《杀手陆鱼塘》 第1章 凶宅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间办公室内,一名留着干练短发的女警正盯着几张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发呆。 这是几张用老式胶卷冲洗出来的照片,看上去显然是有了些年头。照片中是一名双眼未瞑的少女,呈向右侧卧状,其右脸颊已经出现了尸斑;而一圈黑色的电线,正缠绕在她那满是淤痕的颈间。 正望着这些照片出神之际,女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原来是在房产中介公司上班的闺蜜张晓然打来的。 “喂,晓然。” 女警接通了电话。 “富婆,在做啥呢?” “在上班呗还能做啥,研究案子呗。” 女警用肩头顶着电话,腾出双手收拾着桌子,将那些照片塞回了一个写着“93年106杀人案”的档案袋内。 “哟,怎么听起来蔫了唧的。来来来,姐们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准让你高兴。” “说来听听。” 女警打了个哈欠。 “602,被我租出去了。” 听到这话女警猛的抬起了头,水灵的大眼以极快的频率眨巴着,睫毛似乎都能扇的起风来:“真的假的?我滴个乖乖耶,是何方勇士敢租那套房子?” “呵呵,而且那个租客答应签三年的合同呢。就是最终谈下来的价格不是很理想,毕竟……怎么说呢,毕竟那房子里可是出过事的。” 女警大手一挥,咧嘴憨笑:“厚厚厚……没事!不管价格高低,只要能租出去就是个好的开端嘛!哎呀呀,你帮了我大忙了,我可被那602给恶心好多年了。” “嘿嘿,我厉害?准备怎么谢我?” “小意思!一个lv包包奉上!” 电话那头的张晓然轻嗤了一声:“拉倒,我可不是为了图你什么才跟你处的。我说你赶紧过来跟人家把合同签了喂,这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你可就哭去,再想找这么个胆儿肥的租客可就难喽!” “我马上到!” 女警挂了电话,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女警名叫左铃,土生土长的本地妞,现年二十四岁,朋友圈人称“富铃铃”,单位同事则戏称她为“地主铃”。 她的父亲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做出了一个相当有远见的决定,那就是在远郊以低价买下了几块宅基地,加起来占地差不多有五百来个平方,然后仿照市区的楼盘建了一栋六层的公寓楼。这栋楼一梯两户,每户八十来个平方,共三个单元,总计就是三十六套小户型住宅,最开始是提供给外来务工人员租住的。 时至今日,当年的郊区已变成了金州市新区的中心地带,是寸土寸金,这栋公寓楼的租金当然也是水涨船高,从最初的几百块一路疯涨到了如今的一万五左右,租户也由最初的农民工群体变为了白领精英阶层。 左铃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身体抱恙的父亲在她大学毕业之后便将这栋公寓楼完全交给了她,老两口如今是百事不管,跑到农村弄了几分地,又盖了一栋小楼,归隐养生去了。 所以对于拥有着一栋公寓楼和每月五十多万租金收入的左铃同志来说,是完全对得起“富铃铃”和“地主铃”这两个称呼的。 按理来说有着如此优渥的经济条件,她左铃完全没必要选择刑警这种高风险的职业。 踩着拖鞋去收租,没事打打牌、旅旅游,这种日子它不香么?在外人看来,她甚至都没有择职业的必要。 之所以做出这种令人费解的抉择,她完全是被六年前所发生的一件事情给刺激着了。 六年前,这栋公寓楼的一单元602室,发生了命案…… 当年租住在602室的一名中年男子突然死亡,直到尸体腐败的刺鼻气味惊动了对面的601租户这才被发现。 当警察进入602的卧室时,看见的是一具呈巨人观状态的尸体,而在这之后的尸检结论却令众刑警大为震惊…… 此人的死因是中毒,而且中的是一种寻常百姓闻所未闻的毒——相思子毒素。 这种毒药起初进入人体并不会产生任何不适的反应,通常在八小时甚至一、两天后才会发作,中毒者会在毒发后经历极其痛苦的短暂挣扎之后死亡。 根据死者的中毒剂量以及获取此种毒药的难易程度,警方排除了自杀和误食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公寓以外的地方被人有意下毒的。鉴于这种毒药有着至少八个小时至两天的潜伏期,那么死者究竟是在何处被下毒、几时被下的毒就变的扑朔迷离了,这给案件侦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以至于今时今日,这起案件仍未被侦破,成了悬案。 发生命案之后这栋公寓的行情大打折扣,租住率直线下降不说,租金也是一降再降。由于案件迟迟未破导致坊间谣言盛传,有说这栋公寓楼风水不好的、有说602室闹鬼的,甚至还有说死者的死因与得罪了房东有关。 左铃的父亲本就被这案件整的焦头烂额,听到这些谣言后更是怒火冲头,结果在与几名街坊妇女争论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心梗,但万幸的是抢救了回来。 当时正读高三的左铃是又心疼自己的父亲、又对案件迟迟未破不能还自家清白而感到不满,带着对凶手极度憎恶的心态,她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毅然选择了一所重点警校,并且填报了刑事侦查专业。 这妞的成绩一向不错,高考成绩出来后顺利的被那所警校录取了,而后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又顺利的通过了金州市刑警大队的招考,从此成为了一名刑事警察。 虽说如今公寓楼的行情和租住率已经逐渐恢复,可被称作凶宅的一单元602室一直无人问津,还连带着对面的601室也是长年空置。 这成了左铃的心病。 为了彻底摘除602室“凶宅”的名头,这些年左铃可没少花心思…… 各处挂中介、租金一减再减、甚至还请了道士做法表演等等,可谓是手段用尽。可遗憾的是效果仍旧不理想,依旧是无人问津。 到最后左铃甚至是银牙一咬,准备拉上张晓然陪着自己搬到602室居住,想用这种身先士卒的办法消除人们对这套公寓的恐惧。 虽然做了刑警之后她的胆儿是够肥的,可无奈她的父亲多少还是有些迷信,极力反对自己的女儿住进那套出过人命的宅子。一向孝顺的左铃没法,只得退一步,于是搬到了601室居住,眼巴巴的期盼着对面的602室能在命案发生之后再次迎来租客,彻底扫尽“凶宅”这个称呼留下的多年阴霾。 用她曾经喝蒙圈后对张晓然说过的话就是…… “姐们儿不在意602能租出去多少钱,哪怕白给人住呢?关键是这房子老顶着个‘凶宅’的名头空在那里,看着真特么叫人膈应!喵了个咪的,那个凶手别被我逮着喽!老娘的这身警服可是为他而穿的,看到时候怎么蹂躏他!!!” 所以当她今天听说终于有人要租下602室时,又怎会不开心? 她简直开心的要转圈圈。 估计日后那凶手要真被她逮住了,她还要撒花花。 第2章 他怕个毛线 半个小时后,一间临街中介店的玻璃门被左铃猛的推开:“我来了!那只鸭子飞了没?” 张晓然无奈的望着她:“我的傻妞耶,得亏客人不在,你这一嗓子喊出去你猜人家还租不租?” “嗯?不在?鸭子真飞了?” “喏。”张晓然冲玻璃门外努了努嘴,“去对面买香烟去了,正在过马路的那个就是。” 左铃回身透过玻璃门往外望去,果然看见一名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根香烟男子正在过斑马线。 只见这名男子身形高挑匀称,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消瘦而略显颓废的脸,正迈着松垮垮的步子悠哉悠哉的过着马路。 “噫~~这鸭子看上去好邋遢呢。”左铃小声嘀咕着。 “呵呵,你管他邋不邋遢,只要他敢租下602就成。” 话音刚落,那名男子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张晓然连忙笑脸迎了上去:“陆先生,快请坐,这位就是房东左小姐。” “你好左小姐。”果然,这个邋遢男人的声音也是松垮垮的。 “你好,鸭子。”左铃是脱口而出,把自己都整懵了。 “鸭子?”那男人当然也懵了,一时不敢去握左铃伸出的手,“左小姐请自重啊,我可是有着正当职业的。” 一旁的张晓然是顿觉天雷滚滚,于是连忙将租房合同怼到了男人的脸前,十分及时的岔开了话题:“陆先生,想好了?这栋公寓的602室我们谈定的月租金是七千元,付三押一,如果没问题的话咱就把合同签了。” “签、快签!勇士,靠你了!!”左铃紧盯着男人,心里在疯狂的呐喊。 谁料男人接过合同后却放了下来,丝毫没有拿笔签字的意思,嘴角还扬起了一抹坏笑:“那个……租金的问题么,要不咱再谈谈?” “还谈!?”张晓然故作惊讶,眼睛是瞪的老大,“陆先生,那栋公寓楼位于新区的中心地带,周边可都是高档商业区,像这么一套住宅平均的月租金得要一万五呢,这七千块等于是打了对折还不止,还怎么谈那,你可别为难我了。” 男人拿起桌上的笔不停地转动着,悠悠说道:“可据我所知,这套房子么……是凶宅呢。” “这……”张晓然不愧是一名老练房产中介,只愣了一小会儿脸上就切换到了讪笑频道,“这话说的,这房子要不是出过那么点事的话……呵呵,这地段也不至于七千块钱就往外租呀,况且房东为了打消租客的忧虑,那套房子可是重新装修过的呢,从地板到墙面、还有家具家电什么的,都是一水儿的崭新。” 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又瞥了眼左铃,笑道:“可无论如何装修也改变不了那是一套凶宅的现实呀。” “啊~~~你个贱人!!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公寓!!!你到底签不签!!!”左铃的心里再次呐喊开了。 见对方紧捏着“凶宅”这个软肋就是不撒手,张晓然没辙,只得无奈的问道:“那陆先生您…您愿意以什么价位租下来呢?” 男人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千。” “三千!?”张晓然这回是真的惊讶,失声喊了出来,“你别闹!” 男人表情笃定的点头:“没闹,就三千。这是套凶宅,如果我不租的话,可以肯定它还会继续空置下去,我租下来等于是帮了你们。” “……”张晓然显然是彻底的被这个男人给击溃了,向左铃投去了不知所措的目光。 而左铃虽然面上在维持着客套的笑容,可她额头的青筋已开始隐隐跳动。 她倒不是介意这几个小钱,甚至白给人住她都愿意。 她火大的是对方的德行。 眼前这一脸坏笑的家伙明显就是揪着她的痛处不放,颇有些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是相当的令人不爽。 “铃铃……他说三千呢?”张晓然小声提醒着。 左铃深吸了口气,强行维持着淡定:“这位先生说的没错,他肯租下来就已经是在帮我了,我得感谢他才是。三千就三千,我同意。” 张晓然愣了片刻,犹豫着问道:“那…我重新去打印合同?” 左铃黑着脸甩了甩手:“打打。” 当张晓然将重新打印的合同放下之后,左铃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率先在合同上签字。而那男人见状则美滋滋的搓了搓手,笑的牙都快飞了出来:“还是左小姐有远见哈,还是那句话,我签三年!三年后保管你这套凶宅恢复到正常的市场行情哈!” 说完男人大笔一挥,在合同上签下了“陆鱼塘”三个字。 “你个贱人!!”签完字的左铃把笔一扔,心里暗暗的咒骂着。 这时张晓然歪着脑袋盯着合同,好奇的问道:“陆鱼塘?这是你的名字?鱼……塘?” “这还有假嘛,合同里不是附了我的身份证复印件么?”说着男人放下了笔,开始摁起了手印,“名字很怪对?没事,我自己都觉得怪。我么……生下来是个弃婴,在一个叫陆家村的鱼塘边被人发现的,所以福利院就给我取了这名字。呵呵,你说起的这叫个啥玩意儿,太随意了。” “福利院?弃婴?”左铃愣了愣,随即也开始摁起了手印,“那你这么些年有想过找自己的亲人么?” 陆鱼塘随口应道:“也不是不想找,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法找。签好了没?签好了把钥匙给我就是了,我明天就住进去。” “签好了。”左铃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嘴角扬起了一丝戏谑的笑,“我说陆先生胆儿可够肥的呀,那套出过人命的房子都敢住,这六年来你可是第一个呢。” 陆鱼塘边刷手机边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没事儿,咱就图个便宜。我听张小姐说房东你就住在对面的601,啧啧,作为女孩子来说胆儿也挺肥的喔。” 左铃本来想正气凛然的来一句“身披警服,百无禁忌”的,可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一身便装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便宜是么,呵呵,三千块在这地段租套公寓是够便宜的,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不过……我听说当年那人死的模样很恐怖呢,被发现时整个人都肿了,连眼珠和舌头都暴了出来呢,哟喂……那尸液淌了一地,可恶心死了。” 左铃这是有意的吓唬他,为的是报复一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毕竟现在合同都已经签了,她没有必要再维持客套。 可谁料那陆鱼塘仍旧是低头刷着手机,只随口“哦”了一声之后,再无别话,跟没听见似的。 于是一股无明业火是直窜左铃的头顶:“喂,你可想清楚了。我们现在可是签了三年合同的,如果你入住之后要反悔的话,可得支付违约金的喔!” “知道了知道了,又是尸体又是违约金的,是想吓我嘛?”说着陆鱼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面无表情的对张晓然伸出了手,“好,你们成功的吓住了我,加十分。美女,钥匙呢?” 左铃一把夺过张晓然准备递过去的钥匙,没好气的扔在了桌上:“哼,不怕是?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有种你就住满三年,那我就服了你!” 说完左铃气呼呼的推开了玻璃门:“晓然,走!今天提前下班陪我逛街去,可气死我了!” “完了,看样子这姑奶奶今天不买五六个包是不罢休了。”张晓然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跟了出去。 陆鱼塘则慢条斯理的将合同收了起来,踱到门口点了根烟,目送着那对闺蜜上了一台酒红色的跑车。 当澎湃的气浪声从跑车的排气管涌出时,陆鱼塘也仰面吐出了一缕青烟:“嘁,我怕个毛线。” 的确,他根本不怕。 别说凶宅了,即便是让他和尸体同住一晚,他都不带怕的。 只因他的职业令他早就对这些麻木了。 他是医生? 殡仪馆的入殓师? 亦或是见惯了案发现场的法医? 不。 经常与尸体为伴的还有另一种职业…… 杀手。 一个自幼就接受残酷训练的杀手。 而六年前那栋公寓里的命案,便是这个男人的杰作! 第3章 报应 国家安全司下面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部门,代号“灰塔”。 而陆鱼塘,则是隶属于这个部门的一名特别行动员。 一些对国家和人民危害极大、或是即将对国家和人民造成极大危害之人,便是这个部门的工作对象。 他们必须以极高的暗杀技巧去完成任务,却并不是像影视剧里的杀手那样看似潇洒、明目张胆的大肆杀戮。因为他们必须躲过警察,必须躲过法律,必须做到让现场无痕迹可寻,悄无声息的终止目标人物那罪恶的生命。 如果不幸被警方抓住了的话,上头还是会安排脱罪的,但这也意味着杀手身份的终结。 就像暗盒里的胶卷那样,他们如果不想失去价值,就绝不能见光。 虽说杀手身份一旦被终结之后,他们大多会被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以便正常的工作生活,但是,这也就彻底告别了特别行动员那丰厚的报酬。 有多丰厚? 每执行一单任务,八十万起步。而且报酬会随着任务的难度水涨船高,有时特别行动员一个任务完成下来,甚至能入账数百万。 而前面所说的那栋公寓里的死者,当然也是这个部门的工作对象。 此人名叫李元民,其真实身份是东南亚某国的邪教头目之一,当时正密谋在我国发展这个邪教组织。 当时的李元民原本是在北方的某个城市落脚,而那个城市,正是当年陆鱼塘被分派常驻的地方,所以除掉李元民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可任务下来没多久,李元民毫无征兆的一路南下来到了金州市,并在左家父女的公寓楼租住了下来。见目标大有在金州市扎根的意思,尾随而来的陆鱼塘没辙,只得在当地解决了他,完成了一次跨属地的任务,听说当时还引起了常驻金州的那些特别行动员的不满。 而事隔六年之后的陆鱼塘再次现身于金州却并不是因为任务,这回是上头正儿八经的把他给调了过来,让他今后在金州市常驻。 要常驻,则必须先给自己找个落脚点。 于是一向抠门的陆鱼塘立即想到了自己曾经祸害过的那栋公寓楼,一打听,果不其然,那套凶宅至今还是空着租不出去,可把这厮给乐坏了。 没等到第二天,拿到钥匙后的当天傍晚陆鱼塘就拉着个行李箱来到了公寓楼的楼下,为的是省下一夜住酒店的钱。 借着路灯仰面望去,发现这栋楼与六年前相比有了些变化…… 不但整个建筑的外立面翻新过了,而且还在每个单元的入口旁加装了电梯,倒是免除了这位六楼新租户的爬楼之苦。 “叮!” 走出电梯,已在六楼。 往左看,是一扇高档原木北欧风格的房门,门口地面上不但铺了一张入门毯,还放了几盆葱郁的绿植,门上挂着一个门牌,写着“601”。这自然就是房东左大小姐住的地方了。 再往右看,陆鱼塘却皱起了眉头。 只见一扇老式防盗门上歪挂着一块写有“602”的门牌,从门上满布的灰尘来看,应该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 可令陆鱼塘皱眉的并不是因为这扇门的后头就是曾经的凶宅,而是那门上贴了一张纸条…… “不好意思,门还是老的没换,鉴于你的租金只有三千块,我是不可能给你换门的。ps:这扇门上可能还留有当年死者的指纹哦,而且未经我允许你不能私自拆换入户门哦。” 不用想,这纸条是左铃贴上去的。看来这妞还是对于白天的事耿耿于怀,大有不把陆鱼塘吓出点毛病来不解气的意思。 “厉害了,再给你加十分。”陆鱼塘连纸条都懒得撕下,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开门。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吱呀”声响起,这扇门被缓缓拉开,602公寓在时隔六年后终于再次迎来了租客。 打开灯,陆鱼塘满意的笑了。 张晓然果然没有骗他,这套公寓从头到尾都被翻新过了,完全够得上精装修的水准。不但如此,所有的家具家电还细心的用防尘布给罩了起来,只是因为长期没有开窗通风的原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装修材料的气味。 “三千块,值!”陆鱼塘挽起了袖子,迅速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 到晚上十点多,他总算是把这套公寓给打扫干净了,然后满意的再次巡视了一圈,嘴里是“真值、真值”的念叨个不停。 看来这货是完全没把什么“凶宅”的概念放在心里,甚至大有喜迁新居的意思。 哼着歌洗澡、哼着歌铺床、哼着歌歪在沙发上刷了一会儿手机,然后一头栽向柔软的大床,在床上打几个滚…… 简直是快乐的不行。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起床洗漱一番后准备出门去采购些日常用品,可刚推开家门时,一道女人的尖叫声是把他给吓的浑身一颤。 只见对面的601室开了条门缝,从门缝里探出了一张花容失色的小脸…… 原来是正准备出门上班的左铃。 “你要死啊!搬进去了也不把门上的纸条给撕下来,我还以为里面没人呢,吓死我了!”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这叫什么来着……啊对对,这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呵呵,房东早上好呀!” “嘁。”左铃翻了个白眼,推开门气呼呼的走了出来。 而几乎就在左铃走出来的同时,陆鱼塘突然一声“卧槽”是脱口而出,满脸不可置信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瞎叫唤什么?大早上的请文明用语喂。”左铃再次白了他一眼,走向了电梯。 陆鱼塘咽了咽口水,呆望着眼前这名身着警服的房东:“你…你是警察?” “怎么?”左铃似乎在对方那意外的神情中找到了扳回一分的快感,于是嘴角不禁再次扬起了戏谑的笑,“我的职业…令你感到很紧张么?” 陆鱼塘疯狂摆手:“没、没紧张,我只是有些意外哈。嗯嗯嗯,左小姐穿上这身警服……怎么说呢……对!英姿飒爽!” 左铃冷笑了一声,然后故意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脸片刻后,沉着嗓子问道:“你慌什么?” “没…我哪儿慌了,呵呵,我这不正常的很嘛。” “你是做什么的?” 陆鱼塘是被问的右眼皮直跳:“这…这算是聊天还是警察问话?” 望着他那一脸的窘迫,左铃是强忍笑意:“都算!” “我做进出口贸易的哈。平时就在网上接单发单什么的,偶尔去国外出个差,呵呵,不信你可以去查哈。” “切,我哪有闲工夫去查你。”说着左铃走进了刚打开电梯,也不问陆鱼塘是否要下去,自顾自的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等等!”陆鱼塘却突然拦住了电梯门,是讪笑满脸,“那个…呵呵,我问一下哈,昨儿咱签的合同里,违约金是多少来着?” “八万。” “多…多少?”陆鱼塘懵了。 左铃是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扑哧”一笑:“八万,你自己不会看合同么?记好了,如果不敢住下去,你就得给我八万块哦,拜拜。” “……” 电梯门关上后,陆鱼塘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可他的心里却是响起了碧血丹心的前奏。 他是万万没料到,住在自己对面的房东,竟然是个警察!? 一个杀手,和一个警察住门对门? 别闹! 这不扯淡么!这还让自己怎么工作!? 别闹啊喂! 必须换地方住! 可一想到违约金陆鱼塘又耷拉下了脑袋。对于一向抠门的他来说,就算是浪费八十都会心如刀割,更何况是八万。 这不要他命么。 “这算是捡便宜的报应么!”陆鱼塘狠狠的撕下了门上的纸条,也不坐电梯,垂头丧气走楼梯下去。 他哪里知道,如果他当年没来金州完成这个任务、如果他当初让李元民死在公寓外头的话,也不会把一个小富婆给气的去当了警察。 没错,还真是报应。 第4章 请你吃早餐 “嗯?这是啥?”刚走出公寓楼的陆鱼塘发现地上有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捡起一看,只见档案袋上写着“93年106杀人案”几字。 “嚯~年代这么久远的案子。”陆鱼塘立即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左铃刚才不慎掉落的。抬头望去,果不其然,只见那位警花正在停车场慌里慌张的来回找寻,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八万块违约金是么?行,你慢慢找。”陆鱼塘猫着腰摸到了一棵树后头蹲下,满脸坏笑的打开了档案袋。 拿出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案宗翻开,只见是一行行手写的钢笔字迹;前面几张是报案人的笔录和走访调查记录,后面还附了两张尸检报告,再往后翻,就是历年对于这起案件的调查进展。 翻着翻着,突然有几张照片从中散落在地,陆鱼塘低头望去,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这么年轻?”陆鱼塘将照片小心的捡起,每捡起一张,他的目光都会在照片上停留片刻。 这其中有当年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和环境照片,也有在解剖室的尸检照片。望着照片中那双未瞑的眼睛,陆鱼塘是满面惋惜的连连摇头,可正在他暗自感叹这名少女的命运悲惨之际,却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猛的扭头一看,只见左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是两手叉腰,脸黑的不行。 “好看么?” 陆鱼塘“诶哟”一声,手忙脚乱的将照片和案宗塞回了档案袋,嬉皮笑脸的说道:“这…这不刚出来看见地上有个袋子嘛,我就估摸着应该是你掉的,呵呵,这不,我正准备过去还给你呢。” 左铃一把将档案袋抢了过来:“这是你该看的东西么!嘁……一个大男人跟个妇女一样的八卦,还蹲在树下偷看。” 陆鱼塘尴尬的笑道:“是是是,我不该看。那什么…我说你也对工作太上心了,单位的事情单位做嘛,还把资料带回来加班,太用功了。呵呵,没想到我的房东还是一位敬业的好警察呢。” “少拍马屁!”说着左铃将档案袋往胳肢窝下一夹,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你以为我想加班啊!还不都我师父么,说什么要考察考察我,然后扔了个陈年悬案过来,说是让我试着找找突破口。” “就是说…这个案子三十年了,还没破?”陆鱼塘似乎嗅着了什么机遇,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动着。 左铃深吸了口气,叹道:“是啊。这案子历经两代刑警都没什么进展,现在却要我这么个新人来找突破口,这不为难人么。” “这案子…很难么?”陆鱼塘风轻云淡的问道。 “这话问的,不难能悬在那里三十年么?”左铃满脸的幽怨的耸了耸肩,随即转身往停车场走去,“得,不跟你闲扯了,我得上班去了。” “诶诶诶,你等等。” “做啥?”左铃回头。 陆鱼塘盯着她腋下的档案袋愣了片刻,然后试探着问道:“如果……我能帮你找到这案子突破口的话,能不能不收违约金就让我搬走?” “……”左铃愣住了。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大笑,是乐的前仰后翻,丝毫不顾及形象:“啊唷我的肚子……诶?我记得你昨天和我签合同的时候挺爷们儿、挺硬气的呀,怎么,才睡了一个晚上就怂了?” “我说真的。” “你少扯!都多少年了,这案子连我师父辈的老刑警们都无从下手,你一个门外汉竟然敢说这种大话。哼,如实招来,你是不是想笑死我然后好逃避违约金?”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你还没吃早餐呢?要不我请你?” 左铃歪着脑袋犹豫了片刻,爽快的点头:“行!你三千块就打发了我,我吃你一顿早餐不过分。哼哼,不过违约金的事你就别想了,本小姐吃定你了!” “……” 于是在公寓楼附近的一间早餐店内,二人相对而坐。 而左铃却盯着桌上的早餐迟迟未开动,脸上大写着“嫌弃”二字:“喂!你也太抠了,就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啊?好歹也来碗馄饨嘛。” “行了行了,够吃就行了嘛。”即便只是请豆浆油条,陆鱼塘也是满脸的肉疼。 男人能抠到这份上,左铃算是开了眼界。 于是我们财大气粗的地主铃小手一挥,招呼伙计上了两碗荠菜肉馅的大馄饨,又要了两屉蟹粉小笼包,然后鄙夷的瞪了陆鱼塘一眼,用自己的手机扫码买单。 这可把陆鱼塘给乐坏了,是左右开弓吃的满头大汗,直呼“真香”。 “小气啦的,还大老爷们儿呢……”左铃边吃边嘟囔个不停。 “那…我简单复述一下案情?”陆鱼塘是被馄饨给烫的直咧嘴。 左铃当即就是一个小笼包砸了过去:“喂,过分了啊!玩笑开开就算了,再说就没意思了。” 陆鱼塘一把接住小笼包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说道:“一九九三年十月六日下午三时,报警人声称在本市北郊公园的一片树林内发现一具女尸。警方到场后发现一名年轻女子侧卧于地,颈间缠有一圈黑色的电线,尸体旁有一根从树上掉落的干枯粗壮的树枝。经法医鉴定,致死原因为后颅骨内陷骨折伤及中枢神经所致,可以推测受害人先是被电线勒晕,然后被木棒猛烈砸击头部致死。” “啪嗒。” 左铃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怔怔的瞪着陆鱼塘。 而这货却在埋头继续大口朵颐。 直到陆鱼塘干完了一屉小笼包后左铃才回过神来,那双大眼睛也开始重新眨巴了起来:“喂喂喂……我说你刚才才看了几分钟的案宗啊,这么快就把主要案情梳理出来了?” 陆鱼塘抹了抹油嘴,呲牙一笑:“急什么,还没说完呢。经查,受害人当时是本市师范大学在读大三学生,名叫许丽,案发当日独自在那片树林中画画写生。又通过走访得知,许丽生前性情温和内向,从未和任何人结仇,也未谈过恋爱,初步排查下来无具体作案怀疑对象。而受于当时的条件所限,案发地和附近出入道路皆未安装监控,案发现场及死者身上也未发现他人的dna检材和指纹。复述完毕。” “……”左铃再次陷入了震惊。 “喂,快吃哇,小笼包都要凉了。要不给我吃,别浪费了。”说着陆鱼塘伸手去拿左铃面前的小笼包。 左铃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死死的护住了自己的小笼包:“你这阅读速度和梳理效率可以呀!诶?你上学的时候成绩是不是特别好?” “嘿嘿,你别管我成绩好不好了,你只说想不想听我分析案情?” 左铃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陆鱼塘,跟头一回和他见面似的,随即又低头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馄饨,似乎是在犹豫。 良久,左铃轻笑了一声:“那……你说说看呢。” 她似乎来了点兴趣。 第5章 暴脾气 “我认为是仇杀。”陆鱼塘打了个饱嗝,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这是随口胡诌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当然不是。我想你们警方肯定也是定性为仇杀的,不是么?” 左铃没有否认,反问道:“可通过当年的走访调查得知,受害人生前性格内向温和,从未与人结过怨,如果是仇杀的话…这不会很矛盾么?你认为此案被暂定为仇杀的原因又是什么?” 陆鱼塘点了根烟,翘起了二郎腿:“很简单。通过案宗的调查记录可以得知,被害人家境贫寒,尸检结果显示也未遭到性侵,所以可以排除因为财色而临时起意杀人的可能。凶手事先准备了电线,这说明凶手是打算直接勒死受害者的,后来发现人没死而只是晕了过去,于是再用木棒多次击打头部,直至被害人死亡。这种不将人杀死绝不罢休的行为不是仇杀是什么?” 听完这番话后左铃再次以不可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陆鱼塘一番:“我说你这推理分析的能力可以啊……还别说,你还真有那么点天赋呢。” 面对夸赞,陆鱼塘却是笑而不语。 他当然有着十分出色的推理分析能力。 甚至可以说,他有着一般人遥遥不可企及的推理分析能力。 毕竟,杀人,可是他的职业…… 不,准确点说,无痕迹杀人,才是他的职业。 从事特别行动员这个职业以来,他从未引起过警方怀疑;而他所留下的现场,也从未给警方留下一丝线索。所以眼前这起杀人案件在他眼里就犹如一件做工粗劣的艺术品,凶手甚至在他心里已经被鄙视了无数次。 “傻笑什么,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呀。”左铃轻推了他一把。 “哟?想接着听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少臭屁。不过么……对于一个外行人来说,我承认你还行。” 陆鱼塘嘴角一扬:“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了。嘿,你愿意用八万块的违约金来换么?” 左铃轻嗤一声,冷笑道:“哟,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你不过推测出了案件的性质而已,可只要仔细的阅读过案宗,稍有些头脑的人都能推测的出来,这不足为奇。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那个天才了?还突破口……你知道突破口对于一个案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陆鱼塘点头:“当然是至少能锁定嫌疑人或是嫌疑群体的信息,才能算作是突破口。” “知道就好。这个案子难住了我们刑警三十年,如果被你这么个只看了几分钟案宗的人、还是个外行人给找到了突破口,那我们刑警岂不是吃干饭的么?你认为我相信你的可能性大么?” “你只说能不能免了我的违约金。” 左铃被气笑了:“行、行行行。你现在如果能说出个突破口来,我立即把我们的租赁合同给撕了,你拍拍屁股就走,我绝不要你一毛钱的违约金。” 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喂,我说你上班快迟到了?要不你先去上班,等晚上你下班了再聊?” 谁料左铃却突然一拍桌子,喝道:“不用你为我操心!说实话,我现在很生气。你知道全国每年有多少警察在办案过程中殉职么??如果一个恶性案件能被你随口就给破了,那那些牺牲的警察们死得又算什么!?你…你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不要以为脑袋灵光一点就目中无人了,我们警察不是可以拿来信口调侃的!” 店里的顾客和伙计都被这一顿突如其来的呵斥声给惊着了,二人立即成了众人目光的聚集地,又加之左铃身着警服,于是都在议论分析着这二人的关系。 陆鱼塘是满头的黑线,尴尬的想钻地缝:“喂……我说你小点声嘛,激动个什么劲呢这是。这暴脾气……” “哼!”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早餐店。 可刚到达自己的车旁时,陆鱼塘追了过来,挡在了她的车门前喘着粗气说道:“我完全没有任何调侃和侮辱你们警察的意思,完全没有,我保证我是对你们的职业心存敬意的。我只不过是单纯的想在不交违约金的情况下搬走,你想多了,ok?好,那我也不啰嗦了,这个案子的凶手怀疑对象应该是被害人的女性同学,而且还是一个左撇子。” “荒谬!你没完了是?”说着左铃掏出了手机,“你现在的行为是在骚扰执法人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来把你带走?”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如果你听我说完后还觉得我是在无事生非,那随便你如何处置。” 左铃强压着怒火犹豫了半晌,缓缓放下了手机:“行,你说。不过你听好了,如果我认为你还是在拿我们警察寻开心的话,我保证让你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嫌疑人是被害人的同学,女性,左撇子。”陆鱼塘也不废话,直接重复自己的观点。 “理由?” 陆鱼塘指着她腋下夹着的档案袋说道:“你自己看看案发现场的尸体的照片。电线在被害人颈间绕了一圈,在后颈交叉,这说明凶手是双手各拉一端线头,横向用力收紧电线。你看看照片上受害者的颈部,哪一侧的皮下淤血面积比较大?” 左铃拧着眉头拿出了卷宗,抽出一张照片看着:“右边。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鱼塘大咧咧往车头上一坐:“这说明凶手左手的力气明显的大于右手,不是左撇子是什么?而且凶手一开始只是想用电线勒死受害者,却因为气力不够大而失败了,这才用木棒补充打击,这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是女性。因为如果是成年男性的话,还是可以很轻松勒死这个体型瘦小的受害者的,甚至可以直接勒断受害者的颈椎骨。” “咦??”左铃倒吸了口气,怔怔的瞪着陆鱼塘的脸。 “怎么,我说的没道理么?” 左铃慌张收回自己的目光,随即低头翻阅着案宗,喃喃自语道:“对啊……这点我们怎么没想到……” “那你现在肯定想问,为什么我要说这个女性嫌疑人会是被害人的同学,对么?” 左铃不假思索的点头。 可她立即又想到前一刻自己还在怒斥对方无理取闹,而现在却已深陷他的推测中不能自拔,这难免有些尴尬。于是那张小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红晕。 这时陆鱼塘却故意弯腰去看她的脸,是满脸的坏笑:“警官同志,是不是骂我骂早了?没事~~我不介意。我为免除违约金,而你是为被害人伸张正义,咱各取所需嘛。” 这还了得?这货竟然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我们这位恼羞成怒的富姐必须要找茬反击,立即喊开了:“你要愿意说就接着说下去,不说我就上班去了,老废什么话呢!还有……你能不能把你屁股从我的车头上挪开?你知道这车多贵么,蹭花了你得赔钱!!诶?好像还真被你给蹭花了!赔钱!” “哇……你别吓我!!”陆鱼塘触电般的从车头上弹起,跪在地上对着车头又是哈气又是用袖子猛擦。 要这个抠门到极致的男人赔钱?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副慌张狼狈的模样,左铃立即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于是小手一挥:“算了,接着说下去。如果你的分析有用的话,本小姐就不追究了。” “厉害了!加十分!我说、我说!!” 第6章 联络站 生怕赔钱的陆鱼塘又来回擦拭了几遍车头才站起身来:“如果你们仔细调查过的话,应该会发现死者脖子上的那根黑色电线是九十年代学生台灯的专用线,受当时电器行业的规范约束,这种消费群体为学生的台灯电源线胶皮要比普通电器的厚一毫米左右。而且你看看电线两头裸露出来的铜线断口很不整齐,截断处的胶皮上也有多道夹痕,这说明凶手当时手边没有老虎钳之类的专业剪线工具,不是一次性将电线给剪断的,而是用很钝的小剪刀之类的工具一点一点夹断的。” “所以这根电线很可能就是来自于大学生的宿舍?而凶手很可能就是受害者的同学?”左铃立即问道。 陆鱼塘点头:“严谨些来说,从这根电线案发时的状况来分析的话,我们的怀疑方向应该首先指向受害者当年的同学群体;再者来说,受害者当天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取景写生,这种日程安排谁最有可能提前知道?当然是同学,而且极有可能是无话不说的同宿舍同学。” “你……”左铃再次翻开了卷宗埋头细看着,“你只匆匆偷看了那么几眼,竟然能观察的这么细致?” 陆鱼塘苦笑着没答话。 他本想说“如果你们当年能的工作能再细致些的话,也能得出同样的结论”,可一想到刚才左铃的那顿呵斥,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对!”左铃突然合上了案宗,直愣愣的瞪着地面,“对、对!这的确是比较合理的怀疑方向!” “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左铃突然把呆滞的目光移到了陆鱼塘的脸上,“你不过只看了几眼案宗而已,怎么…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得出了一条侦查方向?” 陆鱼塘被她盯的慌了,暗道这妞莫不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于是故作茫然的摊开了两手:“那什么…也许被你说对了哈,没准我还真有些天赋呢,呵呵…连我自己都……” “女同学,左撇子,对么?”左铃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陆鱼塘愣了愣,点头。 “ok!”左铃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陆鱼塘是差点被车门给撞翻。 “那个…如果这个方向对的话,呵呵,那八万块的违约金是不是……”陆鱼塘搓着双手,讪笑满脸。 左铃翻了个白眼,发动汽车:“别给我扯这个,本小姐现在没这心情。不过……虽然你的这些推测的确是本案的一大突破,可推测毕竟是推测,要给凶手定罪还是得要实打实的证据的。” 见对方闭口不谈违约金的事,陆鱼塘的语气难免不耐烦了起来,是满脸幽怨的说道:“一步步来呗!我想受害人当年的一个左撇子特征的同学不难找?先去找人呗,没准人家心理素质不行,没等你们开口就全撂了呢?” “那如果人家就是死扛着不认呢?对,就算能证明那根电线是来自于大学宿舍,那怎么证明嫌疑人使用了这根电线去行凶呢?毕竟当年的现场可没留下与任何人有关联的证据。” 陆鱼塘趴在车窗上呲牙一笑:“那就……等你有心情谈违约金的时候,咱再聊证据的事咯,怎么样?” “哟,想拿捏住本小姐?行,那你慢慢等着,姐们儿我先去找那个嫌疑人去,拜拜了您呐!”话音刚落,澎湃的气浪再响起,富姐驾驶着跑车扬尘而去。 被溅了一脸灰的陆鱼塘愣了半晌,缓缓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骗了我的信息就跑,再加十分。” 随后陆鱼塘以那一贯松垮垮的步伐看似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过了两个路口,又拐了个弯,在一间名为“玛格丽塔”的西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这间餐厅,是陆鱼塘要在距此不远的公寓楼租住下来的原因之一。因为此处正是灰塔设在本市的联络处,也就是给特别行动员们发放和协调任务的地点。 能在这片楼宇密集的高档商业区立足,那这间餐厅也一定是高档的,这一点可以从停靠在路边的豪车和出入者身上那不菲的服饰可以感受的到。 而一身优衣库的陆鱼塘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拘谨,推开餐厅门就大咧咧的走了进去,也没去用餐区,而是径直走到了台前坐了下来。 而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起,他的脸上却突然写满了冷峻,甚至还有些阴郁,哪里还有半分与左铃相处时的嬉笑之色,跟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您好先生,请问用些什么?”一名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虽是带着礼貌的笑,眼神却在偷偷打量他那一身廉价的休闲服。 陆鱼塘推开了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先来一杯鸡尾酒。” “好的,请问先生要喝哪种?” 陆鱼塘轻敲桌面三下:“血腥玛丽,其中的伏特加分量减半。请让你们老板出来亲自为我调酒。” 服务生一愣,随即面色同样冷峻了起来。 因为陆鱼塘所说的话,以及轻敲桌面三下的动作,是特别行动员的接头暗号。 服务生紧盯着陆鱼塘半晌后,面上再次恢复了待客的笑脸:“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不多时,只见一名身着紧身旗袍的女人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了过来。这女人看上去虽有了些年纪,却有着一副不输少女的姣好身材,还有着一张保养得当的俏脸和一双能勾人魂魄的媚眼。 在成熟男人的眼中,她足可称得上是风韵万千。 “你好先生,我是本店的老板裴敏。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说道:“麻烦亲自为我调一杯血腥玛丽,伏特加分量减半。” 裴敏用那双媚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点了点头轻应了声“好”,走到台后头以娴熟的动作开始了调配鸡尾酒。 “你在组织内登记的名字?”裴敏摇晃着手中的调酒杯,看似随意的轻声问道。 “陆鱼塘。” “谁!?”听到这三个字裴敏猛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是面如白纸、双目瞪圆,似乎受了某种极大的震撼。 足足愣了有分把钟后,裴敏才细声再次问道:“你……就是那个陆鱼塘?” 陆鱼塘的眉头拧起:“你不信?” 裴敏咽了咽口水,垂下了头去不敢与其对视:“我信,组织里绝没有人敢冒充你。想不到……上面竟然把你这样的人物给派了过来。” 陆鱼塘的面上泛起了一丝厌烦之色,冷冷说道:“如果你们这边特别行动员的死亡率不是那么的高,我想上头也不会派我来。” “呵,看来上头是有些生气了。”裴敏将配好的鸡尾酒轻推了过去,“可本市以及周边地区是国内的经济中心,情况比外省市要复杂的多,所以人员的折损率也会高一些。” “你的废话,有些多。我不是来听你的开脱之词的。”陆鱼塘缓缓转动着酒杯,却迟迟没有喝。 “对…对不起。”裴敏的额头,竟然泛起了冷汗。 “你们这边最近死亡的,是一名四十五岁的特别行动员,你该知道导致他任务失败并且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对么?”陆鱼塘抬头望向她,双眼迸发而出的寒光犹如两道利刃。 裴敏紧咬着牙关,双眼空洞的盯着台,颤声答道:“知…知道。” “如果你再和特别行动员发生情感上的纠葛,你该知道上头会让我对你做什么。你间接害死了一名特别行动员的事实几乎等同于背叛,如果不是上头念在你为组织服务了多年的份上,你很难善终。” “明白,我明白。” 裴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就快压抑不住满胸的恐惧。 “我先走了。”说着陆鱼塘用手指蘸了蘸酒,然后在台上写着什么,“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任务的话,请用一贯的代码发短信给我,我会尽快过来。” “好。” “谢谢你的酒,但我没有小费给你。”陆鱼塘起身离去。 虽然此时的他犹如换了个人,但那抠门的德行却似乎是这两种人格共有的特性。 裴敏这才仰面长吁了一口气,浑身松弛了下来,如获大赦。此时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的后背竟已被冷汗打湿。 这时那名服务生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一个特别行动员就把你给吓成这样?要知道我们联络站可以说是他们的上级,面对他们有什么好紧张的。” 裴敏紧盯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眼神虔诚的犹如一个信徒:“他…不是普通的特别行动员。” 服务生眉头一皱:“不是普通的?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的……在当今灰塔内的特别行动员中,有三个人,地位是不一般的。” 听到这话服务生一怔,似乎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随即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你是说……鱼、树、燕那三个妖孽?” “对。他就是组织内的三大杀神之一,陆鱼塘!” “竟然是他!?” 服务生一把扶住了台,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听说他们除了执行普通的任务之外,还负责抹除那些叛变或是破坏规矩的特别行动员。” 裴敏抓起那杯鸡尾酒仰面一饮而尽,重重点头:“对。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算是幸运的。” 服务生半张着嘴,似是仍深陷于震惊之中不能自拔。直到裴敏走开了很久之后,他才喃喃道:“的确…你的确幸运。” 第7章 两菜一汤 一向抠门的陆鱼塘只在一件事情上相当的大方,那就是购买食材。他的手艺很不错,而且对烹饪有着近乎偏执的热情。 因为处理各种食材的过程能让他很好的平静下来,尤其是在执行完任务之后。他觉得烹饪的过程就是人间烟火最基本的味道,乐在其中能让他暂且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短暂体验着作为一个寻常人的乐趣。 左铃自从他口中得到了一条侦查方向之后,一连两天没有回来,直到第三天的傍晚,她才带着一脸的疲惫走出了公寓六楼的电梯。 她并没有急着回家洗澡休息,而是按下了对面602室的门铃。 当系着围裙的陆鱼塘看见左铃站在门外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搓着手嘻笑开了:“嘿嘿,原来是左警官呀,是不是同意免除违约金啦?” 面色有些苍白的左铃对他甩了甩手,却掏出了钥匙转身去开自己的家门:“你在家就好。等着,房门别关,我洗个澡过来找你有事。” “你洗个澡……然后来我家有事?”陆鱼塘愣住了。 “瞎想什么呢你!等着!”左铃没好气的甩上了自己的家门。 当她穿着睡衣睡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再次打开家门时,看见对面的602室还真的没有关上,虚掩着的。 左铃蹑手蹑脚的拉开602的房门,探进脑袋一看,只见陆鱼塘正坐在餐桌旁吃着晚饭。 餐桌上是一条清蒸葱油石斑鱼,一盘芦笋黑椒牛里脊,还有一碗蛤蜊丝瓜汤。荤素搭配,食材上乘,而且菜色看上去极好。 “嚯,两菜一汤,这档次可以呀。” 陆鱼塘忙起身将她迎了进来:“欢迎房东大驾光临!呵呵,我这正吃晚饭呢。” 左铃挨个闻了闻菜,抬头问道:“这些都你做的?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手艺呢。” “要不…一起吃点?” “吃点!”左铃也不客气,自己去厨房盛了碗饭,坐下就直接开吃。 “不是我吹,我的手艺连一般的厨师也赶不上。”陆鱼塘给她盛了碗汤。 左铃是大口朵颐,含糊不清的说道:“的确,我承认。你除了分析案情的本事一流,没想到做菜的水准也是不一般。说,你还有什么令我意外的地方?” “你好像有两天没回了,工作很忙?”陆鱼塘及时岔开了话题。 直到喝光了一小碗汤之后,左铃才点头回应:“对,很忙。” “还是为那件案子?” 左铃收回了准备夹菜的手,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你的推断很准确,我们也很快找到了受害者当年的一名、也是唯一的一名左撇子同学。还真是和受害者住一个宿舍的。” “然后呢?”陆鱼塘很殷勤的帮她再舀了一碗汤。 左铃呆望着飘在汤上的丝瓜,是满面的失落:“连审了两天,嫌疑人就是死不松口。从她那极不自然的表现来看,我可以肯定她就是凶手。参与审讯的同事们也一致认为她有相当大的嫌疑。” “哟,还真被你说中了。就是说,到头来还是得靠证据?” 左铃狠狠点头:“对。”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你现在有心情考虑免除我违约金的事么?” 谁料这句话一出去,陆鱼塘顿时捅了马蜂窝。 只见左铃突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叫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现在和我提这事!!” 这突如其来的癫狂令陆鱼塘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位年轻的女警察应该是在经历两天不顺利的办案过程之后,满胸的郁气正无处发泄。 可接下来令陆鱼塘大感意外的是,她竟然抹起了眼泪。 这…… 只是工作不顺利而已,不至于哭!? 陆鱼塘递过去了一张纸巾,轻声安慰道:“别急,慢慢来,总会出现转机的。先吃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左铃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再次拿起了筷子:“我是真的没想到,这案子的嫌疑人……竟然是她。” “嗯?你认识这个嫌疑人?” 左铃没精打采的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嫌疑人名叫何红,现年五十一岁。她……她是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 听到这话陆鱼塘却并不感到意外:“凶手和被害人是师范大学的同学,毕业后去当了老师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因为嫌疑人是你曾经的老师,所以你现在很纠结?” 左铃轻叹了声,默默的点头。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放下了碗筷:“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纠结。无论这个嫌疑人在你的印象中留下了多么美好的印象,无论她曾经与你有着怎样的关系,她在你的面前如今应该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犯罪嫌疑人。你忘记了照片中许丽的那张脸么?她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也许她也会成为你的老师,可她的年龄却被凶手定格在了二十岁。怎么,你身为警察,面对罪恶时应该心软么?没有嫉恶如仇的决心,你又怎能胜任这份工作?” 左铃杵着下巴静静地听着,渐渐地,泪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说的挺好的。可以呀你,别看平时你是又抠门又没个正形的,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一顿正能量爆棚的话来呢。嗯,不错不错!” “呵呵,见笑了,我今天的话有些多。”陆鱼塘暗自责备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较真。 作为一名特别行动员、作为一名杀手,在平时的生活中应该尽量的少与人接触,实在不能避免时,也力求不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他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哪怕只是不小心透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真实心声,那也是大忌。 这些年他一向做的很好。 可今晚面对一个认识不久的警察、还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姑娘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短路。 “喂!还愿意继续帮我不?”此时的左铃似乎已坚定了想法,那双大眼再次恢复了往日灵动。 “啊?帮啥?”刚回过神来的陆鱼塘是一脸的茫然。 左铃翻了个白眼:“刚不是说了么,嫌疑人死活不招,现在只能用证据来击溃她了。证据喂!” “哦哦哦,这事儿啊。”陆鱼塘再次端起了碗筷,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随即熟悉的坏笑再次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嘿嘿,那违约金的事……怎么说呢?” “喂!刚才是谁说要嫉恶如仇的!总是违约金、违约金的烦不烦,难道你……是真的怕住在这里?” 陆鱼塘猛点头:“对,怕。” 左铃满眼狐疑的瞪着他:“我看…你怎么不像是真的怕呢?看看、看看,这两菜一汤做的……啧啧,讲究啊。你要是真怕的话,还能把小日子过的这么滋润?嗯?” 陆鱼塘被逼问的实在是没辙了,大手一挥:“我不管!你要答应免了违约金,我就帮你!” “真的那么想搬走?” “夜死!”陆鱼塘埋头猛扒饭。 左铃轻嗤一声,是满脸的鄙夷:“吓我啊?切,搬走就搬走呗,多大的事儿。我也想开了,这套房子租不出去就算了,我也烦了,姐不差这么点收入。” “对嘛~~”陆鱼塘如释重负,站起来往左铃碗里猛夹菜,“来来来,多吃点,咱吃完再说。” 第8章 赌一把 这一听左铃松口答应了免违约金的事,陆鱼塘跟打了鸡血似的,屁颠屁颠的围着她忙开了…… 饭后水果拼盘,摆上! 自制美式冰咖啡,双手端上! 电视打开,把主子请到沙发上坐下,遥控器奉上! 小抱枕,塞到主子的腰后头,垫上! “嗯~~不错。”左铃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咖啡,右手按着遥控器,那小表情叫一个惬意,“好了好了,小陆子,你先把厨房的活儿放一放,赶紧过来说正事。” “喳!”陆鱼塘忙取下了围裙,乐呵呵的凑了过来。 “说。给嫌疑人定罪的证据从何而来?” 陆鱼塘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说道:“如果说…当年我能亲自去案发现场查验尸体的话,我还是有信心很快找到证据的。啧……可如今这案子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只剩下案宗记录和几张照片……” “怎么,废话说这么一堆结果还是没本事帮到我?”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说……靠着现有的资料,我不能保证一定就能获得证据。嗯……怎么说呢,赌一把,看运气了。” “怎么赌?” 陆鱼塘从果盘里拿了颗葡萄扔进嘴里,边嚼边说道:“我需要亲眼见到那根电线。” 左铃立即点头:“这没问题。可是按规矩,证物是不能私自带回来的,如果你非得见到那根电线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刑警大队的证物室。” “去刑警大队?”陆鱼塘的头皮是一阵发麻。 对于警察,他们特别行动员打心底里是非常抗拒的,甚至连见着都会发怵,更别提去他们的大本营——刑警大队了。那到时肯定犹如蒺藜窝里睡觉,是浑身的不自在。 虽说特别行动员和警察同属于打击犯罪的职业,一明一暗,可只要特别行动员栽到了警察的手里,那就意味着职业身份的终结。如果又恰巧是在执行某件涉及面比较复杂的任务时被警察抓住,上头甚至会要求把黑锅背到底,从而极有可能不得善终。这可是有过先例的。 所以陆鱼塘在得知住在对门的房东是警察后,是死活也要搬走…… 心里不踏实啊! “怎么?去一趟我单位很难么?”左铃问道。 “没事!为了免掉违约金,我拼了!” “拼了?”左铃见陆鱼塘那一脸的纠结是忍俊不止,“去一趟我单位而已嘛,拼什么拼?你又没干坏事,慌什么?” “我…没慌!我是高兴!眼见能把违约金给免了,我高兴哈!来来来,多吃点水果……”陆鱼塘慌张岔开话题,那脸笑的跟哭似的。 于是第二天的早上,他跟在左铃的身后走进了市刑警大队的办公楼。 初次走进这种令他极为敏感的场所,陆鱼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置身于这种四周都是警服的场合之中,只能用两字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心虚。 这些警察最怕遇着什么? 最怕的是遇见不留一丝痕迹的完美犯罪现场。 这些警察最恨的又是什么? 那就是制造出这些完美现场的家伙。 而此时这个警察最痛恨的家伙被带到了警方的大本营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家伙心不心虚? 陆鱼塘肯定会抢答:“简直是心虚的一批!” 进入证物室之后,左铃很快取出了用证物袋装着的那截黑色电线。 “小富婆,你在这儿做啥呢?”这时一名身着警服、头发花白的男子走了进来。 左铃的脸上立即笑开了花,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对陆鱼塘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师父,也是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葛强同志。” “那……小左,这位是?”葛强问道。 左铃调皮的冲自己师父做了个鬼脸:“嘿嘿,我就实话跟您说了。那件悬案我不是锁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么?” 葛强茫然点头:“对啊,我知道,我看了你们的审讯录像,那名嫌疑人的确表现的很不正常。诶不是,我说那件三十年都没任何进展的案子,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突然找到了个嫌疑人?” “全靠他啦!是他帮我分析出来的。” “哦?”葛强瞪着惊奇的双眼上下打量了陆鱼塘一番,“这位小伙子也是警察?我怎么没见过?” “额…不是,他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那他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推理能力?” 见左铃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陆鱼塘忙说道:“你好葛队长,左警官是我的房东,我见她最近老抱着一袋资料回家加班,所以就……胡乱帮她分析了一下。呵呵,献丑了。” 葛强一把握住了陆鱼塘的手:“哪里的话哟,年轻人你太谦虚了。我看过录像,小左审讯时当着嫌疑人面说出的案件推理,只怕也是你教的?啧啧,你的思路和洞察能力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真没有从事过刑侦一类的工作?” “呵呵,没有。也许就如左警官说的那样,恰巧有些天赋。”陆鱼塘胡乱打着马虎眼。 葛强望笑吟吟的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却突然话锋一转:“那小左今天违规带你进入证物室的原因是?” 左铃忙说道:“请他来,就是为了找到给嫌疑人定罪的证据。嘿嘿,师父,如果这件挂了三十年的悬案能侦破的话,你不会介意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违规?” 葛强却是摆了摆手,干脆的说道:“说实话,我不信。这起案件我们早已做好了永远无法找到证据的心理准备,不然,也不可能搁置三十年之久。” “哎呀,就让他试试嘛。”左铃使劲摇晃着葛强的胳膊,开启了撒娇大法。 葛强苦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试试就试试嘛,总归是表明了咱刑警队对于这个案子没有放弃的一种积极态度嘛!好,我也违规一次,带头旁观这位年轻人是如何寻找证据的。” “快点,好好表现!不然违约金免谈!”左铃一把将证物袋塞给了陆鱼塘。 “……”陆鱼塘只得硬着头皮在两名警察的注视之下拿起一副白色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截黑色的电线。 只见他先是仔细的观察了这截电线两端的断口处一番,然后对左铃伸出了手:“剪刀。” “哦,我去拿……诶不是,你要剪刀做什么?可不能随意破坏物证啊!” 陆鱼塘放下了电线,苦笑着摊开了手:“那就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这……”左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葛强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谁料葛强却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年轻人,你就放开手脚去干,就算没有获得任何成果也没关系,这案子拖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如果你真能把这案子再往前推一推的话,我们还得谢谢你咧!给他剪刀,一切有我担着。” “好嘞!”左铃瞬间底气大增,迅速找来了一把剪刀。 陆鱼塘接了过来,开始剪电线的黑色胶皮。 这时左铃注意到,他的十指修长而有力,手上的动作虽然迅速,却显得很稳。就像是在为病人手术的外科医生一般,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不多时,这根电线的胶皮被完全剥落了下来,一根由多股铜丝拧成的铜线呈现在了眼前。 “怎么样?”左铃焦急的问道。 “还不知道,拿点卫生纸过来。”陆鱼塘再次伸出了手。 “厕所里有,出门右拐走到头就是。” “我的天……”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无奈的望着天花板,“大姐,我不是要上厕所,我只是单纯的要卫生纸。” 左铃吐了吐舌头,赶忙抽了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只见陆鱼塘将纸巾平铺在桌面上,两手各捏着铜线的一端开始反方向扭动,片刻之后,只见有少量黑色的碎屑自扭松的铜丝之中掉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左铃茫然盯着纸巾上的黑色碎屑。 而陆鱼塘则放下了铜线,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扭头对着左铃就是呲牙一笑:“运气不错,我的违约金,可以免了。” “啥…啥意思?”左铃懵了。 “这就是证据。” “这就是证据!?”葛强和左铃同时喊道。 “对。” “别闹!”左铃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拳,“我领导在这呢,你瞎说什么!” 陆鱼塘捂着胳膊是疼的龇牙咧嘴:“你别喊,说话轻点!要是把这点证据给吹跑了这案子可就真没指望了!” 左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真的是证据?那这些黑色的脏东西到底是什么?” “血。” “血??”这姑娘实在是很喜欢尖叫。 第9章 迟来的正义 “谁的血?”这回是葛强发问。 陆鱼塘答道:“从案宗中可以得知,被害人无论是脖颈处,还是后颅骨折的凹陷处都没有明显的开放伤口,所以这不是被害人的血。而是凶手的血。” 葛强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凶手会出血?凶手的血又为什么会藏在电线的铜丝之中?”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们看看,这根电线两端的铜丝断口非常的尖锐,说是一根根的铜针也不为过。可以推测出凶手当时手边没有合适的剪切工具,极可能是用比较钝的小剪刀一点点斜向夹断的,这才造成了铜丝的截断面十分的尖锐。我推测凶手当时在用尽全力拉紧电线之时极有可能被铜丝扎破手掌,所以就赌了这么一把。” 葛强立即问道:“那当时警方为什么在案发地没发现血迹?如果按你所说的凶手被割破了手的话,那电线的外层胶皮上也应该沾有血迹,而且用于行凶的那根木棒上也应该有,这怎么解释?” 陆鱼塘拿起被剥离的黑色胶皮晃了晃:“通过案宗可以得知,尸体是在死亡三天之后才被发现的,而那三天之中连下了两天的暴雨,所以木棒和电线胶皮上的血迹早就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了。得益于电线胶套的保护,倒是顺着断口渗入铜丝之中的血迹被保存了下来。” “竟然是这样……”葛强盯着左铃手中的证据是满面的震惊,似是仍不相信那件早已放弃的案子竟然在三十年后获得了突破,“哎,这个案子我们几十年都没取得任何进展,你倒好,只看了几眼案宗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跟闹着玩儿似的。呵,你这年轻人……这还真有些让我们无地自容的意思。” 顿了顿,葛强瞥了眼左铃,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有必要检讨一下了,这案子就是个例子,如果我们工作再细致些的话,也不至于让受害者家属等了这三十年。” “哟喂,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也许…就是凑巧,我可比不得你们专业的刑警。那……你们忙着,我就不打扰了。”说完陆鱼塘对葛强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快步走了出去,跟逃似的。 因为刑警队这种场合对于他来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天晚上陆鱼塘多做了两个菜,四菜一汤…… 蟹粉狮子头,百合溜鱼片,口蘑焖雏鸡,白灼海螺,还有一道茶树菇煨牛骨汤。 食材是一贯的上乘,菜色也是一贯的惊艳。 多做两了个菜,是因为陆鱼塘从租房合同上的身份证号码得知,今天是左铃的生日。 特意为她过生日,当然是为了表示感谢。 因为这案子算是帮她解决了,就等着她回来宣布免了自己的违约金呢。 当左铃下班回到家时,她如陆鱼塘预料那般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可出乎陆鱼塘预料的是,这姑娘却并没有因为破案而欢呼雀跃,反倒是耷拉着脑袋,是满脸的失落。 “完了,这姑奶奶看起来又不开心了。”陆鱼塘郁闷了。 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左铃不开心的时候提起违约金的事,那是百分之百的碰壁。 得!没辙! 只有先把姑奶奶哄开心了再说。 “怎么了这是?难道…dna比对没成功?” 左铃轻叹了声,抿着小嘴摇了摇头:“不,很成功,比中了。嫌疑人什么都交代了,这案子可以说已经告破了。” 陆鱼塘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好事儿呀,应该庆祝才对,干嘛一脸的不高兴?” “呵……”左铃苦笑着甩了甩头,“一条鲜活的年轻生命,竟然死于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何红…也就是凶手交代的作案动机让我听着很不好受。” “怎么?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是仇杀么?”陆鱼塘知道她需要倾诉,顺理成章的接了这么一句。 左铃微微颔首:“可以称得上是仇杀。但许丽是无辜的,只是何红单方面对许丽产生了仇恨。” “怎么说来着?”陆鱼塘跟捧哏似的。 “何红在大学有一个男朋友叫顾凯,她对顾凯用情很深。可有一天顾凯对她提出了分手的请求,何红当即就精神崩溃了,无论如何哀求顾凯都不为所动,铁了心的要甩她。” 陆鱼塘立即接道:“因为那个顾凯向她坦白自己一直暗恋着许丽,何红得知真相之后无法接受,于是对许丽做出了那种极端的报复行为。” 左铃苦笑着点头:“呵,你总是料事如神。对,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那顾凯知道许丽的死亡原因么?” “知道,当时已处于极端精神状态的何红在杀了许丽之后就立即告诉了顾凯,并威胁顾凯不能再对别的女生动心,顾凯得知何红的疯狂举动之后吓的休了一年的病假,直到何红毕业之后才敢返回学校继续学业。” “要照这么说的话,顾凯可是犯了包庇罪的。”陆鱼塘再次及时捧哏。 “对,我下班前顾凯已经到案了,同事正在加班审讯。” “好了,别再伤感了,正义虽然来的晚了点,但总比不来的好。你做的很好,我想许丽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感谢你为她所做的一切。”说着陆鱼塘将左铃拉了进来,笑嘻嘻的指着餐桌上的菜,“来来来,今天是双喜临门,一来庆祝案件告破,二来庆祝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左铃那对本就很大的眼睛顿时瞪的更大,“咦?你怎么会知道的?本来今天晓然说要拉我出去庆祝的,我说没心情,给推了。” 陆鱼塘把她按着坐了下去:“我怎么知道的,租房合同上有你的身份证号码嘛!” “这…这怎么好意思,还要你给我庆祝。”一向大咧咧的左铃竟难得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嗨,说这就见外了。”陆鱼塘满脑子都是八万块违约金的事,这小马屁是拍的起飞,“我还特意买了瓶进口红酒,今晚陪你喝点儿。你…酒量如何?该不会不喝酒?” “52度白酒,半斤起步。” “卧槽!!”陆鱼塘在心里惊呼,“这姑奶奶这么能喝的?该不会一瓶不够还得再去买一瓶??可千万别!这进口的红酒老贵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该买国产的!” 正当二人举起酒杯准备开动之际,只听门外隐隐有人在呼唤左铃的名字。 “哟,谁这么晚来找我。”左铃放下了酒杯,起身去开门。 可刚打开陆鱼塘的家门,左铃却不禁发出了一声“咦”,显得很是意外,是把陆鱼塘也给吸引了过来。 凑到门口一看,陆鱼塘乐了。 只见一名身着警服的男子正在敲601的房门。 这名男子本身并没什么可乐的,而是他怀里抱着的一个半人来高的加菲猫公仔把陆鱼塘给乐着了。 一身令人敬畏的警服、一名看似很紧张站着军姿的严肃男子…… 然后怀里抱着个加菲猫的公仔…… 还是个很大的公仔。 “这啥情况?”陆鱼塘咧嘴坏笑了起来,一颗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第10章 任务 “陈浩?”左铃愣了半晌,开口唤道。 那名男警似乎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顿时吓的一颤,回身看去,只见从602的门缝探出了一男一女两颗脑袋。 那男警回头又看了眼601的房门,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我以为你是住在601呢,原来是住在602。呵呵,可能我打听的时候听错了。” 左铃推开了门,望着他怀里抱着的公仔是眼皮直跳:“我是住601,这不,正在邻居家里说点事情呢。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 “今…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说着男警不由分说的将公仔塞给了左铃,然后挠着头一语不发,只是憨笑着,跟个傻子似的。 望着男警那紧张到快崩溃的神态,陆鱼塘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又瞥了眼满面错愕的左铃,他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这男警,必定是左铃的追求者。 “哟,巧了,我这也准备给左警官庆祝生日呢,来来来,这饭菜刚上桌还没开动,还有瓶好酒,来一起吃。”陆鱼塘及时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热情的招呼着。 “对对对,你还没吃呢,赶紧进来一起吃。”左铃连忙附和,慌张掩饰着窘态。 “那就…打扰了。”那男子拘谨的走了进来,又对陆鱼塘微微点头,“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左铃的同事。” “你好你好,快请坐、快请坐。”陆鱼塘迅速添了副碗筷。 左铃则偷偷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将公仔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介绍道:“他是我的同事陈浩,和我同期进单位的。来来来,开动,我都饿了。” 陈浩连忙殷勤的将自己身旁的餐具摆好,可左铃却跟没看见似的,故意走到了餐桌对面陆鱼塘的身旁坐了下去。 于是陆鱼塘很知趣的往旁边挪了挪,这个举动很及时的收获了左铃的一记瞪眼杀。 正准备给陈浩倒酒之际,陆鱼塘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奇怪,只有两个数字——“01”。 陆鱼塘盯着屏幕,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了?”左铃问道。 “啊…没什么。你们吃着,我这生意上有些急事要处理一下,得出去一趟。你们走的时候把房门关上就行。”说着陆鱼塘匆匆走到门口换鞋。 左铃跟过来小声说道:“没事,你不用躲出去,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只是同事而已。你没必要避嫌。” “可我是真的有事。”陆鱼塘苦笑着打开了门。 “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的菜,你自己却……”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了。 电梯中,陆鱼塘再次掏出了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眉头渐渐拧起。 “01”,是联络站派遣任务的代码,这意味着自己即将执行调到这座城市后的第一个任务。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老板娘裴敏仍旧是风韵万千,尤其是那双涂抹了唇膏的薄唇,今晚红艳似血。 正在她与几名客人笑谈之际,只见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推门走进了餐厅。裴敏看见之后脸上仍旧维持着待客的浅笑,可目光却是一紧。 来人正是陆鱼塘。 于是裴敏和客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上了二楼。 陆鱼塘则先是在台前坐了片刻,直到确定餐厅内没有人刻意盯着自己之后,端着一杯酒也走了上去。 二楼是包厢区,陆鱼塘在那名之前见过的服务生带领之下,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前。服务生警惕的回头望了望走廊,随即在电子门锁上输入密码,门被打开。 这是一间看似普通的办公室,却没有窗户。可陆鱼塘一眼就看了出来,办公室东北角的酒柜后头,必定藏有供紧急逃离的暗门。 这是全国各地联络站的标配。 此时裴敏正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神情专注的敲着键盘,陆鱼塘也不坐,只是关上了门后斜倚着门背,静静的注视着她。 片刻后,裴敏从电脑的一侧拔出一个u盘放在了桌上:“目标人物,黄在兴,现年四十七岁。自幼移民国外,三年前回国创办了一间信息咨询公司。” “上头要除掉他的理由?”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问道。 “间谍。” “间谍?”陆鱼塘眉头一挑,“间谍让国家安全司直接带走不就是了?该审审,该判判,非得暗杀么?” 裴敏点头:“这个间谍所造成的破坏,已经让上层震怒了。他递出去的情报,已造成国家一项绝密级科研项目前功尽弃。这个科研项目是国家对外战略转型的关键所在,为了这个项目,国家除了投入巨额的资金和资源以外,还付出了数名顶尖科学家的生命。所以上头的意思是……不经由审判,直接杀!以此来震慑在国内活动的其他间谍。” “明白了。”陆鱼塘拿起桌上的u盘,转身。 “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什么?”陆鱼塘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回头望向她。 “昨天上头更新了行动守则。” “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么?”陆鱼塘转过了身来。 裴敏点头:“有。自今日起,全国所有联络站不再对特别行动员提供毒药,特别行动员也不再被允许以毒杀的方式完成任务。” 陆鱼塘一怔:“怎么就突然不让用毒了?” 裴敏满面无奈的苦笑道:“我听说过你的传闻,也知道你是个用毒的高手。可上个月在西北某地的一个特别行动员在执行任务时过量使用了氰化物,导致后来在现场勘探尸体的法医倒了下去,没抢救过来。所以上头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就干脆一律禁止用毒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摆了摆头:“感谢这个废物,让我们失去了一种高效完成任务的手段。行,我知道了,走了。” 可就在他打开门那一刹那,却差点与门外的一名男子迎面相撞。就在二人的额头几乎快碰撞到一起之际,一道寒光突然闪起…… “刷!” 那男子的咽喉被顶上了一柄匕首! “好快!”那男子是大为震惊,完全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裴敏见状也是惊呼一声,踩着高跟鞋踉跄着抢了过去:“别杀他!他也是特别行动员,来接任务的!” 陆鱼塘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缓缓放下了匕首:“下回注意点,别白死了。” 说完自顾自的快步离去。 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望着那道背影是满脸的不忿:“谁啊这是?虽然身手不错,可也太臭屁了?” 裴敏将男子拉了进来,关上了门:“你别不忿,他么,还真有臭屁的资格。” “他谁啊?我怎么没见过?新调来的?” 裴敏坐下点了根烟,悠悠晃动着二郎腿。半晌,随着烟吐出了一个字:“鱼。” 那男子眉头一拧:“鱼?什么鱼?” 裴敏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鱼、树、燕……的鱼。” “什么!?”那男子顿觉眼前一黑,脑瓜子是嗡嗡作响,“是…他就是那三人中的‘鱼’?陆鱼塘?” “对。” “竟然把他派了过来!?”男子是一阵后怕袭来,不自觉的捂住了喉咙,“还别说,刚才得亏他及时收住了手,要不然还真就白死了!” “嘁,瞧你那点儿出息。”说话间,裴敏的那双媚眼在男子的身上来回扫动着,手指也在自己那双纤细的黑丝美腿上来回滑动,嘴角扬起了一抹轻浮的笑,“今天可没你的任务,来找我做什么?” “嘿,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说着男子回身反锁了房门,关上了灯。 第11章 硬骨头 从玛格丽塔西餐厅出来后,陆鱼塘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到了公寓楼前的停车场。 他在这里租了一个车位,用来停放他那台破旧的吉普车。 上车,关上车门,陆鱼塘从储物箱中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将那枚u盘插了上去。 u盘里存储的,当然是这次目标的基本资料。 而这资料也的确是够基本的,不过只有一张目标人的照片,还有就是目标的公司和居住的地址。 除此以外,没了。简单到只需一眼就能记住所有的信息。 将u盘格式化后,陆鱼塘点了根烟,盯着笔记本电脑的桌面发起了呆…… 桌面壁纸是一张老旧照片的扫描件,照片中是三个系着围兜、冲着镜头傻笑的孩子,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个个憨态可掬。 而这三个孩子身后的铁门旁挂了一块黄铜标牌,上面写着 “正南县儿童福利院”几字。 盯着照片良久,陆鱼塘伸手轻抚屏幕,喃喃道:“都说落叶归根,可没有根的我们,最终的归宿又会在哪里呢……” 顿了顿,陆鱼塘仰面闭上了眼,嘴角扬起了一抹暖笑:“快了、快了……我们三十岁退休的申请上头已经批了。大树、燕子……我说你俩可千万别掉链子,最后的这两年可出不得差错喂。” 回到家里,发现左铃和陈浩已经离开。 打开灯,只见收拾干净的餐桌中央摆着一颗橙子,而橙子的下面则压着一张纸条…… “谢谢你为我庆祝生日,也谢谢你助我解决了那起悬案。单位临时有紧急任务,没来得及收拾厨房,见谅。另,由于连夜赶赴外省市执行任务,不知几天才能回,如果你非得搬走的话不用告诉我,请自便,违约金的事我答应不再追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改日你去一趟晓然的房产中介店,我回来后会留一份解除合同的证明在她那里。” “呼……终于免了我的违约金么。”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收起了纸条。 忙前忙后费了老大的劲才省下了那八万块钱,按理来说应该高兴才对;按理来说,这货现在应该是呲牙一笑。 可此时的陆鱼塘却望着沙发上那个左铃忘记带走的公仔发起了呆,脸上看不出有半分的喜色。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一股失落感涌上了心头。 简直是有些…… 有些个莫名其妙。 再次打量一圈这个自己住了没多久的公寓后,陆鱼塘猛的一拍手,下定了决心…… 搬! 即便这套公寓再便宜,还是得搬! 毕竟,哪有一个杀手和警察住门对门的理? 就算对面的这个年轻女警察对自己产生不了足够的威胁、就算有把握不被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可不怕一万,就怕个万一。 不去冒没必要的风险,是陆鱼塘的行动宗旨之一,也是支撑他在多次高难度任务中全身而退的关键。 哪怕风险再低,他都不会疏忽;求稳,永远是第一位的。 所以说,还是得搬。 尽快完成当前的任务后,搬! 第二天大早,陆鱼塘驱车来到了金州市创业园区。 将车子远远的停在了园区东北角的一条小路上后,陆鱼塘买了杯饮料,进入园区找到了一栋标号为d4的楼栋,然后就坐在楼前草坪的石凳上刷起了手机。 这是一栋三层建筑,被整体出租给了一家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则正是陆鱼塘本次任务的执行目标——黄在兴。 而此时看似百无聊赖的陆鱼塘实则正进行着任务的第一个步骤…… 观察。 观察什么? 观察目标的日常活动规律,等待着那个往往稍纵即逝的下手机会。 要做到无痕迹杀人,当今面临的最大难题,是监控…… 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调取监控录像是如今警方在案发后首先采取的措施,也是很高效的一种办案措施,可以说如今大部分案子的嫌疑人都是栽在了监控录像上。 这也是特别行动员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在如今被禁止使用毒杀手段的前提之下,特别行动员们所选择的下手地点不外乎是要满足这几个要素:一,是找到并选择一个监控盲区,并且是目标会进入的盲区;二,当目标在这个盲区活动时,不会有其他人在场;三,这个盲区必须要有供特别行动员进入和离开的路线,而这个路线也必须是盲区,否则必定会被警方从监控录像中发现端倪。 可想要找到同时满足这三种条件的地点,难。 在当今治安监控硬件条件高度发达和百姓安全意识大幅提升的前提之下,在一个大都市的市区光是想要找到一个盲区角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是同时满足以上三个条件的盲区了。 所以特别行动员们在最终下手之前,都会对目标的活动规律进行耐心的观察和分析,有时候这个过程甚至会持续个把月之久,甚至更长。为的只是等来一个合适的地点、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最令特别行动员们头疼的,是那些具有明显反侦察意识的目标。 在已是天罗地网般的监控环境之下,这些目标经常会造成零机会下手的局面,从而往往逼得特别行动员到最后不得不采取一些激进的、高风险的手段去完成任务,而这,也是造成特别行动员被警方抓住或是命丧当场的最大原因之一。 经过十来天的全天候跟踪观察之后,陆鱼塘不得不承认一个他不想面对的现实…… 那就是这个黄在兴,正是属于具有一定反侦察意识的目标。 此人每天的活动规律和路线几乎是一成不变…… 上班和下班似乎永远走的都是那一条路线,而且从未见他去公司和家以外的地方,天黑后也不见他外出,永远都是早睡早起。 说白点,就是两点一线,周而复始。 这种简单规律的生活方式,使得他全天候都处于监控的视野之中,除了他的家里。 陆鱼塘不确定他家里是否也装有监控,但无论是否安装,进入此人家中下手的可能性早已被他排除在外。 因为无论是黄在兴所住小区的出入口、小区内道路上、停车场,亦或是楼梯间、消防通道、电梯和楼层过道上,都遍布着监控摄像头,甚至他家的入户门上也有电子监控猫眼。 可以说这个小区的每栋建筑无论从内到外都无死角的被监控所覆盖,根本没有出入他家的监控盲区路线。 在一般人看来,黄在兴的这种每天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方式才造成了他全天候处在监控范围之内,可知悉目标人物真实身份的陆鱼塘不这么想。 相反的,陆鱼塘却认为黄在兴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全天候处于监控范围之内,才刻意保持着这种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规律。 陆鱼塘得出这种结论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黄在兴的这种生活规律过于的单调,单调的太不正常,单调的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也就是说,此人具有强烈的防护意识,是在有意的不进入任何的监控盲区! 而在察觉到黄在兴偶尔有突然驻足回头观望身后的习惯之后,陆鱼塘猛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黄在兴以前也许并非一直保持着这种生活规律,而是…… 自己的跟踪观察,从一开始就已被黄在兴所察觉? 或者说,黄在兴的第六感察觉了些许的不对劲? 所以这厮才一改往日的生活规律,时刻确保处于监控范围之内,从而让自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有这种可能么? 当然有。 因为此人的真实身份,是间谍! 还是一名已经成功向境外输出过大量珍贵信息的优秀间谍! 而一名优秀的间谍,当然会具备敏锐的洞察力;一名优秀的潜伏工作者,第六感也往往是异于常人的准确。 想到这种可能性后,陆鱼塘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这个他来到金州后所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块硬骨头。 而硬骨头,往往会啃的牙疼。 第12章 初心 两个礼拜的跟踪观察,陆鱼塘依然是一无所获。黄在兴的活动规律是一如既往的单调,一如既往的稳定。 这要是换作了其他的特别行动员,只怕早就采取了比较冒险的方式去执行这个任务。 可陆鱼塘不是其他人,他是陆鱼塘…… 他是灰塔内的三大顶级杀手之一。 十八岁时的他在一次任务时遭遇了意外,那次他不但提前暴露了自己,还面临着被目标十三名训练有素的手下围杀的险境。 当上级紧急调派的增援到达时,他的同行们惊呆了…… 只见一名手持匕首的“血人”正在大口的喘息,而这个血人的脚下,是十四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此一役所展现的骇人身手,使得组织将他的级别提升为了“a级”。 二十三岁时,执行任务中的陆鱼塘为了等到合适的下手时机,愣是靠着一根塑胶软管在湖底潜伏了一天一夜。 当组织认为他已经溺亡或是被反暗杀时,目标人物死在游艇上的消息传了过来。 而这次任务中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毅力和耐性,直接让组织将他的级别提升到了顶级、也是其他特别行动员望尘莫及的级别——“s级”。 自那以后,陆鱼塘执行任务的风格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匹骁勇善战的孤狼的话,那如今的他则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观察、分析、再观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从不惊动猎物。而机会一旦出现,则会迅速的一击必杀,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耐性十足的陆鱼塘在经历了两个礼拜一无所获的观察之后仍旧是心静如水,没有丝毫的焦躁。多年观察任务目标的经验告诉了他一个道理,那就是…… 只要目标是人,那就一定会出纰漏。 哪怕目标再谨慎,也总会有露出空档的一刹那。 他所要做的只是细心的观望,耐心的等待…… 等待着那个迟早会出现的纰漏,等待着那一刹那。 这天傍晚,当陆鱼塘再一次遥遥目送黄在兴返回住宅小区后,他也再一次的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楼。 刚走出六楼的电梯,只见601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从门内走出的不是多日不见的左铃,而是她的闺蜜张晓然。 “哟,这不是张小姐嘛。”说着陆鱼塘探头往门内望去,“你的好姐妹出差回来了?过来聚聚?” 张晓然却是神色黯淡,微微点头:“她是回来了,可没回到家里,我来给她拿点换洗的衣服过去。” “啥…啥意思,这到底是回了还是没回?”陆鱼塘听懵了。 张晓然轻叹一声,再次点头:“是回来了,前天躺着回来的。这次她外出办案受了伤,现在正在市三院住着呢。” “受伤?”陆鱼塘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那晚摆在餐桌上的橙子不知怎么的竟突然在他的脑中浮现,“怎么回事来着?伤的重不重?” “嗯……有些脑震荡,照了ct,医生说脑子没事。就是左脚踝骨有轻微骨裂,需要静养。” 陆鱼塘暗自松了口气:“那还好,只要没伤到关键的脏器就没事。诶?她是怎么受伤的,是在办案的过程中?” 张晓然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听她同事说是摔的。说是去那边抓一批传销团伙,在追人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说着张晓然快步走进了电梯:“我得去医院了,还得帮她擦身子呢。” “嗯?要你照顾?她家人不知道这情况么?” “没敢告诉呢。铃铃说这是小事情,叮嘱同事和我不要通知她父母,再说了…她爸爸身体也不是很好,不告诉也好。” 陆鱼塘望着她怀里大包小包的,问道:“拿这么些东西,你开车没?” 张晓然愣了愣,然后憋着笑说道:“车倒是有,就是…去年酒驾被逮住了,驾照吊销了,这还没去重新考呢。” “厉害了我的姐。”说着陆鱼也走进了电梯,“算了,晚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去医院看看。走,坐我车一起过去。” 于是一路上二人在车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当聊到左铃为什么放着优越的生活不去享受却偏偏要做刑警时,张晓然却突然沉默了。 “怎么,有难言之隐?”陆鱼塘的好奇心上来了。 张晓然抿着嘴犹豫了老半天,最终架不住陆鱼塘那八卦而又热情的目光,还是开了口:“因为两件事。头一件事是让她从小就产生了当警察的念头,而第二件事呢就相当于是导火索,彻底的把这个念头给点燃了。” “嚯,还是循序渐进的啊。先说第二件事呢,这导火索是啥玩意儿?” “就是你现在租住的602公寓。” “嗯?啥意思?”陆鱼塘停下了车等红灯,趴在方向盘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于是张晓然便将六年前那套公寓是如何变成了凶宅、造成这套公寓变成凶宅的幕后凶手又是如何让左铃火大的事情是娓娓道来。 陆鱼塘听完后脸都绿了…… 好家伙! 敢情把那小富婆最终推上从警道路的人……是自己? “喂!发什么呆呢,绿灯了喂!” “哦哦哦。”陆鱼塘手忙脚乱的挂档踩油门,于是这台破旧的吉普车随着晚高峰的车流继续在路上蠕行着。 “那…第一件事又是什么?”回过神来的陆鱼塘问道。 张晓然呆望着拥堵的车流,幽幽说道:“要说铃铃执意要做警察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第一件事。我问你,铃铃今年二十四岁,而他的父母已经六十五岁了,你觉得奇怪么?” 陆鱼塘在心里默算着,嘴里喃喃道:“六十五岁…那就是四十一岁才生下了她。哟,这可生的够晚的。” “因为在她出生之前还有一个哥哥,叫左志佳,十六岁那年意外去世了。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只怕叔叔阿姨也不会生下铃铃了。” “还有这档子的事?”陆鱼塘立即抬高了声调,显得很是意外,“那她哥哥的去世和她执意要做警察又有什么关联?” 张晓然重重的叹了一声,垂头道:“那年在市外环路上,三辆警车在追逐一辆疯狂逃窜的车辆,听说那辆车上有两个罪犯。当时那俩人眼见摆脱不了警车,干脆把车停了下来,在路边加油站里抓了一个员工做人质,威胁警察不要再追他们。” “那个人质就是左铃的哥哥?” 张晓然点头:“对。那时左志佳利用暑假在加油站打工,见一辆车冲了进来还以为是要加油,他就迎了上去,一把就被罪犯给拽进了车里。当时罪犯手中有枪,又在加油站,所以警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任由他们开车逃跑了。” “后来呢?人抓住了没?” 张晓然红了眼眶,拼命的摇头:“没有!两天后警察在邻近县郊的国道旁发现了左志佳的尸体,是…是被他们活活勒死的!”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久久无语,但他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上,已是青筋暴起。 沉默良久,陆鱼塘低声叹道:“造孽!既然都已经摆脱了警察的追捕,又何必非要杀死人质。那后来呢,这么些年过去了,那案子破了没?” 张晓然边擦眼泪边摇头:“没有,那两个畜生逃之夭夭了。听说这案子涉及了些很敏感的东西,就连一般的刑警都无法查阅到罪犯的信息记录。我记得小时候铃铃就经常嘟囔着说长大要做警察,说要为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报仇。” 顿了顿,张晓然又说道:“我至今还记得她初中时写的一篇作文,当年还登上了少年文学期刊呢。” “哦?写的什么?” “题目叫作《我与罪恶势不两立》,那本期刊我现在还留着呢。” 陆鱼塘听到这作文题目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暖笑,没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陷入伤感的张晓然也沉默了起来,只是望着窗外的车流发呆。 当“金州市第三医院”几个霓虹字出现在视线中时,那颗橙子再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陆鱼塘的脑中。 “与罪恶势不两立,这便是你从警的初心么……”陆鱼塘突然大油门冲过了即将变红的交通信号灯,冒着蓝烟的吉普车直奔前方的医院而去。 第13章 有故事的人 住院楼骨二科的一间病房内,脚上打着石膏的左铃正靠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而陈浩则陪在一旁,细心的给她剥着一颗橙子。 “哟,陈警官还没走那。”张晓然笑呵呵的走进了病房。 左铃耸了耸肩:“都说了一百遍让他回去了,非说得要等你来。” 陈浩将剥好的橙子递给了左铃,陪着笑对张晓然说道:“当然要等你来才能走了,现在她的腿脚不方便,这要是突然要个什么的没个人在旁边怎么行。” “够细心的呀。”张晓然满脸坏笑的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眼神是颇具深意,“那……要不我今晚回去歇着,就麻烦陈警官在这儿陪着了?” “那没问题呀!”陈浩是脱口而出。 左铃狠狠的瞪了张晓然一眼,对陈浩摆了摆手:“你可拉倒!抓了那么一大帮子的人回来,队里肯定忙的不行,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去单位帮着审人,我这儿用不着你操心。” 张晓然眼见左铃有些抗拒的意思,于是心领神会的劝道:“呵呵,陈警官你就安心的回去歇着,有我在这儿照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铃铃毕竟是女孩子,还是由我来陪着合适点。这不,一会儿还得帮她擦身子呢,这活儿你能行?” “瞎说什么呢你!”左铃扬起手就要用橙子砸张晓然。 可她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她这才发现,有一道双手插兜的懒散身影斜倚在病房门口,正望着自己。 “咦!?你怎么来了?”左铃大感意外。 陆鱼塘挠了挠头:“哎,听说房东大小姐受了伤,咱作为良心租客得来看一眼不是?嗯…我看你精神头好着呢,不错不错,看来没多大事。” “嗨,本来就没多大事。”说着左铃指了指自己缠着石膏的左脚,“医生说了,等过两天消肿了就可以回家去养着了,还说拄着拐杖去上班都可以咧!没事哈!” 望着左铃脸上不禁流露出的惊喜,陈浩的脸上则划过了一丝失落,于是讪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那个…既然有张小姐在这儿陪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去,赶紧回去歇着。”左铃干脆的甩了甩手。 “嗯,那我先走了。哦对了,不用急着回去上班,别老记挂着工作,你的活儿有我帮你顶着。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平时可得仔细着点,可千万别让受伤的那只脚受力,这要是没养好留下点后遗症就麻烦了。”说着陈浩对张晓然点了点头,戴上了警帽,起身离开。 可刚出病房没走两步,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了仍靠在门口的陆鱼塘。 “嗯?有事?”陆鱼塘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过了身来。 陈浩扶了扶自己的警帽,看上去很是紧张:“就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冒昧的问一下,你和铃铃真的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么?” 陆鱼塘听到这话一愣,茫然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呵,你别多心,我就随口一问。上回见她在你家过生日,这一回你又来医院看望她,呵呵……我在想她的公寓楼里那么多租客,却只有你来看望……所以,呵呵,我就多嘴问上这么一句。” 听他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么一堆,陆鱼塘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于是忙摆手说道:“哟,你可千万别瞎想,我和她就是单纯的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真的!?” 陆鱼塘猛点头,然后走上前拍了拍陈浩的胳膊:“喂哥们儿,我说你要是对她有意思的话…就得放开手脚的去追,瞻前顾后的可不行喂。总之我这儿你大可放心,我和她除了住门对门以外,啥事儿都没有的哈!” “这话说的,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话虽这样说,可陈浩的脸上早已止不住了泛起了舒心的笑,“作为铃铃的同事,我谢谢你特意来看望她。呵呵,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先聊着。” “好。”陆鱼塘十分努力的憋着笑。 “喂!你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聊什么呢?”这时左铃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陆鱼塘忙回身走了进去,是坏笑满脸:“聊什么?你猜呢?嘿嘿,人家对你好关心哟。” “嘁!别给我乱扯!”左铃翻了个白眼,扔了瓣橙子进嘴里,“诶…我说你应该早就搬走了,现在住哪儿去了?哼,还找的到这么便宜的公寓不?” “他没搬走呀,我刚给你拿完衣服出门就碰着他呢,这不,我坐他的车一起来的呢。”张晓然收拾着东西,随口说道。 左铃猛的扭头望向陆鱼塘:“你没搬走!?” 陆鱼塘面无表情:“没。”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走?” “对啊,什么时候搬走呢……”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翻眼望着天花板,回想起了张晓然所说的那篇作文题目,以及左志佳的事。 犹豫了半晌,陆鱼塘突然大手一挥:“算了,我不搬了。还是按照合同办事,住满三年。” 左铃听到这话愣住了,嘴里含着一瓣橙子忘记了咀嚼:“诶?不是……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是谁整天缠着我要免除违约金呢?这好不容易被你争取到了,最后又不搬走了,我说你这闹的是哪一出?” “那我明天就搬?” “哇,可千万别!”左铃这一激动猛的坐直了身子,一时忘记了自己受伤的左脚,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你看你!瞎动弹什么呢,还想好不?”张晓然忙扶住了她,厉声责备道。 左铃却没理会她,学着陆鱼塘的样子呲牙一笑:“你可千万别搬走,那套凶宅还靠你改变形象呢。嘿嘿,你要是住满了三年那以后可就有人敢租了,那套公寓也就可以恢复行情了。” 而陆鱼塘却罕见的没有打趣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 此时的左铃在他眼里不是房东,也不是刑警,只是一个的倔强女孩。 一个代替哥哥活着、并敢于向罪恶宣战的倔强女孩。 “你知道我昏过去后刚醒过来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吗?”左铃被他直愣愣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 “嗯?想到了啥?”陆鱼塘回过了神来。 左铃却盯着自己脚上的石膏“扑哧”一笑:“也不知怎么的,那时我突然回想起了你做的菜。呵呵呵,同事们都围着我着急忙慌的检查着伤势,我却在想着你做的菜。哎我的天,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你说我这是得有多馋啊。”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这不奇怪,我的厨艺的确值得你将生死置之度外哈。” 左铃翻了个白眼:“切,就知道你要臭屁。” “呵呵,以后如果想来我家蹭饭的话,可得交饭钱哟!现在的菜老贵了。”说着陆鱼塘转身往门口走去,背对着挥了挥手,“好生养着左警官,我先回去梦周公喽,明天还有事呢。” “啊…好。”左铃目送着那道身影迈着松垮垮的步子离开,然后盯着门口发起了愣。 “想什么呢你。”张晓然轻推了她一把,然后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努了努嘴,“怎么?难道你对他……嗯?” “别瞎说!”左铃反推了她一把,然后再次望向了门口,“怎么说呢…这人,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啧……你看他老是一副抠门又没个正形的样子,可我感觉这肯定是表象,嗯…说不定这家伙……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咧。” 张晓然用手指狠狠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傻妞!你这就是对人家有意思了知道不!” “你还瞎说!我掐烂你的嘴!啊哟哟哟……我的脚……痛痛痛痛……” “看你!还乱动不!这要真成了瘸子以后可就嫁不出去喽!” 第14章 万不得已 刚出医院,陆鱼塘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还是那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短信内容也仍是两个数字——“00”。 “00”,是联络站发出的协调任务代码,意思是让特别行动员即刻去联络站碰头,对当前进行的任务重新部署或是发布任务变更通知。 于是陆鱼塘上车,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餐厅二楼的那间办公室内,刚接完一通电话的裴敏正静候着陆鱼塘的到来,此时的她是眉头紧锁,似乎刚才的那通电话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有事?”推门而入的陆鱼塘直接问道。 “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你迟迟不下手,这个黄在兴很难处理么?”裴敏也是开门见山。 “叫我来,就是为了质疑我?”陆鱼塘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掏出根烟叼在嘴上,斜眼瞥着她。 “不是,你不要多想。你是组织内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我对你是持敬重态度的,我只是单纯的在说任务。”面对这名一直令自己发怵的特别行动员,裴敏今晚的语气竟罕见的直接和强硬。 面对裴敏递过来的火,陆鱼塘犹豫了片刻,凑近点燃了嘴上的烟:“怎么,上头给你施压了?” 裴敏点头:“对。” 陆鱼塘仰面吐出一口烟,缓缓摇头:“那个黄在兴…似乎很警惕,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再观察一阵子……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采用冒险的办法。” “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这是昨天监听到的一段电话录音,是黄在兴和他们国家大使馆的一段对话,你先听听。”说着裴敏在笔记本电脑上按下回车键…… “那么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首先传来的是一名女性的声音,当然了,用的是他们国家的语言——英语。 “我…不太确定。”黄在兴的声音传来,“最近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嗯,很不对劲。” “有人监视你?或是有陌生的人对你做出了些什么突然的举动?”那女人问道。 “不…暂时没有发现,我只是单纯的感觉有些不对劲。我想申请结束这次的任务,毕竟…最重要的情报我们已经到手了,我再留下去意义不大,反而有被发现的风险。”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说道:“行,你撤。” “那我尽快将这边的公司处理一下,买下周的机票回国。” “没问题。皮特黄,我代表国家感谢你的付出,我们以你为荣。”说完,那女人挂断了电话。 “要溜了?”陆鱼塘的眉头早已拧起。 裴敏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轻叹了一声,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上头来了电话,语气很不好。这个黄在兴,是绝不能放他回国的,如果我们灰塔没办法在开溜前处理了他,那么只有国家安全司出面去机场将他逮捕,然后走正规的法律程序。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灰塔的脸面可就不大好看了。” “明白、我明白。”说着陆鱼塘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掸了掸掉落在裤腿上的烟灰,“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速战速决。” 听到这话裴敏的精神为之一振,忙问道:“有需要联络站协助的地方么?” “有。”说着陆鱼塘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慢条斯理的一页页翻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些天跟踪观察的记录,“翔飞物业公司里有一个保洁员,男性,大概五十岁左右,听别人都喊他老郭。你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翔飞物业?就是黄在兴所住的那个小区的物业公司?” “对。” “稍等。”裴敏迅速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是一顿的噼里啪啦。 十分钟后,裴敏突然双手一拍,盯着屏幕说道:“查到了。郭秉荣,五十三岁,家住福民廉租房小区11栋301室。丧偶,独居,有一个儿子叫郭强……等等,哟?这个郭强还有官司在身呢。” 陆鱼塘眼前一亮:“什么官司?” “经济纠纷。欠了银行一笔贷款逾期了,房子已经被法院查封冻结,正准备强制执行拍卖。” “什么房子要被执行?福民小区的那套?” 裴敏摇了摇头:“不是。福民小区的廉租房是政府财产,个人无权抵押贷款。是郭强在丽景湾小区的一套商品房,从郭强的结婚日期和这套房子的购买时间推测,这应该是婚房,被执行的就是这套。” “这套房子几个人住?” “郭强、郭强的妻子和一个女儿。” 陆鱼塘嘴角一扬:“就是说…如果这套房子被拍卖了的话,这一家三口就无处可住了?” “郭强的妻子是外地嫁过来的……对,如果这套房子被拍卖的话,这郭强一家还真无处可去,只能像他爸一样申请政府廉租房了。” “郭强欠银行多少钱?” 裴敏似乎明白了陆鱼塘所想,愣了愣才说道:“三十五万。喂,你该不会是想……” 陆鱼塘却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事已至此,我想上头不会介意这区区三十五万的经费。” “哟,你这话说的……”裴敏眼带调侃的笑意在陆鱼塘脸上悠悠扫动着,还不时咂巴几下嘴,“这个任务是你的,按理来说这钱该你自己掏,毕竟这任务下来你有一百二十万入账呢,这三十五万就当是完成任务的成本呗。” 陆鱼塘板着脸说道:“如果按照我的方式将这个任务进行下去,一毛钱都不用掏。可现在不是没时间按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么?要不…你跟上头说说,换个更有本事的特别行动员来接这任务?或者干脆让给国家安全司去解决?”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严肃,裴敏不禁扑哧一笑,然后扭动着腰肢围着他踱起了步子:“早就听说过你不但执行任务的手段厉害,而且抠门也是一绝。呵呵,你的收入在全国的特别行动员里只怕是名列前茅?真想不通你这么节省是为了什么。算了算了,我想在这节骨眼上为了保住脸面,上头还是不会介意这笔经费的,我马上就帮你申请怎么样?” “尽快。”陆鱼塘似乎很反感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想展现自身魅力的德行,没有多话,起身快步离开。 “等等。”裴敏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你所说的速战速决,风险…大么?” 陆鱼塘手握着门把手,没有回头:“你是在担心任务会失败?” “不。”陆鱼塘的身后响起了逐渐靠近的高跟鞋所发出的“咚咚”声,他的后颈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我并不担心任务是否会失败。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的个人安危。” “是么。”陆鱼塘缓缓转过了身来,只见那双媚眼近在咫尺,正带着一股强烈的渴望在自己脸上扫动着。 “对,我担心你。”裴敏再次向前半步,一双红唇已几乎已贴上了陆鱼塘的胸膛,而此时她口中的喘息声也逐渐变的粗重了起来,似乎无比期待着这个男人能对她做出些什么。 然而这足以让普通男人荷尔蒙飙升的场面似乎并未引起陆鱼塘半分的兴趣,只见他冷眼俯视着几乎已投入怀中的尤物片刻之后,突然伸手扣住了她那纤细的锁骨,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再和特别行动员发生不该发生的事,记住,我将是你最大的风险。” “我不相信有不解风情的男人!”虽然疼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可裴敏仍执着的盯着眼前男人的脸。那双泪眼里此时透出了一股狠劲,似乎还有些不甘。 “可在我看来,你没有半点的风情可言。”说完只见陆鱼塘一把将裴敏推翻在地,转身摔门而去。 裴敏捂着肩膀瘫坐在地,这时才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呻吟。她能感觉的到,自己的锁骨险些被那修长而有力的五指给掰断,她甚至疼的浑身在颤抖…… 可她却突仰面大笑…… “呵呵呵呵呵……这就是三大王牌之一的陆鱼塘同志么?嗯…有意思,有那么点意思……” 第15章 钱壮怂人胆 五十三岁的郭秉荣多年前丧偶,也没再续弦,没什么手艺的他靠着四处打零工独自将儿子郭强拉扯大。 他是个好父亲,可郭强并不是个好儿子。 为了娶媳妇,这货逼自己的父亲将老宅给卖了,给自己在丽景湾购置了一套住宅,还买了一台不便宜的轿车,过起了光鲜亮丽的生活。 可这光鲜亮丽的生活里却不包括郭秉荣。他能感受的到儿子和儿媳对自己的嫌弃,也不用他们明说,自己申请了一套狭小的廉租房单独居住;本该是苦尽甘来、儿孙绕膝乐享天年的他,如今却过着孤寡老人般的日子。 这天晚上九时许,陆鱼塘敲开了他的家门。 当郭秉荣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大晚上头戴鸭舌帽,并且脸上还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子时,一向老实本分的他当即被唬的有些不知所措,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询问来者何人。 “郭师傅,你不用害怕。”陆鱼塘率先开口。 “你…你找谁?”郭秉荣瞥了眼这人手上提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你儿子的房子,是不是快要被法院拍卖了?” 郭秉荣瞪着眼愣了半晌,拘谨的问道:“你…是银行的?” “不,我不是银行的。”说着陆鱼塘不等主人的邀请,自己走了进去,并且迅速关上屋里的灯,“把门关上,我有些话对你说。” 见这个神秘的陌生人大晚上的闯入了自己的家,还莫名其妙的把灯给关了,郭秉荣哪里敢轻易关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家里总共才几百块钱,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全给你。” “郭强欠的那三十五万,我帮他还,如何?”陆鱼塘直奔主题。 “什么?”郭秉荣听到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心下是更加的起疑,越发的断定这个古怪的不速之客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脚下开始往门外挪动,想趁着黑灯瞎火的准备逃离。 “别怕,我说真的。”说着陆鱼塘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一掀,三十五捆崭新的钞票被倒在了桌上。 然后他又掏出了一只手电筒,照在了桌上。 “这……”郭秉荣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当即看傻了眼。 “现在可以把门关上聊聊么?”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这万能的金钱壮胆的效果丝毫不比酒差。 果然,郭秉荣在经历不长的纠结过程之后,干脆的选择将门关上,然后乖乖的坐在了这张堆满了现金的小桌前。 “我们素不相识的,你为什么要帮我?”郭秉荣想努力看清对方的脸,可这黑灯瞎火的只有一只手电筒而已,而且还是照在桌子上,他哪里看的清。 陆鱼塘递了根烟过去,淡淡说道:“我这人很大方,你只要帮我一个忙,这些钱你拿走。” 郭秉荣点燃了香烟后深吸了一口,皱着本就很皱的眉头迟疑的问道:“这么多的钱……你该不会让我干什么犯法的事?” “不,你只干你平时在云顶小区里的保洁工作就行,你不会承担任何风险。” “你打听过我?” 陆鱼塘摆了摆手:“你不用问那么多,你问的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利。你只要记住,我要求你做的事,一点儿也不违法。” 郭秉荣盯着眼前的现金小山是一口接一口的猛嘬着烟,直到香烟的过滤嘴都快被他吸完时,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什么事。” 陆鱼塘见他这副破釜沉舟的样子是不禁哑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张,我不会让你干任何冒风险的事。我问你,云顶小区住宅楼的楼顶需要打扫么?” 郭秉荣鸡啄米般的点头:“要的、要的。就是不比楼道那些要每天打扫,公司规定是个把礼拜上去扫扫就行。” “那下一次打扫楼顶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郭秉荣翻着眼睛想了想:“后天。” “很好。我再问你,最大的几个垃圾桶平时是不是都放在小区东门外的一条小路上?” “对对对,那里是云顶小区的垃圾收集点,那几个垃圾桶是带滚轮的,方便将垃圾从小区里运过去。” “你们每天是不是都先去垃圾收集点将垃圾桶推进小区,然后再四处打扫、收集垃圾,最后下班时再把垃圾桶推回垃圾收集点倾倒,然后放回原位?” 郭秉荣挠了挠了头,咧嘴憨笑道:“你可真是门儿清,你以前也在翔飞物业公司上过班?” 陆鱼塘将烟头掐灭,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你不用多问。你听好了,明天晚上你下班之后,将三号垃圾桶推到7栋的楼顶天台放着,如果碰着有人问,你就说先顺手把垃圾桶放上去,反正明天从楼顶开始打扫卫生,免得再来推一趟。听明白没?” “啊…好。”郭秉荣虽然纳闷,可也只得点头。 “记住,明晚你推的三号垃圾桶里不会是空的,会很重,你不要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也不要打开看,只闷头将垃圾桶送到7栋的楼顶就行。后天早上你照常去楼顶打扫,不管垃圾桶里有什么你只尽快把各处收集的垃圾填满这个垃圾桶,然后推回垃圾收集点就转头离开,到这里,你的活儿就算完了。” 郭秉荣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支吾说道:“那…那里面装的该不会是……死人!?啊哟,这可是犯法的,这给多少钱我都不敢干。” 陆鱼塘没好气的反问道:“我有病么!?如果是尸体的话,拉到荒郊野地里去埋了都还来不及,还故意运到一个市中心的小区楼顶?这不吃饱了撑着么!放心,那垃圾桶里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你隔天再去推的时候我保证里面啥都没有。” 郭秉荣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那倒也是,哪有那么傻的人。那…我只要做这些,就可以拿到三十五万?” 陆鱼塘点头:“对。” 郭秉荣站了起来,是围着满是钞票的桌子踱来踱去:“我…不是傻子,我明白这年头绝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肯出三十五万这么一大笔钱,是不是要做什么……” “对,我是要做违法的事。”陆鱼塘打断了他,干脆的说道,“但你所做的事,不违法,对不对?你只是在正常的工作,对不对?你只记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即使有警察找到你这来了,也是这么说。放心,警察没有证据证实你的话是真是假,你只坚持说没见过我就是了。” 听完这番话后,黑暗中的郭秉荣是久久无语,屋子里静的可怕。足足三两分钟后,一声轻“啧”声响起,郭秉荣的回应终于传来:“我想……如果警察真查到我这来了,肯定会查到你进入我这栋楼的监控录像的,到时我先说没见过你,然后他们逐层排查下来也都说没见过你,那他们回过头来肯定会怀疑我撒谎呀?这要是把我带走慢慢的审问……我…我真怕自己心理扛不住!” 陆鱼塘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立即答道:“放心,你们这是廉租房小区,你以为监控能布置的多到位?能到达你家门口的监控盲区路线多的很,警察压根不会在监控录像里发现我的身影。” “你就说,你是怎么个路线进来的!”郭秉荣的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似乎非要给自己找到一个万全的保证。 “很简单。你这小区只有每栋入口处装了监控,而楼内除了电梯轿厢里面,一个都没。你这栋楼的一楼102室是空置的,而102室的卫生间开窗是在这栋楼的北边。这个廉租房小区为了节约成本,只有建筑入口处的南面设了监控,拍摄范围也仅限楼栋入口和一小部分道路,换而言之,每栋建筑的北面都是一个妥妥的监控盲区。呵呵,更别提你这栋楼102室卫生间的窗户外还全是灌木丛了。” “你撬开了102室卫生间的窗户爬了进去,然后从102出来走楼梯来到三楼?”郭秉荣立即问道。 “对。再加上你们这里的楼梯间没有监控,如果只从监控录像来查,那么我从没到过这里,也没有不合理的人今晚会出现在这栋楼里,听明白了么?” 黑暗中的郭秉荣倒吸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来去无影的事怎么干的这么拿手?” 陆鱼塘站起了身:“我解释的够多了,你也啰嗦的够多了。这事,你只说干还是不干?” “我……”郭秉荣一时语塞。 “那就这样。记住,我们从没见过。”说着陆鱼塘将桌上的钱往塑料袋里收。 “如果警察找到我,我只一口咬定没见过你……哦不,就说今晚没任何人找过我,然后就…万事大吉了?”郭秉荣哪里舍得这救自己儿子的钱就此飞了,心里是纠结的火星直冒。 “你不信,就算了。翔飞物业公司的保洁员工可不止你一个。”陆鱼塘关上了手电筒,提着塑料袋就要去开门。 “别!!”郭秉荣慌张去拦,一片漆黑中竟一头撞上了陆鱼塘的后背。 “怎么?”陆鱼塘再次打开了手电筒,照在了那张饱经岁月摧残的黝黑的脸上。 郭秉荣双手挡着刺眼的强光,眯着眼猛点头:“行!这事儿我干了!” 陆鱼塘轻笑一声,从塑料袋里拿出十叠钞票扔在了桌上:“这十万你先收着。事儿办完之后,剩下的二十五万我隔天就立即给你。” “可……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我连你长啥样都没看清,这叫我上哪儿去要剩下的钱?” “不信我?”说着陆鱼塘作势要去收那十万块钱,“那算了。就算我骗你,这十万块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想干这活儿的保洁员多了去了,我不是非得赖着你。” “我…我信你、我信!”郭秉荣满脸讪笑着拉住了陆鱼塘的胳膊,“只是你可千万得说话算话呀,这办完了事儿可一定得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儿子可就指望着这钱保住那套房子呢。” 陆鱼塘收回了拿钱的手,笑道:“你儿子住着高档的公寓楼,却把你扔在这廉租房里,这种不孝子你还想着去帮他?呵呵,你可真是够疼他的。” “哎,没办法。我只这么一个儿子,难道眼睁睁的看他带着我孙子也住廉租房不成,那他老婆还不马上就跑喽!” “你儿子是为了什么要去银行贷款的?” 郭秉荣盯着桌上的钱是长叹一声:“还能为什么。那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就是改不了赌博的毛病,车子去年就已经卖了还赌债,我是万万没想到,这回他竟然用房子抵押贷款去赌!” “厉害了,加十分。”陆鱼塘关上了手电筒,打开了房门,回头冷眼望着黑暗中那道有些佝偻的身影,“记好了,明晚你下班时,三号垃圾桶。” “好……” 第16章 功成身退 四十七岁的黄在兴有着典型本地中年油腻生意人的外在特征…… 秃顶、肚腩、金灿灿的手表和皮带头,还有一条被盘的油亮的黄花梨手串。 得益于原生家庭是从本地走出去的,所以他能讲的一口地道的金州话,如果不知道他怀揣的是某国护照的话,打死也猜不到他竟然是个外国人。 今天他的心情难得的有些愉悦,因为他即将功成身退。在经历了长期的潜伏之后终于得到了撤退的命令,还是带着胜利的成果撤退,这意味着回国之后他将会得到各种丰厚的嘉奖,甚至还会大幅升职,逐渐靠近权力的中枢从而脱离这种危险的工作。 一想到今后的种种,傍晚下班打开家门时的他不禁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可这一丝得意的笑在他刚走进家门时,却突然在脸上僵住了…… “扑通!” 几道噼啪作响的电击声过后,瞬间失去意识的黄在兴一头栽了下去。 当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椅子上不得动弹,而望着自身后悠悠飘来的蓝烟,他立即明白了一切…… 瞪着眼愣了片刻后,黄在兴苦笑着甩了甩头:“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我果然是被人盯上了。” “作为一名潜伏工作者,你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不应该和自己的直觉去赌。”陆鱼塘那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是来抓我的?”黄在兴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作为间谍,他的心理素质自然是相当的过硬。 “不,我是来杀你的。” “杀我?” “对,杀你。” “不经由法律程序,现在就杀我?”黄在兴反复确认。 “对,现在就杀你。” 黄在兴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我想……我明白了。你不是警察,也不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特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身份应该是和我差不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 陆鱼塘掐灭了香烟,然后照例将烟头揣进了兜里:“你说的没错。而且你我工作的服务对象也都一样,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 黄在兴干笑了几声,摇着头说道:“可你太鲁莽了,你选择杀我的地点不太合适,你的这个错误注定会给你的身份和背后的组织蒙羞。” 陆鱼塘紧盯着他的后脑勺:“这话怎么说来着?” “把这个小区作为落脚点我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想到达我家门口的话,根本没有监控盲区路线。就算你是从外墙破窗而入也是个错误,因为这里每栋楼的每一面墙,也同样处于监控之中。”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很对。” “这样一来警察在发现我的尸体之后,就注定会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你的身影,而你的行踪也很快就会被警察给掌握。呵呵,一名特种行业的精英到最后竟然会被普通的警察给抓住,虽说到最后你肯定不会承担任何后果,可……你不觉得丢脸么?” 陆鱼塘笑着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熟络的跟老朋友似:“还是有盲区可以进入你家的。” “哪里?” 陆鱼塘指了指天花板:“楼顶天台。” 黄在兴一怔,但很快开口反驳道:“对,就算楼顶天台没有监控,可你要从天台进入我家则必须从外墙降落破窗而入,而你一旦出现在了外墙,则意味着进入了监控的范围之中。” “我没有动你家的窗户,也没有攀爬任何建筑外墙。” “可笑,难道你凿穿了楼板?” 说完这句话,黄在兴突然愣住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猛的扭头望向了自家的厨房…… 只见厨房一角那贴着瓷砖的烟道,竟破了一个大窟窿! 而且从破裂的形状来看,是被人从里面给强行踹开的! “烟道!?”望着从大窟窿里伸出来的一根绳子,黄在兴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厮,是从楼顶的烟道口垂降下来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对,烟道。这是一栋三十三层的住宅楼,烟道的长宽至少是六十厘米,足可容得下一个人。精挑细选?呵呵,你别说笑了,要真是精挑细选过了,就不该选择住在这顶层,因为楼顶烟道口与你家的垂直距离,不过只有区区一层楼板的厚度而已。” 顿了顿,陆鱼塘再次轻拍他的肩膀:“如果换做是我,会选择这小区里几栋十一层的住宅楼作为落脚点。因为十一层住宅楼的烟道最多只有三十厘米宽,很难容下一个人。” 黄在兴愣了半晌,苦笑再次爬上了他的脸:“不错、不错,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呵呵,竟然能想到以这种方式进入,你的确值得我夸赞!那个……我能看看你么,至少让我知道自己是死在什么样的人手里。” “没问题。”说着陆鱼塘走到了他的身前。 黄在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嗯……尼龙连体服,手套,帽子,防雾透明亚力克眼罩,口罩……呵,是我预料之中的打扮,为的是不在这里留下任何生物检材。” 可紧接着黄在兴却突然咧嘴一笑:“不过,你还是疏忽了一点。” “哦?”陆鱼塘再次走回到了他身后,“说说看呢。” “据我所知,去往楼顶天台的路线也绝对没有监控盲区。无论是电梯还是楼梯,或者就算你身手了得直接从外墙爬了上去,那也都会暴露在监控之中。” “放心,监控录像里面不会出现我一根毛的影子。”说着陆鱼塘拍了拍手,深吸了口气,“行了,闲话到此为止。你,也到此为止。” 这回黄在兴笑不出来了,只见他耷拉着脑袋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问道:“有的谈么?你是可以被收买的人么?” 陆鱼塘干脆的摇头:“不是。” “果然是不行么。呵,这也在我意料之中。” 说完黄在兴长长的舒了口气,看上去显得很坦然,似乎还有几分从容。 “既然干了这行,这一刻的到来想必你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说着陆鱼塘拿起了一卷保鲜膜,慢条斯理的打开包装,“你成功的完成了任务,死的并不羞耻。想必你的国家会给你英雄一般的葬礼。” 黄在兴仰面长叹道:“是啊…估计会。可如果能功成身退的话……如果能…活着和我的孩子们共同分享这份荣誉的话……那就太完美了……” “功成身退么?”陆鱼塘停下了撕保鲜膜的动作,若有所思,“呵呵,是啊,像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最大的愿望可不就是功成身么。就算没有什么功劳,只要能做回一个自由人、做回一个普通人,那也是我们最完美的结局了。” 听到这番感同身受的话黄在兴突然大笑了起来,可眼泪同时也倾泻了下来:“说的好!伙计,如果你能成功的熬到那一天,我由衷的替你高兴!来,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动手!代表你的国家,做你该做的事!!” “呵,抛开立场来说,你能递送出去那么重要的情报已经是很成功了。想开点,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这也算是功成身退。”说话间,陆鱼塘手中的保鲜膜已经覆在了黄在兴的口鼻之上。 黄在兴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他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十分珍惜能吸入空气的最后机会。 保鲜膜开始一圈又一圈的在他脸上反复缠绕,每缠绕一圈,陆鱼塘都会用力的拉扯一次,确保不会留下空隙。 而黄在兴全程没有丝毫的反抗,反而仰起了脸,似乎有意在配合着对方。 一圈…又一圈……又一圈…… 层层缠裹,直至看不清黄在兴的五官之后,陆鱼塘这才扯断了保鲜膜,默立于一旁。 而此时的黄在兴也因为处于极度缺氧状态的之下,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颤抖。 死亡……正在将他带走…… 椅子,因为他的抽搐而移动,椅子脚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发出了阵阵尖锐的摩擦声…… 在这刺耳的死亡音律之中,陆鱼塘点了根烟,背过了身去。 他不是不忍直视。 等待别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场面,对于他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值得自己给予几分尊重、给予几分体面。 所以他选择不去无礼的直视这个男人一生中正在经历的最后一件大事…… 死亡。 第17章 礼遇 三分钟后,陆鱼塘的身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黄在兴,已经因窒息而死亡。 陆鱼塘拉了一张椅子过来,与这具尸体肩并肩的坐着…… “走好啊,伙计。”他竟然开始对着尸体喃喃自语。若是从他身后看去,这一人一尸两道紧挨着的背影犹如一对正在聊天的老友。 “你说…有一天会不会也有另一个人在我的尸体旁对我说话?嗯?呵……谁知道呢,也许我的下场比你惨,也许…到最终连个送我的人也没。” 话音刚落,黄在兴的右脚突然动了一下。 可陆鱼塘却不以为然。 因为这是人体死亡后正常的神经抽搐现象,他早已见怪不怪。 “你说……我们这些人如果有一天在天堂相遇了,会互相说些什么呢?啊不……不不不,我想…我们相遇的地方应该是地狱才对。也许我们到死也都见不得光,哪里会轮得到我们上天堂……” “哎,是啊,我们都是头顶着光荣的任务,却一直在干着肮脏的工作。就像春天暖阳下那些个娇艳的花朵,它们负责光鲜亮丽,而我们只不过是埋在它们脚下土壤里的落叶,负责给它们提供着养分。对,我们只是逐渐腐烂的养分。” “别难过、别难过伙计,你并不孤独,活着像个鼹鼠似的人不止你一个、不止你一个,只是我们的地洞不曾相通而已……” “……” 就这样,陆鱼塘一直喋喋不休的低声说着话,他甚至时而“咯咯咯”的笑,又时而唉声叹气,仿佛那具尸体真的给了他回应了似的,仿佛这对“老友”之间聊的十分尽兴。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极不正常行为,甚至有些变态。 可在陆鱼塘的心中这是一种礼遇,一种给予死者的崇高礼遇。 每当执行目标的身份与自己相似时,他都会给予这种礼遇…… 对于这类目标,他总是选择尽量不给对方身体外表造成创伤的方式去结束生命,而且事后会对着他们的遗体近乎哀悼般的倾诉,以此来送这个自己亲手杀死的人最后一程。 有时他甚至会痛哭流涕,就好似被送走的人是自己一般。 当身旁的“人”已完全处于尸僵状态时,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呆坐了一夜的陆鱼塘拍了拍这具尸体的肩膀,站起了身来。 到他离开的时候了。 犹豫了片刻,他轻轻的将黄在兴的家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虚掩着,然后才径直走向了厨房,从那个大窟窿钻进了烟道。 此举是为了让他的尸体尽快被人发现,不至于在腐败之后才会得到收敛。 当然了,这也是礼遇的一部分。 当天中午,黄在兴的家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屋里响起了阵阵拍照的“咔嚓”声,众法医和刑警那忙碌的身影不时在楼道里穿梭。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葛强此时正眉头紧锁,盯着那具脸缠保鲜膜的尸体一语不发。 他此时的压力很大…… 由于死者是持国护照的,按照流程,首先将这情况通报给了该国的领事馆。 国领事馆在得知情况之后是错愕不已,但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能让这名优秀间谍突然丧命的,一定是国家层面的行为。而这种不经由法律审判或是外交层面交涉而直接暗杀的行为无疑是想给他们一个严重的警告,一种近乎耻辱的警告。 于是他们不免恼羞成怒了起来,以该国公民无端被谋杀为由向外交部门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而外交部门则迅速将压力给到了金州市市政府…… 市政府当然反手就将压力甩给了市警察总局,而警察总局则自然而然的又将压力给到了市刑警大队重案组的头上。 于是乎,刑警大队为表明对此案的重视,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并让副大队长葛强同志亲自挂帅。 所以此时集众领导部门压力于一身的葛强连同事送来的盒饭都没心情吃,只是一口接一口的猛灌矿泉水,脑中在迅速制定着工作部署。 而此时的陆鱼塘,则早已在家里呼呼大睡…… 毕竟跟尸体聊了一个晚上,他得补觉。 三天后的傍晚,晚饭后的陆鱼塘正在厨房收拾着,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开门一看,原来是拄着拐杖的左铃。而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满脸疲惫、各自顶着一对黑眼圈的人——陈浩和葛强。 “哟,出院啦?出院了就赶紧回家歇着去,可不能久站。”说着陆鱼塘对她身后的二人点了点头,“二位警官晚上好,是来探望小左的?” “如果是专程来探望我的,我会把他们往你家带么?”左铃在捂嘴偷笑。 “额……啥…啥意思?”面对三名刑警大晚上的对着自己齐齐行目礼,陆鱼塘感到后脊背是一阵发毛,“找我有事?” “嗯,对。”左铃仰面对他眨巴着大眼睛,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脸上明显慌张起来的表情。 陆鱼塘懵了,不自觉的挠起了头:“是…是公事还是私事?” 左铃伸出一根手指轻戳陆鱼塘的胳膊,幽幽问道:“慌什么?莫非你心里有鬼?嗯?老实交代,干什么坏事了?” “好了,小左,你别逗他了。”葛强笑呵呵走上了前来,对陆鱼塘伸出了手,“你好啊小陆,大晚上的来打扰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了。” 陆鱼塘犹豫着握住了葛强的手:“哪里哪里,不知葛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可没等他们寒暄完,左铃再次戳了戳陆鱼塘的胳膊:“喂!对我领导这么没礼貌的嘛?也不请进去坐坐?” “啊…对对对。”陆鱼塘连忙让开了身子,对三人连连招手,“怠慢了怠慢了,呵呵,欢迎葛队长。” “哼,没眼力见。”左铃翻了白眼,拄着拐杖一跳一跳的率先走了进来,而葛强也不介意,乐呵呵的跟在这位女弟子的身后,伸着手随时准备扶她。 最后进来的陈浩则是满面的不悦。因为他认为刚左铃对陆鱼塘说话时的神态及动作显得很是熟络,甚至有些亲昵,这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 左铃在沙发上落座之后大咧咧的将裹着石膏的那条腿翘在了茶几上,然后对陆鱼塘甩了甩手:“愣着干嘛呢,贵客到访,赶紧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沏上呀,别抠门喔。” “够了,别闹了!”葛强突然低喝了一声,是把几人吓的一颤,“我们大晚上的来找小陆是为了什么?嗯?老瞎折腾人家做什么?分不清轻重缓急么?” 被自己的师父呵斥了一顿,左铃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不敢开腔。 “训得好!干得漂亮!”陆鱼塘在心里欢呼,并且不失时机的冲着左铃呲牙一笑,是把左铃给气的白眼连连。 “那个…小陆啊,你也坐。”葛强对陆鱼塘招了招手,然后很客气的给他递了根烟,“今晚来找你呢,有两件事。” “您说您说。”陆鱼塘双手接烟,并且迅速掏出火机给葛强上火。 葛强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揉了揉血丝满布的双眼:“这头一件呢,我是代表刑警大队来对你表示感谢的,感谢你在许丽谋杀案的侦破工作中给予了我们大力的协助。” 陆鱼塘连连摆手,脸上突然变的正气凛然了起来:“葛队长您言重了,协助警方办案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能够为你们献上一些绵薄之力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番假的不能再假的话是把左铃给听的浑身鸡皮疙瘩竖起,她一把捂住了脸,心里是万马奔腾…… “啊!救命!!姐们儿我要吐了!!” “你这货是为了公民的义务才帮忙的么?” “你特么只是为了省下那八万块钱的违约金好不好!” “那不过是你和本小姐的一场充满铜臭味的交易,你竟然有脸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不要脸!” “不要脸啊不要脸!我呸!!不要脸!!” 而葛强却似乎对陆鱼塘的话很是受用,只见他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望向陆鱼塘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一份欣赏的意思:“嗯,说得好,如今年轻人的觉悟如果都能像你这么高就好了。这第二件事呢,就是……呵呵,小陆啊,既然你的觉悟这么高,那麻烦你再帮我们一回的话,我想你肯定会答应的?” “再…再帮一回?”陆鱼塘差点没坐稳。 “哈哈,让你装!”左铃心里乐开了花。 第18章 条件 陆鱼塘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张摆手说道:“不是……葛队长您听我说,上回许丽那案子我…我也就是胡乱一说而已,纯属走运,您可千万别把我当成那什么……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专家了呀。我就一个做外贸生意的普通人,对于刑事侦查来说就是一个妥妥的门外汉那!呵呵,这专业的事还是得你们专业人来做才靠谱呀。” 葛强干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能说是走运呢。仅从一根电线的形态就可以推理的出嫌疑人的群体,并且还精确到了性别和生理特征,这没有两把刷子能行?当然了,最后在电线中发现血迹的事么…我承认还是有些幸运的成分在里面的,可没有过人的推理能力的话,只怕是做不出这种大胆的假设求证?” “这……”陆鱼塘一时语塞,苦着张脸不知如何狡辩。 而此时一直未吭声的陈浩轻嗤了一声,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同意你刚才的话,许丽的案子能破获的确是运气的成分比较大,你也只是无心插柳,碰巧罢了。可我们葛队长却固执的认为你在这方面有过人之处,这才专程上门来向你求助。怎么,刚才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觉悟高,这会子怎么不觉悟了?呵呵,莫非…你想要报酬?” 陆鱼塘有些意外陈浩突然的出言挑衅。因为在之前的两回见面之中,这个年轻警察还是给自己留下了谦逊温和的好印象的。 可当陆鱼塘看见他身旁沙发上的那个公仔之后,是恍然大悟。 也难怪…… 送给心上人的生日礼物竟然被随手抛弃在了自己家里,这搁谁头上不难过? 恐怕这货不止是难过了,醋意满满才是。 毕竟上回在医院里陈浩已经质疑过自己和左铃的关系了,这回看见公仔被留在自己家里之后,估计他心里直接把自己当做情敌给对待了。 想到这里陆鱼塘无奈的甩了甩头,只是搓手讪笑着,无言以对。 可他心里却在直犯嘀咕:“你冲我凶个毛线啊?是你心上人自己把那玩意儿扔我家的,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这年头追女人送公仔这件事儿么,确实是好笑,厚厚厚……敢情你把人家富姐儿当小女生追啊?这怎么追的到喂兄弟!” “小陈,我们是来求人家的,你这怎么说话的?”葛强瞪了陈浩一眼,随即又冲着陆鱼塘乐呵了起来,“小陆啊,你不要介意,小陈这几天为了案子也是没日没夜的,精神不是很好难免情绪有些失控哈。你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当然了,报酬的事也好说,毕竟以前我们请外省市的刑侦专家来帮忙也是有费用的,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摆在台面上明说,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葛队长,这……”陆鱼塘快疯了。 自己可是一个杀手啊! 是一个只要被警察抓住一次就会结束职业生涯的特别行动员啊! 怎么现在混的……有点警察之友的感觉了呢? 这不耗子在猫堆里跳舞,纯属找刺激么! 这时左铃轻叹了一声,盯着自己的石膏腿细声说道:“算了…葛队长我们走。说到底他只是我的一个租客,我们认识没多久,也谈不上很熟,他没有非得帮我的义务。还是……别难为他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这句话一出去,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葛强一个劲的嘬着烟,不时望陆鱼塘几眼,看他怎么回应这句话。说白了,他在观望左铃的面子到底好不好使。 陈浩也没再吭声,只是痴痴的盯着那个公仔一言不发。 而陆鱼塘则是有些意外。他有些意外这个一向风风火火的姑娘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显弱的话出来,这实在是不像她的秉性。 沉默良久,陆鱼塘突然开了口:“葛队长,我有个条件。” “你答应了?”葛强精神为之一振。 陆鱼塘点头:“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一定能行。” 葛强连忙再次递了根烟过去:“有什么条件,你说。”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短暂的犹豫之后,说道:“左志佳被害一案的信息,是不是被列为了机密?” 三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怔。 尤其是左铃,突然听到她哥哥的名字很快就红了眼眶。 葛强愣了半晌,问道:“你知道那案子?” “知道。听左警官的朋友说的。” 葛强深吸了口烟,点头:“对,那案子的信息被列为了机密,也被列为了警方和国家安全司联合侦查的重点案件,在我们单位也只有我和大队长有权查阅。” “如果这回我帮你的话,能不能让左警官也看看这件涉及到她亲哥哥的案子?” “嗯?”葛强听到这话先是扭头望了眼左铃,又皱着眉头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片刻后,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你的这个条件,很难。机密级文件就是机密级,不到特定的级别和职位无权查看,否则就是违法。你应该理解。” 陆鱼塘立即摊开了两手:“那我也没有必须要帮你们的理由,请理解。” “呵呵呵,好一个针锋相对……”说着葛强往后一靠,揉着双眼是哈欠连连,“小陆啊,这是违反纪律的事,你就别为难我了。要不,咱谈钱?” “可以。”陆鱼塘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百万。” “多少!?”葛强顿时不困了。 “一百万。”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陈浩顿时嚷嚷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还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了!?队长,我们走,可以和我们配合的刑侦专家大把,难道还非得靠他不成!” 葛强却未理陈浩,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指在茶几上敲的是“邦邦”响:“小陆,我们是诚心来请求你帮助的,你不答应就算了,没必要拿我们开涮。” 陆鱼塘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或者将左志佳的案子拿给左铃看看,我一毛钱不要。” 葛强大手一挥:“没得谈!小左是被害人的亲妹妹,还是我的徒弟,就这关系我都拒绝了她多次要看案宗的请求,这可是纪律问题,我哪里敢答应!我不管你和小左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的想帮她,没得谈!” “那就不送诸位了。”说着陆鱼塘起身打开了家门,竟下了逐客令。 “你……”葛强显然是被激怒了,扭头对着陆鱼塘是怒目而视,“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有些头脑就目空一切,你这不是在帮我,是在帮受害者、是在帮正义!难道你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么!” “你不用给我上政治课。声张正义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是非得协助你们查案才算。不送。”陆鱼塘站在门口冷冷重复道。 “行!”葛强狠狠的将烟头摔在了地上,气呼呼的大步离开。 陈浩则再次望了眼那个公仔,也黑着脸跟了出去。 陆鱼塘手扶着门,对左铃呲牙一笑:“你不回家去休息么,你可是个病号。” 左铃擦了擦泪眼,起身拄着拐杖来到对面的自家门口,边掏钥匙边细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你真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硬,把我师父都气着了。” “《我与罪恶势不两立》,嗯…这个题目起的很好。”陆鱼塘突然冷不丁的说道。 “咦!?”左铃扭头,是满脸意外,“你怎么会知道?” 陆鱼塘再次冲着她呲牙一笑:“你闺蜜咯。” 左铃红着脸回过了头去:“这…这都是以前读书时的事,那个死丫头莫名其妙的给你说这些做什么。” 顿了顿,左铃又小心的问道:“你……真的不肯帮我师父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嗨,我也就是找一借口推脱而已,还真当我是刑侦专家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能心里没数嘛,我可没那本事哟,要真答应了那还不得耽误你们的事。”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可真行,偏偏找这么个刁钻的借口,看把我师父给气的。” “嘿嘿,改天你撒个娇哄一哄不就是了。晚安喽,房东警官。” 左铃没精打采的拉开了自己的家门,对身后胡乱甩了甩手:“好好,晚安…凶宅租客。” “哦对了,那个公仔一直忘在我家呢,赶紧拿回去,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 “我不要!”左铃关上了家门。 “……” 第19章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晚十点许,陆鱼塘洗漱完毕,哼着小曲儿躺上了床。 可刚准备关灯,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今儿晚上可真够热闹的,这又是谁啊?”陆鱼塘满脸不悦的下床,开门。 只见站在门外的是穿着一身睡衣的张晓然。 “咦?张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陆鱼塘很是意外。 “铃铃腿脚不方便呀,所以我下班了就过来照顾她咯。”说着张晓然快步回到了对面601的门口,对着陆鱼塘一个劲的招手,“铃铃让我喊你过来有点事,快来。” “哦?”陆鱼塘的脸上顿时扬起了痴汉笑,“两位穿着睡衣的美女大晚上的邀请我去你们的闺房?” “哎呀,快点。”张晓然跺了跺脚。 “额…还真让我过去啊,这大晚上的往女人的房间里钻……” “你快点进来!!”左铃的声音突然从对面屋里传来。 “得得得。”陆鱼塘只得虚掩了自己的家门,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对面的601的房门。 刚进门,陆鱼塘便很猥琐的仰面深吸了口气,呲牙笑道:“还别说,这女人住的房间就是和男人的不一样,连闻着都不一样。嗯……这味道,香。” “香你个头。”这时只见同样身着睡衣的左铃抱着个笔记本电脑从卧室单腿跳了出来,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动,“刚我师父给我打电话了。” 陆鱼塘茫然望着正在电脑前一顿敲键盘的左铃:“啊,然后呢?你师父给你打电话关我什么事?” “他答应你的条件了。” “啊?什……什么条件不条件?你在说啥?”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是困意满满。 左铃从电脑后头探出了脑袋,对着陆鱼塘翻了个白眼:“你有老年痴呆啊!?他做出让步啦!他说只要你肯帮我们这一次,他就让我过目那个案件的案宗。” “什么?过目…过目什么?”昏昏欲睡的陆鱼塘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左铃紧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冲着他莞尔一笑:“就是我哥被害的那个案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可以过目那个案宗,这对我很重要。” “啊?他还真答应了?”恍然大悟的陆鱼塘差点没站稳,然后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是…那案子可是机密级的啊,他敢泄密?” 左铃微微颔首:“可能…你今天晚上那番强硬的话让我师父有些心疼我了。我师父说到时候只让我过目几分钟,并让我发誓不对外头提起案宗中的任何信息。诶诶诶,你也不准在外面乱说听见没。” “他…他还真敢答应啊!?”陆鱼塘是欲哭无泪,这回他算是骑虎难下了,“大姐,我可以反悔不?” “不行!晓然,从里面反锁房门,上个密码!” “遵命!”张晓然“咯咯咯”的笑着跑了过去,还真给那电子门锁上起了内锁密码。 左铃单手托腮笑望着郁闷到不行的陆鱼塘,幽幽说道:“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咯,大老爷们儿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喂,我师父说了,你得帮我们破了这案子后才可以给我看那案宗,光是找到侦查方向可不行哦。兄dei~~姐们儿我可全指望你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说,我认了。是什么案子。” 左铃盯着电脑屏幕说道:“我师父最近也是倒了霉了,两起恶性案件都让他亲自督办,而且还是限期破案。他这一时也是忙不过来,只得自己先紧着一件去办,而我和陈浩呢……嘿嘿,这不见有机可乘,便要求把另一件案子交给我们,也可以增加经验嘛。”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是一脸的生无可恋:“然后你师父被你们缠的没辙,就交给你们了,可这件案子又是挂在他头上的,又得限期侦破,所以为了防止你们这两个新手掉链子拖了他的后腿,就想到了我?” “一如既往的聪明耶!”左铃竖起了大拇指。 “两起恶性案件?都是最近发生的?” 左铃撇着嘴摇了摇头:“差的远了,一个是三年前的,一个是最近的。最近你看新闻了没?云顶小区前几天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还是个外籍人士,听说惊动了外交部呢。” “额……”陆鱼塘的眼皮开始抽搐,心里是一阵发虚,“那…云顶小区的案子是你师父负责,还是你们?” 左铃耸了耸肩:“这案子上头给的压力要大一些,当然是我师父咯。交给我们的是另一个案子。” 陆鱼塘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可不还好么。 黄在兴可是他自己杀的,这要让他侦破自己犯下的案子还怎么整? “嗯?什么还好?”左铃冲他眨巴着眼睛,显然对他这反应很是不理解。 “没…没什么,我只是庆幸让我帮忙的是压力相对小点的案子。说,咱这案子啥情况?” “哦哦哦。”左铃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电脑屏幕,手上不时滑动着鼠标,“也是一起杀人案件。三年前的一起入室杀人案。” “额…你等等。你说这案子是三年前的?” “对啊。”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满面不解的问道:“三年都没侦破的案件,按理来说都差不多快成悬案了,怎么突然最近来了个限期破案?” 左铃苦笑着说道:“三年前被害者的弟弟还只是个普通镇长,而现在已经是区长了,就咱这区的。” “哟,那怪不得会给你们单位施加压力。说说,基本案情是怎么样的。”陆鱼塘习惯性的掏出了根烟,可突然反应了过来此时不在自己家里,于是只干叼在嘴上,没有点火。 “你自己看。”说着左铃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案情、案发地照片以及尸体照片、法医结论什么的都有,还有当年的调查记录。” 陆鱼塘打了个一个极长的哈欠:“好困……明天再看行不,我快不行了。” “不行。晓然,咖啡伺候!!” “等等啊,我正在晾衣服呢。” 左铃听到这话顿时是一头的黑线,满面无奈的扭头望向身后的阳台:“我说姐姐,现在有个男人在咱们这儿,你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晾我们的内衣?明天再晾行不?” “哦哦哦,我这就去冲咖啡。” “……”陆鱼塘没辙,只得强打起了精神,眯着眼凑近了屏幕。 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你…怎么看?”左铃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变化,小声的问道。 陆鱼塘紧盯着屏幕,微微颔首:“这个凶手……很专业。” 左铃猛点头:“是?我们也认为是个专业杀手干的。现场根本没留下可以查下去的线索,走访调查和周边监控录像也是一无所获。” “对…专业……”陆鱼塘喃喃重复道。 其实此时令陆鱼塘突然严肃起来的并不是这个凶手的专业程度,而是这种犯罪现场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并且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这起案件通过现有资料来看,基本可以被称为是一起无痕迹犯罪了,那么这个杀手,会不会是灰塔里的某个特别行动员? 他现在要做的是去联络站确认一下,这起案件是否为灰塔曾经下达过的任务,如果不是的话…… 那这起案件就有可能是一名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的作品! 毕竟这种情况,以前可是在别的地方发生过的。 而这,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因为如果没有灰塔的授权而私自去杀人,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犯了故意杀人罪! 这可是足以被抹除掉的违规行为! “你认为,有办法找到突破口么?”这时左铃轻推了他一把,“还有,晓然端着咖啡站在你旁边很久了。” “啊…不好意思,谢谢谢谢。”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连忙接过张晓然递过来的咖啡,“嗯……不好说呢,这案子的凶手跟许丽谋杀案的凶手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啧……等我再从头细看一次案件资料先。” 第20章 有点意思 三年前的二月二十八日早晨七点,有人报警声称邻居被杀,案发地位于一处上世纪九十年代所建的联排独栋住宅小区内。 警方到达后,发现小区内六排十三号住宅后门处于半开状态,可从外面看见一名男子俯卧于门后的餐厅地面上。 到场警察发现该男子后脑勺处有少许血迹,拨开死者后脑勺的头发,可见头皮有一处细圆孔状的外伤;另外,现场无明显打斗痕迹。 后又在该住宅二楼东侧卧室床上发现一具女尸,死状和楼下男子一样,也是后脑勺头皮有一处细圆孔状外伤。 这二人为夫妻,正是这栋住宅的主人。 后经法医解剖发现,二人颅脑内各留有一枚枪钉,死因皆为脑干受损。 简而言之,这二人都是被人用木工射钉枪所杀。 看到这里,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喃喃说道:“木工射钉枪……一枪就将钉子准确的打入了死者的脑干部位,而且两名受害者都是这状况。嗯……看来凶手对人体构造有着相当的了解。” 左铃微微颔首:“对。我们单位的法医也说过了,脑干位于后脑,是人体所有神经的源头,也是脑外科医生公认的手术禁区。那部位别说被人用射钉枪给打穿了,就算是稍微触碰一下,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会立即停止的。啧啧,看来这凶手很是毒辣啊,就是奔着一击必杀去的。” 陆鱼塘紧盯着屏幕,嘴角扬起一丝顽味的笑:“对,脑干就相当于生命的总开关,这的确是个下手的好位置。这两个被害人一定是瞬间死亡的,就好比一台机器突然被断电停止了工作一样,死者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哼,这个凶手么……嗯,有点意思。” 他的确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且不论这个案子的凶手是如何来无影去无踪的,就单论这种利落又干净的杀人方式,他越来越觉得像是自己同行的手段。 “凶手为什么非得挑那么刁钻的部位下手?像心脏啊、大动脉血管啊或者是喉咙气管不行么?”左铃不解的问道。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我认为是两个原因。第一,损伤脑干可以令被害人无挣扎的瞬间死亡,如果是其他部位,则可能会造成被害人的反抗或是大声呼救,甚至会造成打斗的场面,这样一来就可能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线索痕迹。第二,凶手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因为如果稍微打偏一点点的话,虽然也伤到了后脑但不会令人立即死亡,那被害人在死亡之前也很可能也会经历反抗和呼救的过程。” “啪!” 说完陆鱼塘突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猛的站起了身。 “怎么了?”左铃被吓一跳。 “明天再聊这案子,我现在得去睡觉了,实在是扛不住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决绝,左铃虽然是意犹未尽,也只得点头:“那…好。明天我把陈浩喊来,我们一起分析。” “好。”说完陆鱼塘快步走向了门口。 “喂,门锁刚被晓然设了密码,你打不开的。晓然,你别再晾衣服了,快去帮他……”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她眼睁睁看着陆鱼塘把门打开了。 “咦!?”左铃懵了,张晓然也懵了,“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陆鱼塘呲牙一笑:“一对无良闺蜜深夜妄想将一位帅哥给软禁起来折磨?哼哼,虽然想想都觉得刺激,可这位洁身自好的帅哥死活就是不依啊,你们说气人不?” “你少恶心人!说!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好我刚偷偷的回头喽了一眼,下回要是想成功绑架我的话,请记得要背对着我设密码哦。晚安喽~二位~” 说完陆鱼塘从外面将房门给轻轻的关上了。 张晓然左手拎着衣架,右手拎着一条小内内,盯着那把电子门锁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刚才说只随便偷看了一眼,就记下了我输入的密码?我去!他那双眼睛是相机啊?他坐的地方离门那么远,这怎么可能?” 左铃则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幽幽说道:“谁知道呢。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意外的地方呢?哼,怪人一个……” 然而陆鱼塘却并没有回到对面自己的家,而是进入了电梯。离开公寓楼,他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哟,今儿可没什么事,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裴敏悠悠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故意对着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那双修长的黑丝美腿顿时一览无余。 陆鱼塘望着她左肩贴着的膏药轻嗤了一声:“老毛病又犯了?要不右边肩膀也来一下?” 裴敏回以一声轻嗤,仰面一口干了杯中的红酒:“说,找我什么事。” “上回那任务的报酬怎么还没到账?” 裴敏打开电脑,轻敲了几下键盘:“我查查呢……嗯…这里显示上头批了,是一百二十万。你还不知道咱总部财务的那慢性子?放心,估计晚个几天就到你账上了,少不了你的。” 陆鱼塘哦了一声,不客气的从裴敏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叼在了嘴上:“今晚上来呢,是想让你帮我查点东西。” “查什么?” “三年前的三月份,有没有特别行动员在金州本地执行过任务?” “我看看呢。”说着裴敏再次敲起了键盘,盯着屏幕嘴里碎碎念叨着,“三年前的…三月份……三月份……哦这里这里,三月份有一个任务。” 陆鱼塘忙问道:“有?三月几号执行的?在哪里执行的?” “三月二号在市北郊工业园的一座面粉厂的仓库里,被执行目标是一名五十三岁的女性。” “哦。”陆鱼塘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这不是今晚在左铃家查阅的那个案子。 这就意味着这件案子不是灰塔的任务,那么这个案子背后的凶手只剩下两个可能的身份…… 一,某个不知名的杀手。二,灰塔内部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 而从目前陆鱼塘所得知的案件资料来看,凶手作案手段十分娴熟专业,而且未留下任何可供警方查下去的线索,这是社会上一般杀手很难达到的水平。 所以在陆鱼塘的直觉里,他越来越倾向于这个凶手是某个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 “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裴敏问道。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来金州联络站多少年了?” “有个十三、四年了。怎么了?” “这十几年里,金州的特别行动员里有严重违规而被抹除的么?” “什么意思?”裴敏的眉头是越拧越紧。 “那……我换个问法。这十几年里,金州的特别行动员之中,有人私自接社会上的活儿么?” “什么!?”听到这话裴敏是花容失色,“接私活儿?哟喂,咱这一行接私活儿那不就是乱杀人了?那还得了,那可是犯了故意杀人罪呀!” “有过这情况没?” 裴敏点了根烟沉思了片刻,随即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反正我是没听说过有这情况。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人接了私活也不可能明着说出来的呀?而且你们特别行动员都是职业干这行的人,就算有人干了这事大概率也不会被警方发现,所以你要问我有没有人接了私活的话,呵呵,只有鬼知道了。嗯……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是没发现过,只能这么说了。” 顿了顿,裴敏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瞪着眼问道:“难道…你刚才让我查的……” “我也只是猜测。”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面色阴沉的可怕,“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的话,啧,我又得干活儿了,烦。” 裴敏盯着眼前的男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似乎能感受的到有滔天的杀气正从这个男人的周身散发而出。 她明白陆鱼塘口中“干活”的意思…… 那就是抹除严重违规的特别行动员! 这是灰塔给予s级特别行动员的特权,也是不计酬劳的应尽义务。 “我走了,今晚我们的谈话请不要和其他特别行动员提起。”陆鱼塘站起了身。 “我…我知道了。”裴敏却发现这个男人起身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盯着自己的黑丝大腿发起了呆,“怎…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你的烟灰掉腿上了,你的黑丝好像还被烫破了一个洞。你没感觉到疼吗?” “啊…啊?”裴敏慌张低头望去。 “疼么?” “呀~~~~~~~~~~~~~”于是这间办公室内立即响起了一道女人的尖叫声,陆鱼塘捂着耳朵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第21章 就这程度? 第二天早上,敲开陆鱼塘家门的是陈浩。 面对这个自以为的情敌,他依然是黑着脸。 “走专家,铃铃腿脚不方便,我们去她家里讨论案情。”陈浩的语气明显带着揶揄。 “你等等。”陆鱼塘少见的没在警察跟前露出讨好的笑脸,甚至看上去有些严肃,“哥们儿,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闲的没事儿干才掺和你们警察的案子。” 陈浩冷笑着回道:“葛队长是我的领导,他非得要请你来协助办案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不能理解你这么个外行怎么能让他如此的器重。说实话,我身为一个警察心里不是个滋味。” 陆鱼塘斜倚着门框,点了根烟叼在嘴上:“我看你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是个滋味?现在没有别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陈浩摘下警帽抓了抓头发,轻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话说的。” “我看你还是在误会我和小左的关系。”陆鱼塘直言。 听到这话陈浩是冷笑连连,只是低头抠弄着警帽上的警徽,似乎不屑于与眼前的情敌再多说一句话。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淡淡说道:“我答应帮你们,是为了帮小左了了心愿。说实话,她在我眼里是一个要强的、富有正义感的好姑娘。一个原本柔弱的女子没有在曾经伤害过她家庭的罪恶面前畏缩,反而选择了与之抗争,为此她毅然放弃了优越舒适的生活而选择了刑警这份危险的职业,这一点我很佩服她。对,我承认是对她有好感,所以我决定帮她,她值得知道他哥哥当年身亡的那件案子的细节。” 陈浩再次轻哼了一声:“有好感是?你终于承认了。” 陆鱼塘立即回道:“但我对她的好感不是你认为的男女之间的好感,而是……怎么说呢,类似于兄妹间的情谊。她很可爱,倔强的可爱,三观很正人也很阳光,嗯…可能我心里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所以有时在面对她时会不自觉在心里就以兄长的身份自居了。呵呵,这话你可别跟她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浩抬头直视着陆鱼塘。 “凭什么相信?”陆鱼塘哑然失笑,“如果我陆某人要和她处对象的话,至于在你面前收收掩掩的么?相信我,如果我真的对她动了男女之情,第一天见到你我就会大方的承认。甚至还会警告你离她远点。” 陆鱼塘的这番话是打心底里的实话,陈浩听的出来。所以此时他那张脸也不那么的黑了,反而泛起了些许惭愧。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追女人得花些心思的,也要经得起考验,不要因为送一个公仔没被接受就气馁了。眼前,不正好有一个机会么?” “什么机会?”陈浩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案子如果我们侦破了的话,你们葛队长不是答应让小左过目他哥哥的那件案子么?要知道…这可是对她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能为这件案子的侦破发挥了关键作用的话,我想小左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什么刮目相看?”对面601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探出了一颗脑袋,“哼,我就说外面怎么老是有人叽叽咕咕的呢,原来是你俩。” 陈浩的脸上立即由阴转晴,冲着左铃是笑的无比灿烂:“这不…考虑到你腿脚不方便,我就准备喊你哥…啊不是,就准备喊陆先生去你家一起研究案情嘛。” 左铃翻了个白眼:“那还等什么,进来!切,我都自己研究老半天了,你们才来。” 于是三人围着餐桌而坐,左铃已细心的将电脑里的案件资料给打印出来了两份,陆鱼塘和陈浩一人一份。 “谁先说?”左铃冲眼前的二人眨巴着眼睛。 陆鱼塘笑道:“这个案子你们俩肯定是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应该是很熟悉了,不如你们谁先来说说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表现欲已经被陆鱼塘彻底点燃的陈浩当即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我来说说我的一些看法。首先,这对夫妇一人死在卧室的床上,一人死在后门口,我认为这与凶手精心挑选的时机有关。” 陆鱼塘轻“嗯”了两声,微微颔首:“接着说,凶手是故意挑了个什么时机下手?” 陈浩拧着眉头边翻资料边答道:“我认为凶手是在等待一个可以逐个将这夫妇二人杀害的机会,倒不是凶手没有实力同时应付这对夫妇二人,而是为了避免打斗和大声呼喊的场面出现。你们想想看,案发当晚男主人孙茂坤在外应酬到凌晨才回家,而他的妻子王艳早早就回房睡觉了,这不正是逐个击杀的好时机么?” 左铃立即接道:“所以凶手先去二楼卧室杀了熟睡中的王艳,然后一直在后门守着,在孙茂坤推门回家的那一瞬间凶手将射钉枪顶在了他的后脑勺,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 “不错!”陈浩甚至激动的拍起了桌子,“而且凶手还知道这对夫妇一旦晚归的话,都有从后门回家的习惯,否则凶手为什么不去前门守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凶手一定是藏在某处暗中观察过这对夫妇的作息规律,而且我估计观察的时间还不短!直到那晚等来了合适的时机,于是凶手立即动了手。” 左铃连连点头:“对对对,当时通过走访调查得知,这对夫妇共同经营着生意,二人感情非常的好,邻里都知道他们一天到晚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就连生意上的应酬大多也都是一起去。可偏偏就在孙茂坤极其罕见的单独外出应酬的那晚发生了这起命案,这不能说是巧合,只怕是凶手长期蹲守才等来的下手时机。” 就在二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陆鱼塘却杵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左铃家的装修布置,似乎他们目前的交流成果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他甚至有些瞌睡。 “喂!”左铃突然推了他一把,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你认为我们分析的对不对?” “啊……啊对对对,我也赞同你们的观点,凶手肯定是有过事先观察这个阶段的。”陆鱼塘尽量把语气控制的很认真。 左铃直愣愣的盯着他,幽幽问道:“我说你……该不会是在敷衍我们?” 陈浩不失时机的附和着自己的心上人:“对啊,我们说了老半天你一人在旁边发呆。怎么,葛队长就是请你来旁听的?” 陆鱼塘被这两货给气笑了,于是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手,似乎认真了起来:“好,那我再问问你们,这个案子中你们认为的疑点在哪里?” 不出意外,陈浩再次抢答…… “最大的疑点当然就是凶手的踪迹了。这个小区虽说建成的年代比较久,但在八年前已做到了治安监控无死角覆盖的,无论是主路还是支路都在监控的范围之中,包括每个住户的前后门也是。可奇怪的是无论是案发之前还是案发之后,监控录像里都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左铃补充道:“对。当时警方可是耗费了相当的警力来排查监控录像的,而且对案发前后出入这个小区的非常住居民逐一进行了调查,结果都没发现可疑的人物。哦对了,小区内的所有居民也都一一排查过了,均有案发时间段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 “对呀对呀,用葛队长的话来说就是见了鬼了,来无影去无踪。”陈浩不可能错过任何附和左铃的机会。 可陆鱼塘却对二人摆了摆手…… “不,你们答非所问。未发现凶手的踪迹么,这不能说是疑点,只能说是本案的一个难点。我问的是这起案件的案发现场,有什么疑点?” 左铃和陈浩面面相觑了一番,几乎同时摇头。 陆鱼塘学着左铃的样子傲娇的翻了个白眼:“这么说,所谓疑点,就是案发现场遗留下了不合理的现象,而这种不合理的现象么……往往就是一种线索。” “这…这现场我们研究很多次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陈浩迟疑的扭头望向了左铃。 左铃则是愣了片刻,点了点头:“对…那个案发现场在孙茂坤弟弟的要求下可一直完整的保存在那里,我也跟着师父去看了几次,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嘿嘿。被问住了?”陆鱼塘嘚瑟了起来,冲着满脸问号的二人笑的是阳光灿烂,“我说……你俩就这程度么?哟喂,要我说你们葛队长的心可真够大的,竟然敢把这件限期侦破的案子交给你们来处理,这不摆明了等着挨批嘛。” “你…你说什么!?我们俩……这程度??”左铃的小火气顿时窜上了头,一口洁白的银牙咬的是吱吱作响,“你看你笑的那贱样!我真的好想打你!” “不,让我来,你的腿脚不方便。”陈浩立即站起了身,作势摞起了袖子。 “你拉链开了。”陆鱼塘却突然指向陈浩的下体。 于是左铃是一声尖叫,捂着眼转过了头去。 陈浩则慌张背过了身去,满脸通红的低头检查自己的拉链。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拉链拉的严丝合缝,丝毫未开。 “你骗我!?”陈浩猛的回过了身来,左铃也将手从脸上拿了下来。 可这时二人却发现陆鱼塘已跑到了门口,并且已经将门给打开了,正扭头咧嘴笑望着他们:“嘿嘿,这就叫作声东击西。二位警官如果要揍我的话,那我只有先跑了,嗯?” “……”左铃无语。 “……”陈浩也无语。 “还揍我不?” 左铃摇头。 陈浩见左铃摇头,也摇头。 “我受到了惊吓,现在无法继续和你们讨论案情了,怎么办?” 左铃是满头黑线,强压着怒火问道:“你想怎么样?” 陆鱼塘十分不雅的抠着鼻子:“嗯…不如中午你俩请我吃顿好的,如何?” 左铃对陈浩使了个眼色,点头:“行,请你吃顿好的。那现在可以坐回来接着说这案子不?”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对帮助你们的人该有的态度嘛!”说着陆鱼塘关上了门,乐呵呵的坐回到了餐桌旁,“好我们继续,刚说到哪儿了?” “给我摁住他!!”左铃突然尖叫。 “收到!”陈浩猛的扑向了陆鱼塘,一个标准的擒拿术反扣住了他的双手,然后一把将他压在餐桌上动弹不得。 “哇……你们要做什么!” “哼,让你贱!?”左铃举起手中的拐杖,照着陆鱼塘的屁股狠狠的抡了过去,“还贱不贱!贱不贱!贱不贱!” “啊!啊!啊!!”陆鱼塘的嚎叫声是惨绝人寰,拐杖在他屁股上抽的是“啪啪”作响,“啊!啊啊!!你们……你们警察没信用啊……” 第22章 疑点浮现 如愿吃到了一顿“好的”之后,陆鱼塘踏实了,也不废话了,主动要求继续把案子分析下去。 “刚说到哪儿了?”陆鱼塘双手揉着屁股,是痛的龇牙咧嘴的。 “疑点!”左铃和陈浩异口同声。 陆鱼塘边翻看资料边问道:“当时报警人是怎么发现孙茂坤尸体的?” 左铃立即答道:“报警人是孙茂坤的邻居张大爷。张大爷每天都有早上五点半外出遛弯的习惯,可那天早上却发现孙茂坤家的后门是虚掩着的,便担心这家是否夜里遭了贼,谁料推开门一看就发现了孙茂坤的尸体。” “张大爷多大年纪?” “快八十了,怎么了?” “他当时吓出点毛病来没?” “听说是血压飙升,差点晕了过去,不是…你瞎问这些做什么?”左铃抓紧了拐杖。 陆鱼塘再次摸了摸屁股,连忙言归正传:“那个后门,当时是虚掩着的?” “对。” “你们警方当时认为这扇门为什么是虚掩着的?”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说道:“也许…是凶手的疏忽?也许他当时刚杀完人有些慌张,所以没太在意门是否完全关上?” “荒谬!”陆鱼塘立即反驳,“相信你们警方感觉到了这个案子中凶手所表现出来的专业和冷静,他可能会慌张和大意么?” “那这门为什么没被关上?”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应该问,这门为什么会被故意打开。” “故意的!?”左铃和陈浩再次异口同声,“谁?凶手?” 陆鱼塘耸了耸肩:“莫非是当时已经死亡的孙茂坤夫妇?” “喂喂喂,你这才是荒谬?杀了人当然会尽可能的掩藏尸体从而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逃离时间,凶手怎么可能故意打开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要照你这么说,这凶手的智商和他留下的完美犯罪现场就很矛盾了。” “我也只是在推测……”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仰面呆望着天花板,似乎若有所思。 其实他哪里是在推测,他已经把自己代入到这场谋杀案当中去了…… 如果当时是自己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自己的话,会挑选什么样的下手时机?会以什么方式结束这对夫妇的生命?又会以什么样的方法确保自己来无影去无踪? “我也不信。”这时陈浩突然开了口,“不可能是凶手故意打开的,因为他并没有从后门离开案发现场,所以他没必要去碰那扇门。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和进入案发现场的。” “要和我赌么?”陆鱼塘坏笑道。 “行,赌什么!”陈浩十分自信。 陆鱼塘呲牙一笑:“赌午饭。谁输了谁掏腰包吃顿海鲜大餐怎么样?” 左铃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行,这赌我替陈浩接了。” “ok!”陆鱼塘拍了拍手,面色却突然一沉,“我问你,孙茂坤是夜里几点死亡的?” 左铃翻看了片刻的案宗之后答道:“当时现场法医的结论是凌晨十二点至两点之间,但结合孙茂坤死在了门口这种情况来看,他应该是刚进门就被害了。我们推测也就是在十二点左右,因为监控显示他是那时候回家的。” “你这儿有当天夜里的监控录像么?” “有,我带回来了。我包里有个移动硬盘。”不等左铃起身,陈浩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的衣帽钩上取下了一个lv挎包,然后笑呵呵的双手捧给了左铃。 “整个小区的监控录像都有,说,要看哪里的。”说着左铃从包里取出了移动硬盘,用数据线连接上了笔记本电脑。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就看孙茂坤家后门,从他回家开始看。” 左铃很快点开了相应的视频文件,然后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喏,看。” 只见屏幕中的画面分辨率不算低,较为清晰,可遗憾的是孙茂坤的家在这一排住宅的中间位置,距路口的摄像头有一段距离,又加之是在晚上和昏黄路灯照明的条件之下,所以只能从画面中勉强看见他家的后门是朱红色的。 不多时,画面中出现了一名从摄像头对面路口走来的男子,看上去步子有些飘,显然是处于酒后的状态。 “这就是孙茂坤?”陆鱼塘问道。 左铃紧盯着视频中的男子,微微颔首:“对,这就是他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画面了。嗯…活着的画面。” 正说着话,只见画面中的孙茂坤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后门,紧接着,可以明显的看到那扇门被进入家中的孙茂坤从里面关上了。 但由于摄像头的距离过远,所以当时警方不太确定那扇门是否被完全的关上,毕竟当时应酬完回家的孙茂坤处于酒后状态,一时麻痹大意没完全关上门也是有可能的。 “从被害人回家关门之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左铃指着屏幕说道。若不是画面中偶尔有两只流浪猫跑过,这段视频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 而陆鱼塘却未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屏幕。 “还有什么可看的?”左铃问道。 “别吵。”陆鱼塘随口应道。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双双泛起了无奈的笑。于是二人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暂且将陆鱼塘撇在了一旁。 十分钟后,当二人从这案子聊到葛强正在负责的云顶小区的案子时,这个云顶小区案真正的凶手仍旧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 二十分钟后,当他们话题已经延伸到了葛强的某个亲戚酒驾被抓了的时候,陆鱼塘还是如雕像一般。 三十分钟后,他们的话题已经完全偏离了本职工作,已经开始八卦单位里某个同事的已婚小姨子经常出入酒的事。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聊累了,各自刷起了手机…… 而这时陆鱼塘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停”,是把他俩的魂差点给吓飞。 “停什么?”脸都被吓白了的左铃又想打人。 陆鱼塘指着屏幕:“倒回去倒回去……” 左铃翻了个白眼,握住鼠标,将视频一点点往回倒。 “倒多了、多了!前进十几秒……诶对对对,就这里,停!” “暂停了。”左铃茫然望着满脸兴奋的陆鱼塘,“然后呢?” 陆鱼塘呲牙一笑:“哈哈,中午的海鲜大餐有着落喽!” “啥意思?”左铃和陈浩面面相觑,都懵了。 “就现在这画面你们把视频后退几秒开始播放。” 左铃按照陆鱼塘所说的做了,看完后仍旧是一脸懵:“怎么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看仔细点啊!盯着门看,看看有什么变化。” “哦哦哦。”于是左铃再次将视频倒退了几秒,和陈浩双双凑近了屏幕。 这一回,二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因为他们发现视频中孙茂坤的后门竟然稍稍动了一下! 虽然幅度不是很大,但这扇门的确是动了一下。这要不是有意的一直盯着那扇门看,这种拍摄距离和光线下,只怕再难有人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动静。 二人又反复观看了几次,终于确定这扇门是被人从里面有意打开虚掩着的。 “我去,你眼睛这么尖?”陈浩呆望着陆鱼塘。 “看看视频的时间,凌晨十二点五十三,这时间他们夫妇二人早已经遇害了,能从屋内把门有意打开的不是凶手还能是谁?嘿嘿,我赌赢了哈,海鲜大餐喔!” “……”陈浩无言以对。 此时他开始有些理解葛强为什么非要这个人来协助他们这对菜鸟查案子了…… 也开始有些相信许丽谋杀案能够顺利的侦破,也许并不是运气使然…… 莫非这个男人真的天赋异禀? 虽然身为科班出身的刑警他有些不服气,但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轻轻松松的就发现了一个警方疏忽掉的疑点之后,陈浩对他的看法还是渐渐开始产生了转变。 愣了半晌,陈浩终于开了口:“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故意把门虚掩着?这样会导致尸体很快被人发现的,这说不通。凶手这么做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陆鱼塘耸了耸,是满脸的风轻云淡:“所以说…这是个疑点。” “那你对这疑点的看法是什么?”陈浩已经顾不上附和左铃了,抢在她前头提问。 “我的看法是,这是个疑点,但同时也很可能是一条线索,很可能也是凶手唯一留下的痕迹。” “也很可能是你个头喔!你就不能直接说你对这疑点的看法么?非得卖关子?”左铃满脸幽怨的问道。 陆鱼塘咂了几下嘴,又看了看手表:“哎呀呀,这中午快到了呢,可能需要海鲜给大脑补充补充能量才能说的出看法来喔。嘿嘿,你们说呢?” 第23章 代入 正所谓愿赌服输,再加之左铃急于想推进案件侦办进度,所以也只得先满足眼前这个抠门精的口腹之欲再说。 碍于男人的尊严,陈浩执意要自己买单,说这毕竟是自己接下来的赌局;快人快语的左铃却小手一挥,直呼拉倒,说一顿海鲜大餐下来都顶你一个月工资了,还是让本大小姐来。 陈浩知道这位自己心仪的同事是个大财主,也只得讪笑着默认,结果遭到了陆鱼塘的一顿揶揄,气的他是差点再次施展出了擒拿手。 半个小时后,附近一家海鲜酒店的外卖送上了门来。 帝王蟹、海螺、三文鱼、鲍鱼、红魔虾、紫海胆等等,是摆了满满一餐桌…… 可谓是一顿妥妥的高级痛风套餐。 左铃拿出手机扫码买单,“滴”的一声响起,七千二牺牲。面对外卖员递过来的账单,我们的富铃铃看都懒得看一眼就随手扔在了一旁,是满脸的不在乎。 “吃,发什么呆喂!”左铃推了把陈浩,掰了根蟹腿塞过去。 工薪家庭成长起来的陈浩哪里在餐桌上见过这场面,呆望着手里巨粗的蟹腿一时不知该怎么下嘴。而陆鱼塘却是左右开弓,吃的那叫一个毫无顾忌,一顿高档海鲜大餐生生给他吃出了路边摊的感觉。 “可以边吃边说不?”左铃也是毫不示弱,蟹肉鲍鱼是塞了一嘴。 “行、行行行,没问题。”陆鱼塘左手握着一根蟹腿右手捏着一只大虾,两手轮流往嘴里猛怼,是吃的一脸满足,“凶手为什么故意把门虚掩着是?” “对啊,这说不通嘛。” “哎哟我去,芥末蘸多了,顶着了,等我缓缓……”陆鱼塘双手捂着脑门是满脸痛苦,鼻涕眼泪齐下,“我问你们,凶手把门故意虚掩着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左铃瞥了眼已逐渐沉迷于海鲜中的陈浩,随即甩了甩头,“啥意思?什么后不后果的?” “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邻居发现了,然后警察也很快到了现场对不对?” “啊…对啊,然后呢?”左铃一脸茫然。 陆鱼塘抹了抹眼泪,又炫了一大口三文鱼刺身,含糊不清的说道:“凶手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会很快被警方发现案发现场,所以你们应该问的是,凶手为什么故意要让警方尽快的介入这起案件。” 左铃依旧是茫然满脸:“凶手有神经病?” 陈浩却突然从海鲜堆里抬起了头来,发表了不同的见解:“莫非凶手是个自大狂,故意挑衅警方?故意在炫技?” 陆鱼塘讥笑道:“好家伙,一个神经病一个自大狂,你们搁这儿给凶手看病那?你们是心理科医生啊?” 左铃翻了个白眼:“那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故意尽快的引起警方注意?” 陆鱼塘抹了抹油嘴,盯着电脑屏幕里暂停的画面扬起了嘴角:“我认为,这就和凶手为什么会来无影去无踪有关了。我问你,你们警方一般会检查案发前后几天的监控录像?” 左铃咬着筷子头想了想,答道:“像这种恶性案件的话,一般会调取案发前一至两个礼拜的,案发后的么…基本只会看自案发起到警方介入那段时间的录像。这起案件我们当年比较认真,特意查看了自案发后到警方撤离现场的那几天录像。” “这不就很好推测出凶手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么?” 左铃懵了:“啥…啥意思?” 陈浩也是停止了咀嚼,呆望着陆鱼塘。 “还没反应过来?”陆鱼塘轻叹了一声,随即指向了电脑屏幕,“先说来无影。凶手难道就不可以在你们查看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前,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小区么?如果他是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小区,然后在案发前一直潜伏在小区某处闭门不出,那你们怎么可能会在案发前两个礼拜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他的身影呢?” “……” 这番话一出去,这两名年轻的刑警震惊了。 左铃是瞪着本就很大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了;而陈浩则是半张着嘴,眼神空洞的盯着桌上的海鲜。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陆鱼塘接着说道:“再说去无踪。凶手之所以要故意让警方尽快的介入案件,为的是尽快的让警方撤离案发现场,从而减少他在小区里潜伏的时间。而凶手,则是在警方完全撤离小区之后离开的。换言之,他离开的时间也是在你们查看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外,所以说你们又怎么能在案发后的录像里发现可疑的人员?” “就是说,在当年警方的现场勘查的那几天,凶手还仍然潜伏在小区内?”左铃终于回过了神来。 陆鱼塘点头:“对。凶手进入和离开小区的时间,都是在你们警方所排查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外。我想…也只有这么一种做法,才会造成凶手来无影去无踪的假象。” “啪!” 陈浩突然拍向自己的脑门,随即鸡啄米般的点起了头来:“对,对对对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是很简单的推理,可…可我们为什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陆鱼塘呲牙一笑:“有的时候不能认准了一条思路就死磕下去,得懂得把思维抽出来,换几个不同的角度重新去考虑。你们警方在自己划定的时间段范围内苦苦研究凶手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无影去无踪,却忽略了这个时间范围以外的可能性。” “那完蛋了!!”左铃突然捂住了脸,“我们只保留了案发前半个月和案发后五天的监控录像,其他时间段的录像只怕早就被自动覆盖了,毕竟这可是三年前的案子!” “这也正是凶手想要达到的效果之一。”陆鱼塘喃喃说道。 此时他正在想的是,在这种被监控完全覆盖的条件之下,如果那个凶手是自己,他也有可能选择与凶手同样的策略来达到在监控录像里消失的假象。 身份代入…… 他一直在将自己代入为这起案件中的凶手。 就好似一名围棋高手在赛后帮同行复盘一样,会对围观者解读执棋者当时每一步的想法和意图。 这时陈浩问道:“就算你的这种推测解释了凶手为什么会消失在进出小区的录像之中,那怎么解释凶手会消失在进入和离开孙茂坤家的录像之中?” “对啊,凶手进出案发现场也做到了来无影去无踪,这怎么解释?”这回换左铃附和了。 陆鱼塘摸出根香烟晃了晃,讪笑着问道:“可以在你家抽烟么?” “只要你能解释一切,在我家烧柴都行。” 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陆鱼塘仰面吐出一缕青烟,晃动着二郎腿悠悠说道:“所有不合理的现象么,必定都有着合理的解释。这个案子的杀手么……呵呵,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过还好,我有信心一一拆穿他的把戏。” 左铃撇着嘴感叹道:“啧啧啧,真不敢想象,如果是你犯案的话,那我们警方得有多头疼。” 陈浩也苦笑着承认:“我算是服了,你的思路不是一般的缜密,还真让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刑警有些难堪。呵,铃铃说得对,得亏你不是坏人,否则我们金州不知得出多少悬案了。” 听到这话陆鱼塘心里是一阵发虚,于是连忙低下了头去再次胡吃海塞了起来:“你们看看,这桌海鲜还剩这么多,老贵了喂,赶紧吃了别浪费喽!” “喂喂喂,问你话那,怎么又吃上了?” “别…别急哈,等我打扫完盘子先。至于凶手是怎么进出孙茂坤家的么,咱干坐在这儿纸上谈兵怕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嗯,估计还是得去一趟案发现场看看才行。” “那咱赶紧吃!”左铃一把抓起筷子,也重新开动了起来。 “嗯嗯嗯,这海鲜是好吃,浪费了怪可惜的。”陈浩窃笑,再次抓起了一根蟹腿。 第24章 让你嘚瑟 案发地所在的馨泰小区建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虽说如今小区内的建筑外观看上去早就跟时代脱了节,甚至已能用“破败”二字来形容,可却无人敢质疑其内业主的实力。 在那个还能嗅着计划经济味道的年代,能在由开发商统一建造的小区内购置一套住宅是件相当时髦的事,也是很体面的事。据说当年想在这小区购置一套住宅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得有单位或是某位领导的条子、得有指标,说白了,这个小区的第一批业主在当年可算得上是非官即富之流。 而如今的金州市已跻身国内超一线城市之列,市内的房价足可用寸土寸金来形容,更别提这个位于老城区中心地带的小区了。虽说里面的房子破旧了些,可却是联排单栋住宅,每户业主可是实实在在占着地皮的,所以其价值远不是那些新兴小区的单元楼可比,听闻如今每栋的行情已攀升至两千五百万上下。 此时一辆警车正行驶在内环高架桥之上,自新区往老城区的方向赶去,车内正是刚享用了一顿海鲜大餐的左铃、陈浩还有陆鱼塘三人。 陈浩开车,左铃坐在副驾驶,而陆鱼塘则坐在警车的后座。 哥们儿坐的那叫一个心慌…… 毕竟这警车的后座可通常是用来押送犯罪嫌疑人的。 下了高架桥进入老城区之后,陈浩突然扭头问道:“诶?你说既然凶手有本事轻易进出孙茂坤的家,那他为什么不干脆随便挑一个半夜对熟睡中的二人下手?为什么非得守着这孙茂坤单独晚归的那一天下手?这不瞎耽误工夫么?”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面无表情的回道:“第一,开车的时候别回过头来看我,看路!” “哦哦哦。”陈浩忙转过了头去。 “第二……”陆鱼塘没有伸出两根手指,而是冲着陈浩的后背比了个中指,“凶手是个极其专业的行家,所以他肯定会选择一个能在自己完全掌控的时机下手。你说的半夜熟睡…不错,在一般人的观念里大半夜肯定是熟睡的,可你能百分百保证在下手的那个半夜那对夫妇一定是熟睡的么?” “从概率学上来讲,不能。”左铃接道。 “对,所以凶手不会选择这种含有不确定性的时机去下手。因为这样有概率在对一人动手时,会惊醒另一人,从而造成打斗或是大声喊叫的场面出现,这样一来就破坏了凶手想要的无痕迹完美犯罪现场。” “甚至凶手半夜进入那对夫妇的卧室时就有概率被发现,因为深更半夜还没睡着的如今是大有人在。”左铃再次接茬。 陆鱼塘点头:“不错。所以凶手宁可选择孙茂坤单独外出晚归的时候再动手,因为当时无论独留于家的女主人是否熟睡,他都有把握让她一声不吭的瞬间死亡,而后再不慌不忙的去后门蹲守孙茂坤。这样一来,才是凶手想要的能完全由自己掌控的下手方式。” “哇……听你这么一分析,这专业杀手果然和一般的杀人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考虑的也太细致了。”说着陈浩不自觉的又扭过了头来。 陆鱼塘刚准备再次提醒这厮开车要看路时,只听“砰”的一声突然传来,陈浩条件反射般的一脚踩向刹车,顿时响起了一阵轮胎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 “卧槽,怎么了这是?”陈浩懵了。 “你……你刚撞人了!撞了一辆电瓶车!”左铃指着车外尖叫,小脸是吓的惨白惨白的。 “让你嘚瑟!你开的可是警车!”陆鱼塘连忙下车查看。 陈浩也哆嗦着打开了车门。 只见警车的前保险杠已经凹陷进去了一大块,左侧车灯罩也已经破裂,而车头前方不远处歪倒着一辆电瓶车,一名中年男子被压在了电瓶车下。 “你没事?”陈浩连忙跑上前将电瓶车移开,将男子扶着坐了起来。 只见这名男子面色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喘…喘不上气……胸…胸口感觉好闷……好闷……” 说完男子竟然两眼一翻,瘫倒在了陈浩的怀里没了动静。 “他…他没呼吸了!!”陈浩慌张喊道。 陆鱼塘快步上前,将那男子平放在了地上,然后将耳朵贴在了男子的胸口。 “怎…怎么样?” 陆鱼塘摇了摇头:“心跳停了。” “什么!?”陈浩一屁股瘫在在地,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脑中是嗡嗡乱响。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名男子如果被自己撞死了的话,自己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而一旦被判了刑的话,则意味着自己这短暂的从警生涯就要被终结! 意味着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工夫全部白费! “别发愣,赶紧打急救电话!”左铃一瘸一拐的下了车。 “好…好。”陈浩忙不迭的掏出电话,却控制不住哆嗦的双手,左铃见状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此时陆鱼塘掀开了男子的上衣,只见其肋骨两侧明显的肿胀了起来,皮下呈紫红色,用手指轻敲之,发出清脆的“邦邦”声。 陆鱼塘的眉头皱起,心里暗暗的喊了声“不妙”。 作为一名出色的特别行动员、作为一名杀手,他自然是对人体构造十分的熟悉,并且也经历了大量的自救训练。 他立即判断了出来,眼前这男子的状况,是典型的气胸症状! 由于这名男子的肋骨被汽车巨大的冲击力撞断,所以肺部被断裂的肋骨给刺破了,从而导致吸进去的气漏到了胸膜腔之中无法排出,进而压迫着肺部,使其无法进行正常的张缩。 而且是否伤到了重要的血管还不知道,不过从那大片的淤红来看,出血量应该不在少数。 这名男子,命悬一线! “内出血?”左铃问道。 陆鱼塘摇头:“不单单是内出血,只怕救护车没来这人就彻底没救了!当务之急是要立即恢复他的呼吸和心跳!” “我来给他做人工呼吸!”陈浩扑了过来,却被陆鱼塘一把拦住了,“你做什么,赶紧让我救他啊,他要是死了我也完蛋了!我的工作完蛋了!” “慌什么!”陆鱼塘一把将陈浩推翻在地,“他现在的状况如果冒然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的话,只会让他死的更透!” “那该怎么办!!”陈浩的喊叫声已是带着哭腔。 “救护车说大概还要八分钟才能到达!”此时左铃摇晃着手中的电话喊道。 “八分钟?来不及了!”说着陆鱼塘望向了围观的人群,“谁身上有刀?什么刀都行!!刀!!” “我有!”一名头戴安全帽、工人模样男子站了出来,掏出了一把美工刀,“这个行不行,我在工地上裁防水卷材用的。” “可以!”陆鱼塘一把夺了过来,随即又望向了一名手上握着瓶可乐的男青年,“兄弟,吸管给我!” “给!”男青年虽然不明所以,但见事态紧急,连忙抽出吸管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吸管一把叼在了嘴上,随即左手按住了男子的一侧肋骨,右手则迅速将美工刀的刀片给推了出来,锋利的刀尖缓缓对准了男子的肋部。 “你要做什么!你不是医生!”左铃扑过去死死的拉住了陆鱼塘的右手,“我是警察!你不能在我面前随便对人动刀!” “你闪开!没时间了!”陆鱼塘稍一用力,左铃也被推翻在地。 而就在她倒地的同时,围观的人群中齐齐发出了一阵惊呼…… 因为他们看见陆鱼塘干脆利索的将美工刀捅进了男子的肋部! “你疯了!!!”左铃的尖叫声响起。 第25章 亦正亦邪 陆鱼塘没有理会左铃的呵斥,缓缓将插入男子肋间的刀尖抽出,然后粗暴的将吸管直接插入了伤口。 只见大量带着气泡的鲜血立即自吸管中喷出,而男子那肿胀紧绷的肋部也肉眼可见的逐渐松弛了下来。 望着自吸管中流出的暗红色的血液,陆鱼塘松了口气:“还好,是静脉血。这要是动脉血管破了天王老子也难把他拉回来。”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左铃是瞠目结舌。 陆鱼塘依旧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紧盯着插在男子肋部的吸管,直到吸管中的出血量明显减少之后陆鱼塘突然脱了自己的外套丢在一旁,双手压住男子的胸口,以相当规范的姿势做起了胸外按压。 每按压五次陆鱼塘便停下来观察男子片刻,随即再来五次,如此循环往复;此时围观的人群中鸦雀无声,都在暗暗的为他鼓劲,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伴随着陆鱼塘按压的节奏抖动着双拳,似乎在帮他用力。 望着正在与死神搏斗的陆鱼塘,左铃那原本诧异的眼神渐渐变的柔软了起来,她突然感到,这个一向邋遢而且没个正形的男人,这一刻,帅毙了! 当第七组按压结束后,陆鱼塘已是满头大汗。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下一组的按压…… 只因他发现这名男子的胸膛已重新开始了起伏。 他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救回来了……”陆鱼塘一屁股跌坐在地,冲着左铃露出了疲惫的笑,此时围观的人群中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纷纷鼓掌大喊着“好样的”。 陈浩则疯了般的冲到了那男子的身旁,直到确认伤者的确是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向陆鱼塘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而左铃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究竟还有多少让自己意外的地方? 她此时心里甚至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么? 但有一点她是深信不疑的,也是和他相处这么久能确切感受的到的东西…… 那就是这个男人是心存正义的,甚至有些嫉恶如仇的意思;而今天他敢于动刀救人的举动,又给自己多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担当。 要知道如果这人没被救回来的话,几可肯定陆鱼塘会被追究责任,甚至家属会以过失杀人罪而起诉他。 想到这些,左铃的眼神越发的柔软了起来。此时她在心里害羞的承认,对自己这名房客的好感,这些天在不可阻挡的与日俱增着。 这时救护车终于赶到,刚停稳,只见一名急救医生跳下车冲了过来,在俯身检查了一番伤者的状况之后,医生猛的抬头望向围观的众人。 “这…这是谁做的抢救措施?” 众人齐刷刷的指向了陆鱼塘。 医生望着这名头发凌乱的男子稍稍一怔:“你…也是急救医生?”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说你还是赶紧把人送回医院接着抢救,目前他的一只脚还在鬼门关里呢。” “如果没有你,这人已经没了。”医生对陆鱼塘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助手用担架将伤者抬上了救护车,陈浩也连忙跟了上去。 而后赶来的交警对二人做了简单的询问之后便把肇事的警车给拖走了。当然了,交警的执法态度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肇事车辆是刑警队的,而左铃也算是他的同事。 临走时那交警还不忘安慰左铃,说人没死就好,这起交通事故完全可以算作因为公务而导致的,具体的赔偿事宜自会由刑警队和保险公司出面处理,责任不会追究到个人头上。 当然了,肇事司机陈浩是肯定逃脱不了被领导训斥的下场了,可这与丢掉工作的后果相比,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你知道么,如果他死了,我不得不现场逮捕你。”左铃用拐杖挑起了陆鱼塘的外套。 “但我赌赢了。”陆鱼塘接过外套,呲牙一笑。 于是左铃也十分反常的还了个呲牙一笑,倒是把陆鱼塘给整的有些不自在了。 “现在陈浩跟到医院去了,我们还去馨泰小区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挠着头想了想,点头:“还是去,反正都到这儿了,馨泰小区不就在这附近么?” “你们要去馨泰小区?”这时围观的一位大妈问道。 “对,怎么了?” 大妈凑近二人,满脸神秘的说道:“刚被撞的那个人就是馨泰小区的,快五十了还是光棍一条,烂赌棍一个。诶?你们信不信,这家伙一出院就会拿着赔偿金去赌,不输个精光绝不回家。” 左铃和陆鱼塘对视了一眼,脑门上都挂满了黑线。 果然,社区大妈们不愧于人民情报员这个崇高的称号。 此时大妈似乎对左铃来了兴趣,搓着双手笑呵呵的说道:“哟……啧啧啧,瞧这好模样。诶?姑娘,你还单身不?呵呵,你们警察都忙的很,只怕也没时间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正好阿姨认识一个小伙儿,是个博士呢,工资很高,姑娘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左铃翻了个白眼,一把挽住陆鱼塘的胳膊:“你看呢。” 大妈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讪笑道:“懂了懂了,哦哟~~你男朋友可真是个大善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你们今后一定有好报的。” 陆鱼塘坏笑道:“大妈,你做成一个媒能得多少红包?要不我把她让出去,到时候咱平分谢媒钱好不好?” 话音刚落,拐杖疾风骤雨般的落在了陆鱼塘身上,抽的他是吱哇乱叫,把大妈吓的差点没站稳,提着菜篮子一溜烟的跑了。看大妈那矫健的身姿,不难猜出一定有着多年广场舞的功夫在身上。 二十分钟后,一头包的陆鱼塘和左铃走进了馨泰小区。 环顾四周,只见这小区内皆是两层楼的联排住宅,住宅样式充斥着浓浓的九十年代味道…… 小片白瓷砖外墙、灰色铝合金窗框、蓝色窗玻璃,楼顶的坡屋面则是老一辈人很喜爱的金黄色琉璃瓦。 小区六排十三号住宅的前后门仍旧松垮垮的拉着几道已经褪色的警戒线,而当一身警服的左铃出现在这栋住宅的后门时,顿时吸引了附近邻居的注意,三三两两的围拢了过来,是议论纷纷…… “警察又来了,是不是有进展啊?” “哎,只怕还是老样子哦。这老孙夫妇俩也不知是得罪了谁,这都三年多了,愣是破不了案。” “我外甥是个片警,听他说是应该个外地来的专业杀手做的咧,只怕难破哦!哎,造孽,老孙夫妇俩平时人挺好的,也不知道是招惹了谁。” “这老破不了案,也不知对我们这的房价有没有影响哦……” “……” 在众说纷纭之中左铃掏出了钥匙,伴随着“吱呀”一声,这扇朱红色的老旧防盗门被拉开了,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门口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 这是当年警方沿着孙茂坤尸体轮廓画下的。 回头瞥了眼探头往内观望的众邻居,左铃冲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从里面关上了门。而陆鱼塘则在门后头蹲了下来,盯着尸体的轮廓线一言不发。 此时他的面色逐渐冷峻了起来,一股寒意也渐渐地自那对漆黑的眸子中外散开来,宛如他执行任务时的那般…… 他又开始了代入…… 将自己代入成了这起案件的凶手。 良久,陆鱼塘微微点头,边比划着手边喃喃道:“不错、不错…尸体是从这角度直挺挺的倒下去的,你当时就站在我这位置对他下手的,不是么?” 望着对空气问话的陆鱼塘,左铃懵了。 这时陆鱼塘站起了身来,再次打开了房门,对着门缝的空气伸出了虚握着的右手,随即食指扣动了一下:“对,你刚开门进来便感到后脑勺被顶上了什么东西,可你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哐当!” 陆鱼塘又突然关上了门,站在门后冷眼望着地上的轮廓线,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稍显狰狞的笑…… “嗯,解决了,干净利索的解决了。嗯…没有打斗,没有喊叫,没有太多的血,我很满意……”说着陆鱼塘围着轮廓线踱起了步子,喃喃自语着,嘴角那一抹狞笑肆无忌惮的在脸上绽放了开来,“对,我很满意,长期的蹲守终于换来了一个完美的现场,要不是怕惊动了邻居,我现在甚至想对着尸体高歌一曲……” 一旁的左铃见陆鱼塘这状态是顿觉毛骨悚然,仿佛眼前这个正在呢喃自语的男人,正是本案真正的凶手! 而自己此时,仿佛正和凶手独处于这栋凶宅之内! 想到这里,一股压抑不住的恐惧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 “喂……你不要吓我……” 而陆鱼塘却跟没听见似的,脸上仍旧挂着那莫名其妙的狞笑,信步往楼梯走去:“喔对了,差点忘了呢,几个钟头前我还杀了你的老婆,让我再上去瞻仰瞻仰她的遗容……” “你是不是故意的!”左铃快疯了。这不刚才自己还在心里夸他有正义感呢,怎么现在感觉…… 怎么感觉这家伙又有点邪恶了呢。 第26章 假设 “吓着了?”刚上到二楼的陆鱼塘回头一笑,突然就恢复了正常。 左铃没好气的说道:“干嘛突然神神叨叨的样子,让你来帮我们查案的又不是让你来跳大神的,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说完左铃一瘸一拐的上到二楼,打开了东边的一间房门:“喏,这就是女主人遇害的卧室。” 陆鱼塘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探头往里张望…… 只见卧室内靠墙居中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的床单已满是灰尘;透过灰尘可以隐约看见白色的床单上用红色的粉笔画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而这轮廓之内可见有一小滩深褐色的污渍,正是当年受害人的血迹。 “你怎么看?是仇杀?”左铃问道。 陆鱼塘收回了探视的目光,摇了摇头:“不好说。请一个专业杀手的费用想必是不低的,这个幕后指使人愿意花上高价来买这对夫妻的性命,必定是想达到某种目的。对,有可能是仇杀,也有可能是牵扯到某些利益。” 左铃紧抿着嘴唇沉思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道:“可奇怪的是……当年通过调查得知,孙茂坤夫妇在邻里和亲友中的风评一向很好,为人和善也很大方,他们一致认为这对夫妻不可能跟什么人结下生死大仇。” “经济方面呢?” “我们也调查过了。孙茂坤夫妇在老工业园区共同经营着一间五金加工厂,规模不大,但生意一直还行。据厂里的员工反应,老板平时对他们很好,要是碰着家里有困难需要预支工资或者是借钱的这些情况,孙茂坤夫妇都是二话不说就答应。又据厂里的各家材料供应商的反映,孙茂坤夫妇二人很讲信用,很少出现拖欠材料款的情况,供应商们都很乐意跟他们夫妇合作。” 顿了顿,左铃又补充道:“对了,不单单是供应商和员工对他们夫妇二人赞不绝口,就连竞争的同行也是这样。曾经不止一次有同行因为接了大单无法完全消化,为避免延迟交货而求助孙茂坤夫妇的工厂代工,他们夫妇二人每次也都乐呵呵的答应,并且收取的产品加工单价也很低,给同行留下了足够的利润空间。” 陆鱼塘摸着下巴微微点头,拧着眉头点了根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他们夫妇是因为仇恨和利益纠纷而被杀?” 左铃摊开了两手:“至少当年我们警方通过客观事实调查后得出的是这个结论。” “是么。”说着陆鱼塘指了指起居室一面墙上挂着的佛像,“他们信佛?” 左铃望了望佛像,点头:“对,他们夫妇二人都是虔诚的佛教徒,还是皈了依的居士。当年我们警方也去他们皈依的庙里调查过,据庙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和尚说,他们夫妇二人是在四十岁左右皈依的。” 陆鱼塘盯着佛像是眉头一挑:“好好的生意人皈什么依?这受啥刺激了?” 左铃轻叹一声,低声说道:“据他们亲友推测,他们信佛八成是因为始终怀不上孩子,为的是在精神上找个依托或是安慰的意思。” “他们没孩子?一直都没有?”陆鱼塘很是意外。 左铃点头:“对。孙茂坤的妻子有不孕症,也是在快三十岁的时才确诊的,可孙茂坤却没有嫌弃,宁愿不要孩子也要陪着她,从不提生孩子的事。” “嗯……倒是个纯爷们。”陆鱼塘喃喃道。 左铃也默默的点头,叹道:“是哎,通过里里外外的走访调查,无处都不显示这对夫妇是一对好人呐。哎,可就是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呢,想不通。诶?你不是说来案发现场是为了调查凶手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么?有什么发现没?” 陆鱼塘摆弄着佛像前香案上的铜炉,随口回道:“即便我找到了凶手来去无踪的方法,又能怎么样?说实话,这案子过去了三年,即便我们把凶手的作案过程都吃透了也意义不大,别说找不到凶器什么的完整证据链了,就连能找到指向凶手身份的证据线索都很渺茫。” 听到这话左铃傻了眼了:“那你意思是…这案子,没希望了?” 陆鱼塘将手里抽了半截的香烟插在了铜炉里,然后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拜道:“阿弥陀佛!贫僧还是那句话,赌!菩萨保佑,只能寄希望于我们在摸清凶手行踪的过程中能获取点什么线索。” “这么说…还是得先揭开凶手来去无踪的谜团了?”左铃试探着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虽然获取有效线索的机会很小,但也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哎尽力,如果不能获得新的线索的话,这案子就真的没辙了。”说完陆鱼塘自顾自的走向楼梯。 “你去哪?” 陆鱼塘边下楼边说道:“刚在外头经过前门时我发现了点东西,希望我猜对了。喂,你拄着拐杖慢点下楼梯,这要是再摔上一次,我估计可就得坐轮椅喽。” “那你还走那么快,也不来扶扶我!” “男女授受不亲嘛……” “我呸!你就是懒!” 当左铃拄着拐杖跳着脚追出来时,发现陆鱼塘正站在这栋住宅前门小院的院墙外发呆。 “喂!素质!不能随便对着墙角尿尿!” “我去……”陆鱼塘差点没站稳。 “你在看啥?” “喏。”陆鱼塘冲院墙脚种植的一排灌木丛努了努嘴。 “怎么了?这些是栀子花树呀,这个小区每家每户沿院墙外都设有小花圃,是这小区统一的绿化措施呀,有什么奇怪的么?” “看里面。”说着陆鱼塘用腿拨开了一颗栀子花树。 左铃探头往里一看,只见这个花圃的里头竟然还藏有一个锈迹斑斑的下水道井盖。而左铃却并未表现的有多意外,反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当你发现了什么,原来是这。案宗内记载了,当年警方打开这个井盖检查过,可并没有发现什么。” “并没发现什么?这是派人下到下面管道里面去仔细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就打开井盖匆匆往下面望几眼得出的结论?” 左铃耸了耸肩:“不知道,那会儿我还没进警队呢。反正案宗上对于这个检修井有过多的记载,也许…当时并没有派人下去过。 “……”陆鱼塘十分的无语。他不明白警方当年为什么不围绕着这条地下泄洪管道展开更细致的侦查。 “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下水道口怎么会设在人家院墙外的花圃中?” 陆鱼塘盯着井盖回道:“这不是普通的雨污水检修井口,而是泄洪下水道的检修井口。从井盖上的日期可以推测,这个检修口在这个小区建成前就已经有了。换句话说,这个小区建在了老城区的一条泄洪管道之上。你看看这第六排住宅和第五排住宅之间的道路,是不是比其他排住宅间的道路要宽一点?” 左铃来回扭头观察了一番:“别说…还真是,你眼睛可真尖。” “这是因为当初在设计这个小区的总平面布置时,为了避开这个井口就把第六排住宅往后移了移,所以这个井口就出现在了紧靠着孙茂坤家院墙的位置。” 左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这和本案又有什么关系?” 陆鱼塘嘴角一扬,指着灌木丛里的井盖笑道:“这里,就是一个监控盲区。道路两头的监控摄像头绝拍不到这灌木丛里面的动静。” “盲区?”左铃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突然伸手指向那个井盖,“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从这检修井里爬出来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这的确是可做到消失于监控中的一种方式。” “那…那凶手又是从哪里进入地下管道的?”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凶手真的是通过地下泄洪管道进入案发现场的话,那么他进入泄洪管道的位置也一定是个监控盲区。” 左铃显然是一时无法接受这种他们警方从未考虑过的思路,只见她瞪着灌木丛愣了半晌,突然指着院墙质疑道:“对,凶手如果是从这里爬出来的话,躲在灌木丛中的确可以避免被摄像头拍到,可他是怎么进入院内的呢?他从灌木丛中起身然后翻越院墙的过程怎么解释呢?因为这个过程是一定会被监控拍到的。” “拍不到!”陆鱼塘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走到院门口前,“因为凶手根本不用翻越围墙。你看看院门入口两侧的装饰柱,很宽?人如果是站在装饰柱内侧的话就完全被遮挡住了,拍不到。而这院门显然是经过二次装修加宽的,因为这两根装饰柱都已经做到花圃里来了,所以凶手完全可以从灌木丛中摸到装饰柱的内侧再起身,全程都不会暴露于监控之中。更何况还是在晚上。” 左铃似乎仍旧有些不服,走到装饰柱的侧面用自己身子比划了好一阵子后才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的确…这装饰柱的确可以藏下一个人的身位,而院子里又被孙茂坤夫妇加装了遮阳棚,监控也完全拍不到院内的情形。” 陆鱼塘双手叉腰,是满脸得意:“怎么样,这个说法成立了?嘿嘿,这就叫作细节,要善于抠细节懂不?” “抠抠你的眼角还是,一大坨眼屎还挂在那里呢,真不知道你早上是怎么洗脸的!那你说,凶手是怎么进入住宅内的?当年警方可没在入户门窗上发现任何撬动的痕迹。” 这句话顿时把陆鱼塘给问笑了:“一个如此专业的杀手,你认为他不会熟练的掌握开锁技能么?呵呵,不用想,他一定会,而且估计比一般的锁匠还要厉害。” “也对哦……”这下子左铃是完全信服了,冲陆鱼塘眨巴着大眼睛,显得轻松了起来,“那就是说,凶手进入案发现场的方式我们算是搞清楚了?”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怎么老是改不了妄下结论的毛病呢?我说过了,这只是凶手有可能进入案发现场的方式,有可能而已!好,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假设,下面要做的是什么?” 左铃摸了摸头:“求证!” 陆鱼塘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果然是冰雪聪明,加十分。” 左铃翻了个白眼:“好好好,知道你厉害,知道你脑瓜子聪明行了?那请问这位大师,咱能不能少贫点,直接开始求证好么?” “请问施主有市政公司的电话么?” 左铃掏出了电话:“有。” 陆鱼塘打了哈欠,抠了抠眼角,然后对着灌木丛弹出一团不明物:“去看看井盖上的编号,然后让市政公司查查最近的另一个检修井口在哪里。” “你好恶心!竟然当着女生的面弹眼屎!” “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 第27章 烂赌鬼房东 就在左铃刚刚打通市政公司的电话时,陆鱼塘口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来电。 “哟?”陆鱼塘盯着屏幕是眉头一挑,随即露出了一抹暖笑。 瞥了眼正在专注与市政公司沟通的左铃,陆鱼塘佯装散步走开了,直到躲开了她老远之后才接通了电话,神神秘秘的。 “喂,在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嘿嘿,燕子。”陆鱼塘是满脸傻笑,“我可好久没听到你和大树的声音了,还好不?” “还行,你咧?听说你调到金州去了,还顺利不?”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不就那样,调动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换了个执行任务的环境而已,没什么区别,管他金州银州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顿了顿,放低了声调说道:“还有两年,对么?”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对,还有两年。我来金州之前上头给了明确的答复,已经批准我们两年后退休的申请了。呵呵,到时候咱仨就可以奔着原计划放开手脚去干了。” “话是这么说哟,就是不知道退休的时候咱仨攒下的钱够不够呢。诶?你现在存了多少?”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边算边答道:“我是十六岁开始出来单独接任务的,十二年……嗯…好久没查余额了,应该差不多有五千来万,你们呢?” “嗯……我这儿目前有四千万出头,大树和你差不多,也是五千来万。” 陆鱼塘轻“啧”一声,皱起了眉头:“这么算来还不太够哇。我初步估算得要三个亿左右呢,这还差一半多,就算这两年咱仨拼了命的接任务只怕也凑不齐呀。” “呵呵,所以我和大树这回准备狠赚一笔。” “啥意思?” “总部准备派我和大树去国外执行一单任务,完成后报酬是两千万。” 陆鱼塘吃惊的捂住了嘴:“我去,一单任务就两千万?喂喂喂,这么高的价格……只怕任务的危险系数不低?” “嗯对,的确不低。本来总部的意思是将咱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一起派出去执行这任务的,后来大树不肯,只同意我和他去。” “为啥单单留下我?” 电话那头女人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大树是怕有个万一的话,至少还能留下一个你。不然我们要是被团灭了的话,我们的计划就没人去实现了。所以今天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 “意思是如果发生了万一,这通电话就算作是告别?”陆鱼塘接道。 电话那头轻“嗯”了一声,然后陷入了沉默。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果非得留下一个,那也是留下你。你等我和总部沟通一下,让我和大树去。” “别别别,这个任务的执行计划中必须有个女性。”说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干笑了两声,“哎呀,行了,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才跟你说这些的。放心好了,这任务的情况我都了解过了,确实是比以往我们碰到的任务要难一些,可还没到我和大树双双出动也完不成的地步。” “那把大树留下,我去。我自信能力比他要强一些。” “我知道你的能力比我强。”电话那头竟突然变成了粗犷的男性声音,“但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咱们计划最佳的实施者可是你,我这也是稳妥起见才这么安排的。” “大树!?”陆鱼塘喜出望外。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哎,燕子也是,非得给你打这个电话,女人就是女人嘛,总是万一万一的唠叨个没完。放心兄弟,这个任务我和燕子有信心尽快完成,小菜一碟。” “你确定?”陆鱼塘面色严肃了起来,“喂,你可是我们三个当中行事最稳重的,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你确定这次还是一如既往的拿捏的住?” “少屁话!我你还不放心么?这任务要不是非得要个女性角色,我一个人搞定都没问题。挂了挂了,等任务回来我们再聊。” “喂我说……”陆鱼塘似乎还有话要说,可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好家伙,还是这臭脾气。”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收起了手机,转身,却是被吓的“诶唷”一声喊了出来。 只见左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正满面狐疑的瞪着他。 “接个电话躲这么老远,鬼鬼祟祟的。打仗?打什么仗?” “怎么,我做外贸生意的,这涉及到生意上的机密我躲远点讲电话不行啊?”陆鱼塘是面不改色,对答如流,看上去稳如老狗。实则他心里是慌的一批,此时的他脑瓜子在飞速运转着,现编着糊弄左铃的鬼话,“打仗?对啊,就是打仗,这商场如战场嘛,我说错了么?还说呢,偷听人家讲电话可不光彩喂!” 左铃不耐烦的对他甩了甩手:“行行行,我管你打不打仗的,我这不过来告诉你市政公司查询的结果么?嘁,当谁稀罕偷听你讲电话似的。” “哦,市政公司怎么说?”陆鱼塘偷偷的松了口气。 “市政公司说这条地下泄洪管线五年前就已经停止使用了,被新建的环城泄洪管线取代了。说这条管道下面已经好几年没排过水了,准备将来在拆迁馨泰小区时再一起挖开取出旧的管道,然后回填。”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最近的另一个检修口在哪里?” “市政公司说这条泄洪管道位于馨泰小区内的检修井有两个,除了六排的这个,还有一个就在小区最北边的二十三排一号住宅旁边。” “走,看看去。”说着陆鱼塘大步流星的跟左铃擦肩而过,“快点跟上喂,小瘸子。” “你叫我什么!!”左铃差点把手中的拐杖给扔了出去。 十分钟后,二人站在二十三排一号住宅的门前傻了眼了。因为他们围着房子前前后后的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检修井的铁盖。 正发愁时,只见一名提着菜篮的妇女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哟,又是你们俩呀,在这儿找什么呢?” 左铃回头一看,脑门当即挂上了黑线。原来正是在车祸现场要给她做媒的那个大妈。 “哟,大妈你也住这小区呀?”陆鱼塘讪笑着打招呼。 大妈有些忌惮的望了望左铃的拐杖,点头:“我就住刚才被你们警车撞倒那人的隔壁,喏,这二十三排一号就是他家了,我住二号。” 陆鱼塘听到这话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大妈会对伤者的情况门儿清呢,原来是邻居,于是连忙问道:“那个…您知不知道这房子附近有一个井盖?” “井盖?你是说那条作废泄洪管道的检修井口?”大妈问道。 陆鱼塘和左铃听到这话齐齐猛点头:“对对对!哟,大妈您可以啊,还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排水管道而是泄洪管呢。” 大妈笑道:“这话说的,我老伴退休前是市政公司的二把手呢,这条泄洪管还是他当年亲自监督施工的,我能不知道么。” “那这二十三排一号住宅附近的那个检修井呢?我们找半天也没找着。” 大妈冲着一号住宅外墙用塑胶板搭建的一个小房间努了努嘴:“喏,就在那里面。这烂赌鬼住在二十三排的头一家,是靠着小区道路的,他见有房子侧面离道路还有些距离,就搭了这么个违建当做车库。嗨,停着一辆破车,还是二手的。” “这车库是什么时候搭建起来的?”陆鱼塘立即问道。 大妈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答道:“得有…好几年了,对,好像有五年了。” 陆鱼塘和左铃对视了一眼,又问道:“那大妈您还记得……这家曾经住进去过什么陌生人么?” 谁料大妈听到这话乐了:“你这话问的,这家住进去搬出来的的陌生人可多了去了,我哪里知道你们问的是哪一个哟。” “啥意思?”左铃和陆鱼塘都听懵了。 大妈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这烂赌鬼原来也是有点本事的,年纪轻轻的就搞工程赚了大钱,两千年的时候花了四百多万买下了这栋房子。后来听说是一个工程出了重大事故,赔了个精光不说还被关了两年,出来后就一蹶不振了,也不去找路子挣钱,整天就是打牌赌博喝酒,到后来没钱了,就把二楼的几间房出租,靠着租金过日子呢。” 陆鱼塘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将左铃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你们警方当年排查过这栋住宅内的租客么?调查过房东在案发时间段前后的租客名单么?” 左铃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有了。案宗上不是记录了么,当时这个小区内所有的租客和房东都一一调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你案宗带了么?” 左铃耸了耸肩:“没,谁随身带案宗出来。” “那你打电话问问当年的办案警察,案发前后那段时间这栋住宅内的租客情况。” “行。”左铃再次掏出了电话。 五分钟后,左铃将正在与大妈聊的火热的陆鱼塘拉到了一旁,细声说道:“我同事说,当年案发时这栋住宅二楼的出租房是空的。” “一个租客都没有?” 左铃摇头:“没有。还查了房东提供的出租记录,说是这栋房子二楼的三间房每年基本都是满租的状态,偏偏在案发前一个月到案发后两个月是空的,三间房全是。” 陆鱼塘摸着下巴轻嗯了几声,片刻的沉思之后,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偏偏只那段时间是空的?这么反常?” 左铃抬头望了眼这栋住宅的二楼,喃喃附和道:“我也是个房东,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反常。咱金州市外来人口极多,房屋租赁市场可是长年供不应求的,特别是像这种性价比很高的单间出租房,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中可是很抢手的。” 顿了顿,左铃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什么,指着二楼问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凶手就在……” “你又要妄下结论?”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抬手作势又要给她一个脑瓜崩,“我说过了,我们一直在假设,在假设凶手来去无踪的一种可能性。要让你的思路去主导假设而不是反过来被未经过证实的假设牵着鼻子走,一旦这个假设无法被证实就要及时的把思路抽出来重新审视这个案子,否则很容易陷入死胡同里形成自己与自己死磕的状态,从而影响办案的效率。” “……”这一顿话是把左铃给训懵了,半张着嘴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一脸的茫然,“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请再次掏出你的最新款爱疯普若麦克斯手机。” “哦哦好。”左铃连忙掏出了手机两手捧着,冲陆鱼塘眨巴着眼睛,仿佛在等待领导的指示。 “这个房东的肋骨被撞断了,而且还形成了气胸,这会儿应该在手术。你让陈浩在医院盯紧了他,一旦术后麻药退了清醒之后,立即通知我们。” “行。” 第28章 两个证据 当左铃结束和陈浩的通话之后,她看见陆鱼塘正蹲在车库的卷帘门前,用手指拨弄着门下方的黄铜门锁。 “你想打开门进去看看?”左铃问道。 “你猜?”陆鱼塘的表情十分无语。 “没问题,等我去单位申请一张搜查令。” 陆鱼塘站起身用脚尖捅了捅卷帘门,满不在乎的说道:“要个毛线的搜查令。” 左铃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私人住宅,就算是警察也无权随意闯入,没有搜查令擅自进入民宅可是违法的。” “你给我普个毛线的法啊。姐姐,这可是个擅自搭建的违章建筑,哪里算得上是民宅了?” “额……”左铃愣住了,随即尴尬的冲着陆鱼塘傻笑了起来,“也…也对哈,这个车库所占的地方属于小区的公共区域,的确不需要搜查令。” “对喽,加十分。” “加你个头!可就算不需要搜查令我们也打不开这卷帘门呀,这会儿房东估计正躺在手术室呢?要不我让陈浩把他钥匙偷了送来?” “我可没那闲工夫等。”说着陆鱼塘冲她头上指了指,“发卡借来用用。” “发卡?”左铃犹豫着取下了别在鬓角的发卡递了过去,“你要做啥?” “开锁。”说着陆鱼塘粗暴的将发卡上的铁片给掰直了,蹲下去对着门锁就是一顿的捣鼓。 “开…开锁!?”左铃是看的傻了眼了,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大厨水平的厨艺、急救医生水平的抢救手段、刑侦专家级别的推理能力……然后…你竟然还会技术开锁!?” 陆鱼塘边捣鼓门锁边随口回道:“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大惊小怪的。” “喂喂喂,我说你这一身技能跟开了挂似的,该不会也犯过什么案子?” 陆鱼塘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太君,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啊。嗯不过,如果你有本事能证明我犯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认罪伏法呗。诶?等等……这不对啊!人家忙前忙后的帮助你们警方查案,倒反过来怀疑我,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啊太君。” “我这不是好奇嘛,毕竟绝大部分人都……”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卷帘门被陆鱼塘给利索的拉开了。 “……”左铃被他这开锁的速度给震惊了,“好家伙…你这手艺,够得上去警局备案的水平了都。” 而陆鱼塘则随手将已经变形的发卡扔在了地上,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不大的车库。 只见车库内空空如也,没有停放任何车辆,靠着住宅的外墙上有一扇门,这个连通着住宅内部的门洞显然是屋主自己开的。 而一个同六排一样的检修井盖则出现在了车库正中央的地面上。 陆鱼塘二话不说,抄起车库角落的一把铁锹插进了井盖旁的缝隙,一把将沉重的井盖撬起然后给推到了一旁,而后探头往检修井内一望…… “耶嘿?”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怎么了?”左铃一瘸一拐的凑了过来,低头往井内一望,顿时轻“咦”了一声,“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深约两米的井底满是干燥的灰尘,而透过灰尘隐约可见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莫非…还真被我假设准了?”陆鱼塘站起了身来点了根烟,继续紧盯着脚下的井口。 “那一团黑黑的…是什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烟,扬起了嘴角:“如果没看错的话,是一件化工隔离服。” “化工隔离服?”左铃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照向井底又仔细的观察了起来,“谁会把化工隔离服扔在这儿?” 陆鱼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大手一挥:“快,通知你们物证科的同事过来。” 望着陆鱼塘那严肃的表情,左铃大概猜到了井底那件化工隔离服意味着什么,于是连忙掏出了手机给单位同事打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一台警车赶到,一名提着工具箱的黝黑警察匆匆下车,左铃连忙迎了上去。 “小左,有发现?”黝黑警察问道。 “对,那井里有个东西,好像是一件化工隔离服,麻烦你尽快提取上来。” “有东西?”黝黑警察二话不说快步走到了井口旁,掏出了一支强光手电,“哟,还真有。真是奇了怪了……小左你刚进单位没多久可能不知道,以这条泄洪管道作为出入案发现场的路线当年警方也考虑过,也派人下去检查过了的,可当时怎么没发现下头有这玩意儿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东西被丢弃在这里的时间是在你们警方下去检查之后。对了,你带血液探测灯了么?”陆鱼塘问道。 黝黑警察有些不耐烦的瞥了眼陆鱼塘,甩了甩手:“你是谁?住这儿的?请快些离开,不要耽误警方办案。” 左铃连忙介绍道:“老余,这位陆先生是葛队长请来的…嗯…专家,来协助我查案的。” 顿了顿,左铃对陆鱼塘露出了歉意的笑,又介绍道:“这是我们单位物证科的余副科长,余荣发。” “他是专家?”余荣发对陆鱼塘投去了质疑的目光。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单位以往请来的刑侦专家可都是些头发花白、有了些年纪的人。 “上回的许丽案,就是全靠他才侦破的。”左铃小声提醒道。 谁料余荣发却是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案子么……哼,运气好而已。” “运气?来,你也运气一个给我看看。”陆鱼塘突然开了口。他早就被余荣发那张臭脸和轻佻的语气给惹的不痛快了。 “你什么意思?”余荣发站起了身来,直愣愣的瞪着陆鱼塘,挑衅意味浓重。 陆鱼塘轻笑一声,悠悠说道:“你是物证科的,那也就是痕迹物证专家了。许丽案被整整挂在那里三十年,你就没通过电线的形态分析出嫌疑人的特征?你就没想过把电线的胶皮割开看看?呵呵,真是好一个专家,把自己的粗心大意归结为运气不好,你可真行。” “你说什么!?”余荣发是刑警队里出了名的暴脾气,被陆鱼塘这么赤裸裸的鄙视了一顿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推了他一把,是怒目而视。 陆鱼塘掸了掸自己的胸口,指着余荣发沉声道:“如果你答应不追究互殴的后果的话,你可以再推我一下试试。” “老余,他是葛队长请来的!”左铃深知余荣发的脾气,这眼见着两人就要掐上了,情急之下只得搬出了领导的名头,“这位陆先生不计酬劳的帮助我们,这是他的觉悟,咱可不能对人家没礼貌。” 余荣发只得强压火气,忿忿的打开了工具箱,戴上了手套、脚套和头套之后爬下了井口。 十几分钟后,一件皱巴巴的、满布灰尘的黑色化工防护服被余荣发双手托着取了出来,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平铺在了地面上。 “看这衣服的尺码,应该是男性穿的。”余荣发说道。 “血迹探测灯。”陆鱼塘提醒道。 “要你说?”余荣发扭头瞪了他一眼,从工具箱中拿出了一支手电筒状的仪器,随即又将车库的卷帘门给关了起来,顿时漆黑一片。 一束绿光亮起,在防护服上下缓缓移动。 “这里!”黑暗中突然响起了陆鱼塘的喊叫声,余荣发是被吓的一颤,那束绿光停在了防护服的左手套位置。 “瞎叫唤什么!” “那里,把光对准手套的拇指虎口位置。”陆鱼塘冷冷提示道。 余荣发虽然是满心的不忿,还是按照他所说的位置将光束移了过去,果然,只见有一小抹擦拭状的血迹在绿色探测灯下显现出了淡淡的橙黄色。 “嘁,眼睛还挺尖。”余荣发继续在防护服上来回扫动光束,却再没发现其它的血迹。 “有那么一处就够了。”说着陆鱼塘拉开了卷帘门,对左铃露出了一抹浅笑,“还行,看来我们的求证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哦对了,受害者夫妇的dna信息保留下来了么?” 左铃激动的猛点头:“有有有,我们马上对防护服上的血迹进行dna提取,然后与受害人的进行比对。” 说完左铃对余荣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将证物带回去了。 于是余荣发黑着脸开始折叠防护服,由于情绪不佳,他折叠这件防护服时跟平时在家里折衣服似的,折一下,抖一下,似乎在发泄着不满。 而陆鱼塘见状则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继续折叠防护服的动作。 “你要做什么?啊?上手了是不!?”余荣发再次暴怒了,狠狠的甩开了陆鱼塘的手。 “你就是这么对待证物的?我有说过对证物的初步勘察结束了么?” “已经发现了血迹你还要怎么样?我自然知道保护有血迹的那块地方,要你操心?哼,还别说,你的运气也真是够好的,这案子的突破口又被你给撞上了。” “好你姥姥个腿!”陆鱼塘直接开骂,是把一旁的左铃给惊呆了,“血迹如果比对中了受害者夫妇的话,那可以证明这件衣服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那这件衣服的穿戴者是谁又怎么去证明?突破口?突破你姥姥!离找着突破口还远着那!像你这种粗暴转移证物的方式很有可能将关键的证据给毁掉!” “你…你骂我?”余荣发是顿时热血冲上了头,紧捏着双拳,似乎就快要克制不住。 陆鱼塘懒得搭理,自顾自的从余荣发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防护服重新摊开在了地面上,小心翼翼的将连体帽的部分翻开,然后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仔细观察了起来。 不多时,只见陆鱼塘猛的一拍手,仰面望向左铃:“果然……” “什…什么果然?”左铃是满脸的问号。 “你靠近点看。”陆鱼塘对她招了招手。 左铃瞥了眼处于爆发临界值状态的余荣发,偷偷的吐了吐舌头,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为了照顾着不方便弯腰观察的左铃,陆鱼塘将防护服小心的捧了起来:“看见帽子反面的这些小白点没?” 左铃瞪着大眼睛仔细观察了片刻,茫然问道:“这些…不是灰尘么?” “不。” “那是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头皮屑。” “头皮屑!?”左铃一把捂住了嘴,生怕把那些小白点给吹没了。 “对,头皮屑。”说着陆鱼塘小心的将防护服放了下去,掏出了烟,然后出人意料的递给了余荣光一根,“正是穿戴这套防护服的人所留下的头皮屑。而头皮屑,是可以用来提取dna的,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是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dna信息。嗯,虽然这两个证据的发现的确算得上是一大进步,可要说是突破口还算不上,毕竟…有了犯罪嫌疑人的dna信息并不代表着就能抓着人,因为我们目前还找不到值得怀疑的对象来进行比对。” “……”此时余荣发那原本暴怒的情绪早已被震惊给取代了,瞥了眼地上的防护服,他此时的脸上已泛起了些许愧疚之色。 犹豫了半晌,他终于接过了烟,并且掏出了火机主动给陆鱼塘递了个火过去:“行!陆老弟,我算是服了你了。我承认是小看了你,嗨,谁让你这么年轻呢。那什么……我向你道歉,希望在这件案子上我们能合作愉快!” “呵呵,余警官快人快语,是个痛快人。”陆鱼塘歪着脑袋点着了烟,然后对余荣发点了点头,“没事,大家都是为了案子,互相发挥所长互相配合,尽早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才是对受害者最好的告慰。” “你们…不会再闹起来了?”左铃小心翼翼的问道。 余荣发咧嘴一笑,大咧咧的揽住了陆鱼塘的肩头:“不会不会!我老余生平最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哪怕就是真的打过了架,事后该佩服的我照样佩服!诶对了,陆老弟你结婚没?我有个表妹条件还不错,认识认识?” “……”陆鱼塘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而左铃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指着陆鱼塘笑的是花枝乱颤:“哈哈哈,咱俩今天一人被说媒一次,扯平了哈!” “……” “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左铃望着地上已经变形的发卡,是坏笑满脸。 “啥?”一股不好的预感在陆鱼塘心头升起。 “这个发卡是prada限量款,售价2399。记得赔我。” “我去……”陆鱼塘脚下一软,这回是真的没站稳。 第29章 你说谎了么? 随后余荣发从警车内拿出一卷警戒线,在陆鱼塘的帮助下绕着这栋住宅拉了一圈,又通知物证科来了两个年轻的刑警,用机器人在小区地下的泄洪管道来回跑了几趟,可遗憾的是并未发现其他的证据。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余荣发联系辖区派出所派了个民警过来守着这栋住宅,然后和物证科的同事急不可耐的钻进了警车,准备回单位加班加点的把防护服上的dna信息提取出来。 左铃不敢耽误他们,于是拒绝了余荣发提出用警车送她回家的好意。 此时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一名满脸肉疼的男人正在努力想将那根变形的发卡给恢复原状,而左铃却痴痴的望着这道高挑的背影出了神…… 仅仅只用了半天,便找到了这件悬了三年案子的两个关键证据,并且还解开了凶手来去无踪的谜团,这是大大出乎她意料的。 不,又岂止是出乎意料?这种匪夷所思的推进速度,在这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这不由得再次刷新了陆鱼塘在她心中的神奇度,她此时甚至想学着陆鱼塘的口头禅来上一句…… “加十分。” “完了……”这时陆鱼塘哭丧着脸转过了身来,“这发卡怕是恢复不成原样了,啊哟要死了,2399块啊,这可要了我的命那!” “傻样!”左铃一把夺过发卡随手给扔了,“今天表现不错!晚上想吃啥尽管说,我请你!对了,这附近好像有间意大利餐厅还不错,去年我和晓然来吃过。要不…带你这土老帽去开开洋荤?” 陆鱼塘是疯狂的摆动着两手:“别…可千万别!这样,我家里冰箱还有些食材,要不我下厨做几个小菜请你吃?只…只要你别让我赔发卡钱就是了哈。” “这样啊。”左铃故意歪着脑袋佯装考虑了起来,随即小手一甩,“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行,本小姐就饶你这次。那咱就回去吃。” “那赶紧走。你腿脚不好,就不挤公交车了哈,咱去路边打车回家。”说着陆鱼塘满脸豪气的拍了拍胸脯,“为感谢富婆开恩,这打车的钱我来付!” “我的个天。”左铃一把捂住了脸。 于是这个男人抠门的程度也在她心里刷新了一次。 在车上左铃给陈浩打了个电话,得知那个烂赌鬼房东已经出了手术室,还算顺利。于是性急的左铃立即就要去医院找那人问话。 电话里的陈浩连忙劝她缓一缓再说,说现在那人麻药刚退,正痛的死去活来的,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劝她明早再来。 左铃转念一想,也是。这人刚动完手术就要接受警方的讯问,未免也太残忍了点。 回到公寓之后陆鱼塘立即钻进厨房忙活了起来,左铃则先回对面自己家换衣服去了。晚七点,准时开饭,左铃闻着香味是不请自到。 虽说只是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匆匆烹制的,可呈现在餐桌上的菜品再次令左铃倍感惬意…… 茶树菇煲排骨汤、牛里脊肉片滑蛋、茄汁虾仁、白灼菜心。 “你不是说摔倒昏迷后醒来第一件想到事就是我做的菜么,吃。”陆鱼塘殷勤的递上了碗筷。 听到这话左铃顿觉心头一暖,于是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随即闭上了眼细细的咀嚼着,是一脸的享受。 “嘿嘿,我的手艺怎么样?有没有吃出2399块的味道?”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左铃和陆鱼塘出现在了市第一医院胸外科的一间病房内。一夜未合眼的陈浩正坐在一张病床旁打盹,而病床上则直挺挺的躺着一名上着胸夹板的男人,一名中年妇女正小心的往他嘴里喂着白粥。 这个大难不死的男人,正是那个被陈浩撞飞的烂赌鬼房东。 此人名叫吴亮,现年四十七岁,2006年生意破产并且被判刑之后,妻子就带着儿子弃他而去,家里只剩一位老母亲。 而此时正在往他嘴里喂粥的那名中年妇女,则是他的妹妹。 左铃进来后先是对那妇女点了点头,然后和陆鱼塘安静的等在一旁,直到吴亮对自己妹妹点头示意吃饱了之后,左铃才表明了身份,并且客气的对她表达了慰问。 而吴亮开口就是一句冰冷冷的话…… “你们就想着怎么赔我钱!” 一直未吭声的陆鱼塘走上了前来,挡在左铃的身前问道:“赔钱是肯定的,那你的意思是私了还是走法律程序?” 吴亮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脸上顿时显得精明了起来:“私了也成,就看咱双方能否达成一致了。” “你想要多少?”陆鱼塘直接问道。 吴亮和他妹妹对视了一眼,然后舔了舔嘴唇上的粥腻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重的伤,还开了刀,再怎么……也要五十万才行。” 陆鱼塘呲牙一笑:“嗯嗯嗯,合理、合理。诶?你是不是坐过牢?” 这突然的话锋一转,吴亮是差点没转过弯来,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了。 当反应过来陆鱼塘所问的是自己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之后,他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没好气的回道:“坐过又怎么样?又不是因为什么不光彩的事,工地上出了事故而已,我也不想啊。我这不也闹的妻离子散、身家败尽了么。” “那你还想坐牢么?” 吴亮听到这话一愣:“你…什么意思?我可是被你们给撞了,我是受害者,我坐什么牢?” 陆鱼塘笑呵呵的在床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悠悠说道:“自己好好想想呢,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和警方坦白的?嗯?比如说……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 “对,三年前。好好想想,不然就算警方答应赔给你五十万你都没机会去花。” 吴亮是拧着眉头想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真想不起来有啥事啊。诶?你们警察是不是想威胁我啊,然后好降低赔偿金额?” 陆鱼塘没有回应,对陈浩使了个眼色。 陈浩心领神会,知道陆鱼塘要进入正题了,于是将吴亮的妹妹请出了病房,然后关上了房门。左铃则一脸严肃的说道:“吴亮你听好了,现在是警方对你进行讯问,你必须如实回答。你也别觉得憋屈,你自己想想,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警方会无缘无故的对你进行讯问么?” “想起来没?”陈浩紧接着问道。 吴亮哭丧着脸再次摇头:“我是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呀!怎么我被你们撞了反倒有种成了坏人的感觉呢!” “那我提醒提醒你。”陆鱼塘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张ct片看着,看似随意的说道,“三年前你所住的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入室凶杀案,记得么?” “凶杀案?”见对方突然提起了这个,吴亮显得很是意外,“你说的是住在六排的那对夫妻是不是?这事儿我是记得,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陆鱼塘紧盯着他的眼睛。 “笑话!当年警察挨家挨户的盘查过,我那天晚上可是在外面打了一宿的牌没回家,我可是有人证的。” “我没有说是那对夫妻你杀的。” “那你问我什么!”吴亮显得有些愤怒,不甘示弱的与陆鱼塘对视着。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当年警察问你案发时间段二楼的租户情况,你说当时你家二楼三间房都是空的,那段时间没人租,对不对?” “对啊。” “那你…说谎了没?”陆鱼塘故意凑近了些,更近距离的与他对视着。 这一回,吴亮的眼神开始闪烁了起来,并且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到了一旁,似乎与陆鱼塘对视的底气瞬间被抽干了。 这时左铃察觉到了吴亮似乎有些心虚了起来,于是不失时机的补充道:“我们警方能在三年后再来问你这话,这表示我们是发现了什么的。你最好坦白交代,不然你还真有可能被这件案子给牵扯进去。我想……你也不想二进宫?” 这番话过后,病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吴亮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之下索性闭上了双眼,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行!”陆鱼塘突然拍了下手打破了沉闷的氛围,站起了身来,“那你就死扛着,我们正愁这案子没人出来扛呢。” “我…我说。”吴亮终于出了声。 “我听着呢。”陆鱼塘回头斜眼望着他。 吴亮睁开了眼,轻叹了一声,苦着张脸说道:“我…当年的确是对警察说了谎,可我真的是对那个什么凶杀案一无所知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呐!” 陆鱼塘嘴角一扬:“说,你是怎么撒的谎、又是为什么要撒这个谎。至于有没有冤枉你,那可得由警方来判断。” 第30章 不过如此 “我说……”吴亮瞥了眼拿出了录音笔的左铃,再次轻叹了口气,“三年前春节刚过,也就是那对夫妇被杀的前一个月左右,有一个男的找上了门来,说是要租房住。当时我二楼的三间房都已经有了租客,就直接对他说客满了,然后他就走了。” “走了?” 吴亮微微点头:“先是走了,过了两天他又找过来了,说是小区内其他租户也都满了,让我帮帮忙。我就问他非得住在这个小区么,他没正面回答我,直接从包里拿出十万块钱甩在了我面前,说要将楼上的三间房全都租下来。你们知道的…我被放出来后是一贫如洗,当年做生意还把房子抵押贷了款,如今还要每个月连本带息的还贷,这经济上确实很困难。当时眼见着十叠钞票放在眼前,我哪里会不动心。” “一次性掏十万块租房??”左铃吃惊的问道。 “我当时也觉得这个人不正常,就问他为什么不计代价的也要在这个小区内租房。可他却让我什么都不要问,只说自己是躲债的,十万块住三个月就走,并且答应只要我将二楼的三个租户都赶走,违约金他也愿意帮我支付。我…我见他这么的豪爽,就想也没想都答应了。” “你登记过他的身份证没?你们签合同了没?”陆鱼塘问道。 吴亮摇头:“别说身份证了,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更别提跟我签合同了。他只让我痛快的把钱收下,说自己是躲债的,叮嘱我别随便跟别人说他住在这里。虽然我当时觉得有些可疑,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他。” “我猜他在租住你房子的期间是闭门不出的,对?” “对对对。”吴亮忙不迭的点头,“而且他还另外给了我一笔钱,一日三餐都是让我用自己的手机点外卖放在二楼的楼梯口,他自己取;说什么他不敢用智能手机只敢用老人机,怕被债主定位,所以不能自己点外卖。诶?对了,不过说起来还有一点,现在想想也很奇怪。” “什么?” “他从不扔垃圾。我想不通他的生活垃圾都去哪里了,就算是上厕所也要用到厕纸的呀。”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不用想,他全烧成灰了。你二楼应该有抽油烟机的?他肯定是随时产生生活垃圾随时烧掉,不会留下自己的dna信息。” 左铃不禁叹道:“果然是个高手,太谨慎了。” “高手个屁!”陆鱼塘的哈欠是接连不断,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啊?这还不算高手?” 陆鱼塘重新坐了下来,是哑然失笑:“我原来也以为这家伙是高手,现在看来么……不过如此。”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专业的杀手?” “不,能做出这种近乎完美的犯罪现场和来去无踪的路线,他一定是个专业杀手。只是他的专业程度么,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一夜没睡的陈浩也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问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是个专业程度很高的杀手的话,我们不会只用半天就找到了关键的证据,我对于他将作案时所穿的防护服丢弃在检修井内的行为很不理解,这是一个低级的错误。另外,他选择潜入小区的时机是不错的,完美的避开了警方排查监控录像的日期,可他却愚蠢的选择了去租住房屋来进行蹲守。因为这样一来的话,他的样貌特征很可能被房东记住,从而给我们留下可供排查的线索。这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 “对,我记得他的样子。”吴亮立即接道。看得出来,他是急于撇脱自己和这件案子的干系。 “哟,还真记得?记性不错嘛,这都过去三年了。”左铃调侃道。 吴亮讪笑着解释道:“也不是说记得他的五官是什么样子,只是他的脸上有个特征,很容易被人记住。” “特征?” “对啊,他的左耳没有耳垂,看上去像是被切掉了。嗯……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得了什么病被切掉了,反正挺容易让人记住的。” “什么!?”陆鱼塘听到这话一愣,困意当即全无。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左铃察觉到了他脸色的变化。 陆鱼塘却对她摆了摆手,继续问吴亮:“那个人什么时候退房的?” 吴亮翻着眼睛想了会儿,答道:“确切是哪天我不记得了……不不,应该说是不知道。大概是在三月中旬左右,我见他有几天没点外卖了,就偷偷的去二楼看了看,谁料早就是人去楼空了,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天走的。”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就是在案发后差不多两个礼拜离开的,和我预料的差不多。那当时警方去你家调查的时候,没亲自去二楼看看么?你就嘴上说了说,警察就相信你二楼没住人?还有,你为什么当时要欺骗警方说二楼没租出去?” 这回吴亮没那么快的答话了,而是纠结了半晌才支吾说道:“你们知道的,我以前是个生意人,也因为偷税漏税的问题被罚过款,所以对这些很敏感。我这不是啥合同也没签就让他住进来了么,我担心警察发现后会追究我逃避租房个税的责任,所以就那个啥…撒了个谎呗。” “不对。”左铃突然开了口,“案宗上记载,当时警察去你二楼看过,确实如你所说没有住人。而当时警方是要求整个小区的居民暂时在家不得外出的,那当时租你二楼的那个男人去哪了?” 吴亮讪笑道:“那天得知警察挨家挨户的问话,我就提前偷偷的去二楼瞄了眼,发现那个男的当天不在,所以…嘿,我才有底气跟警察撒这个谎咯。我当时也没觉得奇怪啊,毕竟自从他住进来后我都没见过他两回,再加上我又经常外出打牌,鬼知道他是哪天出去的。当时就猜测他是不是有事出去了几天也说不定,这很正常嘛。” “这就奇怪了。”左铃满面不解的望向陆鱼塘,“那当时那个男人躲哪去了?当年我们在案发后可是将小区封锁了起来排查的,而且在案发后的监控录像中也没发现未曾排查过的人员进出任何一栋住宅呀。” “你觉得呢?”陆鱼塘无奈的望着她。 左铃眨巴着大眼睛愣了片刻,突然拍手喊道:“检修井!?” “对。他一定是注意到警方开始挨家挨户的开始排查,所以提前躲到泄洪管道里去了。”说完陆鱼塘竟自顾自的转身就走,相当的突然。 “你去哪?”左铃懵了,单脚跳着追出了病房。 陆鱼塘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说道:“这个吴亮当时应该是不知道那个租客跟案件有什么关联的,可以暂时排除他是同谋的嫌疑,先放过他。我突然想起来生意上有点急事要处理,咱回头再说。” “喂……” 可陆鱼塘却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楼梯间,似乎连等电梯的耐心也没有。 此时的他看上去忧心忡忡…… 因为刚才吴亮说出那个租客的特征之后,他立即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他初次去裴敏的办公室时,出门差点跟他迎面相撞的那个特别行动员! 而那个特别行动员的左耳,也没有耳垂! 如果此案果真是那个特别行动员所犯的话,那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而陆鱼塘身为灰塔内的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铲除这种内部败类是他的义务,也是组织给他责任! 出了医院,他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第31章 查询 可到达玛格丽塔西餐厅的门口之后,陆鱼塘却没有下车,而是盯着车外穿梭如织的行人发起了呆。 此时的他在考虑一种可能性…… 如果那名特别行动员果真是此案凶手的话,那么裴敏对此是否早就知情? 这种接私活的严重违法行为,有没有可能是在金州市联络站的默许下进行的? 甚至…… 金州市的联络站和特别行动员的内部早就已经是乌烟瘴气,为了利益早已将组织和立场给抛到了脑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鱼塘面对的情形就复杂的多了。那就不是铲除某一个违规特别行动员的事了,而是面对着一股势力。 想到这里,陆鱼塘的眉头是越拧越紧。此时的他明白,自己的这些假设准确与否就如同办案一样,需要去求证。 而就此事而言,求证的最稳妥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在不惊动金州联络站的前提之下迅速控制住那个特别行动员,寄希望于能从他的口中撬出些什么来。 思前想后,陆鱼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的身份识别密码。”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漠的女人声音。 陆鱼塘警惕的瞥了眼车窗外,答道:“六五九一一零三。” “请回答此密码下的验证信息——你最喜欢哪种鱼子酱?” 陆鱼塘不假思索的答道:“匙吻鲟鱼鱼子酱。” “佐食这种鱼子酱最适合是白兰地还是香槟?” “我选择苏格兰高地威士忌。”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份已确认,s级特别行动员陆鱼塘。请问你需要什么。” “请帮我转接人事处。” “好的,请稍等。” 几道“嘟嘟”声之后,电话内响起了一道沙哑的男人声音:“哪位?” “陆鱼塘。” “哟,稀客啊。好久不见你小子了,有空也回总部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嘛,就知道在外面接任务挣钱,你个没良心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声音…老袁?哟,还以为你退休了呢,原来还在岗,早知道就直接打你手机了。对了,我师父身体还好么?” “还行。就上回喝多了一头磕地上去了,缝了几针,不过第二天就没事了。这不,昨儿晚上又拉着我喝上了,线还没拆呢。呵呵,那个老酒蒙子。”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 “找我有事?” “啊…对,有点事。帮我查一个特别行动员的信息,因为…有些特殊的原因,所以不方便找当地的联络站查询,就直接找你了。” “绕开联络站找我查询?莫非有404倾向?”老袁立即问道。而他口中所谓的“404”,则是代表着发现了严重违规行为的意思。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点头:“对。” “说,查谁?” “常驻金州市的一名特别行动员,暂不知他在组织内登记的名字。男性,大概四十来岁,左耳耳垂缺失,应该可以从登记的照片中明显看到这个特征。” “稍等。”电话里响起了一顿敲键盘的声音,两分钟后,电话里老袁的声音再次响起,“查到了。注册的名字叫何立,曾是部队侦查连的特种兵,退役前犯了一项严重的纪律错误上了军事法庭,本来是要牢底坐穿的,后来组织看中了他的个人素质,所以就招了进来。他的耳垂么,是在部队执行任务时与敌人白刃战而造成缺失的。” “知道他在金州市的落脚点么?” “那就不知道了。特别行动员的落脚点都是自定的,组织不会干涉。不过可以帮你定位他的手机。” “那还等什么?” “呀喝?这啥口气,你小子是越来越不尊重我们这些老同志了啊。”说着电话里再次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嗯…我看看……有了,何立的手机信号停留最多的位置是金州市飞马电子数码城,这应该就是他的落脚点了。” “好,多谢。”正准备挂断电话时,陆鱼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将手机贴在了耳边,“对了,那个裴敏…当初是怎么被组织招入的?” “金州市联络站的那个负责人?”老袁问道。 “对。” 老袁犹豫了片刻,轻笑了一声:“还别说,我是记得那丫头的。哎,老惨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话说的,能进入灰塔的人有几个身世不惨的?” “反正比你惨。我记得她是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成了个孤儿,被个远房亲戚给收留了。这没有父母管着自然就不学好嘛,十六岁开始就在社会上鬼混,后来在阳州市的一间夜总会里被三个男人给下药带走了,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里活活折磨了三年。” “我去,三年?”陆鱼塘震惊了。他不敢想象,一个小姑娘被几个禽兽虐待整整三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啊,所以说惨嘛。后来还是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被列为了执行目标,临死时向特别行动员坦白了这件事,异想天开的想以此换回一条命。后来那个特别行动员解决了他之后就去将裴敏给解救了出来。可怜哦,听说那姑娘被救出来时已经精神失常了,经常彻夜大喊大叫着什么‘我要杀光男人,我要杀光恶人’之类的,听说在精神病院里白挨了不少镇定针呢。” “她当时都精神失常了,还能被灰塔招入?” 老袁笑道:“还记得咱总部装备处的邓姨不?那时候邓姨正好在阳州,她听说了这件事后觉得那姑娘挺可怜的,就去精神病院看望了裴敏。你猜怎么着,邓姨只在她耳边说了句‘如果给你一份以铲除恶人为职业的工作,你会重新振作起来么?’后,那裴敏竟然立即就正常了起来,苦苦哀求邓姨帮她。呵,后来邓姨就来人事处求我,当时我想着各地联络站的负责人有些也快要退休了,也需要补充人员,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先让她进行培训。诶?没想到这姑娘表现的还很不错咧,所以后来我就往上头打了个推荐报告,就正式把她招了进来。” “……”陆鱼塘听完后是久久无语。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光彩夺目又风流妩媚的女人,竟然有着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喂小子,你打听她做什么?难道她也有了404倾向?” “啊…不是,就随口问问。这不刚调来金州市嘛,所以打听打听这边联络站负责人的情况。那啥,先挂了啊,有空回去看看你们哈。” 挂断电话,陆鱼塘扭头望着玛格丽塔餐厅的招牌似乎若有所思…… “杀光男人么?呵,也难怪,有了那种可怕的经历之后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正常 。可是现在的你啊……又为什么总作出一副时刻都想撩拨男人的样子呢?” 呆了半晌,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转动钥匙点着了火,驾驶着这台冒着蓝烟的破旧吉普车融入了都市的车流之中。 目的地——飞马电子数码城。 第32章 知道后果么? 飞马电子数码城的规模是巨大的,你能想到的电子产品配件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这座商城每天充斥着从全国各地来进货的商贩,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 而陆鱼塘所要找的何立,则是数码城数以千计的小摊主之一。他在商城三楼的一个角落里拥有一间蚂蚁店,主要经营着二手电脑显卡的生意。 当然了,这是他明面上的工作而已。 像他这样以小商贩示人的特别行动员还是大有人在的,他们不是为了掩饰,而是为了消磨无任务可执行时的闲散时间。 当b级特别行动员何立看见陆鱼塘出现在他跟前时,他是手足无措的。 因为这个险些给他一刀封喉的s级特别行动员还是具有足够的震撼力的。再者来说,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在灰塔内部是众人仰望一般的存在,他们执行任务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在特别行动员之间经常作为典范而被模仿学习着,对于这三大s级的怪物,他们的敬畏之心足以用“虔诚”二字来形容。 但除了敬畏,他们对这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更多的是忌惮…… 因为一旦有s级特别行动员盯上了自己,那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陆……陆鱼塘??”何立暂时压制住了满胸的惊恐,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找我。请…请问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么?” 陆鱼塘随手拿起一块显卡看着,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有。” “你……你说。”何立咽了咽口水。 “先问你一个问题。” 何立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什么?” “你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何立一愣:“什…什么低级错误?” “把自己杀人时穿过的防护服丢弃在早已停用的泄洪管道检修井里。” 听到这话何立的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响,他的眼前甚至开始发黑。他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名s级特别行动员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了。 “是你干的,对?”陆鱼塘放下了手中的显卡,望向何立的目光中已是杀意涌现。 “是…是。”何立只得如实回答。因为他明白,陆鱼塘既然能找上自己,那肯定已经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他不明白的是,陆鱼塘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查这件事,毕竟他又不是警察。 “灰塔虽然是见不得光的,但还是属于打击犯罪的组织,对?” 面色煞白的何立哆嗦着点了点头:“是。” “那你这种未经灰塔授权就随意杀人的行为,是打击犯罪,还是犯罪?” “是犯…犯罪。”何立已是汗如雨下。 “知道后果么?” “能不能放过我!!”何立突然一把揪住了陆鱼塘的袖子。 陆鱼塘轻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这事儿是你的个人行为,还是金州市联络站也有份?” 见陆鱼塘没有正面拒绝自己的请求,“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八个大字立即在他脑中浮现,于是立即答道:“不…跟联络站无关,是我的个人行为。” “你接私活的事,裴敏知道么?” 何立抹了抹额头的汗,点头:“知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她知道?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主动告诉她的。” 陆鱼塘轻笑一声,问道:“接私活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事,你为什么要主动告诉她?” 何立耷拉下了脑袋,细声回道:“我…我当时是征求她的意见,因为头一回接私活儿我心里也没底。” “征求她的意见?”听到这话陆鱼塘很是意外,“你干的可是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抹除的事,你竟然敢主动跟一个联络站的负责人提及?” “这事是她告诉你的?”何立竟然反问。 “不,跟她无关。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不阻止你,又为什么在明知你真干了这事后不向上级反映?这可是包庇行为。” 谁料何立竟突然松了口气,甚至还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那就好,我就知道她不会出卖我的。” 陆鱼塘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盯着何立片刻后,问道:“你和裴敏的关系,很好?” 何立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对,我承认!我和她…已经好了很久了。” 陆鱼塘一愣,瞬间恍然大悟:“所以你将这件足以掉脑袋的事也放心的拿出来和她讨论?她当时怎么说的,有没有劝你不要做这事?” 何立抬起面如死灰的脸望了眼陆鱼塘,表情呆滞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再回答关于她的任何问题,我只要知道她没有出卖我就够了。” “哟,这么看来你对她还用情挺深的。” 何立没有答话,只是蜡像一般的杵着,大有任凭你处置的意思。 “开始不配合了,是?”陆鱼塘知道这家伙准备破罐子破摔。 何立冷笑了几声,问道:“有的谈么?有的谈,我就配合。如果横竖是个死的话,我配合你又有什么意义?”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点头:“有。” “怎么谈?”何立似乎看见了一丝生机,顿时来了精神。 “我问什么,你如实的答什么。” “除了裴敏以外的事,我都可以回答你。” “哟,宁死也不想拖累她?” 何立狠狠点头:“对!” “知道组织为什么规定特别行动员不得与任何人发生情感纠葛么?”说着陆鱼塘直接在货摊上坐了下来,也不顾那些显卡扎不扎屁股,“因为感情,会让你的思绪不冷静,容易误导你的决策判断,从而影响完成任务。你已经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就算你没栽在我手里,也迟早会在任务中殒命。” 何立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一开始我也在很努力的压抑自己对她的感情,可终究还是失败了……呵,人终究是感情动物,我想如果你也遇见了那个对的人的话,即便你是s级的大人物,也会心甘情愿的陷入其中的。” “好家伙,竟然还反过来说教我?”陆鱼塘翻了个白眼。 然后陆鱼塘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突然愣住了…… “我去,我刚才翻了个白眼?” “我特么很自然的翻了个娘们儿唧唧的白眼?” “喂喂喂,没事就乱翻白眼可是左铃那丫头的特长啊,我是啥时候被她给带偏的?嗯?” “荼毒!这简直是对一个纯爷们儿的荼毒!” “尴尬了、尴尬了!何立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啊!” “我…我没有说教你的意思,我只是有感而发。”果然,何立此时望向陆鱼塘的眼神中是充满了意外,而且他的眼角似乎还在抽搐。 陆鱼塘干咳了两声慌张掩饰着窘态,又对他摆了摆手:“不跟你扯这个,你要执迷不悟是你自己的事。我问你,杀害孙茂坤夫妇的委托是谁给你的?” “酒的一个心理医生。” “啥玩意儿?”陆鱼塘听懵了,“酒?心理医生?这哪儿跟哪儿啊?” 何立忙解释道:“是经常在酒喝酒的一个心理医生。我以前也经常去那间酒喝酒,打打桌球,一来二去的就跟那个医生混熟了,经常相约去那间酒比试桌球。” “哦。说下去。”陆鱼塘点了根烟。 “有一次那个心理医生喝多了,就跟我聊他所碰到的病人趣事,他说最近接待的一个女病人有抑郁的倾向,经常向他倾诉有强烈的想杀掉某对夫妇的冲动。” 陆鱼塘扔了根烟给他:“所以你当时就嗅到了商机?” 何立摸出自己的火机点着烟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哎,我只是个b级的特别行动员,接到的任务少,报酬也低,说实话我早就有挣外快的意思了。于是那天我就趁那个心理医生喝多了套他的话,把那个女病人的名字和工作地址都问了出来。后来我按照地址找过去一看,发现还是个公职单位,就从墙上挂着的工作人员公示牌上记下了那个女人电话,然后通过短信和她聊。” 顿了顿,何立弹了弹烟灰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她会认为我是个神经病或者骗子,可出乎意料的是没聊几句她就相信了我,并且直接开始谈报酬问题。” “那女人叫什么?你们谈定的报酬多少?” “她叫欧玉红,最终我们谈好的报酬是两百四十万。” 陆鱼塘微微点头:“这个欧玉红为什么要杀孙茂坤夫妇?她和孙茂坤夫妇是什么关系?” “欧玉红的丈夫是孙茂坤的亲弟弟,也就是现任金州市正阳区区长,孙茂平。欧玉红要杀的,正是他丈夫的亲哥嫂。” “什么!?要杀孙茂坤的是他的亲弟弟??”陆鱼塘懵了。 第33章 两条路 何立回想了片刻,答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就一定要将自己的兄嫂给灭口,所以当时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欧玉红当时只说这是她的个人意愿,她丈夫不知道,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所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她是雇主,她给了钱我,我只完成任务就是,没必要多问。” 陆鱼塘冷笑一声:“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还谈什么谈?” 何立慌张摆动着双手:“不…不是,你听我说,如果你要像警察那样去追究欧玉红的责任的话,我手里头还是有些东西的。” “说。” 何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道:“当时她和我见面谈任务细节及报酬的时候,其实我是用针孔摄像头全程记录了的,视频文件就存在我这部手机中。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我想的是这事如果哪天被警方或是组织发现了的话,我还可以以此来敲诈她一笔,用作跑路的费用。” 说完何立双手将手机递了过去,可陆鱼塘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你不要?”何立有些意外。 “我又不是警察,要这个做什么?你自己留着,没准你跑路的时候还真可以敲诈她一笔呢?” 听到这话何立顿时两眼放光:“你的意思是…放过我?不杀我了?” “如果我今天要杀你的话,我会在这布满了监控的环境中找上你么?但…规矩毕竟是规矩,从内部来说,你严重的违反了组织纪律,理应被抹除;从外部来说,你夺取了两条无辜的性命,这也是死罪。” “那你的意思是……”何立快崩溃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给你两条路。一,你去向警方自首;二,我给你一次跑路的机会,但我会追杀你,如果你再次被我找着的话,我会立即对你下手。” “……”何立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两个选项粗一看的话,正常人当然是选择跑路了,傻瓜才去自首呢,这不明摆着去送死么? 可要命的是,追杀自己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在这种顶级杀手的全力追踪之下,自己能逃多久?又能逃多远? 而去向警方自首的话,虽然最终的死罪是逃脱不了的,可走完一套法律程序直至被执行死刑的话,那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甚至一年。 那么问题来了…… 是选择不确定什么时候被暗杀掉,还是选择稳妥的多活上一年? “警方已经知道这事了?”何立突然问道。 “对。” 何立倒吸了口气:“警方也知道了?莫非……你跟警方有合作?” “这应该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我估计么,警方针对你的通缉令很快会通过各种社交媒体发出的,呵呵,我想一个左耳耳垂缺失的人,不难找?没准现在隔壁那些熟悉你的摊主已经去向警方通报了呢?所以我劝你赶紧选择。” 听到这话何立当即牙关一咬:“我选择…跑路!” “就是要赌上一赌了?” “对!” 陆鱼塘点头:“行。但在跑路之前你得做一件事。” “你说!”何立似乎已是急不可耐的要冲出商城跑路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年前你窝在出租房内闭门不出就能把孙茂坤夫妇的出行规律给摸的一清二楚,这是因为你闯入了小区物业的监控系统的缘故?所以你只需要呆在出租房内,盯着手机或是电脑屏幕就行了,对?” 急于跑路的何立不假思索的点头:“对。说实话,我对你们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叶冰燕小姐很是崇拜。” 陆鱼塘听到这话是哑然失笑:“崇拜那个科技女魔?” “是的。她执行任务时所用到的每一个高科技手段都令我印象深刻,特别是她那一手高超的骇客技术。所以……所以我也自学了些骇客技术,虽然比不得叶冰燕小姐,但闯入没什么高难度防备的监控系统还是没问题的。” “那这个商城内的监控系统呢?” 何立轻嗤了一声,满脸不屑的答道:“易如反掌。这个商城内的监控系统是归商城物业管理的,防火墙烂的很,不比外头属于警方直接管理的那些治安监控,很好闯入。” “很好,这样一来也免得我呼叫燕子给我来一次远程技术支援了。” 何立瞄了眼最近的几个监控,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想抹除掉你出现在这个商城内的画面?因为警方必定会查看我失踪前的最后监控画面。” 陆鱼塘呲牙一笑:“不愧是同行。” 何立二话不说冲到了小店角落的电脑前,边敲键盘边说道:“你早说就是了,耽误这么久,别没跑路成反而被警察先找到了我。” 不出十分钟,只见何立两手一拍:“搞定!你出现在我这里两个小时前的视频记录我全删了,而且我刚关闭了商城内的所有监控,等他们物业找来技术人员恢复最少也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时间上足够你我离开。”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看似漫不经心的对他甩了甩手:“把你的手机留下,你可以跑路了。” 何立立即将手机拍在了电脑桌上,然后快步往店铺外走去。 “等等。”陆鱼塘却突然喊住了他。 “什么?”何立的眉头拧起,茫然仰望着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年轻男子,“你反悔了?” “不是。跑路之前你实话告诉我呢,接私活挣钱的这种想法是你自己产生的,还是在裴敏的怂恿下才产生的呢?” 何立冷冷回道:“我说过,我不会再回答关于她的任何问题。”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望向他的目光中此时难以理解的透露出了一丝惋惜:“是,你可以不回答,但你没听懂我的话。你走,希望你不会那么快被我找到。” “我希望你永远找不到!” “最后一个问题。” “你…你快说。”何立显得很是焦急,明显是急于跑路。 “为什么当时警方去泄洪管道内检查时候并没有发现化工服,而时隔数年后却又发现了呢?” “因为当时警方下去检查的时候,那件化工服我还藏在出租房内,我是在他们检查完之后才把化工服丢进去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嗯,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那…那把你用于行凶的木工射钉枪呢?” “我藏在了那间出租屋厨房的扣板吊顶里了,如果这几年没有重新装修的话,应该还在那里。” 陆鱼塘笑道:“你是穿了化工服之后再使用木工射钉枪行凶的,所以射钉枪上不会留下你的任何生物检材,于是你可以很嚣张的随处抛弃这个作案工具,没必要销毁。可……” “要问我为什么没有销毁化工服是么?”何立已是显得急不可耐,自己把话接了过来,“对,化工服内可能会遗留有我的汗液、毛发或者皮肤碎屑,而外面则会留有少量的死者血迹,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当时太自信了,以为这个被警方已经侦查过的检修井不会再被打开,而只要地下的泄洪管道再排一次水就可以把化工服给冲走。哎,谁料到三年后却被你给打开了,而那条泄洪管道……我实在是没想到是已经被废弃了的,不会再排水!” 陆鱼塘冷笑道:“盲目的自信,再加上策划行动时的粗心大意,这就是为什么你只是b级特别行动员的原因。” 何立忿忿的甩了甩手:“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会那么快被我找到。” “那就试试看!”说完何立与陆鱼塘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了店铺间狭小过道上那乌泱泱的人群之中。 “我也希望你能让我头一回吃瘪。可惜的是,你陷的太深了,你将会以生命为代价去理解组织为什么会立下‘不得与任何人发生情感纠葛’这条规矩的含义。”自言自语了这么一顿之后,陆鱼塘也迅速的离开了商城。 回到公寓之后,已是下午六点一刻,陆鱼塘在厨房里做起了晚饭。 今晚他的菜谱里罕见的没有荤素搭配,而是全素。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他刚执行完任务之后,亦或是准备执行任务之前。 八点半,晚餐用完,陆鱼塘推门而出,面沉如水。却恰巧碰见刚出电梯的左铃。 “咦!?你竟然自己回来了?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嘛,在医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 “不好意思。”陆鱼塘没有过多解释,直接走进了电梯。 望着这个邋遢男人那一副少见的冷峻表情,左铃不自觉的放低了声调,轻声问道:“你……没事?” 陆鱼塘没有答话,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回来记得找我,那个案子有新情况!” “放心,我会让你顺利的看到你哥那起案件的案宗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陆鱼塘那冰冷的脸上十分生硬了挤出了一丝笑,随即电梯门缓缓关上。 左铃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发起了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第34章 傻子 晚九点整,玛格丽塔西餐厅二楼,联络站办公室。 裴敏今晚的妆容依旧足够的妖艳,望着推门而入的陆鱼塘,她眼神表现的也是依旧足够的魅惑。 陆鱼塘关上办公室门,瞥了眼正在对自己释放魅力的女人,犹豫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对,我已恭候你多时。”说着裴敏抬手指向了办公室角落的一排酒柜,鲜红的双唇扬起了一抹阴笑,“何立,正藏在秘道里。” 陆鱼塘盯着酒柜愣了片刻,冷笑道:“人家对你一往情深,甚至将最后生的希望都托付给了你,你却不带任何犹豫的就出卖了他。这,就是你对男人展开的报复么?” “哦?你打听过我的过去?”裴敏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是又如何?任何对我身体有企图的男人,都该死!”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么的令人作呕么?你该报复的目标应该是这世上的罪恶,而不是被你主动勾引成功的那些男人。你的这种行为属于病态,属于加害,更何况,你加害的还是组织内的特别行动员。” 谁料裴敏听到这话却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加害?这话说的。你自己想想,如果一个特别行动员的意志足够坚定、足够遵守组织纪律的话,能被我钓上钩么?我这也算为组织甄别残次品嘛,对不对?你大可以去向上头反映,说我裴敏怎么怎么样,可关键的是…你有证据么?只有一面之词的话,上头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哼,实话告诉你,我裴敏是罪恶也要报复,男人,也要报复!!” “也就是说在你的观念中,男人就等同于罪恶,是么。”说着陆鱼塘从自己带来的手提袋内拿出一件透明的雨衣抖开,慢条斯理的往身上穿。 望着陆鱼塘的架势,裴敏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去结果何立的性命。 “要动手了么?” “一个将心肺完全掏给了你的男人即将殒命,内疚么?”陆鱼塘仔细的穿好雨衣之后,又从手提袋内取出了一双雨靴换上。 “你看看我的脸,像是内疚样子么?” 裴敏的语气竟然听起来很兴奋,眼神也闪烁着期待,仿佛巴不得自己去手刃了那个曾经缠绵过的男人。 “你的脸不值得我拿正眼看。你的人,也不值得我去分析。”说着陆鱼塘抬手指向了酒柜,“交代一下下面的构造。” 裴敏轻哼一声,将办公桌上的一个装饰摆件转动了一下,随即只见那排酒柜靠墙缓缓移动,墙角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洞口,可见有一排台阶延伸了下去。 “楼梯下到底后,你就身处餐厅一层地面负三米的地下通道中了。沿着通道走到头,是一扇门,门的后头是一间地下安全屋,开门的密码你知道的,和全国各地安全屋的密码一样。这个安全屋位于距离餐厅两个街区外的一间私人住宅地下,当然了,那间住宅是属于我们联络站的,作为紧急逃离出口的一个掩饰。” 陆鱼塘微微颔首:“你确定何立不会已经跑了?” “不会。安全屋到地面的那扇门我已经重置了密码,何立这个时候不在通道之内,就必定在安全屋里。” “知道他随身携带了什么武器么?” “匕首,双匕首。这是他最擅长的近战武器。”裴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答了出来,显然对何立的习惯早已是门儿清。 陆鱼塘“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对裴敏伸出了手:“我没带家伙,你这里有匕首么?” 裴敏撩拨着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长发,眼含媚色直视着陆鱼塘的脸,以轻挑的语气悠悠问道:“我这里的选择有很多,非要匕首么?莫非,你最擅长的也是匕首?难道我这辈子只能和带匕首的男人有缘么。” 此时的裴敏在陆鱼塘的眼中犹如一条正在吐着信子的美女蛇,着实的令他反感。面对她的一再挑逗,陆鱼塘是忍无可忍,闪电般的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几乎单手将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只要是能杀人的东西,我都擅长。如果你再有一句废话,我可以徒手掏出你的喉管然后塞进你的嘴里。要不要试试?” “你…你放手……”裴敏的脸被憋的通红,双手不停地捶打着陆鱼塘的胸膛,“匕首…匕首我这里没有,真没有……” 陆鱼塘没有理会,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越来越大,而裴敏的脸,也由通红逐渐变为了红紫色。 当他的胸膛感到不再有小拳头捶打时,被杀意冲昏了头的陆鱼塘这才猛然回过了神来…… 这要是真失手杀了一个联络站的负责人的话,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于是他连忙松开了手,而裴敏也犹如一滩烂泥般的瘫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陆鱼塘冷眼望着蜷缩在地上的女人,沉声道:“我知道你经历了地狱般的三年,我也知道现在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你,我也没有任何说教和企图改变你的意思。但组织收留了你,你不该这样报答组织。至少,你发泄情绪的对象和范围,应该在组织之外。” 随即陆鱼塘蹲了下来,接着说道:“好,我回答你刚才的提问,我为什么非要用匕首。因为用对方擅长的武器去与对方厮杀,是出于对同事的尊重。而这个同事违反了纪律,我杀他,是出于对组织的尊重。而你的所作所为,则是对组织和特别行动员这个群体的一种不尊重。明白了么?” “那里……”裴敏抬起了哆嗦的手,指向了办公桌,“匕首没有,但抽屉里有一把美工刀,行么?” “美工刀?算了,凑合。” 足足三十分钟后,裴敏才稍稍缓过了劲来,双眼无神的瘫坐在椅子上发呆,似是沉浸在了某种思绪之中。 而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的,是从墙角地洞内传来的上楼脚步声。 裴敏扭头望向洞口,她的眼里似乎带着些许期待。 可当她看见从地洞内走出的是那个穿着雨衣的男子时,她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奇迹? 何立不过是个b级的特别行动员,而他的对手,则是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怎么可能会有奇迹发生。 绝无可能。 “叮当!” 刚走出地洞的陆鱼塘随手将美工刀扔在了地上。 裴敏低头看去,只见美工刀的刀片已经断裂,刀身上满是血迹。再抬眼望去,陆鱼塘的那身雨衣上也是溅满了点点鲜红。 同样布满了喷溅状血迹的那张脸上,此时看上去阴沉的可怕。 结局,显而易见。 “解决了?”裴敏小声问道。 陆鱼塘没有搭理,自顾自的脱了雨衣、雨靴,然后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高度的伏特加打开,用烈酒清洗着自己的脸和双手。 这之后他点了根烟,仰面深吸了口后,对着地洞甩了甩手:“找两个清道夫下去清理一下,尽快销毁何立的尸体,不可被警方发现。” 说完陆鱼塘大步向门口走去,是眉头紧锁。 “你等等。”裴敏突然开口喊住他。 “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上嘴然后安静的让我离开,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克制住杀你的冲动。”陆鱼塘背对着她冷冷说道。 “他…我是说何立,他面对你的时候,还手了么?还是说……被你的名头给震住了,只是任你宰杀?” 听见这话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于是回头瞥了眼,却发现此时的裴敏面色凝重、稍显失落,那张俏脸上完全没有一贯的妖媚之态。 “他还手了么?”裴敏再次细声追问。 “他不过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玩物而已,值得你真的关心么?” “你……说的对。”裴敏垂下了头。她的嘴上虽然还在硬着,可眼眶却泛起了红。 陆鱼塘冷眼盯着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他么,死的像个男人。” “真的!?”裴敏猛的抬起了头。 “作为b级特别行动员和前特种兵来说,他的身手我表示认同。他跟我足足拼了二十多招才倒下,我也很久没有遇见过近战如此强悍的对手。” “是么……”裴敏再次垂下了头,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滴落在她那双永远迷人的大长腿上。 陆鱼塘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是他的全部积蓄,他说你知道密码。” “什么?”裴敏瞪着泪眼,似是不敢相信。 “怎么,有点失落了?”陆鱼塘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又用脚尖使劲的揉了揉,“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像小孩子一样,一个平时不怎么珍惜的玩具突然没了,多少还是有点小失落?” 裴敏轻抚着那张银行卡,神情呆滞,喃喃念叨着:“你是个傻子么,明知道我是在戏耍你,还要把所有的遗产留给我……” “不,他不是傻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你从没有真心待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工具。” “你凭什么这么说!?”裴敏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那张银行卡。 陆鱼塘轻哼一声,转身打开了房门:“知道我和他动手之前有过一番怎样的对话么?” “什么?” “当他看见我出现在地下通道时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他说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你的玩物,他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最后想用命来赌一下。而我的出现,则意味着他赌输了。” “……” “然后我问他,是不是非常想上来杀了你。” 裴敏倒吸了口气:“你阻止了他?” “不。我非但没有阻止,而且支持他这么做。我当时甚至已经给他让开了身位,让他先上去解决了你,再下来和我决斗。” “那他怎么没上来杀我?”裴敏这是明知故问。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而她的眼里,此时再次泛起了泪花。 “因为他拒绝了。他说无论你把他当成了什么、无论你怎么对待他,他对你的心,不会变。”顿了顿,陆鱼塘转过头冷眼望向已经在捂嘴抽泣的裴敏,“对,他的确是个傻子。” “闭嘴!不要说了!”裴敏捂住了耳朵,死命的摇着头。 “想听那个傻子最后的遗言么?内容也是相当的傻。” “我不听!不听!!你走!” “他说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来愈合你心里的创伤;他还说希望自己的死,能让你真正的从那个被困三年的地下室里走出来。咽气前,这个傻子竟然说自己很甘心,说能死在你安排的地方,他很甘心。”说完只听一道重重的关门声传来,陆鱼塘离开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在二楼走廊值守的两名服务生齐齐向裴敏的办公室门投去了诧异的目光,只因他们似乎听见门后头传来了阵阵撞击声。 当他们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办公室内是一片狼藉,酒柜办公桌什么的已被砸的面目全非,地上满是破碎的酒瓶,各种名贵的洋酒是洒了一地;而裴敏则披头散发的呆坐在墙角的那个地洞旁,嘴里一遍遍的念叨着…… “傻子、傻子……” 第35章 简单的动机 此后的几天,左铃不知道敲了602的房门多少次,可都无人应答,陆鱼塘跟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 此时左铃才反应过来,认识这么久,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其实陆鱼塘这是在有意的躲着她。 每一次执行完抹除任务、每一次在手刃了自己的同事之后,他都需要时间去平复情绪;而他预料到一回到公寓的话,左铃便一定缠着自己叽叽喳喳的讨论案情,不得清净。 到了第五天,左铃终于忍不住了,他担心陆鱼塘是否因为调查案件而出现了意外。于是她在征得葛强的同意之后,动用了天网系统去寻找他。 可寻找的结果却令她相当的无语…… 因为她在天网的监控画面中,看见这厮连续几天都出现在一个大型的儿童游乐园之中,并且还玩的不亦乐乎,天天跟小朋友们打的火热。 “他…他这么大个人喜欢去儿童游乐园玩?而且还是自己去?这什么毛病?”陈浩望着画面里正在开碰碰车的陆鱼塘,懵了。 望着画面里牙都快笑飞了的陆鱼塘,左铃是额头青筋直跳,差点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好哇你……说什么生意上有急事,案子查到了一半就消失了,结果自己却在疯玩!陈浩,走!” “走…走?去哪?” “快点!”左铃拄着拐杖气呼呼的就往外走。 陈浩没辙,只得匆匆抓起自己的警帽跟了上去。 于是在一个小时后,在游乐场众多小朋友惊异的目光之中,这个一直和他们玩耍的怪叔叔被一名警察给架走了。 “哇……你们搞什么啊,我不要面子的啊,人家还以为我犯了啥事呢!”陆鱼塘被陈浩给粗暴的塞进了警车。 “你还有脸说!?”坐在副驾驶的左铃扭过了头来,眼睛瞪的像铜铃,“说什么生意上有急事儿就莫名其妙的跑了,还一连消失这么些天,结果你天天泡在游乐场玩??嗯?你这是帮我们查案子的态度么!”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这话说的,那案子既然已经帮你们具体到了嫌疑人的特征,剩下来还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怎么,一个左耳耳垂缺失的人不好找?” “那…倒不是。”陈浩小声嘀咕着。 “嗯?出岔子了?” 陈浩小心的望了眼气呼呼的左铃,然后向陆鱼塘说起了这件案子的后续情况。 原来在陆鱼塘离开医院的当天下午,警方就通过各种媒体发布了寻人协查通告,请求市民踊跃提供有左耳耳垂缺失这个特征的人物线索。 结果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十几条举报信息,而其中来自飞马电子数码城各商户的举报信息就占了十来条,皆是举报数码城二楼一名商户有着左耳耳垂缺失的特征。 这立即引起了警方的高度注意,于是火速派人去了飞马电子数码城,可令他们意外的是,被举报人何立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手机也没带走。 更令警方不解的是,这个商城的监控录像竟然缺失了两个小时的记录,而且还曾被黑客攻击关闭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就使得警方无法目睹到何立消失前的情形,以及他离开商城时的具体时间。 后来赶到的物证科警察在何立的手机内发现了与欧玉红见面时的录像,便立即确定了这个何立有着重大犯罪嫌疑,又通过走访调查找到了何立位于数码城对面的出租屋,顺利的从枕头上提取到了几根头发。 结果dna比对结果显示,这些头发与那件化工服头套内的头皮屑同属于一人。也就是说,基本已可确定何立为本案的凶手。 而后警方火速控制住了欧玉红,从欧玉红的供词之中也可确定,何立,正是这起案件的凶手,而欧玉红则是幕后指使者,也就是本案的主谋。 至此,这件三年前的入室杀人案已可宣布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之所以不能说告破,是因为警方到现在也还没发现何立的踪迹。 听到这里陆鱼塘是笑而不语。 何立已经被他抹除了,而且尸体已经被组织的清道夫给处理掉了,他们警方是永远也无法找到的。 而陆鱼塘之所以不想让警方活捉何立的原因,一是何立私自杀人,按组织规矩是必须被抹除掉的;二,就是以防何立在被警方逮捕之后,会将灰塔的存在和盘托出,从而给组织增加善后的难度。 “现在怎么办?”这时左铃问道,“那个何立不知跑哪去了,我们完全没线索。” 陆鱼塘挠了挠头,说道:“主谋被抓了,就意味着这起案件的前因后果有了着落,这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好的结果了。何立么,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想开点,就算永远无法抓住他,那对于这起案子来说影响也不大,最多…只能算的上是本案的一个小小的遗憾,案子现在的确可以说是破了,只是破的有那么点瑕疵而已。” “你也没本事抓住他嘛?”左铃显然是不甘心。 “从长计议,一个专业杀手如果要跑路的话,还真不是那么好抓住的。”陆鱼塘的眼神闪烁不定,随口敷衍着。 这时陈浩劝道:“铃铃你也不要急,慢慢来嘛。这案子我们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抓住了主谋,而且还掌握了铁证,这已经令葛队长刮目相看了。呵呵,要不是我中途开车撞了人,我现在就敢去队里讨要嘉奖。” “嗤…谁稀罕什么嘉奖。”左铃翻了个白眼,显然还是对于何立未到案一事很是介怀。 “对了,那个欧玉红为什么要杀她老公的哥嫂?问出来没?”陆鱼塘问道。 左铃轻叹一声,点头:“问出来了。哎,这个女人,啧啧啧,可真是心如蛇蝎。” “怎么,他们之间有仇?” 左铃对陈浩甩了甩手,无精打采的说道:“让他跟你说,我眯一会儿,这几天你没回来我也没睡好。” “嗯?”听到这话陆鱼塘愣住了。 “啥?”陈浩也愣住了,那张错愕的脸上止不住的泛起了失落。 左铃自知失言,忙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天我急于和你讨论这个案子,可又一天天的敲不开你的门,又联系不上你,所以晚上满脑子都是疑问又没人解答,就没睡好咯。” “哦。”陆鱼塘不以为然,打开了车窗,点了根烟。 “看什么看?”左铃推了把正满脸狐疑盯着着自己的陈浩,“你要是突然失踪了我也会睡不着呀,你跟他说说欧玉红的事儿,我先休息会儿。” “我失踪了你真的会睡不着吗?”纯情男警陈浩竟突然感动了起来。 “会……会。”左铃随口应着,然后将警帽扣在了脸上,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 于是陈浩傻笑着凑近了陆鱼塘,小声的将欧玉红的供述娓娓道来…… 原来,这孙茂平虽说如今贵为金州市的一区之长,可一向两袖清风的他从不收受他人的好处,为人为官都可用“正直”二字来形容。 可他的妻子欧玉红,却是对此颇有微词。在她的认知中,做了官,就必须以权谋私,不中饱私囊的官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官;所以她对于一个双公务员家庭的收入仅靠工资是相当不满的,也多次因此和丈夫争吵。 后来欧玉红的儿子去国外留了学,开销巨大,仅凭他们夫妻二人的工资收入难以应付,更别提她儿子还有毕业后在国外扎根的打算了,那都是得靠钱往上顶的。 于是欧玉红想到了家境殷实的孙茂坤。 孙茂坤夫妇开办工厂多年又生活节俭,银行里攒下了差不多有五千来万的积蓄,更别提还有馨泰小区那栋价值两、三千万的房子了,算得上是妥妥的富人。 于是欧玉红便央求哥嫂帮帮这个亲侄儿,又说嫂子反正是怀不上孩子的,你们的身家今后不给这唯一的侄子还能给谁,还说你们今后养老送终还是得靠这个侄子的,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这句话当即就把爱妻心切的孙茂坤给惹毛了,一巴掌扇在了欧玉红的脸上并把她赶出了家门,直呼自己的身家财产今后全部都捐献给寺庙,一个子儿都不给她。 自此以后,欧玉红落下了个心病…… 一个担心孙茂坤夫妇财产真的会被寺庙那些和尚白捡一大便宜的心病。 所以在何立主动联系她之后,欧玉红在鬼使神差之下竟真的下定决心要杀了孙茂坤夫妇,以防他们的财产会真的落入旁人之手。 当时欧玉红的丈夫孙茂平是一个镇子上的一把手,于是欧玉红便暗示了一家有意在那镇子上搞房地产开发的公司,意思就是如果你们想顺利在镇子上拿到地的话,最好懂事点。 那公司二话不说提了三百万现金塞给欧玉红,这也正是她支付给杀手二百四十万报酬的资金来源。 可令欧玉红感到意外的是,她没料到案发后警方以未结案为由,冻结了孙茂坤夫妇的全部财产,这就使得财产无法办理继承手续。 这一拖,就是三年,这眼睁睁瞅着巨额的财产无法继承,可把欧玉红给急坏了。 所以在他丈夫升任区长之后,欧玉红立即逼他丈夫向刑警队施压,限期破案。意思就是期限到了,无论这个案子侦破与否,都得告一段落。 而告一段落的意思,就是将孙茂坤夫妇的财产解冻,好让他丈夫顺利的继承他哥哥的遗产。 听到这里,陆鱼塘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这女人对自己丈夫亲哥嫂下手的原因,就是为了钱财,说白了就是谋财害命。呵呵,没想到一个如此完美的犯罪现场后头竟然是一个如此简单的犯罪动机,这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还有让你意外的地方。”左铃突然开了口。 “啥?” “我们领导要见你。” “谁?葛强?” “不。”左铃拿下了扣在脸上的警帽,扭头望向他,“是金州市警察总局副局长、市刑警大队队长,许泽平。” “别闹!我不去!”说着陆鱼塘就要下车。 陈浩连忙死死的拉住了他:“大哥,别啊!!领导说了,不把你请过去就不给我们嘉奖!!你就算再帮我们一把啦!” “奖你个头!放开我,你抱着我大腿做什么,你个变态!” “这案子你为什么要帮我?”左铃突然问道。 陆鱼塘愣了愣,答道:“不就是为了让你过目你哥那案子的案宗么?老葛不是说了只要这案子破了,就给你看么?” “对。葛队长是答应了,可许队长又提了个条件。” “我去,还有条件?这不言而无信么!” 左铃一把捂住了脸:“我有什么办法,许队长是刑警队一把手,都他说的算。” 陆鱼塘耷拉下了脑袋,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说大姐,又有啥条件。” 左铃耸了耸肩:“只说让你去见他,闹不好…是想和你谈合作?诶,这可是好事儿,我们单位经常合作的刑侦专家人选都是一把手拍板决定的,听说报酬不低呢。去年那案子的咨询费多少来着?” “三十万!”陈浩立即答道。 “你看看……”说着左铃笑嘻嘻的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好事儿?这收入可不低哦,你不是爱财如命的嘛?” “我的天!”陆鱼塘是欲哭无泪,崩溃的内心在无助的呼喊着,“放过我!我特么只是个单纯的杀手啊,我赚谁的钱也不想去赚你们警察的钱啊,这特么不纯属找刺激么!!求求你们放过我啊!!苍天啊!大地啊!!” “哦……对了!”左铃突然拍了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们许队长说如果你十分抗拒去刑警队见他的话,可以换个场合。” 听到这话陆鱼塘一怔:“他为什么认为我会很抗拒去刑警队?” “反正这话挺莫名其妙的,我也不知道。对了,许队长让我转交给你一张他的名片,说是向你问好并表示感谢的意思。”说着左铃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陆鱼塘犹豫着接过了名片,只见名片的正面写着单位、名称和职位这几个信息而已,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名片。 可当陆鱼塘将名片翻过来时,他的双瞳,却是猛的一缩! 只见名片背面的一角,有几个手写的字母数字…… “a001\/0a。” 这是联络站通过短信发送给特别行动员的一种代码,而且是一种紧急代码! 意思是当地联络站已因某种巨大变故突然关闭,收到此信息的特别行动员请勿靠近联络站并火速返回总部待命! “那个许队长,在哪里!”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 第36章 后生可畏 当陆鱼塘走进金州市刑警大队大队长的办公室时,他有些意外。 只见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头坐着一名身着白色警务衬衫、头发花白的干瘦男子,令陆鱼塘意外的是,这人即便是在室内也戴着一副墨镜,而且左手的袖子里是空荡荡。 “小陆,这就是许队长,许泽平。”葛强小声介绍道。 此时许泽平正低头专心的签署着一份文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了办公室,葛强见状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低声说道:“老许,小陆来了。” “嗯嗯,请稍等一会儿。”许泽平没有抬头,他脸凑的离文件很近,“小陆啊,我的样子没有吓着你?呵呵,没有想到堂堂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把手竟然是个严重弱视并且少了条胳膊的残疾人?” “啊…没有。”陆鱼塘客套的回答。 “坐坐坐。”说着许泽平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来,“老葛,麻烦你暂时回避下,我想和这位年轻人单独聊聊。” 于是葛强连忙带着左铃和陈浩走出了办公室,并且从外头小心的关上了门。 “许队长,你找我来的用意是?”陆鱼塘开门见山。 许泽平笑呵呵的说道:“小陆啊,我听老葛说过你的能耐,也详细的向他询问过你协助警方办案的细节,呵呵,精彩啊。你所展现出来的侦查思路和洞察能力怎么说呢……嗯,令人印象深刻,并且是一般刑警难以达到的高度,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外行人来说,可是罕见的很那。” “许队长过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些罢了。” “可你这运气好的,有些让人不敢相信?”许泽平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陆鱼塘眉头一拧,紧盯着那副墨镜:“许队长有话不妨直说。” 许泽平摆了摆手:“我不相信这是运气。就拿许丽案来说,没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是无法做出血迹藏于电线内这种大胆假设的;而馨泰小区杀人案么,呵呵,我甚至认为只有同行才能如此迅速的找出凶手进出案发现场的路径。” 顿了顿,许泽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刚所说的同行,意思是凶手的同行。意思是只有同样专业的杀手,才能这么迅速准确的识破凶手的手段。” “……”听到这话陆鱼塘感觉到了这次会面的不简单,也渐渐感觉到了藏在那副墨镜背后的人,也不简单。 “呵呵,小陆你认为我的推测怎么样?”许泽平问道。 陆鱼塘愣了片刻后,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许队长在暗示着什么,是在暗示我也是杀手么?呵呵,我认为这很荒谬,我不过是一个在警方强烈要求之下协助办案的普通市民,我的身份很清白,你大可以去查。” “不用查,你的身份资料明面上看上去一定是很正常、很干净的。”说着许泽平突然站起了身来,踱到了陆鱼塘的身前,“好了小陆,我们都别绕圈子了。都有话直说,如何?” “行。”说着陆鱼塘掏出了那张名片,递了过去,“许队长给我的这张名片上好像随手记录了几个数字字母什么的,我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还是还给你的好。” 许泽平没有去接名片,沉声道:“不必,那是我故意写给你看的。否则,只怕你不会这么痛快的来刑警队见我。” “故意写给我看的?”陆鱼塘目光一紧,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那敢问许队长,用这几个数字字母想给我传达什么样的信息呢?” 谁料许泽平却突然仰面大笑了两声,甩着头说道:“得了,别装了!我认得你的,我记得那会儿你才刚开始独立执行任务,你师父是江寺棠对?” “你…你是谁!?”听见对方直接说出了自己师父的名字,陆鱼塘是大吃一惊。 “好了好了,别紧张。”说着许泽平用仅剩的右手将陆鱼塘按着坐了下去,“你十六岁那会儿被你师父正式带到了总部注册成为了特别行动员,我当时正在人事处办退休手续,跟你擦肩而过,还顺带瞄了眼你的注册资料。” “你…见过我?”陆鱼塘没有立即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很谨慎的,“那你的曾用名是?” 许泽平却不慌不忙的踱回到了办公桌后头,边喝茶边欣赏着陆鱼塘的脸,似乎很满意他的那一脸的震惊:“我问你,当年组织内有两大s级特别行动员,除了你师父江寺棠,另一个是谁?” “秦秋白!”陆鱼塘是脱口而出。 他当然能脱口而出,因为“秦秋白”这个名字曾经在灰塔内是如雷贯耳的。虽然他的师父与秦秋白并列为当时的两大s级杀手,可他的师父也亲口承认过,论能力,秦秋白还是压他一筹的。 许泽平抿了口茶,悠悠说道:“秦秋白,就是我曾经在组织里的名字。” “你是秦秋白?”陆鱼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信你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你师父验证一下。” “不…不用。”陆鱼塘怔怔的盯着那副墨镜,“我…想起来了。他在一次高难度任务中近距离引爆了闪光弹,造成双眼严重受伤和面部灼伤。” 许泽平轻叹一声,点头:“对。” “那你的左手?” 许泽平捏了捏空荡荡的袖子,苦笑道:“当时暴露了,对方都是手持长枪的,我的左臂近距离挨了一枪。那可是ak呀,当场就把我的骨头渣子都轰了出来。后来左手保不住了,在医院截了肢,我也就这样退休了。” “退休后被组织安排做了刑警?你自愿的?” 许泽平点头:“对,我自己跟组织申请的。毕竟,我一开始就是从警校里被组织招进去的,这也算回归本行嘛。再说了…暗地里跟罪恶斗了那么些年,现在做了刑警明面上继续斗,感觉也不错。” 陆鱼塘微微颔首,诚恳的说道:“原来你就是秦秋白前辈,失敬了。” 许泽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不说我了。倒是你呀,你可是现任灰塔的特别行动员,怎么跟警察掺和到一起去了?胆儿够肥的呀你。” 陆鱼塘挠了挠头,苦笑道:“这都得谢谢住我对面的房东邻居,你们刑警队的左大小姐。” “那丫头是你的房东?好家伙,你一个职业杀手跟警察住一起去了?怎么想的你?”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是个意外!” “我倒不是反对你掺和警方的案子,毕竟只要能隐瞒住自己的身份和组织的存在,倒也没规定特别行动员不能帮助警察。呵呵,不过我现在作为刑警队的领导,倒是乐意看见你来帮忙的,别的不说,你小子查案的效率还真高。” 陆鱼塘忙摆手道:“别,您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干自己分内的活儿,今后可再也不碰你们的案子了。” 许泽平拉开抽屉,拿出一包香烟扔了过去:“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帮下去的,当然了,有我这么个前辈在这位子上,你不用担心今后会被警方怀疑身份,大胆发挥你的能力就是了。” 陆鱼塘接过烟,苦着张脸说道:“我的前辈呀,你这不是让我不务正业嘛!诶?话说你自己就是前s级特别行动员,碰上疑难案件你自己上不就是了?” 许泽平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是刑警队的一把手,每个案子都亲自上,像话么?再说了,我的视力严重受损见不得强光,这还怎么去现场查找蛛丝马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每件案子给你三十万咨询费,怎么样?” “四十万。”陆鱼塘是脱口而出。 许泽平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好家伙,够直接的。行,只要你答应跟我们长期合作,我特批给你四十万。” “无论是否侦破,每件案子我都得收费四十万。”陆鱼塘满脸认真的补充道。 许泽平是听的眼皮一颤:“你小子…很缺钱是怎么着?还别说呢,你这见钱眼开的德行跟你师父一模一样。” “见笑见笑。”陆鱼塘竟然羞涩的笑了,跟别人在夸他似的。 许泽平犹豫了片刻,大手一挥:“行,四十万就四十万,依你。对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许泽平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档案袋,又扔了过去。 “这啥?”这回陆鱼塘差点没接住。 “听老葛说过,你是为了帮小左才接了馨泰小区的案子的。喏,这就是她哥哥遇害那案子的案宗了,也别什么过目几分钟了,看在咱都是灰塔出身的份上,你只管拿去给她看个够。诶,可有一点你得注意,这毕竟是机密级文件,别往外说去,看完了快点还过来。” “嚯,这么大方。”陆鱼塘美滋滋的望着手中的档案袋,开始盘算起了如何敲诈左铃一顿,“那就……为了多谢前辈的大方,告诉你件事儿。” “啥?” “云顶小区那案子,别查了,你们查不出什么的,别浪费警力了。” “你干的?”许泽平翻看着几页资料,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那是个任务。” 许泽平微微颔首: “嗯…我大概也猜到了。你是从烟道摸下去的对……嗯还行,马马虎虎。其实不用你说这案子我也准备放手了,被害人的电脑里查出了点东西,有些敏感,已经上报给国家安全司了,估计这两天就有通知我们移交案件的文件下来。” “那…我就先走了?” “你等等。”说着许泽平抬头望向了他,是眉头微蹙,“我必须告诫你一句,虽说我曾是你的前辈,可我如今的身份是警察,如果今后你在金州地界执行任务时露了什么马脚的话,我们该抓还是会抓你的。呵呵,小伙子,希望你的职业生涯不会葬送在我手里。”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点头:“明白,你我身份如今不同,这点我能理解。” “理解就好。”说着许泽平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嘴角扬起了一丝顽味的笑,“我看你小子很擅长揣摩凶手的心思,估计你平时执行任务时的手段也不赖。你目前在组织里什么级别来着?b级?” “额…不是。”陆鱼塘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移动。 “不是? a级?” “额…不是。”陆鱼塘嘻笑着打开了门。 “难道是c级?我说老江教出来的徒弟不会这么菜?”许泽平端起了茶杯,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浅笑。 “看我嘴型。”说着陆鱼塘撅起了嘴,发出了阵阵“嘶嘶”声。 “啥玩意儿?”许泽平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特别行动员有点不靠谱。 “来,跟我念……嘶…嘶……s。” “啥!?s级??”许泽平当即被口茶水给呛着了,咳的那叫一个剧烈,“灰…咳咳咳……灰塔内现在有几个s级的?” “三个。” 许泽平是猛拍胸脯,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你是多少岁被评上s级的?” “二十三岁。”说完陆鱼塘冲着他呲牙一笑,抱着档案袋一溜烟跑了。 “二…二十三?”许泽平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好家伙,这比我当初还要早三年。” 愣了半晌,许泽平踱到了窗边,望着楼下一路小跑的陆鱼塘扬起了嘴角:“后生可畏啊。能教出这么个徒弟…呵呵,老江你可真行。” 第37章 还真不赖 “谈的怎么样?”这时葛强走了进来。 许泽平笑呵呵的说道:“还行,小陆算是答应和我们长期合作下去,就是这小子有些贪财,开出的咨询费用可不低哦。” “他开多少?” “四十万。” “什么?”葛强顿时瞪大了眼睛,“四十万?老许啊,要知道咱请过的最贵的专家也才三十万那,这家伙虽说有些能耐,可这价格是不是也太……” 许泽平却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事…我自有分寸。总之我认为能请到他作为警队的咨询专家的话,这四十万是花的值的。你信我不就是了?” 葛强讪笑着点头:“咱十几年的搭档,我当然信你了。只是…啧,这咨询一次案子就得花上四十万,咱可得把钱花在刀刃上喽,得是难而又难得案子才让他出马,可别让这小子把钱挣的太轻松了。” 许泽平嘴角一扬:“这我自然知道了。哎,先不说这个,上回我去警务部开会,上头的意思是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清旧案’活动,有的忙喽。” “清旧案?” 许泽平点头:“就是让各地的警方把当地那些悬案翻出来重新上马,听说还会定期派监督员下来了解各地悬案的侦破率,说是要跟今后几年的年终考评挂钩咧。” “哟,这事关年终奖可必须得重视起来呀。” 许泽平轻笑了几声,得意的说道:“别慌,咱托小陆的福,至少今年的年终奖是可以高枕无忧的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 “你忘了?许丽案和馨泰小区杀人案可都算得上是悬案中的典型。特别是许丽案,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能在事发三十年之后得以破获,这是意义非凡的,这表明了咱金州刑警队对于任何一个案件都不放弃的顽强精神,相信咱刑警队的形象因为这起案件的破获在群众心中的威严和信誉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呵呵,正好,咱就把这两件案子作为上头开展清旧案活动的献礼,你想想看,这活动刚一开展咱就完成了两个大案,那还不得在全国领先?” “对对对。”葛强是连连点头,面上难掩兴奋,“还别说,这两个案子小陆可都是帮咱的,这要是用谈好的咨询费来算,咱可省了八十万呢。” 许泽平喝了口茶,悠悠晃动着二郎腿,惬意的说道:“可别高兴早了呀,老葛,咱得做长远打算。今年咱的年终奖凭着这两件案子那是肯定没问题了,可咱得为明年、后年考虑呀,谁知道这清旧案的活动要持续几年呢。我的意思是…你将咱金州以前积攒下来的悬案先捋一捋,将那些比较典型的、当年给社会造成过比较大影响的案子给挑一些出来。当然了,咱也不能完全指望着小陆,尽量先自己来,实在啃不动了再请他也不迟。总之,你看着办,经费好说。” 葛强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其实咱金州积攒下来的那些典型的悬案么,其中哪几件咱还可以强行啃一啃、哪几件又是完全啃不动的,这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的意思是先直接拎出一件啃不动的丢给小陆,然后我再组织一批警力去攻克那些相对软和点的悬案,双管齐下、同时进行,这样一来就比较保险一点,至少可以保证明年也能交的出成绩来。” 许泽平连连点头:“这想法不错,还得是你老葛呀,稳!那……你准备先将哪个案子扔给小陆呢?” 葛强摸着下巴的胡茬思索了片刻后,突然咧嘴一笑:“不如…就莲花乡的那件?那案子当年产生的影响可是很恶劣的,甚至还造成了恐慌。” “就是…四年前的那案子?”许泽平似乎来了兴趣,连连“嗯”了几声过后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行,这案子够分量!嗯,就让我们看看小陆还能不能创造奇迹了,如果不能的话…呵呵,我可不会支付咨询费的。” “那当然了!案子没破当然不能给钱,咱可不是冤大头。” 葛强的语气跟个怨妇似的。 话说当陆鱼塘将那个装有机密级案宗的档案袋扔给左铃时,左铃半天没回过神来;而当陆鱼塘说让她带回去慢慢看、看够了再还回去之后,左铃竟跟抽了风似的一把抱住了他,是激动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陆鱼塘给吓的不轻。 “啊!!你们注意影响啊,这可是刑警队大门口!!”一旁的陈浩是看的牙根骨直痒痒,醋坛子摔了个稀碎。 “我可啥也没干啊!”陆鱼塘无辜的举起了双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左铃,你放手、放手!!”陈浩崩溃了,强行将左铃从陆鱼塘的怀里拉了出来,“不就是个案宗嘛,换我也能给你争取到!” “你拉倒你,你能保住工作都全靠人家呢。”左铃擦了擦眼泪,并且对陈浩翻了个白眼。 “……”陈浩被这一句话给堵的死死的,脸涨的通红。 而陆鱼塘却耸了耸肩,冲他呲牙一笑:“不用谢哈,请我吃顿大餐就好。” “没钱请!”一时下不来台的陈浩气呼呼的转身,却差点将迎面走来的葛强给撞翻。 “啊哟,小陈你做啥呢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葛强一把扶住了他。 “对…对不起葛队长,我没看见您。” “急匆匆的,准备去哪?” 陈浩回头瞥了眼正一脸坏笑的陆鱼塘,咬着牙答道:“准备去健身房打沙袋!” “毛病。”说着葛强将胳肢窝下夹着的一个档案袋拍在了陈浩的胸口,“哪儿也别去了,你和小左最近就跟着小陆,有个案子丢给你们,你们注意向人家学习。” “我可以拒绝么!?我不想看见他们!” “我说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毛病不轻啊。”说着葛强伸手捏了捏陈浩的肱二头肌,“你拒绝也行,刑警别当了,明天去交警队报到,就当为你开车撞人的事儿检讨。” “……”陈浩再次吃瘪。 “这么快就要给我案子?”陆鱼塘懵了,“喂喂喂,老葛你可想清楚了,现如今可不比从前,你知道现在每扔给我一个案子意味着什么嘛?” “知道,四十万嘛。”说完葛强扬长而去。 “哟,知道这事儿啊?”陆鱼塘望着葛强的背影坏笑了起来,心里开始默默地盘算了起来,“别说,这差事还真不赖。没任务干的时还可以赚个外快,这一个案子四十万、两个就是八十万、三个就是……嘿嘿,还行!再说了,刑警队的老大是灰塔出身的,我也不用担心被警方怀疑身份。这钱挣的么……嗯,稳!舒心!” “给!”陈浩黑着脸将档案袋塞给了陆鱼塘。 于是陆鱼塘和左铃一人夹着一个档案袋,相视一笑,这情形再次把陈浩给看崩溃了。 “要好好学习哦。”陆鱼塘对陈浩挑了挑眉毛,十分及时的来了个火上浇油。 “……”于是陈浩再也忍不住了,扭头就往刑警队大楼跑,“明天再向你好好学习!我现在要去打沙袋!!狠狠的打沙袋!!” “嘁,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沉不住气。”左铃冲着陈浩狂奔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陆鱼塘用胳膊肘顶了顶左铃的肩膀,笑道:“其实…这老弟蛮不错的,你真的不考虑人家?” “我知道他喜欢我。”左铃嘟着嘴小声说道。 “怎么,嫌弃人家没你有钱?” “我要说对,是不是就能让你闭嘴?”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拄着拐杖忿忿的往刑警大楼走去。 “喂,你也要去打沙袋?” “我打你!” “……” 第38章 道士与碎骨 当天晚上回到公寓之后,左铃罕见的没有来敲602的房门。陆鱼塘猜她肯定是在抓紧时间查看关于她哥那件案子的案宗。 毕竟那可是被列为机密级的文件,虽说许泽平看在陆鱼塘的面子上大方的拿了出来,可左铃明白还是尽快看完还回去的好,她明白自己单位的一把手这可是在冒着违规的风险把这案宗拿出来的,自己得懂事一点。 晚饭过后,陆鱼塘拿了起今天葛强给的那个档案袋,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此时在他眼里这档案袋里装的不是什么案件资料,而是沉甸甸的四十叠钞票。 “厚厚厚……四十万、四十万!嗯?这写的啥?莲花乡……道士失踪及白骨案?”陆鱼塘望着档案袋上手写的这几个字是一脸茫然,看的是满头的雾水,“道士失踪?白骨?这啥跟啥啊?我去,怎么有点玄幻灵异的意思呢。” 随即陆鱼塘一屁股瘫在了沙发上,小烟一叼,二郎腿一翘,然后不紧不慢的打开了档案袋,抽出了一本不算很厚的案宗资料,哼着小曲儿开始翻看了起来。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将这本案宗翻了一半,而伴随着翻页的“哗啦啦”的声音持续响起,他的眉头是越皱越紧,嘴里哼的小曲儿也渐渐的没了声音…… 四年前的七月十三日,金州市下辖的丰阳县老街派出所接到报警,报警人声称自己的丈夫已经外出七天未归。 当时警方询问报警人是否知道自己丈夫最后出现的地点,报警人称自己的丈夫是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道士,擅长阴宅堪舆及丧葬法事,七天前从莲花乡小源村来了个人,说是家中父亲亡故,请他前去看看。 当时警方又问,为何人失踪了七天才来报案。报警人称自己丈夫从事这一行平时一、两天不回家很正常,而碰着有些出高价要求大办法事的,四、五天不回来的情况也有过。 可这一次七天未归的情况报警人称从未遇到过,而且她丈夫的电话也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随后报警人自己也托人去小源村打听了,谁料事主却说他丈夫只不过在他家办了一天法事就离开了,之后再未见过。所以报警人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便来派出所报了案。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丰阳县老街派出所立即派人赶往了莲花乡小源村,直奔请道士办法事的那户人家去打听情况。 原来在十天之前,村里的李茂、李丰两兄弟的老父亲病逝,于是在家停放三天之后运到了县城火化,然后又将骨灰带了回家并敛入了棺材,随即托人去县城请了小有名气的曾道士过来,请教发丧的日期时辰及安葬方位。 于是警方便向李氏兄弟询问曾道士当时的情况。 李氏兄弟说当时曾道士一来便问主家需要做些什么项目,李氏兄弟说做一场普通的超度法事,以及挑一个发丧的时辰及阴宅堪舆。当时曾道士开价是四千块,虽然是贵了些,但由于是自己父亲的丧事又加之农村里又特别注意红白喜事的面子工程,所以当时李氏兄弟也没还价,满口答应了。 于是曾道士就说当天夜里先做超度法事,阴宅堪舆及发丧时辰的事明天再说。 可谁料当天夜里的超度仪式进行到一半时,那曾道士突然中断了法事,当着在场主家亲友的面直说死者断气的时辰不是很好,阴魂极难超度,现已在村子东南方形成了一个大煞,如果不大办法事化解这个煞的话,只怕今后对村子里的人不利。 李氏兄弟便询问办这个法事要多少钱,曾道士说这个法事很大,他一人完不成,得请他的三个师兄弟过来一起才行,花销得三万块。 李氏兄弟当即就认为太贵了,办不起。可当时村里人害怕他们父亲的死果真如曾道士说的那样会对村里不利,于是纷纷劝这两兄弟还是把这场法事做了,免得会祸害别家。 李氏兄弟听到这些话后顿时来了火气,便同曾道士大吵了一架,直呼他是趁人之危敲诈钱财,结果闹的是相当的不愉快,曾道士当时就拂袖而去了。 随后第二天李氏兄弟又请了个本乡的道士过来,定了发丧日期,又草草的演了一回法事,两天后就出殡了。 由于莲花乡比较偏僻,乡道上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于是警方就调取了莲花乡至县城必经路段的监控录像,可遗憾的是并未从那七天的录像中发现曾道士的身影。 由于曾道士失踪前是与李氏兄弟有过争吵的,于是警方便将李氏兄弟先羁押了起来讯问,同时调了大批警力在小源村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查。 两天之后,警方在村附近一个山头的密林之中,发现了五个用尼龙绳捆扎着的、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子,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让在场的警察都惊呆了…… 原来这五个化肥袋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人体骨骼碎片!! 而凑巧的是,发现这五个化肥袋的山头正如那曾道士所说的一样,位于小源村的东南方! 出现了如此重大的案情,当地警方立即将情况上报给了金州市刑警大队,刑警大队当天中午就组织了一批刑侦专家、法医及人体骨骼专家奔赴小源村。 在进行现场勘查之后,刑侦专家断定这处山头只是这五袋骨骼碎片的抛弃地点,而并非案发第一现场;而此后人体骨骼专家拿出的结论,更是让人震惊…… 那就是这五个化肥袋所装的人体骨骼碎片,至少分属十六个个体!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涉及到至少十六条人命的大案!! 此后围绕这些骨骼碎片警方开展了大量的走访调查,而与此同时搜索曾道士的工作也在进行着。 可无奈的是就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一个月之后,这两件事都还是完全没有眉目…… 这些骨骼碎片来自何方?受害者身份?案件性质?这些信息都一无所获。 而且曾道士的失踪是否与这些有关,也是毫无头绪。 三十七天的羁押期限到了之后,检察机关以证据不足、事实不清为由,对李氏兄弟不予批捕,李氏兄弟被放了出来。 回到村子之后,李氏兄弟立即遭到了村民的围攻,躲在家中不敢出来。毕竟在农村地区人们的观念还是多少有些封建迷信色彩的,村民们将村子附近发现了人骨以及曾道士失踪两事都归咎为了那个大煞,也就是曾道士曾经说过的,不大办法事就会对村民不利的那个大煞。 于是顺其自然的,村民们将这些不祥之兆全都算在了李氏兄弟的头上,都在怨恨李氏兄弟当时不听曾道士所言,不肯花钱办一场为全村消灾的法事。 虽说村民们的暴怒在某些层面上是可以理解的,可这就苦了当地的警方了,他们不得不得不派人长期驻守在小源村,以防集体恶性事件发生。 看到这里,陆鱼塘不禁打了寒颤:“好…好家伙,这案子还真有些灵异的意思啊。” 可正在他身不由己的陷入到了灵异的氛围中时,几道急促的敲门声是把他给吓的浑身一颤,烟灰是掉了一裤裆。 “卧槽!谁啊,吓死我了!” “我……”是左铃的声音。 第39章 此村有异象 一打开门,陆鱼塘就注意到了左铃脸上的失落。 “怎么了这是?” 左铃轻叹一声,嘟着嘴小声说道:“关于我哥的那案子……我还以为这机密级的案宗里面能有多详细呢,没想到记录的信息并不多,特别是嫌疑人的信息,很模糊。” 陆鱼塘耸了耸肩:“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和你预料的差不多?什么意思?” 陆鱼塘轻笑一声,说道:“你想想看,一个被悬在那里十六年的案子,而且还是被列为机密级的案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两点。第一,这案子对国家利益影响极大或是极为敏感;第二,悬在那里十六年都丝毫没有进展,这说明本案的对手十分难对付,或者说,对手的犯罪手段十分高明,有足够的能耐不让警方掌握过多的信息。” 左铃微微颔首,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之后,轻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处理完今天葛队长给你案子之后……帮我看一眼这案子?” “行,没问题。”陆鱼塘是满口答应,随即笑呵呵的将左铃请了进来,“毕竟这是我和你们刑警队合作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哈,我当然是以赚钱…啊呸不是,当然先以任务为重哈。” “这就是葛队长给你的案子?”左铃指着沙发上摊开的案宗问道。 “对。我已经看完了,你也看看?毕竟你们领导说了,这案子可是让咱仨一起上的。” “还不是让我和陈浩给你打下手。”左铃小声嘟囔着,拿起了案宗翻阅。 于是陆鱼塘殷勤的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手机,等着她弄清楚案情。 一刻钟后,只听“啪”的一声响起,左铃猛的将案宗合了起来,抬头瞪着陆鱼塘:“这案子…怎么越看越觉得瘆得慌的呢?” “是?”陆鱼塘继续刷着手机,随口应道,“我也觉得有那么点玄乎的意思呢。” “这个曾道士说东南方向有煞,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然后警方还就真在他说的那方向发现了几袋子人骨?喂,这也太玄了?莫非这道士的失踪还真和那些白骨有关?” 陆鱼塘放下了手机,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了片刻,然后打着哈欠说道:“嗯……怎么说呢。如果案情表面看起来让你觉得扑朔迷离的话,我倒认为没必要被表象牵着鼻子走。” 左铃眨巴着眼睛:“啥意思?” “就拿这案子来说,曾道士的失踪就一定与人骨有关么?他所说的东南方有大煞,是他早就知道那地方有人骨然后故弄玄虚么?还是说他的失踪和人骨就完全是两件独立的事,而他所指的东南方有大煞与发现人骨只不过是一种巧合?这些都是容易让你陷入苦思的地方,如果从这些表象带给你的可能性去入手的话,那就效率太低了,也容易陷入到各种死胡同里去。” “那应该怎么入手?” 陆鱼塘嘴角一扬:“要我说么,只单纯的从所发生的事实入手。无论人骨与道士失踪是否有关联,咱把这两件事分开单独处理。那些人骨分属十六个人,也就是说有十六个人被谋杀了,那么我们就单纯的去找谋杀者;而曾道士的失踪么,不用想,现在四年过去了他都没出现,肯定是凶多吉少的了,我们只专心的去寻找是谁让他失踪的。将那些玄乎的表象全部抛开,只有找到了幕后凶手,那么再玄乎的表象都会有着合理的解释。” “啥?不…不是……”左铃是被这番话给整的一愣一愣的,“你这话怎么…怎么感觉好像是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那…人骨和道士失踪,咱先从哪件入手?” 陆鱼塘再次打了个哈欠,满脸困意的回道:“先去查曾道士是怎么失踪的,我感觉这个相对简单点。你通知下陈浩,我们明天去一趟小源村。” “行!这案宗我拿回去再熟悉熟悉,你早点休息,咱明天一早就出发。” 而这时陆鱼塘才发现,今晚的左铃没有拄拐杖,而且她脚上的石膏也不见了。 “咦!?你拆石膏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现。对,今儿下午下班去拆的。” “不是?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多久啊。” 左铃拿起了案宗,腿脚利索的走到了门口:“这都是老掉牙的说法啦。再说了,我又不是大骨折什么的,轻微骨裂而已,医生说已经没事啦,只暂时不要做剧烈运动就行,说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哼哼,到时候一脚把你踹飞都不成问题。晚安。” “……”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陆鱼塘就被左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然后被这丫头强行拖进了楼下的早餐店,而这时陈浩开着一辆警车出现了。 原本陈浩还是因为昨天事继续黑着脸的,可当左铃把案宗塞给他之后,这货立即被案情给吸引了,直呼惊悚,并且还不自觉的接连向陆鱼塘提问,完全把昨天醋坛子打翻的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早餐过后,三人准备出发。 可陈浩却拒绝当司机,说要在路上仔细的研究一下案情,捧着案宗抢先溜到后座去了。 而陆鱼塘不是警察,无权驾驶警用车辆,于是开车的人选只剩下了左铃。 幸亏左铃伤的是左脚,而这台警车又是自动挡不需要踩离合,于是左铃鄙视了陈浩一顿之后悻悻的坐上了驾驶位,开着警车往出城的高速口而去。 丰阳县是金州市所管辖的五个县城中最远的一个,距离金州市将近三百公里,快中午时三人才到达。 到达丰阳县城之后,当地派出所立即派出了一名当年参与过此案的民警做向导,在派出所简单吃了顿工作餐之后,左铃再次驾驶着警车出发,赶往莲花乡。 先是走国道,然后又是乡道,到达莲花乡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而再从莲花乡赶往小源村又花了一个钟头,左铃是开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将陈浩给胖揍一顿。 将警车停在村口之后,几人直奔李氏兄弟的老宅而去,却发现李宅是大门紧锁,院内是杂草丛生。 据那名向导民警说,自从四年前的案子发生之后,李氏兄弟就在村里呆不下去了,举家外出打工去了,这四年只每年过年回来,每次也都是吃个年饭再祭拜一下父亲就匆匆走了,生怕再次被村民寻着由头围攻。 向导民警又提出带他们去发现人骨的山头看看,陆鱼塘却摆了摆手说先不去,然后就自顾自的绕着这个不大的村子来回走动观察着。 一个钟头后,陆鱼塘回到了李氏兄弟的老宅前,是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左铃连忙问道。 “嗯…”陆鱼塘微微颔首,学着道士的样子来了个拱手礼,“贫道以为,此村……有异象!” “有异象?”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随即双双对着陆鱼塘行起了注目礼,“你发现了曾道士失踪的原因?” “不。”陆鱼塘摇了摇头,摸着下巴的胡茬瞄向了几名正在河边洗衣的妇女,“我发现这个村子里么……” “村子里怎么了?”左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留守妇女很多!” “我去……”陈浩和向导民警相互一扶,险些跌倒。 暴怒的左铃随手就将一名看热闹大爷的拐杖给抢了过来,把陆鱼塘追的是满村乱跑…… “让你来查案的还是让你来看妇女的!?啊!?你还有没有个正形!!你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啊…啊哟……开个玩笑嘛,你别那么暴力哇!啊哟…你还真打啊……痛啊!” 第40章 消失的道士 当陆鱼塘头上顶着几个包再次回到李氏老宅门口时,大爷满脸心疼的检查着自己的拐杖,直呼这女娃娃下手真黑。 “大爷,那曾道士离开李家的那晚您在不在场?”陆鱼塘揉着脑门,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那老头狠狠的瞪了眼李家的大门,没好气的回道:“怎么不在,都是一个村的,办丧事能不在么。” “那你目睹了李家兄弟和曾道士吵架没?” “他家的事我不想多说,你们警察有本事就查,没本事就走。”说完这老头黑着脸转身就走,跟吃了火药似的。 “大爷,别走哇。”陆鱼塘几步拦在了老头的身前,从兜里抽出五十块钱塞了过去,“嘿嘿,我相信咱村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这帮警察查案肯定也是很积极对不对?” 老头瞥了眼手中的五十块钱,脸上的怒气稍褪了些:“啥淳朴不淳朴的,这李家办个丧事把全村都给祸害喽,他家要是早听曾道士的话做了那场法事,也不至于在山头上发现那几袋子可怕的东西呀!造孽哟,就为了省那几个钱把全村都闹的人心惶惶,自私!” 陆鱼塘二话不说,再次抽出一张五十的钞票塞了过去:“差不多行了啊大爷,一百块可是我的底线了。” 老头也是二话不说立即就将钞票给收了起来,冲着陆鱼塘就是咧嘴一笑:“小伙子想问啥?” 老头那丝毫没有缓冲的表情转换是把陆鱼塘给整的有点不会了,回头瞥了眼同样瞠目结舌的三人之后,陆鱼塘问道:“曾道士那晚几点离开李家的?” 老头盯着李宅的大门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九点来钟。” “曾道士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来到小源村的?自己开车来的?” 老头撇了撇嘴:“那些个稍微有点本事的道士架子可大着咧,怎么可能自己来,是那天下午李家兄弟租了个车子从县城把他给接来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那要照你这么说……曾道士跟李家兄弟吵完架后都晚上九点了,他又没有交通工具,自己一个人怎么回县城去?” 老头用拐杖指了指河对岸的方向:“那个道士和村里人聊天时说过,说他有一个表兄弟就住在河对岸那头的上源村,我们见那道士跟李家兄弟吵完了之后也确实是往过河的那座桥走去了,我们当时自然就认为他是去他表兄弟家过夜去了嘛,也没人多想什么。哎,哪里会想到后来出了这档子事,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陆鱼塘听完后是倒吸了口气,回头望向了左铃:“当时警方去上源村调查没?” 没等左铃开口,陈浩抢着答道:“这案宗我在路上仔细看过了,上面记载当年警方去上源村调查过。曾道士那个住在上源村的表兄弟叫胡爱国,可当天夜里胡爱国家里并没有人,他们一家当时都在县城里走亲戚,住了好几天才回。” “就是说…曾道士当晚并没有到达上源村?” 陈浩皱着眉头摇头:“据当时警方在上源村的走访调查记录显示,上源村当晚请了戏班子唱戏,全村老少九点多都还聚在戏台下没散,可却没有一人发现当晚有外人到访。” 这时那名向导民警也附和道:“对,当时我也去上源村参加了调查,那晚他们的戏台就搭在村口,如果那时候有人进村肯定会被人发现的。我们派出所也认为曾道士当晚的确没有到达过上源村。” 陆鱼塘轻“嗯”了几声,随即来回踱起了步子:“那除了去上源村的方向,其他几个方向呢?” 向导民警立即答道:“这村子通往外头的就三条道,一条就是通往河边,过桥就是上源村,另外一条通往旧省道,走旧省道可以到达邻县;第三条就是通往莲花乡的路了,也是进出小源村的常用道。” “那这三个方向的监控情况呢?” 向导民警苦笑着摆了摆手:“这附近的村落及村道上是没有监控的,最近的监控就是进入莲花乡的路口有一个,还有一个就是旧省道的路口。可当时这两个监控里都没发现曾道士的身影,过往的车辆也基本一一排查了,都没有可疑的发现。” 陆鱼塘拧着眉头继续踱着步子,掰着手指头喃喃说道:“也就是说…第一,去往上源村的方向通过走访调查可以确定,曾道士当晚根本就没到达过上源村,所以上源村方向可以排除;第二,去往旧省道的监控里也没有发现;第三,去往莲花乡的监控里也是一无所获。” 顿了顿,陆鱼塘突然停下了步子,望向向导民警:“也就是说,凭着监控记录和走访调查结果,可以得出曾道士并未通过正常的道路离开过小源村?” 向导民警犹豫了片刻,点头:“对,你这种结论从客官调查结果上来说,是成立的。可我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曾道士是否会不走正常的道路,而是翻越这附近几个不是很高的山头?毕竟这也是通往县城方向的一条捷径,可比先到达莲花乡、再从莲花乡去往县城要近的多。” “可能么?”陆鱼塘立即反问道,“晚上九点多,黑灯瞎火的,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可能选择翻山越岭这种方式离开小源村么?除非他是神经病。即便他当时负气离开、就算是下定了决心走也要走回去,那也肯定是选择走平坦的乡道。” “那你的意思是?” 陆鱼塘盯着河对岸轻哼了一声:“很简单。一个人的信息在社会上停止活动了四年多,那肯定是凶多吉少的。曾道士当晚么,一定是遭到了什么不测!” 向导民警摊开了两手:“可小源村的范围就这么大,当时我们可是进行过地毯式的搜查呀,不但你们金州市的来了大批的队伍,就连邻近几县的警力也赶来了支援,几乎把小源村的田地、水井、池塘还有山林那些的都翻遍了,可都没有发现曾道士的遗体。” “对,案宗上记载后来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旧省道的路口和去往莲花乡的路口,甚至连着河对岸的上源村在内都进行了细致的搜索,结果都一无所获。”陈浩补充道。 “河呢?”陆鱼塘问道。 向导民警苦笑道:“这条河当时是枯水期,河床都快晒干了,下面如果有异常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那就是说……无论死活,在这些搜查范围内都没有发现曾道士或是可疑的痕迹,这曾道士应该是在搜查范围以外遭遇了不测?”左铃问道。 陈浩和向导民警对视了一眼,齐齐对左铃露出了讪笑,表示无法作答。 随即三人又齐齐望向了一言不发的陆鱼塘。 而那名看热闹的大爷听的是津津有味,舍不得离开,也兴趣盎然望向了他。 陆鱼塘沉默良久,然后慢悠悠的走近了大爷,眼疾手快的一把就将他兜里的两张五十块钞票给抽了出来,随即是呲牙一笑:“可我怎么感觉,那个曾道士这四年来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小源村呢?” “这…不可能?”左铃瞪大了眼睛。 “可调查结果不倾向于这种推断?”陈浩也是愣住了。 “那你说,人在哪里?当年可是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的!”向导民警显然对这种推断不敢苟同。 “你敢抢我钱!?”还是大爷痛快,直接提着拐杖就扑向了陆鱼塘。 “你的钱?”陆鱼塘再次撒丫子跑开了,“掏一块钱我都会心疼半天,怎么可能白给你个老货一百块!!” “还给我!!”老头一把扔了拐杖,腿脚瞬间变的利索无比,追的那叫一个快。 “不给!!” 第41章 被忽略的可能性 当陆鱼塘被追着来回跑了三趟时,左铃拦住了老头,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了老头的手里:“得,大爷您钱拿好,我们这儿办案呢,您该干嘛就干嘛去。” “还是这姑娘讲道理。”老头十分专业的拿起钞票对着太阳检查起了水印,随即恢复了蹒跚的步伐,拄着拐杖乐呵呵的走了。 “还得是咱房东大方哈。”陆鱼塘也美滋滋的收起了那两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钞票。 左铃翻了个白眼:“抠门精!赶紧说,你为什么认为曾道士这四年来一直还在小源村?”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做减法嘛。三条出村的道上都没发现曾道士离开的身影,那就说明他还在小源村范围内的可能性最大。” “可我说过,当年……” “好了好了。”陆鱼塘摆手打断了向导民警,“当年做过地毯式的搜查对?行,我不是怀疑你们当年的搜查力度不够,我只是想说…也许你们当年在搜查时,忽略了一些可能性。” “啥意思?” 陆鱼塘拍了拍手:“当年曾道士离开李家时,是活的,对?” 听到这话向导民警先是一愣,随即不明所以的点头:“当然了,当晚在李家参加丧事的人很多,这是有目共睹的。” “曾道士离开李家后,大家都看见他是朝桥的方向走去的,对?” 向导民警遥遥望向河面上的那座桥,再次点头:“对,当时大家都认为他去上源村投靠亲戚去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么问题来了。曾道士当晚要去上源村投靠亲戚的意图是十分明显的,可他却并没有成功的到达仅一河之隔的上源村。这是不是很令人费解?”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几乎同时点头。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我想说的是,我认为曾道士遭遇不测的地点和时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天晚上他从李家到桥的那段路上,遭遇了意外!” “我知道你又要说当年那段路也搜查过了对不对?”陆鱼塘紧接着说道,没有给向导民警开口的机会,“那么我问问你,如果曾道士是遭遇了有意的迫害,那么凶手会傻乎乎的将他尸体留在原地么?” 向导民警不甘示弱的立即反驳道:“可即便不在原地,那凶手仓促之间抛尸的范围也不可能太远。可当年都快把附近的田地山头都给翻过来了,还是一无所获。这怎么解释?”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再重复一次,我不是怀疑你们当年的搜查力度,你们只是遗漏了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藏尸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种地方,尤其是在农村。” “哪里?” “坟!”左铃突然开了口。 陆鱼塘则猛的扭头望向了她,那诧异的表情说明他实未料到这姑娘竟能跟得上自己的节奏。 “坟!?”向导民警显然一时无法接受这种可能性,“不…不是。如果要掩埋人的话,那么田野或者山林内肯定有新土翻动的迹象。可这附近的坟大多是小源村村民的祖坟,都是老坟那,且不说随意开挖别人的祖坟在农村会造成多恶劣影响,光是看那些老坟坟包上的老土也知道案发期间没有被人挖开过呀。” 陆鱼塘显然是对他的这番话不屑一顾,没有直接作答,反倒是望向了左铃:“你刚才推测的不错,那你能接着回答他的疑问么?” 首次获得了陆鱼塘的肯定,左铃心里是狂喜的,可在这位县城民警的跟前她还是绷住了,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的表情。毕竟自己可是他的上级单位——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名正式刑警,这个时候可不能丢了范儿。 “左警官,你也认同他的观点?”向导民警问道。 左铃回头望了眼李家老宅,学着陆鱼塘的样子嘴角一扬:“你说的不错,那些没有动过土的老坟不值得去怀疑。可你疏忽了一点,当年的案发期间,这李家的老爷子可是去世了的。他的坟,在当时来说可算是新坟。” 此话一出,向导民警顿时愣住了。 “进步很大嘛!”陆鱼塘大咧咧的拍了拍左铃的肩膀,“咱小左终于有了点刑警的样子了。” “放开你的咸猪手!”陈浩一把打开了陆鱼塘的手,“你可别小瞧我们俩喽,我们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刑警,换我也能推测的出来这种可能性。” “你可拉倒。”陆鱼塘和左铃是异口同声。 这时那向导民警总算回过了神来,拧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晚上曾道士被人杀了,然后凶手将尸体先藏了两天,等着李家老爷子安葬了之后,再刨开坟将曾道士的尸体给埋了进去?” 陆鱼塘撇了撇嘴,摆手道:“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因为在等待李老爷子下葬的那两天之中,尸体极有可能被村民发现,我认为不大可能。我倒是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性……” “啥?” “我觉得这曾道士么,哼,根本就是和李老爷子一起下葬的!” 向导民警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曾道士被装在了李老爷子的棺材里被一起下葬了?”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呲牙一笑:“我只是在说一种我认为极大的可能性,可能性。” “那…那要照你这么说,李氏兄弟还是有很大的嫌疑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口后望着天悠悠说道:“如果以这种可能性为前提来说的话,能把尸体装进自己父亲的棺材里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的话,只有死者的亲儿子能有这机会。” 左铃微微颔首:“妙,这实在是很妙的手段!谁又会怀疑李老爷子的棺材里还装了一具尸体呢,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村葬礼。” 向导民警问道:“你的这种推测可靠么?”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可不可靠,也只有开棺才知道了对不对?” “开棺?”向导警察再次愣住了,“这挖人祖坟可不是小事啊,这要是挖出了什么还好,要是啥也没发现那可就严重了,闹不好会造成村民暴动的。” 陆鱼塘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李氏兄弟在村里不是不受待见了么?我想挖他祖坟也没人来管?” 向导警察苦着张脸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当年的搜查工作结束之后,村民们仍然固执的认为山头发现的那些人骨就是什么大煞造成的,于是他们集体凑钱请了一帮道士过来,围着李老爷子的坟做了好几天的法事,听说花销不小呢。你这要是突然再去动那个坟的话,村民们能答应么?那不就意味着他们白花钱了么?” “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能大的过警察办案么?”左铃板着脸走上前两步,指着向导民警厉声说道,“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县城派出所的民警,而这件案子的主办权可是在我们金州市刑警大队。” 向导民警尴尬的笑了笑了,连连点头:“对,你们是我的上级,我自然服从安排。那…决定了?挖?” “挖。我作为这起案件现任的主办警官,相信他的推测。” “对,我也相信。”陈浩也走上前了一步。 向导民警带着明显不忿的假笑点了点头:“行,那咱这就先去村长那里,让他派些人手帮忙开挖?” “走。” 第42章 试试? 虽说每个自然村都有村支书作为行政领导,可真正在村里说话好使的却往往不是村支书这样的公务员,而是土生土长的村长。 小源村自然也不例外。 徐姓是此村最大的姓,在选举投票的制度下,所以历任村长也大多姓徐。 现任村长名叫徐新友,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如果不去注意他那双不时闪烁着狡黠的眼睛的话,那么此人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其相貌看上去憨厚实诚、脸上总是挂着淳朴的笑,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安心。 当正在晒谷场上忙活着的徐新友见几名警察找上了自己时,表现的也如一般乡民见了官那般,是诚惶诚恐。可当左铃向他表明了来意之后,徐新友却突然一扫拘谨之态,只黑着脸说了句“等着”之后,便自顾自的快步离开了。 不多时,只见徐新友带着十几个手持镰刀锄头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陆鱼塘几人给围住了。 未等左铃开口,徐新友大手一挥,吼道:“不可能!!李家老爷子的坟可不是普通的坟,那可是做过法事的,怎么能随便乱动?这要一动的话村子今后再出现什么怪东西的话怎么办?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而此时那名向导民警则悄悄的退出了村民的包围圈,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浅笑,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仿佛在嘲笑他们几个不听自己的劝非得硬来,他甚至期待真能惹出什么集体事件出来,然后看他们怎么收场。 再者来说,这名向导民警打心底里是不认同陆鱼塘的推测的,他认为这帮金州来的年轻人就是在乱来,而他自己作为本地的民警,自然有些向着本地乡民的意思了。 “看你们这意思,是想袭警?”左铃见此阵仗丝毫不见惊慌,作为一名刑警的心理素质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老徐你可想清楚了,袭警罪,可是很重的。” 徐新友唾沫横飞的吼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们挖那个坟就是害我们整个村的人,我只知道这个!” “我们可是在办案!在执行公务!”陈浩不甘示弱的回吼,并且迅速捡起地上一柄晒谷耙子横在了胸前,“你可仔细想清楚了,我们的身份是警察,配合警方办案是你们的义务!” “我不管什么警察不警察的,总之你们只要敢动那个坟,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哦?有意思……”陆鱼塘缓步走到了徐新友的身前,一脸坏笑的打量着他的脸,“你真的只是为了全村着想才发这么大的火么?” “你什么意思?”徐新友的眼神在闪烁,似乎不敢与陆鱼塘对视。 陆鱼塘环视了一圈愤怒的村民,悠悠说道:“的确是有意思。你们再不懂法,应该也知道跟警察动手的后果是什么,只是为了个虚无缥缈的‘煞’就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呵,真有意思。” 说完陆鱼塘快步退回到左铃的身旁,细声说道:“这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 “这个村子,不正常。” “整个村的人?”左铃和陈浩异口同声的问道。 陆鱼塘点头:“为了个虚无缥缈的迷信之说就敢于和警察拼命、敢于跟政府作对?这是正常农民该有的反应么?依我看,他们现在所展示的怒火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或者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欲盖弥彰?他们想掩饰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本来我还觉得这坟挖的有些不踏实,现在依他们的反应来看么,哼,倒更坚定了我要开棺一探究竟的想法!” 陈浩警惕的盯着手持农具的村民,细声问道:“看这阵势,只怕凭我们几个是没办法去挖那个坟了。要不呼叫增援?” 左铃是银牙一咬,狠狠点头:“对,立即呼叫支援。给队里打电话,让领导命令丰阳县的特警赶来支援。” 陆鱼塘听到这话却是冷笑一声:“等支援从县城赶来怎么也得一个多钟头,我可没那耐心。” 左铃是急的就快跳脚了,强压着尖叫的冲动轻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办?今天我和陈浩出来都没有领枪,就我们几人徒手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去挖坟了,这要真动起手来能不能保住命还得是两说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随即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打谷用的短棍,再次向徐新友走去:“行,支援你们先呼叫着。” “你要去干嘛?”左铃懵了,“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陈浩,保护好她。” “知道了!”陈浩立即将左铃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即迅速掏出了手机联系刑警大队。 “你别胡来!”望着手持短棍大步而去的陆鱼塘,左铃是再也压抑不住,尖叫了起来。 而陆鱼塘却没再答话,脚下也没停,只是回头冲着左铃呲牙一笑。而当他的脸转回来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徐新友时,却瞬间变的冷峻无比。 宛如他执行任务时的那般。 “如果你们真的要动手,就不要干站着。” 徐新友眉头一拧,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个身处包围圈中的年轻人底气何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要动手,就动。这么干耗着很浪费时间的,因为我们还得去挖坟。” 徐新友扬了扬手中的柴刀,狠狠道:“行!只要你们现在敢走出打谷场一步,你看我敢不敢动手!” “不,你误会了。”说着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不是我们敢不敢走出打谷场的问题。而是在我倒数三声之后如果你们还敢围着我们的话,你的牙会掉几颗的问题。” “啥……啥?”徐新友愣住了。而此时阵阵嗤笑声则在众村民的包围圈中响起。 “三。”陆鱼塘没有啰嗦,冷冷的倒数声立即响起。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在我的地头。” “二。”陆鱼塘继续倒数,仿佛没听见徐新友的质问。 “行,行行行。”徐新友是再也绷不住,咧嘴笑开了,“我倒要看看你倒数完了之后能做些啥出来,长这么大,老子还没见过有外人敢在村子里撒野!” “一。” 而几乎就在“一”字响起的同时,一道沉闷的“咚”声响起。陆鱼塘手中的短棍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对着徐新友的腹部捅了一下,速度快到几乎形成了残影! 打谷场上突然静了下来。 “你……”只见徐新友捂着肚子缓缓蹲了下去,柴刀脱手落地,“你敢……” “呜哇!” 话未说完,徐新友跪在地上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村长!!” “他敢打村长,干他!!” “敢在我们村撒野,打死他!” “小兔崽子你有种别跑!” “别动!”陆鱼塘迅速拾起了柴刀,然后一把揪住徐新友的头发,将柴刀架在了他的喉间。 带头扑过来的几人顿时停下了步子,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着。 “你…你们是警察。”徐新友捂着肚子艰难的说道,“警…警察怎么能做劫持人质的事,这……这是犯法的!” “哟,现在知道讲法了?”说着陆鱼塘将徐新友的头发用力的向后揪了揪,“看来你这村长还是懂法的嘛,是不是?” 徐新友仰着脸大口的喘着粗气,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吼道:“别管我!!动手!!!” “试试?”陆鱼塘扬起了手中的柴刀。几个准备扑向左铃和陈浩的村民立即停下了步子,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柴刀,唯恐他真的会砍下去。 “他…他们是警察,不敢杀人的!你们上啊!上啊!别被他唬住了!!”徐新友歇斯底里的吼叫。 可他的吼叫声刚落,陆鱼塘手中的柴刀也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在场众人是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特别是左铃和陈浩,脸都给吓白了。 “哇!!”这时徐新友的惨叫声响起,口中是鲜血喷溅,吐出了两颗焦黄的门牙。 原来刚才陆鱼塘是用刀背砸向了他的嘴。 “你看看,我说过了,会掉牙的。”说着陆鱼塘冲着蠢蠢欲动的村民们是呲牙一笑,“下一次可就不是掉牙了。要不,你们再动一下试试?” “你是警察!你这么干是犯法、犯法!!”刚掉了两颗门牙的徐新友现在连吐字都漏风。 “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说着陆鱼塘用柴刀背抵住了他的鼻梁,“他们两个是警察,我不是。现在我再倒数三声,如果你们还要继续展现袭警的意图的话,我保证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会比敲掉牙齿要清脆很多。” 第43章 疯小伙 “你敢!!你这是犯法!我要告你!”徐新友仍旧在怒吼。 陆鱼塘坏笑道:“那你问问那两名警官,我这算不算犯法。” 左铃早就被陆鱼塘冷不丁的孤身挟持村长并敢于先下手的行为给惊呆了,直到陈浩用胳膊肘顶了顶她才回过神来:“啊…对!在警察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的这种行为完全不会被追究任何法律责任,哼,相反的,他的行为甚至会被警方定义为见义勇为!” “所以在威胁警方生命的行为没有被解除以前,我还是得继续见义勇为啊,对不对啊敬爱的村长?”说着陆鱼塘用刀背敲了敲了徐新友的鼻梁,疼的他是眼泪直打转,“那么…我就继续倒数了?如果三声过后这些人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并且散开的话,你懂得。” “三!”陆鱼塘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柴刀。 “你打!”徐新友闭上了双眼,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二!” 徐新友牙关是咬的吱吱作响,浑身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一!” “等等!!”徐新友睁开了眼睛,突然吼道。 “怎么的?”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柴刀。 徐新友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盯着那高高扬起的柴刀是直喘粗气:“都…都放下家伙,散开,散开!” 服软了。 可陆鱼塘揪着他头发的手却仍未松开。 陆鱼塘瞥了眼不知所措的众村民,笑道:“怎么,他们好像都不怎么听你这个村长的话啊。” 徐新友深吸一口气,嘴里是血沫飞溅:“都听见没有,先撤了!这家伙是个疯子!!” 这一声吼出去之后,村民们才陆续放下了手中的家伙。这时陆鱼塘对陈浩使了个眼色,陈浩立即将他们放在地上的家伙给收集了起来,自己挑了把镰刀捏在手上,其余的都被他远远的扔开了。 “放开我!我已经让他们放下家伙了!”徐新友剧烈的挣扎着,可陆鱼塘揪着他头发的手丝毫没有收力,疼的他是龇牙咧嘴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晚了。” “什…什么晚了!?” “你说晚了。因为我刚才的倒数三声,已经结束了,我是个对自己的话负责的人。”话音刚落,陆鱼塘手中的柴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劈了下去! 只听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传来,徐新友是捂着脸满地打滚,鬼哭狼嚎个不停。 这一回众村民的脸上纷纷露出了胆怯之色。他们实未料到,村长明明已经服软了,可他还要固执的继续下黑手,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陆鱼塘再次揪住了徐新友的头发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此时只见鲜血如自来水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徐新友的鼻孔中涌出;而徐新友的脸,已经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 可陆鱼塘的声音,却不带一丝怜悯的继续在他耳旁响起:“我再数三声,如果他们还不散开,下一回断的,是你的下颌骨。” “也就是下巴。你可能下半辈子吃饭都得是歪着嘴了。”陆鱼塘紧接着补充道。 这一回徐新友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陆鱼塘连“三”都没有开始喊他就迫不及待的吼开了:“都…都先回家去!快啊,快回去!快!” 被吓傻了的众村民猛然回过了神来,随即跟见了鬼似的你推我搡着,逃也似的散开了,打谷场上瞬间显得空旷了起来。 “我说你…下手也太黑了?”左铃虽然是松了口气,可仍是处于震惊之中。也难怪,只一人就镇住了蠢蠢欲动的暴动村民,换做谁也会大感意外。 “真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脑瓜子厉害点,没想到这么有种啊?”得见危机解除,陈浩却是显得得意洋洋。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装的哈,其实我心里慌得一批。” “装的?”左铃和陈浩对视一眼之后,齐齐摇起了头来。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风轻云淡,他们心里开始重新审视了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意外的地方? “把这个带头威胁警察的头头先拷起来。”陆鱼塘指了指瘫软在地的徐新友,随即走向了呆若木鸡的向导民警。 向导民警咽了咽口水,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你也算是警察?”陆鱼塘望着他身上的警服露出了戏谑的笑,“面对危险你不说跟你的同行们共同面对,倒躲在一旁看热闹?” “我……”向导民警尴尬的搓弄着双手,不知如何回应。 “给你个差事。你现在就在村里来回巡视,看看村民们是不是真的都各回各家了。如果有人要离开村子而你又无法阻拦的话,那就把离开的人的信息记录下来,等增援的特警到达之后你将情况先跟他们说一下,然后通知他们管控全村,不能放一个人离开!” 眼见陆鱼塘给了个台阶自己下,向导民警事连声应好,随即快步跑开了,挨家挨户的通知不得离开村庄。 左铃望着那些遥遥向这边探视的村民,问道:“你真的认为这整个村庄都有问题?” 陆鱼塘瞥了眼伏在地上呻吟的徐新友,点头:“绝对有。一帮农民会为了个迷信之说就敢于跟政府对抗?笑话!他们这样不计代价的阻拦我们,必定是想隐瞒什么!” 随即陆鱼塘用脚尖捅了捅徐新友,问道:“还能站起来么?” “啊哟,我要死了,我要被你打死了。快送我去医院那,我要死了……”这不问还好,一问徐新友就开始满地打滚。前一刻还是铁骨铮铮的带头大哥,现在走起了碰瓷耍赖的大妈路线。 “那我就打死你。” 说着陆鱼塘再次拾起了柴刀。 于是徐新友立即站了起来。 而站起来的同时,他的双腕上也立即被铐上了一副闪亮的手镯。 “有什么事要主动交代么?”左铃检查了一下手铐,冷声问道。 “有。” “说!” 徐新友吸溜了一下鼻血,耷拉着脑袋说道:“那个坟真的动不得,太邪乎了。” “行,是条硬汉子。”说着左铃推了他一把,“走,带路!” “去…去哪?” “哟,比我还能装?”陆鱼塘再次晃了晃手中的柴刀,“你说呢?带我们去哪?三?” “别…别数!”徐新友哭丧着脸主动迈开了步子,巴不得离这个疯小伙远一点,“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第44章 开棺 刚走出打谷场,那个向导民警突然追了过来,说是巧了,一帮县城的特警正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拉练,听见命令就立即赶了过来。 左铃问来了多少,向导民警说一车大概二十多个的样子。于是左铃说正好,让他去喊几个过来帮忙挖坟,其余的把守进出小源村的几个出入口,不可放人出村。 当几人跟着徐新友来到李老爷子的坟前时,陆鱼塘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就绝大部分农村地区来说,同姓的大多数都是祖祖辈辈葬在一个山头的,可眼这李老爷子不是葬在山上,而是在一处山坳间,并且四周并无其他坟墓,就李老爷子孤零零的一个坟包。 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们李姓的祖坟山在小源村东北方,而这处山坳却是在村子的西南方,是遥遥相望。 “这李家两兄弟怎么想的?”陆鱼塘望着徐新友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把李老爷子葬在李姓的祖坟山?” 徐新友抹了抹肿的老高的鼻梁,满脸不悦的答道:“我怎么知道。曾道士被他们气走之后他们又找了个道士,这地方是后来那道士定的。他们的老子他们愿意葬在哪就葬在哪,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陆鱼塘瞥了眼几名扛着铁锹锄头刚赶来的特警,然后拍了拍徐新友的肩膀:“你确定在我们开挖之前没什么交代的?如果你现在交代了什么的话,那还算你主动坦白,这要是开挖了你再说的话,那可就什么都不算了。” 徐新友轻哼一声,吐了口血沫:“有什么坦白不坦白的,说的好像我犯了什么事一样。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我阻止你们挖坟纯粹是为了村子今后的气运考虑!” “行。”说着陆鱼塘对那几名特警招了招手,“挖!” 几名特警齐齐应了声好,挥舞着手中的家伙立即就围着坟包就开干了,看上去手脚十分的利索。而陆鱼塘则默立于一旁,眼角不时观察着徐新友的脸色。 当坟包被挖平了之后,不过几铲子便挖到了棺材盖。这倒是很出乎大家的意料,都没想到李老爷子的墓坑竟然挖的这么浅。 墓坑挖的不寻常的浅,而且墓址挑选的位置又是这么的偏僻,不光是陆鱼塘,就连左铃和陈浩也开始觉得这坟有些怪异。 “请问,是将棺材盖露出来就行了么?”这时一名特警望向了左铃。 左铃犹豫了片刻,答道:“嗯…只要能开启棺盖就行。” 说完左铃扭头望向了陆鱼塘,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陆鱼塘却是直愣愣的盯着漆黑的棺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先挖到这,能开棺就行。” 缩在一旁的徐新友听到这话悄悄的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了一抹不那么容易察觉到的笑。 那名特警望了望陆鱼塘,又望了望左铃:“那就…直接开棺?” 左铃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开!” 于是几支钢钎几乎同时插入了棺盖与棺身间的缝隙,在一名特警高喊了声“起”之后,几柄钢钎同时撬动,伴随着一道道棺材钉与木材的尖锐摩擦声响起,这副漆黑的棺材在被埋下去四年之后被重新开启。 当棺盖被完全移开之后,陆鱼塘几人立即凑了过去,争相一睹棺内的情况…… 只见狭窄的棺内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被褥正中央放着一个被红布包裹的东西,一名特警戴着手套将红布打开一看,是一个石材制作的方形骨灰盒。 除此以外,棺内再无别物。 “没发现曾道士!?”左铃扯了扯陆鱼塘的袖子。 陆鱼塘似乎没有心情回话,也不顾衣服是否会被泥土弄脏直接趴在了棺边,探着身子将棺底的被褥给掀了起来…… 结果还是空无一物。 “难道猜错了?”陆鱼塘盯着李老爷子的骨灰盒愣住了。 这时徐新友凑了过来,忿忿说道:“不让你们开棺你们非要开!现在开了,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啊??你们这就是纯粹的找事!!纯粹的要跟我们小源村的全体村民过不去!!” 陆鱼塘没有搭理,仍旧是趴在棺边,怔怔的盯着那个骨灰盒一言不发。 徐新友盯着陆鱼塘的后背轻哼一声,似乎更加的来劲了,大声的喊道:“不让你们乱来你们还对我动手!!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两颗门牙被他敲断了,鼻梁骨也断了,这笔账怎么算?我要去政府告你们暴力执法!!告你们!!” “告你大爷。”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后冲那几名特警点了点头,“麻烦你们,继续挖,直到露出棺材底为止。” “行!”一名特警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铁锹,“你们是金州市来的领导,你们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当整个墓坑内的填土都被清空之后,这副棺材的模样完整的出现在了墓坑之内。虽然仍旧是没挖出什么,可这一回徐新友却没有叫嚣起来,脸上反倒是显露出了几分胆怯之色,紧盯着墓坑是一言不发。 而陆鱼塘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墓坑内,而是盯着从墓坑内刨出的那一堆土出了神。 这时左铃凑了过去,轻声安慰道:“怎么了?推测错了也没关系的,我们再换个思路就是了。那些村民刚才的行为的确威胁到了我们的生命安全,你当时的做法没有错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承担任何责任的。” “还是等等再说换思路的事。”说话间陆鱼塘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他眼神一亮,快步走到了那堆填土旁蹲了下去,从土堆里刨出了几块呈灰白色土块捏在了手上。 “哼。”陆鱼塘望着手里的土块是嘴角一扬,然后回头望向徐新友,“不如…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交代了什么,仍然算你主动坦白。” “没什么好说的!”徐新友将脸扭到了一旁,干脆不去看陆鱼塘。 “行。”说着陆鱼塘走到了墓坑旁,望着刚好露出的棺材底拍了拍手,“特警同志们,麻烦你们再往下挖一挖,完事我们左警官会自掏腰包买饮料香烟犒劳你们的。” “……”左铃无语。 几名特警听到这话一愣,随即纷纷大喊着“说话要算数”之后很快乐的跳进了墓坑,铁锹和锄头再次挥舞了起来。 而这时的徐新友竟然紧张到了浑身冷汗直冒,甚至汗水都顺着脖子往下淌,跟当头浇了盆水似的。 “啥事儿这么紧张啊?”陆鱼塘点了根烟,然后一把挽住了他的肩膀,“诶哟喂,看看这汗淌的,跟蒸桑拿似的。你没事儿徐大村长?” “我…我……” “嗯?你想说啥?”陆鱼塘往他脸上一口接一口的吹着烟,是熏的他眼泪直流。 “我……现在交代,还算主动坦白吗?” 听到这话陆鱼塘呲牙一笑,可又突然脸上一沉,面无表情的回道:“不算。因为我现在不想给你机会了。” “……” 正在陆鱼塘调侃已经几乎崩溃的徐新友时,一名特警突然从墓坑里跃了出来,瞪着眼珠子喊道:“你…你们三个谁是领导?” 陆鱼塘指向了左铃:“这娘们儿是。” “你叫我什么!?”左铃立即尖叫开了。 “啊呸…不是不是。”陆鱼塘一把捂住了嘴,他发现左铃有去抢特警手中铁锹的意思,“不是……我是说,这位美女警官是我们的领导!” 那名特警立即面向左铃,指着身后的墓坑激动的喊道:“墓坑底好像挖着了什么东西!你们最好下去看看!” “噢耶!!”陆鱼塘抢先冲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徐新友却是两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只见他双眼无神,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第45章 白膏泥 冲到墓坑边一看,只见棺材底是一片水泥灰,一名特警用铁锹敲的是“当当”作响:“是水泥预制板。” “能移开么?”陆鱼塘问道。 特警摇了摇头:“上头还压着棺材,得把棺材先弄出去再说。可关键是棺材太沉了,凭我们几个用手可搬不上去。” 这时另一名特警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我们在村里的谷仓检查时看见了滑轮和三角支架,还有几捆麻绳,正好可以弄过来把棺材吊出去。” “那麻烦你们一趟?” 那名特警爬出了墓坑,笑道:“小事,不麻烦。就是记得…饮料和香烟哦。” “妥妥滴!放心!” “……”左铃再次无语。 在等待特警们取工具来的期间,左铃是绕着墓坑不知道踱了多少圈,而陆鱼塘则蹲在徐新友身旁再次调侃了起来,并且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着他要主动坦白的要求。 “墓坑底为什么要铺水泥预制板?”百思不得其解的左铃终于憋不住了。 “因为下面藏了好东西呗。”陆鱼塘随口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水泥板下面藏了东西?” 陆鱼塘又从墓坑的回填土堆里刨出了一块灰白色的土块,扔给了左铃:“它告诉我的。” 左铃盯着手里的土块观察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不就是普通的土块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陆鱼塘点头:“对,很特别。因为这是白膏泥。” “白膏泥??”左铃疑惑的望向陆鱼塘,嘟着嘴再次摇起了头来,“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陆鱼塘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徐新友,轻哼一声,说道:“白膏泥基本只出现在秦汉古墓中,并且还是贵族墓中才会出现。因为这种泥的密封性很好,不透水不透气,在当时的贵族墓中经常使用这种白膏泥来覆盖整个墓顶。” “你是说…这李老爷子的墓下面,还有个古墓??” 陆鱼塘摆手:“不。应该说是他们把李老爷子的墓址故意选在这个古墓的上头,用来掩人耳目。嘿嘿,这帮家伙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这处古墓,像这种贵族墓葬中的陪葬品,可值老鼻子钱呢。” 说完陆鱼塘用脚尖捅了捅徐新友:“徐大村长,我说的对不对?” 徐新友抬头望了眼,没精打采的嘟囔道:“不是说不给我主动坦白的机会了么?” “对,不给了。晚了。” “……” 说话间,只见几名特警扛着起吊架哼哧哼哧的跑了回来。不出半个小时,棺材和墓坑底的水泥预制板都被一一吊出,而墓坑底,则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这是什么洞?”众特警均是一脸茫然。 “盗洞!”说着陆鱼塘跳下了墓坑,“谁有手电筒,往里面照照。” 几名特警立即从腰带上取下了强光战术手电筒,齐齐往洞内一照,而与此同时左铃也跳下了墓坑探头往洞内望去,却是突然捂着嘴尖叫了一声,似乎受到了惊吓。 在几束强光的照射之下,只见洞内赫然出现了一具已经白骨化的遗体!! “这…这是古人还是现代人的?”左铃发现这具骨架似乎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 “当然是现代人了。”陆鱼塘紧盯着洞底,是眉头紧锁,“这骷髅穿的是一件道袍,你仔细看看,他的旁边还有一只人造革的公文包和一双皮鞋。” “是曾道士?”左铃脱口而出。 陆鱼塘微微颔首:“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左铃立即扭头望向陈浩:“立即联系队里,派法医和物证科的人过来!对了还有,通知当地的文物部门!” “还有,立即搜寻并逮捕李茂、李丰两兄弟。”陆鱼塘补充道。 陈浩应了声好,快步走到一旁掏出了手机。 见案情就这么突然的取得了重大突破,众特警也是精神为之一振,一名特警主动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找块塑料布来先把盗洞盖住,现在天晚了,等明天法医来了再说,今晚安排几人守在这里。还有,把村里所有人集中到谷仓里,今晚看押起来,不能放一人出去。嗯……还要没收他们的手机,不能让他们和外界联系。” “明白!”说着一名特警将徐新友一把提了起来,“走!” 于是当天夜里,小源村的谷仓内是灯火通明,二十来名荷枪实弹的特警围成了一个大圈,严密监视着被关押在此的全体村民。 而陆鱼塘则开车来到了莲花乡,找个餐馆饱餐一顿之后,和左铃、陈浩又一起采买了些泡面饮料香烟什么的,带回来分给了特警们,就算是犒劳。 当然了,全程都是我们的富铃铃买单。 随后左铃和陈浩搬了两张小桌子放在谷仓一角,一张桌上堆满了饮料和饼干一类的干粮,而另一张桌上则架着一个执法记录仪,然后对饥肠辘辘的村民们说如果谁知道些什么就过来主动交代,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一开始这些村民还都在坚持,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似乎达成了默契。可过了晚上十二点之后,终于有些人扛不住了,陆陆续续的往那两张桌子走去,领了干料之后边吃边主动交代了起来。 而这时已经睡了一觉的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踱进了谷仓,望着将左铃和陈浩团团围住的村民们是呲牙一笑,随即走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徐新友跟前,用脚尖捅醒了他。 “做…你要做啥?”此时徐新友的鼻梁是肿的老高,跟鼻子里塞了个乒乓球似的。 陆鱼塘对争先恐后主动坦白的村民们努了努嘴,问道:“你看看,村子里的人都在争取宽大处理呢,你没想法?” “你不是不给我主动坦白的机会了嘛!”徐新友哭丧着脸嚎道。 “嗯…要不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徐新友不假思索的点头。 陆鱼塘蹲了下来,递了根烟过去:“那就说呗。” “我说!我全都交代!”徐新友嚎叫着扑了过去,是把陆鱼塘给推的四脚朝天,“曾道士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啊!” “卧槽,你激动个毛线啊!!”陆鱼塘狼狈的爬了起来掸着满身的灰尘,“上手了是不!是不!”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说自己没有杀人那!” “你大爷的!你说话就说话,推我做什么!!不给你机会了!!” “别别别,我不是故意的啊!”说着徐新友急忙上前想帮陆鱼塘掸身上的灰,可脚下却突然被绊了一下,于是不由自主的再次扑了过去。 “我……去……”陆鱼塘再次被扑翻在地,是尘土飞扬。 谷仓内顿时一片寂静。 左铃和陈浩表情呆滞的望向这边,看懵了,不明白这货为什么连连扑街。 “你特么的……竟然又推我,你是记打不记痛啊!看我弄不死你!!”说着陆鱼塘随手抄起一柄耙子,徐新友眼见着情况不对,是拔腿就跑。 “我…我不跟你坦白了!!我向他们坦白去!!你又不是警察!!”徐新友嚎叫着向左铃和陈浩狂奔而去。 陈浩站起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露出了温暖的笑:“说的对,我们是警察,他不是。欢迎迷途知返的村长来向我们坦白,我们将会温柔的倾听,绝对不会像他那么暴力。” “哎唷卧槽!”结果陈浩被狂奔而来的徐新友给撞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新友懵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会三连撞,“警…警察同志你没事,我不是故意的。” “你特么就是故意的!这都第三回撞人了!!”陈浩一把夺过陆鱼塘手上的耙子,是把徐新友追的满谷仓乱窜。 于是这回换成陆鱼塘看懵了,还有左铃和一众特警。 第46章 那一晚 挨了几耙子过后,鼻青脸肿的徐新友被陈浩拎到了桌子前,对着执法记录仪开始交代了起来…… 原来,那晚曾道士在争吵过后负气离开李家是真,可他们争吵的内容与对象却不是案宗上记载的那样。 大约在五年前,闲在村里的李家两兄弟见那处山坳间的土壤不错,挺肥沃的,于是萌生了在这里种植些经济农作物的想法,想种些卖价很高的山药。 在跟村长沟通并取得村里的同意之后,李家兄弟便租了台翻土机过来,在山坳间翻起了地,为埋种山药苗做准备。 可翻着翻着,李家兄弟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片土壤翻到一定深度后就极难翻动,而且翻出来的全是坚硬的灰白色泥土。 于是他们就将这情况告诉了徐新友。 徐新友是有些见识的,平时也爱看考古一类的电视节目,在见着这些灰白色的土块之后,徐新友立即就想到了秦汉时期贵族墓葬中经常出现的白膏泥。 于是他便和李家两兄弟一起铆足了劲的往下挖,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挖出了一片砖顶。 徐新友根据砖的形制当即就判断了出来,这是一处两汉时期的砖室墓葬,而且规模不小。 果然,他们在凿穿砖顶之后发现下面还不是主墓室,而是一条墓道。这带着墓道的墓葬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于是徐新友更加坚定了这是一处高等级墓葬的判断。 欣喜若狂的徐新友在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此事绝对瞒不过村里的人,总有一天会穿帮的,不如干脆告诉他们,发动整个村子给这个墓葬的发现做保密工作。 于是徐新友将村民召集了起来,直接告之了发现古墓的事,并且承诺将随葬品出售之后的所得分给大家,每户都有份。 这一看有天降横财,村民们也就顾不得违不违法了,全体表态同意,并且还自发的相互监督了起来,纷纷发誓不会向外人透露出一个字。 之后在徐新友的带头之下,村民们是轮番下到那个墓道里去清除淤泥,等到终于将主墓室的石门给打开之后,里面所呈现出来的随葬品是把徐新友给惊呆了…… 只见青铜器、漆木器、金玉器、彩陶器等等贵重的文物是随处可见,有些常识的徐新友便将除了漆木器和彩陶器以外的文物一股脑的给搬空了。 之所以留下漆木器和彩陶器是因为徐新友明白,这一类文物如果冒然搬离原始存放环境的话,则极有可能瞬间氧化变样,从而变得一文不值。 后来徐新友用几块木板盖住盗洞口之后将坑回填了,想着先将青铜器、金玉器那些的都出手变现之后,回头再来想办法提取漆木器和彩陶器。 而李家两兄弟自那以后就经常外出,承担起了寻找可靠买家的责任,而徐新友则负责保管文物以及同买家接头谈价,是各司其职。在顺利出手了一件青铜器获利一百来万后,村民的热情更加的高涨了起来,对外保密工作也是做的越来越严谨。 就在李家兄弟准备再次外出寻找买家时,他们的父亲却突发脑溢血,没坚持几天就撒手人寰了;于是李家兄弟不得不先放下倒卖文物的事,先处理父亲的丧事。 于是就有了后来曾道士被请到小源村的事。 一开始曾道士到达之后,独自一人在村子四周的山间走动。因为他是需要给死者确定阴宅方位的,所以先看下四周的地形风水如何。 虽说风水堪舆是迷信之说,可却是千百年来一脉相承的一门学问。当曾道士发现那个山坳之后,是顿时惊呆了的,他甚至暗自庆幸这么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风水妙地没有被人抢占。 可就在他喜出望外之际,兴致却突然一落千丈。 因为他发现这一片的土里夹杂了一些白膏泥土块,还有一些汉砖的碎块。 他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处风水宝地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被占了;但望着那些还算新鲜的翻动痕迹,他又立即明白了过来另一件事…… 那就是这下面的古墓,很有可能已经被小源村的人给掏空了。 于是当天晚上,曾道士便在李家老爷子的棺木前提起了此事。徐新友和李家两兄弟一听当即就慌了,心想这事如果被传了出去的话,那可是会被判刑的。 当时徐新友直问曾道士,要多少钱才能封住他的口。 曾道士直言有白膏泥出现的墓,一定是大墓,里面值钱的玩意儿必定不在少数,又说既然你们这是发了一大笔横财,那么自己的封口费那也肯定是要高一些的。 徐新友忙问对方想要多少。 谁料曾道士是狮子大开口,直接开出了五十万的高价,并且表示一分不能少,否则不敢保证自己的这张嘴会不会在外头乱说。 见对方摆明了是要敲竹杠,并且态度十分的强硬,徐新友当即就火了,大骂了曾道士一通。于是曾道士便说了句“等着瞧”之后就拂袖而去,说自己今晚去上源村的亲戚家过夜,如果你们改变主意了的话,直接去上源村找他。 这曾道士一走,徐新友和李家两兄弟心里顿时就没了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这把柄算是被人家给拿捏住了,十几年的牢饭要不要吃,则全凭人家一句话。 当时李家两兄弟的弟弟李丰感觉大事不妙,心想如果任由曾道士去了上源村的话,保不齐这古墓的事会一夜传遍上源村。 来不及多想的李丰就偷偷从自家后门摸了出去,提着一把锄头在桥头附近赶上了曾道士,蹑手蹑脚的靠近之后一锄头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曾道士一声没吭就栽倒了下去。 李丰当时伸手一探,发现曾道士抽搐了几下之后没有了呼吸,便慌里慌张的将曾道士藏在了附近的草丛中,赶回家将此事告诉给了徐新友和自己的哥哥。 徐新友当即就痛骂了李丰一顿,冷静下来后又说道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不让别人发现曾道士的尸体了,否则李丰是肯定要吃花生米的。 李家两兄弟当时就慌了,六神无主,只知道问怎么办。 徐新友思索了一番之后大手一挥,是计上心来,说不如就趁着你家老爷子办丧事这个契机,直接将老爷子的坟放在那个盗洞的上头,并且把曾道士的尸体扔进古墓的墓道里,这样一来不但完美的遮挡住了盗洞,而且曾道士的尸体也绝对没人发现的了。 虽然这个办法是对自家老爷子的不敬,但为了自保李家两兄弟也只得答应。于是连夜就将曾道士的尸体扔进了那个盗洞里,然后运了几块水泥预制板过去盖住,又在水泥板上头浇了土,等着两天后将老爷子的棺材葬下去就算完事。 第二天徐新友隐瞒了曾道士被杀以及被抛尸古墓的事,将李家老爷子要葬在古墓上的消息告之了全体村民,只说此举是为了完美的隐藏那个古墓。 村民们听完后都是直呼这个办法妙,并且对李家两兄弟将自家老爷子的坟作为掩饰的行为感激不尽,直呼李家两兄弟仗义。 考虑到今后警方肯定会因为曾道士的失踪而来进行调查,徐新友就编了个东南方有大煞以及李家兄弟为此事和曾道士吵架的故事,并且要求全体村民熟记于心,对外一致声称曾道士是因为做法事的价格而跟李家兄弟吵架,从而负气离开。 并且对外还要树立起李氏两兄弟被村民集体抵制的形象,这一来是为了在案发之后为他们兄弟二人继续在外寻找买家提供掩护,二来,则是树立起这么个矛盾冲突点更能令警方相信。 说到这里,徐新友重重的叹了口气,指着陆鱼塘说道:“这个计划我料定一般人是绝对察觉不出什么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警方竟然有这么一位能人相助。” “也就是说,杀人者,是李家兄弟中的李丰。而你,则是藏尸一事的策划者。”陆鱼塘没有理会对方的夸赞,冷冷问道。 徐新友仰面再次叹了一声,点头:“对。” “你保管的那些文物呢?卖出去几个了?” “在我家的地窖里。这几年卖出去了两个鼎,两个青铜豆……还…还有俩小玩意儿。 陆鱼塘递给了徐新友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老实说,我一开始是没料到你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会有这份胆识和计谋的。不过你走错了路,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造过的孽,总有一天会自己偿还的,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徐新友狠狠的吸了口烟,惨笑道:“是。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自从发现古墓的那天起我就感觉到会有事发的那一天,哎,只怪当时自己抱着侥幸的心态,偏偏要去赌。” “有很多事你可以去赌,但,你不该跟正义与法律去赌,这是必输的。”说完陆鱼塘对一名特警点了点头,“今晚把他单独关押起来,派专人盯住!” 那名特警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一把将徐新友拉起,揪着他的后衣领粗暴的带出了谷仓。 “李家两兄弟有下落了么?”这时陆鱼塘问道。 左铃连忙掏出了手机:“刚徐新友坦白时我接到了队里发来的短信,说那两兄弟正在一列开往东北的火车上,准备在下一个停靠站实施抓捕。” “逃?他们俩怎么会收到消息的?”陈浩问道。 左铃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想么?村子里有这么多人,我们一来就说要挖坟,肯定有人会打电话将这事告诉他们啊。你猪脑子啊?” 陆鱼塘点头:“对,这种问题也问的出来,你的确是猪脑子。” 陈浩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边撩袖子边说道:“左铃说我猪脑子,行!你说,就不行!”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怎么的,看这架势你要跟我动手?你确定?” “额……”陈浩立即就焉了下去,随即陆鱼塘一人就镇住整个村子的画面在他脑中浮现,“算了,看在你帮我们警方查案的份上,就饶你一回。” “……” “不要脸。”左铃的白眼再次翻起。 第47章 错误的致命伤 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金州市刑警大队物证科和技术科的支援警力抵达小源村。 物证科派来的算得上是陆鱼塘的熟人了,正是上次在馨泰花园结识的余荣发。 “我说这案子怎么突然就有重大突破了呢,原来是陆老弟出手了,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哈哈哈。”余荣发说话还是一贯的直爽,站在墓坑边利索的穿戴着隔离服准备下盗洞,“怎么的,下头那具白骨就是失踪的那个曾道士?” 陆鱼塘耸了耸肩:“只能说八成是,毕竟还没做dna比对呢,都烂成一把骨头了鬼知道是谁。” “哟,态度够严谨,这穿着一身道袍的骨头不是道士还能是谁。”说着余荣发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和一名法医一前一后的下了盗洞。 下到墓道之后,余荣发举起了一个探照灯,对法医说道:“我先去里面的墓道和主墓室看看有没什么发现,你先检查着遗体。” 法医点了点头,拿起相机对着白骨就是一顿全方位无死角的猛拍,一时盗洞内是白光乱闪。 而此时站在墓坑警戒线外围的几名丰阳县博物馆的考古人员显得很是焦躁,不时想钻过警戒线去看个究竟,可一次又一次的都被特警给拦了回去。 这几名考古人在看了徐新友家地窖里所藏的文物之后,是齐齐惊呆了的,当即就断定这是一座规格等级极高的西汉贵族墓葬。 甚至通过青铜器上的铭文可以初步断定,这可能是一个诸侯王等级的墓葬。 当时一名激动万分的考古人员甚至抓着徐新友的衣领疯狂的质问有没有发现金缕玉衣或是银缕玉衣什么的,徐新友是被癫狂状的考古人员给吓的半死,连连发誓说没见着那玩意儿,直到警察强行将考古人员拉开才算完事,否则只怕徐新友会当场就被那几个愤怒的考古人员给活活撕了。 除了激动之外,此时这些考古人员更多的是着急。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么宝贵的一个大墓究竟被小源村的村民们给霍霍成了什么样子,里面的珍贵遗存也不知道被损毁的程度如何。 可再怎么急他们也只能耐心的等着,毕竟这个大墓内发现了一具现代人的遗骸,所以说他们也只能等警方撤场之后才能开展考古发掘工作 三十分钟后,那名法医率先爬了上来,表示遗体的初步勘察已经结束,运回单位之后再做详细的检查。 而余荣发则已经从里头的墓室折返回了遗体旁,正仔细的检查着遗体周围是否存在有价值的痕迹。 这时陆鱼塘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冲着正在喝水的法医讪笑道:“呵呵呵,真没想到刑警队派来的法医是位美女姐姐呢。” 陆鱼塘说的没错,这名法医粗看上去年约三十岁出头,女性,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是三分柔媚七分知性,相貌气质皆不俗。 法医斜眼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名邋遢的男子,轻嗤一声,随即望向左铃问道:“铃铃啊,这痞子是谁?怎么能随意放无关人员进入警戒线呢?” “我去……”陆鱼塘差点跌倒。 左铃连忙尴尬的解释道:“额…黄姐,他就是咱领导为这案子请来的专家。” 法医长“哦”了一声,随即以诧异的目光再次打量了陆鱼塘一番:“你就是那个陆…陆什么来着,鱼塘?哟喂,想不到这么年轻啊,我听说过你侦破的那两个案子呢,有两把刷子嘛。” “厚厚厚,见笑见笑。”陆鱼塘没羞没臊的接受了夸赞,并且笑嘻嘻的对她伸出了手,“幸会幸会,敢问这位美女姐姐怎么称呼呀。” 谁料只听“啪”的一声,左铃没好气的打开了陆鱼塘的手,黑着脸说道:“我叫她黄姐,你也跟着叫不就是了?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 法医似乎从左铃那张黑脸里看出了些什么,是忍俊不止,捂着嘴笑道:“没事没事,我叫黄盈,你叫我黄姐也行。” “哎呀,别黄姐黄姐的了,你看上去还那么年轻。介意说说年龄吗?还单身吗?”陆鱼塘是一脸的痴汉笑。 “你还问!!”左铃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只见陆鱼塘惨叫着一头栽进了墓坑,是把正在盗洞下面专心观察骸骨的余荣发差点给吓出心脏病。 黄盈见状是笑开了花,随即凑近左铃,满脸坏笑的问道:“哟,这么凶?难道这家伙是你的……嗯?” “别瞎说。”左铃狠狠瞪了眼正狼狈爬出墓坑的陆鱼塘,忿忿的走出了警戒线。 “要了命了,整天这么暴力的。”说着陆鱼塘再次凑近了黄盈,满脸的痴汉笑再起,“怎么样黄法医,底下那人的死因是头部遭受钝器重击所致?” “嗯,对。”黄盈点了点头,再次捧着保温杯喝起了水,“前额骨塌陷,应该是被活活砸死的。” “什么!?”陆鱼塘突然大喊道,是把黄盈吓的差点保温杯没拿稳,“前面?不是后脑?” “不是啊,我刚只发现头骨的前额部分有塌陷啊,后颅骨是完整的,未见破损。” “啥!?”陆鱼塘懵了。 因为根据徐新友交代,曾道士是被李丰一锄头敲在了后脑壳上才领了盒饭的,怎么又变成了前额? 难道盗洞下头穿着一身道袍的不是曾道士?而是另一个道士? 我去,哪有那么多道士可死的!? “你确定?”陆鱼塘不死心,再次问道。 黄盈瞥了眼在警戒线外生闷气的左铃,坏笑着点了点头:“对,我确定。还有…我三十一岁,还是单身哦。” “不是…你确定致命伤在前额而并非后脑壳?”陆鱼塘是把自己的后脑壳拍的“邦邦”响。 “我说我三十一岁,还单身!” “不是后脑壳?” “你故意的是不?” “老余!”陆鱼塘猛的扭头冲着墓坑喊了起来,“死者的致命伤是在……” “是前额,前额!!我在下面都听见了,你烦死了!!”余荣发不耐烦的吼叫声从墓坑里传来。 这回陆鱼塘没再傻傻的重复询问了,而是愣住了。 这时陈浩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嘿嘿,我刚都听见了,黄姐主动跟你坦白了年龄和单身现状呢,你懂得……”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扭过了头来:“去把徐新友给带过来。” “嗯?带他过来做啥?他什么都招了,等着押回金州去不就是了?” “带过来。” 望着陆鱼塘脸上那极不正常的平静,陈浩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啊…好,好,我这就去把他带来。” 说完陈浩撒丫子就跑了。 “怎么了?死者的致命伤在前额有什么不正常么?”黄盈察觉到了陆鱼塘的反常。 “不正常。”陆鱼塘的面色突然一沉,黄盈似乎在他那对漆黑的眸子中看见了一丝令人发毛的寒光闪过,于是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 “不…怎么个不正常?” “如果徐新友没有说谎的话,那躺在下头的死人就不是曾道士。”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之后仰面长长的吁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案子可真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徐新友?就是那个掉了两颗门牙和断了鼻梁骨的村长?”黄盈问道。 “你真的单身?” “……”这突然的话锋一转,是把黄盈给整懵了,“喂…我说你的思维跳跃度要不要这么大?” 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指着她的手说道:“你的左手无名指指根明显粗过右手的,这是曾经长期戴戒指所造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离异人士,而并非一直单身。” 说完陆鱼塘跳下墓坑骚扰余荣发去了,只留下满脸震惊的黄盈在风中凌乱。 第48章 见了鬼了 不多时,徐新友被陈浩带到了墓坑旁。 整整五分钟,陆鱼塘站在墓坑底就这么一言不发的仰望着他,看的徐新友是浑身发毛。 这时左铃走了过来,看了看陆鱼塘,又看了看徐新友:“你们这是…在玩心灵感应?” 徐新友哭丧着脸摊开了两手:“不是…是他让我过来的,现在又不说话,我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啊。” “你,撒谎了没?”陆鱼塘终于开了口。 “撒…什么撒谎?”徐新友是一脸迷茫。 陆鱼塘瞥了眼仍在盗洞下勘查的余勇,悠悠问道:“你昨晚交代说……李丰当时是一锄头敲在了曾道士的后脑勺上,对不对?” 徐新友使劲点头:“对啊,后来我跟他们去搬尸体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曾道士后脑勺的头发都被血打湿了。” “那李丰除了敲他的后脑勺以外,还打了他别的地方没有?比如说,前额?” 徐新友翻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即笃定的摇头道:“没有。那天晚上我还想看看曾道士有救没,就用手电筒仔细的在他脸上照了照,我确定他的前额绝对没有什么伤口,就是脸色发青发白。嗯对,就是后脑那么一下要了他的命。” 陆鱼塘轻哼一声,伸手扯了扯徐新友的裤脚:“你真的没撒谎?” “啊哟,我还有撒谎的必要么?我什么都跟你交代了,还有必要在这么个小细节上跟你撒谎嘛,这…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嘛,是不是。” “我也认为他没有必要在这么个细节上撒谎。毕竟他什么都交代了,撒这个谎没意义的。”左铃说道。 陆鱼塘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那当时曾道士的后脑勺被敲破了没?就是…后颅骨有没有凹陷的情况?” 徐新友再次回想了片刻,随即无奈的回道:“这个…真不知道。当时曾道士的后脑勺全是血,我哪里敢伸手去摸,我也就是看着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没了才确定是死了。” 陆鱼塘一拍手:“那就见了鬼了!” “怎…怎么?”徐新友瞥了眼墓坑底下的盗洞,咽了咽口水,“莫非你们在下面没…没发现曾道士?” 陆鱼塘缓缓摇头:“骷髅倒是有一具,也穿着道袍,但就目前你所交代的来看,不像是曾道士。” “不…不像?” “要不你下来看看?” 听到这话徐新友的脸瞬间变的煞白,死命摇着头说道:“我…我不敢、不敢看。” 陆鱼塘哪里肯放过他,一把拽住他双腿猛的往下一拉,于是徐新友惨叫着掉进了墓坑。 “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当年亲手丢下去的那个人?”陆鱼塘按着他的脖子,强行将他的脸对准了盗洞。 盯着盗洞底下仿佛在与自己对视的骷髅,徐新友是身如筛糠,不禁大声哭喊了起来:“老曾那!我对不起你呀!!不是我杀了你呀,你可别怨我呀!!” “嚎你大爷!!”盗洞底下的余荣发是指着上方的徐新友破口大骂,“你特么的…你要是敢有一滴眼泪口水滴在了遗体上,你看老子上去打不打你!” “怎么样?你觉得那具骷髅是曾道士么?”陆鱼塘松开了按住他的手。 徐新友擦了擦眼泪,痴痴的盯着下方的遗骸黯然点头:“是,绝对是。那晚他穿的就是这身蓝色的道袍,公文包和皮鞋还是后来我给扔下去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所以我说是见了鬼了。既然你断定这具遗体就是曾道士,那为什么他的后颅骨是完好无损的,而前额骨却被砸的凹陷了?” “这…这不可能呀!”说着徐新友在盗洞旁趴了下去,壮着胆子仔细观察着下方的遗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敢发誓李丰那一锄头是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而且只敲了那么一下,要破的话也只会是后颅骨,怎么可能在前额!” “这四年来,有没有人进入过这个盗洞?”一直在墓坑边倾听的左铃突然问道。 徐新友仰面望向她,茫然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李老爷子自从葬下去之后,我们村里几乎每天都有人过来转一转的,从没发现坟包有被翻开的迹象。” “那还是真是见了鬼了……”左铃喃喃说着,向陆鱼塘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陆鱼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那个山头发现几袋子人骨的事,跟曾道士失踪有关没?” 谁料徐新友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是把陆鱼塘和左铃给看懵了。 “没有,都是凑巧嘛。什么东南方有大煞的事都是我编的,谁知道还真就在村子东南方的山头上发现了那几袋东西呢,哎,早知道我就编个什么西北方、东北方有大煞好了,我这张破嘴!” 左铃听到这话却是牙关一咬,怒喝道:“你最好老实交代!那几袋人骨为什么偏偏就出现在你们村子范围的山头上?嗯?而且还是在曾道士失踪期间被发现的?” “好了,别难为他了。”陆鱼塘苦笑着对左铃摆了摆手,“那几个袋子里可是装着至少十六条人命的,这些村民贪财是可以理解,可让他们去做连环杀手?而且还是发动全村去连环杀人?呵,这个可能性不大,我也认为只是凑巧罢了。” 话音刚落,陆鱼塘的眼神突然定住了,随即只见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大喊道:“对了!!” “有答案了?”左铃紧张的盯着他。 陆鱼塘呲牙一笑:“要这么说的话…这可就是两起不相干的案子了?不行!这得按两个案子算,我得找你们刑警队要八十万才行!” “我去!”要不是黄盈及时拉了一把,左铃差点就跌进了墓坑,“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呢!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的!怎么你真的很缺钱吗!” “嗯呐。”陆鱼塘嘻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富婆,借点钱给我呗?” “不对!”一旁的徐新友也突然喊了一嗓子,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你特么瞎叫唤个啥?什么不对?我不该向富婆借钱?”说着陆鱼塘伸手弹了弹徐新友那高肿的鼻梁。 徐新友捂着鼻梁是疼的直跺脚,可嘴里还在一个劲的喊着“不对、不对”。 “啥不对啊?你发癫啊这是,曾道士上你身了?” “曾道士不对!不…不是,是曾道士的遗体不对!” “遗体不对?”见徐新友言之凿凿的,陆鱼塘脸上的嬉笑之色瞬间不见了,“遗体怎么不对了?” 徐新友怔怔的盯着盗洞:“我记得当年曾道士被扔下去之后,是趴着的!可这具骷髅怎么……怎么是躺着的!?” “你确定?”陆鱼塘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徐新友狠狠点头:“确定!是趴着的!当时把他扔下去后我就和李家兄弟骑着电动三轮拉水泥预制板去了,后来在准备用预制板盖住盗洞之前我还特意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我记得他的确是趴着的!” “真的假的!?”左铃捂着嘴也喊开了,“难不成一具尸体还会自己翻身?那不就是…诈尸!?” 第49章 第四人 一时都没了主意,包括陆鱼塘在内,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这时黄盈捧着保温杯在墓坑旁蹲了下来,悠悠说道:“急什么。下面躺着的是不是曾道士,验完dna不就知道了?” “不是这问题。”陆鱼塘从墓坑里爬了上来,点了根烟来回踱着步子,“如果dna检验结果显示这具遗骸是曾道士的话,那他后颅完整反而前额骨受损怎么解释?如果检验结果显示这不是曾道士的话,那这名死者是谁?他为什么会扮成曾道士的样子死在了这里?真正的曾道士又去了哪里?这些都是疑问,不一一解开的话就不能完全揭开这个案子背后的真相。如果想要把这案子破的完整的话,单单只是确定了这具遗骸是否为曾道士还是远远不够的。” 顿了顿,陆鱼塘望向了左铃:“不过…我从直觉上还是倾向于这具遗骸就是曾道士,只是他的致死伤么……嗯,太令人费解。” 左铃沉默了片刻,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李丰那一锄头虽然打死了他,可并没有敲破他的后颅骨,而是在曾道士死了之后有人又用钝器反复击打尸体的额头?” “不可能!”徐新友仰着脸喊道,“当时我反复问过李家老二到底打了曾道士几下,他说就冲后脑壳只敲了一下。我想反正都是把人打死了,在打几下这个问题上李老二没必要撒谎?后来抛尸以及掩盖盗洞的全过程都只有我们三个在场,没有别人,我们也没对曾道士的尸体做什么。” 左铃又问道:“那你们将曾道士的尸体抛下去之后不是去运水泥预制板了么?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会不会有人来了这里?” 徐新友苦笑着摇头:“当时是李家两兄弟开着我的电动三轮车去运水泥板的,我就守在墓坑旁等着的,没离开过。” “那就是你嫌疑最大了。” 徐新友听到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道:“我有神经病嘛!我跟老曾无冤无仇的,有必要人死了我还去砸他的尸体嘛!!再…再说了,当时大半夜的,我旁边的墓坑底下躺着个死人,你想想这情景有多瘆得慌,我当时害怕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跳下去摆弄尸体!” 左铃咬着嘴唇沉思了片刻,微微颔首:“那倒也是…你们的确没有虐尸的必要。” 而此时黄盈却捂着嘴笑了起来:“看你们讨论的这么带劲,就没有考虑过我这个专业人士的感受吗?还虐尸?铃铃啊,你可别再瞎掰了。” “啥意思?”左铃冲她扑闪着大眼睛。 黄盈吸溜了口热水,然后不紧不慢的将保温杯盖拧紧,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人活着被敲破骨头跟死了之后再被敲破骨头是不一样的哦。而通过我刚才对死者前额骨破裂处的观察,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活着被敲破前额骨的,否则我怎么敢说曾道士的死大概率就是因为前额骨塌陷伤及大脑所致呢?” 左铃拧着眉头愣了半晌,细声嘀咕道:“那说了半天…还是回到了曾道士明明是被敲了后脑勺可为什么致死伤却出现在了前额这个问题上来了。” “喂,你怎么看?”左铃推了把一直蹲在旁边没吭声的陆鱼塘。 “啊…啊?”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脸茫然。 这货竟然在打瞌睡。 “对啊,陆大神探怎么看呢?”黄盈的语调听上去有些别扭,明显是带着揶揄。应该是对陆鱼塘直接戳穿了她离异的身份还耿耿于怀。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说道:“从尸体现状来看,他是活着被人敲碎前额骨才死的;可从徐新友的交代来看,他应该是被敲了后脑勺才死的。那你们说,我该相信哪一个?” “当然是眼见为实。”黄盈立即答道。 陆鱼塘冲她呲牙一笑:“可徐新友并不像是说了谎,这怎么解释?” “那就看你的本事咯,我只是个法医,你可是我们队里请来的专家呢。”黄盈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如果在徐新友没有说谎的前提之下,只有一种可能。”说着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来,冷眼俯视着那个盗洞,“那就是李丰的那一锄头,并没有真正的打死曾道士,曾道士当时只不过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而误认为曾道士已死的三人匆匆抛尸离开现场之后,又有人出现在了这里,并且移开水泥板下了盗洞。” “什么!?”左铃懵了。 黄盈虽然也显得有些惊讶,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以自身角度回应道:“不错,有这种可能。当时李丰的那一锄头可能只是造成了曾道士脑震荡而昏迷了过去,而较重的脑震荡会刺激到脑干,导致呼吸心跳短暂的停止,或者是一般人很难察觉到的微弱心跳和呼吸。” 陆鱼塘嘴角一扬,接着说道:“那么在这种假设前提之下的话,又会出现两种可能。第一,那个偷偷摸摸下到盗洞的人发现曾道士只是昏迷而未死亡,于是砸死了他。第二,就是那个时候曾道士苏醒了,并且与那个人发生了搏斗,最终被那人给活活砸死。” “可你这毕竟也只是假设,要证实的话,还是得靠实打实的证据的。”此时黄盈已在暗自佩服这个男人的推理效率,可心里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服。 陆鱼塘耸了耸肩:“对,求证必须靠证据。可即使最终没有找到证据的话,你们能提出别的假设出来么?不能?能造成这种前后矛盾的现场出现,大概率就是我所说的那两种可能性之一。” “我支持的你的假设!”这时余荣发突然从盗洞内探出了头来。 “你凭什么支持?”黄盈问道。 “当然是证据。”说着余荣发爬出了盗洞,仰面向陆鱼塘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意思是要烟,“初步勘察已经结束,可以将遗骸运回队里去了。” 陆鱼塘丢了根烟过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余荣发点着了烟深吸一口,点头:“对。首先,在公文包外头发现了几枚血指纹,应该是参与杀人或者抛尸的人留下的;其次么,发现了支持你假设的证据,那就是死者的右手掌骨呈握拳状,拨开指骨,可见有一小撮头发留在了右手掌心的位置,这是典型的搏斗留下的痕迹。” 顿了顿,余荣发冲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陆老弟,不愧是你,居然在我说出这些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呵呵,现在只要将死者的dna、那一撮头发的dna和血指纹都提取出来进行比对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这人,好厉害……”黄盈怔怔的盯着陆鱼塘的背影,甚至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这一回她是打心底里开始佩服起了这个男人。 而左铃却是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并没表现的有多么惊讶。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案件突然出现突破的情况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 而此时的陆鱼塘却是眉头紧锁,摇着头喃喃道:“抛尸之后进入盗洞的家伙,应该会是谁呢……” “是村子里的人么?”左铃问道。 “对啊,这第四个人又会是谁?”黄盈也问道。可与上回带着揶揄口气不同的是,这回她的语气不但很真诚,目光中也是透出了一股浓浓的兴趣,仿佛急切的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办案效率究竟能令人发指到什么地步。 而与此同时,余荣发和徐新友也是直愣愣的盯着他,跟听了半截评书的听众似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我去……”陆鱼塘环视了一圈强势围观自己的众人,眼角不禁抽搐了起来,“你们……我特么是动物园里的猴儿啊?” “不,你是大熊猫。快点说哇你!”左铃甚至急的跺起了脚。 “额……”陆鱼塘脑门挂着黑线,再次环视了一圈众人,却突然发现陈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正蹲在地上默默地仰望着自己。 “你个变态,盯着我屁股做什么!!” “被刑警队两大美女同时关注是个什么感受?”陈浩掏出一罐红牛打开,满脸幽怨的灌了一口,“快点说呢,还非得让我整点瓜子来是咋的?” “……” 第50章 再赌一把? 见陆鱼塘自顾自的发起了愣完全不顾及大家那期盼的目光,暴脾气的左铃哪里还忍得了,于是抬脚就踹了过去:“说呀你!发什么呆呢!” 只听陆鱼塘“啊哟”一声,屁股上当即多了个脚印。 “快点的,你认为那第四个人是谁?”黄盈也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陆鱼塘掸了掸屁股,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李氏两兄弟什么时候到案?” 陈浩仰面一口干了红牛,边打嗝边说道:“刚队里来了电话,说是准备坐飞机押回来,估计晚上就能到金州。” 陆鱼塘“哦”了一声,随即抬腿就走:“行了,我们也可以回金州去了,村子里凡是涉案的都集体押回去挨个讯问,这遗体也可以提取出来带回去做详细检查了。” “诶?不是…我们都在等你说那第四个人到底是谁呢,你走什么走!”左铃懵了。 陆鱼塘回头茫然望着几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有第四个人了?是黄大法医说的好不好,可别冤枉我。我只不过说那天晚上他们抛尸离开之后,又有人偷偷摸摸的进入了盗洞。” “啥?啥意思?没第四个人?” “啊哟,别卖关子嘛大神探,赶紧说呢。”黄盈快步挡在了陆鱼塘的身前。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无奈问道:“你们告诉我,这个人偷偷摸摸的再次进入盗洞是为了什么?” “为了随葬品?”陈浩抢先问道,可他很快又摇起了头来,“可徐新友不是说过么,他们早就把随葬品给搬空了。” 陆鱼塘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徐新友,说道:“不。徐新友说的是将青铜器、金玉器这些的搬空了,而留下了漆木器和彩陶器还在墓室内没动。简而言之,这个人偷偷摸摸进入盗洞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剩下的随葬品给掏空,因为他知道一旦李老爷子葬下去之后,再想进入这个古墓就难了。” 说着陆鱼塘冲徐新友挑了挑眉:“我说的对么?” 徐新友低头搓弄着粗糙的双手,小声回道: “对…那古墓里确实还有好些个漆器和彩陶器。我们见青铜器、金玉器的数量太多,估摸着慢慢的倒卖完得要个十来年的工夫,于是就计划十年后再下去一趟把剩下的东西取出来,毕竟现在就取出来的话……我担心这些带彩的东西会褪色腐烂什么的,就不值钱了。” “就是说这个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财去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笑道:“不然呢?不奔着财去,难道奔着曾道士的尸体去?” “那这个人是村里的么?” “我问你们,知道这个古墓存在的,只有小源村的村民对不对?” 左铃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齐齐点头。 “那大体怀疑范围不就有了么?好,我们继续缩小怀疑范围。当天晚上就知道李老爷子将要葬在盗洞之上、今后再难随意进入盗洞的人是谁?” 左铃几人齐齐望向了徐新友。 陆鱼塘点头:“对。就是徐新友、李茂和李丰三人,也就是杀人抛尸三人组。” 听到这话徐新友当即就急了,慌张摆手喊道:“盖上水泥板之后我可再也没下去过啊,再说了,人也不是我杀的,可别冤枉我!” 陆鱼塘嘴角一扬:“事关人命,即便我比较倾向于相信你的话也没用,还是得用证据来说话。曾道士手里攥着的头发究竟是属于你们三人当中谁的,dna自然会告诉我们。” “你就这么确定是他们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没有其他村民的可能性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也有这种可能性,可与他们三个人相比么,这种可能性不占优势。不如,我们再赌一把?” 左铃当即昂起了小脸:“好,赌什么!” “又赌海鲜?”陈浩问道。 陆鱼塘十分鄙视的瞪了眼陈浩:“怎么,你海鲜吃上瘾了啊?嗯……不如这回就赌一辆摩托车,我那台破吉普太费油了,油耗高的不行,每回加油我这心里老疼了。” “那要是我赢了呢?”左铃问道。 “你说。” 左铃立即说道:“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必须帮我把我哥那件案子给查个清楚。不管你付出多大代价、多长时间,直到破了案才算为止!” “行。”陆鱼塘不假思索的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时余荣发挠了挠头,冲着左铃憨笑道:“小左啊…我有种预感你会赌输。” “别瞎说!”左铃狠狠的瞪了眼余勇。 “因为陆老弟总是料事如神嘛!你看看,古墓已经被彻底掏空的事又被他说准了。”说着余荣发拿起相机晃了晃,“刚才我在古墓里看了很久,不光是主墓室,就连耳室的随葬品也被搬了个精光,什么漆木器、彩陶器我是一件都没见着。” “真的!?”左铃一把夺过相机,查看起了照片。 余荣发明显是向着陆鱼塘的,望着左铃那一脸的急切,得意的说道:“没骗你?下头已经空空如也喽!” “可…可就算被搬光了,也有可能是被别的村民搬的,就非得是他们三个么!”左铃盯着相机是明显的面露失落,可嘴上还在硬着。 陆鱼塘搓着双手,嘻笑道:“那就多谢富婆的摩托车啦!”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墓室就不能是被别的村民搬空的?你就知道我一定输?”即便此时左铃对这场赌局已丧失了信心,可她仍然在固执的坚持己见。 她不想放弃。 因为这场赌局的胜利可以迫使陆鱼塘不得不尽全力来调查自己哥哥被害的案子,这对她意义重大。 而此时的陆鱼塘似乎看穿了左铃所想,嘴角挂着浅笑犹豫了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直接挑明:“得,不惹你。暂时没我啥事了,那我就先回金州去了,嘿嘿,也好先去摩托车专卖店看看款式。” “你怎么回去?你开车来了么?”左铃的声音自他身后幽幽传来。 “额…这……”陆鱼塘停下了步子,满面讪笑着转过了身来,“那个…你们现在不走吗?” “这涉案的村民都还没押回去,事儿还多着呢。你要是等不急的话,不如一二一走回去?” “……” “没事!”这时余荣发大手一挥,冲着陆鱼塘咧嘴笑了起来,“这押送嫌疑人是小左他们的事,提取并将遗骸运回队里呢,是小黄的事。他们两大部分还没完事,嘿嘿,可我的现场勘查工作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走,坐我车,咱先回金州,晚上我把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表妹叫出来给你认识认识,然后咱再喝点儿?” “哦?又有美女又有酒?奈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陆鱼塘跟余荣发击了个掌,并且故意冲着左铃呲牙一笑,然后搭着余荣发的肩膀有说有笑的走了。 “哟,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得开始提取遗骸了。”黄盈见左铃铁青个脸,很有眼力见的选择闪人,连忙招呼助手一起下了盗洞。 “那……我就先去村里,帮着同事们登记村民们的信息哈。”说完陈浩也是一溜烟的就跑了。 “额…那我呢?”徐新友茫然望着左铃。 左铃满眼幽怨的盯着他,半晌,才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要不,放你走!?” “额……”徐新友的左眼皮开始跳动。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似乎看见眼前这位美女警官的头上开始有蓝烟冒出,随时会爆炸的感觉。 “我…我不是那意思哈,我这犯了事的人哪里能说走就走,我还得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哈。”徐新友虽然是一脸的笑,可脚下却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嗯!?你想逃跑!!” “啥!?”徐新友懵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左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然后一个标准的过肩摔把徐新友给撂倒了。 “我天爷……”徐新友是被摔的眼冒金星,疼的是两脚乱蹬。 结果无意间一脚蹬在了左铃的小腿上。 “企图逃跑不说,还袭警??”于是左铃不由分说的一把薅住了徐新友的头发将他拉起,再次来了个过肩摔。 “咚!” 这回徐新友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敢再有任何反应,连疼也不敢喊了,只是瞪着两眼呆望着天空,一行热泪默默地自眼角淌下…… “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第51章 小看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葛强惊呆了。因为单位的几间滞留室都被塞满了人。 除了涉案的小源村村民以外,李丰、李茂两兄弟也已到案。 许泽平倒是反应不大,似乎这件悬案能突然取得突破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是灰塔出身的,他明白一名s级特别行动员执行任务的能力有多强悍,他甚至认为这才是陆鱼塘该有的水准,否则就配不上s级。 葛强就不一样了,他花了一个上午都还没回过神来,他不敢相信这件在当年造成了极大影响的案子只用了三天不到就取得了突破。 接下来的几天,刑警大队上上下下全都忙活开了,毕竟对这么多的村民进行讯问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就连那些中层干部都亲自上了马。 余荣发那边也是加班加点,以最快的速度将遗骸、血指纹以及那一小撮头发的dna信息给赶了出来。 最终,遗骸的dna信息显示死者正是曾道士,而血指纹的dna信息也属于曾道士,指纹则比对中了李丰和徐新友。 而曾道士手里攥着那一小撮头发则属于李茂。 在铁证之下,李氏兄弟二人彻底的交代了。那天晚上去而复返的正是他们哥儿俩,想瞒着徐新友和村民将古墓里剩下的陪葬品给私吞了。而最开始给曾道士后脑勺一锄头的,的确是李丰,而把曾道士前额给砸凹陷的人,则是李茂,哥儿俩跟玩接力似的,不把曾道士整死不罢休。 而曾道士的死就如陆鱼塘推测的那样,他后来在盗洞下方苏醒了过来,可不幸的是却遇上了去而复返的李氏兄弟。当时李丰是吓傻了的,以为这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诈尸了,结果还是李茂心理素质更强一些,当即反应了过来这曾道士没死而只是昏了过去,于是二话不说就跳下了盗洞,摁着曾道士的脸就是一顿猛砸,把曾道士该有的下场还给了他。 至此,本案已经告破。 可左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和陆鱼塘的赌局,输了。 她原本是想着偷偷的去查她哥哥那起案子的,毕竟这可是机密级的案子,要是光明正大动用单位资源去查必定会被领导责备,甚至会连累自己的单位和领导。 可她作为一名新入职的菜鸟是知道自己斤两的,也知道在没有陆鱼塘的支持下几乎不可能让这案子取得任何突破。 而这个赌局的失败,则意味自己失去了要求陆鱼塘帮助自己的借口,而这个满脑子都是钱的家伙么,她认为不太可能帮自己,至少,帮的不会那么认真。 陆鱼塘的确满脑子都是钱。 在左铃他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刑警队办公楼,去找许泽平。 找他做什么? 钱咯! 他认为碎骨案和曾道士失踪案并没有关联,是两起独立的案件,所以自己应该按两个案子来收费,否则就撂挑子不干了。 谁料许泽平却风轻云淡的说道要不是曾道士失踪,那也不会发现那个山头上的碎骨,所以凭这一点来说,这两个案子还是有些关联的。 并且还说如果碎骨案没侦破的话,那这个案子不算完成,那么刑警队也不会支付四十万咨询费的。 陆鱼塘是对这名前辈心存敬意的,即便许泽平的话有些生拉硬扯、牵强附会的嫌疑,他也不好发作,于是只得铁青着脸悻悻而去,加价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为了保住那四十万的咨询费,看来只得继续啃那个碎骨案了。 一个礼拜后,陆鱼塘的房门被左铃敲开了。 “给。”左铃递过去一把钥匙,连日的加班审讯使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这是啥?”陆鱼塘茫然望眼前的钥匙。 “愿赌服输。你的摩托车已经在楼下了。” “哦?你买回来啦?”陆鱼塘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一把接过钥匙往楼下冲去。 可刚冲出一楼的楼梯间,陆鱼塘傻了眼了…… 只见一辆崭新的川崎h2摩托跑车正在阳光下布林布林的闪耀着。 陆鱼塘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扭头望着跟下楼来的左铃问道:“喂…你别说你买的就是这台?” 左铃轻叹一声,无精打采的点头:“对,就这台。” “我去!!这台h2得四十多万??姐姐,你也忒豪横了?” 左铃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轻笑一声,说道:“给你买的你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不就是了?你看看你……开着快报废的车,天天穿着松垮垮的旧衣服,头发也是整天乱糟糟的,就不能稍微打扮一下显得精神点么?呐,希望这台摩托车能改变改变你。” “我不要。” “你不要?”左铃懵了,这实在不像是占便宜没有下限、物质起来没有底线的陆鱼塘所说的话,“你为什么不要?” 陆鱼塘将钥匙塞到了左铃的手上,苦笑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你要是认赌服输的话,给我买个小踏板摩托就行。” “可我已经买了,付了钱的!发票都开了!” “走!”说着陆鱼塘拉起左铃就往停车场走,“在哪买的,你带我去,我非得让他们退了!” 左铃却甩开了他的手,瞪着眼问道:“你真不要?” “不要,太贵重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决绝,左铃犹豫了片刻,然后再次把车钥匙递了过去:“不如…这样,这台车你收下,我再另外给你四十万,就作为我哥哥那件案子的咨询费,怎么样?” “……”陆鱼塘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盯着眼前钥匙,却迟迟未伸手去接。 “你考虑考虑,要是四十万不够,你再报价都行。”说完左铃不由分说的将钥匙拍在了他的胸口,转身往电梯走去。 “你太小看我了。” 左铃停下了步子,回头望着站在阳光底下的那个满脸失望的男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刑警队让你查案是支付费用的,那么你帮我查案也理应收取费用,这很正常。”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搬走么?”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随即缓缓垂下了头,细声说道:“不是因为…担心再找不到这么便宜的公寓么?” “不。是因为你曾经写过的那篇作文——《我与罪恶势不两立》。我从一开始就准备帮你的,至少…在帮你把那案子破了之后,我再搬走。” 听到这话左铃是心头一震,随即不自觉的捂住了嘴,眼睛一阵发酸:“你……” “好了,不要多说了。”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并且把车钥匙扔了过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哥那个案子的案宗在你还回去之前,自己偷偷的复印了一份?” 左铃垂头盯着落在脚旁的钥匙,抹了抹眼角,轻“嗯”了声,随即看似快要哭了的她竟然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你总是猜的那么准。” “把这台车退了,然后回来找我,记得带着案宗。”说完陆鱼塘双手插兜,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外走去,“我去买点菜,如果你嘴馋的话,不介意你晚上来蹭饭。” 这回左铃没有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脸颊。 望着那道哼着小曲儿的背影,左铃重重点头:“嗯!” 第52章 层层隔开 时节已近小寒,近来降温的厉害,所以这晚陆鱼塘打算吃火锅。 虽然火锅对烹饪技巧的要求没那么高,可陆鱼塘却做的一点也不含糊。番茄沙茶酱口味的汤底,用的是猪大骨熬的高汤;烫火锅的食材有现杀现切的石斑鱼鱼片一盘、草饲牛的眼肉片一盘、乌骨鸡鸡块一盘、菠菜一把以及茼蒿一篮。 刚将菜摆放好,左铃抱着案宗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 陆鱼塘连忙请了进来,打趣道:“哟,我也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来蹭饭了。” 左铃望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咽了咽口水,笑道:“都说最悲催的事莫过于独自吃火锅,我来不正好挽救了你?” 陆鱼塘笑呵呵的端来了碗筷:“开玩笑呢,我一个人吃哪里会准备这么多的东西,早就算了你的份了。来赶紧吃,天冷吃火锅暖和。” “给。”左铃扔了把钥匙在桌上,不客气的夹起了两片牛肉直接开涮,“听你的,那台摩托车我给退了,给你换了辆本田小踏板。只花了四千多块而已,这下满意了?” 陆鱼塘连“嗯”了几声,美滋滋的收下了钥匙:“嘿嘿,还真希望你以后多和我打点赌,没准我可以靠这个发家致富咧。” “你想得美。”左铃翻了个白眼,狠狠的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牛肉。 “那台川崎h2你说退就退了?四十多万喔,商家那么好说话?” 左铃是吃的满头大汗,直呼过瘾:“卖摩托车的是我同学,一句话的事。嗯嗯嗯…真香,这汤底你怎么弄的,太好吃了!” “好吃?嘿嘿,不告诉你。”说着陆鱼塘突然对她伸出了手,“把那东西给我看看。” “啥?”左铃夹着一片鱼愣住了。 “案宗。你哥那件案子的案宗。” 听到这话左铃连忙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双手将案宗递了过去。 望着她那副严肃的样子,陆鱼塘是哑然失笑:“你紧张个毛线啊。你先吃着,我今晚没什么胃口。” 左铃“哦”了一声,立即切换回了胡吃海塞的状态;而陆鱼塘则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翻开了这本案宗的复印件。 而刚翻开第一面,案件资料第一行的两个字是令陆鱼塘的双瞳猛的一缩…… “毒品”! 二十六前,警方缉毒队在三个月之内密集的破获了十余起零包贩卖毒品的案件,对于本市地下毒品交易量不正常的猛然攀升,警方感觉到了异常。 经过审讯,这些零包毒贩的口供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他们都不知道真正上线卖家是谁,从未见过,每次都是自己去取货的。而且联系他们取货的人也没见过,并且那个人电话号码也是经常的更换。 但同时他们也坦白了,当时金州像他们一样的零包毒贩足有上百个,这规模将当时参与审讯的警察都给惊呆了。 更令警方诧异的是,从缴获的这些零包毒品的化验结果可以得知,这些毒品都出自同一批货,也就是说,当时金州的地下毒品交易市场基本被这个幕后的卖家给垄断了。 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毒头,当时警方是摸不着头脑的。但当时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这股贩毒势力的规模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后来缉毒队动用了大量警力去跟踪那些零包毒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们看见一名老资格的零包毒贩和上线接头的场面。 于是警方当即就将那名上线给抓了回去审讯。 据那名上线交代,自己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马仔,负责招揽生意的,而且他对于自己的上级了解不多,只知道外号叫作“疤子”,都是单线联系自己。 说来也巧,就在审讯这名马仔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正是疤子。 接通电话后,警方暗示这名马仔尽可能的延长通话时间,终于从对方那头隐隐传来的迎宾叫喊声中分析出,这个疤子打电话的地点位于本市的一间酒楼——“臻品海鲜酒楼”。 围绕这间酒楼调查之后发现,这间酒楼的老板叫作廖杰,除了他,还有五名小股东。而那个叫疤子的人,就是这五名股东之一的一名助理。 于是警方便安排了一名卧底进入这个酒楼工作,终于在三个月之后,那名卧底在卫生间偷听到了其中一名股东与廖杰的手机通话内容,确定了廖杰及其五名股东便是这个幕后的毒头!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进一步摸清这个贩毒团伙的上线是谁,警方便让这个卧底继续潜伏,并且让他尽量的取得廖杰等人的信任。 终于在一年之后,那名卧底等来了机会…… 一天夜里,一帮混混在酒楼醉酒闹事,股东之一的宋大昆出面制止,谁料那帮混混二话不说就抽出匕首要捅宋大昆。 那名卧底当即就冲了上去,制服了两人并且身中三刀之后,将那群混混赶了出去。 被救下了一命,宋大昆是深受感动,于是在奖励了那名卧底一笔钱之后让他当自己的助理,正式把他拉进了毒品生意。 当时警方想要的是彻底摸清他们的上线信息,并且在一个人赃并获的现场将廖杰一干人等抓获,这才算是完美的破案。 可惜的是那名卧底仅仅只是做了一名高级马仔,关系到毒品生意的核心信息只掌握在廖杰和他那五名心腹的手中,他打听不到半分。 更更令人遗憾的是,那名卧底做了一年多的马仔,却从未见廖杰及其心腹会与毒品同时出现,基本没有给警方留下人赃并获的可能性,行事是相当的谨慎。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们出售毒品的方式基本被那名卧底给摸清了。 总的来说,他们的销售手段十分的令警方头疼…… 这个贩毒团伙的马仔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高级马仔,也就是廖杰和五名心腹的助理,他们负责指挥下面的普通马仔;而其他两部分属于普通马仔,他们一部分在市井招揽生意,另一部分则负责交易。 廖杰的五名心腹会不定时的让各自的助理去某一个地点取货,并分装成零包,作为一段时间的出售所用。当然了,这些货都是那五名心腹提前放好的,助理们是绝不知道这些货是被他们老板从什么地方拿来的。 当负责业务的马仔收了买家的毒资之后会通过社交软件告知高级马仔,然后交易马仔就会收到一条告知取货地点的短信,而且这个地点每次都会变化,不会固定。而那些毒资,则会被众业务马仔汇往一个海外的账户里去。 当交易马仔取到货后,会再次收到一条短信,临时告知将货放置的位置。 同样的,这个位置也是临时决定、每次都不尽相同的。 当把货送到指定的位置之后,交易马仔就会立即告知上头,并且迅速的离开;而这时业务马仔就会收到货被放置的位置信息,然后通知买家自己前去取货。 更要命的是这些普通马仔彼此都不认识,都是廖杰的心腹单线和他们联系。这样一来即便抓住了某一个马仔也作用不大,因为他们被被层层隔开,警方无法通过马仔获得更多的信息和证言。 而即便抓住了那几个高级马仔也意义不大,反倒会打草惊蛇。虽说他们的毒品持有量已经足够判死刑,可与他们幕后老板可能经手的毒品量来比,那肯定是不值一提的。警方分析廖杰和他的心腹必定有一处放置大宗毒品的仓库,而只有在他们出现在那个仓库中时,那才是最合适的收网时机。 可差不多两年过去了,警方依然没有等来这个机会。 面对这种他们从未遇见过的谨慎对手,警方是一筹莫展。两年的努力下来,依然没有获得合适的收网时机,那个卧底甚至苦劝领导收网算了,抓几个手里有些毒品的高级马仔也多少算是个成绩。 可就在警方准备撤回那名卧底的时候,却突然就迎来了转机…… 第53章 大人物 那年夏天的某天中午,午睡中的那名卧底突然被宋大昆摇醒,神神秘秘的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卧底当时便问老板有什么吩咐,宋大昆连抽了两根烟后才说,让他跟自己去一趟仓库。 那名卧底警察当时听见这话简直快激动坏了,他立即意识到,苦等将近四年的时机就要来临。当时那名卧底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一个马仔去仓库呢? 宋大昆当时已经十分信任这个卧底了,就把实情告诉了他…… 原来廖杰的五名心腹之中最近出现了矛盾,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于是廖杰便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迟早会因为内斗而出岔子。 于是廖杰便邀这五名心腹在仓库碰头。 廖杰的意思是一来想做个调解,二来呢,如果调解不成的话,那就干脆分家,让不听劝的股东分出一部分毒品带走,自己另立门户去。 而这宋大昆,就是有意要单干的股东之一。 之所以要冒着风险将卧底带去,宋大昆首先是表明要分家的决心,毕竟按照以往的规矩来说的话,只要是除了他们六个以外的人得知了仓库的位置,那么这个仓库就会立即停用,换个地方。 其次,宋大昆是担心廖杰会黑吃黑对自己下毒手,于是就让这名跟了自己四年的卧底带上枪保护自己。 那名卧底警察当即表示誓死跟随老板,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老板的周全。宋大昆听到这番表态之后大喜,当场表示自己要是单干成功之后,就让他当自己的合伙人。 当从宋大昆口中得知仓库的位置之后,卧底警察并不感到意外,和他想象当中的差不多一样偏僻。 这个仓库位于市郊国道旁一座废弃的竹木检查站内。说是曾经的竹木检查站,可不过也就三间二十来个平方的平房而已,早就被廖杰给长期的租了下来。其中两间被改成了一个小型的洗车店,平时由廖杰的两名亲信照看着;而另外一间则被改成了这两名亲信的卧室,也就是存放毒品的地方。 这两名亲信,才算是他们贩毒团伙中的顶级马仔。 因为平时廖杰几人是不会轻易前往仓库的,防的是被警方跟踪。而提货、给高级马仔分发货这一类的高风险工作,都是这两名亲信来完成。 当抵达仓库之后,卧底发现廖杰和其余四名心腹已经到达。当时卧底警察便偷偷对宋大昆说自己把枪忘在了车上,让他先进去,自己马上就来。 于是趁着独自一人在车上的那段时间,卧底警察迅速通过手机短信将位置告知了刑警大队。 十五分钟后,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力到达,迅速包围了这三间平房。 廖杰当即便意识到出现了内鬼,于是二话不说就开枪打死了自己的那两名亲信;宋大昆见状也是毫不犹豫的拔枪指向了自己曾经最信任的手下——那名卧底警察。 结果在一声枪响之后,那名潜伏了将近两年、即将看到胜利曙光的警察倒在了血泊之中,抱憾牺牲。 随即廖杰等六人与警方展开了枪战,结果包括宋大昆在内的三人被当场击毙,廖杰则中枪昏迷。 剩余的二人则趁乱钻进了一辆汽车逃跑,于是后来就发生了左志佳被劫持,并且被残忍杀害的事。 时至今日,这两个人仍未归案。 当时警方缴获的毒品量足有惊人的三十七公斤之多。 据后来廖杰的交代,他承认给自己供货的是一个大人物,但自己对那个大人物的信息是丝毫不知。就像他将自己手下层层隔开的做法一样,这个大人物也从来不会人货同时出现,他一般都是先打钱到一个海外的账户,然后自己订购的毒品就会在某一个不确定的日子以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某个位置,然后自提。 于是警方又问一开始是怎么和这个大人物搭上线的。 廖杰说是用人命。 原来这个大人物当年派出了一名手下在金州及周边地区寻找潜在的、有实力的下线渠道,于是毒瘾极大、又靠着餐饮生意暴富的廖杰被成功的选中了。 当双方完成了第一笔交易之后,那个负责牵线的手下就被大人物无情的抹杀了。从那以后大人物那边只会单线、不确定日期的主动联系廖杰是否要货,双方之间的纽带随着那名手下的被杀而彻底的断开了。 最后廖杰交代,那个牵线的人在被杀前的几天曾对他说过,说像他这样的下线遍布全国各地,而那个神秘大人物的实力和势力之大,也是一般人绝对想象不到的。 一年之后,廖杰被执行了死刑。 这个案子也就到此为止结案了,除了仍在通缉那两个杀害左志佳的人之外,警方没有任何继续查下去的意思。 因为完全没有一丝可供查下去的线索。 看到这里,陆鱼塘放下了案宗,面色凝重。 而这时左铃也放下了筷子,满怀期待的注视着他。 沉默良久,左铃轻声问道:“怎么样?” 陆鱼塘却是轻嗤了一声:“你们许队长还真是稳重。” “什么意思?” 陆鱼塘敲了敲案宗,说道:“无论案情多么的复杂,也无论对手有多么的难对付,这毕竟只是个贩毒案。而一个贩毒案怎么会被列为机密级的信息呢?呵,我想你们许队长拿出来的案宗是经过阉割的,是一份将涉及到敏感信息删除了的案宗而已。” 左铃微微颔首:“我也感觉到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他还是给我看了,这一点我还是心存感激的。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杀害我哥那两人的一些基本信息。” “你是想抓住那两个人给你哥报仇,还是想彻底铲除这个神秘的毒枭?”陆鱼塘突然问道。 “当然是将源头彻底铲除了!”左铃激动的说道。 谁料陆鱼塘却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劝你把目标定的现实点,还是期待着杀害你哥的凶手落网比较实际。”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你也认为要铲除那个大人物……很难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点头:“不要说那个大人物了,就连当年警方能将廖杰等人一网打尽都包含很大的幸运成分在里面。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他们产生了内讧而将仓库位置给暴露了的话,在廖杰这种层层隔开的谨慎做法之下你们警方基本很难有什么收获。” “那你的意思是…没戏了?” 陆鱼塘笃定的点头:“如果当年卧底的那个是我,那还有些希望摸出那个大人物的一些信息。而时隔二十四年后的现在么,基本没戏!” “是么……”左铃失望的垂下了头。 陆鱼塘接着打击道:“不要说铲除那个大人物没戏了,现在就连追踪那两个杀害你哥的凶手都难。你想想看,在逃二十多年都没有被警方抓住是个什么概念?现在全国各地都有能够人脸识别的天网系统,就这还是没发现他们能说明什么?一,他们已经死了;二,这两个人反侦察意识极高。” “知道了。”左铃的声音细的不能再细。 “但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尽全力帮你找这两个人。” “嗯。”左铃紧抿着嘴唇使劲点头,眼里有泪花闪烁。 沉默了片刻,陆鱼塘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除非…我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我一定帮你追查下去。” “别瞎说!”左铃责备道。 陆鱼塘笑了笑,再次翻开了案宗,紧盯着那两个人的照片喃喃念叨着:“赵长发,胡利洪……你说你们逃就逃嘛,为什么非要杀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呢?你们的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可比贩毒要恶劣的多。逃…逃……时隔二十多年之后换我来追踪你们,你们最好是已经死了……” 望着眼前陷入沉思的男人,泪眼婆娑的左铃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擦了擦泪眼,左铃夹了几片牛肉放在了陆鱼塘的碗里,柔声道:“快吃,你还饿着肚子呢。” 话音刚落,左铃的手机响了起来。 “呀,是许队长。”左铃连忙接通了电话,是诚惶诚恐。 在一顿的“嗯、是、好”之后,左铃放下了电话,望着陆鱼塘苦笑道:“许队长说,那个碎骨案还是抓紧去查比较好。说让我转告你,要是案子完成一半那可不会给你咨询费的,到头来曾道士失踪案你就算白忙活了。” “说好的一个案子四十万,这明明就是两个独立案子嘛,现在偏要说是一个,这不耍赖嘛!诶?电影《线人》里那句经典的台词怎么说来着?”说着陆鱼塘狠狠的夹了几筷子菜塞进嘴里,被烫的是龇牙咧嘴的,“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咱就开始查。哦对了…我想起那句台词了。” “啥?”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们警察没信用。” “……” 第54章 累累白骨 刑警大队的证物室里,只保管着一些体量不大的证据,而那些体量较大的则放置在一处警方物证科专用的仓库之内。 五个大袋子的人体骨骼碎片,当然不属于小型证物了,所以它们也自然被保管在这个仓库之内。 当左铃和陆鱼塘抵达这座仓库的门口时,陈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多时。而看见肩并肩、有说有笑走来的二人,陈浩的醋坛子又开始不稳了。 “我说…你们现在出双入对了?到这地步了?” 左铃翻了白眼:“少废话!他住我家对面,不一起过来难道还要分个前后?快点的,把那些碎骨找出来,别瞎耽误工夫。” “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说着陈浩悻悻的转身进入仓库,对着放在地上的三个正方形的大塑料托盘指了指,“呐,看。” 陆鱼塘走上前一看,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只见这三个大托盘内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人骨。 与其说是碎骨,不如说是骨渣比较贴切一些,只有一些诸如大腿骨、腰椎骨、盆骨之类的大型人体骨骼还能勉强看的出来形状。 陆鱼塘盯着这些碎骨,是眉头紧蹙:“啧…这倒是有些让我意外。” “怎么个意外?”左铃问道。 “这么白的骨头?难道这些死者…没有经历过肉体自然腐败的过程,而是…烧的?” 左铃点头:“对。警方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些死者的遗体经历了焚烧的过程。” 陆鱼塘戴上一副手套蹲了下来,从托盘里拣了几块碎骨仔细观察着,嘴里喃喃道:“白,好白。没有任何焚烧常见的黑色或是黄褐色的痕迹,这说明焚烧的温度很高,烧的只剩下单纯的无机质了。” 又观察了片刻之后,陆鱼塘站起来拍了拍手,问道:“你们警方当年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 “我们警方当年沿着两条线索进行过调查。”陈浩抢答道。 陆鱼塘瞥了眼仓库墙上“严禁烟火”几个大字,掏出根烟叼在了嘴上:“哪两条线索?” “装着碎骨的那五个袋子,还有就是高温焚烧这两条线索。” 陆鱼塘踱到了仓库门外,点着了烟:“接着说。” “那五个装着碎骨的化肥袋子上都注明了生产厂家,均为金州本地的一家大型化肥生产厂。警方当时拿着这五个袋子去那厂家询问过了,可厂方却说他们一年销售出去的化肥得有上百万袋,像这一模一样的化肥袋在全国各地的农村地区非常常见。” “也就是说,这条线索是查不下去的了?”陆鱼塘悠悠问道。 陈浩点头:“对。” “那另一条线索呢?高温焚烧。” 陈浩立即答道:“当时警方的专家认为,要将遗体烧的这么彻底的话,除了温度要极高之外,还需要大型的焚烧设备。” “为什么认为要大型的焚烧设备?” “通过分析这些骨骼的破碎形态,可以确定这些骨骼都是在焚烧之后再被弄碎的,而并非是碎尸之后再进行焚烧。所以警方推测,如果要同时焚烧十六具尸体的话,那么焚烧设备一定不会小。”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接着说。” “于是当年警方重点排查了金州地区的几个砖厂,可惜的是,并没有在那些砖窑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好家伙,竟然查到砖厂去了,这不瞎耽误工夫么。”陆鱼塘是哑然失笑。 “瞎耽误工夫?”陈浩听到这话顿时不爽了,“你笑什么!就算没查出什么,可我们警方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陆鱼塘扔了烟头,走回到托盘旁指着碎骨问道:“这些碎骨从发现到现在,你们警方清洗过没有?” 陈浩茫然摇头:“没。自然是要保持被发现时的原状了。” “那你在这些碎骨中发现了灰渣没有?” 陈浩接着摇头:“没有,只有碎骨,很干净。” “那怎么可能是在满是灰渣的砖窑里焚烧的?难道凶手很尊重这些死者,烧了之后还会将骨头一块块的清理然后装袋?” “额……”陈浩被问住了,尬着张脸无言以对。 “那你认为会是在哪里焚烧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围着碎骨踱起了步子,沉声说道:“你们警方推测对了一点,要想将人骨焚烧的这么彻底而且干净的话,用柴火汽油什么的肯定是做不到的,必定是使用到了设备。我认为么…应该是类似火葬场的焚化炉之类的设备。” “瞎说你!”这回换陈浩哑然失笑了,“还火葬场?火葬场所焚烧的每一具遗体必须得有相应机关开具的死亡证明的,哪里敢乱烧无证的尸体?” 陆鱼塘耸了耸肩:“你激动个毛线?我只是推测应该是这一类型的设备,而并非只指火葬场,除了火葬场还有其他类似的设备应用在各个行业领域。” “你为什么推测是类似焚化炉一类的设备?”陈浩问道。 “很简单。要将骨骼焚烧至只剩下无机质、并且不遗留下烧痕的话,就不应该将燃料附着在遗体上再点燃,因为这样容易造成燃料的燃烧不充分,以至于产生焦黑或是黄褐色的烧灼痕迹。而类似焚化炉一类的设备采用的是喷烧法,是将燃料通过特制喷嘴高速喷出并点燃,直接以高温的火焰喷烧遗体,这样一来才能达到如此干净透彻的焚烧效果。” 陈浩挠了挠头,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去调查那些拥有喷烧炉的企业?”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都四年过去了,就算是某个企业干的,现在哪里还会留下什么痕迹。” “那这个案子的切入点应该在哪里?”左铃突然开了口。 “当然还是假设。通过现象来大胆假设。” “现象?什么现象?” 陆鱼塘神情肃穆的盯着脚下的累累白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十六条人命呐,这在和平年代可是一个很惊人的数目。对了,当年出现过密集的人口失踪报案么?” 左铃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金州是人口大市,每年都有人口失踪的报案,可是十六起人口失踪案同时出现的情况……嗯,好像没有过,要不当年警方肯定会在案宗上记录下来。” “那就是说,这十六人很可能并不是同时间丧命的,而是陆续被害。而如今这些碎骨被烧的不剩一丝有机物,又进行不了dna比对。”顿了顿,陆鱼塘拍了拍脸,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好!先抛开这些我们来推测一下,凶手陆陆续续的前后杀了十六个人,那么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这十六人为什么会遭到凶手的迫害?这十六个人必定拥有着某一个相同点吸引着凶手,那么这个相同点又是什么?” “啥…啥?”听完陆鱼塘这一顿连珠炮似的的提问,左铃和陈浩都听懵了,“喂喂喂,你语速能不能慢点,你嘴是租来的急着还啊?”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就是说,这十六个人是属于一个什么群体,这个群体为什么会吸引着凶手连续进行迫害。” “啊…为什么?”二人仍旧是一脸的懵。 陆鱼塘呲牙一笑:“所以说…要假设呀!当我们手头一无所有的时候,咱只能从假设做起。” 第55章 再次疏忽 “又是假设么。”左铃拧起了眉头嘟囔着,痴痴的盯着白骨。 陈浩亦然。 一段长久的沉默过后,左铃缓缓抬眼望向陆鱼塘,是欲言又止。 “没关系,大胆把自己想到的假设说出来就是了。”陆鱼塘鼓励道。 左铃细声说道:“这些遇害者会不会是…属于街头流浪者那个群体?毕竟这个群体不太受社会关注,而且也基本都与亲人长期失散,甚至……我想他们失踪之后连帮他们报警的人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陆鱼塘点头:“很好的假设,他们的确有可能是属于不被关注的群体。” 得到了陆鱼塘的首肯,左铃松了口气。 可陆鱼塘质疑的声音却很快响起:“可这些流浪者既没有钱财也没有什么社会资源,凶手又是为了什么要杀害他们呢?绝大部分情况之下,凶手的杀人动机无非是为了情仇或者经济利益,我想这帮甚至连智力都不正常的流浪者不会跟谁产生情仇纠葛?更别提什么经济利益了。” “这……”左铃被问住了。 “呵呵,你的假设方向看似合理,可是没有合理的动机去支撑。” 眼见自己的心上人吃了瘪,陈浩拍了拍胸脯,正气凛然的说道:“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位呆逼…啊不是,这位警官请讲。” “你说的不错,大多数的谋杀案都涉及到情仇纠葛或是经济利益纠纷,可还有一种类型的凶手却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杀人甚至没有原因。”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指的是心理极度扭曲、杀人只不过单纯的是为了取乐的那一类人么?” 陈浩点头:“对。通过心理专家对历史上那些类似案件的分析可以得知,这类凶手痴迷于杀人的原因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成就感。他们喜欢留下诡异的犯罪现场,甚至会出现在围观现场的人群之中,他们沉醉于逍遥法外的快感之中。如果是这类型的凶手的话,那左铃的假设方向完全没有问题,处于弱势群体的流浪者正好是这些变态凶手最好的下手对象。” “嗯嗯嗯,听起来很有道理。你假设的受害者群体也是流浪者,而凶手则是喜欢炫技的心理变态,对?” “对!”陈浩是理直气壮。 陆鱼塘却呲牙一笑:“对个狗屁。” “……” 陆鱼塘指着碎骨说道:“这起案件中的凶手哪里有一点点炫技的意思?凶手把遗体焚烧到不能提取任何线索的地步,然后装袋抛弃在深山老林之中,这是一种什么行为?嗯?这是一种典型的有意善后处理的行为,是一种逃避被警方掌握线索的行为。炫技?炫个毛线啊,要炫技的那些凶手巴不得留下血淋淋的现场,甚至会留下各种误导警方的线索。” “他说的对。”左铃附和道。 “喂,我可是在帮你,你倒向着他去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拉倒你,我才不要你帮。要帮,你就帮帮这十六名受害者。” “好了好了,别瞎耽误工夫了。”陆鱼塘摆手制止了正欲开口强辩的陈浩,“其实呢…怎么说呢,我已经有了一种假设,但我怕说了会得罪你们警方。” “赶紧说!”左铃抬脚作势要踹,“你卖关子上瘾了啊?总是玩这一出。” 陆鱼塘捂着自己的屁股躲到了一旁,笑道:“其实从上回的许丽案就可以看得出,你们警方观察细节的能力么…嗯,不敢恭维,否则许丽案哪里轮得到我出手,只怕早就破了。” 左铃听到这话倒吸了口气,怔怔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中我们又疏忽了什么?” “这些碎骨,你们确定仔细的观察过了么?” “啥意思?”左铃呆望着托盘内密密麻麻的碎骨,“你的意思是…这些碎骨里有被我们疏忽的线索?” 陈浩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能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嘛?这些碎骨不都是被焚烧之后再压碎装袋的么?当时我们警方可是细致的清理过的,别说,还真干净,除了骨头渣子之外啥也没发现。” “细致个狗屁。”陆鱼塘再次呲牙一笑。 “你够了啊!你都骂我两回了!”陈浩开始摞起了袖子,一副准备发飙的样子。 陆鱼塘悠悠道:“确定要跟我动手?” “你当我怕你!每回都要挤兑我,我受够了!”在心上人跟前接连被调侃,陈浩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 这时左铃偷偷的扯了扯陈浩的衣角,小声提醒道:“那个…你没忘记是谁独自一人就镇住了小源村暴动的村民?我劝你动手之前三思哦。”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听到这话后陈浩顿时愣住了,满胸的怒火也立即消退了八分。 是啊… 这家伙当时所展现出来的身手和心态,的确远不是自己能比的。 “那…那你说,我们警方这回又疏忽了什么!?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还是要跟你动手!”陈浩心里虚了,可嘴上却还硬着。 “动什么动?动娃娃菜去你。”说着陆鱼塘重新戴上了手套,从一个托盘内拣起了一根拇指粗、长约七厘米的一根碎骨,“这个,就是你们警方疏忽的地方。” “这不就是一截普通的碎骨么?这是人体什么地方的骨头?”左铃疑惑的问道。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是一截胸骨。” 左铃茫然点头:“啊…胸骨,然后呢?”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碎骨:“这截胸骨一端的断面是不规则的,确实如其他骨头一样,是符合被压碎的特征的。可它另一头的断面,却不一样。” “不一样?”左铃抢过那截胸骨凑在眼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很快,她便发现了异常。 因为这截胸骨的一端断口看上去十分的整齐,就好似是被什么工具快速切断了一般。 “这是被什么工具切断的?凶手为什么要切骨头?被焚烧后的骨头可是很脆的,轻压就会破碎,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工具去切割?” 陆鱼塘嘴角一扬:“不,这不是焚烧后才被切断的,而是人还活着时就被切断了。你仔细看看断面上一圈圈的纹理,这很像是一种高速转动的电锯切割后的痕迹。这让我想到了一种工具。” “什么?”左铃和陈浩齐声问道。 “骨锯!” “骨锯!?” 陆鱼塘点头:“对,骨外科手术时常用的电动骨锯!” 二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对视一眼之后左铃再次问道:“凶手为什么要用骨锯去切割被害者的胸骨?” 陆鱼塘用手掌比作刀,在自己的胸口划了划:“因为胸骨的后头,是心脏和肺部,而要获得它们,则必须先切断胸骨。好,既然推测到了这一步,那么这名凶手的杀人动机我们可以暂且假设为什么?” “人体器官!”左铃立即喊道。 “你…你的眼睛怎么那么尖?”然而陈浩的注意点仍然停留在陆鱼塘发现了被警方疏忽了重要线索这件事上,“那么几大盘密密麻麻的碎骨,就这么一小截胸骨的一个断面不正常而已,你是怎么一眼就发现的?” “你猜呢?” “我猜你妹啊!我怎么知道!!正常人哪里有这么夸张的观察力!” 陆鱼塘却笑而不语。 他陈浩的确是不能理解,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幼便经历了地狱般的残酷训练,而锻炼迅速发现那些常人不太留意的细节能力么,只不过是其中一项基础的训练罢了。 “你别打岔!”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陈浩一把,然后扭头呆望着陆鱼塘,“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起贩卖人体器官的案件?” 陆鱼塘小心的放下那截胸骨,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还是那个老毛病,太容易先入为主、妄下结论。我这只不过是假设出了一种看似合理的侦查方向而已,否则我们就会像无头苍蝇那样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假设呀姐姐,假设!大胆假设,谨慎求证!” 顿了顿,陆鱼塘起身拍了拍手,补充道:“对,我的假设是人体器官贩卖。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不妨先以这个假设摸索下去。” “我同意!”左铃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个…这名死者的胸骨被切割了,就不可能是生前做过开胸手术造成的么?”陈浩质疑道。 这回不用陆鱼塘开口,左铃立即反驳道:“这截骨头被切割后完全没有愈合生长的迹象,怎么会是正常的手术?很明显的嘛,这人在胸骨被切割之后就死亡了,所以骨头切断面没有任何生长的迹象嘛!” “加十分。”陆鱼塘竖了个大拇指。 陈浩忿忿的甩手道:“好好,我也同意按照这个假设进行下去。可我同意的原因是……如果是这个杀人动机的话,那左铃推测的受害者群体还是比较靠谱的。我顶左铃!” 听到这话左铃不禁打了个寒颤,脚下后移了两步,是一脸的嫌弃:“额……你拉倒你,我可不要你顶。” “什么?你还要顶人家?”陆鱼塘听到这话是乐的不行,笑的牙都快飞了出去,“你这家伙…这是想对同事耍流氓呢?” “……” 第56章 再添人命 正在二人因为这句玩笑话追着要揍陆鱼塘之际,只见葛强匆匆冲进了仓库。 “哟…领导你怎么来了?”左铃连忙缩回了准备去薅陆鱼塘头发的手。 葛强气喘吁吁的望了望几个大托盘内的碎骨,又望了望陆鱼塘:“忙着那?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了么?” “刚开始呢,还谈不上什么进展。怎么…老葛你有事?”陆鱼塘察觉到了葛强脸上的凝重。 葛强点了点头,盯着那些碎骨沉声说道:“今天早上从大田乡传来消息,当地村民在清理一条灌溉渠时发现了两个袋子。里面装着的…也是和这一样的碎骨。” “什么!?又发现了!?” 陆鱼塘对左铃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问道:“能确定是什么时候被人抛弃在那里的么?” 葛强也不顾仓库墙上那“严禁烟火”几个大字的提醒,点了根烟,猛嘬了几口才说道:“这回装碎骨的是两个面粉袋子,上面标注有生产日期,是去年三月份的。也就是说…那两袋子碎骨是在去年三月份之后被人丢在那里的。” “不妙啊。”陆鱼塘甩了甩头,“我们这里的几袋子是四年前发现的,而今天又发现了去年才被抛弃的碎骨,这说明凶手这些年一直在持续作案,只怕……还有更多的碎骨没有被发现呢。” “太恶劣了!太嚣张了!”葛强狠狠的将烟头摔在了地上,“这么多条人命,这么肆无忌惮的连续作案,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得见自己的领导暴怒了,左铃和陈浩是吓的连头也不敢抬起,哪里还敢开腔。 而陆鱼塘的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似是在打着什么小算盘:“那个……许队长知道这事了么?” 葛强重重点头:“当然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情况当然要第一时间上报。” “他…急么?”陆鱼塘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 “怎么能不急呢?四年前发现了这么几袋子的人骨本来就在当时造成了恐慌,现在好了,又发现了两袋子,这让老百姓怎么看我们金州警方?”正说着话,葛强的手机响了,忙不迭的掏出来一看,正是许泽平打来的。 “陆鱼塘在不在你旁边!?”不用开免提,许泽平的吼叫声大家是听的一清二楚。 “在在在。”葛强猛点头,冷汗都下来了。 “让他听电话!” “给。”葛强立即将手机塞到了陆鱼塘的手里。 陆鱼塘直接按下了免提,笑嘻嘻的问候道:“你好哇许队长。” “好个屁好!我现在都焦头烂额了!!我跟你说啊小陆,这个案子如果只是悬在了那里还好说,可时隔四年之后这案子再次增加了受害者的人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警方的无能!我刚刚接到了市警察总局局长的电话,责令我们必须尽快破案,否则我们金州市警察系统的大小干部就等着被警务部重新洗牌!” 陆鱼塘呲牙一笑:“理解、理解,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你光理解有个屁用啊!赶紧帮忙啊小陆!不管怎么说,看在我是你前辈的……” “喂喂喂,我这开着免提呢!”陆鱼塘忙提醒道。 “哦哦……”电话里的许泽平连忙把话收住了,“不是,我跟你说话你开免提做什么啊!你听见没,赶紧全力帮我们侦破这个案子!” “好说、好说,我尽力就是。不过么……”说着陆鱼塘瞥了葛强一眼,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嘿嘿,许大队长呀,我和你说过的,这案子和曾道士失踪案可是两个独立的案子呀,关于我的咨询费么…是不是也得按两个案子来算呢。” “好你个小子,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陆鱼塘大手一挥,正色道:“不!我这是坐地起价。” “咣当!”电话里头传来了茶杯掉落地的声音,“好,你小子行!就按你说的,照着两个案子给你咨询费!你只快点把这案子搞定就行!” “我尽力哈。”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笑嘻嘻的将手机还给了葛强。 而一旁的左铃和陈浩则惊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毫无顾忌的当面敲诈起了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把手,这财迷心窍的境界,简直是超凡脱俗了。 “今天发现的那两袋子碎骨什么时候能送来?”陆鱼塘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 “大概还要多久?” “别急,我来催,让他们中午前必须送到。”说完葛强打着电话匆匆离去。 陆鱼塘再次围着那几个托盘踱起了步子,喃喃念叨着:“这又增加了两袋子人骨,少说也有五、六条人命。这已经发现的就有二十多条人命了,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太恐怖了,竟然杀了这么多人,啧啧啧……这个凶手也太厉害了?”左铃感叹道。 “你竟然敢敲诈许队长?”陈浩的关注点似乎永远不在节奏上。 陆鱼塘微微摇头:“受害者人数这么多,而且能持续作案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我估计不是单人能做到的,只怕……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犯罪团伙。” “现在怎么办?”左铃问道。 “等等,等那两袋子人骨送来了再说,看看会否有新的发现。”说完陆鱼塘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仓库门口,晒着太阳打起了盹。 而陈浩则瞅准了这个与左铃独处的机会,壮起胆子试探道:“那个…过两天是我生日,要不……到时我请你出去吃个饭?” “哟,你还真会挑时机呢。”左铃打趣道。 “什…什么意思?时机?” 左铃冲地上的碎骨努了努嘴:“你可真行,在一堆人骨的旁边邀请女孩子约会,你猜会不会成功?” “对呀,就像你追求富婆送公仔的道理一样,没眼力见嘛。”陆鱼塘的声音从仓库门口悠悠传来。 “你……”陈浩是瞬间怒火冲头,作势就要往门口冲,“我受够你了!!你过来!过来!我要和你单挑!!” “没兴趣。”陆鱼塘仰面享受着阳光,一脸的惬意。 “你过来!!单挑!!单挑!!” “行了!你过生日那天我答应陪你出去吃顿饭。”左铃捂嘴笑道。 “真的!?”陈浩立即灿烂的笑了,这表情转换的没有一点缓冲。 “嘁…得逞了。”陆鱼塘再次卡着点拱火。 “单挑!!我要和你单挑!!!” “再闹我就不去了啊!” “呵呵,别啊。”于是陈浩又立即笑开了。 第57章 切入点 当三人蹲在仓库门口准备吃外卖时,一阵急刹车声响起,一名警察跳下车问道:“请问哪位是陆先生?” 陆鱼塘举起了筷子:“it''s !” “大田村发现的两袋人骨送来了,许队长让我们务必送到你面前。”说完这名警察招呼同车的同事一起,一人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面粉袋子走进了仓库。 “干活!”陆鱼塘放下了盒饭。 左铃和陈浩连忙匆匆扒拉了几口,跟了进去。 “你们先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还得赶回大田村去走访调查呢。”说着那两名警察放下了袋子,匆匆离去。 随后左铃迅速在仓库内找来了两个干净的塑料大托盘放在地上,戴上了手套,和陈浩一起将两袋子碎骨小心的倒了出来,并且细心的在托盘内平摊开。 陆鱼塘盯着这些新发现的碎骨,是眉头微蹙…… 和另外几个托盘一样,这两个托盘里也是一片雪白。 “一样的干净,焚烧的一样彻底,应该是同一伙人的作品。”左铃细声说道。 “这里!”陈浩突然从托盘内拿起一块小半个巴掌大、也是这两盘内最大的一块碎骨。 陆鱼塘微微颔首:“不错,这回你眼睛很尖,我也注意到了。” “这块骨头有问题?”左铃问道。 陈浩将这块骨头递给左铃,说道:“你仔细看看这块骨头的上缘,有几道划痕。” 左铃低头仔细观察着,喃喃道:“对,的确有几道划痕。诶?你说能在骨头上留下划痕的工具应该是很锋利的?” “哼,够粗暴的。”陆鱼塘突然说道。 “粗暴?啥意思?”二人齐齐扭头望向他。 “这是一块人体盆骨的碎片,属于盆骨中的骼嵴部分。人体位于盆骨附近最重要器官是什么?” “jj?”陈浩是张口就来。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 “加什么加!!有病啊你们!!”左铃快疯了,“当然是肾脏了!!” “诶?我说老陆你怎么对人体构造那么清楚?”陈浩再次脱离了节奏。 陆鱼塘直接无视脱线的陈浩,对左铃点了点头:“对,肾脏,而这块骨头上的划痕无疑是手术刀留下的。如果在以人体器官为作案动机的假设前提下来推测的话,哼,可想而知这帮人在取肾脏的时候动作得有多粗暴,竟然把手术刀给拉到了盆骨上。说句不好听的,这就跟过年杀猪似的完全开膛,完全不把受害者当人。” 左铃轻轻的将手中的碎骨放回托盘,问道:“如果以这种假设进行下去的话,我们应该从哪里下手去求证?”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一声,苦笑道:“是啊,从哪里切入比较合适呢。看上去有些无从下手的样子啊,麻烦。” “不如从受害者群体来入手?”陈浩终于跟上了节奏,“左铃刚才推测受害者群体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我们可以联系民政部门调查一下最近几年在本市的那些流浪群体的资料。” “或者也可以查一查这些年的人口失踪报案。”左铃补充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可是可以,但是你们所说的方式太慢、获得成果的概率也不高。呵呵,没看见你们领导都快急疯了么,哪里能采取这种低效率的排查方式。” “那……还是从焚烧设备上入手?” 陆鱼塘这回是摇头:“设备?不说全国了,你知道金州及周边地区拥有喷烧设备的大小企业有多少么?而且即便焚尸的设备就是这些企业中的某一台,人家也早就把炉子里遗漏的骨头渣子给清理干净了,所以说这是一种更加没有效率的排查方式,不考虑。”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左铃跺了跺脚,是一筹莫展。 “给我几分钟。”说完陆鱼塘在那些碎骨前蹲了下来,双手托腮。可他却并不是在发呆,只见他眼珠以极快的速度来回扫视着,似乎是想在这些森白的碎骨中再次挖掘出什么新的线索。 “都渴了?我去买点饮料来。你喝什么?”左铃望向了陈浩。 陈浩拍了拍胸脯:“猛男当然要喝红牛!” “……” “嘿嘿,哪能让女同志去,还是我去买。”陈浩不失时机的拍起了马屁,声音也是温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铃铃你想喝什么?”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小手一扬:“苏打水。” “收到。”说着陈浩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你呢,要喝点啥?” 半晌,陆鱼塘悠悠吐出了两个字:“职业。” 陈浩懵了:“职业?有叫职业的饮料么?新出来的?” 陆鱼塘仰面望向了陈浩,是一脸的无奈:“我刚说的是…也许这个案子最适合的切入点,是职业。” “没听明白。”陈浩依旧是一脸懵。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要喝佳得乐运动饮料新版蓝莓口味的。” “卧槽,你口味这么刁钻的?” “嗯呐。” “行行行,二位老板稍等。”陈浩耸了耸肩,转身跑出了仓库。 “你刚说的职业是什么意思?”左铃问道。 陆鱼塘指了指脚下的碎骨:“你想想看,如果他们要贩卖人体器官的话,那就必须得有外科医生来摘取器官?再扩展开来继续推测,人体器官被摘除之后可是有保存期限的,而这些来路不明的器官正规的医院哪里敢接收?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还提供器官移植的服务,那么这样一来的话……得有具备器官移植手术经验的医生?” 听到这话左铃当即拍了个巴掌,激动的喊道:“对!去查那些具有移植手术经验的医生,这样排查的范围可就大大的缩小了,毕竟金州及周边地区医院里能够做器官移植的医生也就那么些个,好查!” “我的个天。”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大姐,把话先过过脑子再说出来好?” 左铃一怔:“怎么?我说的不对?” “那些在大医院里享受着高额津贴、拿着百万年薪的精英外科医生会去干这种掉脑袋的事么?” 左铃嘟起了嘴,满脸委屈的细声说道:“是你说从医生这个群体入手的嘛。” “对,是医生。但准确点来说,敢做这种勾当的只有一种类型的医生——那就是曾经因为某些重大事故而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 “额…”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傻笑了两声过后,耷拉下了脑袋,“好,我承认刚才说话没过脑子。” “那这种医生应该去哪里查?” 左铃立即答道:“金州市医卫局!” “no!” “no??”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符合这种条件的人金州能有几个?应该让国家医卫司提供协助,将近些年全国具有器官移植经验并且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资料提供过来。” “了解!我这就去联系!”左铃欢快的跑出了仓库。且不论这种假设是否能成立,只要这案子还在推动着、还没陷入死胡同就足以令她热血沸腾。 “得…我先回家,还打算研究几道新菜呢。”说着陆鱼塘迈开了松垮垮的步子,也离开了仓库。 十分钟后,提着一袋子饮料的陈浩望着空荡荡的仓库再次懵了…… “喂…人呢?佳得乐没买着,红牛行不行?喂……人呢!!!” 第58章 财迷心窍 骑着左铃输给他的小踏板摩托车,陆鱼塘悠哉悠哉的往菜市场赶去…… 结果半道上被交警拦了下来,没戴头盔,罚款五十。 陆鱼塘当场跟交警还价,问二十行不行。 结果交警以拒不配合执法检查为由,罚款二百。 一共二百五。 陆鱼塘的心跟刀子拉了似的,疼的不行。结果也只能顶着二百五的光环委屈的交了罚款,是欲哭无泪。 而就在这个二百五在心里第三十三次问候那个交警全家时,他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就俩数字——“03”。 陆鱼塘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是联络站发来的代码,意思是立即前往联络站,有要事相商。 二十分钟后,陆鱼塘赶到了玛格丽塔西餐厅,可刚推门进入时,他却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裴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二楼的办公室等他,而是坐在餐厅角落的一张餐台旁喝着红酒。 除此以外,她今天的装扮也令陆鱼塘有些意外。不再是往日里那些凸显妖娆身段、魅惑力十足的性感衣着,今天她穿的只是一套黑色的职业经理装;而那张俏脸上也不是一贯浓妆艳抹,不过略施了些淡妆,淡的甚至有些清冷,正如她此时的神情那般。 陆鱼塘明白,何立之死应该是触动到了这个女人的心,进而让她产生了某种变化;而同时陆鱼塘也希望何立的死,能让她那扭曲的心理能稍稍变的正常些。 见裴敏没有任何起身去二楼的意思,陆鱼塘只得主动走了过去,在她对面落座。 “说实话,我很讨厌你。”刚落座,裴敏就冷冷的开了口。 陆鱼塘摆手赶走了递来菜单的服务生,同样以冷声回道:“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对我的感受?” 裴敏抿了口红酒,以略显阴郁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有任务。” “有任务?那你为什么发的是‘03’而不是‘01’?” “上头特别叮嘱了,这个任务只能派发给你,也只有你能完成。而且这个任务上头不强迫你接下来,所以我才让你过来商量商量,听听你的意思。” 陆鱼塘眉头一挑:“只有我能完成?怎么,这个目标很厉害?” 裴敏点头:“很厉害。上头认为应该至少派出两名s级的特别行动员组队才比较保险一点,可如今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被派出国了两个,所以上头不强迫你单独接下这任务,由你自己决定。” “哟,有这么厉害?”陆鱼塘点了根烟,嘴角渐渐扬起,似乎来了点兴趣,“说说看呢,这个任务的被执行目标是谁。” 裴敏悠悠转动着红酒杯,沉声问道:“灰塔内上一辈的s级特别行动员有两人,分别是江寺棠和秦秋白,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你猜我知不知道?你搁这儿跟我上历史课呢?” “哼,可当年灰塔里还有名很不一般的a级特别行动员,他的实力也是够得上s级的。那这个人,你知道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眉头一拧,垂着眸子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抬眼问道:“你说的是…关景林?” 裴敏点头:“对,关景林。如果他不是因为严重违反规定而被江寺棠追杀的话,他早就位列上一辈s级特别行动员之列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听说过这事。当年关景林在执行一项任务时被目标那令人发指的恶行给激怒了,一时冲动之下连带着将目标的妻子和小姨子也给杀了,于是当时灰塔就派出了我师父江寺棠去追杀他。” “不错。当时江寺棠用了三个多月才找着他,听说二人大战了一场,结果你师父以身中两刀的代价制服了他。不过你师父当时念在同事多年的份上没有下杀手,而是将他带回了总部,还请求总部从宽处置。” 陆鱼塘嘴角一扬:“是。我师父一向不忍心亲手解决同事,每回执行抹杀任务时总是会替他们向上头求情,实在没辙了才会下手。不错,当时在我师父的求情之下,上头念在关景林曾为组织立下过许多功绩的份上,留了他一命,经过特别法庭的审判之后被关进了国家安全司的特别监狱,听说是无期徒刑。” 裴敏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冷笑道:“可他六年前就已经出狱了。” 陆鱼塘在心里默算了片刻,点头:“那就是被关了二十年才被放出来的。不过无期徒刑只要在监狱里表现良好的话,转成有期徒刑后再加上减刑什么的,二十年出来是正常的。” “可组织现在却十分后悔当时没有杀他。” 陆鱼塘一怔:“什么意思?” “当时在他出狱时,组织让他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以确保他今后不会将灰塔的存在给泄露出去。” 陆鱼塘摊开了手,不解的问道:“这不很正常么?所有退休的、转业的、或是被警方抓住而被动脱离组织的人,都必须签保密协议。” 裴敏点头:“对,当时他确实签字了。可就在出狱不到三个月时,他故意在西北某地犯下了多起故意伤人案,致死致残多人,被判了死刑,关进了西北赫赫有名的重刑犯监狱——沙头堡监狱。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在死刑复核下来之前他策动了一起监狱暴动,并且成功的趁乱越狱,这起事件造成了六名狱警死亡,二十多名狱警受伤。” “什么!?那个新闻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策划暴动的人竟然是他?”陆鱼塘显得很是吃惊。 “慌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后来警方在他被关押的号子里搜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能审判我的只有那座塔,你们不够资格’这句话。” “后来呢?” 裴敏再次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接着说道:“这明显就是向灰塔挑衅的意思,是一种报复行为。当时组织得知这事后就震怒了,于是通过国家安全司将这案子从警方手里接了过来,责令尽快将他抹杀。你猜怎么着,个把月前组织搜查处的人在我们负责的地界发现了他。” “他在金州?” 裴敏撇了撇嘴,突然显得有些遗憾:“可当时关景林很快就发现了搜查处的人在跟踪他,于是很轻松的就甩掉了他们。怎么说呢,毕竟他可是有着s级实力的前特别行动员,当然不是那么好追踪的。” 顿了顿,裴敏喝了口红酒接着说道:“上头的意思是说,既然他在我们的地界出现过了,又加之你如今正好也在金州,那么这个任务就算在金州联络站的头上了。怎么样?这个任务你接不接?” “这家伙的实力…可是差不了我师父多少的啊。”陆鱼塘显得有些纠结。 “哟,还有你怕的时候?这可不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陆鱼塘的表现呢。”裴敏的嘴角扬起,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这个任务上头定的价格是?” 裴敏伸出了四根手指:“很高,四百万。” 陆鱼塘微微颔首:“如果目标是他的话,的确值这个价。搜查处的人是在金州哪里发现关景林踪迹的?” “人民南路和清阳路路口。” “那么热闹的地段?行,这任务我接了。” 裴敏愣了愣,冷笑道:“你果然还是那个财迷心窍的陆鱼塘。” 陆鱼塘不客气的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仰头干了,随即抹了抹嘴角坏笑道:“看你这神情,是不是很希望我在这任务中挂掉?” 裴敏虽然面上还挂着浅笑,可牙关却已咬紧:“对,像你这种臭屁的家伙,我巴不得你立刻死掉。” 陆鱼塘仰面大笑了几声,随即站起了身,迈着依旧松垮垮的步子往餐厅门口走去:“嗯…嗯嗯嗯,这倒像是你的心里话。记得哟,如果我死了,你一定得放鞭炮庆祝庆祝。” “我放烟花庆祝!”裴敏盯着那道懒散的背影,狠狠说道。 第59章 自救的秦总 当天晚上陆鱼塘感到有些奇怪。 因为在他的预料之中,左铃必定会抱着查到的资料来他家蹭饭,然后缠着自己分析那些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资料。 可她当晚却并没有出现。 不但是当天晚上,甚至第二天整个上午左铃和陈浩也没来找他,这让他感到很反常。毕竟,这个案子他们的领导催的很急,没道理会突然就放缓了节奏。 直到下午两点时,他俩才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而他俩直到现在才来的原因却令陆鱼塘感到了一些欣慰。 原来左铃不但去收集了近二十年那些具有器官移植经验并且被吊销执照的医生信息,而且还将这些医生近五年的银行流水给调了出来。 这两部分资料到手之后,左铃没有立即去麻烦陆鱼塘,而是先和陈浩主动分析起了这些资料。还别说,经过一夜的分析,他俩还真的发现了些端倪。 同时具备器官移植手术经验并被吊销了执照这两种条件的医生,就全国来说人数也不多,左铃所收集的近二十年的资料中也只有十七个人。 而通过分析这十七个人的银行流水账后,左铃发现其中的四人有些不正常。 按常理来说,这些医生一旦被吊销了执照之后就意味着失业、意味着告别了高收入群体。可这四人的经济状况却从五年前突然得到了极大的改观,这五年来陆续有几笔大额的资金进账。 更令人不解的是,这四人每一笔大额入账明目显示的都是“咨询费”,而且这些咨询费的支付方都是金州的一家医药贸易公司。 要知道这四人的常住地可是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可为什么支付给他们咨询费的都是金州的同一家公司? 这不得不令人起疑。 陆鱼塘听取了左铃的分析之后立即夸赞她了一番,并且认同他俩的分析成果。可他也立即反对了左铃要去将这四人传唤到刑警大队的提议。 因为就算这四人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警方目前也没掌握他们实施了非法手术的证据,到头来也只能放他们走,这样一来就会打草惊蛇,使得警方处于十分被动的境地。 陆鱼塘的意思是,到目前为止,此案的杀人动机毕竟还是处于假设阶段,稳妥起见,应该在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获得大幅提升之后再展开正面的调查。 左铃忙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之后,指着那几张银行流水记录说道:“以这四人第一次获取咨询费的前后半年为时间段,去金州及周边地市的医院查一下当时那些需要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却没有老实的在医院排队等待捐献器官而出了院的病人资料。” “明白!” 于是又经过两天的收集,左铃捧来了一份记录有四十三名病人信息的资料。 紧接着左铃又发动了几名同事一起,对这四十三个病人逐一的进行调查,发现这四十三人中当年有二十一人是因为身体条件已经支撑不住漫长的等待过程而干脆出院回家等死,调查结果也显示这二十一人至今已全部死亡。 而其余的二十二人至今还活着。 这其中的十一人回到了各自家乡的医院继续治疗,并且最终等来了捐献器官完成了手术;十人去了国外治疗,也各自在国外进行了相应的器官移植手术。 可是有一人,自从五年前出院后就再没有任何关于器官移植的医疗记录,也没有出国记录。 奇怪的是,这个人至今还是活的好好的。 通过调查这个人的病历可以得知,他当时是晚期肝硬化,如果不进行器官移植的话,用医生的话来说,他绝对撑不过半年。 可当时却偏偏没有肝脏可供移植,所以此人当时面临的状况很不乐观。 说白了,他生存下去的机会不大。 可这个人却突然有一天说不想等了,不但放弃了自己在全国供体等候队伍中的位置,而且很快出了院。 这五年来,没有发现他进行过器官移植手术的医疗记录。 可这个人却活到了现在。 听取完左铃的调查成果之后,陆鱼塘问道:“这个人的身份信息调查过了么?” “查了。这人名叫秦正原,现年五十一岁,是一名成功的房地产开发商,身家不菲。他的公司设在光华大厦四十二层f座,家住凤凰山别墅区26b栋。” “金州本地人么?” 左铃点头:“对。” 陆鱼塘当即两手一拍:“立即将这人传唤到刑警队进行讯问,人到后打电话给我,我们刑警队碰头。” 于是左铃和陈浩立即动身,一人赶往秦正原的公司,一人赶往他的家,是兵分两路。 当天下午两点,刑警大队的讯问室内,秦正原抬手看了看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满面不悦的问道:“我说二位警官究竟要问我点什么?这都被你们带过来半个小时了也不吭声,我这生意上的事忙着呢,你们也要体谅体谅人啊。” 左铃捂着嘴低声问道:“你给那家伙打电话没。” 陈浩苦着张脸猛点头:“肯定打了啊,怎么没打,人刚带过来的时候我就打了。” “啧,那怎么还没来。” “我再出去给他打一个。”说着陈浩急匆匆起身往外走,却差点跟突然推门而入的陆鱼塘撞了个满怀。 “你总算舍得来了啊!”左铃忿忿说道。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路上看见有家超市搞促销活动我就进去看了看。”说着陆鱼塘冲秦正原努了努嘴,“这位就是秦总了?” “对。” “你好哇秦总!”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在左铃身旁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望着端坐在对面的秦正原,“哟,秦总看上去红光满面的,气色不错啊。” 秦正原稍稍打量了一番这名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子,皱着眉头说道:“有什么话就请快问,我是真的还有事。”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秦总你四年前可就已经是肝硬化晚期了,听说当时没等着捐献器官,出院后也一直没做什么治疗。诶?我就纳闷了,这肝硬化晚期可以活这么久么?” 秦正原轻笑一声,朗声说道:“我也是有些法律常识的,我可以拒绝回答你们的提问。不过我不想这么干,那样显得我没风度,我只知道挽救自己的生命不是什么错事。” 陆鱼塘面色瞬间拉了下去,沉声道:“对,你挽救自己的生命不是错事,可你用别人的命来挽救自己的命,就是错事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着秦正原竟一把撩起了上衣,露出了腹部的手术刀疤,十分嚣张的直视着陆鱼塘。 陆鱼塘耸了耸肩:“这疤痕不就是移植手术留下的么?” 秦正原激动的说道:“告诉你,我明摆着把疤痕亮给你看,可我就不承认我做了移植手术你能怎么样?难道你们敢强行按着我,把我肚子划开检查肝脏?我救自己的命又怎么了?这难道也错了?哼!当年本来是有个供体可以给我手术的,可后来我查到被某个领导插了队,优先给了他的亲戚!怎么,难道我当年就活该等死?”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摆手道:“不,我还是那句话,你自救没有错,但如果救你命的那颗肝脏是属于非法获取的,那么你接受了它的行为就是违法的。” 秦正原大手一挥:“我懒得跟你们多扯,我只知道救自己的命没错!来来来,你们给出证据来说话好不好?我做了移植手术的证据在哪里?我现在肚子里的肝脏不是我自己的证据又在哪里?” “我们可以申请法医鉴定来确定你是否做了移植手术。”左铃冷冷说道。 秦正原轻嗤了一声,摊开了两手:“你们尽管让法医来给我做鉴定。就算鉴定结果是我做了手术,可我就是不承认又怎么样?年轻人,我还是懂些法的,想要判定我动了手术可是要相对应的医疗记录来证明的,你们有么?哼,而如果想要判定我移植了别人的肝脏,那估计就得开膛破肚了才行。怎么,法律支持你们强行对我开膛破肚么?” “你说的没错。”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拉开了审讯室的门,“你可以走了。” “这就让他走!?”左铃很是意外陆鱼塘的举动,“我们最长可以留他二十四小时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没必要。因为秦总刚才所说的话很对,他的确很懂。带他去技术科采个血,然后就可以让他走了。” 虽然左铃不知道陆鱼塘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她明白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把秦正原传唤过来的,于是点了点头:“好,听你的。陈浩,你带他去采血。” “哦。”一头雾水的陈浩站起了身来,对秦正原做了个“请”的手势。 “采就采,验个血又能发现什么,嘁!瞎耽误我时间!”说完秦正原忿忿跟着陈浩走了。 陆鱼塘踱出了讯问室,望着秦正原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懂法是么?行,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们再来谈法……自救的秦总。” 第60章 再次自救的秦总 左铃没好气的从后面推了陆鱼塘一把:“喂,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们听你的把人给传唤过来了,你倒好,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人家走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指望他会主动交代么?” “啥意思?” 陆鱼塘摆了摆手:“先别问了。接下来你们可能要做一项比较辛苦的工作。” 左铃耸了耸肩:“你是我们花几十万请来的专家,你是老大,尽管吩咐呗。” “这五年来,金州地区报人口失踪的案子一共有多少起?嗯…就是无论死活至今仍未把人找到的那种,找着了的不算。”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答道:“上回粗略的统计了一次,还没找着的大概还有三百来起。” 陆鱼塘微微颔首:“这样,你把失踪人口中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以及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给剔除出来,看看还剩多少。” “现在就要?” 陆鱼塘点头:“对,现在就要,我就在这等着。” “ok!”左铃跑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概个把钟头之后,左铃捧着一叠资料又跑了回来。 “有多少?”陆鱼塘差点睡着了。 “按你所说的条件,七十一人。” “还有七十一个啊?”说着陆鱼塘甩了甩头,“那你们接下来的工作还真够累的。” “没事,本姑娘不怕累,你直说就是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听好了。去找到这七十一个人的直系亲属,最好是他们的父母或者子女,然后采集他们的dna信息。” 听到这话左铃是哑然失笑:“这有什么累的,我也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累的可是技术科的人。诶?对了,你为什么要收集失踪人口直系亲属的dna信息?刚才你也让秦总去采血了,这两者是不是有啥关联?” 陆鱼塘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是嘴角一扬:“那个秦总不是要我们提供能拿捏住他的证据么?那我们给他。” “可秦总的dna和那些失踪者直系亲属的dna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从讯问室门口传来,左铃扭头一看,原来是美女法医黄盈。 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额…黄姐你很无聊么,竟然在门口偷听。” 黄盈捂嘴笑道:“刚才陈浩带人去技术科采血我就觉得纳闷,所以就向他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是我们的陆大神探在查案。” 陆鱼塘呲牙一笑:“那就麻烦这位法医姐姐给萌新小左解释一下,我要收集秦总和失踪者直系亲属dna的意图是什么好么?” 黄盈耸了耸肩,望着左铃解释道:“他这么干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想要确定秦总体内的dna和失踪者有关。” 左铃倒吸了口气,茫然道:“这怎么个有关法?秦总跟那些失踪者又没有血缘关系。” “呵呵,小左你可能不知道,移植过器官的人,他体内会同时出现两种dna信息,一种是他自己的,而另一种则是器官捐献者的。其实别说是器官移植了,哪怕你输了别人的血,那你的体内也会呈现出两种dna信息。” 听到这话后左铃是恍然大悟,拍着手立即接道:“我明白了!而dna信息是可以鉴定出亲属关系的,所以如果某个失踪者直系亲属的dna信息比对中了秦总体内另一种dna信息的话,那么就能证明秦总移植了某个失踪者的肝脏!” 黄盈冲左铃竖了个大拇指,笑道:“正解!我们小左的领会能力还是很强的嘛!” “呵呵呵,不不不,是黄姐教的好,我得请你吃顿饭感谢感谢。” “真的假的?诶,最近单位附近新开了家泰国菜餐馆,听说味道还不错呢,去尝尝?” “好呀好呀,我也听说过了。可是…就是泰国菜口味有些重呢,我怕对皮肤不好。” “哎呀,这有什么的,没事!姐姐我给你推荐一款面膜,保管吃多刺激的都没事!” “真的?什么牌子的?” “哎唷我的天,你们可赶紧拉倒。”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一顿叽叽喳喳的是差点把他给整崩溃了,“好家伙嘛,这稍不留神你们就侃起了大山,要我说你们女人还真就不能扎堆,跟树上的知了似的,要不说现在的噪音污染这么严重呢。” “你再说一遍!?”两双美眸是齐齐瞪向了陆鱼塘。 “再…再说一遍?”陆鱼塘咽了咽口水,“这么无理的要求我还是头一回碰到呢,那…我就再说一遍?” “你试试!?”两位美女再次异口同声。 “知了…知了…知了…知了……”作死的陆鱼塘噘着嘴学起了虫叫。 “揍他!”两位美女齐齐扑了过去。 “诶呀我去!!别…别抓我头发!!松手啊,松手听见没?诶?诶?还来?啊唷你……你别抓我脸啊!啊唷救命呐……警察打人了……” “干得漂亮。”躲在门口的陈浩默默的关上了讯问室的门。 采集七十一人的dna信息并且要进行比对,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左铃先是拉着陈浩和几名同事足足忙活了一个礼拜才采集齐了,而后技术科的人加班加点的又忙活了一个礼拜才把这些dna信息给提取出来。 好在是这半个月他们没有白忙活,最终秦正原体内的另一种dna信息比对中了一名失踪者的父亲。 于是在拿到这个结果的第二天,秦正原再次被传唤到了刑警大队。 这一回,陆鱼塘直接让陈浩给他上了手铐。 “秦总,你是懂法的是?”陆鱼塘依旧是笑嘻嘻的望着这名成功的商人,“那你知道给你上手铐是意味着什么吗?” 秦正原铁青着脸吼道:“这是对待犯罪嫌疑人才用的!我凭什么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对,现在已经不是传唤你了,而是正式将你列为犯罪嫌疑人进行拘留!” “凭什么!” 陆鱼塘呲牙一笑:“当然是凭你最喜欢讲的东西——证据咯。我劝你还是主动交代比较好,你的认罪态度可直接关系到日后的量刑哦。” “我要看证据!”秦正原的态度依旧是嚣张跋扈。 “给你!”左铃突然尖叫着站起了身,将一份鉴定资料摔在了秦正原的脸上,“用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的命,做了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事竟然还理直气壮的!无耻至极!!” “这…这是什么?”秦正原呆望着掉落在地资料。 “这是……”可话刚出口左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扭头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微笑着对她抬了抬手:“没事,你继续。” 左铃微微颔首,随即瞪着秦正原厉声喝道:“你听好了!在你的体内检测出了两种dna信息,这说明你曾输入过别人的血,或者是移植了别人的器官!” 秦正原冷哼一声,沉声道:“忘记我上回来说的话么?无论你们的鉴定结果如何,我就是不承认做过移植手术,因为你们没有相对应的医疗记录!” “行!”左铃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说你有没有做过移植手术的事,我只单纯的说从你的体内检测出了一名失踪者的dna信息的事!单就此而论的话,你就已经具有相当大的嫌疑!好了,我现在只简单的问你,你的体内为什么出现了失踪者的dna信息?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名失踪的dna信息出现在了你的体内?嗯??这就是你与这名失踪者有关的铁证!” “……”秦正原这回不再趾高气昂了,半张着嘴,无言以对。 非但如此,他的面色也迅速变的苍白了起来,头也渐渐地垂了下去,盯着地上的那份鉴定资料是一言不发。 这时陆鱼塘轻拍了拍左铃的胳膊,示意她消消气,然后点了根烟,笑望着秦正原悠悠说道:“秦总,我希望你现在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么?你的体内拥有失踪者的dna,这是毋庸置疑的铁证,再加上法医的鉴定报告的话,那么在法律上就可以判定你进行过了器官移植手术,并且还是移植了这名失踪的器官。” 顿了顿,陆鱼塘起身踱到了秦正原的跟前,递了根烟过去:“相信我,如果你还要硬扛着的话,那么结果很可能是以零口供定罪的方式让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我……”秦正原终于抬起了头来,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鱼塘哪里会放过一举击溃对方心理防线的机会,于是紧接着又说道:“这花钱接受了非法的器官移植手术,和杀人获取器官获利可是两码子的事。一个是坐牢,而另一个是要去见上帝的,你可别害了自己。对,你曾经自救过一次,而现在呢,我再给你一次自救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把握住了。” 秦正原仰面呆望着陆鱼塘,头上的汗珠是大颗大颗的滚落,良久,只见他用嘴叼住了陆鱼塘递过去的烟,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交代!” 第61章 假设成立 陆鱼塘给秦正原上了火,然后坐回了左铃的身旁,二人默默地注视着他。 秦正原猛嘬了几口,然后在烟雾缭绕中皱着眉头说道:“当年得知自己苦等来的那颗肝脏被别人截胡之后,我已经明白自己是活不下去的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下一个供体。” “于是在绝望之际,有人找上了你?”陆鱼塘接道。 秦正原黯然点头:“那天半夜我老婆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见来电号码是一大串莫名其妙的数字就挂了,心想也许是诈骗电话之类的。后来这个号码又连续打过来了几次,我老婆就接了,刚接通电话里的人就直接说了句‘如果想你老公活下去的话,最好见个面’。” “你老婆去了?” 秦正原轻叹一声,再次点头:“我都到那地步了,可以说已经几乎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了,所以当时我老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就去了。” “后来呢?” “大概三个钟头、天快亮的时候我老婆回到了病房,显得很激动,我就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时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个病人,所以我老婆就搀着我出了病房,在医院走廊里告诉了我。” 陆鱼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接着说。” 秦正原接过杯子,也不喝,只是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捧着,双眼直愣愣的呆望着地面:“我老婆说跟那人见面的地点很偏僻,在市西郊的国道边,并且还是在车里。我老婆一上车那人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我老婆听完后当时就觉得有希望了。” “什么身份?” “那人直接说自己干的是杀头的买卖,是倒卖人体器官的,说最近正好差个肝脏就凑齐了一套业务。我老婆就问差个肝脏就凑齐一套业务什么意思。那人说人身上热销的器官有心、肺、肝、肾这几个,他们说当时已经跟四个客户谈定了心、肺、肾的业务,就差个肝脏的客户就可以开箱了。” “开箱?什么意思?”左铃好奇的问道。 秦正原放下了水杯,耷拉着脑袋细声说道:“开箱的意思…就是他们可以拉出一个人来杀了,把器官全部取出来。我老婆当时听完都吓傻了,可也正是因为他们说的这么坦白我老婆也开始相信不是什么诈骗,而是来真的。” “他们把杀人…叫作开箱?”左铃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陆鱼塘。 陆鱼塘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开箱取货,哼,还真是不把人当人。后来呢?” 秦正原接着说道:“后来我老婆就问要多少钱,那人说一颗年轻人的肝脏加上移植手术,一共四百万,并且还说已经查过我的基本配型资料,说这颗肝脏正好适合我。我老婆当时还是有些戒备的,就问要是我们付了钱你们跑了怎么办,没想到那人很大方的说只管先救活你老公,等手术完成之后、甚至在可以下床走路之后再付钱都行。” “哦?那些人就不担心你好了之后耍赖不给钱么?” 秦正原苦笑道:“我老婆当时也这么问了。他们说自己毕竟是干着杀人的买卖,哪里会怕我们赖账,说到时候如果钱没到位的话,是不会放我离开的,甚至会把我杀掉,用我身上的器官再去做买卖。我老婆当时虽然这话被他们吓着了,可也完全信了他们,毕竟这属于先收货后付钱的买卖,听起来还是比较可靠的。” “那个跟你老婆接头的人长什么样子还记得么?” 秦正原摇了摇头:“我老婆说那地方一片漆黑,也没有路灯,车上的那人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完全看不清长相。” 陆鱼塘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哼,不暴露外貌么?这倒在意料之中。接着说,后来是怎么实施手术的?” “我出院之后的第三天晚上那人的电话来了,给了一个地址,也是郊区国道附近的…总之很偏僻。到了之后我们看见了一辆白色的商务车,那人招呼我们上去,上车之后发现车里还有三个人,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 陆鱼塘笑道:“这场面把你吓坏没?” 秦正原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被吓着了,跟绑架似的。可当时为了活命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硬着头皮赌这么一把。那台商务车开动之后车上人说为了保密起见,必须给我和我老婆套上头套和眼罩,然后还要搜身和上缴手机,我和我老婆当时都照做了。” “后来呢?” “后来我感觉差不多过了两、将近三个小时样子,车停了,我和我老婆被人牵着带下了车,等他们把我眼罩头套取下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病房之内。” “什么样的病房?” 秦正原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说道:“很奇怪的地方。就一间挺大的病房,设施看上去挺先进的,装修也不错,还有配套的卫生间浴室什么的。就是…那个房间没有窗户,病房门口有人守着,不能出去。” “就是说,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建筑之内?也完全不知道这座建筑在金州的什么地方?” 秦正原立即摇头:“完全不知道。去的第一天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我做了身体检查,第二天早上又有两个医生进来说马上要推去手术室了,然后就在病房里给我麻醉了。等睁开眼时我又回到了病房,我老婆说肝脏移植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就连最后我们离开这间病房时也是蒙着眼睛的,他们把我送到了那个国道旁后就走了。” “好谨慎呀。”左铃轻声叹道。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当然要谨慎了,毕竟他们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说着陆鱼塘冲秦正原点了点手指:“就这些?” 秦正原点头:“关于他们的事我只知道这些,我都如实交代了。” 顿了顿,秦正原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当时我老婆让他们给个账号过来,准备用手机给他们转账,可他们却说不要用银行转账,而是让我老婆拿现金来。我就给我公司的财务打了电话让提了四百万的现金出来,后来他们就跟着我老婆去拿钱了。” “钱是怎么拿到的?在哪里拿到的?” 秦正原答道:“还是老方法,晚上。他们选了个偏僻的地点,然后陪着我老婆去拿钱。” “那个偏僻的地点在哪里?你们之前两次见面的具体地点又在哪里?特别是他们带走你的那次,位置说具体点。”左铃立即问道。 可秦正原正要开口,陆鱼塘却摆手打断了他:“好了,小左,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你们以后再找他做笔录,现在我们要抓紧商量如何向前推进。” 左铃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瞪着眼说道:“怎么就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了?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陆鱼塘轻叹一声,略显无奈的回道:“你不过就是想以那个地点为圆心,然后在地图上画出一个车程三小时的圆么?呵呵,你可拉倒,你知道车子三个小时能跑到哪里去么?足可以跑到咱上次去的莲花乡了!这么个半径差不多三百公里的范围能排查的过来么?况且还是几年前的。” “那现在该怎么进行下去?” 陆鱼塘让陈浩把秦正原带出了讯问室,翻着眼睛想了会,然后突然咧嘴一笑:“虽然从秦总的口中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我们还是取得了重要的进展。” 左铃耸了耸肩,茫然问道:“进展在哪?还是压根不知道那伙人的任何信息啊。” “进展就是……我们一开始的假设是对的,那些碎骨,正是那些被开膛破肚取了器官的失踪者。” “然后呢?” “然后?”陆鱼塘嘴角一扬,站起了身,“既然假设成立了,然后么…当然就是展开正面的调查了。叫上税务局的人,走!” “去哪?”左铃懵了。 “给那四个医生发咨询费的公司叫什么来着?” 左铃手忙脚乱的翻了翻资料,答道:“金州市凯斯特医药贸易公司,公司位于紫金大厦六十二 层。” 陆鱼塘拉开了门,对身后招了招手:“那你还等什么?走哇。” “这么急?不吃午饭了?” “到饭点了?” 左铃点头。 “你刚说这附近新开了间泰国菜餐馆?” 左铃再次点头。 “那你请客。” “……” 第62章 查账 凯斯特医药贸易有限公司成立于二十余年前,说白点,这类公司就是做着药品中间商的生意。 其业务对象为金州及周边县市的私人诊所以及村镇医院,虽然不能与那些牢牢抓住公立医院的大型贸易公司相比,但好歹也是以量取胜,公司的业务一直呈稳中求进的良好发展态势。 陆鱼塘一行人中午一点半到达此公司,前台却告知他们的总经理外出办事去了,陆鱼塘说没事,先让随行的两名税务人员去他们财务室查账。 财务室的会计见税务局的人突然到访是大感意外,一听说是要查账,连忙把公司近五年的账本连同热茶是双手奉上。 左铃和陈浩则在财务室里陪着税务人员查账,而陆鱼塘却跑到了人家的会客室里打起了盹,跟昨晚没睡觉似的。 他昨晚的确是睡了,可没睡好…… 昨儿夜里十点来钟刚准备上床时,陆鱼塘突然想起了关景林的事,于是睡意顿时全无。毕竟这次的任务不同往常,被列为执行目标的可是前任特别行动员中的佼佼者,其当年的实力可是实打实的到了s级的。 他本来是想打电话给江寺棠的,想听听自己师父对此人的看法。毕竟他们曾经共事多年,不说知根知底,那至少也清楚他的长短处在哪里。 思来想去,他没打这个电话。 因为他深知自己师父的秉性,是极要面子的。 事到如今,可以说当年江寺棠放了关景林一马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错误,这个错误给了关景林出狱之后报复组织、报复社会的机会,造成了数名狱警及无辜百姓殒命的恶劣后果。 而此时的江寺棠又怎会不知这些?估计此时的他也是悔不该当初,巴不得来个时空穿越回到过去,一刀抹了关景林的脖子。 所以此时陆鱼塘如果打电话向他咨询关景林的话,那就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人难堪不是? 更别提他深知自己的师父脾气火爆,后果极有可能是啥也没问着还会被臭骂一顿。 得,还是不招他的好。 于是陆鱼塘立即想到了另一个适合咨询的人…… 当年除了他师父以外的另一名s级特别行动员,秦秋白。 也就是如今的金州市刑警大队一把手,许泽平。 当许泽平接到陆鱼塘电话时是喜出望外的,他原本以为碎骨案取得了什么重大的进展,可一听这家伙只是来打听关景林的底细时,顿时蔫了下去。 许泽平无精打采的告诉他,说此人当年的综合实力与江寺棠不相上下这不假,说他虽然曾经面对面厮杀的能力倒也算一流,可如今年纪大了,自然不是现任年轻s级特别行动员的对手,这点倒不用太多担心。 许泽平强调的是,此人真正的强项是机关布置和用毒,极擅长将毒和机关结合起来,并且心思极为缜密,十分的工于心计。又说当年在他手下毙命的目标大多到死也不知道怎么中招的,可以算作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杀高手。 陆鱼塘听到这里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自己也曾是用毒的高手,也自信用的绝不会比关景林差,可无奈的是现如今灰塔已经不让特别行动员们再以毒杀的方式去完成任务,否则就是违规。 可关景林不一样啊,他如今可是不受灰塔规矩约束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对上了他,那该如何应付? 面对这种对手,只怕自己在谋划着如何暗杀掉对方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被对方给反暗杀掉。看来上头原计划至少派两名s级特别行动员组队来完成这个任务的想法,是合理的。至少,是一种较为保险的措施。 想到这里,陆鱼塘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睡个好个好觉。 将近三个钟头后,那两名税务人员已差不多了解清楚了这间公司近五年的财务状况,于是左铃便找到了会客室,却看见这家伙正趴在桌上睡觉,是鼾声滚滚。 “喂,起来啦!”左铃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可谁料她的手还未碰触到陆鱼塘的肩膀,只见这个上一刻还在打呼的男人猛的转身一个甩肘打开了她的手,而几乎于此同时,只见陆鱼塘迅速的从后腰抽出了什么,闪电般的刺向了左铃的咽喉! “啊!”左铃不禁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而猛然回过神来的陆鱼塘也是惊呼了一声,慌张推开了左铃。 “左铃!?”陆鱼塘显然也被这情形给吓坏了,可当他注意到自己刺出去的那只手只是握着空气时,仰面长舒了口气,“还好…身上没带家伙。” “你这是干嘛!吓死我了!”左铃是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 陆鱼塘捂着脸长叹了一声,对左铃摆了摆手:“可能…刚才做噩梦了,下回可千万别这样吓我。” 左铃双手捂着胸口,细声道:“我说你做的啥噩梦啊,反应这么大?梦着跟人干架了?” 陆鱼塘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苦笑道:“好像是。好了好了,对不起吓着你了。这公司的账查的怎么样了?” “税务局的人说查完了,说有些情况,所以我就过来叫你咯。” “是么?”说着陆鱼塘快步来到了财务室,对两名税务人员点了点头,“辛苦二位了,请问发现了什么情况?” 一名税务人员起身关上了房门,盯着透过玻璃墙向内张望的公司会计说道:“是这样的,这家公司营业执照上业务范围内的账目呢,问题不大,大部分能做到账税相符。” “那是发现了超过业务范围的账目?”陆鱼塘这时才发现财务室内多了个人,却穿着一身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税务局的制服。 税务人员摇头:“不是。因为是协助你们警方办案,所以就把一些超出我们检查范围的现象给你们说一下。他们这五年来的账目里夹杂了不少麻醉类药品,而且还是手术常用的全麻药品,鉴于他们的客户大多是小诊所和一些私营小型医院,一般不具备手术的能力,所以我便觉得有些反常,就请了药品监督局的小王过来帮忙看看,这位就是小王。” 身穿药品监督局制服的小王冲陆鱼塘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细看了一下他们的采购以及销售目录,不单单只发现了全身麻醉用药,还发现了注射抗排斥类药物和一批术中常用药物。要知道这些注射抗排斥药物可都是给那些刚做完器官移植手术的患者用的,一般的小诊所和小医院哪里用的上。” “所以说,这部分很反常?” 小王点头:“对,反常,但单纯的就他们的经营范围来讲,不违法。违法与否关键在于销售的对象,特别是像全麻类药品,只能销售给具有相应资质的医疗机构。” 陆鱼塘扭头望向那名税务人员:“那像这些什么麻醉类药物呀、抗排斥注射药呀、什么术中常用药这些的,他们都销售去了哪里?他们总要做到账税相符的?总得有一家收货并且支付他们货款的单位才是。” 税务人员嘴角一扬:“所以我刚才说他们公司的账目只是大部分没问题。你刚说的这部分药品他们有明确的进货渠道和账目往来,税也对得上,可却没有出货账目。这意味要么这些药他们还没销售出去,自己囤着的;要么,就是已经销售出去了而没有报账,偷税!”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那要是偷税的话,那这些年你们检查他们公司账目时,岂不就是不平的?” “呵呵,避税的方式有很多,把账做平的方式也有很多,像你所说的这些药品只不过占他们营业额很小的一部分,属于小窟窿,把账做平是很简单的。不过,如果我们细致的查下去的话还是会找到把柄的。嗯……怎么说呢,近几年经济大环境比较差,所以上头下来的指示精神是把政策放松一些,鼓励扶持私人企业发展,所以我们税务部门也不会查的那么死,问题不大的就是点一点而已,提醒他们自行纠错补税报账,下回再查。”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多谢解释。那…诸位在刚才查账时,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给四个人发放的咨询费?” 税务人员点头:“有!” 第63章 铺垫铺垫 “那给这四个人发的咨询费走的是什么账?违规么?”陆鱼塘立即问道。 “不违规。”说着税务人员翻出了几份合同递了过去,“这四个人的咨询费走的是工资账,并且有正规的聘用合同。虽然这四人每笔咨询费的金额比较大,但每笔都缴纳过了个人所得税,这部分还是很规矩的,挑不出毛病。” 陆鱼塘随手翻看着合同,冷笑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一个药品中间商,说白了就是倒卖药品赚差价的生意而已,却高价请了几名顾问,这到底有没有必要?更有意思的是,咱金州市的医疗条件在全国范围内是首屈一指的,所汇集的医药方面的人才也是最多的,他们为什么却偏偏要从四个不同的外省市去请顾问?” 税务人员摊开了手:“呵呵,这我们就不清楚了,这方面有没有问题还得由你们警方说的算。” “行,那就多谢几位帮忙了,耽误你们时间了。” “不客气。” 送走了三名协助调查的人员,陆鱼塘望着堆成了小山的账本和货单问道:“听完了税务局和医药监督局的调查结果,你们有什么想法?” 左铃耸了耸肩:“还能有什么想法。咱查的这个案子已经可以定性为贩卖人体器官案了,而这间公司不但聘请了四名已被吊销执照的、有着器官移植经验的医生作为顾问,而且还有着大量的抗排斥药品和手术用药的进货记录。这说明这间公司有着重大的涉案嫌疑嘛,至少,也是值得我们深入调查下去的。” “对对对,应该是一条值得查下去的线索。”陈浩补充道。 陆鱼塘笑道:“那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么…接下来的调查就由你们来?”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点头:“行呐,没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总经理罗超接到单位会计的电话后急匆匆的赶回了公司。 秃顶,肚腩,大金手表,看上去跟黄在兴气质差不多,典型的私企老板形象,油腻。 “诶哟喂,不知道各位警官今天要大驾光临,怠慢了怠慢了。我这临时生意上有事出去了一趟,让你们久等了哈。”罗超笑呵呵的将几人请到了自己那宽敞的办公室内,又连忙让秘书去倒好茶。 “您就是这间公司的负责人,罗总是?”刚落座,左铃就问道。 “是是是,鄙人小姓罗,是这间公司的法人兼总经理。”说着罗超掏出了名片,毕恭毕敬的挨个发着。 左铃接过名片看了看,自我介绍道:“我们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有些事想请罗总配合调查一下,可能要耽误你一些时间了。” 罗超连忙摆手,滴溜溜的转动着一对小眼珠,讪笑道:“这话说的,配合警方调查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嘛。只是…各位警官是刑警队的?哟喂,我还真有点不清楚这刑事案件能帮的上各位什么。” 可左铃正准备开口直入正题之际,陆鱼塘却用胳膊肘顶了顶她。 “怎么了?不是说接下来让我调查么?”左铃侧脸捂嘴小声问道。 陆鱼塘同样捂着嘴,细声说道:“这家伙么…我感觉就是条千年的狐狸,估计嘴里没几句真话,等我先给你铺垫铺垫。” “你感觉?”左铃瞥了眼罗超满脸堆着的假笑,点头,“行。”” “罗总是。”说着陆鱼塘起身踱到了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在警方开始问话之前呢,我想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是实话实说不要兜圈子,这样比较节省大家的时间。” 罗超听到这话一怔,随即忙不迭的递了根烟过去:“一定一定!我罗超做生意一直就是讲究个诚信,否则公司也开不了这么些年,呵呵,我为人也是一样。这点诸位警官大可放心,我一定实话实说,全力配合。” 陆鱼塘接过了烟,却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火:“你说你…刚刚是生意上有事出去了?” “啊…对啊。这不,刚接触了一家药厂,我呢就想着争取他们部分药品的经销权,所以中午就请他们厂子的业务经理吃了顿饭。呵呵,虽然只是在附近的一家粤菜馆吃饭,可涉及到生意的关键阶段我不得不陪他们聊了这几个小时,呵呵,所以让几位久等了,抱歉抱歉。” “真的?”陆鱼塘轻笑了一声,自己摸出火机点着了烟。 见陆鱼塘点了火,罗超这才敢给自己也点了根烟:“这些生意上的应酬几乎天天都有,平常的很嘛,这有什么好瞒各位警官的,呵呵。” 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悠悠晃着,仰面吐出了一缕青烟:“可你这一来就撒了个谎,我们还怎么敢相信你是个诚信之人呐。” “这位年轻…啊不,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盯着罗超的脸,淡淡说道:“你外套里面露出的衬衫领口,一边高一边低,这说明你的衬衫没有扣齐,应该是着急忙慌的穿上的;你的左耳后有两道细小的抓痕,从抓痕形态来看应该是指甲抓的,而从抓痕那仍未褪散的皮下瘀红来看,应该就是在今天被抓的;还有,你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由两股香味组成。一种是酒店大堂最常用的白茶香氛的味道,而另一种,则是女士香水的味道。” 这一顿的说完,罗超脸上的假笑僵住了。只见他叼着烟呆望着眼前这名未穿警服、头发凌乱的年轻男子,是半天未吭一声。 而此时他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暗道自己纵横商场几十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可也从未遇见过拥有如此恐怖洞察力的人。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怎么,罗总刚才谈生意是在酒店?不是说在附近的什么粤菜馆么?而且……还脱了衣服被挠了?啧啧,这种奔放的谈生意方式我还真没听说过呢。嗯,厉害了,加十分。” 顿了顿,陆鱼塘冲罗超努了努嘴:“还有,你的烟灰掉裤裆里了。” 罗超缓缓将烟摁进了烟灰缸,却没有理会自己那一裤裆的烟灰;盯着烟灰缸良久之后,只见他突然甩了甩头,苦笑道:“我算是服了你了,看来我们金州的刑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来,狡辩……啊不是,解释解释,为什么一来就要说谎?” 罗超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说。其实…我刚才不是去见客户了,而是…对,正如你说的,我去酒店了,是去……呵呵,是去干什么你应该明白,大家都是男人嘛。只是这种事我肯定不好明说的嘛,所以就编了个谎话,这也是无奈为之,并不是故意的,你应该理解。” “为个寻花问柳的风流事而撒谎么,嗯,理解。”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轻叩了几下桌面,“还是那句话,接下来警方的问话你最好如实回答,不要妄想着用你自认为聪明的经商头脑来蒙蔽警方,明白了么?” 罗超咽了咽口水,面上终于第一次泛起了些许拘谨之色:“我…我明白了。” 陆鱼塘又伸手指向了办公室里一组宽大的沙发:“我现在就躺在那沙发上打盹,如果一会儿你要是再麻烦我开口揭穿你的谎言、哪怕只麻烦我开口说了半句话,那咱就直接回刑警队再聊,ok?” 罗超望了眼沙发,鸡啄米似的点头:“哦…哦可。” “好了,你开始。”陆鱼塘对左铃点了点头,然后竟真的一头往那沙发上一栽,直挺挺的,跟猝死了似的,“对了,一会儿叫醒我时用声音,别再拍我,我怕我又做什么噩梦。” “……” 第64章 急于立功 左铃打开了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又从包里拿出了笔和本子:“那…我们这就开始?” 罗超瞥了眼在沙发上挺尸的男人,慌张点头:“行…行行。” “刚才已经有税务局和药品监督局的人来查过了,这你知道么?” 罗超讪笑道:“知道知道,单位会计电话里告诉我了。呵呵,也不知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公司是贵客连连呀。” 左铃瞪了他一眼,似乎十分反感对方这副油腔滑调的德行:“你马上就知道吹的是什么风了。罗总,据我所知么,你们公司的客户基本都是些私人诊所和小型的村镇医院、卫生所什么的,怎么,最近几年业务范围扩大了,进军那些大型医院了?” “大型医院?”罗超愣住了,显得很是疑惑,“倒是一直也想给大医院供货,可没那实力和人脉呀。” “既然你的客户中没有大型医疗机构,那为什么你最近几年进了不少手术中常用药和术后使用的抗排斥注射药呢?” 罗超苦着张脸摊开了两手:“这…这不违法?您刚提到的进货内容可都是在我们公司的营业范围之内的。” 左铃冷笑道:“对,你采购这些不违法,可你要是随意销售这些,可能就违法了。特别是其中的全身麻醉类药品,这是可是管控药物,如果销售给没有相应使用资质的单位的话,那你们买卖双方可就都违法了。” 左铃不给罗超辩解的机会,紧接着说道:“罗总,如果这些药品你销售出去了,请把采购对象给我列出来,我们警方会一家家的去调查核实;如果你没有销售出去的话,那么肯定就还在你们仓库,请带我们去看看,我们会按照你的进货单把药一盒一盒的清点一遍。” “这……”罗超再次瞥了眼闭目养神的陆鱼塘,显得很是纠结。 左铃沉声问道:“怎么了罗总,这很难么?你采购了这些药品,那么这些药品总会有个去处?要么你卖出去了,要么你还囤着,两个答案二选一,选哪个?” 罗超拧巴了老半天,细声问道:“警官…您是来追究这部分药品漏税的问题吗?” 左铃被这话给问笑了:“偷税漏税是税务局查的事,我再重复一遍,我们警方是来追查这些药品的去处的。” 这时陈浩拿出手铐晃了晃,板着脸说道:“罗总,你该不会是想去了刑警队再交代?别的不说,就单单管控药品去向不明这一条,就足够我对你上强制措施了,要不要体验一下?” “哟别…别别别……”罗超是疯狂摆手,脸上的假笑跟哭似的,“交代、交代交代,这位警官消消气,我这不正在组织语言呢嘛。” “咣当!” 陈浩一把将手铐扔在了罗超的办公桌上:“那就别再兜圈子,快点对着它说呗。” 罗超盯着眼前的手铐咽了咽口水,又是一番纠结之后,狠狠的点了点头:“好!我可不当这个冤大头,我说!大概是在五年多以前,邓利华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张药品单子,说是希望长期从我这里采购这些。哎,我哪里不知道这张单子上有些管控类药品,可…可……” “可你还是帮了他?”左铃把话接了过来。 “对。” “邓利华是谁?你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帮他?他要这些药品的目的是什么?” 罗超苦笑着说道:“我们公司原来有个女员工长的挺漂亮的,我…我当时就喜欢的不得了,就有点到了那什么……啊对,神魂颠倒的地步了,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弄过来当老婆。呵呵…那个补充一下……当时我是离了婚的,还是单身。” 左铃微微颔首:“后来呢?这个女员工和邓利华有关?” 罗超轻叹了一声,点头:“对,有关,这个女员工当时是邓利华的老婆。后来么…我就用钱砸呗,花大钱砸,买包买车买房什么的,终于把那女员工砸动摇了,然后她就和邓利华离了婚,跟了我了。后来过了一年左右,邓利华就拿着那张药单找上了我,我当时就觉得对他有愧,呵呵怎么说呢,毕竟把他老婆给拐走了,就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哟,你还挺有良心的嘛。那邓利华要这些药物的目的是什么?” 罗超摇头:“不知道。我也问过他,他只说让我别多问,说钱少不了我的。不过话说回来么,这几年来他确实不拖欠我一分钱,每回都是提着现金来取货。” 左铃边记录边问道:“那就是说,你不清楚这个邓利华为什么要这些药物,只是单纯的供货给他。” 罗超喝了口茶,点头:“是,只是单纯的收钱给货,别的我真不知道。” “好,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们公司为什么要聘请四名顾问?从你发给他们的每笔咨询费来看,金额都不在少数,大多是三十到八十万不等,请问你们这一个倒卖药品的公司真的有必要花高价请顾问么?而且还请了四个。” 罗超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叹道:“也是因为那个邓利华。” “这话怎么说?” 罗超苦笑道:“还是在帮他么。他让我帮忙联系几个有器官移植经验的医生,还指明是要被吊销了执照的。还是一样,他让我不要多问。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因为那些没有考到执照或是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大多会选择在私人诊所谋生,虽然没有执照不能行医开药什么的,但那些私人诊所老板还是十分欢迎这些身怀高超医技的人的,这一来可以仰仗着他们曾经的身份给诊所揽生意,二来呢,碰着些疑难杂症也可以向他们请教。” “所以你就凭借着你广泛分布的客户圈很快就找到了?” 罗超点头:“对。邓利华要求的是分别擅长心肺、肝肾移植方面的人,我都按要求给他找齐了。不过那几个医生似乎很谨慎的样子,说什么邓利华给他们的收入如果存入银行的话呢,怕被人查,于是就要求从我公司走工资的账,邓利华也同意他们的要求了,每回都是给现金我,然后我再走工资账给他们几个转钱。” 顿了顿,罗超低声说道:“其实从那会儿起我就差不多知道这家伙是在干些什么勾当了,所以我越发的不敢多问,怕被牵连进去,一直以来也只是单纯的给他供货、帮他给那几个医生发工资而已,别的一概不打听。” 左铃轻哼一声,冷笑道:“倒是懂得自保嘛。不错,罗总你是个聪明人,如果到最后能核实你所说的是真话的话,你还真的没摊上多大的事儿,也就是违规销售药品而已。” 罗超听到这话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而左铃却突然话锋一转:“可如果这个邓利华用你违规销售给他的药品犯下了重罪的话,呵呵,你可有的受了;还有,你支付工资的那几个医生如果干了什么掉脑袋的事的话,那你可就有着幕后主谋的嫌疑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 左铃悠悠说道:“不过么……如果最后能证实你的确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勾当的话,那罪就轻得多,而如果你积极协助警方侦查此案并且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话,说不定到最后会只判缓刑或是监外执行呢。” “我一定全力配合!一定全力!!”罗超激动的喊道。 左铃耸了耸肩:“那么如果警方现在请求你协助逮着这个邓利华,你会怎么做呢?” 罗超忙不迭的掏出了手机,仍旧是激动的喊道:“我…我有办法!我能立功!” 第65章 都不是好玩意儿 “奇怪。”罗超突然放下了手机。 “怎么?” “这家伙…关机?”罗超不死心,再次拨了过去,“奇了怪了真是,有一批货他要的很急,早上还给我打电话催呢,我说可能下午傍晚的时候到,他还说等着我联系他。怎么就突然关机了呢。” “不行,还是关机。”罗超放下了手机,呆望着左铃,“不对呀这,这家伙每回见到他都是充电宝不离手的,怎么会大白天的关机?” “罗总,问你个事呢。”陆鱼塘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我现在回想起来……刚才财务室的一名会计好像在你们公司得地位很不一般呢,似乎你们公司的员工都对她恭敬的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老板娘?” 罗超木讷的点头:“对,我老婆是公司的会计。” “就是那个邓利华的前妻?” 罗超眼角抽搐了一下,再次点头:“对。” 陆鱼塘坐起了身,伸了一个极长的懒腰:“那完了,肯定是你老婆把警方来公司调查的事告诉给邓利华了。我估计么…哎,这回算是打草惊蛇了。” “什么!?”罗超是勃然大怒,“那个贱东西!!这不耽误我立功么!!” 陆鱼塘坏笑道:“看来你老婆对前夫是余情未了啊,你确定平时他们没有藕断丝连?嗯?” “贱货!!”说着罗超气势汹汹的冲出了办公室。 不多时,只见一名花容失色的女人被罗超给粗暴的揪了进来。 “你当着警察的面说!你是不是给你那个前夫打电话了!?”说完罗超就是一个巴掌呼那女人脸上去了,声音那叫一个脆。 “粗鲁!”说着陆鱼塘十分殷勤的将那女人扶着坐了下来,痴汉似的笑着,“哟喂,下手还真重呢,瞧你脸上的指印子,真不知道心疼人。呵呵,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人捂着脸抽泣道:“宋…宋丽芬。” “哦,原来是芬姐。”陆鱼塘温柔的递了张纸巾过去,满脸猥琐的痴汉笑是越来越灿烂,“别哭别哭,咱慢慢说话哈,不怕的。” “啪!” “你问话就问话,跟她坐那么近做什么!”左铃没好气的将手中的记录本摔在了茶几上,随即凶巴巴的抬手指向了宋丽芬,“你给我站起来!警方现在对你进行讯问,态度给我放好点!” 宋丽芬是被身着警服的左铃给吓的不轻,捂嘴嘤嘤嘤的哭着,浑身哆嗦着站起了身来。 左铃狠狠的瞪了眼陆鱼塘,再次拿起了记录本,没好气的问道:“你给邓利华打电话了?告诉他警方正在这里调查?” “打…打了……”宋丽芬显得很是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一问,宋丽芬捂着嘴是哭的更凶了:“我…我和老罗都能感觉的到他这些年在外头肯定是做了什么违法的勾当……我…我见你们警察都查到这儿来了,我也替他担心,所…所以就告诉了他,让他自己小心点……” “你个贱东西!!”罗超怒吼着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抬手就是要抽,“老子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说!老子对你那个前夫怎么样,你自己说!要不是顾及到你的感受,老子会冒险帮你那个不成器的前夫!?啊?没想到到头来你为了他来害我!现在害得我立不了功你开心了?还担心他?你说!是不是经常背我跟他有什么!!” “我…我没想害你呀!!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立功不立功的呀!”宋丽芬是哭的梨花带雨。 “你个贱货!” “够了!”陈浩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了罗超那准备抽下去的手,“现在你的行为是在影响警方办案,我劝你克制一点,不然立即给你上强制措施!” “哼!”罗超这才松了手,气呼呼的坐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抽起了闷烟。 “你是几点钟给邓利华打电话的?”左铃问道。 宋丽芬掏出手机看了看,答道:“两点左右,就在你们查账的时候。” 左铃抬手看自己的手表,五点。随即茫然望向了陆鱼塘:“怎么办,这都过去三个小时了,如果邓利华要逃的话,已经很远了。” “肯定会逃。”陆鱼塘笃定的说道,“啧,麻烦了,看来调查进度得慢下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见陆鱼塘紧皱着眉头没有答话,陈浩说道:“还能怎么办,传统的方法呗。先去查邓利华手机信号消失前最后的地点,然后调取那附近的监控慢慢的研究咯。这同时呢,再去邓丽华的住处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让案子继续下去。” 左铃犹豫了片刻,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这样,你先按照你刚所说的去查,我和陆鱼塘在这里再想想办法。” “行。”说着陈浩戴上了警帽,向宋丽芬问了邓利华的住址之后匆匆离去。 在此之后,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内陷入了沉寂。 左铃是满眼幽怨的盯着哭哭啼啼的宋丽芬,似乎在责怪这拜金娘们儿坏了大事。 而错失立功机会的罗超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憋屈样,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把办公室弄的是烟雾缭绕的。 陆鱼塘和左铃一样,也在盯着宋丽芬。 可与左铃那单纯埋怨目光不同的是,陆鱼塘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良久,宋丽芬渐渐止住了抽泣,细声问道:“立功……是什么意思?” 陆鱼塘立即答道:“是这样的,如果邓利华真的在外头犯下了重罪的话,那么罗总肯定会被牵扯进去,牢饭是跑不了的,就是吃几年的问题。可如果你刚才没有给邓利华通风报信的话,那么罗总很有可能会帮我们警方抓住他,这样一来罗总就算有立功表现了,这会影响到他日后的量刑。没准…不用坐牢、缓刑或者是监外执行什么的呢。” “早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不会害老罗呀!”说着宋丽芬又哭上了。 陆鱼塘饶有深意的观察了她片刻,笑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如果你有办法帮我们警方抓住他的话,也算立功,那么对减轻罗总的量刑也是有帮助的。” 宋丽芬泪眼汪汪的回头看了眼罗超,随即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好,为了帮老罗减刑,我说!其实…邓利华还有一个从不对外人提起的住所。” “从不对外人提起?那你怎么会知道?” 宋丽芬垂下了眸子,细声说道:“那…那里是我这些年和他偷偷…那什么的地方。” “哦哦。”陆鱼塘恍然大悟。 罗超却反常没有再次动怒,只是仰面惨笑道:“呵呵…我刚说你贱,其实我自己是真贱。当初为了追你我可是费劲了心思,而且还念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尽力的去帮那个家伙。呵呵,到头来…一场空,哼,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陆鱼塘摆了摆手:“罗总你不要这么去想,宋丽芬今天肯主动把这事说出来,是为了帮你减刑,这说明她还是最在乎你的,否则她大可以什么都不交代眼睁睁的看着你吃牢饭不是?” 罗超也摆了摆手,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说了、不说这个了,我认了。丽芬呐,要不要帮警方抓你那个前夫,你自己考虑,从此我们一刀两断,你不必为了我出卖他。” “你不要说了!!”宋丽芬似乎崩溃了,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你…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初甩给了邓利华一笔钱,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顾夫妻之情干脆的同意离婚,而他纠缠的我的这几年也不过是利用我从你这里获取他想要的东西!而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鸿泰小区里养了个二奶!?行,我帮警察,就当还了你这些年在我身上的花销!就当邓利华那个薄情的东西还了欠我的情债!!” 陆鱼塘本来想来上一句“你们夫妻俩都不是啥好玩意儿的”,可还是忍住了,套取情报最重要不是? 于是立即不失时机的附和道:“身为女人能这样的豁达,佩服!那么…你刚才说邓利华有一个秘密的住处,然后呢?” 第66章 电影里学的 宋丽芬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如果邓利华要逃的话,他肯定会先去那里一趟。” 陆鱼塘眉头一挑:“意思是…那里有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钱,现金。他的收入都是现金,而且他也不敢往银行存。” “有多少?” 宋丽芬稍想了想,不置可否的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问过,可他从来不正面回答。就有一回他开保险箱的时候我正好瞥到了一眼,看那摞数……怎么的也有个四、五百万的样子。”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甩头道:“要是逃跑的话,他肯定是会去拿钱的,可现在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估计么,他应该已经带着钱跑路了。他的那个住处在哪里?” “老机修厂小区。” “老机修厂小区?”不是很熟悉金州的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这小区你知道么?” 左铃点头:“知道,老机修厂小区靠近城西郊,是原重型机械修配厂职工的住宿区,当年的职工来自全国四面八方,里面都是厂子分配给职工的住房。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机修厂关闭了,职工们有的返回原籍去了,也有的在当地成了家,那个小区也就渐渐地没人住了。不过那小区里的房子产权在厂子关闭前都完全分给了那些职工,现在多用来出租给外来人口居住。那里面房子大多是八十年代修建的,结构比较老旧,怎么说呢……就是红砖墙预制板那一类的,现在早就破败不堪了,看上去跟危房似的,很少有当地人在里面住。” “里面的治安监控布置情况呢?” 左铃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太记得,具体的还得去现场看看。不过大部分像这种计划经济年代的分配住房小区里面,嗯……好像听说是没什么治安监控的,就算有也不会全面覆盖,零星的几个。” 顿了顿,左铃又懊恼的说道:“可就算现在去了也抓不住他人?你刚都说了,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只怕他早就跑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毕竟他习惯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里,虽说人也许是跑了,可没准还能收获些有价值的线索呢?” 正说着话,左铃的手机响了,陈浩打来的。 “怎么了?”左铃立即接通了电话。 “重要发现、重要发现!”电话里的陈浩显得很是激动。 “重要发现?”左铃望向了陆鱼塘,随即将按下免提键,“发现什么了?” “我们查到了邓利华手机信号消失前最后的位置,位于胜利路靠近青岗路的路段上,后来我们调取了当时的道路监控,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车子,手机信号消失的时候这家伙的车子正在调头,车速很快,看上去就像是要逃。” 左铃倒吸了口气:“后来呢?” “后来我们调取当时沿途的监控追踪嘛,发现他开车进入了老机修厂小区。那个破小区除了正大门有个监控,里面都没咱的治安监控……” “我记得那小区有两个大门,那后门呢?”左铃急声问道。 “后门没有嘛。但从前门的监控录像来看,一直没发现邓利华的车子开出来。” “就是说…那家伙还有一半概率没有离开?” “不,应该还没离开。” 左铃一怔,忙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说后门没有监控么,他也有可能从后门离开呀?” “后门是没有监控,可我们调取了后门附近两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如果他离开了的话,必定会经过那两个路口之一。” 左铃听到这话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干得漂亮!你现在赶紧让同事过来把罗超两口子给带回去做笔录,我和陆鱼塘现在就去老机修厂小区,咱小区门口碰头。” “收到!” “邓利华租的房子在那小区几栋?”左铃挂了电话,扭头望向宋丽芬。 “二十六栋二单元三楼,上楼左手边新装防盗门的那户就是,对面那户一直是空着的,没住人。”说着宋丽芬回头望了眼生无可恋的罗超,“如…如果你们抓住了他的话,算是立功表现吗?” “等抓着了再说。不过么…无论你们是否有重大立功表现,作为从犯还是要经历司法程序的,在这之前你们就老实的在看守所里呆着。”说完左铃将罗超和宋丽芬这对极品鸳鸯分别铐在了办公室两个落地窗的护栏上,然后和陆鱼塘匆匆往老机修厂小区赶去。 警笛呼啸,左铃驾驶着警车是一路的闯红灯,二十余分钟后抵达了老机修厂小区的正门口。不多时,陈浩也开着警车到达。 找到二十六栋之后,陈浩当即认出了停在楼前的那辆白色小汽车,于是更加肯定邓利华仍未出逃。于是陈浩带头,三人鱼贯进入了幽暗的楼梯间。 蹑手蹑脚的来到三楼的那扇防盗门之前后,陈浩抬手就要敲门。 “慢!”陆鱼塘轻声喝道。 “怎么了?”陈浩回头茫然望着他。 “你们带枪了么?” 左铃拍了拍腰间的枪套,摇头:“空的,我一直没回单位,没带。” “我带了。”说着陈浩从自己的枪套里抽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枪。 “哟,你们警队的装备可以嘛,这是格洛克23型9毫米手枪?” “嗯?你也懂枪?” 陆鱼塘呲牙一笑:“从电影里学的。” 此时的左铃额头已有青筋在跳动,没好气的推了一把陈浩,轻声喝道:“你们俩是来聊天的还是来抓人的?” “啊…对对对。”说着陆鱼塘冲着防盗门努了努嘴,“陈浩,毕竟这是一件涉及多条人命的恶性案子,所以不排除这家伙是个亡命之徒,不知道他手头会有些什么。要不咱还是谨慎点,来个战术配合开门?” 听到这话陈浩立即双手持枪瞄准了门缝的位置:“明白。你敲门,只要这家伙把门推开了一条缝你就用力把门拉开,剩下的交给我。” 陆鱼塘点了点头,轻轻的握住了门把手,然后再次望向了陈浩:“准备好了?” 陈浩紧握手枪,重重点头:“准备好了,敲!” “呆逼,你枪的保险没打开。” “卧槽?”陈浩歪着脑袋看了眼手中的枪,随即用拇指推开了保险,“哟,还真没开,有点紧张哈。诶我说你行啊你,这都知道。” “电影里学的、电影里学的哈。” 左铃一把捂住了脸:“好嘛,又聊上了。你们是不惊动里面的人不罢休是?” “好好好,这就开始。陈浩,准备了。”说着陆鱼塘右手紧握门把手,缓缓抬起了准备敲门的左手。而陈浩则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瞄准着门缝位置。 “咚!” “咚咚!” 第67章 差点嗝屁 数道敲门声之后,三人屏息侧耳,可门内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陆鱼塘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再次敲门。 “咚、咚、咚……” 半分钟过去,依旧无人应答。 “不在?”左铃问道。 陈浩依旧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双手持枪瞄着门缝:“不可能,他的车停在楼下,而监控也显示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区。” “难道…他不在家,而在小区里其他地方?” “嘘……”陆鱼塘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随即又趴在了地上,透过门底缝往内观察,“左铃,用力敲门。” “好。” “咣、咣、咣!” “咣、咣!” “怎么样?” 趴在地上的陆鱼塘摇了摇头:“没动静,里面没有人走过来。” “还真不在?” “奇了怪了,能去哪儿呢?”陆鱼塘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目光却在左铃的头发上四处找寻。 “看什么呢你。”左铃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哦……我知道你想干嘛了,不好意思哦,我今天没戴发卡。” “发卡?要发卡做啥?”陈浩满面疑惑。 左铃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这家伙身上的本事可多着呢,上回在馨泰花园小区就是用发卡给我表演了一回技术开门,没准下回能表演胸口碎大石。切…浪费了我一个好发卡,两千多快呢。” 陆鱼塘苦笑道:“怪不得你今天出门不戴发卡,敢情是防着我呢。” “游标卡尺行不?我有时候拿来量证物的,我的警车上有一个。”陈浩突然问道。 左铃翻了白眼:“动动脑子啊,游标卡尺那么大怎么用!” “不,他就是动了脑子才想到游标卡尺的。”说着陆鱼塘摸了摸这扇防盗门的钥匙孔,“游标卡尺推出来的深度尺又薄又窄,正好可以塞进钥匙孔。” “我去拿!”陈浩收起了枪,转身跑下了楼梯。 很快,陈浩拿着一柄不锈钢的游标卡尺冲了回来,陆鱼塘接过来推出了深度尺,缓缓塞进了钥匙孔里。 接下来只见陆鱼塘左手不时上下掰动着门把手,右手的游标卡尺来回移动着调整位置,不多时只听“咔”的一声传来,门把手被彻底拉了下去。 门锁被打开! 而此时陈浩再次拔出手枪迅速瞄准了门缝,深吸了口气后,点头:“开。” 于是伴随一道轻微的“吱呀”声响起,这扇防盗门被陆鱼塘缓缓拉开。 “门后头,没人。”陈浩持枪率先走了进去。 “客厅,没人。”陈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现在去检查那两个房间。” 陆鱼塘和左铃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只见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厅,窗帘是紧拉着的,光线十分昏暗。 “卧室,没人。”这时陈浩从一间房走了出来,右手持枪瞄向另一扇门缓步靠近,随即靠在门边用左手推开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向内观察了片刻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陈浩从那间房走了出来,带着失望的神情摇了摇头:“另一间卧室,还是没人。” “别找了。”陆鱼塘突然说道,只见他冷冷的盯着厨房门口,是面色凝重,“人,在那里。” “哪?”左铃和陈浩顺着陆鱼塘的目光望去,赫然只见从厨房门内的地面上探出了一只脚,而从脚后跟朝上的情况来,可以肯定门后头的地面上应该是趴着一个人! “你们先别过去。”陈浩手中的枪立即瞄准了厨房门口,随即缓步靠近,“等我先去看看。” “你等等!”陆鱼塘突然一把抓住了陈浩的胳膊。 “怎么了?” “等等……”陆鱼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情况,只见他那双突然犀利起来的目光在这间不大的客厅来回扫动着,鼻子也是不时的吸溜着,“这种味道……” “味道?”陈浩也使劲的嗅了嗅,“别说,还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左铃也是微微颔首,盯着厨房门口的那只脚喃喃说道:“这味道怎么有点像是…杏仁?” “我明白了!”陆鱼塘突然大吼一声,是把左铃和陈浩吓的齐齐一颤,随即只见他疯了似的拉着左铃冲出了门外,“陈浩你不要靠近厨房!快出来!不想死就快点出来!!” “啥?”陈浩懵了。 “不要去厨房,快点出来!!” 陈浩虽然是不明所以,但从陆鱼塘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他还是感觉到了似乎有危险在靠近,于是也快步跑了出去。 而就在他跑出来的同时,陆鱼塘毫不犹豫的将防盗门给重重的摔上了。 “到底怎么了这是?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你这又给关上了。”左铃不解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就算厨房里的人已经死了,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可怕的。”陈浩悻悻的收起了枪,似乎对陆鱼塘没让自己去厨房一探究竟而感到不满。 陆鱼塘却对他们摆了摆手,痴痴的盯着那扇防盗门一言不发,似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而看他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到底怎么了?”左铃再次问道。 陆鱼塘这才缓缓将视线移到了左铃的脸上:“赶紧让法医和物证科的人过来。” “好。”左铃立即掏出了手机。 二十分钟后,三人在楼下等来了一台呼啸而至的警车,黄盈和余荣发各自提着一个箱子下车。 “什么情况?”余荣发注意到了陆鱼塘的脸色不对。 陆鱼塘指了指天:“三楼,楼梯左手边的屋内有一具尸体。” 顿了顿,陆鱼塘又补充道:“不想死的话,就穿上隔离服戴上防毒面罩再去现场。” “到底啥情况啊这是?”余荣发懵了。 一旁的黄盈也听懵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仰面望向三楼的窗户:“应该是被毒死的,剧毒。” “剧毒!?” “对。”陆鱼塘仰面吐出一缕青烟,眸子中闪过一丝寒意,“氰化物。” “氰化物!?你确定?”余荣发和黄盈齐声喊道。 “对,氰化物。”作为曾经的用毒高手,他陆鱼塘当然能轻松的辨别出来,“气味甚至已经散发到了门口,可见凶手是故意超量使用的,这是有意要陷害警方。” 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陈浩:“还好我及时察觉到了,你小子要是真的进入了厨房,只怕现在已经看见列宁同志在对你招手了。” “真的假的?”陈浩捂住了自己胸口,心中是一阵后怕袭来。 “当然是真的。”说着黄盈打开了箱子,准备穿戴隔离服,“氰化物能在几秒钟内让人失去意识,三分钟内死亡。而如果尸体内或是尸体附件还残留有氰化物的话,所挥发的出气体也足够让你见到自家太爷。” “死者是邓利华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拍了拍已被惊呆的陈浩,微微颔首:“大概率是。可我们刚才毕竟没有看到尸体的全貌,还是等黄美女和老余上去勘查完现场再说。” 第68章 柳暗花明 当余荣发和黄盈上楼去之后,又陆续来了几辆警车,不甘心没看见全尸的陈浩穿戴着隔离装备也跟上了楼去。左铃则缩在一辆警车之内,用笔记本电脑仔细观看着这几个小时小区大门口的监控录像。 而陆鱼塘斜倚着一辆警车陷入了沉思…… 楼上的死者大概率应该是邓利华,而且还是刚刚被杀的。 那么是谁要杀他? 为什么要杀他? 邓利华刚被警方盯上之后就被杀了,这个被杀的时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凶手没有选择常规的手段去杀人,而是选择了用毒,而且选择的是一种极不安全、稍有不慎自己也会中招的剧毒物——氰化物。 这说明凶手在用毒方面应该是有一套的,至少,也是很自信的。 那么凶手的身份应该被指向为哪一类人? 氰化物虽然是管控类化学品,可还是可以从电镀厂、化工厂一类企业的生产线或是仓库内获得,那么凶手获取氰化物的途径是否应该与这一类企业有关? 把这些常规问题一一在脑子里摊开之后,陆鱼塘微微颔首,似乎已经推测出了一些什么。 他首先想到了四个字——“层层隔开”。 就好似那个贩毒案宗中神秘大人物的做法一般。 而邓利华的死,则极有可能是他背后那个犯罪团伙阻挠警方继续摸查下去的一种方式,简而言之,邓利华是被自己人给干掉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陆鱼塘不得不承认,一旦楼上的那个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其他线索的话,这个案子还真就到邓利华为止了。 正沉思之际,陆鱼塘突然猛的扭头望去,他的第六感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可举目望去,这个荒凉破败小区之内只有零星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外来务工人员在楼栋间走动,而此时那条横贯小区的不平整的黄沙水泥路上更是不见一人,只有一辆准备外出做生意的小吃三轮车缓缓驶过,车头吊着的一个喇叭中循环播放着令人尴尬的叫卖声…… “钵~钵鸡…钵呀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黄盈率先下楼,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身着隔离服的警察,抬着一个沉甸甸的装尸袋。 用漂白粉溶液将浑身上下喷了一遍过后,黄盈脱下了隔离服和防毒面罩,满脸疲惫的走向了陆鱼塘。 “情况怎么样?”陆鱼塘问道。 黄盈苦笑道:“还真就像你说的那样,凶手将尸体作为诱饵有意陷害警方,这要是什么都没准备就靠近尸体,别说,还真会死人。你救了陈浩一命。” 顿了顿,黄盈从警车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死者就是邓利华。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一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尸体旁边还有一条毛巾,死者的嘴唇和鼻孔内有少许白色粉末。可以推测凶手是将氰化物晶体状粉末先撒在一条毛巾上,然后捂住了被害者的口鼻,被害者应该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那你所说的凶手将尸体作为诱饵,有意陷害……” “对。”黄盈立即把话接了过来,“凶手可谓是处心积虑的要加害警方。在尸体四周凶手有意的撒了一些氰化物粉末,然后浇上了少许的水,这样一来氰化物就处于持续的挥发状态之中,如果没有戴防毒面具就进入厨房的话,肯定嗝屁。” 正说着话,只见余荣发和陈浩也走了下来,于是黄盈便先行离开,说是要赶着回去做遗体解剖。 “死的还真是邓利华呀!”陈浩脱下了隔离服,懊恼的说道。 陆鱼塘没搭理他,望向了余荣发:“现场情况如何?” 余荣发轻叹了声,说道:“死者家中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推测应该是被人出其不意的从身后捂住了口鼻;或者是熟人突然出手,所以死者完全没有防备。在死者卧室发现了一个保险柜,被发现时是被打开的状态,里面空空如也。” “指纹呢?” 余荣发摇头:“屋子里的指纹就别提了,只要是有人居住的环境下,那各种指纹就多了去了,除了死者自己的,也可能有以往来客留下的,得慢慢的提取甄别,急不来。我只先提取了保险柜门上的指纹,先送回去输入指纹库比对。” 顿了顿,余荣发又说道:“你别抱太大的指望,这个凶手既然敢用氰化物来行凶,我估计肯定是戴了手套的,毕竟氰化物也是可以通过皮肤吸收的,下毒者应该清楚这一点。”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估计也是。那…还有其他的发现没?” “基本没有,我是说有利案情推进下去的线索基本没有。死者家里的陈设很简单,既没有电脑也没有找到什么纸面的东西,就连手机也没发现,估计是被凶手拿走了。”说完余荣发重新戴上了手套,招呼了两名助手一起,准备检查邓利华的汽车。 而此时左铃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从警车里出来,说道:“我刚看了这几小时进出这个小区的监控录像……” “没用的。”陆鱼塘摆手打断了她,“凶手是一定知道这个小区只有大门口有监控这个情况的,如果要避免被那个摄像头拍到面部特征的话,换作是我,我会选择乘车进入这个小区。那么我问你,即便你怀疑到了这台车,即便你找到了这台车的司机,那司机就一口咬定当时车上只有他自己而没有别人,怎么办?你没有证据去反驳?说白了,我们没有出入这栋楼的监控录像就很难锁定某个嫌疑车辆或者是人。” “那我就将这几个小时进入小区的车辆一一排查,一一询问当时他们进入小区的目的是什么不行么?毕竟这个小区冷清的很,刚才几个小时的监控录像里只有差不多五十几台车进入小区而已,一一排查起来工作量也不算太大。” 陆鱼塘被这话给气笑了,拍着胸脯说道:“这样,如果我就是你认为有嫌疑车辆的司机,你来问我话。” 听到这话左铃立即板起了脸,似乎立即进入到了审讯的状态之中:“好,那我问你,你来这个小区的目的是什么?”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漫不经心的答道:“随便转转,考察考察。” “考察?监控录像显示你的车子是一个小时之后离开小区的,那么这一个小时内你都做了些什么?” 陆鱼塘想都没想,是随口就来:“我想找个有年代感的小区开间有逼格文艺餐,就来这个老旧小区考察考察咯。可通过观察我发现这个小区里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租住,卫生条件及配套设施也很差,绿化状态也是一塌糊涂,这些跟我设想的氛围有些差距,所以最终决定还是不在这里开了咯。” “……”左铃无言以对。 陆鱼塘呲牙一笑:“像类似合理的借口我还能说出十个来,请问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哎!”左铃耷拉着脑袋,是无精打采的,“那现在该怎么往下查。” “是哦,该怎么查哟。”陆鱼塘随口应着,眼角却瞥向了已经被余荣发用技术手段打开的那辆汽车,“咦!?” “怎么了?” “你等等。” 说着陆鱼塘冲了过去,一头钻进了邓利华的汽车,是把余荣发给吓一跳:“我去,你踩我脚了,你要做啥!” 陆鱼塘指着车内后视镜:“老余你看,没想到这台看上去快要报废的破车还装了个这玩意儿?” 余荣发将脑袋探进车内一看,顿时咧嘴笑开了:“行车记录仪。你小子,又有的查了。” “哟西!”陆鱼塘搓了搓手,取出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下一句你来接。” “花柳明暗又一村?” “厉害了,加十分。麻烦这位有花柳的同志离我远点,谢谢!” “……” 第69章 幕后之人 “哟,这是发现啥了?乐成这样?”望着笑嘻嘻跑过来的陆鱼塘,左铃那双疑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快快快,笔记本电脑给我。” “啊…好。”不明所以的左铃连忙打开警车抱出了电脑。 接过电脑,陆鱼塘急不可耐的将那张储存卡塞进了读卡口,而此时正在协助封锁现场的陈浩则扬起了手中的电话喊道:“左铃你怎么不接电话啊,葛队长有事找你,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我手机刚调成静音了没听见,来了来了。”左铃十分不情愿的跑了过去。 而此时刚刚在电脑中点开那张储存卡目录的陆鱼塘却拧起了眉头…… 一般的行车记录仪的储存目录下应该是许多以日期为文件名的文件夹,而每个文件夹里则会有当天开启行车记录仪那些时间段产生的视频文件。 可这张储存卡的目录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文件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普通文本文档在那里。 “这搞什么?难道邓利华装个行车记录仪只是摆设,从没开机使用过?”陆鱼塘犹豫着把鼠标移到了那个文本上,双击点开。 可就在这个文本文件被点开的同时,陆鱼塘的双瞳却是猛的一缩! 只见这个同样空空如也的文本内只保存了几个不多的文字——“能审判我的,只有那座塔”。 “关景林!?”陆鱼塘几乎失声喊了出来。 莫非这起人体器官贩卖案的幕后主凶,就是曾经实力比肩s级特别行动员的……关景林!? 或者说,关景林参与了这个犯罪团伙!? “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陆鱼塘仰面望向三楼的窗户,喃喃念叨着。 如果刚才杀掉邓利华的人就是关景林的话,那么楼上的案发现场就显得非常的合理了。 毕竟关景林,可是十分擅长用毒和设置机关的。 此时的陆鱼塘甚至在暗自庆幸。 他庆幸关景林只是用邓利华的尸体作为诱饵来加害警方,而没有在那间屋子里布置什么别的机关。 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 至少,当时首先冲进去的陈浩肯定是凶多吉少! “喂,查到什么了?”这时接完电话的左铃快步走了过来。 陆鱼塘迅速删除了那个文本,讪笑道:“什么都没,一片空白,一张空的储存卡而已。” “什么都没?” “怎么,你们葛队长找你有事?”陆鱼塘连忙岔开了话题。 左铃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问这个案子的进度嘛,说许队长都问他好几次了。就知道催催催,烦死了,这么大的案子不得有个推进的过程嘛!” 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没有答话。 拔出那张储存卡,陆鱼塘暗道:“这下子,麻烦了。” 如果这个犯罪团伙有关景林这种人物坐镇的话,那么警方必定是很难获取到什么继续查下去的线索。 这张被删除信息的储存卡就是个例子。 这家伙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但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杀掉了邓利华,并且利用邓利华的尸体险些暗算掉了陈浩,最后离开时还不忘记删除掉行车记录仪存储卡的记录。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流畅。足见其心思之缜密,也足见其手段之老练。 “姜还是老的辣么?”陆鱼塘围着邓利华的汽车一圈圈的踱着,是冷笑连连,“哼,辣不辣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浪必须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你个狗日的老叛徒,当我这现任s级特别行动员是吃干饭的?” 又围着车子踱了几圈之后,陆鱼塘蹲了下来,盯着车轮胎幽幽道:“既然对手是你的话,那就不得不认真点了……” “那现在该怎么往下查?”左铃走过来问道。 “你先去查几个东西。” “什么?” 陆鱼塘仍旧是紧盯着轮胎:“一,邓利华关机之前,他手机打出或者接入的电话号码;二,去查一下这辆车最近几年通过国道和高速收费点的记录;三,去查那四个医生近几年乘坐飞机或者高铁的出行记录,并且追踪一下他们手机号码现在大概所在位置。” “行,你等着,我这就给相关单位打电话查询,手机信号和通话记录我让技术科的人搞定。”说完左铃掏出了手机,匆匆钻进了一辆警车。 当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时,左铃才从警车下来。 而这时陆鱼塘依旧是蹲在汽车旁。不同的是,这辆车子此时已经被两个千斤顶给撑了起来,陆鱼塘和余荣发是人手一支手电筒。余荣发继续在车内检查,连座椅都被他给拆了下来;而陆鱼塘则依旧在观察着轮胎,不时的还趴下去观察底盘。 “怎么样?”陆鱼塘察觉到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头也没回的问道。 左铃轻叹一声,答道:“邓利华手机在关机之前拨出去过一个号码,可这个号码在邓利华手机关机之后没多久也关机了,到现在也是。那四个医生的情况就特别奇怪了,竟然没有近几年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的记录,而且他们名下的电话号码也早就停用了。” 陆鱼塘轻哼一声:“有那个家伙指点的话,哼,你一无所获倒是在意料之中。那这辆车的信息呢?” “什么那个家伙?瞎嘀咕什么呢你。”左铃将自己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交通局发来的查询记录,还不少呢。” 陆鱼塘没有伸手接手机,他甚至都没有回头:“这些记录你自己刚才看过没?做过初步筛查没?” 左铃轻“嗯”了一声,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发现可疑的地方了么?”陆鱼塘接着问道。 “嗯…发现了个规律。不知道这个规律我总结的对不对。” “说呗。” 左铃盯着手机屏幕说道:“这台车子基本上每隔半个月都要通过一次下沙岭高速收费点,而且每回都是间隔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又通过一次,近几年都是这样。这说明这台车经常往返于金州和下沙岭之间。” “下沙岭是什么地方?” “下沙岭是一个镇子的名称,属于金州市下辖的河口县,距金州市大概两百六十公里。” “两百六十公里?”陆鱼塘扭头望了左铃一眼,“就是说车程大概在三个来钟头?” 左铃想了想,点头:“差不多。” “那这台车子最近一次去下沙岭是什么时候?” “我看看啊。”说着左铃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将脸凑近屏幕仔细翻看着,“嗯……上一次是…对,上次是在十一天之前去过。” “那天是几点经过下沙岭收费站的?”陆鱼塘站了起来,似乎来了点精神。 “嗯……我看看呢……哦这里这里,记录显示是当天中午一点二十四分从下沙岭收费站下了高速,然后是三点十六分又从下沙岭收费站上了高速,六点零二分从金州北收费站下高速回到了金州市。”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查这辆车当天出了下沙岭收费站后的监控录像?” 左铃苦着张脸说道:“天都黑啦!肚子饿啦!诶?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来劲啊,这可有点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 陆鱼塘十分不雅的抠着鼻子,信口说道:“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是一定要把你拍死在沙滩上,诶这姜是老的辣,人是旧的好,这岁月如飞刀呀,是刀刀催人老……” 左铃懵了:“说的这叫什么跟什么呀你!诶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瞎嘀咕呢,魔怔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今天晚上必须把这辆车在下沙岭的行踪给查个清楚,ok?” 见这个男人天黑之后就突然有些不对劲了起来,左铃愣了半晌才犹豫着点了点头:“我说你…没事?是不是这案子有什么地方刺激到你了?行行行,你也别太投入了,伤神,我这就回单位去,边吃盒饭边加班行了。” “走之前,帮我买一份。” “……” 第70章 三条乡道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还在睡梦中的陆鱼塘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一看,只见左铃和陈浩肩并肩的站着,而陈浩的手中还提着一个果篮。 果篮上还扎着彩带。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边抠眼屎边问道:“怎么,你俩这是来报喜啊?啥时候办喜酒?” “报你个头!”说着左铃用胳膊肘顶了顶陈浩,“快点说呀你,看你平时咋咋呼呼的,怎么这会儿跟个小姑娘似的。” 可陈浩的嘴跟上了502胶似的,是纠结了老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哎呀烦死了,我替你说。”左铃将他手中的果篮抢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塞给了陆鱼塘,“昨天要不是你及时察觉到不对劲的话,估计陈浩就随着邓利华去了,这不…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说是要来感谢一下你。”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随即低头拨弄着怀里的果篮,嘴里是念念有词:“苹果…梨子…香蕉,好家伙全是便宜货,怎么比我还抠呢。” “这叫什么话嘛,心意到了就行了咯,礼物只是一种表达方式嘛。”也不等陆鱼塘邀请,左铃大咧咧的走进了他家,“喂,你家有啥好吃的没,要不早餐你露一手?” “不是…大姐,这才刚刚六点啊,我说你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说着陆鱼塘招呼陈浩进来,然后关上了家门去卫生间洗漱。 左铃打了个哈欠:“你不是说要查清楚邓利华汽车出了下沙岭收费站以后的踪迹么?所以昨儿晚上跟陈浩在单位加班,看了大半个晚上的监控录像,后来我俩就趴桌上睡着了。” “怎么样,查清楚没?”陆鱼塘刷着牙,含糊不清的问道。 左铃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陆鱼塘嘴里含着牙刷凑了过去,却没见左铃点开什么监控录像,而是点开了下沙岭收费站附近的地图。 左铃指着地图说道:“你看啊,从监控录像上看呢,那天邓利华出了收费站后沿国道向西走了大概三公里的样子,向北拐入了一条路。这条路呢,是下沙岭镇为了连接北边山里的一些村庄而修建的,不算太窄,双车道,沿途也有些监控。” 陆鱼塘刷了两下牙:“接着说。” “可是这条路往山区走了大概五公里之后,监控就没了,再往前一公里左右这条路就分成了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乡道,这三条通往山区的乡道上也是没有监控的。也就是说,我们不清楚那天邓利华的汽车到底是进入了哪条乡道,但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看见他的车子又返回进入了监控之中,直奔高速收费口而去。” “那三条乡道的尽头是哪里?”陆鱼塘含糊不清的问道,是喷了一屏幕的牙膏沫。 “哎呀,恶心!”左铃推了陆鱼塘一把,扯了几张纸巾擦拭着屏幕,“其中两条乡道的尽头是死胡同,通往山里最后一个村庄后就没了,有一条是穿过山区的,尽头是通往邻县的省道。” 陆鱼塘又刷了几下牙之后去了卫生间,边漱口边问道:“我看地图上好像显示了很多企业的名称啊,下沙岭镇的范围内有很多厂子么?” 左铃点头:“对。下沙岭镇一向在招商引资方面做的比较出色,多年来吸引了很多企业前往投资办厂,在金州地区的乡镇之中属于经济比较发达的。刚咱看的那三条乡道虽然在山区,可也有些企业在沿途开厂,像什么药材加工、矿泉水、石材雕刻、装饰板材之类的厂子,大多是就地取材再加工一类的企业。” 话音刚落,一道粗犷的鼾声响起。 左铃回头一看,原来陈浩撑不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哎呀,我也好困。”左铃再次打了哈欠,满眼羡慕的望着鼾声大作的陈浩。 陆鱼塘呲牙一笑:“要不…我出去回避回避?让你俩在沙发上睡个够?” “瞎说什么呢你,少贫点会死啊?”说着左铃没好气的敲了敲了电脑屏幕,“赶紧的,你说这邓利华的车子到底去了这三条乡道中的哪一条?” 陆鱼塘系上了围裙,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走进了厨房:“你把那三条乡道沿途的企业名称一家家的报给我听,我煮点东西给你们吃。” 左铃摸了摸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满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我把地图放大来看看呢……嗯…从西边那条说起,有什么…新农果业、恒运制药、什么好食道家禽养殖基地、鼎上泉矿泉水制品厂,没了,西边的就这四家。” “pass,下一条路。”陆鱼塘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中间那条就是……天工石材制品厂、绿意装饰板材厂、道新缘陶瓷工艺品厂、唯意原木家具厂、友森木门厂,就这五家。” “pass。” 左铃撇了撇嘴,将东边那条乡道地图放大:“东边的这条路上么…哟喂,全是重污染的企业。什么筑伟建筑细石加工厂、巨厦商业混凝土搅拌站、鑫鑫彤矿业、盛友电镀制品厂。嗯,就这些。” 这回厨房里没再传出“pass”的声音了,只传来了菜入油锅的“滋滋”声。 左铃以为陆鱼塘没听见,耸了耸肩,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准备一会儿再说。 不多时,陆鱼塘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红油葱爆鳝丝盖浇面走出了厨房,温柔的招呼道:“快来趁热吃,边吃边说。” “好嘞!”左铃急不可耐的扑向了餐桌。 左铃本以为陆鱼塘会继续以这种温柔的方式招呼陈浩起来吃饭,谁料只见陆鱼塘大步走了过去,一个巴掌扇陈浩脑门上去了。 “啪!” “卧槽!”陈浩从沙发上弹起,魂差点被吓飞,“做…做啥?” “吃饭!!” “哦哦……”陈浩起身就往陆鱼塘的卧室走。 “你特么睡蒙了啊!?叫你吃饭你去我房间做什么!” “哦哦哦……”懵逼状态的陈浩这才顺着香味往餐桌走去。 “这鳝丝怎么炒的,太香了。”左铃是大口吸溜着面条大口喝汤,全然没有半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刚那三条乡道沿途的企业名称我刚都报完了,你都听清了没?” “去东边那条路查查。”陆鱼塘漫不经心的说道。 “为什么去东边那条路?”陈浩终于清醒了过来,“还有,为什么就我碗里的鳝丝最少!?” “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上了。”说着陆鱼塘从陈浩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左铃的碗里,是把左铃给乐的不行,“为什么去东边那条路呢,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在邓利华的车上发现了点东西。” “啥?”陈浩死命的护住了自己的碗。 陆鱼塘放下了筷子,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左铃刚说东边那条路上分别有一家建筑细石加工厂,一家商业混凝土厂,然后还有一家电镀制品厂对不对?” 陈浩茫然点头:“嗯,然后呢?” “昨晚我在邓利华的四个车胎的胎面花纹中,都发现了有建筑行业用的细石料卡在里面,而且他车子的底盘上还有不少已经凝固的喷溅状混凝土,再加之凶手杀人所用到的氰化物可是电镀车间生产线上必用的化工品。这三种东西在东边的那条路上全都具备了,所以…邓利华的车子去往东边那条路的合理性不就是最大的么?” 左铃这才恍然大悟,拍着手说道:“我说你昨天干嘛一直蹲在车子旁边呢,穿件褐色的外套跟个香菇似,原来是发现了什么啊。对对对,不错,一般有着混凝土厂和那什么建筑细石料开采厂的路段都脏的不行,车子来回过两趟的话肯定是溅了一底盘的脏东西。” 陆鱼塘吸溜了一口面:“那就让你们先睡一上午,咱下午奔赴下沙岭?” 陈浩点头:“好。” “好你个头!”左铃一巴掌扇陈浩后脑勺上去了,陈浩是差点被一口汤给呛死,“赶紧吃,吃完我们就出发!” 第71章 两个人的感觉 此时在一间某个企业的办公室之内,一名年约四十岁出头的男子嘴里咬着根雪茄,是愁眉不展。 “事不宜迟,还是尽快做决定的好。”此时一名男性助理小声提醒道。 雪茄男子轻“啧”了一声,黑着脸说道:“先生他…是不是太敏感了?” 那名助理倒吸了口气,连连摆手道:“老板你可千万别乱说,这些年可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过先生。他那种人物……不是咱能去揣测的,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比较好。” 雪茄男子仰面长叹了一声,无奈道:“知道、知道,我哪里敢去惹他,除非我不想活了。只是……咱这些年运转的这么顺畅、每个细节也做的很隐蔽,而且现在邓利华也死了,警方真有那本事找这儿来?” 助理点了点头:“先生说他这次感觉不太好,还是抓紧带着那几个厨子转移为妙,听说上头的业务也停了下来,说是观察一阵子再说。” “说的倒轻巧。”雪茄男子狠狠的吐了口痰,将手中的雪茄摔在了地上,“你知道厨房里的设备有多贵么?说抛弃就抛弃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哇!这万一警方真找这来了怎么办?只要我们不出事,区区一套厨房设备又算什么,今后换个地方把厨房再开起来、再采购设备就是,反正只要咱这生意还能接茬做下去,回本就快的很。” 雪茄男子拧着眉头是来回踱步,半晌,喃喃道:“我倒不是真的舍不得那些设备,我也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只是…我不爽啊!这回警方真有那么厉害?” “先生的感觉一向很准,这些年咱在他的带领下也一直做的很稳,要我说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听先生的话,带着厨子赶紧撤!” 雪茄男子满面无奈的甩了甩头:“算了算了,就算我不想撤也不中用,我们哪里敢不听那阎王爷的话。这样,你先把那几个厨子带走藏好,今天下午我把厂里的工人先遣散了,再看看有什么要销毁的没,我们晚上再碰头,找个地方躲一阵再说。” “明白了。” 而此时的陆鱼塘三人则刚刚吃完早饭,准备奔赴下沙岭镇。 可刚到达停在楼下的警车旁时,陆鱼塘却拉住了正要开车门的陈浩。 “怎么了?”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说道:“要不…这一趟还是不要开警车了。” “为什么啊?” 陆鱼塘苦笑道:“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要太过招摇了,这一趟还是不亮明身份,侧面调查。我感觉…有些不妙。你们想想,从邓利华的死你们也应该感觉得到这个犯罪团伙应该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所以稳妥起见还是…先去试试深浅,等有了眉目再呼叫增援来比较稳妥。” 陈浩与左铃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说的也是。” “你们带枪了没?” “带了。”说着左铃拍了拍腰间,“昨晚就估计可能要去下沙岭做调查的,所以今天早上离开单位之前我们两都领了枪。” 陆鱼塘瞄了眼二人身着的冬季警服,笑道:“既然这一趟得隐瞒着身份,警服肯定是不能穿的了,赶紧去换一套,开我的破吉普车去。” 听到这话陈浩当即就急了:“左铃倒是方便,上楼换去就是,可我上哪儿换去?要不…你们等我回去换了再来?” 左铃顿时不乐意了:“我可没那性子等你!哎呀,你就去陆鱼塘家里随便找件换上嘛,你们都是男人,这多大点事。” 于是十来分钟后,三人再次从楼上下来。 左铃换了一套鼓鼓囊囊的米白色长款泡泡羽绒服,头戴一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帽,脚上则踩着一双看上去就很软绵绵的雪地靴。 她这身行头看上去就是一走萌系路线的装a少女,单从打扮和气质来看,打死也不会将她和刑警的身份给联系起来。 而陈浩看上去就寒碜多了。 由于陆鱼塘的个头要比他高上许多,他身上这件皱巴巴的长款外套几乎拖到了脚踝,任凭他如何将手臂伸直,可最多也只能从袖口露出半截手指。 没辙,陈浩只得把袖口卷起来。配合着他此时那副还没睡醒的痴呆表情,远远望去就跟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失智少年似的。 “我就纳了闷了。诶?我说你就没像样点的衣服啊?你看看这外套……我怎么瞅着都快包浆了呢?跟垃圾堆里捡回来似的。”陈浩对自己的形象十分的不满。 陆鱼塘呲牙一笑:“知足你,这件我过年才舍得穿呢。要不,你换我身上这件?” 陈浩望了望陆鱼塘那一身不知道被烟头烫了多少个洞的羽绒服,随即疯狂的摆起了手来:“拉倒拉倒,抓紧时间,咱出发。” 于是这台破吉普车在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之后艰难的启动,在嘶哑粗暴的排气声中,先是一阵黑烟腾起,紧接着又是蓝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车是烧柴的。 差不多三个钟头之后,陆鱼塘驾车从下沙岭收费站下了高速,在左铃的指示下先是沿着国道向西行驶,约摸四、五公里之后,一个丁字路口出现,往北看,只见一条还算新的双车道柏油路向远处那片莽莽青山延伸了过去。 转弯,继续在这条柏油路上行驶了几公里之后,果然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每个口子立着一块路牌,各写着此路通往村庄的名称。 “最东边那条路、最东边那条路。”左铃激动的伸手指路。 而这时陆鱼塘才发现,这姑娘竟然还戴着一副毛茸茸的猫爪形状手套! 陆鱼塘回头瞥了眼正在用爪子蹭脸的左铃,脑门挂上了黑线…… 虽说是要掩饰身份,可要不要萌的这么彻底!? 你的羽绒服后头是不是还绑了条尾巴? 最重要的是,如果碰到了什么突发的状况,你那只猫爪子特么的怎么去拔枪? 难道你打算萌死别人? 不多时,乡道前方传来了轰隆隆的机械声,正如左铃早上在地图上指出的那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尘土飞扬的碎石场;托那些风风火火的卡车运料司机的福,碎石场门口的这段路上遍地都是撒落的细石料。 继续往前一公里左右,前方出现了几个高耸着的巨大搅拌罐。也如地图上标识的那般,巨厦商业混凝土搅拌站在前方出现。 同样托那些赶着去投胎似的搅拌车司机的福,厂子出入口处的路面上一片泥泞,稀释程度较高的混凝土沿着搅拌车的出料口是沿途撒出来不少。 此时陆鱼塘车子的四个轮胎的胎面花纹里早就卡进去了不少细石料,开起来“啪嗒啪嗒”的响,而车子底盘也被溅上了不少混凝土。 正如邓利华车子的状况一样。 “前面应该就是那个电镀厂了?”陆鱼塘问道。 左铃点头:“还要再往前,再路过一个矿场才是。” “电镀厂是这条乡道沿途的最后一个企业?” “对。我们去哪个企业调查?”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条路上就这么几个企业,应该说都有被邓利华经常造访的嫌疑。但是嘞,其中有一个企业我认为嫌疑是最大的。” “哪个?” “电镀厂。” “因为邓利华是被氰化物给毒死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虽说凶手获取氰化物的途径不一定非得在电镀厂,但如果我们假设邓利华是被自己人所杀的话,那么凶手会不会与邓利华一样,应该也经常造访这条路上的某个企业?或者说凶手与这个企业关系匪浅?那么在这种假设前提之下,这条路上唯一有氰化物的企业就应该有着最大的嫌疑。至少,这个企业也应该是我们优先去调查的地方。” 左铃拍了拍猫爪:“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浩,你觉得呢?” 可陈浩却迟迟没有回应。 左铃探头一看,好嘛,这家伙坐在副驾驶歪着脑袋又睡着了。 “啪!” 于是陈浩的脑门再次挨了一个巴掌。 不,准确的来说,他这回挨的是一记猫爪。 “怎么了!”陈浩猛然惊醒,跟过了电似的。 “你觉得呢?”左铃重复问道。 “什…什么我觉得……”一脸懵逼的陈浩挠了挠头,“我觉得……陆鱼塘做的鳝丝面真好吃。” “……” 这家伙又睡蒙了。 第72章 露馅 盛友电镀制品厂属于中小型企业,规模不算大。一栋单层的生产车间、一栋四层楼的qc车间及原料仓库再加上一栋三层的办公楼便是这个厂子内所有的建筑。 此时厂子的老板冯昌国咬着一根雪茄,正在车间门口跟一名生产主管交代给员工放长假的事宜。那名生产主管虽然很不理解老板突然要停产并放长假的决定,但看在是带薪假期的份上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头专心聆听着老板吩咐。 这时门卫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老板,有人想要进来看看咱厂,说是有生意要谈。” 冯昌国没好气的甩了甩手:“都要停产了还谈什么生意,让他们找别的厂子去。” 生产主管向厂门口望了望,笑道:“这打扮哪里像是谈生意人的哟。” “打扮?”冯昌国听到这话似乎来了点兴趣,于是转身也望向了厂子门口。 只见厂子的铁门的外头站着三个的确不是那么像是谈生意的人…… 一个浑身充满猫元素的萝莉,一个套着明显不合身外套的失智少年,以及一个头发乱糟糟、羽绒服被烟头烫了很多洞的疑似流浪汉。 冯昌国狠狠的嘬了两口雪茄,遥遥盯着那三人片刻之后轻哼了一声,冷笑道:“看着明显就不像是谈生意的人,却要跑来跟我谈生意?哼,有意思。” “那我让他们找别的厂子去。” “等等。”冯昌国叫住了门卫,眯眼盯着铁门外的三人,嘴角挂着一丝饶有深意的阴笑,“放他们进来。” 门卫愣了愣,随即应了声“好”,一路小跑着去开了铁门,放了陆鱼塘三人进厂。 “听说几位是来谈生意的?欢迎欢迎。”冯昌国是一脸的假笑,快步迎了上去。 陆鱼塘握住了冯昌国伸出的手,同样回以假笑:“请问应该和贵厂的哪位负责人洽谈呢?” 冯昌国拍了拍胸脯:“鄙人小姓冯,呵呵,这家小厂子就是我开的。” “原来是冯总,你好你好。我们是金州市一家五金制品厂的采购员,听下沙岭镇的一位朋友说这儿有一家电镀厂的产品品质不错,就想着来考察考察。”说着陆鱼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哟,不好意思,今天出门走的急忘记带名片了,那就冒昧的口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叫我小陆就行了,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呵呵,打扰冯总了。” “欢迎欢迎!来来来,三位先请去我办公室喝杯热茶,休息休息再带你们下来参观生产线。”说着冯昌国笑呵呵的对三人招了招手,带头往办公楼走去。 “那就…听冯总的安排。” 在冯昌国热情的引路之下,陆鱼塘三人跟着他来到了三楼,可当冯昌国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时却发现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子不见了,跟着进来的只剩下一个萝莉和一个失智少年。 “那位…陆先生呢?”冯昌国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坐下,问道。 跟着进来的三名助理回头望了望,其中一名说道:“陆先生说是肚子痛,上卫生间去了,说马上就来。” 冯昌国“哦”了一声,随即对一名助理使了个眼色。 那名助理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二位快请坐。”冯昌国对左铃和陈浩抬了抬手,随即让两名助理泡茶,“不知贵公司的什么产品需要电镀呢?” 陈浩愣了片刻,说道:“嗯…是一款儿童平板的金属边框。” 冯昌国笑吟吟的接着问道:“边框的材质是什么呢?不锈钢?铝?还是合金的?” 陈浩咽了咽口水,信口胡诌道:“是铝的。” “嗯嗯,铝的。”冯昌国拿起雪茄嘬了口,“那请问这款边框是想用水镀、真空镀还是氧化电泳呢?” “水镀。”陈浩硬着头皮瞎挑了一个。 “水镀?”冯昌国突然仰面大笑了几声,是把陈浩和左铃给整的有点不知所措,“行,行行行。那请问,要镀什么面的呢?” “什么面?”这回算是把陈浩给难住了,因为他压根就不懂这些啊,“有…什么面?” “哦哟,那就多喽。常见的有白铬面、黑铬面、玫瑰金之类的,还有各种单彩色也行。” “那就…蓝色。” “哈哈哈哈哈!”冯昌国立即抱着肚子再次大笑开了,肆无忌惮的笑。 “冯总你笑什么?”左铃黑着脸问道。 这一回冯昌国足足笑了有分把钟才渐渐停了下来,随即面色却是突然一沉,指着二人冷声道:“水镀?既然你们是五金制品厂的,连铝制品只能采用电泳或者真空镀来加工的常识都不知道?嗯?” 不等陈浩开口辩解,冯昌国大手一挥:“别装了,你们不是什么五金制品厂的,也不是来谈什么生意的。说,你们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陈浩这回算是无言以对了。 此时二人在心里暗自埋怨着陆鱼塘…… 你啥时候去上厕所不行,偏偏要挑这时候? 现在好了,露馅了? 咋整? “不说是?行。”冯昌国冲他们身后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左铃和陈浩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两道清脆“咔嚓”声,随即他们感到后脑勺被重重的顶上了什么。 身为刑警的他们,当然对那两道“咔嚓”的声音很是熟悉…… 因为,那是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 而此时顶着他们的后脑勺的东西,当然是枪! “别乱来!”左铃缓缓举起了双手。 陈浩亦然。 冯昌国冷笑道:“你们别乱来才对。记住了,只要乱动一下,立即送你们上路。” 说完冯昌国对那两名助理点了点头:“搜!” 于是那两名助理右手持枪继续顶着二人的后脑勺,左手搜身。 不多时,两把警用手枪、两副手铐、两本警官证就被摆在了冯昌国的面前。 冯昌国铁青着脸,盯着眼前这些彰显二人身份的物品是久久无语。 良久,冯昌国仰面长叹了一声,惨笑道:“先生啊……呵呵,不愧是你,你总是料事如神。没想到这回还真被警察查我这儿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说着冯昌国站起了身来,围着二人踱起了步子,“老子既然干了这行,还差你们两条人命?哼,这可是你们白送上门的,可别怨我,你们警察的器官,我们照样敢卖!” 说完冯昌国对两名助理甩了甩手:“把他俩分别单独关着,等我下去把工人放假的事交代完了之后,带着他们一起撤。” 而此时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冲进来一名惊慌失措的助理。 “老板,孙老四在厕所门口昏倒了!还有他的枪,全被拆成了零件给扔了一地,弹匣也是空的!” “什么!?”冯昌国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刚让孙老四去厕所盯着那个姓陆的!那个姓陆的家伙呢!?” “我…我进去看了看,没看见有人啊!” 冯昌国是勃然大怒,一脚将这名助理踹翻在地,怒吼道:“先把这两个警察铐上带走,派人盯着!然后通知所有的自己人去找那个姓陆的,他肯定还没跑远!” “是!” “等等!!”冯昌国喊住了那名助理,“记住,找人的时候给老子注意点,别一个个跟丢了魂似的横冲直撞,千万不要引起楼下那些普通工人的注意!” “知……知道了!” 第73章 你去哪了 冯昌国走至窗边,呆望着那些被遣散的工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厂子,是忧心忡忡。 轻“啧”了声后,冯昌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虎子,你现在在哪里?” “老板,我刚到厨房,正在跟几个厨子一起收拾点能带上的设备,准备装车。” 冯昌国不耐烦的说道:“动作快点,我这里出了点状况。” “怎么了老板?” “啧,还真被先生给说中了,三个便衣警察找上门了。还好被我给看穿了,先下手把他们控制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虎子沉默了片刻,说道:“老板,既然事已至此了,不能手软那,即便是警察,那该杀也得杀!” 冯昌国冷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哼,什么警察,我只当他们是送上门的三个箱子,能卖一笔好钱那!” “老板,我劝你赶紧离开厂子,既然警察找上了门,保不齐后续会有大部队扑过去。赶紧撤!” “知道。我会尽快赶去厨房和你会合,你和那几个厨子快点准备好,我一到咱们就走。” “明白。” 刚撂下电话,一名喘着粗气的手下推门而入。 冯昌国回身一看,这不是昏倒在厕所门口的孙老四么? “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去盯着那个姓陆的,反倒被人家给放倒了!” 孙老四是牙关紧咬,捂着喉咙说道:“老板,那个姓陆的,不简单!” 冯昌国眉头一挑:“怎么说?” “他的身手……不一般!” “这话说的。你以前不是练自由搏击的么?不是还在老子跟前吹嘘过,说以前得过什么什么比赛冠军么?你说你这么一个练家子,一对一的情况下哪怕对方身手再好,你也吃不了多大的亏?也不至于被打昏了?我看你肯定是被他给暗算了。” “不!”孙老四斩钉截铁的摇头,“他没暗算我。我刚进厕所他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让我最好老实点配合警方,我想都没想就拔枪顶他脑门上了。” 听到这话,冯昌国有些懵:“你等等。你说你拔了枪,用枪顶住了他的脑门,然后反倒被他给打晕了?” 孙老四惨笑着摇了摇头:“他出手的速度太快、太快!我当时只觉得眼前一晃,枪已经被他给夺了过去,我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连…连扣动扳机的反应都做不出。” 冯昌国倒吸了口气:“身手有这么好?后来呢?” 孙老四放下了捂着喉咙的手,指着自己的咽喉说道:“几乎就在枪被抢过去的同时,我就被击倒了,根本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他是用拳还是用指尖什么的,反正力道很重,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就一击,我顿时就感觉呼吸不上来了,然后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顿了顿,孙老四又说道:“现在回想起来…那家伙的身手不像是警方的擒拿术、搏击术之类的路数,而是非常直接、非常毒辣,就是奔着一击必杀去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徒手杀人术。我怀疑他刚才还是留了力了,否则我估计我的喉管已经断了。” 冯昌国大手一挥,不耐烦的嚷嚷道:“懒得听你鬼扯!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另一名手下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老板,没有!” “什么没有?” “整个厂子都搜遍了,还是没发现那个姓陆的!” 冯昌国一怔:“见了鬼了,厂子就这么大,他能跑哪去?你们都搜遍了?” “搜遍了!办公楼和质检楼都搜遍了,连生产车间都搜了,没有!” “是不是混在工人里头出了厂子?” 那名手下挠了挠头:“也有…这个可能,毕竟现在工人都一窝蜂的在离厂。反正…厂子里面我们是搜遍了,我看他们开来的那辆破吉普车还停在外头,估计用腿跑的话也跑不了多远,要不我们去厂子外头看看?” 冯昌国再次大手一挥:“不管他了,没时间了!带上那两个警察,我们撤!” “明白!” 于是在厂子里的工人完全离开之后,一台奔驰轿车和一辆小型客车也一前一后的驶出了厂门。 轿车里坐的自然是老板冯昌国了,而那辆客车里则是他的七名嫡系手下,以及双手被反铐、被黑布蒙住双眼的左铃和陈浩。 孙老四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是看着这两个警察越来越火大,于是没好气的踹了陈浩一脚,算是泄愤:“便宜那个姓陆的了!要是刚才抓住了他,老子亲自给他开膛破肚!” “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就算你杀了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被法律严惩!你们这帮人渣!”陈浩是破口大骂。 这还了得? 孙老四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憋着没处撒,于是二话不说就扑了过去,对着陈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被蒙着眼睛的左铃察觉到了动静,挣扎着尖叫道:“你们住手!我劝你们不要一错再错!你们应该主动配合警方争取立功,争取宽大处理才对!” “贱货!”孙老四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他本来就是练自由搏击出身的,手头的力道不小,这一耳光过去左铃的脸上顿时多了几个通红的指印,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红。 随即孙老四继续殴打陈浩,直到陈浩的脸上是皮开肉绽、被打的昏死了过去他才停了手。 “草,臭警察,这么快就扛不住了?”孙老四仍然觉得不解恨,又一把拽住左铃的头发,将她的脸往车窗上猛撞,左铃的口鼻之中顿时是鲜血喷涌。 持续遭受着殴打,这个倔强的姑娘却一直是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虽然是疼的眼泪直流,可她也没开口求饶一句。 就在她眼前发黑快要失去意识之前,那个顶着一头凌乱头发、身形高挑的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陆鱼塘!!你跑哪里去了!”左铃突然尖叫着挣脱了孙老四的手,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头撞了过去,随即栽倒了下去。 “臭娘们,还挺有劲!”孙老四摸了摸被撞的有些发闷的胸口,又狠狠的踩了左铃两脚,这才坐了回去,跟同伙们有说有笑了起来。 “陆…陆……”趴在地上的那副娇小身躯不住的颤抖着,那对往日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噙满了泪水,嘴里头那个男人的名字还没念完,左铃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74章 请保持嚣张的态度 这两台车沿着乡道一路往北约五公里之后出了山区,驶入了省道。 又沿着省道往东约五公里后,拐入了另一条乡道,进入了一个名为冯家堡村的地界。 冯昌国,便是这个村子里走出去的。 十几年冯昌国南下打工攒了些钱、学了些技术,当时又恰值附近的下沙岭镇招商的热潮,当地政府提供的扶持力度是相当的大。所以冯昌国便下定了决心回乡创业,开设了盛友电镀厂。 由于盛友电镀厂的生产品质的确过硬,所以业务订单也是越来越多,只不过短短五年过去,冯昌国不但早就收回了投资,而且赚的是盆满钵满,俨然成为了冯家堡村的明星企业家,一时在村里是风光无两。 这有了钱,自然是要盖大房子光宗耀祖,这是农村里千百年来的定律。 冯昌国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有些特立独行,为了彰显如今自己的身份与村里人的不同,他没有在祖宅的原址上大肆新建,而是远离村民的聚居点,在村北头的水库旁买了块依山傍水块的好地,盖了一座占地足有四百来个平方、高四层楼的大别墅。 并且还带了一个差不多同首层面积一样大的地下室,里头是冬暖夏凉,冯昌国在下面可是藏了不少的好酒。 可遗憾的是,这栋豪华别墅的象征意义却是多于实用意义。 简单点说,没人住,就是好看而已。 冯昌国的父亲早逝,他的母亲十几年就在附近山头的一个小道观里出了家,任凭冯昌国如何的苦劝都不肯回来住别墅,是铁了心的要做三清大仙的狂热铁粉。 又加之这人呐,一旦暴富了起来就难免动点花花肠子,冯昌国后来因为包二奶的事跟老婆离了婚,前妻要了一大笔抚养费和补偿金后现如今带着孩子在南方某个沿海城市生活,是发誓老死也不和冯昌国往来。 所以这栋大别墅自建成起就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冯昌国自己偶尔回去住住。 可这栋别墅在五年以前却突然变的热闹了起来,不时有人出入,村民问起时,冯昌国说这栋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所以他把厂子里的一些得力的骨干安排到家里来住,说是比厂子里宿舍的居住条件好些,可以彰显出老板对他们的重视。 这么一说,倒也没有村民觉得可疑。 当冯昌国的奔驰轿车带领着一辆小型客车驶入这栋别墅的大院子时,早已有人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在等候着,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虎子,收拾好没?”冯昌国刚下车就问道。 那名在门口等候的男子快步迎了上去,低声说道:“快了。那几个厨子也是心疼那些设备,所以正在拆走一些能带走的,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嘛。” 随即冯昌国让客车上的人都下来,都进去帮那些所谓的厨子拆设备。 于是孙老四便将已经昏迷的左铃和陈浩给铐在了车里的扶手上,关上别墅院子的大铁门后,跟着自己老板进入了别墅。 进入别墅之后,一行人直奔客厅连接着餐厅的一条过道而去。 过道上有一扇门,冯昌国轻敲几声过后,一名身穿着医生白大褂的男人从里面把门打开,只见门后头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这个地下室的布局很简单,一条宽约两米的走廊,走廊两边各有四个房间,照明和通风换气设备一应俱全。 走廊两侧的房间则分别被改造成了病房和手术室,当年的秦正原,则正是在这里接受了肝脏移植的手术。 这个隐蔽的医疗手术场所,就是冯昌国他们口中的“厨房”,而那几名身着白大褂的人,则是“厨子”…… 也就是罗超当年帮邓利华物色来的那几名吊销了执照的医生。 望着正在几间手术室内拆设备的医生,虎子不无担忧的问道:“老板,我们躲哪里去?” 冯昌国掏出了手机,皱眉道:“不知道,等我来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先生。这要是没有先生的指点,咱可逃不过沿途的那些个监控探头的法眼。” 话音刚落,冯昌国的眼前突然一黑,抬头环顾,是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地下室突然停了电! “怎么回事!?”冯昌国喝道,“怎么会停电?” “不知道啊!”黑暗中传来了虎子那稍显惊慌的声音,“诶?不对呀,别墅一层的车库里可是有发电机的,一旦停电了的话发电机就会立即启动送电的呀,奇怪了。” 冯昌国倒吸了口气:“莫非……有人故意破坏线路?” 话音刚落,只听走廊尽头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并且还传来了阵阵敲击楼梯金属栏杆的“当当”声。 “谁在那里!?”冯昌国吼道。 “当!” “当!” “当!” “……” 无人应答,下楼的脚步声和敲击栏杆的声音以一个慢悠悠的节奏持续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有谁还没下来?”冯长国又问道。 黑暗中的虎子立即答道:“没有,刚下来时我还特意点了点人数,包括老板你和我在内,咱有八个人下来,下面的厨子有五个,一共十三人都在。” 冯昌国一怔:“那是谁在下楼梯?上头还有谁?” 这回是孙老四的声音传来:“没有咱的人了啊,老板你刚不是说让我们都下来帮忙拆设备吗,除了车里两个昏过去的警察,上头没人了。” 冯昌国正欲呵斥孙老四没有留一个人在上面守着时,却突然察觉到走廊尽头的声音停了下来。 黑暗中的众人齐刷刷的盯着楼梯的方向,走廊内一时安静的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有一个问题。”一道松垮垮的声音,突然自走廊尽头传来! “你是谁!” 冯昌国的话音刚落,只听周围响起了阵阵拉枪栓的声音,冯昌国连忙振臂高呼道:“不要乱开枪!不要乱!黑灯瞎火的打着自己人怎么办!” “我有一个问题。”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冯昌国紧盯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沉声道:“你说。” “殴打那两个警察的人,是谁?” “是老子,你能怎么样?”孙老四吼道,“少装神弄鬼的,你到底是谁!” “那只是个年轻的女生,你却把她打的面目全非。” 孙老四轻嗤一声:“打了又怎么样?” “很好,请保持这种嚣张的态度,好么?” “神经病!”说着孙老四对身后挥了挥手,“都掏出手机照一照,看看这个家伙是谁!”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于是在一道道晃动的光束之中,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身形高挑的身影。 由于离得太远,众人只能依稀能看见那是一名男子,似乎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 孙老四壮着胆子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光束打到了那名男子的脸上。 “是你!?”孙老四惊呼了一声,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不对!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一道狞笑,止不住的在那名男子的嘴角扬起,只见他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最好保持住刚才嚣张的态度,因为我啊……不想再克制杀人的冲动了。” “老板,是那个姓陆的!”孙老四扭头吼道。 “是他!?”冯昌国当即掏出了手枪,利索的拉栓上膛后对身手招了招手,“杀了他!!” 于是黑暗的地下室之中顿时是枪声四起、火光乱闪!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密集枪声和子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七把手枪,对着走廊尽头的那道人影酣畅淋漓的倾泻着子弹! 第75章 你答应过我的 当左铃醒过来时,发现蒙住眼睛的黑布不见了,手上的铐子也松开了,只见脸肿的跟猪头似的陈浩蹲在自己的跟前,正满眼心疼的盯着自己的脸。 “都怪我,我没保护好你!”陈浩竟然哭出了声。 “呵…没死就好。”左铃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撑起了身子,轻推了把陈浩,“傻样,大男人的哭什么哭。” 可望着左铃那张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脸,陈浩却是越哭越大声。 扭头望向车窗外,只见许多特警在来回走动,左铃不解的问道:“这是哪里?他们是当地的特警吗?是谁报的警?” 陈浩冲前头指了指:“应该是他。我问了他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就是一声不吭。” 左铃这才发现,陆鱼塘正坐在客车最前排的一个座位上,低头抽着闷烟。 而他夹着香烟的手上,是血迹斑斑。 “你…终于出现了,你去哪了。你没事?”左铃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反而有些担心他。 陆鱼塘抬头望了眼左铃,可他似乎不忍看见那张曾经的俏脸被殴打至如此,又匆匆垂下了头去:“其实…那个姓冯的带我们去他办公室的路上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我发现跟在我们身后的一个人的外套里有枪。我当时就明白了过来,我们找对了地方。但他们显然是已经有了准备,是早就已经预料到警方会找上门的。我当时对你们使了几个眼色,可你们都没发现,所以我只好找借口去上厕所,免得我们都被他们在办公室里给制住了。” 左铃轻“哦”了一声,微微颔首。 其实陆鱼塘撒了谎。 其实当时他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即便他们几个身上都有枪,可要制服他们对于陆鱼塘来说还不是难事。 他当时担心的是,一旦自己显露出了常人遥遥不可企及的格斗能力的话,那么左铃和陈浩势必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颠覆性的怀疑。 当时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帮人肯定会挟持着左铃和陈浩迅速撤离,而并不会杀害他们。 因为毕竟自己没被他们逮住,他们肯定明白很快将会面临警察大部队的追捕。而手头上有两个警察作为人质的话,那么即便在面对围剿时警方也会投鼠忌器,不会全力进攻,至少,他们手头也多了个谈判的筹码。 所以当时陆鱼塘判断左铃和陈浩暂时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自己则正好利用他们慌乱逃窜的机会,去摸清楚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对左铃和陈浩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这一点倒不在陆鱼塘的算计之内,他是绝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的,早知会如此的话,他宁愿当时在办公楼里就动手。 “那你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左铃又问道。 “我就扒在这辆车的车底。”陆鱼塘直言相告。奇怪的是,此时的他似乎已经不在意是否会引起左铃的怀疑了,他甚至显得有些坦然。 果然如陆鱼塘所预料的那般,左铃听到这话后是满脸的震惊:“你…徒手扒在车底过来的?这…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没有回话,继续闷头抽着烟。 这时一名特警拿两本警官证上了客车,将东西还给了左铃和陈浩:“你们看上去伤的不轻,需要我叫救护车么?” 左铃微微摇头:“不用。我们还能坚持,还是回金州再治疗。” “那个…你们的手枪被那些人使用过了,为了保护案发现场所以你们的枪还留在原地没有动。对了,除了你们的两把警用手枪,现场还发现了五把手枪呢,这帮家伙也真是有实力。”说着特警望向了闷头抽烟的陆鱼塘,“那个…请问一下,你也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么?” “不是,他是我们大队请来的顾问。”左铃替他答道。 “只是个顾问?”那名特警显得很是疑惑,“可…可是那地下室里……” “什么地下室?” 特警指了指别墅:“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几间手术室和病房,我刚接到了你们金州刑警大队的电话,说这是他们的案子,让我们控制好现场等他们来交接。”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地方!?”左铃惊呼道。 那名特警摆了摆手,盯着陆鱼塘说道:“重点不在这里。地下室里除了五名自称是医生的人之外,其余八人全部重伤,而且基本都有骨折的现象。特别是其中一个叫孙老四的人,伤的特别重,那家伙的面部已基本看不清模样,一片血肉模糊的,现在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了。我感到很疑惑的是…在面对着七名疯狂射击的亡命之徒时,你是怎么做到毫发无伤的?而且还孤身一人制服了他们?” 陆鱼塘面无表情抬头望那名特警:“你还有事么?” 那名特警愣了愣,随即讪笑着摆了摆手:“行,算我多嘴。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案子,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去慢慢调查。” 说完那名特警悻悻的下了车。 在此之后,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左铃和陈浩皆是以诧异的目光盯着陆鱼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似的。而陆鱼塘则将脸撇向了一旁,任凭他们的目光审视。 良久,左铃细声问道:“其实我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你…究竟是谁?你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一个人面对七把手枪的射击,他们却反过来被你给制服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陆鱼塘仍旧是盯着车窗外,淡淡道:“他不该对你下那么重的手,我给了他应得的报应。” 说完陆鱼塘站起了身来:“那什么…我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望着陆鱼塘下车的背影,左铃的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她突然莫名的有了种预感…… 她预感到这个背影如果现在离开了她的视线的话,那么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你等等!”左铃强忍着浑身的疼痛追下了车去。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明白,这姑娘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 “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陆鱼塘仍旧没有回头。 “你答应过我把那件贩毒案给查个明白再走的!你答应过要帮我把杀害我哥的凶手绳之以法的!你…现在是要说话不算数了么!”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鱼塘深吸了口气,仰面叹道:“好……” “什么……好?” “对我的身份有兴趣,是么?” 左铃迟疑的点头:“你…愿意告诉我么?” “你是警察,查我的身份信息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左铃苦笑道:“可我从来没想过背地里去查你,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尊重。” “是么。”说着陆鱼塘指了指一辆特警的警车,“那车里应该有警用电脑,你现在就可以去查一下,相信你查完之后就会明白了。” 顿了顿,陆鱼塘回头给了她一个熟悉的呲牙一笑:“别慌,我真的只是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一会儿见。” 说完陆鱼塘快步走进了别墅。 来到别墅二楼,陆鱼塘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掏出了电话,迅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袁,我。” 电话那头的老袁笑道:“我知道是你小子,我存了你号码的。怎么了,打我私人电话,是有私事?” “不是,是公事,打组织的电话还要验证什么的,我怕耽误事。你这样,现在给我安排一段过往身份信息进去,尽快,要马上生效!” 电话那头立即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行,你说,要什么样的经历。” …… 十分钟后,陆鱼塘走出了别墅。 而这时左铃也从一辆特警的警车出来,望着迎面走来的陆鱼塘,她那张严重受伤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 “怎么,你还真的去查了我?”陆鱼塘指着警车内还没合上的电脑,笑道。 左铃长长的吁了口气,显得很是释然:“你呀你呀,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了。你早说嘛你,有在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很丢人么?还一直藏着掖着不说。嘁。” “呵呵呵。”陆鱼塘笑的那叫一个心虚。 “诶?不对,就算你以前是尖刀部队里的精英,可你徒手面对七把枪……也不至于毫发无损?而且对方还全部被你给重创了。真有这么神?”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胡扯道:“面对险情时虽然身手很重要,但是脑子,更重要。相信我,像我们这种特别行…啊呸不是,像我们这种连部队番号都要保密的特种部队士兵,以往的经历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像今天这种孤身闯炼狱的活儿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左铃没好气的打开了他的手:“我看你资料上写着的是上尉军衔退役的呢,应该可以转业到一个不错的单位去?怎么就做起了生意?” “因为我想赚钱!”这谎撒的是粗暴简洁。 左铃一怔,随即是乐的前仰后翻:“这倒是像你的德行!什么都是钱钱钱的,整个就是一个金钱鼠,就知道往钱眼里钻,呵呵呵呵……哎唷,我不能笑,疼……” 说话间,阵阵呼啸的警笛声在别墅院子外头响起。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车子到了。 左铃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我还是跟陈浩先回去,我们俩这身伤呀,哎,看来是不住院不行了。” “行,不急,慢慢治。反正这案子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就当休息休息。”于是在陆鱼塘的搀扶之下,左铃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等等我呀!”这时陈浩从那辆客车里探出了脑袋,“哎哟喂,那狗日的下手真狠,痛啊!谁来扶下我,来个担架也行呐!我这疼的迈不动腿了都!喂,有人没!” 第76章 小算盘啪啪响 金州市第三医院住院楼的一间病房内,脸上缠满了纱布的左铃和陈浩成了病友。 听闻单位这两个新入职的活宝受了重伤,刑警队的前辈们是轮番前来探望照顾。 张晓然在看见自己闺蜜的脸遭受了重创之后险些崩溃了,直呼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甚至嚷嚷着让左铃不要再做警察算了,是把左铃和满病房的警察给整的相当无语。 许泽平也来探望了。 作为刑警队的一把手,他自然是要来说一番官方慰问说辞的。 先是肯定了他二人敢于与罪恶斗争的精神,什么体现出了金州刑警的良好风貌和惩奸除恶的决心,并对这起案件目前取得的进展表示肯定,最后就是希望他们好好养病、再接再厉之类的话了。 之后许泽平将前来探视的陆鱼塘给拉到了一旁,然后用戴着墨镜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他,半天也没说一句话,是把陆鱼塘给盯的浑身发毛。 “那个……我大概知道前辈想说什么。”陆鱼塘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许泽平冷声道:“那我也要说。你当时根本没必要下去直接面对他们,你当时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在解救了小陈和小左之后立即报警,让当地特警去处理!作为一名合格的s级特别行动员,应该能时刻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看看你…好家伙,八个人,不是骨折就是关节错位,你是招招下黑手,这要是一时没控制住死了人怎么办??你该知道灰塔里的规矩的,要是擅自杀了未经组织授权的目标,后果会是怎么样?” “我……” 许泽平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如此冲动。无非是看见小左和小陈受到了虐待对不对?哎…你呀,怎么说呢,当年的关景林也是因为类似的情况而一时冲动,没克制住,所以才犯下了错误,你该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你…不想变成下一个关景林?” 陆鱼塘挠了挠头,讪笑道:“当然不想。” “笑什么笑,严肃点!告诉你,你这回会不会被灰塔处理还不一定呢!” 陆鱼塘听到这话一怔:“啥…啥意思?” 许泽平摇了摇头,无奈道:“那个叫孙老四的…就是出手殴打小左和小陈的那个人,你当时特别关照了?” “他死了!?” 许泽平轻哼一声,说道:“我特意去看了看他的病历,好家伙,你小子下手是真黑!什么重度脑震荡,鼻梁骨断裂、左颧骨骨裂、下颚骨骨裂、六颗牙齿缺失、左眼视网膜脱落、胸椎骨多处骨折,脾脏破裂、盆骨骨裂。我说你…你不如干脆杀了他好不好?” “卧槽,前辈你别吓我!他死了!?”陆鱼塘懵了。 “人还在icu里面躺着那!医生说目前那家伙的瞳孔对光反应微弱,说能不能保住命还得两说!” “……”陆鱼塘听的是头冒冷汗。 他明白,如果这个人死了的话,那灰塔必定会处置他。现在回想起来,虽说当时自己还是勉强克制住了杀人的冲动,可愤怒的情绪却没完全压制住。他承认,当时的确对孙老四下手狠了点。 或者说…… 残暴了点。 许泽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听天由命,现在只看那小子的命硬不硬了。我如今不是灰塔的人了,所以……作为朋友来说么,我想给你些建议。啧,如果那小子真死了的话,你可以学关景林跑路,但不要学他报复社会、为祸人间,听明白了么?” 顿了顿,许泽平背过了身去,话锋是突然一转:“因为我不想有朝一日代表警方跟你展开较量。相信我,如果我这么个前任s级特别行动员去追捕你的话,你不会很轻松。”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相信,谢谢前辈的建议。” 其实陆鱼塘此时心里的小算盘是打的啪啪作响的。因为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件案子的幕后主谋、或者主谋之一正是关景林。 可他现在就是故意不告诉许泽平。 毕竟,这个男人不是曾经的秦秋白了,如今他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领导,许泽平。大家的立场如今并不完全一致。 他们警方肯定是希望尽量活捉幕后主犯并交由法律审判的,而鱼塘接到的任务则是直接抹杀掉关景林,这可是与警方目标相违背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任务的报酬高达四百万,一向视钱财如命的陆鱼塘哪里会轻易的放弃。 所以此时陆鱼塘的小心思是:“能瞒多久就先瞒多久,到最后关景林完全浮出水面、不可避免的进入警方视线之后再做打算。最好的结局就是跟何立那样,案子破了,主犯有确凿的证据定罪可是人没了、或是只找到一具尸体,这样一来的话……一边收着警方的咨询费,一边收着任务的报酬,两全其美,棒棒哒!” “你在发什么呆?”许泽平满面狐疑的盯着这个满脸坏笑的后辈,“我说你小子……不会在动什么歪主意?” 卧槽,果然是前辈,料事如神呐! 可陆鱼塘哪里会承认,每到这节骨眼他总是会呲牙一笑,照旧岔开话题:“诶?对了,这件案子八十万的咨询费到手之后,要不我给前辈塞个红包,意思意思?” “少扯犊子!我可是两袖清风,从不搞那一套!” 陆鱼塘指了指他那空荡荡的左袖:“可你看上去只是一袖清风啊,要不我少塞点?” “……” 两天之后,陆鱼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躺在icu里的孙老四恢复了意识,活过来了。 他松了口气,许泽平也松了口气。 陆鱼塘松了口气是因为自己不用担心会被组织处置了,许泽平松了口气则是因为陆鱼塘可以继续帮助警方推进这件案子了。 于是许泽平迫不及待的指示了葛强,说先让左铃和陈浩继续住院治疗,暂时由他陪同陆鱼塘将这件案子给推进下去。 于是三天之后,双腿打着石膏、坐着轮椅的冯昌国被推进了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内,面对他的,是不苟言笑、板着张脸的葛强。 “我…我都交代!我争取立功、争取政府宽大处理!”冯昌国被推进来就迫不及待的嚷嚷开了。 葛强轻嗤一声,冷笑道:“你等会儿再立功,要问你话的人还没来。” “谁…那是谁来问话?” “我。”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条缝,探进来了一颗头发蓬松凌乱的脑袋。 冯昌国望着探进来的这张脸,愣住了。 只见他的双目逐渐瞪圆,浑身筛糠似的开始颤抖,随即一道道嗡鸣声渐渐由弱变强,开始在冯昌国的头颅内来回萦绕,而当时那地下室内所发生的事,则一幕幕的在他眼前滚过。 伴随着那个男人走进审讯室关上门的声音响起,顿时一股滔天的惧意是直冲他的头顶,眼前一眩,冯昌国竟险些晕了过去。 “hi,又见面了。”陆鱼塘对他招了招手。 于是冯昌国两眼一翻,脑袋耷拉了下去。 还真晕了过去。 第77章 请开始表演 “真是有你的,光是见着你就吓昏了。”说着葛强递了根烟给陆鱼塘,“呵呵,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是特种部队出身的,还是番号都得保密的那种。” 陆鱼塘接过烟,心虚的胡扯道:“你们没问,我也就一直没说。毕竟我们退役后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能不提就不提、能少提就少提嘛。” “嗯嗯嗯,理解、理解。那……你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么?你别误会,我好奇的不是你曾经部队的信息。”葛强笑眯眯的问道。 陆鱼塘点着了烟:“你说。” “如果对方没有持枪的话,你说你身手强悍独自一人就干翻了他们我信,可当时七把枪对着你射击,你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的?”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轻叹了一声,故作无奈道:“哎,这事儿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行,我说。首先呢,当时地下室是很黑的,我在走廊的尽头,而他们离我差不多有十来米远,这种情况之下又加之他们没有接受过规范的射击训练,所以当时他们的准头肯定是问题的。” 葛强立即提出了质疑:“就算他们的准头有问题,可走廊就那么宽,当时七把枪就算是朝着一个方向胡乱射击你也不可能做到毫发无损。” 陆鱼塘笑着点了点头:“对,可我不可能傻子似的就站在那里当靶子不是?当时我看见冯昌国拉动枪栓的时候就意识到他们要动手了,于是我就迅速的闪进了我身旁、也就是走廊的第一个房间里去了。当时光线很暗,他们虽然人多可是却显得很慌,根本不去仔细分辨目标在哪里,举着枪就是一顿的胡乱射击,直到他们都清空了弹匣我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白了,他们很业余,也很不冷静,我怀疑他们开枪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睁开。”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地下室光线很好的话,你不可能做得到毫发无损?”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那个地下室照明正常的话,那我也不会傻乎乎的去和七把枪正面交锋不是?我从孙老四的手枪里只有四发子弹推测,他们这帮家伙的弹药应该不是很充足,一个激动就会很快把子弹打完的。所以我事先把照明线路先给剪断了,为的就是在黑暗之中先引着他们清空弹匣,然后给自己创造徒手搏斗的机会。” 葛强摸着下巴忖度了片刻,微微颔首:“明白了。嗯,有胆识、有魄力,而且身手了得,不愧是前特种部队的精英。” “葛队长过奖了。”陆鱼塘偷偷的松了口气。 沉默了片刻,葛强重重的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听说你把那个孙老四给揍成了病危?呵呵呵,干得漂亮!说实在的,如果当时换成了是我,看见小左和小陈那副惨样的话,我也会忍不住的。” 陆鱼塘苦笑道:“当时我手头没个轻重,这要是真把他给打死了就事儿大了。呵呵还好,那家伙挺过来了。” 葛强却大手一挥,忿忿道:“打死就打死了!那种情况之下就算你打死了人也是出于自保,更何况你是徒手、对方还是持枪的?没事的!” 陆鱼塘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暗道:“对,把人打死了在你们这儿是没事,可在灰塔那里就有事了,到头来我还是吃不了兜着走。感谢、感恩……感谢孙老四那顽强的生命力,改天我一定提果篮去看他。” 这时冯昌国悠悠醒转了过来,耷拉着眼皮,呆望着那个给了他恐怖回忆的男人,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干活了。”葛强用胳膊肘顶了顶陆鱼塘。 陆鱼塘点了点头,望向了冯昌国:“我跟你说,如果你再昏过去的话,那么这个立功的机会我就让给别人。比如说…你的那个得力部下,虎子?张小虎?” 冯昌国倒吸了口气,戴着铐子的双手使劲摆动着:“别…别,我说,我全部交代!” 陆鱼塘十分稳重的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从头说起,那个邓利华,你是怎么认识的?” “也不是直接认识的。当时先生让我去找一个稳定可靠的药品供应商和几名医生,虎子…就是张小虎,他跟了我很多年,我就把这事说给他听了,他当时就说他哥们儿的一个表哥可能帮的上忙。我就问是谁,虎子说他朋友的这个表哥比较惨,老婆被一个药品销售公司的老板给抢走了,说他朋友的表哥如果去求那个老板的话,没准那老板和他前妻一时觉得内疚就肯帮忙了呢。” “虎子朋友的那个表哥,就是邓利华?”陆鱼塘问道。 冯昌国点头:“对。后来我见邓利华顺利的拿到了药,就又试着让他去找几个医生过来,没想到他也很快办到了,从那以后…厨房的…啊不是,手术室的用药我就全交给他一个人了。” “那邓利华是谁杀的。” 冯昌国垂下了头,细声说道:“是先生。因为邓利华当时给我打电话,说警察查到那个药品销售公司去了,问我怎么办,我就把这情况告诉了先生。先生当时就觉得这个邓利华这个人不能再留了,否则就很有可能被你们警方顺藤摸瓜找到手术室,所以……所以先生就杀了他。” 听到这话陆鱼塘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些都在他之前的推理之中:“先生是谁?” “嗯……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的是…这个人…很厉害,他总是料事如神,我们这个团伙的运作方式和架构也都是他一手创建的。” “他长什么样子?” “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们相信么?他每次出现都是夜里,戴着墨镜和口罩,头上还扣着顶帽子,而且这几年来我总共才见了他五次。” “我相信。”陆鱼塘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已经猜到,这个“先生”,八成就是关景林。 其实他裤兜里现在就有个裴敏给的u盘,里面有关景林的资料和照片,但他不想拿出来让冯昌国指认。 因为葛强在这里,他不想把这价值四百万的目标过早的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中。而且他现在也无法跟葛强解释,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所谓的“先生”的照片的。 “这个先生,就是你们这个犯罪团伙背后的老大么?” 冯昌国想了想,不置可否的说道:“我也…不太确定,我感觉,应该是,毕竟什么都是他一人说的算。”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先生的。” 冯昌国轻叹一声,苦着张脸说道:“我原来生意做的也不错,挣了不少钱,怎么说呢…算是个暴发户。哎!这人呐突然变的有钱了,就想着怎么折腾,这不,当年我就迷上了赌博,到处赌,哪里的场子玩儿的大就去哪里赌,结果是输了个底朝天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当时要债的就逼着我把厂子给转让抵债,我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了解到我当时的状况的,就找上了我,给我指了这条路子。” “这条路子指的就是…贩卖人体器官?” 冯昌国点头:“对。当时我是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就答应了先生。别说,这行当还真挣钱,只一、两年我就复了元气,比我开厂子搞电镀品挣钱多了。” “说说,你的这个手术室里,有多少条命赔进去了。” 冯昌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细声答道:“少说…也有六十多个,将近七十个。” “多少!!??”葛强被这数字给震惊了,失声喊了出来。 陆鱼塘摆了摆手,示意葛强稍安勿躁,接着问道:“行,那你现在来总结一下,你们这个犯罪团伙的架构是怎么样的。” “是层层隔开的。”冯昌国立即答道,“我这里只负责器官移植手术,被叫作厨房。除了厨房,还有业务部门,也就是先生亲自负责运转的部门,被称为‘前台’,前台负责最重要的两个环节——器官供应和寻找客户。还有一个部门是负责处理遗体的,被称为‘泔水桶’。我们这几个部门的人都相互不熟悉的,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全部都由先生统一指挥。” “就是说,你不知道这些受害者是谁?”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我这里只负责手术这一块,其他的也不敢多问。” 陆鱼塘想了想,又问道:“你这里有进行器官移植手术的医生,那你们那个前台部门里,应该也有医生进行器官摘除?这部分的医生你清楚么?” 冯昌国再次摆了摆手:“不知道。每次都是直接把器官和客户送来,我们只负责手术。” “那像给你们送器官的人、运送客户的这些人呢?你熟么?” 冯昌国缓缓摇头:“不熟。这些人都是先生的嫡系手下,不会向我们透露半个字,平时送器官和客户来的时候也都是话少的很,除了必要的沟通以外基本不会多说什么,他们在手术完成后收完钱、分完钱就走,从来不跟我们多聊什么。” “你们是怎么分钱的?一个受害者的器官能卖多少钱?” “现在的行情是…心脏七百万,肺六百万,一个肾五百万,肝脏六百万。一个箱子下来…也就是一个人的器官全部卖出去就是两千九百万,他们都是收的现金,收完当场就分给我。我的分红是百分之三十,也就是每掏空一个箱子,我分八百七十万。” 陆鱼塘甩了甩头:“好家伙,这么贵?这一般人的话,只怕是消费不起的?” 冯昌国苦笑道:“一般人根本不在业务部的客户范围之内。他们挑的客户都是那种急需移植器官而且身家丰厚的人。你们想想看,一个人为了保命的话,只怕多少钱都愿意花?”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倒也是,这续命的生意还真是随你们开价。那……那几个医生的报酬呢,是谁发的?” “我发的。我把钱给邓利华,然后邓利华走那个药品销售公司的工资账给他们发的。这个手术室相当于是我承包下来运转的,期间产生的成本都是我自己承担。” “你们的枪呢?还别说,你们还真有实力呢,手枪还不是小作坊里出来的,都是名牌货咧,一水儿的伯莱塔92。说说,这些枪哪儿弄来的?” “是先生给弄来的,连怎么用枪也是先生派人来教的。先生说既然做了这个行当,那不是别人掉脑袋就是自己掉脑袋,说没有枪是不行的。” “哼,这个先生还真是疼你们呢。”问到这里,陆鱼塘停了下来,望向了身旁的葛强。 葛强苦笑道:“难办那,要真是照他这么说的话,他们这种层层隔开的方式还是很让人头疼的。你怎么看?”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毫无疑问,那个前台,就是这个犯罪团伙的核心。我估计么……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厨房被端了,其他两个部门肯定暂时是不敢再活动了,说不定也都转移了阵地或者躲了起来。啧…麻烦呐。” “对,他们应该是知道我这里出事了。”冯昌国细声说道。 “怎么说来着?” 冯昌国答道:“平时先生都是通过聊天软件和我联系的,当时我赶到地下室时就立即用聊天软件告诉先生,说你们已经查到我厂子里去了,问先生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该往哪里逃。” 顿了顿,冯昌国一脸失落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可先生当时半天没有回话,我就又问了一次,可谁料到…先生他把我给拉黑了。” 陆鱼塘冷笑道:“弃卒保车嘛,也就是把你给抛弃了。” “……”冯昌国再次把脑袋耷拉了下去,委屈的跟个被弃养的宠物似的。 这时葛强再次递了根烟给陆鱼塘,笑呵呵的说道:“那面对他们这种层层隔开的架构,你准备怎么推进下去?呵呵,既然已经查到这儿了,我想你也不甘心只取得这种局部的胜利?” 陆鱼塘接过了烟叼在嘴上,却迟迟没有去点,也没有回应葛强这种很low的激将法,只是紧盯着冯昌国,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半晌,陆鱼塘突然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冯昌国我问你,你是真的想立功争取宽大处理么?” 冯昌国哭丧着脸,是一个劲的点头:“我怎么不想,我要是不想的话……怎么可能交代这么多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求求你们给我个机会,我是诚心实意的想立功呀!” 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悠悠道:“不够。如果你交代的东西不能帮助警方把案件推进下去的话,那只能算你坦白、算你认罪态度良好,但还算不上立功。” 说着陆鱼塘走到了冯昌国的跟前,将自己嘴上叼着的烟塞到了他的嘴里,并且给他点上了火:“我劝你再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交代。实话跟你说,我们现在要的是能继续摸查下去的线索,说白点,就是能帮助我们逮住幕后真正老大的线索。” 冯昌国猛吸了几口烟,紧拧着眉头点了点头:“我…尽力,我再想想。” “行。”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去上一趟卫生间,希望等我回来时你能说出点什么足够立功的东西出来。” 说完陆鱼塘对葛强点了点头,走出了审讯室。 然而这厮哪里是去上厕所了,而是找到了美女法医黄盈,坐在她办公室里聊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就在他把黄盈忽悠的眼泪汪汪、几乎快把她那段失败的婚姻史给讲完时,葛强找了过来。 “好家伙!这都半小时过去了,我以为你掉厕所里去了,原来你小子在这里和美女聊天!?” 陆鱼塘抽了张纸巾递给黄盈,坏笑道:“这不无聊么,所以就来找黄姐聊聊嘛。” 葛强这才发现黄盈在擦拭眼泪,忙问道:“小黄你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这小子欺负你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冯昌国现在什么个情况,他想起什么了没?” “说是想起了个人,也许对我们有用。” “走。”陆鱼塘立即站起了身来。这厮也不说去安慰一下这位情绪被他调动起来的美女法医,是干脆的撇下她就走了,跟个渣男似的。 快步回到审讯室,还没等陆鱼塘开口,已是显得急不可耐的冯昌国抢先说道:“我突然想起了个人,也许能帮你们查下去。” 陆鱼塘坐了下来,再次十分稳重对他抬了抬手…… “请继续你的表演。” 第78章 想什么呢你 冯昌国盯着葛强手上夹着的烟,说道:“也……不是说想起了个什么人,是想起了件事情也许对你们有用。” 葛强冷笑了一声,心领神会的走过去给冯昌国上了根烟。 冯昌国猛嘬了几口,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说道:“大概是……对,两年前,有一回我这儿手术室里出了意外,一名客户在手术过程中死了,我当时就问先生怎么办。先生就说让我等着,他会派人去把那个客户的尸体给拉走。” “拉哪儿去?”陆鱼塘问道。 冯昌国细声道:“先生说既然出了这档子事,就绝对不能把人放走。他说会派泔水桶的人过去把客户的尸体处理掉,然后说活的那个也别浪费了,他会让泔水桶的人送他那儿去,作为箱子…也就是作为供体先关起来,留作以后用。” “啥意思?”陆鱼塘听懵了,“那个客户都死了,怎么还说绝不能放他走?还有,活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那个客户我记得是个开矿的老板,当时是带了他表弟过来陪护的,这也很正常,我们基本都会允许客户带一个人来陪护,也方便他们术后有人筹钱买单。先生当时的意思就是说绝对不能放他那个表弟走,不然就会坏了大事,所以…所以我就让手下把那客户的表弟给打晕捆了起来,等着泔水桶的人过来带走。” 陆鱼塘恍然大悟,又立即问道:“那…那个死亡的客户的器官不可以用么?为什么那个先生不把他的器官也取出来拿去卖呢?” 听到这话冯昌国是摆手又摇头:“没用没用,这哪里是取出来就能马上卖的,你想的太简单了。器官移植得事先调查清楚客户的配型资料,而且每一批客户要尽量的都跟一个箱子相匹配,紧着一个箱子的所有器官去满足当批次的客户,用先生的话说就是……物尽其用,不浪费。这些前期工作都是要耗费大量时间的,而且器官从箱子里取出来也是有保存期限的,所以那个突然死亡的客户的器官没法用,只能处理掉。”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听明白了,接着说。” “我记得当时泔水桶的人赶来的时候都半夜了,两个人,开着个厢式小货车来的,那也是泔水桶那边第一次有人来我这里。在这之前我们这两个部门可都是相互不认识的,所以我就有些好奇,就一直注意着他们,结果发现孙老四跟其中一个人打了个招呼,似乎是认识,我当时也没在意,就没多问。现在想起来么……没准这可能是一条可以帮你查下去的线索。”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孙老四又为什么会认识一个此前跟你们厨房从来没有交际的部门的人?那即便这条线索可以查下去,那也只是查到了那个所谓的泔水桶而已,按照你们这个团伙层层隔开的做法,我想即便查到了泔水桶那儿去了,也查不到前台去?” 葛强不失时机的附和道:“毕竟前台才是你们的核心部门,告诉你,得是有助于我们查到你们前台那里去的线索才算是立功。” “我明白、明白,你们别急,听我说。”说着冯昌国猛嘬了几口烟,眉头是拧成了中国结,“我跟你们一样,是真想不明白孙老四为什么会认识泔水桶的人,这个你们只有去问他了。我之所以说这条线索能让我立功,是因为泔水桶那边的情况和我这里不一样,他们可是经常去前台那边拉那些被掏空了的箱子的,毕竟,他们是专门负责处理尸体的嘛。” “所以说…泔水桶的人很可能知道前台的信息?” 冯昌国重重点头:“很可能。” 听到这里葛强大笑了几声,拍着陆鱼塘肩膀说道:“真是险那!要照这么说…如果那个孙老四被你打死了的话,那咱还真就查不下去了?” 陆鱼塘苦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我这算是立功吗?”冯昌国见葛强笑了起来,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如果你们按我说的线索查下去真的有用的话,那我…呵呵,应该不会死刑?” 陆鱼塘嗤笑了一声,对葛强使了个眼色:“你告诉他,我懒得说。” 葛强微微颔首,随即面色突然沉了下去,指着冯昌国厉声道:“你想什么呢你?你知道自己可以算作是主犯的么!?这可是六、七十条人命的事,是极其罕见的恶性案件,你作为主犯哪里还会有一丝活路!?我估计你都不配享受注射死刑,直接打靶子!爆头!” “啊!?”冯长国顿时傻了眼了。 “带出去!”葛强喝道。 随即只见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两名警察迅速将坐着轮椅的冯昌国推了出去。 不多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冯昌国那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你们说好的我能立功,你们骗我!!你们这是卸磨杀驴!!你们没信用!!!哎哟喂……我要请律师、请律师!!!” “姥姥的,这种人渣还有脸叫!?”说着葛强竟然冲了出去,指着冯昌国的背影是破口大骂,“你去请!去请!你去把罗翔请来都行!!你要能活得下去老子这警察不干了!你个没人性的玩意儿,你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么!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人渣!” “好了好了好了,别激动。”陆鱼塘忙将他拉了回来,然后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那个孙老四,在哪个医院?” 葛强平复了一下情绪,答道:“也在第三医院,就在小左和小陈楼下的病房里,听说刚从icu里出来。” 陆鱼塘坏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问话,是不是残忍了点?要不要缓几天让他恢复恢复再说?” 葛强愣了愣,随即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缓个球球!跟他们这种人渣还讲究个什么!?走!现在就去!” 于是半个小时后,葛强和陆鱼塘出现在了第三医院的住院楼内。 此时的孙老四浑身上下不是打着石膏就是缠满了纱布,裹的跟木乃伊似的;而他的病床旁则架着各种监护仪器、各种屏幕,交替发出着“滴滴嘟嘟”的声音,跟游戏厅似的。 当然了,他那严重受伤的脸也被纱布缠满了,只露出了鼻孔和嘴,还有一只右眼。 此时这只右眼正生无可恋的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似乎在琢磨自己在遭遇那种恐怖的经历之后,特么的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一身警服的葛强率先走进病房时,孙老四周围仪器所发出的声音似乎突然密集了起来,心电监护仪屏幕里线条也顿时变的活跃了许多。 葛强瞥了眼心电图,摆了摆手:“别紧张,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问你几句话。你现在的状况能开口说话么?” 孙老四眨巴着右眼,艰难的点了点头。 随即陆鱼塘走了进来。 只见孙老四的右眼是猛的睁圆,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随即病床旁的各种仪器屏幕跟疯了似的闪动了起来,各种“滴滴嘟嘟”的声音也是突然大幅提高了音量和频率,似乎在欢迎着某位贵客的到来。 “我去,你这病房里的气氛整的挺热闹啊?”说着陆鱼塘冲着孙老四挑了挑眉毛,“hi~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长长的“嘟”声响起…… 心电图,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诶呀我去!!”陆鱼塘双手抱头,懵了,“这家伙……心跳停了!?” “医生!!!”葛强大吼着冲出了病房。 第79章 别让他靠近我 不多时,只见一名医生带着几名护士疯了似的冲进了病房,把守在门口的一名警察给撞的是七荤八素。 陆鱼塘自然是被轰了出来。 “不要……不要死啊……”陆鱼塘依然是双手抱头,急的是一个劲的原地转着圈圈,“坚持啊小宝贝……坚持住啊……” 葛强笑呵呵的望着这只热锅上的蚂蚁,是微微颔首:“呵呵,我很欣慰啊。虽说你是拿着我们警方的报酬干活的,可你却表现的比我们警察还要紧张,嗯…我看你小子不单单是为了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正义感的,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嘛,觉悟还是摆在那里的。” 陆鱼塘停止了转圈,满眼幽怨的望着葛强…… 你欣慰个毛线? 我觉悟个毛线? 你哪里知道这个小宝贝如果嗝屁了的话,老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即便灰塔不会要我的命,那我的特别行动员生涯铁定的就此结束了啊,那我还怎么挣钱!! 孙老四!!坚持住!! 小宝贝,冲啊!! 二十分钟后,医生满头大汗的走出了病房。 “医生,他抢救回来了没!?”陆鱼塘如恶狗扑翔一般的冲向医生。 那医生是被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紧贴着墙壁说道:“救…救回来了,人也恢复了意识,不过……” “不过啥?” 医生望了望葛强,又望了望几乎快要跟自己贴面的陆鱼塘:“请问你们二位,谁姓陆?” 陆鱼塘当即拍了拍胸脯:“我。怎么了?” “额…那个病人刚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不想再看见姓陆的,否则他宁愿再死一次。我的意思是,病人目前的情况很不稳定,还是不要刺激到他的好。” “……” 没辙,陆鱼塘只得暂时退下阵来,让葛强去问话。 葛强担心孙老四再次抽过去,于是索性让他休息几天,恢复恢复再说。 四天后,葛强再次走进了病房。 孙老四见葛强进来先是一颤,随即那只右眼是紧盯着他身后的门口,似乎唯恐会有什么怪物会跟进来。 “你别紧张,那家伙今天没来,就我。”葛强拉了张椅子过来,紧挨着病床坐了下来。 半晌,孙老四终于收回了盯着门口的目光,艰难的开口道:“只…只要他不来,我……就全力配合你们……你们警察……” 葛强满意的点了点头:“行。孙老四,我实话跟你说了,你老板冯昌国是什么都撂了,图的就是个立功,图的就是争取个死缓。我想你…也不想错过活下来的机会?” “你…你就直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我都说。” “好。”说着葛强打开了执法记录仪,“据冯昌国交代,两年前泔水桶那边派人去了你们手术室,是因为你们的一个客户在手术中死亡的原因才去的,你记得这事么?” 孙老四眨巴着仅剩的右眼想了想,回道:“记得。” “冯昌国说,他当时注意到你跟泔水桶的一个人打了招呼,还聊了几句。你跟那个人是……以前就认识么?” “不…我不认识他。” 葛强的眉头一拧:“不认识?那冯昌国怎么说你们聊的跟熟人似的?” “我不认识那个人,但……但是我认得他们当时开过来的那辆车……那辆厢式货车。” 葛强一怔,忙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会认得那辆车?” “那…那是一辆冷藏运输车,车厢上贴了一个厂子的标志,而我以前……很早的时候,在那个厂子里当过安保队长,所以当时我就问他们是不是从那个厂子过来的,他…他说不是,说这辆车是二手的,买来的时候车厢上就贴了那个标志。” 葛强点了点头:“那个厂子是做什么的。” “做…做奶制品的,平时会用冷藏车送货。” “厂子叫什么名字,那个厂子的法人叫什么?” 孙老四沉默了片刻,答道:“厂子叫绿阳鲜奶厂,法人叫什么…我是实在不记得了,我十一年前就离开那个厂子了,况且在那里也没干多久,现在只大概记得几个中层管理人员的名字。” “那个厂子在哪里?” “在…在荷萍镇……就沿着咱市的北环路一直走,刚过荷萍镇的路牌就能看见,厂子就在大路旁边。” “就是属于咱金州市的那个荷萍镇?” “对。” “行。”说着葛强关上了执法记录仪,站起了身,“先暂时问你这么些,等你出院了再正式对你进行讯问。你这段时间最好躺在床上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最好主动点,别耽误了自己。” “我一定…配合。只要……只要你们别让那个姓陆的靠近我……” “……” 出了医院,葛强直接开着警车接上了陆鱼塘,将孙老四交代的情况复述了一遍,随即二人直接上了北环路,直奔荷萍镇的方向而去。 按照孙老四所说的,他们刚过了荷萍镇的路牌就停下了车子,果然在路的西侧看见了一个厂子,粗一望去,规模还不小。 可来到这家工厂的大门口后,却发现门口挂的厂牌上写的是“原野鲜羊奶制品有限公司”,而并非孙老四所说的绿阳鲜奶厂。 于是二人对门卫亮明身份之后很快见到了这个厂子的副总。据那名副总交代,绿阳公司早在六年前就破产了,这厂子是自己公司当时从法院手中以拍卖的形式接下来的。 于是葛强立即拨通了商业管理局的电话,要求他们查一下绿阳公司当年的法人资料以及联系方式。 十分钟后,葛强获得了一个电话号码,并且拨过去也是通的,顺利的联系上了绿阳公司当年的老总,邢瑞阳。 据邢瑞阳说,他公司在被法院查封之前,把能卖的设备都卖了,包括公司的那一大批冷藏车。 葛强忙问那些冷藏车卖去哪儿了。 邢瑞阳说全部打包处理给了金州市最大的二手车贸易公司——汇车缘二手车贸易公司。 谁知葛强一听到这个贸易公司的名字是顿时捂住了脸。陆鱼塘忙问怎么了,奉先为何如此颓丧? 葛强说在两年前,这个汇车缘公司发生了大型火灾,三层的办公楼基本是被烧了个彻底,烧死烧伤的员工足有四十多个,那公司的老板被关到现在还没出来。 这就意味着那个公司的所有资料也都付之一炬了,想要去查当年那批冷藏车都分别卖给了谁是基本没戏。 再说了,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汇车缘二手车贸易公司了,早就随着那把火给烧没了。 “怎么办?这还怎么查下去?”葛强似乎没了主意。 “喂喂,你可是老刑警了,可不是陈浩和左铃那种菜鸟喂!你仔细想想呢,难道真没有查下去的办法了么?” 葛强扶着额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拍手喊道:“车管所!二手车交易之后都必须去车管所过户,重新发放车辆相关证件和车牌。” 陆鱼塘嘴角一扬,补充道:“对。我们只要去车管查询涉及原属绿阳公司车辆的过户信息,这样就可以得知那些冷藏车的去向了。” 于是二人又直奔车管所。 车管所见是警察来查东西,配合的那是相当主动,很快就把绿阳公司那批冷藏车的过户信息给调了出来,并且贴心的打印了出来。 可当葛强望着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信息时,脑门挂上了黑线。 原来当年绿阳公司还真是有些实力的。撇开大中型冷藏货车不说,光是小型冷藏货车的过户资料就有足足三百六十多份。 “我去,这还怎么排查?难道把那些买了冷藏车的人一个个都叫来,让孙老四一辆一辆的辨别?三百六十多台车啊这可是。”葛强是看花了眼。 陆鱼塘耸了耸肩:“目前咱也只能先研究这些过户资料了,不然……你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不等葛强回话,陆鱼塘一把将他手中的过户资料给抢了过来,自顾自的往车管所外走去:“正好!那两个活宝天天躺在病床上没事干,就把这些资料先扔给他们,看看他们能分析点什么东西出来。” “喂,他们可是病号啊,得让他们休息。” “不就是脸肿了么,脑子又没肿。” “……” 第80章 关景林,你行 当陆鱼塘将这些资料给到左铃时,左铃和陈浩反倒是很高兴。 毕竟这一天天的躺在病床上啥事也干不了,很是无聊;又加之二人都是新入职的年轻警察,一腔热血的,这案子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们颇有些抓心挠肺的感觉,所以巴不得立即投入到案子中去。 “陆先生,喝水。”张晓然端了杯水过来,这些天她都在医院照顾左铃。 陆鱼塘笑呵呵的接过了水:“谢谢、谢谢。嗨,咱都不是第一回认识,叫的那么生分干嘛,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呵呵,行。对了,要吃水果么?”张晓然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果篮。 陆鱼塘耸了耸肩:“别围着我转啦,我可不是病号,还是问问你的闺蜜要不要吃。” “要吃的。”左铃立即开口了,随即冲着张晓然讪笑开了,“这果篮里的香蕉看着还不错,亲爱的帮我掰两根过来好不好。” “行行行,你现在是病号,我哪里敢不伺候。”说着张晓然开始拆果篮的包装。间。 “哎唷,人比人气死人那!”这时陈浩躺在病床上翘起了二郎腿,可怜巴巴的盯着天花板,“都是病号,怎么就没人伺候我吃点水果呢。” “你家人没来么?”陆鱼塘问道。 陈浩甩了甩头:“我和左铃都被揍成这个鬼样子了,哪里敢告诉家里人,让他们看见了那还不得心疼死。”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倒也是,被揍的跟猪头似的。诶对了,人家小左有闺蜜,你就没有什么好哥们儿来照顾你么?” “别提了!”陈浩一把捂住了脸,“昨天来了几个畜生,围在我床边喝啤酒吃烧烤,吃完就走了!” “物以类聚嘛。哼,你羡慕不来。”左铃傲娇的翻了个白眼。 “……” “你就别打击他啦。”张晓然塞了根香蕉在左铃手上,然后又给了陈浩一根。 可就在左铃和陈浩美滋滋的准备剥香蕉皮时,陆鱼塘却突然大喊了一声“等等”,是把他俩给吓的香蕉差点没拿稳。 “怎…怎么了,你吓我一跳!想吃啊?果篮里还有,自己去拿呗。” 左铃没好气的说道。 陆鱼塘没有答话,一把夺过了左铃和陈浩手中的香蕉,随即凑在眼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抢你妹啊,你是峨眉山的猴子啊?”陈浩嚷嚷道。 “闭嘴!”说着陆鱼塘剥开了两根香蕉,也不见他吃,只是把香蕉给掰开后凑在鼻子跟前轻嗅了嗅,然后拧着眉头是一言不发。 “奇怪。”半晌,陆鱼塘吐出了这两个字。 “怎么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随即将果篮里的那一提香蕉都拿了出来,挨个的检查着。 “这香蕉……有问题?”张晓然迟疑着问道。 “有问题。别碰那个果篮!”说完陆鱼塘抱着香蕉急匆匆的冲出了病房。 个把钟头后,陆鱼塘抱着那一提香蕉再次走进了病房。 这一回,他的面色看上去冷峻的有些可怕。 “这个果篮,谁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 左铃从陆鱼塘那反常的表现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是今天早上黄姐来看我时带来的,怎么了?” “黄盈?” “对啊。”左铃茫然点头。 “打电话把她叫来!马上!!” “哦哦哦。”左铃忙不迭拿起了手机。 半个小时之后,黄盈匆匆走进了病房,没等她开口,陆鱼塘指着果篮沉声问道:“这个是你送来的?” “啊,怎么了?”黄盈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严肃很是疑惑,于是偷偷的望了眼左铃和陈浩,只见他们同样也是一脸茫然。 “这个果篮你哪里买的?” “不是,到底怎么了嘛,这个果篮有问题?” 沉默了半晌,陆鱼塘紧盯着黄盈吐出了三个字…… “毒鼠强。” “毒鼠强?”黄盈听懵了,“啥…啥意思?” 陆鱼塘将手中的香蕉塞给了黄盈,沉声道:“这些香蕉的外皮上都有被针扎过的痕迹,每一根都有,要不是我眼睛尖,只怕现在左铃和陈浩已经被推太平间里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黄盈惊讶的盯着手中的香蕉。 “刚才我去医院的毒物检测中心了,检测结果是发现了四亚甲基二砜四胺粉末,也就是俗称的毒鼠强。哼,几毫克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毒鼠强!” “不会!?”这时黄盈也终于在一根香蕉的外皮上发现了一个发黑的针孔,“用针筒注射进去的?我记得四亚甲基二砜四胺粉末是不溶于水的呀。” “是不溶于水,难道就不能借助水把毒鼠强粉末注射进去么?” “这是谁干的!?竟然想谋杀警察?” 陆鱼塘紧盯着黄盈:“你说呢?这个果篮……可是你送来的。” “不可能是黄姐!她可是警察,是我们的同事!”左铃喊道。 “同事就不会害你了么?”陆鱼塘冷冷的瞥了眼左铃,随即向黄盈逼近了一步,“你是法医,是懂一些毒物的知识的,而且这个果篮是你送来的,如果你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想…你的这身警服是穿不住的了。” 其实陆鱼塘知道这事不可能是黄盈干的,毕竟,哪有投毒者会一叫就来?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陆鱼塘这是有意在吓唬她,为的是给她足够的压力,好让她自己仔细的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皱眉苦思的黄盈,陆鱼塘提醒道:“这个果篮你是在哪里买的?” “就医院旁边的那一排水果档口。” “你从买果篮到把这个果篮提进这个病房的过程中,确定果篮没有离手?” 黄盈拧着眉头嘀咕道:“没有啊……我早上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买了果篮后就去对面的一间早餐店里吃了个早餐,吃完后我过个马路就直接进了医院。” “你详细说一下你当时买果篮的过程呢?” “嗯……我先去了个水果店,挑了几样水果,付了钱后老板就开始扎果篮,我当时就说先去对面吃个早餐,吃完了再来拿。” 陆鱼塘一怔:“你等等。你是说你不是付完钱就拿走了果篮,而是去吃了个早餐之后才回去拿的?” “对。” 陆鱼塘甩了甩头:“这样一来,就有被人调包的机会了。” “到底谁会这么处心积虑的要谋害警察!?”说着黄盈气呼呼的转身,对身后的陆鱼塘招了招手,“走!查监控去!看看监控录像不就一清二楚了!” 于是二人来到了医院的保卫科,一身警服的黄盈立即取得了保卫科的协助,很快调出了相关时间段的医院大门口的一个监控探头的录像。 只见画面中的黄盈在付了钱之后跟水果店老板说了几句话,然后径直过了马路,去了对面的早餐店。 大约只三分钟,水果店老板扎好了果篮,然后将果篮放在了店门口的柜台上,等着黄盈吃完早餐来拿。 而几乎就在那个果篮刚被放在柜台上时,只见一名头戴着毛线帽、脸戴口罩的男人来到了店门口,不过从监控画面中可以看得出,这个男人并没有在果摊上一样样的挑水果,而是指了指柜台上黄盈的那个果篮,然后老板就拿了个篮子过来,迅速的往里面装了几样水果。 老板将这个果篮扎好 之后,那个男人用现金付了款,提着果篮离开。 “看看,这个男 的应该是在跟老板说,照着你的果篮也来一份。而且我敢跟你赌,这个男人还会回来的。”陆鱼塘解说道。 “鬼跟你赌,你当我是左铃那个傻妞啊。”黄盈死死的盯着屏幕。 果然,大概三分钟后,这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真的又走了回来! “可惜了,本来又赌赢了。”陆鱼塘笑道。 “别吵!”黄盈仍旧是紧盯着屏幕。 接下来令黄盈震惊的是,只见画面中的男人竟然趁着店老板转身整理水果时,迅速的用自己手中的果篮替换掉了放在柜台上的那个果篮! 然后,这个男人匆匆离开了。 黄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真的被调包了!” 陆鱼塘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个男的买完果篮离开后的那三分钟里,肯定是在对果篮内香蕉进行加工。不过么……” 说着陆鱼塘拍了拍黄盈的肩膀:“恭喜你,你的嫌疑基本解除了。你的果篮,看来的确是被人掉包了。” “恭喜个屁啊!这家伙是谁!为什么想要谋杀警察!”身为一名警察竟然被人给算计了,黄盈自然是有些恼羞成怒。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知道。” 其实他哪里不知道。 他大概是知道的。 从监控录像中这个男人那典型的防范式走路姿势、有意遮挡面部容貌的打扮以及相当不俗的下毒手段来分析,此人,八成就是关景林! 陆鱼塘推测也许关景林此举是为了震慑警方,或者是在发泄着厨房被端了的不满。 “这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买果篮就是去探望小左和小陈的?”黄盈不甘心的问道。 陆鱼塘再次耸了耸肩:“很简单。这个医院里正在住院的警察,就他俩,而你是穿着一身警服去买果篮的。” “太气人了!”黄盈忿忿的冲出了医院保卫科的监控室,“我这就打电话喊同事过来,倒查沿途的监控,看看这个家伙到底从哪里来的!” 陆鱼塘望着黄盈匆匆离去的背影,双拳不自觉的捏紧。 除了火大,一阵迟来的后怕此时袭上了他的心头…… 因为如果今天自己没有来医院的话,那么左铃和陈浩,已死! 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在面对着左铃的尸体时,会是什么感受。 “关景林,你行。”说着陆鱼塘用手指敲了敲了屏幕,紧盯着监控画面中那个男人的身影,“看来,是得尽快把你抹除掉了……” 第81章 不能再拖了 就如陆鱼塘预料的那样,警方最终还是没能从沿途的监控录像中查清楚这名疑似投毒男子的来路。 根据沿途监控录像显示,这名男子大早上是从医院附近的一个城中村走出来的,而这名男子离开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之后,也是进入了那个城中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失去了那男子的踪迹。 这个城中村的规模不小,其内大小道路是错综复杂,监控难以做到全面覆盖,况且出入这个城中村的口子足有十六个之多,每个口子进出的人流量、大小助力车流量也是相当的大,环境十分的嘈杂。 在陆鱼塘看来,这里的确是一个摆脱监控追踪的绝佳中转场所。 许泽平在得知这件事后是大为震惊,立即给陆鱼塘打了电话,征询他的意见。 陆鱼塘只说很有可能是这件案子背后的主犯采取的报复行动,却只字未提“关景林”三个字,是严防死守着这四百万的任务。 敢于对警方展开报复行动,这可是极其罕见的情况,许泽平当然十分的重视。于是火速加派警力去盯着那些被陆鱼塘虐残了的、正在这所医院内治疗的嫌犯,并且在左铃和陈浩的病房门口专门安排两名警察守着,除了医务人员和同事,谢绝一切探视。 为保万一,许泽平甚至要求左铃和陈浩在住院期间不得吃喝任何外来的食物,由刑警队的食堂每天给他们送盒饭。 这样一来,左铃和陈浩的病房内倒清净了起来,给了他们一个潜心研究那份车管所提供的资料的环境。 陆鱼塘是大略看了眼这份资料的,可看完他就头疼了。 原属绿阳公司的那三百六十一辆小型冷藏运输车中,有二百六十八辆被卖到了外省市,剩下九十三辆则卖给了金州市或金州地区的个人或企业。 由于人体器官被取出之后是有保存期限的,而且被端掉的那个厨房就在金州市下辖的一个村镇内,所以陆鱼塘推测这个犯罪团伙的前台应该就在金州地区,不大可能跨省市运送器官。 可即便是凭此能够勉强排除掉那些销到外省市车辆的嫌疑,可剩下的九十三辆也不是个小数目,这要一一排查起来,可得费不少时间。 可此时的陆鱼塘哪里有耐心再等。 在经历香蕉投毒的事后,他巴不得立即就去面对关景林。 然而两天之后的中午,葛强急匆匆的来到医院,将正在与左铃和陈浩一起研究资料的陆鱼塘给拉出了病房。 “怎么了?”陆鱼塘察觉到了葛强的脸色有些不对。 “还记得当天去冯昌国别墅增援的那些特警么?就是河口县当地的特警。” 陆鱼塘点头:“记得,怎么了?” “刚刚得到消息,当天带队的一名特警队长,昨天突然死亡!” 陆鱼塘一怔:“怎么死的?” 葛强轻叹了一声,甩头道:“尸检结果刚出来,中毒。” “中毒?”陆鱼塘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前两天左铃和陈浩可是险些就被毒死了,“什么毒?” “蓖麻毒素!” 陆鱼塘愣住了。 又是毒? 又是这么专业的毒药? 莫非…… 又是关景林? 这家伙,这是要对警方展开全面报复的意思? “你说会不会就是前几天想毒死左铃和陈浩的那个人?” 陆鱼塘愣了半晌,缓缓点头:“极有可能。你们调查过那名特警死亡当天的活动轨迹没?” 葛强重重点头:“调查了!当天上午那名特警陪他侄女在一座当地商城内的儿童游乐场玩。监控画面显示,那名特警当时坐在游乐场外看着他侄女玩耍,这期间有一名男子坐到了那名特警的旁边,看上去似乎也是在关注着游乐场内的某个小孩,可我们反复观察这段监控录像几次之后,发现这名男子竟然以相当隐蔽的方式换掉了那名特警放在脚下的一瓶矿泉水!” “拍到那名男子的脸了么?” “哎,没有!那名男子头戴鸭舌帽,脸上也戴个口罩,并且还戴了一副黑框的眼镜,就那种老年人常戴的老花镜样式。” “后来呢?查到那个男子的踪迹没?” 葛强甩了甩头:“没。跟上回在香蕉里下毒的那个人一样,出了商城没多远沿途监控里就看不见他了。哦对了,我手机里存了一段录像,你看看。” 陆鱼塘接过葛强的手机,只看了一眼,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人,跟企图毒死左铃和陈浩的那个,的确是同一人! 因为他们都有着相同的走路姿势。 那种典型的防范式走路的姿势,陆鱼塘的印象很深。这是接受过老式特种行业训练的人才会有的特征。 “你怎么看?”葛强问道。 陆鱼塘将手机还给了他,点了点头:“从走路的姿势来分析,应该是同一个人。” “还真的是!?” “应该……八九不离十。” “这还了得!”葛强立即走到了一旁,给许泽平打起了电话,向他汇报这个情况。 不多时,葛强走过来把手机塞给了陆鱼塘,说许泽平要跟他说话。 陆鱼塘刚接过手机“喂”了一声,只听电话那头的许泽平立即嚷嚷开了:“这是个很严重的情况!如果这两起投毒行为都是碎骨案幕后主犯所为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陆鱼塘点头:“知道。这是一种典型的报复行为,只怕今后还会有更多的警察遇害。” “知道就好!小陆啊,这个案子看来是拖不得了啊,得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捉拿这起案件的主犯,不然……要是再接二连三的出现警察被杀的情况的话,这个影响可就太恶劣了,我可担不起这个后果啊!”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只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直愣愣的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葛强明白他在思考对策,于是自顾自的走进了左铃的病房,没敢打扰他。 “咚!” 葛强离开之后,只见陆鱼塘突然一拳砸向了墙壁,牙关也是猛的紧咬…… 怎么办? 许泽平的担忧是对的,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只怕还有更多的警察会成为对方报复的牺牲品。 可是…… 有什么方法可以尽快将案子推进下去呢? 此时陆鱼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只见左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病房,正满眼担忧的望着自己。 陆鱼塘挤出了一丝苦笑,将葛强的手机塞给了她,然后闷着头往电梯间走去。 “你…不和我们一起研究资料了么?”左铃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甩了甩头:“来不及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陆鱼塘再次迈开了腿:“一定有办法!” 出了医院,陆鱼塘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一屁股坐在了医院门口的花坛旁。 一股从未有过的迷茫感此时正笼罩着他…… “怎么办?” “的确不能再拖了,否则会有更多的警察丧命,这其中可能也包括左铃和陈浩在内、包括当天所有出现在冯昌国别墅的警察在内!现在该怎么办!?” “除了那份不确定能否够获取线索的资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真的没有了么?” “有么!?”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此时陆鱼塘只感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 是左铃发来的…… “傻坐那儿干嘛呢。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 陆鱼塘回头,仰面望向医院的住院楼。 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依稀可以看见住院楼二十多层的一个窗口前,有一道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娇小身影正在探着脑袋向下俯望。 “傻丫头。”陆鱼塘扬起了嘴角,冲着头顶挥了挥手,随即起身向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 大步流星的走去。 不同于平日里那松垮垮的步伐,此时那两条修长的腿迈动的很干脆、很坚定。 看上去他似乎挣脱了迷茫,似乎有了什么方向。 而此时的刑警大队的一把手办公室内,刚刚跟陆鱼塘通完电话的许泽平是眉头紧皱,呆望着手中的茶杯,显得很是疑惑…… “香蕉里面注射毒鼠强粉末,矿泉水瓶里投放无色无味的蓖麻毒素?不是…这些毒药普通人怎么会轻易得到?而且这种投毒手段哪里像是普通人干的?怎么…怎么有点当年关景林的意思呢……” 第82章 黑色尼龙带 天色已黑,可刑警大队的物证仓库内,却是灯火通明。 陆鱼塘站在那几大盘的碎骨前,已经整整两个小时没动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是余荣发帮他打开仓库门的,并且一直陪在一旁。毕竟陆鱼塘不是警察,按规定,非警察的协助办案人员进入物证仓库必须要有警察陪同,并且是全程陪同,以确保各种物证不会丢失和损伤。 “陆老弟,走,已经很晚了,明儿再来也是一样。”余荣发终于熬不住了。 陆鱼塘依旧是盯着那几大盘的人骨,微微摇头:“没时间了。要不…你先回去,把仓库钥匙留下。” “诶唷老弟喂,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按规定我必须得陪着你一起。你看看,这都九点多了,我老婆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了。” “没事,老余你先回去,我们来陪着他。”这时一道女性的声音突然从仓库门口传来。 余荣发回身一看,原来是左铃和陈浩。 “你们…出院了?” 左铃苦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在医院躺不住了,再说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强行要求出院了呗。” 陆鱼塘扭头望去,只见陈浩和左铃的脸上虽然都已经消了肿,可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跟涂了迷彩颜料似的。 “真没事了?”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暖笑。 “没事!”陈浩拍了拍胸脯,大声回道,“事儿我们都听说了,看来这案子如果再不尽快破掉的话,只怕还有警察会遇害。知道你现在肯定是很急,这不,所以我和小左就赶来给你打下手了。” 陆鱼塘笑着点了点头:“行。” 余荣发见二人的精神头还不错,看上去的确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连忙把仓库钥匙塞到了陈浩的手里,屁颠屁颠的赶回家去了。 “怎么又开始研究这些碎骨了?”左铃快步走了过来,疑惑的望着这一片白森森的骨渣,“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线索?” 陆鱼塘使劲的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叹道:“不知道哟!我只是感觉…咱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 “遗漏?”左铃在陆鱼塘的身旁蹲了下来,开始重新审视这些碎骨。 陈浩也是摸着下巴,视线在这些碎骨上来回扫动着,似乎想努力的去发现些什么。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鱼塘突然问道:“你们是怎么从医院过来的?” “打的呀,怎么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好家伙,你们是真不怕死啊!你们都被人投毒过一次了,就不怕再次被暗算?如果这个人今晚再次盯上了你们的话,只要他愿意,你们已经倒在了从医院到这里的路上!” 左铃吐了吐舌头:“有没有这么夸张。” 陆鱼塘扭头瞪着左铃,一字一句的说道:“绝、对、有!” “额……”左铃是被陆鱼塘瞪的浑身发毛,于是不自觉的扭过了头去,望向了陈浩。 陈浩点头:“我觉得陆鱼塘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你想想看,这个人竟然敢借着身为警察的黄姐的手对我们投毒,如果不是陆鱼塘及时发现了不对劲,他已经是得了手的,可见这个人的手段和胆识都是相当不一般的。咱还是小心点的好,毕竟你看…那个特警队长不是就很轻松的就被干掉了么?” “好了好了,别说了。”陆鱼塘甩了甩手,“这样,在这个案子的主犯到案之前,你们绝对不要脱离我的视线,包括睡觉。” “啊!?睡觉也不能脱离你的视线?” 陆鱼塘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你睡觉的时候人家就不能下手了?别废话了,一会儿都回去收拾下换洗衣服,暂时都搬我那儿去住。左铃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诶诶诶等等,那我呢?你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没我的事?”陈浩急了。 “你睡客厅。” “客厅沙发都被你占了,我怎么睡!” 这时左铃打趣道:“要不你学小龙女?给你根绳子,你睡绳子上?” 而就在“绳子”两个字刚被左铃说出口,陆鱼塘是突然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随即只见他快步走到了那几个袋子旁蹲了下来。 那几个原本装着这些碎骨的袋子。 “你们看看…这两批碎骨的发现虽然是相隔了几年,可他们扎住袋口所用的尼龙绳看上去都是一样的。”说着陆鱼塘拿起一根黑色的尼龙绳,慢慢的将这其摊开之后,发现宽度足有十厘米,“哟,这么宽?这与其说是绳子,倒不如说是一根尼龙布带子。” “而且这些尼龙带的宽度、颜色和材质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么当时捆扎袋子的人的手边应该预备有不少这种带子。”左铃补充道。 “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会大量预备的这种带子呢?”陈浩问道。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尼龙带,说道:“你们看看这些带子的两端,是明显用剪刀给剪断的,而且这些带子的长短也都不尽相同。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带子不是作为单独的产品存在的,而极可能是从一大卷的带子上人为剪下来的。” “一大卷?”陈浩挠了挠头,“啥地方会经常预备着一大卷的黑色尼龙带呢??其他颜色的尼龙带我倒是知道,像什么粉色的、黄色的、红色的什么的,一般的婚庆店里头就有,都是拿来扎花搞气氛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黑色的带子,就不能用来扎花搞气氛了么?你仔细想想,这个地方有焚烧尸体的设备,而且同时还常年预备着成卷的尼龙带,会是什么地方?” 左铃猛的一拍手:“殡仪馆?” “殡仪馆?拉倒,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排除了殡仪馆和火葬场么?”陈浩立即质疑道,“那些地方焚化遗体可是要相关单位开具的死亡证明的。” 陆鱼塘将这些尼龙带一根根的摊开,悠悠道:“烧人的火葬场是的确可以排除掉的,那么……其他的火葬场呢?” “其他的火葬场?不是…这除了烧人的火葬场,还能有啥火葬场?” 陆鱼塘站起了身来,摸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宠物。” “宠物!?”陈浩听懵了,“啥…啥意思?” 左铃推了把陈浩,笑道:“你个土老帽真是什么都不懂。宠物殡葬行业不知道吗,好多年前就开始流行了好不好!我一个同学家养了一条阿拉斯加犬,去年得病死掉了,是心疼的不得了,最后交给了一家宠物殡葬公司,葬礼、火化、墓地什么的,一条龙服务呢,就跟普通的殡仪馆没什么两样。” 陆鱼塘点头:“对,这的确是一条值得侦查的方向。我想,宠物殡葬公司虽然早就有了,可数量应该不会太多?” “明天去商业管理局查查不就知道了?” 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行,现在太晚了都没上班,明天再说。明天呢……左铃你就去查查金州地区宠物殡葬公司的信息,陈浩去查给这些殡葬公司的焚化炉提供燃料的企业资料。” “啥玩意儿?燃料?查那做啥?” 陆鱼塘解释道:“冒然就去那些宠物殡葬公司调查的话,如果这其中的一家真的有事,那我们不就打草惊蛇了么?所以我们必须先找到可疑的信息用以排查这些殡葬公司,然后才是去调查,不然就是做无用功。宠物焚化炉说白了和焚化人的炉子是差不多的,而那些焚化大型宠物的炉子甚至和焚烧人的炉子都是一模一样的,用的燃料也应该都是一样。而出售这种燃料的企业是必定有销售记录的?” 陈浩拍了拍脑门,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调查那些宠物殡葬公司这几年的燃料使用量,看看期间有没有突然超量使用的情况。毕竟一次性连续焚烧十几具人类尸体的话,燃料的消耗量肯定会比平要多的多。”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加十分。” “嘿嘿,看见没,我终于也加了十分。”陈浩冲左铃挑了挑眉毛。 “神经。”左铃回了个白眼,“可我还是有个疑问。” “什么?”陆鱼塘问道。 “你就能确定他们会一次性连续焚烧十几具尸体么?要知道每个受害者的器官被卖出去都得相隔不短的时间的,难道他们攒了十几具尸体再拉过去烧?他们就不能杀一个烧一个么?如果他们是杀一个烧一个的话,那我估计仅从燃料消耗量上面可发现不了什么端倪的。” 陆鱼塘把大拇指对准了左铃:“问得好,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错,他们的确有杀一个烧一个的可能,也有把尸体积攒到一定数量后集中焚烧的可能,我现在只能回答不知道、不确定。赌一赌,如果赌对了他们是一次性焚烧大量尸体的话,那么那段时间的燃料消耗量必定是明显不同于平时的。不过话说回来么……这人是不是在宠物殡仪馆焚烧的都还只是个假设,呵呵,咱现在的做法怎么说呢…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现在没时间再拖了。总之……还是先把他们的燃料消耗状况先调查清楚了再说。” “那……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想想啊,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会把焚烧过后的骨渣深埋,或者是撒到江河湖海里去,这样一来基本就不可能会被警方发现,对不对?可他们为什么会傻乎乎的装袋到处乱扔?” 陆鱼塘笑望着左铃片刻之后,说道:“你能够提出这两个疑问出来,我很高兴,这说明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对,这的确是一个疑点,这个犯罪团伙背后的那个人有着非常出色的组织能力和反侦察能力,可却偏偏选择了这种看似愚蠢的善后行为,这的确很矛盾。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就像这些受害者到底是属于一个什么群体的问题一样,也许只有当面去问那个主谋才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按照常规的方式循序渐进的往下摸查了,所以就暂且把这些疑问抛开,专心的利用现有的假设和线索迅速的捉拿主犯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你的这些疑问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左铃耸了耸肩:“如果宠物殡仪馆这个假设失败了的话,那我们也只有老老实实的继续排查那些冷藏运输车了。” “不,如果这个假设方向失败了的话,后果可不只是回归到传统的摸查方式这么简单,后果……要严重的多!” “啥意思?” 陆鱼塘的牙关渐渐咬紧,沉声道:“如果不能尽快破案的话,我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会有更多的警察成为那个家伙的报复对象!会有更多的警察被害!” 第83章 意外收获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在厨房里忙活着,而左铃和陈浩则各自拿着手机开始查询相关信息。 左铃首先联系到了商业管理局,很快得到了金州市四家宠物殡葬公司的信息。 由于石油制品类燃料属于危险化学品和管制品,所使用的企业必须在消防部门进行备案,所以也很顺利的从消防部门那里查到了这四家宠物殡葬公司的燃料供应商信息。 把这些资料丢给陈浩之后,左铃又开始闷头研究起了那份车管所的资料。 而陈浩则开始联系这些燃料供应企业,要求他们提供这四家宠物殡葬公司六年来的销售记录。 当陆鱼塘把三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粉端上餐桌时,那些销售记录也陆续的发了过来,左铃回到对面自己家里把这四份销售记录给打印了出来,然后人手一份,大家边吃早餐边研究了起来。 很快,一家名为福缘爱宠的宠物殡葬公司的信息几乎同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据这间公司的燃料销售记录显示,他们平时绝大部分的燃料进货量都是在五桶以下,进货的间隔时间也基本在二十天至一个月左右。 可这六年来,他们却有着数次不同寻常的进货量记录,其中最多的一次是在四年半之前,他们一次性购入了十五桶燃料,并且在紧接着的两天之后,他们又购入了三桶。 从这种情况可以推断的出,他们在两天之内用光了十五桶燃料,然后又补充了三桶。作为一家火化业务量远不能与普通火葬场相比的宠物殡葬公司来说,这种燃料的消耗量是十分反常的。 并且这种反常的现象在这份六年的销售记录中,出现了六次之多。 盯着这家公司的销售记录,陆鱼塘的面上是难掩兴奋,他甚至都忘记了嘬粉。因为就这份销售记录而言,他的这次假设似乎正在朝着他最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于是在狼吞虎咽的解决早餐之后,三人迫不及待的出发! 这家公司位于金州市老火车站附近,前身是一家小型的国营汽车修配厂,十一年前被人给长期租了下来,改造成了如今的宠物殡葬公司。 到达这家公司之后陆鱼塘并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入,而是开着车先绕到了后门。后门是一座大院子,院子内的有一排平房,从各个门口挂着的标识可以得知,分别是火化间、冷藏室以及宠物遗体告别仪式厅。 而此时吸引着陆鱼塘目光的,却是这个院子里所停的车辆。 因为除了几台价值不菲的轿车之外,只见院子的一角赫然停着一辆白色的冷藏运输车! 并且从那辆运输车的车厢上可以明显看到已经褪色的“绿阳奶制品有限公司”几个字! 正如孙老四所描述的那般,正是当年那晚去冯国昌别墅运尸体的那辆车! “呀喝,这还有个意外收获呢。”陆鱼塘顿时乐了。 “就是这车!”左铃甚至激动的喊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陈浩也是兴奋的直喘粗气。 “既然这辆车出现在了这里的话,哼,就不必跟他们玩儿虚的了,直接呼叫增援过来,先控制住这间公司的所有工作人员再说?”陈浩问道。 “先别激动。”左铃塘摆了摆手,“得先确定负责人正在公司里才行,不然大批的警察扑了过来,他闻风跑了怎么办?” “正好我们今天都是穿便装,走,先进去探探虚实。”说着陈浩带头下了车。 望着行动越来越果断成熟的二人,陆鱼塘笑了笑,于是跟在他们的后头也下了车,直奔这间公司的正门而去。 刚走进正门大厅,只见一名前台美女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是想为爱宠办葬礼么?来来来,快快请坐,请问几位喝点什么。” 陆鱼塘摆了摆手:“你先别忙。是这样的,我们也了解过几家宠物殡葬公司,可总觉得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所以找到你们这儿问问。” “请问…诸位的要求是什么呢?” 陆鱼塘装模作样的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宠物遗照,说道:“我们老板的一条爱犬死了,他很伤心,说是要让他的爱犬走的风风光光的,一定要办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那位美女听到这话是顿时两眼放光,脸上笑的是顿时更加灿烂了:“明白明白,请您放心,我们这儿的服务与众不同,一定会让您满意。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老板对爱犬的葬礼有预算么?呵呵,也好方便我为诸位推荐相对应的服务套餐。” 陆鱼塘大手一挥:“钱不是问题,老板说了,上百万都成!诶?你等等,既然我们打算了这么一大笔钱的话,能不能让你们这儿的负责人直接来和我谈?也显得对这场葬礼的尊重嘛!” “没问题没问题!”那美女是激动的手忙脚乱的,“请各位跟我来贵宾室先休息休息,我这就让老板亲自下来接待诸位!” “你们老板在公司么?不会还要我们等!?” “在的在的,正在楼上的办公室呢,马上就下来!来来来,诸位先请跟我来贵宾室休息。” “行!”说着陆鱼塘对左铃使了个眼色。 左铃是心领神会,于是借口去车上拿个东西,匆匆走出去打起了电话。 十五分钟之后,正当陆鱼塘装模作样的跟这间公司老板商讨葬礼的细节之时,外头是突然警笛声大作。 老板名叫沈家明,一名看上去精明消瘦的五十来岁男人,听见突如其来的警笛声之后沈家明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陈浩给摁在了桌子上,并且十分麻利的给他上了铐子。 随即大批警察分别从前后门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并且将他们全部集中在了院子里,荷枪实弹的看管了起来。 这之后陆鱼塘却没有急于开始审讯,而是向陈浩要了个执法记录仪,自己个儿进入了后院的火化车间里。 随后陈浩和左铃则一直在协助同事们控制工作人员,并且对他们的身份信息一一进行登记,完全没注意到陆鱼塘在做什么。 足足半个小时之后,陆鱼塘才从火化车间里走了出来。 “你去哪了?”左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他。 陆鱼塘嘴角一扬:“自然不是在偷懒。这次就不让你们锻炼了,时间紧迫,就让我来问话。把那个老板带贵宾休息室里去,咱直接在这里对他进行讯问。” “行。” 五分钟后,沈家明被左铃和陈浩押进了贵宾休息室,那双闪烁着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似乎想从陆鱼塘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解读出什么。 陆鱼塘却迎着他的目光是突然呲牙一笑:“沈老板真是好心态呀!怎么,这么多警察突然扑了过来,你好像表现的不怎么惊讶嘛。嗯?” 沈家明慌张收回目光,讪笑道:“各位就这么突然的冲了进来,又把我们全部都铐了,我这不是被吓坏了还没反应过来嘛。呵呵,也不知道各位警官是要查什么案子,我们这只是个宠物殡葬公司呀,各位该不会找错了地方?” 陆鱼塘紧盯着沈家明的脸,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沈老板的意思就是……我们金州刑警大队是吃干饭的喽?查个案子还能找错了地方?” 沈家明慌张摆动着双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呀,我只是……实在不明白各位为什么会突然就要抓我们呐。” 陆鱼塘的面色突然一沉,一字一句道:“我们当然是掌握了什么,才会来找你的。你说呢?” 这句话一出去,沈家明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了。 随即只见他缓缓垂下了眼眸,盯着地面是一言不发。 “怎么,你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陆鱼塘点了根烟,毫不避讳的冲着他的脸吹了一口烟,“你是主动的交代点什么呢,还是让我一句句的问?这主动坦白可跟被证据逼着坦白的性质是不一样的哦。” 沉默了良久,沈家明是终于抬眼望向了陆鱼塘。 然后只见他咧嘴一笑…… “那你们警察就说说看呢,我到底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哟,是个硬茬子嘛。”说着陆鱼塘起身走到了沈家明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选择认罪态度恶劣、不主动配合这条路的话,那就请你一直硬到底,可千万别丢了份,好不好?” “好!”沈家明十分嚣张的仰望着他,是狞笑满脸。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沈家明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指印。 陆鱼塘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喝道:“干了这么些丧尽天良的事,你特么的还理直气壮?!我们要是没掌握什么证据,会来找你!?” “你…你打人!你这是刑讯逼供!!我要告你!!” “我没看见。”陈浩将脸瞥向了一旁。 “我也没看见。”左铃将脸瞥向了另一旁,“哎呀,还没开始正式讯问呢,执法记录仪都还没打开呢。” “你们……”沈家明是望了望左铃,又望了望陈浩,牙都快咬碎了,“行!你们来问,这要问不出个什么的话,我可要请律师告你们滥用职权、暴力执法!还……还有,刑讯逼供!!” “啪!” 于是另一道耳光声又立即响起。 还是一样的清脆。 “哎呀,什么声音那么脆呀,没看清楚呢。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嘛,我的执法记录仪还没打开呢。”左铃又把头瞥向了一旁。 陆鱼塘再次扬起了手:“可以开始了么?要不让你喊个够再说?” “开…开始。”沈家明总算学乖了。 第84章 装A的底气(为幽灵有梦加更) 陆鱼塘冷笑一声,边翻看着销售记录边说道:“我们调查了这几年你这儿的燃料使用状况,近六年来差不多是每月消耗四到五桶的样子。我们也走访了其他几家宠物殡葬公司,消耗量也和你差不多。” 沈家明摸了摸脸,看似木讷的回道:“啊,然后呢?火化动物遗体当然要用到燃料了,这也犯法啊?” 陆鱼塘没理会他的挑衅,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每个月五桶以下的燃料消耗量,是你们这个行业的正常情况。可奇怪的是……你看看,销售记录显示,从2018年至今,你有六次在一个月内采购了最少十一桶、最多十八桶燃料的情况。你知道十八桶一百升的高效燃料可以焚化多少宠物遗体么?来,我告诉你,按照中大型宠物犬来算,十升足可以火化一条狼狗,一桶可以火化十条,十八桶就是一百八十条。怎么,闹狗瘟了啊这是?” “可你采购十八桶的那个月份中,你这儿只火化了四十一条宠物。我刚查了你们公司的业务记录。”左铃补充道。 “对。那就是说,那个月你的正常业务量最多只需要用到四桶多一点的燃料,其余的将近十四桶燃料呢?你喝了啊?” 沈家明轻嗤一声,满不在乎的回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行,就按你说的,多的被我喝掉了,行不?再不我就是倒掉了,浪费掉了,烧着玩儿了,行不行?” “烧着玩儿?烧什么玩儿了?” “你管我?烧空炉子玩儿行不行?我乐意!这也犯法?笑话!”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不错,我们的确没有证据去证明那些多出来的燃料你用来做什么了,但这种反常的现象么…不得不让警方跟一起案件联系起来呀。” “随便你警方怎么联系去,那是你们自己的想法,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的是,如果你们只凭着燃料消耗量异常为由就抓人的话,那是说不通的!我是一定会请律师告你们的!”沈家明依旧是嚣张跋扈。 陆鱼塘被这家伙给气笑了:“行行行,以此为由就抓你们,肯定是说不通的,我们也没指望用这个理由就能逼你说出些什么。那我再换一个理由?” “随你。”沈家明是满不在乎。 “现在有人指证,你院子里停放的那一辆冷藏厢式货车呢,曾经去过下沙岭镇旁边的冯家堡村拉过尸体。这你怎么说?” 听到这话沈家明突然仰面大笑了起来,双手合十道:“拜托了好不好?拜托你们别当我是傻子好不好?搞笑了喂,你说有人指证,那我问你,那个人说的话可不可靠啊?这个人说的话是否有作为铁证的法律效应?请问有没有哪个摄像头拍到过那辆车运送尸体?笑话!就凭人家空口一句话就来抓我?简直是胡闹!” “啧啧啧,要死了要死了。”陆鱼塘故作无奈状,可怜巴巴的望向了左铃,“这个人好懂呢,看来还真的骗不出来什么哟。” “哟喂,那该怎么办?”左铃也配合着做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明白,陆鱼塘一旦装起了a,那么他就一定有着装a的底气。 甚至装a,是他开始反击的标志。 所以左铃也就配合他装了一回a。 “那……我再换一个理由?”陆鱼塘掐灭了烟头。 沈家明再次轻嗤一声:“随你。反正你们最多只能限制我人身自由二十四小时,大不了我熬一夜就是了,二十四个小时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告你们!” “是么。”说着陆鱼塘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往桌上一扔。 “哐当!” 那东西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是什么?”左铃茫然望着桌上,只见是一个小半个巴掌大的金属片。 陆鱼塘指了指金属片,沉声道:“这是我刚才在你们火化车间放工具的角落找到的。这玩意儿呢,是一块钛合金颅骨补片。那些经历过开颅手术的病人呢,头骨一般会有缺失,手术结束后医生会用这么一块钛合金补片盖住头骨缺失的部分,然后再缝合头皮。最重要的是,每一块钛合金补片上面都有编号,可以凭借这个编号查询到患者接受开颅手术的地点,换言之,我们可以凭借着这一块补片查到这名患者的身份信息。” 说着陆鱼塘冲着沈家明是呲牙一笑:“那么问题来了。这一块原本是固定在某个活人头骨上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火化车间里呢?” “这……”沈家明怔怔的盯着那块金属片,面色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解释,一个大活人身上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火化车间里?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我……”豆大的汗珠是沿着沈家明的两颊淌下。 “实话告诉你,你们这个团伙的厨房,已经被警方给端了!厨房的人是什么都交代了,都在争取宽大处理。”说着陆鱼塘拿起那块补片晃了晃,“现在我们警方有铁证在手,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对不对?我劝你们泔水桶的人也学学厨房,争取立功、争取宽大处理才对。” “对,他说的没错。”陈浩突然开口附和,“沈老板你想想看,如果你主动交代了,那么你最多只是侮辱尸体罪和包庇罪,罪不至死;可如果你要硬扛着的话,你们前台的人会不会感激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肯定会以谋杀罪而被检方起诉。毕竟,一个大活人没了,而他的头骨补片却出现在了你的火化车间里,你很难摆脱谋杀的嫌疑。” “放屁!他们送来的时候早就死透了!”沈家明突然吼道。 “他们??”陆鱼塘和陈浩是异口同声。 他们明白,这家伙开始崩溃了,现在可是趁热打铁的绝佳时机。 陆鱼塘连忙上演他惯用的安抚手段,丢了根烟过去:“老沈那,你说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要强撑呢?刚才这位陈警官说的没错,你又何必帮别人硬扛着呢?你可要想清楚喽!命是自己的,难道你非得把有期徒刑折腾成死刑才罢休?” 听完这话沈家明仰面长吁了口气,然后就没了动静。 只见此时他以空洞的目光呆望着天花板,牙关咬的是吱吱作响,似乎心里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沈家明拿起了陆鱼塘扔在他跟前的烟叼在了嘴上,对陈浩点了点头。 “来了大爷!”陈浩连忙上火。 “呵……”沈家明深吸了口烟后,惨笑着甩了甩头,“早知道……我就该听先生的话躲起来的。呵呵,是我太自信了,我咎由自取,该!” 陆鱼塘也点了根烟,眯着眼笑道:“又是这个先生,是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也被那个先生给拉进黑名单了。被他抛弃了。” 沈家明拿起那块补片轻轻的摩挲着,双眼无神的盯着桌面,微微颔首道:“你说的对,今天早上我才发现已经被先生拉黑了,可我……可我却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行,我交代,全都交代。你们说的对,我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但罪不至死,我没必要硬扛成死罪!” 陆鱼塘暗自松了口气,照例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85章 下海创业 沈家明是长叹了一声,黯然道:“还是你们问,问什么我说什么,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烧了多少人?” “什…什么?”太直白,沈家明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这里一共火化了多少个人。” 沈家明拧着眉头默算了片刻,答道:“至今有……五十九个。” “五十九个?”陆鱼塘疑惑的望向了左铃,“冯昌国交代是多少人来着?” 左铃立即答道:“第一次的笔录上交代是将近七十个。”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那就是……还有差不多十一具尸体没有处理?” “这不奇怪,他们那边有冻库。”沈家明主动说道,“前台那边都是不定时的提前一天通知我去拉尸体并且告之数量,然后我就去准备燃料。” “一批一批的烧?为什么非得攒一批才烧?杀一个烧一个不好么?”陆鱼塘问道。 “这事我以前也问过前台那边的人,他们说这是先生的意思。他们说先生有自己的考量,说是杀一个就去拉一次尸体的话,那么我这里往返于前台那边的次数就会大大增加,这样一来就会增加被沿路盘查的概率。毕竟去拉尸体的是厢式货车嘛,偶尔也会碰到些检查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对,如果你们杀一个就去拉一次的话,那就得往返五十九趟,一批批的话呢,往返的次数就被压缩到了几次而已,这个先生的心思够细密的哟。对了,你见过先生几次,记得他的长相么?” 沈家明苦笑着说道:“说来也好笑,跟着他们混也有好几年了,这个先生我却从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每回去拉尸体我也见不着他人,都是他的手下帮我把尸体装车。” “一回都没见过?”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哟,你这还不如冯昌国呢,虽然他也没看清长相,可好歹还见过几次。那……你最开始是怎么跟这个先生搭上线的?” 沈家明呆望着手中已几乎烧到了海绵头的香烟,喃喃说道:“这家宠物殡葬公司呢,一开始并不是我创建的,是我六年前盘下来的。我以前是个火炉工,呵,是个铁饭碗,就是在咱市的殡仪馆上班的,专门负责烧死人的。” “哟,这活儿工资不低?还别说,放弃这么一个事业编的稳定工作下海创业,还真是要有相当大的勇气咧。” “勇气个屁!”沈家明忿忿的将烟头摔在了地上,用脚尖使劲的揉着,“我特么是犯了错误被开除的!你以为我想下海创业。” “哦?啥错误?” 沈家明满面无奈的“诶唷”了一声,用戴着铐子的双手捂住了脸:“有一回忙昏了头,把三家人的骨灰给弄混了,都是一样的骨灰盒,结果分辨不出来谁是谁的。反正这事当时影响挺恶劣的,上头为了息事宁人,就把我给辞了。” “厉害了,加十分。”陆鱼塘是强忍笑意,“后来呢?” “后来我就来这家宠物殡葬公司应聘。我原本以为么,以我的行业经验应该是很受欢迎的,谁知道这家公司的前任老板说我有污点,不敢用,怕我连累他们公司的生意,当时是把我给气的。后来没多久我打听到那老板准备出国定居去,要低价转让公司,我一想这行业的确是暴利,又是新兴产业,所以就动了心思。” “然后你就盘了下来?” 沈家明愁眉苦脸的摆了摆手:“哪里有那么简单哟!当时那老板开出的转让费的确不高,两百二十万,可想盘下他公司的人不止我一个呀,四、五个抢着要的,价格就给哄抬到了四百八十万。我哪里有那么些钱,要是两百万左右的话,我凑上积蓄、贷款再找亲戚朋友借借什么的,还勉强能凑齐,可四百八十万我是想都不敢想。” “然后,那个先生就出手帮你了?”陆鱼塘接道。 “也不是先生,是他手下的一个人找上了我,我记得他说自己姓刘,后来公司被我盘下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平时都是先生用聊天软件直接指挥我。” 陆鱼塘点了点头:“接着说,先生是怎么帮你盘下这公司的。” “那个姓刘的找到我之后,就直接说他老板愿意帮我垫钱把公司盘下来,但是有个条件。呵呵,至于是什么条件你们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就是帮他们处理尸体。当时那个姓刘的说,每处理一具尸体算十万块,处理完四十八具尸体就算我还清了他老板给我垫的钱,以后要是再处理的话,就直接给我现金,而且每一具按十五万算。” “然后你当时就干脆的答应了?” 沈家明激动的说道:“我当时被辞退了,下岗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压力大呀!我需要一份事业、需要挣钱那!这…这不需要自己投资就可以盘下一间公司,这种事、这种机会……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你们知道诱惑力有多大么!?”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怎么跟先生搭上线的我算是弄明白了。那…你们这个所谓的泔水桶部门有多少人?你们全公司都是?” “不不不。只有我和我们公司的火炉工,两个人而已。” “其他的员工都不知情?” 沈家明连连摆手:“不知情、不知情。每回烧尸体我们都是在半夜,那个时候公司里没人,而且这地方也比较偏,焚化炉的废气什么的都是用过滤装置连接着地下排烟管道的,不是用烟囱往天上排,所以我们大半夜的烧炉子没人发现。” 陆鱼塘笑道:“你们公司的这个火炉工敢跟你淌这浑水,胆儿也挺肥的呀。嗯?说说呢,这个火炉工什么来路?” 沈家明呆望着那块头骨补片,满脸悲愤的说道:“以前也烧出过钢板螺丝什么的,就连心脏支架那么小的东西我都仔细的处理掉了。哼,这个粗心大意的玩意儿,我特么就一回没盯着就捅了篓子,这烧出来的东西能随便乱扔么!我要早知道有这么块头骨补片被他胡乱扔在角落里,也不至于……” “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意义?”陆鱼塘打断了越说越激动的沈家明,“你现在啥都不要想,一门心思的主动交代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才对。说,给你捅了篓子的这家伙什么来路?” “是我原来在殡仪馆上班时带的一个徒弟,没编的,临时工。原本领导是说干满五年就给他转正的,后来名额被关系户给占了,我那徒弟家里又穷,没钱去打点也没有人脉,所以我就瞅着这机会把他给挖到公司里来了。除了工资以外,烧一具尸体我给他一万,他是穷惯了的,再加上我跟他又有师徒的情分,所以他就答应了。” 陆鱼塘冷笑道:“师父把徒弟带上了黑船,徒弟把师父坑进了牢房,你俩这也算是一对极品师徒了。那丢弃碎骨的活儿呢?也是你们干?” 沈家明点头:“我不敢再招揽更多的人做这事,这一来人越多则风险越大,二来么…僧多粥少嘛,毕竟处理一具尸体才十五万块。所以…所以我都是让我徒弟开车去丢碎骨的,拉尸体也是让他去。” “那当时去冯昌国别墅拉尸体的人呢?冯昌国说当时你们这去了两个人。” 沈家明点头:“对,是我和我徒弟一起去的。先生说厨房那边出了点事,必须让我亲自盯着去拉尸体。” 顿了顿,沈家明轻嗤了一声,又说道:“我那也是第一次跟厨房的人见面,那个什么冯昌国全程黑着个脸,烟也不知道发一根,搞的跟我欠他多少钱似的。切…也不知道是谁惹出来的麻烦,大半夜的还要我去善后,一声谢谢都没有。” 陆鱼塘坏笑道:“别急,等到你们今后在监狱里再重逢时,你再去教他做人哈。” “你们为什么要把碎骨四处乱扔?这不明摆着会被警方发现的么?埋了不好么?或者,倒江里去不好么?”左铃突然问道,她显然还是对这个疑问耿耿于怀。 沈家明满脸无奈的说道:“我知道呀!我也曾经跟前台那边的人说过,四处乱扔肯定是不稳的呀!可前台那边说这是先生的意思,说什么…先生就是要故意四处乱扔,对了…跟我转达先生意思的人当时还嘀咕了句什么来着……哦对对,他说先生就是故意不想做的太完美,不然没意思。哎,我这拿人钱手短的,又加上如今是已经上了黑船的,所以也不敢不依着他们的意思办。” “哟,真的啊?”陆鱼塘撇了撇嘴,望向了陈浩,“还别说,当时我还真是冤枉了你呢,现在看来,这些家伙还真是有些炫技的意思。” “哼哼,怎么样,可以给我加十分了?”陈浩得意昂起了那张迷彩脸。 左铃当即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加你个头喔!你这就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哇…痛啊!我这后脑勺有伤的啊!”陈浩抱着后脑勺,是痛的直跳脚。 陆鱼塘无奈的望着他俩,是满头黑线。 “这两位年轻的警官…呵呵,可爱。”沈家明竟然被逗乐了,“其实我儿子跟他俩差不多大,嗨,也是整天胡闹。” “可爱?呵呵,你以后就会知道了,监狱里的狱警也有跟你儿子差不多大的,他们也很可爱的。”说着陆鱼塘是突然面色一沉,那双犀利的目光是把沈家明立即就给拉回了现实,“你特么的还有心情跟我们拉家常!?” “对…对不起,我乱说话了。”沈家明是冷汗涔涔。 “接着交代?嗯?最关键的问题来了,这个所谓的前台,在哪里?”陆鱼塘再次扔了根烟过去。 第86章 你们牛逼 可就在沈家明准备开口时,陆鱼塘却突然说了声“等等”。 只因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有电话打了进来。 陆鱼塘望着来电号码那一连串的前缀数字,估摸着应该是个境外电话,于是对左铃说了声“你们继续审”之后,匆匆走了出去。 “喂?”陆鱼塘走到了公司门口,接通了电话。 可电话那头却无人答话,只传来了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 “喂?哪位?”陆鱼塘再次问道。 “呵,听见没,这是海浪的声音。”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树!?”陆鱼塘立即认出了这个声音,“还没回来么?任务还顺利么?” 又是一阵海浪的拍打声过后,电话那头的大树用略显嘶哑的嗓音说道:“还行,前期的准备工作差不多了,最近准备动手了。” “燕子呢?” “燕子啊……她昨晚忙了一个通宵,这会儿在酒店里休息。我说…你最近,还好?” 陆鱼塘一怔,随即苦笑道:“喂喂喂,你这是怎么了喂!这要是燕子这么问候我还说得过去,你就过分了啊,肉麻了啊,都是大老爷们儿的。” “十二年了。” “啥?啥十二年?”陆鱼塘被这句没由来的话给整懵了。 “距离我们第一天单独执行任务起,十二年了。兄弟啊,我们杀了十二年的人,我们为国家服务了十二年,说难听点,我们被当成见不得人的工具被使唤了十二年。你……觉得累么?”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问道:“大树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碰着什么状况了?你平时说话可不是这么云山雾罩的,你怎么了到底?” “没什么,你别多想。就是喝了点酒放松一下,想起了你。” “你确定……没事?” 一段沉默之后,大树的声音在海浪声中再次传来:“三个无依无靠的小屁孩、三个瘦骨嶙峋的小屁孩,在福利院里受尽了虐待。我总记得那年的冬天,六岁那年应该是,别的小朋友都在围着火盆烤火,我们三个却不被允许靠近。呵呵,那个冬天我们仨就天天挤在一起相互取暖,我记得还傻乎乎的有说有笑呢。现在想起来,虽然可怜,可那段时光我却认为是最开心的。” “你别说了……”陆鱼塘的眼睛一阵发酸。 “你说……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凭什么我们三个就要受到歧视呢?嗯?又凭什么单单是我们三个被灰塔带走了呢?” 陆鱼塘揉了揉眼角:“你忘了?当年我们那一批孩子基本都被人领养了,就剩了我们三个。师父不是说了么,当年灰塔从全国各地的福利院里挑了一批小孩去训练,不单单只是我们。” “呵,是么。好了不说这个了。啥时候我们聚聚,再像小时候那样挤挤?” “行啊,没问题啊。你们回来就联系我,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说定了。” 没等陆鱼塘开口回应,电话被挂断了。 陆鱼塘呆望着手机,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左铃匆匆找了过来,抓着陆鱼塘的胳膊激动的说道:“他招了!” 陆鱼塘收起了手机:“什么招了?” “前台的地址!” “走。” 刚回到贵宾休息室,陈浩就冲沈家明努了努嘴:“他招了。” “招就招了呗,有必要一人说一遍么。”陆鱼塘重新坐了下来,“哪儿?” “城东港,物流仓储中心。” “仓储中心?”陆鱼塘望向了左铃,“金州我不是很熟,那是什么地方?” 左铃答道:“严格的来说,现在应该叫做城东港老物流仓储中心。九十年代初建成的,临近码头,是当时的一个商品集散中心。由于现在绝大部分运输都是走高速了,而远洋大型货船现在也不在城东港码头停靠了,都改去新建的丰阳县码头了,所以那个物流仓储中心早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么些年来仓储中心内的建筑都被围墙给隔开了,分别出租给了一些企业当作仓库使用,好像也没租出去几栋,听说市里已经准备重新开发那里了。” “那前台所在的是哪一栋建筑?” “f区,c栋。”沈家明主动说道,“是一栋两层的仓库,听说以前是生鲜专用仓储库房。不过…我感觉先生他们现在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毕竟……平时先生会不会在那里我都不敢确定,因为每回去拉尸体我都不被允许进去,只能在门口等,都是由前台的人把我的车开进去装了尸体再开出来。” 陆鱼塘轻笑了声:“废什么话,他肯定不在那里!把你和冯昌国都拉黑了,那他肯定是预料到你们这两个地方要被警方端了的,他还能待在那里等着警察去抓?” 左铃忧心忡忡的问道:“那怎么办?如果他们都跑了的话,我们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就是要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因为落脚点往往就是他们逃窜的初始点,我需要明确追踪的在哪里。那个地方有监控么?” 左铃点头:“有!各个被租出去的仓库院子内我不确定,可整个物流仓储中心的几个出入口都有。” “那就有希望!”说着陆鱼塘起身对二人招了招手,“走!通知特警,直接扑过去!” 于是半个钟头之后,大批的警车冲进了城东港老物流仓储中心,直奔f区c栋而去。 陆鱼塘懒散的倚着一台警车,注视着十几名手持冲锋枪的特警破门强行进入了该栋建筑。 可出乎他意外的是,不出一会儿就听这栋建筑内传出了零星的枪声! 枪战!? “还有人在里面!”陆鱼塘拍了拍手,面上难掩兴奋。 “会是先生么?”左铃问道。 “肯定不会是那个先生。我估计么,这个犯罪团伙的头目是肯定自己开溜了的,就像对待冯昌国和沈家明那样,这些马仔也被抛弃了。这下好办了,你想想啊,成天在核心部门里混的这些马仔肯定对这个犯罪团伙头目的信息事有所了解的。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些追踪的线索来。” “太好了!”左铃也不禁拍了拍巴掌,“看来这个案子有希望迅速侦破了,只要抓住了他们的头目,就不用再担心有警察会被报复了!” 约摸二十分钟之后,只见一名与陆鱼塘气质高度相似的特警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走了出来。 陆鱼塘立即快步迎了上去,神情激动的问道:“发生枪战了对?” 那名特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枪战。对方有八个人。” “漂亮!!抓住了么?” 那名特警比了个“ok”的手势:“全部击毙!” “卧槽!!!”陆鱼塘是双手抱头,懵了,“大哥!大哥你别玩儿我!!全部击毙?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特警的ok手立即换成了剪刀手:“没有。我们金州市特警可并非是浪得虚名,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枪法那叫一个准。” “你们牛逼!!”陆鱼塘是捶胸顿足。 “这哥们儿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这名特警相当淡定检查了一下弹匣,并且略显风骚的对左铃挑了挑眉毛,“哟,刑警队啥时候进来了一位美女。” “美你个头啊!!全部都击毙了还叫我们怎么查下去!!”左铃的暴脾气顿时上来了。 那名特警是被她这声尖叫给吓的浑身一颤,随即取下头盔挠了挠头,讪笑道:“不能怪我们哈,对方是人手一枪,无论我们怎么苦劝都不肯投降,我们迫不得已只能全部击毙了。那个…我劝你们自己进去看看,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哈,没准会有线索呢?要不忙完了…一起吃个饭?” “吃你个头啊!!!你们这帮粗人!!粗人!!!气死我了!!” 那名特警双手合十:“感谢。感谢这帮狗东西的负隅顽抗,给了我们击毙他们的理由。河口县的那位特警兄弟,走好。” “……” 第87章 红纸 这时只见另一名特警押着一名男子快步走了出来,兴奋的喊道:“队长,还有个活的!!这家伙藏在一个大塑料桶里面,被我给拎出来了。” 那名与陆鱼塘气质高度相似的特警见状顿时冲着左铃笑开了:“呵呵,美女你看,骂我骂早了,还有个活的呢。” 左铃翻了个白眼,随即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还留下个活口可以问话。” 那名特警抬了抬手:“那么,就把他交给你们了,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陆鱼塘的眼角一抽:“你特么…学我?” “你指定是有点毛病。”那名特警耸了耸肩,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厉害了……”陆鱼塘茫然望着那货与自己高度相似的松垮垮步伐,缓缓竖起了大拇指,“加十分……” 当陈浩把那名幸存的马仔从特警手中押过来时,陆鱼塘和左铃都觉的有些意外。 只因这名男子看上去皮肤黝黑,从五官长相上来看不太像是本国人,倒是有点东南亚的意思。 “外国的?”左铃问道。 “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陆鱼塘拍了拍那男子肩膀,“你滴,什么滴干活?” “……”左铃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那男子懵了,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一脸的迷茫。 陆鱼塘干咳了两声,又问道:“泥嚎~~泥是从拿里来滴?” “我去……”这回是陈浩险些跌倒。 陆鱼塘呲牙一笑:“哈哈,好了好了,不玩儿了。” 说着陆鱼塘是面色突然一沉,盯着那名男子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通。 可这回左铃听出来了这货似乎不是在胡闹,虽然听不懂,但感觉陆鱼塘是在说东南亚那边某个国家的语言。 并且这家伙还似乎切换了几种语言! 于是左铃和陈浩顿时震惊了,齐齐向陆鱼塘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果然,在陆鱼塘切换了几种东南亚主要语言之后,那名男子突然眼前一亮,也叽里呱啦的说开了。 随即两人犹如一对青蛙似的交流了起来,是叽里呱啦声不断,跟开春的稻田似的。片刻之后,陆鱼塘望向了左铃:“这家伙是缅甸人,你们最好找个翻译帮忙审问。” “我去,你会说缅甸话?不…不对,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最少换了三种语言?”左铃仍然陷于震惊之中不能自拔。 陆鱼塘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嗨,多大事。我这做外贸生意的人,哪里的话都会说两句哈,就是都会一点但又都不精通,还是得找专门的翻译过来哈。” 随后陈浩将这名缅甸男子交给了一名同事看着,跟着左铃和陆鱼塘进入这栋仓库。 仓库的一层是很空旷的,堆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货物,只见一堆货物旁的地上躺了两个人,身下都是一滩血,几名特警正蹲在他们身旁检查着什么。 “一楼没什么的,精彩的在二楼。”一名特警指了指楼梯间。 于是三人走向了楼梯间。 果然,从进入楼梯间开始,精彩的画面就开始上演了。 两跑的楼梯上,趴着两名已经身亡的马仔,而上完楼梯之后就是一堵墙,墙上是一扇铁门,铁门的门槛上还趴着一个。 跨过尸体,只见二楼也是同样的空旷,也是堆了些货物。 而在这些货物后头不远处又是一堵墙和一扇铁门。 在一名特警的引导之下,三人进入了那扇铁门,只见铁门的后头是一道不是很长的走廊,走廊的两旁分别有两个房间。 而在这不长的走廊之上,又看见了三具马仔的尸体。 “看这里面。”特警指了指左手边的第一个门洞。 陆鱼塘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没有窗口的房间,刚走进去陆鱼塘便顿时感到有一股恶臭扑鼻。 打开灯,只见这间约摸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地面上凌乱的摊着些被褥,而房间角落的一个塑料桶内,全是臭气熏天的排泄物。 “这里是干什么的?”左铃捂着鼻子问道。 陆鱼塘蹲了下来,轻抚着墙上的那些抓痕,沉声道:“看不出来么?是他们关人的地方。” “就是那些所谓的……箱子?” 陆鱼塘缓缓点头:“对。” 随即三人又来到了对面的房间,跟那个关人的房间相同的是,这个房间也是没有窗户的。 只见一张不锈钢的台子被放置于这个房间的正中央,旁边的桌子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手术用具,大多是切割类的。 而台子旁边的一个大塑料桶内,带血的纱布纸巾什么的是被塞的满满当当的,甚至有些纱布上还粘连着已经干涸的疑似人体软组织。 “这里应该就是……就是开箱的地方了?”左铃细声问道。 “简直是没人性!”陈浩忿忿说道。 这回陆鱼塘没有再回应,只是面色凝重的盯着那张不锈钢台,一言不发。 这里当然是开箱的地方。 也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像畜生似的被开膛破肚的地方。 “最精彩的,在隔壁。”这时那名特警提醒道。 陆鱼塘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轻应了声“好”,跟着那名特警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口。 这个房间的门没有被打开,而且看上去像是一扇烤漆的金属门,很厚重的感觉。 特警对陆鱼塘点了点头,示意做好心理准备,随即握住了金属门上那宽大的把手,缓缓将门推开。 只见一阵白色的雾气顿时从门内涌出,左铃打了个寒颤,是恍然大悟:“这里是个冻库!?” “对。”那名特警对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面色同样凝重了起来。 此时左铃和陈浩已经大概猜到这个冻库里面会有什么了,可当他们走进去看时,还是齐齐惊呼了一声。 只见十具被保鲜膜包裹着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被堆在冻库的一角,而其中一具尸体的头部没有被包裹住,露出了一张满是白霜、瞪着双眼的惊恐面容。 “太残忍了!”左铃扭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这回老余和黄姐有的忙了。”陈浩把左铃拉了出去,开始打起了电话。 “出去,看多了难受。”那名特警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 陆鱼塘却缓缓摇了摇头,直愣愣的盯着冻库的一角,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我没事,你先出去。”说着陆鱼塘快步走到了那个角落,蹲了下来。 “胆儿挺肥的。”那名特警甩了甩头,离开了冻库。 此时蹲在墙角的陆鱼塘是眉头紧皱,只因他看见这处墙角的白霜后头,似乎隐隐透出了一些红色的斑块。 用手抹去墙角的冰霜,陆鱼塘的双瞳是猛的一缩! “这是……” 只见墙角处赫然贴着一张红纸! 而红纸的上头,则满是用黑色马克笔手写的数字…… “b7\/3268\/43121\/48361\/5199\/559\/62……” “这…这格式是早期特别行动员采用的一种加密留言方式!?”陆鱼塘当即认了出来。 能在这里留下灰塔式信息的人还能是谁? 关景林! 可这家伙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这些信息? 故意留给警方看的? 不! 警方看不懂! 只有特别行动员才能够破译、才能够看懂! 可他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留下只有特别行动员能破译的信息? 来不及多想,陆鱼塘在确定冻库内没有其他人之后,迅速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些数字,然后撕下了那张红纸塞进裤兜,快步离开了这间冻库。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么?”左铃见陆鱼塘终于走了出来,于是连忙凑了过来。 陆鱼塘捏了捏裤兜,摇头:“没有。” “那下一步怎么办?” “这样,去找一名缅语的翻译,你负责审问那个缅甸人。我感觉,这家伙应该知道不少东西,你应该会有所收获。” “行!” “那我呢?”陈浩是不甘落后。 “你去调查两件事。第一,据我所知,像这种仓储物流中心每年都必须要接受消防部门的检查,你去查一查,为什么历年的消防检查没有发现这里头的情况;第二,你去调取仓储物流中心的各个监控,倒查追踪主犯的逃离路径。” “好!” “那…你呢?”左铃问道。 陆鱼塘甩了甩手:“去,看看这回让你们单独干活儿会有多大的收获。” 顿了顿,陆鱼塘又细声说道:“我么…有些私事要去处理一下。” “又是…生意上的事?” 陆鱼塘苦笑着点了点头…… “对。生意上的事。” 第88章 破译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二楼,正准备出门的裴敏被陆鱼塘给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有事么?”裴敏稍显不耐烦的坐回了桌子的后头,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 “有。”陆鱼塘关上了门。 “有事就快点说,我还要出去一趟。”经历何立的事件之后,裴敏显然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破译早期特别行动员加密信息的那些书,你这儿有么?” “有。” “还真的有?”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 裴敏冷笑道:“那种加密信息的方式只是过时了,可并没有被废止,听说以前的特别行动员可是每人都自己备着一套的。现在不流行了,也都不在意了,再说了,那些个老书现在也没地方买去。还好,每个联络站都会备一套留底。” “那就好。” “直接说书名代号。” 陆鱼塘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答道:“b7。” “b7?”说着裴敏从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内找出了一本已经发黄的小册子,皱眉翻看着,“b……7……这里,东南出版社1981年发行的第二次翻译改版的《哈姆雷特》上册。” 陆鱼塘伸出了手:“给我。” 裴敏轻嗤了一声,看似极不情愿的走到了办公桌对面的酒柜前。 只见她打开一扇酒柜门之后,将其内摆放着的一瓶洋酒转动了一下,随即只听一阵“滋滋”声传来,酒柜缓缓移开,后头露出了一扇木门。 见此情形陆鱼塘却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全国各地的联络站内都设有为特别行动员提供各种装备的密室,跟地下的那个逃生密道一样,这也是标配。 “上次我杀何立时找你要匕首,你为什么说没有?”陆鱼塘突然问道,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听到何立的名字裴敏是突然一怔,随即仰面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关回道:“为什么当时不给你匕首是?行!告诉你,联络站只为特别行动员提供一些在上头允许的范围之内、并且是不易获得的武器和装备。匕首这种地摊上就能买到的东西也配让我们备着?你作为一个顶级杀手连把匕首都问联络站要,丢不丢人!?嗯?你还真当我们联络站是随你使唤的下人??你臭屁起来也要有个底线!!” 陆鱼塘苦笑着抬了抬手:“那当我没说,你继续。” 裴敏轻哼一声,打开门走进了密室。 不多时,裴敏拿着一本厚实的书走了出来,随手扔了过去。 陆鱼塘连忙接住,起身:“我走了。” “等等。” “嗯?”陆鱼塘转身,茫然望着冷眼相对的裴敏。 “虽然只是本书,可也属于不能带走的资料。你要查就在这儿查,不能带走。” “行。”陆鱼塘乖乖的重新坐下。 谁料裴敏拉却开了办公室的门,指着门外说道:“出去!去楼下的餐厅查去,这间办公室我要锁门,我没时间陪着你在这儿耗。” “行。”陆鱼塘笑呵呵的又站起了身。 被刁难相待,陆鱼塘却丝毫没有介意,似乎他反而更习惯如今裴敏的这种冷淡态度。 来到一楼的餐厅之后,陆鱼塘找了个角落的餐台坐下。 可刚准备翻开书时,裴敏挎着个小包又走了过来,用手中拿着的一副墨镜敲了敲餐台:“书用完了就给服务生。还有,餐厅的最低消费是1388,不能干坐着什么也不点,你也一样。” 说完裴敏戴上了墨镜,踩着高跟鞋匆匆走出了餐厅。 陆鱼塘透过餐厅的落地玻璃目送着裴敏上了一台出租车,缓缓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 “先生,请问您想用些什么。”于是一名拿着菜单的服务生也立即出现在了陆鱼塘的身旁。 “嗯…虽说还没到饭点,可肚子还真有点饿了。”陆鱼塘接过菜单翻开了起来,“先来一杯开胃酒,一份西班牙海鲜烩饭,一份意式奶油浓汤,一份法式香草煎羊排,嗯……再来份餐厅今日的推荐甜点,就这些。” “好的先生,请稍等。” 于是接下来陆鱼塘是边享用着美味,边对着照片翻书查找着,在旁人眼里俨然就是一个习惯于在高档餐厅用餐的、有着极高学识品位的社会精英人士。 “第32页第68个字……行,第一个字搞定。下一个是……第43页第121个字……我去,一百多个字?这不得数死我?这种落后的加密方式不被弃用才怪……” 一个小时之后,一名收拾餐台的服务生愣住了。 只见这张餐台上除了些被吃的相当干净的餐盘之外,还放着一本书。 可问题是,坐在这里边翻书边用餐的那个男人,不见了。 “有人逃单!?”服务生大喊着往门口跑去,却被一名餐厅经理模样的人给死死的拉住了。 “经理,有人逃单!” 餐厅经理走过去拿起了那本书,苦着张脸说道:“别瞎嚷嚷了,让他逃。那家伙…咱惹不起!” “……” 此时的陆鱼塘已经回到了住处,瘫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印有“玛格丽塔西餐厅”几字的餐巾纸在发呆。 而这张餐巾纸上写着的,正是他破译出来的信息…… “老兵工厂,三号车间。我期待着夕阳下你们对我的审判。” 其实陆鱼塘已经解读出来了这条信息的含义…… “老兵工厂,三号车间”,这是一个地址。 “夕阳下”,这是一个时间。 “审判”,不用想,这就是关景林口中所说的灰塔的审判。 这是明面上的意思,就是让破译了这条信息的人去这个地址面对他。 而能破译这条信息的人,则必定是灰塔的特别行动员。 陆鱼塘分析,关景林是肯定很意外这起拖了数年的案件会突然被警方取得重大进展的,所以他这是在试探。他真正想传达的意思应该是:如果真的是有灰塔的人参与了这起案件侦查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时间,告诉你地点,你来面对我,我求之不得…… 陆鱼塘甚至在猜测…… 他弄出这么个惊天的大案出来,根本就是为了再次吸引灰塔的注意?就是为了在时隔多年之后,引着灰塔再次派人对自己执行抹杀任务,然后用杀死特别行动员的方式来报复灰塔? “这么嚣张?”陆鱼塘用火机点着了这张纸巾,扔进了烟灰缸。 抬手看了看时间,陆鱼塘扭头望向了窗外…… 红日西沉,已近黄昏。 第89章 关景林(一) 这座老兵工厂是上世纪冷战时期的产物,位于金州市北郊的一处山坳间,早已荒废。 此时那些红砖厂房残缺不全的高窗玻璃上,纷纷映射着红的刺眼的夕阳余晖;遍地枯黄的杂草随着晚风摇曳,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在感叹着逝去的时光。 残阳,似血。 锈迹斑斑的厂区铁门前,此时伫立着一名面色冷峻的男子,男子脚下橙红色的地面上,踩着一道长长影子。 陆鱼塘。 他终究是来了。 瞥了眼斜阳,陆鱼塘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信步走入厂区。 厂区内大多是单层的红砖厂房,每栋厂房的侧墙之上当年都用石灰粉刷了一个极大的阿拉伯数字,也就是厂房号,虽然如今看上去都已经斑驳褪色了,可还是能勉强认出。 进入3号厂房之后,陆鱼塘看见的是一个极大、极为空旷的车间。很静,即便他是踩着相当轻的步子走入,车间内还是响起了阵阵回声。 陆鱼塘双手插兜,环视了一圈这个老旧的车间。 没人。 可是却有一道长长的影子,从车间最远端门口那被夕阳照的通红的地面上探了进来。 陆鱼塘点了根烟,长吁了一口,淡淡道:“还等什么,进来。” “好。”伴随着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从那个门口走了进来。 陆鱼塘丢掉了手中的香烟,眉头拧起,紧盯着这个迎面走来的男人。随着那名男子的逐步走近,他的容貌也是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一头花白的头发,却被打理的很整齐讲究;一张古铜色的、棱角分明的脸上,几乎不见一道皱纹;一双深邃的眸子,此时正隐隐透着一股寒意;一抹轻蔑的浅笑,正挂在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再看其身段,是挺拔匀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结实,丝毫不见衰败之态。如果不是那头花白的头发,绝不会想得到他已经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人,这显然是长年坚持训练的成果。 关景林。 “你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说明你是我最想面对的人。”关景林在陆鱼塘身前约五米处站定,嘴角挂着讥笑更盛,“灰塔的人。” “对,我是灰塔的人。”陆鱼塘干脆的承认。 “警方是绝对没有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案子查到这个地步的。我果然没有感觉错,这其中一定有特别行动员的功劳。怎么,现在的灰塔已经跟警方合作了么?不藏着掖着了?” 陆鱼塘摇头:“不,这是我的个人行为。灰塔,还是你曾经效力过的那个灰塔,没有变。对败类和叛徒绝不手软这一点,也没变。” “这么说,在时隔多年之后,灰塔再次发布了抹杀我的任务?” “对。” 关景林发出了几声轻笑,点头:“我已经期待很久了。虽然我很想用你的尸体来羞辱灰塔,可时隔多年再次遇见灰塔的特别行动员,还是多少有些亲切的感觉呢。”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比了个中指:“亲切你姥姥的太阳花。” 关景林一怔,随即冷笑道:“你对前辈,应该尊敬一些。” 陆鱼塘回以冷笑:“前辈?这么严肃的场合请你不要搞笑好不好。你如今在我的眼里,只不过是个人渣。一个反人类、反社会,背负着多条无辜性命的人渣。” “嗯嗯嗯。”关景林是连连点头,来回踱起了步子,“你这个后辈么,给我的感觉很好。很自信,很放松。但我希望你的自信和放松是源自你自身的实力,而不是盲目的。你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前,对我这个任务目标做过功课了么?” “做过。曾经的a级特别行动员,但是实力已经是s级。” 关景林摊开了两手:“那为什么你会犯这个错误?” “什么错误?” “既然明知面对的是我这样的人物,你还敢孤身前来?”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要杀你的话,我一个人不够?” 关景林笃定的摇头:“不够。一个人来,只会是送死。” 顿了顿,关景林又狞笑道:“不如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多喊几个特别行动员过来?反正杀你一个也是杀,几个也是杀,我不介意。相反,我很乐意。” 陆鱼塘同样笃定的摇头:“我介意。因为我不想跟别人平分任务报酬。” 听到这话关景林是仰面大笑:“好好好,你这后辈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行,我成全你,我就来试试如今的特别行动员到底有多少含金量。你是什么级别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可以的话,咱就立即动手。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这种人渣多说一句废话。” 关景林斜眼上下打量了陆鱼塘一番,面上是讥笑再起:“有意思。” 话音刚落,一柄呈弯爪状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爪刀?” 关景林缓缓沉下了身姿,作掠出状:“对,爪刀。如果你做足了我的功课的话,应该知道这是我惯用的武器。” “而且还涂了毒。” 关景林嘴角一扬:“看来你的确做足了功课。你的呢?你最擅长的武器又是什么?” “我没那么多的讲究,我无所谓的。”说着陆鱼塘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塑料柄的水果刀,“只要能是能杀人的东西,都行。这是我刚来的路上在小超市里买的便宜货,应该也能杀死人。” “那就试试。” 话音刚落,关景林猫着身子掠向了陆鱼塘! 看这矫健灵敏的身姿,哪里还像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 “哟,挺快的。”陆鱼塘及时后撤了一步,看似轻松的躲开了对方抹向自己大腿的一刀。 虽然一招打空,可关景林却没有停下来,只见他脚下突然站定猛的直起了身子,手中的爪刀是顺势向上一撩,刀尖直挑陆鱼塘的下颚而去! 陆鱼塘迅速向后仰头,刀尖几乎擦着他的鼻头向上掠过,而与此时同时关景林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陆鱼塘在后仰避开他这一刀的同时,手中的水果刀已抹向他的咽喉! “叮!” 火星四溅。 关景林手中的爪刀迅速下拉,打开了已几乎碰触到自己脖子的水果刀,随即后跳开了两步拉开距离,冷眼紧盯着对方。 “老东西,手头还挺快的。”陆鱼塘舔了舔嘴唇,左手护在了胸前,右手持刀前探,身姿微沉,摆出了一个典型的攻防一体的架势。 “你这后辈,身手还行。”话音刚落,关景林轻喝一声再次掠出,手中爪刀直削陆鱼塘持刀的右腕而去! 随即只见二人的手中是残影毕现,刀刃相碰的“叮当”声不绝于耳,杀的是有来有往。而随着二人过手的招数越来越多,关景林的面色却是显得越来越诧异。 因为他万万没料到,这个后辈竟然能跟自己打的平分秋色,而且,似乎还有越战越勇、压自己一头的趋势。 “咚!” 一记闷响突然传来。 只见关景林轻哼了一声,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 而他跌落处的厚厚积灰,扬起。 “就这?”陆鱼塘缓缓放下了踹出去的左腿。 “你……”关景林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站起了身,“好快的身手。” “这就叫快?”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水果刀,是呲牙一笑,“不好意思,刚才不过是陪你玩玩,试试你这老家伙的深浅而已。” “你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关景林深吸了口气,再次摆起了架势,“a级的?” “不。”陆鱼塘将手中的水果刀向上一抛然后接住,改成了反握刀,随即缓步向关景林逼去,“对付s级实力的你,灰塔自然会很慎重,所以自然也会派出s级的特别行动员。” “你是s级的!?”关景林一怔。 但他很快回过了神来,狞笑着点了点头:“行!能派s级的来杀我,看来曾经的组织对我还是很器重的。不过话说回来,不杀个把两个s级特别行动员的话,还真不能让老子出了这口恶气!” “你继续遐想,继续。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说着陆鱼塘的面色猛的一沉,漆黑的双瞳之中是杀意涌动,“我很快就会让你这个人渣明白,拥有s级的实力与真正的s级,差别会有多大。” “是么,你是在暗示我也应该全力以赴么。”关景林紧盯着步步逼近的陆鱼塘,眯起起了双眼,“曾经灰塔里有个人,叫江寺棠,那是唯一值得我全力以赴的人。你,不够格。” “我的师父,就是江寺棠。”陆鱼塘的牙关渐渐咬紧,脚下未停,手中的刀抬起,“他胸口的一道刀疤,就是我出师的证明!” 第90章 关景林(二) “你是江寺棠的徒弟?那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说着关景林也抬起手中的爪刀,迈开了步子,迎着陆鱼塘走去,“我说呢……你的路数怎么有点熟悉的味道。” “要说起味道,刚才我倒是在你的爪刀上嗅出了点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说话间陆鱼塘突然身姿一沉,加速冲向了对方,“是河豚毒素!” “那你最好小心点!”关景林是牙关一咬,也是毫不犹豫的提刀冲了过去! 二人,相向而撞! “叮!” 随着刀刃间擦撞而过的第一道火星溅起,新一轮的厮杀,开始! 而这场以命相搏的厮杀刚刚开始,关景林也立即明白了这名后辈刚才口中“认真起来”这四个字的含义…… 因为这一次厮杀给他的感觉,与刚才是截然不同! 无论是出刀、格挡,还是闪避和身法,这名年轻人给他的带来的冲击只有一个字…… 快! 快到匪夷所思! 甚至,快到令人窒息! 而他这些动作之间的衔接没有任何的间隙、没有任何的缓冲可言! 行云流水? 不,这不足以形容。 他的动作不仅仅是流畅,而更像是一部正在疯狂执行已经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一部杀人的机器! 不多时,只见一丝鲜红,扬起…… 关景林的左脸颊,出现了一道红线。 虽然只是被刀尖浅浅的掠过,可这已是他溃散的开始。 “你个人渣!你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么!!!” 伴随着陆鱼塘的怒吼声响起,那已经快到令人窒息的出刀动作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与此同时关景林手中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去…… 他放弃了。 此时的他已经彻底的明白了过来,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天生的杀戮机器,是一种怪物般的存在,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他只感到眼前来回飞闪的寒光已连成了一片,他也同时感到,自己周身上下此时已不知道开了多少道口子。 “哐当!” 爪刀,脱手落地。 “咚!” 关景林,单膝跪了下去。 陆鱼塘停下了动作,手中反握的水果刀上,有点点鲜红滴落。 只见此时关景林浑身上下染着鲜血的刀口,是数不胜数,尤其是那只曾经握着爪刀的右手,手背腕处的一道刀口是几乎深可见骨。 喘着粗气的关景林抬眼望去,只见这名后辈此时正冷冷的俯视着自己,那双已变得通红的眼中,仿佛有滔天的杀意在翻滚着。 “我没有下杀手,否则你已经死了很多次。”陆鱼塘那低沉的声音响起,与往日那慵懒的声调是截然不同。 关景林捂住着右腕的刀口,点头:“对,你没有下杀手。” “因为你这种败类,不值得享受痛快的死法。” 关景林艰难的站起了身,脚下,已被自己浑身淌下的鲜血染红:“呵…我很欣慰。” “你欣慰什么?” “看来当今的s级特别行动员与以前相比,并不逊色。呵呵,看来江寺棠教出了一个好徒弟。” 陆鱼塘将脚下的爪刀一脚踢开,冷冷道:“不。他教出了三个s级的徒弟,我们三个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单独抹杀你这个自称实力已经到了s级的人渣!” “是么。”关景林惨笑着甩了甩头,用沾着血的手掌向后捋了捋头发,“那么你,准备怎么结束我的生命呢?” “就像你开箱子那样。” “哦?你要对我开膛破肚?” 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狞笑:“对。我会把你的器官一件一件的掏出来,然后堆在你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哈哈哈哈,好小子,我是对你这个后辈越来越喜欢了。”关景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是仰面大笑,“可我还是那句话……” “什么话?” 关景林的面色突然一沉,一字一句的咬牙道:“用你的尸体,来羞辱那个我曾经卖命效力过的、并且无情抛弃我的组织——灰塔!” “你认为凭你的能力,办得到?” “办得到。” 话音刚落,只见关景林迅速从后腰抽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陆鱼塘! 陆鱼塘稍稍一怔,随即面不改色的冷笑道:“用枪?这就没劲了。” “我不讲究这些,因为我现在不再是特别行动员,只要能杀了你,我不在乎手段。而你,是当今的特别行动员,如果灰塔的规矩没变的话,在国内执行任务时,是不被允许用枪的。” 陆鱼塘点头:“对,规矩没有变。我的确没有带枪。” 左手执枪的关景林迅速用脚后跟推动枪栓上膛,随即用拇指推开了保险:“那么今天江寺棠就要失去一个徒弟,而灰塔,也要失去一名s级的特别行动员。” 陆鱼塘紧盯着漆黑的枪口,摇了摇头:“我不这么想。” 关景林眉头一挑,狞笑道:“你不这么想?我承认,你的身手的确是我从未见过的快,可你再快,能快得过子弹么?” 陆鱼塘摇头:“快不过。可你也躲不过子弹。” “什么意思?” 陆鱼塘嘴角一扬,望向了关景林的身后:“你不是说警方是因为有我的协助,才能把这案子推进的这么快么?对,我是跟在警方合作,就连我出现在这里跟你决斗,也是跟警方合作的一部分。呵呵,我想你同样也躲不过你身后那几把警用手枪的子弹?” “什么!?你带了警察来?”关景林猛的扭头望去。 而就在扭头的一瞬间,关景林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因为特别行动员是绝对不可能在执行任务时让警方参与的,那无异于主动暴露了组织,属于严重的违规行为。 虽然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些,但也为时已晚。 他只感到持枪的左手一震…… 手枪,已被陆鱼塘夺走。 “没想到,我竟然会被这小把戏骗了。”关景林回过头来呆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 陆鱼塘举起了枪,对准了关景林:“你终归是老了,迟钝了。” 关景林紧盯着枪口,冷笑道:“你不敢对我开枪,如果你用了枪,就违反了灰塔的规矩。” “的确是。”说着只见陆鱼塘娴熟的将手枪给分解了,零件撒了一地,然后再次抬起了手中的水果刀,“但是对你开膛破肚的话,还是合乎规矩的。” 关景林见状立即后退了两步,左手伸进了怀里,似乎想掏出点什么。 可陆鱼塘哪里会给他再次作妖的机会,就在他的手刚伸进怀里的那一刹那,陆鱼塘箭步冲了过去,一个飞膝结实的顶在了他的胸口。 “扑通!” 灰尘,再次扬起。 关景林闷哼一声,仰面倒地。 随即陆鱼塘迅速的单膝压在了他的胸口,使其动弹不得,然后用左手按住了他的脸,右手的水果刀干脆利落的插入了他的腹部! “啊!!!”关景林的惨叫声,响起。 “你们…是这样开箱子的么?”水果刀,完全没入了关景林的腹部。陆鱼塘紧握着刀柄,准备向上一拉,给他来个彻头彻尾的大开膛。 可就在他准备拉动刀柄之际,关景林却不顾腹部剧烈的疼痛,仰面大笑了起来:“你不敢杀我,不敢!” “怎么,临死前还不忘逗我一笑?” “如果我死了的话,今天就有大批的人会给我陪葬!” 陆鱼塘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关景林剧烈的咳了几声,惨笑道:“在某个商场内的某个地方,我放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罐子,那个小罐子上呢,绑了一个小型炸药和一个计时器。如果八点半之前没有人找到这东西呢,炸药就会爆炸,而罐子里的东西嘛……哈哈哈哈,就会跑出来喽!” “说!罐子里装的是什么!”陆鱼塘摇了摇刀柄。 剧烈的疼痛是令关景林浑身颤抖不止,可他却紧咬着牙关未喊出一声,反而是咧嘴笑开了:“是沙林毒气!” “什么!?”陆鱼塘是双瞳一缩,脑中是“轰”的一声炸响开了,“沙林……毒气??” “对,沙林毒气!只要泄露了的话,你猜商场里会有多少人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你…你竟然能弄得到沙林毒气?”陆鱼塘是瞠目结舌,他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刀柄。 “你不知道我关景林以前在灰塔内是以什么为杀手锏的么!”说着只见关景林一把抽出了插在自己腹部的水果刀,然后一脚蹬向了陆鱼塘的脸,“是毒!!你这后辈也太小看我了!!” “扑通!” 陆鱼塘被踹翻在地。 可他却并没有反抗,他只是躺在地上看了看手表。 他不敢反抗。 因为一旦沙林毒气泄露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不是几十条人命的事了,而至少是数以百计! 而现在知道那个罐子被放置地点的人,只有关景林! 八点半? 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四十!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我说过,会用你的尸体来羞辱灰塔!”关景林捂着肚子站起了身,是疯狂的踩踏着躺在地上的陆鱼塘,“如果你想救下那个商场的人,就乖乖的受死!!受死!!” 第91章 关景林(三) “关…关景林,我劝你不要作孽太深!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再怎么报复也都够了!”陆鱼塘是被踩的眼冒金星,只得用双手护着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抹杀我!!”关景林每吼上一句就狠狠的踩上一脚,模样很是癫狂,“那个畜生他贩卖儿童!!贩卖儿童器官!!他的家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可都是心知肚明的!!他的家人安然享受着用儿童器官换来的奢靡生活,难道不该死吗!!不该死吗!!不该死吗!!为什么我现在做那个畜生当年一样的事,就要该死!!为什么!!为什么!!” “咳…咳咳……”陆鱼塘已是被踩的口吐鲜血,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规矩…毕竟是规矩,任务就是任务,你…你当时不该被愤怒冲昏了头,不该掺加个人情绪进去,不该去杀任务目标以外的人……” “我……”关景林突然停止了踩踏。 只见他双膝一软,缓缓跪了下去,低头呆望着自己腹部那失血量越来越大的刀口:“看来…大血管被你捅破了……” 陆鱼塘艰难的支撑起了上半身,抹了抹嘴角的血,沉声道:“对,破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希望你临死前能醒悟过来,赶紧把你藏沙林毒气的地址说出来,就当是赎罪。” “赎罪?不……”关景林仰起了头来,眼神空洞的望着车间的天花板,脸色是越来越白, “赎不了了,赎不了了……我…我原本也和你一样,是个嫉恶如仇的年轻人,我也曾和你一样,即使面对再难的任务,都很自信、很放松。呵呵…看见你,我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陆鱼塘咳出了一滩血,轻声道:“我相信,我相信你曾经是个嫉恶如仇的、出色的特别行动员,可悲的是,你却要作为一个恶人死去。停手,沙林毒气到底被你藏在了在哪里,好歹临死前……为自己减轻些罪恶。” “呜哇……”关景林吐出了一大口血,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了地上,是眼神涣散,“后…后辈……你叫什么名字……” “陆鱼塘。” “陆鱼塘…是么。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你到底把沙林毒气藏在哪个商场了!!快说!!”陆鱼塘怒吼道。 “答…答应我一件事……”关景林的呼吸,越发的艰难了起来。 陆鱼塘强压怒火,咬牙问道:“我答应了你,你会把藏毒的地点告诉我么?” 关景林艰难的点头,他的眼角,甚至有泪滑落:“好……” “你说。”陆鱼塘唯恐他死了,连忙点头。 “答…答应我,别走我的老路……你…是个不错的后辈。说实话…你今天在执行对我的抹杀任务时,也没能很好…很好的控制住情绪,呵…呵呵,不是么……你啊…以后可得注意,别……别学我……” 话音刚落,只见关景林的脑袋一歪,眼睛定住了。 陆鱼塘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颈动脉…… “死了!?”陆鱼塘懵了。 “喂!喂!关景林你醒醒!!告诉我藏在哪儿了!!”陆鱼塘是疯狂的摇晃着他的尸体。 可关景林哪里还有反应。 正在陆鱼塘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见关景林那一直紧捏着拳头的左手,缓缓张开。 一张电脑自动打印的小票,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陆鱼塘连忙拿起来一看…… “茂联购物城3f储物柜,77号柜,密码af490c。” 陆鱼塘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望着脚下尸体,又回想起这个恶人刚才临死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陆鱼塘的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至少…你临死前收了一回手。” 来不及多想,陆鱼塘迅速掏出了电话,给裴敏打了过去。 “喂,陆鱼塘?直接打我电话可不合规矩,除非是急事。”裴敏那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你给我闭嘴!仔细的听我说!茂联购物城3楼的储物柜,77号柜,密码是af490c,里面有一个装有沙林毒气的罐子,罐子外头有小型爆破装置和计时装置,设在8点30分自动引爆。你马上派人过去把那东西取出来带离商城,马上!” 电话那头的裴敏沉默了,她显然是一时无法消化这些信息,愣住了。 “你听见没有!马上!!”陆鱼塘再次吼道。 “啊…好好,知道了,我这就联系人,你别挂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裴敏用另一台手机打电话的声音:“需要两名任务协助,要立即出发,地点我马上发给你。排爆组的去一个,生化毒物处理组的去一个。对,马上!没时间了!取东西的时候要隐蔽,就像平时一样,不要惊动警方!” “好了,我已经派人去了。”裴敏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事么?” 陆鱼塘轻拍胸口,是长长的吁了口气:“有。老兵工厂,3号车间。派清道夫过来收尸,验货。” “验…验货?你杀谁了?” “你问我?你最近派给我任务是什么?” “你是说关景林!?你……你真的解决了他!?”电话那头的裴敏几乎是在尖叫。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四百万的酬劳,记得给我上报。” “不是…你……” 没等裴敏把话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此时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再次咳出了一口血。 “好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挺有劲的。”说着陆鱼塘蹲了下去,帮关景林合上了那未瞑的双眼。 随即陆鱼塘又捡起了那把爪刀,盯着这柄形状奇特的匕首半晌之后,陆鱼塘叹道:“哎。你的这把刀,我就先留着了,它毕竟也曾经抹杀过许多恶人,不该被抛弃。暂且先借给我,我继续用它去抹杀更多的恶人,就当是为你赎罪。” 带着一身的伤,陆鱼塘踉跄着走到了车间门口,靠着墙瘫坐在了地上。 犹豫了良久,陆鱼塘再次掏出手机,给江寺棠打了过去。 “喂老家伙,我。” “你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江寺棠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别的,就打电话告诉你一件事,也省得你内疚到死。” “有屁就放。” 陆鱼塘揉了揉发闷的胸口,苦笑道:“你当年没舍得杀的那个人,我刚才帮你解决了。” “谁?” “咦?老东西你现在是行动处的主任,你不知道我身上最近的任务?”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三个字:“关景林?” “对。” 又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江寺棠低声道:“他……终于死了么。面对面直接解决的?” 陆鱼塘点头:“对。他身手还行,不过还不是你徒弟的对手。” “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自然知道如果面对面厮杀的话,他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他的强项是使阴招和用毒啊,你没有中招?” “没有。他除了刀子上抹了点毒,一直在和我正面厮杀,没有出别的阴招。” “呵呵,是么。我了解他的,他之所以不对你用他最擅长的手段,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了,他死了,我知道了,还有事么?”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说道:“他死之前对我说了些话。虽然他这些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可我现在想起来他的那番话,心里还真有些不太好受。” “好了,不要多说了,我懂。我大概能猜到他死之前会说些什么。” “你猜得到?” “哎……他啊,无非就是想要灰塔给他一个说法,他最终的目的,不过只是想让自己的反抗引起灰塔的注意。其实他啊……这些年是在求死,是想求得一种有尊严的死法。他是对当年自己没有被评上s级而耿耿于怀的,所以他也只允许自己死在s级特别行动员的手下,我想如果今天面对他的是a级特别行动员的话,哪怕去了再多a级的杀手,都会被他干掉,说到底还是个面子问题。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从当年被灰塔第一次追杀之日起,他关景林就已经把自己看成是个死人了。好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不要多想。我希望你小子能通过他的死学到些东西,要以他为鉴,听明白了没?” 陆鱼塘撇了撇嘴:“哦。” “他临死前对你说的话么,无非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一套。呵呵,可我认为那番话与其是在对你说,倒不如说是他关景林在对着年轻时的自己诉说。” “是么。”陆鱼塘垂下了头。 “挂了。天黑了,我得喝酒去了。我说你小子啊……执行任务时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别太自负,可千万别死我前面去喽!” “……” 第92章 倒霉的清道夫 半个小时后,当一直瘫坐在车间门口休息的陆鱼塘睁开双眼时,他的身前出现了两个人。 陆鱼塘抬头望去,只见这两人均是穿着黑色的连体尼龙服,头戴一顶鸭舌帽,正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 而且这两人的手上,各自都提着一个工具箱,瞅着跟上门服务的空调修理工似的。 “清道夫?”陆鱼塘问道。 “是。”其中一人点头。 另一人掏出了手机,边看边问道:“先确认一下信息。需要确认身份的被执行对象,是前a级特别行动员,关景林。” 陆鱼塘点头:“对。” “明白了,尸体在哪里。” 陆鱼塘冲身旁的门洞甩了甩头:“就在车间里。” “好的,那我们就先进去确认尸体身份。” “等等。”陆鱼塘突然开口喊住了他们,“上回的那个b级特别行动员,何立,他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那名清道夫再次掏出了手机查询了片刻,答道:“何立,前b级特别行动员,内部抹杀任务被执行对象。尸体处理方式,酸溶。” 陆鱼塘点了根烟,沉思了片刻,说道:“要不…给关景林留个全尸,你们找个地方埋了。” 那名清道夫以冷漠的目光注视了陆鱼塘片刻,面无表情的回道:“不好意思。怎么杀死被执行对象,是你们特别行动员的事;而怎么处理他们的尸体,是我们的事,你们无权干涉。我们清道夫处理尸体的原则只有一条,那就是四个字——彻底消失。” 顿了顿,那名清道夫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讥笑,又说道:“但如果你们特别行动员觉得对任务善后工作有信心的话,也可以不呼叫我们的清服务,自己处理尸体也行,我们不介意少这一单的报酬。但是如果因为善后工作不到位而导致任务完成度不达标的话,可与我们无关。” “哟,你这清道夫很拽么。”陆鱼塘站起了身。 “怎么说?我们是确认完尸体的身份信息就走,还是做完整套的善后服务?”那名清道夫丝毫不惧,直视着近在咫尺的陆鱼塘,“请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尽快说明。”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吸了口烟,悠悠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具备一定级别的特别行动员是可以指挥你们善后工作的,是么?” 那名清道夫点头:“对。s级特别行动员以及总部副主任以上的职位,可以全程干预任务的善后工作。” “那我刚说的话你没听清么?留关景林一个全尸。” 那名清道夫一怔,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之后犹豫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干预我们的善后工作?” 陆鱼塘耸了耸肩:“应该可以。” “可据我所知,总部副主任以上职位者,不会亲自执行任务。而我们金州市,也没有常驻的s级特别行动员。所以…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你们金州市的清道夫在干活儿之前,不确认执行者的身份么?” “你这是存心耽误我们时间是么?你到底还需不需要服务?”说着那名清道夫极不耐烦的再次掏出了手机,“行,我这就严格按照流程来一回,满意了?说,你的级别?” “s级。” “啥?” “s级。” 那名清道夫愣了愣,随即强忍起了笑意,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是真敢开牙。行行行,你说自己是s…级,是?okok,那请问,你是当今灰塔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的哪一位呢?鱼?燕?树?” “鱼。陆鱼塘。” “你知道冒充s级身份的后果么?”说着那名清道夫在手机屏幕上输入着什么信息,似乎是在查询,“你说自己是陆鱼塘对,行,我这就请示上级把他的照片给调出来,你自己看看跟人家长的像不像。” 可当他的手机屏幕中跳出了一张刚查询出来的照片时,那名清道夫再次愣住了。 这一回,他笑不出来了。 他的同伴见状抢过了手机,一看,也是当即就傻了眼了。 然后只见二人的目光不停的在手机屏幕和陆鱼塘的脸上来回跳动,是疯狂的反复确认着。 “二位大哥查清楚没?”陆鱼塘百无聊赖的抠着手指甲。 “你…请你说一下自己的身份识别码。”那名清道夫明显的慌张了起来。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有气无力的答道:“gt603f3t9。” 二人齐齐倒吸了口气,满脸震惊的注视着眼前这名邋遢的男子,是久久无语。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然后冲着他们脚下弹出了一团不明物:“查清楚了没?现在麻烦你们告诉我呢,我是谁?” 那名清道夫咽了咽口水,垂下了眸子不敢对视,支吾道:“是…你是陆鱼塘。请…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我们不知道总部将您这样的人物派到了金州。” 陆鱼塘摆了摆手:“无礼不无礼的我不在乎,可是你们啊……哎,完蛋!我问你们,如果里面躺着的死人是特别行动员,而关景林用特别行动员的电话把你们呼叫了过来,你们现在会怎么样?” 那名清道夫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颤声答道:“危…危险。” “危险?危险个屁!你们早就挂了!!大哥,我叫你们大哥行不?这特么是一个杀人现场,是一个犯罪现场,不是菜市场好不好??你们在介入之前应该首先谨慎的确认呼叫者的身份才对!特别是当被执行对象是像关景林这种可怕的人物时,你们更应该事先牢牢的记住特别行动员的长相,然后远距离确认、或者电话确认身份识别码后才能现身!你们连清道夫的工作流程都不严格遵守,这样迟早会捅娄子!” “对…对不起……”二人是连连点头哈腰,“我们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陆鱼塘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转,然后沉声道:“光是注意就行了么!?” “明…明白!这一单我们、!这一单我们不会从您的任务报酬里抽成!” 陆鱼塘眉头一拧:“嗯?就这一单?我要是把你们今天的工作表现汇报上去,你们知道后果么?” 那两名清道夫是疯狂的点头:“知道、知道!请您高抬贵手,我们今后一定严格按照流程工作!这样…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能为s级特别行动员善后呢,是我们的荣幸!!今后只要您发话、您发话!今后您所呼叫的所有善后服务!全部!” “懂事。”陆鱼塘满意的点头,然后对二人甩了甩手,“那么…就快去干活儿。记住,留他个全尸。” “明白、明白!”二人是如获大赦,逃也似的跑进了车间。 “嗯,舒坦……”陆鱼塘惬意的望着天上的满月,悠哉悠哉的踱起了步子,“不错!这些清道夫每一单的提成可不少咧,这一下么…嘿嘿,今后倒是可以省了不少。” 而此时正在车间里检查尸体的那名清道夫是愁眉苦脸的,只见他胆战心惊的回头瞥了眼门口之后,哭丧着脸叹道:“哎……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就碰着了个s级的大佬呢!也没人跟我们说呀,这是啥时候调过来的嘛!” 另一人用刚刚碰过尸体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细声道:“别再说啦,赶紧干活儿,总比他去总部打我们小报告要好?知足你。” 正当陆鱼塘准备离开兵工厂时,一名清道夫突然追了上来。 陆鱼塘捂着胸口极不耐烦的问道:“做啥?我被关景林给揍的一身伤,得回家躺着去。” 那名清道夫双手捧上了一部手机,毕恭毕敬的问道:“这是…在尸体身上发现的手机,请问是给您处置……还是我们自己处理?” “嗯?”陆鱼塘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即塞进了兜里,“给我。我走了,你们接着干活去。” “好。请您放心,这部手机我们刚才已经用仪器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定位装置和其他危险装置。祝您早日恢复,我代表全体清道夫同仁对您常驻金州表示热烈的欢迎。” “……”陆鱼塘脚下一崴,险些跌倒。 第93章 可怜又可恨 浴室中,花洒滋滋喷着热水,温暖的水汽弥漫。 陆鱼塘抹了抹镜子上的雾气,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不是在欣赏自己那拥有着雕刻般线条的肌肉,而是在检查伤势。 青一块紫一块,胸前和后背都是。 这自然是关景林的杰作。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不,应该说,他很久都没有受过伤。 而此时陆鱼塘望着自己满身的瘀伤,心中是一阵后怕袭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关景林到死都不告知沙林毒气的位置的话,那个商场内现在又是怎样一幅地狱般的画面。 不堪设想。 洗完澡后,陆鱼塘给身上受伤的地方抹了些红花油,然后走进厨房,捞起了已在开水中煮了很久的那柄爪刀。 毕竟那上头是被关景林涂抹了河豚毒素的,不处理一下可不行。 随手对着空气用爪刀耍了几下,陆鱼塘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行,挺顺手的,是一把好用的匕首。” 吃了两片止痛药后,陆鱼塘拿出了关景林的那个手机,又拿出了燕子以前送给他的手机解码器。 三分钟后,解码完成,手机密码失效,陆鱼塘成功的打开了关景林的手机。 手机的桌面的很简洁,除了一个比较小众的聊天软件图标之外,都是原机自带的一些应用;再点开通讯录一看,空白;通话记录,也是空白。 似乎这个手机内需要用到电话卡的唯一原因只是为了上网。 点开那个聊天软件,陆鱼塘发现了一段两天前的聊天记录,也是这个聊天软件内唯一一个好友与关景林的聊天记录…… “禾:先生,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我谎称外出有事几天已经瞒着前台的人自己跑了,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前台的那些手下怎么办?” “先生:别再多想了,你还没明白么,这个生意到今天就为止了,你千万不要再回到前台去。” “禾:那我该往哪里跑?没有你在身边出主意,只怕我是逃不脱警方的追踪的。” “先生:我分析我们的金库暂时还是安全的,你先去那里躲几天,我没去找你之前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禾:明白了,我就在金库等你。” 看完这些之后,陆鱼塘立即明白了过来…… 这个犯罪团伙的幕后大佬不单单只关景林一个人,还有着这个“禾”。 而这个“禾”,现在躲在所谓的“金库”里。 那么这个“金库”,又在哪里? 正苦思之际,只听敲门声突然响起,陆鱼塘连忙将关景林的手机收了起来,下床。 打开门,只见是一脸疲惫的左铃。 “这么早就睡了啊?”左铃上下打量着陆鱼塘一身的睡衣,打了个哈欠,“累死我了,方便进去不?” “我要说不的话,你会不会乖乖的回去?” “切。”左铃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了陆鱼塘,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往沙发上一瘫,又是哈欠连连。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陆鱼塘只得关上了门,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打起了精神。 “审了一天,那个缅甸人,还真的知道的不少东西。”说着左铃翘起了二郎腿,满脸得意的晃了晃脑袋,“你知道不,这个犯罪团伙的头目不止那个先生一个,还有另一个人。” “是嘛?”陆鱼塘故作惊讶,“还有个谁?” “那缅甸人说不知道这人真名叫什么,都叫他禾哥,说他才是真正的老板。而那个先生么,大概就是个军师之类的。” 陆鱼塘给左铃泡了杯咖啡,接着问道:“这个缅甸人在这个犯罪团里是个什么角色?他一个缅甸的是怎么跟这个禾哥认识的?” 左铃随即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咂巴了几下嘴:“这个禾哥呢,十几年前偷渡去了缅甸,在那边跟当地的军阀势力合作,干的是电信诈骗和贩卖人体器官的勾当。这个禾哥当时主要负责把人从国内骗到缅甸去,而我们抓的那个缅甸人呢,是当时缅方势力那边的人,也就是那个势力内负责把器官从人体内取出来的人之一。他说他自己以前也是个外科医生,后来没有经受住军阀给出的金钱诱惑,就干了这一行了。”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中的七十来个受害者,都是这个缅甸人杀的?” 左铃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每一个人的器官的确都是他取出来的,但他说自己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杀人。他说都是前台的那些马仔先把人杀了之后,他才动手取器官的。” “那这个缅甸人在他们那边军阀的手下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来我们国内呢?” “是这样的。这个禾哥呢,十几年前在缅甸偶然遇到了个老乡,也就是先生。当时先生就劝他不如回国内去自己单干,这样一来的话呢,收入比在这里拿小头要多得多,没必要跟着军阀混。后来禾哥听完先生的一套计划之后,对他是大为佩服,就决定听他的话回国内单干。临走时禾哥甩给了那个缅甸人一大笔钱,把他给挖走了。” 陆鱼塘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哼,还真是他乡遇知音。那还有个最大的疑问,就是这批受害者是个什么样的群体?问出来没?” 左铃一拍手:“对对对,我把这最重要的给了忘了。嗯…其实话说回来呢……这七十个受害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鱼塘眉头一拧:“啥意思?” “据那个缅甸人说,这七十个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吸毒。” “都是吸毒人员?”陆鱼塘很是意外。 “对。这个禾哥手头有些毒品,来源未知,那个缅甸人说这方面他不是很清楚。禾哥和先生就在金州市和附近的几省寻找那些有毒瘾、却经常没钱买毒品的人群。” 陆鱼塘是恍然大悟:“他们是用毒品来控制这些受害者的。” 左铃再次点头:“对!他们的惯用手段是谎称为那些吸毒人员提供一份工作,除了不错的薪水以外,还能为他们提供毒品。你想想看,那些毒瘾犯了的人听到这话哪里还会过脑子去想?拐走他们太容易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选择这种人体器官的来源……嗯,不得不承认他们很高明。长年吸食毒品的人不是妻离子散就是六亲不认,而且很多都是早就脱离了原本的家庭和社交体系的,早就处于无人过问的失踪状态了,就算是某一天真正的人间蒸发了,估计都没人在意,更别提报警了。” 左铃痴痴的盯着手里的咖啡,喃喃道:“是哎,这真是一群既可怜又可恨的人。” “那这个禾哥跑哪去了,有线索么?” 左铃放下了咖啡杯,缓缓摇头:“暂时还没有,陈浩这会儿还在查监控录像呢,还没得出个结论。据那个缅甸人说,这个禾哥在两天前说外出有事,让手下坚守阵地,而那个先生呢…则一直很少去前台露面,所以那帮马仔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直到今天特警扑了过去他们才反应过来是被抛弃了,这涉及到好几十条人命,那些马仔知道自己是活不了的,就拿着枪跟特警硬刚了起来,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说完左铃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后站起了身:“先这样,我先回去睡了,累死了。等明天陈浩那边有了结果再说。” “行。”陆鱼塘巴不得早些上床歇着,养伤。 可刚打开门,就见一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陈浩。 “咦?你这么晚来干嘛?”左铃立即问道。 陈浩笑道:“你忘啦?不是陆鱼塘说的么,这个案子侦破之前让我们都睡他家的。” “额……”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心里一个劲的在说“nonono”。 因为这关景林已经被他给解决了,现在没必要再睡他家了。 可他哪里敢把这事告诉这两个警察。 “啊呀…我不想睡他的床了!他的床好硬!”左铃是又嘟嘴又跺脚的,是一脸的不情愿。 “那就,各睡各家。”陆鱼塘连忙顺水推舟,“嘿嘿,我感觉现在应该没事了,你们想想啊……咱都端了他们的大本营了,他们逃命都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傻乎乎的来继续报复警察,这不自投罗网嘛。” “哦。”陈浩一脸失落的转身走进了电梯,“那就…明天再说。监控录像我是查的差不多了,还准备睡前跟你们汇报下呢。嗯……我大概查清楚那个团伙的头目往哪儿逃了。” “真的!?”陆鱼塘和左铃是异口同声。 “对啊。”陈浩木讷的点头。 “出来!!”陆鱼塘和左铃是一左一右,不由分说的把陈浩从电梯里拉了出来,“不把监控录像的调查结果给说清楚,你今晚别想睡!” “哇…陆鱼塘你轻点,你掐着我肉了!!诶诶诶诶,左铃你干嘛,你干嘛把我的手往后拧!我又不是犯罪嫌疑人!” “哦哦哦,不好意思哈,习惯了,差点就给你上铐子了。” “……” 第94章 有枣没枣打三竿 据陈浩调查,前台所在的那栋仓库内外是没有设监控的,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干着这种杀头的行径,他们怎么会傻乎乎的给自己留下影像证据。 但陈浩还是在整个物流园区的主出入口有所发现。 据那名缅甸人交代,供前台使用的车辆有三台,分别是一台商务车、一台厢式货车以及一台轿车,而禾哥则是在两天前驾驶着那台灰色的丰田轿车离开的。 果然,陈浩在两天前傍晚的一段监控录像中,发现了这台丰田轿车从物流园西门离开的画面。 于是陈浩调取沿路的监控倒查,追踪到这台轿车停在了市区一条主干道旁的停车位,而后从车上下来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而且打着雨伞的男子,匆匆走进一片区域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由于当天傍晚下起了大雨,这名男子又打着伞,所以从监控中无法看到他的容貌。 而这名男子下车后进入的那片区域,正是第三医院附近的那个城中村。 听到了这里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麻烦了。上次香蕉投毒事件之后我去那片城中村逛过的,规模大不说,而且里面的道路是错综复杂,跟迷宫似的,光是出入口都足有十几个,四通八达的。” “是啊,那城中村里面的监控只覆盖了一小部分,而且还有很多监控都坏了一直没有维修。”陈浩愁眉苦脸的附和道。 “那台丰田车现在还停在那儿么?”左铃问道。 陈浩点头:“还在。我把案件进度向葛队长汇报了,葛队长的意思是先不要冒然去碰那台车,怕打草惊蛇,他白天就已经派了人在附近盯着了。” 左铃轻叹一声,甩头道:“只怕那个禾哥早就弃车逃了哦!我估计么…那个城中村只是他有意甩脱警方追踪的一个中转站,说不定他进入的当天就不知道从哪个口子出去了。” 陈浩微微颔首:“有可能。虽然说那十几个出入城中村的口子都有监控,我也看了看,可…可根本没法查呀。每个口子都是密密麻麻的电动助力车出入,什么老头乐、残疾车之类的,他随便乘坐一辆都可以开溜。而且那天晚上下着雨,进出的人群都是伞挨着伞,我估计他都不用车子,打个伞出去咱都查不到。” “喂,你觉得呢?”左铃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陆鱼塘,“你认为那个禾哥还在不在城中村?”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嗯……不好说呢,五五开。他有可能还窝在里面,也有可能当天就已经出去了。” “那怎么办?一家家的去排查?那片城中村可有四千多户人家呢。” “是啊,葛队长的意思也是把城中村的所有出入口全部封了,一家家的排查,估计他现在就在组织警力呢。他让我问你的意见如何,他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估计今天晚上就开始封锁。”陈浩说道。 陆鱼塘杵着下巴想了想,不置可否的嘟囔道:“可是可以……只是这么多户人家的话,得查多久啊,而且还不确定那个禾哥现在还在不在里面。而就算在里面的话,你们连人家的真实身份信息和容貌都没调查到手,怎么去比对?” “那怎么办。”左铃嘟起了嘴,扑闪着一对疲惫的大眼睛。 陆鱼塘这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上了一抹坏笑:“行行,现在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就按你们警方的意思来。封锁,查,既然你们不怕辛苦的话,那就……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子再说哈。” “行!我这就把你的意思告诉葛队长。”说着陈浩摸出了手机,走到阳台打起了电话。 几分钟后,陈浩一脸郁闷的走了回来。 “完了。” “怎么了?”左铃问道。 陈浩哭丧着脸说道:“完了,咱俩今晚都别休息了。葛队长说既然陆鱼塘也没别的办法了,那现在就马上先组织一批警力赶赴城中村去封锁各个出入口。他说让咱俩现在就过去会合,估计今天晚上是没的睡了。” 满脸困意的陆鱼塘听到这话立即站起了身,然后鞠了个躬:“恭送二位警官奔赴一线,老衲会在梦中为你们加油。” 左铃一把拉住了陆鱼塘的袖子,讪笑道:“要不……你也跟我们去?要熬就大家一起熬着嘛!” 陆鱼塘打开了她的手,然后打开了家门,再次鞠躬:“施主少扯犊子,老衲才不跟你们一起熬。阿弥陀佛,老衲只是个编外协助调查人员,没有跟你们一起去的义务。好走,不送。” “德行~”左铃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二人走后,陆鱼塘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两个祖宗……哎,我这一身的伤,总算可以休息喽。” 话是这么说,可这厮却辗转反侧到半夜都没合眼。 因为满身的伤,的确疼。 可就在他起床准备再吃两片止疼药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找出了关景林的手机打开一看…… 那个禾哥发了消息过来…… “禾:先生,我应该是暴露了,我看见有警察开始封锁城中村了,而且每个口子都有警察,我该怎么办!” 陆鱼塘盯着手机屏幕是嘴角一扬:“哟,果然打出枣子来了。看来……这个小可爱和这个所谓的金库,应该就在城中村内无疑了。” 陆鱼塘满脸坏笑的想了想,给回了条消息过去…… “先生:城中村很多个口子,你确定每个口子都被封了么?” 对方很快就有了回复…… “禾:确定。我装作散步都逛了一圈,都封锁了!他们现在好像还没有进来挨家挨户搜查的意思,不过我估计天亮就要开始了。怎么办?我可是被通缉了二十多年的人那,他们一照面就会认出我的!” 陆鱼塘盯着这条消息是眉头一挑:“呀喝?通缉了二十多年?这家伙以前就犯过事的?嗯…不要急我的宝贝,叔叔来安抚安抚你……” 一边自言自语着,陆鱼塘继续跟对方聊了起来…… “先生:不要慌。你自己先想想,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离开城中村的么?我这也正在给你想办法。” “禾:你记得我们金库斜对面的一户人家么?就是卖花圈那些的,老沈家。他家的北面有个窗户跳下去就可以出城中村,而且跳下来还不是大路,是一条小胡同,外头的监控拍不到。没时间了,我认为只有这么个法子了,我这就拿着枪闯老沈家去,先把他家里人都绑了,然后就从窗户逃。” “哟,小宝贝头脑挺灵光的嘛。”陆鱼塘盯着这条信息想了想,再次回复了过去…… “先生:“好办法,我也正想通过哪户人家的后门或者后窗可以逃出去。你刚说跳下来的那个小胡同出去后在什么路上来着?” “禾:云锦二路,小胡同口出来就是一家邮政银行。” “先生:行。你逃出去后就先在躲在胡同里别出来,我这就开车去接你。你到时候看见一台车在胡同口打着双闪灯的就是。钱就不要带太多了,命要紧。” “禾:好,我听先生的。我这就去了。” 收起了关景林的手机之后,陆鱼塘准备给左铃打个电话,让他们去那个胡同口堵着去。 可转念一想,不妥…… 如果左铃问起自己怎么知道犯罪嫌疑人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回答? 莫非说是梦到的? 而且以后审问过程中,这个禾哥肯定会坦白是先生让他在胡同里等着的,那么这个先生和他的商议内容,自己又为什么会知道? 不行,不行…… 让左铃他们去堵肯定不行。 这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想到这里陆鱼塘极不情愿的离开了温暖的被窝,下床边穿衣服边发起了牢骚…… “哎…看来这个枣儿还非得自己去捡了,而且还得捡的像那么回事。阿弥个陀佛的,这大半夜的……” 第95章 互带节奏 大冬天的半夜,刺骨的寒风是嗖嗖的。 陆鱼塘骑着踏板摩托车疾驰在大街上,是昂首挺胸,鼻涕飞扬。 由于半夜温度太低,他的那台破吉普车死活就是发不动,这抠门精又舍不得打车,只得骑着小踏板摩托出行。 虽然骑行的姿势那叫一个气宇轩昂,可他心里在一个劲的骂娘。 冷呐! 透心凉啊! 葛强我去你姥姥的!你白天再敲枣树不行么!非得半夜! 可只骑了不到十分钟,陆鱼塘就拐到附近的一个天桥下停了下来。 这厮扛不住了,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 于是他终于向气温妥协了,开始纠结要不要花上昂贵的四十多块钱打车过去。 “豁出去了!奢侈一把!打车!” 可刚掏出手机准备叫车,陆鱼塘却懵了…… 因为刚才着急忙慌的出门时,他拿错了手机! 他把关景林的手机给带了出来! “好嘛!这想奢侈一回都不行了。”说着陆鱼塘随手打开了关景林的手机望了眼,竟然发现新增了两条聊天信息…… “禾:你不是先生。你能拿着先生的手机,说明先生已经栽了。先生一向高傲,他从来不会安慰我和赞同我,所以你的‘不要慌’和‘好办法’这六个字一开始就令我起了疑心。而我提出从老沈家花圈店后窗逃离的建议后,你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所以我就更加确定了你不是先生。因为我跳出来的那个窗口是属于一家麻将馆的,不在金库的斜对面,也根本没有什么老沈家花圈店。” “禾:先生曾经分析过,他说我们犯下的案子你们警方在这几年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可就最近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却是突飞猛进,这说明在你们警方之中出现了能人。实话告诉你,当时先生在杀了邓利华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那个破小区,而是躲在一旁观察警方的动静,先生说他当时看见了一名头发跟被雷劈了似的年轻男子在指挥警方办案,先生说他感觉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年轻人,警方才会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你,而你,就是这位能人。” “诶呀我去!我特么被耍了!?”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 又一阵寒风刮过,陆鱼塘的鼻涕再次飞扬。 此时陆鱼塘担心的问题并不是被他识破了身份,也不是担心他会跑掉。 因为这家伙只要从胡同口走了出来,就不可避免的会被监控拍到,市区的大马路上可不存在大片的监控盲区。 而如今他已经没有关景林这种前特别行动员的协助,很难做到隐匿踪迹,只要不出市区,大概率只从沿途的监控就就能轻松查到他的踪迹,抓住他应该不是难事。 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 既然他现在已经逃了出来,那么装作碰巧捡着了枣儿的这场戏看来是无法上演了。 不演了,直接通知警方排查那个胡同口的监控,立即开始追踪? 可这样一来的话,怎么向警方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家伙会从那个胡同逃离城中村? 那么在抓住他之后,他是肯定会坦白的,到时候又怎么向警方解释先生的手机会在自己手里这件事呢? 莫非向警方坦白,先生已经被自己除掉了? 那还不得立即被警方带上铐子审问。这样一来的话,那自己的特别行动员生涯就得提前结束了。 不行! 打匿名电话? 也不行。 这个禾哥提到了先生说警方出现了“能人”相助,并且那个先生还曾在暗中目睹过自己办案,这要是被警方看见了这段聊天记录,那还不得马上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所以说…… 坚决不能让警方抓住这家伙! 坚决不能让警方获得这家伙的手机! 可是…… 为了不让警方抓住他,难道就这样延误时机故意放他逃出市区? 那自己不就成了同伙了么! 或者……干脆暗杀了他?反正他的罪行已经够枪毙很多次了,死有余辜嘛。 这想法,漂亮! 啊不……那更不行! 如果杀了未经灰塔授权的目标的话,那自己必定会被组织处置,这远有关景林近有何立,可都是前车之鉴。 “啊哟~~到底该拿这个家伙怎么办呢?”陆鱼塘是一个头两个大,缩在天桥底下一筹莫展。 思来想去,陆鱼塘认为只有一条路可走。 还是杀! 只是…怎么个杀法呢? 怎么既能除掉他又不违反组织的规定呢? 来不及多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试探一下这个禾哥现在逃了多远,究竟有没有出市区。 于是陆鱼塘用冻僵的手指发了条消息过去试探…… “先生:对,我的确不是先生。可如今没有先生的协助,你又认为你自己孤身能逃的了多远?”陆鱼塘直接坦白。 令陆鱼塘稍感意外的是,这个禾哥在知道自己不是先生之后竟然没有拉黑;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禾:就连先生那种人物都能栽你手里,说明你很不简单。但,我也不是蠢人。我刚才从胡同里逃出来时,却没有一个警察在那里埋伏我,这说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先生的手机在你的手上,而你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这么说,你不是警察?” “这家伙的确是个聪明人。”陆鱼塘稍作思考,觉得再顺着对方的话聊下去不是个办法,得主动带起节奏才行。 于是再次回复…… “先生:不,我是警察。” “禾:你是警察,却没有把自己查到的成果告诉你的同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独揽功劳。好,我喜欢急功近利的人。那我也直说了,多少钱可以收买你?收买你放过我。” “好家伙,还分析起我来了,这是要跟我对着带节奏的意思么?那我就先顺着你的节奏往下走呗。”陆鱼塘坏笑着接着回复消息…… “先生:你认为警察可以被收买么?” “禾:任何人都可以被收买,只不过是价码的问题。” “先生:你觉得我有那么蠢么?我放过了你,今后如果你被抓了的话,那我的职业生涯不就完了么?” “禾:所以我的价码很高,高到足以让你打消顾虑。你放心,我会偷渡去缅甸永远不再回来,你不用担心我会被抓住。” “先生:我喜欢做比较稳妥的事。比如说,我现在就来调监控,很快就能查到你逃到了哪里,然后去抓你不好么?” “禾:你要是不想延误抓住我的时机,早就开始查监控了,还会跟我聊这么多?不多说了,三百万!” 陆鱼塘嘴角一扬,在寒风中点了根烟,停止了发送消息。 果然,对方的消息如他预料的那般主动发来…… “禾:我可以认为你没回话是因为在犹豫么?五百万,现金,如何?” 陆鱼塘吸溜了几下鼻涕,还是没准备回信息。 “禾:八百万!” 陆鱼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依旧没回消息的打算。 “禾:我就直说了。那个金库里一共有一亿两千万的现金,我只带了差不多一千五百万出来。最后一口价,我给你一千二百万,我自己留三百万跑路,如何?” 陆鱼塘打了个寒颤,终于开始回消息…… “先生:你知道一千五百万的现金有多重么?我凭什么相信你跳窗逃跑时能带出这么多的钱?” “禾:因为如果你查监控的话,你会看见我是拉着个行李箱过马路的。” 又是一阵寒意十足的故意等待,陆鱼塘才接着回复…… “先生:你在哪里?” “禾:你这是同意了么?” “先生:你不怕我假装同意,然后见着你之后就抓人么?” “禾:我不怕,大不了就是死。被通缉了二十多年,多活了这么些年我算是赚了!你就不一样了,我死了虽然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你会因此失去一生都赚不到的一千二百万,并且这很可能是你一生之中唯一可以暴富的机会。” “先生:行。告诉我位置,你除了给我钱,还必须留下你的手机。” “禾:是怕我们的聊天记录作为把柄被我留下来么?行,够谨慎的!胡同出来的斜对面有一个烂尾楼的工地,看见了么?进来,烂尾楼一楼。” “先生:行。” 收起了手机,陆鱼塘再次发动了摩托车,冷笑道:“胆儿还挺肥,竟然敢和警察做交易。莫非你还真的以为每个人都会被金钱收买么。” 而此时在那栋烂尾楼内的某个地方,黑暗中的一名男子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匣,同样冷笑道:“还真以为我会跟你个臭警察做交易么?哼,老子只不过是想除了你,尽可能多的争取逃跑的时间!” 第96章 “自杀” 云锦二路的这个烂尾工地已经三年多没有动过工了,当时因为资金方面的问题,开发商的所有资产都被银行给冻结了,双方拉扯了三年多还没个结果。 这是一栋三十三层的建筑,主体框架已经完工,地下的市政管道连接也已经完成,可以说只差建筑外立面幕墙安装到位这栋建筑就可以算得上是主体完工了。 此时在这栋建筑漆黑一片的首层的某个角落里,手握一支加装了消声器手枪的禾哥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因为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漆黑的四周仍旧是一片寂静,他一直没有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打开手机一看,对方也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禾哥掀开了罩在身上的一块黑色防雨布,警惕的四下观望了一番。 四周环境几乎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所以这种观望的举动无异于是自我安慰,亦或是极度不安状态下的一种不自觉的表现。 “怎么还没来呢?”禾哥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完全掀开了雨布站起了身来,犹豫着向建筑外走去。 站在建筑的门口借着工地围墙外的路灯余光,禾哥再次四下观望,却只见一片凌乱的工地上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拧着眉头忖度了片刻,禾哥转身再次进入建筑,回到了他自认为安全的黑暗环境之中。 犹豫了片刻,再次打开手机,禾哥发了条消息过去…… “禾:你还没来么?” “我早就来了。”一道冷冷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头戴着摩托车头盔的陆鱼塘,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禾哥是被吓的浑身一颤,可还没来得及举枪转身,却只感到喉间一凉,随即他便如蜡像一般的定住了,浑身上下再也不敢有一丝动作。 因为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喉间,已被人从身后给顶上了一柄利器! “你…你别乱来!”禾哥缓缓举起了双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来诚心交易的?” 陆鱼塘夺过他右手高举着的手枪,沉声道:“你这自认为聪明的家伙也不是诚心想要贿赂我的,你当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想把我引过来杀掉,然后争取更多的时间跑路而已。” “不…不愧是能让先生栽跟头的人,我算是服你了。你进来多久了?” “够久了。可这一片漆黑中我不确定你在哪里,所以只能跟你干耗着,等你先发出动静。”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就摸了进来,我一直在竖着耳朵听,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我不可能错过任何动静!” 黑暗中的陆鱼塘嘴角一扬:“可事实是,你错过了。” “你…你是警察,你完全可以用枪挟持住我的,可…可你却用刀抵着我的喉咙,这……这是警察该有的举动么,我不理解。”虽说禾哥已被挟持,可他还在分析对方,还想把节奏带起。 “是么,多谢提醒。” 话音刚落,禾哥感觉到顶在自己喉间的匕首移开了。 可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他又感到自己的太阳穴被枪口顶住了。 “你说得对,用枪的确方便的多。谢谢你的枪。” 禾哥听到这话一怔:“你…你是警察,难道你没有自己的警用手枪么?” “因为用警枪杀人,不好善后。”陆鱼塘的声音从他身后冷冷传来。 “什么!?”禾哥被这话给震惊了,但他仍不忘把节奏带起,试图套话,“这…这是警察该说的话么!?你要么和我交易,收了我的钱放我走,做个黑警;要么你就抓了我去警局,以后论功行赏,升官升职;你一个警察怎么敢随便杀人,这种话你们警察说都不该说出口!你是公职人员,不是杀手!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你说对了,我不是警察。” “你……” “你还说对了一点,我么,真的是杀手。” 话音刚落,一道消音手枪独有的“啾”声响起。 一片漆黑之中,一道火光短暂的闪过,随即响起了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 “扑通!” 禾哥,倒地。 陆鱼塘,开了枪! 就这么用枪顶着他的右边太阳穴,干脆的射杀了他! 宛若行刑! 而几乎就在禾哥倒地的同时,陆鱼塘没有一丝耽搁的行动了起来…… 只见他迅速蹲了下去,掏出纸巾将枪上的指纹仔细的擦拭干净,然后隔着纸巾将手枪塞在了禾哥的右手中,待手枪沾上了他的指纹之后,陆鱼塘又把手枪随手扔在了尸体一旁。 最后,陆鱼塘捡起了他的手机,塞入了自己的兜里。 “祝你和关景林在那边比翼双飞,基情无限。”用鞋底板绑着骑行手套的脚捅了捅这具尸体之后,陆鱼塘转身迅速离开了这栋建筑。 第二天中午,正当葛强调集齐了警力准备下令开始彻底搜查城中村时,单位的接警处给他打来了电话。 说就在刚才有个拾荒者报警,声称在一处烂尾楼工地内捡钢筋头时,发现了一具尸体。 随即葛强立即呼叫了黄盈和余荣发过来,直奔案发现场。 抵达现场之后,看见的是一具仰面躺在地上的男性尸体,尸体头部有一处贯穿的伤口,面部则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已经显露了出了面部的骨头,无法辨认死者容貌。 而尸体旁的地上有一支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和一枚弹壳。 除此之外,还在建筑首层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塞满了现金的行李箱。 两天之后,这具尸体和案发现场的详细勘察报告出来了…… 现场距尸体约五米处的一面红砖隔墙上,发现了一枚卡在砖缝里的弹头,经过弹道检测,可以确定这枚子弹就是从死者身旁的手枪中射出。 手枪的枪栓、枪柄及扳机处,均发现了死者的指纹,且枪身并无第二人的指纹被发现。案发现场内除了死者以外也并未发现其他人类的生物检材,倒是在尸体及尸体周边发现了一些动物的毛发。 经检测,这些动物毛发属于犬类。 此外还在尸体的外套内侧口袋中发现了一个皮质的钱包,钱包中装有一张两名男子的合影;照片中一名男子穿着典型的缅甸某军阀派系的军装,而另一名男子则是穿着便装。 后经过那名被抓住的缅甸人辨认,照片中那名身着便装的男子正是这个犯罪团伙的头目之一——禾哥。 而法医的鉴定结果则是,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距离被发现大约相隔了八至十个小时,死因为颅脑贯穿伤。而死者面部皮肉的缺失原因则是因为被动物撕咬吞食,推测是流浪狗所为。 随后警方根据死亡时间查询监控,的确发现了这名死者从城中村逃离、以及进入这处工地的画面;又调取了工地四周的监控,并未发现当夜有第二人出入这个工地。 不过话说回来,陆鱼塘当时选择进出工地的路线自然不会进入监控的视野之中,当时已经对禾哥起了杀心的他,又怎么可能犯这个基本的错误。 最终警方的结论是,此人为这起特大杀人及器官贩卖案的主犯之一,逃离城中村之后,于这处建筑工地内畏罪自杀。 后来警方又经过几天的搜查,的确在城中村的一处出租的民房内发现了巨额的现金以及少量的毒品,又经调查,发现这处民房租赁方为一名张姓的男子,而这名男子则已经在警方端掉前台的行动中被击毙。 至此,这个犯罪团伙所谓的“金库”,也已被找到。 而随着禾哥的死亡,找寻先生的线索也已经被完全中断。 许泽平在得知案件的最终结果之后,自然是高兴的。虽然说那个所谓的先生不知所踪了,可这起特大的恶性案件基本可以宣布已取得了接近告破的重大进展,自己被上级表彰是迟早的事。 更令他高兴的是,他可以以先生未抓着、本案还不算告破为由,拒绝支付给陆鱼塘那笔八十万的咨询费。 至少,也能少付给他四十万,只给他曾道士失踪案的咨询费。 可许泽平还是产生了些怀疑的。 毕竟嫌犯当时已经带着巨额的现金逃出了城中村,那么他为什么不继续逃走而是躲在距城中村不远的那个工地里? 而且当时警方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更没有对他进行围剿,那他当时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畏罪自杀? 带着这些疑问,许泽平翻开了这起案件的最新案宗翻看了起来。 可当他看见案宗内那张禾哥和缅甸军阀的合影照片时,他却是大感意外。 不但是他,当时左铃看见照片后也是如此反应。 她甚至在看见照片之后捂着嘴抽泣了起来,随即疯了似的就要去找陆鱼塘。 因为…… 这个已经“自杀”的禾哥,正是二十多年前廖杰贩毒案中成功逃脱的二人——胡利洪和赵长发之中的一人,胡利洪! 也正是残忍杀害左铃哥哥的凶手之一! 第97章 懒得管你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陆鱼塘神经质一般的碎碎念着,在厨房里惬意的忙活着晚餐。 可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敲门声却是吓的他差点锅铲没拿稳。 打开门一看,是左铃。 红着眼眶的左铃。 “哟,怎么了这是,又哭鼻子啦?”陆鱼塘连忙把这位警花房东给请了进来。 “那个禾哥,自杀了!” 陆鱼塘装作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很心虚的溜进了厨房:“那完蛋了…这家伙要是死了的话,那个先生就不好抓了。那个…在哪儿发现他尸体的?” “今天中午在城中村斜对面的一个废弃工地里发现的,现场还发现了一大箱子的钱。老余和黄姐现场勘查的初步结论是自杀,可我想不通…他既然都带着钱逃出城中村了,为什么要自杀。” “额……我估计么…这家伙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没有先生的协助很难成功逃脱,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了断的好,嗨~我估计那个先生为了自保也把他给抛弃了。啊…对了,他自杀就自杀了呗,你干嘛眼泪汪汪的,难道他欠你很多钱啊?”陆鱼塘故意岔开话题。 左铃抹了抹眼睛,神情黯然的说道:“当时他的脸都没了,我去了现场之后还一时没认出他是谁……” “你等等。”陆鱼塘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他的脸没了?啥意思?你这是在骂他不要脸?” “他脸上的皮肉几乎都被流浪野狗给吃光了,骨头都露出来了。” “好家伙!”陆鱼塘打了个寒颤,又缩回了厨房,“你刚说啥?你一时没认出他?我们不是一直不知道这禾先生的样貌么,你这话啥意思?” 其实此时陆鱼塘也在心里嘀咕道:“昨晚杀他时一片漆黑的我也没看清他的长相,懒得去看,没兴趣!” “是不知道他的相貌,当时我们也不确定这具尸体是谁。可后来我们在尸体身上发现了一张两人的合影照片,据我们抓住的那个缅甸人指认,照片中的一人正是禾哥,与他合影的男子则是缅甸军阀势力中的某个军官。你猜照片中的那个禾哥,是谁!” 陆鱼塘再次探出了头来:“who?” 左铃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胡利洪!”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再次问道:“who??” “胡利洪!就是杀我哥的那两名凶手之一!就是二十多年前廖杰贩毒案逃跑的那两人之一!你不是看过那个案宗么!”左铃显得很是激动。 “啥!?是他?”陆鱼塘懵了…… 昨天自己在一片漆黑中杀掉的那个禾哥,就是胡利洪? 这么巧? 左铃拧着小眉头懊恼的说道:“就是他!可…可现在他死了,还怎么去查那个赵长发的下落嘛!这等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却自杀了!想想都郁闷!” 陆鱼塘愣了半晌,假惺惺的附和道:“是哟。要是他没自杀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赵长发了,也说不定能问出些关于当年廖杰身后的那个大人物的线索呢。” “气死我了!”左铃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就是猛捶。 陆鱼塘苦笑道:“行了,这对你来说不是坏事。毕竟这个胡利洪是杀害你哥哥的凶手之一,如今他死了,只当你成功的为你哥报了一部分的仇。想开点。” 左铃沉默了半晌,轻叹了口气,垂头道:“也对……现在也只能想开点了,老天保佑今后能让我们发现赵长发的踪迹。一会儿我打电话把这事告诉我爸妈,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消息。” “我劝你不要打。” “为什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现在就告诉他们,无异于让你父母再次想起这件伤心的往事。等有朝一日这个案子能完全破了的话再告诉他们,那对于他们来说才算是一份慰藉。” 左铃嘟着嘴想了想,重重点头:“嗯,也对。我爸心脏不好,还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说着左铃嗅了嗅鼻子,狐疑的望向了厨房:“什么味道这么香?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来着?” “额……香辣蟹。” “别关门,我回去洗个澡就过来吃。” “……” 三天之后,陆鱼塘满心欢喜的去刑警大队找许泽平。 他欢喜是因为关景林任务的报酬已经下来了,四百万到账。 而且许泽平打电话通知了他,说是案件的咨询费已经准备好了,让他来刑警大队拿支票。 这双份报酬入库,他焉能不喜? 简直是双喜临门,大吉大利。 他牙都快笑飞了。 可当他看见支票上的金额只有四十万时,他立即把牙收了回来,不笑了,也不高兴了。 “搞什么啊前辈,说好的八十万呢?这怎么才四十万?” 许泽平正在签署着一份文件,漫不经心的回道:“曾道士的案子你算是完成了,这四十万给你了。可这个人体器官贩卖案可还不能算完啊,毕竟那个先生还没到案呢。” 陆鱼塘大手一挥:“那个先生现在看来是没办法找的了,不如这样,我让一步,打个折,三十万怎么样?” “没办法找了?”许泽平放下了笔,抬起头望向了他,嘴角挂着一丝饶有深意的浅笑,“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找不到他了?” “额……”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我的意思是…能找到他的唯一指望就是禾哥,也就是胡利洪,可现在他自杀了,所以线索就完全中断了咯。” 许泽平端起杯子吸溜了一口茶水,却仍是直愣愣的盯着他:“你说这个胡利洪的自杀是不是有些奇怪?嗯?他当时都已经逃出来了,而且还带了足够多的钱,这明显是做好了长期逃亡的准备,可他又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 “我…我怎么知道。”陆鱼塘撇过了头去,佯装欣赏着墙上的一幅字画,“也许他想通了凭着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逃不了的呢?也许他心理素质本来就不行呢?鬼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 “哼,你这家伙。”许泽平冷笑着甩了甩头,“行,反正现有的证据和勘查结果都认为他是自杀,我就当他是自杀。我也没工夫去亲自调查,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个毛线,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鱼塘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了坏笑。 “但是…可惜呀,如果你没暗杀这个胡利洪的话,那说不定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还可以往前推进一下呢?你说对不对?你也太急了。” “嗨~当时太……嗯?”陆鱼塘愣住了,连忙把话打住了。 好家伙,差点被这个老奸巨猾的前辈给套路了。 “当时怎么了?”许泽平又吸溜了一口茶水,得意的笑道。 “什么当时怎么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诶我说前辈你…你这么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掌握了他不是自杀的什么证据啊?”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鬼扯了!一个s级的特别行动员如果要干坏事的话,又怎么会留下什么证据呢?”说着许泽平拿起了那张支票晃了晃,“懒得管你,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灰塔的人了。就四十万,你爱要不要。” “我要!”陆鱼塘当即抢过了支票。 “哼,你小子!你说那个先生找不到了,我也就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了,算了,就这样。还好这案子到如今来说呢,算得上是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上头也有表扬的意思。哼哼,要不是看在你及时发现香蕉被下了毒、救下了小左和小陈的份上,我非得跟你好好的理论理论。” “再见!”陆鱼塘二话不说,攥着支票扭头就跑了。 “你跑个屁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啥?”陆鱼塘的脑袋又从门口探了进来。 “胡利洪自杀了,这意味着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错失了往下查的机会,这会儿小左肯定是心里不好受的。”说着许泽平拍了拍桌上的一个档案袋,“还是转移一下这丫头的注意力。这儿有个案子,是今年上半年的,也算是个疑难案件,你就带着小左和小陈去查查看。” “报酬还是四十万?” 许泽平深吸了口气,强行忍住了想怼人的冲动,点头:“对。” “拿来。”陆鱼塘伸出了手。 许泽平拿起档案袋就甩了过去,是精准的砸到了陆鱼塘的脸上。 “诶唷我去,砸着我眼睛了!我说前辈你这手劲可以啊,宝刀未老嘛。” 许泽平嘴角一扬:“我猜关景林应该也是宝刀未老的,对不对?” “再见!”陆鱼塘再次干脆的扭头溜了。 第98章 大小王 下楼路过一间办公室时,陆鱼塘停下了步子,躲在门口偷看了起来。 只见左铃是紧盯着桌上的几张胡利洪的尸体照片,是一脸的失落。 看来,她还在为失去了这条宝贵的线索而感到惋惜。 “喂,偷看啥呢?”陈浩从后头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 陆鱼塘冲办公室内努了努嘴:“瞧瞧,我们的左警官还在死磕那案子呢。” 没有翻看过二十多年前那个机密级案宗的陈浩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她还在想着怎么抓住那个先生。毕竟那家伙没到案的话,这个案子就破的不算完美。” 陆鱼塘苦笑道:“原来我们的左大警官还是个完美主义者。” “喂,我想起来了!嘿嘿,你肯定已经拿到了这案子的咨询费了?请客喔!去高档餐厅搓一顿?”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我这么抠的人,可能么?请你们去我家吃一顿那就算不错了。” “对不起,麻烦请让让。”这时一道男性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 陆鱼塘回头一看,只见是一名与自己身高相仿、看上去儒雅白净的男子,正拖着一个行李箱冲自己微笑着。 “啊…不好意思,挡着你了。”陆鱼塘往旁边让了让。 “谢谢。”说着那名男子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办公室。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只见这名男子刚刚走进去,办公室里的众刑警是齐齐起立鼓掌,随即都围了上去,十分热情跟这名男子聊了起来。 除了左铃。 她只是抬头面无表情的瞥了那男子一眼,随即很快又低下了头,继续盯着那几张照片。 “哟喂,他终于回来了啊。”陈浩黑着个脸,冷眼盯着那名男子。 陆鱼塘望了望陈浩,又瞥了眼那名男子:“耶嘿?有状况?你小子怎么突然语气变的这么酸啊。这是哪位?” 陈浩撇了撇嘴,说道:“他叫叶彬,是我们刑侦三组的组长,被市局派到国外进修了大半年,估计这次回来是要升职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们三组的组长?就是你和左铃的顶头上司了?” 陈浩点头:“对。他出去进修的这段时间我们三组都是葛队长代为管理的。他么……嗯,蛮厉害的,办案效率很高。” “不对。”陆鱼塘紧盯着陈浩的脸。 陈浩摸了摸自己的脸:“啥不对啊?” “你小子的语气听上去很不爽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这个叶组长有过节?” 陈浩轻嗤一声,摇头:“我可跟他没过节,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有过节那我还能有好日子过么?他么……是左铃的初恋。” “初恋?”陆鱼塘的心中八卦之火立即熊熊燃烧了起来,“哟喂,有意思,快给我细说说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职场恋情?” 陈浩轻叹了声,无精打采的说道:“他们倒也不是在单位里谈起来的。叶组长是左铃的学长,他们都是同一所警官学院出来的,听说是左铃大二那年跟他好上的,那会儿叶组长是硕士研究生。” “后来呢后来呢,这段恋情为何会无疾而终呢?”陆鱼塘是越听越起劲。 陈浩挠了挠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叶组长那会儿挺受欢迎的,追求他的学妹也多,左铃当时就不乐意看见这些,大吵了一架就分了呗。再说了,那时候左铃才大二,叶组长都硕士研究生快毕业了,在叶组长毕业之后他们就聚少离多,估计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反正他们现在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陆鱼塘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坏笑道:“你这小子胆儿挺肥呀,连顶头上司的前女友都敢追。” 陈浩满脸不屑的说道:“怕什么!他们现在又没那种关系,都是单身状态,我追她光明正大!” “厉害了,加十分。”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正小声嘀咕着,只见叶彬突然走了过来,笑呵呵的对陆鱼塘伸出了手:“刚听同事们说了,你就是陆鱼塘?呵呵,葛队长在电话里跟我聊过你,说你是个很出色的外援,帮我们刑警队破获了几起陈年悬案。本人叶彬,刑侦三组的组长,幸会。” 陆鱼塘握住了他的手,客套着回道:“哪里哪里,叶组长过奖了。” “哟,又领了件案子?”叶彬指了指陆鱼塘腋下夹着的档案袋,“可以给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陆鱼塘把案宗递了过去。 叶彬边翻看着案宗边说道:“嗯…这案子应该是有些难度,有点意思。正好…我这大半年光学习理论知识去了,有些时间没投入到一线工作中去了,不如……就拿这案子来做一个回归后的热身。” 陆鱼塘耸了耸肩:“无所谓,既然你想要这个案子的话,你去跟许队长说一下,我让给你就是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看的入迷忘记这案子是派给你的。不…应该说是派给跟你配合的刑警的,毕竟你只是个外援哈。我这么说你不介意?” “没事。” “这案子是派给了谁来着?”叶彬望向了陈浩。 陈浩茫然摇头:“我不清楚啊,陆鱼塘应该是刚刚从许队长手里接来的,还没说呢。” “是派给陈浩和左铃的。”陆鱼塘说道。 叶彬回头望了望仍在埋头看照片的左铃,嘴角一扬:“不如这样,咱分作两组,一起查这个案子如何?我就和左铃,你和陈浩,如何?” 陆鱼塘苦笑道:“我是在你们单位拿咨询费的,要是这样的话,如果这案子被你们先侦破了而我又投入了精力的话,这怎么算呢?” “嗯嗯嗯,理解、理解。”叶彬是连连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容易察觉的讥笑,“对,这很正常,毕竟你们这些请来的专家都是指着钱看的。不如…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是真的只想拿这案子热热身,咱两边无论谁先侦破了这案子,你的咨询费都一分不会少。你放心,我会去跟许队长说的。”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没意见,随你。” “呵呵,多谢成全。”说着只见叶彬脸上的笑是突然的一收,将档案袋塞给了陈浩,“去复印一份,然后交给左铃。” “哦。”陈浩十分不情愿的接过了档案袋,往打印室走去。 “我不想跟你一组。”这时左铃突然开了口,可她的目光却仍旧是盯着桌上的照片。 似乎她是有意不想跟这个前男友对视。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顿时静了下来,都知道他们之间过往的同事们都齐刷刷的看着叶彬,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叶彬在众人的注视下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沉声道:“小左,我是三组的组长,毕竟是你的领导,你应该服从领导的工作安排才是。个人情绪不应该带到工作中来。” “我跟你没什么个人情绪!”左铃一把提起了自己的小包忿忿的走了出去,是跟叶彬擦肩而过,甚至将他给撞的后退了半步。 “左铃,你应该端正你的工作态度!”说着叶彬快步追了过去。 陆鱼塘盯着二人的背影,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看这情形…嗯…有意思呢。” 这时陈浩抱着两份案宗走了过来,学着陆鱼塘的口气小声说道:“看这情形…嗯,这叶组长有点给你下马威的意思呢,看来他这是想要跟你分出个大小王来。” 陆鱼塘当即给了陈浩一个中指:“我特么只是个来赚你们刑警队钞票的人,又不是刑警,跟他分个大小王有个毛线的意义?” 顿了顿,陆鱼塘冲着陈浩又坏笑道:“倒是你啊…我看这架势么,你们叶组长是不把左铃给重新追回来不罢休的了,你倒是有必要跟他分出个大小王来才对。” 听到这话陈浩是牙关一咬,狠狠点头:“既然他要比,那咱就认真点!一定要比他们先把这案子给侦破,让他知道咱们这个王牌组合的厉害!” 陆鱼塘打了个寒颤:“你可拉倒,要是不跟你组队的话,我还有把握能赢。这要有你在一旁掺和着,难说。” “……” 第99章 消失的夫妻 由于陈浩不依不饶的非得逼着请客,陆鱼塘只得咬牙大出血了一回,带着他在大排档上吃了顿,花了一百二十块。 陆鱼塘是心疼的不行,于是反逼着陈浩给他买了两包烟,这才略感欣慰。 回到公寓时,已是晚上将近九点。 正准备打开家门时陆鱼塘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去,却只见对面601房门的门底缝并没有透出灯光。 “哟,小警花还没回来。” 这要是往常有案子派下来的话,左铃早就缠着陆鱼塘叽叽喳喳的开始分析起了案情,并且还要在他家蹭一顿饭。 想到这里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打开了家门:“也好,清净!” 泡了杯咖啡,小烟一叼,往沙发上一瘫,陆鱼塘拿起了那本案宗开始翻看了起来…… 今年五月十四日上午九点三十七分警方接到报案,一名胡姓男子称自己外出遛狗时路过邻居家的后门,无意间发现邻居家厨房的窗玻璃上似乎有喷溅状血迹,于是趴在窗口往里一看,只见邻居家厨房内是一片凌乱,锅碗瓢盆的是摔了一地,并且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迹。 随后胡姓男子立即敲邻居家的家门,却无人应答,拨打邻居的手机也无人接听。 于是胡姓男子便报了警。 案发地位于金州市西郊凤凰山别墅区。这是一处高档的别墅区,涵盖凤凰山脚下的三个小山头,其内每栋别墅的间距较大、每栋的私人绿化面积也是大的惊人,并且基本都配有游泳池,算是妥妥的顶流富人住宅区。 警方抵达案发现场后,发现这栋别墅一层的厨房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迹,除此之外在厨房的灶台、餐桌以及室内通往车库的门上都发现了血手印或是血指纹,并且地面上有明显的擦拭状拖动痕迹,而总体来说这些拖动痕迹是由厨房往车库门的方向,而且在这条拖动的路线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排男性皮鞋的血脚印,一直延伸到了车库内。 随后警方又在车库内发现了大量滴落状血迹,宽敞的双车位车库内只停有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轿车,另一个车位是空的。 随即警方很快调出了这栋别墅的常住者的信息…… 户主名叫李乐,现年五十五岁,某上市公司副总裁;其妻名叫宋霖,某跨国高新科技材料公司的高管。 二人育有一女,现年二十岁,长年于国外留学。 后警方又调取了报案前一天的监控录像,发现李乐驾驶着一台黑色迈巴赫轿车与晚上七点十分回到家,而他的妻子宋霖则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左右驾驶着红色的保时捷轿车回到家的,正是车库内停着的那一辆。 而晚上十点四十三分时,监控录像中显示外车库门开启,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又开了出来,可以从高清的监控画面中辨认出驾驶者正是李乐。 而从此时至报案时间段内,监控显示这栋别墅再也没有人员或是车辆进出。 后来警方找到了双方的父母,对案发现场的血迹进行了dna比对,结果发现血迹全部属于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宋霖。 而厨房灶台和餐桌上的血指纹或掌印则分属他们夫妻双方,但是通往车库那扇门上的血指印则只属于男主人,李乐。 法医根据厨房地面上的血迹初步判断,如此惊人的出血量足以致人于死地,也就是从案发现场的血量来推测,宋霖是凶多吉少。 结合案发现场的种种遗留痕迹,再加之案发后李乐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警方推测这对夫妻应该是在厨房发生了打斗,打斗中宋霖被丈夫李乐给杀了,随后李乐将她的尸体拖进了车库,装入了自己车内然后离开了别墅。 也就是说,这个李乐,具备杀人抛尸并且潜逃的重大嫌疑。 随后警方又开展了走访调查,可无论是邻居、亲属、同事还是朋友,都一致反应这对夫妻极少吵架,即便是偶尔拌了几句嘴也不会闹的很凶,二人关系长年都是和睦恩爱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对一向恩爱的夫妻,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伴侣痛下杀手? 而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个李乐带着她妻子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警方当然是调取了监控录像调查李乐离开家后的踪迹的,可是一无所获…… 据沿途监控录像显示,李乐当晚离开家后径直驶离了别墅区,然后从凤凰山环山公路驶入了一条通往市区的公路。 这条公路是要经过一片山区的,可也是沿途遍布监控,也仅仅只有几个转弯的路段算是监控盲区。 可李乐的轿车,偏偏就是在进入其中一个转弯路段后,就这么没理由的消失了。 后来警方在车辆消失的那个转弯路段两侧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均无任何发现,公路两侧也未发现任何车辆的翻滚痕迹;而且当时警方也致电了迈巴赫的客服,要求提供这台车的定位信息,可客服的反馈却是这台车早在半年前就被车主李乐以个人隐私权利为由,要求他们停止了对这台车的定位服务。 看到这里,主要的案情结束了。 陆鱼塘将案宗随手丢在了沙发上,起身伸了懒腰,打了个极长的哈欠往卧室走去:“啊~~~~~好困。嗯……人呢?尸体呢?车呢?见了鬼了?” 躺在床上,陆鱼塘给陈浩打了个电话过去。 谁料刚接通陈浩就嚷嚷开了:“喂,陆鱼塘,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左铃回家了没?” 陆鱼塘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应该还没,我到现在还没听见外头有开门关门的声音。怎么,你着急啊?” “还没回??我去,这都快十一点了啊!” 陆鱼塘坏笑道:“没准去她前男友那里了呢?这谁说得准,是?” 听到这话陈浩顿时咆哮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没见左铃今天有多么不待见叶彬么,怎么可能去他那里!” 陆鱼塘接着调侃道:“哎呀,这事儿说不准的呀。这爱和恨本来就是隔着一层纱的东西嘛,嗯,说不准、说不准。”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在逗我!!左铃肯定早就回家了,你一定在骗我!”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要不信就自己打电话问她呀,怎么,连给人家打个电话的胆儿都没?这还怎么追人家哟?诶诶诶,我说你就赶紧歇菜,就你这怂包样这还追个屁啊,就等着喝人家的喜酒你!” “你少气我!你等着,我现在就打!挂了!” “挂你妹啊!我正事还没说呢!” “啥?” “这个案子的案发现场,还是保留着原状的不?” “是啊,那栋别墅一直被警方封锁着的。” “哦。明天上午咱去现场看看,你开警车来接我。”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 可就在他的困意来袭准备进入梦乡之际,外头突然传来的尖叫声是把他给吓的一颤。 “哦?左大小姐回来了?” 于是八卦男陆鱼塘立即下了床,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家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偷窥。 只见左铃刚把家门打开,正站在门口对着手机一顿的呵斥…… “陈浩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去治啊!乱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可能去他家过夜!” “你等着的,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什…什么?你还敢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冲你家去揍你!” “去去去,谁跟你出去吃宵夜,我累死了。不跟你废话了,挂了,你明天等着的。” 收起了电话,只见左铃轻叹了口气,推开了家门。 可就在她正准备进去时,却突然回过了头来,望向了对面的602。 “卧槽,不会发现了。”躲在门后头的陆鱼塘是一阵心虚,不敢再偷窥了,又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卧室。 而此时左铃则盯着602的房门再次轻叹了口气,随即那张疲惫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带着几分憔悴的浅笑…… “晚安,凶宅租客。” 第100章 开撕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左右,陆鱼塘和陈浩抵达了凤凰山别墅区。 正在二人将脚套、头套、手套穿戴好了准备进入这栋案发别墅时,却只见有二人从别墅的正门走了出来。 叶彬和左铃。 叶彬的手上捏着一个放大镜,而左铃的胸前则挎着一个单反相机。 “哟,这么巧。”叶彬冲陆鱼塘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了一抹僵硬的笑。 而左铃则缩在叶彬的后头,冲陆鱼塘和陈浩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匆匆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陆鱼塘笑道:“有什么巧不巧的,既然这是个疑难案件,做二次现场勘查还是很有必要的嘛。这不,叶组长不也来了嘛,看这样子……你们是已经勘查结束了?” 叶彬瞥了眼满脸不自在的左铃,脸上的假笑渐渐褪去:“对,我们来的比较早,现场勘查已经告一段落了,正准备去李乐消失的那个路段瞧瞧去。” “行,那你们忙着,晚点我们也会去。”说着陆鱼塘冲身后的陈浩招了招手,二人走进了别墅大门。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旁观一下你们勘查现场么?”叶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回头茫然道:“旁观?” 叶彬讪笑道:“听葛队长说,陆专家的查案手段效率极高,所以…呵呵,我也想见识见识,学习学习嘛。”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回了个笑脸:“什么学习不学习的。叶组长不比左铃和陈浩这两个新手,你可是刑侦三组的组长,只怕没有出色的战绩是无法胜任这个职位的?呵呵,行,既然叶组长有兴趣的话,那就…一起进来?欢迎旁观指导。” “谈不上谈不上,呵呵,互相学习。” 于是四人一起来到了这栋别墅的厨房。 刚进入厨房,陆鱼塘就皱起了眉头…… 只见厨房、餐厅的家具及墙地面上,遍布深褐色的干涸血迹。其中最令人醒目的是地面上那一道长长的拖曳血痕,从厨房直达与餐厅相连的车库门口。 现场看上去,与案宗上所记载的几乎一致。 而那些出现了血指纹或是血掌印的地方,都被警方在旁边贴上了一张小块的彩色纸条。 其中红色纸条代表的是女主人宋霖所遗留下的指印和掌印,而蓝色的纸条,则代表的是男主人李乐所遗留下的。 “当时警方确定的凶器是什么?”陆鱼塘扭头望向了陈浩。 陈浩连忙翻开了案宗,将一张西式切菜尖刀的照片找了出来:“就是这把刀,刀身上的血迹都是女主人的,而刀柄上留有男主人的指纹。” 陆鱼塘瞥了眼照片,又看似随意的环视了一圈现场,然后站到了叶彬和左铃的身旁,拧着眉头是一言不发。 陈浩望了望叶彬,又望了望左铃,尴尬的问道:“额…那现在,怎么办?” 陆鱼塘瞥了眼同样对自己投来询问目光的叶彬,淡淡说道:“目前我已经看出了一个疑点。陈浩,现在你来勘查一下现场,看看你能发现什么。” “哦。”陈浩在一摊血迹旁蹲了下来,边翻看着案宗边观察了起来。 “你说你…就这么几分钟发现了一个疑点?”叶彬忍不住问道。 陆鱼塘点头:“不,两个。就你问我话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个。” “有没有这么夸张?”叶彬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明显不信任的讥笑。 “他……真的很厉害的。”一直没吭声的左铃突然细声说道。 叶彬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望着正在勘查的陈浩沉默了半晌后,干脆的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个现场与案宗记载的一样,是一个典型的打斗现场,我刚才仔细的勘查了一遍,就这个现场来说,我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的地方。”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之后,再无别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正在忙活着的陈浩。 “怎么,你不愿意把你所说的疑点告诉我?”叶彬问道。 陆鱼塘苦笑道:“不是这意思,等等呗。我是想看看陈浩这么久了有没有进步,一会儿我自然会说的,别急哈。” “呵呵,行,那我就等着洗耳恭听。”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轻松,叶彬心下更加认为他不过是在说大话。 虽说葛强已经说了他很厉害,可叶彬不相信,能厉害至如此。 毕竟这可是一个疑难案件的案发现场,他只不过随意瞄了几眼就敢说发现了疑点?而且还是两个? 在他的认知中,这根本不可能。 约摸二十分钟之后,陈浩挠着头走向了陆鱼塘,盯着手中的案宗愁眉苦脸的说道:“没……发现什么疑点呀,现场跟案宗上记载的基本一致,符合打斗的特征。” 陆鱼塘夺过他手中的案宗随手给扔在了地上,冷声道:“我是让你从现场中找疑点,不是让你复核案宗来了。如果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从案宗中得到的话,那来现场有什么意义?” 左铃捡起了案宗,掸了掸灰,还给了陈浩:“你可上点心,这回陆鱼塘可是单独带你,用心点学。” 陈浩是对左铃同意跟着叶彬查案一事耿耿于怀的,于是轻嗤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是哟,这回你也是被叶组长单独带着查案,你也得用心点学喔。” “你……”左铃那双大眼睛是一横,正欲发作,可一想到叶彬就在旁边,还是忍住了。 “胡闹什么呢你们,这是在工作。”叶彬瞪了眼陈浩,随即望向了陆鱼塘,“要不…就请陆专家说说呢,这两个疑点到底在哪里。呵呵,我可是真的很好奇。” 面对叶彬略带挑衅的语气,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怎么,叶组长是真的一个疑点都没看出来?” 叶彬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你发誓?” 面对陆鱼塘咄咄逼人的连续质问,叶彬收起了脸上的假笑:“怎么,陆专家迟迟不肯说出疑点,难道是故意在兜圈子?没事的,如果你只是一时图个嘴快那也没关系,你明说就是了,我只当陆专家是在活跃气氛,我不会当回事的。”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是眉头一拧:“诶…我就奇了怪了。你说刑警队有那么多的案子,你为什么就偏偏要挑这个案子来热身?大组长,我是来赚你们刑警队钞票的,不是来跟你竞赛的,你说你非但跟着我掺和这个案子做什么?要不这样,这个案子我不查了,我让许队长再派个案子给我就是了。” 话都说的这么白了,那叶彬也就干脆不装了。只见他向前走近了两步,直愣愣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陆鱼塘:“行,那我就实话实说。在我出去进修的那段时间里呢,如果是别的组的组长或是领导来指导刑侦三组的工作,那我没意见。可我一听说有个外请的专家一直在刑侦三组指手画脚的、并且还有模有样的带着两个新人办案,那我可就有意见了。怎么?我们刑警大队的刑侦三组成了你这么个外人的秀场了?我手下的刑警成了你的学生了?” “叶…叶组长你别急,陆鱼塘没那意思,他就是单纯的想挣钱而已,让他带我和陈浩那也是许队长的意思。”左铃拉住了叶彬的衣袖。 叶彬没好气的甩开了她的手,冷笑道:“看看…看看,你可真算是有本事的,连我手下的警察都在帮你说话了。专家是?来……来来来,把疑点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你是怎么赚我们刑警队的钱的。” 谁料陆鱼塘被对方呛了这么一顿却丝毫不见生气,反而是呲牙一笑:“乖乖,怪激动咧。你说……你这算是向别人请教的态度么?” “行。”叶彬咬着牙关,竟然真的给陆鱼塘鞠了一躬,“那就请专家赐教,这个现场的疑点,到底在哪里呢。” 起身,叶彬却是目光突然一紧,喝道:“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后就别再掺和我们的案子,另找挣钱的路子去!” “喊你妹啊!口水溅了我一脸!”陆鱼塘也喝道。同时,他也溅了叶彬一脸的口水。 “少废话!别浪费我的时间,有几斤几两就展示出来,别光说不练嘴把式!!”叶彬不甘示弱,再次溅了对方一脸。 “我特么就是个收钱查案的生意人,你特么跟我急个毛线啊!有病去看医生去啊!!看心理医生去啊!!怪不得小左要跟你分手啊!!”陆鱼塘亦然。 “你说什么!?这是在工作!你特么扯到我的私事算几个意思!!” “谁让你先炸毛的啊!!你特么是京巴啊!!”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狗!!” …… 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是贴面展开了喷口水大战,只见不一会儿他俩的脸上都是湿漉漉的,跟刚洗了脸似的。 是把一旁的左铃和陈浩给看懵了。 一边是刑警队的三组组长,单位重点培养的明日之星;一边是办案手段令人匪夷所思,办案效率令人咋舌的刑侦专家…… 然而,这两大高手现在在这么个案发现场…… 互喷起了口水!? “额……”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二人的额头同时挂上了黑线。 第101章 鬼跟你配合 “懒得跟你吵!”此时叶彬大手一挥后退了两步,又抹了抹自己一脸的口水,“扯了半天就是不肯说,你这不是打嘴炮是什么?疑点是么?你听好了,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疑点!”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不装了?刚不是说没看出什么疑点来么?” 叶彬懒得理他,指着厨房地面上最大的一滩血迹说道:“目前我能看出的疑点,就是凶手留下的这么一个血淋淋的现场。” “啥…啥意思?”陈浩听懵了。 叶彬不停的指着各处的血迹,说道:“你们想想看,李乐既然带着尸体跑了,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抛尸的行为!那么抛尸这种行为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掩饰犯罪行为。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李乐既然做出了掩饰犯罪的抛尸行为,那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血淋淋的现场不打扫?这不自相矛盾么?” “说的好,继续。”陆鱼塘点了点头。 叶彬轻嗤了一声,接着说道:“再者,这个李乐从案发后就失踪了,这是潜逃行为。那么他既然打算了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案发现场潜逃的话,那就是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我们警方知道他杀了人,他就是打定了逃的主意。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要带着一具尸体逃呢?既然都不掩饰了,那他带着尸体潜逃的行为不就显得很奇怪么?所以说,这个血淋淋的现场应该配上一具尸体才算是合理,或者,一个被打扫过的犯罪现场配上一个消失的女主人,才算得上是合理。” “所以说,这个现场与凶手携尸潜逃的行为是矛盾的?”左铃问道。 “对。”说着叶彬满脸不屑的望向了陆鱼塘,“这,才叫疑点。” “啪、啪、啪……”陆鱼塘竟然鼓起了掌来,并且向叶彬投去了基佬般热情的目光,“不错,这的确是一个疑点。嗯,不愧是刑侦三组的组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去去去…谁要你夸,你特么就是个混子。”说着叶彬满脸鄙夷的对陆鱼塘甩了甩手,转身,“懒得跟你耗。走,左铃我们去李乐消失的路段瞧瞧。” “可是现场还有一个疑点,你没看出来。”陆鱼塘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而且以你的水平,这个疑点是不应该被疏忽的。” 叶彬停下了步子,却没有回头:“是么。” 陆鱼塘点头:“这个李乐,是左撇子么?” 叶彬眉头一拧,回过了头来:“没调查过这个,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陆鱼塘耸了耸肩:“因为从照片来看,被警方定义为凶器的那把刀的刀柄上,遗留的是他的左手指纹。” 叶彬摊开了两手:“这有什么奇怪的么?如果他是左撇子的话,这不很正常么?” “而你再仔细看看现场李乐所遗留下来的五个血掌印以及十几个血指纹,也通通都是左手的,没有一个是右手的。怎么,这个李乐是个左手剑客啊?不但打架和杀人时候全程用左手,而且慌张之间到处乱摸留下的痕迹也全是左手,这正常么?难道他当时把自己的右手给绑起来了死活就是不用?” 听完这番话,叶彬的脸色变了。 随即疯了似的从陈浩手中抢过案宗。 陆鱼塘笑道:“别翻了,这是一份不完全的案宗,现场痕迹详细勘查报告还没归档呢,估计还在老余他们那里。你看现场不就是了?” “搞什么?这个案子最开始是谁负责的?怎么连这种重要的资料都不归档。”说着叶彬又一把将案宗拍在了陈浩的胸口,拿着放大镜挨个观察着李乐留下的掌印和指纹。 不多时,叶彬停下了观察,咬着牙关是犹豫了老半天才满脸不甘的说道:“对,都是左手的。就这么随便扫了几眼现场就看出了这个疑点,你的洞察力确实惊人。” 陆鱼塘装模作样的谦虚道:“啊哟~哪里哪里,叶组过奖了哈。如果这个李乐不是左撇子的话,那么这个疑点就变的更加可疑了,甚至…怎么说呢,我们甚至可以开始怀疑整个案发现场的真实性。” “李乐父母的电话。”叶彬望向了左铃。 “哦哦哦。”左铃连忙翻开了案宗,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叶彬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快步走出了别墅。 片刻后当叶彬再次走进来时,他的脸上却是写满了震惊,只是怔怔的盯着陆鱼塘,一言不发。 “怎么,猜对了?这个李乐不是左撇子?”陆鱼塘问道。 叶彬表情呆滞的缓缓摇头:“不是。我刚问过他的父亲,他说李乐从小到大都不是左撇子。” “呵,那就有意思了。这个现场也变得有意思了。”说着陆鱼来回踱起了步子。 叶彬倒吸了口气,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发现场是那对夫妻故意伪造的?” 陆鱼塘立即否认道:“伪造不了。毕竟现场的血迹可都是女主人宋霖的,而且出血量大到足够致命,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那……有没有可能是外人作案,并且栽赃到李乐的头上?或者说,他们夫妻都被外人杀死了?”左铃问道。 这回是叶彬否认:“可能性不大。监控显示李乐当晚离开家之后,再也没人进出过这栋别墅,而且李乐自从那晚之后就再没有了踪迹,这说明当晚李乐是在杀完人之后带着尸体离开家的。” “那有没可能监控有疏忽的地方?有外人进出我们没有发现?宋霖是在别墅内被外人杀的,而李乐则是在离开家之后被人在外面给杀死了?”陈浩顺着左铃的话问道。 叶彬大手一挥,接着否认:“也不太可能。第一,现场充斥着李乐的血指纹,这是外人伪造不来的。第二,整个别墅区的监控是做到了全覆盖的,而且这栋别墅的前后都有监控,基本无死角,我们不可能在监控录像中遗漏什么。” 陆鱼塘笑道:“那就有意思了。这个李乐用了一个晚上的左手,然后留下了这么一个血腥的现场,跟嫪毐似的。你认为这种可能性大么?” 叶彬紧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摇头:“不大,这的确是个疑点。你们看看现场,女主人的双手掌印和指纹都有,这是打斗以及本能的逃生行为之中很自然留下的痕迹。而李乐则在杀人、拖尸、开门等等动作上全都是用他不擅长的左手,这说不通,因为人在高度紧张或是激动的状态之下,都会本能的首先选择使用他最为擅长的那只手。” 左铃是连连点头,喃喃道:“叶组长提出的疑点,给凶手行为的合理性画上了一个问号;而陆鱼塘提出的疑点呢,则给这个案发现场的真实性画了上了一个问号。呵,我怎么感觉你们要是配合的话,这个案子会被很快的侦破呢?” “哇,你少恶心人!”陆鱼塘打了个寒颤,疯狂的摇起了头,“我才不跟这种小心眼的人配合。” “你闪一边去!恶心到我了才是!”说着叶彬对左铃招了招手,“走,我们去李乐失踪的路段看看去。这个案子我认为突破点还是要放在李乐是怎么失踪的这个问题上。” 左铃连忙跟上,路过陆鱼塘时又问道:“那你认为突破点应该在哪里?” 陆鱼塘冲着叶彬的背影竖了个中指:“当然是在这个案发现场或是现场周围。” 左铃捂嘴偷笑道:“那你们就算是兵分两路查这个案子了,到头来不还算是配合么?” “别恶心我!” “喂……你等等。”这时陈浩快步追了上去,拦住了左铃,“我说你…怎么就同意跟叶彬组队了呢?你昨天不是看上去很讨厌他的么?” 左铃偷瞄了眼已经走出别墅的叶彬,翻了个白眼:“哎…他毕竟是我们的领导,我能躲哪儿去。” “哟,我怎么闻出了点余情未了的味道呢?”陆鱼塘坏笑道。 “你闻出了个屁!”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陆鱼塘一把,随即有些慌张的躲避着陆鱼塘的目光,声音也变的细了起来,“我先去忙了。那个……晚上下班回家了再跟你说。” “什么叫说给他听?我也要听!”陈浩急了。 “鬼才跟你讲呢。”说完左铃匆匆追了出去。 陆鱼塘拍了拍陈浩的肩膀,郑重的承诺道:“没事,她告诉了我,我再告诉你。我绝对会让你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滚!我今晚就赖你家不走了,我也要听!” “……” 第102章 你好八卦啊 “诶?刚才叶组长提出的那个疑点,是你早就想到的么?”陈浩问道。 陆鱼塘瞥了眼窗外驶离的一台警车,淡淡道:“其实关于这个案发现场自相矛盾这一点么,我根本就没把它当做值得提出来的疑点,因为这个疑点一般人都能分析的出来。” 陈浩一把捂住了脸:“我就没分析出来!那我是不是不一般?”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不一般,加十分。” “额…那……你自己发现的那个疑点是什么?” “人!” “人?” 陆鱼塘点头:“对,人,huan be,灵长目人科人属下现存的唯一物种……” 陈浩是脚下一软,一把扶住了墙:“好了好了好了…你别发神经了,你就直接说李乐这个人。” 陆鱼塘望着厨房冰箱上头放着的一个相框,悠悠说道:“李乐,一个上市公司的副总裁,身家丰厚学历又高,一般像这种人处理事情都是很理智、很冷静的,即便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也不会做出些什么冲动危险的举动,大不了就是离婚嘛。总之,像这种有着一定财富和社会地位的人,大概率不会为了出一口气就毁了自己人生的。” 陈浩附和道:“对。像那些有钱的大老板、明星什么的,夫妻之间实在过不下去就是离婚,很少听到他们大吵大闹的新闻,一切用钱摆平。” 陆鱼塘接着说道:“好,先不去想李乐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杀手。我问你,李乐当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之后,像他这种社会精英人士会怎么做?肯定是主动报警、报急救车嘛!对于他这种阅历丰富、学识丰富的人来说,自然知道无预谋的激情杀人是罪不至死的,甚至只会以过失杀人的罪名被起诉而已,怎么可能留下一个这么自相矛盾的犯罪现场然后逃之夭夭呢?这不是有意把自己往绝境里逼么?而就算他豁出去了就是要逃,那肯定也是跟警方玩高智商的游戏,绝不会蠢到连犯罪现场都不收拾就跑路的。” 陈浩摊开了两手:“可这么一个自相矛盾的现场确实出现了,而且一切证据都在指向李乐的确是杀人后携尸潜逃。这怎么解释?” “是啊…奇怪的很。”说着陆鱼塘把冰箱上的那个相框拿了下来,抹了抹灰,呆望着相框内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一个典型不会以冲动手段解决问题的人,却冲动的杀了人,而且留下了一个自相矛盾的现场。” “那现在该从哪里入手?” 陆鱼塘将相框塞进了自己兜里:“还是人,huan be, 灵长目人科人属下现存的唯一物种……” “你信不信我砍你!”陈浩快疯了。 “奉先莫急,待义父缓缓说来。”说着陆鱼塘摆了摆手,是一脸的深沉,“还得是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去调查调查这对夫妻的社交关系、案发前银行账户的流水走向之类的,看能不能再发现些什么疑点。” “你特么最近是不是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啊!还是小视频刷多了啊!?” “悟空,你又调皮了。” “……” 随即陆鱼塘走到了别墅客厅的壁炉前,望着壁炉上摆放的各种装饰品渐渐拧起了眉头:“这栋别墅里的所有东西,在案发后都没动过?” 见陆鱼塘好不容易正常了起来,陈浩连忙答道:“没有。别墅所有门窗口都贴了封条、拉了警戒线,谁敢擅自闯入就是犯法。” “是么。”说着陆鱼塘从兜里掏出了那个相框,低头望了望相框内的照片,又抬头望了望壁炉上的那些装饰品,似乎在反复比对着什么。 “怎么了?这壁炉有问题。” 陆鱼塘望着那些装饰品愣了半晌,随即微微摇头,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算了,这也算是一种可能性,如果我们的调查陷入到了死胡同的话…再来试试这条路线。” 陈浩挠了挠头,是一脸迷茫:“你这说啥呢你,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就没打算让你听懂。”说着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给你个任务,下午六点之前把这对夫妻案发前半年的银行流水和手机通话记录给我查到。” “行,没问题!那…你呢?接下来做啥去?” 而陆鱼塘却没有答话,只见他戴着手套先是把别墅一层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然后又去了二楼。 二楼翻完之后,又去了三楼,也是一顿的翻。 陈浩望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不停翻找的陆鱼塘,懵了,无论他怎么问话,陆鱼塘也没一句话回他,只是一个劲的翻翻翻,找找找。 终于在个把钟头之后,陆鱼塘停止了翻找,拧着眉头自顾自的走出了别墅。 陈浩连忙跟了上去:“喂,大哥你别吓我啊,你今天说话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然后就这么一直翻来翻去的问你话也不回。我说你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远眺着山间的风景悠悠道:“福生无量天尊,少给贫道扯犊子,赶紧的查资料去。” “那你呢?”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回家补觉。昨晚楼下的那对小夫妻吵了一个晚上,没睡好,好像是因为男的在外头沾花惹草的事。好家伙,吵的那叫一个凶,估计砸了好几件家具呢。” 陈浩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我说……你这哪里是被吵的没睡好?明明是为了偷听人家吵架而故意不睡觉的好!?我去,你这么八卦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冷笑道:“你不八卦的?别装,好奇心是促进人类进化和发展的关键所在,人,huan be, 灵长目人科人属下现存的唯一物种…… ” “你滚!!我要疯了!!!” 当天下午六点许,陈浩捧着一叠资料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而补觉成功的陆鱼塘则心满意足的进了厨房,做起了晚饭。 陆鱼塘是知道这厮肯定要赖在这里等左铃来的,没辙,只得多做了一份。 晚饭之后,果然左铃敲响了陆鱼塘的家门,陈浩立即跟疯狗似的扑了过去抢着开门。 “嗯?”左铃显然对陈浩这么晚还在有些意外,“你在啊…那我先回去了。” “别呀!”陈浩死死的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你不是说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跟叶彬组队的嘛,你这不说个清楚……我、我这心里堵的难受。” 左铃翻了个白眼:“哼,我才不跟你说。” “那跟我说,我把这家伙关卧室里研究资料去。”陆鱼塘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此时的他看似稳重和蔼,实则内心那把八卦之火已经再次燃烧了起来,生怕错过了这位警花的感情故事。 “那…行。”左铃这才走了进来,并且在目送着陈浩把自己关到陆鱼塘的卧室里去之后,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来,趁热。”陆鱼塘很殷勤的泡了杯热咖啡过来,“相处了这么久,咱都是朋友了,如果真有什么不吐不快的地方,我愿意当一名听众,也愿意发表些自己的意见和看法,看能不能够起到点开导的作用。” 左铃端起杯子浅抿了几口,随即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看似变得失落了起来…… “漂亮!看来是进入状态了!来来来,快点倾诉小警花!”陆鱼塘的心里在呐喊,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深沉的像一名心理导师。 要知道这厮可是曾经闲来无事时,用同样的套路把黄盈的情感旧事全给勾了出来,并且还把人家整的是梨花带雨、几近崩溃。 所以他感觉今晚左铃的下场也会一样。 可谁料左铃却是突然嘴角一扬,一扫脸上的阴霾,坏笑着开口道…… “你好八卦啊。” “……” 第103章 是个人才 “对,他是我的前男友,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左铃坦言道,看那大咧咧的样子,全然没有进入陆鱼塘设想中的状态。 “嚯,这么坦白哈。”陆鱼塘讪笑道。 其实这货的心里是无比失望的。 毕竟左铃的情绪看起来并没有被自己牵着走,没占据主动啊。虽然她所说的东西的确是自己想听的八卦,可他总觉得在这种状态之下倾听八卦少了点味道,少了点成就感的意思。 左铃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不用想,这事儿陈浩那个大嘴巴是肯定跟你说过了的。” “嗨~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这毕竟是你的个人私事儿,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说的。”陆鱼塘装起了a。 谁料左铃却重重的放下了咖啡杯:“不,藏着掖着的还不如痛快的跟你说个清楚,免得你们今后偷偷摸摸的在背后嚼舌头根子,没事儿也得被你整出点什么来。” “那请你继续。”陆鱼塘秒回。 左铃翻了个白眼:“其实…我和叶彬的关系只维持了一年多点,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就跟他分手了。对,我也承认,从那以后他一直没放弃过要和我恢复关系。” “其实…你们看上去郎才女貌的,挺般配的,恢复关系应该也不错,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很大的问题而分手的话,你不如想开些,再给他次机会。”陆鱼塘不失时机的抛出了鱼饵。 左铃干脆的摇头:“不可能。有些事,是永远不可能被原谅的。说实话,我现在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甚至是很厌恶。” “怎么?他干了什么不能被原谅的事?”陆鱼塘心里窃喜,因为看起来这条鱼儿咬钩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妞儿要开始爆猛料了。 “他背叛了我。” 陆鱼塘一怔,随即情不自禁的咧嘴笑开了:“我果然猜…啊不是,原来是因为这,嗯嗯嗯,我明白了,这的确不能被原谅。” 可谁料左铃却再次摇头:“不,我不能原谅的并非仅仅是他的背叛,而是他所暴露出来的品性…令我作呕!” “额…还有比背叛更恶劣的事?”陆鱼塘是一个劲的添柴。 左铃轻叹了一声,终于再次表现出了陆鱼塘希望看见的失落之态:“他的家庭条件不好,但当时我并没有嫌弃他这些,我只是单纯的欣赏他的才华,还有…他的外在条件也不错。我跟他确定关系的时候正读大二,而他已经是研三了。” 陆鱼塘掰着手指头十分殷勤的做起了算数:“那就是…大你五岁了?” “不,六岁,他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才考上研究生的,之前因为照顾病重的母亲耽误了一年,错过了考试。他今年三十了。” “呵呵,男方大女方个五、六岁倒是挺合适的。那后来呢?” 左铃拿起杯子浅抿了口咖啡,黯然道:“他硕士毕业论文第一年没有通过,就又读了一年。可是第二年的论文那个导师也没有要通过的意思,就是……有点故意卡着他的意思。你该知道的,这年头学术界也不是那么的干净,他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有资本去孝敬导师?这样一来的话按行规就得多给导师做几年助手,不使唤个几年是不会让你毕业的。” 陆鱼塘撇了撇嘴:“对,倒是在网上看过不少爆料这方面的文章。” “我当时还不懂这些,他也没跟我提过,否则我早就出手帮他了。可能他觉得跟女朋友开这个口,有点丢男人的脸。”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这么说还是有骨气的咯?” 左铃轻嗤的一声:“有骨气?屁!他最后偏偏选了个最没骨气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啥?” “他去勾引那个导师的女儿!”左铃的语气明显激动了起来,“那个导师的女儿当时正读大四,长的是一言难尽,这要放在平时,根本不可能入叶彬的眼。可他当时却使尽了手段去讨好那个丑女,是把人家给迷的神魂颠倒的,天天回家逼着自己的导师父亲放他的论文通过,让他顺利毕业。” “卧槽,叶兄的确是个人才啊!”陆鱼塘光速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这十分他值得拥有!后来呢?成了?” “能不成么!当时我还傻乎乎的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有这事儿,后来叶彬前脚刚拿到硕士文凭后脚就把那个丑女给踹了。那个丑女当时气疯了,就把叶彬欺骗她感情的事贴满了学校的各个宣传栏,我当时差点没被羞死!” 陆鱼塘微微颔首,冷笑道:“是个狠角色,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还别说,他这性格还真挺适合查案子的。” 左铃就是一个抱枕砸了过去:“你还夸他!?这回要不是为了摆脱他,鬼才愿意跟他组队查案子!” “啊?啥意思?” “那天他死皮赖脸的追上我,软磨硬泡的,我差点没被他给恶心死。我当时就直接跟他说,我要跟领导申请换一个刑侦组,不想跟在他的手下。” “后来呢?他同意了?” 左铃小脸一昂:“哼,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帮我摆脱他咯。” “啥意思?”陆鱼塘懵了。 “我当时在单位大门口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给他整的有点下不来台,后来他就黑着脸说行,说这个案子让我跟着他一起,如果他比你先侦破这案子的话,我就得乖乖的继续待在他手下。” “如果我先侦破,他就同意让你离开刑侦三组?”陆鱼塘接道。 “嗯,对!”左铃重重点头,冲他扑闪着大眼睛。 谁料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那我就故意输给他,让你每天感受叶大组长那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你天天处于被领导追求的虚荣之中不能自拔。” “你敢!我打死你!!”左铃尖叫扑向了陆鱼塘,是抓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顿的薅,给陆鱼塘疼的吱哇乱叫的。 这时陆鱼塘的卧室门被突然打开,陈浩望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而此时正扑在陆鱼塘身上暴力输出的左铃扭头望着陈浩也愣住了…… “啊…你们!!你们都到这地步了!!”陈浩是抱头作崩溃状。 “不…不是,你别乱说。”左铃红着脸松开了陆鱼塘的头发,慌张站起了身来。 可谁料陈浩却是突然话锋一转,憨笑道:“也好,我宁愿看见你们在一起,也不想看见叶彬得逞。” “你特么的…你明明一直在门后头偷听,你以为我不知道!!装特么的什么蒜!”陆鱼塘冲过去一把将陈浩推进了卧室,摁在床上就是一顿惨无人道的殴打。 “陈浩啊,我说你怎么也变的这么贱兮兮的了,还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啊你!”于是左铃也冲了进去,加入了殴打的行列。 第104章 极致的冷静 送走两个活宝之后,陆鱼塘开始研究陈浩留下的那一叠资料…… 也就是李乐和宋霖在案发前半年的银行流水和手机通话记录。 在事业上越成功的人士,那么他们留下的资料就会越多,所以说这对夫妻半年期间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的信息量也是远超常人的。虽说陆鱼塘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梳理效率和能力,可将这几份资料研究完也已经到了半夜。 突出的疑点,没有。 可陆鱼塘还是发现了两个自认为比较有意思的地方…… 第一, 李乐作为一名上市公司的副总裁,他的几张银行卡内的余额显得少了些,加起来只不过四百多万。虽说这些富人都有投资的习惯,不会傻乎乎的将大量现金存在银行内贬值,也许李乐也存在其他的基金账户、股票账户或者是固定资产、其他企业股份等,可对于他这种段位的富人来说,账户只留下区区四百万的活动资金还是有些不正常的。 第二, 宋霖的通话记录之中,除了自己的丈夫李乐之外,有一个号码出现的次数甚至不少于李乐多少,而且这个号码与宋霖的通话不乏出现在深夜这种工作之外的时间段。 也就是说,这个号码应该是与宋霖关系比较亲密的人所拥有的。 于是陆鱼塘决定先调查一下这个与宋霖频繁联系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陆鱼塘将自己的想法情况告知了陈浩,陈浩立即联系了手机运营商,查出了这个电话号码的机主信息…… 程芹,女,现年五十一岁,金州市某连锁餐饮公司总经理。 于是陈浩联系了程芹,说警方要与其约谈,而电话中的程芹似乎立即反应了过来是因为宋霖的事,于是连声应好,并且反问警方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宋霖的尸体,语气听上去似乎很关切。 下午两点,陆鱼塘和陈浩走进了程芹的办公室,可二人刚落座还没开口,程芹就红着眼眶抢先问道:“宋霖她…还没找到她么?” 陆鱼塘缓缓摇头:“还没有。程总,你似乎表现的对她很关心,我可以认为你和宋霖的关系不一般么?” 程芹用纸巾擦了擦眼角,重重点头:“当然不一般!我和宋霖是二十一年的闺蜜,我们的关系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我们之间无话不说。” “能说一说,你跟宋霖是怎么认识的么?” 一听到这,程芹当即抽泣了起来,是眼神空洞的呆望着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说来也是有些难为情,我们都是晚婚的女人,是在一次相亲会上认识的,呵,那场相亲会虽然我们都没相中对象,可我们却收获了一名挚友。后来我们各自恋爱、结婚、生子,有了个各自的家庭和事业,这些过程我们一直都是相互见证着的,二十一年来关系从未间断过。” 陆鱼塘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对她的丈夫李乐,也是很熟悉的了?” “当然了,我们和彼此的家人都很熟悉。” “那你对李乐这个人,怎么看?” 程芹垂目沉默了片刻,黯然说道:“说实话,我至今都敢不相信李乐会做出这种可怕的事。他们夫妻都不是冲动的人,都是很理智的,他们一向都是很冷静的分析和处理每件事,甚至在面对那种事情时,他们夫妻都没有争吵过。我…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陆鱼塘眉头一拧:“那件事?你指的是什么事?” 程芹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事儿么……除了他们夫妻俩,只有我知道。大约一年前,宋霖被查出了宫颈癌,还好是早期的,做了个手术。当时医生说导致她癌变的的原因很可能是hpv病毒感染。因为当时她查出同时感染了hpv16和hpv18,而这两种类型的hpv病毒是最容易引发癌变的。” 陈浩听到这里倒吸了口气:“这种病毒的传染途径…绝大多数都是性生活?怎么,这个宋霖的私生活不检点?” 程芹立即否认道:“不,我了解她,她这辈子除了李乐,没有别的男人。就算她有了外遇的话,也一定会跟我说的。” 陈浩愣了愣,又问道:“那她怎么会感染?”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你个二货这还用问么?肯定是被他老公传染的了!” 程芹点头:“对,后来李乐主动承认了,他在三年前去东欧出差的期间,跟几名当地的模特鬼混过。” 陆鱼塘微微颔首:“把病毒传染给了自己的妻子,并且导致她得了癌。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这的确是个毁灭性的灾难。那当时他们夫妻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程芹再次擦了擦眼泪:“我要说他们当时没有发生任何的争执,你们信么?他们就是那种理智和冷静到极致的人。当时李乐承认了错误,并且表示如果宋霖要离婚的话,他愿意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 “但是到案发时为止,他们是没有离婚的。”陆鱼塘说道。 程芹点头:“对,没有离,宋霖不答应离。” “咦?这是为什么?都发生这种不可原谅的事了,她为什么还不离?”陈浩忍不住问道。 程芹叹道:“宋霖跟我倾诉时说过,她说离婚只不过是一种发泄的行为,如果将这种不光彩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话,那这对于李乐和自己的事业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也就是说……会对他们今后的收入产生很大的影响。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给在国外的女儿留下尽可能多的财产。” 陆鱼塘撇了撇嘴:“真是冷静到可怕的一对夫妻。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的日子当然是过的貌合神离了,不过宋霖在拒绝离婚之后,逼着李乐把他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移到了他们女儿的名下,而且每季度的工资和分红收入也要按时转给他们的女儿。” 陆鱼塘恍然大悟:“怪不得…身为一个跨国集团的副总裁,怪不得账户里只有四百多万的余额。” “你说…他们夫妻间突然爆发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这事儿?”陈浩问道 陆鱼塘摇了摇头:“不好说。” 可程芹却斩钉截铁的否认道:“我认为不可能!要吵的话,当时李乐坦白的时候就吵了,怎么可能一年之后再吵?再说他们的事实行为已经达成了维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的协议,达成了以冷静克制来维护最大利益的默契,怎么可能突然为这事闹出了人命?如果要闹出人命的话,应该早在一年半之前就闹了!我认为不可能是因为这事,他们一定是因为某件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才闹至如此的!” 陈浩被程芹这一连串机关炮似的反驳给整的有点懵,于是茫然望着陆鱼塘,问道:“你…也赞同她所说的么?” 陆鱼塘却没有理会陈浩的问话,稍加思考之后,接着问道:“程总,在你的印象中…这个李乐有经常使用左手的习惯么?” “左手?什么意思?他可不是左撇子呀。”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是…我知道他不是左撇子,我是问在非左撇子的人之中,他平时使用左手的频率算不算高?” 程芹抿着嘴回想了片刻,是面露难色:“这…虽然我跟他也很熟,但这种太过细节的问题恐怕只有他的身边人才答的上来。我只知道他的左手受过伤。” 陆鱼塘眼前一亮:“左手受过伤?什么样的伤?什么时候受的伤?” 第105章 穿越的痕迹 程芹在自己手掌上比划道:“就这,靠近中指的这地方,是大概……五年多以前的时候,李乐有次开香槟时摇的过猛,酒瓶磕在橱柜台面上爆了,给玻璃扎了个口子。” 陆鱼塘立即又问道:“手掌上留下疤痕了么?” 程芹点头:“有喔,很明显的一个疤痕!当时被玻璃给扎了个大概一厘米左右的口子,挺深的,去医院缝了两针。” “行。”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对程芹伸出了手,“耽误你时间了程总,如果你能再想起些什么可能导致他们起冲突的事,请及时向警方反馈。” 程芹握住陆鱼塘的手,悲声道:“如果你们还想了解些什么我这儿随时欢迎,只是…只是麻烦你们警察再加把劲,尽早的把宋霖的尸体给找到,也……也好让她入土为安。” “我们尽力。”说完陆鱼塘和陈浩离开了程芹的公司。 刚走出写字楼,陈浩终于憋不住了,嚷嚷道:“这就奇了怪了,这个李乐的手掌上有疤痕,可为什么案发现场他所留下的血掌印上没有?” 陆鱼塘点了根烟,望着大路上穿梭的车流冷笑道:“有意思。这个人在五年以前手掌就受了伤,可却留下了几个完整的掌印。哼,难道这个李乐是从五年前穿越过来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可……可案发现场的那些血掌印的确是李乐本人的呀,那些掌印的指纹可都跟他登记身份信息时留下的指纹完全吻合。这怎么解释?”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要去怀疑掌印,那些掌印的确是真的。你该怀疑的重点应该是那个案发现场,以及五年前的掌印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陈浩一怔:“你的意思是…那个案发现场,是伪造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一个只出现了凶手左手掌印和指纹的现场,而且还是凶手至少五年以前的掌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个现场的合理性以及真实性。” “可…可现场有大量宋霖的血迹啊,那可是通过dna比对成功、出血量大到足以致命的血迹啊,这怎么说?” 陆鱼塘茫然摆头,叹道:“目前我还无法解释这些。我只能说…这个现场很有意思,有大量真实可信的东西,却又充斥着大量不合理的痕迹。” 陈浩挠了挠头:“你不是喜欢假设么?既然你对这个现场的真实性起了疑心,那有没有产生假设的方向?” “抛开那些我们目前解释不了的现象,我们可以暂时假设这个现场是伪造的。” “那怎么去求证?” 陆鱼塘笑道:“好,以这个假设为前提来分析的话,且先不论伪造这个现场的人是谁、伪造这个现场的动机以及方式是什么,也且先不论李乐杀妻的动机和细节是怎么样的、这个伪造现场的行为与李乐杀妻的关联在哪里。但,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 “啥?” “那就是伪造这个现场的人,肯定是不会死的?他肯定会要进入这个现场,也肯定会在伪造现场完成后离开。” 陈浩立即反驳道:“可当时的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前进入别墅的只有李乐夫妻二人,而案发后只有李乐一人驾车离开,并且很可能是带着尸体离开的。那栋别墅的四周可没有监控死角啊,当时警方在排查监控时不可能遗漏什么的。” “案发时间段别墅四周的监控你拷贝出来了没?” 陈浩摇头:“没,如果你要看的话,可以现在去我单位。” “走。” 可当陆鱼塘来到刑警大队刚进入刑侦三组的办公室时,他却是一愣。 因为叶彬此时正坐在左铃的位子上,紧盯着电脑屏幕里正在播放的一段监控录像。而左铃本来是百无聊赖的呆坐在一旁的,见陆鱼塘和陈浩突然走了进来她顿时来了精神,偷偷的冲着他俩做了几个鬼脸。 “哟,叶大组长忙着那。”陆鱼塘坏笑着走到了他的身后。 “别吵我,忙你自己的去!”叶彬没好气的说道,依旧是紧盯着屏幕。 陆鱼塘没搭理他,因为他也被屏幕中一段被反复播放的监控录像给吸引了…… 那是一段当晚李乐驾车消失路段的监控录像。 不,严格的来说,是一段李乐消失路段两头的监控录像,因为李乐消失的这段路是几个连续的转弯,处于监控盲区之中。 只见视频中李乐的那台黑色迈巴赫轿车进入这个盲区路段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当时那条公路上十分的冷清,李乐同侧的行车道上没有任何的车辆。 倒是在这个盲区路段的另外一头,有一辆大型的厢式货车在对面的迈巴赫进入盲区后不久也进入了这个盲区路段,可与那台迈巴赫不同的是,这台货车不久就驶出了盲区,进入了监控路段。 也就是说,李乐的车,和这台货车是相向而行的,他们几乎同时进入了这个盲区路段。可李乐的车却在这个不是很长的盲区路段人间蒸发了。 而此时的叶彬,则正反复播放着那台大货车进入和离开盲区路段的视频。 这时左铃冲着陆鱼塘吐了吐舌头,细声说道:“他都反复看了好几十遍了,你看他的眼睛,全是血丝。” 陆鱼塘耸了耸肩:“也有可能是红眼病,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被传染喽。” 叶彬突然暂停了视频,扭过头来瞪着陆鱼塘:“我说你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啊?有事儿你忙着去,没事儿你一边玩儿泥巴去,别打搅我行不?” 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不愧是叶组长,也认为那台货车有问题?” 叶彬甩了甩手:“这不废话么!当时进入盲区路段的除了李乐的车,就只这台货车了,我不研究它研究谁?” “那你研究出来了什么没?” “研究出来了一些。比如说…我按照这台货车当时的行驶速度来计算,它通过盲区路段的时间应该在四分钟左右,可它却用了将近六分半才开出了盲区,这多出的两分多钟里……”说到这里,叶彬突然把话打住了,再次直愣愣的瞪着陆鱼塘,“诶?不是…我特么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小子是不是想套我的侦查成果!?有本事自己查去呀,跟我旁边耗个什么劲?” 陆鱼塘友好的回道:“我套你个娃娃菜!我要说我刚刚站你后头只看了一遍就发现了录像中的疑点,你信不信?” “看一遍就……神经病!不信!有本事你就说出来!” 陆鱼塘望向左铃:“左铃,他想套我的侦查成果,我要不要说?” 左铃躲在叶彬的身后干脆的摇头,嘴上却说道:“都是为了同一件案子,互相分享下成果也好哈,这样可能对推进案情有所帮助哈。” 陆鱼塘呲牙一笑:“叶大组长,左铃她在摇头,她不让我说。” “我去……”左铃一把扶住了陈浩。 叶彬深吸了口气,仰面呆望着天花板:“算我求你了,你该忙就忙你的去,咱井水不犯河水行不?” “行~”说着陆鱼塘走到陈浩的位子坐了下来,“你么…用货车的行驶速度计算它应该合理驶出盲区的时间,这是可行的。可惜啊…视频中最重要的一个细节你还是没发现。” 叶彬揉了揉血丝满布的双眼,讥笑道:“我知道你观察细节的能力强,我也相信你如果像我这样反复观看这段录像的话,也有可能会发现什么。可我不相信你刚站我身后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怎么,你和猴子一起进的炉子,也炼了个火眼金睛啊?” 陆鱼塘淡淡道:“好,看在你眼睛真的快要冒火的份上,我就让你套路一次。红眼病你仔细看看,那台货车进入盲区前和开出盲区后有什么区别?友情提示,请注意车厢的货柜门,不要注意货柜上贴着的美女广告。” 叶彬看上去没有搭理,可他的操作却很诚实,只见他把货车进入和驶出盲区的画面给分别暂停了下来,然后将货柜门处的画面给放大了。 “这里!”左铃指着屏幕突然尖叫了起来,是把叶彬给吓的一颤,“这里这里,叶组长你看!” 第106章 攒劲的假设 “行了行了!我看见了!”叶彬黑着脸打开了左铃的手。 可他还是偷偷的瞥了眼陆鱼塘,心里暗自惊叹着他那不可思议的洞察力…… 只见画面中那台货车的货柜门外,还有一个向上折叠收起的尾板,可是在这台货车驶出盲区之后,这块尾板边缘处多了一道白色的擦痕。 这说明这台货车在这段盲区路段的行驶过程中放下了尾板,尾板边缘与道路摩擦的过程中形成了擦痕! 左铃再次指向了屏幕,犹豫着说道:“这说明这台货车……” “这说明这台货车在盲区路段内以行驶状态放下了尾板,并且打开了货柜门。”说着叶彬板着脸站起了身,并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配枪,“看来这个李乐…哼,为了躲避警方的追踪真是煞费苦心,竟然还有外援。” “意思就是…李乐在这个盲区路段调了个头,然后把车开进了货车的货柜之中?”左铃问道。 “对。”叶彬点了点头,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瞥了眼陆鱼塘。 可谁料陆鱼塘偏偏就逮住了这个瞬间,并且是呲牙一笑:“不用谢哈。” “我谢个毛,不用你说我迟早也能看出来!”叶彬的牙都快咬碎了,冷哼了一声,转身匆匆往外走,“左铃,走!先查一下这个货柜车的车牌,看看车主是谁,然后直接去找这台车!” 左铃“哦”一声,满脸不爽的跟了过去,出门前还狠狠的瞪了陆鱼塘一眼。 陈浩是深刻理解左铃那幽怨目光的含义,于是满脸担忧的嚷嚷道:“喂喂喂,你这不就是在帮叶彬嘛!这要是被他先侦破了这个案子,那我们不就输了?那左铃还怎么逃得出他的魔爪?”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个叶大组长么……嗯,还是有些能力的,就是有点……怎么说呢,有点容易钻死角,跳不出来。哼哼,说什么李乐为了逃避警方动用了外援?看看,他这不又钻进了一个死角?” “啥意思?” “他就那么确定李乐是主动把车开进那个货柜里去的?为什么就不能是被动的呢?” 陈浩翻着眼睛想了会,点头:“也对。那条公路就那么宽,那个货车完全可以把迎面驶来的迈巴赫给拦停,然后下来人把李乐连人带车给弄货柜里去了。” “不管他喽。”说着陆鱼塘点开了案发当晚那栋别墅四周的监控录像,叼着根烟,盯着屏幕是一动不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进入了蜡像模式,是把陈浩给整的有些无所适从。 “啪!” 个把钟头之后,陆鱼塘突然重重的拍了下键盘上的空格键,将监控录像给暂停了。 是把正在打瞌睡的陈浩差点给吓出毛病。 “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有情况。”陆鱼塘指着电脑屏幕。 只见这段暂停的画面是别墅后门的一段监控录像,时间为案发当晚十一点五十三分。 也就是李乐携尸离开家之后的一个小时。 这时陆鱼塘将监控录像往回倒放了几分钟,让陈浩仔细观察。 可陈浩看完后却是一头的雾水:“没动静啊。虽然是晚上光线不太好,可有没有人进出别墅还是很明显能看到的。” “是么。”说着陆鱼塘再将录像往回倒放了几分钟。 这一回,他手指着画面中别墅后门一个呈开启状态的卫生间窗户:“看好了,从这里开始看。” 说完,他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这回在陆鱼塘手指的引导下,陈浩惊异的发现,画面中似乎有一团空间出现了轻微的波动,而且这种波动的现象迅速从卫生间窗户移动到了远处的一处绿化带中,然后就看不清了。 “卧槽,这是啥?”陈浩看懵了,眼睛是瞪的老大,“这…闹鬼啊?” 陆鱼塘摇头:“错了,扣十分。” 陈浩挠了挠头:“难道…是监控画面的问题?电压不稳?” 陆鱼塘再次摇头:“再扣十分。” “那到底是什么?” 陆鱼塘眯起了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悠悠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种高科技的玩意儿,全名叫量子隐身材料。这种材料很薄,如果披在身上处于静止状态下的话,会完美的呈现出隐身效果,即便这个人站在眼前你都发现不了;而如果移动的话,这种材料上所折射的画面多少还是会出现些波动现象。不过…如果是在光线不好的环境下使用这个的话,哼哼,如果不是相当仔细的观察,还是很难发现有人会在在监控的视野中大摇大摆的移动。” 陈浩是恍然大悟,拍着手说道:“对对对,我在网上看过一些外国人拍的小视频,确实有这种玩意儿。可是…你怎么会这么快联想到就是这种材料?” 陆鱼塘苦笑着耸了耸肩,没有答话。 因为他早就用过这种玩意儿。 因为这是灰塔内三大s级杀手之一、号称“科技女魔”的燕子,最先开始采用这种手段在任务之中逃避被监控追踪的。 后来受她的影响,陆鱼塘也在一些任务之中使用了几次,还别说,在光线不是很充足的环境前提之下使用,还真是一种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便捷手段。 “那……你认为这个用高科技玩意儿瞒天过海的家伙,会是谁?”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个宋霖,在什么企业担任高管?” 陈浩连忙翻开了案宗,片刻后,他抬起了那张震惊的脸:“是一家跨国高新科技材料公司!你的意思是……这个披着隐身布的人,就是宋霖?” 陆鱼塘撇了撇嘴:“不要这么随意的下结论,还是那句话,大胆假设、谨慎求证。” “可…可宋霖不是在那天晚上十点四十之前就被杀了么!十点四十左右前门的监控不是拍着李乐开着车跑了么!?”陈浩指着屏幕大声嚷嚷着,他感觉自己的cpu开始有点发热。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监控只是拍到了李乐离开家的画面,拍到了尸体了么?携尸潜逃这只是当时警方的一种推测,而并非定论!” “那…那你现在的意思是……假设这个宋霖还活着,并且伪造了一个杀人现场?” 陆鱼塘点头:“对。” “那现场的那大量的血迹怎么说?李乐那五年之前的指纹和掌印怎么解释?”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那些货真价实的血迹是怎么出现的,我现在还真没个主意……可是那些五年之前的掌印是怎么来的么…嗯,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想法。总之,还是一步步的求证。” 陈浩捂着严重发热的脑袋问道:“如果能证明这个现场就是宋霖伪造的呢?这意味着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就意味着…被杀的那个人可能就不是宋霖了,而是一直被认为凶手的李乐!” “卧槽!这么劲爆?凶手和受害者来了个对调?好攒劲的假设啊!!”陈浩感觉自己快死机了。 陆鱼塘捂住了脸:“你激动个毛线啊!假设!我这也是在假设!你怎么跟左铃似的,这么容易先入为主?非得把自己的思路先圈死了才舒服!?” 陈浩拍了拍胸脯:“看来和左铃最般配的人,还得是我陈某!” “诶呀喝?你这脑回路……厉害了,加十分。”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再次伸了个懒腰,“嗯不过……我想如果我们下一步的调查能获取到部分证据的话,那么这个假设么……哼哼,就会变的真实起来不少。” “那接下来去哪调查?” “你猜。” 陈浩望了眼监控录像,猛的一拍手:“去宋霖的公司!去看看他们公司有没有生产或是销售这种高新材料!” 陆鱼塘伸手轻抚陈浩的头顶:“嗯~~奉先我儿果然有所进益,义父深感欣慰。” “你滚!!” 第107章 不一定 aeo高新科技材料公司是一家跨国企业,属于国家重点引进项目所属的国外企业之一,也正是宋霖曾经担任高管的单位。 此时在公司一间会客室内,与陆鱼塘和陈浩相对而坐的是宋霖曾经的秘书,何雯洁。 “何小姐,请问量子隐身材料是否在贵公司的研发和销售的产品目录之中?”陆鱼塘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何雯洁点头:“对,而且这种材料是我们公司的主力产品之一。这种材料今后在军事领域的应用潜力很大,所以我们公司近年来致力于将这种材料的隐身效果再提升一个档次,同时大幅降低这种材料的生产成本,以适应军队大规模使用的需求。” 陆鱼塘和陈浩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道:“那你的前任上司宋霖,有没有将这种材料带回家过?” 何雯洁犹豫了片刻,瞥了眼陈浩的那身警服,稍显慌张的再次点了点头:“有。我记得是大约在…在宋主管出事前的个把礼拜左右,她去研发部要了一块还处于实验阶段的最新版量子隐身布,说是借回家自己研究研究,想写一份业务材料,说是方便尽快与军方人员洽谈这方面的业务事宜。” “那块布有多大?” 何雯洁想了想,答道:“我记得…挺大的,大概有个两米乘两米的样子。” 陆鱼塘嘴角一扬,摸着下巴的胡茬喃喃道:“还真被猜中了。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何雯洁是一头的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那个…暂时就问这些,麻烦何小姐了。我们坐会儿就走哈。”陈浩连忙支开了何雯洁。 待何雯洁出去之后,陈浩立即嚷嚷开了:“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个宋霖还真的把这玩意儿带回家了!这么说…你的假设……” “对,似乎变得越来越真实了。”陆鱼塘接道。 “可…如果是宋霖伪造了现场的话,那现场出现了她自己大量的血迹这怎么解释?还有李乐五年前的指纹和掌印。”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好,既然宋霖在案发后出逃的事实现在已经有了个眉目,那我也不瞒了,把我的推测都告诉你。” 说着陆鱼塘从兜里掏出了当天从别墅带走的那个相框,放在了桌上。 陈浩呆望着相框内李乐一家三口的合影,茫然问道:“这啥意思?” 陆鱼塘指着相框,问道:“我问你,这张全家福拍摄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拍摄地点又在哪里?” 陈浩拿起相框看了看,答道:“照片的左下角这不有拍摄时间么,是…去年的三月份,这个地方么…不就是他们家别墅客厅的壁炉前么?” 这时陆鱼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这是我那天对着壁炉拍的一张照片,你对比一下这张全家福照片,这两张照片的壁炉,有什么区别?” 陈浩来回比对着两张照片,喃喃道:“区别么…壁炉还是老样子……嗯…壁炉后头墙上挂着装饰画也没变…诶?这里,壁炉上的摆件少了一个!” “是什么摆件?” 陈浩将相框凑到了眼前,盯着照片中那个砖块般大小的摆件仔细辨别了片刻后,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不就是手掌拓印嘛!很多游乐场里都有卖这种玩意儿的。” 陆鱼塘点头:“对,这是一块染色的硅胶拓印,属于纪念品。你看看那上面的三个手掌印,最中间的明显是小孩子的手掌印,这说明这块拓印是在他们女儿小的时候制作的;而左边的那枚左手掌印最大,是男性的无疑,也就是说…这是李乐的手掌拓印,右边那个稍小些的应该就是宋霖的手掌拓印了。” “我明白了!”陈浩突然喊道,“案发现场的那些掌印…我是说李乐的那些五年前的掌印,应该就是来自这东西了!?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现场李乐只留下了左手的掌印和指纹,因为在这块拓印纪念品上,只有李乐左手掌的拓印!” 陆鱼塘点头:“对。宋霖只需要将流体硅胶倒进这个拓印中,然后固化一下,就可以很轻松的将李乐的左掌印给复制出来。我估计么…她当时甚至还制作了一个硅胶手套,方便伪造更加逼真的痕迹。” “那照片中这块拓印纪念品呢?”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这还用想么?如果宋霖用这玩意儿伪造了现场的痕迹,自然会把这东西销毁或是带走。” 陈浩感觉自己的cpu又开始发热了:“那…那现场宋霖的血迹怎么解释?”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老是问我,这个问题你自己试着去推测一下。” 于是陈浩抱着严重发热的脑袋是来回疾走着,嘴里是碎碎念叨个不停,听上去跟道士在做法事似的。 片刻后,只见陈浩突然停下了步子,缓缓扭过了头来,给了陆鱼塘一张表情极为震撼的脸。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你特么想到了就直说啊!一脸的痴呆相,你信不信我踹你两脚啊!” “啪!” 陈浩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似乎在强行给自己那过热的cpu在降温:“我知道了!!这个宋霖因为自己被丈夫传染病毒导致得了癌,所以早就开始预谋报复了!他肯定是分多次抽出了自己的血先保存着,然后在那天晚上全部洒在了现场!” “啪!啪!啪!”陆鱼塘鼓起了掌,是眼含笑意,“不错,有进步!你能推测出这种可能性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嗯…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 可还没等陈浩开始臭屁,陆鱼塘却是话锋突然一转,又说道:“但是就本案来说,我却认为你的这种推测还是不太合理的。” “我去。”陈浩立即蔫了下去。 陆鱼塘伸出了一根手指:“当时警方估计现场的出血量应该在两升以上,也就是2000毫升,这足以致死。通过程芹的叙述可以得知,宋霖自确诊宫颈癌到案发为止,差不多是四个月左右,那么问题来了……在不影响自身健康的前提下,每次放血最多应该不会超过500毫升,间隔时间最少不能少于三个月,否则自身的骨髓造血功能扛不住。而我说的这种放血量和间隔时间还是对于十分强壮的健康人而言才能扛得住,何况宋霖还是个接受过宫颈癌手术的病人?” 顿了顿,陆鱼塘接着说道:“这样估算的话,那么宋霖要在四个月之内攒齐2000毫升以上的血量,这绝不可能。” “那…那还是老问题呀!那现场的确出现了大量属于宋霖的血迹呀!” “激动个毛线啊你!我还没说完呢。”说着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而关于你推测的宋霖是蓄谋已久的这种可能性,我认为也不大。你想想看…宋霖既然都已经选择了以委屈顾全大局的方式来面对被李乐传染的事实,她又何必再起杀心?更何况他委曲求全的根本原因是不想让这种不光彩的事影响二人的事业,从而影响他们为女儿积累更多的财富。毕竟杀了人的话,要么自己逃,要么被警察抓,事业是肯定没有了的,这不就与她选择隐忍的初衷相悖了么?” 听完这些陈浩的cpu已经快冒烟了:“那你就直接说!现场那么多属于宋霖的血迹,是怎么来的!我要疯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悠悠道:“我推测么,宋霖肯定是在案发前遇到了什么事件,而这个事件的发生则突破了她的隐忍极限,所以她才制造了这一切。而现场的血迹…我问你,就一定是宋霖本人的么?” 陈浩一怔:“你…你是不是把自己都给分析懵了啊?警方早就进行过dna比对了,比对结果显示现场的血迹就是宋霖本人的无疑!” “不一定。” “啥?还嘴硬?dna比对还不能说明一切?” 陆鱼塘摇头,重复道:“不一定。因为,我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啥?” 第108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陆鱼塘敲了敲桌子,问道:“当初警方用现场血迹的dna跟谁比对的?” “宋霖的女儿,李萌。案发后警方联系上了她,让她尽快回国做比对。” “为什么非得等她女儿回来做比对?宋霖的父母呢?” 陈浩耸了耸肩:“宋霖生下来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六岁那年被人从福利院领养的。” 听到这与自己类似的身世,陆鱼塘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问道:“就是说…在这个世上已知的、与宋霖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就只有她的女儿,李萌;可以用来做dna比对取证的人,也只有李萌。” 陈浩笃定的点头:“对!” “那么…我想再做一次dna比对。” “啥…啥玩意儿?”陈浩听懵了,“再做一次比对?谁跟谁比对?” 陆鱼塘沉声道:“让宋霖和她自己做一次比对!” “不是…你这话说的容易挨揍知道不?这谁听得懂?” 陆鱼塘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用纸巾叠着的小方块,慢条斯理的打开着:“这是我上回在别墅二楼的主卧衣帽间里提取到的几根头发,是从一顶女式绒帽里提取到的,应该就是女主人宋霖的。” 陈浩呆望着这几根头发,问道:“你的意思是…用宋霖的头发,去比对宋霖的血?” “对。” 陈浩摊开了两手:“这有什么意义??你玩儿呢?”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头:“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值得拥有。作为一名刑警,面对难题时应该仔细的考虑每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而不是被现场的表象牵着鼻子走。记住,你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甚至你所有感官所接受到的信息,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总之就是……脑子,懂?” 说着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又说道:“现在是上午十点,你现在把头发带回单位去提取dna,然后将头发的dna与现场的血迹还有李萌的dna分别做比对。如果你们想尽快把案子往前推进的话,就最好今天出个结果。” “你说我没脑子!”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这反应速度…厉害了,加十分。” 当天下午五点左右,陈浩和左铃一起敲响了陆鱼塘的家门。 陆鱼塘打开门一看,只见这两家伙皆是一脸的坏笑。 “你俩这是…干坏事了?” 左铃捂着嘴“扑哧”一笑:“我这儿有两个好消息,都是你喜欢的。” 陆鱼塘十分稳重抬了抬手:“请讲,千万别憋坏了。” “这第一呢,我们的叶大组长呀,他被卡住了!” 陆鱼塘一怔:“啥玩意儿被卡住了?他钻狗洞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查案子卡住啦!进行不下去啦!我跟着他去查了那个货车的车牌,结果发现那台货车是属于一家货车租赁公司的,租车人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于是叶彬又追查起了监控,结果发现那台货车出了盲区路段后直奔凤凰山北面而去,拐入一条小道就不见了,而那条小道是一条通往省道的捷径,全程没有监控。” 陆鱼塘茫然道:“那条小道总归会有出口的?比如说进入省道的那个口子?那地方总该有监控的?” 左铃摇了摇头:“查过啦,没有发现李乐那台迈巴赫驶入省道的画面。是这样的,那条小道除了可以通往省道,中途还有好几个分岔口呢,有通往什么乡镇的、什么邻县国道的、还有什么什么保护区的,而且通往这几个地方的途中还有分岔口,哈哈哈,跟蜘蛛网似的……哎呀,总之范围大了去了,而且沿途大部分还没有安装监控。” “所以叶彬就这样被卡住了?” “对!”左铃比了个剪刀手,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看来叶彬有你这么个助手还真是刺激。那……第二条好消息呢?” 左铃冲陆鱼塘不停的挑动着眉毛,坏笑道:“有一个你最喜欢的八卦活动,要不要参加?” “诶呀我去,真的?”陆鱼塘立即来了精神,“什么八卦活动??八卦度浓不浓?跟你和叶彬的旧事比起来怎么样?” “滚!”左铃就是一脚踹了过去,陆鱼塘及时护住了裆,“难得今天心情好,你少给提那段丧气事!哼哼,你猜怎么着?张晓然她…今天和一个男人相亲,你说咱要不要去……偷窥一下!?” “啪!” 陆鱼塘当即拍了个巴掌:“那还等什么?出发!” “出发!出发!出发!”陈浩是振臂高呼。 陆鱼塘望着跟弱智儿童般欢呼的陈浩,额头的青筋开始隐隐跳动:“你特么出发个毛线啊!?我问你,dna比对结果出来没?” 陈浩摇头:“还没,单位技术科的人正在加班,说是结果一出来就马上电话通知我。” “走!别磨蹭了!他俩相亲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还挺高档的,咱走路去。”左铃催促道。 “附近?高档?”陆鱼塘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请…请问是哪个高档场所?” “玛格丽塔西餐厅!走!姐们儿我今天请客,咱边吃边偷窥!” “哪儿???”陆鱼塘懵了…… 预感对了。 好家伙,还真的在联络站!? 这要让裴敏看见自己这么一个高大上的s级特别行动员跟两个弱智青年一起胡闹,她会有什么想法? 最重要的是,自己上回可是逃了单的啊! 以那姑奶奶如今对自己十分憎恶的态度,那还不得逼着自己掏钱把上回的单给买喽!? 这时陈浩推了他一把:“你个土包子,玛格丽塔西餐厅你不知道?就这附近档次最高的那家西餐厅呀!嘿嘿,听说那里的老板娘很漂亮哦,没准咱可以见着她呢,嘿嘿嘿。” “漂亮她个娃娃菜!我不去,再见!”说着陆鱼塘转身就要关门。 左铃和陈浩连忙一左一右的抓住了他往外拖,跟抓犯人似的…… “别扫兴啊我警告你!又不要你请客,今天姐们儿我花钱你慌什么?走!老实点!” “对!别扫兴!走!” “不要啊……能不能让张晓然换个地方约会啊……”陆鱼塘是欲哭无泪,被他俩给强行拖出了门,“陈浩你要死啊……你拉我裤子做什么……裤衩都出来了啊你个扑街!” 第109章 精彩的一晚 正在三人快抵达玛格丽塔西餐厅时,陆鱼塘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掏出手机一看,陆鱼塘是眉头一挑…… “这么巧?” 原来是裴敏发来了一条短信。 内容——“00”。 有任务的意思。 进入餐厅之后,陆鱼塘一眼便发现了正在台后头站着的裴敏;而裴敏也立即发现了他。 令裴敏意外的是,自己的短信不过刚发出了几分钟他就到了;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个陆鱼塘竟然还带了两个人一起来。 这时左铃也发现了张晓然的身影,只见她今晚打扮的格外用心,正与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在落地窗旁的一张餐台相对而坐。 “你们先找个餐台坐下,我有点事,马上就来。”陆鱼塘低声说道。 “嗯?还有什么比偷窥张晓然相亲更重要的?”左铃坏笑着问道。 “生意上的朋友在这间餐厅存了些酒,我去问问能不能报他的电话码取一瓶出来,也好给你省点。”陆鱼塘苦笑道。 “哟,怪好心的呢。”说着左铃瞥了眼台后头那名妖娆的女人,又狐疑的望了望陆鱼塘,“那就是老板娘?嗯…还真是个美女呢。” “我也跟你一起去取酒!”陈浩满脸痴笑的眺望着裴敏,哈喇子都快淌了下来。 “去什么去!偷窥最重要!”左铃瞪了眼陆鱼塘,随即不由分说的拉着陈浩找餐台去了。 于是陆鱼塘在目送着这俩货鬼鬼祟祟在张晓然身后附近的一张餐台坐下之后,自己转身径直走向了台。 “哟,没想到你还会有朋友。”裴敏冷笑道。 陆鱼塘回以冷笑:“有朋友,不算违规。有感情纠葛的朋友,才算违规。特别是用虚假的感情去害人,那就是违规又违德,不是么?” 裴敏是被这番话给呛的差点没绷住,仰面深吸了口气之后,黑着脸将一个u盘拍在了台上:“这次的任务。” “报酬?” “两百四十万。” 陆鱼塘撇着嘴微微颔首:“价格还不错。” 裴敏轻嗤一声:“有些难度的任务,价格都不错。” “哦?有多难?” 裴敏嘴角一扬:“这回的执行目标,在看守所里。” “啥玩意儿?”陆鱼塘听懵了,“在看守所里??” 裴敏点头:“对。任务目标明面上犯的事儿呢,最多不过判个几年而已,可她实际所犯下的罪行,却是人神共愤的。所以上头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的除掉她,让她多活一天,都算是罪恶。”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她人在看守所里让我怎么去执行?难道让我故意犯事也被关进去,然后在里头解决了她?可灰塔的规矩是一旦犯事被警方抓住了的话,那特别行动员的职业生涯就算玩完了啊!” 裴敏捋了捋头发,满不在乎的回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这没有点难度的任务,怎么会交给你这么个s级的特别行动员呢,你说对不?” “这个任务目标,犯了什么事?” 裴敏没好气的回道:“u盘里都有,自己看去。” “行,我就喜欢你现在对我的态度。”陆鱼塘收起了u盘,随即却是冲着裴敏突然呲牙一笑,“给我瓶酒呢,我刚找借口是来取存酒的。” 裴敏板着脸从身后的酒柜上拿了瓶香槟:“1300块。加上你上次逃单的2660块,一共3960块。给钱。” 可就在陆鱼塘准备赖账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性大喊“流氓”的尖叫声。 回头一看,只见张晓然浇了那名相亲男子一脸的红酒,激动的喊道:“你个流氓!第一次见面就要去酒店,不答应你还骂人,什么玩意儿!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个臭流氓!” 再看左铃和陈浩,陆鱼塘无语了…… 只见这俩货没有任何上前劝阻的意思,反而是看的津津有味,那表情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是充满了期待。 这时只见那男子站起了身来,指着张晓然喝道:“装什么装!不想睡你老子凭什么带你来这么贵的餐厅!服务员!买单!aa,一人出一半!” “哈哈哈哈哈!!”这时左铃是终于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晓然啊,你看看你相的这是个啥玩意儿嘛!都叫你别相信婚介网了,你偏不听!哈哈哈哈!” 张晓然这才发现了左铃,随即叉着腰气鼓鼓的说道:“我哪里会知道碰着这么个极品嘛!气死我了!” 那名男子盯着左铃冷笑道:“怎么?还是组团来的?你们这帮女的不就是想找个有钱的男人骗点钱花花么?装什么装!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这间餐厅的托儿!” “我去你大爷的!”听到这番冒犯自己女神的话陈浩哪里还忍得住,于是立即冲上前将那名男子摁在了餐台上,掏出警官证在他眼前晃了晃,“老实点!公然侮辱女性,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甚至已经构成寻衅滋事罪!” 说完陈浩利索的给那名男子上了铐子:“我这就让辖区派出所的人过来,今晚就好好的在派出所反省反省你。” “哇…好帅!”张晓然拍着小巴掌,是一脸崇拜的望着陈浩。 “哼,那是自然。”说着陈浩扭头冲左铃挑了挑眉毛,“不过你没机会了,我的心,只属于你的闺蜜左小姐。” “你滚!”左铃给了他一脚。 “……” 十分钟后,辖区派出所的两名民警抵达餐厅。 陈浩在和他们说明情况之后,那名男子被民警带走。而左铃望着自己闺蜜那一脸的郁闷是乐的前仰后翻,直呼今晚的节目精彩,是把张晓然给气的脸色铁青。 “哟,没想到你的朋友还是警察呢。”裴敏悠悠道。 “怎么,违规么?”说着陆鱼塘不客气的拿起了那瓶香槟酒,走向了左铃他们,“闹够了你们?走?” “走!”左铃心满意足的站起了身,嘻笑着拉着张晓然离开了餐厅。 “等等先生。”一名新来的服务生拦住了陆鱼塘,“这两桌的单还没买。” 陆鱼塘茫然道:“你看见我在这两桌吃饭了?” “额…没。” “这一桌的单你去派出所找那个耍流氓的人去买,而这一桌只点了几杯水买个毛线啊?” “可…可你怀里抱着的这瓶酒。” “这是你们老板娘送的,买个毛线的单啊?”说完陆鱼塘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餐厅。 而此时那名服务生惊讶的发现,守在门口的其他几名服务生竟然没有任何阻拦他的意思。 “老板,他……”服务生不知所措的望向了裴敏。 “不要脸!”裴敏狠狠的瞪了眼那道欢快离去的背影,然后冲那名服务生甩了甩手,“放心,他跑不了的,我会要他一个子儿不少的补上!” 而此时在华灯初上的街头,陆鱼塘美滋滋的抱着一瓶的香槟酒,提议去找个大排档吃上一顿,以此来安慰安慰张晓然。 张晓然直呼陆鱼塘体贴人,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却被左铃没好气的给拉开了。 就在几人刚在到达大排档时,陈浩手机响了。 “是单位技术科的。”陈浩望向了陆鱼塘,“可能是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接呀,看我做啥!” 于是陈浩走到了一旁,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片刻之后,只见陈浩带着满脸的震惊走了回来,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是一言不发。 陆鱼塘瞥了眼正在欢快点烤串的那对闺蜜,问道:“结果出来了?” 陈浩木讷的点头:“出…出来了。” “那就说呗!” 陈浩咽了咽口水:“我真是被整的有点懵了。技术科的同事说,宋霖头发的dna既没有比对中现场的血迹,也没有比对中李萌。” “嗯…继续。”陆鱼塘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这…这是个什么状况!!宋霖的血能比对中李萌是正常的,毕竟她们是母女的关系,可为什么她的头发比对不中!而且她的头发为什么比对不中她自己的血!?这……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陆鱼塘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仰面一饮而尽,笑道:“今晚的节目还真是够多的,嗯,精彩。” “我问你话呢!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陈浩快疯了。 第110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陆鱼塘笑呵呵的给陈浩倒了杯啤酒:“你急个毛线。我问你,现场的血迹没有比对中宋霖的头发,这说明什么?” 陈浩端着啤酒杯愣了片刻,犹豫着答道:“现场的血迹…不是宋霖的?” “对。” “可血迹比对中了李萌呀。”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现场的血迹,的确是李萌的亲生母亲所遗留的,而宋霖的头发既没有比对中李萌也没有比对中血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李萌,不是宋霖的亲生女儿。而留下血迹的那个受害者,才是李萌真正的母亲!” “不是…你说李萌不是宋霖的亲生女儿?” 陆鱼塘点头:“从比对结果来分析,我几乎可以肯定,不是!” “就是说…宋霖伪造了一个被自己丈夫杀害的现场,但实际是杀了李萌的亲生母亲?” “不。”陆鱼塘摆了摆手,“我认为这个未知的受害者肯定是做了些什么,从而严重的刺激到了宋霖,所以当时已经被突破了隐忍极限值的宋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谋划在杀了李萌亲生母亲的同时,也一并将自己忍耐已久的丈夫给杀了,并且还巧妙的造成自己丈夫就是凶手的假象,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这,是一个典型的高智商犯罪,这个宋霖么……嗯,不简单,相当的不简单。” 陈浩喝了口啤酒,拧着眉头仔细回味着陆鱼塘的这番推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鱼塘举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陈浩的,“你在想这个李萌为什么会有两个母亲对不对?” “嗯…为什么?” “呵呵,这个也很好推测,大概率这个李萌是自幼被宋霖领养的,而李萌的这个亲生母亲么,肯定与宋霖有些未知的纠葛。” 陈浩倒吸了口气,问道:“如果李萌是被领养的话,那当时调查案件的警方应该会知道的,毕竟领养的这个行为会随着档案伴随李萌一生的。” 陆鱼塘点头:“对。所以调查核实李萌的身世,就是我们明天要做的事。案宗里夹带了李萌的出生证明或者领养证明么?” 陈浩缓缓摇头:“我记得…没有。我估计以前调查的警察是以电子档案来确定她们是亲生母女关系的。”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用,仅仅从户口关系来确定是否有血缘关系是不准确的,必须要看这个李萌是否有正规的出生证明或是领养证明。咱明天第一件要调查的,就是这。” “好。” 说话间,几盘刚出锅的菜被端上了桌,而左铃和张晓然也各自抱着一大串烧烤坐了回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左铃是一手烧烤一手啤酒,吃的那叫一个没形象,“又在聊案子?进展到哪一步啦?” 陆鱼塘学着左铃的样子傲娇的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告诉你呢。你现在可是叶大组长的人,我们可不想辛苦得来的成果被你给套路了。” “就是!不告诉你!”陈浩附和道。 “你看你们这副死样,真恶心……”左铃翻了个正版的白眼,狠狠的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我才不想知道呢,我巴不得他输,输的越难看越好!” “哟!这俗话说……爱的越深则恨的也越深,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希望他输哟?”陆鱼塘调侃道。 左铃用筷子敲了敲陆鱼塘的杯子,黑着脸说道:“你少来啊!今天晚上难得心情好,别给我找不痛快。”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歌。”陈浩突然说道。 陆鱼塘立即抬手:“请大声唱出来!” 陈浩清了清嗓子,深情的唱道:“你知道我曾爱着你……你知道我还想着你……离别时说好的不哭泣……为什么眼泪迷离……” “哦?红尘情歌?果然是很适合营造气氛的曲子!”陆鱼塘鼓掌。 “你克制点。”这时张晓然拉着左铃小声劝道。 因为她发现自己闺蜜的双拳已经握紧,而且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 “额…我还是不唱了。”陈浩也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继续继续!!”陆鱼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的催促,“难得有个表现的机会,难道你想错失我对你的认可吗!?继续啊!!” 于是陈浩完全放开了,扯着嗓子接着吼道:“轰轰烈烈的曾经相爱过……卿卿我我变成了传说……” “陈浩你有种!!你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艺啊!你行!”于是左铃立即爆发了,尖叫着一连开了八瓶啤酒,随即一把攥住了陈浩的衣领,“来来来,我们来连吹四瓶!你要是敢给我吐出来了一口,今晚我就跟你没完!没完!!走起,第一瓶!” “哇!!你是个女的啊,你矜持一点好不好!”陈浩望着左铃那豪放吹瓶子的姿势,懵了。 而陆鱼塘则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这得加二十分。” “第二瓶!你快点啊,别逼我削你!” “我去!这么快??” “第三瓶!!” “……” 结果第二天上午十点陈浩才起床。 是被左铃给灌的一塌糊涂。 经过调查,这个李萌的个人档案内并没有什么领养证明,只有一张出生证明。 而且这张出生证明的父亲那一栏明确写着李乐的名字,而母亲那一栏则是宋霖,并且有出生的具体医院信息,还有金州市医卫局的公章。 “看看,这总不会假?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出生证明。”陈浩问道。 陆鱼塘没好气的说道:“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就像本案的案发现场一样,眼见的就一定为实么?既然宋霖的头发没有比对中李萌,那么她们就一定不是亲生母女关系,这是不容质疑的,所以说…这份出生证明就一定有问题!李萌的出生医院是哪个来着?” “出生证明上写的是河口县妇幼保健院。” “出生证明一般都是由接生医院将新生儿及父母信息上报给医卫局,然后由市医卫局签发的,对不对?” 陈浩想了想,点头:“对。我表姐就在咱市第一医院的妇产科工作,她就是负责将医院领导签过字的新生儿信息上报给医卫局的。” 陆鱼塘一拍手:“那么这个过程中就一定有猫腻!查一下河口县妇幼保健院当年负责上报的人是谁!” “好。” 几通查询电话之后,陈浩说道:“问到了。当年河口县妇幼保健院的新生儿信息也是由妇产科填写,签字上报到市医卫局的人是院长。当年的院长叫桂丽梅,是金州市人,已经退休了,家住紫金小区17栋3单元302。” “走!” 第111章 好心办错了事 当陆鱼塘和陈浩找到桂丽梅的住处时,却看到了令他们意外的一幕…… 原来桂丽梅因为脑梗瘫痪在床已经两年了,由于脑部受损严重,已处于无法正常交流的状态,每天由她子女所请的护工全天候照顾。 正当二人准备失望而归之际,桂丽梅的丈夫徐国兵正好遛弯回到了家。 令二人再次意外的是,在陈浩亮明警察的身份之后,徐国兵竟然直言道:“我…大概知道你们警察想问些什么。” “您…知道?”陆鱼塘试探道。 徐国兵微微颔首:“我老伴呢…是一个正直的人,她在医疗岗位上奉献了自己的大半生,她的那双手在危急时刻挽救过无数产妇和新生儿的生命,她对得起妇产科白衣天使的称号,我们全家以她为荣。可…她以前也经常在我面前感叹,说自己的职业生涯如果除开那件事的话,那就是完美的,她说那是她从业三十五年唯一的一个污点。” “徐大爷您不要激动,慢慢说。”陆鱼塘扶着徐国兵坐了下来。 徐国兵重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既然你们警察找上门来了,我想也就是为了她的那件事。你们问,这事儿我知道的,就让我来替她给社会、给政府一个交代。哎!我想…如果我老伴现在还是清醒的话,她也是愿意跟你坦白这事的,不然她…我估计她到死都耿耿于怀。” 陆鱼塘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二位都是开明正直的前辈,那…我就直接问了。最近我们警方在一起案件中发现,一对母女的dna信息比对不上,可是这个女孩却有着合法的出生证明……” “对,就是这件事。”徐国兵把话接了过来,显然是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是这样的,当年有一个外来打工的姑娘,直到羊水破了才被救护车给送到了医院,身边也没有一个人陪着。还好,顺利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是我老伴亲手接生的。” “后来呢?” “后来这个姑娘就央求我老伴,说自己被男人骗了,求医院千万不要联系她的家人。她说自己十七岁还没有成年,不想被家里人知道这事,并且坚决表示不会要这个女婴的,还说即便我们联系上了她的家人,她家人也一定会把女婴给遗弃的,因为她们家乡重男轻女的观念相当的严重。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未婚先孕的丑事,说是如果被乡亲们知道的话,那自己也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见徐国兵端了一个烟灰缸过来,陆鱼塘立即递了根烟过去,并且给这位老人点上了火:“就是说…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骗了,独自生下了一个女婴。” 徐国兵深吸了口烟,重重点头:“对。我老伴呢…当时就劝她先休息,先不要多想,并且还自己掏钱给那姑娘买了营养品和奶粉。后来…医院的一个助产士说她在咱金州市有一个远房亲戚,家庭条件很不错,但是女方有不孕症没法生孩子,很想领养一个。” “那对夫妇的名字记得么?”陆鱼塘问道。 徐国兵摆了摆手:“我老伴以前提过,可具体的名字我记不得了。” “行,没事,您接着说。” “当天那对夫妇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赶到了河口县妇幼保健院,表达了想要收养这个女婴的意愿。那个姑娘呢…当时得知有个条件很好的家庭要领养女婴就很高兴,自己也同意。可我老伴是懂法的,说如果要领养的话得走正规程序,更何况这个女婴并不是弃婴,不符合领养条件。谁料那姑娘当时就急了,威胁说如果不让那对夫妇领养,她迟早会亲手摔死自己的女儿。” 陆鱼塘撇了撇嘴:“虽然年纪还小,可心肠是真狠!后来呢?” “后来…我老伴就动摇了嘛,她也心疼那个女婴。于是我老伴就出了主意,说让那姑娘先出院,把女婴丢在那对夫妇的门口,演个戏,然后再由那对夫妇报警什么的,最后再申请领养。可谁料那对夫妇却不同意这种做法,他们说不想给这个女婴的档案里留下一个领养证明,他们不想让孩子有朝一日会得知自己残酷的身世,后来就……” “后来您老伴就心软了,伪造了一份出生证明,并且签字上报给了金州市医卫局?” 徐国兵拧着眉头点了点头:“对。我老伴的确是心软了,她也想让那个女婴有个幸福的家庭,所以就…做了那事。” 说着徐国兵突然激动了起来,摆着手喊道:“你们可千万别误会,我老伴当时可并没有收受那对夫妇任何的好处,她只是单纯的心疼那个女婴。” 陆鱼塘连连点头:“您别激动,我相信、我相信。能看得出你们两口子都是觉悟很高的人,不会为了钱而干这事。” 听到这话徐国兵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去,接着说道:“这事儿办成之后呢,那对夫妇很高兴,给了那姑娘一笔钱。并且还留了个电话给她,说是如果找不到合适工作的话他们可以提供帮助。” 陆鱼塘扭头望向了陈浩,冷笑道:“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既然要领养的话,就应该干脆的切断和孩子亲生母亲的所有联系,以免日后有变。哼,我大概能推测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徐国兵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匆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你们等等…我想起来了,我老伴有个日记本,我好像记得她在里头写过这事儿……” 十几分钟后,徐国兵拿着一本发黄的册子走了出来,边翻看边喃喃说道:“对,这里,我老伴写了。那对领养的夫妇是叫…李乐和宋霖,那个女婴的亲生母亲叫……叫王水兰,关于他们的其他信息…就没有了。” “行!”陆鱼塘站起了身,对徐国兵伸出了手,“感谢您配合警方的调查,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徐国兵犹豫着握住了陆鱼塘的手:“这事儿呢…我就算是替我老伴给说出来了,如果你们要追究责任的话,我来承担。” 陈浩苦笑道:“您夫人都这把年纪了,更何况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我想即便警方要追究的话那也不会产生什么实刑,最多也就是罚款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估计现在也已经没有人会为这事起诉你们了。” “这话…什么意思?”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因为那个女婴的亲生母亲,大概率已经死亡了。” “死…了?”徐国兵瞪大了眼睛。 陆鱼塘点头:“对,基本可以确定她已经死了。而且导致她死亡的原因,应该就是由当年的这起领养事件而间接导致的。” 听完这话徐国兵是眉头紧锁,未发一言。半晌,只见他重叹了一声,随即蹒跚着走到了自己老伴的床前,轻抚着她那满头的白发,喃喃道:“老伴呐……你当年可真是…真是好心做错了事啊!” 第112章 手感真好 “现在该怎么办?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陈浩心不在焉的开着警车。 “找人,找尸。”陆鱼塘看似随意的答道。 “怎么找?” “这个王水兰,不用想,肯定是死了的;李乐呢…消失了这么久而没有产生任何活动轨迹,也是凶多吉少;宋霖么…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了,嗯…虽然这么久她也没产生任何活动的轨迹,但就她能策划出如此高智商的犯罪行为来看,我感觉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已经是生无可恋、看破了一切,自杀了?嗯…现在还不好说。” 陈浩挠了挠头:“能不能别绕,简单明了点,下一步该做啥!?” “现在既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案发现场的血迹是属于王水兰的了,那咱就先查查这个王水兰的底细。案发距现在已经半年多过去了,查查看有没有关于这个王水兰的人口失踪报警,还有她名下的银行账户流水之类的。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基本的调查的方式得出些什么线索。” “明白!” 至第二天上午,陈浩已经将王水兰的基本情况给查了个一清二楚。 王水兰,现年三十七岁,一直未婚,大部分时间都在邻省最大的城市莲州市活动。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关于她的失踪报案。 可这近二十年来,关于她被依法处置过的记录却是琳琅满目,令人大跌眼镜…… 其中因为卖淫被处置过五次,夜店非法陪侍被处置过七次,参与赌博被处置过四次,与包养老板的妻子互殴被处置一次。 再看她名下银行账号的流水记录,经过梳理之后,发现宋霖往她的账号之内有着多笔的转账记录。 经过统计,近二十年来宋霖给她的转账记录竟然高达四十七笔之多,而转账的金额每次都不尽相同。 其中最少的一笔是两万元,最多一笔则是十五万。 “我大概明白了……”陈浩盯着电脑屏幕里的这些信息说道,“这个王水兰肯定以当年非法领养李萌的事情作为要挟,一直在敲诈着宋霖。” 陆鱼塘接道:“对,大概率是这样。而这个王水兰遭遇杀身之祸的原因,也大概率与此有关。查一下王水兰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时间,再查一下有没有关于王水兰最后一次来金州的出行记录。” “行。” 又是一阵查询之后,陈浩再次有所收获…… 王水兰的手机于今年五月十日,也就是案发前四天的下午六点四十一分关机,之后再没有开过机。而就在五月十日的当天,王水兰购买了一张莲州至金州的高铁票,据当日的车票显示,到达金州站的时间是当天下午三点十八分。 于是陈浩立即调取了金州市高铁站当天的监控视频录像,结果很快就在出站口发现了王水兰的身影。只见她在出站口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匆匆走上了一台在出站口等候已久的灰色轿车。 再调取沿途录像跟踪那台轿车,发现其在火车站附近的市区兜了几个大圈子之后上了环城快速路,然后又转入了一条省道径直往远郊开去。 终于,在这台车驶入远郊的一条乡道之后,失去了踪迹。 于是陈浩又查这台车的车牌,结果发现这个车牌号是属于另一台轿车,也就是说这台灰色轿车用的是套牌。 又查当时王水兰站在出站口接的那通电话,结果发现来电者正是宋霖。 查到这里,陈浩对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好了,又陷入死胡同了。” “陷入了么?”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这台灰色轿车进入乡镇监控盲区之后就没了,而且还是个套牌车,不是说就完全不能往下查了,只是可能要去现场路段看看情况,然后……” “呆逼,这台车去火车站接人之前的踪迹你倒查过了么?”陆鱼塘打断了他的话。 “额……”陈浩愣住了,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哈,昨晚被左铃给灌懵了,现在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哈。现在查、现在查。” 而这么一倒查,还真是有所收获。 经过调查沿途的监控录像,发现这台灰色轿车是从远郊城乡结合部的一个汽车修理厂开出来,而且这台车还在进入市区前的半路停了下来,走下了一名去路边店买烟的光头男子。 经过天网人脸识别系统比对,得知这名男子名叫涂显龙,现年三十五岁,外来人员,有参与黑社会性质斗殴的犯罪前科。 得知这些信息之后陈浩立即定位了涂显龙的手机信号,发现其手机型号现在正在那个修理厂附近。 于是陈浩立即招呼了几个同事动身赶赴那个修理厂,很顺利的将正在打牌的涂显龙给抓住了,并且将修理厂内的其他四名男子也一起带回了刑警队,对涂显龙展开了讯问。 审讯室内,涂显龙显得有些不自在…… 因为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头发凌乱的男子,正在以基佬般暧昧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他。 整整十分钟过去,陆鱼塘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他,没有开口问一句话。 “我…知道自己了犯了事。”涂显龙遭不住陆鱼塘那热情关注的目光,主动开了口。 “嗯……”陆鱼塘点了点头,将烟头掐灭了,“你知道我刚一直在观察你什么么?” 涂显龙愣了愣,答道:“不就是…想给我压力么。” “不。我在观察你的光头,真亮!是每天都要抛光的吗?” “我去……”陈浩一把扶住了桌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陆鱼塘甩了甩手:“好了,不跟你废话了。你说知道自己犯了事儿,对?” 涂显龙默默点头,却没吭声。 陆鱼塘冷笑道:“我猜你不知道。我猜你不知道自己犯的事儿,现在已经造成了什么后果。” 涂显龙闷头细声说道:“不就是去年年底帮人收账的事儿么,能有什么后果,最多就是黑社会性质恶意催收,三年以下呗。” “避重就轻?厉害了,加十分,不愧是个老油条。”说着陆鱼塘走上了前去,伸手轻抚那颗光头,是摸的涂显龙浑身起疙瘩,“真滑,手感真好。” “不是…你有事儿就问呗,老摸我做啥。”涂显龙是被摸的有点受不了了,甚至还产生了一丝耻辱的娇羞感。 陆鱼塘手上没停,继续抚摸着他的光头,跟盘文玩似的:“你信不信…我现在什么都不问你,就以警方现已掌握的证据给你来个零口供定罪?” “定…定我啥罪?” “杀人。” “啥玩意儿?杀人?”涂显龙猛的抬起了脸望向陆鱼塘。 “别动。”陆鱼塘把他的头又摁了下去,继续爱抚着他的光头,“今年的五月十号呢,监控拍到你去高铁站接了个女人,然后你就开着车七转八转的兜起了圈子,有意的想躲避监控的追踪。可是可惜哟,你们开车接上那个女人的画面是被拍的一清二楚,你猜怎么着?那个女的后来死了,现在是不是应该怀疑就是你杀的?” “不…不是!你们别乱扣帽子啊!我可没杀那女的!!” “你没杀?那谁杀了?那女的活着最后的画面就是上了你的车,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 涂显龙激动的喊道:“我没杀人!我没有!我们只是负责把人抓住带过去,然后就不知道了!人带过去的时候还是活的!我们离开前她还是活的!我没杀人!” “总算说正事儿了是?”说着陆鱼塘弹了弹那颗光头,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涂显龙我告诉你,绑架和杀人可是两码事儿,这两码事儿的区别呢…就是一个坐牢,一个吃花生米。嗯?你是想吃牢饭呢,还是花生米?” “吃牢饭!”涂显龙秒答。 “大声一点!” “我要吃牢饭!!!” “再大声一点!你要吃牢饭,不想吃什么!?” “我要吃牢饭!!不要吃花生米!!” “漂亮!”陆鱼塘再次叼上了一根烟,“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左铃的脑袋探了进来…… “我滴个乖乖,我在外头都听见了,我这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强烈要求吃牢饭呢。这里面啥情况?” 陈浩坏笑道:“麻烦你这位叶组长的狗腿子回避一下,休想套路我们的侦查成果。” 左铃是小眉头一拧:“你是昨晚还没喝够?” “你是还想听我唱红尘情歌?”陈浩是不甘示弱。 “你行!有种!你等着的。”左铃忿忿的关了上门。 第113章 宋大姐 “是宋大姐让我们干这事的,就是…绑架。”涂显龙主动开始交代。 陆鱼塘笑道:“哟,叫的很亲热嘛,宋大姐?这么说你们是老关系了?” 涂显龙点头:“对。她女儿还小的时候,我妈在她家当保姆,宋大姐对我妈很不错。我呢…是学汽修出身的,宋大姐后来得知我二十好几还在人家小店里打工,就出资帮我开了个汽修厂,我很感激她。” 陆鱼塘轻嗤一声:“人家好心帮你创立事业,你却不学好。” 涂显龙讪笑道:“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前些年跟一帮老乡开了个催账公司,这替老板们讨烂账的活儿确实好干,提成也高,可…可后来不是被打击处理过一次嘛,我也就没再干这事了,一门心思经营汽修厂。” “接着交代绑人的事。” 涂显龙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说道:“大概是今年五月六、七号的时候,宋大姐找到了我,说给一百万,让我们帮她绑两个人。这一来宋大姐是对我有恩的,二来又给了这么大一笔钱,我当时就同意了,带着厂里的几个老乡就把这事干了。” 顿了顿,涂显龙接着说道:“其实…当时在知道她要绑架自己老公后,我是相当震惊的,但当时宋大姐让我不要问太多,说知道的越多我的风险就越大。我当时就感觉到宋大姐是要做什么大事了,也就没敢多问。” “就是说王水兰和李乐,都是你们绑架的?” 涂显龙点头:“对。但绑架的方式以及绑架后躲避监控追踪的路线,都是宋大姐亲自安排的。”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能整出这么一个高智商的犯罪事实出来,这说明她是相当不简单的一个人,我就猜到你们绑架所选择的地点以及事后逃避路线也都是她设计的,你的这颗卤蛋脑袋可想不出来。接着说,一个个说,你们绑架王水兰和李乐的细节。” “我想想……嗯…对,是五月十四号的晚上,宋大姐打电话给我,说李乐离开家了让我们按原计划行动。李乐的车子上早就被宋大姐提前安装了gps定位,当时我就一直盯着手机,按照李乐的行进速度不断调整我们这台卡车的速度,造成与他正好在一个监控盲区碰头的局面。当时我们在盲区路段就用卡车拦停了李乐的车子,然后我们迅速下车砸破了他驾驶位的玻璃先把他手机抢了过来,然后就连人带车给弄进卡车货柜里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你们把李乐弄哪儿去了?” 涂显龙答道:“就是按照宋大姐所说的路线,开到了凤凰山北面的一条小道上,我们到的时候宋大姐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后来我们把李乐塞进了他车子的后备厢,然后宋大姐就开着李乐的车子走了。”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们的卡车是租来的,据我所知,这些对外出租的车上基本都会被租赁公司装上定位装置的,那…为什么警方没有从租赁公司获取到这台卡车当时的活动轨迹?” 涂显龙立即答道:“这些也都在宋大姐的预料之中。我们租了卡车之后先是开回了自己的修配厂,找到定位装置后就先拆了下来关闭了电源,完事后再装上去。当时去还车的时候租赁公司的人也只以为定位装置出现了临时故障而已,见车子是完好归还的、而且还回去的时候定位装置是正常工作的,所以他们也就没有追究什么。” 陆鱼塘点了点头:“就是说…你们把李乐连人带车交给宋霖之后,就返回了,后头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那…你们返回的路线也是宋霖设计的?” “对,没有原路返回。我们按照宋大姐交代的路线,直接从小道绕到了凤凰山南侧,然后进入了环城快速路,从外环绕回到修配厂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从凤凰山北侧摆脱监控追踪,然后绕那么一大圈从南侧再次进入监控路段,嗯,高明,怪不得叶大组长把眼睛看红了都没从监控之中找到卡车重新出现的踪迹。那…绑架王水兰的细节呢?” 涂显龙再次回想了片刻,答道:“王水兰要绑的早点,我记得是…五月十号,宋大姐说王水兰被她从外地约了过来,让我们去高铁站接她。当时我们车上除了开车的还有两个人,王水兰一上车就被我们控制住了。” “后来把人带哪儿去了?” “按照宋大姐设计的路线我们摆脱监控追踪之后,还是到了凤凰山北侧的那条小路上,那条小路有一个分岔口拐进凤凰山区里面,宋大姐在山里面有一栋度假小屋。听她说那栋度假小屋在她女儿小的时候就建成了,用作放假时候带女儿进山避暑度假之类的。嗨,反正富人的生活就是花样多。” “那个度假小屋你还记得位置么!?”这时陈浩突然开了口。 涂显龙连连点头:“记得记得,一条小路开进山里的,我记得还得下车步行一段距离才能到。” “走!” “你等等。”陆鱼塘拉住了陈浩,“急个毛线?我话还没问完呐!涂显龙我问你,当时我们在监控中看见你们是开着一台灰色的轿车去接王水兰的,那台套牌的轿车呢?那台轿车的车主是谁?” 涂显龙瞥了眼急着要出发的陈浩,答道:“那台车…根本就是一台拼装车,是我们自己在修配厂里攒的。我们把王水兰送到那个度假小屋之后就走了,按宋大姐的要求我们把车留了下来,并且还给她留了一副新的车牌。” “当时宋霖见到王水兰后是什么反应?” 涂显龙叹道:“那叫一个凶喔!我是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见面宋姐就是一顿巴掌,把王水兰的脸都给抽肿了,然后攥着她的头发就拖进了度假小屋。我们也没敢跟进去看,留下车子就步行走出了凤凰山。” “你们还给宋霖提供了什么?” 涂显龙想了想,说道:“对,还有电话卡。宋姐让我给他弄张电话卡。” “电话卡的开卡人是谁?” “是我,是我用自己手机号申请的一个附属号码。” “那这半年多来,宋霖联系过你么?或者…你主动联系过她么?” “没有没有,一直没有联系过。说实话…能感觉到她要搞什么大事,我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主动联系她。” 陆鱼塘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皱眉苦思了片刻后,对陈浩说道:“把他那个附属电话卡的号码记下来,然后交给技术科,看看这个号码的信号活动情况。” “行。”陈浩立即撕了张纸拍在了涂显龙的跟前。 在盯着他将号码写下来之后,陈浩冲陆鱼塘眉头一挑:“那现在…出发?” “出发!”陆鱼塘掸了掸掉落在裤裆的烟灰,站起了身,“带上这位头部很圆润的奇男子,出发!” 第114章 好险 宋霖的这栋度假小屋面积不大,八十来个平方而已,外观呈现代极简设计风格,位于凤凰山山区间的一条小溪旁,位置偏僻,环境幽静,平时鲜有人至。 当三人抵达此处时,只见枯叶已几乎将这栋小屋给完全覆盖,显然是长期无人到访。 将带路的涂昌龙铐在屋外的一处铁栏杆上之后,陆鱼塘再次展现技术开锁的手段,顺利的进入了这栋度假小屋之内。 干净、整洁,这是屋内景象首先给到二人的印象,虽然地上已有一层薄灰覆盖,但可以看得出主人最后离开的时候,一定是打扫的很干净的。 陆鱼塘迅速扫视了一圈地面,没有发现脚印,这点再次印证了这栋小屋已多时无人到访。 “干活。”陆鱼塘戴上了手套,与陈浩分头开始在屋内搜查。 不多时,伴随着陈浩的一声惊呼,重要的物证出现了…… 陈浩在厨房发现了一个袋口被扎紧的垃圾袋,看上去似乎是主人匆匆离开之际忘记将它带走。 打开垃圾袋,首先被取出来的是一块砖块般大小的手掌拓印纪念品,正是宋霖别墅壁炉上缺失的摆件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复刻有掌纹的硅胶手套。 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发现。 将垃圾袋内的东西完全倾倒在地上后,赫然只见生活垃圾之间有一只五百毫升的取血袋,而取血袋内有少许黑褐色的物体,仔细辨别之后,发现其为干涸的血液。 除此以外,还有两个未曾使用过的取血袋,和一瓶乙醚。 陆鱼塘盯着这些东西是嘴角一扬,冷笑道:“看见没,这个看似整洁干净的小屋内,应该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陈浩盯着那个取血袋微微颔首:“我明白了。王水兰是被乙醚迷晕了之后,被宋霖活活放血放死的。” 陆鱼塘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先出去,通知老余他们过来勘查现场,应该还会有所发现。” 个把钟头之后,老余带着两名物证科的同事赶到,跟陆鱼塘匆匆打了招呼之后,立即投入到了现场的勘查工作中去了。 果然,现场的勘查工作很快就出现了成果…… 采血袋和装有乙醚的玻璃瓶外布满了指纹,硅胶手套的反面也是,并且还在垃圾袋中找出了几根长头发。 要知道宋霖消失前最后的形象,可是短发。 如果采血袋内的血液比对中了王水兰、而指纹比对中了宋霖的话,那么这就成了给宋霖定罪的铁证。 可即便铁证出现,这个案件还远未到完美收官的地步,因为还必须得找到三个人,或是尸体…… 李乐,王水兰,宋霖。 无论他们是死是活,都必须找到。 而这时技术科的一个电话打来,让陆鱼塘和陈浩立即确定了一点…… 那就是这三人之中,至少有一个还是活着的。 宋霖! 因为涂显龙送给宋霖的那个手机号码的信号,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为昨天下午四点多钟,而这个号码几乎每天开机一到两次,而且这个手机号码在案发之后只与一个号码有着通话记录。 可这个手机信号出现的位置却是令人大跌眼镜…… 竟然是在太平洋上! 于是陈浩立即要求技术科倒查这个手机信号的历史位置,结果发现,这个手机信号是一个礼拜之前从金州市下辖的丰阳县海港码头开始向太平洋移动的。 再往前倒查,竟然发现这个手机信号近半年来一直在丰阳县海港码头附近活动,可以说从来没有离开过码头! “偷渡!?”陈浩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而且现在情况很紧急,从这个信号所处的位置来看,宋霖应该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她现在应该正在某艘船上!” “不如…干脆等她到达了目的地,让目的地的警察抓了她?”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宋霖的智商和缜密的心思,她极有可能逃往一个与我国尚未建交的地方去,即便在那个地方抓住了她,也无法引渡。” 听到这话陈浩急了,嚷嚷道:“现在该怎么办!一旦让她抵达了目的地就难办了!”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宋霖所乘坐的船是什么国籍,根据相关国际公约,在公海上的船只属于该船所属国家的领土,我们可以以办案为由,要求这个国家的海警命令这艘船停止航行,并且派遣海警上船将宋霖逮捕。当然了,如果这艘船的所属国家跟我们也没有建交的话……那就完了蛋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霖逃之夭夭了。” “那接下来?” 陆鱼塘一把抓住陈浩的胳膊:“快!往太平洋方向的目的地大多是岛国,赶紧将宋霖手机信号昨天出现的位置发送给海港警局,让他们比对那些上个礼拜离港、目的地为太平洋岛国的那些轮船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很快就能判断出宋霖此时乘坐的那艘船的信息!” “行!”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陈浩的手机收到了海港警局发来的信息…… 只有一艘船比对中了宋霖手机信号昨天出现的位置…… 一艘集装箱货船。 目的地,还真是一个尚未建交的岛国——帕劳。 货船国籍,本国。 没等陆鱼塘开口,陈浩立即给海警部门打去了电话,要求海警立即命令这艘货船停止航行,并且派遣距离这艘货船最近的海警船只过去登船抓人。 打完这通电话之后,陈浩又问道:“那宋霖经常联系的那个号码呢?” 陆鱼塘摆了摆手:“既然已经锁定了宋霖的位置,咱就没必要再调查那个号码了,据我推测,这个号码的机主多半是一个蛇头,专门做偷渡生意的,你把号码给到海港警局,让他们去抓人就是。” 打完最后一个电话之后,陈浩仰面长吁了口气,叹道:“好险!如果再晚个几天,只怕就永远无法抓住宋霖了。” 陆鱼塘苦笑道:“运气确实不错。说实话,距离案发已经半年多过去了,我早就做好了永远无法抓住宋霖的心理准备了。” 陈浩翻着眼睛想了会,问道:“据我所知,那些太平洋岛国都是旅游胜地,去往那些岛国的邮轮观光船之类的有很多呀,她随时都可以跑的,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在海港等了半年才跑路?” 陆鱼塘笑道:“那些旅游观光船只或者邮轮之类的,上下客检查都很严格,不容易藏身,而最理想、最稳妥的偷渡工具肯定是大型集装箱货船。我估计么,从我国前往帕劳的大型集装箱货船很少,所以蛇头就让宋霖一直在海港附近等着。” “那……就算宋霖成功的抵达了帕劳,她一个偷渡客的身份不会被当地警方逮捕么?” “你想多了。像那些岛国的政府都是很腐败的,只要赞助到位,还是很容易获取当地的永久居留权的,甚至还会直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而这些,一般蛇头都会替你全套搞定,当然了,只要钱到位的话。我怀疑么…宋霖出逃时肯定携带了大量的美金,不然没法在当地生活。” 陈浩微微颔首:“对,案宗上的确记载了,宋霖别墅内的一个保险柜是空的,而一般像李乐和宋霖这种段位的富人,都会在家中预备大量的美金或者欧元,以备不时之需。” “好了别分析了,累。”说着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走出了小屋,“走走,回去歇着去,现在只有耐心的等着宋霖归案就万事大吉喽!让老余他们先忙活着,咱撤!” “喂!我呢!!我没穿外套啊,这是要冷死我么!?” 回头一看,原来是瑟瑟发抖的涂显龙在叫唤,于是陆鱼塘咧嘴笑道:“哟,差点忘记卤蛋哥了,来来来,快把他带进温暖的警车里,我要盘卤蛋。” “你滚!摸摸摸,摸你妹啊!你特么是变态啊!士可杀不可辱!!再摸老子就投诉你们!!”涂显龙爆发了。 陆鱼塘甩了甩手:“那你就在这儿继续挨冻,等老余他们勘查完现场之后自然会带你走,不过……我估计那也是天黑以后的事喽。” “卧槽!好…好好好,摸摸摸,让你摸!!我特么快冻死了!!” “乖~” “……” 第115章 意外的消息 回到家里天已完全黑了下去,随便吃了顿晚饭之后,陆鱼塘找出了自己那台机龄十五年的老笔记本电脑,然后插上了个u盘。 u盘里所装的,正是裴敏上次给他的任务资料…… 执行目标:唐纪明,男,现年五十二岁。附照片。 目标现状:因非法潜入某海军港口拍摄军用设备被捕,现关押于金州市第二看守所。 目标被执行缘由:经组织境外情报人员最近查明,该目标曾收受国贿赂之后,携国生化实验室所制造的病毒回国,为2008年曾在幼儿间流行一时的疫情始作俑者。那次疫情共造成十六名儿童死亡,四十三名儿童智力伤残,另有百余名儿童留下不同程度的后遗症。据调查,该病毒为国“人种灭绝计划”中一种诱导基因突变的生化实验品,计划所针对的对象为黄色人种十岁以下儿童。 执行方式:震慑型抹杀。 “震慑型抹杀?”陆鱼塘嘴角一扬,随即牙关渐渐咬紧,“对于这种残害儿童的畜生,的确配得上这种抹杀!” 所谓震慑型抹杀,是以震慑敌对势力为目的的暗杀行为。 这种类型的抹杀行为力求留下一个无需任何善后的血腥杀人现场,以震慑目标人物背后的敌对势力,起到警告作用。 不同于特别行动员大部分情况下追求的干净现场,这种附带震慑效果的现场只力求四个字——粗暴,血腥! 虽然陆鱼塘对于这种残害儿童的执行目标是极为憎恶的,他甚至巴不得立即杀之而后快,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 这畜生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这意味着自己根本无法接近目标! 对于这种情况,饶是身经百战的他,也是头一回碰到。 关上电脑,陆鱼塘往沙发上一瘫,陷入了沉思…… 三天之后的早上,陆鱼塘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 “死了!!”刚开门,陆鱼塘就被陈浩的唾沫星子给喷了一脸。 “卧槽!你喊个毛线啊!”陆鱼塘差点没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谁死了!?” “宋霖!宋霖死了!!” “啥玩意儿!?”这回是陆鱼塘喷了陈浩一脸,“她怎么死的!?” 陈浩抹了把脸,说道:“海警刚登船展开搜查的时候,宋霖就疯了似的跳船了!淹死了!!船长说拉都拉不住!” 陆鱼塘眉头一拧:“船长拉她?那艘船上搜到其他的偷渡者没?” 陈浩点头:“搜到了!一共抓住了十六个偷渡的,其中十个是贪官,六个是犯了别的事儿的。对…还有,那个你推测为蛇头的手机号码,实际上就是那艘货轮的船长的,那个船长也坦白了,他跟船上一帮手下干这事儿好些年了。” “这艘货轮的船主呢?” “这个也查了,货轮所属的贸易公司基本可以确定是清白的,只是船上的人一直在瞒着公司搞外快。”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完了。现在宋霖死了,那李乐和王水兰的下落就难找了。” “有遗言。” “啥!?” “海警除了在宋霖的行李箱内找到了三十多万的美金,还在她手机里发现了一段录音,有点儿遗言的意思。” “那你特么不早说!!”陆鱼塘又喷了他一脸,“遗言怎么说的?” 陈浩再次抹了把脸:“内容可劲爆了,今天早上海警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遗言内容的时候,我都听呆了。” “赶紧说!” “嗯…无非就是在讲述自己的遭遇呗。说什么自己不孕,所以领养了李萌,她一开始还感激李乐对自己不离不弃,给了自己一个完整家。说后来即便是被李乐传染病毒得了癌,她还是选择原谅他,说就当是报答了李乐成全自己做母亲的心愿。” 陆鱼塘木讷的点头:“重点呢?” “重点的在后头,劲爆的很呐!想不想听!?” “你再卖关子我马上给你一记断子绝孙脚信不信!?” 陈浩连忙捂住了裆,接着说道:“宋霖说这些年王水兰经常以当年的领养事件敲诈她,可宋霖觉得无所谓,只要能让李萌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愿意给王水兰钱。并且这么些年来她一直没将王水兰这种敲诈的行为告诉李乐,为的是不想增加自己丈夫的思想负担。这些年来她都是几万几万的给,最多也就是十几万,可案发前不久王水兰却突然狮子大开口,要三百万,并且威胁宋霖,说如果不给,她不但会让李萌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要取代宋霖的家庭地位。” “啥?取代宋霖?”陆鱼塘听的是一头雾水。 陈浩点头:“对。宋霖当时就说给你钱没问题,问她取代自己的地位是什么意思。结果王水兰就给她爆了个惊天大雷,说当年的领养事件中自己不过是在演戏,李乐也在演戏,其实李萌,正是李乐的亲生女儿!而当年把那个涉世未深的王水兰肚子给搞大的人,就是李乐!!还说当年李乐给了五十万才让她答应把孩子生下来,并且配合他演了那么一场戏!!” 听到这里陆鱼塘是满脸的震惊,说了句“卧槽”之后,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陈浩接着说道:“于是宋霖就觉得自己被骗的很惨,感觉全世界都在骗她,而且最要她命的是,那个她曾经付出了心血和感情的女儿,竟然也属于欺骗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她无法接受。所以…最后她就崩溃了,说不把这对狗男女弄死她誓不为人,录音的最后么……她说如果有一天被警察识破了自己的计划的话,那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死掉,然后变成厉鬼也要继续找那对狗男女算账。” “没了?” 陈浩耸了耸肩:“没了,基本的意思就是这。” “好家伙…这个李乐,还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啊。”说着陆鱼塘挠了挠头,“也对,我们怎么就忘记了去比对李乐和李萌的dna呢?” “以前警方比对过了啊。可当时在以为李乐和宋霖都是李萌亲生父母的前提之下,就算李乐的dna比对中了李萌也不足以为奇啊。谁会想到现场的血迹是属于一个从未进入过警方视线的人的呢?要不是你…我估计宋霖的这个计划还真就瞒天过海了,估计到现在警方都认为李乐就是杀害了宋霖的凶手,并且早就逃之夭夭了。” 虽然宋霖的遗言证实了自己的大部分推测,可陆鱼塘却不见高兴:“可现在的问题是……宋霖死了,这意味着王水兰和李乐的下落就成了个大难题。如果想要把这案子破的完美的话,就必须找到他们。啧…烦呐,现在怎么找呢。” 陈浩拧着眉头附和道:“是哎,想要破的完美还真就得要找到他们。诶?你说奇怪不?这两个人是连着两台车一起失踪的,这么大个物件能被宋霖藏哪去呢?” 第116章 土豪智能手表 “我记得案宗上记录过,李乐在半年前就停止了那台迈巴赫轿车的客户定位服务是?”陆鱼塘问道。 陈浩点头:“对。当时警方也去迈巴赫经销商那边调查过了,确实是已经关停了这项服务,他们说客户的确有这个权利要求他们关停。” “那…卤蛋男不是说过么,宋霖偷偷的在李乐的车上装了个定位,所以卤蛋男才能在那晚成功的跟李乐的车在盲区路段相遇。那这个定位…有没有拆除呢?” 陈浩翻着眼睛想了想,摇头:“还别说…这个问题我们当时审讯的时候还真没问他呢。没事,再去问他一次不就是了?” 于是二人再次提审涂昌龙。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涂昌龙说他们把李乐捆了手脚塞进后备箱、连人带车交给宋霖的时候,亲眼看见宋霖从车里拿出了定位器,并且当着他的面把定位器里的卡给拔了出来,随手扔掉了。 而且涂昌龙还主动交代,那个定位器是自己修车厂以前在某台车里拆出来的,是宋霖问自己要的,而那个定位器里所插的电话卡,则是自己老乡的一个闲置号码。 于是陈浩立即当着涂昌龙的面打电话给单位的技术科,查询这个号码的信号历史记录。 果然,技术科回复说信号消失的地方在凤凰山北侧的一条小道上,正是涂昌龙把李乐连人带车交给宋霖的地点。 这说明涂昌龙没有说谎。 也说明想以定位器寻找那台迈巴赫的想法,行不通。 正在二人失望之际,涂昌龙讪笑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想通过定位来找李乐的那台车?” 陆鱼塘望着涂昌龙那颗已经长出了毛茬的脑袋,笑道:“哟,卤蛋变成了毛栗子,开窍了?” “呵呵,如果我提供一条线索的话,以后上法庭能给我从轻判刑不?”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满脸真诚的忽悠道:“如果你提供的线索能直接帮警方找到李乐以及那台迈巴赫的话,当然可以视为有立功表现了。嗯…轻判当然没问题,对以后减刑也是大大滴有用。” 涂昌龙听到这当即就乐了,咧着嘴笑道:“我记得当时把李乐塞进后备箱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上戴了块智能手表,我想…智能手表也是能定位的?嘿嘿,如果宋霖没有拿走他的那块手表的话,不就有戏了?反正我记得把车交给宋霖的时候她没有打开后备箱查看李乐的状况,就这么直接开车走了。” “智能手表?就是…我小侄子戴的那种要插手机卡的?小天才?”陈浩疑惑的望向了陆鱼塘。 “天你妹!”陆鱼塘当即就给了陈浩后脑勺一巴掌,“李乐那种段位的富豪会戴儿童手表么?肯定是高端的智能手表啊!不说高端了,就是一般成人戴的智能手表内都是厂家内嵌的虚拟电话卡,首次开机验证身份之后就能直接使用了。” 陈浩摸了摸头,问道:“李乐的那块智能手表是什么牌子的?” 涂昌龙摇头:“不知道,反正看上去挺高级的,金灿灿的,好像镶满了黄金钻石什么的。” “我去,智能手表还有这么土豪的配置?” 涂昌龙皱着眉头回想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道:“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块方形的智能手表,怎么说呢…看那形状…就像是某果的智能手表镶满了黄金钻石的样子。” “应该是属于奢侈品。”说着陆鱼塘望向了陈浩,“你能通过他的描述推测的出来是什么牌子的手表么?” 陈浩摊开了两手,是一脸的无辜:“我穷成这个鸟样,你还来让我辨别奢侈品?你要不要这么残忍?问左铃去啊,那个小富婆家里的奢侈品不少。” 陆鱼塘一拍脑门:“对。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于是陈浩连忙打电话给左铃,不一会儿,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左铃也不进来,只是斜倚着门框冷笑道:“怎么,不是说我是叶彬的狗腿子么?不是说怕我刺探你们的侦查成果么?现在厚着脸皮叫我来做啥?” “一款奢侈品智能手表,外形像某果的智能手表,但是镶满了黄金钻石。这是啥牌子的?”陆鱼塘问道。 左铃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不告诉你们。” 陈浩讪笑道:“哎呀,办案要紧嘛,个人情绪还是得收敛收敛嘛。” 左铃坏笑道:“你这家伙…哼,不是喜欢唱红尘情歌么?来来来,现在就唱一个,把姐们儿我唱高兴了就告诉你。” “靠你了!”陆鱼塘重重的拍了拍陈浩的肩膀。 陈浩慌张摆手:“不…不是。我那天晚上是喝了点酒嘛…胡乱唱的,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又不是存心针对你那段不堪回首、令人心酸又气炸肺腑的狗血情史的嘛!” “有种!我走了!!”左铃转身。 “富婆请留步!”陈浩猛的站起了身,对左铃伸出了挽留手,“你莫走!!我唱!!” 左铃轻哼一声,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抬了抬手:“那就请开始你的表演。” “行!为了案子,我豁出去了!”说着陈浩猛的指向涂昌龙,是把涂昌龙给吓的一颤,“这是一首合唱的歌,你,跟我一起唱!!” “我去!关我什么事!!”涂昌龙懵了。 “不唱就不算你有立功表现!” 涂昌龙牙关一咬,狠狠点头:“我唱!” 于是陈浩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开始酝酿情绪。再睁开眼时,已是满含深情的望向了涂昌龙:“来…三、二、一走起!你知道我曾爱过你~~~你知道我还想着你~~~” “离别时说好的不哭泣~~~为什么眼泪迷离~~~”涂昌龙进入状态那也是相当的快,立即倾情对唱了起来。 陈浩上前两步,对涂昌龙伸出了手:“分手时含泪看着我~~~到现在你是否记得我~~~” 涂昌龙咬着嘴唇撇过了头去:“爱情的故事分分合合~~~痛苦的人不止我一个~~~” “轰轰烈烈的曾经相爱过!!”陈浩温柔的扶住了涂昌龙的肩膀。 “卿卿我我变成了传说!!”涂昌龙抬头深情凝望。 “浪漫红尘中有你也有……” “好!停!!”左铃突然尖叫道,然后捂住了嘴,“算我错了,别唱了,我要吐了。那款手表是某果和奢侈品牌合作推出的,叫x watch,售价72万,如果你们想查什么,直接找某果经销商就是了。告辞!是在下唐突了!” 说完左铃捂着嘴扭头就跑。 再看陆鱼塘,是叼着根香烟一动不动,烟灰已经掉了一裤裆,似乎还未从刚才那震撼人心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唱得好!干得漂亮!”陈浩冲着涂昌龙挑了挑眉毛。 “你的情绪也很到位!”涂昌龙兴奋的回应。 “喂!”陈浩走过去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品牌问出来了,咱可以去查那块手表的定位信息了。” “你等等。”陆鱼塘摆了摆手,然后双手捂住了脸,“你让我先缓缓……我…我也有点想吐……” “……” 第117章 鬼鸣山 最终陆鱼塘还是没忍住,抱着垃圾桶吐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随后陈浩联系了某果电子设备在本市的供应商,供应商又立即联系了某果在国内的数据中心,在说明情况之后,数据中心很快将那块手表的历史轨迹数据给发送了过来。 李乐根据数据上所记录信息,在电子地图内输入了这块手表最后关机位置的gps坐标。 回车键按下之后,电子地图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红点。 可陈浩却盯着这个红点陷入了沉默。 陆鱼塘也是。 因为这个红点出现的位置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竟然看上去是在一个山峰的峰顶。 虽然这个山峰距离凤凰山北面的那条小路、也就是涂昌龙将李乐连人带车交给宋霖的地方不过十公里出头的样子…… 虽然的确可以做到通过蜿蜒崎岖的乡道、全程在监控范围之外到达那个山峰的脚下…… 可问题是…… 一台重达两千多公斤的迈巴赫轿车,宋霖是怎么弄到山顶上去的? 而且从地图上看,那座山并没有修建上山的道路,虽然那山也不高,可她宋霖是怎么把车弄山顶上去的??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鱼塘拍了巴掌,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不对!” “啥不对?” 陆鱼塘指着地图上的红点,沉声道:“地图上所标记的这个位置应该指的不是在山顶,而是在山体里面!” 陈浩一怔:“在山里面?你的意思是…这个山还有个山洞?” 陆鱼塘点头:“应该是这样。” “就算有山洞,可是…一个深达山体中央位置的山洞怎么还会有信号?” “完全可以。”说着陆鱼塘伸手指向地图,“你看,这个山脚下不远处标记有一个信号发射塔,而如果这个山洞的对外开口足够大的话,就完全可以有信号。” 陈浩将脸凑近地图,再次仔细观察了起来:“可地图上并没有关于这座山有什么开凿的隧道呀、洞口呀之类的标记,就算是天然山洞也会有命名标记的呀,奇怪。难道是宋霖现挖的啊?她双料特工代号穿山甲啊?” 陆鱼塘就是一个巴掌扇他后脑上去了:“穿你个娃娃菜!看看距离这座山最近的村庄在哪里。” “好。”陈浩立即将地图缩小,“这里,这座山东南方大概三公里,洪家畈村。” “走,先去那个村子打听打听,然后再去那座山附近转转。” 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陈浩驾驶着警车出现在了洪家畈村村委会办公楼的楼下。 接待他们的是一名五十来岁的胡姓村支书。 没等胡支书开口问警察突然到访的原因,陆鱼塘遥遥指着那座山问道:“那座山…有山洞之类的么?” 胡支书顺着陆鱼塘的手指望去,挠了挠头:“你是问……鬼鸣山?” “鬼鸣山?这么惊悚的名字?” 胡支书憨笑道:“这名字是当地老百姓的叫法,其实严格的来说,那座山记录在册的名字叫作狗背岭,你们仔细看看…那条山脊线是不是很像一条狗卧着的样子?” 陈浩摆了摆手,急不可耐的问道:“好了好了,我不管叫什么狗背猫背的,你知道那座山有山洞么?” “山洞?没有。” “没有?” “可是防空洞,有一个。” 陈浩脚下一软:“好家伙,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怎么跟村领导说话的呢?态度呢?”陆鱼塘推了陈浩一把,随即以笑脸面对胡支书,“那麻烦你说说呢,这个防空洞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地图上没有标记呢?” 胡支书答道:“那是个冷战时期修建的防空洞,虽然早已废弃,但也算作是个军事单位,所以自然不会在普通的地图上标记出来。那个防空洞呢…五几年建成的,原本是为了保护一些大型的作战机械设备不被敌方的空袭摧毁而修建的,我记得…七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弃用了,老早了。” “那为什么当地百姓又叫它鬼鸣山?” 胡支书缩了缩脖子:“哦哟,你还不知道呐?我告诉你们,从八三年到九八年这十五年之间,那个山脚下是可是刑场,枪毙死刑犯的刑场,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 陆鱼塘笑道:“于是那座山夜里老是传来鬼叫的声音,所以附近的百姓就叫它鬼鸣山?” 胡支书摊开了两手:“可不是嘛。” “那…那个防空洞的入口是什么样子?” 胡支书想了想,答道:“反正我是没去看过,我只知道那个洞口在个山坳里。不过村里原来也有胆子大的年轻人去那附近转悠过,说是好大一个洞口,两扇老厚老大的水泥轨道门是敞开着的,说里面吹出来的阴风大夏天的都能让人发抖呢。” “嚯~说的那么玄。那要不…就麻烦胡支书带个路?带我们去那个防空洞的洞口?” “别,别别别。”胡支书是连忙后退了几步,脑袋摇的跟磕了药似的,“那个…呵呵,不是我迷信哈,就是那地方…真的是……你们想想看,当年枪毙死刑犯的刑场可就在那个洞口外头,有些渗人哈。” “你就是迷信,建国后可就没有牛鬼蛇神了你不知道么?”说着陈浩正气凛然的对陆鱼塘招了招手,“走,我们自己去。又不远,两三公里而已,求他做什么。既然宋霖能开车到那里,我们也行。” 陆鱼塘指了指天:“可天就快黑了,你不怕?” “怕什么!”说着陈浩拍了拍身上的警服,“身披警服,百无禁忌!走,车上有手电筒,怕个毛线啊!” 陆鱼塘呲牙一笑:“厉害了,加十分。” 可话虽然说的硬,当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二人一路颠簸的开着警车到达这个巨大的防空洞口时,陈浩下车的脚还是有些颤抖的。 环境,的确有点渗人。 除了四周一片漆黑之外,那个半圆形的巨大洞口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显得格外的幽深。 还别说,里面还真的有阵阵冷风刮出来,将洞口半人来高的杂草吹的是窸窣作响,这要再一联想此处就是曾经的刑场,还真有点惊悚的意思。 陈浩紧盯着漆黑的洞口,咽了咽口水,对身后招了招手:“走…走!进去看看!” 可身后,却没有传来陆鱼塘的回应。 “走…走呀?”陈浩回头一看,懵了。 陆鱼塘不见了! “陆鱼塘,你人呢??”陈浩手中的手电筒四下照射着。 可这照着照着,竟然发现脚下附近的草丛中,竟然还有没烧完的黄纸、蜡烛一类的祭祀用品! 不用想,这一定是那些死刑犯的家属曾经来祭祀过所留下的! 陈浩慌张四下张望着,他的脸色是越来越白,喘息声也是越来的越粗重…… “陆…陆鱼塘!!你在哪里!!!” 可喊叫声刚落,一阵“叽里咕噜”的、类似有人呢喃自语的声音响起。 陈浩的头皮是一阵发麻,猛的转身,将手电筒对准了这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是那个防空洞的洞口! 而此时只见一道人影正站在防空洞洞口的正中央,脸上被一束光从下巴往上倒射着,显得是相当的阴森! “卧槽!!”陈浩大吼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啥…啥玩意儿那是!!!” 可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却是突然呲牙一笑:“胆小鬼,减十分。” “这声音……你…陆鱼塘!?”陈浩这才看清楚,那道松垮垮的身影不是陆鱼塘还能是谁? “吓尿了没?”陆鱼塘将照着自己下巴的手电筒拿了下来,对准了陈浩的脸,“诶哟喂!这小脸白的,没吓出什么问题来?” “你特么……”陈浩一骨碌了爬起了身,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就冲了过去,“你特么有病啊!!差点把我给吓死啊!!老子跟你拼了!!!” “啊哈哈哈哈……”陆鱼塘的坏笑声在防空洞内回荡,这厮是撒丫子就往洞里猛跑,“就这胆儿还当刑警呢,哈哈哈哈,来来来,抓我来……” “狗日的你别跑!!” 于是大晚上的,两名青年在一个漆黑的防空洞内疯狂的追逐着…… 这要是真有鬼的话,估计那些死刑犯的鬼魂会齐刷刷的注视着这两道欢快的身影,然后齐声感叹道…… “好浪漫,好基情……” “好二逼……” 第118章 到不了的天堂 可跑着跑着,陆鱼塘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下来…… 因为就在前方手电筒照射范围的尽头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光。 再往前一段距离之后,陆鱼塘停下了步子。 他的脸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此时他完全看清了在反射着光的东西是什么…… 是轿车的后视镜。 只见两台被覆盖了一层薄灰的车,一前一后,静静的停在那里。 一台黑色的迈巴赫,一台灰色的套牌车…… 正是陆鱼塘一直想寻找的那两台车。 不多时,又多了一束光从他身后照射了过来,陈浩追了过来。 “找到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找到了。” “车里有人没?” “很快就知道了。”陆鱼塘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两台车,缓步走了过去。 透过前挡风玻璃,陆鱼塘用手电筒往车内照去,却发现这两台车的车内都是空空如也。 戴上手套,轻拉迈巴赫轿车的车门…… 拉不开。 再试那台灰色拼装轿车的车门…… 同样,也是拉不开。 又在附近的地面上找寻了一番,一无所获。 看来宋霖在离开之前锁了车,并且带走了车钥匙。 “你不是会开锁么?车门锁会开么?”陈浩问道。 “会开。但最好还是等你们物证科的人来,我不想破坏现场。” “也对。” 望着陈浩那一脸的急切,陆鱼塘苦笑道:“别急,人已经找到了。” 陈浩愣了愣,呆望着这两台车问道:“在后备箱?” 陆鱼塘点头:“对。” “可这两台车的后备箱还没打开呢,你就那么确定?” “确定。”说着陆鱼塘嗅了嗅鼻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可尸体腐败的气味还是有一些的。” “嗯?我怎么闻不出来?”陈浩也使劲的嗅了嗅。 “你要不嫌恶心的话,看见后备箱和后保险杠之间的那条缝隙了么?你凑过去闻闻呢。” “你鼻子就那么好使?”陈浩满面狐疑的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将鼻子凑近了后备箱下面的那条缝隙,再次嗅了嗅。 可这一嗅,陈浩顿时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我去!还真有点味道!” “上不上头?”陆鱼塘坏笑道。 “诶?我说不至于?案发的时候正是夏天,气温那么高,只怕尸体用不了三两个月就完全白骨化了,怎么还会有腐臭味?” 陆鱼塘指了指头顶:“因为这里是位于山体正下方的防空洞,我想即便是在夏天,这里头的温度也只有个十度左右而已,所以尸体腐败的速度不会那么快。我估计么…李乐和王水兰的尸体现在也差不多白骨化了,只是还没有白骨化的那么彻底。” 陈浩呆望着这两台车,甩了甩头:“这简直就是两副铁棺材。哎,现在好了,这个家庭就只剩下那个远在国外的李萌了,虽然有钱,可家人却都没了。这个宋霖……也太冲动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说道:“说实话,我有些同情她,这个世界的确对她的恶意太大了。她不是一时冲动,她只是绝望了。如果不考虑法律的因素,我甚至赞成……” 说到这里陆鱼塘突然打住了,随即甩了甩手:“好了,不说了,这个案子到此基本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交给物证科和法医。” 陈浩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简单,这个案子的确不简单。如果不是你,只怕不知道哪一年才会真相大白。”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真相能晚一些再被发现。”说着陆鱼塘转身,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洞口的方向踱去,“我倒希望宋霖能成功的抵达帕劳。听说那个岛国很美,美到被称为天堂;听说人性的罪恶能在那里得到净化,受伤的灵魂能在那里得到抚慰……” “你在同情她?”陈浩追了上去,“可她毕竟是凶手。” “不说了!”陆鱼塘加快了脚步。 “……” 当天夜里,老余和黄盈就带着同事赶了过来,迅速展开了现场勘查。 果然如陆鱼塘所说的那般,李乐和王水兰,的确在车里。 黑色迈巴赫轿车的后备箱被打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具几乎已经白骨化、手脚被捆绑着的男性遗骸。 而这具男尸的左手腕上,一块满镶黄金钻石的奢侈品手表在灯光的照射下依然是光彩夺目。可它的主人,却已化成了枯骨。 除此之外,在这具男尸的旁边还发现了一把水果刀,而在水果刀的不锈钢刀柄上,则发现了宋霖的指纹。 同样,在那台灰色拼装车的后备箱内,也发现了一具几乎白骨化的尸体。 一具身着碎花裙,脚穿高跟鞋的女性尸体。 与王水兰最后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穿着几乎一样。 …… 一个礼拜之后,李萌赶了回来,料理父母的后事。 可在她得知这件案子的真相之后,竟然一把摔碎了李乐的遗像,而将宋霖的遗像抱在怀内放声痛哭。 就在这个无助的年轻姑娘在殡仪馆内哭到几乎就要昏过去之时,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扶住了她。 泪眼婆娑的李萌回头望去,只见是一名面色凝重、顶着一头蓬乱头发的高挑男子。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男一女、身着警服的警察。 “冷静些。”陆鱼塘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望向了冰棺内躺着的宋霖,“她虽然是凶手,但你没必要为此而感到自卑和迷茫,因为她对你的爱太深,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无可奈何的方式来保护你。振作起来,如果她看见你能怀着对她的爱好好活下去,我想她即便没有到达天堂,也宛若身处天堂。” 李萌使劲的点了点头,随即悲声问道:“请问你…是谁?” 陆鱼塘却没有答话,再次拍了拍李萌的肩膀之后,走到了一旁。 “请问他是谁?”没有得到回应的李萌望向了那两名警察。 陈浩和左铃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总不能在这个场合说,他就是识破你母亲的计划并且使你母亲没能成功逃脱的人? “没事,告诉她。”陆鱼塘背对着他们微微颔首。 左铃犹豫了片刻,细声说道:“就是他…侦破本案的,是他让你父…李乐和王水兰的行径真相大白的。” “就是他没能让我妈抵达帕劳?就是他逼得我妈跳了海?” 李萌显得激动了起来。 左铃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不能这么说。没人逼你妈妈跳海,是她知道自己所犯的事……” “够了!!”李萌突然尖叫着打断了左铃的话,随即怒指着陆鱼塘的背影,“你…你知道我妈妈是被逼的!她也是受害者!!你为什么不能放她一条生路!!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到了,你为什么不放过她!!你不配安慰我,不配!你不配谈什么天堂!!你以后也不配上天堂!!”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和你妈妈一样,永远也到不了天堂。很早以前我就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了,很早以前……恨我,我不介意。如果这能让你尽快振作起来的话,我不介意……” 说完陆鱼塘大步走出了殡仪馆。 第119章 铁树开花 “喂你没事?”左铃追了上去,有些担忧的望着陆鱼塘,“你干嘛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天堂地狱的,宋霖毕竟是个杀人犯,你干嘛要拿自己和她作比较,晦气不晦气!?” 陆鱼塘苦笑着摆了摆手:“别说我了。诶,对了,这案子应该是我比叶彬先破了?” “嗯,对。” “那我赢了咯?” “嗯,对。” 陆鱼塘呲牙一笑:“哟,那你得要谢我了,你终于可以调离刑侦三组了。” 谁料左铃却小脸一昂:“哼,又想敲诈我?不好意思,我谢不着你。” “怎么谢不着啦?不是说我赢了的话,他就答应让你调离刑侦三组嘛?你不是巴不得离你这位前男友远一点嘛?怎么,口是心非,余情未了?” “去去去!”左铃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你还不知道?叶大组长他呀,高升喽!前两天他被调到市局去了,人家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领导喽,从此和刑警队拜拜喽!我也就没必要再想着调离刑侦三组喽!” 陆鱼塘一怔:“所以你也就不用谢我喽!?” “答对喽!” 陆鱼塘耸了耸肩:“无所谓。我是收钱协助你们办案的,现在这个案子结束了,又是四十万进账,舒服~~鬼才图你什么谢。” “你个金钱鼠!” “……” 这时陈浩边打着电话边走了过来。 放下手机后,陈浩冲着左铃露出了羞涩的讪笑,也不说话,扭捏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左铃指了指警车:“我包在车里,包里有护垫,你自己去拿。” “我去……”陈浩脚下一软。 “有事儿就说啊!老冲着我变态笑做什么!” 陈浩犹豫着说道:“那个…你方不方便给我做个担保?” “担保?担保啥?”左铃是一头雾水。 陈浩挠了挠头,满脸纠结的说道:“就是…我想在银行做一个公职贷款,银行说我最多可以贷二十五万,可如果有同事担保的话,就可以贷五十万。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帮帮忙,给我做个担保。” 左铃上下扫了眼陈浩,满面狐疑的问道:“你突然要贷这么多钱做啥?你闯祸了?” 陈浩轻叹一声,无精打采的靠在了警车上:“闯个毛的祸。你知道的,我老家是农村的,我爸呢,他有兄弟三个,现在我那三个叔伯的老宅都已经拆掉重建了,好家伙,那别墅建是个顶个的豪气,现在就剩我家老宅还是老样子。我爸呢,他这方面的思想还是比较…怎么说呢,农村人嘛,好面子,面子永远是最要紧的事……” “所以你爸也要重建老宅?逼到你这个儿子头上来了?”左铃接道。 陈浩无奈点头:“也不是说逼我。他是一直没在我跟前明说这事儿的,我都懂,他是不想给我负担,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被这事儿给堵得慌。我爸生我比较晚,他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我就想着…总不能有一天让他老人家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最近我和我妈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咬咬牙,把老宅推倒重建。” “重建得花多少钱?你还差多少?”左铃问道。 陈浩低头搓弄着两手,细声说道:“我估计…要和我那几个叔伯的别墅差不多的话,得要个一百来万,我和我妈凑了五十万多点,就想着再贷出来个五十万。” “哎!为了个面子工程就要掏空自家积蓄,还要负债,这是何苦来哉。”左铃叹道。 陈浩苦笑道:“没办法的,农村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农村老人,就是么一个思想,改变不了的。我这做儿女的,看着自己的亲爹整天郁郁寡欢的…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左铃“哦”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别去贷款了,还差多少?五十万?我借你就是了。” “别别别,可千万别。”陈浩是疯狂的摆手,“我找谁借都不会跟你开口。” “这是为什么?” 陈浩憨笑道:“这一来…你是我的同事,就算你肯这么帮我我也不好意思接受,天天在一起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我还不得尴尬死。担保…你帮我做个担保就行了哈。” 左铃满脸茫然的点了点头:“哦,听懂了,这一来你是碍于自己的尊严和脸面。二来呢?” “二来?”陈浩突然就来了精神,把胸膛是拍的“邦邦”作响,“你是我陈某人心仪的女人,不用怀疑,我陈某人将会是你值得依靠一生的男人,怎么能反过来依靠你呢!?这不合理!纯爷们儿永远不用女人的钱!” 左铃是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打了个寒颤,幽幽说道:“我是说借给你,不是送给你,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我不要!” “不要拉倒!有骨气是,行,那担保我也不给你做!” “不做拉倒!我找老余和黄姐去!” “好了好了…我都快被你们吵晕了。”一直在旁边想着什么事儿的陆鱼塘突然开了口,“差多少?五十万?我借给你。” “……”左铃愣住了。 陈浩也愣住了。 随即二人突然齐声高喊道:“no!!!!!!!” “啥…啥意思这是?”陆鱼塘是被吓的一跳。 “哇~~~我不是在做梦?”左铃掐了掐陈浩的脸,“你这个一向只进不出的貔貅,竟然肯借人家五十万万??这说出去谁信呐!?” “嗯?果然不痛?难道真的在做梦?”左铃又掐了掐。 “我痛。”陈浩打开了左铃的手,“下次麻烦掐自己的脸来验证是否在做梦,谢谢。” “我借给你,你总不会感到难堪了?”说着陆鱼塘伸出了手,“银行卡号拿来,现在就转给你。” “啊…好。”陈浩忙不迭的掏出了钱包,手忙脚乱的翻找着银行卡。他的动作很慌张,因为他还不敢相信这个铁公鸡竟然会突然变得豪爽了起来。 “多大的事儿嘛,九出十三归而已嘛……”陆鱼塘抠了抠鼻子,随口说道。 “啥…啥意思?”陈浩懵了,紧捏着银行卡不撒手。 “拿来你!”陆鱼塘一把夺过了银行卡,掏出手机开始转账,“嗯…没事儿,小意思,等会补个借条给我就是了。嗯…至于借条上写明的利息么,大家都这么熟……算了,那就五分,每个月就是…十万五千、五十万两万五……对,每个月给我两万五利息就是了,别忘了哦。” “卧槽!你不是!!”陈浩双手抱住了头,崩溃了,“我就说你这铁公鸡怎么会突然大发善心呢,原来你特么的想在我头上放高利贷搞收入啊!!!不要!别转!!我不找你借了!!” “哈哈哈哈。”左铃是笑的前仆后仰,“啥时候都不忘记搞收入,竟然还想着在警察的头上放高利贷,不愧是你哈!我就说铁树不可能随便开花的嘛!哈哈哈哈哈……” “逗你玩儿呢。”说着陆鱼塘将银行卡扔了过去, “五十万已经到账。” “真…真的假的?不要利息?这不是你的作风啊!”陈浩捧着银行卡再次陷入了震惊。 “不着急,慢慢还。”说着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殡仪馆外的大路走去,并且背对着陈浩比了个中指,“最近我有点事,别烦我。” 直到陆鱼塘上了一台出租车走了之后,左铃和陈浩才回过了神来。 “这…不是真的?这个貔貅真的不要利息借给了你五十万万?而且还没要借条?还说慢慢还?”左铃是三连问。 陈浩低头看了看手机银行的余额,点头:“真的,真到账了。你…你快点打我一下,我现在真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没问题。” “咚!” “我去……”陈浩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大姐,你就不能像刚才一样掐我脸么,你给我胃部来一记上勾拳是几个意思?” “哦,不好意思。”于是左铃掐住了他的脸。 “……” 而此时在在一台出租车上,陆鱼塘翘着二郎腿瘫坐在后座,是眉头紧拧…… “啧…烦。这人在看守所里,怎么办才好呢?” 第120章 注意你的态度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二楼,陆鱼塘将正要出门的裴敏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有事?”裴敏自从何立事件之后,每回对陆鱼塘都是冷若冰霜。 “帮我查点东西呢。” 裴敏黑着脸坐回了桌前,打开了电脑:“说。” 陆鱼塘关上了门,摸着下巴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那个唐纪明,就是我这次任务的执行对象,帮我查查他在看守所内的情况。” 裴敏敲了敲桌子,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叫查查他在看守所内的情况?请你提出明确的查询要求,别浪费我的时间。” 陆鱼塘似乎并不介意被她冷漠相对,淡淡道:“查查他是否符合取保候审的资格,是否符合保外就医的资格。” 话音刚落,裴敏敲击键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过,从这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中似乎可以听得出,是带着明显厌烦情绪的。 不多时,裴敏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脑屏幕说道:“唐纪明,擅自闯入军事禁区偷拍军事设备,涉嫌违反《军事设备保护法》已被批捕。不符合取保候审资格。体检结果一切正常,无重大疾病无严重慢性疾病,不符合保外就医条件。” 陆鱼塘“哦”了一声之后,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还有没?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走了。”望着半天没吭声的陆鱼塘,裴敏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说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裴敏一怔:“你说什么!?” 陆鱼塘掏出了手机,看似漫不经心的刷着:“你真的要我把何立的事件给汇报上去?你真当我没证据?实话告诉你,何立活着的时候和我的每一句对话,我都全程做了录音,包括他临死之前的。” “你……”裴敏紧咬着牙关,无言以对。 陆鱼塘继续刷着手机,悠悠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不感兴趣,你的喜怒哀乐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你不能因为个人的情绪而影响工作。” 顿了顿,陆鱼塘放下了手机,抬眼望向裴敏。那对漆黑的眸子内,闪过一丝寒光:“为特别行动员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是你身为联络站负责人的基本职责,而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严重的渎职!别忘了,因为你曾经间接害死了一名特别行动员,所以我可是带着上头对你的严重警告来到金州的!如果我现在将何立的事情汇报上去、如果上头知道了你一错再错,你猜后果会是什么?你猜……我会不会接到抹杀你的命令?” 裴敏倒吸了口气,随即缓缓垂下了头去:“你…你没必要这么做,你说要查什么,我查就是了。” 陆鱼塘没有回话,只是依旧冷冷的盯着她。 空气,似乎凝固了。 裴敏咽了咽口水,静静等候着陆鱼塘开口。 此时她突然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个一向看似没个正经的邋遢男人,可是组织内的三大s级杀手之一! 这个男人,可是有权抹杀自己的存在之一!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自己能够随意倾泻情绪的对象,也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掌控情绪的对象,自己绝不该忘记这一点! 可谁料此时陆鱼塘却是突然呲牙一笑,甩了甩手:“好了好了,不说了。只要你把我上回在餐厅吃饭的单给免了,我就暂时忘记你的这些事哈。” “……”这急转弯似的态度转变是使得裴敏再次一怔,随即额头挂满了黑线,“没…没问题。” “那就…多谢老板娘啦?嘿嘿。”陆鱼塘美滋滋的搓着手,牙都快笑飞了,“来来来,接下来麻烦我们的裴大老板娘再查查呢,这个唐纪明啥时候开庭?” 裴敏查询了片刻后,拘谨的答道:“已经开过庭了,上个礼拜已经宣判了,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陆鱼塘眉头一挑:“已经判了?” 裴敏点头:“对。不过人还在看守所里。” “那…什么时候由看守所转移到监狱里去?” “这个…就不知道了。为了转移途中的安全起见,看守所每个月转移犯人的数量以及犯人信息都是临时决定的,而且前往监狱的路线也是临时决定的。” “临时决定?” 裴敏盯着电脑屏幕,再次点头:“对。这些决定都不会提前录入电脑,都是临时口头交代下去的。所以就算我这里有各个单位的资料查询权限也无法提前查到这些。不过根据以往的押送记录来分析,看守所每个月至少会转移两批犯人到监狱,而且基本都是月中一批,月底一批。” 陆鱼塘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今天是八号,也就是说…唐纪明可能会在十五号左右被转到到监狱,也有可能是月底?” “对。但从以往押送犯人的宣判时间来分析,那些刑期在一年以上的绝大部分都是在宣判后就会被尽快转移到监狱,也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定唐纪明会在本月中旬被转移。”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又问道:“那些以往的转移记录里面,记载了押送人员的信息么?” 裴敏边滑动着鼠标边说道:“有的。我看看啊……嗯…重大案件的犯人都是单独押送,每次三名法警。其他的…一般刑事案件的么,每一批负责押送的法警在三到五人之间,这个唐纪明所犯的事在他们的备注里就属于一般刑事案件。” “啧…麻烦了。”陆鱼塘甩了甩头,“不能提前得知押送路线,确实麻烦。” 裴敏偷瞥了眼陆鱼塘,细声说道:“也是,如果不能将执行目标给劫走的话,根本无法实施震慑性抹杀。” 陆鱼塘叹道:“是啊。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了他,那我还是有方案的,可如果是要把杀人现场给做的血腥震撼的话,还非得把人劫走不可,还得在不伤害任何法警的前提之下把人劫走。啧…烦呐。” 裴敏微微颔首,附和道:“对。而且震慑性抹杀是需要在事后拍摄现场照片上交给组织的,然后组织会把这些照片展示给目标背后的敌对势力,这才能起到震慑和警告的作用。” 陆鱼塘笑道:“哟,态度变的热情起来了嘛,都开始帮我分析方案了。嗯…不错不错,保持哦。” 裴敏低头抠弄着刚做过美甲的十指,苦笑道:“你都那么威胁我了,我敢态度不好么?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个任务的执行目标所处的位置没那么棘手的话,只怕一个a级的特别行动员就可以轻松搞定了,哪里会劳烦你这么个s级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了的话,我就配不上s级了?” 裴敏撇了撇嘴:“这话我可没说啊。” “呵呵,你巴不得我翻车。”说着陆鱼塘伸出了手,“把金州市第二看守所押送车司机的资料打印出来给我。电话,家庭住址,家庭主要成员资料。” “哦。”裴敏再次开始忙活。 趁着这空档,陆鱼塘拿起了桌上的纸笔开始写些什么。 当裴敏把司机的资料打印出来交给他的同时,陆鱼塘也给了她一张纸:“纸上的东西,尽快给我备齐。” 裴敏盯着纸上所写的内容,俏眉渐渐拧起:“这么说…你有了计划?这么快?” “说啥也不能说男人快,这多不礼貌。”说着陆鱼塘起身打开了门,背对她甩了甩手,“走了。古德拜。” 裴敏轻嗤一声,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满脸的幽怨再起:“嘁……自以为是的家伙。对,我就是希望你翻车,翻的越惨越好。” “我听见了……”陆鱼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 第121章 友好的互助 回到家后,研究了半天,这几页司机的资料中似乎并没有陆鱼塘想看到的东西…… 三个司机,都是正儿八经的司法系统警察,并无临时聘请人员,而且各个家庭的主要成员也都有着稳定的工作,三个家庭的经济收入和生活质量都不错,基本没有什么把柄可抓。 倒是附带在最后的一张汽车检修记录引起了陆鱼塘的兴趣…… 从这张每次检修后都有着司机确认车况的记录上可以很容易分析的出,每次押送犯人的前两天,司机都会将押送车开往一家名为“盛隆”的汽修店进行车况检查,以确保在押送犯人的过程之中车辆状况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也就是说,司机和押送的警察,会至少提前两天接到上级的押送任务。那么执行这趟任务的司机便会提前将押送车开去检修车况,这应该也是他们的工作规范。 而又从检修记录上可以得知,第二看守所的三台押送车每一台的检修间隔差不多都是一个半月,也就是说,这三台车是轮流执行押送任务的。 于是陆鱼塘电话联络了裴敏,让她尽快将这家汽修店的底细给查个明白。 个把钟头之后,陆鱼塘的手机收到了裴敏发来的一个文档…… 盛隆汽修店,店主名叫黎志远,现年四十五岁;其妻名叫劳艳琳,四十岁。 通过夫妻二人的户口资料拓展调查,可以得知劳艳琳的一个表哥现任金州市司法总局副局长,从这个关系就不难推测出,这家汽修店为什么能够包揽司法系统各单位车辆的保养检修生意了。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这个劳艳琳近五年来竟然有着多达四次的报警记录,而且这四次的报警原因都是因为家暴,最近的一次则是在今年的六月份。 看到这里陆鱼塘急不可耐的再次给裴敏打去了电话,要求她把关于劳艳琳的这四次报警笔录和她的银行流水给调出来。 可谁料裴敏只发来了劳艳琳的银行流水,却说没有查到劳艳琳的报警记录。 陆鱼塘忙问为什么,裴敏则说警务系统的资料库和防火墙最近正在升级,无法通过网络权限访问,暂时只能使用金州市警用电脑的ip进行访问。 换句话说,暂时只能用各个警察单位的电脑进行查询。 “这么不巧!?”陆鱼塘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是仰面长叹了口气,“再有七、八天唐纪明就要被转移了,得尽快制定计划啊喂!别玩儿我啊喂!!” 正郁闷之际,敲门声响起。 开门,左铃。 “帮帮我。”刚开门左铃就说道,她看上去似乎很焦急。 陆鱼塘先是一愣,随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正好,我也有事要你帮忙。” “诶呀,我没有开玩笑!”左铃跺了跺脚,一把推开陆鱼塘冲了进来,气呼呼的往沙发上一坐,“别老是没个正经,我是真有事要你帮忙!” 陆鱼塘关上门,耸了耸肩:“我也没开玩笑,我也是真有事要你帮忙。” 左铃小脸一昂:“你这么个有本事的大人物,连我单位的一把手都得求着你,我一个菜鸟小警察又能帮你什么?” 陆鱼塘讪笑道:“帮我查一个人的底细呗…就是……有没有案底,有没有犯事之类的。” “你为什么要查别人的底细?好像许队长暂时还没有派新的案子给你?”左铃抬头望着他那一头凌乱的头发,是一脸的茫然。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面不改色的扯谎道:“嗯…有个生意上的朋友,跟我私下的关系不错,说是最近认识了个女的,聊的挺投机的,就想着拉那女人一把,拉她入伙生意。可是我么…总感觉那女的有点目的不纯,就想查查她的底细,就当给我朋友把把关。” 左铃犹豫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道:“按道理呢…你毕竟不是警察,如果不是为了案子的话,帮你查别人的底细我可就有滥用职权之嫌了。” 陆鱼塘挠了挠头,憨笑道:“也是。” 左铃眨巴几下大眼睛,再次犹豫了片刻之后,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拍了拍手:“行!如果你肯帮我的话,就算冒着违规的风险我也帮你查!我也是为了朋友才来求你!你帮我,完事我就帮你,怎么样!?” 陆鱼塘眉头一拧:“你这到底啥事儿啊?” 左铃轻叹一声,无精打采的说道:“是张晓然,都哭了一整天了。” “哭一整天?怎么,又相亲去了?这次成功的被别人骗酒店去失了身了?” “去去去,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呢你。是她的一个表哥,自幼就关系很好的表哥,昨天死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一声:“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想着是……尽快帮她把这案子给破了啊!毕竟好闺蜜一场,我就想着尽力帮帮她,你想想看…这种亲人被杀的案子,只有尽量缩短侦破的时间才能起到最大的安慰作用嘛!” 陆鱼塘又“哦”了一声,随口道:“那你就去尽快破案啊,你是警察。” “我要有尽快破案的本事还来找你!!” 陆鱼塘想了想,问道:“这案子…你们许队长派给我了?” 左铃摇头:“没有,也应该不会派给你。我想…不是那些拖了很久的疑难案件,他是不会随便找你帮忙的。” “什么!?”陆鱼塘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跟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似的,“你…你你你你……你好残忍!你竟然想让我查案子?你忍心么你!?” 左铃翻了个白眼:“最烦你这德行了,什么都是钱钱钱的!就当帮我行不?实在不行,我私人给你钱!” 陆鱼塘干脆的点头:“好的。跟你们刑警队给我的报酬一样,四十万。” “你还真要!?” 陆鱼塘呲牙一笑:“有钱不要是傻子。” 左铃深吸了口气,强压着要手撕了这货的冲动,狠狠点头:“行,给你钱!银行账号拿来,我现在就转给你四十万!我付钱你办事,咱谁都不欠谁的,你也别让我去查什么女人的底细!正好,我也不想担这个风险!” “厉害了,加十分!”说着陆鱼塘双手抱拳上前一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跪下了,“女侠我错了!让我们开启一场愉快的互助体验!请大声把这件狗屁…啊不是…这件让你闺蜜肝肠寸断的案子说出来,在下洗耳恭听!” 左铃强忍笑意,故意板着脸说道:“嗯~~这还差不多。对了,这案子可得尽快破哦,不然时间拖长了可就起不到安慰人家的作用了。” “速通对不对?行!我速通!”陆鱼塘快哭了。 其实不用左铃说,他也要玩了命的把这案子速通。 因为他耽搁不起了,没时间了。 他必须得在唐纪明被转移之前就制定出一个将他劫走的计划,而将他劫走的唯一机会,那就是在他被转移到监狱的途中! 而从如今现有的资料来看,能打听出当天押送车转移路线的突破口很有可能就在那对开汽修店的夫妻身上。 劳艳琳的那四起报警都是因为家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夫妻之间必定存在着一个长久的矛盾的点,而一个长久的矛盾点,往往意味着有把柄可寻。 所以他必须通过左铃尽快查询到关于这四起家暴纠纷的笔录,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案宗呢?快给我!”陆鱼塘急不可耐的伸出了手,“让我们立即开始这段友好的互助的!” 左铃翘起了二郎腿,悠悠道:“这案子昨天才发生的,还没有形成案宗,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女侠请快快讲来!速通!我要速通!!” 左铃满脸狐疑的望着歇斯底里的陆鱼塘:“你…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这话说的…自从遇见了你,我哪天正常了!?快说啊!我要速通!!别耽误时间!!速通!!” “……” 第122章 速通杀人案(一) “别发呆,快说喂!受害者情况?报案人?快说。”陆鱼塘催促道。 “哦哦,好。”左铃被催的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点开了一张笔录的照片,“昨天早上八点二十分左右,警方接到一名叫费丽华的女子报案,声称早上回家看见自己的丈夫躺在床上没了反应,并且床上有大量的血迹。随后警方赶到现场,发现一名男子身着睡衣躺在床上,已经死亡,法医初步推断死亡时间为前天晚上十点至十二点之间。死者为报警人的丈夫,名叫吴军。” “案发地点?这对夫妻的基本情况?”陆鱼塘立即问道。 “案发地点就在这对夫妻的家中,就是在上次咱调查器官贩卖案的那个城中村内,案发房屋周围没有监控设备。受害者吴军,也就是张晓然的表哥,现年三十岁,去年酒后中风,偏瘫,一直由其妻子费丽华照料。这对夫妻在自家一楼开了个卖菜的小店,这栋房屋一共三层,死者所处的位置为该栋房屋的二楼。哦对了,这对夫妻原本有一个儿子,可惜在五岁那年因为白血病夭折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死者的致命伤?案发现场勘查情况?” 左铃盯着手机屏幕答道:“死者的死因为心脏破裂,现场无明显打斗痕迹,目前推测死者是在熟睡之中突然被杀。另外在床前的地上发现一把通体为不锈钢材质的匕首,刀身上有来回擦拭状血迹,没有发现指纹。经过与死者的伤口进行比对,基本可以确定这柄匕首就是凶器。”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玩意儿?心脏破裂?一刀就插入了心脏?那么准?” 左铃摇头:“不是一刀。死者胸口有多处被利器捅刺的伤口,其中三刀刺在了胸骨上,一刀刺在了锁骨上,一刀刺进了左肺,一刀刺中了心脏。” “也就是说…凶手用匕首对着死者的胸口就是一顿的捅,不捅死不罢休?” “可以这么说。” “那…死者被捅第一刀之后肯定会被痛醒的,就没有挣扎反抗?” 左铃耸了耸肩:“死者是个瘫痪的残疾人,就算要挣扎法反抗的话,我想也没什么力度?” “那……你们警方推测这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杀人案?” 左铃答道:“死者卧室内的各种柜子都有被翻动扰乱的迹象,但是没有留下可疑的指纹,推测凶手在作案的过程中全程戴着手套。据报警人费丽华说,家中一共遗失现金三万六千七百元,以及黄金首饰若干。” “也就是说…你们警方目前的推测是,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陆鱼塘问道。 左铃点头:“对。” “那…这个费丽华为什么是早上回到家?她前一天的晚上不在家么?” “是这样的,据费丽华交代,前一天晚上大概八点左右,她和死者因为一些琐事大吵了起来,吵架的过程中死者吴军动了手,用扫把将费丽华的额头给敲破了。于是费丽华一气之下就冲出了家门,去了同在城中村内居住的一个闺蜜家过夜。第二天早上费丽华原本是想着回去收拾些行李回娘家的,结果却发现自己的丈夫死在了床上。”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问道:“案发房屋周围没有监控??这个费丽华去往她闺蜜家的途中也没有监控?” 左铃摇头:“没有。她和她的那个闺蜜都是住在城中村内,两家之间隔的不远,直线距离大概只两百米左右。” “这个费丽华,现在在哪里?现在都是数字支付的时代,她家中为什么会存放那么多的现金?” “费丽华在刑警大队的留置室内关着的。因为费丽华自己坦白了,她家一楼的卖菜小店内设了几张麻将桌,平时接待些赌博的人,自己赚些台费,所以我们就以涉嫌组织赌博罪暂时将她给拘了。至于现金么,据她说平时那些赌客都是城中村的熟人,输光了之后就会找她借一点接着赌,所以家中经常准备些现金。” “走!”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审审这个费丽华先!” 左铃摸着肚子嘟囔道:“急什么,真是的。午饭都还没吃呢,也不知道煮点东西人家吃吃。” “走了喂!”陆鱼塘在门口一个劲的招手,“都说了是速通,吃个毛线的饭!快点!” “……” 半个小时后,费丽华被带到了刑警队的一间讯问室内。 这是一名额头贴着一块纱布的三十来岁的女人,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只是那张俏脸此时看上去有些憔悴,一双低垂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显得有些红肿。 “你就是死者的妻子,费丽华?”陆鱼塘问道。 “是……”费丽华抿着嘴唇微微颔首,眼里再次泛起了泪。 “你丈夫…或者是你,平时跟谁有过节么?”说着陆鱼塘走了过去,绕着费丽华踱起了步子,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费丽华使劲摇头:“没有。我和吴军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店里,在外头结交的人不多,更别提他去年中风偏瘫之后了,我们两口子基本没什么事都不出城中村的。” 陆鱼塘嗅了嗅鼻子,又问道:“那…平时跟在你们店里打麻将的人,有没有吵过架之类的?” 费丽华依旧摇头:“没有的,我们靠着他们打牌赚点台费钱,端茶递水的伺候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们吵嘴。” 陆鱼塘点了点头,指着她身上穿着的一件粉色的羽绒外套问道:“自从前天晚上与你丈夫吵架出门之后到现在,你的这件外套一直没换过么?” “我…我的外套?”费丽华疑惑的抬头望了陆鱼塘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没有。那天吵架出门之后我去了闺蜜家过夜,然后昨天早上回家报案之后就被警察带了过来,一直穿着这件外套的。” “你前天晚上吵架出门了之后,一直在你闺蜜家么?这期间出过门了么?” 费丽华立即否认道:“没有。那天晚上我向我闺蜜倾诉被自己丈夫打破了头,她安慰了我一顿之后就睡了。” “是么。”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随即望向了左铃,“她的闺蜜怎么说?” 左铃答道:“我们传唤过她的闺蜜,大致说法一致,说是那天晚上安慰了她一顿之后就都睡下了,晚上没再出过门。” “是么。”陆鱼塘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明显。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左铃注意到了他的冷笑。 陆鱼塘没有答话,只是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之中眯着眼直愣愣的盯着一直垂头抽泣的费丽华。 “你…撒谎了么?”陆鱼塘冷不丁的突然问道。 “什么?”费丽华抬起了头,瞪着泪眼,是一脸的茫然。 “你前天晚上跟你丈夫开始吵架时,是在几点?” 费丽华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八点左右。” “你出门的时候几点?”陆鱼塘立即又问道,似乎不想给对方留下思考的时间。 “出门是…大概……”费丽华的眉头渐渐拧起,“大概将近十点。” “十点?你被你丈夫打破了头,不是立即冲出了门,而是又等了两个小时才出去?哟,我说你这脾气可以啊。怎么,你的情绪是延迟两小时再爆发的?” 费丽华轻叹了一声,细声解释道:“他毕竟瘫痪了,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即便我当时已经打定了和他离婚的主意,我也得坚持先帮他洗漱好伺候上床了再走。因为我不想在离婚后担上没照顾好、嫌弃他的罪名,免得被他的亲戚们逮着这个名头来跟我闹。” 陆鱼塘嗤笑道:“行,这也算是一种说法。但是么…我还是那句话。” “什么?” 陆鱼塘的面色突然一沉:“你…撒谎了么?” 费丽华愣了半晌,哭喊道:“不…不是,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虽然是想和他离婚,可我绝对没有半点想害他的心思!!事实这还不明显吗!?有人那天晚上去我家杀了我丈夫然后抢走了钱和首饰,你们警察应该去抓凶手才对,为什么要来怀疑我!!我…我只是个苦命的女人,你们为什么要怀疑到我头上来!!” 陆鱼塘没理会费丽华歇斯底里的质问,而是面无表情的对左铃伸出了手:“凶器呢?” “什…什么?”左铃也懵了,“不是…你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怀疑起她来了呢?疑点呢?疑点在哪里?你好歹也说个明白啊。” 陆鱼塘抖了抖伸出的那只手,无奈道:“都说了这回是速通,我现在没那心情一一解释。快点,凶器呢?” “在…在物证科。这会儿应该正在检查。” “别检查了,先拿来我看看。” “哦。”左铃站起了身,犹豫着往门口走去。 “跑起来喂!跑起来!速通!速通!!” “毛病。”一头雾水的左铃翻了个白眼,匆匆跑了出去。 第123章 速通杀人案(二) 不一会儿,左铃双手捧着一个塑料小托盘走了回来。 托盘里放着的,正是物证科检查了一半的那柄不锈钢匕首。 只见这柄匕首的刀身和刀柄是一体成型的,通体都是不锈钢,而刀身和刀柄上遗留有呈擦拭状的干涸血迹。 “刚物证科已经确定了,这上面没有留下指纹。”左铃细声说道。 “哼,既然是有意的擦拭过,能留下指纹么?”说着陆鱼塘戴上了手套,小心的将这柄匕首拿了起来,凑在眼前仔细的观察着。 “这应该是一把全新的匕首,水果刀?嗯……看上去似乎没有日常使用过的痕迹。”陆鱼塘盯着匕首喃喃说道,“嗯…虽然是新的,可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下使用过的痕迹……” “啥…啥意思?”左铃听懵了。 陆鱼塘没有理会她,放下了匕首,望向了一直耷拉着脑袋的费丽华:“这把刀,是你家里的么?” 费丽华使劲的摇头:“不…不是,不是我家的。” “那就是说…是凶手带过去的?” 费丽华抬头瞥了眼那柄匕首,微微颔首:“我想…应该是。” 陆鱼塘冷笑道:“也就是说…这把刀,你从没见过,也从没碰过?” “没有没有,这不是我家里的刀,我怎么可能碰过。” “行。”说着陆鱼塘走了过去,突然一把抓住了费丽华的右手手腕,强行掰开了她的手掌。 “你…你做什么?”费丽华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拼命的想将手抽回,可她哪里抽的动。 陆鱼塘没有理会她的反抗,只是低头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手掌,神神叨叨的碎碎念着:“嗯……事业线,稀碎,爱情线么……跟麻花似的……生命线么…哟喂,短哟,啧啧啧……这位女施主流年不利呀。” “我去……”左铃一把扶住了墙,“你是来查案的还是来看手相的!” 陆鱼塘松开了她的手,呲牙一笑:“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你没听说过么?” 说完陆鱼塘的面色是突然一沉,紧盯着费丽华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撒谎了么?” 费丽华低头轻抚着被陆鱼塘抓疼的右手腕,摇头:“我只是个受害者家属,我不明白你们警察为什么要怀疑我。我真的没有撒谎,你要我怎么说才能相信?” “ok,那我再重复问你一次刚才已经问过的几个问题。你身上所穿的羽绒外套,自从前天晚上离开家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换过,对么?” “嗯!”费丽华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你前天晚上去了你闺蜜家之后,直到昨天早上回家之前,你一直没有走出过你闺蜜的家是么?” “是!”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满面无奈的甩了甩头:“这把刀,不是你家的,你从未见过,也从未碰过,对么?” “对!” “砰!”陆鱼塘突然重重的拍向了桌面,是把费丽华和左铃吓的齐齐一颤,“最后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撒谎!?” 费丽华紧咬着牙关,摇头:“没有!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冥顽不灵是么!行!”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陈浩现在在做什么?” “陈…陈浩?”左铃差点没反应过来,“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好像看见他正趴桌上午休呢。”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件事,让陈浩立即去办。第一,马上把费丽华的闺蜜传唤过来。第二,仔细搜查费丽华闺蜜的家。” 左铃听到这话一愣:“搜查她闺蜜的家?搜…搜啥?有具体的指向么?” 陆鱼塘冷眼盯着费丽华,沉声道:“衣服。去搜搜看,看看有没有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羽绒外套。” “搜…衣服?你怎么这么肯定她闺蜜也有一件同款的羽绒外套?”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姐姐算我求你了,你先别问那么多好不好!速通呀速通!快去!” “哦哦。”不明所以得左铃再次匆匆跑了出去。 而此时的费丽华,面色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只见她是死死的垂头盯着地面,似乎已经不敢与任何人的目光产生接触。 “我给过你三次主动交代的机会,你都错过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陆鱼塘的声音冷冷响起。 费丽华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半晌,似是下了天大般的决心狠狠摇头:“我…没有撒谎!没有!” “行。”说着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悠悠的晃动着,“那就等着。” 不多时,左铃匆匆跑回:“陈浩已经带着两名同事出发了,我让他先尽快把她的闺蜜带回来。” “好的。”陆鱼塘掏出自己的手机给陈浩打了过去,可目光仍旧是冷冷的盯着费丽华,“喂,陈浩,出发了是?忘记说了,还有第三件事要办。去查查城中村里面有几家火锅店,对,火锅店,而且是川味火锅店。去查查火锅店里的监控录像,从前天晚上十点开始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啥玩意儿?为什么要查?你特么…你再有一句废话我就收你利息信不信?一个月两万五!” 挂断了电话,陆鱼塘盯着费丽华扬起了嘴角。 因为他发现费丽华在听完自己的这通电话之后,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左铃天真的问道。 “没…没有。”费丽华连忙摇头。 “她这是怎么了?”左铃疑惑的望向陆鱼塘。 陆鱼塘轻嗤一声,冷笑道:“估计贫血,你看看她的脸,白的跟纸似的。” 左铃倒吸了口气:“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脸怎么突然白成这样了?喂,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陆鱼塘坏笑道:“要不你陪她去厕所,看要不要支援她一片菲子?” “下流!”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陆鱼塘一把。 可正当她走过去准备凑近观察之际,只见费丽华突然抬起了头,瞪着眼哭喊道:“我…我说!!” “诶唷吓死我了!”左铃是吓的双手捂住了胸口,连忙停下了步子,“一惊一乍的,怎么了这是?” “我交代,我都交代!!我不撒谎了,我老实交代!!!” 陆鱼塘甩了甩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晚了。我说过的,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啥意思这是?”左铃挠了挠头,扭头望向了陆鱼塘,“她…她还真的有事儿?”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往后一仰,双手抱着后脑勺闭目养起了神:“社会上的事…少打听。安静的旁观就是了,乖……” “不…不是,你就问了她几句话,看了眼凶器,就…就知道她有事儿?还…还有,你为什么突然让陈浩去搜什么衣服?查火锅店又是什么意思?” “觉得莫名其妙是?”陆鱼塘闭着眼睛悠悠问道。 左铃望着痛哭流涕的费丽华摊开了两手:“对啊,你这什么跟什么嘛,我…我完全没搞明白你让陈浩去干的事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 “哎…你们吵死了。我说你还是先把她带厕所去,去关心一下人家需不需要菲子,让我安静的眯一会儿哈。” “你滚!” 第124章 速通杀人案(三) 约摸四十来分钟之后,一名个头高挑、身材姣好的女人被警察带了进来。 此人正是费丽华的闺蜜,名叫杨悦。 见自己的闺蜜被带了进来,原本已经崩溃了的费丽华更加的崩溃了:“我……” “停!我说过不给你机会了。”陆鱼塘打断了费丽华,随即盯着杨悦露出了一脸的痴汉笑,“哟喂…啧啧啧……美女,你这个头得有一米七多?” 杨悦神色慌张的瞥了眼费丽华,局促的点头:“是…我一米七四。” “啧啧啧啧啧……”陆鱼塘嘴角挂着哈喇子,咸湿的目光在杨悦的身上来回扫动,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啧啧啧…看看、看看,这大长腿,这蜂腰,这翘臀……” “啪!” 于是陆鱼塘的后脑勺立即挨上了一巴掌。 只见左铃是双手叉腰,额头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仿佛都能喷的出火来:“你再色一个试试?” 陆鱼塘吸溜了一下哈喇子,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的刷起了小视频。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只见这货也不问话,只是一个劲的刷着手机,眼角不时的偷瞄几眼杨悦,并且偷偷的冲杨悦挑动了几次眉毛。 “你有毛病么?这人带来了,你倒是问话啊!”左铃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额…那个……行,人带来了就可以了。”陆鱼塘随口应道。 “啥玩意儿??”一股无明业火是直冲左铃的头顶,“你就欣赏一下人家的身材,然后就没事了?” 陆鱼塘盯着手机点了点头:“啊…对啊,让她来的目的不是问话,只是看看她的身材。” “你……” 正当左铃撩袖子准备胖揍他一顿之际,陆鱼塘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浩打来了电话。 只见陆鱼塘迅速接通了电话,在一顿的“嗯、哦、是么、好”之后,撂下一句“把他带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好了,言归正传了。”陆鱼塘的面色似乎严肃了起来,“费丽华你听好了,现在呢……我就逐个的来揭穿你的谎言。” “啪!” 左铃冲着他的后脑勺又是一个巴掌招呼了过去:“说话就说话!眼睛别盯着人家闺蜜的屁股!” “天爷……”陆鱼塘只得扭过了头来,冲着左铃摆出了一张扑克脸,“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费丽华,就觉得她有问题么?” 左铃茫然摇头:“为啥?” “她的衣服。” “衣服?” “对。”说着陆鱼塘走了过去,拉着费丽华站起了身,“看看,她身上的这件羽绒外套乍一看上去,是不是很合身?” 左铃拧着眉头打量了费丽华之后,点头:“是挺合身的,怎么?”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并不合身。这是一款夹克式短款的羽绒外套,即使相差个一两码,那也从身上看不出来什么。” 说着陆鱼塘再次抓起费丽华的胳膊晃了晃:“袖子,才是关键。你看看,这件衣服穿在费丽华的身上,袖子是不是明显的堆在了一起?” 左铃立即点头:“对。袖子明显的长了,这件衣服应该不是她合身的码数。” “而她。”陆鱼塘突然转身指向了杨悦,“我猜呢…如果这件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应该就很合适了。” “这能说明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就说明,费丽华在去了杨悦家之后,很有可能脱下了自己原本穿着的外套,而换上了杨悦的同款不同码的外套。而刚才陈浩那通电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左铃一愣:“陈浩在她家找到了一样的外套?” 陆鱼塘点头:“对,找到了一件被仔细擦拭过的同款外套。” 说着陆鱼塘踱到了杨悦的跟前,沉声道:“但遗憾的是…你好像没有很仔细的去擦,因为警察在那件外套的黑色拉链上,发现了血迹。” 杨悦听完这番话之后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要不是左铃及时扶住了她,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陆鱼塘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点了根烟,盯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费丽华悠悠道:“而你却说这件外套从出门到现在都没有换过,这,就是你撒的第一个谎。费丽华我问你,我猜呢…你外套拉链上的血,应该是你丈夫的,对么?” 不等费丽华答话,陆鱼塘大手一挥,接着说道:“第二个谎。你说你离开家之后整夜都在闺蜜家没有出来,是么?可是不好意思,刚才警方在城中村一家火锅店内的监控回放录像中,发现了你的身影。”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那天晚上去了火锅店?”左铃满面不解的问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是她的外套。如果你仔细的闻一闻,会发现她的羽绒外套散发着一股火锅底料的味道。” 左铃立即走了过去,将鼻子凑在费丽华的身上嗅了嗅:“还真是有点那个味道。对,羽绒服是最容易吸味道的,我以前也穿着羽绒服吃过火锅,好家伙…那味道好几天都散不了呢。” 陆鱼塘摆了摆手,示意左铃让自己把话说完:“现在的餐厅都要求厨房装上监控录像,为的是方便监督厨房的是否按照规范卫生操作。呵呵,所以说啊…费丽华你当晚进入火锅店之后直接冲进厨房里的画面是被拍的一清二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抱着安慰你的厨子,应该是你的姘头?” “……”费丽华的抽泣声是越来越大。 陆鱼塘指着那柄匕首冷笑道:“没事,你继续哭,我继续拆穿你的谎言。这第三个谎言呢,你说你…从没有碰过这把刀,对?” “你…你不要再说了,我全招、全招……”费丽华哀声恳求道。 “nonono,我这个人喜欢把风格发扬到底,说不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就一定不会给。这把全新的不锈钢水果刀呢,做工很粗糙,刀柄上甚至还有披锋没有打磨干净。所以我刚才就去看你的手掌,果然,你的手掌上有一道划痕。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猜警方会不会在刀柄的披锋上检测出你的dna?” “你别说了…别说了……”费丽华使劲的摇着头。 陆鱼塘当然不会搭理她,接着说道:“而推测你使用过这把刀的第二个根据呢,就是刀柄上的一道崭新的擦痕,而你右手中指戴着的黄金戒指上,也有一道新的擦痕。众所周知,黄金是比较软的,你猜…警方会不会在不锈钢刀柄的擦痕上,检测出黄金的成分?” “我去,你眼睛这么尖的?”左铃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陆鱼塘拍了拍手,冷笑道:“好了,接下来,我就来还原案发的经过。” “丽华!咱赶紧主动招了!他都看穿了!!!”这时杨悦突然扑了过去,疯狂的推搡着费丽华。 “我是想招啊!可他不给我机会了啊!!”费丽华大声哭喊道。 “哇……你别激动哇!别动手哇!”陆鱼塘立即冲了过去。 “你…这家伙……”左铃呆望着眼前的景象,额头的青筋是再次暴起…… 因为她看见这厮正蹲在地上,从后头死死的抱着人家的一双大长腿,而那张满是痴汉笑的猥琐脸,甚至都已经贴到了人家的屁股上! “你个色鬼!!”左铃尖叫着冲了过去,一脚蹬在了那张痴汉脸上。 “我去……” 陆鱼塘顿时鼻血飞扬。 第125章 速通杀人案(四) 此时陈浩突然推门而入,望着被左铃一脚踢跪在地上的陆鱼塘先是一愣,随即十分稳重的抬了抬手:“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你滚一边去!”陆鱼塘抹了抹鼻血,站起了身,“那个厨子呢?没抓来?” 陈浩耸了耸肩:“送医院去了。” “啥玩意儿?怎么送医院去了?你揍人家了?” 陈浩盯着杨悦的大长腿咽了咽口水,摇头:“我可没揍他。那家伙当时见警察找上了门情绪很是激动,脚下一滑摔倒了,一头磕灶台上去了,好家伙,当时那血流的……酣畅、壮观。所以我们就马上送他去医院了,估计缝完针就会被带过来了。哎…那厨子当时跟疯了似的,死命的喊着什么…人不是他杀的,他只是去伪造了一下现场之类的话。” 说着陈浩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那双大长腿上移开,转身:“我刚请了假,先走了哈,乡下的老屋今天准备开拆呢。诶?不过话说回来…你鼻子怎么流血了?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要跪在地上?” 陆鱼塘再次抹了把鼻血,指向门外:“滚!” “好嘞!您是债主您说的算!” 往鼻孔里塞了团纸巾堵着之后,陆鱼塘坐了回去,冷眼盯着费丽华半晌,悠悠说道:“一个卖菜的女店主,经常往那个火锅店送菜,这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嗯……后来在火锅店厨子的反复撩拨之下,这个女人因长期伺候瘫痪丈夫而严重压抑的那颗心,你猜怎么着,‘biu’的一声被打开了,于是就和那厨子好上了。可这一好上之后么…心里却越来越感到不平衡,越来越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值,又在这位好闺蜜的怂恿之下呢,这个女人逐渐生出了抛弃丈夫的心思,所以这个女人么…对待自己丈夫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淡……” “喂,既然已经掌握了她犯罪的证据,就没必要再打击她了?”左铃细声说道。 “这种恶毒的女人哪里配得上同情!?”陆鱼塘吼道。 左铃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好好好…你说、你说。” “抬起头来!看着我!”陆鱼塘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是把费丽华给吓的浑身一颤,“怎么,敢往你丈夫的心窝里捅尖刀,却不敢听我复述你所做过的事?” 费丽华紧咬着牙关,缓缓抬起了那张苍白的脸。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强压住了想要冲过去扇她耳光的冲动,接着说道:“而你的丈夫呢…又怎会感觉不到你对他态度的转变?又怎会感觉不到你在外头有了人?所以你们就经常吵架。最终,在你丈夫动手打了你之后,你下定了决心。于是前天晚上即便你被打破了头,还是如往常一样的伺候他洗漱,伺候他上床,耐心的等着他入睡,然后……” “对!然后我拿出刀对准他的心窝就是一顿的乱捅!!对!!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就是想着要杀了他,一定要摆脱他!!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我还年轻!!我不想在一个残疾人的身上浪费一辈子!!!”费丽华突然尖叫道。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接着说道:“当你的丈夫终于被你杀死了之后,你却慌了,慌的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上是否被溅上了血迹就冲出了家门,慌慌张张的就去找你的姘头。而你的姘头呢…先是安慰了你一顿,然后立即让你去你闺蜜家换衣服,然后自告奋勇的去了你家,自以为是的做了个入室抢劫的现场,然后教你如何欺骗警方,教你如何瞒天过海……” “求求你…你别说了……”费丽华是泣不成声。 “哼,最终还是如你所愿了,你如今的确不会在你丈夫身上浪费一辈子了,你就在牢房里浪费一辈子。”说着陆鱼塘冲左铃使了个眼色,左铃立即喊进来了两名同事,将这对闺蜜给带了下去。 “啪!” 陆鱼塘打了个响指,扭头望向左铃:“搞定!这,就叫速通。快不快?” 左铃翻了个白眼:“开始臭屁了是?行,我承认,确实快。半天不到就搞定了一个恶性案件,这速度简直非人类,堪称禽兽。” “嗷呜~~禽兽厉不厉害?” 左铃满面无奈的拍了拍手:“厉害厉害,为你鼓掌,满意了?显摆完了没?” “嗯呐。” “那我去准备整理案件材料了。” “莫急!”陆鱼塘一把拉住了左铃,“请问女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陆鱼塘搓着手讪笑道:“不是说…完事了就帮我查…查一个人的底细么……嘿嘿。” “哦,对。”左铃瞥了眼门口,在确定没人之后打开了审讯室的电脑,“名字,身份证号码。快点。” “哦哦。”陆鱼塘手忙脚乱的掏出了手机,“名字叫劳艳琳,身份证号码是…xxxxxxxxxxxxxxxxxx。” 一顿“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之后,左铃指着电脑屏幕说道:“搞定。嗯…这个人没什么案底,只有四次报警记录。” “那四次报警的内容是啥?” “自己看。”左铃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然后心虚的望向了门口。 而几乎就在屏幕转过来的同时,陆鱼塘再次打了响指:“ok,多谢,我走了。” “o…ok?”左铃懵了,“不…不是,这才几秒钟啊,你就全记住了??你是人肉扫描仪啊!?” “我没记住啊。” “没记住你o什么k!?” 陆鱼塘面无表情指着自己的手机:“我拍照的。” “……” 回到家后,陆鱼塘瘫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这几份报警笔录,是哑然失笑…… 原来劳艳琳四次被自己丈夫暴揍的原因都相当的一致,那就是乱花钱。 通过这几份笔录可以得知,黎志远汽修店所挣的钱都是上交给劳艳琳的,换句话说,劳艳琳一直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而黎志远那几回暴怒的原因都是要钱进零配件或是家中有事需要用钱时,劳艳琳却说钱不够了;于是黎志远就问钱去哪儿了,劳艳琳说被自己花了,可问她花哪儿去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有几回黎志远就没控制住情绪,揪着这个败家娘们儿就是一顿的暴打。 不报警就会出人命的那种暴打。 不过黎志远也在笔录中坦言了,要不是靠着劳艳琳的关系,汽修店也拉不来那么些生意,所以他也不敢强行收回财政大权,也不敢真的跟她怎么样,每回都是揍一顿或是骂一顿出出气就完事了,毕竟两人还有孩子,日子还得过下去、汽修店还得开下去不是? 看完了这些,陆鱼塘的嘴角扬了起来…… 他似乎嗅着了把柄的气息。 因为从裴敏给的那份关于劳艳琳的银行流水记录中,他似乎找到了劳艳琳的花钱去处…… 那就是这娘们儿近三年以来,每到月底就雷打不动的往一个账号转款八千元,除此以外,还会偶尔有几次一个月内转账数笔的情况发生,其中最多的一个月转账累积金额达到了三万多元。 而这个账号的开户者姓名,叫作刘阳。 “嗯嗯…有意思……这个刘阳,跟劳艳琳是个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一个汽修店的老板娘会长期按月给他钱呢?这个黎志远……是个呆子么?不知道去查她老婆的银行流水么?或者是…这个家庭的经济收入全靠女方的关系,所以说这个怂包只敢表面上显显威风,而不敢真的去彻查?”陆鱼塘嘴里碎碎念着,掏出手机给裴敏打了过去。 第126章 钓鱼 然而再次让裴敏查询一番之后,所得到的信息却让陆鱼塘感到有些意外。 原来这个刘阳,并不如他名字那样让人感觉的年轻,相反,竟然是一个已经六十岁的男人。 这让陆鱼塘原本的猜测偏离了轨道…… 他原本感觉劳艳琳之所以按月给一个名字看似年轻的男人钱,那多半是在外偷吃,或者说是包养小白脸之类的…… 可这个男人已经六十岁了,她才四十岁,这包养个毛线? 给他养老还差不多。 可这非亲非故的,她凭什么要给人家养老? 根据裴敏查询到的资料可以得知,这个刘阳曾经是一家名为“雅鑫五金制品公司”的企业法人。 可资料却显示这家经营了十九年的公司于八年前破产了,公司也被注销了。也就是说,这个刘阳曾经是个风光一时企业老板。 由于这间公司不是有限责任制的,所以在公司破产之后,还欠着供应商大笔货款的刘阳被告上了法庭,结果他私人名下的财产被法院给执行了个一干二净。从他如今名下那可怜的银行流水来判断,这个刘阳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了。 可是这个看似跟他毫无交集的劳艳琳,又为什么会按月接济他这么个穷光蛋呢? 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因吹斯挺~~”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匆匆洗漱之后上了床。 第二天上午,陆鱼塘出现在了一个鱼塘边。 从刘阳缴纳水电费的资料可以得知,如今他住在自己的老家,也就是距离金州市区约摸三十公里的一个村庄里面,并且经营着一个小鱼塘,做着那些从市区来消遣的钓鱼佬的小生意。 鱼塘边一栋两层的青砖楼房便是刘阳家的老宅,楼前的地面都已经硬化了,方便那些钓鱼佬停车,而刘阳夫妇二人则在一楼开了个为钓鱼佬们服务的小卖部,卖些饮料、香烟什么的。 陆鱼塘十分心疼的租了根钓竿,坐在鱼塘边钓了一个上午。 结果一条鱼都没钓着。 可他倒是钓着了些别的东西…… 因为刘阳见这个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年轻男子一个上午都没钓起一条鱼来,终于忍不住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 “哟,小伙子我看你老半天了,怎么一条都没上来呢?”刘阳提着一个小凳子过来坐在了陆鱼塘的旁边,并且笑呵呵的递了根烟过去,“你不会钓鱼?我看你连甩杆的动作都很生疏呢。” 陆鱼塘接过了烟,故作惆怅的摇了摇头:“不会钓。” 刘阳听到这话咧嘴笑开了:“不会钓?不会钓还跑这么老远来钓鱼?” 陆鱼塘苦笑道:“心情不好,就想找个偏僻的地方静一静。哎,在大城市里混的……怎么说呢,压力太大。” “谁说不是呢。”刘阳随口附和道。 陆鱼塘放下了鱼竿,点着烟深吸了一口,垂头叹道:“实话说,我……无路可走了,到了绝境了。” 刘阳一怔:“哟,可别乱说,你这看上去还很年轻呢,怎么就说这种丧气话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别提了。这几年我赌上全部的家当开了个小厂,还贷了款,可谁料到厂子刚运转起来就碰到市场洗牌,洗下去了一堆像我这样的小厂子。哎…厂子没了,老婆也跑了,还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没法活了。” 刘阳听到这番感同身受的话是不停的点头,拧着眉头是一口接一口的猛嘬着烟:“哎……也是,现在的市场变换太快,事事难预料,遇着行情大变的时候那些有实力的大企业还好,他们还能有本钱硬扛着转型去迎合市场,可那些中小企业哪里扛得住?实话告诉你,我以前也是一个厂子的老板,而且规模还不小咧,呵呵,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市场给玩儿死了。想开些年轻人,你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不比我……老喽!” 陆鱼塘再次摆了摆手:“我比不得你,你就算生意没了,至少在乡下还有个老宅可以栖身,还有个鱼塘可以混口饭吃。我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市里的房子被法院拍卖了,乡下也没有房子,哎…东山再起?不可能喽,东山再起也是要本钱的。” “呵呵,年轻人心态放好点,没本钱了就去打工嘛!总归是可以混口饭吃的嘛!你去看看现在有多少破产的老板回去打工的?正常的很嘛!不丢人的。” 陆鱼塘甩了甩头:“你说的对,心态!心态呀!哎……我现在就是心态放不平。” 刘阳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别急,年轻就是资本,不怕的!小伙子,你有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我看和你聊的投缘……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动用些老关系给你介绍个工作?” “到头来还是要做打工仔么?”陆鱼塘双手捂住了脸,看似崩溃,可他的嘴角却偷偷的扬起了一抹坏笑,“我是学汽修出身的。” “啪!”刘阳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正好!我这有个关系,一句话的事,如果你想通了的话,我就给你安排到个汽修店里去干活!” “可我好多年没干了,手艺生疏了啊,人家老板肯定看不上我的。” 刘阳大手一挥:“没事!只要我一句话,那家店的老板不敢不收你。手艺生疏了怕什么,做做不就熟了嘛,多大事儿。” 陆鱼塘故作惊讶道:“手艺不行都能硬塞进去啊?怎么,这家店的老板是你的亲戚?还是原来在生意上照顾过的人?” “我说行就行嘛,你放心。”说着刘阳从兜里摸出了手机,脸上止不住泛起了得意的笑,“那娘们儿我是吃的死……” 可话说一半刘阳突然打住了,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 随即只见他有些慌张的收起了手机,讪笑道:“嗨~叔是个过来人,知道你现在心里的苦,我是看跟你聊的投缘才想着帮你一把的。小伙子,如果你想通了的话就跟我说,叔现在别的本事没有,帮你介绍个汽修店的工作还是靠谱的。” “哦哟,那就谢谢您了。” “没事没事。”说着刘阳笑呵呵的站起了身,再次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那你就先钓着。叔就在小卖部里头坐着的,有事儿你说话。想开点。” “行!” 盯着刘阳转身走开的背影,陆鱼塘轻嗤一声,心里头暗暗嘀咕道:“那娘们儿被你吃的死死的??还有…你个老家伙刚才掏出了手机,是情不自禁的想显摆个什么玩意儿?” 第127章 我要自杀 由于不是节假日,所以今天这个鱼塘显得格外的冷清,除了一名头顶着被雷劈过似的头发、而且还不会钓鱼的男子之外,没有别的钓客。 此时陆鱼塘环视了一圈这冷清的环境之后,站起了身来。 只见他先是将裤兜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了外套的口袋,然后慢条斯理的把外套脱下,仔细的叠好之后放在了地上,然后回头瞥了眼正在小卖部内看电视的刘阳,是嘴角一扬。 “扑通!!” 一道巨大的落水声突然响起,是把刘阳给吓的浑身一颤。 冲出小卖部一看,刘阳懵了…… 只见那名不会钓鱼男子此时正在池塘中央挣扎着,眼瞅着就要沉下去了! “不是…小伙子!!你这是要做啥!!!赶紧上来啊!!你要死啊!!!”刘阳冲到了池塘边。 陆鱼塘扑腾着水花,装模作样的喝了几口池塘水:“答…答对了……我就是要死……我…不活了……” “啥玩意儿??自杀!?”刘阳双手抱住了脑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不就是创业失败了么,至于么!!我说你小子可千万别害我啊!你要死在了我的鱼塘里,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陆鱼塘再次喝了一大口水:“那……那就不好…不好意思了……” “你赶紧上来!!赶紧的!!这大冬天的没等你淹死就先冻死了!!赶紧游上来!!” 此时的陆鱼塘只剩下一颗脑袋还露在水面上了,只见他满面痛苦的仰面望着天,张着嘴巴吼道:“我要是会游泳的话……你猜我会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自杀!!!” 话音刚落,陆鱼塘的脑袋沉了下去。 只剩下一连串的气泡从水里涌了上来。 “完了蛋了这是!!这要是死在我这儿可就麻烦大了!!”刘阳来不及多想,大吼着跳进了池塘,疯狂的向陆鱼塘消失的地方游了过去。 深吸一口气后,刘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将正在下沉的陆鱼塘给拽出了水面。 “别动!你别动!!你要乱动咱都得淹死!!!”刘阳死命的抱着陆鱼塘。 可陆鱼塘哪里肯听话,是手脚并用的在水里一顿的折腾,是差点把这老货给摁了下去。 “臭小子,你别再乱动了!老子年纪大了体力不行,你再乱动咱俩可就真的就交代在这儿了!!”说着刘阳抬手就抽了陆鱼塘一个耳光。 “啪!” 还别说,这一个耳光还真管用。 陆鱼塘立即不折腾了,只是生无可恋的仰望着天空,任凭刘阳“呼哧呼哧”的拖着自己往岸边游去。 “啊唷!要了老命了……”将陆鱼塘拖上岸后,刘阳仰面躺在了地上,是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我说你小子要是真想死的话,就去别的地方,别来祸害我成不成?” “成。”说着陆鱼塘拿起了自己外套,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死!!我活不下去了!!!” “那你就死远一点!别害我!老子这一把年纪了还要下水救你,这要感冒了又是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你个倒霉孩子!”刘阳没好气的嚷嚷着。 可刚嚷嚷完,刘阳是突然一怔……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陆鱼塘猛的停下了步子,回头望着正在一个劲搜摸裤兜的刘阳:“什么完了?” “我手机不见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抬手指向池塘:“没准是刚才救我的时候掉水里去了。” “怎么今天偏偏就碰到你这么个倒霉的玩意儿!?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刘阳怒指着陆鱼塘,是破口大骂。 陆鱼塘风轻云淡的耸了耸肩:“多大的事儿嘛,不就一个手机么,跟老婆跑了似的。” “你懂个屁!赶紧滚蛋,看着你就烦!”说着只见刘阳冲进了小卖部,着急忙慌的用座机打起了电话,“喂~~老吴么?你赶紧带人带设备过来,抽鱼塘!对,今天就要抽干,我有东西掉水里去了!” “嚯~~好家伙,为了个手机就要抽干鱼塘?嗯……看来这手机里还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说着陆鱼塘慢悠悠的朝自己那台快要报废的吉普车走去,甚至还哼起了歌来,那惬意的表情哪里像是一个要寻死的人? “哎唷~~什么东西这么硬,顶着人家的小屁屁了呢……”刚上车坐下,陆鱼塘笑嘻嘻的从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哇噢~~原来是个陌生的手机呢~~~可这到底是谁的手机呢……” 说着陆鱼塘发动了汽车,然后遥遥望向正在鱼塘边捶胸顿足的刘阳,是呲牙一笑:“古德拜~~哦哟,冷死人家了啦,全身湿湿的,好不舒服呢~~” “我去,怎么回事?”陆鱼塘打了冷颤,抽了自己一耳光,“老子怎么突然娘们唧唧的?嗯?莫非……那水里有女鬼上了我的身?还特么是个台湾的女鬼?” 回到家之后,陆鱼塘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然后直奔最近的手机维修店而去。 “咣当!” 一个还在滴着水的手机被粗暴的扔在了柜台上,是把缩在柜台后头玩电脑的精神小伙给吓的一颤。 “啥玩意儿这是?” 陆鱼塘指了指手机:“进水的手机,能恢复里面的存储文件么?” “可以。”精神小伙秒答。 “多少钱?” “只要数据不修手机的话,三百块,明天自己带着u盘来拷文件。” “我现在就要。” “五百块,半个小时。”小伙再次秒答。 陆鱼塘牙关一咬,满脸悲愤的狠狠点头:“行!五百就五百!” 精神小伙嘴角一扬,冷笑了几声之后是突然大手一挥,吼道:“大生意上门!看来我得拿出看家的本事了!让开!!” “我去…你要做啥!?”陆鱼塘后退了一步。 “小心被我的战歌震伤了灵魂!!” “啥玩意儿!?”陆鱼塘懵了。 “康桑阿米达!摇起来!”只见精神小伙将电脑的音量开到最大,然后疯了似的扑向了工作台,在凤凰传奇那强劲的节奏中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开始拆解手机。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留下来!!”精神小伙情不自禁的吼道,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我知道!!”陆鱼塘又被吓的一颤。 “厉害了。”陆鱼塘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也跟着节奏摇晃了起来,“这小伙儿可以的,加十分……” 第128章 一身正气 回到家中,陆鱼塘立即打开了电脑,从兜里掏出一了一个u盘。u盘里所存储的,正是从刘阳手机里恢复出来的文件。 点开u盘的根目录一看,陆鱼塘顿时花了眼…… 只见聊天记录、照片、文件、视频什么的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堆,ctrl+a全选一看,好家伙,文件数量足有一千二百多个。 没辙,只得逐个的点开看,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 不过从刘阳宁可把池塘抽干也要找回手机的举动来分析,这里头应该有着什么令他视若珍宝的东西。 于是将近一个钟头过去,陆鱼塘是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握着鼠标,点击鼠标的“滴答滴答”声是响个不停。 可就在这厮快要被瞌睡虫成功绑架之际,他那一直点击着鼠标的手指突然停下来,随即只见那双原本已经困极的眼睛是越瞪越大,嘴巴也渐渐的成了o型,那小表情震惊的跟见了鬼似的。 似乎刚才他点开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然后这货保持着呆滞的表情盯着屏幕是一动不动,跟蜡像似的,足足五分钟之后,才开口缓缓吐一句简洁而又文雅的话…… “卧…草……牛逼……” …… 这天傍晚,盛隆汽修店的老板娘劳艳琳正坐在柜台后头算着账,正在她把计算器摁的“归零归零”的叫唤之际,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诈骗电话?”劳艳琳盯着手机屏幕拧了拧眉头,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继续摁起了计算器。 可这个号码却再次打了过来。 “谁啊这是?”劳艳琳再次拿起了手机,犹豫了片刻,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劳艳琳,对?”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松垮垮的声音。 听见自己的名字竟然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了出来,劳艳琳难免紧张了起来:“你是谁?” “一个想帮你的人。”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阵马桶冲水的声音。 劳艳琳的嘴不自觉的离手机远了些:“帮我?我需要什么帮助?你到底是谁?” “一个想帮你摆脱被刘阳敲诈的好心人。”这道松垮垮的声音还能是谁,当然是陆鱼塘。 “刘阳!?”劳艳琳猛的抬起了头,眼神警惕的向店外张望着,“你到底是谁!?我…我不认识什么刘阳,也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是么,那看起来我有必要帮你回忆一下了。十五年前…对了,十五年前你应该是刚刚结婚对?哼哼~~可当时你却长期陪侍在刘阳的身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被当时还是大老板的刘阳给包养了?可是呢…这个刘老板变态呀,每回跟你双修的时候,他都偷偷的把过程给录了下来,于是后来在这位刘老板破产了之后呢…他就用这些偷拍的视频来威胁敲诈你,威胁你如果不按月给他钱的话,就把这些视频给你老公看,对不对?啧啧啧…惨喔!” “你到底是谁!?”劳艳琳捂着嘴细声质问道,随即匆匆跑进了卫生间,“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想帮你摆脱被敲诈的好心人。” 劳艳琳眉头一拧:“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凭什么?凭两点。第一,我不会问你要任何的钱;第二,刘阳威胁你的那些视频文件,现在在我的手中,而且我可以肯定他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的拷贝文件。” 劳艳琳倒吸了口气:“我跟你素不相识的,你为什么会来帮我!?还有…你说你已经得到了那些视频文件,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信是么?行,你可以把邮箱告诉我,我马上发给你看。”说着电话头传来了一阵贱兮兮的坏笑声,“嗯…视频文件太多了,不如…我就挑你表现的最风骚的那几个发给你?” 劳艳琳是脸上一红:“你……真的愿意帮我?” “嗯呐~不要钱,只有一个小要求,如果你答应了的话,完事之后我保证将这些视频文件全部销毁。” 劳艳琳纠结了半晌,咬着嘴唇细声说道:“可…可我都已经四十岁了,你…你不嫌我老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差点没站稳:“想啥呢你!哥们儿我可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奇男子,长年是论语诗经不离手,中庸大学来就酒,一身强烈的正气是经常刮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怎么可能对你这么个老…啊呸,不是,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劳艳琳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那……你还能有什么要求?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能给你什么?” “先把邮箱给我,我发几个你当年的作品过去,等你完全相信了我之后再谈。”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 很快,陆鱼塘这边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劳艳琳发来的邮箱地址。 当然了,陆鱼塘不是用自己的电话联系她的,而是用关景林的手机。 三分钟后,劳艳琳的邮箱内收到了三个视频文件。 偷偷摸摸的点开一看,劳艳琳的脸顿时红了。因为这三个视频里的内容,还真是十五年前自己亲自参演的春宫戏。 更令她尴尬的是,陆鱼塘还很细心的给这三个文件重新命名了文件名…… “沙发上”、“卫生间”、“窗边”。 十分钟后,关景林的手机响了起来。 劳艳琳打来了电话。 陆鱼塘连忙暂停了正在欣赏的视频,接通了电话:“怎么样,现在相信了?” “我相信你的确掌握了这些文件。可是…你怎么让我相信刘阳那里……就一定没有备份的呢?” “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可以去刘阳的老家偷偷喽一眼。你会发现他的那个鱼塘已经被抽干了,而他么…现在应该正在塘底的泥浆里苦苦的找东西。” “他抽干了鱼塘?他要找什么东西?” “手机。” “手机!?” “对,手机。他以为手机掉进了鱼塘,其实在我这里。你不要问我是怎么得到他手机的,你只要想想……如果他有备份文件的话,至于不惜抽干鱼塘也要找到那么一部破破烂烂的旧手机么?”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劳艳琳重重点头:“行,你先说,你的条件是什么?我明天会抽空去看一眼,如果他真的把鱼塘抽干了的话,那我就相信你。” “不急不急…还是等你明天去确认了之后再谈比较好。我问你,你知道刘阳一共拍摄了多少段视频么?” 劳艳琳摇头:“不知道。三年前他突然发了两段视频给我,然后就开始威胁我了。” 顿了顿,劳艳琳又细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他拍了多少,只要有一个视频被我老公看见了,那我的家庭肯定就会支离破碎了。” “告诉你,那老家伙是个变态,足足拍了三十六个视频,估计你当年被他包养期间是一次都没落下。” “那么多!?”劳艳琳惊声道。 “对哇。不过这其中我最欣赏的还是你跟他在车里的那几段,好家伙,姿势难度系数够高的;其次就是在他办公室的那几段了,姿势虽然保守了点,但是干活的环境的确刺激……” “你别说了!!”劳艳琳快疯了。 第129章 拿捏 第二天上午十点,这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男子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哈喇子是顺着桌沿往下滴…… 而餐桌上放着的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里,还在播放着当年劳艳琳和刘阳激情双修的视频。 这厮看了个通宵! “滴滴滴滴……”这时关景林的手机突然响起。 可即使他看上去睡的那么沉,手机的来电铃声不过刚刚响起就被他迅速拿起接通了,似乎从沉睡到清醒在他这里没有任何的缓冲过程可言。 “我刚刚去看过了。”劳艳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看过啥了?”陆鱼塘揉了揉眼睛,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我早上去刘阳的老家看过了,他的鱼塘的确已经被抽干了,而且还雇了几个人在塘底找东西。我找他老家附近的村民打听过了,刘阳抽干鱼塘的确是为了寻找手机。” 陆鱼塘边刷牙边含糊不清的回道:“那现在相信我了?” 电话那头的劳艳琳冷笑了一声:“我可以相信刘阳那里的确没有备份,可我怎么相信…你最终不会留下备份呢?” “你可以不信,但你没的选。你只能选择老实的听我的话。” “什么意思?” “因为如果你拒绝帮我的话,那我就会立即把这些视频发给你老公,让你老公看看当年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是如何跟一个老男人翻云覆雨的。” “……”劳艳琳无语。 “怎么说?” “你…你狠!说,我要做些什么!?”劳艳琳牙都快咬碎了。 陆鱼塘呲牙一笑:“别凶嘛,是你自己不相信我的,而我又没办法取得你的信任,所以我只能威胁你了。我还是那句话,完事之后我保证这些视频会被删的一干二净,我绝对不会留下备份。” “行!希望你言而有信!说,想让我做什么?” “金州市第二看守所的犯人押送车,是不是都固定在你店里维修保养?” “对。他们每次将犯人转移到监狱之前,都会例行在我这里对车辆进行检查。因为金州监狱位于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宁和县境内,所以必须确保车辆在途中不会出现任何状况。” “他们一般会提前多久去你店里检查车辆状况?” 劳艳琳回想了片刻,答道:“一般都是提前一、两天的样子。月中来一趟,月底来一趟。” “有信心套出这个月中旬他们押送的路线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劳艳琳警惕了起来。 陆鱼塘冷笑道:“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自己越好。你放心,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给你带去什么不好的影响,如果你怕了,就直接挂断电话,我保证不会再联系你,而且我也保证你再也联系不上我。但是么…我还保证,你的老公在三天之内就会收到那些视频。” 电话那头的劳艳琳纠结了半晌,咬着牙细声回道:“有信心。” 她只能选择妥协,毕竟这个大把柄现在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她没有任何办法。 陆鱼塘嘴角一扬:“很好。但我觉得有信心还不够,你必须要确保能提前打听出来当天的路线。” “我……能确保。我跟他们很熟,他们对我也没什么戒心,经常跟我聊一些押送犯人的事。” “很熟是么?那你告诉我,他们押送的路线有几条?” “以前有三条路线,现在就两条。”劳艳琳立即答道,似乎唯恐陆鱼塘变了卦,“第一条是先上高速,然后在宁和县北的收费站下去,下去之后没多远就可以到达位于宁和县黄湾镇地界的金州监狱;第二条是全程走国道进入宁和县南,然后再走一段村镇公路抵达目的地。” 陆鱼塘微微颔首,翻着眼睛想了想,又问道:“除了押送车之外,执行押送任务的还有几台车?” “两台。押送车在中间,前后还各有一台小型的警车。” “每台车有多少法警?” “小型警车内一般包括驾驶员在内是两名法警,押送车包括司机在内是三名。”劳艳琳是对答如流,显然是平时没少跟那些前来检修车辆的法警聊天。 “就是说…三台车内,一共有七名法警?” 劳艳琳点头:“对,一般情况下人员配备是这样的。” “都是配枪的?” “不是。押送车只有司机配枪,跟犯人同处在车厢内的两人不配枪,只配有电棍和防暴喷雾,为的是防止犯人暴动夺枪。其他两台警车每人都配枪。” “哟,打听的够清楚的呀。我问你,如果押送的是那些死刑犯,也是这种配备?” 劳艳琳立即否认道:“不是。死刑犯一般不会跟其他的犯人一起押送,月中和月底押送的两批都不是死刑犯,死刑犯大多是单独押送的,押送的时间和车辆人员配备也不固定。” “你年轻的时候为什么要靠出卖肉体赚钱?” 这突然的话锋一转是令劳艳琳防不胜防,她差点没站稳:“要你管!!” “嘿嘿,我这不好奇嘛。” “你到底还有事没事!” “不行,我的好奇心必须得到满足,否则我就把视频发给你老公。” “你还有完没完……”劳艳琳是连连跺脚,急的快哭了,“我那不是…当时刚结婚我俩都没钱,我那也不是为了…为了凑钱给他去奔事业么……” “结果还被包养你的老板给敲诈了,你说你悲不悲催。” 劳艳琳尖叫道:“我哪里会想到那个混蛋玩意儿会来敲诈我!!当初我大好年华青春靓丽的陪了他一年多,不就想换点钱来奔事业么!!他倒好,到头来拿视频威胁我,说什么要把当初花在我头上的钱给要回来,还要不要脸!!” 陆鱼塘冷笑道:“要我说么…你们俩都不要脸。不过么…刘阳那个老东这么干是有点不地道,我也有点看不过去。这样…如果这回你提供的信息对我有帮助的话,事成之后我帮你出口气,怎么样?” 劳艳琳抹了抹泪水:“怎么个出气法?” “哼哼,实话告诉你,我在他手机里头除了发现了你的视频之外,还有几段他跟别的女人的视频,还是最近两年的,八成是跟他老家同村庄的妇女,看来这老小子偷拍是上了瘾。不如事成之后,我把这些视频发给你,你给他来一个反敲诈?” “好好好!”劳艳琳不假思索的猛点着头。 陆鱼塘悠悠道:“不过呢…这得看你提供的信息对我有没有用了。记好了,这个月中旬的押送路线打听到了之后,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只要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诶…对了,你当年在视频里的那些高难度动作,你在你老公面前表演过么?” “你有完没完!你话题的跳跃度能不能别这么大!!!”劳艳琳再度崩溃。 第130章 炼狱使者 四天后的中午,陆鱼塘接到了劳艳琳的电话,告知看守所的车辆正在她店里进行检查,并且明天早上就会执行押送任务,走的是第二条路线。 也就是走国道进入宁和县南的那条路线。 撂下电话陆鱼塘立即出了门,开着自己那台快要报废的吉普车直奔通位于宁河县境内的金州监狱而去。 当然了,走的也是国道,他严格按照第二天的押送路线抵达了金州监狱的附近,不过沿途这台破吉普车是开开停停的,陆鱼塘还不时下车四处观察着。 当按照这条路线来回跑了两趟之后,已是傍晚,陆鱼塘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了玛格丽塔西餐厅找到了裴敏。 “上回让你准备的东西作废,计划有变,马上重新给我准备些东西。”陆鱼塘刚进门就说道。 听到这话裴敏稍稍一怔,随即轻嗤一声,冷笑道:“得亏那些东西我这儿都有现成的,这要是好不容给你找来了你又不要,我这不是白费工夫了?” 陆鱼塘甩了甩手:“没事,还是些常用的,你这应该有。” 裴敏偷偷的撇了撇嘴:“说,这回要些什么?” “一个强力信号屏蔽器,两个无线点火装置,十个加装了迷药的烟雾弹,一套防火隔离服,一个生化级防毒面罩。” “就这些?” 陆鱼塘想了想,拍手道:“对了,还要一个电锯。” 裴敏敲了敲键盘,盯着屏幕说道:“现在库存的只有加装了哥罗芳和乙醚的烟雾弹,行么?” 陆鱼塘点头:“可以,哥罗芳和乙醚已经很给力了。” “等着。”说着裴敏通过机关移开了一组酒柜,走进了后头的库房。 …… 第二天早上九点,三台警笛呼啸的警车驶出了金州市第二看守所的大门。 走在最前头的一台警车内,驾驶员是一名年轻的法警,而他身旁副驾驶位上坐着的便是本次押送任务的责任警官,名叫曹显平。 “小徐啊,第一次执行押送任务有点紧张?”曹显平笑呵呵的对身旁的司机说道,“没事的,心态放好点,就当是平时开车就行了。速度不要超过八十码,注意与后方押送车的距离不要太远就行了。” “好。”年轻的驾驶员拘谨的点了点头。 曹显平打开了车窗,点了根烟:“进单位也快一年了?还适应么?” 驾驶员紧盯着前方的道路,讪笑道:“适应、适应。领导和同事们对我都很关照,非常感谢。” “嗯……”曹显平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女朋友了没?” “呵呵,还没有。您知道的,这年头女孩子都现实的很,呵呵…我这种家境……” 曹显平大手一挥:“这说的叫什么鬼话。咱是什么…咱是体制内的司法警察,铁饭碗还怕找不到好女孩儿?别急老弟,你还年轻,等大哥有空给你介绍几个。” “呵呵,谢谢领导。” 就这么一路闲聊着,警车进入了宁和县境内。 又走了一段之后,在曹显平的指挥下警车拐入了一条村镇公路,路口的标牌上写着两行字…… “黄湾村”。 “金州监狱”。 进入这条路之后,曹显平说道:“小徐啊,你记好了,这条路属于拓宽的村道,平时车辆不多,这倒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么…就是前头会有一个桥洞,那个桥洞有些窄。” “还有桥洞?” 曹显平点了点头,笑道:“前头有一个铁路桥,几十年前修建的,现在那条铁路都不怎么用了,就是偶尔拉些煤什么的。啧…怎么说呢,按理说那个桥洞也该拓宽了,完全不适应现在的车辆通过要求嘛,也不知道规划部门怎么想的,要与时俱进嘛!” “那个桥洞很窄么?”驾驶员问道。 曹显平摆了摆手:“没法说。那个桥洞长大概十五米,限高三米七,宽四米。这宽四米么…通过一般的车辆倒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就怕遇到在洞里会车的情况。不过咱是警车就还好,就算碰到了会车对面也会先让着我们的。” “呵呵,曹哥你对那个桥洞怎么那么熟悉,连长宽高都一清二楚。” 曹显平苦笑道:“这叫什么话,我能不熟么,我都执行押送任务多少年了,那个桥洞不知道钻过多少次了。” 正说着话,那个铁路桥已经出现在了前方的视野之中。 曹显平眯着眼睛观察了一番,点了点头:“还好,暂时没看见对面有车过来,应该不会发生在洞里会车的情况。进了桥洞稍微降下车速就行,后头的押送车比较宽,通过桥洞时肯定会减速,咱得保持一致。” “明白。” 进入桥洞之后,年轻的驾驶员按照曹显平的叮嘱稍稍降低了车速,可就在他即将驶出这个不是很长的桥洞之际,只听“轰”的一声传来,前方的桥洞口霎那间是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烈火宛若一道火墙,将桥洞完全给封死了。 随即一股浓烈的汽油味钻进了车内。 “卧…卧槽,这什么情况?”年轻的驾驶员猛的踩下了刹车,懵了。 而曹显平则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只见他只是稍稍愣了愣之后,立即拿起了对讲机,吼道:“倒车!全体倒车!迅速倒出桥洞!快!!” 可话音刚落,另一道“轰”声响起…… 刚才驶入的那个桥洞也一样燃起了一道火墙! 车队,完全被封在了桥洞之内! “全体下车!!”曹显平扔下对讲机,拔出手枪冲下了车。 随即只见另外两台车上的法警也迅速下了车,将押送车给围了起来,纷纷持枪戒备着。 曹显平气喘吁吁的来回扭头观望了一番这两道火墙,振臂高呼道:“都不要谎!马上报警!报警!” “手机没有信号!”一名法警突然惊呼道。 “怎么可能!?”曹显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只见屏幕右上角的信号图标被打上了一个小红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饶是经验丰富的曹显平此时也惊慌了起来,此时他心里隐隐感觉到,自己所面对的绝非是什么偶发性的状况,而是有计划的! “不如强行冲出去?”一名法警建议道。 “不行!”曹显平立即摆了摆手,“你们看看,这两头的火势太大,这要是强行冲出去的话很可能引起车辆爆炸!车废了是小事,可如果那些囚犯因此丧了命,那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都别慌,子弹上膛戒备着,这闻着味儿不是柴油就是汽油,我们等油烧完就是了!” 于是一道道子弹上膛的声音立即响起。 众法警是紧紧的围着押送车,一道道警惕的目光是紧盯着两头桥洞的火墙。 “妈了个巴子的!今天押送的都是些普通的犯人,又没有死刑犯又没有什么重要人物的,到底是谁给老子演了这么一出!”曹显平紧握着手枪,冲着火墙大声叫骂道。 可叫骂声刚落,只见一个罐头状的物体从火墙外被扔了进来,发出一道清脆的“哐当”落地声。 没等众法警反应过来,更多的“罐头”被扔了进来,一时间“哐当、哐当”声是不绝于耳。 “什么玩意儿这是!?” “有烟!这些东西会冒烟!!” “大家小心,好像是烟雾弹!!” “烟雾弹!?不会!?那是特警才会配备的玩意儿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都检查一下各自的手机,看看还有没有信号!” “没有!我的手机没有信号!!无线电也没了信号!!” “……” 伴随着法警们的一道道的惊呼声响起,这个不大的桥洞内迅速被浓浓的烟雾给完全充斥,视线几乎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随后法警们的惊呼声陆续的停止了,只偶尔传来一两道痛苦的呻吟声。 片刻之后,这个桥洞内再没有任何声音响起,是一片死寂…… 烟雾之中的众法警已是横七竖八的瘫倒在了地上,皆已没有任何动静。 而此时只见一道头戴防毒面罩、身着防火隔离服、肩上扛着一把电锯的高挑身影,穿过火墙走了进来…… 迈着松垮垮的步子、不急不忙的走了进来。 而那个防毒面罩的后头,则幽幽传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念叨声…… “呵呵呵……唐纪明…你在哪里呢……呵呵呵…来…乖……出来……是时候该接受灰塔的审判了……你个残害儿童的畜生……该接受审判了……” 低沉的念叨声在桥洞内悠悠回荡着,而洞内的烟雾则被熊熊的火光映成了血红色,不停的翻滚涌动着…… 这情景,宛如炼狱! 而这名扛着电锯的炼狱使者是冷笑连连,缓步登上了押送车! 第131章 一根筋的老葛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美滋滋的冲进了刑警队的办公大楼,因为许泽平通知他来领上次凤凰山别墅血案的咨询费支票。 可刚推开大队长办公室的门,只见葛强似乎正在与许泽平争执些什么,见陆鱼塘突然闯了进来,葛强立即收住了声,扭头呆望着他:“怎么,这案子通知你来协助调查了?” “啥玩意儿?”陆鱼塘懵了,“不是…不是通知我来领支票的嘛,什么案子不案子的。” “进来,把门关上。”许泽平冲陆鱼塘招了招手,随即望向了葛强,“行了老葛,实话跟你说了,刚才国家安全司来了电话,这案子已经被他们接管了,咱就不要再纠结了。” 葛强轻叹一声,苦笑道:“是,我承认刚才自己犯了钻牛角尖的毛病。只是…老许啊,你曾经也是跟小陆一样神奇的人物,什么案子都难不住你,怎么,现在当领导了,我来和你讨论下案子就不乐意了?就算这案子被国家安全司收去了,咱就不能像以前做搭档时那样讨论讨论业务了?” 许泽平深吸了口气,苦笑着甩了甩头,然后扔了根烟过去:“行,我承认刚才我的语气态度有些不耐烦,可是老伙计啊~~你要体谅体谅我,我现在是刑警队的一把手,不比以前了,每天要处理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多的很,难免情绪会有些焦躁。行,趁着这档子我没什么事,你就问。就像以前咱面对疑难案件时那样,你提出疑问,我来说出自己的推测,就当怀念一下过去哈。” “这还差不多。”葛强点着了烟,回头瞥了眼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陆鱼塘,“要不小陆…也一起聊聊这案子?” “有钱么?” “额……”葛强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没有,就是单纯的分析嘛,随便说说自己的看法。” “没兴趣,你们聊着。”说着陆鱼塘干脆的站起了身,“我先下去找左铃他们聊聊天,一会儿再来,不打扰你们。” “你回避个毛线!”许泽平再次扔出去一根烟,“坐着,不愿意聊就听着,我还找你有事。” 陆鱼塘接过烟“哦”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手机。 “问老伙计。” 葛强点了点头,眉头渐渐拧起:“这个案子的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我很迷惑。你想想看,桥洞内的法警都被迷晕了之后,没有一人受到侵犯,而且枪支也未丢失,而押送车内的十一名犯人除了唐纪明以外,也都是安然无恙。” 许泽平笑道:“这不很明显么?行凶者针对的只是唐纪明而已。” “那就是仇杀??那这个唐纪明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你看看……现场发现了什么……信号屏蔽器、无线点火装置、加装了迷药的烟雾弹、被火灼烧过的防火隔离服和防毒面罩…还有一把电锯,这…这是一般人能有的装备么?敢于利用桥洞这种狭窄的空间截停法警的车队并且当场杀人,这是一般人能有的胆量么?” 许泽平喝了口茶,淡淡道:“所以说…这个唐纪明很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势力或者人物,所以国家安全司才把这案子接过去了嘛。” 说着许泽平瞥了陆鱼塘一眼,而陆鱼塘却假装着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低头刷着视频。可他的眼角,已是在微微抽搐着。 “而且这个凶手的手段也太过残忍。”葛强接着说道,“那个唐纪明尸体…啧啧,根本都没有人形了,押送车里到处是他的血迹和内脏,尸体被电锯切割成了十二个尸块。啧啧啧…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干的出来这事儿。” “所以说……这个唐纪明很可能得罪的不是一般的势力嘛。”许泽平重复道,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得出些许应付的意思。 葛强大手一挥:“行,动机什么的咱不分析了,咱就讨论讨论这个案子中的疑点。这个凶手为什么临走之际,要故意灼烧防毒面罩和防火隔离服的反面?” “为的是不留下任何生物检材。”许泽平立即答道。 说着许泽平似笑非笑的望向陆鱼塘:“对不对,小陆?” “额……”陆鱼看似低头沉迷在手机里,实则心里是慌的一批,“也…也许是。” “那凶手是如何离开现场的?桥洞外当时可是聚集了大量附近村民的,听说还有几个村民因为靠的太近而被从桥洞内涌出的烟雾给迷晕了。凶手如果是等火熄灭之后、脱下防毒面罩走出去,那么肯定就会有大量的目击证人。可奇怪的是,当时有那么多的村民围在洞口,他们却没有看见任何人从桥洞走出,这怎么解释?”葛强又问道。 许泽平再次秒答:“我不知道。” “……”葛强差点没站稳,“老许你敷衍我是不是!?” “不是。”说着许泽平冲着陆鱼塘抬了抬手,“来,这个问题就有请小陆来作答好不好?” “我去……”陆鱼塘的手机掉地上去了。 葛强回头盯着他:“嗯?你怎么认为的?你推测凶手是怎么离开现场的?” “额…你们说的是电视台今天早上报道的……昨天那起在宁和县的那个劫杀犯人的案子?”陆鱼塘是一脸迷茫,装的一手好蒜。 实则心里依旧是慌的一批。 葛强点头:“对。” 许泽平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饶有深意的浅笑:“别装了,以你的洞察能力,只要听完我们刚才的对话就已经把案情给弄明白了个七八分了。你说说看呢。” “额…好。”陆鱼塘抹了抹了额头的冷汗,“帮你们分析?有钱没?” “没有。你今天要不帮老葛解除疑惑,这张支票我就不给你。”许泽平坏笑道。 陆鱼塘立即双手抱拳:“佩服!不愧是前…啊不是,不愧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领导,拿捏有度!行,那我就胡乱分析下哈,凶手怎么离开现场的对不对?” 葛强点头:“对。” 陆鱼塘装模作样的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苦笑道:“嗯……是这样的葛队长,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绝大部分的铁路桥洞的顶部呢,都有一个直通上方铁路的检修孔,凶手完全可以从那个检修孔出去。” 葛强立即反驳道:“警方当时也考虑过那个检修孔,可很快就否定了这条逃离路线。因为桥洞的墙壁上原来供上下检修孔的钢梯多年前就因为锈蚀腐烂而被拆除了,而桥洞顶部又高达四米,难道凶手会轻功?” 陆鱼塘耸了耸肩:“凶手就不会站在铁路上,事先从检修孔垂下去一条绳索或是绳梯之类的攀爬用具么?” “……”听到这话葛强当即愣住了,随即微微颔首,“对,这样的确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嗯……凶手的确可以戴着防毒面罩不慌不忙的爬上去,然后在铁路上灼烧防毒面罩,然后通过检修孔丢到下面的桥洞里去。” “好了,没事了?”说着陆鱼塘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伸手去拿许泽平办公桌上的那张支票,“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啪!” 谁料葛强却突然一掌拍在了支票上:“那凶手是怎么进入案发现场的?桥洞内虽然没有安装监控,可那条乡道上还是有两处监控的,而要到达那个桥洞又只有这条乡道可走,那为什么警方没有在监控中发现可疑的车辆和人员?”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一声,苦着张脸说道:“葛大队长你放过我…我拿了支票还有事儿呢。” 许泽平憋着笑甩了甩手:“哎呀,小陆,你就帮着分析分析嘛,你看老葛纠结的……哎,这一根筋的毛病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改过来,都说了这案子已经被国家安全司给收去了,还纠结什么呢这是。” “那条铁路上有监控么?”陆鱼塘问道。 葛强想了想,摇头:“那是条老铁路,好像只有经过市区的路段有监控,那个桥洞的附近路段没有。” “那凶手为什么不可以也从检修孔进入现场?” “来去都是通过检修孔?” “不然呢?凶手完全可以全程顺着铁路到达桥洞的上方,然后通过检修孔下到桥洞,然后躲在桥洞外的什么障碍物旁防止被警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拍到,直到确定整个法警车队完全进入桥洞的那一刻点燃封堵桥洞的大火。”说着陆鱼塘笑嘻嘻的掰开了葛强的手,抽出了那张支票,“多谢,那我就先走了哈。” “好家伙……你这推测的够详细的啊,跟这事儿是你做的似的。” 陆鱼塘脚下一个趔趄:“走…走了哈。” “你等等!”葛强突然喊道,是把许泽平都给吓的一颤,“最后一个问题。” “啥?”陆鱼塘回头茫然望着他。 “唐纪明的尸体被切割成了碎块,但法医还是拼凑出了一具完整的身躯……可是,除了头。他的头不见了。凶手…为什么要带着他的头离开?” 陆鱼塘捏着支票沉默了半晌,冷笑道:“你不如反过来想想,也许…这个唐纪明,本身就是个不值得留下全尸的罪犯呢?” “这叫什么话嘛!”葛强摊开了两手,显然对这个答复很是不满意。 陆鱼塘冲许泽平努了努嘴,坏笑道:“葛队长,我怎么觉得你的这个老搭档,有点嫌弃你呢?” “啥意思?” “你们的许大队长…呵呵,要认真查起案来可不会比我差,你真的认为他解答不了你刚才的那些疑问么?”说着陆鱼塘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是回首呲牙一笑,“我猜啊…你的这个老搭档现在当领导了,不在乎你喽!否则他怎么会懒得给你解答,而让我来呢?古德拜~” “……”葛强无语,愣了半晌,回头望向许泽平。 许泽平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是一个劲的憋着笑:“别…别听那臭小子胡说。” 葛强再次愣了半晌,幽幽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有点这意思呢?” “……” 第132章 你是一朵花 可陆鱼塘刚跑出刑警队的办公楼,许泽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跑什么跑!!都说了找你还有别的事,回来!” “是,前辈!” 再次推开大队长办公室的门,陆鱼塘发现一根筋的葛强已经不在了,这才松了口气走进去,笑嘻嘻的问道:“前辈,还有什么指示?” “人头呢?”许泽平劈头盖脸的问道。 “什……什么人头。” “唐纪明的人头!”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怎么会知道。” “在我跟前装哪门子的蒜?”许泽平走了过去,亲自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那么血腥的现场,并且案发后的第二天就被国家安全司介入了,不是灰塔的抹杀任务是什么?” 顿了顿,许泽平微微颔首,又补充道:“嗯…八成还是个震慑型抹杀。” “叫我回来就是问这个?” “人头呢?”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随即甩了甩手,看似风轻云淡的随口回道:“人头么…很快就会出现了。” 许泽平是眉头一挑:“这么说…这个震慑型的抹杀任务,还没完成?” “嗯……怎么说呢。”说着陆鱼塘从许泽平的抽屉里翻出了两包烟,十分厚颜无耻的塞进了自己的兜里,“对,还有个结尾没完成。喂喂喂,前辈,你现在已经不是灰塔的人了,问多了就不像话了啊,心里明白就行了。” 许泽平苦笑道:“也是。我只是担心你的这个结尾会浪费我大量的警力。” 陆鱼塘耸了耸肩:“放心,结尾么……不会造成什么社会性轰动的,你们接到报警后派两个警察出个警意思意思就是了,能费多大的警力?再说了,国家安全司都把这案子收去了,你们做做样子就行了。” “那就好。”说着许泽平踱到了窗边,透过墨镜仰望着天上的云朵,“震慑型抹杀么?嗯……这么说,这个唐纪明干了人神共愤的坏事?” “不是人神共愤的玩意儿,配得上震慑型抹杀?”陆鱼塘反问道,“前辈你以前也是执行过震慑型抹杀任务的,你该知道这种目标有多么的该死。” 许泽平微微颔首,叹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当然知道……配得上震慑抹杀的目标当然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玩意儿。哎…也对,法律对于某些恶人来说,的确是太过温柔了,这也是灰塔存在的原因。” 陆鱼塘笑道:“哟,前辈,怎么突然感叹起来了?怎么,怀念以前在灰塔的日子了?” “怀念?”许泽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确定这种感情是不是怀念,为了正义也好,为了钱也好,不管如何修饰,事实是……我们干着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刽子手的行径。” 顿了顿,许泽平回头望向陆鱼塘,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暖笑:“能够结识你这么个后辈,缘分,我是由衷的希望你能平安的混到退休。劝你一句,钱挣够了就行了,能尽早退休就尽早,别像我似的……落得个残疾的下场被动退休。” 陆鱼塘呲牙一笑,伸出了两根手指:“不瞒前辈,我再干两年就退休,上头已经批准了,其他两个s级的也一样?” 许泽平听到这话一愣:“不会?” “啊?” 许泽平问道:“灰塔批准了三个s级特别行动员一起退休?” 陆鱼塘点头:“对,我们争取了很久。” 许泽平倒吸了口气,喃喃道:“这就奇怪了……我记得按照以往灰塔的惯例,是不会存在s级特别行动员空窗期的。也就是说……在没有评选出新的s级特别行动员之前,是不会放上一辈的s特别行动员全部退休的,至少也会留下一个。比如说我出了意外退休之后,还有你师父在,不然就算我拖着残疾的身子灰塔也不会让我退休的。” 陆鱼塘挠着头想了想,附和道:“也是…我记得我是被评上s级之后我师父才退下了一线,可…组织的确是批准了我们仨两年后同时退休啊,要按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点奇怪。” 许泽平摆了摆手:“也别瞎琢磨了,也许…既然组织已经答应了你们一起退休的申请,没准现在就已经在培养下一辈的s级人才呢?说不定今后两年之内就会有新的s级特别行动员出现,应该会是这样。” 陆鱼塘耸了耸肩:“管他呢,让我准时退休就行。” 许泽平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笑吟吟的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你能活着退休的话…考不考虑来当刑警?嗯?呵呵,我是举双手欢迎的。嗯……我倒是觉得刑警队才是最适合你的舞台,当然了,我这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我能感觉得到你的确是个出色的杀手,甚至强过当年的我。” 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喝了口茶,许泽平接着说道:“我感觉嘛……怎么说呢,你给我的感觉不像其他的特别行动员。如果把灰塔比喻成一面长年背阴潮湿的砖墙,那特别行动员们就像是攀爬在墙面上的藤蔓。但你么……我却感觉不像是藤蔓,反而像是一朵特别的花,一朵畏缩着的、扭曲着的、强装成藤蔓的花。我想……如果有朝一日阳光洒在了这面墙上的话,藤蔓会枯萎,但这朵花却会舒展开来、迎着阳光盛开,才明白原来最适合自己的环境不是这面阴暗潮湿的墙,而是在阳光底下。” “花儿?我去……”陆鱼塘打了寒颤,“厉害了前辈,加十分。不愧是当领导的,说辞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拜托你别再说我是花儿了好不,肉麻,扛不住,咱毕竟是纯爷们儿哈。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当刑警什么的还是算了,我退休之后还有自己想干的事儿呢。” 许泽平扔了根烟过去,笑道:“行!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有自己退休后的计划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但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只要你肯来,我都举双手欢迎。” 陆鱼塘接过烟叼在了嘴角,走到窗边,仰面望向许泽平刚刚欣赏过的那片云,心里头暗暗感叹道:“是啊,我有自己的计划……呵,我们三个早就有了计划。阳光么?虽然我们从出生就没享受过阳光,所以说我们的这个计划……呵呵,有点就是为了找回阳光的意思……” “好了,不闲扯了,说正事。”许泽平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又要给我生意了?”陆鱼塘回头,呲牙一笑。 “对,案子。”说着许泽平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案宗放在了桌上,随即苦笑着甩了甩头,“哎,又是四十万。” 陆鱼塘笑道:“我算是反应过来了。前辈,你苦口婆心的劝我当刑警,是不是就为了省下这笔钱?” “也有这意思。”许泽平一把捂住了脸,“最近队里的经费,紧张啊!” “……” 第133章 圣诞节 第二天下午,许泽平的办公室内,一名金发碧眼、满脸怒气的老外坐在他的对面,用生硬的中文加手势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葛强满脸的尴尬的陪在一旁,而许泽平,则脸都快被气绿了。 因为他总算明白陆鱼塘所说的“结尾”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今天正是西方一年之中最牛逼的节日——圣诞节,国驻金州办事处在办公楼的顶层大餐厅内组织了一场圣诞聚餐活动。 可就在这帮洋鬼子手牵着手进行着神圣而庄严的餐前祷告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了欢快的圣诞歌曲——《jgle bells》。 在这个特殊日子里听到这么一首应景的歌,这帮洋鬼子当时是开心的不得了,纷纷喜出望外,结果发现音乐来源于窗外半空中悬停着的一架无人机。 而这架无人机上,还吊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这架不请自来的无人机瞬间就把节日的气氛给拉满了,洋鬼子们纷纷猜测这是金州市市政府给他们安排的一次惊喜,连忙将窗户打开。 于是这架无人机欢快的唱着圣诞歌、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悠悠飞了进来,相当稳重的降落在了摆在餐桌正中央的火鸡身上。 经过讨论之后,洋鬼子们一致推举由办事处主任布林肯那前来探亲的母亲——七十八岁的米歇尔女士来为大家开启这份意外的惊喜。 于是米歇尔老太太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致辞感谢了一番,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礼盒。 可就在礼盒刚刚被打开之际,米歇尔老太太发出了一道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随即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裤裆是湿了一大片。 原来这个所谓“惊喜”的礼盒内装着的,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唐纪明的人头! 于是原本洋溢着祥和节日气氛的餐厅内是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被吓的尿了一裤裆的米歇尔老太太被紧急送医。 诊断结果为脑出血,开颅做了手术之后被推进了icu,到现在还没醒,医生说差不多已经是植物人状态。 眼见自己的老娘在圣诞节被吓成了绿油油的植物人, 国驻金州办事处的主任布林肯是勃然大怒,于是亲自来到了金州市刑警大队施压,要求警方尽快抓住这个混蛋。 总而言之,这个圣诞节他们是过的稀碎,并且还留下了伴随他们一生的心理阴影。估计这帮洋鬼子在今后的每一个圣诞节里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甚至只要听见了那首该死的《jgle bells》,他们都会浑身冒冷汗。 许泽平在听完布林肯的悲惨叙述之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憋了老半天,才蹦出了几个字…… “圣…圣诞快乐哈……” 布林肯是被气得当即一股热血冲上了头,眼前一阵眩晕,随即用生硬的中文怒吼道:“窝快落你个奶油苹果派!!泥们要妈赏抓住那个怀蛋!!要妈赏抓住那个n of bitch!!妈赏!!n of bitch!!!!” 许泽平扭头望向葛强:“这句洋文是啥意思?” 葛强咧嘴笑道:“真没文化,这么简单的洋文都不懂?n of bitch嘛!就是阳光、沙滩……” “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许泽平差点唱了出来。 “……”布林肯快疯了。 而此时的陆鱼塘则满脸惬意的歪在自家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案宗。 正是昨天许泽平亲手交给他的那个案子,被他随手扔一旁的档案袋上,写着几个字…… “林美失踪案”。 这是一起发生在上个月初的案子,陆鱼塘当时接过案宗时就表示了疑惑。因为按照许泽平的尿性,不是拖了好几年以上、实在没辙的案子他才会忍痛花上四十万让自己处理。 可这件案子不过就是在上个月刚发生的,又为什么会轻易的交给自己呢? 许泽平当时说这也是没办法,因为这个案子中失踪者的身份很不一般。 林美,现年三十一岁,其父亲林震华为全国着名企业——金州丰华控股集团的创始人,集团旗下核心产业为汽车制造和新能源开发,集团财富长年位列全国前十。 所以在这位着名企业家的施压之下,市局对刑警大队下达了迅速侦破此案的指示。 可无奈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个案子仍是进展有限,许泽平也因此受到了上级的批评,所以无奈之下也只得忍痛花上四十万,让他们的王牌外援、灰塔的s级后辈陆鱼塘出马了。 这个案子的情况从纸面上来看,并不显得有多复杂。 但是很离奇…… 上个月的八号,警方接到林震华的亲自报案,声称自己的女儿已经失联了两天。 于是警方立即展开了调查,结果发现林美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金州市唯一的七星级酒店——红枫海滨酒店。 警方从监控录像中发现,林美于上个月六号的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左右乘坐着一台宾利轿车来到了酒店门口,只见她下车回头跟司机说了几句话之后进入了酒店,然后走向了贵宾专属电梯。 又据电梯轿厢内的监控录像显示,当时轿厢内只有林美一人,当时她进入轿厢之后用自己的贵宾卡激活了楼层按钮,然后按下了三十三层的按键。 在抵达三十三层、轿厢门打开之后,林美就直接走出了电梯轿厢。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可离奇的是,三十三层走廊同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中,却没有看见林美走出电梯的身影。 也就是说…… 抵达三十三层之后,人,走出了电梯。 可是三十三层的走廊监控中,却没有看见这个人走出电梯,甚至在在那个时间段内,没有任何人走出电梯。 然后林美至今都是杳无音信。 “我滴个乖乖,这么灵异的?”陆鱼塘放下了案宗,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个电梯门难道是……穿越之门?平行时空?回到大唐硬刚武则天?” 正在他瞎琢磨之际,敲门声响起。 开门,只见是左铃和陈浩正在门外斗嘴。 陆鱼塘苦笑道:“我就知道一旦接了案子,你们就会出现。” “对哇!”左铃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是许队长吩咐的。说是把林美失踪案交给你了,让我们还是按照老样子……协助你哈。” 陆鱼塘眉头一挑:“所以就……汪汪队再次集合?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汪你个头,你才是狗。”说着左铃很不客气打开了冰箱,“有啥好吃的没?喂喂喂,今天可是圣诞节喂,快点做一顿像样的饭菜喂!” “我才不做。”陆鱼塘虽然嘴上说着拒绝,可还是摞起袖子走进了厨房,“圣诞节跟我们有一毛钱的关系啊?怎么,你俩是基督徒啊?” 左铃摇头:“额…我不是。” 陈浩点头:“如果你做大餐的话,我可以是。” “厉害了。”左铃对陈浩竖起了大拇指,是学的有模有样,“加十分。” 第134章 真有那么难? 当陆鱼塘招呼他俩吃晚饭时,正在研究案宗的左铃和陈浩跟疯了似的抢着冲向了餐桌,可当他们看清餐桌上的菜后,傻了眼…… 广式葱油白切鸡、台式三杯鸡、什锦凉拌鸡丝外加一大碗芙蓉鸡片汤。 “你疯了啊,怎么全是鸡!?” 陆鱼塘耸了耸肩:“洋人今天过节吃火鸡,那咱也吃鸡!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论吃鸡的花样,还得是咱们!怎么?你们嫌弃啊?嫌弃可以不吃啊!” “吃吃吃吃吃……”左铃连忙盛了碗汤。 而陈浩则是一手一只鸡腿,吃的是嘴角淌油,沉浸式开造。 “这个案子的相关监控录像带来了没?”陆鱼塘却似乎没什么胃口,也没盛饭,只是盛了碗汤小口喝着。 “带了带了。”左铃擦了擦油手,从自己包里翻出了个移动硬盘,“给。林美当天晚上进入酒店大堂、电梯内以及三十三层的走廊录像都在里面。” 陆鱼塘没急着去拿电脑,望着手中的移动硬盘问道:“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你们都了解过了么?” 左铃舔了舔嘴角挂着的米粒,点头:“了解过了,上午许队长吩咐我们协助你查这件案子之后,我们就在办公室里研究了一天的监控录像。” “对啊,提前做功课嘛,免得又被你鄙视。”陈浩含糊不清的补充道。 陆鱼塘“哦”了一声,淡淡道:“你们…怎么看?对这案子有什么想法?” “诡异!”二人是齐声答道。 “我去……”陆鱼塘是被坐在自己对面的陈浩给喷了一脸的米粒,“你大爷的!说话就说话啊,你激动个毛线啊!!” 陈浩抹了抹油嘴,一脸认真的说道:“确实很诡异啊。先不说这个案子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光就是看监控录像都让人浑身发毛。” 陆鱼塘抹了把脸:“你们呢…也跟我查过了几起案子了,我是希望你们能有些进步。监控录像很诡异是?行,也许监控录像乍一看上去是有些诡异,可你们是警察、是唯物主义者,应该明白一切看似诡异的表象后头,一定有着科学合理的解释。哼哼,你们最好在我亲自查看监控录像之前得出一条合理的解释或是推测,否则怎么对得起老夫以往对你们的敦敦教诲哟。” “额……可那一段诡异的录像我们真是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次,还真没看出……”说着陈浩叼着一块鸡肉望向了左铃,“行…行,要不……我们再合计合计?林美当天晚上是十一点五十六分抵达酒店大门口,十一点五十八分走进的酒店大堂。” 左铃点头,接着说道:“然后林美和迎上来的大堂经理打了个招呼,十二点、也就是零点整走进了贵宾专属电梯。据电梯轿厢内的监控显示,零点零一分电梯到达第三十三层,电梯门打开,林美走出了电梯。” “对,诡异的地方来了。”陈浩把话接了过来,“可是第三十三层楼的走廊监控却显示,零点零一分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走出电梯,而且在那个时间段内,第三十三层楼的那个走廊也没有任何人出现,所以当时警方也没有获得任何目击证人。” “走廊没人?”陆鱼塘喝了口汤,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那么大的酒店,走廊没别的客人走动?” 陈浩摇头:“没有。你不知道,红枫海滨酒店不比其他的顶级豪华酒店,他们最贵的楼层并不在顶楼,而是在三十三层。你知道么…整个三十三层那么大,居然只设有五套总统套房,可想而知每个套房的面积得有多大,太豪横了。” 左铃附和道:“对,确实很豪横,听说那一层总统套房一天的价格在二十万左右,节假日还会涨价。” 陆鱼塘微微颔首:“也就是说……第三十三层就算入住满了,也最多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客人,所以当时走廊不见任何一个人的情况很正常?” 左铃摊开了两手:“那太正常了。像这种顶级酒店的顶级楼层中,主打的就是一个私密和静谧。不要说只有几名客人了,就算是服务员没有得到客人的召唤都不敢随意去到那层,所以说,就算那一层的公共区域整个晚上都不见一个人,那也是正常的。” “那…林美走出的那个电梯,电梯厅里面没有摄像头正对着电梯门的么?只有走廊有?” 左铃摇头:“没有。第一,那个贵宾专属电梯在第三十三层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电梯厅,出了电梯门就是一个呈半圆状内凹进走廊墙面的开敞式迎宾区。由于是内凹式的设计,所以外头走廊上的监控连电梯门都拍不到。第二,电梯外的那一段走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狭长通道,很宽,并且不长,出了电梯门就能透过落地窗看到海景,说是一个豪华的观景厅比较合适。所以说由于那段走廊的长度不是很长,只在走廊尽头转弯处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陆鱼塘抬了抬手:“明白了,继续。” “继续?”陈浩懵了,“没…没什么可继续的了啊。林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在监控中消失了,也没有目击证人,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怎么说呢…感觉她当时跨出那个电梯门之后就跟突然穿越了似的,biu的一声就不见了。” “我biu你个死人头!”陆鱼塘一把夺过了陈浩的筷子,“研究了一天的监控录像……你特么就得出了个穿越的结论??穿你个娃娃菜~~别吃了!你配不上我的鸡!去我房间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看录像!” “……”陈浩挂着满脑门的黑线冲进了卧室,很快把笔记本电脑端了过来。 “我再重复一次,任何诡异表象的背后一定存在着合理的解释,你们倒好…心里头早早的就被什么诡异呀、穿越呀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给罩住了,在这种弱智的心理暗示之下还能发现疑点么!?”陆鱼塘是把桌子给敲的“邦邦”响。 “好好好,别生气、别生气。”左铃相当殷勤的倒了杯茶过来,“再一起研究研究呗,你这么稳如老狗似的人物,急什么眼嘛。” 陈浩连忙打开了电脑,插上了移动硬盘,陪着笑说道:“就是就是,稳如老狗、老狗不急哈。” 陆鱼塘是差点喷出一口茶来,随即没好气的从陈浩手中抢过了鼠标,显然是怒气未消:“诡异是?行,我让你们诡异……” 说完陆鱼塘的眉头是渐渐拧起,点开了一段监控录像看似十分投入的研究了起来。 而陈浩则偷偷的冲左铃使了个眼色,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太诡异了嘛,他陆鱼塘查案子是厉害,这点不假,我也相信他最终能查清楚林美是怎么消失的,可…可我怎么也不相信他马上就能查清楚。” 左铃撇了撇嘴,同样是鬼鬼祟祟的细声答道:“就是…你看他那张臭脸,整的我们跟犯了啥错误的小学生似的,切……” “嘀咕完了没?”陆鱼塘突然抬起了那张臭脸。 “额…没…没嘀咕哈。”说着陈浩拉着左铃站起了身,“你慢慢看哈,我们去客厅坐着,先不打扰哈,有事儿您招呼。” “不用了。”陆鱼塘点了根烟,盯着被暂停的视频是冷笑连连,“诡异?诡异个毛线!” “啥…啥意思?”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淡淡道:“我差不多么…已经知道这个林美是怎么消失在监控中的了。” “啥…你说啥!?”陈浩懵了。 “不…不是,你这才看了几眼录像啊?疯了你?”左铃也是一脸的震惊。 陆鱼塘耸了耸肩:“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哟。诶?我就纳闷了,你们真没看出来点什么么?真的有……那么难?” “我不信!”左铃是当即被这话给激着了,瞪着一双大眼睛伸手指向了电脑屏幕,“好,那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我还真不信邪了,今天非得质疑你一回,你这一没仔细的观看监控录像,二没有去酒店观察现场环境,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瞄了几眼就看出了疑点!?我不信,除非你是神仙!” “激动个毛线啊!你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左铃抽出一张纸巾拍在了他脸上,是一顿的乱揉,结果成功的把陆鱼塘的鼻子给揉出了血:“谁让你总是看不起我们的!少废话,快说!!” 陆鱼塘吸溜了一下鼻血:“好,我说,我承认,我的确是神仙。” “……” 第135章 一脸痴呆 “好了好了别闹了。”说着陆鱼塘往鼻孔里塞了团纸巾,强行塞住了汹涌的鼻血,“哎,你们俩啊……怎么就不能给我个惊喜呢?” “我知道你眼睛尖,难道……你在林美走出电梯的那一刹那发现了什么?”陈浩问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是。其实我刚才点开了一段录像,可我压根就没看。” “没看?你看都没看就声称找到了林美失踪的线索?玩儿呢?”左铃边收拾着餐桌边说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因为我被录像之外的内容给吸引了。” “啥?” 陆鱼塘指了指屏幕,问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个文件夹内的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都是那个酒店的监控录像,对?” “啊,对啊。”陈浩茫然点头。 “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个文件夹内的视频文件都有多大?” “多大?”陈浩拧着眉头拿起了鼠标,将文件夹调成了列表模式,“哟喂,好整齐,这么多的视频文件每个都是8640。” 陆鱼塘点头:“对。从刚才我随手点开的那几段录像的播放时长可以得知,这个酒店的监控系统设置为每6个小时新建一个视频文件。也就是说,这些视频文件的播放时长都是6个小时整,所以它们的文件大小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从0点到6点,会自动生成一个文件,以此类推,从6点到12点、12点到18点、18点再到0点,都会分别生成一个文件,也就是一天一夜之中,会生成4个视频文件。” “啊,然后呢?”左铃从厨房里探出了头来,“这能说明什么?这跟林美诡异的消失在了监控之中有什么联系?” “我问你,林美进入电梯的时间是几月几号的几点?” 左铃立即答道:“是上个月,也就是11月6号的晚上……啊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11月7号凌晨的0点30几秒,林美走进了电梯。” “那她走出三十三层电梯是几点?” 这回换陈浩答道:“从电梯轿厢内监控可以得知,她走出轿厢的时间是7号的凌晨0点01分。” 陆鱼塘点头:“也就是说,当时走出电梯的林美,本该出现在11月7日酒店三十三层走廊0点至6点的那个视频文件之中的,对不对?” 陈浩摊开了两手:“对呀,可诡异的地方就是,她并没有出现在那个时间点的监控录像之中。” “ok!”陆鱼塘拍了拍手,“你再说一次,这个酒店每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文件是多大?” “8640。” “8640是么?行。”说着陆鱼塘将鼠标移到一个视频文件上,“那么你再看看……这个文件又是多大?” “咦!?”陈浩惊呼了一声,眼睛是瞪的老大,“怎么这个文件是8352?等等……我再看看……对…对对对,所有的视频文件都是8640,为什么单单这个文件是8352?” 陆鱼塘嘴角一扬:“而这个视频文件,正是7号0点至6点的那段监控录像,也是林美的身影本该出现在其中的那段录像!” “这能说明什么?”左铃靠在厨房门口问道。 “能说明什么?天爷……”陆鱼塘被她给气笑了,“这说明这个视频文件缩水了,这说明这个文件内的视频时长肯定不够6个小时。我推算么,应该比其它文件的时长少了10几分钟的样子。” 左铃倒吸了口气,惊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修改了这个视频文件?”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咱就点开这个视频文件看看呗。” 说完陆鱼塘干脆的双击鼠标,点开了这个文件。 然而当这个视频文件刚刚被点开,陈浩就指着屏幕嚷嚷道:“哪里少了嘛!你看看视频下方的播放时长,不正好是6个小时么?” 陆鱼塘紧盯着视频,没有回话。 “对啊,没少啊。”说着左铃将播放进度条直接拉到了底,然后又来回拉了两次,“你看看,视频左上角的时间记录,也正好是从0点0分01秒开始,到6点59分第60秒结束,准时的很。” 陆鱼塘的眉头渐渐拧起,缓缓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如果这个视频文件比其它的文件要小的话,那么这个文件所记录的视频时长一定不够6小时。嗯……在同样的分别率、都是系统自动保存的前提之下,一定不够……” 左铃立即反驳道:“可这段录像无论是播放时长,还是时间记录,都显示的是6个小时整呀,这的确没错呀。” “不是你等等…我有点懵。”陈浩摸着下巴是来回疾走,“陆鱼塘的意思是……这个视频点开之后,我们可以看见播放时长的确是6个小时整,视频所记录的时间段也是6个小时整,但是这个视频却比别的视频至少短了十几分钟?” 左铃点头:“对。他是这个意思。” 陈浩摊开了两手:“请问,怎么个短法?都是6个小时,怎么个短法!?” “别吵……”陆鱼塘摆了摆手。 然后是紧盯着录像一言不发,似乎进入了痴呆模式。 “干得漂亮。”陈浩将左铃拉到了一旁,是满脸坏笑着细声嘀咕道,“嘿嘿,还得是你左大小姐,终于让这位不可一世的陆大神探吃了一回瘪哈。” 左铃却没迎合的幸灾乐祸,而是回头呆望着陆鱼塘,喃喃道:“别高兴的太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当这家伙一声不吭的盯着监控录像时,总会有所突破。” “额……”陈浩挠了挠头,翻着眼睛回想了起来,“说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上回查凤凰山别墅血案时,他就是这么一脸痴呆相面对着电脑,然后发现了宋霖大晚上的披着量子隐身布躲避监控的踪迹……还有、还有上上回,那个馨泰小区谋杀案,他也是着一副痴呆的样子盯着录像,然后发现了被害者的后门是被凶手故意打开的。” 顿了顿,陈浩苦笑着又说道:“诶?你说咱查看监控录像的效率没他高,是不是因为表情不到位的原因?要不……下次咱也试试用一脸的痴呆相查看监控?没准效率会原地起飞呢?” “飞你个娃娃菜~~~”陆鱼塘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幽幽传来。 陈浩慌张回身,讪笑道:“哇……难道在痴呆表情的加持之下,听力也会起飞?”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点了根烟:“小阔爱们,别得意了,我已经知道为什么这个视频文件会比其它的文件小了。” “为什么!?”陈浩和左铃是异口同声。 陆鱼塘呲牙一笑:“还是那句话,这个视频文件,被人动了手脚。” 左铃立即问道:“你怎么证明!?你的意思是这个视频的时间记录被修改了?” 陆鱼塘点头:“对。可这个视频被改动的地方,不止一个时间记录那么简单。” “可是……我以前了解过的,修改监控视频文件中内嵌的时间记录而不留下痕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得把文件送到单位的技术科去甄别。” 陆鱼塘摆了摆手:“要送也是明天的事,莫非这大晚上的你们单位技术科还有人?不过么……除了技术鉴定手段之外,我有个办法现在就可以证明,这个文件么……一定被动了手脚!” 第136章 进步(一) “我……大概知道你想怎么证明了。”陈浩突然说道。 “哦?”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望向他,“那你说说。” 陈浩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是嘴角一扬:“按你的意思就是……这个视频被人为的删除了十几分钟,不够6个小时,对么?” 陆鱼塘笑着点了点头:“对,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个视频所显示的时间记录却是6个小时整。” “不错。” 陈浩从餐桌上拿一根筷子:“我可以这么认为么?如果说这根筷子的整体长度就是6个小时,如果剪断一小截而又要保持筷子长度的话,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这根筷子拉长。意思就是……如果这个视频在删除了十几分钟的前提之下又要保持完整时长的话,只有两种办法。”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呵……不错、不错。” “啥不错?”陈浩愣住了。 “呵呵,我是说你这回分析疑点的样子和思路都很不错,嗯……有那么点意思了,不愧是我花了五十万扶持的男人。” 陈浩挠了挠头,憨笑道:“这话说的……跟了你这么久了,这要再没点长进怎么说的过去嘛?厚厚厚……” “啪!” 左铃就是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去了:“笑什么笑,接着说啊你!” “哦哦哦。”陈浩连忙调整了下表情,瞬间做回了柯南,“两种办法。第一,将这个视频的播放速度给调慢,也就是说……将这十几分钟的空缺以调整播放速度的方式给弥补回来。” “如果播放速度慢下来了,那这个视频中其他时间段里如果出现了人员走动的话,那不就是慢动作了么?这不就一眼看出来了么?”左铃问道。 陈浩摆手:“不会。你想想看……在6个小时的视频中去弥补十几分钟的空缺,所需要调整的播放速度不会那么明显,甚至是微乎其微、肉眼难以分辨。” 左铃眨巴眼睛想了想,点头:“也对。那第二种方法呢?” “第二种方法就是保持正常的播放速度,而去调整时间,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修改视频内嵌的时间记录。但我要补充的是,准确来说,应该是修改内嵌时间记录的读秒速度。” “就是……将读秒的速度给放慢?” 陈浩点头:“对。同样的道理,在6个小时的计时时长中去弥补十几分钟的空缺,那么读秒速度的延迟变化在视觉中也是微乎其微、难以察觉的。” “啪、啪、啪……”陆鱼塘悠悠鼓起了掌,冲着陈浩不住的点头,“意外,真的是意外,你这家伙总算是给了我一回惊喜。不错,如你所言,只有这两种修改方式才能造成这个视频文件的播放时长没有被改动的假象。” “那应该是哪一种?”左铃问道。 “你还能继续回答么?”陆鱼塘笑望着陈浩。 陈浩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是来回踱步:“你刚才说…不用等到明天把文件交到技术科去,现在就可以证明给我们看……那你的意思……应该是去验证视频时间记录的读秒速度是否正常。因为如果想用肉眼分辨视频是否被稍微放慢了播放进度的话,还是很难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喂,竟然分析起我来了?厉害了,加十分。那……你认为现在要用什么手段来验证时间记录的读秒速度是否正常呢?” “很简单。”说着陈浩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用手机的计时器功能。我们在启动计时器的同时按下视频的播放键,然后等一段时间看看,看手机计时器所显示的时长是否与视频中有偏差。” “而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对比的时间越长,这种偏差就会越明显?”左铃问道。 “对。”说着陈浩将计时器软件打开后将手机放在了电脑旁,然后左手握住鼠标,右手食指放在了手机屏幕上方,深吸一口气之后,双手食指同时点下。 计时器开始读秒…… 视频文件,开始从头播放…… “等着。”说着陈浩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晃悠着,是一脸的得意,“嘿嘿,过个十几分钟再去看就是了,如果真有问题的话,那么两边的计时时长就会有明显的差别。” “诶?你是怎么突然开窍的?”左铃坐到了他身旁,冲着他扑闪着大眼睛。 “因为他借给了我五十万。” “啥玩意儿?这借钱给你跟开不开窍有什么关系?” 陈浩一把捂住了脸:“因为我能感觉得到……如果再不有点儿进步的话,这家伙肯定会威胁我、给我算利息的!” 陆鱼塘相当稳重的点了点头:“你的感觉很到位。” 左铃茫然望向陆鱼塘:“那我也想进步,你也借我五十万试试?” 陆鱼塘相当稳重的摆了摆手:“不借。” “……” 十分钟之后,陈浩回到了电脑旁,却是惊呼了一声…… “卧槽!” 左铃连忙凑了过去,于是惊呼声再起…… “咦!?还真的是耶!” “瞎叫唤啥?”陆鱼塘正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刷牙,刷的是“滋滋”作响,听那声音跟用钢丝球刷地板似的。 “你过来看!20多秒……差了20多秒!”陈浩激动的指向了电脑屏幕和手机。 原来仅仅只十分钟过去,视频内所显示的时间竟然比计时器慢了20多秒! 陆鱼塘却并未显得有多意外,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刷着牙,含糊不清的说道:“果然有问题是?嗯……十分钟相差了20秒,这么算的话,这个视频应该被删除了12分钟左右的时长。” 左铃仍是痴痴的盯着屏幕,喃喃道:“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确定这段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而林美的失踪……” “应该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绑架或者是杀人案!”陈浩激动的接道。 “咕噜噜……啊呸……”陆鱼塘那奔放的漱口声从卫生间传出,“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浩拍了拍手:“应该首先去查,这个故意修改视频的人是谁?还有…林美当天深夜去往那个酒店,是为了见谁?三十三层就那么五套总统套房,应该马上查清楚当天三十三层的入住情况以及住客资料。” “不……”左铃直愣愣的盯着屏幕,缓缓摆了摆了手。 “不?”陈浩疑惑的望向她,“不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我不是说你的侦查方向不对。”说着左铃扭头望向刚从卫生间走出来的陆鱼塘,“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视频被故意修改过了的话,那……就又有一个疑点浮现出来了。” “哟?你也想进步了?”陆鱼塘是呲牙一笑,那口牙白的简直可以用“布林布林”来形容,“那就…这回换你开始表演?” “诶?你用的是什么牙膏?怎么能刷的那么白?简直是刺眼啊!”陈浩好奇的问道。 陆鱼塘轻嗤一声,满脸不屑的甩了甩手:“牙膏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得用力。正所谓大力出奇迹,每回不把牙龈给刷出二两血来,你是不可能拥有我这副亮丽洁白的皓齿的。” “牙你们个大头鬼!你们还到底要不要我说!!”左铃快疯了。 第137章 进步(二) 陈浩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那你就说呗,可千万别憋坏了。” 左铃狠狠的瞪了眼陈浩,随即捋了捋鬓发,说道:“我也不知道感觉的对不对、是不是凑巧……你们想想啊,如果要裁剪一段视频而不会轻易被人察觉的话,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裁剪这段视频的开头或者是结尾部分,也就是掐头去尾,对不对?” 陆鱼塘点头:“对,如果从视频的中间部分裁剪的话,必定会留下剪接的痕迹,比如说画面的不连贯、光线变幻的不自然等,很容易被人察觉。” 左铃摊开了两手:“那……这个林美走出电梯的时间是0点01分,恰好就是0点至6点这段视频的开头部分,这是凑巧……还是有意的?” 陈浩立即质疑道:“有意?怎么个有意法?既然这段监控录像被人有意的修改了,那么基本就可以确定林美的失踪是有人有意为之,基本可以跟绑架或是谋杀挂上钩了。怎么?莫非林美有意的去配合一个针对自己的犯罪计划?肯定是凑巧嘛!” 左铃缓缓摇头:“不。我感觉不是凑巧。” “你为什么感觉不是凑巧?”陆鱼塘的嘴角挂上了饶有兴趣的浅笑。 “嗯……林美是何等身份的人?超级富豪的女儿对不对?且不论绑架或是杀害她的原因是什么,想打这种人的主意的话,必定得提前下一番苦功夫,也就是缜密的谋划。所以我感觉修改录像的行为只不过是一个庞大计划的冰山一角而已,这个案子背后主谋的计划之中,应该绝对没有‘运气’或是‘凑巧’两个字,一切必定都是经过周密的安排的。” 陈浩听完这番话后歪着脑袋想了想,感叹道:“如果你的这个怀疑方向正确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你想想啊……如果要使得林美恰好在刚过0点的时候走出电梯,那得考虑到多少因素?嗯?她什么时候抵达酒店门口、穿过酒店大堂抵达电梯口的时间、电梯上升到三十三层的时间等等,这每一个步骤都必须要考虑计算在内的。” 左铃嘟着嘴思索了片刻,缓缓摇头:“不…你说的这些其实都不难。进入酒店、穿过大堂到达电梯口、电梯上升到三十三层这几个步骤的时间很好推测,何况陆鱼塘推测那个视频被裁剪了十二分钟之多,这说明还有十二分钟的容错期,这一点也不难。不过经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倒是觉得他抵达酒店门口的时间是最难掌控的,毕竟么…你想想看,她从某个地点赶往酒店,在一路上交通状况不确定的前提之下还得保证她在将近0点的时候抵达酒店门口。哼哼,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陈浩点头,补充道:“对,如果按照你的这条方向来考虑的话,那么这个林美当天晚上是从哪里出发赶往酒店的、以及在出发前干了些什么就显得很重要了。” “你怎么看?”左铃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啰嗦了点。简而言之的话,你的意思无非就是……林美当晚的活动路线和行进时间很可能是被刻意安排的,对么?” 左铃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哈。刚才激动了点,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陆鱼塘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这番推测很精彩,我也很认同这条推测路线。看来你俩……呵,还真是进步不少。” 左铃抱了抱拳,笑道:“承蒙夸奖、承蒙批评哈。那……下一步呢?” “我觉得你的这条推测路线值得跟下去。你刚说的也很对,林美当晚是从哪里出发前往酒店的、出发前她做了什么、是否跟谁有过互动,这些都很重要。” 左铃拿起案宗翻了翻,说道:“案宗上记载了,前期警方调查过了,林美当晚在私人助理的陪同下在东湖山庄受邀参加了一场庆功宴,而后赶往酒店的。” “庆功宴?啥意思?那个山庄内监控分布情况如何?” 左铃边看案宗边答道:“说是受邀参加了一场电影的杀青庆功宴,由于参与庆功宴的演艺圈人士比较多,出于私密性考虑,庆功宴所选择的宴会厅内是没有安装监控的。” “意思就是……身旁只有个助理全程跟着的,是?” 左铃点头:“对。” “那林美出现在酒店时,为什么身边没有助理?” 左铃盯着案宗摇了摇头:“这上面没说。” “这样,你明天先把那个助理传唤过来,我们来进行一次详细的问话,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对,还有林美的司机。” 左铃重重点头:“好。” “那我呢?”陈浩问道。 陆鱼塘笑道:“你今天晚上成功的验证了这段视频录像被人动了手脚,那么你就盯着这个查。” 陈浩拧着眉头点了点头:“行。这段录像么,能被酒店以外的人给弄到手并且做了修改,要么就是酒店的安保部门出现了内鬼,要么就是酒店的监控系统被黑客入侵了。行,我知道该怎么查!” 陆鱼塘想了想,又说道:“还有……无论林美是被杀了还是被绑架了,那么她的人,或者是尸体总有个被送出酒店的过程,对?” 陈浩点头:“对。可奇怪的是,当初警方并没有在林美消失后几天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什么可疑的现象。” “你指的可疑现象是?” 陈浩耸了耸肩:“那么大的一个人,无论是死是活,总得要一个容器来装?当初警方在随后几天的三十三层的监控录像中,并没有发现有人带着大行李箱离开楼层,甚至连行李箱都没,那几天仅有的几个离开楼层的住客不是空着手就是提着个小公文包的,要么就是挎着个奢侈品牌包包的。” 顿了顿,陈浩又补充道:“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林是已经被杀了的,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没有人去问他那个超级富豪老爹要赎金什么的,林美也没有在社会上产生任何的活动痕迹。” 陆鱼塘摆了摆手:“至于作案动机什么的,咱先放在一旁。因为就目前来说,咱还只是仅仅进行了一些推测,从客观上来说我们还没有获得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和线索,所以说…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之下就从作案动机来入手的话,是很难取得什么进展的。嗯…依我的意思,咱还是先顺着今晚推测出来的路线往下摸一摸再说。你呢……还是明天先去查查那段监控录像是怎么被酒店以外的人得到并修改的。还有,把林美消失当晚酒店三十三层住客的资料整理出来,明天给我喽一眼。” “行,明白。” 陆鱼塘长舒了口气,拍了拍手,随即一改刚才严肃的面孔,笑嘻嘻的说道:“ok,就先这样进行下去。一步步来嘛,看明天你俩能不能查出点什么能够继续深入下去的路线。嘿嘿……还别说,你俩的进步速度要一直这么保持下去就好了,这样一来的话……以后我就负责在你们许队长那里接案子,然后你俩去查,破案之后多有成就感对不对?” “然后你就坐收渔翁之利,啥也不干,只管去找许队长收支票?”左铃幽幽问道。 陆鱼塘搓了搓手,讪笑道:“换个角度想想嘛。你们得到了历练,还收获了功劳,多爽,对不对?这跟我坐不坐收渔翁之利不冲突嘛,这就叫做,双赢嘛!何不成人之美,做个顺水人情给老夫呢?” “你想得美!”左铃翻了个白眼,“要是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能独立侦破疑难案件了,你猜……许队长还会不会花钱请你?”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喂,难道这就叫作……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没错,是这个理。”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左铃一个脑瓜崩:“还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省省你们!想要高效、独立的侦破疑难案件?别闹、别闹好不好?你们还差得远呐!你们刑警队的钱呐,哼哼,我还有的挣呢!” 说着陆鱼塘打开了家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夜深了,请勿打扰老衲上床参禅,可好?请二位施主带着那么一小丢丢的进步离开宝刹,好走不送。” “……” 第138章 “战友” 第二天上午,陈浩同几名技术科的同事奔赴红枫海滨酒店,调查酒店内部监控录像泄露并被修改一事。 左铃则将林美的随身助理及司机给传唤到了刑警大队。 而在讯问开始之前,陆鱼塘让左铃拿到了这名助理和司机近一年的银行流水,以及林美手机号码案发前一个月的通讯记录。 结果发现这二人的银行收支流水中并无明显异常,而林美在案发前也并未与可疑的陌生号码进行过联络,拨打及接听电话都是集团内部的同事、业务上往来的客户及供应商以及和家人朋友等,并未发现明显可疑的通讯对象。 首先被带进讯问室的是林美的司机。 罗金昌,男,现年三十九岁,平头、国字脸,神态表情显得有些严肃古板,身体看上去比较健硕。 “请坐。”陆鱼塘观察着罗金昌走路的步态以及坐下的姿势,随即冲他点了点头,“感谢前来配合警方的调查。你,当过兵?” 罗金昌稍稍一怔,答道:“好眼力。对,我曾经两次入伍,都是在汽车连服役。” “你是怎么成为林美小姐的司机的?你当她的司机多久了?” 罗金昌立即答道:“今年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当初我原本是在集团内给一名高管当司机的,是通过正常的应聘上岗的,后来林美小姐的前任司机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够继续胜任工作,于是那名高管便将我推荐了过去。” 陆鱼塘微微颔首,接着问道:“你作为林美小姐司机的这八年之中,觉得林美小姐对待你如何?” 罗金昌沉默了片刻,答道:“对我很好。林美小姐对待下属的态度非常亲和,从不拿架子,即便我偶尔在工作上出现了些失误,林美小姐也都能宽容的对待。” 陆鱼塘望着罗进场那张扑克脸不禁轻笑了一声:“嗯…不愧是当过兵的,坐姿笔直,回答问题也是声音洪亮,不苟言笑。” 罗金昌听到这话面上泛起了些许尴尬之色,随即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回道:“让你见笑了,我的动作和表情确实有些古板,都是在部队里留下的习惯。” 这时左铃忍不住调侃道:“你看看人家当过兵的,腰杆挺得笔直,走路带风,你再看看你自己呢……哪里也像个当过兵的样子哟!你看看你……走路的样子像根弹簧似的,嘁,你以前是个兵痞?” “额……”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心里是一阵发虚,“我的情况和他不一样哈,我们是特种兵,需要执行各种各样的特种任务,跟他所接受的训练不是一回事哈。” “你也当过兵?还是特种兵?”罗金昌突然来了精神,立即向陆鱼塘投去了战友般热情的目光,“请问你曾经在哪个部队服役?” 陆鱼塘干笑了两声,无耻的扯谎道:“不好意思,我曾经服役的部队属于军事保密单位,我们退役之后都签署了保密协议的,所以不方便向你透露。” “我听说过这种部队,可是没亲眼见过他们。”罗金昌显得激动了起来,“听说你们这种部队是特种兵中的特种兵,精锐中的精锐,主要执行一些秘密军事任务。呵呵,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传闻中神秘部队退役的战友,这是我的荣幸。”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羞没臊的谦虚了起来:“可别这么说,都曾经是部队里的兵,只不过是兵种不同,大家都是平等的哈。那个……言归正传,林美小姐失踪当晚的活动路线是怎么样的?” 听到这话罗金昌面上的神情渐渐黯淡了下去:“当天林小姐在集团总部加班,直到晚上九点多才通知我把车开到总部门口等她。上车之后林小姐的助理让我直奔东湖山庄参加一个宴会,是差不多九点四十到达的,随后我就把车停在了山庄内的车位上一直等着。后来大概……是十一点十分的样子,林小姐上了车,让我把她送到红枫海滨酒店,当时她身上的酒味很重,应该是喝了不少。” “她的助理为什么没有一起去酒店?还有,林美小姐当晚参加的那个宴会是受谁邀请的?宴会主办方是谁?” 罗金昌摇了摇头:“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司机,司机的职责是只管将老板平安的送达指定的目的地,并且随叫随到。最重要的是……不该问的事不问,不让我们看的东西,不看。” 陆鱼塘连连点头:“嗯……理解,豪门司机大多都是这样,专业的司机也应该是这样。我有个疑问,像林美这种豪门千金,出门除了助理之外,没有保镖随行的么?” “有保镖,林小姐的随行保镖有两人。当晚去往东湖山庄的时候,那两名保镖是开着车跟在我这台车后头的,这也是一贯的做法。” “可后来林小姐却是孤身一人坐着你开的车前往酒店,保镖和助理并没有跟过去,你能推测出为什么么?” 罗金昌想了想,答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林小姐下了命令不准跟随,否则他们是一定会跟着去的。” “平时像这种不让保镖和助理跟随的情况……多么?” “不多,但也有。比如去参加一些朋友的私密聚会,为了不给朋友带来压力和破坏氛围,林小姐就会不让保镖跟随,只留下助理。但是保镖和助理同时不让跟随的情况么……在我的印象里好像还是第一次。” 陆鱼塘苦笑道:“像这种情况的话,你不会劝一劝么?毕竟一个豪门千金在外独自活动还是有些风险的。” 罗金昌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司机,我不是保镖。保证林小姐人身安全的责任不在我的头上,我只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 “呵,你确实比较古板。不过你这种性格的人么,倒还真是适合做老板们的司机。” 罗金昌低声道:“我……不是不想劝。你可能不知道,保镖去劝老板的话是合理的,因为老板花钱雇他们就是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甚至…就是为了在某些时候让他们劝住自己。但是司的去劝话…就是一种禁忌了,这会引起老板的反感的。不劝老板,不主动和老板谈及工作以外的事,这两条是我们这个行业的规矩。”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拍了个巴掌:“行,你说的也没错。那……她当晚要去酒店见谁,你也是不知道的了?” “不知道,这不是我该打听的事。” 陆鱼塘无奈的笑道:“又是规矩是?行行行,那我就问些你知道的。林美进入酒店之后,你是一直在外头等着的么?” “没有。林小姐下车时吩咐了我,说她今晚不回去了,让我自己先走,说是等明天要离开酒店的时候提前打电话给我。” “对,酒店门口的监控录像显示,林美在下车之后确实回头跟司机说了一番话。”左铃细声说道。 陆鱼塘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第二天呢,你等来了她的电话了么?” “没有。因为那天我回去之后林小姐给我发了个信息,说第二天也不用去接了,等她的通知。所以我第二天就没有去酒店,整天都在集团的司机室里待命。” “啥玩意儿?”陆鱼塘突然抬高了声调,“你说林美当天晚上还给你发了个信息?几点发的?” “请稍等,我看看。”说着罗金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查看着。 不多时,罗金昌答道:“是上个月7号的凌晨0点42分发的。” “不可能!?”说着陆鱼塘迅速抓起了一叠资料翻开着,“可是林美手机号码的通信记录显示,她的手机在7号凌晨的0点16分就关了机,至今都没有开机,那她怎么可能在0点42分还给你发了个信息!?” 第139章 死胡同? 罗金昌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的表述有偏差,我指的并不是手机短信,而是聊天软件的信息。林小姐平时经常通过聊天软件给我们下达指示。” “也就是说……林美的手机卡当时应该是被取了出来,而只是用手机上的聊天软件发送的信息?”左铃问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只怕……当时给这位司机发送信息的人,并不一定是林美本人。否则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取出自己的手机卡?” 左铃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当时林美已经被人控制住了,给司机发送信息的人,是犯罪嫌疑人?” “按常理推测,应该是。”说着陆鱼塘望向了罗金昌,“罗先生,依你看呢…你认为造成林美小姐失踪的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罗金昌抿着嘴思索了片刻,缓缓摆了摆了头:“这…我不好说。我毕竟只是个司机,对林小姐工作和生活中的关系网了解的不是很全面,所以…也不好胡乱推测。” “行。”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走过去同罗金昌握了握手,“今天就先问到这儿了,谢谢你的配合罗先生,如果还有需要的话,不排除警方还会寻求你的帮助。” “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罗金昌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讯问室。 而左铃则盯着罗金昌离去的背影“咦”了一声,嘀咕道:“这个人…似乎看上去波澜不惊的样子呢,好歹也是跟了八年的老板,就这么失踪了,也没见他表现的有多难过。” 陆鱼塘笑道:“这并不奇怪。有两种人,因为特殊的经历会不自觉的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哪两种人?” “一种是当过兵的,而另一种,则是坐过牢的。这两种人都习惯了在命令和条例下生活,习惯了自身诉求和情感不会被得到重视的生活,所以这两种人都很冷静、很内敛,很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这个罗金昌么…无论是说话的语气声调、表情以及姿态,都符合一个军人的特征,我感觉他的表现还是很自然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你也当过兵,还是在超级高压下受训过的特种兵,可你的外在表现为什么会那么的丰富多彩?” “丰富多彩?”陆鱼塘听到这话乐了,“这是在夸我么?哟喂,左大小姐竟然会主动夸人,这可真是难得喂!快给我说说呢,我在你的眼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丰富多彩的男人呢?” 左铃翻了个白眼,掰着手指头说道:“又抠,又贫,又贱,又痞,又毒舌,又……”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陆鱼塘差点跌下了椅子。 这时陈浩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左铃见状忙问道:“回来了?有什么收获没?” “可以完全确定,那段录像是被人为修改过了!” “就这?”左铃显得有些失望。 陆鱼塘却是笑呵呵的说道:“这也算是一种收获,毕竟我们昨晚都是在推测,能将证实推测就算是一种收获嘛。说说看呢,你是怎么确认的?” 陈浩气喘吁吁的说道:“首先我将那段录像送到了技术科去分析,技术科得出的正式结论是那段录像的确被裁剪了,而且内嵌的时间也被放慢了。” “那这段酒店内部的录像被泄露了出去并被做了修改,是酒店内部出了内鬼,还是黑客所为?” “黑客。”陈浩不客气抓起左铃身前的一瓶水仰面灌了几口,“我和技术科的同事去了酒店的安保部。技术科的同事发现酒店安保系统的防火墙在林美失踪的当晚被人闯进去过,而且还闯入过好几次。据技术科的同事说,那个七星级酒店的安保系统防火墙还是很牛逼的,但那个黑客还是用什么…什么欺骗的方式侵入了进去,所以推测这名黑客的水平应该是很顶尖的。” “也就是说…林美失踪一案的背后应该是有着一个缜密的策划,我的这种推测应该是可以成立的了?”左铃问道。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你们技术科的同事还能把未修改的原始视频文件从酒店安保部门的硬盘里恢复出来么?” 陈浩摆了摆手:“这个我也问了。技术科的同事说相当遗憾,他们说如果在案发后的几天内就能察觉到这段录像被动了手脚的话,还是有信息恢复出来的,可现在过去了一个多月,说什么…硬盘内不知道被反复覆盖修改了多少次,已经没有可能恢复出来了。”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苦笑道:“行,不急,如果监控录像这条线进入了死胡同的话,那咱就再找别的路线嘛。对了,林美的私人助理传唤过来了么?” 左铃点头:“跟那个司机一起传唤过来的,在隔壁的讯问室里等着呢。” “带过来,咱继续进行常规问话。” “行。” 不多时,只见一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被带了进来,不同于罗金昌的那张扑克脸,这个女人的面部表情显得有些憔悴,明显呈现出了些许悲凉的味道。 陆鱼塘翻了翻身前的一叠资料,问道:“你好,你就是林美小姐的随身助理,田慧,对?” 田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显得很是局促。 陆鱼塘摆了摆手,笑道:“呵呵,你不用紧张的田小姐,今天就是请你过来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你不要有什么负担,问完话你就可以回去了。来来来,快请坐。” 在陆鱼塘的安慰之下,田慧稍稍显得放松了一些,轻声说了句“谢谢”之后坐了下来。 “田小姐,你是怎么成为林美的私人助理的?”陆鱼塘问道。 听到这话田慧的眼圈当即就红了,只见她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想要哭泣的冲动之后,轻声说道:“我们是初中和高中同学,当时我们的关系很要好,后来林家的生意做大了,她高二就去了国外念书,虽然分开了,但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后来我大学毕业之后在社会上也没找着什么称心的工作,美美…我是说林美她看在了眼里,就问我愿不愿意去做她的助理,并且给我开出了很高的待遇。我知道她这是在帮我,我一直很感激她。” “就是曾经的闺蜜,现在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 田慧微微点头:“对,可以这么说。但林美私下和我相处时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一点架子,只是在公共场合下她不得不表现的高冷一些,毕竟…不比读书的时候了,她现在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会给家族企业形象带来负面的影响。” 陆鱼塘没有立即再次发问,只见他观察了一番田慧手头的一些看似不自觉的小动作之后,才再次开口问道:“当晚你陪林美去参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宴会?” “是一部电影的杀青庆祝宴会,不是对媒体公开的那种,就是属于剧组工作人员以及投资方的一种私人聚会的性质。” “那林美作为一个与这部电影无关的人,为什么会被邀请参加?” 田慧答道:“因为这部电影中的很多场景是在金州拍摄的,林美当时就让出了自己的别墅、游艇还有集团公司的内部场地给他们拍摄,所以剧组和投资方为了感谢她,就邀请她参加了宴会。” 陆鱼塘笑道:“又是别墅又是游艇的,林美小姐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帮那个剧组?” 田慧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说道:“因为……那部电影的女一号,是林美崇拜了很多年的偶像,所以林美听说她要来金州拍戏就主动联系了剧组,主动询问是否需要提供帮助之类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哪个偶像?叫啥?” “宫雨露。” “谁!!??”左铃和陈浩突然齐声尖叫,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田慧有些紧张了望了他俩一眼,重复道:“宫雨露。” “哇!是她!?”左铃和陈浩再次尖叫,陆鱼塘再次一颤。 “有毛病啊你们?瞎叫唤个啥?宫雨露是谁?很牛逼么?”陆鱼塘不甘示弱,也嚷嚷了起来。 “你竟然不知道她!?”刑警队二宝第三次齐声尖叫。 陆鱼塘抹了抹脸上的口水,茫然摇头:“怎么,我为什么非得知道她?” “啧啧啧啧……”左铃以一种发现了外星人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陆鱼塘,“你真的假的?那种超一线的当红女星、流量原子弹,你竟然没听说过?喂喂喂,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还是从非洲偷渡过来的?”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是满面的不屑:“你们激动个屁啊!不就是一个演戏的么?戏子而已,在古代不过是下九流的行当,也值得被你们称为明星?他们为社会文明的推进做出过什么贡献?为人类科技的进步又做出过什么贡献?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除了圈钱和输出不良价值观以外,又做出过什么贡献?你们…还不如崇拜你们的许队长去呢,人家才是你们刑警队的明星呢!墨镜后头写轮眼,独臂黯然销魂掌,铁面无私黑猫警长,除暴安良巴扎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左铃被他给喷懵了。 第140章 小动作 而正当陆鱼塘准备继续向田慧提问之际,陈浩突然拍了拍脑门,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扭头呆望着陆鱼塘。 “做什么?”陆鱼塘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性关注目光给整的有点慌,“少年,难道你想搞基?” “额……”陈浩打了个寒颤,“不是……你刚才说监控录像这条路线陷入了死胡同。” “怎么滴?” “我怎么觉得这条线应该还有戏?我刚分析了一阵子……” “等等再说。”陆鱼塘打断了他,随即望向了正在偷偷抹泪的田慧,“田小姐,照你刚才的意思就是…吸引林美去参加那个宴会的,完全是因为她的偶像……那个…叫什么来着?” “宫雨露。”左铃秒答。 “啊对,完全是因为她的偶像宫铝怒的原因?” “是宫雨露!!”左铃愤怒的纠正道。 陆鱼塘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反正就是个姓宫的。田小姐,吸引林美当晚去宴会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个姓宫的,对么?” 田慧缓缓摆头:“嗯…我想也不全是因为宫雨露。因为那部电影的女一号和男一号可以说都是林美粉了多年的偶像,所以林美在得知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偶像竟然同时在金州拍戏之后是非常惊喜的,所以她才会竭尽全力的主动为剧组提供帮助。剧组也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为了向她这么个超级粉丝表示感谢,给她的邀请函上特地加上了宫雨露和男一号的亲笔签名,林美接到邀请函当时就乐坏了,当天晚上的会还没开完她就赶过去参加宴会。” “男一号是谁?” “韩超。” “停!!”陆鱼塘迅速冲着左铃和陈浩比出了一个中指,“我知道你们肯定又要鬼叫。停,请二位脑残粉将这种畸形的冲动给克制住。” “嗯嗯嗯!”陈浩和左铃齐齐捂着嘴,脸憋的通红。 “那……当天晚上林美在宴会上的表现怎么样?你有没有察觉到她是否有反常的举动……或者是跟什么人有反常的互动之类的?”陆鱼塘又问道。 田慧想了想,摇头:“她那天晚上表现的很正常,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粉丝追星的状态,席间宫雨露和韩超一左一右的紧挨着她坐着,林美是开心的几乎笑了一晚上没停。” 说着田慧掏出了手机:“我还趁着剧组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拍了一段林美和两位偶像互动的视频,她那天晚上确实很高兴,也喝了不少酒,但我真没感觉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哦?还偷拍了视频?”说着陆鱼塘伸出了手,“给我看看。可能警方还需要作为办案资料拷贝一份留下来,。” 田慧有些为难的说道:“这……那场宴会本来就是剧组内部性质的,是不允许私自拍摄明星的,我如果给你们了,你们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我很有可能被剧组或是明星的经纪公司给起诉的。” 陆鱼塘被这番话给气笑了:“你放心,警方是不会随意将办案资料公布出去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他们的什么粉丝,就算让我传播我也懒得干。” “那……行。”田慧犹豫着站起了身,将手机递了过去。 谁料陆鱼塘接过手机却看都没看,反手交给了一旁的陈浩:“先拷贝一份留下来再说。” “后来呢?林美有跟你说她为什么要去红枫海滨酒店么?”陆鱼塘接着问道。 田慧有些担忧的盯着自己那正在被陈浩捣鼓着的手机,摇了摇头:“没有。” 陆鱼塘眉头一拧:“没有?你不是说……你们私下里是无话不说的闺蜜么?当时也不是什么严肃的工作场合,你也没上问一句?” 田慧轻叹一声,答道:“问了,怎么会没问呢。宴会结束之后林美就急匆匆的叫上了司机,说是要直奔红枫海滨酒店,我当时就问去那里做什么,林美却只是一个劲的说别管,然后很罕见的用命令的口气让我和保镖不要跟着。她当时喝了不少的酒,我觉得这人在酒后情绪和语气有些失控也是正常,所以我就没多想什么,也没介意她突然强硬起来的口气,就依着她去了。” “后来呢?” “后来……”说着田慧又开始抹起了眼泪,甚至还抽泣了起来,“后来我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我打她电话打不通,就去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说林美昨天半夜吩咐他了,说今天也有事不会回来,让我们暂时别管,说没准下午或者晚上就会联系我们了。可…可直到第二天晚上林美也没有联系我们,我憋不住,就又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还是关机。我那天晚上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后来呢?” “后来…后来第三天早上天刚亮我就再次打电话,还是关机,当时我就感觉非常不对劲了,就直接将这情况向林董事长的秘书汇报了。后来…后来正在国外出差的林董亲自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然后将我和保镖给大骂了一顿。” “然后林董事长亲自报了警?” 田慧再也绷不住,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坚持跟着美美去酒店也许就不会发生什么了!!都怪我!!!” 陆鱼塘安慰道:“田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与其痛哭还不如积极的配合警方调查,这才是对林小姐最大的帮助,对么?我问你,林美小姐今年是三十一岁,对?” 田慧抹了抹眼泪,默默点头。 “可我手头的这份资料显示,她一直未婚。” 田慧细声答道:“对,她一直没有结过婚。” “作为女人来说,三十一岁可不小喽。没碰着合适的?呵呵,我想像她这种豪门千金,只怕是各种类型的男人随她挑了?甚至就算要和男明星结婚都不成问题,可林小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结婚呢?” 田慧垂着眸子沉默了片刻,细声答道:“正如你说的,她是豪门千金,她的婚姻不单单是她个人的问题,也涉及到集团的利益和前途,所以……才会比普通人要谨慎的多。” “是么?”陆鱼塘眯起了眼睛,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他的这丝冷笑倒不是因为田慧这番模棱两可的回答,而是因为他察觉到田慧在说话的过程中,两手再次做起了不自觉的小动作。 而这些不自觉的小动作在他看来,是一种心虚的外在表现,这意味着回答问题者很可能撒了谎,或是隐瞒了些什么。 “那么林小姐她……有过几段恋爱经历呢?”陆鱼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再次询问关于林美私生活的问题。 “据我了解……嗯,一直没有过。” “没有过恋爱?”陆鱼塘眉头一挑,显得有些意外,“这对于一个三十一岁的女人来说,不太正常?” “我……不好说。也许她也有过些短暂的恋爱经历不愿意提及,毕竟她在国外留学过,我们分开了很多年,所以我不太确定。再说,这毕竟是她的私事,她没有主动提及的话,我也不好冒昧的打听。” “私事?呵呵,有意思了,像恋爱经历之类的,不是女人闺蜜之间最愿意分享讨论的话题么,你作为她的闺蜜,就一次也没有听她提及过?”陆鱼塘是紧咬着不放。 “真没有。” “呵呵,是么。”陆鱼塘嘴角的冷笑再次扬起。 因为他看见田慧的手,再次情不自禁的做起了小动作。 她的那双手,此时甚至有些无处安放的意思。 第141章 有所隐瞒? 虽说田慧那些手头上的动作已经让陆鱼塘起了疑心,可他却并没有继续咬着不放,而是笑呵呵的观察了田慧之后突然站起了身…… “那么……今天的问话就到此为止,谢谢你的配合田小姐,你可以走了。” 田慧轻声道了句谢,抹着眼泪起身离开。 “田小姐。”可就在田慧即将出门之际,陆鱼塘突然叫住了她。 田慧停下步子,扶着门框,回首。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田小姐,如果你真当林美是你闺蜜的话,你肯定会毫无保留的配合警方办案的,对么?” 田慧微微颔首:“当然了,我当然希望你们警方能尽快的找到她。” 陆鱼塘瞄了眼她那双再次不自觉抓住衣角的手,冷笑道:“我实话告诉你,按照一般的推测来说,当一个人在社会上的活动踪迹完全消失一个多月之后,那么大概率是已经死亡了的。但是,我感觉林美小姐的情况可能不太一般,她还有活着的可能性。” 说着陆鱼塘踱到了田慧的身前,盯着她的眼睛接着说道:“作为警方来说,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去找寻可以找到她的线索,但是田小姐你要明白啊,如果你有意向警方隐瞒了些什么信息,或者说……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而向警方隐瞒了什么,那么你记住,你所隐瞒的东西则极有可能是耽误警方破案的关键所在。换句话说,林美能否活着被找到的关键,极有可能是你所忽略的某个细节、某个信息。你,听明白了么?” “我…明白。”田慧垂下了眸子,似乎不敢与陆鱼塘的目光相碰。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你明白就行。如果你又想起了些什么的话,请记得一定要及时告知警方,好么?” “好。” “那就…慢走。” 待田慧离开之后,左铃满面不解的问道:“你觉得她有问题?那为什么还放她走?”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有任何证据和明显的指向性推测能怀疑她有问题,我们凭什么不让人家走?我只是……感觉这个田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感觉而已。” “你感觉她…与林美失踪有关?”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倒不是……这个田慧么,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是很担心林美的,我只是感觉…感觉她出于某种无可奈何的原因,刻意的隐瞒了一些什么。” 说着陆鱼塘望向了陈浩:“你刚才说…视频监控的路线还有的分析、还没进入死胡同对?” 陈浩连忙点头:“对啊…我看了下一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陆鱼塘摆手,打断了他,“但我要说的是,以目前来看,这条线还是个死胡同。至少,还是个无法突破的死胡同。” “你都没听我说完凭什么这么肯定?” 陆鱼塘点了根烟,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悠悠说道:“你想说的是…当初警方没有察觉到这段监控录像被动了手脚,所以陷入了迷茫,没有具体的怀疑方向。而现在在明确了这段录像被裁剪了12分钟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么这12分钟内林美的动态就有了推测的方向,对么?” 陈浩点头:“对啊,因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鱼塘再次打断了他,“你在想…林美当时走出的那个电梯的左手边约五米处,是走廊的尽头,而尽头是一间总统套房的房门。而走出电梯右手边过去差不多八米之后,是连接着其他总统套房的走廊,而那些走廊当时的监控录像中没有出现林美的身影,那些监控录像也没有被修改,所以你推测在这12分钟之中,林美只可能在电梯外的这段走廊活动,而这条走廊上唯一的那间客房,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对么?” “对。”陈浩重重点头。 “但还是一条死胡同。”陆鱼塘重复道。 “为什么?” 陆鱼塘吐出了一口烟,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说…你要仔细的研究完案宗再发表意见,不要自以为有了些进步,就把‘严谨’二字给抛到了脑后。案宗上已经记载了当时警方的调查成果,包括当天晚上酒店三十三层的入住情况和住客资料。对,你的怀疑方向是不错的,但调查的结果不支持你的怀疑。” “陆鱼塘说的对。”左铃边翻看案宗边说道,“林美消失的那12分钟之内,的确只可能在出电梯的那条走廊活动,这一点我也赞同。那条走廊唯一的一间总统套房的房号是3301,但是3301当晚入住的客人是不太具备作案嫌疑的。” 陈浩一怔:“为什么说不具备嫌疑?” 左铃放下了案宗,满面无奈道:“因为当晚入住3301的是一个家庭,一个来自马来西亚的富豪家庭。从酒店登记的护照资料来看,入住的成员是一对四十岁的夫妇,还有三个十岁以下的孩子以及这对夫妇中妻子的父母——一对老年夫妇。你认为这么一个有老有小的、并且是实锤为富豪的家庭,会干绑架或是杀人的事么?” “所以说,就目前来看,这条路线仍旧是个死胡同。”陆鱼塘第二次重复。 陈浩挠了挠头:“那就奇了怪了,那条走廊就那么长,林美能去哪里呢?” 陆鱼塘坏笑道:“你看看,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一旦陷入了死胡同的话就要懂得将思维抽出,换个角度再去找突破点,死磕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怎么,奉先我儿,忘记为父的教诲了?” “你滚!” “刚才让你从田慧手机里拷贝的视频呢?快给为父呈上!” “好…啊不是,你再占我便宜我就削你信不!?” “我信,削干爹的确符合奉先的作风。” “……” 点开这段田慧偷拍的视频之后,只见视频中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只见一个装修豪华的圆形宴会厅内,林美端坐在一张圆形餐桌的c位,身旁一男一女两位偶像是频频与她碰杯并且亲昵的攀谈,林美看上去也的确如田慧所说的那样,是笑的合不拢嘴。 酒过三巡之后,只见宫羽露亲昵的挽着林美走到了一旁,宛如一对要好的姐妹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而正当林美突然面露惊喜的使劲冲宫雨露点头之际,画面突然摇晃了起来,随即这段视频结束。 应该是当时偷拍的田慧担心被剧组的人发现,所以匆匆结束了偷拍。 “嗯?”陆鱼塘的眉头拧起,“那个宫雨露当时说了什么?看把林美给高兴的。” “对口型能不能推测出来?”左铃问道。 “不知道呢。”说着陆鱼塘再次播放这段视频。 可遗憾的是,当时宫羽露拉着林美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镜头的,只能勉强分析出遥遥对着镜头的林美的口型在说些什么…… 内容很简单。 林美当时只是一个劲的在说“好”,似乎当时从宫雨露的口中听到了什么十分令她惊喜的事情。 陆鱼塘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眉头依旧是拧着的:“啧…我还是有些好奇宫雨露到底是说了什么,能让这么一位富豪千金表现的那么顺从和惊喜。” “可宫雨露是背对着镜头的,看不清楚她的口型。”左铃懊恼的说道。 “应该…勉强可以。”说着陆鱼塘再次播放起了这段视频。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应该可以?别闹,她是背对着镜头的,你怎么可能看清楚她的嘴型?” “可以喔……”陆鱼塘紧盯着画面,喃喃说道,“还别说……这个宫雨露的屁股还挺翘的。” “啪!” 于是陆鱼塘的后脑勺立即挨了左铃一巴掌:“你厉害了啊!看口型看到人家屁股上去了!?” 陈浩立即附和道:“你个色狼,你这哪里看的是口型,明明就是想看人家的梨形丰臀以及隐隐透出的红色t-back!” “啪!” 于是陈浩也成功的挨了一下。 第142章 态度问题 这时陆鱼塘将画面放大,眼睛凑近屏幕仔细的观察着,反复的播放着这段不长的视频。 “放大看也没用啊,宫雨露全程背对着镜头的,怎么可能看见人家的口型。”陈浩说道。 “你……确定?”陆鱼塘回头瞥了眼一脸懵的陈浩。 陈浩耸了耸肩:“知道你洞察力超强,可那也得是有事实客观条件才行的啊,盯着人家的背就能看到口型就不可能了?再强的洞察力也白搭。” “洞察力,不是天生的。”说着陆鱼塘伸手指向了屏幕,“洞察力说白了就是细心,细心细心再细心,与其说是一种能力,倒不如说是一种态度。你仔细看看,宫雨露虽然是背对着镜头的,可仍然可以看见她手中举着的香槟杯。” 说着陆鱼塘将香槟杯放大:“是不是在酒杯的倒影里隐约可以看见她的嘴巴在动?” “咦!?还真是。”陈浩也凑近了屏幕,“可…可是你把画面放的这么大,很模糊啊,更别说杯子上的倒影了,更模糊了……嗯…看不清,完全分辨不清楚她的嘴型,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在动……” “所以说…只能反复的看咯,看能不能猜出些什么只言片语出来。”说着陆鱼塘又把视频重放了一遍。 正在三人头挨着头、挤在屏幕前反复观察视频之际,讯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左铃走过去将门打开,却立即“咦”了一声。 陆鱼塘和陈浩抬头望去,也是齐齐怔住了。 原来门外头站着的,竟是去而复返的田慧。 “田小姐?”陆鱼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将田慧迎了进来,“怎么又回来了?快请坐。” 田慧也不坐,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之后,细声说道:“我……刚才在外头想了想,觉得你刚才说的话不错,如果我向你们警方隐瞒了些什么而耽误了案子的话,的确有可能害了美美。” 陆鱼塘嘴角一扬,点头:“的确是。你的意思是……刚才对我们有所隐瞒?” 田慧是一脸的纠结,微微颔首:“是…可你们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考虑这部分的信息如果传播出去了的话,会对集团形象产生不良的影响。”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的,田小姐。我还是那句话,你所提供的信息都是警方的办案资料,而办案资料警方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是的,你真没必要为此担心。”左铃扶着田慧坐了下来。 “好……”说着田慧长吁了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美美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结婚、也一直没有过男朋友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她是同性恋。” “同…同性恋?”陆鱼塘是大感意外。 而左铃则是躲在田慧的身后做出了一个相当刻意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田慧点了点头,重复道:“对。美美是同性恋。” “那林小姐是同性恋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陆鱼塘问道。 田慧低着头想了想,答道:“除了我……就只有美美的爸妈知道了,哦对了,还有个心理医生知道,美美的妈妈曾经请了位心理医生过来,想扭转她的这种倾向。” “最终扭转成功了么?” 田慧摇了摇头:“没有。其实美美自己也很难过,她知道如果自己改变不过来的话,有朝一日肯定会对集团的形象产生负面影响的。” “那……宫雨露知道林美小姐是同性恋的事么?”这时一直在研究视频的陈浩突然问道。 田慧使劲的摇头否认道:“肯定不知道的。宫雨露只是美美的偶像,在那次宴会之前她们都没有见过面,美美甚至都没有她的私人联系方式,那天晚上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陈浩嘴角一扬,又问道:“那……宫雨露,是同性恋么?” 田慧愣了愣,随即不置可否的答道:“这…人家大明星的私事我哪里会知道,不过…好像没有听说过她是同性恋的报道?” 左铃也附和道:“确实没听说过,而且宫雨露还有过几次被曝光的恋情的,对象都是圈内的男性明星。诶?不对,你怎么突然摆出这么一副臭屁的死样子出来了?你还真是被陆鱼塘给带歪了啊!” 陈浩立即来了个呲牙一笑:“因为我刚才发现了点什么。” “啥?”左铃望着他那与陆鱼塘高度相似的呲牙一笑,眼角是微微抽搐着。 陈浩指了指屏幕:“我刚才一直在研究那个酒杯上宫雨露的面部倒影,虽然很模糊,但我还是勉强凭着模糊的嘴型确定了一句话的内容。” “什么?” “四个字,‘我马上到’。” “厉害了,加十分。”说着陆鱼塘凑了过去,“哪里哪里?” 陈浩立即将视频再次回放,不多时,只见他突然指向屏幕中的那个香槟杯喊道:“这里!” 陆鱼塘迅速将视频往后倒了十秒钟左右,拧着眉头观察了片刻之后,嘴角同样扬起:“对,你没看错,宫雨露说的的确是‘我马上到’四个字。” 陈浩激动的说道:“所以我才问宫雨露是不是同性恋,如果是的话…那么林美小姐很有可能就是被她约去酒店的。” 左铃立即质疑道:“可宫雨露不是同性恋,而且当晚3301房所登记的住客也不是宫雨露,而是一个有老有小的国外家庭。” “就算宫雨露是同性恋也没用。”陆鱼塘突然开口说道,“光凭着嘴型得出的这四个字,是无法成为证据的,而这四个字的只言片语也不能说明什么。就如左铃说的那样,当晚3301号房的住客并不是宫雨露,而当晚林美只可能进入3301号房,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只能暂时排除宫雨露的嫌疑,至少…我们目前还不具备将宫雨露传唤过来进行讯问的条件。” “那照你这么说……又是一条死胡同?”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悠悠说道:“是不是死胡同,不好说,但这可以作为一条推测方向。你们想过没有,就算宫雨露不是同性恋,而如果她有意勾引林美的话……身为她粉丝的林美那是一定会上钩的。” “但是田小姐不是说了么?林美是同性恋的这条信息是严格保密的,除了身为闺蜜的田小姐以及林董事长夫妇之外,没人知道。”这回是陈浩提出了质疑,“如果宫雨露要勾引林美的话,那也必须是在知道林美是同性恋的这个前提下?除非……田小姐曾经将林美是同性恋的事给无意泄露了出去。” “我没有!”田慧立即喊了出来,“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除了今天对你们!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可能做出对不起美美和集团的事的!我可以发誓!” 陈浩耸了耸肩:“如果田小姐没有泄露出去的话,那这条推测方向只怕也是死胡同了。”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的粗心?对于疑难案件来说,所得出的任何一个推测方向都是很珍贵的,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就给否定掉?”陆鱼塘突然开口质问道。 陈浩一怔:“什么意思?” 陆鱼塘望向田慧,沉声道:“田小姐刚才不是说了么,知道林美小姐是同性恋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曾经为她治疗过的那个心理医生。就这条推测方向来说,这个心理医生,我们调查过了么?没调查过的话,能轻易的排除这个心理医生的嫌疑么?” 陈浩挠了挠头:“还真是…我这一激动,忘了哈。” “忘了?”陆鱼塘少见的板起了脸来,“除了技巧之外,态度也是提升你们能力的一大因素。而对于你们刑警而言,严谨的态度是必须贯彻于每一个案件的。如果你们真的想从新手蜕变为独当一面的刑警的话,得从态度做起!” 左铃连忙对准备开口狡辩的陈浩使了个眼色,说道:“我们知道了。” 陆鱼塘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愣愣的盯着地面,恍了神…… 他被刚才自己的一番话给整懵了,他似乎对于自己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感到意外。 因为这番相同的训话,曾经出自他的师父江寺棠之口。只不过江寺棠那番话中的“杀手”二字,被他给换成了“刑警”,“任务”则被换成了“案件”。 而他被这番话训斥的时候,还只是个正在接受残酷训练的十二岁的少年。 一晃,竟已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喂!你怎么了?”左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我们知错啦,以后会注意的,你没必气的一声不吭?” 回过神来的陆鱼塘依旧强行保持着黑脸,瞪着陈浩严肃的说道:“到饭点了,因为你犯了错,午饭你请。” 陈浩“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给,我的饭卡,你拿着去单位食堂吃。” “滚你的!鬼才在你们单位的食堂吃,你特么比我还抠呢!?出去吃!吃大餐!!” “……” 第143章 谁泄露的? 弗洛伊德私人心理咨询诊所是一间只为社会上层名流服务的机构,其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心理医生皆是行业翘楚,都有着多年海外从业的经历。 现年四十七岁的霍心明便是这间诊所的一员。国某着名大学心理学博士,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 当陆鱼塘三人找上门时,霍心明并不感到有多意外。 身为一名执业多年的心理医生,他的患者中不乏有自杀或者侵犯他人的记录,所以警察的调查讯问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你好霍医生,请问你这儿病人的病历是如何保存的?”陆鱼塘开门见山的问道。 霍心明立即答道:“我们的治疗对象不同于普通的病人,因为我们确诊和治疗的过程其实是一种心理诱导或者说是心理干预的过程,这样一来的话,病历中记录的大多是病人平时秘而不宣的心理话,是属于极度隐私的内容,所以身为心理医生确保这些病历不被外传是我们的基本行业操守。” “那你平时是怎么保存这些病历的?” 霍心明拍了拍桌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那些病历,就保存在这台电脑之内。” 陆鱼塘瞥了眼这台笔记本电脑,接着问道:“这台电脑,有被其他人打开盗取信息的可能么?” 霍心明摆手:“绝不可能。首先,这台电脑从不会联网,我都是随身携带的,这样一来就杜绝了被网络黑客窃取信息的可能;其次,这台电脑的开机方式除了输入密码,还必须得是本人操作,因为电脑的摄像头会识别操作者的面部特征。”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那……你曾经治疗过一名名叫林美的患者,对么?” 霍心明想都没想,立即答道:“对。丰华集团的大小姐,我印象很深。” “介意我抽烟么?” 霍心明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烟灰缸:“当然不介意。我平时允许患者在这儿抽烟,这也是让他们放松的一种方式。” “呵呵,但愿我不会成为你的患者。”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可以说说林美小姐的病情么?” “面对你们警察,当然可以。”说着霍心明打开了电脑,“请稍等。” 片刻后,霍心明盯着电脑屏幕说道:“嗯……不是很严重,林美小姐只是性取向异常,其他的都还正常。虽然说同性恋现在已经逐渐被大家所接受,但从根本上来说,这还是有违正常的生理以及心理规律的,严格的来说么,这还是属于一种病态心理的。” “那对林美小姐的治疗效果如何?” 霍心明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很遗憾,效果不是很理想,我很惭愧。” “那林美小姐有没有向你坦白过她曾经暗恋过的对象,或者说是……性幻想的对象。” 霍心明点头:“当然有了,如果要对她进行治疗,就必须让她把心理隐藏最深的那部分东西给诱导出来,然后再来一一剖析,以便制定治疗方案。” “能说说她对你坦白了哪些人么?就是她曾经暗恋或是性幻想的对象。” 霍心明点击了几下鼠标,盯着屏幕喃喃道:“嗯…有曾经中学时期的女性老师,女性同学,明星,还有些工作之中遇到的人。” 陆鱼塘拧着眉头想了想,问道:“在这些暗恋或是性幻想的对象中,有她的闺蜜田慧么?” 霍心明摇头:“没有。我当时问过她对最要好的朋友有没有过性幻想,林美小姐直接点名了这个田慧,并且表示对这位田慧小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朋友。” 陆鱼塘“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宫雨露呢?” “对,宫雨露!”霍心明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病历是连连点头,“林美小姐坦白过,她暗恋这位女明星多年,从高中时期就开始了,这位女明星也是她性幻想次数最多的对象。” 陆鱼塘拧着眉头猛吸了两口烟,在烟雾缭绕之中思索了片刻,沉声道:“霍医生,林美小姐的闺蜜田慧曾经说过,林美是同性恋的这个秘密,就只有林美的父母和田慧她自己知道。除此之外,就只有你知道了。” 霍心明点头:“对。当时我询问了林美小姐,她发誓这事情就只有自己的父母知道,还有就是田慧。” “但是,现在我怀疑林美小姐是同性恋的这件事么,被泄露了出去。她的父母是当然可以排除的,因为这种事情对于那种豪门来说是很敏感的,他们藏着掖着都还来不及。而那个田慧呢,在经过警方的讯问之后,也可以暂时认定她不会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那……你们是在怀疑我?”霍心明苦笑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用简单的排除法的话,我们警方只能怀疑到你这儿来了,不是么?” 霍心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是一名严格恪守职业操守的心理医生,不可能去泄露病人的隐私,再者来说,这也是违法的行为。我只能说我没有泄露,如果你们警方非要怀疑到我这儿来,那就麻烦请你们自己来证明。” 陆鱼塘摆了摆手,淡淡道:“别紧张霍医生,我话还没说完。以我的直觉么,我也可以暂时排除你有意泄露的嫌疑。” 霍心明摊开了两手:“那会是谁泄露出去的?还有,你们警方为什么会认为这个秘密已经泄露了出去?” 陆鱼塘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我们自然有足够的理由这么认为了。” 霍心明望了眼身着警服的左铃和陈浩,细声问道:“林美小姐她…怎么了?出事了?她只是性取向有些问题,可并没有其他的心理疾病,应该不大可能自寻短见?” 左铃轻叹了一声,摇头道:“她没有寻短见,她失踪了。目前我们警方怀疑是被绑架了。” “或者是已经被杀害抛尸了。”陈浩接道。 霍心明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问道:“那……林美小姐是同性恋的这个秘密,和她的失踪有关?” 陆鱼塘点头:“我们警方暂时认为这两方面是有关联的。所以,霍医生能不能帮我们想想,林美的这个秘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霍心明翻着眼睛想了想,态度坚决的说道:“绝对不可能是从我电脑里头泄露出去的,绝对不可能。我这是一台经过机密级改装的电脑,必须是由我本人操作才能开机,即便是有人把我的电脑给偷走了,任何技术手段的开机行为都会导致电脑硬盘自动格式化。” “那有可能是你无意间以某种方式泄露出去的么?” “无意间?”霍心明扶着脑门,冥思苦想了起来。 第144章 另一名病人 这时陆鱼塘拍了拍手,说道:“那我换一种问法。霍医生,你为林美小姐治疗的这件事,有谁知道么?当然了,我问的是除开她父母和田慧以外的人。” “我们诊所的同事算么?” “当然算。” 霍心明拧着眉头答道:“我们诊所的同事的确有可能清楚我所治疗的对象是谁,毕竟,这是业务方面的内容,在我们内部也不必刻意隐瞒。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同事们绝不知道我所治疗病人的详细病情,我们也不会主动相互打听同事所治疗的病人的病情,而且诊所的病人名单是严禁外泄的,这些也都是行业规矩。” 陆鱼塘点头:“那也行,把你的同事也排除在外。” 霍心明掰着手指头喃喃道:“除开林美的父母、闺蜜、我的同事之外……” “对,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谁有可能知道你为林美小姐治疗过?” “你们等等……”霍心明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打开了电脑,手指在鼠标滚轮上迅速的划动着。 约摸十分钟后,霍心明抬起了头,一脸茫然的望着坐在对面的陆鱼塘。 “怎么?” 霍心明咽了咽口水:“我…想起来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家里炉子上还炖着汤?” 霍心明一把扶住了桌子:“不是……我突然回想起了一个细节。” “啥?” 霍心明再次将视线移回了电脑屏幕:“我当时在治疗林美小姐的同时,手头还有另一名病人。那是一名患有强迫症的病人,那名病人对于各种电器的屏幕有强烈的擦拭欲望,只要看见屏幕,就没完没了的擦拭着。当时我记得在他家进行治疗时中途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就看见他在一个劲的擦拭着我的电脑屏幕。” “你的电脑当时是开机的?”陆鱼塘立即问道。 霍心明点头:“对,而且我当时屏幕内打开的是林美小姐的病历。” “你为什么在治疗那名病人的时候要打开林美的病历?” “因为我那天的第一个治疗步骤是放音乐给那名病人听,这期间我就打开了林美的病历进行整理,谁料到突然肚子疼了起来,就什么也不顾的冲卫生间去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短暂的沉默之后,问道:“那名病人是什么身份?” 霍心明望着电脑里的病历资料答道:“他叫柯于理,曾是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营销总监,是公司董事长的亲侄子,和林美小姐一样,也算是豪门公子。” “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陆鱼塘翻着眼睛喃喃念叨着,“这名字真特么的长。” “你不知道这家公司?”霍心明问道。 陆鱼塘茫然摇头:“没听说。” 霍心明指了指窗外的一台汽车:“看见没,新能源汽车。现在是新能源汽车的天下,而新能源汽车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是电池。而蓝风时代公司所生产的电池,则是如今被各个品牌的新能源汽车企业争相采购的东西,因为他们有着最先进的电池生产工艺,掌握着最强大的电池科技研发团队,是如今国内最大的新能源汽车电池供应商。”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不关心这个。就是说…这个患有强迫症的柯于理,当时趁你离开的时候擦拭了你的电脑屏幕,而他,则有可能看到了林美的病历?” 霍心明笃定的点头:“对,有可能。因为强迫症患者除了会固执的重复做同一件事情之外,还有可能固执的将所看到的信息给强行记住。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林美病历被泄露出去的其他可能性了。” “ok。”陆鱼塘站起了身,并且伸出了手,“感谢你的配合霍医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来打扰你。” 霍心明握住了陆鱼塘的手,神色黯然的说道:“行,没问题。林美小姐她……除了性取向异常之外,是一位性格很好的姑娘,请你们警方尽力找到她,希望她还活着!” 陆鱼塘重重点头:“我们当然会尽力。” 顿了顿,陆鱼塘又低声说道:“我们……也希望她还活着。” 在回刑警大队的路上,左铃和陈浩一路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霍心明所说的话。 可陆鱼塘却始终没有参与,只是拧着眉头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想啥呢你?”左铃突然推了他一把。 “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陆鱼塘碎碎念叨着。 左铃笑道:“名字是挺长的。”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皱眉道:“这个蓝风什么什么的公司,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不不不……是这个公司的名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左铃耸了耸肩:“这很正常的咯。这么出名的企业当然是遍地都是广告啦,什么路边啦、建筑外立面广告位呀、电视呀什么的,都有可能看见过嘛。” “no~” “no?那你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看见过呢……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陆鱼塘的眼神仍然处于苦苦思索的呆滞状态,可嘴里却悠悠唱了起来。 左铃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整天没个正形。” 这时陈浩边开车边问道:“那这个案子现在…怎么走下去?查那个柯于理?” 左铃甩了甩小手:“那个柯于理不是个强迫症患者么?有什么好查的。” “强迫症患者不是低能儿,他们只是行为不受控制,并不代表着智商有问题。”陆鱼塘突然开了口,眼神也恢复了办案时的凌厉,“我想……我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蓝风公司的名称了。” 左铃摊开了手:“想起来了又怎么样?有意义么?不就是个公司的名称么?” “你过来,靠近点。”陆鱼塘冲她勾了勾手指。 “做啥?”左铃挪了挪屁股,靠了过去,脸上羞涩了起来。 “砰!” 陆鱼塘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砸了下去:“我说什么来着!?阻碍你们取得进步的最大障碍是什么?是态度!态度!!办案时如果没有一个十分严谨的态度,那你们就很可能错过很多细节,而这些细节,往往就是导致案件取得重大进展的关键!!” 左铃捂着脑门,是疼的龇牙咧嘴的:“我这又是错过了什么细节嘛!” “‘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这几个字!!你们好好想,我们最近在哪里看见过这几个字!?” “哪儿啊?”陈浩问道。 于是陈浩也立即享受到了一记脑瓜崩,吓的他是差点把警车给开上了绿化隔离带。 第145章 碎片信息 “靠边停、靠边停!”陆鱼塘没好气的拍了拍陈浩的肩膀,“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两个老六了,诶唷我的天,你们到底要怎么才能稍微有点独当一面的样子呢!” 陈浩连“哦”了几声,连忙将警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 陆鱼塘问道:“笔记本电脑带了没?你们再看看田慧偷拍的那段庆功宴录像。” “带了带了。”陈浩连忙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起笔记本电脑递了过去。 “给我干毛啊!点开看啊!你俩给我仔细看,直到从这段录像中找到‘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几个字为止!” “那几个字在这段录像中?”左铃连忙下了车,换到了副驾驶的座位,跟陈浩头挨着头再次研究起了这段录像。 这段录像的时长很短,而且由于田慧当时是偷拍的原因,心虚,所以画面很抖。 两分多钟后,陈浩和左铃齐齐回头望向陆鱼塘,均是一脸的茫然。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没发现?”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吐了吐舌头:“没…没有。” 陆鱼塘甩了甩手:“没发现就接着看啊!看我干毛啊!我脸上有字啊!?” 于是又是两分多钟后,左铃和陈浩再次回头,还是两张茫然脸。 “……”陆鱼塘无语,深吸了口气,望向了车窗外。 直接无视。 “哦知道了,我们接着研究。”左铃这回很自觉。 终于,在这两货再次反复观看数次之后,左铃突然喊了一声“停”。 而于此同时陈浩指着屏幕大喊道“这里、这里”,激动的跟个失智青年似的。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这才收回了呆滞的目光,瞥向了被他们暂停的录像画面。 这只是个被镜头一扫而过的画面。 田慧当时正在专注的偷拍着林美和两位主演明星的互动画面,而宴会厅的主持台上却突然传来了有人用话筒说话的声音,所以当时田慧在注意力被吸引的条件反射之下,镜头才冲主持台的方向扫动了一下。 从被定格的这一瞬间的扫动画面中可以看见,主持台的背景墙上挂了一张海报,除了庆祝某部电影杀青的几个大字之外,下头还罗列了这部电影的合作单位和投资方。 而“蓝风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这几个字,就出现在了投资方的名单之列。 左铃盯着画面倒吸了口气,面面疑惑道:“这……是巧合么?” “巧合?啥意思?”陈浩问道。 左铃回头望向陆鱼塘,以目光寻求他的回应。 而陆鱼塘却甩了甩手,目光再次移到了车窗外,淡淡道:“你接着说。” 左铃扭过头来呆望着陈浩:“那个姓霍的心理医生不是说了么,他的那个强迫症病人曾是这家公司的营销总监,而且霍医生还说了,除了被这个强迫症的病人偷窥到了林美的病历,那林美的病历绝对没有其他的途径被泄露出去。” 陈浩耸了耸肩:“可你这只是在猜测而已,你的意思是……这个强迫症病人偷窥到了林美的病历信息,然后将林美的病历信息泄露给了这家公司,是?可这个强迫症病人为什么要泄露给这家公司?而这家公司又和林美的失踪有什么关联?” 左铃点头:“所以说我这只是在猜测,要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一连串的提问?猜测喂!因为我们目前仍旧处于寻找侦查方向的推测阶段嘛!你忘记某个伟人说过的话了么,大胆推测,谨慎求证嘛。” 听到这话陆鱼塘以眼角偷偷的瞥了眼左铃,嘴角扬起了一丝浅笑,但很快又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 陈浩挠了挠头:“但我感觉你的意思还是在认为……这家公司,很可能与林美的失踪有关联?” 左铃耸了耸肩:“我不得不这么推测!你看看,林美当晚是在见了宫雨露之后,匆匆赶往了酒店,原因目前未知;而宫雨露所主演的这部电影,蓝风时代公司是投资方,还有、还有……” “好了好了。”陆鱼塘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别激动,过过脑子组织一下语言再发表意见,你看看,好好的一条推测方向被你给分析的稀碎。” 说着陆鱼塘拍了拍手:“好,我现在就来帮你们这两颗灌满了浆糊的小脑袋组织一下下,好?来来来,现在将我们目前获得的碎片、也就是零散信息全部摆出来,全部放在台面上,全部放好喽,然后再来分析。” 左铃点迅速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满脸认真的望着陆鱼塘:“好,你说。” 陆鱼塘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目前所获得的零散信息都有些什么?好,从头来……一、林美当晚走出三十三层电梯之后的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 “嗯嗯嗯。”左铃迅速在小本子上记着。 “二、林美抵达酒店的时间,似乎是被刻意安排的。” “嗯嗯嗯嗯……” “三、林美是在参加完一部电影的杀青庆功宴之后,匆匆赶赴酒店的。而且我们可以从香槟杯倒影中宫雨露的口型可以推测出,林美是在宫雨露对她说出‘我马上到’这四个字之后,匆匆离开宴会厅的。” “嗯嗯嗯嗯嗯……” “你特么是开了震动模式的手机啊!?你要写就安静的写,老嗯个什么劲啊!四!林美是一名性取向异常的同性恋,而宫雨露,则是在她的性幻想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人。” “……” “五、林美是同性恋的这条极为私密的信息,就目前看来,只有被那名强迫症病人给泄露出去的这一种可能性。” “六、那名强迫症病人曾经是蓝风时代公司的高管,而蓝风时代公司的名字,出现在了那场庆功宴的投资方名单之上。” 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陆鱼塘再次拍了拍手:“好,就目前来看,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就这么多,看似零散,但是……究竟它们之间有没有关联呢?” 说着陆鱼塘打开了车门:“我现在去对面的商店买一包烟,希望在我回来之后,你们可以得出一条完整的推测方向。” “啊……可恶,又给我们施加高压!”说着左铃回头望了眼正在过马路的陆鱼塘,“他去哪家商店买烟?近不近?” 陈浩探着头望了望,笑道:“没事,马路对面没有小卖部,只有一个商场。他得进入商场之后再下到地下超市,然后才能买到烟。这一去一回,嘿嘿,最少一刻钟。” 话音刚落,陈浩的电话响起。 拿起一看,陈浩懵了…… 陆鱼塘打来的。 接通…… 于是陆鱼塘那懒洋洋的声音立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我说……你们与其有时间分析我多久才会回到警车,倒不如赶紧开始分析案情,对不对?” 陈浩满面惊恐的跟左铃对视了一眼,随即二人异口同声的喊道:“你是鬼么!!??” 第146章 盯梢 正如陈浩所说的那样,马路的对面是一家商场,附近并无小卖部。 所以陆鱼塘也只能进入商场,乘手扶电梯下到商场负一层的超市里去买烟。 临近年底,所以商场购物的人很多。 负一层超市的人更多。 熙熙攘攘,甚至有些拥挤的意思。 陆鱼塘哼着小曲儿,惬意的在人群中穿梭着。 他之所以惬意,是因为被淹没在普通人群之中的感觉对他来说,很好,很好。 市井烟火氛围浓厚,假装自己此时只是一名为家庭、为生活而忙碌奔波的普通人,这感觉对于陆鱼塘来说,真的很好。 找到烟酒柜台买了包烟,陆鱼塘转身,再次在人群之中穿梭,乘坐手扶电梯上到商场一层,然后往商场外走去。 可刚走出商场门口不远,陆鱼塘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掏出一支烟点上,回头…… 冲着身后一名手提购物袋的陌生女人是突然呲牙一笑。 “hi~”他甚至很热情的对那女人招了招手,仿佛是在和熟人打招呼一般。 那女人猛的停下了步子,满面疑惑的望着眼前这名高挑邋遢的男子:“你……在和我打招呼?” 陆鱼塘点头:“没错。” 女人有些尴尬的望了望四周:“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们认识么?” “应该…认识!” 这四个字刚出口,陆鱼塘突然一个箭步逼了上去,几乎贴上了女人胸前那高耸的双峰。 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柄匕首,以相当隐蔽的动作抵住了女人的腹部! “你这是做什么!?”女人低头盯着抵在自己腹部的匕首,惊声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直视着女人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眼:“装的很害怕,可你却没有产生像普通人那样本能躲开危险的条件反射。”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别动哦。”陆鱼塘警惕的盯着女人的双手,“从我刚才在马路对面的警车下来、过马路、进入商场、下到超市然后再出商场,你一直在跟踪我,不是么?你,是谁?” 女人咽了咽口水,抬头瞥了眼个头明显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陆鱼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跟踪你?荒谬!” 陆鱼塘一把抓住女人的右手,冷笑道:“手表,便携式通讯设备。” 说着陆鱼塘又指向了女人胸前的吊坠:“微型拍摄设备。” 然后,陆鱼塘竟伸手一把搂住了女人的后腰,然后又顺着臀部摸向了她的大腿内侧,随即淡淡道:“后腰插着一把卡片式单发手枪,大腿绑着一柄小刀。” 女人深吸了口气,脸上的惊慌的表情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峻。 “你,是谁?”陆鱼塘重复问道。 女人轻笑了一声,冷声道:“不愧是s级的人物,陆鱼塘。” “哦?”陆鱼塘眉头一挑,“这么说,你是灰塔的人?” 女人没有答话,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拨开了顶在自己腹部的匕首。 陆鱼塘收起了匕首,后退了一步:“情报搜寻处的?” “你问的有点多。”女人没有正面回应。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就是情报搜寻处的了。你们情报搜寻处不去搜寻任务目标的信息,跑来跟踪我做什么?不务正业啊这是。” 女人再次无视他的问话,轻笑了几声过后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着,深吸了一口,遥遥望向了马路对面的警车:“你跟警察混一起去了?” “怎么,这违规么?”陆鱼塘反问道。 女人摇头:“不违规。但是,身为特别行动员的你却跟警察混在一起,不觉得有身份被暴露的风险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暴露了的话,我的特别行动员生涯就结束了,这个后果我自行承担,不用你提醒。所以说……就是因为我和警察混在了一起,你们情报搜寻处就要调查我?” 女人仰面吐出一缕青烟,悠悠道:“既然你的行为不违规,那我们情报搜寻处为什么要调查你?吃饱了撑着么?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出现在了这里,就一定是在跟踪你?就一定是在调查你?就不能是巧合么?”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不承认也行,但是…如果非要跟踪调查我的话,你不认为你们情报搜寻处应该派个厉害点的人物来么?而不是你这么个轻易就暴露了身份的菜鸡。” 女人冷笑道:“无所谓。能被你这么个s级的大人物打击,也是一种荣幸。再会。” 说完女人转身迅速离去。 陆鱼塘眯眼望着女人的背影,喃喃道:“情报搜寻处……特么的派人盯我?几个意思这是?” 犹豫了片刻,陆鱼塘掏出了手机,给他师父江寺棠打了过去。 “做啥?”电话刚接通,江寺棠的声音就抢先从电话那头传来。 “情报搜寻处为什么要派人盯我?” “盯你?”江寺棠的声调显得有些诧异,“你确定?” “对。因为我刚才就活捉了一个。” “喂臭小子,你别乱来啊!那可是灰塔的人,动不得啊!” 陆鱼塘苦笑道:“我当然知道动不得,我没把她怎么着,只是拆穿了她而已。” 江寺棠倒吸了口气:“奇怪,情报搜寻处为什么要派人盯你?”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分管行动处的,情报搜寻处那帮神神秘秘的家伙都是归灰塔的最高领导指挥的。” 陆鱼塘的眉头渐渐拧成了麻花,喃喃道:“那就奇了怪了,这没理由啊。” 可自己的这句话刚刚出口,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树和燕子……的任务,还顺利么?” “瞎想什么呢你。放心,目前任务进度一切顺利,只是情况有些变动,任务的执行时间可能会延长。” “他们到底是出去执行什么任务啊?要这么久?” “你是第一天在灰塔混么??他们执行的是机密级任务,你觉得我这个行动处处长可能会把任务内容泄露给非任务人员么?总之你别瞎想,他俩目前一切顺利,那个……至于情报搜寻处的人为什么要盯你么,等我先去打听打听再说。哎呀,你应该知道的,情报搜寻处的都是一帮神经兮兮、超级敏感的家伙,就是一帮神经病,莫名其妙的盯梢特别行动员的事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陆鱼塘呆望着马路对面的警车,愣了半晌,才喃喃回复道…… “但愿……” 第147章 有前提的推测 回到警车之后,陆鱼塘扭头望着马路对面的商场门口,一言不发。 左铃望着陆鱼塘的脸色不太对劲,犹豫了片刻之后,细声说道:“那个……我们刚才讨论一下……” 陆鱼塘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行。说说你们的推测。” “是这样,我们刚才是在两个假设的前提之下进行的推测。” “哪两个假设?” 左铃望了望陈浩,答道:“我们先假设林美当晚是在宫雨露的某种诱导之下,才去那家酒店的,也就是说,暂时把宫雨露假设为参与绑架或是杀害林美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陆鱼塘轻“嗯”了两声:“接着说。” “第二个假设呢,我们把这个蓝风时代公司…或是这个公司内的某些人,也暂时假设为犯罪嫌疑人。” 陆鱼塘嘴角一扬,似乎来了点兴趣:“那么在你的这两个假设前提之下,得出的推测是?” “嗯……如果在这两个假设前提之下呢,我们推测林美被绑架或是被杀害的原因,是由蓝风时代公司与林美父亲的丰华集团之间的利益纠纷所引起的,于是蓝风时代公司在得知林美的同性恋身份以及最崇拜的偶像之后,联合宫雨露实施了对林美的绑架。” 陆鱼塘立即接道:“就是说…蓝风时代公司投资那部电影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迫使宫雨露参与这起案件?或者说,蓝风时代公司投资了那部电影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让宫雨露出演女一号,以此让宫雨露答应参与绑架林美的计划?” 左铃点头:“对,我们刚才也是这么推测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么…为了证实这个推测,接下来该怎么做?” “兵分两路!”陈浩突然开了口。 陆鱼塘抬了抬手:“陈sir好厉害,请问是哪两路呢。” “首先,我们得去调查,丰华集团与蓝风时代公司是否存在利益上的纠葛,或者说,两者是否近期在生意上产生了竞争行为。其次呢,去调查一下蓝风时代公司是否有投资影视剧的前例,如果没有的话,那这次投资电影的行为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就值得怀疑他们是否是专门为了让宫雨露出演女一号,才冒然在他们不熟悉的领域进行投资。” 陆鱼塘笑道:“不错,值得表扬。先假设两个前提,以便得出推测方向,这也是避免在死胡同里苦苦挣扎的好办法。那…我就和左铃去调查两家企业是否有利益纠纷?你就去调查蓝风时代公司是否有投资影视剧的前例?” “就这么办!”说着陈浩发动了警车。 …… 丰华集团的董事长林震华在女儿失踪之后,几乎暂停了手头的所有工作,整日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就是在家抱着女儿的照片发愣。 所以陆鱼塘和左铃得以顺利的在丰华集团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见到了这位传奇企业家。 这要是放在平时,想约见这种咖位的大企业家还不知得预约上多久。 “二位请坐。”林震华没有起身,精神显得有些萎靡。 “打扰你了林董。” 林震华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打扰,你们警察为了我女儿的事也一直在忙活着,我感谢你们。” 顿了顿,林震华重叹了一声,直接问道:“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你们认为美美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左铃一时语塞。 陆鱼塘见状拍了拍左铃的胳膊,答道:“林董,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呢,一切皆有可能,我劝您不要太悲观,尽量把事情往积极一些的方面去想。我们今天来打扰您就是为了打听一些事情,这也和推测林美是否已经遇害有关。” 林震华微微颔首,盯着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喃喃道:“你们问,为了自己的女儿,我当然会毫无保留的配合你警方。” “行。林董,我能问一问贵公司的主要业务情况么?” 林震华冲一直守在身旁的秘书甩了甩手:“何秘书,你来给警官们介绍一下。” 何秘书点了点头:“我们丰华集团旗下的企业众多,但可以称之为核心的,只有三大企业,也就是集团的三大支柱产业。第一、是房地产开发;第二、是精密仪器制造与研发;第三、绿色新能源动力材料制造与研发。” 陆鱼塘一怔:“新能源?电池?” 何秘书再次点头:“对。我们旗下的新能源企业一直在为汽车等工业行业提供电池动力解决方案。” “和蓝风时代公司一样?” “是的,在这一块业务中,我们和蓝风时代公司属于竞争关系。但就目前的新能源市场来说,蓝风时代公司暂时占据着主导地位,他们的生产线和研发团队十分的优秀,是我们一直追赶的对象。” “那……你们和蓝风时代公司近期有没有产生过什么冲突?当然了,我问的是生意上的冲突,也可以理解为某个比较激烈的竞争事件。” “激烈…的竞争?” “好了,你先出去。”林震华突然对何秘书甩了甩手。 待何秘书出去之后,林震华问道:“这位警官的意思是……你们怀疑美美的失踪与我们企业和蓝风时代的竞争有关?” 陆鱼塘摆了摆手:“目前还不能下这个结论,毕竟我们还处于侦查推测阶段。怎么说呢…一切有可能导致令媛失踪的可能性都是值得探究一下的嘛。” 林震华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之后,摆了摆头:“要说…跟他们有什么比较直接的冲突的话,还真没有,不过都是行业内的正常竞争行为而已。不过经你这么一说么…我倒是回想起了一件有些可疑的事……” “什么事?” 林震华干笑了一声:“可这事儿,涉及行业的机密。” 陆鱼塘摊开了手:“我想……为了你女儿的安危,你最好还是暂且抛开生意上的考虑尽量的配合我们警方。再者来说,我们警方是不会泄露贵企业的商业机密的。” 林震华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在女儿的安危问题面前,我什么都得放下!其实…蓝风时代公司虽然一直引领着国内的新能源市场,但是么…再过半年,他们估计就得交出新能源市场的第一把交椅了。嗯…不是估计,是一定!”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意思这是?” “因为我们集团旗下的新能源企业领先于他们一步,已经研发出了足以颠覆传统新能源市场的新产品。当然了,研发的过程和成果都是商业机密,在开始量产并推向市场之前,我们是严禁内部人员泄露这方面的信息的。” “那……你所指的可疑事件是什么?” 第148章 反常的入股请求 林震华深吸了口气,扭头望窗外说道:“大概是…半年之前,蓝风时代公司的董事长柯磊约见了我,提出了想入股我们旗下新能源公司的想法。” “这有什么值得可疑的么?”陆鱼塘问道。 “当然有了。要知道蓝风时代可是新能源动力领域的霸主,一直都是领头羊,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入股我的新能源公司?一个技术和市场份额都是领头羊的公司突然要入股一个相对于他们来说比较落后的同行企业?这…说不通?”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的确有些说不通。这就好比麦当劳突然提出要入股沙县小吃一样,嗯,说不通。” “但如果有一种情况发生了的话,那就说得通了。”左铃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情况?” 左铃望向了林震华,说道:“如果贵集团内部有人将你们新产品研发成功的消息透露给了对方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林震华大手一挥:“你说的没错!我们的新产品对于蓝风时代公司来说是致命的,是一经投放市场就足以导致他们业务量急剧下降甚至是破产的!所以我当时就怀疑内部是不是有泄密的情况发生。” “你们进行过内部调查了么?” 林震华点头:“调查过了,可是没有查出什么。你们的意思是…蓝风时代公司可能绑架了美美,以此要挟我答应他们入股?”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回道:“这不好说。毕竟…从林美失踪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对方还没有向你提出过什么要求?” 林震华回想了片刻,摇头:“的确没有。从半年前我拒绝他们的入股提议到现在,他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我。” “但是距离你的新产品发布还有半年的时间,如果他们真的有作案嫌疑的话,不排除会在这半年之中与你接触。” 林震华摊开了两手:“你的意思是…还得让我等半年才知道美美是不是被他们绑架的?” “不,林董我不是这个意思,请先不要着急,要相信我们警方。”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在得到了林董的这条宝贵信息之后,你怎么看?” 左铃立即答道:“当然是进一步提升了蓝风时代公司与林美失踪案有关联的可能性了。” “怎么说?”望着一脸认真的左铃,陆鱼塘嘴角挂上了一抹饶有深意的浅笑。 “你看看啊……第一、林美是在参加了由蓝风时代公司所投资的电影的庆功宴之后,去酒店的;第二、林美是同性恋以及痴迷于宫雨露的这个秘密,只有蓝风公司的那个患有偏执症的前高管最有可能泄露出去;第三,蓝风时代公司让人费解的请求入股行为。这哪儿哪儿都有蓝风时代公司的身影,不得不令人起疑呀。”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一声:“对,你说的都对。可是对方这些看起来的嫌疑,仍旧是处于我们的推测之中,毕竟目前我们仍旧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支持这些推测呀!” 正说着话,陈浩的电话打了过来。 左铃接通了电话。 片刻后,左铃挂断了电话,冲陆鱼塘点了点头:“又猜对了,蓝风时代公司从没有投资影视剧的前例,还真就这一次。” 可不用等陆鱼塘开口,左铃紧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论看起来多么的可疑,可仍旧还是处于推测阶段,对?” 陆鱼塘苦笑道:“干嘛拉着一张脸。即便我们仍旧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目前所搜集到的信息已经使得你们的推测看起来越来越合理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们这次的推测方向值得继续查下去,值得围绕着你们的这条推测方向去下工夫、去寻找证据。” “看起来,你们像是一对师徒呢。”林震华的声音突然传来。 左铃挠了挠头,讪笑道:“不好意思林董,讨论案情一时忘记了地方,我们这就走哈,不打扰您了。” 林震华连忙摆着手站起了身来:“没事没事,看见你们为美美的案子这么的投入,我感谢都还来不及呢。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我把办公室留给你们,我休息一会儿去。” 说完林震华吩咐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进来,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去围绕着这条推测方向去寻找证据?”左铃问道。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还是兵分两路。” “哪两路?” 陆鱼塘嘴角一扬:“其实你们从始至终都疏忽了一个人。不,一开始在我家里研究那段被修改的录像时,你曾经提到过让林美在接近0点到达酒店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可惜的是,你后来忙于消化那些碎片信息而忽略了这个你自己曾认为最有意思的地方。” “啊?我又漏了什么啊?”左铃懊恼的问道。 陆鱼塘笑道:“好了,也不能一次就让你们突飞猛进不是?你们今天的表现已经足够的好了。我问你,你们推测林美到达酒店以及抵达酒店三十三层的时间,都是经过有意安排的,对?” 左铃点头:“那当然了!那段被黑客修改过的监控录像不就是很好的证明么?他们必须保证林美是在当晚0点之后出现在三十三层,这样一来只用裁剪那个时间段监控录像的开头部分就行了,而如果是其他时间段的话,只能从录像的中间时段进行裁剪了,这样一来就会造成画面有明显拼接的痕迹。” 陆鱼塘淡淡道:“那……你们就没怀疑过是谁,才是最有可能控制林美进入酒店的时间么?” “谁?” “很简单,司机。” “司机?就是那个曾经当过兵的……罗金昌?” 陆鱼塘点头:“对。其实自从我们确定录像被人为修改了之后,我就开始怀疑这个罗金昌了。因为什么?因为从宴会厅到酒店的这条路上,能控制车辆速度以便于在接近0点时到达酒店的人能是谁?只能是司机。” “那为什么你当时对他进行讯问的时候不直接提这事?” 陆鱼塘摆了摆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之下,还是最好别让对方知道警方已经开始对他起了疑心比较好,防的是在他提高警惕性之后干出一些不利于我们后期侦查的事儿出来。” “那现在怎么查?” “如果这个罗金昌是刻意控制着林美抵达酒店的时间的话,那么他干这件事情肯定是收受了某种好处的。首先,查他的账户,看看在林美失踪的前后时间段有没有异常的进账情况。还有他手机的通话记录。” 左铃点头:“明白。你刚说兵分两路,第二条路呢?” “现场。” “现场?” 陆鱼塘呲牙一笑:“看来…这个懒我是偷不了了。” 左铃猛的一拍手:“对哦!还别说…我差点忘记了,从接到这案子到现在,你可是连林美失踪的那个酒店都没去过的。哼哼,这要是换了别人,连案发现场都不去就想着破案的话,打死我也不信。” 陆鱼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是哟……还是得去看看哟。走,我们俩去现场,通知陈浩去查查罗金昌的账户和通话记录。” 第149章 灯塔 当陆鱼塘二人抵达红枫海滨酒店时,天色已黑。 左铃向酒店大堂的一位经理亮明了警察的身份之后,经理立即使用工作卡刷开了林美当晚走进的那座贵宾电梯。 三十三层的电梯门打开,陆鱼塘走出轿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全透明落地玻璃的观景幕墙。 正如在监控录像中看到的那样,电梯外这宽敞的观景厅的确不能称之为走廊,说是3301号总统套房的豪华入户前厅比较合适。 陆鱼塘站在电梯门口,往左望去…… 约八米处,是3301号总统套房那巨大的双开房门。 往右望去…… 前方也是约八米处,可见观景厅尽头处有一条横向的走廊相连。 再抬头望去,观景厅与那条走廊交界处的天花板上,安装着一个监控摄像头,也是能拍摄到出电梯之外的观景厅与3301号房门唯一的摄像头。 陆鱼塘再次环视了一圈观景厅之后,往右边走去。 来到观景厅与走廊的交汇处,陆鱼塘停下了步子。 往右望去,是这条走廊的尽头,尽头处是3302号总统套房的房门。 往左望去,又有走廊相连。 再抬头望…… 只见这条走廊与下一条走廊的交汇处的天花板上,也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又在这层逛了一圈之后,陆鱼塘大概明白了过来…… 这一层的每套总统套房的入口,都设在走廊或是门厅的尽头处,不存在一条走廊或者门庭的范围内出现两个房门。 也就是说,每套总统套房都独享入户门厅或是入户走廊,足以体现出对能够入住这种顶级酒店总统客房客人的尊敬。 而每套总统套房门外的走廊或是门厅的天花板上,都会有一个监控摄像头,确保每个套房的房门及门外走廊都处于监控视线之中。 又来回逛了一圈之后,陆鱼塘踱回到了3301号总统套房门口的那个电梯门口,盯着观景玻璃幕墙外的海景发起了呆。 “发现什么了么?”左铃细声问道,“从当晚这一层各个走廊的监控录像来看,只有林美走出电梯的这一个摄像头的录像被人动了手脚,这是不是说明……林美只可能在电梯外的这个观景厅内遭遇了什么,或者…是她进入了3301号房后遭遇了不测?” 陆鱼塘仍旧是痴痴的望着外头的海景,喃喃道:“把3301号房的可能性排除,当晚这套房入住的是从国外来旅游的一家老小,林美没有理由大半夜的去拜访他们。” “那就是说……林美遭遇不测的地点,只会是在这个观景厅内?”说着左铃扑闪着迷茫的大眼睛再次打量了一圈四周,“可是…这儿就这么大,她能去哪儿呢?” 顿了顿,左铃又小声嘀咕道:“被删除的那十二分钟内,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陆鱼塘没有吭声,仍旧是透过玻璃幕墙盯着外头。 外头,是被晚霞给渲染的金光粼粼的海面,陆鱼塘似乎被这夕阳下的海景给深深吸引住了。 良久,陆鱼塘轻“啧”了一声:“那个灯塔…是属于什么单位的?” 左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海边是一处停放私人游艇的码头,而码头的一侧海边,矗立着一座通体洁白的高大灯塔。 “灯塔的作用是为在海面上的船只提供指引方向,说白了就是个巨大的航标,应该是归市海事局管理。” “那个灯塔上…有监控摄像头么?” 左铃点头:“应该有的。码头的灯塔上一般都会有多个摄像头,除了监控海面的情况,还监控海边船舶出入码头的情况。像这种停放高档私人游艇的码头,肯定会加以更严密的监控。”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遥遥盯着那座灯塔顶部的灯光,喃喃道:“从这个角度看,如果那个灯塔有对着这个方向的监控摄像头的话,说不定能透过玻璃幕墙拍摄到这里头的情况呢。” 左铃眯着眼睛眺望着灯塔,不置可否的说道:“可距离这么远……就算有的话,能拍的清楚么?” “谁知道呢。灯塔晚上都有人值班的?走,先去问问呗。” 于是二人乘坐电梯下到酒店一层,从酒店的北大门出了酒店,往海边走去。 来到灯塔下,可见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门旁,安装着一个老式的门铃按钮。 可左铃刚伸手准备按门铃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干嘛呢你们?”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是一名头发花白凌乱的男子,手里头抱着几瓶啤酒,正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请问…这灯塔上面有值班的在吗?”左铃礼貌的问道。 那男子茫然道:“我就是啊。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儿么?” 听到这话左铃立即掏出了警官证:“我们是警察,想来找你了解点情况。” 见对方是警察,那名男子的态度顿时变的热情了起来,脸上也是立即就笑开了:“哟,原来是警察呀,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 “你的这个灯塔上头,有监控摄像头么?”陆鱼塘问道。 那男子一个劲的点头:“有,有有有,有三个。一个对着海面,一个对着那些土豪的游艇,还有一个对着酒店前那片供住客游玩的沙滩。” 陆鱼塘眼前一亮:“有对着酒店方向的?” “有哇!对着酒店方向的那个当初是滨海警局要求我们安装的,说那片沙滩上是属于人员密集区域,需要安装治安摄像头。” “那你们这儿的监控录像一般都保存多久?” 那男子抓了抓自己那一头跟陆鱼塘不相上下的凌乱头发,说道:“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半月左右就会被自动覆盖了。” 陆鱼塘立即扭头望向左铃:“林美失踪那晚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左铃立即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了电子案宗文档:“我看看啊…对,林美是上个月六号的晚上,也就是七号的凌晨0点左右失踪的,到现在是……今天是十八号,四十一天!” 陆鱼塘一把抓住了那男子的胳膊,激动的喊道:“四十一天之前的监控录像还在么!?” 那男子是浑身一颤,手里头捏着的几罐啤酒都被吓的掉地上去了:“吓我一跳你!” “还在不在!?” “四十一天之前的录像……应该还没有被覆盖……” “你是海事局的职工?” 男子茫然点头:“啊…对,这个月轮到我守塔。怎么了?” “你特么守塔还敢喝酒!?” “……” “赶紧把监控录像调出来,要是四十一天之前的录像没有了,我就去你单位举报!举报你玩忽职守!!” “调就调呗,你特么别吓我啊!!!”那男子快疯了。 第150章 进步严重 令陆鱼塘和左铃松了口气的是,那个酒鬼守塔男子成功的调出了四十一天之前的监控录像。 还差四天就自动覆盖了,好险。 可令他俩失望的是,录像中的确拍摄到了酒店,可是距离很远,透过酒店玻璃幕墙所拍到的内部画面是相当的模糊。 “不用看了,很模糊的,根本就看不清,我早就研究过了!”那名守塔男子讪笑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意思?你特么没事儿就调录像看酒店?想偷窥啊?” 守塔男子耸了耸肩,咧嘴笑道:“厚厚,你们不知道哈,守塔的工作是很无聊的嘛……” 陆鱼塘坏笑道:“你还不如带点小电影来看呢。除了有玻璃幕墙的公共区域之外,客房内的窗户可都是有帘子的,你能看见个毛线啊?” “嘿嘿……没准有人就忘记拉帘子就干起了什么事儿呢?” 陆鱼塘一怔:“卧槽,你好猥琐啊!不过我喜欢哈!” 守塔男子撇了撇嘴:“然并卵!距离太远了,就算放大了来看画面也太模糊,就算有个啥精彩画面也看不清楚啊!” “嘿嘿,你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在沙滩上,比基尼、比基尼……” “嗨~~早看腻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左铃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额头的青筋是隐隐跳动, “你们男人的脑袋瓜里整天都是这些个龌龊的东西么!?嗯!?我们是来干嘛来了!?” “是是是……”陆鱼塘连忙凑了过去,研究起了监控录像。 点开上个月七号的一段监控录像之后,陆鱼塘将画面放大。 虽然很模糊,但是大概能看清酒店三十三层玻璃幕墙内的那个观景厅,从这个拍摄角度甚至还能依稀看见观景厅内的那个电梯门。 可当这段视频刚播放一分多钟时,也就是上个月七号的凌晨0点1分左右时,可以看见电梯门开启,走出了一道黑色的、极度模糊的人影。 “那是林美?”左铃问道。 陆鱼塘紧盯着画面,微微颔首:“酒店电梯轿厢内的监控录像显示,当时林美是凌晨0点1分多点走出电梯门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可接下来的画面,却是令左铃当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只见那道模糊的人影在观景厅稍作停留之后,转身向电梯的右边走了过去! 也就是说,当时林美在这个观景厅内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而是径直向右边、也就是3302号总统套房门外的走廊走去! “这什么状况?”左铃懵了,“如果林美往那个方向去了的话,那3302号房外的监控就一定会拍到她呀!” “检查过当时3302号房外的监控录像么?”陆鱼塘问道。 左铃猛点头:“检查过了!当时警方把三十三层各个走廊的监控录像都检查了个遍,都没有发现林美的踪迹!” 说完左铃迅速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了存放有酒店当时监控录像的文件夹…… 里头依旧是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每个文件的大小依然都是整整齐齐的8640。 除了那个被修改过的文件,8352。 “难道…3302房门口的监控录像,也被修改过了?”陆鱼塘喃喃道。 “不可能?”说着左铃将鼠标移到了3302房外的那个视频文件上,“你看,这段视频文件的大小也是8640,如果被修改过了的话,那肯定和3301房外的监控录像一样,文件大小会发生改变的呀?” “点开看看呢。” “嗯。”左铃立即双击鼠标,点开了3302号房外当天凌晨的录像。 不出所料…… 这段视频文件在凌晨0点1分左右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林美的身影。 可是从灯塔的监控录像可以得知,林美当天凌晨0点1分左右出了电梯之后,是的确往右边去了。 也就是往3302号房的走廊去。 可3302号房外的监控录像中,并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不但如此,左铃加快了视频的播放速度,直到这段六个小时的录像播放了差不多一半,也始终没见出现林美的身影。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极长的哈欠:“嗯……有意思,又来了次人间蒸发?这段视频文件的大小和其它的一样,画面看上去也没有被修改的痕迹,内嵌播放时间的读秒速度也是正常的……可是人,就这么没了?” “对啊,好奇怪。”左铃细声附和道。 “奇怪么?”陆鱼塘突然扭头笑望着左铃。 左铃一怔:“这……这还不奇怪么?” “你确定你……没有遗漏什么?” 左铃愣了半晌,苦笑道:“又遗漏了?是在这段监控录像里?” 陆鱼塘摇头:“不,这回你所遗漏的细节,可不止是在监控录像里。” “哪里遗漏了?” 陆鱼塘瞥了眼被暂停的画面,站起了身:“走,我们去3302号房的门口再说。” 于是二人匆匆离开了灯塔,再次回到酒店的三十三层。 来到3302号总统套房的门口,陆鱼塘淡淡道:“仔细观察一下3302房门口的这段走廊,然后再仔细的观察一下当天凌晨监控录像里的这段走廊,对比一下,然后告诉我有什么异常。” 左铃“哦”了一声,再次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然后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回在廊上走动着,是边看录像边打量着走廊的每一处细节。 终于,在大概一刻钟之后,左铃在走廊的一个消防栓前停下了步子。 陆鱼塘见状扬起了嘴角。 “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左铃喃喃道。 “呵呵,说说看呢。” 左铃指着消防栓玻璃门锁上挂着的一块板夹说道:“这个板夹上夹着的一张表格是消防栓检查签到表,酒店要求每天内部工作人员都要巡视一次各处的消防栓,以确保消防栓没有被客人扰动过。从表格上的签字内容来看,每次负责巡视的工作人员都会签上日期和名字,而一张表格是三十多行,意味着这张表格每个月换一次。” 陆鱼塘点了点头:“接着说。” “虽然从监控录像中无法看清这张表格上的具体内容,但是他们在表格上签字都是用红笔,还是很醒目的,所以可从录像中明显看到这张表格已经被签署了一大半了。” 陆鱼塘笑道:“这意味着什么?” “表格如果被签署了一大半,则意味着是接近月底了,而林美失踪的当晚,可是月初。也就是说,3302号房外的这段监控录像,不是当晚的!而是被替换了!应该是直接用一个相同时间段而不同日期的监控录像给替换掉了!他们只是简单的修改了这段录像的内嵌日期而已!” “那个……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哈,如果修改视频的内嵌日期的话,不会造成文件大小发生改变么?” “不会。上回让技术科鉴定3301号房外的那段监控录像时我问过了,如果只是用特殊软件来修改内嵌日期的话,文件的大小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陆鱼塘拍了拍手:“看看,我们的左大小姐进步的很严重嘛!呵呵,不错,基本可以确定这段录像是被替换过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替换3301号房门口的监控录像,而是裁剪视频?这样一来就造成了文件大小异常,这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我发现了异常嘛。” 陆鱼塘耸了耸肩,风轻云淡的答道:“我想……他们一开始的确是想以同样的方法来处理3301号房外的监控录像的,可是他们后来发现,3301号房和3302号房外的监控环境不一样,所以只能以替换的方式来处理3302号房外的监控录像,而3301号房外的监控录像呢…他们就不得不采取裁剪视频的方式来瞒天过海。” “监控环境不一样?啥意思这是?” 陆鱼塘冲左铃勾了勾手指:“那咱就回到3301号房外的那个电梯门口再说。” 第151章 参照日期 回到3301室外的观景厅之后,陆鱼塘指着透明玻璃幕墙问道:“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看看那座灯塔与刚才天黑之前有什么不同?” 左铃望向灯塔,却顿时“咦”了一声。 只见那座通体洁白的灯塔塔身上,已经被投影上了几个巨大的红色阿拉伯数字…… “18\/01\/2023”。 “是今天的日期?”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这也许是如今灯塔被赋予一项新的使命,日期告知。” “所以…观景厅内的摄像头也拍到了玻璃幕墙外的灯塔,如果采用替换视频文件的方式来欺骗警方的话,那么录像中灯塔上的日期就与林美失踪当晚的日期不符了,所以他们才只能采用修剪视频的方式来隐瞒林美的行踪了。” 陆鱼塘再次点了点头:“对。他们认为3302号房外的走廊没有任何时间参照物,再加之这个楼层的住客稀少,0至6点这个时间段整晚都没有人走动的情况应该是常态,所以他们就大胆的使用了替换文件的方式来欺骗警方。呵呵,但是这帮小可爱们却疏忽了消防栓上挂着的那个巡查签到表。” “那林美当晚…就一定是去了3302号房?”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要过早的盲目下结论。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林美当晚是要去这个楼层的哪个房间,那么所有拍摄到她行踪的监控录像都应该被修改过了。我刚逛了一圈,除了这个观景厅外的灯塔有日期参照,其他房间外的走廊都没有玻璃幕墙,所以我推测…无论林美去了哪个房间,那么她沿途的监控录像都一定会被那帮家伙给替换掉了。” “我明白了,我马上排查!”说着左铃再次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了当晚这个楼层的监控录像文件夹。 只见左铃先是点开了3302房外头案发当晚那段录像文件的属性选项…… 果然,只见这个视频文件的创建时间为2023年11月7日10时31分,而不是应该由监控系统自动生成的2023年11月7日0时。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个文件被放进视频存储目录的时间,是2023年11月7日的10时31分,也就是林美失踪后10个多小时。 由此可以推测出,黑客先是闯入监控系统将原始视频文件删除,然后拷贝了一份其他日期的视频进行内嵌日期和文件名的修改,最后把修改过后的视频文件再放回了目录,以此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 以此类推,左铃挨个检查着案发当晚三十三层各个走廊中监控录像的文件属性。 十余分钟后,左铃合上了电脑,抬头望向了陆鱼塘。 “如何?” 左铃点头:“除了3302房外的监控录像被替换了,其他走廊的录像一切正常!”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林美当晚,一定是进入了3302号房!”左铃激动的说道。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对,在目前所掌握的信息的前提之下用排除法来推测的话,林美当晚只可能进入3302号房!加十分哈!” “嘻嘻……”左铃美滋滋的比了个剪刀手。 陆鱼塘按下了她的剪刀手:“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前台查查案发当晚3302号房的入住情况。”说完左铃一路小跑着冲进了电梯。 十余分钟后,左铃带着一名酒店的经理回到了三十三层。 却只见陆鱼塘坐在地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反复观看着一段录像的某个片段。 “这位是郝经理。”左铃介绍道。 陆鱼塘没有起身,仰面冲郝经理点了点头:“上个月7日凌晨0点之后3302号房的入住情况查到了么?” 郝经理还以礼貌的浅笑:“请稍等,我已经吩咐信息部的人在查了,很快就会有人把资料送来。” “行。那你来了也正好。”说着陆鱼塘指向电脑屏幕里一段被暂停的画面,“这是上个月7号早上7点多3302房门口的监控画面,也就是林美失踪后7小时的画面。这个推着餐车敲开了房门的人,是你们酒店的服务员么?” 郝经理瞥了眼电脑屏幕,答道:“是的,这是酒店的送餐服务。” 陆鱼塘敲了敲屏幕:“你再仔细看看,我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复。这个人,是你们酒店的服务员么?” 郝经理弯腰抱起了笔记本电脑,拧着眉头仔细辨认了片刻之后,表情肯定的说道:“这个人的确是我们酒店的服务员。但是,他已经离职了。” 陆鱼塘一怔:“离职了?他什么时候离职的?” 郝经理立即掏出手机走到了一旁:“请稍等,我问一问人事部的同事再答复您。” “离职?哼。”陆鱼塘冷笑了一声,拿回电脑,继续播放那段录像。 只见画面中的服务员推着餐车进入3302房之后,房门立即关上了。 而十来分钟之后,房门再次被打开,这名服务员推着餐车再次走了出来。 而这时,陆鱼塘再次暂停了画面,伸手指着屏幕问道:“左铃,看出这个餐车在在进出房间之后,有什么变化么?” “变化?”左铃拧着眉头将脸凑近了屏幕,“嗯……这个餐车还挺大的,车身被餐车台上垂下的白色垫布给完全遮挡住了,看不清楚餐车内的情况。”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甩了甩头:“我是问你餐车进出房间之后的对比变化,而不是让你描述餐车的样子。” 左铃嘟着嘴“哦”了一声,将视频倒退到餐车进入3302房外的监控画面之中时,再次仔细观看了起来。 就这样来回反复观看了数遍之后,左铃暂停了视频,笃定的点头道:“餐车的轮子!” 陆鱼塘嘴角一扬:“餐车的轮子有什么异常?” “餐车的轮子明显的被压瘪了!与进入房间之前比较,轮子明显的瘪了!” 陆鱼塘拍了拍手:“那么我们可以推测出什么?” “林美很可能是被塞进了餐车里头!”左铃几乎是在尖叫。 陆鱼塘笑着摆了摆手:“别激动哈。你的推测说完整点应该是……林美进入3302号房被控制了之后,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之下被塞进餐车进行了转移。” 左铃猛点头:“对对对……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马上就要取得突破了!?”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说道:“谁知道呢,接着往下查呗。要不…明天再继续?我想回去睡觉了。” “不行!不许睡!我可等不了!!” “……” 第152章 刚夸你多久来着? 这时郝经理走了过来,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刚我问过人事部的同事,那个服务员是上个月8号离职的。” “8 号是……”陆鱼塘站起了身,是冷笑连连,“在林美失踪后的第二天就离职了是,行。郝经理,麻烦你把这个人的入职资料提供一份给我。” 郝经理点了点头:“我已经吩咐同事在准备了,一会儿连同3302房上月7号凌晨的入住记录一起送过来。” 正说着话,电梯门开了。 一名身着酒店职业装的男子匆匆走了出来,递给了郝经理几张纸。 “给。”郝经理立即又递给了陆鱼塘,“这就是3302房的入住记录,还有那个服务员的入职资料。” “谢谢,你先去帮,如果有需要再叫你。” “不客气。” 可郝经理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转过身来说道:“其实……丰华集团的林小姐在我们酒店离奇失踪一事么,对我们酒店造成的压力很大,酒店也感到十分的惭愧。那个…辛苦你们警方了,希望林小姐能早日被找到。” 陆鱼塘翻开着手中的资料,随口回道:“这帮家伙不是普通人,而且提前针对你们酒店的状况进行过缜密的谋划,所以你们也不用太过自责。嗯…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尽快破案的,谢谢你的协助。” “那…看二位也有些疲惫了,为表示我们酒店对警方的感谢,不如安排一个房间给你们休息休息?” 听到这话陆鱼塘顿时咧开了嘴,冲着左铃坏笑道:“你看看,人家逼我们开房,这可如何是好哇!” “去你的!没个正形!”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陆鱼塘一把,随即冲郝经理点了点头,“没事,感谢你们的好意,我们不用休息。”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有需要请随时叫我。” 陆鱼塘抖了抖手中的几张资料,说道:“要不…我先来研究研究资料,你追查一下那个服务员走出3302房之后的踪迹?案发时整个酒店的监控录像你都有么?” “放心,都有。”说着左铃拍了拍一直连接着电脑的一个硬盘,“看见没,当时警方直接把存有案发前后一个礼拜录像的那个硬盘直接拿来了,都在这硬盘里头呐。” “为什么要直接拿人家的硬盘,拷贝过来不就行了么?” 左铃得意的昂起了小脸,笑道:“嘿嘿,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时候啦??电子文件类的证据,也算是证据,警方当然会以案发后最原始的状态保存和提取证据啦!你想想看……如果是拷贝过来的话,那么这些视频文件的创建时间都会统一显示为拷贝过来的时间,而不是存在酒店硬盘内的原始创建时间。要是拷贝过来的话,那我刚才怎么用文件的创建日期来比对排查这些文件是否被动过了手脚?” 陆鱼塘挠了挠头:“这…就有点涉及我的知识盲区了哈。行,你先看着录像,我研究一下资料。” 说着陆鱼塘信步走到了玻璃幕墙前,盯着手中的资料是眉头渐渐拧起…… 首先看的是案发时间段3302房的住客资料。 而令陆鱼塘大感意外的是,这个住客竟然是个女性,而不是他预料当中能轻易控制住林美的男性…… 卢琳琳,现年二十九岁。 入住酒店时间为上个月6号的晚上8点42分。 退房时间为上个月7号的上午10点18分。也就是林美失踪四个多小时之后。 看到这里陆鱼塘仰面倒吸了口气…… 这不对劲? 要知道从林美的个人资料中可以得知,她身高一米七六,而且接受过多年的防身术训练。 只凭这个卢琳琳一个人,就能制服林美? 只怕凭林美的身量和长年接受防身术训练的经历,一般的女性都不太可能独自制服的了她? 反过来被林美制服倒还说得过去。 这个卢琳琳,又是个什么来路? 林美当晚为什么要去找她? 要知道这个七星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晚上可是得要二十多万的,这个卢琳琳才二十九岁,竟然能轻易消费的起? 带着这些疑问,陆鱼塘接着看起了那名服务员的入职资料…… 曹旭华,男,现年也是二十九岁。 今年8月2日入职酒店餐饮部,任客房送餐员。 11月8日离职。 “嗯…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陆鱼塘用手指敲了敲资料,喃喃说道,“好不容易进入到一个七星酒店工作,不到三个月就离职,连试用期都没过。” 正苦思之际,身后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陆鱼塘回头一看,是左铃。 “嗯?你啥时候下去的?” “你太投入啦,连我进电梯都没发现。研究出来了点什么没?” 陆鱼塘却反问道:“你呢?你刚下去做啥?” 左铃甩了甩头:“卡住了。” “卡住了?啥意思?你刚吃什么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吃了你!我刚才在监控录像里追踪那名服务员走出3302房之后的行踪,嗯…怎么说呢,看起来似乎很正常。” 陆鱼塘眉头一挑:“很正常?怎么个正常法?” 左铃点头:“他出了3302号房之后,直接进入了员工电梯下到了酒店一层的餐饮部后勤区,然后推着餐车先是进入了餐具清洗间,将餐车上的餐具餐盘什么的放了下来,在这之后他推着餐车进入了一个库房。” “库房?什么库房?” “所以我刚才才下去打听了嘛。那个库房是收集酒店餐厅内使用过的桌布、餐布之类的地方,而按照酒店的规矩呢,送过餐的餐车,无论餐车上的罩布是否被污染,都必须取下来送去清洗,所以那个服务员当时进入库房就是为了将罩布取下来。” “那个库房里,有监控没?”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摇头:“没有喔!” “你特么……” “哇!你又要做啥!?”眼见陆鱼塘抬起手又要给自己脑瓜崩,左铃慌张躲开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就叫卡住了?这就轻易得出了一切正常的结论??我刚刚才夸了你多久来着?怎么又犯这种低级错误呢!?细心点啊姐姐,我喊你姐姐行不!?事关人命的案子必须得慎之又慎,粗枝大叶不得啊姐姐!!那可是个盲区啊!盲区!!那可是一切皆有可能发生的监控盲区!!” “……” 陆鱼塘还是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脑瓜崩,随即没好气的招了招手:“走!再下去看看去!” “哦。”左铃偷偷的吐了吐舌头,捂着脑门匆匆跟上。 第153章 无实质性进展 二人乘电梯下到酒店一楼,陆鱼塘跟着左铃来到了酒店餐饮部的后勤服务区。 “喏,这间就是库房。”左铃指了指一扇开启的不锈钢房门,然后快步闪到了一旁,似乎唯恐脑门再挨上一下。 陆鱼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缓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约摸只有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没有窗户。 抬头望去,吸顶换气风口是“嗡嗡”作响,天花板的吸顶灯是亮的,应该是处于长明的状态。 环顾一圈,只见库房内放着十余个自带脚轮的、长宽高皆约13米左右的正方体铝合金网格筐,其内堆放着已经使用过的桌布、餐布之类的待洗涤织物。 陆鱼塘走到一个已经被塞满织物的筐前,伸手在里面扒拉了几下,随即回头望向躲在门口的左铃:“如果我们的推测方向是正确的话,你看看,在这些个筐里面藏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 “藏进去…之后呢?他们怎么进行转移?” “去把这一片的负责人叫来。” “哦。” 不多时,左铃带着一名年约四十出头的、戴着眼镜女性进入了库房。 “这位是酒店餐饮部的经理,何经理。” 陆鱼塘冲何经理微微颔首,问道:“请问这间库房里面的这些个布啊什么的,是你们酒店自己进行洗涤么?” “不是的。我们酒店所有织物类消耗品的洗涤工作都是外包出去的。” “外包给谁的?” 何经理扶了扶镜框,答道:“都是外包给海鸥酒店布草洗涤公司的。” “这家公司在哪里?” “哦…这家公司距离我们酒店有些远。我们酒店是在金州市最东边的海岸,而那家公司位于金州市西郊工业园区内。” 陆鱼塘再次环视了一圈这间不大的库房,又问道:“这家公司是自己来上门取货么?” 何经理点头:“是的,取货送货都是他们的事。” “那…能不能麻烦说一下,他们一般都是什么时候来取货的,又是怎么把货运走的?” 何经理摆了摆手,微笑道:“不麻烦、不麻烦,配合你们警方办案是我们应该做的。嗯…是这样的,每天早上七点半左右呢,他们公司的货车会准时到达我们酒店的一处后门,我们餐饮部的员工会提前将这些要清洗的织物推出去摆放在门口。” 陆鱼塘微微颔首:“他们每次来接货时,是几个人?将这些货搬上车是他们的事,还是酒店餐饮部员工的事?” 何经理立即答道:“包括司机在内,他们每次都会来两个人,我们餐饮部的员工一般都会在他们车子抵达之前将待这些装着待清洗织物的筐子推出去摆放在门口,然后由他们搬上车。” “ok。那……记得上个月7号的早晨,是你们餐饮部的谁把这些筐子推出去的么?” 听到这个问题,何经理脸上一直维持着的浅笑渐渐褪去:“就是…林小姐出事的那天早上?” 陆鱼塘点头:“对。记得是谁么?” “请稍等,我查查。”说着何经理取下了挂在库房门口的一个板夹,翻看着入库和出库记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那个已经离职了的曹旭华,对?” 何经理一怔,盯着出库记录点了点头:“对,上个月7号的出库记录上,的确是曹旭华的签名。”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即冲何经理点了点头:“行,你先去忙,暂时就问这些,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 待何经理离开库房之后,左铃问道:“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即开始调取沿路监控,查查上个月7号早上那辆货车离开酒店之后的轨迹?”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摆了摆手:“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 陆鱼塘盯着那些个铝合金网格筐,喃喃道:“也不是说绝对意义上的没用,我的意思是…这样做效率太低了。你想想看,从这里到西郊的工业园区,那可是横跨整个金州的距离,况且货车是不允许在市区通行的,那么他们来往酒店的路线应该是几条外环路之一,距离就更远了。且先不说沿路的监控有没有保存一个多月之前的录像,在这么远的路途之中,会有多少个分岔路口?又会有多少个监控盲区??嗯?数不胜数应该是?如果林美果真是被转移到了货车里,他们完全可以在经过任何一个监控盲区时停车,然后将林美再次转移,这个过程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 左铃挠了挠头,抿着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那……应该立对曹旭华、卢琳琳还有当天来运货的那两个人进行讯问?” 陆鱼塘立即否认道:“不。别忘了,无论我们现在取得了多么自认为接近事实的推测,那也仍是处于推测状态对不对?毕竟我们仍旧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也仍旧没有撕开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左铃懊恼的跺了跺脚:“哎!刚才在三十三楼我还热血沸腾的自以为快迎来了案件的转折点呢,经你这么一说么…还真是的,到目前为止我们手头还真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 “对嘛!你想想看……曹旭华转移林美的画面有被监控拍到么?没有!?而林美当晚进入了卢琳琳房间的这个结论,从根本上来说也只是猜测,毕竟当时的原始监控录像已经被黑客删除了,对不对?所以说,我们什么过硬的证据都没有掌握的情况下就把他们给传唤过来会导致什么后果?我们会很被动的嘛!如果他们矢口否认一切,怎么办?反倒是打草惊蛇了嘛!” 左铃微微颔首:“说的也是。如果这一切真是他们所策划的,那估计他们见警方迟迟拿不出什么过硬的证据出来的话,肯定是什么都不认的,到头来还只能放他们走。哎!烦呐!证据在哪里!!突破口在哪里!!” 陆鱼塘望着一脸焦急的左铃甩了甩头,轻笑了一声,然后往库房外走去:“面对疑难任务…啊不是,面对疑难案件时除了要细心呢,还得有耐心,如果总是这么沉不住气的话,那也成不了事儿。没掌握证据就接着找呗,没找到突破口就顺着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往下探呗。” “那下一步工作呢?”左铃连忙跟了上去。 陆鱼塘回头瞪了她一眼:“问我?你认为呢?” 左铃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查一查曹旭华、卢琳琳以及那两个洗涤公司的人的资料?银行账户收支情况和手机通话记录之类的?” 陆鱼塘摇头:“不,这是下下一步的工作。” “额……那下一步是?” “下一步,回家,睡觉,我困了。” “……” 第154章 主观能动性? 第二天午饭过后,左铃捧着一叠资料敲响了陆鱼塘的房门。 按照陆鱼塘所说的,左铃已经将曹旭华、卢琳琳以及洗涤公司那两人的基本资料给查了一遍,并且将他们近一年的银行流水以及手机通讯记录给调了出来。 曹旭华,现年二十九岁,外地户籍。 高中文凭,曾在本市一家名为“天后”的高档会所内担任过保安队长,案发前五个月辞职,后入职红枫海滨酒店餐饮部,案发后第二天辞职。 银行流水无明显异常。 卢琳琳,现年二十九岁,外地户籍。 大专文凭,五年前进入天后娱乐会所工作,现任会所业务经理一职。 银行流水无明显异常。 海鸥酒店布草洗涤公司的那两人呢,也分别有着看似比较正常的工作经历,而且银行流水先是也无明显异常。 陆鱼塘盯着这些资料微微颔首:“就是说…目前能知道的是,曹旭华和卢琳琳有过在这家高档会所里共事的经历。” 左铃点头:“对,他们曾经是同事。” 陆鱼塘嘴角一扬:“不说别的,这就已经足够的奇怪了,对?这两个曾经共过事的人,竟然在林美失踪的当天在酒店里面相遇了,一个是送餐员,一个是住客,这…不能说是巧合?” 左铃冲他眨巴着大眼睛:“还有更奇怪的地方哦。” “哦?啥?” 左铃指着陆鱼塘手中的那叠资料,说道:“我大概梳理了一下这几人的通讯记录,发现洗涤公司的那两个人呢,在案发前后几天与曹旭华有着密集的通话记录;曹旭华和卢琳琳呢,虽说是前同事,但似乎之前却并不怎么来往,并没有通话记录,可是他俩却反常的也在案发前后几天有着密集的通话记录。而曹旭华和卢琳琳二人在案发前后呢,都曾经与一个共同的手机号码有过频繁的联系。” “那个手机号码的机主是谁?” “我查过了,那个手机号码是属于一个叫谭欣女人的,三十五岁,天后娱乐会所的股东之一,也是那间会所的副总经理。” 说到这里左铃停了下来,突然冲陆鱼塘灿烂一笑:“这回我可是充分的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哦,你以为查到这里就算完啦?哼哼,我接下来又去查了那个谭欣的通讯记录,你猜怎么着?”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竖起了大拇指:“我不猜。给你加十分先,说房东姐姐。” 左铃傲娇的昂起了小脸:“在这个谭欣的通话记录中呢,长年与她联系最为频繁的一个号码的机主,叫柯于理。嘿嘿,那个姓霍的心理医生不是说了么,这个柯于理,就是蓝风时代公司董事长的亲侄子。” 陆鱼塘一怔:“也嘿?终于关联上了蓝风时代公司?” 左铃却突然大手一挥,险些扇到了陆鱼塘的脸上:“然而这还不算完!本姑娘的主观能动性这一回得到了充分的发扬,我又接着去查了柯于理的通话记录,连带着将蓝风时代公司董事长柯磊和他儿子柯志的记录也一起查了!” 陆鱼塘后退了两步,离她远了些:“你今天确实有点亢奋。” 左铃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挑了挑眉头:“你猜……我在这三个人的通话记录里发现了点啥?”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转身往家门口走去:“三连猜,我猜你妹。你爱说不说,我出去买菜去了。” “罗金昌!” “罗金昌!?”陆鱼塘猛的停下了步子,手也从门把手上放了下来,回头呆望着得意洋洋的左铃,“林美的司机,罗金昌!?” 左铃比了个剪刀手:“yes!蓝风时代公司的太子爷、也是蓝风时代公司的副董事长柯志,竟然和罗金昌在差不多一年前有着几次通话记录。” 陆鱼塘愣了片刻,冷笑道:“这两个身份地位悬殊、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的人竟然有着直接的联系?行,这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嘿嘿,这一回我总算表现的合格了?” 陆鱼塘点头:“合格。但是,没什么用。” “啊?” “你所查到的这些信息么,仍然无法撕开突破口。只是让我们的推测方向显得越来越正确罢了。” 左铃耷拉下了脑袋,心情是一落千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哎……” “对了,陈浩那家伙呢?他不老是跟在你屁股后头的嘛。” 左铃无精打采的说道:“不是听你的话,去查那个罗金昌的资料去了么?要不是你给他分了工,我这主观能动性就发挥到底了,连着罗金昌的资料也一起查了。” 陆鱼塘一拍脑门:“啊对,我差点给忘了。可那小子动作也太慢了?你看看,你只不过半天就查到了这么些人的资料,可他这都快两天过去了,就一个罗金昌的资料还没查来?” 左铃撇了撇嘴:“早上看见他在单位食堂吃早餐,吃完抹嘴就要走,我问他做啥去,他只说了句‘发挥主观能动性去’就跑了,神神秘秘的。” 陆鱼塘笑道:“我说你今天怎么一直嚷嚷着什么主观能动性呢,原来是从那家伙嘴里学来的。” 左铃打开了陆鱼塘家的冰箱,边扒拉着边问道:“还有吃的没?我查一上午的资料都错过食堂的饭点了,午饭都还没吃呢。” 陆鱼塘指了指厨房:“还好我刚才的剩菜没倒掉,介意不?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给你热热?米饭倒是还有,我准备留着晚上整一顿扬州炒饭呢。” “都有些啥剩菜啊?”左铃关上了冰箱门,可怜巴巴的望着陆鱼塘。 陆鱼塘摞起袖子走进了厨房:“嗯……这儿还有半条红烧大黄鱼,半盘菜心炒牛肉,要不…我再给你整碗芙蓉蛋花汤?” 左铃咽了咽口水:“速度!” “……” 而就在左铃大口朵颐之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鱼塘叼着烟打开了门,却只见站在门外的是气喘吁吁的陈浩。 “哟,是陈sir啊。别说你也没吃饭。” 陈浩探头往里一望,见左铃正在吐鱼刺,于是冲进厨房也装了碗米饭,往左铃对面一坐,跟她抢起了鱼。 望着狼吞虎咽的二人,陆鱼塘笑道:“我是应该考虑收你们点伙食费了,你俩都吃我多少顿了。” “切,小气……”左铃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扒饭。 而陈浩则笑嘻嘻的说道:“你等我吃完的,等我吃完了就把罗金昌的调查结果告诉你哈。我告诉你,哥们儿我这回的主观能动性可是发挥的太精彩了,你肯定得给我加好几十分哈。” “我加你个大西瓜,主观你个西瓜的能动性。”陆鱼塘嘴里碎碎念着,往沙发上一瘫,“两个神经病,在我家蹭饭还特么要发挥主观能动性。” “……”陈浩差点被一口汤给呛着。 第155章 陈浩加十分 吃饱后的陈浩惬意的拍了拍肚子,凑到陆鱼塘身旁嘻笑道:“嘿嘿…久等了久等了哈,你猜……” “猜你妹!”陆鱼塘直接打断了他,“你俩今天怎么都一个毛病呢?直接说!” “额…行。那个……我先是按照你所说的,去查了罗金昌的银行流水和通讯记录,你猜怎…啊不是,结果发现罗金昌跟那个蓝风时代公司的接班人柯志……” “行了行了!”这回是左铃打断了他,“罗金昌和柯志在一年前就开始有联系了对?这个我查过了,也已经告诉陆鱼塘了。” 陈浩尴尬的挠了挠头:“那……行,我就说说罗金昌银行账户的流水情况。嗯…查了他案发前整整一年和案发后至今的银行流水状况,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就账面上的数字来看么,收支情况还是很符合他的收入条件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好家伙…蹭了我一顿饭又绕了这么一大圈,结果就告诉我个这?” 陈浩笑道:“别急呀,没还说完嘞!我查到他和柯志有着长期的通讯记录后呢,就感觉很不正常,因为以这俩人的身份地位,不太可能产生交集的嘛!所以我就不甘心,接着查了下去,接下来我又去查了罗金昌老婆的手机号码通讯记录。” 陆鱼塘茫然道:“啊…然后呢?你发现罗金昌的老婆跟那个柯志有一腿?” “我去……”陈浩差点没站稳,“剧情没那么狗血哈。我就发现罗金昌的老婆最近呢,频繁的跟一个此前她从未联系过的号码进行通话。” “啥号码?” “我就打过去试探嘛,结果发现这是一个售楼部业务经理的电话,然后我就亮明了身份,直接去那个售楼部找这名业务经理问话。这一问,你猜怎么着?” “猜……你特么……”陆鱼塘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我闪!”陈浩灵敏的避开,并且比了个剪刀手,“没踢着哈。那个业务经理说呢,罗金昌的老婆谢晓敏,上个礼拜一在他们那儿订购了一间沿街商铺用作投资,总价值五百二十万。这……就很奇怪啦!” “怎么个奇怪法?” “我查过了他们夫妇二人的银行存款,加起来一共才十万多点,哪里来的钱去购买五百多万的商铺?” “他老婆是全款的方式购买的还是按揭?” 陈浩答道:“业务经理说是全款,并且谢晓敏已经缴纳了十万的定金。注意,重点来了,这个谢晓敏是提着十万元现金去缴纳定金的,现金!你们想想看,这年头谁会提着这么多现金去买房子?奇怪?” “这说明啥?”左铃问道。 陈浩嘴角一扬,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疑点!第一,这对夫妇自婚后就居住在一套九十多个平方的房子里,房子按揭至今没还完,而且还两个孩子正在上学,生活压力不小,而且以往也没有过大额投资的行为。那为什么突然现在…就莫名其妙的敢一次性买下价值五百多万的商铺呢?而且还是全款!?钱哪儿来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不错。第二个疑点呢?” “第二,这个谢晓敏缴纳了十万的定金,可她的银行账户里却没有相应的取款记录,罗金昌的账户也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购买商铺的钱根本不是从银行里取的,而是手头原本就有十万块现金。又从谢晓敏豪气的全款购买商铺的行为来推测,我估计他们的家中么……哼哼,恐怕存放有几百万的现金,否则他们银行里的那么点存款哪里够支付这笔几百万的款项?嘿嘿,奇怪?” 左铃立即接道:“当然奇怪了!普通老百姓的家里谁会存放那么多的现金呢?这要是那些做生意的老板还说的过去,因为要经常应付些小额的现金支付嘛。而且以罗金昌夫妇的收入状况来分析的话,也不可能突然入账几百万?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有着天降横财似的收入,那现代人大多都是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来收款的?如果执意是以现金支付方式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刻意避免产生银行转账记录,有意隐瞒这项收入。”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这么说…如果罗金昌夫妇说不清楚这笔资金来源的话,单就此论,就涉嫌什么罪来着?” “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这个谢晓敏在一家国企工作,可以适用这个罪名!”陈浩立即答道。 陆鱼塘扭头冲着陈浩呲牙一笑:“你小子这回的主观能动性还真的是发挥的不错哇!阔以!加十分!那个…难道你不想把主观能动性再发挥的彻底点么?” “还…怎么个彻底法?”陈浩茫然道。 “去他家搜哇!得确切的搜了几百万现金出来才是硬道理哇,否则一切都是浮云哇!” 陈浩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问道:“你确定…现在可以直接惊动这个罗金昌了?” “就不能偷偷的打开他的家门进去搜么?” 陈浩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额…不行。大哥,我们是警察,不是特工。进入别人家搜查是要搜查令的,而且必须向人家当面出示搜查令。” 左铃附和道:“对,这是规矩,否则就是违法了。所以…现在咱只能掂量掂量了,凭着陈浩的发现,到底值不值得我们跟罗金昌挑明咱警方对他的怀疑?” 陆鱼塘点了根烟,沉默了片刻之后,悠悠道:“我担心的是…如果罗金昌夫妇的确有几百万现金的话,他们会不会就一定藏在家里?如果扑空了怎么办?如果只凭着谢晓敏支付定金的那十万块钱来说事儿的话,咱还是不够硬气的,毕竟,如果一个普通家庭要在家里存放十万块现金的话,不是做不到;虽然不太合理,但普通家庭的确可以凭着日积月累做的到。而如果换成是存放有几百万现金话……那就不一样了。” 陈浩摊开了两手:“那该怎么去验证他们是否有持有巨额的现金?反正我认为谢晓敏斥巨资购买商铺的行为是相当反常的,她即将面临着支付五百多万的尾款呢,她去哪里找这笔钱嘛!而如果尾款没凑齐的话,那十万块定金人家是不会退还的,她谢晓敏肯定是胸有成竹所以才敢支付定金的嘛!要不……我立即就去申请搜查令?” 陆鱼塘摆了摆手:“稳妥起见,还是先不要惊动罗金昌夫妇。” “那怎么去验证?喂喂喂,违法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干啊。” 陆鱼塘嘴角一扬:“违你个娃娃菜。哼哼,咱完全可以来试探一番嘛。” “怎么个试探法?” “有那个售楼部业务经理的电话没?” “啊…有。”说着陈浩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那个业务经理的名片,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让他不要在谢晓敏跟前透露警方已经找过了他。” 陆鱼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嘿嘿…奉先我儿莫急,就让我们的这位售楼部经理小阔爱先去帮我们打个先锋哈!去!皮卡丘!!啊…喂?张经理是,你好你好,啥?皮卡丘?我…没说什么皮卡丘啊,我是谁?你猜……” 可话还没说完,陆鱼塘放下了手机,扭头望向陈浩:“他特么的竟然直接挂了。” 陈浩耸了耸肩:“谁叫你让人家猜的,直接亮明身份不好嘛?人家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嘛。” “都你们给带偏的!” “……” 第156章 皮卡丘加十分 于是陆鱼塘又给那个张经理打了个电话。 再次,人家直接给挂断了。 看来这位皮卡丘的防电信诈骗意识是相当的到位。 于是陈浩便要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过去,陆鱼塘却拦住了,说算了,既然是要让人家帮忙,还是当面去说一下比较好。 于是三人出发,直奔这个位于金州市副中心地带的售楼中心而去。 张经理是见过陈浩的,也知道他是刑警,于是连忙将三人请进了会客室,热情的接待了三人。 “我们还是为你的那个顾客,谢晓敏而来的。”刚落座,陆鱼塘便说道。 “请问有什么能帮的上你们警方的吗?”张经理脸上挂着业务笑。 “你们这儿的商铺……抢手么?” 张经理稍愣了愣,答道:“实不相瞒,这个地段的商铺我们是根本不愁卖的,呵呵,谁先来谁先得。谢女士自从我们这个楼盘的规划图公示之后就一直在关注了,当初售楼部刚开张她就第一个赶来了解情况,我们沟通了个把礼拜之后她就下定了一间。呵呵,就那一个礼拜的工夫我们这儿的商铺就已经定出去了大半了,谢女士唯恐抢不上呢。” 陆鱼塘点了点头:“不愁卖就行。那…可能这回要麻烦你协助一下我们警方了。” 张经理连连摆手,讪笑道:“协助警方是我们的义务,您就直说要我怎么协助,我一定尽力。” “嗯嗯嗯,感谢、感谢。是这样的,对于你来说也不是多麻烦的事,你能不能编个什么理由让谢晓敏再次来交点钱?比如说…由于某个原因需要提高商铺的定金,否则很有可能将商铺让给别人之类的。” 张经理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理由…只怕站不住脚。我们可是和谢女士签了订购协议的,这临时增加定金的事…只怕是有违协议的约定呐。” 陆鱼塘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房产销售的套路多得很,要不,你再帮我想个主意?只要能让谢晓敏再过来交一次钱就行。” 张经理再次思索了片刻之后,起身将会客室的门给关上了,低声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但是,得必须有一个前提。” “啥前提?” “我胡乱猜测一下啊,这个谢女士应该是犯了什么事的,对?如果你们警方能保证谢女士最终无法购买这间商铺的话,那我就有把握让她很快送钱过来。” 陆鱼塘眉头一挑:“保证她最终无法购买商铺?这什么逻辑?” “是这样的,我可以给她打个电话,谎称公司有个限名额的优惠活动,只要是近日能提前付清尾款的客户,可以享受九点几折的优惠。我想…这样一来她肯定会抢着来交钱的。” 陆鱼塘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怪不得要保证她最终无法购买商铺,否则你的这个谎可就得兑现了,那还不得自己掏钱垫上。” 张经理苦笑道:“可不是嘛。我这也是为了帮助你们警方才出此下策的。” “呵呵,我看是这儿的商铺根本不愁卖你才肯配合我们演这一出的?嗯?而且我估计么……这时间越拖后,这间商铺的售价就会越高,况且你们还可以扣下人家那十万块的定金,对不对?这对于你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石二鸟的大好事嘛!” 张经理干笑了几声,甩了甩头:“厉害,简直是秒被看穿啊!呵呵,不愧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果然跟你们没办法比脑袋瓜子。对,我承认,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也总归是协助你们警方的一种方式嘛。” 陆鱼塘抬了抬手:“没事,我们警方感谢你。那就……请开始你的表演?” “没问题。”张经理立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麻烦把免提打开。” 张经理点了点头,拨通了谢晓敏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按下了免提键。 “喂?张经理?”很快,电话被接通,谢晓敏的声音传了出来。 张经理搓了搓手,冲着手机讪笑了起来,立即进入了销售忽悠状态:“是这样的谢女士,公司由于近期的资金周转有些紧张,无可奈何之下呢……给我们售楼部下放了十几个打折的名额,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省钱的好机会,所以我马上就想到了您,给您抢了个名额过来。” “哦?什么打折名额?” 张经理瞥了眼齐齐注视着自己的三人,接着忽悠道:“嗯……上头给的政策是这样的,如果您可以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呢,提前把购买商铺的尾款一次性付清的话,我们可以给到您九点五折的优惠。也就是说…可以给您实实在在的省下二十六万。” “二十六万!?真的!?”谢晓敏几乎是在尖叫。 “千真万确呐!我哪里敢骗您哟姐姐!赶紧把尾款付了,您的这个名额我最多给扣到明天中午十二点,晚一秒都会被别人抢去!” “我现在就去,行么!?” 张经理一愣,随即忙不迭的点头:“行呐行呐,越早越好。” “行,你等着!” 挂断了电话,张经理冲陆鱼塘耸了耸肩:“我的表现还满意么?人么,就是这样,听说有便宜可占就迫不及待,呵呵,哪里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陆鱼塘冷笑道:“满意。你们干销售的,就是这么在背后评论那些已经付过钱的顾客的?” 张经理一怔,脸上差点没挂住:“我这不…这不在帮你们嘛。” “行,多谢,皮卡丘表现的不错,加十分!”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冲左铃和陈浩招了招手,“咱去售楼部前台等着去,哼哼,看看这位谢女士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来支付这五百多万的尾款的。” “皮……卡丘?又是皮卡丘?这啥意思?”张经理一脸茫然的跟在他们后头,一个劲的暗自瞎琢磨着,“难道他们警察最近经常看动画片放松?那为什么他们不看柯南而要看皮卡丘?嗯?还加十分……这什么梗?” 于是在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趴在售楼部前台打盹的陆鱼塘被左铃给摇醒了。 “做啥?” “看。”左铃冲售楼部大门口努了努嘴。 “嗯?”陆鱼塘揉了揉双眼望去,只见张经理是满脸讪笑着将一名中年女性给迎了进来。 谢晓敏,出现。 而且她的手中,还拉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张经理偷偷的瞥了眼前台后头的陆鱼塘三人,乐呵呵的说道:“谢姐,可把您给等来了,这一回可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那…咱现在就去财务付款?” 谢晓敏指了指行李箱,问道:“用现金支付,方便么?” “啥…啥玩意儿?”张经理懵了,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行李箱,“五百多万的尾款,您…您全部用现金?” 谢晓敏是小腰一叉,顿时不乐意了:“怎么,现金不是钱啊?现金不能买东西啊?我付定金的十万块不也是现金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我不是那意思哈……”说着张经理苦着张脸扭过了头来,向陆鱼塘投来了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询问目光。 陆鱼塘站起身来伸了个极长的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踱到了谢晓敏的身前:“你刚才说,五百多万的尾款,全部都用现金支付?” 谢晓敏有些狐疑的盯着眼前这名形象邋遢的男子,微微颔首:“对。你是?” “你确定,这行李箱内装着的五百多万现金,都是你的?” 谢晓敏茫然望向张经理:“小张啊,这什么意思嘛,我可是来交钱的,你们这算是什么态度?怎么,这箱子里的钱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笑话!” 陆鱼塘呲牙一笑:“只要你亲口承认这箱子里的钱是你的,那就行了。” 话音刚落,只见左铃迅速冲了过来,一把将谢晓敏的胳膊给掰到了身后,利索的给她上了铐子。 而陈浩则迅速打开了行李箱。 果然,只见这个行李箱内是被一摞摞崭新的钞票给塞的满满当当的。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抢钱啊!!有人抢钱啊!!!” 谢晓敏惊慌失措的尖叫道。 “需要报警么?”左铃掏出警官证在她眼前晃了晃。 “警察!?”谢晓敏盯着眼前的警官证,面色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左铃一把架住她的胳膊:“对,而且是刑警。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么?” “我…我不……我没犯事……” “行,不急,跟我们去刑警队,然后慢慢回忆一下自己有没有犯事儿。”说完左铃强行架着谢晓敏走出了售楼部。 陆鱼塘望着左铃利索的将谢晓敏押上了车之后,喃喃自语道:“还别说,要不是看到这场面我几乎都给忽略了,这丫头,可是警察啊……” “干嘛呢你,别发呆哇,走哇!”左铃在车内冲陆鱼塘招手。 “嗨~~我这一直都是在干啥呢!”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迈步走向了这台便衣警车。 第157章 有点二的妇女 “来,你来问。”讯问室内,陆鱼塘冲左铃抬了抬手。 “那我呢?”陈浩自然不甘落后。 陆鱼塘直视着谢晓敏,故意提高声调说道:“你去把罗金昌带回来讯问。最好多带两个人过去,他可是当过兵的,如果反抗,直接上强制措施!” “明白!”陈浩也故意瞪了谢晓敏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谢晓敏当即被刺激着了,大喊道:“为什么要抓我丈夫!!我们犯了什么事!!!用现金买商铺也算是犯法么!?” “别瞪着我。”说着陆鱼塘抬手指向了左铃,“跟这位警官说去。” 左铃敲了敲桌子,将谢晓敏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随即板着脸说道:“使用现金买东西,当然不犯法,但使用金额巨大的现金行为,我们有进行调查的必要,这是其一;第二,谢晓敏,你是在一家国企内工作是?那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解释不清楚这些资金的来源问题,就涉嫌触犯了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莫名奇妙!”说完这句之后谢晓敏将脸撇向了一旁,是一声不吭。 “哟,来这套?那…我就在笔录上写‘拒不交代资金来源’然后就结束问话?然后直接把你扔进看守所,等着检察院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对你提起诉讼?” “怎么就来源不明了,莫名奇妙!”谢晓敏忿忿的重复道。 左铃再次敲了敲了桌子,沉声道:“谢晓敏,我实话跟你说,用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来起诉你呢,是我们最低的期望值。也就是说,我们怀疑这笔钱背后所涉及的事儿,可远远比什么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要重的多。如果你还是这样不配合的话也行,等我们警方把这些钱背后的事儿给查清楚了,我保证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别提什么立功减刑了,法院一定会对你从重量刑!你考虑清楚!” “这些钱的背后……能有什么事儿?我的这些钱都是合法的!” “实话告诉你,我们警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些钱涉及到一宗人口失踪案,甚至是杀人案!!你自己掂量掂量拒不配合警方的后果!!” 听到这话谢晓敏当即倒吸了口气,惊声道:“杀…杀人案!?!” “你老公的老板,也就是丰华集团的林美小姐,她失踪了,你听说过?” 谢晓敏茫然点头:“听…听说过,怎么了?” 左铃嘴角一扬:“林美小姐现在生死未卜,我们警方所怀疑的这起失踪或是杀人案,指的就是这个!!而你老公是林美小姐的司机!现在我们警方怀疑你的这笔钱,跟林美小姐的失踪案有关!现在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了么!?” 谢晓敏拼命的摇着头,喊道:“我老公是绝不会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儿的!!对!这钱是他拿回来的,可他说这钱是合法收入,不存入银行是为了避免被银行调查,他说他只是想避免交税而已啊!跟杀人什么的可不沾边呐!!” 左铃立即趁热打铁:“这五百多万是你老公一次性拿回来的?还是分多次?” “前后是…是三次。” “第一次和第三次相隔了多久?” “差不多…差不多大半年……将近一年的样子。” 左铃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就没问你老公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么?” 谢晓敏沉默了片刻,细声答道:“问过了…我怎么会没问,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肯定会担心他在外头做了什么。” “他怎么说的?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这钱是合法收入,那你就说说,这五百多万是怎么一个合法的收入?” “咱金州市的那个七星级的酒店里,不是有一个合法的赌场么,我老公说……丰华集团的一位董事比较欣赏他,就带着他去赌场玩了一次,而且还送给了我老公二十万的筹码作为赌本。结果我老公第一次就带回了三百万。”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你信了?” 谢晓敏表情笃定的点头:“这有什么不信的,我单位原来有个同事就是在那个赌场里发了财,听说前后赢了上千万呢,最后把工作都辞了,彻底的实现了财务自由呢!” 左铃满脸不可置信的接着问道:“你刚刚说……你老公带回现金就是为了不存银行,从而避税?” “对啊。” “你又信了?” “对啊。” 左铃翻了个白眼:“大姐,你要不要这么天真啊?那里既然是一个合法的赌场,你认为没扣除过税金的钱能带的出赌场么?合法赌场里也会开发票的好不好!赌场的发票上都会注明当次赌博所赢的金额以及税金的,你老公给你看过这些没?” “啊?还有这事儿?”谢晓敏懵了。 左铃瞥了眼憋笑快憋出内伤的陆鱼塘,然后自己没憋住笑出了声:“咳咳……那什么,先不说这些哈。你说你老公第一次就赢了三百万回来是?行,后两次呢?” 谢晓敏皱着眉头想了想,答道:“第二次是带回了一百万,第三次是……是一百五十万。” 左铃脑门挂上了黑线:“那个…你就没觉得不对劲么?三百万、一百万、一百五十万,这可都是整数,你老公每次都那么凑巧?赢的都是整数?没有几万几万的零头?” 谢晓敏支吾道:“我……我也想过这些,可我见这么多钱他都主动的上交了,也就没想那么多,想着反正现在是发了财了,给他身上留点零头作为私房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没追问这些。” 左铃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谢晓敏,似乎在琢磨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在陆鱼塘给了她一个“接着问,这就是个有点二的妇女”的暗示眼神之后,左铃淡淡道:“如果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话,嗯,我想你的老公么……还是很爱你的。” “什…什么意思?” “你想想啊,如果你老公带回的这些钱被警方证实了与林美小姐失踪有关的话,那我们警方肯定会调查你是否知情,对不对?如果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保管并使用了这些现金,那么你就摆脱了包庇或者是同谋的嫌疑。说到底,你老公撒的这些谎,是一种保护你的行为。” 听到这话谢晓敏当即就红了眼眶:“难…难道他真的跟林美小姐的失踪有关?他真的干了犯法的事儿!?” 左铃摆了摆手:“现在还不好说,但既然我们警方把你们夫妻二人抓来了,那代表着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参与了此案。” 听到这话谢晓敏是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直呼如果自己的老公要是真的出了事,那自己娘儿仨可怎么活下去。 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陈浩的脑袋从外头探了进来。 “嚯,哭的这么热闹。那个…罗金昌抓来了,就在隔壁。”陈浩小声说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么快?” 陈浩耸了耸肩:“挺顺利的,直接在丰华集团总部的司机休息室里找到了他,也没反抗,很老实的跟我们上了警车。”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行,罗金昌就由你来审。” “额……好。” 于是陆鱼塘站起了身,对正在安抚谢晓敏的左铃轻声说道:“你接着在这儿审她,看看是否还能问出点什么来。我去隔壁陪陈浩审罗金昌去了。” “去。”左铃点了点头,继续安抚着已几乎哭到虚脱的谢晓敏。 而当陆鱼塘走进隔壁的讯问室时,他立即打消了让陈浩审问罗金昌的念头…… 只见这厮大咧咧的走进讯问室坐了下来,先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然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指着罗金昌喝道:“你所犯何事,还不如实招来!!” “啥?”罗金昌懵了。 “我去……”陆鱼塘一把扶住了门框,险些跌倒。 “你特么的……你搁这儿县老爷升堂啊!?”陆鱼塘一脚踹了过去。 陈浩再次风骚的躲开,讪笑道:“那个…我就是故意活跃一下气氛的哈。其实我刚请了假了,刚我爸打电话来了,说是乡下的房子今天封顶,我得赶回去哈。” “卧槽?你走了谁来陪我?说到底我只是个协助你们的编外人员啊,得有你们警察在场我才能协助你们进行讯问啊!” 话音刚落,只见讯问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名身着警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女警。 陈浩连忙介绍道:“这是小邓,刚毕业分配过来的,就让她来顶我一下哈。” 望着小邓那张不俗的俏脸,陆鱼塘的脸上是痴汉笑顿起:“如此……甚好、甚好!吾儿奉先,懂事、懂事……” “那……我走了?” “请迅速的滚。”说着陆鱼塘用袖子擦了擦身旁的一张椅子,热情的冲满脸拘谨的小邓招了招手,“来来来,妹妹快坐。呵呵,是第一回参加讯问?别紧张哈,都有第一次的。那个…今年多大了?二十刚出头?刑警队里有没有臭不要脸的男同事追求你呀?” 望着陆鱼塘那嘴角快滴下的哈喇子,陈浩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额……那个…你稍微收着点哈,小邓她…可是葛队长的外甥女喔!” “哥乌恩~~~滚~~~~~” “好嘞!” 第158章 不绕了? 面对陆鱼塘热情的招呼,小邓虽然显得有些腼腆,却不为所动。 架设记录仪,摆放好案宗,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记录…… 完全没有回应陆鱼塘的意思。 “额……”陆鱼塘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望向了罗金昌,“那…行,咱这就开始。” 而这句话之后,陆鱼塘却没有立即开始问话,而是眯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罗金昌。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问话依然没有开始。 讯问室内是一片寂静。 陆鱼塘仍旧是直勾勾的盯着罗金昌,不发一言。 小邓那双随时准备开始记录的手也是悬在键盘上一动不动,满面不解的望着身旁的陆鱼塘,不明白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美,现在是死,还是活?”陆鱼塘终于开了口。 这句冷不丁又丝毫没有前奏的问话犹如一支冷箭,射的罗金昌是愣了半晌才开口回应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清楚林美小姐现在的处境是怎样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是么,行。知道今天为什么又把你请了过来么?” 罗金昌犹豫着缓缓摇头:“不太……清楚。” 陆鱼塘伸手指向讯问室的一面墙:“你的老婆谢晓敏,现在正在隔壁的讯问室内接受调查。” “什么!?我老婆?”罗金昌显得很是意外。 陆鱼塘点头,沉声道:“她在用五百多万现金购买商铺时,被警方当场带走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五百多万现金的来源是什么?如果这笔现金没有一个合法来源的话,那你的妻子将会以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检方提起诉讼,听明白了么?这笔钱,哪儿来的?” “这……” 陆鱼塘没有给罗金昌组织语言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你告诉你的妻子,说这笔钱是你从赌场里赢来的,那么你有当时赌场开具的发票或是别的完税证明么?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认定你的这条资金来源是站不住脚的,是在撒谎。” 罗金昌紧咬着牙关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是……我的确是对她撒谎了。” “我可以认为你对她撒谎的行为,是为了要保护她么?可以认为这笔钱的来源不是那么的合法么?” “我……” “你总归是要把这笔现金的来源给交代清楚的。钱,总归是有个来处的,对?怎么?说不出口?还是说……这笔钱根本就是你参与了某个非法活动的报酬?” 罗金昌缓缓垂下了眸子,微微摇头:“我…没有参与什么非法活动。”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既然没有参与什么见不得人的非法活动,那为什么这笔现金的来源你羞于启齿?” “我真的没有参与什么非法活动!” 陆鱼塘冷笑着甩了甩头:“行,就是一直跟我绕,一直不肯痛快的交代资金来源是?你知道如果你拒不交代的话,你妻子铁定会被判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的么?而这笔钱的来源如果被警方查明是非法的话,你也得进去,明白么?” “可我老婆是被蒙在鼓里的,她所使用的资金来源是我,她不应该担上这个罪名!” 陆鱼塘点了根烟,悠悠道:“对,你的妻子确实可以不用担上这个罪名,她也许的确是被你给欺骗了才信以为这笔收入是合法得,但,这是在你交代清楚了资金来源的前提之下,明白了么?罗金昌,我劝你还是主动交代比较好,留下你的妻子照顾孩子不好么?怎么?真的想夫妻双双入狱?” 正说着话,讯问室的门被推开。 左铃走了进来。 “怎么,你那边结束了?”陆鱼塘问道。 左铃点了点头:“谢晓敏被带到留置室暂时被关了起来。” 陆鱼塘对左铃使了个眼色,说道:“那…会不会送去看守所?” 左铃心领神会,明白陆鱼塘这是要自己配合他在罗金昌面前演戏,于是故意抬高了声调说道:“不好说,得看她丈夫的表现了。” 陆鱼塘笑道:“怎么说?” “如果她丈夫拒不交代资金来源的话,那她就会立即以涉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转移到看守所羁押。嗯……如果她丈夫交代了的话,无论这笔资金的来源是否合法,只要我们核实她丈夫所交代的情况属实而且她的确是被蒙在鼓里的话,那么她大概率可以不被起诉。”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望向了罗金昌:“你……听明白了?” “咦!?陈浩呢?”左铃望着一脸拘谨的小邓,这才发现陈浩不在。 小邓细声回道:“浩哥他请了假,说是家里有事,就让我来替他。” 左铃望着正在偷瞄小邓的陆鱼塘冷笑了一声,随即甩了甩手:“行,我来替他,你可以走了。” “啊?”陆鱼塘顿时不乐意了,“别……别呀,这也可以给人家增加实践经验嘛!” 左铃轻嗤了一声,翻了白眼:“实践经验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去积累,但是么…为了保护我们单位的新人,还是离你这个老色鬼远一点比较好。” “……” 于是小邓站起身冲左铃点了点头,又偷偷的瞥了眼满脸失落的陆鱼塘,憋着笑快步离开了讯问室。 “别看了,人家都走了!”左铃在陆鱼塘的身旁坐了下来,“继续啊!” “你把小姐姐赶走了,我没动力了……”陆鱼塘趴在了桌上,开始摆烂,“不问了,结束,就让他们夫妻俩转移去看守所。” “给…我支烟。”这时罗金昌突然开了口。 “喂,他说要抽烟。”左铃用胳膊肘顶了顶陆鱼塘。 陆鱼塘把头埋在胳膊里,没好气的嚷嚷道:“没烟没烟!你爱说不说!你就眼巴巴的看着你老婆被关进守所里去你!” 罗金昌痴痴的盯着地面:“我……说。” 于是陆鱼塘立即抬起了头:“不绕了?” 罗金昌狠狠点头:“不绕了!我不能连累我老婆!” “那行。”说着陆鱼塘站起身走了过去,递了支烟过去,“你是当过兵的人,就应该干脆利落一点。既然已经露了尾巴,那咱就痛快的交代,该认罪就认罪,争取宽大处理对不对?” 罗金昌深吸了口烟,那张扑克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失落:“行,我说。” “林美,是死,还是活?”陆鱼塘再次冷不丁的问道。 罗金昌仰望着面沉如水的陆鱼塘,摇了摇头:“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林美小姐现在的状况。” 陆鱼塘走回去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那你有没有参与绑架林美的计划?” 罗金昌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再次摇头:“你所谓的绑架计划,我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也没有参与!我只是拿钱做事,至于我做的事是不是属于绑架林美计划的一部分,我当时压根就不知道!而且单就我当时做的事儿而言,也是一点儿都不犯法!” 陆鱼塘冷笑着甩了甩手:“行,不急,咱慢慢来。据你老婆说呢,你是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之内分三次带回了三笔巨款,那咱就一笔一笔的说,这些报酬分别所对应的事儿,是什么?” 第159章 三笔钱 罗金昌仰面闭上了眼,长长的吁出一口青烟:“钱,都是柯志给我的。”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桌子:“接着说。” “你们……知道柯志是谁么?” 陆鱼塘点头:“知道。蓝风时代公司的接班人,而且你和柯志在差不多一年前就已经有了通话记录。” 罗金昌睁开了眼睛,呆望着天花板苦笑道:“你们可查的真清楚。” 陆鱼塘摊开了手:“你认为警方如果没有掌握些什么的话,会轻易的把你抓过来么?所以你最好一次性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知道的都给撂了,也好让警方能够认定你的态度是足够配合的,这可对你今后的量刑是有影响的。” 罗金昌再次深吸一口烟之后,掐灭了烟头:“行。” “你只是一个为老板开车的司机,一个普通人而已,我好奇的是像柯志那种身份地位的人为什么会和你产生联系。” 罗金昌调整了一下坐姿:“行……我全撂。大约是在一年前,有一次送林美小姐回家时候听见她在讲电话。虽然她当时是捂着嘴有意小声的说话,可通话内容还是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么。那通电话的内容是什么?是和谁的通话?” “是和丰华集团下属的一家新能源公司负责人通话。林小姐接通电话之后称呼对方为‘亓经理’,而这种稀有的姓氏在整个丰华集团的高管中就只有一个人,就是集团下属新能源公司的总经理,亓天明,所以当时我就猜出来了林美小姐的通话对象是谁。” 陆鱼塘点了点头:“通话内容呢?” 罗金昌回想了片刻,答道:“林美小姐当时询问那项保密的研发项目进行到什么程度了,随后林美小姐就表现的很高兴,应该是得到了令她满意的回复,紧接着林美小姐又说了句‘这可是关系到是否能一举击溃蓝风时代的项目,必须严格保密’,然后又聊了几句就就挂断了电话。我当时就有些好奇,因为我知道蓝风时代公司在新能源汽车的电池领域是领头羊企业,所以我当时就在琢磨……能把蓝风时代公司一举击溃的举措能是什么。” “后来你琢磨出来了没?” 罗金昌点头:“琢磨出来了,很简单。如果要击溃蓝风时代公司的话,只有把他们的市场份额给吞了,而蓝风时代公司的看家本领是遥遥领先的电池技术,所以我当时猜测丰华集团的那个新能源公司应该是在秘密研发一种足以颠覆市场的电池新技术,而且从林美小姐当时十分满意的语气来分析,这个项目应该是已经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陆鱼塘冷笑道:“让你当司机可真是屈才了。后来呢?你动了歪心思?” 罗金昌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也不是故意动歪心思的,巧合而已。后来没多久我开车送林美小姐去参加一场新能源行业的交流会,结果在停车场碰到了一个熟人,是个老同学,叫何兵,一打听,才知道他现在在蓝风时代公司担任技术总监助理,那天正是陪他的上司去参加交流会的。” “然后你就把林美的那通电话内容给泄露了出去?” 罗金昌微微颔首:“当时也是聊着聊着就不自觉的说了出去,一时嘴上就没了个把门的。” “接着说。” “后来……”说着罗金昌深吸了口气,垂下了头去,“后来时代蓝风的副董事长柯志,很快就联系上了我。他很直白,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之后就直接问我想不想赚三百万。” 陆鱼塘笑道:“好家伙,开口就是三百万。他出三百万让你干啥?” “他说只要我能搞到丰华集团新能源公司正在研究的那个秘密项目的具体情况,就给我三百万。” “你答应了?” 罗金昌苦笑着甩了甩头:“我老婆虽然有工作,可只是一家冷门国企里的普通职员,收入微薄,可以说几乎所有的经济压力都在我头上,所以说三百万……对于我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就是说,你答应了。” “对。”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当时就那么有把握搞到那个秘密项目的资料?” 罗金昌点头:“有把握。因为那段时间林美小姐经常频繁的去集团旗下的新能源公司开会,我甚至有几回看见她上车之后就把会议纪要之类的资料都随手扔在后座上,下车的时候才带走。” “于是你得手了?” “有一回在送林美小姐回集团总部的半路上,林美小姐说突然想起要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聚会活动,于是就改道去了一家酒店,当时她让我在车上等她,说是过去打个招呼就走。因为当天还有另一场会要开,所以她下车比较急,会议纪要等资料没来得及塞进包里就下车了。” “所以你得手了。” 罗金昌点头:“对,我用手机把那些资料都拍了照片。然后就…发了一部分给柯志。” 陆鱼塘打趣道:“哟,挺稳的哈,先发一部分过去,对方给了钱再全部交货,对?” “是。当时柯志收到部分照片之后就立即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让我放心,说马上就让何兵给我送三百万过来。后来…当天我下班之后,何兵就提着钱找到了我,然后我就当着他的面把所有照片都给柯志发送了过去。” 陆鱼塘轻“嗯”了几声之后,轻拍了个巴掌:“行,这第一笔钱的来源呢,你算是交代清楚了。第二笔呢?据你老婆交代,你第二次带回家的现金金额是一百万,对么?” “对,是一百万,第三次带回家的是一百五十万。这两次的钱,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林美?” 罗金昌抬头瞥了眼陆鱼塘,点头:“对。” 陆鱼塘抬了抬手:“请娓娓道来。” 罗金昌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说道:“大约……是在两个多月之前,何兵联系上了我,说是为了感谢我要请我出去吃顿饭,我当时就问感谢我什么,他说因为上回卖资料给柯志的事儿他得到了赏识,升职了,现在是副董事长助理,年薪待遇什么的也是大幅得到了提升,说一定得当面感谢我。后来……我就去了,在吃饭的时候何兵就说,柯志还想让我帮他做件事情,问我的意思如何。” 说到这里罗金昌停了下来,要求再抽一支烟。 陆鱼塘二话不说就给他点上了,并打趣他说真懂得要烟的节点,跟网文作者卡文似的。 第二支烟点上之后,罗金昌眯着眼睛在烟雾缭绕之中接着说道:“我当时就问他还想让我做什么。何兵说很简单,他说林美小姐有可能在某个晚上会让我送她去某个地方,很可能会是某个酒店,我只要按照他们所说的时间点把她送到就行了。” “果然是这样!”左铃忍不住开了口。 陆鱼塘对左铃摆了摆手,又冲罗金昌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我当时就没听明白,就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问他到底是要在哪一天的晚上把林美小姐送到哪个酒店去,你们又怎么知道林美小姐又将要去什么酒店。何兵却让我暂时不要多问,说什么……只是生意上的事儿,让我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司机工作就行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会提前告诉我将林美小姐送达目的地的时间点,让我只要注意行车的速度就行。后来……他还说林美小姐将要去的那个酒店或者是酒店以外的什么地方,将会完全是由她自己决定的,没有人会干预,让我不要担心,到时候只要听林美小姐的指示开车就行,跟平时的工作一样。” “然后呢?” “然后何兵就当场拿出了一百万现金,说这是柯志的诚意,说只要我答应了这事儿,这一百万就算是头款,事儿完了之后还会再给我一百五十万。我当时就琢磨着……我本来就是林美小姐的司机,且不论柯志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只要在他们所说的时间点的把林美小姐送到她自己决定的目的地就行,那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就同意了?” 罗金昌点头:“同意了。” “你当时就没想到这事儿会对林美小姐有危险么?” 罗金昌听到这话明显激动了起来,抬高了声调说道:“我是真没想到!真的!!这些操控着大生意的富豪们平时行事不是我能看懂的,也不是我能预料的到的,在我的认知里,当时只认为柯志可能是为了谈什么生意而想给林美小姐设个什么局之类的……也就是一些促进生意能谈成的小手段之类的……” “那你后来反应过来这事儿跟林美小姐的失踪有关没?” 罗金昌垂下了头:“直到林美小姐失踪之后,我才反应了过来,可能有关。后来何兵给我送了一百五十万过来,我当时就直接问他林美小姐的失踪是不是跟他们有关,何兵当时只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让我也别瞎琢磨,然后放下钱就走了。” “嗯嗯嗯……我问你,刘若英最受欢迎的一首歌儿是什么?” “啥!?”罗金昌被这句没由来的话给整懵了。 “是《后来》。所以你还愣着干什么?后来呢?接着交代啊。” “……”罗金昌的脑门挂上了黑线。 左铃也是。 此时陆鱼塘的思维跳跃度等级,在她的眼里,再次升了一级。 第160章 自救的证据 罗金昌一脸茫然的瞪着陆鱼塘:“后来……没什么后来了,那天晚上我按照何兵所要求的,在将近十二点时将林美小姐送到红枫海滨酒店之后就完事了。” 陆鱼塘围着罗金昌踱起了步子:“就是说…你完全不知道当晚你的行为是属于绑架林美小姐的一部分?” “对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当时完全不知道林美小姐会出事儿!我也完全不知道什么绑架计划之类的!” “嗯嗯嗯……罗金昌我告诉你,如果你是真的不清楚这个绑架计划,或者说你是在被蒙在鼓里的情况下实施了绑架计划中的某个步骤的话,呵呵,虽说还是涉嫌绑架罪,但事儿要轻的多,甚至只要你能有立功表现的话,估计还能缓刑或者监外执行之类的……但关键问题是,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撒谎?你怎么证明?” “我真没撒谎!真没!!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林美小姐会被绑架!!”罗金昌激动的喊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在他的身前站定:“除非……参与这个绑架计划中的人,能证明你不知道绑架林美的具体细节,否则,警方很难相信你的话。” “也就是说,你最好能开动脑筋想一想,怎么才能配合警方抓住参与这个计划的人,否则,没有人能证明你没有撒谎。”左铃不失时机的补充道。 “对,想一想。如果你想自救的话。”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罗金昌再次抬起了头来:“从头到尾……从我出卖集团资料到那晚送林美小姐去酒店,出面给我报酬的人只有何兵,我想…你们警方能不能先抓了何兵,如果绑架林美小姐的事儿的确跟柯志有关的话,那么何兵一定知情。” 陆鱼塘冷笑道:“我问你,如果我们把何兵抓来了,何兵凭什么认罪?” “什……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跟何兵的几次见面和谈话,留下了录音证据么?他给你现金的时候,你留下画面了么?如果他就是不承认给过你钱也不承认当了你和柯志之间的牵线人,怎么办?” “就是说…得有证据才好让他开口?”罗金昌问道。 陆鱼塘摊开了手:“对嘛,证据!如果何兵全程参与了这个绑架计划的话,他肯定知道一旦认罪会意味着什么的,对不对?所以说…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作为撬开他嘴的把柄的话,我估计他多半不会主动承认什么。” “啧……证据……”罗金昌是眉头紧锁,再次陷入了沉默。 突然,罗金昌抬了头来:“指纹算不算?” 陆鱼塘和左铃对视了一眼,点头:“当然算。你……有何兵的指纹?他的指纹在什么地方?” 罗金昌倒吸了口气,喃喃道:“我回想起了一个细节……当时何兵在餐馆里给我那一百万头款的时候,他把箱子打开了,一个劲的拍着箱子里的钞票劝我。后来这些钱我拿回家之后就跟上一回卖资料所得的钱放一起了,也只是简单的点了点摞数而已,然后一直就放在箱子里没动。我在想……他当时拍钱时留下的指纹或者是掌纹,会不会还在上头。” 陆鱼塘一怔,连忙问道:“那些钱是新的么?” 罗金昌笃定的点头:“纯新!那状态一看就是银行刚取出来的崭新钞票,没有流通过的那种!” 于是陆鱼塘冲左铃点了点头。 左铃心领神会,匆匆走出了讯问室。 “就按你说的,现在警方会对那些钞票进行检测。呵呵,你最好祈祷警方真的能在钞票上提取到何兵的指纹,否则,你很难摆脱故意参与这场绑架活动的嫌疑。” 罗金昌闭上了眼睛,缓缓点头:“我懂!” 陆鱼塘苦笑道:“但无论如何,你还是涉嫌触犯了出卖商业机密罪的,牢狱之灾是躲不过去,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是为了帮你妻子洗脱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明白了么?如果能证实这些现金是经由何兵的手给你的话,我想,你妻子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 罗金昌是紧咬着牙关,再次点了点头:“我……明白!只要她能回去陪着孩子,我一定尽力帮助警方!” 顿了顿,罗金昌垂下了头去,叹道:“要怪…只能怪我太贪财了,只能怪我没能经受得住金钱的诱惑!我……对不起林美小姐!” …… 第二天上午,刑警队技术科传来了好消息。 在十一摞现金的第一张钞票上,发现了掌纹和指纹,并且可以拼凑成几个部分重叠的完整右手掌印。 排除掉几个疑似为银行工作人员的指纹之外,这些掌印的指纹完全与何兵在身份资料中留下的指纹相匹配。 左铃在得道这个消息高呼了一声“奈斯”,然后招呼了两名同事冲进了警车。 警方为了不惊动时代蓝风集团的柯志,没有选择去何兵的单位,而是在他家楼下蹲守。 于是在当天的傍晚,何兵在自家楼下被警方给直接铐走了。 于是可怜的陆鱼塘还没来得及享用自己精心烹制的晚餐,就被左铃给拉走了。 连夜审讯。 讯问室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何兵一直大声质问着警方为什么把自己抓来,是越喊越来劲,甚至还有些歇斯底里的意思,颇为理直气壮。 可任由他如何叫喊,却无人回应。 因为此时陆鱼塘把家里没来得及吃的饭菜给打包过来了,正慢条斯理的吃着。 整的讯问室内是菜香四溢的。 左铃见陆鱼塘没开口搭理,也选择了无视何兵的质问,任由他吼着。 “你们为什么把我抓过来!?难道警察抓人的时候不应该当面告知缘由的吗!?你们一直不回应我是什么意思!?我要请律师告你们!!无缘无故的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要告你们!!!” “好香……你在吃什么呢?今儿晚上又做什么好菜了?”左铃盯着陆鱼塘的饭盒,咽了咽口水。 陆鱼塘护住了饭盒,含糊不清的笑道:“家常川菜哈,回锅肉、鱼香肉丝还有个小青菜。” “我也想吃!看你吃的好香!” 陆鱼塘甩了甩筷子:“一边边去,我自己都不够吃。” “我不管,我要吃!!” “卧槽……你别抢我筷子啊,这是我用过的筷子啊,有我的口水啊!!” “我不管!我饿了!!” “你土匪啊你!!” “你们有完没完!”何兵快疯了。 第161章 何先生的趣事 陆鱼塘瞥了眼何兵,放下了筷子,对左铃苦笑道:“其实……你们现在就把他给抓过来,时机是不成熟的。” “啊?”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信?那你就开始问话。” 说完这厮继续埋头干饭。 左铃愣了片刻,随即犹豫着望向何兵:“知道为什么把你请过来么?” 何兵没好气的回道:“我怎么知道?这应该由你们来告诉我!” “罗金昌,认识?” “认识,怎么了?”何兵秒答。 “罗金昌说,你前后分三次给了他五百多万的现金,对么?” “对。” “对…对?”左铃大感意外,她没料到何兵竟然不假思索的就主动承认。 “这笔钱…的来源是哪里?”左铃再次问道。 “我们公司的副董事长,柯志给的,让我转交给罗金昌。”何兵又是秒答。 左铃满脸不可思议的望了眼陆鱼塘,见他一直闷头干饭没给自己任何回应,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好端端的,你们副董事长为什么要给罗金昌这笔巨款?而且还是分三次。” “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们副董事长欣赏罗金昌,就单纯的觉得他人不错,想抬举他,就送给他钱。怎么,送人家钱这也犯法?” 左铃眉头一拧:“可涉及不正当交易的送钱,就可能涉嫌违法。据罗金昌交代,这钱是他给柯志提供了丰华集团的商业机密资料所获得的报酬。” 何兵甩了甩头:“就这?行。我是不明白罗金昌为什么要血口喷人,我们副董事长好端端的送钱给他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知好歹的反过来污蔑柯副董。什么商业资料?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你们警方……有证据么?你们所谓的这个交易商业资料的行为,有什么具体证据来证明它的存在么?” “……”左铃是被这番话给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犹豫了片刻,不甘心的左铃再次开口问道:“罗金昌同时也交代了…在林美小姐失踪的当晚他是按照你所交代的时间点把她给送达目的地的,他也因为这件事收到了你给的报酬。” 何兵面无表情的立即回应道:“我没有给他交代过什么时间点,我也完全不知道罗金昌为什么要污蔑我。林美小姐失踪的事我们也听说过了,我们感到很遗憾,但我们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又是简洁明了的否认。 而且是让左铃再次哑口无言的否认。 她的确无言以对。 因为何兵一连否认的这几件事,她还真没有过硬证据来反驳。 “怎么办?”左铃细声询问陆鱼塘的意见。 “所以说,你们抓他的时机是不成熟的。”说着陆鱼塘抹了抹油嘴,并且拿着抹过油嘴的纸巾在左铃脸前晃了晃,“所以说,我也做好了给你擦屁股的准备。” 左铃小脸一红,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别瞎说!” “那……可以放我走了?”这时何兵问道。 陆鱼塘点头:“可以。” 何兵嚣张的冲着左铃抬了抬手:“那就麻烦这位美女警官给我松开手铐?嗯?” “松。目前警方的确没有理由给他上强制措施。”陆鱼塘也对左铃说道。 左铃没辙,只得咬着牙关走了过去,给何兵松开了铐子。 而就在何兵起身准备离开之际,陆鱼塘却突然呲牙一笑:“你等等哈。” 何兵回头:“怎么的?” 陆鱼塘望向左铃,笑道:“你知道么……今天在你离开讯问室之后呢,我和罗金昌有过一段友好的交流,在这个交流过程中么……罗金昌告诉我了一件关于这位何先生的趣事呢。” 左铃满面疑惑的挠了挠头:“啥事儿?” 陆鱼塘点了根饭后烟,望着何兵悠悠说道:“我当时就对罗金昌说了,我说这位何先生为了自保呢,大概率是不会承认你跟他之间的交易的事儿的,所以你也就别念及什么旧情,如果想提高自救的概率呢,就好好的想想这位何先生有什么值得你拿捏的把柄。” 何兵摊开了手:“我能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陆鱼塘冷笑道:“罗金昌他说和你呢,直到二十二岁之前,都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无话不说的那种,对么?” 何兵点头:“对,我们曾经的确处的跟亲兄弟似的。” “嗯嗯嗯……所以呢,罗金昌就知道你的一些往事嘛。哼哼哼,罗金昌说你曾经有个女友,叫钟继萍,对?这个钟继萍呢,当时怀了孕,而你当时的家境呢,比较富裕,又是本地人,所以你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因为钟继萍只是个外地农村来的丫头嘛,而且家里的穷兄弟姊妹有好几个,所以你父母看不上眼。于是呢……你们家给了钟继萍二十万来摆平此事,让她打胎走人,对么?” 何兵听到这话一怔,随即面露尴尬的摆了摆手:“都是陈年旧事,这有什么好说的。”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冲他弹出了一团不明物:“这个钟继萍,也是你们兄弟俩感情变淡的原因,因为这个钟继萍一开始是跟罗金昌先认识的,后来被你给抢走了,罗金昌为此还受了刺激,选择了二次入伍。呵呵,因为罗金昌没你家有钱嘛,所以抢不过你。” 何兵轻嗤了一声:“是又怎么样?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了,现在说起来有什么意义。” 陆鱼塘再次呲牙一笑:“有意义喔!你不知道?这个钟继萍和罗金昌此后还保持着联系,你猜怎么着?罗金昌说钟继萍后来并没有打胎,因为发现怀孕时已经三个月了,她舍不得,于是她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嗯~~现在这对母子呢,还在钟继萍的老家县城生活着呢,听说过的还行,嫁了个二婚的当地男人,开了间小超市。” “什么!?”何兵瞪圆了双眼,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两步,“这…这真的假的!?” 陆鱼塘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我记下了钟继萍的联系方式还有家庭住址,要不,我把这纸条给你媳妇儿,让你媳妇儿去验证验证?” 何兵听到这话当即倒吸了凉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算是威胁我么!?怎么,你们警察可以这么干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警察,的确不能这么干,而我,可以喔!” 何兵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警察?” “他不是!”左铃大声说道,颇有些宣泄的意思,“他是我们警方请来协助办案的专家,并不是警察。如果他要做些什么弘扬正能量的私事么,比如说曝光某人瞒着自己老婆在外头有私生子一类的事呢,嗯……我们警方可管不了。” “你们……” 陆鱼塘面色一沉:“什么你们你们你们的。现在,可以坐下来重新聊了么?据罗金昌说,你媳妇儿的娘家可是身家不菲的,你是属于攀了高枝的。我想你……不想从高枝上摔下来?嗯?” “……”何兵是牙关咬的吱吱作响,双拳也是捏的青筋暴起。 “那你走。”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并且故意抖了抖手中的那张纸条,“我也得回家去睡觉了。啊唷~~~这刚吃饱就是容易犯困,走了啊小左,这案子咱再慢慢另找突破口,不急哈。” 左铃瞥了眼脸色铁青的何兵,强忍着笑点头:“嗯!” 而就在陆鱼塘刚打开讯问室的门时,何兵却突然拉住了陆鱼塘的胳膊。 陆鱼塘冷眼盯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沉声道:“怎么?要跟我动手?” 何兵深吸了口气,狠狠的点头:“聊!接着聊!” 陆鱼塘眉头一挑:“还有的聊么?可千万别勉强哦?” “有!”何兵牙都快咬碎了。 第162章 吃的死死的 “那就请开始你的表演。”陆鱼塘也重新坐了下来。 何兵扶着额头重重的叹了声:“我不知道罗金昌为什么那么笨,交易商业资料的事儿你们警方是抓不住什么证据的,我是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主动交代。” 陆鱼塘冷笑道:“罗金昌他并不笨,他主动交代也是出于无奈。如果不交代清楚那几笔钱的确切来源,那他的妻子就得摊上事儿了,他这是在保护他的妻子。现在你也一样,如果你想保护你的婚姻的话,最好也能向罗金昌那么痛快,干脆利落的把知道的事儿都给撂了。” 何兵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撂不撂的,无所谓的,我压根就没犯什么事儿,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哦?怎么说?” “我全程只是充当柯志与罗金昌之间的牵线人而已。再者来说,购买商业机密的一方不比出售的一方,并不就一定就涉嫌犯罪。”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打量了何兵片刻,似乎在重新认识这个人:“你接着说。” 何兵瞥了眼陆鱼塘,接着说道:“我们蓝风时代并没有通过所购买的那些资料获取什么利益,也没有对丰华集团造成什么损失,所以不涉及违法,这一点我们还是了解过的。呵…说直白点,我们的确已经知道丰华集团研究出了新的电池产品,但我们无法通过罗金昌提供的那些只言片语的资料把这个新产品研究透彻,也就是无法复制这项技术。我们的只是收获了丰华集团成功研发了新产品的信息,仅此而已。” “那关于林美失踪的事情呢?你有没有参与绑架计划?我想你也会说不知情,对?” 何兵立即答道:“我的确没有参与绑架林美小姐的计划,也从来没有人跟我当面说过这个所谓的绑架计划,包括罗金昌也不知情。我只是在做身为董事长助理该做的事,听老板的话联系上罗金昌,听老板的话给罗金昌送钱,听老板的话向罗金昌转达按时将林美小姐送达目的地的信息,仅此而已,老板做这些事情背后的意图,我完全不知道。” “那你如何证明自己对这个绑架计划完全不知情?” “那你们警方如何证明我对这个绑架计划知情?”何兵立即反问道。 陆鱼塘一怔,随即笑着点了点头:“你的确比罗金昌要聪明,而且要聪明的多。疑罪从无,对?” 何兵点头:“当然了。如果你们警方现在无法证实我参与了这个计划,就没有限制我人身自由的理由。”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你的确很懂。那……你能不能看在我掌握了你有私生子这条信息的份上,为我们警方提供些什么协助呢?” “那我怎么相信你会在我提供协助之后,会不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呢?”何兵依旧是快人快语。 陆鱼塘呲牙一笑:“和你一样,我无法让你相信。但有一点你可以绝对相信,那就是……如果你不提供些什么协助的话,那我就一定会把这张纸条给到你老婆。” “卑鄙!” “见笑。” 何兵仰面深吸了口气,无奈道:“行,我说。虽然柯志从没跟我提及对林美小姐有什么想法,但我能感觉的到,林美小姐的失踪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很简单,丰华集团的那款新产品一旦发布,那蓝风时代公司可以说就会遭遇灭顶之灾,而柯志作为蓝风时代的接班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这一幕的。” “就是说……你感觉绑架林美计划的策划人,就是柯志?” 何兵摆了摆手:“我认为柯志只是这个绑架计划的发起人,而不一定是策划者。”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话怎么说?” “我几乎天天都跟在柯志身边的,他一天到晚都是在忙着工作上的事,没认为他没有精力和时间来策划这一切。再说了,他身为大企业的接班人,也犯不着亲自去策划绑架计划,犯不着亲自担这个风险。” “那你认为是谁替他策划并实施了这个绑架计划?” 何兵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认为是谭欣。” “谭欣?”陆鱼塘扭头望向了身旁的左铃。 左铃点了点头:“你忘了么,这个谭欣就是林美失踪当晚3302号房住客卢琳琳的上司,也就是天后娱乐会所的股东兼总经理,而那个疑似将林美转移出客房的曹旭华,也曾经在这个会所上过班。”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对,我想起来了,而且这个卢琳琳和曹旭华在林美失踪前后几天,跟这个谭欣有过频繁的通话记录对?” “对。” “你为什么会认为策划者是谭欣?”陆鱼塘望向了何志。 “送钱。”何志再次秒答。 “送钱?” 何兵点头:“就像给罗金昌送钱一样,柯志多次吩咐我给谭欣送钱,前后一共好几次……我想想……嗯……加起来一共有六百五十万。你想想看,给罗金昌送钱是为了获取商业机密和按时将林美送达酒店,那么给谭欣送钱是为了什么?肯定也是委托她做什么事情嘛!” 左铃捂着嘴细声对陆鱼塘说道:“他说的有道理,而且你看……高度疑似对林美实施了绑架和转移的那两个人,都是天后娱乐会所的员工。” 陆鱼塘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谭欣和柯志是什么关系?” 何兵冷笑道:“情人关系,老情人关系了,听说他俩都扯了十来年了。谭欣之所以能入股天后娱乐会所,都是柯志顶她的。” “那……你们蓝风时代公司投资的那部电影,跟绑架林美有关系没?” 何兵拧着眉头想了想,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公司突然投资电影的行为是挺奇怪的,以前公司根本没有朝这方面发展的意思。”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突然站起了身来:“那行,可以先放你走了,我去找你老婆去了。” “卧槽!?”何兵懵了,“我特么把我知道的和感觉到的都告诉你们了,你特么还要威胁我!?”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坏笑道:“可是你告诉我的这些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啊……你说你怀疑谭欣就是幕后策划和实施者,证据呢?你不是最懂这一套么?没有证据怎么撬开她的嘴?” 望着被陆鱼塘吃的死死的何兵,左铃是忍俊不止。 于是她立即配合上了。 “那什么,今天就到这里。”说着左铃也站起了身来,“何兵你可以先走了,我们警方的确没有掌握你参与了绑架计划的证据,如你所愿啦?开心?” 何兵指着陆鱼塘怒吼道:“我开心个毛线啊!我特么本来就没有干违法的事,如我个毛线的愿啊!!这家伙还要不要脸啊,我都这么配合了还要威胁我!?” “他家住哪儿来着?查过没?”陆鱼塘没搭理他,扭头问左铃。 左铃盯着笔记本屏幕:“查了,住泰华小区15栋。” “他老婆呢?在哪儿上班?” “嗯……我看看,对,在盈鑫证券交易公司。” “收到。”说着陆鱼塘盯着手中的那张纸条,往门口走去。 “你够了啊!!你别闹啊!!”何兵再次拉住了陆鱼塘的胳膊,是欲哭无泪,“我想想办法行不行!?” 陆鱼塘呲牙一笑:“啥办法?” 第163章 主动出击 何兵虽然嘴上说着再想想办法,可却半天没吭声,急的是满头大汗。 陆鱼塘笑道:“我看你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别…别催我,我再想想、再想想!” 何兵是一个劲的猛抓头发,在讯问室里来回疾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时左铃把陆鱼塘拉到了一旁,细声道:“我看他为了保住在外头有私生子的这个秘密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你看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在演戏,估计是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咱。” 陆鱼塘微微颔首:“大概是……看来再按照常规的手段很难打开这个案子的突破口了,从目前看来,这帮家伙的确做到了让警方无法轻易拿捏证据的地步。看来……只能依靠咱现在掌握的外围信息和人物,主动出击试试了!” “主动出击?” “对。”说着陆鱼塘冲何兵招了招手,“行了行了,你晃的我头都晕了,坐下来。我问你,这个谭欣,是柯志多年的姘头,对?” 何兵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犹豫着坐了下来:“对。” “可为什么警方没有查到柯志与谭欣有过通话记录?反而查到了谭欣跟柯志的堂弟柯于理有着频繁的通话记录。堂哥的情人却长年跟堂弟保持联系?这什么逻辑?” 何兵撇了撇嘴:“柯志谨慎着呐,他老婆就曾经就查过他的通话记录,所以他哪里敢用自己名字开的号码去跟姘头联系。他的这个堂弟,原来在公司里担任高管,后来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得了偏执症是?”陆鱼塘打断了他的话。 何兵一怔,随即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厉害啊,没想到这些都被你们都掌握了。” “少贫嘴,接着说。” “简单点说,柯志就是用柯于理的身份证开了张电话卡,用作跟谭欣联系。”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么私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兵耸了耸肩:“有一回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去,他在车里就当着我的面跟谭欣聊起了电话,挂了电话后我就随口说了句可得千万小心,千万别被你夫人知道了之类的话,他当时酒精上头,就什么都跟我说了。” “呵呵,你们柯副董玩儿的真稳,真是偷的一手好情哇!”说着陆鱼塘对左铃使了个眼色,匆匆走出了讯问室。 左铃立即跟了出去。 “怎么了?” 陆鱼塘从外头关上了讯问室的门,细声说道:“不能再这样顺藤摸瓜的一步步去找证据了。虽然以目前的状况来分析,林美很可能是被当成了筹码而被绑架,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很可能还活着,这是个好消息,但……我感觉再耗下去的话,林美可就凶多吉少了。罗金昌和何兵呢,大概率真的只是个棋子,并没有被招揽进这个绑架计划,所以从他俩身上也基本不可能获取什么关键的证据。但何兵毕竟是柯志身边的人,再耗下去柯志可能就会察觉到警方已经盯上了他,如果他真的是幕后主谋的话,那闹得不好会对人质不利,为了自保杀人甚至毁尸灭迹也说不定。还是……直接上特殊手段,拼一把。” “什么特殊手段?” “虽然我们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掌握什么扎实的证据,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对不对?我们现在收获了柯志和谭欣两位高度疑似主犯的怀疑对象,而且这两人的嫌疑值几乎已经给拉满了,已经足够值得我们将他俩假设为嫌疑人去调查!直接给他俩上监听手段!不管用植入木马的方式也好、复制卡的方式也好,立即开始监听这个这两人的手机号码,记得录音。” 左铃以诧异的目光上下扫了扫陆鱼塘,随即笑道:“可以啊你,连我们的监听方式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你以前做特种兵时也干过监听的活儿啊?” 陆鱼塘憨笑着摆了摆手,随口搪塞道:“只是听说过、听说过哈。” 其实左铃哪里知道,这些监听方式对于他们特别行动员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们甚至还有警方闻所未闻的其它高科技监听方式。 这时左铃嘀咕道:“可是要上监听手段的话,得向上头申请喔。说到底咱现在仍然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还不知道上头能不能通过申请咧。” “找谁申请?” “许队长。” “我一会儿就去向老许直接说明,你先去让技术科的同事准备着。” “行。” 当左铃去了技术科之后,陆鱼塘推门再次走进讯问室,望着忧心忡忡的何兵笑道:“别担心,你帮我一个忙,然后我保证不会把你在外头有私生子的事儿给说出去。我对灯发誓。” 话音刚落,讯问室的灯闪了几下。 何兵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你看看……连灯都不相信你。” “少废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你老婆!?” 何兵当即抱拳道:“我错了!你就直说,要我怎么帮忙。” 陆鱼塘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悠悠道:“这样,你回去之后呢,就去跟柯志报告一个消息,对了,要表现的很慌张的样子哦。” “啥消息?” “你就跟柯志说,罗金昌向你透露丰华集团旗下的那个新能源公司呢,准备在下个礼拜突然召开新产品的发布会。” 何兵挠了挠头:“可是根据罗金昌偷到的那份资料显示,他们发布新产品至少还得半年呀。”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记住哦,不但要表现的很慌张,还得表现的言之凿凿令人深信不疑的样子出来哦。” 何兵长“哦”了一声,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就是给他放个烟雾弹的意思?以此来试探试探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陆鱼塘眉头一挑:“卧槽?要不你干脆辞职来当警察?” “别闹!” “记住了!这戏要是没演好,我就去找你老婆!” “又来!你又来!!你有完没完!!行!那你可得兑现你的誓言,我帮完了你们之后,你们不能再提起我在外头有个私生子的事儿!!!” 陆鱼塘抬手指灯:“我再次对灯发誓!!” 于是灯又闪了几下。 “你能不能放过灯!!” 于是陆鱼塘又指向了灯的开关:“那我对开关发誓!!” “你神经病啊!!” “滚!赶紧演戏去!!再有一句废话我就把你有私生子的事儿做成海报,贴你老婆单位大门口去!!” “你牛逼!” …… 第二天上午,蓝风时代公司的一间办公室内,副董事长柯志正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当天的财经杂志看着。 “咣当!” 而此时办公室门却被人粗暴的从外头推开,冲进一个神色慌张的人。 柯志是被这动静吓的一颤,咖啡撒了一裤裆。 抬头望去,只见冲进来的那个人,正是演技浮夸到不行的何兵。 “搞什么你!?慌慌张张的,吓我一跳啊!”柯志将手中的杂志一把甩到何兵的脸上去了,随即用纸巾猛擦裤裆。 “柯副董,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何兵这才想起应该气喘吁吁才像个惊慌失措的样子。 于是他立即气喘吁吁了起来:“罗…罗金昌他……他……他刚才告诉我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喘你妹啊!!公司上楼下楼都是用电梯,怎么,你坐个电梯也能累成这副狗样!?”说着柯志又把擦过裤裆的纸巾扔他脸上去了,“罗金昌告诉你什么了?” “罗金昌说,他打听到丰华集团准备在下个礼拜突然召开那款新电池产品的发布会!!” “下个礼拜!?”柯志呆望着何兵,失声喊了出来,“这……这不可能?罗金昌以前提供的那份资料上可有着明确的进度表,按照他们的进度表,发布新产品得是差不多半年以后的事儿!?” “千真万确!罗金昌是听丰华集团的一名董事的司机说的,那个司机说他在开车时,亲耳听见那个董事打电话商量新品发布会的事儿!” “砰!” 柯志突然重重的一拳砸向了桌面。 “柯副董,我听说柯董不是一直在争取入股他们的那个新能源企业么?” 柯志双眼无神的呆望着桌面,缓缓摇头:“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想的……他们研发新电池的目的就是为了整死我们,哪里会蠢到同意让我们入股,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该怎么办?如果他们的新品发布了,咱公司那就……” “那就危险了……”说着柯志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又对何兵甩了甩手,“你出去,把门关上。还有,他们下周发布新品的消息你暂时不要泄露出去,特别是不能让我爸知道,他心脏不好。” “明白。” 第164章 黑吃黑 待何兵关上门离开之后,柯志又起身将门反锁了,然后拨通了谭欣的电话。 “现在方便说话么?” “方便。” 柯志走到了窗边,沉声道:“情况有变,丰华集团准备下个礼拜就召开新品发布会,必须得马上阻止他们。林美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谭欣轻叹了一声:“我……这边情况也有变,我正在考虑怎么跟你解释的,你的电话正好就打了过来。” 柯志是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我手下的那几个人……反水了。” “反水?这话怎么讲?” “他们昨天突然通把手机都给关了,只用聊天软件和我联系,他们……偷偷的把林美转移了,说是得再谈谈费用才肯交出林美。” “什么!?”柯志是勃然大怒,一脚将身边的一个小茶几给踢翻了,“你手下的那些人我前前后后也给了六百多万过去?还不知足!?这事儿是哪个牵头的!?” 谭欣用颓丧的声音细声回道:“还能是谁牵头的,曹旭华呗,咱绑架林美的计划不都是他一手策划组织的么。哎……这个曹旭华以前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的,是真没想到他会给我来这一出,更没想到的是,连我一直最信任的卢琳琳,也跟着他一起来阴我。” 柯志怒吼道:“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怎么就控制不住他们!?你当初在我跟前说什么来着?说什么一定会帮我稳妥的搞定,说什么让我放心,怎么,现在这就叫作让我放心!?告诉你,蓝风时代公司要是被丰华集团给整垮了,那咱也一刀两断!” 谭欣抽泣了几声,嘟囔道:“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别哭了!!他们要多少钱?” “一…个亿。” 柯志一怔,随即瞪着眼吼道:“多少!?疯了他们!” “曹旭华知道林美对于你的价值,所以才敢狮子大开口。我也试着跟他还过价,没用,就是咬死要一亿才肯交人。” “这个王八蛋!”柯志是在办公室内来回疾走,气的是满脸涨红,“那现在怎么办?我现在马上就要一份能够威胁到林震华的材料,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先发一段林美的视频过来,价格的事就说我知道了,再谈。” “你等等,别挂,我这就问。” “快点的!” 五分钟后,谭欣的声音再次传来:“问过了……曹旭华说先发一段视频可以,但是要三百万。” “我特么……”柯志是被气的一股热血冲上了头,眼前一阵发黑,“行……行行行,这家伙也算是个人才,是特么真会敲诈!给他!给他三百万!问他怎么收钱!” “你等等,我再问问……” 片刻之后,谭欣的声音再次响起:“嗯……他说今天晚上八点会派人到我这儿来拿钱,然后当面给我装有林美录像的u盘,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是在你家交易还是在你办公室?” “我办公室。”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让何兵给你送钱过去,先把林美的录像拿到手最重要。你…看看能不能找个稳妥的人跟踪来交易的人,最好能摸清楚这帮狗日的东西躲在哪里,不找人做了他们,老子就不姓柯!!” “我明白了。” 挂断了电话,柯志跟疯了似的在办公室里是一顿的乱砸…… “敢敲诈我!?草泥马的敢敲诈我!?也不看看你敲诈的人是谁!!老子发誓,不弄死你们不罢休!!!” 可…… 柯志却没办法实现他的誓言了。 两个小时后,几名刑警冲了进来,将他给带走了。 而当天晚上八点,天后娱乐会所的副总经理办公室内,谭欣以及曹旭华派来交易的人,也被几名刑警给带走了。 陆鱼塘却似乎没有兴趣亲自审问谭欣和柯志,只让陈浩去审。 这是因为其一,通过监听可以得知,这对狗男女现在也不知道林美的下落,被黑吃黑了。 第二,这段监听他们通话的录音,已经足够用来证实他俩是绑架林美计划的发起者和实施者了。 陆鱼塘现在最感兴趣的,当然是曹旭华派去和谭欣交易的那个人了。 因为这个人,必定知道曹旭华他们现在的下落。 这意味着他也必定知道林美的下落。 此人名叫李猛,与曹旭华是远房表兄弟的关系。 在左铃的陪同下,陆鱼塘走进了讯问室,刚落座,双手被反铐在身后的李猛便被两名警察给押了进来。 “愿意戴罪立功么?”陆鱼塘直接问道。 李猛却干笑了两声,甩了甩头:“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哟?你知道?说说看呢。” 李猛轻嗤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想让我带你们去找曹旭华么?” 陆鱼塘点头:“对。如果你帮助我们找到了曹旭华以及林美,你肯定算是戴罪立功。” “既然被你们抓住了,那我当然想立功了,傻子才不想。可是……这个功我立不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的?” “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曹旭华他们藏在哪里,他们转移的时候压根就没带上我。” 陆鱼塘一怔:“没带上你?他们为什么单单把你留下?” “因为必须得有人出面跟柯志或者谭欣交易嘛,曹旭华说谁愿意留下来的话到时候瓜分那一亿的时候就多给点,所以我就主动要求留下来了。嗯……我想要是你们今天晚点抓我的话,说不定曹旭华就会告诉我他们藏在哪里了。毕竟……我得把钱给他们送过去嘛。” “那现在再把钱给他们送过去不行么?” “现在几点了?” 陆鱼塘掏出手机看了看:“晚上九点一刻。” 李猛撇了撇嘴:“那没戏了。曹旭华交代过,如果我八点半之前没有给他回复的话,他就会当作我已经被警察抓了,或是被柯志给扣下了,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联系我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已经在聊天软件里被他给拉黑了。” 左铃拍了拍陆鱼塘的胳膊,凑过去细声说道:“对,刚才我检查过了他的手机,的确已经被曹旭华给拉黑了。” 陆鱼塘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林美在被转移之前,是被关在哪里?” “谭欣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李猛脱口而出,似乎显得很是洒脱。 陆鱼塘笑道:“我就是喜欢跟你这种干脆的人打交道。这么说……你全程参与了绑架林美的行动?” 李猛咬着牙关狠狠点头:“行,我这人想得开,既然被抓了就去想从轻发落的事儿,跟你们拧巴也改变不了要吃牢饭的后果,立不了功咱就坦白从宽,我交代!对,我全程参与了这个行动,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全招!”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虽然你是个犯罪嫌疑人,那我也得夸你一声纯爷们儿。” 第165章 欢乐的审讯现场 “纯不纯爷们儿的无所谓!你们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手放到前面来铐着?铐在后头胳膊痛啊。” 陆鱼塘点头:“当然可以,你愿意配合我们,那我们也肯定尽量满足你嘛。” 说着陆鱼塘冲他身后的两名警察点了点头:“松开他,暂时不用铐了。你们也出去,你俩站后头他也有压力,给他一个宽松的坦白环境。” 一名警察苦着张脸说道:“这……不太好?松开他可以,我们俩出去就不太合适了?这家伙毕竟是犯罪嫌疑人,如果他突然发疯的话……你看看他这一身的肌肉和块头,我担心你们制不住他。” “没事,松开他。”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推开,葛强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有他陆鱼塘在这里,肌肉再大块的疯子我也不担心。” “这…好。”眼看副大队长发话了,那名警察也只得给李猛松了铐子。 陆鱼塘笑道:“哟,老葛,这么晚还没走呐。” “呵呵,这不…刚开完一个会,这就回去了哈,听说这个案子你们取得了重大进展,就顺道来看看你们哈。嗯嗯嗯,同志你们辛苦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哪里有空手来慰问的道理?你也知道我们辛苦哈,不如…葛队长掏个腰包,去买点宵夜饮料什么的来犒劳犒劳我们?” “去去去,你一个案子收我们四十万,还好意思让我请客?再说了……我老婆给我的零花钱少的可怜,抽烟都紧张,哪里还有钱请你们哟。走了走了,你就接着为你的四十万加班你!”说完葛强就开溜了。 “跟你一样,抠。”左铃打趣道。 “谢谢夸奖。”说着陆鱼塘冲李猛点了点头,“好,我们开始。我问你,现在林美的身边,有几个人?” 李猛边活动着胳膊边答道:“三个。曹旭华,卢琳琳,王在超。” “就是说加上你的话……具体实施绑架计划的人,是四个?” “不,五个,还有个黑客。不过这个黑客收了钱就没影了,没兴趣参加我们敲诈柯志的计划。” 陆鱼塘微微颔首:“行,那就说说你们这四个人在绑架行动中分别担任什么角色。” 李猛翻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最重要的当然是卢琳琳了,她是负责将林美勾引到酒店的人,也只有她有本事让林美甩掉保镖司机单独赴约。不然如果有保镖一直守着她的话,我们这个计划还真就没办法弄。” “这个卢琳琳……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林美这位豪门千金对她言听计从?” 李猛轻嗤了一声:“你们不知道?卢琳琳,天后娱乐会所的业务经理,她可是在上流阶层同性恋圈子中的大红人,勾引那些同性恋女人的本事可大着呐!”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抬了抬手:“接着说。” “柯志在得知林美是同性恋的这个信息之后,就立即萌生出了让卢琳琳勾引林美的想法,而卢琳琳效率也是真高,不出两个月就把林美是给迷的神魂颠倒的。” “于是那天晚上卢琳琳就约林美在酒店约会?” 李猛笑道:“对。要说卢琳琳的确是这方面的高手,撩拨了林美几个月,就是不答应跟人家开房,听她说把林美都快给急疯了。直到我们的计划准备周全之后,她才答应跟林美开房,当天晚上就按计划把林美给准时勾引到酒店去了。”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问道:“那…宫雨露呢?就是那个大明星,她参加了绑架计划么?” 李猛当即否认道:“没有,这个计划里没有什么宫雨露。”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望向了左铃:“这就奇怪了,当时从宫雨露的嘴型中可以确定,她的确是跟林美说了‘我马上到’这四个字,这之后林美就火急火燎的赶往了酒店。” 左铃微微颔首,附和道:“对,这个宫雨露的确在我们的推测中有很大的嫌疑,可是…这不,这位爽快的纯爷们儿不是说宫雨露没份么?” “陈浩现在在审柯志,对?” “对啊,怎么了?” “去把他叫过来一下。” 很快,陈浩推开了门,却没有进来,而是倚着门框无精打采的问道:“叫我做啥?我正审一半呢……困死我了。” “柯志的态度怎么样?” 陈浩耸了耸肩:“还算配合,全撂了。” “那你有没有问关于宫雨露的事?还有他们公司莫名其妙突然投资电影的事儿?” 陈浩点头:“问了,现在看来,这位大明星还真是被我们给怀疑错了。据柯志说,严格来说他们公司不是投资那部电影,而是赞助,是为了打广告。因为那是一部有些科幻色彩的电影,电影中有大量高科技的画面,特别是电能驱动的那些个飞行器之类的,所以蓝风时代公司就花钱赞助这部电影,让自己公司的名字短暂的出现在几个镜头里面。” “那宫雨露当天晚上对林美说‘我马上到’这四个字,怎么解释?” 陈浩苦笑道:“这我也问了,柯志说这事儿宫雨露后来也跟他说了。简单点说就是,林美当天晚上喝高了,这兴致一上头就拉着宫雨露,非要人家去酒店陪自己一晚,说什么自己的朋友在七星级酒店开了间房,让宫雨露也过去一起玩。宫雨露当时就很尴尬嘛,她又不是同性恋,又不好得罪这位豪门千金,所以就随口说了句让她先去,自己马上就到之类的敷衍之辞,她原本想着第二天再跟林美解释的,可谁料到第二天林美就联系不上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这么看来……还真是错怀疑了这位大明星了。” “那……我就回去接着审柯志了?” “好的,奉先。” “……” “你接着说。林美进入酒店客房之后发生了什么。”陆鱼塘再次望向了李猛。 可谁料李猛听到这个问题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而且还是一脸猥琐的坏笑。 “笑你妹,说啊你!” 李猛憋着笑答道:“一对女同性恋还能干什么?脱光了衣服磨豆腐呗!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左铃是小脸一红,随即拍了拍桌子,怒喝道:“严肃点!!你是真行啊你!都到这儿来了还能乐的起来!?接着说!!” “还有你!!”左铃突然扭头瞪着陆鱼塘,“你为什么笑的比他还开心!?还要不要接着审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嘴,抬手指向了李猛:“好了!别笑了!接着说下去!她俩……哈哈哈哈哈……磨豆腐?你小子还真是会整词儿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眼见陆鱼塘憋笑失败,李猛是笑的更大声了。 “画面感太强了,哈哈哈哈哈哈……”陆鱼塘甚至情不自禁的拍起了桌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说了……哈哈哈哈哈……能不能让我接着交代啊,我要坦白从宽啊……哈哈哈哈哈……啊唷喂……哈哈哈……” “我的天!”左铃一把扶住了额头,黑线是掉了一地,“能把审讯现场的气氛整的这么欢乐,也只有你们这两个猥琐佬干的出来了!!别笑了!磨豆腐这三个字有那么好笑吗!?” “啊哈哈哈哈哈……我的天……你别说了这三个字了……哈哈哈哈……救命呐……哈哈哈哈哈……”陆鱼塘是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而李猛则是已经笑瘫在了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别说了求你了……我要坦白从宽啊,别耽误我啊……哈哈哈哈……磨…豆腐……哈哈哈哈哈……” 第166章 跟时间赛跑 “咳……那什么,咱继续,你接着说。”陆鱼塘摸了摸头上的包,终于不笑了。 “额…好。”李猛望着陆鱼塘额头的包咽了咽口水,又紧张的瞥了眼这个包的作者左铃,“那个……用的迷药嘛,卢琳琳在红酒里加了迷药,好像是三唑仑什么的,当时状态亢奋的林美连干了两大杯红酒,能不晕么。” “后来呢?” “后来卢琳琳就把林美绑住了,快天亮的时候又给她灌了一次迷药。” “然后卢琳琳就呼叫了送餐服务,曹旭华就去了,然后用餐车把林美给运出了房间?” 李猛点头:“是。”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摸着头上的包问道:“这个曹旭华…是个什么来路?能策划这么一起绑架计划还真是有点不简单呢,别的不说,单单就是处理监控录像的手段就足以让警方一头雾水的了。” 李猛苦笑着甩了甩头:“能有什么来路,一般人而已,就平时爱看些个侦探类的影视剧还有小说之类的。” 陆鱼塘抬了抬手:“还没说到你在这计划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的?接着说。” “后来曹旭华就把林美藏在了那个酒店里要清洗的布料筐之中,推出酒店就直接装上布草清洁公司来接货的车里了。布草清洁公司的那两个人早就被曹旭华给收买了,那天晚上他们把车停在了我们预先交代好的地点,我和王在超早就等在那里了,车一停我们就把林美装进了我们开去的轿车里,然后就去了谭欣在郊外的那栋别墅。” 陆鱼塘冷笑道:“还真特么跟我们推测的步骤是一模一样。我问你,你们绑架林美的期间,林美会看见你们的容貌么?你们在林美跟前有刻意遮掩容貌的行为么?” 李猛茫然摇头:“没有啊。” 陆鱼塘眉头一挑:“没有??你们难道就不怕林美重获自由之后指认你们?又或者……你们压根就没想林美活着?” 李猛听到这话是一个劲的摇头又摆手:“不…不是,我们哪里敢动杀人的心思,我们之所以不怕被林美记住相貌,是因为……是因为我们压根就没想在事后继续在国内混。” “嗯?这啥意思?” “我们原计划是在拿到那一亿之后,就出国去的。那个王在超有路子,他的舅舅长年做着帮人偷渡缅甸的生意,又跟那边的军阀势力比较熟,过去之后很轻松就能获得当地的合法身份。” 陆鱼塘听到这话扭头冲着左铃咧嘴笑开了:“瞧瞧,意外收获呢,这要是抓住了这个王在超,你们警方又可以收获一个蛇头。嘿嘿,这个案子得给我加钱哦。” 左铃翻了个白眼:“要钱的事儿你就跟许队长说去,跟我说不着。不过我劝你还是尽快弄清楚林美在哪里比较好,因为…我感觉今晚抓了他们几个之后,林美可能就不安全了。” “你的意思是……曹旭华已经感觉到这些人出了事?所以…他就有可能产生杀人跑路的想法?” 左铃点头:“对。你看看,这个李猛已经被曹旭华给拉黑名单了?刚陈浩发了短信给我,说谭欣也被他拉进了黑名单。”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对,你的忧虑是对的,曹旭华现在大概率已经知道警方盯上了他,即便他不杀人,我估计他现在也已经在转移藏身地点的路上了。” “所以说……咱现在必须得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开始转移的,也就是林美被第一次转移藏身的地点,否则我们不知道调取哪里的监控来追踪他们。” 陆鱼塘一拍手:“对,得跟时间赛跑了,时间拖的越长就越难发现他们的踪迹。那个u盘呢?就是这家伙带着去跟谭欣交易的那个u盘,里头有林美的录像,看看能不能从录像里推测出这段录像拍摄时所在的地点。” “我看过了。”左铃幽幽说道。 陆鱼塘一怔:“你看过了?啥时候看过的?” 左铃冲李猛怒了努嘴:“抓他回来的路上,我在警车里就看过了。” “那你能推测的出来拍摄地点么?” 左铃再次翻了个白眼:“能推测的出来我们早就扑过去了,还能坐在这里?这不,还得指望着火眼金睛的你不是?” 说着左铃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陆鱼塘的身前:“桌面上的那个视频文件就是。你先看着,我去把曹旭华几人的照片资料打印出来。” 陆鱼塘把鼠标移到了那个视频文件上,盯着屏幕喃喃道:“顺便把这位磨豆腐的男人带走,暂时用不着他了。” “……” “嗒嗒。” 双击鼠标,这个视频文件被打开…… 刚打开,便看见了林美那张憔悴又肮脏的脸。 只见她此时耷拉着眼皮,双眼无神,一头长发也是油腻板结,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怎么清洗,与往日风光无限的豪门千金形象是判若两人。 只见录像中的林美呆滞的望着镜头片刻之后,似乎突然接到了什么指示,连连点了几个头,然后开始讲话…… “爸……我还活着,救我……他们说不要我的命,也不要钱,只要你撤销那款新能源电池在下个礼拜的发布会,他们说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去找你谈……爸,救我……千万别报警,也千万别把这段录像交给警察,否则他们说不敢保证我的安全。” 说完这些之后,这段录像匆匆结束了。 不过短短的两分多钟而已。 “还磨豆腐不?磨成这鬼样了,舒坦了?”陆鱼塘撇了撇嘴,再次播放视频。 这一回,他在观察林美所处的环境。 视频中的镜头范围不大,但可以确定是在室内。 林美的身后是一面白墙,墙上的大白已经发黄,显得很脏,并且布满铅笔或是粉笔的凌乱涂鸦,很像是小孩子留下的。 地面是瓷砖的,老旧的、廉价的瓷砖,而且满是灰尘垃圾…… 报纸、纸巾、零食袋之类的,满地都是。 当这段短暂的录像再次播放完毕时,左铃捧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发现什么了么?” 陆鱼塘微微摇头:“还得仔细看看。” “咱一起看。”左铃凑了过去。 于是陆鱼塘再次点开了录像:“我刚看了两遍,你呢?” 左铃盯着屏幕喃喃道:“在警车里我反复看了十来遍呢。” “看了十来遍是?那你能推测出什么来么?” 左铃吐了吐舌头:“只能看出林美是在室内。” “就这?”说着陆鱼塘抬手就要给她脑瓜崩。 左铃捂着脑门慌张躲开,悻悻道:“那你说说你又发现了什么!这录像这么短,拍摄的范围又小,本来就很难发现什么嘛!” 陆鱼塘再次点开了视频,指着屏幕说道:“长那么大一双大眼睛有什么用,除了翻白眼还会个啥?来来来,看好了,我就先说说看了两遍之后所得到的信息……” 第167章 翘臀影响了我 “告诉我,通过拍摄时所呈现的光线你能得到什么信息?”陆鱼塘问道。 左铃拧着小眉头,支吾道:“白…白天?” “好。” “好…好?” “好,我错了,问你就是个错误。” “……” 陆鱼塘眯眼盯着屏幕,沉声道:“看好了。录像中的地面上有阳光照射进来,结合曹旭华答应拍摄这段录像给谭欣的时间来推断,这种光色可以推测为夕阳,而并非朝阳,所以拍摄的时间应该是黄昏。从地面上窗户格栅的投影可以看出,投影几乎与林美背后的墙角线平行,这说明镜头之外的窗户,几乎是正对着西方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栋朝正西方开有窗户的建筑。建筑一般都是坐南朝北的,南北两向大部分是留有充足采光间距的,但东西面就不一定。而这栋建筑却在西面也可以得到充分的采光,说明这栋建筑的四周是比较空旷的,至少,没有紧邻的其它建筑。而这种至少三面都能采光的建筑,所处位置大概率是农村或者郊区,寸土寸金的市区可不多见。” “……”左铃懵了。 陆鱼塘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再看林美身后那面墙的下半部分,有很多黑色的斑点和墙皮脱落的现象,这是受潮造成的。而一般墙身下半部分受潮并生长出霉点的房间,都位于建筑的一层。所以,又可以推测为拍摄的地点为这栋建筑的一层朝西的房间。” “你……口渴么?”左铃只能用转移话题来强行缓解尴尬。 “不渴。我不会给你台阶下的。” “额……那请你继续炫技。” 陆鱼塘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掏出根烟叼在了嘴上,接着说道:“我再来说说推测这栋建筑是位于农村或郊区的另一个理由。如果你仔细研究过林美脚边地上的垃圾,可以发现有很多的小零食包装袋,来,你把那些零食袋的画面放大。” “哦。”左铃连忙接过鼠标,框选住了林美脚旁的画面,放大。 陆鱼塘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指着放大的画面说道:“看见没,这些个小零食袋……都是些山寨品牌零食或者是杂牌零食。一般像这种屌丝零食在市区很难见到,因为这些没有品质保证的商品很难在市区的商店上架,倒是在农村地区的小卖部里有很多。所以我再次推定,这栋建筑应该是位于农村地区。” “那…林美身后那面墙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涂鸦,是不是意味着这栋建筑的附近经常有小孩子活动?”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一定。从地面上的灰尘和垃圾来分析,这栋建筑应该是很久没人居住了,如果附近经常有大量小孩子活动的话,那意味着附近的居民应该不少,而这种相对热闹的环境之下那些小孩子反而不敢擅自闯入别人空置的房屋去乱糟蹋,怕挨骂嘛。但是小孩子们么…对于空置的建筑总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总想着办法进去一探究竟,所以说,这栋建筑所处的环境反而有可能有些偏僻,有可能是成群的小孩子偶尔发现了这里,并且把这里当成了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偶尔在里面玩耍。” “好厉害……”左铃情不自禁的叹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夸早了,还没说完呐。来,现在把林美的眼睛放大。” “她的眼睛?” “对,她那一双跟你差不多大的卡姿兰大眼睛。” “……”左铃照做,暂停了录像之后框选了林美的眼睛,然后放大。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悠悠问道:“你从她眼睛里看出了什么?” “眼屎。” “我去……”陆鱼塘差点跌下了椅子。 “除了眼屎,还有个男人的影子。嗯……是一个拿着手机的男人,应该就是拍摄这段录像的人。”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再仔细看。” “再……仔细看?”左铃的脸几乎快贴上屏幕了。 “呵呵呵……还别说,以前是真没发现,其实你的身材其实……也还行。厚厚厚……” 左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看的太投入趴在了桌上,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小翘臀都快怼陆鱼塘头上去了。 “你个老色鬼!”左铃转身就是一巴掌糊他脸上去了。 “啪!” “哎呀我去……” “接着说!!还发现了什么!!” 陆鱼塘吸溜了一下鼻血,颤声道:“其…其实你仔细看的话,会…会发现这个男人身影的后头有个门洞,而门洞的对面,有个楼梯……” 左铃扔了张纸巾过去:“这能说明什么!?” “这…这不就能说明,这栋建筑不是平房,而最少是一栋两层的楼房嘛。” 左铃掰着手指,是来回踱着步子:“就是说…这段录像有可能拍摄于某个农村地区的一栋至少两层的楼房内,而且这栋楼房的西边应该是空旷的,西边的一层房间是开有窗户的。” 陆鱼塘再次吸溜了一下鼻血,点头:“对。” 左铃皱眉道:“可按照这种特征去查的话,那范围也太广了,那得排查到猴年马月?” “我……被你一个巴掌给扇的差点忘了,我还发现了一个足以缩小排查范围的信息。” 左铃是小腰一叉:“那你不早说!?” 陆鱼塘抹了抹鼻子:“都怪你那该死的翘臀,影响了我出刀的速度!” “你还说!!” 陆鱼塘连忙一手护住了脸,一手指向屏幕:“姑娘且慢动手!请看屏幕!” 左铃缓缓放下了大力金刚掌,呆望着屏幕:“看哪里?” “把林美身后大白墙上的一片涂鸦放大。” “啊……放大了,然后呢?” 陆鱼塘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移动,生怕再挨上一掌:“那一片乱写乱画的涂鸦里,有些字,你读读看……” 于是左铃的脸再次情不自禁的趴在了桌上,将脸凑近了屏幕,喃喃道:“王阳……喜欢顾晓涵?” “不是这句,再找找。” “曹新华是个……王八蛋?” 陆鱼塘站在门口,盯着那条再次翘起的曲线吸溜了一下鼻血,痴汉笑是撒了一脸:“还不是…再找找哈……” “嗯……打死程欢的爸爸?” 陆鱼塘这回是吸溜一下哈喇子:“还…还不是哈……” “到底哪一句嘛……谈际新是东泰第一大傻逼?” “对。” “对?”左铃猛的抬起了头。 “嗯……对……翘……” “你……”左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情不自禁的趴了下来,于是小脸一红,连忙站直了身子。 挂着鼻血的陆鱼塘稳重一笑,抬了抬手:“那就…去查查这个叫做东泰的地名,在哪里呗?” “你少装!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的……” “小屁屁?” “你还说!!”左铃抄起一个茶杯就冲了过去,“我打死你个老色鬼!!” “哇!!”陆鱼塘一把拉开了门,是撒丫子就跑。 “卧槽,你这是做啥!”望着迎面狂奔而来的陆鱼塘,正在走廊上打电话的陈浩懵了。 陆鱼塘是疯狂的摆手:“让开!!快让开!!要出人命了啊!快让开!!左铃疯了,那丫头要虐待我!!” “还有这么好玩的事!?”于是陈浩堵住了陆鱼塘。 于是陆鱼塘顺利的被追来的左铃一是顿的胖揍。 “看!看!看!我让你看!!还看不看了!看不看了!看不看了!!” “啊!” “啊!!” “啊!!” “住手!!”陈浩拦住了左铃,是正气凛然,“你看看,杯子都砸变形了,你怎么能对陆专家下这种死手?” “谢谢兄弟……”陆鱼塘深情的抱住了陈浩。 “给。”陈浩递给了左铃一把扫帚,“这个更顺手。” “卧槽……” 第168章 得加钱 经查,东泰的确是隶属于金州地区的一个地名,属于金州市下辖的德昌县庞家镇的一个村庄,东泰村。 于是左铃、陈浩是连夜奔赴东泰村。 挨了一顿胖揍的陆鱼塘没有跟去,他回家去了。 因为他认为既然掌握了林美被转移前所处的位置,那么就有了追踪曹旭华等人的一个具体,只不过往前追溯几个小时而已,难度应该不大。 自己只要坐等着犯罪嫌疑人被抓、案件告破,然后找许泽平收支票去就是了。 惬意~ 又是四十万到位。 话说在奔赴东泰村的途中,左铃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警方,在简要说明案情以及提出协助的请求之后,德昌县警方迅速派出了警力,先于他二人抵达了东泰村,并且根据左铃发给他们的那段录像迅速展开了排查。 警灯闪耀,警笛呼啸…… 原本一片漆黑寂静的东泰村立即沸腾了,各家各户的灯是争先恐后的亮了起来。 这些村民们的八卦属性是被完全激活了,纷纷从床上爬起,披着外套就出门看热闹去了。 结果还没等警方开始排查,热心的村民们就一眼认出了视频中林美所在的房间属于哪栋房屋…… 位于村东头的一栋三层楼的民房,孤零零的立在一条乡道旁;户主名叫张四友,在外定居,已经多年没有回家。 又经过打听,得知这个张四友正是参与绑架者之一的王在超的姐夫,王在超往年有时会来这个村庄的水库夜钓什么的,偶尔会在他姐夫的房子里落脚。 于是在极度热心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们的带领下,警方很快找到了这栋民宅。 效率是高到让左铃和陈浩一愣一愣的。 进入这栋房屋之后,警方很快确定了一楼朝西的那个房间,正是林美视频所拍摄的地点。 左铃在确定这一点之后,立即要求当地警方协助调取监控录像。结果,在进出东泰村必经的一座桥头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一台可疑的车辆。 这是一台灰色的面包车,于当天晚上九点左右路过此处,往村外的方向驶去。 而从放大的视频画面中可以清楚的辨认出,驾驶者,正是曹旭华! 于是左铃立即要求调取车辆沿途的监控,展开了追踪。 …… 第二天早上八点,陆鱼塘惬意的从床上爬起。 惬意的洗漱,惬意的做早餐。 然后打算惬意的去问许泽平要支票。 一碗面条下肚,陆鱼塘点了根烟,踱到窗前呆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喃喃自语道:“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正念叨着,他的手机响了。 掏出一看,陈浩打来的。 “啊~~~~我困死了啊……”电话刚接通,陈浩就哈欠连天的抱怨道。 陆鱼塘打了个饱嗝:“那什么,林美救出来没?” “没。” 陆鱼塘一怔:“啥玩意儿?还没救出来??喂喂喂,我已经帮你们查到了追踪他们的,剩下那么点简单的事儿都没搞定?别说你们还没找到人啊?!” “哎,人是找到了,可是事儿闹大了啊,葛队长都亲自来了。” “怎么的?” 电话那头的陈浩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没精打采的说道:“昨儿半夜,我们在德昌县县郊的一个废弃的加油站里追踪到了他们。” 陆鱼塘眉头一挑:“他们拒不投降?” “对啊。哎,都耗了一宿了,现在还是在僵持着的,一点儿进展都没。” “你们没派谈判专家?” “派了啊,结果连谈判专家都给吓懵了,那个曹旭华是铁了心的要跟警方硬刚到底啊。” 陆鱼塘深吸了口烟,眉头渐渐拧起:“连谈判专家都吓懵了?这什么状况?” “曹旭华放了话了,如果警察不撤的话,那他自己也不打算活了,他说如果警方胆敢强攻,那他就先杀了林美然后自杀。你猜怎么着?那家伙为表决心,竟然当着谈判专家的面把自己人给捅了!” “他捅谁了?” “卢琳琳啊,谈判专家当时脸都吓白了,扭头就跑了出来。” “卧槽,这小子这么心狠手辣的?卢琳琳死了么?” “应该……死了。曹旭华是死活也不肯让警方先把卢琳琳送去医院,据谈判专家说,那一刀把卢琳琳直接捅了个对穿,现在应该是已经死透了。哎,他这么一副玉石俱焚的态度是真让人头疼啊,又不敢强攻,一直就这么干耗着,毕竟那可是丰华集团的大小姐,许队长都下令了,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曹旭华有没有提出什么条件?” “除了让警方送了点吃喝的,啥条件也没提,说是等他自己想好了之后再提。姥姥滴,真特么嚣张。” 陆鱼塘叹道:“这也不奇怪,他知道自己所挟持的人质的分量,他明白如果林美一旦出了意外的话,将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毕竟林美是丰华集团的千金,如果解救失败的话,金州市很可能会失去这个纳税大户,因此警方不但承担着舆论的巨大压力,还同时承担着政府的压力。所以么……曹旭华才吃死了警方不敢冒险强攻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跋扈的嘛。” “诶?你等等……葛队长来了,他要跟你说话。” “喂,小陆啊,我是葛强。”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向奋斗在一线的葛队长致敬!” “你就少跟我贫嘴了,我正烦着呐,你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么。哎……你也帮着想想办法呀!要不…你也来现场看看?” 陆鱼塘是被这话给气笑了:“喂喂喂,我说老葛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让我上一线去解救人质?那可是特警的活儿喂!我该干的活儿可是已经干到位啦,再说四十万的咨询费里可没包括让我去一线冒险的活儿啊。” 葛强嗤笑道:“你这家伙……上回的人体器官贩卖案你也不去现场了么?还特么一个人就把对方给团灭了对不对?又不是第一回上一线了,嘿嘿,行了,别端着了,来看看呗?”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不去。从此我宣布,那四十万块钱只是咨询费,不包含卖命费。” “那我让老许给你打电话?” “他打电话也不好使,不去。这个案子我该干的活儿干完了,坐等收钱。” “老是钱钱钱的……我说你小子能不能讲点义气!能不能有点正义感!?”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放心太君,我的正义感大大的有,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嗯……如果非要我去的话……也行。” 电话那头的葛强一怔:“你后头肯定还有话,说!” “得加钱!” “我特么就猜到了!” 第169章 还行,像个警察 德昌县县郊的这处荒废的加油站位于国道旁,加油站原本商店的后头是一个红砖院子,里面是一个地下油库,而院子的一角又有一间十余平方的平房,四面无窗,为加油站原先堆放工具的杂物间。 而这个杂物间,正是曹旭华挟持林美的地方。 院子外停满了警车和特警车辆,院子四周的墙外,也已被特警包围。 但警察们也只能这样而已,不敢擅自入院或是发动强攻,唯恐丧心病狂的曹旭华会对林美下毒手。 毕竟,这家伙为了表决心可是当着谈判专家的面一刀干脆的捅死了卢琳琳,而此时卢琳琳的尸体也已经被王在超拖放在了院子中央,警告着外头的警察不得妄动。 当陆鱼塘抵达时,一脸困倦的左铃和陈浩正蹲在路边吃泡面,而其他的警察也是俱露疲惫之态,毕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都没合过眼。 “有狙击视野没?”陆鱼塘问道。 葛强撇着嘴摇了摇头:“完全没有。院子里头那个平房没有窗户,再说了,即便有窗户狙击手也不敢开枪,这要是一枪没命中的话……你看见院子里的那具尸体没,我估计这个曹旭华还真的会跟林美同归于尽。” “他还没提条件?” “哎……没!真不知道得耗到啥时候去。” 陆鱼塘眯眼盯着院中央卢琳琳的尸体,问道:“确定那个卢琳琳死透了?” 葛强甩了甩头:“能不死透么,距离她被捅了一刀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就算没伤到要害器官,流血都流死了。” 陆鱼塘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沉声道:“这样耗下去不是个办法,还是得考虑主动出击,嗯……狙杀,还是得狙杀。有热成像瞄准仪没,让狙击手用热成像瞄准仪透过砖墙瞄准目标,用大口径狙击枪配穿墙弹,应该能得手。” “哟,你好懂啊?” “……”陆鱼塘眼皮一颤。 “也对,你曾经在连番号都要保密的部队里服役过,还有啥武器没研究透。”说着葛强叉着腰重叹了一声,再次甩了甩头,“可还是不行呐,穿墙狙击更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了。老许下的命令是一概不准强攻和主动攻击,配合他们,然后伺机行动。” 陆鱼塘差点本能的回了一句“把枪给我,我来”,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改口道:“要不……再让谈判专家进去问问?问问他们想好了要求了没,把节奏带一带,别老跟着他们走。” 葛强干笑了两声,满面无奈道:“我已经下令谈判专家不能主动再进去沟通,除非对方主动要求。” “为啥?” “你想啊…这个曹旭华为了震慑警方已经杀了人了,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你就能保证他不会对谈判专家动手?你能保证他为了更进一步的向我们表现决心而不杀谈判专家?曹旭华是有恃无恐的,他知道自己就算杀了警察现在也拿他没办法!实话告诉你,那家伙在捅完卢琳琳之后原本是要抽出刀子接着捅谈判专家的,好在谈判专家反应的快,跑了,否则现在躺在院子里的就是两具尸体。” 陆鱼塘眉头一拧:“怎么,这就怕了?你们这么点冒险精神也没有?这么点牺牲精神也没有?” “我这也是……哎……” 正在葛强纠结之际,陆鱼塘突然扯着嗓子吼道:“曹旭华!!!你姥姥的!!你特么到底还要耗多久!?你特么还是不是个爷们儿!!!痛快点儿!!不就是想跑么,你提出个方便自己跑路的条件,我们配合不就是了!!!到最后你能跑得了那就算你的本事!!!” “你…你这是做啥?可千万别主动刺激他们啊!林美随时会被他给杀了的啊!”葛强脸都吓白了。 “杀个毛线?你还真当他们是傻子?林美是他们跑路的唯一希望,他们会杀?他们杀卢琳琳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给我们看,这反而更加显现出了他们求生的欲望。你还真当他魔怔了?要真魔怔了这会儿林美的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了!” 正当葛强准备回应之际,只听曹旭华的吼叫声突然从院子里传来…… “你是谁!?草!!你说话还挺中听的,比刚才那个废物谈判专家要强!行!你一个人进来!我跟你谈!!” “卧槽!?我?”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转身作势要溜,“玩儿大了这回。” 葛强连忙拉住了他:“这可是你主动招惹他的,要不……你就去跟他谈谈呗?” “葛队长,这不行!”这时左铃冲了过来,“陆鱼塘他不是警察,他没有冒这个险的义务!” 葛强望着一脸急切的左铃笑了笑,打趣道:“哟,你的小跟班担心你呢。” “我去!”这时陈浩大步走了过来,取下了自己的配枪,塞在了左铃的手里,“曹旭华不知道刚才对他喊话的人长什么模样,让我去,我就说刚才是我喊的。” “你……确定?”葛强紧盯着他,似乎想从陈浩的脸上读出他的底气到底有几分。 陈浩深吸了口气,狠狠点头:“确定!这个案子能进行到这一步,全都是陆鱼塘一人的功劳,我这什么关键的作用都没发挥也说不过去!查案子不行就算了,胆子如果也没有的话,我怎么还对得起这一身警服!我去和他谈!” “你确定?”陆鱼塘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传来。 陈浩转身望向他,强行挤出了一丝笑:“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左铃哈,如果今后在查案时遇到危险,请……尽量保护好她!” “收到。”陆鱼塘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走到了一旁,“哪辆警车上有水来着?渴死我了。” 左铃呆望着陈浩,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些什么,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 她本来是想拉住陈浩的,想劝他不要冲动。 可她终究还是没伸手去拉。 因为陈浩不是陆鱼塘,他是警察。 如果一名警察做好了牺牲的决悟,那么任何的劝阻,都是对他的侮辱。 陈浩苦笑着冲左铃点了点头:“别这么看着我,整的我好像就一定会出事似的,没事的哈,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陈浩毅然转身。 可刚准备迈步,却被葛强给拉住了。 “怎么了葛队长?” 葛强冲院门努了努嘴:“行了,别煽情了,你就老实的待在这儿你。” 满脸问号的陈浩将脑袋探进院门一看…… 只见院内有一道高挑的身影,正在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向院角落的那间平房走去,步伐轻松的像是在散步。 而此时那道背影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缓缓停下了步子,回头…… 是熟悉的呲牙一笑…… “还行,像个警察。加十分哈……” 第170章 主公,我有一计 走至那间平房的门口,陆鱼塘抬手刚准备敲门,曹旭华的吼叫声突然在门内响起…… “不用进来!站在门口就好了!老实的站着别动,我警告你,可千万别想耍什么花招!!” 陆鱼塘缓缓举起了双手:“否则你就捅了王在超?” “放屁!!你特么少给老子来离间计这一套!!” 陆鱼塘笑道:“你不是专捅自己人嘛。” “放屁!!卢琳琳个臭婊子在老子耳朵边吵死了,一会儿抱怨一会儿吵着要投降的,带着她跑路迟早被连累,老子不捅她捅谁!!” 陆鱼塘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地上,掏出根烟点着,悠悠问道:“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办嘛,老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对不对?说呗,想让警方给你提供怎么样的跑路条件?” 门内的曹旭华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们……必须要安全的抵达定南县。” 陆鱼塘一怔:“定南县?” “有点远,你知道那地方么?” 陆鱼塘愣了片刻,缓缓点头:“知道。” 他当然知道那里了。 因为那里,正是当年刚出生不久的他,被亲生父母所遗弃的地方…… 定南县,距金州差不多两千三百多公里,是一个与缅甸交界的偏远山区小县城。 而陆鱼塘在六岁之前,就是在这个县城里的儿童福利院度过的。 二十八年前,定南县陆家村,一处鱼塘边…… 塘边的草地上,襁褓中的婴儿饿的是哇哇大哭,哭声吸引了正在附近田地里劳作的农民。农民将这个婴儿抱回家养了几天之后,交给了定南县儿童福利院。 遂取名,陆鱼塘。 名字取的是潦草而随意。 “你还在外面么!?怎么不说话!?” “在在在……”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忙不迭的点头,“定南县是,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通过王在超那个专做非法越境生意的亲戚跑到缅甸去?” “是又怎么样!老子现在杀了人,又绑了丰华集团的大小姐,在国内还特么的有活路么!?” “嗯嗯嗯……的确是这样,你的这个想法是可以,换成是我也不会呆在国内……但是,你可能抵达不了缅甸的。” “什么意思!?” 陆鱼塘叼着烟仰望着天空,淡淡道:“你想想啊……无论是在你奔赴定南县的途中,还是在抵达边境之后,警方不可能不一直盯着你的对不对?这样一来的话,你猜王在超的那个亲戚还敢不敢露面带你们越境?不敢?那后果是什么?后果就是你们最终会被警方堵在定南县边境的某个地方,说到底跟现在的状况没什么分别,只是换了个地方跟警方僵持而已。”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曹旭华的声音再次从门内传来:“你这么一说……还有点道理。” 陆鱼塘冲着门呲牙一笑:“不如……我来帮你们想一个出逃方案?” “啥玩意儿?你帮我们想?你一个警察会有这么好心?” “我要说我不是警察,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你还要不要听我的方案?听听呗,听一听又不吃亏对不对?” “你……说!” 陆鱼塘拍了拍手,似乎来了精神:“听好了啊!这可是专业级的跑路方案,这种炫酷的方案对于普通的劫匪来说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过老铁,你走运了,现在奉送给你了哈!” “你特么再有一句废话信不信老子把林美的脸划个稀巴烂!?” “easy~~bro!easy!!这样,你先要求警方呢,给你提供一台特警的反恐车,那车的车身加玻璃全防弹,轮胎还防爆,屌不屌?” “啪!” 门内响起了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随即响起了林美嚎啕大哭的声音。 “屌你姥姥个大西瓜!!你特么再敢有一句废话试试!?快点说下去!” 陆鱼塘连忙摆手:“别动粗别动粗,我说、我说!然后呢,你可以把我的左手拷在方向盘上,我来当你们的司机。放心,反恐车的车厢里没有车窗,外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你完全可以挟持着林美躲在车厢里,然后王在超坐在副驾驶监督着我开车,对不对?稳不稳?一路向南,直奔定南!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唱你妹!!然后呢!?到达定南县之后呢?你不是说会被警察堵在边境的么?”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主公莫急。到达定南边境之后呢,咱就不走陆路了,直接把车开到沧蓝江码头,然后上船,从水路进入缅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沧蓝江的缅甸江段是在当地军阀的控制之下?王在超的那个亲戚不是和那边的军阀势力很熟么?再说了,这人一到了水面上,警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那还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潇洒的从江面进入缅甸境内?” “哪里来的船!?” 陆鱼塘甩了甩手,看似漫不经心的回道:“那就更easy了嘛!让林美那个超级富豪老爸立即在码头给你们准备一艘快艇,而且让他在快艇里要给你们准备一亿现金,还有卫星电话,用以联系王在超的亲戚在江面上接应你们。怎么样?这种屌炸天的方案是不是很合理?主公有没有心动啊?” “啧……还别说,听上去还挺稳当的。”曹旭华嘀咕道。 “是还行。”王在超也小声附和道。 陆鱼塘大手一挥:“那还犹豫什么!依此计行事,主公你大事可成哇!” “那……从这里到定南两千多公里,这一路上你们警方会不会玩儿什么花样?你们警方肯定会找机会阴我!” 陆鱼塘坏笑道:“阴你个娃娃菜,怎么阴你?你全程缩在没有车窗又防弹的车厢里挟持着林美,他们怎么阴?我左手被拷在方向盘上,单手搓盘潇洒开车,而且王在超就在旁边拿着把刀盯着我,我也完全没机会阴你们啊。” “那加油呢?半路车子要加油怎么办?” “主公不必多虑,这些早已在老夫的算计之内!你不知道?反恐车的主副油箱加在一起,能装下200多升的油,跑个一千二、三百公里是没问题的,你再让警方在车内准备个200升油,中途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让王在超下车加一次油嘛,多大的事儿。” 门内的曹旭华倒吸了口气,却老半天没有回话。 随即,门内传来了曹旭华和王在超嘀嘀咕咕的讨论声。 陆鱼塘知道这俩家伙动了心,在犹豫,于是连忙趁热打铁:“怎么样兄弟?我提的这个方案可完全都是在为你们考虑,完全没有什么阴你的意思,我唯一的目的只想保证林美的安全,只想保证你们在抵达缅甸之后,把林美给放了。实话告诉你,上头已经下了命令,不准主动对你们发起强攻,你知道的,林美可不是普通人,如果她出了意外的话,警方也承担不起后果。” 顿了顿,陆鱼塘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是带着诚意来跟你谈的,完全没有去想抓住你们的事,只是一门心思的想保证林美的安全。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等你们自己想到更好的计划再说。” “你等等!”曹旭华的吼叫声突然传来。 “怎么的?” “行!就这么办!!你现在马上去给我们准备反恐车辆,然后联系林美的爸爸,让他立即在沧蓝江码头准备好钱和快艇,别耍花样!还有,你把左手铐在方向盘之后把反恐车开进院子,必须保证进入反恐车的车门跟这个房间的门口紧贴着,老子可不想在进入反恐车的过程中被你们警方的狙击手给一枪爆头!” 陆鱼塘呲牙一笑,冲着紧闭的房门比了个ok手:“ojbk!主公莫急,我这就去办。” 第171章 出发 走至院子中央时,陆鱼塘停下了步子,蹲下检查卢琳琳的尸体。 的确,已经死透了。 从洞穿的刀伤来看,至少是肝脏破裂,估计卢琳琳在被捅后不久就已经死亡了。 轻叹了一声,陆鱼塘合上了那双未瞑的眼睛,然后抱起尸体走出了院门。 “情况怎么样?”葛强快步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 “死了。”说着陆鱼塘将尸体交给了法医。 “不是……我不是问卢琳琳,我问你和曹旭华他们聊的怎么样。” 陆鱼塘瞥了眼同样满面焦急的左铃和陈浩,将自己与曹旭华对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葛强是久久无语,只是拧着眉头一口接一口的嘬着烟。 “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你毕竟不是警察。”左铃终究还是没忍住,当着自己领导的面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没等陆鱼塘答话,葛强冲左铃摆了摆手,沉声道:“小陆啊,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给曹旭华提的这个建议一定是有着某种打算。不过……小左说的对,你毕竟不是警察,你没必要来冒这个险。” 陆鱼塘嗤笑道:“拉倒你,少来这一套,只要能解救人质你可不在乎我的死活。” 葛强一怔,苦笑道:“这话说的,把我说的没半点人情味儿似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你个人,也许有,但是你的这个职业,没有,也不应该有。你说说呢,你们警察为了破案有没有不择手段过?甚至还会有些灰色操作对,这些我都理解,没事。嗯……在群众看来么,你们警察就是正义的化身,表面上看上去光芒万丈的,可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有些声张正义的过程,是有多么的阴暗和残忍。嘿嘿,这你承认么?” 葛强微微颔首:“我承认。”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承认?不,你没必要承认,因为你没经历过真正的阴暗和残忍。” “这话……啥意思?”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抓紧时间准备把车准备好。” 葛强连连点头:“行,既然你愿意主动为我们冒这个险,那我代表警方感谢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葛强立即忙活开了,又是吩咐特警准备车辆,又是吩咐人去加油站买油。 半个小时后,一台主、副油箱全部加满了油,并且还在车厢中装另装了几桶汽油的特警反恐车准备完毕。 葛强吩咐手下将院子大门完全打开,然后紧咬着牙关,冲陆鱼塘点了点头…… “小陆,保重!” “老葛,记得帮我向老许多要点钱!” “……” “陆鱼塘!!”可就在陆鱼塘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准备上去时,左铃突然冲了过去,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望着那双已经泛起泪花的大眼睛,陆鱼塘露出了一抹暖笑,随即轻轻的推开了她的手:“行了你,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你……真要去?” 陆鱼塘上了车,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副手铐,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左手铐在了方向盘上:“如果有空的话,我想看看你初中时写的那篇作文——《我与罪恶势不两立》,行么?” “你活着回来,我就给你看!”左铃不假思索的答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要是挂了,你烧给我看也行。” 左铃跺了跺脚:“别瞎说!!你别忘了,我哥哥的那个案子还一直悬在那里的,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把那个案子搞定的!” “呵……我没忘。”说着陆鱼塘关上了车门。 反恐车,启动。 陆鱼塘驾车徐徐进入了院子。 进入院子之后,陆鱼塘将反恐车掉了个头,将已经打开的车厢后门对准了那间平房的门口,将车缓缓倒了过去。 就在车尾几乎就要快要碰触到那间平房的外墙之际,陆鱼塘停下了车子,按了几下喇叭。 很快,只见房门被打开,手持一把尖刀的王在超迅速冲进了车厢。 “hi~~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曹旭华是让你先上来检查检查?” “少废话!!”王在超先是检查了一下车厢内几个油桶是否装满了油,然后来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下,对陆鱼塘搜起了身。 “痒痒痒痒痒……哎唷,怎么那么不相信我呢,诶?诶诶诶诶?别摸了、别摸了!你特么碰着我的小叮当了!” 王在超没搭理他,搜完身后又看了看仪表盘里的油量显示,然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陆鱼塘左手的手铐是否牢固。 在确保一切都没问题之后,王在超松了口气。 此时他才发现,这个给他们送上妙计的男人,竟然顶着一头蓬松且凌乱的头发。 “我说……你们警察对发型没有要求的么?” “老子天生自然卷,关你个鸟事!唧唧歪歪的,特么还要不要出发啊,路远着呐!” “嗯……行,说话够直,你这脾气我喜欢。” “喜欢你个大西瓜啊!赶紧让曹旭华上车啊你!” 王在超轻嗤了一声,扭头喊道:“可以了,没问题!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曹旭华先是把林美给推了上来,然后紧接着自己冲上了车。 “hi~主公。” “hi你姥姥!把车先往前开一点,我把车厢门关上!”曹旭华晃了晃手中的尖刀,凶神恶煞的吼道。 “遵命!”于是陆鱼塘再次将车启动,往前缓缓移动了两米之后,再次停下了车。 “砰!” 曹旭华立即将后车厢门关上,然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门锁。 而陆鱼塘则是扭头望着瑟瑟发抖的林美,似乎在观察她的状态。 “看什么看!!”曹旭华一把将林美塞在了后车厢的角落里,然后用尖刀抵住了她的脖子,“告诉你,可千万别耍花招,我手上的这一把可是杀牛刀,锋利的很,随时可以要了这妞的命!” 陆鱼塘幽幽道:“我耍个毛线的花招啊?你的位置离我至少有三米远,我手又是铐在方向盘上的,来来来,你教教我怎么耍花招。” “少特么废话!沧蓝江码头的游艇准备好没!?” 陆鱼塘盯着蜷缩成一团的林美,微微颔首:“准备好了,她爸爸刚才已经通知了那边的富豪朋友,一艘国外进口的豪华游艇正在江边等着你们。” “钱呢?卫星电话呢?” “放心,不但准备好了卫星电话,游艇里也有无线电台,足够你联系缅甸那边接应你们的人。不过钱么……” 曹旭华眉头一拧:“钱怎么了?” 陆鱼塘却是突然咧嘴笑了:“你猜怎么着,我对主公可贴心了……” 曹旭华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你这家伙……指定是脑壳有点不对劲,特么有话就干脆的说出来,你搁这儿水字数呢你!?” “嘿嘿,主公莫急,我让林美的爸爸的呢,在那艘游艇上准备了两千万的美金,怎么样?贴心?要知道在军阀割据的缅甸那边,美金才是硬通货,也省的你们到时候去找人兑换货币哈,那还得损失不少手续费呢。” “我…我爸还好么……”这时林美细声问道。 “啪!” 曹旭华就是一个耳光甩她脸上去了。 双手被反绑着的林美再次嚎啕大哭。 “你特么还有心思关心你爹呐?孝顺啊你!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你爹!”说着曹旭华又踹了林美一脚,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火机放在了身旁的一个油桶上。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主公,你这是何意?这是在摆什么风水阵吗主公!?” 曹旭华阴笑道:“你是真行,都这处境了还特么有心思跟我扯犊子。你听好了,如果在途中发生了任何令我觉得可疑的情况,我就立即点燃这些汽油,咱同归于尽。听明白了么?” “厉害!” “开车!!” “是,主公!目标定南县,gogogogo!!”陆鱼塘欢快发动了反恐车。 王在超抹了抹满头的黑线,走到了曹旭华的身旁,小声问道:“这家伙……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曹旭华盯着那颗蓬松凌乱的脑袋,点头:“好像是有点,估计三国什么的看多中毒了。你别老是过来,在他旁边盯着点!” 第172章 玩个游戏? 反恐车缓缓驶出了院子,而此时院门口原本堵着的那些警车也全部都让开了,警察们纷纷站在路边,透过车窗玻璃齐齐注视着那名左手被铐在方向盘上、正在单手搓盘驾车的男子。 沿着国道行驶了约摸十来公里之后,反恐车上了高速。 可此时曹旭华却感到了一些异样。 倒不是因为一直在后头远远跟着的那几台警车。 全程会被警方跟踪监视这一点,还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他感到奇怪的是自从出发之后到现在,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看上去有些神经质的陆鱼塘,竟突然变的沉默了。 一声不吭。 “我说……你那张碎嘴子怎么没声儿了?”曹旭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因为再聊下去的话,我怕影响你们心情。” 曹旭华嗤笑道:“绑架的事儿是也干了,杀人的事儿也干了,你认为老子现在还在乎心情?” “诶?别这么说嘛,你现在不是大摇大摆的跑着路,警察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嘛,应该值得开心嘛。我是真担心会把你们好不容易happy起来的心情给聊个稀碎。” “是么?行,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这一张碎嘴子怎么能把老子的心情给整个稀碎。” “我也想见识见识哟。”坐在副驾驶的王在超讥笑道。 陆鱼塘瞥了眼王在超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尖刀,淡淡道:“其实呢…你当着警方的面杀了卢琳琳的行为,是为了给警方一个破釜沉舟、歇斯底里的印象,好让警方明白,任何企图解救人质的行为,都会导致林美的死亡。” “哟,这家伙还分析起我们来了。”王在超回头望向曹旭华。 曹旭华冲他甩了甩手:“别特么看我,盯紧了他!让他接着说!” 陆鱼塘接着悠悠说道:“但是嘛,你们这种杀人的行为在我看来呢,也是一种歇斯底里的行为,一种歇斯底里的求生行为。” 曹旭华阴笑道:“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会宰了林美?不相信我有同归于尽的决心?” “不相信。”陆鱼塘干脆的否认,“完全不相信。因为你也明白,林美一旦死了,你们俩几乎没有活路,不被警察给打成筛子我算你们厉害。哼哼,林美,就是你们唯一的生机,否则,你也不会采纳我的建议,用这种方式跑路。” “哟,你这是……在小看我?” 陆鱼塘耸了耸肩:“要不……我现在就靠边停车,你把油桶点了,咱同归于尽试试?呵呵,你不敢,你也不会这么干,你俩的求生欲望是无比的强烈。” 这一回,曹旭华没有立即接话。 沉默了半晌,曹旭华突然仰面大笑道:“尽特么说些废话!能活下去为什么不活下去?而且老子还要荣华富贵的活到九十九!我们不是没胆子杀林美,我们只是想搏一搏还有没有生机,如果实在没有的话,请相信我,我绝对有胆子同归于尽。不过话说回来么……林美么,我们为了博取生机暂时是不敢杀,但是你,我现在就敢杀。” 陆鱼塘嘻笑道:“这不就把天给聊死了嘛。我说过不聊不聊的嘛,你看看,不开心了?得,我还是闭嘴的好。” “别呀,不是挺能聊么?怕了?” 陆鱼塘摇头:“不是怕,因为我想静一静,静下来想一件事情。” 曹旭华用刀背拍了拍林美的脸蛋,冷声道:“想什么?想着怎么救人?” “不是。” “那你在想什么?” 陆鱼塘瞥了眼后视镜,笑道:“我在想……你们怎么会那么笨。” 曹旭华一怔:“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你们还真的全盘采纳了我的计划。你想想看,你们有两个人,为什么不可以一个开车,一个挟持人质呢?还非得带上我这么个不确定因素。” 曹旭华轻嗤了一声,沉声道:“你当我没考虑过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跟你们一起上路?” “多了你,就等于多了个人质。我何乐而不为?没什么不确定因素的,你现在能确定的身份,就是个工具,嗯……可以再次向警方表明我们决心的人质,当然了,是用你尸体来表明。” 陆鱼塘轻笑了几声,淡淡道:“那你知道选择了我作为你们的人质,你们即将会被确定的身份是什么么?” 曹旭华眉头一挑:“哟,针锋相对?嘴皮子还挺硬的嘛。来来来,说说呢,我们的身份将会是什么?” “有两种可能性。” “嗯……说下去。还别说,你要是不接着跟我们扯犊子的话,这一路上还挺枯燥的。” 陆鱼塘盯着前方的路况,依旧是以慵懒的声调说道:“这第一种可能性呢,你们的身份会变成监狱的犯人。” 此话一出,曹旭华和王在超是捧腹大笑。 陆鱼塘却丝毫不在意被嘲笑,接着说道:“第二种可能性么,你们……会变成两具尸体。” “诶哟喂,我的天。”曹旭华是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翻的,“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以搞笑的本事来博取我们的怜悯?想求我们留你一命就直说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 “好笑吗?”陆鱼塘回头瞥了眼曹旭华。 “嗯……挺好笑的。” “你们这样嘲笑我,我会生气的哟。” 曹旭华狞笑道:“你生气了又能怎么样?” “嗯……我这一生气呢,就肯定要找回面子的嘛。” “哟,你想怎么找回面子?直接笑死我们?”曹旭华再次大笑了起来。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冷声道:“你刚才说……你们是有胆子同归于尽的是?” 曹旭华拍了拍身边的油桶:“你最好不要怀疑。” “那如果我要怀疑呢?” “那只能说你的胆子也挺大。”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既然咱的胆子都大,不如…来玩个游戏?” “什么?” 陆鱼塘抬手指向前方:“看见前面的那辆大货车了么?” 曹旭华眯眼眺望了一番,点头:“怎么的?” “现在的车速是120,以120的速度撞上去的话,一般的车子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而这辆结实的反恐车么,嗯……生死难料、五五开。你猜…我现在敢不敢撞上去?” 曹旭华想都没想,立即说道:“我猜你不敢,因为你是警察。无论你表现的多么社会、多么滑头,你的任务始终是找准机会救出林美,你当我不知道?呵呵,现在我倒是想反过来问问你,你敢撞么?这一撞,林美就有可能一命呜呼,你敢么?” “她林美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跟你练练胆子,怎么,怕了?” “不关你事?别装了,你是警察,这是丰华集团的大小姐,你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陆鱼塘甩了甩头:“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是警察,可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话,为什么要来冒这个险?” “那……我就来证明一下,我不是警察?” “行呐,狡辩狡辩也好,就当打发时间。你想怎么证明?” “这样证明。” 话音刚落,陆鱼塘突然深踩油门! 反恐车,加速冲向了前方的大货车! 第173章 小陆飞刀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望着越来越近的货车,坐在副驾驶的王在超是脸都给吓白了,“你你你……疯了啊!!!快刹车啊!!!” “刹你妹!!来啊来啊!!胆子大是!!!一起死啊!!!” “快刹车啊!!!” “就不!!!” “卧槽!!要撞上了啊!!!”王在超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本能的抬起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 陆鱼塘当然不会真的撞上去。 所以他迅速的踩下了刹车。 地板刹。 “吱~~~~~” 一阵蓝烟冒起。 反恐车猛然减速。 为了对抗巨大的惯性,曹旭华和林美是死死的拉着后车厢的把手,王在超则是紧闭着双眼,两手用尽全力撑着副驾驶台,唯恐脑袋磕了上去。 陆鱼塘当然也得对抗这股巨大的前冲惯性。 但他却显得很轻松。 他不过只是用被铐着的左手撑着方向盘而已…… 可他的视线,却完全不在前方即将追尾的货车上。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是否能及时刹住车…… 他的注意力反而在车内。 在副驾驶位的王在超身上。 巨大的惯性,突然消失。 反恐车,及时的刹住了。 可就在车子刚停稳的那一刹那,王在超突然感到手中一颤。 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自己手中原本握着的那柄尖刀,已经被陆鱼塘给冷不丁的夺了过去! “你……” “多谢。” 陆鱼塘没有丝毫的停顿,用右手夺过刀的同时,迅速将刀向身后甩了出去! “嗯!?” 位于车厢后头的曹旭华突然感到胸前一震。 缓缓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右胸口,已经插上了一柄刀! “小陆飞刀,例无虚发。”陆鱼塘嘴角一扬,扭头冷眼盯着呆若木鸡的曹旭华。 终于,迟来的痛感伴随着曹旭华的惨叫声是一起爆发。 可曹旭华刚惨叫了几声便停了下来。 不是他不想喊,他喊不动了,没气了…… 此时的他只感到呼吸愈发的困难,眼前是一阵阵的发黑,浑身的气力似乎在飞速的流逝着…… “扑通!” 曹旭华仰面瘫倒了下去。 只见他瞪着惊恐的双眼,胸口剧烈的起伏,张大嘴巴艰难的维持着呼吸…… 当胸口被完全染红之时,曹旭华的口中也咳出了几滩鲜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上下张动的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老曹!!” “喊你妹!”陆鱼塘看似随意的一记右直拳过去,正中王在超的下巴。 王在超顿时跟断了电的木偶似的,脑袋耷拉了下去,没了反应。 而林美则是呆望着脚下呈垂死挣扎状的曹旭华,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hi~~恭喜你,得救了喔。”陆鱼塘是冲她呲牙一笑。 林美却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一头栽倒在了曹旭华的身上…… “噗呲……” 曹旭华是当即被林美给砸的飙出一口老血,飙的老高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随即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回形针,用右手掰直,然后对着手铐的锁孔捣鼓开了:“没礼貌……救了你一命也不说声谢谢……” 当随后赶来的警车将反恐车给团团围住时,反恐车的后车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于是反恐车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 “队长~~别开枪,是我~~~~”陆鱼塘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葛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于是连忙招呼大家收起了枪,上前拉开了车门,帮着陆鱼塘把林美给抬了下来。 “你没事!?”这时左铃气喘吁吁的冲了过来,一脸关切的上下打量着他。 紧随左铃而来的陈浩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他有个毛的事。我估计现在有事的不是他,而是那两个绑匪。” 左铃探头往车内一看,顿时惊呼道:“天呐,好多血……你…把他们都杀了!?” 陆鱼塘撇了撇嘴:“一个晕了,一个右肺被刺破了,嗯…没事,死不了。” 左铃拧着小眉头轻“咦”了一声,满面不解的问道:“你的一只手是被铐在方向盘上的,而且车子还是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下,你是怎么制服他俩的?” 陆鱼塘甩了甩手:“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哈。走了走了,回去找老许去了,这回不给我加钱可就说不过去了喂!” “……” 至此,除了那个黑客,林美绑架案的主要案犯悉数落网。 林美被成功救出。 林震华当然是大喜,亲自来到刑警队表达了感谢,并当场承诺以个人名义向刑警队捐献两千万。 能救下林美这么个豪门千金,刑警队在社会舆论中那自然是一片好评,参案的全体警察也是得到了上级的表彰;况且这回还收到了两千万的赞助金,一下子就缓解了刑警队近来资金紧张的局面。 名利双收,许泽平当然是开心的要起飞。 可这个案子最大的功臣陆鱼塘,却显得并不怎么开心。 因为任凭他把嘴巴给说破了,许泽平就是一毛钱也不给他多加,就四十万。 还是那态度,你爱要不要。 拿到支票走出刑警队的那天,陆鱼塘站在路边是嘴里碎碎念个不停,许泽平被他给来回反复的问候了无数次。 可就在他骑上小摩托准备打道回府之际,马路对面的一个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正是那天在商场门口被他识破、灰塔情报搜寻处的那个女人。 陆鱼塘眯眼望向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是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这实在不像是鬼鬼祟祟的情报搜寻处的风格。 “搞什么这是。”陆鱼塘摘下了刚戴上的头盔,过马路,径直走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前,“怎么?这回连躲都不躲了,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盯我?” 那女人轻哼了一声,淡淡道:“这一回,不是盯你。” “几个意思?难道你又要说是巧合?” “我是来向你转达一条命令的。” “命令?灰塔的?” 那女人点头:“对。”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上级的命令不都是通过联络站来传达的么?怎么会麻烦你们?” “这一回的命令,联络站不够资格传达。” 陆鱼塘愣了愣:“啥意思这是?” 女人嘴角一扬:“这一回的命令,是柳副司长亲自下达的,请你尽快返回总部一趟。” “谁!?柳副司长!?”陆鱼塘显得很是意外。 柳副司长,全名柳郁舟,国家安全司挂名副司长,分管灰塔。 也就是灰塔的最高领导人。 一般来说,副司长只会给灰塔内主任级别的人去下达指令,像这种直接向特别行动员下达命令的现象则极为罕见。 所以陆鱼塘的意外是正常的。 “柳郁舟副司长他……直接向我下达命令?我没听错?他为什么不通过行动处的主任江寺棠向我下达?” 那女子冷笑道:“江寺棠,已经被暂时停职了,正在接受调查。而你,这一回回去,也是要接受调查。” 陆鱼塘一怔:“接受调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接受调查?还有…我师父为什么会被停职?” “命令我已经传达到了。”说着女人戴上了墨镜,抬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我劝你尽快赶回总部,不要耽误。既然是柳郁舟副司长直接下达的命令,即便你是s级的特别行动员,只怕也耽误不起?” 说完这些之后,女人上了出租车。 “我师父……被停职调查?出什么事儿了这是?”陆鱼塘不敢耽误,连忙掏出了手机,查询着最近的一趟航班。 第174章 灰塔 首都,京州市。 和平路八号,是一栋规模庞大、风格庄严肃穆的建筑——国家安全司。 陆鱼塘站在马路的对面,仰望着这栋建筑上高悬的巨大国徽,出了神。 这是一个他无法进入的单位。 他没有资格进入。 灰塔,的确是国家安全司下属的一个秘密部门。 但在明面上,它毕竟是一个不存在的组织。 那么隶属于灰塔的特别行动员们,更是一群不存在透明人。 所以说,隶属于一个纸面上不存在组织的特别行动员们,哪里有资格进入正儿八经的国家部门? 那他们算是公务员么? 算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特工么? 别闹! 这想法简直就是在扯淡! 这两者的概念,相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国家安全部门的职员和特工们,的确是公务员,但无论他们所执行的任务是如何的特殊,他们都是在现行法律和行业规范的框架之内做事。 那灰塔的特别行动员们呢? 从客观上来说,他们的每项工作内容,都已经严重违反了国家法律。 他们干着的,是法律不允许,但却是国家默许的事情。 默许的意思就是…… 你没出事儿,就接着干。 出了事儿,死了也白死,与我无关。 国家不会承认你以往与罪恶斗争的事实,甚至不会承认有你这么个人。什么风光的葬礼、上级的表彰与官方悼词之类的,一概与你无关。 用许泽平曾经说过的话就是…… 你们不过是攀附在背阴的墙面上、长年见不到阳光的藤蔓。你们生不生长、枯不枯萎都是一个样,无人知晓。 而国家安全司等明面上的执法部门则犹如阳光下的花朵,他们绽放时有人喝彩,凋零时有人悲哀。 压根就是两码事。 两者的区别连“明”与“暗”都算不上。 如果非要论区别,那也是“有”与“无”。 此时陆鱼塘的脸上极为罕见的露出了些许虔诚之色,正在仰望着国徽发呆的他,看上去颇有些朝圣的意思。 一路血雨腥风走来都不曾动容的他,此时的眼里竟有些闪烁;历经无数修罗场都不屑一顾的他,此时的脸上竟泛起了些许的卑微…… 宛若躲在阴暗角落里偷偷仰望着太阳的小草。 可他的脸,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因为这轮金盘的光芒,根本就撒不到他那里。 或者说…… 即便他是在朝圣,可这轮金盘所庇佑的对象中,压根就没有他。 “啊……不好意思。”这时一名行色匆匆的路人不慎撞上了陆鱼塘。 陆鱼塘猛然回过神来,随口道了声“没事”之后,转身望向了自己身后一栋三层的灰色建筑…… 一栋看上去有了些年头的、灰砖砌筑的老式洋房建筑。 这栋与国家安全司隔路相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建筑,正是灰塔的总部。 不,准确的来说,它只是灰塔总部入口的地面建筑而已。 与全国各地的联络站一样,这栋位于路边的灰塔总部入口建筑当然也有伪装的手段。 它伪装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书店。 陆鱼塘缓步进入书店,看似漫无目的的在书架之间转悠了几圈过后,来到了收银台前。 “你好,我想找一本书,能帮我查查在哪个书架上吗?”陆鱼塘礼貌的问道。 收银台后头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子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请问书名是什么。” “我想找意大利语版的《百年孤独》,而且是卡尔维诺注释版的。” 那名年轻的女子听到这句暗语之后是稍稍一怔,随即迅速恢复了职业笑脸:“很抱歉,在售的目录中没有这本书,不过我记得仓库里好像还有一本,如果先生不嫌麻烦的话,就跟我去仓库找找看?” “不麻烦,请你带路。” 说完这些之后,陆鱼塘跟着这名女子进入了收银台后头的一间房。 关上房门之后,女子面色突然沉了下去,只见她走到一架靠墙的书柜前,移开了第三层层板上的几本书之后,一个巴掌大小、类似摄像头的仪器在书柜的背板上显露了出来。 那女人指了指仪器:“你是第一次来总部么?” 陆鱼塘摇头:“不是。” “那你该知道这是什么?” 陆鱼塘点头:“视网膜扫描仪,被授权的身份才能进入总部。” “那你还等什么?” 陆鱼塘丝毫不介意女人的无礼,反倒是冲那她笑了笑,然后走到了扫描仪前,将双眼凑了上去;而女人则是紧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滴。” 扫描仪发出了声一细响。 陆鱼塘扭头望向女人:“ok了么?” 女人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中“s级特别行动员陆鱼塘,身份已授权,允许进入总部”的这条信息倒吸了口气,随即满面震惊的抬头望向陆鱼塘:“请……请原谅我的无礼,一时没认出您…您就是当今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我…是去年才上岗的。” 陆鱼塘淡淡道:“没事,开门。” “好。” 说着女人迅速在自己手机上操作着。 不多时,只听“嗡”的一声传来,这个书柜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老式的升降梯。 女人连忙拉开了升降梯的轿厢门,拘谨的说道:“请…请进。” “多谢。”陆鱼塘走入轿厢,按下了这里头唯一的一个按钮。 轿厢,缓缓下降…… 约摸降至地下五米左右时,升降梯停了下来。 陆鱼塘拉开梯门…… 只见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灯火通明的狭长通道出现在眼前。 “鼹鼠鼹鼠……钻地洞……”陆鱼塘嘴里碎碎念着,走出轿厢进入通道,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前走着。 这条地下通道的上方,实则是国家安全司与书店之间相隔的那条马路,而这条通道的尽头,当然就是灰塔的总部了。 而尽头处的灰塔总部,则恰恰位于国家安全司大楼的正下方。 通道一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见一个相框,而相框内,则是灰塔历年s级特别行动员的正面照片。 自上世纪七十年代灰塔创立以来,五十多年过去,也不过出了区区十八名s级的特别行动员。 而此时这些相片中的大活人陆鱼塘在路过第一个相框时停下了步子。 这个相框内是一名男子的正面照片,照片的下方写着三个字…… “柳郁舟。” 正是现任灰塔的最高领导人、灰塔的创立者之一、灰塔的第一位s级特别行动员,柳郁舟。 “老不死的妖精,突然叫我回来做啥?”陆鱼塘敲了敲相片中柳郁舟的额头,撇了撇嘴,然后哼着小曲儿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陆鱼塘又停了下来。 这一回,他是在江寺棠和秦秋白、也就是许泽平的照片前停了下来。 照片中的许泽平正直青春,脸也没有受伤,也没戴墨镜。 别说,还有几分帅气。 “嗯…抠门精,比我还抠。”陆鱼塘从鼻孔里抠出了一团不明物,糊在了许泽平的脸上。 然后又走到江寺棠的照片前敲了敲他的脑门:“老东西,搞什么飞机呢?怎么突然就被停职调查了呢?” 继续往前走…… 就在遥遥看见走道尽头出现了一扇门之际,陆鱼塘再次停下了步子。 他在最后三个相框前停下了步子。 最后的三个相框内,当然是灰塔现任的三位s级特别行动员的照片…… 也就是当今特别行动员们口中所谓的…… “鱼、树、燕”。 鱼,陆鱼塘。 树,王树。 燕,谢冰燕。 “嗯…这张拍的真丑。”陆鱼塘冲着王树的照片比了个中指。 “漂亮哈……”对着谢冰燕的照片,他却是嘻笑着伸出了大拇指。 可当他来到自己的照片前时,却是眉头紧皱,一脸的严肃。 然后只见他深吸了口气…… “卧槽!!好帅啊!!!有没有人告诉我照片里的帅逼是哪位啊!!!好耀眼呐好耀眼!!!救命呐太帅了!!!!”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金州市的左铃刚下班回家,却突然扭头望向了身后的602房门。 “嗯?好像听见那家伙在鬼叫?瞎嚷嚷啥呢这是……” 凑近602的房门,左铃却发现门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撕下一看,上头写着:“临时出差有事,别太想我哦。” “出差去了?嘁,也不打个招呼。”说着左铃鬼鬼祟祟的将耳朵贴在了602的房门上,“该不会是骗我,明明就听见那家伙在鬼叫鬼叫的……咦~~该不会这里头闹鬼,我都差点忘记了这是个凶宅呢。” 第175章 你小子不老实 走至通道尽头的门前,陆鱼塘仍旧是通过扫描视网膜的方式验证身份,随即只听“咔嚓”一声,这扇厚重的金属门缓缓自动开启。 只见门后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空旷,无人走动。 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台子,类似公共场合的咨询台。 可这个咨询台后头的并没有任何人。 这个圆形大厅弧形的墙壁上又分布有若干个紧闭的大门,行动处、人事处、情报搜寻处以及后勤装备处这四大核心部门,便位于这些紧闭大门的后头。 而咨询台的正后方,则又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处又是一扇门。 这扇门的后头,便是灰塔的最高领导人——柳郁舟的办公室。 在陆鱼塘的印象里,这个大厅内平时至少会有三名a级的特别行动员在值守,可今天为什么没人? 正在他环顾四周之际,只听“咔嚓”一声传来,行动处的大门被打开,只见一名年约五十来岁的妇女边看着手中的资料边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林副主任嘛。” 那名女子抬头一看,惊呼道:“哟,陆鱼塘?好小子,你都多久没回来看过了。” 此人正是行动处副主任,林惠兰。 陆鱼塘呲牙一笑:“这不回来了嘛。” 说着陆鱼塘凑了过去,小声问道:“你知道我师父他……是为了什么被停职调查么?” 听到这话林惠兰跟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先是跺着脚轻“啧”了一声,随即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甚至望向陆鱼塘的眼神中此时已是充满了担忧:“你…是被柳副司给亲自下命令叫回来的,对?” 陆鱼塘挠了挠头:“对。怎么了这是,你这什么眼神嘛,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林惠兰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细声道:“我……现在不好多说什么,你还是先去见了柳副司再说。” 要知道林惠兰平时可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直来直去的,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可此时的她却在有意回避陆鱼塘的提问,这实属反常。 陆鱼塘感觉到,这一回的事儿,可能不小。 忖度了片刻之后,陆鱼塘拧着眉头又问道:“我师父他…被采取了强制措施?” 林惠兰轻叹了一声,点头:“对,在地下二层被关着的。但是你放心,我去看过了,他过的还不错,没吃什么苦头,只是每天被提审两次。” 陆鱼塘稍作思索,又试探着问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这一回可是柳副司亲自下令让我回来的,我想……应该也是跟这件事儿有关。林副主任,你感觉……会不会也对我上强制措施?” 林惠兰当即问道:“这回是你自己回来的,还是被人给带回来的?” “我自己回来的。” “那我感觉就算要找你了解什么情况的话,也应该不会把你关起来。毕竟你是单独回来的嘛,如果要对你上强制措施的话,那肯定也是在强制措施之下把你给带回来的嘛。”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缓缓点头:“也对。” 林惠兰轻拍了陆鱼塘胳膊两下,望向他的眼神中是担忧的意味更浓:“行了,先别担心你师父了,先去见柳副司。” 顿了顿,林惠兰又叹声道:“见了柳副司之后……你就都明白了。” 说完林惠兰匆匆往另一个部门的办公室走去,似乎唯恐陆鱼塘再问她些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鱼塘犹豫了片刻之后,深吸了口气,随即绕过咨询台,大步向柳郁舟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哪位?”令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是,竟是一道年轻的女性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是陆鱼塘,奉柳副司的命令赶回总部见他。” “稍等。” 门被打开,出现在陆鱼塘眼前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眼神犀利的年轻女子。 瓜子脸,皮肤白皙,相貌不俗。 看模样,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进来……”一道苍老且嘶哑的声音从这名女子的身后传来。 “是。” “慢!”这名女子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 女子直视着他的双眼,毫无惧意,甚至还有些挑衅的意味:“即便你是当今的s级特别行动员,要面见柳副司,那也得先搜身。” 陆鱼塘苦笑道:“可你是女人,搜我……” “在我的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之分,没有性别之分。” 听到这话陆鱼塘先是一怔,随即缓缓抬起了双臂:“行,搜。” 女子二话不说,麻利的开始在陆鱼塘身上摸索了起来。 这时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白葵,别跟他抬杠了。我知道你这孩子的心思,呵,还是太好胜,心境还得磨炼呐。行了,让他进来,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跟他比肩的,三年,三年后差不多。” 女子这才停下了搜身的动作,冷眼瞪了陆鱼塘一眼之后,让开了身位:“请进。” “这妹子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陆鱼塘撇了撇嘴,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很大,装修的风格很复古,灯光也比较幽暗。 一名留着长长白须的老人坐在一张茶案前,正慢条斯理的剥着一个桔子。 只见这位老人身形消瘦,甚至有些干瘪佝偻,其精神状态看上去谈不上矍铄,从那双耷拉着的眼皮来看,反倒是有些老眼昏花的意思。 此人正是灰塔的最高领导人、现年八十二岁的元老级人物,柳郁舟。 待那名叫白葵的女子关上门之后,柳郁舟瞥了眼陆鱼塘,随即继续低头剥着桔子。 他剥的很细心,似乎不想放过每一丝桔络。 “呵呵,柳副司,不知道您让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别坐,给我站好喽。” 柳郁舟头也没抬的说道。 刚准备坐下的陆鱼塘听到这话连忙站直了身子,笑道:“是,我站着说话。” 柳郁舟塞了一瓣桔子进嘴里,大口的嚼着,唧唧的,丝毫不顾及形象,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糟老头子:“听说……你小子调去金州之后,天天跟警察混在一起?” 陆鱼塘挠了挠头,憨笑道:“呵呵…那什么,偶尔结识了两个挺有意思的年轻警察,就想着帮他们查查案子,顺便带带他们。” “屁~” “……” 柳郁舟咧嘴笑道:“你小子…经常在秦秋白…哦不对,现在他叫许泽平,现在是金州市刑警队的一把手,对?你小子就经常在他那里接案子赚外快,我没说错?” “嚯~~您老的消息这么灵通呐?” “你小子还真当我们情报搜寻处的人是吃素的?” 陆鱼塘讪笑道:“那…那什么,这……这不违规?” 柳郁舟继续唧着嘴吃桔子:“嗯……不违规、不违规,只要你不主动泄露组织的存在,不违规。可是…作为特别行动员的话,擅自抹杀任务之外的人,可是严重的违规。” 陆鱼塘一怔:“柳…柳副司您这话什么意思!?” “注意你的口气!”一旁的白葵突然喝道。 陆鱼塘是吓的浑身一颤,随即拍着胸口抱怨道:“我说妹子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咱俩素不相识的,没过节?” 柳郁舟笑吟吟的摆了摆手,制止了正准备继续呵斥的白葵,悠悠说道:“你小子…不老实。那个什么来着,对,人体器官贩卖案中,你小子偷偷的把那个‘禾哥’给杀了,你当我不知道?嗯?”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当即倒吸了凉气,脑中是“嗡”的一声响,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两步。 竟然连这都被他知道了!? 对。 当初是为了在左铃和陈浩跟前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绝不能让那个禾哥活着被警察抓住,可陆鱼塘又不甘心就这样放他跑了,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杀了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隐蔽了,不但没在现场留下一丝痕迹,而且动手的时候还是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之中…… 而且还是在大半夜。 他原本以为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可谁料到,他还是低估了情报搜寻处的能力。 柳郁舟说的没错,禾哥可是灰塔任务之外的人物,自己擅自杀了禾哥的这种行为,的确是严重的违规! 而且是足以被灰塔抹除的违规行为! 正如当初自己对何立执行的内部抹杀任务一样,自己完全可以因为此事,也沦为抹杀任务的被执行对象!! 此时的白葵已经堵在陆鱼塘的身后,那双眼神犀利的丹凤眼是死死的盯着他,身姿微沉,似乎随时会对他发动攻击。 陆鱼塘又岂会感觉不到? 愣了半晌,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惨笑道:“对,我承认,我是杀了任务之外的人,但是……” 说着陆鱼塘回过头去望向白葵,眼中是突然寒光暴射:“但是如果要对我执行抹杀任务的话,就凭你,不够!远远不够!” 第176章 网开一面 白葵后移了两步,迅速从后腰抽出了一对钢刺,双手交叉横于胸前:“那试试?” “试试?”陆鱼塘随手一甩,右手也是已握住一柄匕首,“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试试’二字,如果你确定要对我出手,你能选择的只有‘生’和‘死’两个字。” “我说……你俩是当我不存在?”柳郁舟唧着嘴,悠悠说道。 陆鱼塘紧盯着白葵手中的双刺,沉声道:“别怪我头上来,是这个吃了火药的妹子要对我出手。” “白葵,还不把武器收起来?怎么?你也想违规?我发布过抹杀陆鱼塘的任务了?” “是…是,我不该冲动。”白葵立即收起了武器,轻哼了一声,走到了一旁。 可陆鱼塘却没有收起武器。 “那么……柳副司,你确定要追究我杀了禾哥的事,你确定……要抹杀我么?” 柳郁舟抬头瞥了眼陆鱼塘,轻笑了几声,随即继续往口中送入桔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上的爪刀,是关景林的。” 见柳郁舟没有正面回应,陆鱼塘仍旧是紧握着匕首,微微颔首:“对,是关景林的。” 柳郁舟苦笑着甩了甩头:“关景林……哼,可惜了,好苗子哇!” 陆鱼塘再次点头:“对。二十岁出头便已有着s级的实力,的确是好苗子。可惜他却走上了另一条路。” “你能孤身抹杀关景林,的确是对得起s级特别行动员这个称呼的。老头子我甚至还承认,在当今的三位s级特别行动员中,综合实力属你最强,换句话说,我承认你是当今灰塔最顶尖的战力。” 陆鱼塘冷笑道:“所以说……如果要抹杀我的话,你也得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思想准备。” 柳郁舟轻啧了一声,拍了拍手,随即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茶案上的桔子皮:“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喜欢打断我的话呢。” 陆鱼塘瞥了眼紧盯着自己的白葵:“那您接着说。” 谁料柳郁舟却风轻云淡的说道:“算了,你私自杀禾哥的事,我不追究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不追究了?关景林当年也是杀了任务之外的人,为什么追究他而不追究我?” “那能一样么!?关景林当年是杀了任务目标的家人,是杀了多个无辜的人,这影响是很恶劣的,是正儿八经的严重违规!他当然应该被抹杀!而那个禾哥本来就是个贩毒头目,并且还在逃亡的途中杀了一个16岁的少年,的确是个作恶多端的、该死的人,虽然他的恶行还不足以让灰塔出面解决,但……算了,杀就杀了,好在他是一个即便经由法律审判也一定是死罪的人,不然……我还真不好给你网开一面。” “16岁…的少年……”此时左铃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了陆鱼塘的眼前。 他明白,柳郁舟所说的这个少年,就是左铃的哥哥,左志佳。 “还不收起武器?” 陆鱼塘暗自松了口气,缓缓将匕首藏进了袖口:“那就…多谢柳副司网开一面。” “吃桔子么?”柳郁舟突然问道。 陆鱼塘稍稍一怔,随即摆了摆手:“不吃。” “让你吃你就吃,怎么,还怕我下毒?”说着柳郁舟不由分说的扔了一个桔子过去,“坐下。” 陆鱼塘接住了桔子,走到沙发前坐下,随即也慢条斯理的剥起了桔子皮。 柳郁舟没吭声,只是安静的注视着他。 桔子剥好之后,陆鱼塘掰了一半,拿起冲着白葵晃了晃:“你吃么?” 白葵轻嗤一声,将脸瞥向了一旁,不予回应。 陆鱼塘塞了一瓣桔子进嘴里,边嚼边笑道:“这姑娘挺冲的。” 柳郁舟也笑道:“给你介绍一下,白葵,我的贴身护卫。呵呵,老喽,身手不再喽,身边要是不带个人连赶着绿灯过马路都费劲。这孩子天赋不错,有点像当年的你。” 陆鱼塘继续吃着桔子:“看她的样子,不过二十来岁?我这个年纪时,已经被评为a级了。” “她也是。” “哦?”陆鱼塘扭头望了白葵一眼,随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那倒的确是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想把她培养成下一任的s级特别行动员?” 柳郁舟故作惋惜之态,叹道:“哎……谁让你们三个过两年就要退休呢,是留也留不住哇。你们这一走,灰塔不是就没s级的人物镇场子了么?不抓紧培养接班的怎么行?”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没有回应,只是闷着头一个劲的吃桔子。 “这桔子甜?” 陆鱼塘使劲点头:“嗯,甜……还不错。” “甜就好。趁着你小子嘴里甜,我想再跟你说说关景林。” 陆鱼塘抬头望了眼柳郁舟:“关景林怎么了?” 柳郁舟起身踱到了办公室一角摆放的鱼缸前,盯着鱼缸中几尾黑色的小鱼喃喃道:“其实这个关景林,是我亲自带大的徒弟。” “什么!?” “对,他是我的徒弟。” 陆鱼塘眉头一拧:“他……是你的徒弟,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非要追杀到底?” 柳郁舟垂目呆望着正在水里欢快追逐的小鱼,苦笑道:“灰塔不是让人改过自新的组织,灰塔,是给人一个结果的组织。即便你将要抹杀的对象是你的徒弟、师父或是兄弟姐妹,他们在你的眼里应该只有一个身份——任务目标。”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对,规矩,就是规矩,在面对罪恶时,任何的犹豫都是不应该的,这也是我们特别行动员的入门课程之一。” “那……你呢?”柳郁舟突然转身问道。 “我?” “对,你!”柳郁舟的声调突然抬高,甚至情不自禁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如果让你执行的目标是跟你关系亲密的人,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柳副司,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您对那些初级的特别行动员质问出这么一番话,那我理解,可是……对我?呵呵,您认为身为s级特别行动员的我,连这种最基本的觉悟都没有么?” 柳郁舟沉声道:“我不怀疑你的觉悟,但你毕竟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种情况。你只正面回答我,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么!?”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答道:“当然会!” “行。那……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谈话了。” “下一步?” “对,下一步跟你谈谈,我把你突然召回总部的原因。” 眼见柳郁舟的面色突然沉了下去,那双浑浊的眸子里也是突然闪现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陆鱼塘明白,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而且从这位灰塔元老、灰塔首位s级特别行动员那多年未外露过杀气的罕见情况来分析,这个正题对于自己来说,也许很沉重。 也许…… 对于整个灰塔来说,也很沉重。 于是陆鱼塘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您请说。” 第177章 晴天霹雳 柳郁舟在办公桌后头坐下,拿起一个石楠烟斗在手里把玩着:“把你突然召回来,是因为王树和谢冰燕的事。” “我就猜到了!”陆鱼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俩……出事儿了!?” 柳郁舟瞥了眼满面焦急的陆鱼塘,却没有立刻回应,只见他不急不忙的往烟斗里塞了些烟丝,又用焦黄的拇指仔细的将烟丝压实之后,划着了一根火柴,嗒嗒的抽了几口之后才说道:“放心,他俩好的很,没死也没受伤。” 听到这话陆鱼塘松了口气,缓缓坐了下去:“那他俩……怎么了?” 烟雾缭绕中的柳郁舟沉声道:“这事儿…还得从头跟你说起,从被你杀的那个‘禾哥’说起。这个禾哥,真名叫胡利洪……” 陆鱼塘立即接道:“对。他是二十六年前金州一起特大贩毒案的主犯之一。” 柳郁舟一愣:“你知道这案子?” 陆鱼塘点头:“实不相瞒,我在许泽平那里看过这个案子的案宗。” 柳郁舟甩了甩头:“好他个许泽平!这可是国家安全司和金州刑警联合侦办的案子,案宗资料也是属于机密级的,他竟然敢随意拿出来给你看?” 陆鱼塘苦笑道:“您别怪他,是我死皮赖脸的求他他才肯给我看一眼的。许队长他…还是很谨慎的,我感觉的到他给我的那个案宗是不完整的,应该是把一些重要的机密信息挑出来以后才给我看的。” 柳郁舟在桌沿上敲了敲烟斗:“哼,以后再找他算账!行,那我现在就把这份机密级的资料完整的说给你听听。” 陆鱼塘耸了耸肩:“既然要追究他给我看那份案宗的事,那您为什么现在又肯说给我听?还要完整的告诉我?” “因为这跟把你召回来的原因有关。” 陆鱼塘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点头:“那行,您说,我洗耳恭听。” “这份资料之所被列为机密级,是因为第一,这个案子背后真正的主谋身边,安插了我们灰塔派过去的卧底。卧底的资料,当然是机密级。当然了,给警方的资料里,还是把咱灰塔的这个卧底给说成是国家安全司的人。” “主谋……你是说案宗里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您突然和我讲这个案子,跟王树和谢冰燕又有什么关系?” 柳郁舟摆了摆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这个案子背后真正的主谋的身份,比较敏感。你所说的案宗里提到的‘大人物’,也不过是这个主谋的一个手下罢了。” “身份比较……敏感?” “对。这个主谋,真名叫魏天华,他是缅甸着名华人军阀势力之一魏天和将军的亲弟弟。这俩兄弟的父亲呢,其实是内战时期趁乱叛逃到缅甸的一位国内将领,这个信息是一直压着的,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布,所以……才说魏天华的身份比较敏感。” 陆鱼塘微微颔首:“如果是这两条原因的话,那这个案子的确应该被列为机密级。” 柳郁舟接着说道:“这个魏天华当年掌管着缅甸最大的毒品种植园和加工厂,每年的毒品产出量巨大。其实早在三十年前,他就已经进军国内的毒品市场了,你所说的那个‘大人物’,实则是魏天华的四大副手之一,名叫张吉新。嗯……这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柳郁舟点头:“对,死了。其实在魏天华势力进入到我国的第二年,就已经被国家安全司给盯上了,在他们进入国内的两年后,也就是二十八年前,国家安全司就已经给灰塔下达过抹除魏天华在我国势力的命令,也称为第一次抹杀。那次抹杀任务之中,魏天华的四大副手死了三个,就张吉新还活着。于是魏天华和张吉新仓惶逃回了缅甸。” “第一次抹杀?那您的意思是,还有第二次?” “对,第二次就是你在许泽平给你的案宗里所看到的情况了。第一次抹杀的第二年之后呢,魏天华不甘心失去咱国内这么大的市场,于是派遣张吉新再次进入我国,试图东山再起。结果…你应该是知道的,这个张吉新在我国金州等主要大城市是疯狂的发展着下线,惊动了各地的警方,所以国家安全司便与各地警方联合侦办此案,同时,国家安全司下令灰塔对这帮去而复返的势力进行了二次抹杀。这一次的抹杀任务中,张吉新没能跑成,死在了特别行动员的手下。” “您喝口水。”这时白葵端了一杯茶过来。 柳郁舟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捋了捋白须,接着说道:“第二次抹杀任务之后,魏天华势力虽然没能再次回到国内兴风作浪,但还是小动作不断,所以灰塔当年决定直接把目标定为魏天华,擒贼先擒王,直接抹杀他,也好永绝后患!于是十五年前我们派出了情报搜寻处的副主任潜入了缅甸。原本呢,是打算让卧底往魏天华的身边发展,但是魏天华很谨慎,身边跟着的都是些沾亲带故的当地人,外人很难近他的身。不过好在那名卧底经过了几年的努力,混成了魏天华一名亲信的手下,这些年一直在给我们报告着魏天华的情况。但是……很可惜,这个魏天华在我国遭遇了两回惨败之后变的十分的谨慎,这些年一直缩在他哥哥的地盘里不出来,遥控指挥着他在全球各地的毒品生意,一直没有找到适合对他下手的机会。” 说到这里柳郁舟突然打住了,拧着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但是在三个月前,情况突然出现了转机。” 陆鱼塘一怔:“怎么?” “三个月前,我们的那名卧底发来情报,称魏天华秘密离开了缅甸,前往泰国谈一笔生意,所以灰塔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派谁去泰国执行对魏天华的抹杀任务。” 陆鱼塘立即接道:“所以你们派出了王树和谢冰燕?” 柳郁舟点头:“对。但是在商量的过程中,还是有部分灰塔主任级别的人反对派他们俩去的,而你师父江寺棠呢……就认为如果想把这个任务的执行成功率提到最高,最好的方案是把你们三位s级的全部都派去。可后来王树和谢冰燕提出,考虑到这个任务的难度和风险都挺高,如果一旦失败将很可能导致三人全部死亡,那样一来的话,我们灰塔就面临着s级特别行动员的空窗期。最终江寺棠听取了他二人的意见,留下了你,顶着其他主任的压力将他俩派了出去。” 陆鱼塘眉头一拧:“既然这个任务的难度和风险都不低,那些主任为什么执着的反对派他二人去?实力越强则成功率越高嘛,怎么?如果想将这个任务的成功率提到最高,不派s级的去,难道派a级的去?” 柳郁舟轻叹了一声,甩头道:“正是你师父的这个决定,所以才导致了他现在被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而被停职调查?这也太荒谬了?” 柳郁舟摆了摆手:“有些情况,你不了解。从根本上来说呢,其实当时持反对意见的那些主任是对的,王树和谢冰燕的确是不适合执行这趟任务的。但当时也是担心会错过机会,来不及做过多的考虑,只得将他俩派去。”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满面疑惑的问道:“怎么?他俩怎么不适合执行这任务了?莫非除了我,现在灰塔内还有实力比他俩更强的人?” 柳郁舟缓缓摇头:“并不是他俩的实力不适合这趟任务,而是……” “而是什么?” 柳郁舟瞥了眼身旁的白葵,咬着牙关说道:“而是因为他俩的身世,不适合!不幸的是……我们的这种担忧,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陆鱼塘一阵:“这话……什么意思?他俩的身世不是和我一样么?我们仨都是在刚出生不久后被父母遗弃的!我们仨是一起在福利院里成长的!也是一起被送进灰塔受训的!” “他俩,和你不一样!”柳郁舟的神情有些激动了起来。 陆鱼塘的眉头渐渐拧起,暗自忖度了片刻之后,犹豫着问道:“您的意思是……他俩的真实身世,也就是亲生父母信息之类的……你们灰塔的高层其实是知道的?这些年你们一直对他们隐瞒的?” “对!” “那他们的身世为什么不适合执行那趟任务?还有……那个任务到现在到底怎么了?到底是失败还是成功了?大树和燕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哐当!” 柳郁舟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他们……王树和谢冰燕,叛变了!” “什么!?”陆鱼塘的脑中是“轰”的一声炸响,宛如晴天霹雳,“叛…叛变!?” 第178章 身世 望着脸色煞白、瞠目结舌的陆鱼塘,白葵冷笑道:“这……就是s级特别行动员的心理素质?这么容易就崩溃了?” 陆鱼塘没有望向她,只是呆望着地面,喃喃道:“即便……我是处于崩溃的状态之中,也能……杀了你……” “哼,是么?” 柳郁舟摆了摆手,示意白葵收声,接着走到了陆鱼塘的身旁坐下,低声道:“那么……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你认为自己的觉悟,还在么?” 陆鱼塘紧咬着牙关,斜眼冷视着身旁的老人:“这个消息,准确么?” 柳郁舟点头:“我是灰塔的总负责人。” 陆鱼塘垂下了头去…… 他明白柳郁舟的意思。 他是灰塔的总负责人,那么出自他口中的消息,一定是真实的,也一定是被证实过的。 “他们……背叛的理由,是什么?” “身世。这一次的任务,让他们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你说明白点!”面对灰塔的元老,陆鱼塘竟然放肆的吼叫了起来。 柳郁舟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轻拍了拍陆鱼塘的肩头表示安慰,随即站起了身,迈着蹒跚的步子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着:“当年在定南县边境附近对魏天华势力执行第一次抹杀任务时,魏天华的三名副手成功的被我们抹杀,魏天华和张吉新逃回了缅甸。当时在抹杀那三名副手时,是不止那三人的,还一并将他们团伙内的其他二十几人也抹杀了。” 陆鱼塘垂头呆望着地面,喃喃道:“后来呢……” 柳郁舟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被一同抹杀的那二十几人中,有一名女性,是定南县当地人。这名女性名叫姜若薇,被抹杀时刚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而这对龙凤胎的父亲,名叫钟剑,正是被抹杀的那三名副手中的一人。姜若薇,则是钟剑在我们国内的情人。” “那对龙凤胎……就是王树和谢冰燕?” 柳郁舟微微颔首:“当时亲手抹杀了钟剑和姜若薇的人,正是你的师父,江寺棠。后来江寺棠将这对龙凤胎送往了定南县儿童福利院。当时福利院问这对龙凤胎如何取名,江寺棠就想着自己抹杀他们父母的地方,是在一个以王姓和谢姓为主的村庄附近,又因为这对龙凤的襁褓上分别印有树、雪花、燕子这几种图案,所以给他俩取名为王树和谢冰燕。” 陆鱼塘红着眼眶抬起了头来:“那……我呢?” 柳郁舟再次拿起了烟斗,慢条斯理的往烟锅里塞着烟丝:“别多想。你比王树和谢冰燕要晚半年进入福利院,你跟那次的抹杀任务没有关系,只是个普通的弃婴。当年福利院也曾在发现你的地方四周打听过,可惜,最终没有打听到你父母的消息。不过……现在不同于以前了,有很多人都是通过dna比对的方式来认亲,你也可以去相关的机构去试试,说不定能有结果。” “那他们是怎么得知自己的身世的?” 柳郁舟苦笑道:“其实……这都是因为我们派过去的那个卧底,那个卧底,也叛变了。那个卧底其实早就被魏天华识破了身份,为了活命,这些年只得按照魏天华的要求与灰塔继续保持联系,以此来套取灰塔以及国家安全司对他们的态度以及将要采取的行动信息。那个卧底原来在灰塔内是副主任的级别,所以他是知道王树和谢冰燕的身世的,为了讨好魏天华,他不但将我们灰塔的存在和盘托出,还将王树和谢冰燕成为了特别行动员的事也告诉了魏天华。” “柳副司,您请。”这时白葵划了根火柴,帮柳郁舟点烟斗。 柳郁舟却摆了摆手,将已经塞满了烟丝的烟斗又放了下去,接着说道:“钟剑是跟魏天华有亲戚关系的,魏天华对钟剑的感情也比较深厚,在得知了他留在国内的那对龙凤胎的消息之后,便一直想将王树和谢冰燕给带回缅甸,好让他们和钟剑的父亲团聚。三个月之前,我们把即将在泰国对魏天华执行抹杀任务的信息告知了那名卧底,于是那名卧底立即向魏天华报告了这个消息。在得知我们派出的杀手正是王树和谢冰燕之后,魏天华就想出了一条计策,摆了我们一道。” “什么计策?” 柳郁舟接过白葵再次端过来的一杯茶,浅泯了几口,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还不是想办法让王树和谢冰燕与他们相认,说到底,连那名已经叛变的卧底对我们提供的魏天华要去泰国的消息都是假的,就是为了引出我们灰塔出动,试试我们是否会把王树和谢冰燕派过去,也好给他们的相认提供机会,哼,还真被他们给试对了。这相认的第一步,就是得让他俩现身嘛,于是当时魏天华并没有亲自去泰国,而是派出了自己的替身,而当王树和谢冰燕摸入酒店房间杀了那个替身之后,魏天华的手下带着十几把枪冲进去控制住了他们,并把他们带回缅甸去面见了魏天华,而魏天华,则直接把他们的身世给说了出来。” 陆鱼塘眉头一挑:“就凭魏天华的一面之词,王树和谢冰燕当时就相信了?” 柳郁舟缓缓摇头:“魏天华当然是早有准备的。他让钟剑的父亲,也就是王树和谢冰燕的爷爷现身与他们相认,并且采集了三人的血样送去做dna比对,还全程让王树和谢冰燕监督。最终dna的比对结果么……呵呵,既然现在王树和谢冰燕已经叛变了,这就不用多说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又是怎么得知大树和燕子在国外所遭遇的这些细节的?” 柳郁舟拉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了一个移动硬盘放在桌上:“这是王树发回来的一段视频,嗯,有点类似于诀别宣言之类的。你看看。” 陆鱼塘二话不说走了过去,不客气的将移动硬盘插在了柳郁舟办公桌的电脑上,迫不及待的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 刚点开,陆鱼塘便看见了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中,而这道熟悉的身影开场白就是…… “我王树和谢冰燕在此正式告知灰塔,自今日起,我们二人正式脱离灰塔,并且我们会以自己的方式让灰塔付出代价,以告慰我们父母的在天之灵……” 接下来,王树便陈述了自己与魏天华及缅甸家人相认的细节,并且痛斥了灰塔抹杀一名刚生下孩子的母亲的行为。 令陆鱼塘更揪心的是,画面中的王树还直言道,会让自己父亲和母亲曾经在国内的生意东山再起,完成他们未尽的事业。 “混蛋!!混蛋!!!!”陆鱼塘突然怒吼着一拳挥向电脑屏幕。 “砰!” 电脑屏幕,几乎被这一拳给洞穿。 丝丝蓝烟,自屏幕上扬起。 一缕缕鲜血,从陆鱼塘那紧捏着拳头的指缝间滴落。 “大树!!大树你这是怎么了!!”陆鱼塘一把抄起屏幕,摔了个稀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什么狗屁事业!那是贩毒!是毒品!是害人的玩意儿!!这是什么狗屁事业!!!” “放肆!!”白葵怒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陆鱼塘暴怒,身形突然一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向了白葵。 未等白葵回过神来,她的脖子已经被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给捏住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杀意滔天的眸子,白葵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恐怖气息。 前一刻还在意图挑衅陆鱼塘的她,此时心里竟然本能泛起了求生的欲望。 “咔嚓。” 一道清脆的拉动枪栓的声音传来。 柳郁舟翘着二郎腿,手持一支手枪对准了陆鱼塘:“放开她。我不想在关景林之后,再失去一个优秀的特别行动员。” 陆鱼塘脑中“嗡”的一声响,猛然回过了神来。 遂缓缓松开了白葵的脖子,转身呆望着柳郁舟。 不知所措的,像一个孩子…… 像一个失去了一切、仿佛第一次得知自己是孤儿身份的孩子。 柳郁舟淡淡道:“他们二人对你而言,如同亲兄弟姐妹一般,我理解你此时的感受。但,你毕竟是顶级的特别行动员,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平复心情,然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谈话,行么?如果不行的话,那对不起,我会认为你也迟早会被他们拉拢过去,我会一枪干脆的解决了你。” 陆鱼塘愣了半晌之后,深吸了口气,随即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晃了晃:“把枪收起来,老头子。” 柳郁舟缓缓放下了枪:“三分钟,够了么?” “够了。”陆鱼塘走到沙发前重新坐下,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此时的白葵,则背靠着墙壁缓缓瘫坐了下去…… 她仿佛感到,自己刚才,已经死过了一回。 第179章 “理”与“情” 可三分钟过去之后,陆鱼塘仍旧是将脸埋在了双掌之中,一语不发。 柳郁舟没有催他,只是安静的等着。 又将近三分钟之后,陆鱼塘缓缓放下了仍在流血的手,可他的双眼却是紧闭着的;他的脸上,已满是血痕。 “就是说……得抹杀他们。” “不然呢?”柳郁舟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枪,“我想……王树的这段录像已经把他自己的意图表达的很清楚了?你想想看……如今的魏天华集团多了两名s级特别行动员相助,如果有朝一日他们重返国内的话,那会对国家和人民造成多大的威胁和伤害?而从王树的表态中几乎可以断定,他们重返国内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早晚的问题。” 陆鱼塘耷拉着脑袋:“我懂……” “你懂,但你下不了决心。” “……”陆鱼塘盯着地面上的血滴,没有回话。 沉默良久,陆鱼塘低声问道:“能……换别人去执行这个任务么?” 柳郁舟点头:“可以。但你应该能想象的到,面对两名s级实力的任务目标,我们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十个……不,只怕至少会付出二十名a级特别行动员的生命。难道…非逼得我们将已经退下一线的前s级特别行动员派上去?比如说……江寺棠?” “……” “告诉我,你是嫉恶如仇的人么?”柳郁舟突然问道。 陆鱼塘点头:“我是。” “你曾经是。但现在,我有些不确定。”柳郁舟立即接道。 “可他们…毕竟是我的……” 柳郁舟摊开了两手:“对,他俩的确可以算作是你的亲人。那么……亲人如果走上了罪恶之路,就可以另眼相待了么?这对么??如果这是正确的话,那我曾经寄予厚望的徒弟关景林,他死的算什么?” 顿了顿,柳郁舟又低声说道:“相信我,当初我在下达对关景林的抹杀任务时,是心如刀绞的,在我听到关景林死于你刀下的消息之后,我几夜都没有合上眼。这不奇怪,也不丢人,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与普通人的根本区别就在于,我们的‘情’,是永远、也是绝对埋在‘理’之下的;‘理’,必须与‘情’分别对待,绝不能混淆。对,作为灰塔的总负责人来说,关景林是死有余辜的,但作为一个老人来说,他的死,我至今想起都是痛彻心扉。他变成了恶人,他作为恶人死去,但……这不影响我还疼爱着他,疼爱着曾经那个天赋异禀、嫉恶如仇并为组织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好徒弟。” 抹了抹湿润的眼眶,柳郁舟重叹了一声,接着说道:“陆鱼塘,你暂且把王树和谢冰燕与你的关系抛到一旁,然后告诉我,如果他们投入到了毒品的生意中去并展开对灰塔、甚至对国家安全司的报复,这种罪行,大不大?”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点头:“大。大到罪恶滔天。” “那我再问你,我们灰塔应不应该直面这种滔天的罪恶?” 陆鱼塘再次点头:“应该。” “如果你接受了这个任务,而你最终失败了,死在了王树和谢冰燕的手下,你认为在他俩的心里,你还是他们的亲兄弟么?” 陆鱼塘捏紧了双拳,咬牙道:“如果他们在无可奈何之下非得杀了我的话,我相信,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会改变。” “那……如果是你杀了他们,他们在你心中的地位,会变么?” 陆鱼塘缓缓摇头:“不会!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亲兄弟、亲姐妹!!” “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将要面对的是罪恶,而不是你真正的兄弟姐妹。你真正的兄弟姐妹永远都会在你的心中,不是么?我想他俩也会是这么想的。我想……在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们的这种反应是正常的,也许他们…也很无奈。” “……”陆鱼塘垂下了双眸,再次陷入了沉默。 柳郁舟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一时间,办公室内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约摸三分钟后,柳郁舟缓缓站起了身来,仰面长吁了口气:“如果你还是下不了决心的话……没关系的,孩子,没关系的。我仍然承认你是一名优秀的特别行动员,仍然是我们灰塔的顶尖战力。放心,你师父很快就可以被放出来,也会继续做行动处的主任,在发生这种严重的事情之后,对他做出停职调查的举动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说完柳郁舟冲白葵甩了甩手:“去把人事处主任袁定炎叫过来,还有,让他从各地的a级特别行动员中筛选出二十五人,然后让他们尽快赶回总部,召开紧急会议。” “二十五个?”白葵诧异的问道。 柳郁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对!包括你在内!” “明白了。”白葵以幽怨的目光瞪了眼陆鱼塘,匆匆往门口走去。 “慢。”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 白葵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回头呆望着这名险些拧断了自己脖子的男人。 陆鱼塘缓步走至柳郁舟的身前,短暂的沉默之后,颤声说道:“这……个任务结束之后,我想……立即退休。” 柳郁舟一怔:“你……愿意接下这个任务了?” “难道…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让这二十五个人去送死不成!?面对大树和燕子……同时面对他们俩的话,派再多的a级去,也是枉然,这不是数量的事。” “我当然知道。可即便是送死,我们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是灰塔的使命,也是灰塔存在的最根本的意义。”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你…发布任务。” “你还是选择在金州市常驻?”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左铃的身影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对,我答应了一个人,答应了她一件事,没有帮她完成之前,我不会离开金州。” 柳郁舟微微颔首:“也好…当年魏天华集团第二次溃败时,正是从金州市开始的,如果这回他们抱着报复的心态卷土重来的话,不排除他们也会从金州开始。” 说着柳郁舟再次冲白葵甩了甩手:“去,把江寺棠放出来,让他立即向金州市联络站发布抹杀……抹杀王树和谢冰燕的任务。” “不!”陆鱼塘突然扭头望向白葵,“不要这么发布。” 白葵望了望柳郁舟,犹豫着问道:“那……你想怎么发布?” 陆鱼塘缓缓抬起了鲜血淋漓的右手,轻嗅了嗅手上的血腥味,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之中,再次泛起了寒光:“我不想在抹杀任务的名称上,看见王树和谢冰燕的名字。你把任务的名称改为……抹杀魏天华以及魏天华犯罪集团。” “这……”白葵再次望向了柳郁舟。 柳郁舟点头:“去,就按他说的来。并且通知情报搜寻处,在这个任务上要不计人力、不计资源、不计代价的配合陆鱼塘。” “明白。” “那……我也走了。”陆鱼塘转身。 “你等等。” “怎么?”陆鱼塘缓缓拉开了门,回头。 柳郁舟眯眼望向陆鱼塘,沉声道:“你怎么保证……你就不会被他们拉拢?” “说实话,我……没办法保证。如果你有办法的话,教我。” 柳郁舟苦笑着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实话。对,如果任务目标是他们的话,你的确没办法保证。我也没办法让你保证。” “既然如此,我是走,还是面对你的枪口?” 柳郁舟拿起了桌上的枪,当着陆鱼塘的面取出了弹匣,随即以熟练的动作将这把手枪给分解了,零件随手扔了一地。 “孩子,注意安全。我只能说……我相信你。” 陆鱼塘望着地上的零件愣了片刻,随即拉开了门:“再见,柳副司。” “再见,陆鱼塘。” 第180章 挺好! 走出书店之后,陆鱼塘蹲在路边,再次仰望起了马路对面国家安全司楼顶的国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飘起了毛毛雨。 可他依然蹲在那里,即便双腿已经发麻。 他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即便是孤儿,可他这也是头一回感到如此的迷茫、如此的孤独…… 如此的没有方向。 这时一名路人的电话铃声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很喜庆的铃声,很有节日氛围的铃声…… 《欢欢喜喜过大年》。 陆鱼塘仰面望着灰暗的天空,任凭雨水浇在他的脸上。 是啊…… 又快过年了。 每近年关时,他都会去一个地方…… 一个能稍微令他感到有家的温暖的地方。 一个稍微能令他们仨,感到些许温暖的地方。 想到这里,陆鱼塘缓缓站起了身,抬手拦了一台出租车。 他似乎有了方向。 …… 两天之后的傍晚,西南边陲小城,定南县。 原先位于县城郊区的儿童福利院早已荒废弃用,红砖墙的院内,是杂草丛生。 “我又回来了……不过这一回,只有我自己。”陆鱼塘站在锈迹斑斑的院门前,喃喃念叨着。 虽然是在南方,可每年的年底还是有这么几天是像冬天的。 这股寒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于是陆鱼塘翻墙入院,找了些已经散架的桌椅板凳当柴火,在院内的一角靠着墙根生起了一小摊篝火。 然后他靠着墙坐了下来,仰面闭上了眼,似乎在享受着被暖意萦绕的感觉。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时,这座破败不堪的建筑的某个房间内,出现了一道身影,正在黑暗中透过满是灰尘的窗玻璃,静静地注视院中的火光。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烤火?”陆鱼塘缓缓睁开了眼睛,扭头望向那个窗口。 “行呐。”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个窗口传出。 陆鱼塘站起了身。 而那道身影,也大步从建筑内走出。 随着此人逐渐靠近火光,他的模样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与陆鱼塘差不多的身高,不过比他更魁梧些。 寸头,古铜色的国字脸,脸上挂着一抹暖笑,他甚至对陆鱼塘展开了双臂。 “小鱼鱼!” 而陆鱼塘则快步迎了上去,毫不犹豫的跟这名男子拥抱在了一起…… “大树!” 此人,正是王树! 正是已经叛变的王树! 可陆鱼塘却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他甚至表现的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看上去,他只是在单纯的拥抱着多时未见的兄弟。 而王树表现的,也是如此。 “燕子呢?”陆鱼塘拍了拍王树那厚实的后背,随即拉着他在火旁坐了下来。 王树盯着悠悠跳动的火焰,笑道:“燕子一向是我们的后勤部长,虽然你的厨艺很好,可哪一次聚会不是她张罗着酒菜?这一回自然也是一样嘛!”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墙头跳了下来。 “给!”这道身影匆匆跑了过来,笑嘻嘻的扔下一个装满了啤酒和零食的大塑料袋。 陆鱼塘借着火光仰面望去,是呲牙一笑…… “嘿嘿,燕子!” 来人,正是谢冰燕。 短发,比左铃的更短,几乎已经是男性的发型。 可她的脸却丝毫不男性化…… 白皙的杏脸、灵动的双眸,此时洋溢着暖笑的脸蛋上,还浮现出了两个小酒窝。 “小鱼喂!可想死我喽!”谢冰燕也如同他二人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小女生似的扑向了陆鱼塘,一个劲的薅着他那头凌乱蓬松的头发。 王树却是大手一挥,故作严肃道:“好了好了,别闹了!那么我宣布……今年的常回家看看之年底聚会活动,正式开始?” “开始开始!”谢冰燕振臂欢呼,然后迅速拉开了一个易拉罐,啤酒是溅了陆鱼塘一脸。 “啊……我也给你洗脸!” “别闹!我脸上可打了粉底……” “哈哈,更好,给你整个大花脸!” “……” 于是他们仨就如同年底回家聚会的同学一般,嬉笑打闹着,随着啤酒一罐接着一罐的下肚,他们也如同普通人一样,开始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并且相互嘲笑着对方曾经的糗事。 聊的兴起时,他们甚至还在院子里疯狂的追打着,就好似幼年曾经在这里生活时一般。 当时间快接近十二点时,这堆篝火渐渐地暗了下去。 酒,也已经全部喝完。 也没有人再添柴火。 三人突然间都不再说话了,只是齐齐盯着这一摊即将熄灭的灰烬,沉默不语。 “滴滴滴……” 这时王树的口袋里突然响起了闹铃的声音,掏出手机一看,王树苦笑道:“十二点了。” “嗯。”陆鱼塘点了点头。 王树拍了拍了手,站起了身:“我们…该走了。” “嗯。”陆鱼塘紧抿着嘴,也站了起来。 谢冰燕冲着陆鱼塘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可她的眼里,却已经有泪光在闪烁:“那什么……大树,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谢冰燕是扭头就跑,如同灵巧的山猫一般掠上了墙头,很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燕子……”陆鱼塘呆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眶是一阵酸涩袭来。 他明白,谢冰燕这是不忍心和他告别…… 不。 是不忍心和他诀别。 王树再次和陆鱼塘相拥,这一次的拥抱,他使出的力气很大,几乎让陆鱼塘感到窒息。 “大树……” “走了!”王树突然推开了陆鱼塘,垂着眼,似乎是不敢看他,匆匆转身。 可刚走出几步,王树又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过头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那道魁梧的背影沉声问道:“你……跟我们一起么?” “你们…能回头么?”陆鱼塘反问道。 王树缓缓摇头:“回不了。你会理解我们么?” 陆鱼塘点头:“理解。” “你能当作我和燕子……今天晚上已经死在这里了么?下一回我们再见面时,只怕我们……” “你也当作我今天晚上,死在了这里!”陆鱼塘大声打断了他。 他似乎不想听完王树的那句话。 王树苦笑道:“挺好、挺好。我们生下来就在一起,作为亲人的历史,也被埋葬在了这里,挺好……” “那我们以前的计划,也被埋葬在这里了么?” 王树甩了甩头:“不。我答应你,如果你的任务失败了,咱的这个计划,我和燕子一定会实现!”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那我也答应你们,如果这个任务我成功了,这个计划,我也一定会让它实现!” “那就……说定了?” “说定了!” 王树环视了一圈这个破败的院子,点了点头,振臂高声喊道:“挺好!我们仨永远的都留在了这里,挺好!!” “挺好!!”陆鱼塘也跟着大喊道。 此时的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挺好!!走了!!” “好!!” 第181章 了解点东西 回到金州市,已是两天后。 陆鱼塘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刑警队,去找许泽平。 “听小左说,你这几天因为生意上的事儿出差去了?”许泽平招呼陆鱼塘坐了下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扔了过去,“‘生意’上的事儿是?呵呵,是执行任务去了。” “不是。”陆鱼塘接过烟,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嗯?你小子……怎么了?脸那么黑,不像平时的你呀。碰着啥事儿了?”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脸:“没什么。今天来,想找你了解点东西。” “什么东西?” “毒。” “毒!?”许泽平扶了扶墨镜,“什么毒?” “毒品。” 许泽平直愣愣的盯了陆鱼塘片刻,随即拿起了几页文件翻看着,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问。” “现如今警方缴获的毒品类型,跟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么?” “跟什么时候相比?” “嗯……比如说,跟左志佳被害所涉及的那个贩毒案相比呢?” 许泽平放下了文件,淡淡道:“当然有变化了。近几十年来,主流毒品大致可以说历经了三代。就比如左志佳被害的那个贩毒案之前呢,主流毒品还是天然种植品的提取物,说直白点就是海洛因碱、白粉、鸦片,也可称为第一代毒品。” 陆鱼塘微微颔首:“据我了解,海洛因最大的产地是在东南亚几国,其次就是南美地区了,对?” 许泽平点头:“对。但是,那已经是历史了。东南亚几国原来几个大型的罂粟种植区早就不复存在了。” “当地政府铲除的?” “嗯……有部分是政府的行为,不过大部分还是因为市场逐渐萎缩,当地割据的军阀们主动停止了种植,而谋求转型。” “不……适应市场?” 许泽平点了根烟,悠悠道:“对哇,这就好比做正当生意一样,一旦某些货物不再受市场欢迎了,那自然就会被淘汰停产嘛。能把海洛因赶出主流毒品市场的,则是第二代毒品,也就是人工化学合成类毒品。” “也就是冰毒之类的,对?” 许泽平点头:“对。可以说直到五年前,警方所缴获的毒品中,第二代合成类毒品仍是最大头。” “那现在呢?” “目前第二代毒品仍旧是主流,但是最近几年,发生了一些变化。有新品种出现,而且这个新品种在毒品市场中所占的份量在近几年里上升的很快。” “什么新品种?” 许泽平弹了弹烟灰:“我们称之为第三代毒品。比如你所侦破的那起人体器官贩卖案中,主犯控制受害者所用到的毒品,就属于第三代毒品。这种毒品呢,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属于人工化学合成的范畴的,但是制造这种毒品的难度很高,远比第二代毒品复杂,所以能完美掌握这种毒品合成技术的人并不多。” 陆鱼塘摊开了手:“那既然和第二代毒品一样,也是属于化学合成类的,那这种所谓的第三代毒品相对于第二代又有什么优势?” “很简单,因为第三代毒品有着媲美第一代毒品的致幻效力,但是比第一代毒品对身体的伤害小。不过……戒断率却远比第二代毒品要低。” 陆鱼塘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后,又问道:“这种毒品目前最大的产出地在哪里?还是在东南亚?缅甸?” 许泽平摆了摆手:“不。这种毒品对技术和设备的要求极高,目前主要的产出地是在欧洲、特别北欧那些地广人稀的发达国家中。不过…从近两年国外所破获的这类型毒品的案件中可以得知,东南亚的那些老派毒枭也对第三代毒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惜投入重金去学习技术和引进设备,呵呵,颇有些转型顺应市场的意思。” “那这种第三代毒品叫什么?在国内目前的毒品市场中份量占多少?” “这种毒品么,是一种红色的晶体粉末,纯度高的,可以呈现为紫红色,可吸食也可注射,毒品圈的人都称它为‘红针’。” “红针……那…你认为缅甸的那些军阀势力,会以这种毒品重新进军国内么?” 许泽平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眉头渐渐的拧紧,似乎若有所思:“你小子……在我跟前兜了半天,到底是想问什么?嗯?你具体想打听些什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点头:“行,你是灰塔的前辈,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想问的是,魏天华毒品集团,是否有可能以这种新型毒品卷土重来?对,我想问的是魏天华,也就是你给我的那份机密级案宗中被你删减部分的核心人物。” 许泽平一怔:“咦?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些?” 不等陆鱼塘答话,许泽平一拍巴掌,笑道:“我知道了……你这一回所谓的出差,是回总部去了?你是在灰塔总部里得到的这些信息?” “对。”陆鱼塘干脆的承认。 许泽平嘴角一扬:“那就有意思了。既然灰塔总部肯将这些机密信息告知于你,我猜…也就意味着灰塔又针对这个魏天华发布了什么新的任务?而你…这次回去就是为了这个任务的,对?” “对。我在你跟前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毕竟是从灰塔退休的,而且退休前签署了保密协议。”陆鱼塘再次干脆的承认。 许泽平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如果你要为任务而搜集情报的话,你不应该是去求助于灰塔的情报搜寻处么?他们的情报能力可远比警方厉害。” 陆鱼塘甩了甩手:“我不愿意去求他们。” “哟,怎么,跟情报搜寻处闹别扭了?” 陆鱼塘当即反问道:“怎么,难道你在灰塔时,就很喜欢那些个没事儿就喜欢盯梢的家伙?” 许泽平干笑了几声,甩了甩头:“还别说,那帮家伙还真不怎么对特别行动员的胃口。行,既然咱都是灰塔出身的,那我为你的任务提供些协助也没问题,就当是对你协助警方破获了几起大案的回报。” “我听着呢。”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也点了根烟。 许泽平仰面长吁了口气,说道:“当年灰塔对魏天华集团实施了第二次抹杀任务之后呢,这些年在国内的确没有再发现魏天华集团活动的踪迹。但是,这不等于说他们就放弃了国内这么庞大的市场。” 陆鱼塘一怔:“这话怎么说?” 许泽平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根据警方近些年在与国际刑警组织的合作中所获取的信息来看,魏天华集团应该是已经涉足了第三代毒品的制造,并且已经开始在周边的几个小国试手。从近几年国外缴获的部分第三代毒品中,的确可以找到一些来源于缅甸的货,虽然纯度还不够高,但也已经达到了可以吸食的程度。从这点来分析的话,不排除魏天华集团这是在为重返国内而在做准备的可能性?” “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可以确定魏天华集团还并没有卷土重来,但是他们的确已经在制造研究第三代毒品。” “对。” “我明白了……”陆鱼塘连连点头,“那除了这些,目前你们警方还有关于魏天华集团的什么新的信息么?” 许泽平沉默了片刻,摇头:“还真没。上一回人体贩卖案中所查获的小量第三代毒品纯度很高,基本可以确定是来源于欧洲,跟缅甸无关。” “行,我明白了。谢谢。”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 “哟?突然变的这么客气?这可不像你小子的作风哟。我说……你这回了一趟总部之后怎么就像变了人似的?呵呵,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有么?” 许泽平点头:“有的。” “那……你们刑警队得到了林震华两千万的赞助,可以说都是我的功劳?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多给我点?” “不给。”许泽平干脆的拒绝,“其实,你变成这样也挺好的。” “……” 第182章 短发 陆鱼塘没再说话,叼着烟陷入了沉思…… 刚才许泽平从警方的角度分析,认为魏天华集团携新型毒品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可在陆鱼塘看来,这几乎是一定的。 毕竟通过王树发给柳郁舟的诀别视频中可以看得出,王树所表达的报复意图是很明确的。 陆鱼塘推测,他们在了解自己的身世之后,肯定会顶替自己父亲曾经在魏天华集团中的位置,从而充当魏天华集团卷土重来的马前卒。 更令陆鱼塘担忧的是,如今的魏天华集团已经有两名前s级特别行动员的加入,那么他们一旦再次卷土重来的话,必定是极难应对的。 现在的问题只是…… 他们几时重来? 以什么方式重来? 而此时的许泽平也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 准确的说,应该说他开始打起了鬼主意。 打起了陆鱼塘的鬼主意…… 他此时在想,既然陆鱼塘回去接了关于魏天华贩毒集团的任务,那么这小子现在肯定是一门心思的想从警方的案件中获取魏天华集团是否已经开始返回国内活动的线索和蛛丝马迹的。 也就是说…… 这小子如今肯定是对警方缉毒队的案子大大滴感兴趣的。 那…… 只要他感兴趣的话,那就好办了。 满足他嘛。 但是…… 满足你的兴趣可以,但是,没钱。 没准,这家伙为了搜寻关于任务的信息,愿意处理一些关于毒品的疑难案件呢? 嗯…… 绝对会。 想到这里,许泽平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装有案宗的文件夹,刚准备开口时,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许泽平只好先将文件夹放下,朗声道:“请进。” “许队长,报销报销……”只见左铃推开门后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直奔许泽平的桌前,拍了一张报销单在桌上,“嘿嘿,前几个月外出办案的一些小费用,差点给忘记了,给签个字?” 可左铃的话音刚落,她自己却愣住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兴冲冲的进来时,身后的沙发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于是缓缓回头望去…… “咦!?陆鱼塘!?你回来啦!!” 而陆鱼塘却跟个傻子似的,痴痴的盯着左铃的头发,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他意外的发现,左铃竟然将原本的短发给剪的更短了,现在看上去几乎就像是男性的发型。 陆鱼塘呆望着那一头短发,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谢冰燕…… 于是一阵酸楚,在他心头涌起。 这时左铃也察觉到了陆鱼塘那异样的目光,于是挠了挠头,憨笑道:“吓着你了?嘿嘿,这造型怎么样?” 陆鱼塘这才回过神来,缓缓点头:“很不错,好看。”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随即猛然扭头望向了许泽平:“许队长,我……刚才没听错?这个一向没个正经的家伙,刚才是不是非常认真的夸了我?” 许泽平强忍着笑,点头:“嗯。” 左铃打了个寒颤:“噫~~~~好不习惯呢。” 许泽平附和道:“的确。我也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喂……你怎么啦?”左铃匆匆走近了陆鱼塘,上下打量着他,“怎么感觉你出趟差回来,变了个人似的呢?嗯?来来来……黑着张脸做啥,给本警花乐一个来。” 陆鱼塘仰面再次望向那头短发,努力的挤出了一丝苦笑:“怎么突然想着换发型了?” 左铃撇了撇嘴,忿忿道:“还不都是因为陈浩那家伙!” “怎么的?”陆鱼塘收回了目光,深吸了口气,强迫着自己不要再联想到谢冰燕。 “那家伙……他吐口香糖也不看地方,一口吐我脑袋上来了!怎么也弄不干净,只得去剪了!” 陆鱼塘苦笑道:“那按照你睚眦必报的德行,陈浩现在又是个什么下场?” 左铃小脸一昂:“哼!算他自觉,他自己去剃了个平头表示谢罪!还别说,现在他看上去跟犯人似的。” “呵呵…那行,不打扰了你们,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 “你等等。”许泽平突然叫住了他,拿起了那个文件夹晃了晃,“这儿有个案子,跟毒品有些关系,有兴趣没?” 陆鱼塘本想说“最近没心情,暂时就不掺和警方案子”的,可看见左铃兴冲冲的扑了过去一把抢过案宗翻看了起来之后,他又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望着左铃,谢冰燕那张酒窝笑脸再次浮现于他的眼前。 这一刻,他似乎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 他仿佛看见燕子正兴趣盎然的跟自己讨论着任务,然后吵吵着任务结束之后去哪里吃一顿大餐…… 就像从前一样。 “我说你这家伙真是突然变的有点奇怪啊,我问你话呐!”许泽平的声音突然传来。 陆鱼塘猛然回过了神来:“案子…是?” 许泽平点头,重复道:“对,是一件跟毒品有些关系的案子,有兴趣么?”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伸出四根手指:“还是四十万,对么?” “好嘛!”许泽平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失算了。” “可我感觉最近有点累……” “这案子你不接?”左铃满脸急切的问道。 陆鱼塘盯着那头短发犹豫了片刻之后,露出一抹疲惫的笑:“不是…我的意思是感觉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了。这个案子…你先和陈浩研究下基本案情,弄明白了再来找我。” 左铃学着陆鱼塘往常的样子,是呲牙一笑:“好嘞!” 刚走出刑警队大楼,陆鱼塘的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 “01”。 联络站发来的。 于是陆鱼塘拖着行李箱走到路边拦了台出租车,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可当他到达餐厅时却显得有些意外,因为今天玛格丽塔西餐厅的门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日歇业”几字。 陆鱼塘刚准备抬手敲门,只见一名服务生模样的男子已经把门打开了,并且非常礼貌的请他入内。 走进餐厅之后,他再次感到了意外…… 只见整个西餐厅的服务生以及厨师都聚集在餐厅内,是齐刷刷的注视着陆鱼塘,皆是一脸的严肃。 “怎么了这是?”陆鱼塘皱眉望着这些人,满面疑惑的问道。 “我把你这一回的任务都告诉他们了。”这时裴敏从二楼缓步下来,踱到了陆鱼塘的身前,“虽然你这一回任务的执行对象是一个犯罪集团,但这个犯罪集团的骨干成员名单中,有王树和谢冰燕两个名字。他们也都明白,这两个名字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所以呢?” 裴敏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带着担忧的眼神,说道:“虽然我个人对你没什么好感,可这一回,我们金州市联络站认为应该……给你些鼓励。毕竟你这一回面对的不单是一个犯罪集团,还有两名s级的前特别行动员,而且…还是两名与你关系特殊的前特别行动员。我想…这应该是迄今为止你所遇到的最困难的任务了。” 这时一名服务生走上前两步,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虽然我们只是一些不入您眼、不能够单独执行任务的c级特别行动员,但…但如果您在这次的任务中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协助的话,请不要客气,我们必定鼎力相助!” 听完这番话之后,陆鱼塘是久久无语。 作为一名孤身执行任务多年的特别行动员,他早已习惯了孤独,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生死。 所以说,这场面…… 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沉默良久,陆鱼塘机械的点了点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多谢。该忙就忙去各位,作为我特别行动员生涯最后的一个任务,我会尽力的。” “呵呵,看来你们金州联络站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呢,人情味儿这么浓,还哪里像是冰冷无情的灰塔的下属机构哟。”这时一名年轻的女子从裴敏的身后走了过来。 陆鱼塘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女子眉头一挑:“你这话真是好笑的很。我是现任的a级特别行动员,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只见这名正冲着陆鱼塘冷笑的女子,正是险些被他给捏断了脖子的…… 白葵! 第183章 白葵 裴敏连忙解释道:“a级特别行动员白葵是总部派过来的,今后她也在金州市常驻。”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之后,是抬腿就走:“再见。” “走什么!?还有事儿没跟你说完呢!” 陆鱼塘回头:“什么?” “楼上说。” 陆鱼塘瞥了眼白葵,随即跟着裴敏往楼梯走去。 “虽说这个任务你已经从总部知晓了,但任务毕竟是发到金州市联络站来了,按规矩,我必须正式向你下达一次。”刚走进二楼的办公室,裴敏就满面严肃的说道。 陆鱼塘坐下点了根烟,翘起了二郎腿:“你说。” 裴敏关上了门,在办公桌后头也坐了下来:“那……就走个过场。本次任务执行目标为魏天华犯罪集团,具体执行目标为魏天华本人以及其集团骨干。由于至今尚未收到魏天华集团有重返国内活动的消息,所以说……这个任务暂时没有情报提供给你。不过请你放心,上头已经交代过了,一旦获取了目标的最新情报,情报搜寻处会在第一时间将情报发送过来。” 陆鱼塘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过场走完了?那行,我走了。” 裴敏却笑道:“急什么,家里媳妇给你熬了汤?我这还有事儿呢。” “什么?” 裴敏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女式香烟,叼在了红艳似血的唇间:“也不是我的事儿,是柳副司让我向你转达几句话,就相当于是……命令的意思。” “柳副司?”陆鱼塘犹豫了片刻,再次坐了下来,“什么命令?” 用精致的黄铜煤油火机点燃香烟后,裴敏深吸了一口,悠悠道:“这第一呢,柳副司说这个任务是你特别行动员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完成之后就答应让你退休,从今天开始,灰塔不会再给你派遣任何其它的任务。” 陆鱼塘点了点头:“很好,正合我意。” 裴敏接着说道:“这第二呢,柳副司将白葵给派到金州来,是有用意的,柳副司的意思是……在你退休之前呢,能带一带她。”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啥意思?” “说句你不爱听的,如今灰塔已经失去了两名s级特别行动员,今后你这再一退休,灰塔里不就没s级的人物坐镇了么?柳副司的意思是…这个白葵呢,实力和天赋都不赖,如今她的情况呢……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s级的门槛,还差一把火候的意思。所以就……让你带一带她,尽量赶在你退休之前让她的实力足以晋升至s级。” 陆鱼塘轻嗤一声,冷笑道:“我凭什么带她?柳副司如果真那么看好她的话,让他自己带啊。” 裴敏弹了弹烟灰,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你别这么说,这个白葵呢…其实跟你的身世差不多,六、七岁就被召进了灰塔。最开始是由几名a级的特别行动员在训练她,由于她天赋不错,实力提升的很快,后来引起了灰塔上层的注意,所以自从十四岁之后,就直接由柳副司亲自指导着她,说白了,这妹子就是奔着s级去培养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就让他继续指导呗。” “可……柳副司的时间,不长了。他甚至已经在挑选灰塔的下一任负责人了。” 陆鱼塘眉头一拧:“时间……不长了?什么意思?” 裴敏深吸了口烟,甩了甩头:“癌。” “啥玩意儿?他得了癌?” 裴敏点头:“对。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并且让我也转告你。我想…他既然把这种不利于灰塔稳定的事儿都给说了出来,多少……有点恳求你的意思。” 听完这话后,陆鱼塘是久久无语。 直到一根烟抽完之后,陆鱼塘才开了口:“你刚说这个白葵……身世跟我差不多,这什么意思?” 裴敏也将抽了半支的烟摁进了烟灰缸:“福利院。跟你一样,她也是从福利院召进来的。可跟你不同的是…他的父母因为某件事深受刺激,在她的跟前双双自杀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没有其他的亲属收留她?” 裴敏摇头:“没有近亲属,远房的亲戚也没人愿意伸这个手。她的父母是在她五岁时在她跟前自杀的,五岁的年纪已经开始记事儿了,你想想看……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对双亲的尸体,会是一幅怎样的画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跟没有见过父母的你相比,她的身世,更惨。” 陆鱼塘轻叹了声,又问道:“她的父母,为什么要自杀?” 裴敏细声说道:“被坑了,金融诈骗。把全部身家都抵押贷款去投资一个所谓的金融平台,还挪用了单位的巨额公款,察觉到被骗了后一时没想开,先是她爸跳楼,然后她妈妈一时接受不了,也跳了下去。” 陆鱼塘闷着头一时没有吭声,似是在犹豫。 片刻之后,只见他轻啧一声站起了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我……知道了。” 裴敏望着离去的那道背影,嘴角,扬起了一抹并不常有的暖笑。 回到住处时已是黄昏。 也没洗漱,也没脱衣,陆鱼塘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这几天强行压制住的惆怅感,在这一刻完全在心头炸开…… 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浮现…… 三人儿时嬉笑打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带着从未有过的无力感,陆鱼塘把脸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陆鱼塘打开家门准备出去买些日常用品,却迎面看见从对门刚走出来的左铃。 陆鱼塘上下打量着她那一身粉红色的兔子睡衣,问道:“都几点了,还不去上班?” “额……因为今天是周末。” “是么。”说着陆鱼塘伸手去按电梯,却发现电梯显示屏是黑的。 “那个…电梯今天维护保养呢,估计得要个把小时。走楼梯下去呗。”说着左铃率先下楼梯。 “我说…你就穿这一身出去?”陆鱼塘跟在了后头。 左铃甩了甩手:“不出去不出去,今天准备在家里研究那个案宗,这回得吃透了再去找你,免得又被你说粗心。” “那你下楼干嘛?” “五楼来了个新租户,我去交接下水表呀、煤气表呀、电表呀之类的读数。” “呵呵,小包租婆,小富婆。” 可当左铃敲开502的房门时,陆鱼塘却愣住了。 502的租客望着陆鱼塘,也愣住了。 “是你!?”陆鱼塘懵了,只见那名502的租客,竟是白葵。 阴魂不散啊这是…… “你……也住这儿?”白葵也是一脸的懵。 “嗯?你俩认识?”夹在二人之间的左铃也有点懵。 而陆鱼塘却没搭理她,盯着白葵问道:“你怎么住这来了?” 白葵轻嗤一声,反问道:“怎么,我自己花钱租房子住,爱住哪儿住哪儿,管得着么你?” 陆鱼塘耸了耸肩,随即指着左铃问道:“那你知道房东是做什么的么?” 白葵是小腰一叉:“房东是做什么的关我什么事儿,我按时交房租不就是了?管的可真宽,嘁~” 左铃眨巴着一对不明所以的大眼睛,茫然附和道:“她说的对啊。上班时我是警察,可回来我只是个房东啊,人家只要租金到位就行了嘛,跟我的职业又有什么关系。” “你等等……”白葵一把抓住了左铃的胳膊,“不是…姐们儿你……你刚才说你的职业是……警察?” 左铃点头:“嗯呐。” 陆鱼塘呲牙一笑,紧接着补充道:“还是刑警哦。” “……”白葵这回是彻底的懵了。 那表情,就跟陆鱼塘初次得知左铃的职业时,是一样一样的。 第184章 直播死亡案 左铃扭头望了望一脸幸灾乐祸的陆鱼塘,又回过头来望着满面错愕的白葵,拧着小眉头问道:“我说白小姐……你…怎么跟这家伙一样?你为什么在知道我的职业之后也表现的这么意外?嗯?警察很可怕吗?” 白葵瞪了眼陆鱼塘,随即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没有啊,警察…挺好的啊。” 陆鱼塘坏笑道:“你也可以不住在这里,可是违约金…八万哦。” 白葵轻嗤了一声:“谁说不住了?莫名其妙!”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嘛!”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陆鱼塘一把,“干嘛要暗示我的租客违约啊?我这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嘛!对了,你俩认识?” 陆鱼塘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左铃满面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陆鱼塘,“不认识……那刚刚你为什么对于白小姐的入住表现的那么意外?” 陆鱼塘用戏谑的眼神盯着白葵,悠悠道:“只是见过一次面,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认识。这位白小姐么…有一次晚上喝多了,走路是跌跌撞撞的,把正好路过的我给撞着了。啧啧……可这姑娘酒后脾气不好呀,明明是她撞了我,还要扑上来跟我拼命,张着嘴就要咬我呢,没办法…为了不让她受伤也不让自己受伤,我只能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推开了。喂喂喂,正好我们的左警官在这儿,赶紧追究一下她这种寻衅滋事的行为哈。” “哟,真嗒?你俩就是这么认识的?”左铃向白葵头去了求证的目光。 “真…的……”白葵紧咬着牙关答道。 她哪里听不懂陆鱼塘这是在内涵自己上回在总部挑衅他而最终吃亏的事,可为了在这位警察房东跟前蒙混过去,她也只得憋屈的配合。 左铃笑道:“喂喂喂,我说二位就别这样互瞪着啦,不打不相识嘛。这今后都是楼上楼下的住着,和谐…和谐一点哈。” “和谐个毛线~~”陆鱼塘撇了撇嘴,转身下楼去了。 “我跟他和谐不着。”白葵也是忿忿的关上了房门。 “……”左铃回头望了望正在下楼的陆鱼塘,又回头呆望着被关上的房门,“这…搞什么啊!白小姐你开门啊,我还没跟你确定水电表的读数呢!” 在附近的商场超市买了些菜和日常用品之后,陆鱼塘提着塑料袋来到了商场一楼的儿童游乐区。 然后呆坐在一旁,痴痴的望着那些正在嬉戏玩耍的小朋友们。 这一坐,就是一个上午,直到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才起身离去。 回到住处之后,陆鱼塘提着菜进了厨房,开始烹制午餐。 还是他的标配——绝不能马虎的两菜一汤…… 菜心牛肉、鱼香茄子、裙带花蛤汤。 饭菜上桌,刚准备动筷时陆鱼塘却停了下来,扭头望向了家门。 果然…… 预料中的“咚咚”声响起。 开门一看,还能是谁,蹭饭小能手左铃呗。 “大哥,你忍心看我吃这个嘛。”左铃双手捧着一桶泡面,可怜巴巴的望着陆鱼塘。 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就知道你会踩着饭点来,进来警花姐姐,别装了,我都煮了你的饭了。” 于是左铃和往常一样不客气的冲进厨房自己盛饭,直接开造,狼吞虎咽的吃相那叫一个没有形象,跟在自己家似的。 “哦,对了。上回你在许队长办公室里接的那个案子,情况我了解的差不多了。”左铃边吃边说道。 “就是老许说的那个……跟毒品有点关系的案子?” “嗯,对。” 陆鱼塘喝了口汤:“是什么案子?” “嗯……案宗上给定的名字叫‘方雅直播死亡案’,怎么说呢,这案子看上去还挺玄乎的。” 陆鱼塘扒拉了两口饭,满不在乎的回道:“所有一时难以的侦破的案件,大部分从表面看上去都很玄乎。” “嗯嗯嗯……”左铃大口嚼着牛肉,一个劲的点头,“就好比林美案、馨泰小区杀人案之类的,一开始看上去都很玄乎,到最后还不都被你给整的一点儿都不玄乎了嘛。” “那……这个案子玄乎的地方又在哪里?” 左铃继续狂炫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问道:“直播你知道不?” 陆鱼塘点头:“当然知道。不就是那些个穿着黑丝瑜伽裤之类的、扭着屁股的小姐姐们嘛。” “额……”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我说大哥,直播有很多种类的,什么吃播、带货、野外等等,种类多了去了。哼,也难怪,你个色鬼当然只知道看人家小姐姐扭屁股了。” 陆鱼塘呲牙一笑:“可带劲啦!” “带你个头!”左铃没好气的把陆鱼塘刚夹住的菜给抢了过去。 “那这个案子里的直播是啥类型的?” “聊天,睡觉。” “啥玩意儿?”陆鱼塘懵了,“我去……直播自己睡觉?这有什么意义啊,能有人看嘛?”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个土老帽不知道了?很多主播什么才艺都没,就靠着直播睡觉都月入几十万呐!” “……”陆鱼塘无语。 “啊……舒服,吃饱了。”左铃放下了碗筷,一脸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喂,你厨艺这么好,说不定搞个烹饪直播也能发财呢?” “不!我也直播睡觉。多轻松。” “额……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睡觉谁看啊?干这些的可都是美女。” 陆鱼塘轻嗤一声:“那还不跟我爱看小姐姐扭屁股是一个性质?赚的都是色狼们的钱嘛。嗷呜嗷呜~~~~~” 左铃满面无奈的承认道:“对,大部分的女性直播都是在赚着你这种猥琐男人的钱,这个案子中的死者方雅也是。” “这人怎么死的?” 左铃很自觉开始收拾碗筷:“这个方雅呢,是一个离异的女人,二十八岁,有点姿色,再加上滤镜一开,哇…就是一个妥妥滴美少妇。她每天晚上七点左右开始直播,先是跟那些粉丝聊聊天、整点擦边球话题之类的,一般聊到十一点左右她就上床睡觉,全程直播,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下播。” 陆鱼塘是听的一脸迷茫:“啊……所以呢?我问她是怎么死的。” “睡觉的过程中死的。而且还是在大量粉丝的注视下死的。” “调查结果是他杀还是自杀?” “他杀。” 陆鱼塘懵了:“啥…啥意思这是?在大量粉丝的目睹之下被别人杀了?” 左铃点头:“嗯对。” 陆鱼塘扶住了自己的脑门:“不是…你等等,你让我捋捋。你说……这个方雅是他杀,而且还是在开着直播时被杀的,然后还有大量的粉丝目睹了她的死亡?” “对啊。” 陆鱼塘是一脸不可思议:“你……搁这儿玩儿呐?这个凶杀案是在有着大量目击证人的情况下进行的,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个案子玄乎在哪里??就这种没有一丁点难度的案子……你们许队长还要花上四十万让我来?怎么?你们刑警队钱多的烫手啊?” 第185章 中规中矩 左铃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边洗边问道:“怎么……你觉得这个案子很简单吗?” “一个有着大量目击证人的杀人案,这……难道不简单吗!?”陆鱼塘反问道。 “可关键是……直播过程中的那些粉丝,没看见凶手啊。” 陆鱼塘一怔:“啥意思这是?都没看见?那这个方雅……具体是怎么被杀死的?” “嗯……尸检发现血液中残留有乙醚的成分,致死原因为氰化物中毒。对,氰化物,跟上一回人体器官案中被禾哥杀死的那个人一样,氰化物中毒。” 陆鱼塘是越听越迷糊:“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方雅经历了被乙醚迷晕的过程,然后再被氰化物给毒死了……在这么个有条不紊的行凶过程中,那些个观看直播的粉丝都是瞎子么?他们都没看见凶手?” “没有。” 陆鱼塘愣了片刻,随即拍了拍手:“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方雅躺在床上睡觉,全程身边没有出现凶手的身影,然后这个方雅就经历了被乙醚迷晕和被氰化物给毒死这么两个过程?” “对哇。粉丝们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看见直播中的方雅还在睡觉,就一直激烈的讨论方雅为什么这一回会反常的睡到快中午还不起来,礼物什么的是刷了一大堆,后来直到当天下午他们发现方雅还是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觉得不对劲了,于是就有几名粉丝在讨论了一番之后报了警。警方接警之后迅速找到了方雅家,结果进去一看,人早就没气了,都已经是尸僵的状态了,侧卧朝下的那半边身子和脸上都有尸斑了。” “原来是这样啊。”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要这么说的话……嗯…这案子就有那么点玄乎的意思了。对了,这个案子是什么时候的?” 左铃用抹布擦了擦手,走出了厨房:“一个半月之前。” “警方发现尸体时,是在当天几点?” “是当天下午三点半左右进入方雅家发现的。” “那法医推断方雅的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左铃是对答如流,显然是对案宗资料进行过反复的研究。 “有直播时的录像没?” 左铃摇头:“没有。警方调查过了,方雅的粉丝中当天没有人录屏,而且方雅本人也没有开启直播回放功能。不过……粉丝们都能证实,方雅上床翻了几个身之后就保持着背对镜头侧卧的姿势不动了,还响起过打鼾的声音。直到警方发现尸体时都是这么个姿势,一直没变过。” “那……警方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呢?” “案宗里有,我回去拿。”说着左铃匆匆跑回了对面自己的家。 很快,左铃抱着个档案袋跑了回来,抽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照片,一张张的摊开在了茶几上,低头仔细的看着…… 只见照片中是一间装修的比较考究的卧室,一张大床靠着卧室东面的墙正中摆放着。 床的一侧是衣柜,而另一侧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个正对着床的摄像头。 床上是一名身体向左侧卧、身着睡衣的女性,正是本案的受害者方雅,从现场尸体面部的照片中可以明显的看到死者的耳垂耳廓部位的尸斑呈樱红色,嘴唇呈现为暗紫色,这是典型的氰化物中毒身亡的特征。 又从其它几张照片可以了解到死者所居住的环境。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位于这栋十一层公寓楼的三层,警方当时从死者的家中没有发现有其他人长期于此生活过的痕迹,后来通过走访调查也可得知,死者方雅在离婚之后便一人在此居住,而这套公寓,则是方雅用离婚所分得的钱按揭买下的。 放下了照片,陆鱼塘又细看了看当时警方所做过的调查资料,特别是法医尸检报告,而一向擅长使毒的他,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所中的毒为有机氰化物,而并非无机氰化物。 这两者的区别为,有机氰化物多为液体,而无机氰化物则呈白色晶体粉末状。 除此之外,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血液、口鼻黏膜中所残存的乙醚含量浓度较高,推测为高浓度的工业用乙醚,而并非医用乙醚。 而可以同时获得工业用乙醚和有机氰化物的场所,陆鱼塘立即就想到了一个…… 那就是化纤制品类工厂。 这两种化合物,都是化纤制品厂必备的原材料。 再翻开了几页警方当初的调查资料之后,陆鱼塘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警方将化纤制品厂作为了重点调查方向之一。 但遗憾的是,金州市及周边地区的大大小小的化纤厂是数不胜数,所以单独照着这条线索去查的话,很难得出什么结果。 再往后翻了一页,终于出现了令陆鱼塘稍微感兴趣的内容…… 毒品! 而且还是许泽平曾介绍过的第三代毒品——红针! 在受害者床头柜的抽屉中,发现了两克左右的红色粉末,经检测,为第三代毒品,红针。 而法医也在死者的血液和尿液中检测出了毒品的残存,根据毒品残存的浓度,推测死者应该在死亡前的六小时内、也就是上床睡觉前吸食过毒品。 放下了案宗,陆鱼塘望向了一直呆立于一旁的左铃:“好了,大致案情我了解了。那么……你怎么看?” 左铃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你曾经说过,如果调查碰到了死胡同或者难以解释的表象的话,切忌死磕,必须及时将思维抽离出来,换个角度和方向寻找突破口。” 陆鱼塘嘴角一扬:“对。接着说。” “那么就本案来说……第一、调查的结果明显是他杀,可众多的直播间粉丝却没有看见凶手。第二、死者的公寓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也没有外人长期在此居住的痕迹,而且案发前后时间段小区的监控录像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外来人员。这,就是两个难以解释的表象,如果死磕这个表象的话,那就是一条死胡同。所以……我们可以暂且将这种诡异的表现抛到一旁,从其它的角度来审视本案。” 陆鱼塘上下打量了一番左铃,仿佛是在重新认识这位年轻的刑警,随即面带欣慰的浅笑点了点头:“说说看呢,你从什么角度来切入本案?” 左铃立即答道:“还是从常规的角度来切入,先来分析案件的性质。本案的凶手先是用高纯度的乙醚让沉睡中的方雅陷入深度的麻醉状态,之后再用氰化物毒杀。你想想看……工业用的高纯度乙醚本身就有一定的致死率,凶手在麻醉了死者之后,还要用到剧毒的氰化物,这种行为首先可以确定为是有计划的、有预谋的,而且是一种不将受害者杀死不罢休的行为。所以……应该先暂定为仇杀。” “呵呵,有那么点样子了。继续、继续。”陆鱼塘笑呵呵的抬了抬手。 “其实我认为……前期警方对于此案列出了三条调查方向,我认为是合理的,也是值得我们再次沿着这三条方向深入调查下去的。第一条方向,就是工业用乙醚和有机氰化物的来源;第二条方向就是矛盾点,既然是仇杀,那么死者与凶手必定有着极大的矛盾,所以这条方向应该着重调查死者生前与什么人有过激烈的冲突或是矛盾,比如说…死者的前夫。第三呢,当然是毒品了,毒品的来源。吸毒人员多和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有来往,可能产生的矛盾的点也比较多。” 陆鱼塘微微颔首,点了根烟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你的分析呢……没有错,嗯…至少达到了一般刑警该有的水准,但是如果想要再往前迈进一步的话、更高效率的去破案的话,有的时候必须懂得做排除法,排除掉效率较低的调查方向,思维再活跃…甚至再跳跃一些,得出一些新的调查方向。就本案来说么……我认为……” 可话没说完,陆鱼塘却突然打住了。 左铃脑袋一歪:“怎么了?” 陆鱼塘轻笑了笑,摆了摆手:“这样,这个案子你就试着以自己的方式查查看,我暂且作为旁观者。” 左铃挠了挠头:“难道…我刚才的分析……有不足的地方?”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不是。你刚才所说的的确没什么值得批评的地方,嗯……中规中矩,这已经是很明显的进步了。我的意思是……看看你能不能打破常规的方式去推测些什么,或者说去发现些什么,从而得出属于自己的高效率的侦查手段。” 左铃苦笑道:“你这么一说……哇,我突然感觉压力好大呢。”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就加油小姐姐,看看这回我能不能全程发呆,然后等着你帮我把这四十万赚到手,嘿嘿。” “那到时候你得分我点儿!” “拉倒你,你这么有钱。再说…你是第一回认识我么?我可能那么大方么?” “……” 第186章 帮你捋捋 陆鱼塘敲了敲案宗,说道:“那行,你就先按照前期警方已经铺开的三条路线再次深入调查下去。但是……你能说说么,在前期调查成果的基础上,有值得切入的点么?” 左铃拿起了案宗翻看了片刻后,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有。毕竟案发至今才一个多月,前期调查也只是初步铺开了路线,应该……应该还有值得深究的地方。” “那行,咱就先捋一捋,把已经铺开的三条线路一条条的捋一捋,看看有没有值得切入的地方。” 左铃却是突然倒吸了口气,呆望着陆鱼塘说道:“奇怪了……咦?这不像你的作风呀?刚才我那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这要是平时的话,你不是训我就是讽刺我了。啧啧,还别说,你自从出了趟差回来之后,还真有点不一样了。” 陆鱼塘茫然道:“怎么?非得挨训才舒坦?” 左铃连忙摆手,嘻笑道:“没有、没有哈,来来来,捋,咱一条条的捋哈。” 陆鱼塘轻嗤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案宗上的第一条调查路线呢,是工业用乙醚以及有机氰化物的来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案宗上记载金州以及周边地区的化纤制品厂大大小小有三十六家,前期警方已经走访调查了金州附近六家较大的化纤制品厂,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左铃立即接道:“对。这六家企业均表示对乙醚和氰化物这两种化工原料进行了严格的管控,每批次的出入库均有视频监控以及相关负责人的签署,均表示不太可能发生私自将这两样物品带出企业的现象。” 陆鱼塘点了点头,又问道:“发表这些言论的,都是各企业的主管或是老板,那么你们警方前期调查过能接触到这两样东西的员工么??调查过能能接触到这些东西员工的通话记录以及银行收支情况么?” 左铃盯着案宗愣了片刻,摇头:“还没有调查到那么细致的地步。” “那么……这应该就是第一条线路中所谓能深入调查下去的地方,对么?” 左铃点头:“嗯嗯,对。” 可陆鱼塘却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你想想看,金州以及金州周边地区就有三十多家的化纤制品厂,逐一的将这三十多家企业能接触到这两样物品的人给查个清楚,得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再者来说,工业用乙醚和有机氰化物就一定是出自化纤制品厂么?目前只是推测可以同时获取到这两样东西概率最大的地方是化纤制品厂,对不对?但凶手也有概率分别在两个地方获取到这两样物品,对不对?所以说……这一条路线你要不要深入调查下去、值不值得花大力气调查下去,你自己权衡。” 左铃立即拿起笔在小本本上记着:“嗯,知道了。” 陆鱼塘接着说道:“第二条线路,矛盾点。案宗上记载了警方曾调查过死者的前夫,以及走访过死者的亲友。” “是的。通过走访调查得知,死者方雅的亲戚并不算多,而且经常来往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人,据死者的亲友们反应,方雅没有与他们有过激烈的矛盾冲突,也没听说过方雅与其他人有过什么冲突。” “前夫呢?” 左铃盯着案宗立即答道:“死者的前夫名叫邹波,通过走访邹波的亲戚朋友得知,他们二人是和平分手的,单纯的是因为性格方面的不合,并且他们离婚的过程也很平静,并未产生争执,干脆的财产各分一半,孩子归男方,女方按月支付抚养费。” 陆鱼塘微微颔首:“就是说……目前的调查结果是,方雅与前夫并没有明显的矛盾点,与其他人也没有。” “对。” “那你认为这条路线值得深入调查下去的方向在哪里?” 左铃想了想,答道:“应该再仔细的排查方雅生前的通话、信息、社交软件的记录,确定她是否还与其他人有着目前未知的关系。”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对。我补充一点,在这条路线上,应该再仔细的去调查一下死者的前夫,毕竟……和平分手的这个结论,只是出自双方亲友和这个邹波之口的对不对?但是,你就能确定这对曾经的夫妻就一定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离婚理由么?” “嗯嗯嗯,耳听为虚。”左铃一个劲的在小本本上记着。 “第三条路线,案宗上写的是毒品的来源以及死者是在什么情况下第一次吸食毒品的,对?” “我能坐着说不,腿都站酸了。” 陆鱼塘被这话给逗笑了:“谁让你自己那么紧张的,我有说过不让你坐么?坐呗!” 于是左铃端了把椅子过来,隔着茶几坐在了陆鱼塘的对面,边捶腿边说道:“第三条路线么,警方是已经有了些成果的。” “抓着人了,是?” 左铃点头:“对。通过调查方雅手机的支付记录以及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警方锁定了一名零包贩卖毒品的人,并且以方雅的名义将他给引了出来,给抓住了。但遗憾的是…至今警方也没能获取这个人上线的消息。”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家伙……死扛着?” 左铃摆了摆手:“不是,目前看来……这个人应该是真不知道上线的信息。” 陆鱼塘眉头一拧,回想起了左志佳被害的那起贩毒案:“层层隔开,而且是现金进货,是?” “对。那个零包毒贩说他入这行时只见过那人一眼,在那以后都是以聊天软件联系,再没见过。而且自这名零包毒贩被捕之后,那名上线也就把他给拉进了黑名单。” “进货方式呢?” 左铃耸了耸肩:“还不都是一样的套路。聊天软件确定货量,然后零包毒贩按上线要求的地点放置现金,上线收到了钱后再以聊天软件告知取毒品的地点。”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喃喃道:“嗯……层层隔开……的确是这个行当的老套路,也是最让警方头疼的套路。” “那……这条路线你认为再深入的方向在哪里?” 陆鱼塘沉思了片刻,摆手道:“算了,我帮你分担一下。前两条路线你去跟,这条路线交给我。” “好耶!” “但是我身边得有一名警察跟着我啊,我毕竟不是警察,哪里有权力调查这个调查那个的。要不……你和陈浩去调查那两条路线,你让那个谁…就是我见过一面的那个警察小姐姐,让她跟着我一起。” 左铃斜眼望着陆鱼塘,满脸鄙夷问道:“那个谁,是谁?嗯?” 陆鱼塘挠了挠头:“就上回在讯问室见过的那个刚入职的女警……诶?那个小姐姐叫什么来着?” “葛队长的外甥女,小邓,对?” “对对对。”陆鱼塘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情不自禁的泛起了笑,“就她、就她。” 左铃是眉头一挑:“小邓,漂亮?” 陆鱼塘伸出了大拇指:“那没话说哈!” “不加十分?” “那必须加!” 左铃额头的青筋是隐隐跳动着:“哟,我还说你出了趟差回来人变了呢,这不,又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哼,你省省你!我才不会让小邓跟着你,你个老色鬼!” “……” 左铃轻嗤了一声,站起了身来:“我自己调查那两条线路去,让陈浩跟着你,就这样!古德拜!” “陈……浩……”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不过话说回来,陆鱼塘主动请求调查毒品的这条线路,是因为这条线路在他看来是最有可能侦破本案的么? 是真的想给左铃分担一下么? 非也。 其实这次回来之后,他哪里还有心思帮警察查案。 但,除了一种案件。 那就是涉毒的案件。 他只是想确定,这个案件中出现的毒品,是否与魏天华集团有关…… 是否能嗅到魏天华集团卷土重来的味道。 第187章 两手都要抓 待左铃走后,陆鱼塘掏出了手机给陈浩打了过去,让他陪自己去看守所,提审那个零包毒贩。 二十分钟后,陈浩开着警车赶了过来。 可陆鱼塘一打开家门,却是一怔…… 只见陈浩的整张脸有些浮肿,特别是嘴唇,肿的是相当明显,跟两条腊肠似的。 “卧槽……你脸被卡车撞了啊?” “呵呵……你出摘围来了啊。”陈浩连话都说不清楚,嘴角还止不住的往下淌口水。 陆鱼塘茫然点头:“啊对…回来了。你怎么了这是?” “咻~~~”陈浩吸溜了一下口水,挠了挠头,那条香肠嘴笑起来显得是相当的憨,“过…过敏哈,前天晚上左铃请客,买了好多好贵的热带水果,吃…吃多了点,过敏了哈。” “厉害了,加十分。那个直播死亡案的资料你了解过没?” 陈浩猛点头,口水是撒了一地:“鸟……鸟解过了。昨天左铃跟我说了,然后我…我就寨电脑里调出这个案宗的电子档鸟……鸟解了一下。” “那就好。走,陪我去看守所,提审那个小毒贩去。” “咻~~好。” 可刚关上家门准备去摁电梯,白葵却从楼梯走了上来。只见她警惕的望了望一身警服的陈浩,又望了望陆鱼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陈浩再次吸溜了一下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咻~~好……好漂酿哈……” “啪!” 陆鱼塘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漂亮你个娃娃菜,没见过女人啊!?你脑子也过敏了啊!?下去等着我去,我马上就下去。” “咻~~好的。” 待陈浩进入电梯之后,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的房门。 白葵甩了甩手:“放心,我刚看见警花房东火急火燎的走楼梯下去了,不在家。” 陆鱼塘斜眼望向白葵,板着脸问道:“上来做啥?” 白葵轻嗤一声,冷笑道:“除了跟警花房东混的熟,还有个香肠嘴猥琐男警察?可以啊你,你是真不怕暴露身份啊。” “你有事儿没事儿啊?没事儿我走了啊。” 白葵斜倚着楼梯栏杆,悠悠说道:“你……能告诉我么?” “告诉你啥?”陆鱼塘是一脸的迷茫。 “你的身手……就是近身格斗,你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哟,是来向我请教的啊?” 白葵耸了耸肩:“就当是。” “可你这……不像是向前辈请教的态度啊。” “那要怎么个态度?”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笑道:“好歹也……称呼一声前辈嘛。” “前辈?我们现在就住在一栋楼里,这今后我就前辈前、前辈后的称呼你,你就不怕警察房东起疑么?”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的房门:“嗯……也对。那就…叫声哥来听听。” “你够了啊!” “不叫?那再见。”说着陆鱼塘转身,去按电梯。 而就在电梯门开启的那一瞬间,一声极不情愿的“哥”,从白葵那紧咬着的牙缝中挤了出来。 陆鱼塘缓缓转身,是呲牙一笑:“嗯,乖……” 白葵深吸了口气,额头的青筋是剧烈的跳动着:“现在能说么了?” “我怎么训练格斗能力的?” “对。” 陆鱼塘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葵那凹凸有致的身姿,是眉头一挑:“格斗能力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很重要么?” “不重要么?”白葵当即反问。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满面无奈道:“小葵葵你听好了。如果你在执行任务时要沦落到与目标面对面厮杀的地步,那只能说你执行任务的能力不行。对于我们来说,思维和意志力,远比身手更重要;只要能悄无声息的、不留下痕迹的解决目标,即便你没有接受过格斗训练、即便你在杀死目标时的动作很笨拙,这些,都没关系。懂?” “可你在执行对关景林的抹杀任务时,还有对前b级特别行动员何立执行抹杀任务时,不也是难以避免的面对面厮杀了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嘴角一扬:“这两个任务,都是s级特别行动员才能执行的。我问你,你是s级的么?” “不是。”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那你在担心什么?绝大部分普通任务的目标都可以通过周密的提前策划达到不留痕迹的暗杀效果,完全没必要跟目标起正面冲突。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任务是例外,因为他俩都是前任的特别行动员,他们都深谙灰塔的行事作风,警惕性也远不是常人能比的,如果要抹杀他们的话,那当然有概率会出现厮杀的场面了。但是么……小葵葵,你目前还不用担心这些,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提前策划任务执行方式、老老实实的以最稳妥的方式抹除目标就是了,至于什么格斗、厮杀、耍帅什么的,等你晋升到s级、有资格执行对内抹杀任务之后再说哈。” 白葵轻嗤一声,将脸撇向了一旁:“少得意,我迟早会升到s级!” “那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哈。不过我看你这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啧啧啧……不好说哟。我还有事儿,走了,古德拜~~” “等等!” “又做啥?” “我正事儿还没说呢!”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请简短点,说。” 白葵拧着小眉头,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说道:“这不……柳副司对我下命令了么,说今后每回的任务都必须先跟你商量商量。” 说着白葵从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喏,联络站刚派给我的任务。” 陆鱼塘呆望着那个u盘,却没伸手去接…… 此时他的心里,是万马奔腾…… 姥姥滴! 这是要累死我? 我这左手带着两个新手警察,右手还得带一个灰塔的明日之星? 两手都要抓? 两手都要硬? 我抓抓抓?? 累死我得了! 望着情不自禁抬起双手一顿乱抓的陆鱼塘,白葵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胸口,后退了两步:“你想干嘛!?” 回过神来的陆鱼塘瞥了眼白葵的胸口,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想干嘛?不过……嗯……目测e罩杯,还行。” 白葵是小脸一红,捂着胸口怒喝道:“你……臭流氓!我告柳副司去!” 陆鱼塘干咳了两声,连忙指着她手里的u盘岔开了话题:“这个任务,你认为难么?” 白葵再次把脸撇了过去,没好气的回道:“不知道,还没细看。” “我特么……”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怎么?” “小葵葵……我叫你葵葵姐好!?我拜托你好?你好歹把任务给吃透了、自己制定出一套计划之后再来找我商量好?你好歹也是a级的特别行动员,别跌份儿,好?” 白葵轻哼一声,收起了u盘,转身下楼:“激动个什么劲?好好说话会死啊?你以为我想跟你商量啊?” “好家伙……”陆鱼塘呆望着摇头晃脑下着楼梯的白葵,是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我特么欠你的啊?” 第188章 咻~~ 抵达看守所之后,陈浩去办提审手续,而陆鱼塘则在看守所的讯问室里等着。 不多时,只见一名尖嘴猴腮的、已经被剃了寸头的瘦小男子被两名司法警察给带了进来,被摁在椅子上铐了起来。 “咻~~~”陈浩拍了拍一名司法警察的肩膀,似乎很熟,“多谢,一会儿完事儿了我喊你们哈。” “你嘴怎么了?”那名司法警察憋着笑问道。 陈浩一怔:“咻~~被美女亲的。” “你这是被猩猩亲了?” “去去去……该忙忙你的去。”陈浩将两人给推搡了出去。 而此时那名瘦小的男子,也仰面望着陈浩的嘴唇咧嘴笑开了。 “笑你妹!”陈浩那双厚嘴唇是喷了那男子一脸的口水,“都特么进这儿来了还有心思笑?咻~~” “喷你妹的口水啊,案宗呢?”陆鱼塘满脸不耐烦的问道。 “咻~~~”陈浩狠狠地瞪了眼那名男子,连忙掏出手机递了过去,“纸质版的被左铃拿去了,我这手机里有电子版的,将就看哈。咻~~” “去去去,离我远点,别特么把口水弄我身上来了。”陆鱼塘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随即抬头望向了那名男子,“你叫金志兵,是。” 那男子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我。” 陆鱼塘边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案宗资料,边问道:“你的笔录里面说……你无法提供你上线的信息,对?” 金志兵苦着张脸说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犯了这事儿被逮了,谁不想立功检举换来一线生机?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哇!”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行。说说,你是怎么干起这一行的?” 金志兵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我这身板就知道,我自己也是个吸毒的,原来就一直在老长途汽车站附近买货。可后来那个卖货点被警察扫了,我这一时找不到供货的……就胡乱向那些毒友打听嘛,后来…后来一名毒友有回请客,让我去他家嗨,结果就在他家看见了那个上线。” “然后就认识了?” 金志兵点头:“对。当时他劝我不如以贩养吸,又能挣钱又不缺货的,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这样……我就成了个小毒贩。” “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毒友,跟你的上线很熟?” “对,当时好像听他们说是……对,他俩是小学同学的关系。” 陆鱼塘笑道:“真是同学情深哈。那……你的那个毒友呢?在哪儿能找到他?” 金志兵低下了头,神色黯淡道:“他……去年死了。没控制好量,一针给扎死了。” 陆鱼塘瞥了眼正在擦口水的陈浩,接着问道:“这个方雅,是怎么跟你搭上的?她第一回是怎么吸起这玩意儿的?” 金志兵闷着头回想了片刻,答道:“她怎么吸起来的,我没了解过,也没问过。这个女人有阵子经常在一个酒玩,我那阵子呢,就经常在那个酒卖货,当时酒服务生就暗示我她也是个吸毒的,所以……我当时就搭上了她,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在我这里买货。” “她一直是吸红针的?吸过别的没?” 金志兵摇头:“好像……没有。这女人好像挺有钱的,要知道红针在毒品圈算是高档货,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可消费不起。”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很有钱咯?” 金志兵苦笑道:“这个……我承认,我刚开始吸的时候,还是有些基础的,我之前是做物流生意的,积蓄还是有一些的,所以一开始我就选择对身体伤害最小的红针,没碰过冰毒或者海洛因之类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听你这么一说还有点自豪的意思呐?” 金志兵连忙收起了笑脸,垂下了头去,无言以对。 陆鱼塘点了根烟,眯眼观察了对方片刻之后,轻声说道:“你知道……这回在你手里缴获的毒品重量,是足够判死刑的么?” “我知道。”金志兵的声音是细的不能再细。 陆鱼塘敲了敲桌子:“五十二克,差两克你就不用死了。我说你……作为一个零包的小毒贩,一次性囤这么多货做什么?你没有风险意识的么?” 金志兵哭声道:“我平时也不敢囤这么多的,可这回风仔说一次性进货六十克以上他就给打九折……” 陆鱼塘眉头一挑:“风仔??就是你的上线?这不是真名?” 金志兵摇头:“不是真名,是绰号。我总共只见过他一回,不打听真名是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再说了,就算打听人家也不会告诉你的。” “行行行,那你接着说。买六十克打九折是,好家伙,跟商场搞促销活动似的。” 金志兵抬头望了眼陆鱼塘,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知道自己这一回是肯定枪毙的,配不配合你们警方都是一个下场,我能跟你聊这么久,已经够意思了。” “咻~~那可不一定。”陈浩突然开了口。 金志兵猛的抬起了头,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不一定!?这话什么意思!?” 陈浩扭头望向陆鱼塘:“我跟他聊聊?” 陆鱼塘满脸嫌弃的盯着他那张滴着口水的肥嘴唇:“聊可以,你先把脸转过去。” “咻~~”陈浩唧了两下嘴,回过了头来,“实话告诉你金志兵,从你那儿所缴获的毒品重量呢,是踩在死与不死的红线上的。” 金志兵眨巴着迷茫的眼睛,颤声问道:“什……什么意思这是?不是说……五十克以上就铁定会被判死刑么?我听说过了,原来老长途汽车站那几个卖货的全被枪毙了。” “咻~~你听好了。五十克以上必判死刑,是对于海洛因和冰毒而言;而这个红针呢,是属于新型毒品,目前的政策是五十克以上的,视认罪态度以及是否有立功表现而决定杀还是不杀,六十克以上的,才是必死。你所说的枪毙的那几个,哪个不是缴获了上百克的?不死才怪!” “真的!?”金志兵几乎是在喊叫。 “咻~~真的。所以说,你最好尽全力配合我们,如果你的配合会对我们的侦破工作有推动作用的话,说不定…你的死刑可以变成死缓。” 听到这话金志兵是精神为之一振,狠狠点头:“行!我一定配合!!就算我不知道的东西,我也一定尽力为你们提供些线索!!” 陈浩点了点头,可刚要开口,陆鱼塘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胳膊。 “做啥?” 陆鱼塘呆望着他的嘴唇:“我受够了。” “咻~~~什么受够了?” “你吸口水的声音。” 陈浩耸了耸肩:“大哥,我也没办法哇,我过敏了哇。咻~~” “你不会用纸巾擦?你特么再‘咻’一个试试?” “咻~” “……” 第189章 想威胁我? 陆鱼塘鄙夷的瞪了眼身旁的口水怪,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接着问道:“金志兵,你刚说的那名挂了的毒友……叫什么?” 得见一丝生机的金志兵立即答道:“我只知道他姓陈,是真的姓陈,全名具体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平时我都叫他老陈。” “他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的九月……九月多少号来着……啊对,是去年中秋节的第二天。” 陆鱼塘点了点头:“在哪里死的?” “出租屋。” “出租屋在哪里?” “嗯……就那个很老的宿舍,对,叫作老粮食局宿舍。” 陆鱼塘扭头望向正在一个劲擦口水的陈浩:“去查查,去年中秋后第二天在老粮食局宿舍死的那个人的资料。” “咻~~好滴。”陈浩匆匆走了出去。 “你刚才说…你的这个毒友,跟你的上线是同学?” 金志兵一个劲的点头:“对,他俩是同学,小学同学。” “哪个小学?” 金志兵扭着眉头回想了片刻后,缓缓摇头:“这个我就……没打听过。不过他俩都是金州市本地人,应该就是咱当地的某个小学。”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仰面长吁出一缕青烟:“行,那现在咱换个话题。从你的笔录上来看,你吸食红针也有些年头了,前后得有五年多了,对?” “差不多。” “那对于红针这种毒品,你了解多少?或者换个说法,你对于红针的纯度之类的、原产地之类的有没有过了解?” 而金志兵却没答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陆鱼塘手中的香烟。 陆鱼塘一怔:“我说……你该不是毒瘾犯了?” 金志兵苦笑道:“被抓进看守所一个多月了,戒毒所来了人,给配了些药,呵呵……怎么说呢,最难熬的那些天算是熬过来了。就是看见你吸烟…这心里就有些痒痒。” 于是陆鱼塘二话不说就给他点上了一根。 金志兵是连声道谢,用带着铐子的双手捧着烟猛吸了几口之后,叹道:“吸了这么些年,多少还是对货的成色有些了解的。其实红针这种毒品么……还是很好判断纯度的,很简单,颜色红的越深的,就纯度越高,越浅的纯度就越低。当然了,有些狗日的也会以次充好,用染料去染一些纯度低的货,当作高级货来卖。”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你对于这些毒品的来源,有过了解么?” “听说过。一般来说,高纯度的都是欧洲货,听说是从俄罗斯或者蒙古给运进国内的;低纯度的货呢,大部分都来自缅甸和泰国,其中缅甸的占多数。” “缅甸……”陆鱼塘紧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没再问话。 而金志兵则瞅准机会闷头猛抽烟,生怕浪费了。 五分钟后,陈浩拿着一张资料推门而入:“查到了。” “说。” 陈浩站在金志兵的身旁,盯着手中的资料说道:“去年中秋节后因过量注射毒品而导致死亡的家伙名叫陈济松,死亡时三十六岁。嗯……他的小学是在当年的铸造厂职工小学读的,也就是如今的第八小学的前身。” “那行。”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希望第八小学还有当年的学生档案资料,走,去查查。” 陈浩满面不解的问道:“我说……你这是奔着毒品去查了啊?咱查的不是方雅的直播死亡案么?这些都是缉毒队的事儿,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那……就这个案子里的毒品来说,缉毒队查到哪一步了?” 陈浩挠了挠头:“不知道,没问。缉毒队那帮家伙神神秘秘的,都不怎么好说话,我平时都不怎么愿意去他们那边的。再说了,除非领导开口,他们一般不会把手中案件的资料分享给同事的。” “那主管你们缉毒队的领导是谁?” “是周队,跟葛队长平级的。还是最好……别招他哈,他那人脾气不太好,人也古怪,阴晴不定的,连许队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走,找找他去。带路。” “我去……别啊大哥,我看到他就浑身不自在。”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好像还欠我五十万,对?” 陈浩吸溜了一下口水,茫然道:“啊…对啊,怎么了。” “你是想让我给你算利息?” 陈浩二话不说拉开了门:“走,我带路。” “……” 缉毒队在刑警队大楼的二楼,整个二楼都是。 当陈浩带着陆鱼塘来到缉毒队队长周连华的办公室时,只见他正在跟一名便衣的缉毒警凑在一起,正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呵呵,周队……”陈浩讪笑着问候道。 周连华抬起头来望向门口,满脸不耐烦的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那个……有个案子,想请求你们配合一下哈。” 周连华轻啧了一声,没好气的问道:“什么案子?” “就是那个……直播死亡案,死者叫方雅的那个。” 周连华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问道:“什么意思?那个案子为什么需要我们配合?你们去查那个女主播是被谁杀死的,我们查她吸食的毒品从哪儿来的,这两者相干么?” “这……”陈浩尴尬的笑着,无言以对。 周连华重重的敲了两下桌子:“除非你们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们相信,那个方雅的死,跟毒品或是毒贩有关系,我们才会跟你们配合。不过我记得那个女主播是被人给用化学玩意儿给毒死的?那你们就顺着这条线查去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就这么肯定凶手就一定跟毒品没关系?”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你是谁?”周连华拧着眉头问道。 “你就这么肯定……方雅被杀的原因,不会是因为毒品而产生的纠纷所致?”陆鱼塘没有回答,接着问道。 “他是谁?”周连华望向了陈浩。 陈浩吸了吸口水,讪笑道:“介绍一下哈,这位是许队长请来的专家,一直在帮我们查案子哈。” “哦~~~~~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你,你叫陆鱼塘,对?” 陆鱼塘点头:“是。” 周连华轻笑一声:“听说……你查案子的效率很高,老许也是因为有了你这么个秘密武器,而得到了上级的几次嘉奖。怎么?现在跑我们缉毒队来,是想显摆显摆本事?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麻烦出去把门带上。” 陆鱼塘瞥了眼周连华身旁的那名便衣,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没出去,是在里头关上的。 周连华见状是面色一沉:“几个意思这是?” “呵呵,没什么意思。”陆鱼塘一脸坏笑着踱到了周连华的办公桌前。 周连华连忙捂住桌上的几张资料:“你想做啥?没事儿就赶紧走,我这儿忙着呐!” “真的……不愿意跟我们配合?” 周连华冷笑道:“不愿意。就算你去找老许来,我也不愿意,怎么的?除非你们的调查成果能证明的确需要我们的配合。” “那……你别逼我哦。”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 周连华眯起了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名邋遢的年轻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想威胁缉毒队的队长,我?” 第190章 炫个技 陆鱼塘却是突然呲牙一笑,指着身旁那名便衣警察说道:“他的头发这么长,而且凌乱,很明显是长期没有打理,这不太符合警察的形象规范,所以他应该很久都没有回过单位了。而他身上这件破旧的外套呢,有着斑点状的褪色痕迹,这是明显被化学品喷溅上的后果,比如说……强碱?强酸?” 周连华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鱼塘却没立即回话,只见他轻嗅了嗅鼻子之后,才接着说道:“这位同志的身上呢,有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很难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独特的味道应该是来自于另一种化学品——溴代苯丙酮。而这种化学品,哼哼,正是制造冰毒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也就是说……这位同志,应该是长期的处于制造冰毒的场所之中。” 周连华倒吸了口气,与那名便衣男子对视了一眼之后,正欲开口,却被陆鱼塘摆手打断了:“也就是说……这位同志呢,应该是你们派到某个制毒窝点的卧底,而且潜伏的时间还不短。而从这位卧底同志敢于回到刑警队的状况来分析,应该是这次的卧底任务已经完成了,估计现在么,你们缉毒队正在某个地点刚端了个制毒窝点。” 听完这番话后,周连华是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冷笑道:“哼,我承认,你的洞察力是相当的惊人,我现在能理解老许为什么愿意花高价来请你协助查案了。” “我还没说完。” 周连华眉头一拧:“你还要说什么?” 陆鱼塘笑道:“你刚不是说我威胁你么?别这样想哈领导,接下来的话呢,也只是单纯的推测,谈不上什么威胁哈。” 此时周连华望向陆鱼塘的眼中已是泛起了浓浓的兴趣,连吸了两口烟之后,微微颔首:“那你接着说。” “一般执行完卧底任务的警察呢,都得有个冷藏期才会重新恢复警察的工作,防的是案件中有漏网之鱼没有抓获。而这些漏网之鱼呢,一旦得知自己是栽在了这位卧底同志的手上之后呢,则很有可能会针对卧底或是卧底的家庭采取报复行动。所以我再次推测,你们二位刚才在商量的,应该是如何继续将卧底的真实身份给隐藏下去,或者说……是在商量让这位卧底警察去哪里躲一阵子。” 顿了顿,陆鱼塘再次呲牙一笑:“诶呀呀,可惜的是,我这人的记性很好,哪怕只是见过一次的人,我都能把他的脸给记一辈子。” “砰!” 周连华突然一拳砸向桌子,怒喝道:“混账!你这什么意思!?你想以这位卧底的真实身份来威胁我么?你想把他的身份泄露给那些毒贩?我警告你,如果你这么做了的话,那就是在犯罪!”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可没这意思。我只是单纯的厚着脸皮在周队长跟前炫个技而已,也是希望周队长能看得起我、不要把我当成在你们刑警队骗钱的混子嘛。” 话音刚落,只见那名卧底突然伸手揪住了陆鱼塘的衣领,喘着粗气、神情激动的说道:“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如果因为你而导致我的家人受到了伤害,老子就是警察不干了也要了你的命!!” 陆鱼塘任由对方揪着自己,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放心,我是来帮你们警察打击犯罪的,不是来犯罪的。但是……如果你想在回归警察身份之后不被同事以异样的眼光看待的话、不想让家人担心的话,我建议你马上松开手。” “你什么意思!?” 陆鱼塘垂目盯着揪住自己领口的手,淡淡道:“你当我看不出你已经染上了毒瘾?你的指甲缝里还卡着一些白色的粉末,而且你的鼻涕一直吸溜个不停,这是鼻粘膜受过强烈刺激的表现。我猜……你在刚才回到警队之前还饱吸了一顿,对不对?我想你么……一定是想秘密的把毒戒掉,然后以全新的姿态面对同事和家人的,对么?” “你……” “放开他。”周连华突然开了口。 “周队…他……” 见这名卧底还是不肯松手,陆鱼塘冷笑道:“如果我的嘴巴很大的话,如果我在你恢复了工作之后在警队里大肆宣扬你为了破案而染上毒瘾的壮举的话……这,总不犯法?” “你个卑鄙的玩意儿!”那名卧底这才忿忿的甩开了手。 周连华黑着脸盯了陆鱼塘片刻之后,扭头望向那名卧底:“放心,你因公染上毒瘾的事不会被泄露出去的。我会安排一个地点先让你休养,让戒毒所派人配合你把毒戒掉。我看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你先出去,去我的休息室休息一下。” “可是他……”那名卧底伸手指向陆鱼塘,是欲言又止。 周连华摆了摆手:“你放心,我周连华的话放在这儿,你染上毒瘾的事绝对不会被泄露出去。你今后在同事们心中的印象是缉毒先锋、在家人心目中的印象是一名好警察,绝对不会跟瘾君子沾上边!” 那名卧底垂着头犹豫了片刻,重重的叹了一声:“行,我信你!” 说完那名卧底狠狠地瞪了眼陆鱼塘,又没好气的推开了站在门口的陈浩,打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周连华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片刻之后,甩了甩了头,苦笑道:“你这家伙……哼,的确是个人才,不如你通过特招进入刑警队算了,然后来缉毒队帮我?” 陆鱼塘摇头:“不进。我帮你们查一个案子就是四十万的收入,这不香么?当警察能有几个钱。” 听到这番话周连华先是一怔,随即仰面大笑了两声,连连点头道:“行行行,不藏着也不掖着,就是为了挣钱才帮警察查案,够直接!行,那你说,那个直播死亡案要我们怎么配合?” 陆鱼塘笑嘻嘻的坐了下来:“那就……多谢周队的配合哈。我想问的是,这个案子中所抓住的那个零包毒贩的上线,你们查到哪一步了?” 周连华扔了根烟过去,看似随意的说道:“快抓住了。” 陆鱼塘接住了烟,叼在了嘴角:“快……抓住了?几个意思这是?” “我们去第八小学查到了那名绰号叫‘风仔’的人的资料,全名叫王风然,然后查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定位了他。那小子跑到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去了,上个礼拜派了人过去,抓住他应该不成问题。” 陆鱼塘笑道:“看周队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在乎这个人嘛。难道就不能再顺着他往下摸……没准能摸出一个大瓜呢?” 周连华摆了摆手:“没大瓜!你可能不太了解,红针这种毒品不比海洛因和冰毒。海洛因和冰毒呢,在国内是有大把的制毒窝点的,可是这个红针么,无论是在境内还是境外所破获案件中,都没有信息显示在咱国内有制造窝点。” “这是为什么?” “说到底呢……是因为红针的制造难度很大,对技术的要求相当高,目前也只有欧洲的少量人掌握着这门技术,还没传到国内来。”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据那个零包毒贩说,不是还有缅甸货么?” 周连华点头:“对,确实有。据国际刑警提供的信息,所谓的缅甸货么……就是原来那边的海洛因大毒枭为了转型,花高价派人去欧洲学习这门技术,可欧洲的那帮家伙呢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只教会了他们低纯度红针的生产工艺,所以目前全世界的红针市场中高端货都是来自欧洲,低端货则是来自缅甸或是泰国。” 陆鱼塘微微颔首:“就是说……你能确定,就目前来说,咱国内还没有红针的制造窝点?” “就目前来看,咱国内应该是还没有人掌握制造红针的技术,但不能保证今后就不会出现会这门技术的人。毕竟……利欲熏心嘛,为了获取暴利,那些个毒贩还有啥困难克服不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以你的推断,会是境外的势力先在国内扎根制造红针,还是本土的势力会先开始制造?” “境外的势力?你指的是?” “比如说……缅甸?” 周连华眯起了双眼:“你小子指的……该不会是……” “你等等。”说着陆鱼塘回头望向了正在吸溜口水的陈浩,“浩哥,要不……你去看看左铃的调查进展还顺利不?进行到哪一步了告诉我一下呗?” “好滴。”陈浩掏出了手机,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人被你支出去了,说。” 陆鱼塘点头:“对,我指的是,魏天华犯罪集团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周连华倒吸了口气:“我去!你连这都知道?这可是原先的一起机密级的案子啊,老许连这都告诉你了?” 第191章 你不懂正义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没有答话,给了周连华一个默认的印象。 周连华喃喃道:“我是不太理解老许为什么要把这个也告诉你,莫非……还指望着你抓住魏天华?我认为不太可能。” “为什么?” “这第一,魏天华集团两次在国内受到重创,甚至他本人还有一回险些被国家安全司给逮住了,以他在缅甸的身份和实力来说,我想……他不会再有卷土重来的冒险想法?如果换成了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再次在国内设立制毒据点,而只通过中间商往国内发货就是,少赚点而已,安全第一。第二,如果魏天华集团真的要卷土重来的话,那么魏天华本人是不太可能再次亲自下场的,而很有可能让代理人来冲锋陷阵。所以说……今后在国内再次出现打击魏天华犯罪集团的现象,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抓住魏天华本人?嗯……不太可能。” 陆鱼塘微微颔首:“就是说……你的推测是第一,目前在国内还没有发现魏天华集团有卷土重来的迹象,第二,即便是卷土重来,魏天华本人也不太可能再次踏足国内。” 周连华点头:“对,我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你们缉毒队获得了魏天华集团重返国内活动的信息的话……周副队,能不能及时告诉我一声?” 周连华一怔:“为什么?怎么?老许给的案子还不够你挣的?还非得把手伸向我们缉毒队的活动经费?” 陆鱼塘嘴角一扬:“如果是跟魏天华集团有关的案子的话,我可以帮你们。” “那没问题。” “我去……你这态度转变的好突然啊。” 周连华没接这话茬,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对魏天华这么感兴趣?” 陆鱼塘站起了身,沉默了片刻之后,答道:“因为他……夺走了我儿时的伙伴!” 周连华微微颔首,仰面叹道:“原来是这样。是啊……魏天华集团的确是一帮丧尽天良的玩意儿,为了便于管控,他们当年拐走了很多孩子,强迫孩子们在毒品加工据点工作。听说当年国家安全司在抄了他们的窝点之后,在窝点附近挖出了很多孩子的骸骨,哎……都是在制毒过程中被毒死的。” 虽然周连华会错了意,但陆鱼塘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也是感到一股锥心的痛。 他甚至能想象的出来那个残忍的画面…… 一群被拐来的孩子,在棍棒的威胁和毫无隔离措施的环境之下,在充斥着剧毒的环境中被迫为他们加工毒品…… 他们再也听不到父母的呼唤,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长大成人…… 被父母视若珍宝的他们,下场只不过像一条死狗一般,被随意的掩埋。 “像魏天华这种大毒枭,不知道残害过多少儿童和家庭。他,该死。”陆鱼塘沉声念叨了这么一句之后,转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小陆。” 陆鱼塘回头:“还有事?” 周连华面带一股暖笑,以欣赏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形象邋遢的年轻人:“很好,看得出来,你是心存正义的。” 陆鱼塘微微摇头,双瞳闪过一丝寒光:“不……你不懂,即便你是多年的缉毒警察,也不懂真正的正义意味着什么,它不值得你带着一脸的笑说出来。” 周连华嘴角一扬:“哟?有点意思。你这人……嫉恶如仇,还带点自负?呵呵,不过没关系,你为老许办的几件案子我也听说过了,就你的能力来说,你的确有资格在我跟前臭屁一下。” 陆鱼塘却是突然呲牙一笑:“那就……请恕在下无礼了?” 周连华深吸了口气,甩了甩手:“行了,我还有事儿要忙。嗯……我答应你了,如果我这边收到了关于魏天华的任何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多谢。” 刚离开周连华的办公室,陆鱼塘便看见陈浩边吸溜着口水边走了过来。 “怎么样?我们的左大小姐进展的还顺利么?” 陈浩一把捂住了胸口:“她看上去好累,好憔悴。我好心痛!” 陆鱼塘眉头一挑:“嗯?你见着她了?她没在外头跑?” “刚见她带了个人回来,说是还没吃饭,跑餐厅对付几口去了,估计是要对那人进行讯问。” “对谁进行讯问呐这是?” “方雅的前夫。” “哦?”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随即冲陈浩招了招手,“走,看看去。” 刚下到一楼,便看见左铃风风火火的往讯问室走去,嘴边还沾着饭粒。 “站住!”陈浩突然喊道。 左铃是被吓的一颤,回头见是陈浩喊她,那小眉头立即就拧上了:“干嘛?” “把嘴边的饭粒给擦了!我不允许我的女神不注意形象!” “我去……”左铃一把扶住了墙,“我说你俩看上去够悠闲的啊,我这忙的都快起飞了。” 陆鱼塘笑道:“把人家前夫传唤过来了?” 左铃冲讯问室的门努了努嘴:“对。” “传唤过来的理由?” “他撒谎!” 陆鱼塘稍稍一愣,随即用肩头顶了顶身边的陈浩,坏笑道:“喂喂,你觉得她刚才的‘他撒谎’这三个字的语气,有没有点怨妇的意思?” 陈浩唧了两下香肠嘴,茫然点头:“嗯…是有点……诶?不对!你怎么说我女神的呐?你是不是逼我跟你单挑!?” “喊你妹啊!喷我一脸的口水!” “两个神经病。”左铃翻了个白眼,急匆匆的走进了讯问室。 陆鱼塘和陈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跟了进去。 只见讯问室内坐着一名相貌敦厚的男子,正是死者方雅的前夫邹波,正不时的抬手看着手表。 见左铃走进来后邹波连忙起身问道:“请问……我能打个电话吗?” 左铃眉头一挑:“打电话做什么?” 邹波一脸急切的回道:“孩子快放学了,没人去接呀。我想打个电话给我妹妹,让她去帮我接下孩子。” 左铃板着脸喝道:“打什么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现在警方对你进行讯问,能随便打电话么!?” “这叫什么话。”陆鱼塘是眉头一拧,冲左铃摆了摆手,“人家是犯罪嫌疑人了么?怎么就失去跟家人联系的权利了?你家孩子放学没人接你乐意啊?” “……”左铃是被这三连问给整的有点懵。 她不明白陆鱼塘为什么突然让她下不来台。 可她哪里知道,陆鱼塘是联想到孩子一旦放学没人接的话,那么心里肯定是很失落、很无助的…… 那种在校门口无助张望的感觉,就好似突然间变成了孤儿一般。 这不免让他想起了大树…… 想起了燕子…… 还有,曾经的自己。 “打。”陆鱼塘冲邹波点了点头。 于是邹波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掏出了手机。 “嘁……打就打嘛,凶什么凶。”左铃小声嘀咕着,是一脸的委屈。 第192章 偏袒 邹波打完电话之后长吁了口气,随即神色黯淡的低声说道:“哎……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一直吵吵着说要妈妈陪他过,可……方雅出了意外的事儿我是一直瞒着他的,也好…今天不能陪他过生日也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你为什么要撒谎?”左铃板着脸问道。 “撒……谎?警官,您指的撒谎是?” 左铃用笔头敲了敲案宗:“你之前的笔录上说,你跟方雅离婚的原因是性格不合,并没有产生任何的争执,是和平分手,对?可今天为什么我在走访了你的一名发小之后,所听到的离婚原因却并不是什么性格不合呢?而且似乎……分手也不是那么的和平。这怎么解释?” 听完这话邹波却并未表现的有多意外,而是苦笑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去找过雷大丰?对,他是我的发小,也是我能毫无保留倾诉的唯一朋友。” “就是说……你一开始是对警方撒谎的了?” 邹波揉了揉发红的眼角,点头:“对,我是撒谎了。我跟方雅……并不是因为性格不合才离的婚。” 左铃紧盯着邹波:“你为什么要撒谎?你想隐瞒什么?” 邹波长叹了一声,低声道:“碰到这么个丑事儿,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去……我并不是有意的要撒谎,只是……只是为了保住面子,更重要的……是为了瞒住孩子,我不想让孩子长大之后因为这件事儿抬不起头来。” “什么丑事儿?” 邹波沉默了片刻之后,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重重点了点头:“行,我说,我也知道你们警察是在调查方雅的死因,再不说的话……恐怕我就变的有嫌疑了。对,我承认,我和方雅不是和平分手的,我们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她……出了轨。” 左铃一怔:“出轨?” 邹波点头:“对,而且是多次出轨。我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第一次发现她出轨之后我也没怎么闹,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我选择原谅她一次,她当时也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可是……她哪里说话算话,她后来还是跟那男人见天的就鬼混在一起。到后来就算我求她也没用,没办法,只能离婚。” “那个男人是谁?” 邹波甩了甩头,抬手看了看手表:“我之前也不认识。后来打听了几次才知道,那男人叫程鹏,早就离了婚的,是个美发店的老板,方雅之前在他那里做头发时二人勾搭上的。后来……我跟方雅离婚后没多久,听说那个程鹏把方雅也甩了。” “还是想自己去接孩子?”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邹波听到这话眼眶顿时红了,使劲点头道:“今天是他七岁生日,虽说她妈妈不是个东西,但好歹也是他的母亲,这一想到孩子失去了母亲而我又不能陪他过生日……这心里,还真不好受。” 陆鱼塘没有吭声,从左铃的跟前拿了纸笔递过去。 “这是?”邹波呆望着纸笔,不知是何意。 陆鱼塘将纸笔放在了他身前的桌面上,笑道:“把那个程鹏所开的美发店地址写下来,然后……就赶紧接孩子去。” 听到这话左铃立即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随意的排除掉他的嫌疑?既然他跟方雅的婚姻是因为冲突而结束的,那么理论上他就有为了出口恶气而谋杀方雅的可能。” 陆鱼塘眉头一挑:“我说过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了?但是…你现在有将他正式列为犯罪嫌疑人的充分理由么?如果没有的话,那他目前只能是你的讯问对象,现在他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为什么不能先放他走?难道非得折腾他二十四小时?” “你…你这是偏袒……” “一会儿跟你说。”说着陆鱼塘冲邹波点了点头,“快写,抓紧时间去接孩子。” “好!”邹波激动的拿起了笔,迅速写下了一个地址,然后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之后,匆匆离开了讯问室。 陆鱼塘走过去关上了讯问室的门,没等左铃开口,抢先说道:“对,我承认刚才我是动了恻隐之心,但偏袒谈不上,今天你先让他回去陪孩子过生日,如果他果真有问题要逃跑的话,无论他跑去哪儿了,我都保证给你抓回来,信不信?” 左铃悻悻的合上了身前的笔记本电脑:“你查案的效率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我敢不信你么!可是……你当着人家的面数落我,我就是不爽!” 陆鱼塘甩了甩手:“拉倒你,不爽个毛线,赶紧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我问你,工业乙醚和有机氰化物的来源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 左铃轻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回道:“正在收集金州地区所有化纤制品企业里能够接触到这两样物品员工的资料。” 顿了顿,她又细声说道:“所涉及的人……的确太多,要把他们的资料收集完,估计还得要几天的时间。” 陆鱼塘轻叹一声,甩了甩头:“就是说……你还是在坚持这条效率极低的侦查路线?” “不…不然呢?” “还是没有得出一条新的路线?”陆鱼塘接着问道。 左铃撇了撇嘴:“那……不得要时间去想嘛。” “方雅死亡的现场,现在还是保留着原状的么?” 左铃点头:“一直保留着的,她的公寓门口贴了封条,当时警方结束现场工作之后就一直没有人进去扰动过。” “那要不……看在你不爽的份上,我给你个提示?” 左铃翻了个白眼:“说呗。” “不如……你多去现场看看,没准……就能得出一条新的思路呢?”说完陆鱼塘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左铃是茫然扑闪着那对大眼睛,呆若木鸡。 “那就听他的,去现场再看看呗?我陪你。”陈浩说道。 “现……场?”左铃拧着眉头望向了陈浩,“那个现场……之前警方已经反复做过勘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啊,而且案发前后的小区监控录像中、包括方雅家对面邻居门上的电子猫眼的监控中,都没发现在案发时间段有人去她家呀。” …… 回到公寓楼时,天色已黑。 陆鱼塘掏出钥匙刚准备开门时,眉头却是突然一拧,随即缓缓放下了拿着钥匙的那只手。 “这就……有点过分了?”陆鱼塘盯着自家的房门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门锁传来“咔嚓”一声…… 房门,竟然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 而陆鱼塘却似乎并没显得有多意外,仿佛他已经知道从自己家里面开门的人是谁。 白葵。 “哟,警惕性很高嘛。”白葵将门完全拉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事儿你就直接找我,擅自进入我家是几个意思?你是不是想偷我的裤衩?” 白葵是差点没站稳:“鬼才要你的破裤衩!” “说小葵葵,找我什么事儿?” “那个任务,我已经制定出一套执行方案了。” “所以呢?” 白葵轻哼一声,转身走进了陆鱼塘家的客厅:“所以……就按照柳副司的命令,执行任务前必须得跟你商量商量咯,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嘁……” “非得这个时候来我家说?我去……那我要不要管你的晚饭啊白大小姐?” 白葵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翻看着一本杂志:“你要愿意,也行咯。”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被手捂住的那张脸上,满是生无可恋…… “好嘛……这叫什么事儿。白天教警察,晚上教杀手,我特么长的像老师么!?” 第193章 挣的一手好钱 陆鱼塘瞥了眼瘫在自家沙发上看杂志的白葵,叹了口气,随即打开冰箱翻找着食材:“说白大小姐,这回接到的是什么任务。” 白葵放下了杂志,扭头望向窗外的晚霞,喃喃道:“说老实话,我自从十七岁时开始单独执行任务至今也有三年多了,从未出过差错,可这一回的任务…我感觉有些棘手。” 陆鱼塘继续在冰箱里扒拉着:“你是a级的特别行动员,既然你都觉得棘手,那说明任务难度差不多到了s级特别行动员才能应付的程度。” 白葵轻嗤一声,依旧是盯着窗外的晚霞,幽幽道:“我只是说有些棘手,可没说没信心单独完成。” 陆鱼塘撇了撇嘴:“你懂个毛线,柳老头子这是有意把s级难度的任务派给你,就是为了锻炼你,懂不?这个任务的目标在金州市?” “对。” 陆鱼塘关上了冰箱,抱着一堆食材幽怨的望向白葵:“既然是来听取我的意见的,那就把任务概况说说呗。” 白葵深吸了口气,收回了盯着窗外的目光:“这一回要同时解决三个人。难就难在……要同时解决。” “同时解决?那……这三个人经常在一起不?” 白葵摇了摇头:“这三人中的两人,是一对夫妻,这两人还好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难就难在第三个人。” “怎么的?” “据情报搜寻处的消息,这对夫妻和那个人很少聚在一起,平时都是通过电话或者社交软件之类的联系,而且情报搜寻处也特别强调了,这三个人很可能是有意的避免在一起,防的就是万一被警察或是国家安全司盯上了之后被一锅端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还非得同时解决他们三个?” “对。就算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同时,那也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解决掉。”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然后撇着嘴点了点头:“对,这还真是有些难度。这三个人分住在两个地方,别说同时解决了,就是要在同一天之内抓住两边都适合下手的时机都很困难。” 白葵轻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而且这对夫妻和那个人的住所离的还不近,一个在市中心地带的高档公寓楼内,一个在市西边的海景别墅里。” 陆鱼塘抱着食材走进了厨房:“说说看呢,上头为什么要求尽量同时解决这三个人?” 白葵摇了摇头:“具体的原因上头没说,只说如果造成这三人先后死亡相隔的时间太长的话,,国家安全司提前部署的某个计划就很可能泡汤,无法继续下去。” “这三人犯了啥事儿?” 白葵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就是我们经常碰到的一种目标类型,间谍。” 陆鱼塘从厨房里探出了脑袋,是呲牙一笑:“能被灰塔抹杀的间谍,一定是干出过让高层震怒的事儿?这个任务上头给你多少报酬?” “两百八十万,怎么了?” “要不……我帮你?我们兵分两路不就可以同时解决掉他们啦?不过……事后你得分我一半报酬哦,怎么样?” 白葵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满脸鄙夷的盯着那张满是讪笑的脸:“早就听说过你视钱财如命,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可问题是,不是我不愿意啊,柳副司的命令是必须让我单独完成啊。” 听到这话陆鱼塘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板着脸立即将脑袋缩了回去:“那对于这个任务,你想出来什么计划来了?” 白葵打开了电视,边看天气预报边说道:“如果要将这三个分居两地的人同时干掉,那无非只有两个方法。第一、制造某个事件,让他们在我所计划的某个地点相聚,然后一网打尽;第二,在如今不能用毒和爆炸物的前提之下,我只能先在他们其中一方的住处事先布置好某个机关,然后在杀掉一方的同时,远程启动那个机关杀掉另一方。” 陆鱼塘边切菜边回道:“我比较支持第二条方案。既然他们三人是有意的不聚在一起,就说明他们的戒备心很强,想通过某个事件将他们吸引到预先计划好的地点么……这很难,成功率也不高。” 白葵点了点头:“我也比较倾向于第二条方案。” “可这条方案呢……亲手杀掉其中一方,这相对来说不难,难就难在你所布置的机关在启动之后,能确保就一定能杀掉另一方。如果一击不中而失手的话,嗯,那就意味着任务的失败。” “对啊,这我明白。” “那……你想好布置什么机关了么?” 白葵仰面长吁了口气,满面惆怅的说道:“是啊……机关……可偏偏布置机关,正是我的弱项啊!” 这时只听厨房内传出“滋啦”一声,菜下油锅,陆鱼塘边炒着菜边说道:“其实呢……怎么说呢,就跟警察查案子一样,如果碰到了死胡同的话,还是得及时的把思维抽出来,换个角度去解决问题。” 白葵嗤笑了一声,揶揄道:“哟,你这是帮警察查案查上瘾了?” “错!因为警察的钱,很好赚。嘿嘿。” 白葵起身踱到厨房门口,望着正在颠勺的那道背影悠悠问道:“那你说说呢,对于这个任务来说,我怎么把思维抽出来、换个角度解决问题呢?难道……还有第三种方案?” “不,还是第二条方案。但是你不要老是想着就一定要用机关杀死目标,毕竟……怎么说呢,一个远程操控的、能在你不熟悉的环境中杀死人的机关,不是那么容易布置的,除非你是极擅长布置机关的人,比如说关景林。” “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的事实状况就是……布置机关真是我的弱项啊!” 陆鱼塘回头瞥了眼白葵,是嘴角一扬:“小葵葵……总部只是禁止了使用毒药,对?可并没有禁止使用……迷药,对?” “迷药!?”听到这话白葵是眼前一亮,不禁拍了拍手,“你的意思是……先把一个地点的目标给迷晕,在我解决掉另一个地点的目标之后,就可以不慌不忙赶赴下一个地点,把已经失去意识的那个目标给干掉!?” 一个菜出锅,陆鱼塘动作麻利的刷锅,紧接着另一个菜又下了锅,继续颠起了勺:“对哇。联络站有加装了强力迷药的烟雾弹,我想…你可以事先潜入目标的家中,在他的浴室或者是卧室布置一个可由远程控制释放的烟雾弹,趁着他洗澡或是熟睡时……嗯?” 白葵立即接道:“对!在布置这个机关的同时我再装一个摄像头,确保目标的确是被迷晕之后再进入现场动手!” 陆鱼塘回头,是再次呲牙一笑:“所以说……我重复一下我的观点,对于一名杀手来说,脑子,可比身手要重要的多哦。” 白葵撇了撇嘴,转身踱回到了沙发上坐下,极不情愿的说道:“哼,行……我承认你厉害好了?哎……果然a级还是和s级有区别的,光是在制定任务计划这一项上……啧,都差距不小呢。” 陆鱼塘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要你拍马屁,我……要钱。这个任务成功完成之后,你能不能给我点咨询费哈?” 听到这话白葵是忍俊不止:“你啊……是真行,这赚钱的意识也是s级的。行,给你给你,要多少咨询费?”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连忙端菜上桌,喜逐颜开的说道:“那就……多谢小葵葵老板啦!嘿嘿,就和我帮警察查案一样,每个任务的咨询费……四十万,怎么样?” 白葵笑道:“行呐,没问题呀。那……既然你要从我这儿赚四十万走,那我现在可不可以硬着腰板在你家蹭顿饭?” “那必须滴!”陆鱼塘二话不说冲回了厨房,屁颠屁颠双手捧出了一碗米饭,“白老板快快请坐,菜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炒一个哈!” 第194章 再提示提示呗? 可吃着吃着,白葵的面色渐渐黯淡了下去,甚至看上去还还有些忧伤:“你的厨艺……很好。” 坐在她对面干饭的陆鱼塘见状是哑然失笑:“怎么,好吃到要哭啊?” 白葵放下了筷子,沉默了片刻之后,细声说道:“你这厨艺……让我想起了一名a级的特别行动员。” “哦?哪位?” “就是……我刚被灰塔招入之后,第一个带我……也就是第一个训练我的人。” 陆鱼塘随口回道:“那可以算得上是你的入门师父了。怎么,想他了?” 白葵微微颔首,却没回话,再次拿起了筷子,小口的扒着饭。 望着她那一脸的忧伤,陆鱼塘停止了咀嚼,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你的这位入门师父该不会……” 白葵吸了吸鼻子,点头:“对。他在一次任务中……”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陆鱼塘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并且夹了一筷子菜过去,“对了,那你这次的任务……准备啥时候动手?” “尽快。两边目标住所的环境我大概已经勘探清楚了,也找到了进出两边目标住所的盲区路线,就是最近还得先潜入一边目标的家中先布置好机关,我估计……两、三天之后就可以动手了。” 陆鱼塘继续闷头干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任务中的那对夫妻应该是住在海边的别墅里,另一个人是住在市区的公寓楼里?” “对。” “嗯……”陆鱼塘大口咀嚼着饭菜,微微点头,“那么你抹杀的顺序应该先从那对夫妻开始,先去海边别墅解决了他们,然后再赶赴公寓楼解决另外一个。毕竟……如果用机关去迷晕目标的话,一个人中招的成功率总比两个人同时中招要高的多。”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单人目标所住的公寓楼在哪里?” 白葵盛了碗汤,双手捧着汤碗说道:“就是……三阳大道和人民北路交叉口附近的那个小区,叫作‘银杏城市公寓小区’。” “我去……”陆鱼塘似乎显得有些意外。 白葵见状是小眉头一拧:“怎么了?这小区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什么,赶紧喝汤哈,都快凉了。” 白葵“哦”了一声,有些狐疑的盯了陆鱼塘片刻之后,才低头继续喝汤。 其实令陆鱼塘意外的并不是这个小区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而是…… 这个小区,正是直播死亡案中的受害者方雅,生前所居住的小区。 也就是案发现场所在的小区。 巧了。 “那……这个目标具体是住在小区里的哪一栋呢?”陆鱼塘又故作随意的问道。 白葵放下了汤碗,眯眼盯着陆鱼塘:“问这么清楚……你想干嘛?我说过我能独立完成这个任务的。再说了,柳副司的命令也是让我单人完成,不允许有人支援。” “哦哟~~拜托!你当我闲的蛋疼啊!就是随口问问嘛……” “嘁,就不告诉你。”说完白葵放下了碗,是抹了抹嘴起身就走,“吃饱了,多谢!” “喂喂喂,蹭人家一顿饭,好歹把碗也洗下啊。” “怎么,四十万的咨询费,还要我洗碗?” “……” 待白葵离开之后,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琢磨了起来…… 方雅所居住的那个小区,不大,不过四栋楼而已。 白葵这丫头所要抹杀的那个家伙,该不会…… 跟方雅住在同一栋楼里!? 不会……真那么巧? 要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好玩了…… 最近左铃和陈浩肯定会经常去案发现场勘查的,这样一来的话…… 那栋楼里白天有警察在勘查案发现场,晚上有杀手再次给那栋楼增添一起命案。 那左铃和陈浩还不得一个头两个大? 嗯…… 想想都好玩。 这天晚上陆鱼塘洗漱之后准备上床之际,左铃敲开了他的家门。 那小脸蛋的看上去是憔悴的不行。 “哟,怎么了这是?” 左铃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还不是给累的。听你的话,中午吃完饭后我就和陈浩去了案发现场,一直在里头寻找蛛丝马迹,一直找到现在。”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发现了什么没?” 左铃苦着张脸摇了摇头:“没,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要不……你再提示提示呗?” “哎……”陆鱼塘甩了甩头,坐下点了根烟,“还指望着你和陈浩这回能给我个惊喜呢,看来,是我想多了。这么久了……你们就还没想出新的侦查方向?还在死磕方雅的前夫和化纤制品厂?” 顿了顿,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沉声道:“把提升自我能力的希望总是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不行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怎么办?难道你们就永远找不到自我提升的方法了么?” 左铃一怔:“你要去哪!?” “我去……你关注点能不能在重点上啊!?” 左铃狠狠的瞪了眼陆鱼塘,随即小声嘀咕着:“反正我不管,你没有把我哥的那个案子给破个底朝天的话,不许走!” 陆鱼塘没好气的甩了甩手:“行行行,再给你提示提示。我问你,方雅是怎么被杀的?” 左铃一脸迷茫的回道:“不就是……被人先用工业乙醚给迷晕了之后,再被有机氰化物给毒死的么?” “也就是说……方雅当晚睡着了之后,有人将这两样东西撒向了她的口鼻处,对不对?”陆鱼塘的语速很快。 左铃是越听越迷糊:“对。可……可是方雅睡觉的时候是全程直播的,虽然勘查的结论是他杀,可并没有人看见凶手出现在镜头里呀。”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说过了,暂且先把这些难以解释的表象给抛到一边去,先不要去想。那么简单来说就是,方雅在睡觉的时候,被人给毒杀了,对不对?” “嗯,对。” “这个毒杀方雅的人,没有出现在镜头里,对不对?” 左铃再次点头:“对。”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所以说,当晚一定是有人来到方雅的床边,对她下毒的,对不对?” “对。可是,即便先不理会为什么镜头中没有出现凶手身影的这个问题,可是……当晚方雅家对面邻居家门上的电子猫眼的录像之中,也没有发现有人进入方雅的家,而且当时警方还调取了小区的其它的监控录像,也可以确定当晚绝对没有人从任何窗口进入方雅的家。” “我的个天爷……”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是一脸的无奈,“你看看……又在纠结目前无法解释的现象了不是?又陷进去了不是??大姐,抛开,先把这些通通抛开!!我再问你一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所以说,当晚一定是有人来到方雅的床边对她下毒的,对不对!?” “嗯……对。” 陆鱼塘拍了拍手:“好,我们继续。这个人来到了方雅的床边对她下毒,可直播间的粉丝们却没有看见凶手的身影,这说明什么??嗯?结合案宗里发现方雅尸体时的现场照片来分析,你能推测出什么?” “不……不是。”左铃挠起了头来,甚至急的开始跺起了脚,“你……给我点时间想想嘛,你把节奏搞的这么快,我这都累了一天了,大脑都快死机了!”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纳尼!?混账!不许说男人快,这特么太不礼貌了!想?想个毛线啊!我要睡觉了!!gogogo!!赶紧说、赶紧说,凶手明明在现场下毒了,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镜头里!?嗯!?” “你……你慢点啊!!”左铃快疯了。 第195章 相互矛盾的两种事实 “啊~~~~~~~”陆鱼塘站起身打了个极长的哈欠,满脸无奈的望着用双手捂着脸的左铃,“要不……明天再说?我好困啊。” “不行!”左铃的猛的放下了手,“你一再的暗示有其它效率更高的侦查路线,现在说一半又不说了,这让我怎么睡得着?” “诶唷……祖宗。”陆鱼塘揉了揉双眼,硬扛着困意再次坐了下来,“一、从案发现场的照片中和之后警方登录方雅的直播账号所看见的画面可以得知,方雅放在床前的直播摄像头的位置很低,拍摄角度几乎与床平行;二、方雅遇害时的姿势是背对着摄像头的侧卧势,身子是侧过去的,身体挡住了床另一侧的画面;三、直播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几乎只有一张床,床外的部分不在镜头之内。你想想看……在这三个条件之下,如果凶手进入卧室之后以极低的姿势爬到床的另一侧对方雅下毒的话,那么摄像头是拍不到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直播间的粉丝们没看见有外人进入镜头之中。” 左铃扑闪着一对大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犹豫着质疑道:“你的意思是……当晚还是有人进入了方雅的家,可是……” “你想说监控录像显示并不支持有外人进入她家的这种推测是?行,这可以算作是一种事实,但另一种事实是,方雅当晚被毒杀了,那么这个事实就一定支持当晚有人进入她家行凶!好,现在我问你,现在出现了两种看上去都很可信的、但两种相互矛盾的事实,你该怎么办?” 左铃稍作思索,干脆的答道:“应该做个取舍,选择一条方向进行下去。” 陆鱼塘却摆了摆手:“不。一个事件所对应的,只有一个绝对的事实,并不可能出现两个,如果出现了两个看似真切的事实的话,那么这两个所谓的事实大概率就不是绝对意义上的事实,所以说,你选择完全相信哪个都是不合适的。” 点了根烟,陆鱼塘接着说道:“好,暂且把这两种令人疑惑的事实抛到脑后,只以案发现场来推测、来说话。刚才我推测在理论上,凶手完全是有可能以不出现在镜头中的姿势完成对方雅的下毒,对不对?” 左铃点头:“对。” “那么我们根据方雅死亡时的姿势再进一步推测。你想想看,如果当时方雅不是以背对着镜头的侧卧式入睡的话,而是以平躺或是面对着镜头的侧卧式入睡的话,那么凶手如果想对其口鼻喷洒迷药和毒药的话,就一定会被直播摄像头拍到的,对不对?” “对!” 陆鱼塘摊开了手:“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认为,凶手故意在等着方雅以这个姿势入睡之后再动手呢?换言之,凶手所等待的下手机会,就是方雅背对着镜头入睡的姿势。” 左铃茫然点头:“所以呢?” “所以你再想想,如果当晚的确没有外人进入过方雅家的话,那么这个凶手是在哪里、是如何一直监视着方雅的睡姿并且确认她是否已经熟睡了呢?” 左铃猛的一拍手,激动的喊道:“粉丝!!直播间的粉丝!!” 陆鱼塘嘴角一扬:“所以说……直播间那些个猥琐的欣赏着方雅睡姿的粉丝们,是不是值得你去深入调查的对象?这,是不是一条侦查方向?” 左铃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嗯……有道理。” “那就……晚安?”说着陆鱼塘边打着哈欠边往卧室走去,“出去记得关门哦。” “可是……” “可是啥?”陆鱼塘回头。 左铃苦着张脸说道:“可是那个方雅的粉丝……人数不少啊,这工作量可不比排查金州地区所有的化纤制品厂要少啊。” “好……”陆鱼塘耷拉下了脑袋,那张困意十足的脸上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能睡过去,“你赢了。这样,你明天把方雅当晚上床睡觉之后,还在直播间的粉丝资料给整理出来,记住,资料中要包括这些粉丝第一次关注方雅的时间,以及他们的真实姓名、电话,还有他们刷礼物的贡献值。” 听到陆鱼塘终于肯亲自出手了,左铃顿时就来了精神:“行!” 陆鱼塘斜倚着卧室的门框,无精打采的冲左铃甩了甩手:“就这样,明天把这些资料准备好了之后来找我,我们一起去趟案发现场。” “行!!” “还不走?是想进来一起睡?” “去去去,老是没个正经,老色鬼!” “……”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左铃打来了电话,说是资料已经准备好,自己和陈浩已经在去往案发现场的路上了。 于是陆鱼塘骑上了心爱的小摩托,赶赴银杏公寓小区与他们会合。 抵达小区之后陆鱼塘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在这个不大的小区里头不紧不慢的逛了一圈,然后才来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3栋1单元802室的门口。 回头望了眼对面801室房门上的电子猫眼和每层走廊天花板上都有的那个摄像头,陆鱼塘这才确信,这个位于市中心地带的小区几乎完全做到了无死角的监控部署。 可同时他也替白葵担心起来了…… 这么一个几乎无监控盲区的小区,这丫头又该如何找到进入和离开目标家的盲区路线呢? 推开虚掩着的801室房门,只见左铃和陈浩正在里头聊着什么,见陆鱼塘推开了门,陈浩连忙递过去了脚套和头套。 “哟,过敏好了啊?还别说……你香肠嘴的状态比现在顺眼多了。” “咻?” “咻你妹!”穿戴好脚套和头套之后,陆鱼塘径直走进了方雅的卧室。 这是一间约摸十五个平方的卧室,卧室的南面墙上是窗户,一张小写字台紧靠着窗边东面的墙而放。 写字台上摆放有两个空空如也的手机支架,一个排插电源,还有一个环形的补光灯。 这些当然都是方雅生前的直播设备,那两个支架上原本的手机,现在已经作为证物被放在了刑警队的物证室内。 而方雅的那张床的床头,则是靠着南面墙上的窗口,而床的另一侧、也就是西面墙上,是一排衣柜。 而当晚方雅,则是面对着衣柜的方向,侧卧着入睡的,也是呈此姿势被害的。 “发现什么了么?”左铃细声问道。 她和陈浩没敢进入打扰,而是站在卧室门口默默地注视着终于肯亲自下场的陆鱼塘。 陆鱼塘回身,指着卧室门问道:“案发当晚这扇门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 “警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这个卧室门是开着的。” “是么……”说着陆鱼塘环视了一圈卧室之后,走了出去。 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在这套公寓里踱来踱去,跟个老头子似的。 这套公寓不大,两室一厅…… 两间卧室、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一个小客厅,就这些。 陆鱼塘每个地方都来回逛了两圈。 可最终,他却在第三次进入厨房时停了下来,盯着着厨房里的油烟机的橱柜发起了呆。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犹豫着问道:“厨房……有问题?” 陆鱼塘点头。 “终于发现了什么了么!?”左铃兴奋的喊道。 陆鱼塘再次点头:“这娘们儿直播的收入一定很高。你们看看,啧啧啧……油烟机、橱柜煤气灶什么的都是进口的名牌,还有那些高档的厨具,嗯……用起来一定很顺手。羡慕……我好想在这里做一顿饭。” “我去……”左铃一把扶住了陈浩,差点跌倒。 第196章 铁杆粉丝 陆鱼塘回头冲他们呲牙一笑,随即搬了张椅子过来站了上去,打量着橱柜上柜的顶部。 片刻之后,陆鱼塘回头望向左铃,问道:“案发当晚这套公寓内的窗户,有几扇是开着的?” “窗户?”左铃愣了愣,随即翻看起了案宗,“现场勘查记录上记着的是……案发当晚方雅的这套公寓内除了卫生间和阳台,其它的窗户都是关闭状态。其中阳台的窗户虽然是开启的,但是防虫网窗是关闭着的。” “那卫生间呢?” 左铃摇了摇头:“卫生间的窗户没有装防虫网窗。” “走,去看看。”说着陆鱼塘快步走到了卫生间。 不同于其他房间的平开窗,只见卫生间的窗户,是向外推开的上悬窗。 这种上悬窗一般最大只能往外推开七十度,而平时使用时,一般都只推开五十度左右。 陆鱼塘将窗户推开到最大角度,将脑袋探出窗口往下一看,只见正下方的楼下是一片花圃和绿植。 “你是怀疑有人从这扇窗户爬进来?”左铃问道。 “姐姐,这是八楼,你觉得普通人有这个本事徒手爬上来?”陆鱼塘反问道。 “额…没有。” 陆鱼塘指向了窗外:“再说了,卫生间窗外的这一面也不是监控盲区,你看看,对面楼栋的楼顶天台架设有监控摄像头。怎么,你不是说警方没有从任何监控录像中发现有人进入方雅的公寓么?” 左铃挠了挠头:“的确没有发现。我……也就随口一问嘛。” 陆鱼塘再次探出头望了望楼下的那片花圃,然后走到了客厅坐了下来:“让你搜集的直播间粉丝资料呢?” “有,准备好了。”左铃连忙从包里抽出了几张资料。 “自己对这些粉丝资料做过筛查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有。” “有?”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抬头望了眼左铃,“说说看呢。” 左铃边翻看着资料边说道:“当晚方雅上床开始睡觉直播时是十一点左右,那时候直播间的粉丝有208人,之后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观看方雅睡觉的粉丝也是越来越少,到凌晨两点半之后,粉丝基本都已经离开了直播间。但,除了一个粉丝。这个粉丝一直在直播间呆到了早上六点多才离开直播间。” 陆鱼塘笑道:“好家伙……看别人睡觉都能看个通宵?那肯定是个铁杆粉丝了?这家伙……肯定平时给方雅打赏了不少礼物?” 左铃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个人一件礼物都没有打赏过。” “没有打赏礼物记录的,那应该不是铁杆粉丝?想必……这家伙也是那天正好刷到了方雅的直播间,就随便看了看,然后……估计忘记退出直播间睡着了。”陈浩突然开口道。 左铃立即反驳道:“不,这人一定是铁杆粉丝。我查了这个粉丝的记录,此人关注方雅的直播间一年多了,而且几乎天天晚上都看方雅的直播,从看她聊天到看她睡觉,基本都是得看到凌晨一、两点才退出直播间。” “啊?”陈浩显得很是疑惑,“这么一个铁杆粉丝的……打赏记录是零?这……这比陆鱼塘还抠啊。”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陈浩一个中指:“滚!查过这个粉丝的个人信息了么?” 左铃嘴角一扬:“当然查了,我们查到了他的注册手机号码。你猜……是谁?” “啊…谁?” “雷、大、丰。” 陆鱼塘一怔:“雷大丰是谁?怎么,这个人很特别么?” “你忘了?方雅的前夫邹波不是说过了么,这个雷大丰是他无话不说的发小,和方雅离婚的真实原因,他也只和这个雷大丰说过。” “卧槽,有意思了。”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坏笑,“这个雷大丰在自己的好兄弟离婚之后,天天关注好兄弟前妻的直播间?还特么一看就看了个通宵??” 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我说……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八卦么?这个雷大丰是死者前夫的发小,而这个雷大丰,在方雅被杀的当晚在直播间里看了个通宵,而且只有他这么一个粉丝看了个通宵,你不认为这才应该是值得关注的地方么?” 陈浩也附和道:“对啊,这种现象太不正常了,应该马上传唤雷大丰进行讯问。”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讯问?怎么讯问?你们掌握了雷大丰有作案嫌疑的证据了么?怎么,人家看好兄弟前妻直播也犯法啊?” 左铃摊开了两手:“那你的意思是……排除掉他的嫌疑?不讯问?” 陆鱼塘点头:“当然要讯问。” “那……到底是传唤还是不传唤?”左铃都懵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能因为雷大丰是方雅的铁杆粉丝就认为他有作案嫌疑,至少,目前我们根本没有过硬的证据来怀疑他,对不对?但是,雷大丰是好兄弟前妻的粉丝,并且在好兄弟前妻被害当晚在直播间里呆了个通宵的这种情况,还是值得引起注意的,我们应该怀疑什么?应该怀疑这个雷大丰,是否与方雅的离婚有着某种关系,应该寄希望于这个雷大丰能引领着我们找到突破口,而不是首先怀疑他有作案嫌疑。” “说半天,还不是得对他进行讯问。”陈浩说道。 陆鱼塘再次给了陈浩一个中指:“我说过不对他进行讯问了么?我只是在提醒你们对他进行讯问的重点在哪里,别一上来就直接问人家跟方雅的死有没有关系,那肯定是白费工夫。” “行,我明白了。”说着左铃冲陈浩招了招手,“走,我们找雷大丰去!” “喂…不是……”望着匆匆跑出门的二人,陆鱼塘懵了…… 好家伙…… 敢情这两货,是真把自己当成警察了啊? 这可是个门上贴着封条、门口拉着警戒线的案发现场啊! 这两货倒好,自己先跑了,也不管这个案发现场会不会被外人扰乱破坏。 大哥,大姐…… 我就是那个外人啊…… 我特么不是警察啊! 你们能不能长点儿心啊天呐…… 呆坐了片刻之后,陆鱼塘再次来到了厨房,踩在椅子上,掏出手机对着上柜的顶板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又走进了卫生间,对着那扇上悬窗拍了几张。 在此之后,他便离开了这套公寓,并且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把门口的警戒线重新拉好,无奈的给那两货擦了一回屁股。 走出这栋公寓楼之后,陆鱼塘却并没有离开小区。 他来到了一片花圃前。 正是刚才从方雅家卫生间窗户向下看见的那片花圃。 “嗯……不知道…这回的直觉到底准不准呢……嘛哩嘛哩哄……”陆鱼塘嘴里碎碎念着,戴上了刚才陈浩递给他的那副手套,走进了这片花圃之中。 “嗯?”可刚走进花圃,陆鱼塘却突然定住了,他似乎感到脚下踩到了什么,滑了一下。 于是缓缓低头望去…… “卧槽!!我特么……踩到了一坨狗屎!!!” 第197章 瓜中有瓜 当陆鱼塘推开刑警队的一间讯问室时,左铃和陈浩正准备对雷大丰开始进行讯问。 “咦?你怎么来了?不是让我们来进行讯问的么?”左铃显得有些意外。 陆鱼塘摆了摆手,走到他俩的身旁坐了下来:“还是我来,情况……有点新发现。” “新发现?” “对。”说着陆鱼塘对陈浩勾了勾手指。 “做啥?”陈浩凑了过去。 只见陆鱼塘瞥了眼正在等候讯问的雷大丰,然后凑到了陈浩的耳旁细声说着什么,而陈浩则是连应了两声“好”之后,匆匆走了出去。 “你俩……神神秘秘的,做啥?”左铃满脸狐疑的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陆鱼塘望向了雷大丰,“雷大丰,是?” 雷大丰忙不迭的点头:“啊对,是我。” 陆鱼塘指了指身旁的左铃:“你曾经跟这位警官说过,邹波和方雅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方雅的出轨,对?” 雷大丰再次点头:“对。是因为方雅肆无忌惮的跟一个美发店老板鬼混在一起,邹波也是忍无可忍,只能离婚。”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在此之后,他没有再开口问话,只是冷冷的盯着雷大丰。 “有……什么问题吗?”雷大丰小心的问道。 陆鱼塘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继续冷眼盯着他,直到分把钟过后是突然嘴角一扬,悠悠道:“我感觉呢……嗯,应该是有点问题。” “你……感觉……有问题?啥意思?”雷大丰是一脸的迷茫。 “对,我感觉你有点问题。” 雷大丰一怔:“我有问题?不是……方雅的死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陆鱼塘轻笑一声,淡淡道:“慌什么,我说过她的死跟你有关系了么?我只是说……我感觉邹波和方雅离婚的原因呢,可能不单单只有那个美发店老板的原因,是不是……跟你也有什么关系?” “他俩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方雅的出轨,跟……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望着雷大丰明显慌张起来的眼神,陆鱼塘轻笑了一声:“你刚刚说,方雅是在婚内出轨了美发店的老板,才导致离婚的,对?” “对啊。” “那……方雅在婚内出轨的对象,只有美发店老板一人么?还有别人么?比如说……你?” “我…我!?”雷大丰稍愣了愣,随即突然变的激动了起来,甚至还跺了跺脚,“这叫什么话嘛!邹波是我的发小,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别激动嘛。哦对了,方雅离婚之后一直靠着直播挣钱,这你知道么?” 雷大丰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兄弟的前妻,既然他俩都离婚了,那我也没必要去过多的关注她什么。” “是么。”说着陆鱼塘从桌上拿起了几张资料晃了晃,“那……为什么这份方雅直播间的粉丝资料显示,你不但一年多前就关注了方雅的直播间,而且几乎每天都在直播间呆到深更半夜,这……又怎么解释呢?” “……”雷大丰呆望着陆鱼塘手中的资料,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最终,他耷拉下了脑袋,是无言以对。 正当陆鱼塘准备趁热打铁之际,只见陈浩匆匆推门而入,并且一进来就对陆鱼塘使了个眼色。 “怎么样?” “你猜对了。”陈浩将一张纸放在了陆鱼塘的身前,随即冷眼盯着一言不发的雷大丰。 陆鱼塘以眼角瞥了瞥这张纸上的内容,笑道:“嗯……有意思了。左铃,你也看看呢。” “有意思?”于是左铃连忙将那张纸拿起来细看,“这就是你所说的……新发现?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这不是新发现,新发现一会儿再跟你说。至于我是怎么发现这张纸上的内容的……猜的嘛!这家伙没日没夜的泡在方雅的直播间里头,查查这些东西也是正常操作啊。” “咚、咚。” 说着陆鱼塘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怎么了雷大丰,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说你不知道方雅离婚后一直在直播么?你不是说自从她离婚之后就不再关注她了么?那你没日没夜的泡在她直播间里的行为怎么解释?” 雷大丰抬头瞥了眼陆鱼塘,细声回道:“对……我承认我经常看她直播,可这能说明什么?就因为我经常看她直播就认为我跟她的死有关么?”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再重申一次,我们暂时并没有怀疑你跟方雅的死有直接的关系。我们现在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长期关注她的这个事实?嗯?” “我……” “我什么我!?”陆鱼塘立即打断了他,似乎不想给他思考的时间,“雷大丰我再问你一次,方雅在婚姻内出轨的对象,只有美发店老板一人么?有你么?” 雷大丰紧咬着牙关,摇头:“没有!” “行。”说着陆鱼塘对身旁的左铃点了点头。 左铃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纸,冷声道:“这张纸上呢,记录着你曾经在本市各个酒店的开房记录。这其中呢……就有多次你与方雅二人的开房登记记录,并且这些记录的时间还是在她离婚之前的。这,你怎么解释?” 雷大丰仰面深吸了口气,呆望着天花板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 陆鱼塘嗤笑道:“没什么好说的,是?嗯嗯嗯,行。我猜呢……你跟方雅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呢,估计到现在邹波也不知情。不如……我们现在就把邹波给找来,然后把这张开房记录给他看看?并且问问他有什么感受,好不好哇?” “别……”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别?哟,怎么,想一直瞒着邹波?可以嘛……看来你还是舍不得跟最好的兄弟闹翻的嘛!” 雷大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满面纠结的沉默了半晌之后,重叹了口气,再次把脑袋耷拉了下去:“我……说。” 陆鱼塘甩了甩手:“那就赶紧呗。” “方雅她……当初主动勾引我,其实……是为了报复邹波。” “卧槽,果然还有瓜!?瓜中有瓜啊这是!好玩了好玩了喂!!”陆鱼塘笑嘻嘻的搓了搓手,是一脸的八卦,“快说快说!方雅为什么要报复邹波?邹波对她干了些啥?” 雷大丰有气无力的说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想……你们猜也猜的出来?”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你特么……我猜你妹啊!就算猜的出来,那也没有亲耳听你说出来的过瘾啊!赶紧说!再啰嗦我就把邹波给叫过来!” 雷大丰是疯狂的摇头:“别、别叫他来!其实一开始……并不是方雅先出轨,先出轨的人,是邹波!” 第198章 堕落的前妻 “别停啊,接着说啊,你特么搁这儿卡文呐?”陆鱼塘十分不满意的嚷嚷道。 雷大丰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接着说道:“方雅以前有一个闺蜜,叫陶艳,她俩一起处了有好些年,关系挺不错的。可有一回因为件小事儿这对闺蜜闹翻了,闹的还挺凶的,都上手打起来了,结果陶艳被方雅给抓了个大花脸,吃了亏。后来……陶艳为了出这口恶气,主动去勾搭邹波,趁着有一回邹波在ktv喝多了就拉着他去开了房,并且还拍了照片发给方雅,当时方雅都快气疯了。” 陆鱼塘是听的津津有味:“后来捏?” “后来……方雅表面上原谅了邹波……” “可实际上却勾搭上了你,以此来报复自己的丈夫?”陈浩突然开口接道。 雷大丰点头:“对。” 陆鱼塘咧嘴笑道:“好家伙……你睡我闺蜜,我睡你兄弟,呵呵,真是针尖对麦芒,精彩精彩啊。然后,方雅就拍了和你双修的照片给邹波看?” 雷大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她后来跟我坦白了,她原本是想这么干的,可念在以前我对他们夫妻俩都很好的份上,她忍住了,当时说算了,不忍心害我。呵呵,其实说到底……方雅找上了我都算不上是报复,最多只能算是宣泄情绪,后来她明目张胆的跟那个美发店的老板勾搭在一起,那才算是对邹波真正的报复。” “那……你和方雅的关系维持了多久?” 听到这话雷大丰的脸上显现出了些许的失落之色,细声说道:“没多久……就…一起睡了个三、四次的样子,后来她决定不害我之后就马上跟我切断了关系。” 陆鱼塘坏笑道:“哟,瞧你这一脸的委屈。怎么,你还真的喜欢上了方雅?” 雷大丰苦笑着甩了甩头,坦然答道:“对,我承认,我喜欢上了她;甚至被她当做工具似的甩了之后,我还难受了好一阵子。” “所以你才一直在她的直播间里关注着她?偷偷的看着她?” “对。”说着说着雷大丰竟然还红了眼眶,“其实……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之后,我看着挺难受的。说实话,她以前是个很本分、很贤惠的女人,我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被邹波出轨的事儿给刺激的……变成这个样子。” “总结一下下呢,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还用说么?她后来不是靠直播挣钱的么?不跟那些个粉丝聊聊擦边球的话题、不有意无意的泄露点春光,人家凭什么给你打赏礼物?哎……说白了,女人做了这行,跟做了小姐没什么两样。”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就说的有点过了?人家只是陪聊而已,又没出卖肉体。” “没出卖肉体?”雷大丰再次甩了甩头,面上显得很是不忿,“你看看她直播间的榜一榜二榜三大哥,前后都打赏了几十万的礼物了,你想想看……人家凭什么在方雅头上花那么些钱?嗯?不给人家睡,人家会这么疯狂的打赏?哼,我在她直播间里冷眼旁观了这么久,早就知道了!榜一、榜二、榜三……甚至只要一个晚上刷几个跑车的粉丝,哪个没睡过她!?” 陆鱼塘微微颔首:“这倒是,那些个搔首弄姿的女性直播间里都是乌烟瘴气的,再说了……为了挣钱,那些个女主播啥事儿干不出来,她们为了吸引粉丝、为了索要打赏就敢于在镜头前扭屁股,那可想而知她们在线下为了挣钱会做出些什么出来。不过,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跟她挑明?眼睁睁的看着她沦落成那样,你也忍心?” 雷大丰长叹了一声,满面无奈道:“我怎么不想,我不知道想了多少次,再说了,我一直单身未婚,到这年纪了也想找个女人稳定下来。可……我怎么跟她挑明??光明正大的去追求她?不…我做不出来,我……不想让邹波知道我和她的事儿。” 陆鱼塘瞥了眼听的目瞪口呆的左铃和陈浩,笑了笑,随即对雷大丰甩了甩手:“行,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方雅直播间的事儿算是交代清楚了。嗯……你可以走了。” “真的?” “怎么?还想多坐坐?这里的空气很清新?” “不…不是。那我就……先走了?” “莫非还要我送一送?” “不用不用。”说完雷大丰起身匆匆离开了讯问室。 而就在雷大丰走出讯问室门口的同时,陆鱼塘对左铃说道:“听好了,接下来你们俩辛苦一点,全天候盯着雷大丰和邹波,确保他们不会开溜。” “你认为他俩有嫌疑?”左铃惊声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还没上升到有嫌疑这个地步,而是他俩,已经具备了作案的动机。你们想想看……这个雷大丰已经彻底的爱上了方雅,那么他眼睁睁的看着方雅游走于众多男人之间的话,肯定是心如刀绞的难受,所以说……一个深爱着的、却又得不到的女人,往往会令人由爱转恨,进而有可能产生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 “那……邹波呢?他也有作案动机么?”陈浩问道。 陆鱼塘冷笑道:“方雅是她的前妻,虽然是由于自己的过错而导致了方雅的堕落,可他看着前妻如今变成了男人胯下的玩物肯定也是心如刀绞的,更重要的是,这对于他来说是很丢脸的事。说不定……方雅和雷大丰的事儿,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忍着而已。哼,忍着干嘛?憋大招呗,而这个大招,很可能就是终结前妻的生命,让这个令自己一直心痛和丢脸的因素彻底的消失。” 陈浩连连点头:“对,这么一说,这个邹波还真的具有作案的动机。” 陆鱼塘拿起了那几张直播间粉丝的资料晃了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直播间里一直默默关注着方雅的人除了雷大丰之外,应该还会有邹波。你们把当晚出现在方雅直播间里粉丝的注册手机号全部调出来,看看有没有邹波在里面。” “明白了,我们这就去查。” “我去找几个同事支援,安排盯梢邹波和雷大丰的事儿。”左铃也站起了身。 陆鱼塘却一把拉住了陈浩,又冲左铃招了招手,示意回来坐下:“别急啊,我事儿还没说完呢。我刚不是说过……发现了些新的情况么?” “啥新的情况?”左铃是一脸的迷茫。 “这个。”说着陆鱼塘一脸神秘的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塑料袋。 打开袋子一看,只见里面是几块断裂的、呈片状的黑色塑料块。 “这是什么?”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摇了摇头:“哼哼……你们警方前期的现场勘查,是不细致的,或者说……没有做到极致的细致,以至于错过了几个关键的疑点。嗯……不,应该说是痕迹才对。” 左铃倒吸了口气,拧着小眉头重新坐了回去:“这话怎么说来着?这些个塑料片到底是什么?” 第199章 该死的玩意儿 可正当陆鱼塘准备开口之际,讯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三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是葛强拧着眉头走了进来。 “这个案子……你们进展的还顺利么?”葛强问道。 “刚有了点进展。怎么了老葛?”陆鱼塘回道。 葛强轻啧了一声,扔了根烟过去:“刚出个案子,得要大量的人手进行排查,所以我就来问问你们这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看看……能不能让小左和小陈也去帮帮忙。” “啥大案子啊?刑警队全出动了?” 葛强摆了摆手:“案子本身来说,不算大,可是……费人手呀。” “领导快坐。”陈浩忙不迭的搬了张椅子过去,拉着葛强坐了下来,“把人全部派上去了还不是大案子?到底是什么案子啊领导?” 葛强皱眉甩了甩头:“昨天晚上在江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捞上来一看,好家伙,被人打的是面目全非,浑身上下也是数不清的伤,法医初步判断是脏器出血致死,通俗点说……就是被活活打死之后扔江里去的。” 听到这话陆鱼塘顿时倒吸了口气:“我去……这得多大的仇啊?” 葛强微微颔首:“对,这应该是仇杀了。可这个案子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对这个死者有仇恨情绪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要进行大规模的排查。” 陆鱼塘眉头一挑:“我去……仇人一大把?死者是哪个大人物来着?” 葛强嗤笑了一声,面带不屑的回道:“什么狗屁大人物。就是前段时间引爆了网络的一起事件的女主角,这不,遭报应了。” “网络事件的……女主角?”陆鱼塘是听的一头雾水。 而左铃则是突然拍了拍手,惊声道:“该不会就是……前段时间那个肥猫自杀事件的女主角?” 葛强点头:“对。” 左铃冷哼一声,忿忿道:“那个女人死了?好事儿!这还真算是报应!” “额……我说…你们能不能说点让我听得懂的话?”陆鱼塘听懵了。 左铃轻叹了一声:“我来告诉你。前段时间有一名二十一岁的男孩子跳江自杀了,这个男孩子不是咱本地人,为了追求一个比大了好几岁的女人才来的。但可惜的是……那女人是个捞女,两年的时间活活榨干了男孩子辛苦代练游戏赚来的五十多万,然后态度坚决的要跟男孩子分手,这不,那男孩子一时没想开,跳江自杀了。” “对,我也记得这事件。”陈浩也开口附和道,“那个男孩子在游戏里的名字叫肥猫,没日没夜的帮人代练,一天只吃一顿饭,为的就是省下钱应付这个渣女无止境的索求。哎……说来这个肥猫也真是个纯爱选手,两年的时间是没日没夜的接单挣钱,付出了五十多万,结果还只见了人家两面,最后被榨干了利用价值之后干脆的被甩了。哼,可悲的是……那个被肥猫奉若女神的渣女,在他死后被人曝光曾经只不过是个卖淫女,是个从男人口袋捞钱的专业选手。” 左铃甩了甩头:“是哎,这个肥猫的确是个可怜的老实孩子,可有些渣女就是专挑这些老实人往死里整。最让人破防的是,这个肥猫游戏里的头像上写着一句话——‘我不想吃菜,想吃肯德基’,可想而知他为了省下钱来供那个渣女挥霍,平时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所以……这个事件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多人对那个渣女的仇恨?”陆鱼塘问道。 葛强点头:“对,当时网上甚至有很多人放话要出高价请人杀了谈竹……也就是那个渣女。所以结合之前网络上充满仇恨的言论和谈竹的死状来分析,她很可能是被某些想为肥猫出口气的人给活活打死了,然后抛在了肥猫自杀的江中。”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之后,微微颔首:“行,我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嗯……老葛,小左和小陈暂时还走不开,我们手头的这个案子还需要他俩的协助。” “真……的?”葛强是满面狐疑。 陆鱼塘冷笑道:“我就是故意不想让他俩去帮那个渣女找到真凶。那种玩意儿……特么的该死!” “对,我们不参与这个案子!”左铃立即附和道。 “我也是!那个渣女太歹毒了,多好的一个哥们儿,就这样活活被她给折磨死了!”陈浩也是立即表态。 葛强摊开了两手,满面无奈道:“案子归案子,个人感情归感情,你们毕竟是警察,怎么能让个人感情来左右你们的工作呢?” 左铃当即回呛道:“我们从没说过从个人感情的角度出发而拒绝参与这个案子呀,你看看陆鱼塘那张苦脸,这说明我们手头的这个案子正进行到关键的节点,少不得人呐!” “对,我的脸好苦,我离不开他们。”陆鱼塘立即摆出了一张苦瓜脸。 “额……”葛强的脑门挂上了黑线,犹豫了片刻之后,甩了甩手,“行行,你们忙你们的,人手不够就不够,爱咋咋地……” 这时陆鱼塘拿出手机刷出了之前的新闻,盯着屏幕喃喃道:“肥猫……哎,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小老弟?你这么的单纯和善良,她哪里配得上你半点?为了那么个玩意儿值得么?为了供应那个吸血鬼,你竟然连肯德基都舍不得吃一顿,你的父母、你的家人得为你心疼成什么样。” 说着陆鱼塘点开了外卖软件,点了一份肯德基套餐,并且备注道:“请送往肥猫跳江处,以托哀思。” 陈浩见状也掏出了手机:“我也点!我点个花篮送江边去,庆祝渣女喜提报应!” “别!”陆鱼塘一把夺过了陈浩的手机,“你可拉倒你,你特么是警察啊,这事儿要是被追究了,你猜你要不要脱警服?” 陈浩挠了挠头:“额……也是哈。” “行了行了,言归正传。”说着陆鱼塘指了指塑料袋中的黑色塑料碎片,“这些东西,我是在方雅那栋楼楼下的花圃之中找到的。” “这些个碎片是啥?”左铃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塑料袋中。 陆鱼塘却没立即答话,而是从自己的手机里点开了一张照片:“这是方雅家厨房里吊柜顶板的照片。” 左铃凑近手机屏幕看了看,问道:“你拍这个做什么?” 陆鱼塘将照片放大:“橱柜的顶部平时一般很少被打扫到,所以积攒了不少的灰尘和油烟。这样一来的话,如果最近有东西被放在了上面的话,那么将这个东西移开时,就必定会在满是灰尘的板面上留下痕迹。你们看看……这里有四个小点,对不对?” 左铃盯着屏幕点了点头:“对。” “这就说明,曾经有一个物品被放在了这里,或者说……被人有意的藏在了这里,可是现在,这个物品不见了。” 陈浩盯着照片倒吸了口气:“这四个小点……会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呢?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吊柜的顶部会曾经放了个东西呢?” 第200章 早已有了推测 “我怎么会知道?”陆鱼塘习惯性的掏出了一支烟,可见左铃凑的太近,于是没点着,只是干叼在嘴角,“这么说,这个案子其实一开始我就对于凶手的作案方式有了一个推测,之所以一开始没说出来,呵,我是希望你俩能给我个惊喜。可惜喽,你俩再次错失了加十分的机会。” 左铃和陈浩是面面相觑,随即他俩只得以苦笑来缓解陆鱼塘这番话带给他们的尴尬。 于是左铃连忙夺过陆鱼塘手上捏着的火机,主动给他上火:“哎呀,这不……进步也得是有个过程的嘛,我们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还是得……循序渐进、循序渐进哈。” 陆鱼塘点着了烟,深吸了一口:“得了,少拍马屁,你俩啊……都这么久了,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自己没事多琢磨琢磨。这个案子呢……其实一开始我就推测是一起以远程遥控方式来杀人的案件。” “远程遥控!?”左铃和陈浩是齐声惊呼。 陆鱼塘点了点头,又指向了塑料袋:“这些黑色的碎片是什么?嗯?是无人机的螺旋桨。” “无人机!?”俩货再次集体懵逼。 “对,这些是无人机上头被打断的螺旋桨碎片。你们还记得么,我在方雅家勘查现场的时候,是不是着重观察那些个什么衣柜呀、玄关隔断柜之类的顶部?为什么?因为那些地方很少被打扫到,所以……在以远程遥控方式杀人的推测前提之下,我推测凶手应该会将用于行凶的遥控设备事先藏在那些不容易被方雅发现到的地方,然后等待时机遥控设备进行行凶。” 左铃愣了半晌,盯着那些黑色塑料碎片说道:“所以……你在这条推测之下在,在厨房吊柜的顶部发现了痕迹?那……那吊柜顶板上的四个小点到底是什么痕迹?和无人机又有什么关系?” 陆鱼塘嘴角一扬:“很简单,这是一台带着四个轮子的无人机,而且从那四个小点的间距来分析,这台无人机不大,属于微型无人机。” 说着陆鱼塘点开了另一张照片:“我之所以会信心满满的去楼下的花圃找线索,是因为方雅家卫生间的那扇上悬窗。你们仔细看看,这扇上悬窗的下框上,有两道很细的划痕,从划痕的形态可以推测的出,这是被一种高速划过的锋利物品撞击而造成的。所以我推测……这台无人机在杀了人之后,企图从卫生间的窗户离开现场,但是呢,卫生间的窗户不是平开窗,而是打开角度不大的上悬窗,这就给无人机的离开造成了难度。” “所以无人机在离开的时候螺旋桨撞上了窗框,然后……螺旋桨断裂,无人机掉落了下去?”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按照这种推测,我来到了楼下的花圃中,果然……在踩到了一坨狗屎之后,发现了这些螺旋桨碎片,证实了我的推测基本正确。” “那无人机呢?” “没发现无人机。不过……没发现无人机倒是件好事儿。” “没发现作案工具,这还是好事儿?”陈浩问道。 陆鱼塘笑道:“开动你的小脑筋想一想喂!这当然是好事儿了。你们想想看,无人机消失在了坠落的地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操控这架无人机的凶手事后来到了楼下,把无人机给捡走了。呵呵,但是这个凶手不太缜密,他只想着不让警方发现无人机,可却疏忽了飘落下来的螺旋桨碎片。” 将烟头掐灭之后,陆鱼塘接着说道:“既然这个凶手出现在了案发现场的楼下,那么他就一定出现在了小区的监控录像之中,对不对?所以说……与其面对着被凶手抛弃的无人机,倒不如面对可能拍摄到凶手拾取无人机画面的监控录像。” 左铃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对对,如果无人机上头没有发现指纹什么的,那还真没什么用。嗯……监控录像好办,案发后三天整个小区的监控录像警方已经带回来了,如果这个凶手不是在作案三天之后再回去拾取无人机的话,那一定会出现在监控录像之中。” 陈浩一拍手:“走!咱这就去看监控录像!” “急个毛线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无人机螺旋桨碎片的发现,大体上可以让咱坚定凶手是以远程遥控的方式来行凶的这条推测方向走下去,但是因此带出的疑点也不少。这些疑点,你们想到了么?这些疑点能进一步分析出的信息你们想到了么?嗯?毛毛躁躁的!” “对啊,毛毛躁躁的!”左铃推了把陈浩。 陈浩一怔,随即嚷嚷道:“好家伙……你可真行,全部推我头上来了啊!?来来来,疑点,你来说说有什么疑点。” 左铃是小脸一昂:“我当然明白陆鱼塘所说的疑点是什么啦。这第一,是什么人进入了方雅的家中,并且提前藏好了无人机。是趁方雅不在家时摸进去的?还是前去拜访的熟人在方雅不注意的时候藏起来的?这是一个疑点。” 陆鱼塘点头:“对。接着说。” “额……”左铃挠了挠头,是一脸的尬笑,“其它的暂时还没想到哈。” “你呢?”陆鱼塘望向了陈浩。 陈浩翻着眼睛想了想,摇头。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好,我来接着说。第二个疑点,就是凶手选择动手的时机是如何决定的。你们想想看……现在我们推测用于行凶的是一架带着轮子的微型无人机,那么行凶的画面是怎么样?你们想象一下。” 左铃立即答道:“这架无人机是一定带着摄像头的,凶手远程操控无人机从厨房吊柜上先是起飞,飞出厨房后落地,从地面进入卧室直达方雅的床边,然后控制无人机起飞的高度不超过方雅侧睡的肩高,对准方雅的口鼻喷洒毒药,如此一来……直播间的粉丝们才看不见无人机行凶的画面。最后,无人机在行凶之后再次降落,从地面来到卫生间窗边起飞,妄图通过开启的上悬窗口离开现场。” 陆鱼塘点头:“对,大概就是这样。但是凶手如果要操控无人机流畅的完成这一系列的行为,有哪几个客观条件必须要同时达到?” “客观……条件?”左铃扑闪着大眼睛再次思索了起来。 “对,客观条件。而且要让无人机达成这一系列的行为,案发现场所具需备的客观条件还不止一个,而是多个同时具备。想到了么?” “我……能说说么?”陈浩突然开了口。 陆鱼塘扭头望向陈浩,是眉头一挑:“哦?这回被浩哥抢先了?” “嘿嘿,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 “那就赶紧说呗!” 第201章 双管齐下 陈浩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的来回踱起了步子:“我认为么……方雅被害的当晚现场至少得具备三个条件。第一、无人机是被藏在厨房吊柜上的对,那么当晚厨房门则必须是开启的状态,否则它出不去;第二、方雅当晚直播睡觉时,睡姿必须得是背对着镜头的侧卧式,否则无人机行凶时就会出现在镜头之中;第三、卫生间的那扇上悬窗,必须是开启的状态,否则无人机就会被留在案发现场无法离开,从而被警方发现。” 陆鱼塘笑道:“你小子可以啊,头头是道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那么从这三个必须具备的客观条件中,你又可以推测出什么?” “我认为……诶唷我去……”陈浩突然被左铃给推了一把,差点一脑门撞墙上去。 左铃轻嗤一声,并且对陈浩翻了个白眼:“差不多行了啊,换我来说。” 陆鱼塘抬了抬手:“这位急于表现的同学,请讲。” “你刚才说有一大疑点是凶手如何确定动手时机的,对不对?” 陆鱼塘点头:“对。” “那么就刚才陈浩所说的三个现场必须具备的条件中,第三个条件是值得分析下去。因为厨房门是否处于开启的状态,凶手可以通过无人机上的摄像头来确定,毕竟那个无人机所被放置的位置,还是可以拍到厨房门的;而方雅的睡姿,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了么,完全可以通过观看她的直播间来确定;而卫生间窗户的开启与否嘛,那就没办法了,凶手只得通过肉眼来确定了。” “所以你推测……” 左铃一拍手:“所以我推测,这个凶手极可能当时就住在肉眼可以观察到方雅家卫生间窗户的地方,比如说……那个小区内的另一栋公寓楼之内!” 陆鱼塘微微颔首:“推测的很好,但是武断了一点。民用无人机的操控距离能达到五公里之远,所以说……你推测凶手在位于肉眼可以观察到卫生间窗口的位置这一点是对的,但是就住在小区里?这不一定,凶手大可以住在更远的地方,借助望远镜来观察。” “所以……还有没有必要对整个小区的住户进行排查?” 陆鱼塘点头:“可以这么做,但是,我认为这不是高效率的调查方式。还是优先把精力放在监控录像上,看看是否有凶手拾取无人机的画面,如果万一没有的话,再用排查附近住户的方式进行下去也不迟。好,现在兵分两路,左铃,去查看监控录像。” “那我呢?”陈浩问道。 “双管齐下哈,你么……去调查这个凶手是如何能做到提前将无人机藏在厨房吊柜上的。嗯……我大概率倾向于是熟人所为,而并非是撬门入内。” “熟人?” 陆鱼塘点头:“所以我们得调查的是,方雅自从离婚单独居住之后,有谁能轻易的进出她家。” 陈浩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就……难查了,虽然她家外头的过道也有监控摄像头,可那个小区的监控录像最多也就存个把礼拜就被覆盖了……” 左铃嗤笑道:“你傻啊,就不能从侧面调查?比如说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把她的所有聊天记录恢复出来。比如说她邀请什么人去她家之类的,完全有可能以社交软件聊天的方式来跟别人约嘛。” “也对哦。” 于是陆鱼塘大手一挥:“那就……干活去!” “那你呢?”左铃和陈浩齐声问道。 陆鱼塘被这话给气笑了:“怎么?我又不是警察,还必须得跟你们一起上班啊?还有……我拜托两位大哥大姐,下回记得离开案发现场时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把可能扰乱现场的普通老百姓给落在里面了,比如说……我。” “……” 见他俩去忙活了之后,陆鱼塘离开了刑警队。 一看时间,早就过了午饭的饭点,没辙,只得在路边店随便解决了一顿,打道回府。 可回到家门口时,陆鱼塘再次放下了掏出钥匙开门的那只手。 这一回倒不是因为白葵又擅入了他家,而是……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反而觉得有必要去见一下这丫头。 于是陆鱼塘走楼梯下楼,来到了502的门口。 抬手,敲门。 片刻后,门被打开。 “咦?是你?找我有事儿?”白葵大口喘着粗气,而且脑门上挂满了汗珠。 “我去……这一身大汗的,搞什么啊?里头藏汉子了?” “去去去……我说你有事儿没,我这儿正锻炼呢。” 陆鱼塘回头瞅了眼对面的501房门,又环视了一圈楼梯间,随即低声道:“进去说。” 白葵二话不说让开了门口,回到客厅继续做起了俯卧撑。 陆鱼塘关上了房门,笑道:“哟~可以嘛,每天坚持基础体能训练。” “有事儿……就说……” 陆鱼塘环视了一圈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居住的凌乱环境,悠悠道:“你的那个任务,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白葵边做俯卧撑边咬着牙关回道:“那对夫妻所住的……海边别墅……我……已经确定了进出的盲区路线……” “那……住在银杏公寓小区的那个目标呢?” “难……搞……” 陆鱼塘耸了耸肩:“难搞对?对喽!那个小区的监控布置的太到位了,很难找到进出的盲区路线。” 白葵停下了俯卧撑,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鱼塘没答这话,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白葵站起身仰面喝了半瓶水,又喘着粗气忖度了片刻之后,说道:“只能……往那个小区的监控系统动动脑筋了。” “啥意思?你准备闯入那个小区的监控系统?” 白葵抹了抹额头的汗:“不然呢?既然找不到进出的盲区路线,也只有这一招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喃喃道:“奇怪了,为什么上头要求尽量同时杀死这分居两地的三个目标呢?” “今天上午我联系了总部,也问了这个问题,所得到的回复是……是因为这三人的手上都佩戴了监控手环,每隔一小时就会相互发送一次对方的生命体征信息,如果有一方超过一小时未发送自己的生命体征数据的话,那么其他两人就会立即删除手机以及电脑里的资料,然后潜逃。所以说……如果想获取这三个间谍的上级联络人信息的话,就最好在他们反应过来同伴被杀之前一起解决掉。”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那……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怎么相互确定同伴的手环是否按时发送了信息?” “那还不简单?手环设置成一个小时未收取到同伴的信息就发出报警音啊。” 陆鱼塘拧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道:“就不能采取别的方法去盗取他们电脑或是手机里的资料么?非得杀了他们?” 白葵点头:“没别的办法。情报搜寻处的人曾经潜入过他们的工作场所,发现他们的电脑是以扫描视网膜的方式开启的,而且他们估计……任何以技术手段开机的行为都会导致电脑自动启动清空硬盘的程序。所以说……为保万一,只得以他们的尸体来开启电脑咯。” “就是说……人杀掉了之后,就必须马上通知情报搜寻处的人来到现场?也就是说……杀了人之后国家安全司会立刻通知警方接手这个案子的,不会给警方留下侦查的过程的,对?” “对。”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还好。” “为什么说还好?” 陆鱼塘摆了摆手:“你以为用黑客手段侵入监控系统就是万能的手段了么?不,这恰恰是一种留下痕迹的手段。不比以前了,现如今警方的技术侦查手段是相当先进的,一旦通过黑客的入侵行为追踪到了什么,那就麻烦了。所以我才一直不愿意钻研这门东西。” 顿了顿,陆鱼塘又低声说道:“就连一向被称为‘科技狂魔’的谢冰燕,后来也越来越少的采用这种手段了。” 白葵轻叹了一声,微微颔首:“是,这我知道。” “你知道?” 白葵耷拉下了脑袋,细声道:“因为……我的这一手黑客入侵的技术,就是燕子姐教我的。她……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说是……时代不同了,让我不要把这种手段作为执行任务的万能帮手,除非是条件允许或者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其实……虽然我在听到燕子叛变的消息之后表现的很冷漠,我的心里…其实也不好过。” “是么。”陆鱼塘的面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此时谢冰燕儿时与自己打闹时嬉笑的那张小脸,在脑中浮现。 白葵看出了他的心事,沉默了片刻之后,选择了岔开话题:“这么说……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担心我出岔子?” 陆鱼塘这才回过了神来,苦笑道:“毕竟…柳老头发话了,让我带着点你……呵呵,不说这个了,既然这个任务一旦完成之后国家安全司不会给警方留下侦查的空间,那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干。但是注意哦,虽然不会给警方留下侦查空间,但这并不代表着警方不会暗中调查,所以说如果你要侵入那个小区的监控系统的话,就一定得仔细把自己出现过的画面给清除干净,或者……干脆在准备动手时关闭那个小区的监控。” “行,明白!要不……我下午去买点菜,你来做,我再蹭你一顿手艺?”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我说……你还吃上瘾了啊?” 白葵是小脸一昂,冷笑道:“我今天早上出门碰见房东了,跟她聊了会儿天。怎么,她一个警察都经常在你家蹭饭,我作为你在灰塔里的同事,就不能蹭了!?” “额……我说你俩……该不会约好了以后一起来我家蹭饭?你俩……该不会处成好姐妹?” “完全有可能喔!别说,那位警花姐姐还蛮可爱的嘞!” “好嘛!”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叫啥事儿嘛!你一个杀手和一个警察要是处成了闺蜜,那可真成了灰塔的一大奇闻了。” “切~~~这算什么,你还不是天天跟人家黏在一起的,瞅着跟处成了对象似的。” 陆鱼塘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别瞎说!!” 第202章 选择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接到了许泽平打来的电话。 问有什么事儿,可许泽平死活不肯在电话里说,非得让陆鱼塘去一趟他办公室。 没辙,原本去抢超市限时打折商品的计划泡汤了,陆鱼塘匆匆扒拉了几口早饭便出门赶赴刑警队。 “啥事儿啊,还非得让我过来。”陆鱼塘一进门就嚷嚷道。 许泽平反常的亲自起身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且反锁了,是一脸的凝重。 陆鱼塘回头瞅了瞅被反锁的门:“怎么了这是?” “坐。”许泽平也在办公桌后头坐了下来,老规矩,扔了根烟过去。 “到底啥事儿?”陆鱼塘接住了烟。 许泽平罕见的摘下了墨镜,用那双已经无法适应强光的眼睛注视着陆鱼塘,直到把陆鱼塘给盯的有些懵逼之后,才沉声道:“昨晚……我接到了一通电话。一通很罕见的电话。” “啊…我是不是该问谁打的?”陆鱼塘是一脸的茫然。 许泽平点了根烟,盯着正在自己指间摩挲的火机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从灰塔退役了这么多年之后,我竟然还能接到他的电话。” 陆鱼塘一怔:“总部的人联系你这么个已经退役的特别行动员?这……不合规矩?” 许泽平摆了摆手:“合规矩。退役的特别行动员是签署了保密协议的,只要不泄露灰塔的存在就不算违规。” “灰塔里的谁给你打电话了?” “你的师父,江寺棠。” 陆鱼塘是眉头一拧:“哟……两大前任s级特别行动员时隔多年后再次互动?” “互动个毛线!老江之所以联系我,是在担心你。我……已经知道你上回去总部所接到的任务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我师父把这都告诉了你!?这……这可是违规啊!” 许泽平深吸了口气,点头:“对,是违规。可是老江却说违规就违规,他已经不在乎了,甚至还说……” “还说什么?” “甚至还说,已经不在乎会不会被灰塔惩罚了。”说着许泽平站起了身,踱到了陆鱼塘的身旁坐下,“我理解他的心情。他的三位引以为傲的徒弟即将相互厮杀,他的心,一定是支离破碎的。” 陆鱼塘耷拉着脑袋沉默了半晌,喃喃道:“叫我来……就是为了关心关心我?” 许泽平点头:“他的确拜托我尽可能的在你作为特别行动员生涯的最后一个任务上,能多少帮到你些什么,他当然是关心你的。可我把你叫过来,却并不是为了关心你。” “那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警告你!” “警告我!?” 许泽平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沉声道:“我曾经也是s级的特别行动员,但我没有执行过要抹杀两名s级前任特别行动员的任务,这种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危险程度也是显而易见的。我想警告你,如果有朝一日这个任务展开了,你务必收起所有的自信和自负,把曾经的行业荣誉给通通抛到脑后去,把自己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时的严谨状态拿出来。否则,同时面对两大s级实力的目标、而且还是无比了解你的目标,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大意,那么……你必死无疑。” 陆鱼塘甩了甩头,轻声叹道:“我懂。但在这个任务上,我死不死的,无所谓。” “我明白。要对昔日情同手足的同伴动手,无论任务是否成功,无论刀子是刺进了谁的胸膛,你都是感同身受的。我想……大树和燕子,也是一样。” “自从这个任务下达的那一刻起,我们仨,就已经死了。”说完陆鱼塘站起了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我不想再谈起这个话题。” “我很欣慰。”许泽平突然说道。 陆鱼塘回头:“你欣慰什么?” “我很欣慰你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灰塔的这一边。如果是换成了我,说实话,我很可能会随着大树和燕子一起叛离。虽然我曾经也是手刃了百条人命的冷血杀手,但我承认……在亲情跟前…我很可能并没有那么的冷血,我……很可能选择背叛组织。”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你这话,是实话。但我……没有背叛亲情,我同样也无法做到背叛亲情。可当亲情背叛了正义,我只能选择……” “正义?” “不,我不是选择了正义,我……选择背负着这份已经背叛的亲情去直面正义。” 许泽平淡淡道:“但正义和罪恶是水火不容的,而且罪恶到最后,必定会被正义灭亡。” “那么就连带着背负这份罪恶亲情的我,一起……”说完,陆鱼塘转身大步离去。 而许泽平则是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是久久无语。 刚来到刑警队一楼,陆鱼塘就被左铃给逮个正着。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怎么了?”陆鱼塘问道。 “方雅手机的聊天记录,查出了点眉目!”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监控录像呢?看见有人去捡那个无人机了么?” “监控录像陈浩在查着呢,嗯……暂时还没消息。” 望着左铃那一脸的兴奋,陆鱼塘苦笑着点了点头:“行。那你说说呢,从方雅手机的聊天记录里都查出些什么来了?” “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哈,这个方雅在离婚之后呢,外出开房的次数是数不胜数,而且基本都是跟直播间里的粉丝开房,什么榜一、榜二、榜三的大哥啦,一个晚上刷了多少跑车的真爱粉啦之类的,啧啧啧……私生活是真够乱的。但是呢,这个方雅似乎很有原则,从不把这些男人招惹回家,从聊天记录中也可以看得出,她拒绝了别人很多次要去她家过夜的请求,宁愿自己掏钱在外头开房。” “从不?” 左铃小脸一昂:“除了一回。” “哪回?她把谁带回家了?” “榜一大哥。” 陆鱼塘挠了挠头:“为什么偏偏带了一回榜一大哥回家?不是说她很有原则从不带粉丝回家过夜的么?” 左铃强忍着笑,凑近陆鱼塘神神秘秘的说道:“因为这个榜一大哥呀,呵呵呵,是个委屈到家了的榜一大哥,方雅是出于同情,才了了这个榜一大哥想去她香闺一探究竟的愿望。” “我去……香闺!?”陆鱼塘的额头挂上了黑线,“她香个哪门子的闺啊?离婚有娃,吸毒而且炮友一堆,这还香闺??哼哼,我们左大小姐的601才是香闺嘛!” “哟,这话中听!” “中听你个娃娃菜!接着说,这个榜一大哥怎么委屈了?” 第203章 榜一大哥 左铃的面色是突然一沉,仿佛柯南附体:“可以说这个榜一大哥委屈的原因,令他作案的嫌疑直接超过了邹波和雷大丰,目前稳居本案怀疑对象榜的榜一。” “hi~~”陆鱼塘冲路过的小邓挑了挑眉毛。 而小邓则偷偷的望了眼他那一头凌乱的头发,捂嘴笑着跑开了。 “呵呵,这小警花真可爱。” “我跟你说话呐!”左铃就是一脚踹他屁股上去了。 “听见了听见了!这个榜一大哥目前也稳居本案怀疑对象榜的榜一对不对!” 左铃瞥了眼小邓的背影,冷笑道:“行啊你,见着年轻小姑娘就变得跟条饿狼似的。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你泡妞的地方么!?” “你有妹妹没有?” 左铃一怔:“没……没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泡你妹啊!我就跟人家小邓打个招呼就是泡妞了!?我陆鱼塘可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奇男子,正所谓弱水三千我一瓢都不取,我那坚如磐石的心怎么可能随便被那些个庸脂俗粉给攻破?怎么可能随便被……” 左铃没好气的甩了甩手:“拉倒拉倒!我都懒得戳穿你,你看看你盯着人家小邓的那眼神,就两字……龌龊!”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口气,满面无奈道:“好,我龌龊,我无耻。说大姐,那个榜一大哥为什么作案的嫌疑会陡然上升?” 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能为什么,他跟方雅有经济上的纠纷呗!从聊天记录里可以得知,这个榜一大哥前后一共给方雅打赏了七十多万的礼物,可在跟方雅开了几回房之后呢,这位大哥向方雅坦白,说这些钱都是挪用公款的,问方雅能不能退回给自己。” “我去……”陆鱼塘立即竖起了大拇指,“挪用公款打赏女主播?厉害了,这个可以加十分的。” 左铃接着说道:“可方雅哪里会同意退钱啊,她说如果退了钱的话,那自己陪他睡了那么多次不就白陪了,总之就是不退,而且放话随便让那个榜一大哥去告自己。可那个榜一大哥是有家有室的,哪里敢把这事情闹大。” “后来呢?” “后来这个榜一大哥跟方雅中断了联系,嗯……差不多中断了一个月左右之后,突然对方雅说自己不要她退款了,跟变了个人似的,并且请求方雅最后陪自己一次,而且要求去方雅的家。方雅见能彻底摆脱这个虚架子的榜一大哥当然高兴了,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在案发前半个月左右把这个榜一大哥约到了自己的家里。” “来一场最后的激战!?”陆鱼塘坏笑道。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就知道关注这些地方是?”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这个榜一大哥的资料你查了没?” 左铃点头:“查了。这个榜一大哥真名叫黄云,四十六岁,林州市人。本来是一家国企的财务人员,三个月前被单位开除了。我打电话去林州的那家国企咨询过了,黄云被开除的原因就是因为挪用公款,要不是及时借钱把这个窟窿给堵上了,他的上级就直接报警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为了博取方雅的欢喜而挪用公款去打赏,事发之后方雅拒绝退款从而导致被单位开除,嗯……不错,你的推测有道理,这个黄云,的确可能因为这件事对方雅起了杀心。对,这的确是个很尖锐的矛盾点,可以将他暂列为本案目前作案嫌疑度最高的人。” “不用暂列了,就是他!”这时陈浩走了过来,双眼满是血丝。 “卧槽,你红眼病啊?” 陈浩打了个哈欠:“昨晚上看了大半夜的监控录像,困~” “这么说,你在监控录像里看见黄云了?”左铃问道。 陈浩是哈欠连天:“对。在案发后第二天的半夜,这家伙进入了小区,然后直接钻进那片花圃里去了。在监控录像中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家伙从花圃里找出了一个东西塞进了兜里,然后匆匆离开了小区。” “后来呢,调取沿途的监控录像追踪这家伙的活动轨迹没?”陆鱼塘问道。 陈浩点头:“这家伙出了小区后上了一台轿车,车牌号是林州的,通过车牌号查到这台车的车主就是他本人。后来我又查了高速收费口的记录,可以得知这台车是两个月之前进入金州市的,也就是案发前十七天。” 左铃立即点头附和:“对!聊天记录显示黄云被约到方雅家的日期也是那个时候!也就是说……这家伙在那之后还一直呆在金州市,呆了半个多月?” 陈浩点头:“对啊,很可能这半个多月就是在等待下手的时机啊。” “你们俩聊完没?”陆鱼塘突然问道。 “啊……怎么了?” “我是问你黄云疑似回到案发现场楼下找无人机之后的踪迹,不是问他之前的!!” 陈浩忙不迭的点头:“哦哦哦,有有有,查了查了。当晚黄云离开小区之后上了环城快速路,直奔金州北郊而去,进入清湾村的地界后就失去了监控画面。后来我索性去查了高速入口的记录,结果发现这家伙在当天凌晨五点多上了高速,于当天下午两点多回到了林州市。” “那现在还在林州市么?”陆鱼塘问道。 陈浩点头:“在。早上我让技术科的同志帮我查了一下,结果这家伙的手机信号显示是开机的,而且信号源一直在林州市内活动。” 左铃轻啧了一声,拧着眉头喃喃道:“这家伙……跑去市区外的一个村庄里,做什么?他是林州人,对金州市又不熟悉。” 陆鱼塘是嘴角一扬:“如果他那天半夜果然是返回那个小区捡无人机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是胡乱找个偏僻的地方抛弃证物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是找到那个无人机再去抓他么?如果找到了无人机而没在无人机上发现跟他有关的证据呢?清湾村那么大,如果没找到无人机的话,那还抓不抓他?”左铃是三连问,跟机关炮似的。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其实……像这种远程操控的杀人案,如果凶手在讯问环节中心理素质很好的话,还是很难给他定罪的。” “很……难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信?那么你们把我暂且当成凶手来问话试试?对……你们可以假设现在已经掌握了自认为过硬的证据,来试试问我呢。” 第204章 来,向我开炮 “假设……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关键的证据?”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假设你们已经掌握了自认为完整的、过硬的证据,然后把我当作犯罪嫌疑人来进行讯问。来来来,尽管向我开炮哈!” “那……行。”左铃与陈浩对视了一眼,随即搜肠刮肚的整理起了语言,“嗯……我问你,方雅自从搬进那套公寓之后,从未邀请过外人前去过夜,只有你,可方雅在跟你过夜之后的半个月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没有。她的死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警方有充分的证据怀疑凶手是以操控无人机的方式毒杀了方雅,而你,则是唯一可能提前将无人机放置在她家的人。” 陆鱼塘笑道:“我没有放什么无人机,你们警方有证据证明我在她家藏了一架无人机么?” “额……那…警方在方雅家楼下的花圃中发现了无人机螺旋桨的碎片,结合方雅家卫生间窗框上的碰撞痕迹,可以认定这架无人机在作案后企图通过卫生间的窗口离开案发现场,但是无人机的螺旋桨打到窗框后断裂,随即无人机坠落了下去。而在方雅被杀后的第二天半夜,小区监控拍到你来到了方雅家的楼下的花圃中,可以清楚的看见你从花圃中拾取了什么,这你怎么解释?” “你们警方认为我拾取了什么?” 左铃立即说道:“警方在花圃中只找到了无人机螺旋桨碎片,却没找到无人机。你说呢?” “对,我承认那天半夜我去了方雅家楼下的花圃,但我喝多了,在那儿发酒疯呢。我不记得我从花圃中拾取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找到了什么无人机。你们说我找到了什么无人机,有证据吗?” “……”左铃无言以对。 “喂喂喂……”这时陈浩用胳膊肘顶了顶左铃,“他刚不是说了么,让咱假设已经掌握了任何觉得过硬的证据,假设呀!” 左铃挠了挠头:“假设?我还没明白。” “哎呀,我来问。”说着陈浩走上前了两步。 却被陆鱼塘一把给推开了:“变态啊你,问话就问话,靠这么近,你特么想搞基啊?” “哼哼,犯罪嫌疑人陆鱼塘你听好了!我们警方已经在清湾村找到了被你丢弃的那架无人机!”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为什么确定是我丢弃的?” “因为那架无人机上发现了你的指纹!” 陆鱼塘苦笑着点了点头:“行行行。好,我承认,我大半夜的去丢了一架无人机,但是……我这么干犯法么?那架无人机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然后我看它十分的不爽,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给丢了,这,犯法么?” “就是说……你不承认这架无人机是你的?” 陆鱼塘点头:“对。” 陈浩是稳重一笑,摆了摆手:“少跟贫道扯犊子!告诉你,市面上合法出售的每架无人机上都有编码,我们查询过你的银行流水,可以证实你曾经在林州市某电子商场购买了一架无人机,而收款的那家商铺老板也提供了你所购买的无人机编码,与我们警方所找到的无人机编码一致!这,你怎么说?”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回道:“好好好,你们厉害,我现在承认,那架无人机是我的。可是我在某次玩这架无人机的时候因操作不当导致无人机把螺旋桨给撞断了,我十分的不爽,为了泄愤,我就开着车专门跑到金州的郊区狠狠把这架令我生气的无人机给丢了。这,犯法么?” “放肆!!” “我去!”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你特么要不要这么入戏啊,口水喷了我一脸啊!!” “你听好了!我们警方发现那架无人机经过改装,而且无人机上加装的几个小容器内,分别检测出了工业乙醚、氰化氢和乙腈的成分,哼哼,说说,你在自己的无人机上装上这些管控化学品做什么?这些管控剧毒化学品你从哪里得来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这个人的恶兴趣比较多,看见公园里一棵大树上有个鸟窝,就想着用无人机飞上去毒死它们,就为了好玩儿,怎么的?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对?哎呀……这就有点连累人了,是我一个在化工厂上班的哥们儿给我弄出来的。嗯……私自将管控化学品带出管控区,在并未造成人员伤亡的情况下,估计也只会罚款,最多也就是行政拘留嘛,没事哈。” “呀喝?这都治不住你?可是……警方在方雅的口鼻中,也检测出了这三样化学品的成分,而且方雅的死因也是因为这些化学品,你怎么解释?” 陆鱼塘是一脸的迷茫:“还是那句话,方雅的死跟我无关啊。你们警方能证明杀死方雅的那些化学品,就一定是出自我无人机上加装的容器里么?” “这……”陈浩终于被噎住了。 这时左铃却冷笑着上前一步,沉声道:“还是看我的!陆鱼塘我告诉你,警方在你无人机的存储卡里头呢,发现了毒杀方雅的全程录像。无人机,是你的,对?录像可以证实这架无人机毒杀了方雅,对?这……你总无话可说了?” “有的。” 左铃一怔:“都到这份上了,还能狡辩!?” 陆鱼塘是突然呲牙一笑:“好的,既然你们能拿出这些证据的话,那我承认我的无人机毒杀了方雅。可是……你们警方怎么证实是我操控这架无人机毒杀了方雅呢?嗯?” “这架无人机是你的,操控者当然是你了!” “荒谬!我偏偏就不承认这架无人机毒杀方雅时是我操控的!你们警方有证据能证明是我操控的么!?” “那是谁操控的!?” “不知道!鬼知道!也许……某个居心叵测的人趁我不注意时偷了我的无人机干了这事儿呢?” “你才荒谬!如果是别人操控的话,那你为什么知道无人机坠落在了方雅家楼下的花圃里?” “哦……因为那个小偷干完这个坏事之后给我留了张纸条,说抱歉把你无人机给弄坏了,然后告诉了我无人机坠落的地点,让我自己去捡!对了,那张纸条我看完后就烧了,就这样。” “胡扯!!你这话谁能信!” 陆鱼塘笑望着同样入戏颇深的左铃,悠悠道:“你们警方不信归不信,但我就是不承认那架无人机毒杀方雅时是我操控的。还是那句话,请你们警方来证明当时是我操控了那架无人机,ok?” 这句话之后,左铃没再吭声。 虽然是满心的不甘,可她承认,如果黄云就是按照陆鱼塘的方式跟警方对峙的话,那警方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时陆鱼塘拍了拍手,笑道:“好了好了,我来总结一下。你们刚才的假设条件是……找到了那架无人机,而且那架无人机上的存储卡还在,并且能证实这架无人机就是黄云购买的,还在无人机上加装的容器内检测出了令方雅致死的剧毒化学品。看看,这些都已经是看上去相当过硬的证据了,可结果呢?结果是从理论上来说,仍旧无法将黄云正式认定为犯罪嫌疑人,对不对?因为你们无法去证明一件极为难以证明的事……” “当时对这架无人机进行远程操控的人是谁……”左铃无精打采的接道。 陈浩也是无精打采的甩了甩了头,叹道:“你说的对。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是这个黄云杀了方雅,即便都能看出黄云是在胡扯,可无法拿出操控者就是他的这个证据出来,到最后还是得把他给放了。” 陆鱼塘点头:“对,所以我说以远程操控设备的方式来杀人案件,很难认定犯罪嫌疑人。这种事怎么说呢……就类似于那句老话——‘捉贼捉赃,捉奸捉双’。除非……这个黄云在操控无人机对方雅行凶时,正好被你们警方抓了个现行,这才行。” 左铃摊开了手:“那照你这么说……这个案子,还真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陆鱼塘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不置可否的回道:“说实话…这个案子我也无法保证就一定能破。嗯……怎么说呢,还是可以往下走一走的,但是……得赌上一赌了。” “怎么赌!?”左铃和陈浩是齐声问道。 第205章 赌! “赌那个黄云的心理素质,没那么的过硬。”陆鱼塘说道。 陈浩拧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赌他在警方的高压讯问之下,自己承认操控无人机杀了方雅的事?” “对。” 左铃立即质疑道:“可即便他口头承认了也无法将他定性为犯罪嫌疑人,因为……必须得在我们刚才假设已经获取了那几个证据的前提之下,他承认了才有用。否则,检察机关一定不会批捕的。” 陆鱼塘点头:“对。好,我们现在来捋一下,即便这个黄云承认自己的罪行,那我们还必须得获取哪几个证据才能将他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提交到司法机关去?” “第一,证实这个无人机是他的。”陈浩立即抢答。 “第二,还得祈祷无人机上插了存储卡,并且黄云在丢弃无人机之前没有将存储卡拔下来,以便获取无人机行凶过程的录像。”左铃也不甘示弱,立即补充道。 “但前提是……得找到这架无人机呀。” 左铃呆望着陆鱼塘,微微颔首:“对……得先找到无人机。呀,这才是最难的。” “要不……先把黄云抓了?没准……他的心理素质真就不够好,一来就把丢弃无人机的地点给交代了呢?”陈浩问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觉得抓他的时机还不成熟,不到万不得已,我劝你们先别动他。你要这么想,如果这个黄云的心理素质足够的好呢?怎么办?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拿出的证据越多,那么对他造成的心理压力也就越大,也就越容易令他崩溃。我认为……咱还是把能做的先都做齐再把人抓来,然后再来赌一赌他是否会硬扛到底。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嘛,如果到最后他还真就是死扛到底的话,那么这案子,嗯……还真就没辙。” 左铃嘟着嘴思考了片刻,重重点头:“对!尽人事,听天命!即便这个案子到最后破不了,咱警方也得把该做的都做到位了!” “可……怎么去找那架无人机?”陈浩问道,“虽然可以推测黄云是在清湾村的地界丢弃了……” “不。”陆鱼塘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样分析是不严谨的。去清湾村丢弃无人机那也只是一种粗糙的推测,但严谨些来分析的话,他那天晚上去了清湾村就一定是为了丢弃无人机么?那有没有可能他当时在清湾村转了一圈觉得不合适,带着无人机回到了林州呢?也许丢弃在了林州的什么地方了呢?还可能……他彻底摧毁或是粉碎、焚烧了那架无人机然后才丢弃的呢?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顿了顿,陆鱼塘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嗯…是想给你们打个预防针。不但这个案子呢,很可能破不了,那架无人机也很可能找不到,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哈。呵呵,说到底……就连能不能找到无人机都得赌上一赌,哎,这么一分析的话……啧,还真有点不妙喔。” 陈浩忿忿道:“我偏不信邪!我就要赌!我就赌他当晚去清湾村就是为了丢弃无人机!不然他大半夜的去那个村里做什么?人生地不熟的,他肯定是在漫无目的寻找丢弃的地点才一头钻进了路边的村里嘛!” 左铃附和道:“我也这么认为。你们想想看啊……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将作案工具带在身边是很危险的,能尽快处理就尽快处理掉嘛。而清湾村呢,是去往林州高速入口的必经之路,当时那个黄云应该是在边开车边考虑把这个作案工具丢弃在哪里,所以在看见清湾村的路牌之后就拐了进去,将无人机丢弃在了这个村子里的某个地方。” 陈浩点了点头,随即皱着眉头喃喃道:“可清湾村的地界……不小呢,那么小小的一个无人机,可怎么找喔!” 左铃嘴角一扬:“农村地区一般都有些啥?嗯?山林、河流池塘湖泊、田地……简单点说就是山、水、田。如果换成是你的话,你会选择把作案工具丢弃在哪里?你会认为丢弃在哪里最不容易被发现?” 陈浩一拍手:“水!” 左铃小手一挥:“走!回办公室用电脑看看电子地图去,看清湾村的地界内有没有水!” 望着二人匆匆的背影,陆鱼塘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暖笑…… “还行,越来越像个样子了。惟愿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这两家伙能独当一面……” 两个小时之后,陈浩和左铃开着警车赶到了清湾村。 而直到下车时他俩才反应过来,这热血一上头,竟然把陆鱼塘给忘了。 又被那货逮着空子开溜了! 之所以火急火燎的赶到清湾村,是因为左铃和陈浩从地图上得知,这个村子的地界之内,只有一个不大的湖泊。 确实不大。 实地看到这个湖之后,说是个大一点的池塘也不为过。 而此时的左铃和陈浩,则站在水边发起了呆…… 他俩在犹豫。 在犹豫要不要赌。 如果要赌的话…… 那就得把池塘给抽干,然后下到塘底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这样一来的话,所需耗费的人力是很大的。 可如果到头来一无所获的话…… 嗯,那不用想,肯定会被葛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 “你觉得……要不要这么干?”陈浩率先开了口。 左铃环视了一圈四周,嘟囔道:“这个村子里车辆能抵达的地方……也就这个湖边、村民聚居区还有前头那个山脚下,还有就是连接其他村子的小路。我想……如果换作是我的话,进村看见这个池塘就会立即把无人机丢下去的,然后立即上车调头就走嘛。” 陈浩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喂……我说,你就别再自我安慰了,你只说……咱要不要赌这一把?” “额……这毕竟要调派辖区派出所和刑警队的同事们帮忙,需要麻烦的人够多的,还是……嘿嘿,先跟葛队汇报一下。”说着左铃掏出了手机。 可电话刚打通左铃还没来得及说话,葛强的声音就率先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嗯……刚才陆鱼塘把情况都跟我说了,连他都认为这个案子要到碰运气的地步的话……那还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行,赌就赌,现在也只能孤注一掷了,豁出去试试!抽水是?行,我这就派人过去。” “耶!”于是左铃立即乐了,“还得是陆鱼塘哈,知道咱下不了决心,这不,提前帮咱说服了葛队。” 可陈浩却不见得有多高兴,只见他呆望着眼前的水面,喃喃道:“希望……能赌对!如果这第一步都赌不对的话,这个案子,还真就歇菜了!” 第206章 还算缜密 放下电话,葛强扭头望向了身旁的陆鱼塘:“这么说……你认为作案工具被抛弃在了池塘里的可能性很大?” 陆鱼塘摇头:“不。我并没有理由认为被丢弃在池塘里的概率最大。” 葛强一怔:“你不这么认为?好嘛,我还以为他俩兴冲冲直奔那个池塘而去……是听从了你的意见呢。” “不是,是他们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怎么说呢,让他们也开始习惯自己独立决策,总不可能一直跟着我转对不对?这回他俩要是赌对了就更好,可如果赌输了的话……也不是坏事,接受失败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嘛。” 葛强笑道:“哟,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有点想甩开他俩的意思呢?怎么?带这两个菜鸟带烦了?” “‘甩开’这两个字太难听了点哈,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嘛,总会有离开的时候咯。”丢下这句云山雾罩的话之后,陆鱼塘匆匆走出了葛强的办公室。 刚回到家没多久,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看,是白葵。 “怎么了?” 白葵挠了挠头,面露尴尬道:“我想……问你借把匕首用用。” 陆鱼塘愣了愣,问道:“你的近身武器不是一对钢刺么?匕首你用的惯么你?” 白葵耸了耸肩:“突然想试试匕首嘛,怎么,小瞧我啊?” “哦哟,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小瞧你这位灰塔的明日之星哟。”说着只见陆鱼塘的右臂一甩,一柄匕首出现在了手中,“这是关景林的爪刀,材质上乘,锋利无比。给。” “多谢多谢。”白葵连忙接过了爪刀,随即随手比划了几下。 陆鱼塘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从她那娴熟的动作上可以看得出,在匕首上她应该也是下过苦功夫的。 “这么说,要行动了?” 白葵收起了爪刀,点头:“嗯。今晚。”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问道:“还是……那个计划?先解决海边别墅里的那对夫妻,然后一个小时之内赶到银杏公寓小区并且解决掉另一个?” “对。” “小区那个目标家里的机关你布置好了没?” 白葵点头:“今天上午潜入了他家,布置好了。一个加装了强力迷药和远程开启装置的烟雾弹,还有一个摄像头。” “你已经潜入过目标的家中是?行,那你能确定目标家中自己是否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呢?如果有的话,那么你已经暴露了。” 白葵嘴角一扬:“我好歹也是a级的特别行动员,会疏忽这一点么?” 陆鱼塘抬了抬手:“那你说说看呢,你今天大白天的是如何潜入目标家里去的,说说过程。” “目标是间谍,那大概率家中装有非常隐蔽的摄像头,但是么……不管实际上有没有,我都假设有。我白天先是伪装成快递员进入小区,然后以技术开锁的方式进入了目标所在楼栋的配电间,破坏了这栋楼的总空气开关。这样一来呢,目标家里的所有电器都断电了,如果有摄像头的话,那也包括在内。而更换那么大一个空气开关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可实际上当时小区的电工用了四十多分钟才搞定,完全足够我以技术开锁的手段进入目标的家里,然后不慌不忙的放置好烟雾弹和摄像头。” “那你有没有注意……”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白葵有些得意的打断了陆鱼塘的话,“对方身为间谍,是否会在家门上做些什么手脚是?对,他的确做了,虽然做的很隐蔽,还是被我发现了。” 陆鱼塘苦笑道:“你发现了什么?” “他在门上方的缝隙里塞了一根头发。哼哼,放心你就,我离开时把那根头发归位了。” 陆鱼塘点了点头:“嗯嗯嗯,还行,还算缜密。那……你再简单说说呢,你今晚的行动流程大概是怎样的。” 白葵立即说道:“在对别墅里的那对夫妇动手之前,先远程启动烟雾弹,通过摄像头确定银杏小区的那个目标中招之后迅速摸进别墅先解决掉那对夫妇,然后赶往银杏小区。” 陆鱼塘立即补充道:“进入小区之前记得先侵入小区的监控系统,暂时瘫痪所有监控。可别像白天似的又去配电间动手脚,一天之内发生两次同样的故障,是很容易引起目标和小区工作人员的警惕的。” “放心啦。我已经在小区外围找到了一条盲区出入路线,翻墙进入小区之后我就立即瘫痪监控系统。” “那你准备如何进入目标的公寓?还是像白天那样,技术开锁?” 白葵甩了甩手:“当然不行啦放大哥!白天我是先断了电再上去的,走正门当然没事啦!可今天晚上只是瘫痪监控系统而不断电,如果走正门的话……那我不就被他家和他对面邻居家门上的电子猫眼给拍个正着?放心啦,那个目标家住三楼,不高,大半夜的我顺着公寓楼外墙角落的天然气管道攀爬上去,从卫生间进入就是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嗯,听上去还算靠谱,对于细节处的考虑也还不错,的确够得上a级特别行动员的水准。对了,你把烟雾弹和摄像头藏在目标家里的什么地方?” “卧室。” 陆鱼塘一怔:“卧室!?” “对啊。”说着白葵转身下楼,“我得先回去准备准备了。怎么,放在卧室不合适么?我预计在海边别墅下手的时间是晚上12点左右,那个时候银杏小区的目标肯定是在床上睡觉的嘛,当然放在卧室里咯。” “是么……”陆鱼塘随口回应道。 可他的眉头却渐渐拧起,似乎若有所思。 晚上九点半左右,楼下响起了一道关门声。 听见这个动静之后陆鱼塘走到了自家阳台上,叼着根烟,俯望着楼下道路上的车水马龙。 不多时,一台黑色的铃木隼摩托车从公寓楼的楼下驶出。 陆鱼塘垂头俯望,只见摩托车上是一名戴着黑色头盔、身着黑色紧身骑行套装的女子。 “轰……” 一道嚣张的排气管声浪响起,只见这台铃木隼一头窜进了车流之中,飞快的左右穿插着,在陆鱼塘的视线中迅速的远去。 “哼哼,要去干坏事的小葵葵……”陆鱼塘眯眼眺望着摩托车的尾灯,是微微颔首,“嗯……别说,这丫头的小屁屁还挺翘的咧……” 第207章 训练有素 深夜。 阵阵聒噪的柴油机运转声打破了乡村夜晚原本的宁静。 五台大功率的抽水机分布在清湾村池塘的周遭,从白天到现在已经不停歇的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小时。 预计,还得一天一夜才能将池塘的水给抽干。 左铃和陈浩呆则坐在池塘边停放的一台警车内。 虽然已经很困倦了,可他俩没回去休息。 也不打算回去休息。 毕竟这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决定而这般的兴师动众,如果一无所获的话,那在领导和同事们跟前可真是有些无地自容的意思了。 所以说此时犹如参加科目三考试般紧张的二人哪里有半分心思休息,就这么痴痴的盯着水面,巴不得那台作案的无人机会自己飞出来,乖乖的飞进早已准备好的证物袋里。 而此时一栋奢华的海滨别墅内,一对夫妇在主卧的大床上早已入睡。 二人的左手腕上均佩戴着一个电子手环,而每隔一个小时,电子手环便会发出一道轻微的“滴滴”声,代表着已接收到同伴生命体征的数据信息。 十二点整,二人的手腕上再次齐齐发出“滴”的一声。 熟睡中的男主人翻了个身,唧了几下嘴,随即鼾声再起。 漆黑一片的卧室之内,一束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 而一道人影,此时也从窗帘后头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嗯?”鼾声停止,男主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身旁女主人突然的蹬腿动作将他给惊醒了。 “做噩梦了?”男主人习惯性的抬手看了看手环,在确定手环刚才准时收到了同伴的生命体征信息之后翻了个身抱住了女主人,以此安抚对方。 可当他刚闭上眼准备再次入睡之际,他突然感到自己抱着女主人的那只手,似乎碰触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 “不至于?被噩梦给吓哭了?”男主人轻声问道。 可侧身背对着他的女主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给你倒杯水喝?” 说着男主人轻抚了几下妻子的肩头,随即掀开被子起床,摸黑走出卧室来到了餐厅。 打开餐厅的灯,男主人边打着哈欠边从桌上里拿起了一个玻璃杯,可刚准备倒水之际,他却突然愣住了。 只因他感到玻璃杯,似乎有些粘手。 于是缓缓低头望去…… “这是!?”男主人的双瞳是猛的一缩。 只见自己的左手上,竟沾满了鲜血! “不好!” 猛的回身,却只见一道寒光是迎面抹过! 一同看见的,还有一张冷峻的俏脸! 白葵! “你……” 鲜血,在他的颈间喷射而出。 男主人双手捂着脖子倒退了两步,随即背靠着餐桌缓缓瘫倒在地。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苍白的嘴唇上下张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滩鲜红,在他的身下迅速蔓延开来…… 白葵面无表情的掏出了手机,无视脚下正在逝去的生命,拨通了裴敏的电话…… “海边别墅目标已经解决,请通知情报搜寻处,速来善后。” 挂断电话,地上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动静。 白葵在确认对方已经死亡之后,迅速在手机上点开了一个监控软件,随即手机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监控画面…… 只见一片烟雾缭绕之中,依稀可见床上的人仍旧是一动未动。 白葵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关上了餐厅的灯,在一片黑暗中迅速离开了别墅。 十二点三十六分,银杏公寓小区的门卫室内…… 桌上的几台电脑屏幕中,所有的监控画面突然一片漆黑。 正在一旁呼呼大睡的保安,全然不知。 而此时在小区内四号楼北面,一道灵巧的身影正顺着天然气管道迅速的向上攀爬。 当然还是白葵。 爬到三楼的卫生间窗户外后,白葵取下后腰挂着的一副防毒面罩戴上。 虽然这扇窗户是关闭的状态,可白葵却丝毫不见意外,似乎这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见她迅速从腰包中取出一卷宽大的胶带,十分麻利的将胶带贴满了窗玻璃,在此之后只见她深吸了口气,一拳砸了过去。 “咚……” 没有玻璃破碎应有的清脆声响,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闷响。 玻璃虽然全部破碎,却没有碎片掉落,全部都被粘在了胶带上。 撕下带着玻璃碎片的胶带,这扇窗户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窗框。 白葵轻松进入。 悄无声息的落地,悄无声息的在一片黑暗中摸到了卧室门口…… 轻轻的推开一条门缝向内望去,只见烟雾缭绕之中,床上的人仍旧如同之前在手机里看见的一样,一动未动。 白葵缓缓推开房门,手中的爪刀,横在了胸前。 在确定目标仍旧毫无发应之后,白葵猫着腰在一片烟雾中摸到了床边,随即迅速的掀开被子…… “这是……”白葵双瞳一缩,手中的爪刀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刺下。 只见这床被下头盖的哪里是人,而是两个枕头! “滴……” 一道细微的遥控器的声音响起。 随即卧室顶部的空调风口响起了阵阵“嗡嗡”声,卧室内的烟雾肉眼可见的被吸进了风口。 有人开启了空调换气! “啪嗒。” 灯,突然亮起。 白葵浑身一颤,回头望去,只见卧室门口站着一名同样戴着防毒面罩的男子! 而那名男子的手中,正握着一支加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漆黑的枪口则正对着自己! “别动。”男子晃了晃手中的枪,“把刀放下。你要是敢乱来,我立即打死你。” 白葵愣了片刻,缓缓俯身将爪刀放在了地上。 “动作慢点……对,慢点,可千万别耍花招。这么说,我是被盯上了?” 白葵是紧咬着牙关,无言以对。 男子冷笑了一声:“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你必须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暗杀我的。” “你为什么没有被迷晕?”白葵问道。 “咻!” 男人,开枪了! 子弹几乎擦着白葵的胳膊飞了过去,射入了她身后的衣柜之中。 “我是在问你问题,不是让你来问我。如果你的下一句话还不是回答问题的话,那么下一颗子弹,会正中你的眉心。” 白葵咽了咽口水…… 她明白,这家伙绝不是在虚张声势。 既然能几乎让子弹擦着自己的胳膊飞过去,说明这家伙的枪法,很准! “还不快说!?你是谁派来的!?” 白葵缓缓取下了防毒面罩,惨笑道:“既然栽了,那我就认命。你要杀就快些动手,我不可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那两个同伴,已经遭了毒手。” 白葵冷笑道:“对。所以说,即便我今晚死在了这里,也不算白死。” 那男子微微颔首:“嗯嗯嗯……孤身执行暗杀任务,而且几乎成功,最后死到临头竟然还能有这份气定神闲……这说明你训练有素。你,不简单;你背后的势力,也一定很不简单。” “我很好奇,既然你早就识破了,为什么不赶紧带着资料逃走?” “因为我有信心。” “信心?” 男子单手取下了防毒面罩,露出了一张表情阴郁的脸:“因为我不同于那对夫妻。那对夫妻是我在你们民间发展的下线,普通人而已。而我不是。我和你一样,同样训练有素。所以我当然有信心带着你背后组织的信息……亦或是带着你尸体的照片,去向我的上级汇报。你,选择哪个?” 白葵摊开了两手:“既然你都说我训练有素了,那么我的选择你也该料的到。” “明白。”枪口,微微上扬;男子手中的枪,瞄准了白葵的额头,“宁死不出卖组织的这种气节,断然不可能出现在私人团体中,看来这回盯上我的,是你们国家层面的了。嗯……作为特种行业的同行,我对于你最后的选择表示钦佩,如果换成了是我,也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 “看来你们国家的特种行业教材中,有大半是在教你怎么说废话。”说完白葵缓缓闭上了双眼,坦然赴死。 “那就,再见。” 第208章 粗枝大叶 “咻!” 男子,开了枪! 可白葵,却没有倒下去。 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 只因有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突然从男子的身后伸出,在开枪的一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 子弹,打偏在了在了床上,洁白的被褥上冒起丝丝蓝烟。 “谁!?”男子大惊,猛的回头望去…… 可他的目光还未来得及转向身后,他的下巴便遭受到了一记重击。 随即两眼一翻,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白葵呆望着救下自己一命的那个人,面上露出了一丝愧疚:“你……怎么来了。” 而这个救下她一命的那张面庞,她并不感到陌生…… 陆鱼塘。 只见他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的连体尼龙服,头上戴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双手则戴着一副同样黑色的橡胶手套。 陆鱼塘没有回答白葵的问话,只是垂目望着地上昏过去的男子,并且用脚尖将手枪从他的身边拨开。 白葵垂下了头,细声道:“我……搞砸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闲话一会儿再说,先把任务完成。” 白葵轻“嗯”了一声,快步走到男子的身旁蹲下。 一句轻声的道谢之后,白葵干脆的一刀挑断了男子的咽喉,随即再次掏出电话联系了裴敏。 陆鱼塘环视了一圈这间卧室,悠悠道:“知道自己……失误在什么地方么?” 白葵点头:“现在……知道了。” “说说看呢。” “我……不该将烟雾弹放置在这间卧室内。” 陆鱼塘点头:“对。当时我提示过你,可你没当一回事。你……还是太粗枝大叶了一些,要知道策划任务时要考虑到每一种可能性,要想到每一种可能存在的不确定因素、并且提前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预案,否则……下场就很可能如同你现在一样。” “你说的对。”白葵再次垂下了头。 “那你说说看呢,将烟雾弹布置在这间卧室里为什么不合适?” “因为这间卧室太大了,一枚烟雾弹所释放出来的烟雾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立即致人昏迷的浓度,所以他在惊醒之后能够迅速制定出反击的计划。” 陆鱼塘点头:“对。你应该将烟雾弹放置在卫生间内,因为那里的空间足够的狭小,而且最佳启动烟雾的时机,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卫生间的窗户,他一定会关上的,而且在满是水汽的卫生间内,一开始他也不易察觉到有别的烟雾释放了出来。” “对……” “谨小慎微……细节……懂了么?如果你想活到实力足够晋升到s级的那一天,最好记住这些,也最好将今天的教训铭记一生。” 白葵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嗯。” 而陆鱼塘却是突然呲牙一笑:“收到任务报酬之后记得给我咨询费哦。搭救费就算了,一次哈。” “……” 而此时仍在清湾村苦守的左铃和陈浩,则收获了一条令他们信心大振的消息…… 那就是大半夜给他们送开水的村长和他们聊天时无意间提到,大概一个半月之前的早上,村民发现这个池塘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死鱼。 当时村民们一致认为是邻村人所干的。 因为多年前由于田地划界的事,两个村子之间闹的很不愉快,于是这一回清湾村的村民便认为是邻村的人毒死了他们村里池塘的鱼,还因此跟邻村的人吵了一架。 可左铃和陈浩却不这么想。 他们想到的,当然是那架无人机上所加装容器里的残余毒药。 要知道那可是氰化物啊,哪怕只有一些残留,那都足够毒杀一大片鱼群。 果不其然…… 如他们所愿,两天之后,一名参与搜索的当地民警果然在塘底找到了一架螺旋桨断裂、机身下加装了三个小容器的无人机。 遗憾的是由于长期浸泡在水里的原因,机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加装的小容器内也已检测不出任何剧毒品的化学成分。 虽如此说,但他俩的运气还算不错。 因为在拆解开无人机之后,警方发现了一张内置的存储卡,于是连忙送到了技术科去恢复数据。 左铃和陈浩那两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可他俩却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因为如果想要破案、想要黄云认罪的话,他们还只是赌赢了第一步。 第二步,则是在证明这架无人机的确是黄云购买的、无人机的存储卡里的确存有当天行凶的录像之后,以此给黄云施压,然后寄希望于他不会像陆鱼塘所演练的那般顽强,会在证据和高压的讯问之下心理崩溃,然后承认自己的罪行。 也就是说,还得接着赌! 此后警方联系上了无人机的生产厂家,根据机身上的编码,查询到了这架无人机的零售商。 正是林州市的一家电子商城的无人机专柜。 随后专柜工作人员根据编码查询到了这架无人机被出售的日期和具体时间,然后再查专柜的收款记录…… 果然,收款记录上显示通过某社交软件付款的一方,正是黄云。 而几乎就在收获到了这个证据的同时,另一个重要的证据也顺利的浮现了出来。 那就是刑警队的技术科传来了好消息,那张存储卡内的数据被恢复了,而且正如他俩所盼的那般,这张存储卡内,果然有那架无人机当晚行凶全过程的录像! 于是左铃和陈浩急不可耐的将以上的成果告诉了陆鱼塘。 陆鱼塘则是在调侃了他们踩了狗屎运之后,表示将黄云带回金州刑警队进行讯问的时机,已经成熟。 于是左铃和陈浩立即驾车赶赴林州,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之下,顺利的找到了黄云,然后将他连夜带回了金州刑警队。 将黄云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左铃和陈浩虽说已经是困的不行,但他们知道,黄云也一定是困的不行。 而在这种极度疲惫的状况之下,人的心理防线是最容易崩溃的。 所以两人决定打铁还得趁热,不休息了,直接开始讯问。 陆鱼塘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难得的一大早主动来到了刑警队。推开讯问室的门一看,只见面色蜡黄、顶着一对黑眼圈的黄云正在打瞌睡。 可他的身前放着一盏正对着脸的台灯,他哪里睡得着。 再看左铃和陈浩,同样是两张蜡黄的脸、两对黑眼圈…… “啊……你终于来了,我们等的都快睡着了。”陈浩有气无力的说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等我做啥?” 陈浩和左铃对视了一眼,说道:“等你来开工啊!” 陆鱼塘却是摆了摆手,也不坐,叼着根烟斜倚在门口:“呵呵,我不开工。既然你们都努力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再进一步呢?嗯?” “你的意思是……” 陆鱼塘抬了抬手:“请开始你们的表演。这一回,我旁观。” 第209章 施压 左铃正准备开口,却只见警队新人小邓突然推门而入,是把正靠在门背的陆鱼塘给吓了一跳。 “啊……你们…正在讯问呐。”小邓愣在了门口。 “怎么了小邓,有事?”左铃问道。 小邓望了望黄云,犹豫着点了点头:“是……有事,不过你们先忙,忙完了我再来说。” 说完小邓转身匆匆离开。 “奇怪,这丫头平时斯斯文文,今儿怎么有点风风火火的意思呢?到底有啥事儿?”左铃小声嘀咕着,随即敲了敲桌子,是把正在打瞌睡的黄云给吓的一颤,“困么?” 黄云耷拉着眼皮点头。 左铃打了个哈欠:“我也困。嗯……你所犯的事儿么,事实都已经很明了了,对你进行讯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快就结束哈。完事了之后我回家去补个觉,你呢……就去看守所补觉哈,坚持坚持,很快的。” 听到这个开场白陆鱼塘是嘴角一扬。 他明白,左铃这话看似轻巧,可实际上却是已经开始了施压。 左铃接着说道:“在林州抓你的时候,我当时问了你一句话,你没吭声。” “不……记得了。”黄云小声回道。 左铃笑道:“装蒜是?行,那我就再问你一次。黄云,你知道自己在金州犯了什么事儿么?” “诶呀,别跟他啰嗦了。”陈浩突然拍了拍桌子,“现在他是否主动坦白都意义不大了,咱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零口供定罪了。哎……困死了,在讯问记录上写句‘犯罪嫌疑人拒不配合’就算完事了,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左铃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随即配合着点头道:“可是可以……但,不给他一次机会?” 陈浩甩了甩手:“没机会。他坦不坦白的下场都一样,死刑没得跑。就算给他个认罪态度良好的定论也没用,还是得枪毙。” 黄云依旧没有吭声。 可他的胸膛却是起伏的越来越剧烈,脸色也是越来越白。 很显然,陈浩的这番话已经令他心生恐惧。 这些变化左铃都看在眼里,只见她眉头紧蹙,装出一脸纠结的表情对陈浩说道:“还是……看看他自己要不要抓住最后的机会。现在的法律在死刑量刑上已经卡的很紧了,如果犯罪嫌疑人是因为受到了死者的某种刺激而行凶的话,而且是只杀了一人的情况之下,还是很少判死刑的,大多都是死缓。当然了,这必须是在认罪态度良好的前提之下才行,如果就是拒不交代的话……嗯…那就没办法了,人家求死,咱不能拦着人家不是?” “你们……掌握什么证据了?”黄云终于开了口。 左铃是眉头一挑,呵斥道:“这里是你提问的地方么!?你听好了,你是犯罪嫌疑人,在这里,你只有回答我们提出问题的权利!行,看来是冥顽不灵了,想死就随你,我们不拦着!陈浩,结束讯问,把证据材料整理一下,直接交给检察院!我们走!” “不……不是。” “什么不是?” 黄云耷拉下了脑袋:“我……配合,我争取坦白从宽。” 听到这话左铃重新坐了下来,冷声道:“行。那我就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在金州犯了什么事儿?” 黄云是再也压抑不住满胸的恐惧,“扑哧”一声,竟然哭了出来:“我……我杀了人!我杀了方雅!可我……我不是神经病,那个贱女人害得我连工作都丢了,我的家庭也濒临支离破碎……” 见黄云已经开始崩溃,陈浩立即趁热打铁:“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果想求得一个死缓的话,你最好麻利的把作案过程全都撂了!!你不要以为我们警方是在吓唬你,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我们会把你抓来么!?嗯?无人机!氰化物!而且还是两种氰化物!工业乙醚!还有无人机内的存储卡上,记录了完整的行凶过程!还有你深更半夜返回方雅的小区拾取无人机,然后跑到清湾村去把无人机丢进了池塘!这些,都被监控拍了个一清二楚!!” “我说!我全都交代!!你们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是一时被仇恨给冲昏了头才……才干出了这事儿!!”黄云已然是全盘崩溃,是嚎啕大哭。 “你冲动个屁!特么干出这么一件差点让警方懵圈的高智商杀人案出来,跟一时冲动有个屁的关系!”陈浩如此想着,嗤笑了一声,“这是典型的有预谋杀人案,就等着吃花生米你!还想死缓?缓你姥姥……” 而左铃则抬了抬手:“那你是接着哭,还是抓紧时间主动坦白?” “我说、我坦白……”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不那么容易被察觉的笑。 他们当然是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黄云在极度困倦的状态和死刑的压力之下,心理防线已然彻底崩溃。 接下来,黄云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犯罪过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左铃的双手也是在键盘上飞舞,噼里啪啦的敲个不停。 黄云所交代的犯罪过程基本和陆鱼塘分析的八九不离十,这也再次令左铃和陈浩暗自感叹了一回…… 陆鱼塘这厮…… 厉害! 当黄云交代完之后,左铃立即将讯问记录给打印了出来。 而就在她将讯问记录放在黄云眼前准备让他签字确认时,一直沉默着的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等等。” “怎么了?”左铃向他投去了疲惫而疑惑的目光。 “他还没交代完。” 左铃一怔:“没……交代完?” 陆鱼塘点头:“我来问,就当给你们收个尾。黄云我问你,除开工业乙醚作为迷药,你使用了氰化氢和乙腈两种毒药,一种是有机氰化物,一种是无机氰化物。其实单单使用氰化氢就足够在几秒之内要了方雅的命,你又为什么还要使用乙腈这种毒性远不如氰化氢的毒药呢?这不是画蛇添足么?” 黄云回头望了眼陆鱼塘,细声答道:“我……也不懂什么有机和无机,只是听说过氰化物是剧毒,可以很快毒死人,所以我就全买了。” “买了?这玩意儿你上哪里买去?”左铃立即问道。 同时,她也为自己因为一时兴奋而忽略了毒药来源而感到自责。 黄云答道:“网上。一开始,我是想买三唑仑作为迷药的,后来卖方跟我私聊了起来,我就问还有没有更强力的、能瞬间把人给深度迷晕的玩意儿,结果……卖方就给我推荐了工业乙醚。” “那……那两种氰化物呢?也是在他那儿买的?” 黄云点头:“当时卖方可能感觉到我想做什么了,就问我要不要氰化物。他说有两种,一种能瞬间让人毙命,还有一种可以当做慢性毒药,分多次小量投放。我当时正愁着不知该用什么毒药来下手,于是两样全买了。哎……那个人很厉害,很会抓人心态,应该是经常倒卖些违法东西的,当时他抓住我急着要货的心理是狮子大开口,那么十几毫升的毒药要了我五千块。” 左铃嘴角一扬:“看看,这不就有立功机会了?如果你能帮警方抓住那个卖家,那你被判死缓的概率就会提升不少。” 黄云重重点头:“你们可以查我的银行转账记录,有那人的账号,还有……还有……我跟他是在一个网络论坛里认识的,你们可以去查他在网站的注册资料。” 这时候陆鱼塘拍了拍手,笑道:“行了,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呵呵,我可以去找老许要支票了。” 说完陆鱼塘乐呵呵的打开了讯问室的门。 可开门他却看见,小邓竟然一直等在外头。 “哟,小美女,怎么了这是?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啊,还巴巴的等在门口。” “对啊小邓,什么事儿?说,讯问差不多结束了。”左铃探出了头来。 小邓点了点头,凑近左铃轻声说道:“刚才得到的消息,清湾村那个被抽干的池塘里,发现了点别的东西,葛队长一大早就已经赶去现场了。你和浩哥的手机都是关的,所以葛队长打电话来,让我跟你们说一下。” “啊……对,我们俩刚在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呢,担心有电话进来打乱了节奏,所以就把手机关了。说,那个池塘里还发现了什么东西?” 小邓咽了咽口水:“反正……听上去挺可怕的……” 第210章 混凝土里的孩子 左铃笑道:“咱是刑警,可不能随便说‘可怕’这俩字。说呗,那个池塘里又发现了什么?” “葛队长说……在塘底的淤泥中发现了一个混凝块。” 左铃一怔:“混凝土块?这有什么可怕的?” “哎……天爷。”陆鱼塘甩了甩头,“混凝土块当然不可怕啦,肯定是混凝土块里面的东西可怕啦!我猜都猜到了,这还用问?” 小邓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葛队长说那混凝土是被几个下到塘底去摸甲鱼的村民发现的,当时村民还以为是石碑之类的古董,就用清水把上头的淤泥给冲干净了,想看个明白,可冲干净后却发只是个用混凝土浇筑的方块。可即便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有两个村民也不放弃任何生财的机会,就拿了锤子去砸混凝土块,想看看里头有没有钢筋……谁知刚砸掉一个角那两个村民就差点吓晕了,他们发现一只已经白骨化的人手,出现在了混凝土块里。” 左铃倒吸了口气:“也就是说……有一具尸体被浇筑在了混凝土块里?” “对。” 左铃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又问道:“那……葛队长为什么让你来通知我和陈浩?” 小邓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葛队长只说让你们忙完后尽快赶过去。” “行,我知道了。” 待小邓离开之后,左铃望向了正在低头刷手机的陆鱼塘:“混凝土块里头……藏了一具尸体。你怎么看?” “不关我的事。”说着陆鱼塘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去,“困~~回去补个觉去。” “……” 的确,陆鱼塘现在对这些案件没什么兴趣了。 准确点说,他现在对挣钱没什么兴趣了。 因为那个原本三人计划一起实现的愿望,随着大树和燕子的离开,几乎可以说已经破灭了。 所以说他现在挣钱的动力,还真不怎么高涨。 现如今他唯一感兴趣的,那就是各种涉毒的案件。 他寄希望于某天出现的某件涉毒案件,能够与魏天华犯罪集团扯上些许关系;他巴不得早些直面这个犯罪集团,巴不得早些亲手毁掉这个让他重新变的一无所有的邪恶势力…… 或者说…… 被毁掉。 昨晚半夜躺在床上他甚至在想…… 给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生画上个句号,也挺好。 …… 当天晚上当左铃敲开陆鱼塘的家门时,她愣住了。 因为她看见白葵正在蹭饭。 “哟……怎么你俩…还真是不打不相识了?”左铃调侃道。 可她心里却是酸酸的。 毕竟…… 蹭这个家伙的饭,在这之前可是她的专利。 白葵招了招手:“房东姐姐也来一起蹭呗。” 左铃摆了摆手:“我吃过了,你吃。我找陆鱼塘有点事儿。” 听到这话白葵连忙放下了碗筷,匆匆起身走到了门口:“那你们聊,我吃饱了,下回我请你们吃哈。” 待白葵关上门离开后,左铃是面色一沉,水灵的大眼睛也是一瞪:“嗯?几个意思?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刚来的小美女?嘁……老色鬼。” 陆鱼塘讪笑道:“这叫什么话嘛。这不……你说的嘛,不打不相识嘛,这相识之后有一回在楼下碰着聊天时知道我是做贸易生意的,她就说也想学学……就这样混熟的嘛。” 左铃翻了个白眼:“懒得听你鬼扯。” “那你来找我做啥了?” 左铃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给,你看看。这是今天我去现场拍的那个混凝土块。” 陆鱼塘继续吃饭,丝毫没有去接她手机的意思:“都说了我没兴趣,不看。再说了,我也没答应接这个案子。” 左铃轻叹一声,收起了手机:“行。葛队长说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八成……就是想你出手的意思,毕竟这个案子已经引爆网络了,许队和葛队的压力都很大,不尽快破案的话……不好给舆论一个交代呀。” 陆鱼塘夹了口菜:“我累了。暂时就……不接你们单位的案子了。” 左铃沉默了半晌,拍了拍大腿站起了身:“行!你歇一歇也好。这两、三个月一件接着一件的帮我们破案也没停过,确实是挺累的,耽误了你的主业可就不好了。那……我走了。” 陆鱼塘继续闷头吃饭:“嗯。” “哎……那个可怜的孩子。” “孩子!?”陆鱼塘猛的扭头望向刚打开门的左铃,“死者是孩子?” 左铃点头:“对。现在还没有敲碎混个凝土块将骸骨取出,因为警方要先勘查这个混凝土块的表面。但是今天下午用x光照过那个混凝土块了,可以看见是一具儿童的骨骼,黄姐说……看着大概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陆鱼塘“哦”了一声之后,又扒拉了两口饭,直到细细的嚼碎咽下去之后才又问道:“之前……有过关于这个孩子的报案么?” “混凝土块还没有敲开,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个孩子的身份。但是据单位的一位老刑警说,十五年前有一起福利院儿童失踪的报案,估计与这有关。嗯……当年警方的推测,是比较倾向于那孩子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的。” “福利院?”陆鱼塘愣住了,“为什么那位老刑警说当年的失踪者可能与混凝土里的死者有关呢?” “因为混凝土块被村民敲破了一个角之后露出了一只白骨化的手,而且可以看见手腕处的尼龙袖口,那位老刑警说很像是当年那个失踪孩子所在学校的校服袖口。” 顿了顿,左铃又补充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就一定是那起案件的失踪者。当年那个失踪案里的孩子是金州市第三儿童福利院的,失踪时才七岁。” 陆鱼塘缓缓放下了碗筷,眉头拧了起来:“为什么福利院的孩子会在郊区乡村失踪?” “是这样的,原第三儿童福利院就是设在金州市北的城乡结合区的,那个孩子当时正在读一年级,就在与原第三福利院距离仅五百米的一所学校里读书。” “一年级的孩子,当时福利院没有人去接他放学么?” 左铃摆了摆手:“那个孩子不是放学之后失踪的,而是……中途逃学之后失踪的。” “逃学!?一年级的孩子还是懵懂的状态,就会逃学了?” 左铃斜倚着门框,笑道:“怎么,对这案子感兴趣了?” “福利院的孩子……”陆鱼塘呆望着桌上的饭菜,喃喃自语道。 而左铃这才猛的回想了起来…… 陆鱼塘在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曾经随口说过,他自己,就是福利院出来的孩子。 于是左铃连忙收起了笑脸,轻声说道:“行,不想掺和这案子就别掺和了。那什么……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陆鱼塘仍旧是痴痴的盯着桌上饭菜。 而此时,曾经三个小屁孩之间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第211章 想不通的动机 次日上午,刑警队大楼后院的大型物证临时存放库内。 库内正中央的地面上,摆放着那方从塘底发现的混凝土块,而一众刑警则围成了一圈,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他们都是刑侦三组的刑警,这个案子,被许泽平派到了三组的头上。 左铃和陈浩当然也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因为他俩也属于三组。 三组资历最老的一名警察名叫田卫国,也正是十五年前调查福利院儿童失踪一案的责任刑警,此时他与葛强站在一起,正不时低声交流着看法。 “我可以看看么?”突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头发蓬松凌乱、身形高挑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库房,并且无视了墙上“严禁烟火”四个字,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急不忙的点了根烟。 陆鱼塘。 “我就猜到你会来的!”左铃一时激动,竟然喊出了声。 “欢迎欢迎!”而葛强此时的激动情绪丝毫不逊色于左铃,只见他快步冲了过去,笑呵呵的拉着陆鱼塘的胳膊走到了混凝土块前。 刑侦三组的警察们早已听说过这位“专家”的恐怖侦查效率,所以此时他们是齐齐注视着陆鱼塘的。 可注视着陆鱼塘的那一双双眼神,却是不尽相同…… 有质疑的、有不甘的、有崇拜的、也有期待的。 这时田卫国上前两步,冲陆鱼塘伸出了手:“你好年轻人,我早就听说过单位与一名侦查效率奇高的专家合作的事,今天终于让我见着你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卫国,呵呵,是刑警队的老油条了。” 陆鱼塘犹豫着握住了他的手,客套的回了声“你好”。 田卫国扭头呆望着混凝土块一角露出的白骨,喃喃道:“如果这个孩子……真是十五年前那个失踪儿童的话,那这个案子的凶手,可谓是人神共愤了。哎,这毕竟只是一个福利院的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 陆鱼塘点头:“对儿童下毒手的人,的确人神共愤。” 田卫国再次叹一了声,苦笑道:“许丽谋杀案、馨泰小区谋杀案、林美失踪案以及最近的直播杀人案,这些个令警方束手无策的疑难案件在你这儿却跟闹着玩儿似的,砍瓜切菜一般的就解决了,我是深感佩服,呵呵,也深感惭愧。现在好了,眼前的这个案子遇着了你,我估计这个可怜的孩子,也能瞑目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您过奖了,既然这个案子很可能是您十五年前负责的那一起,那接下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只怕……我是再没机会参与侦破此案了。” 陆鱼塘一怔:“这话怎么说来着?” 田卫国有些失落的转过了身去,缓步向门口走去:“再有三天,我的刑警生涯就结束了。呵呵,老了,到退休的年龄了。” “原来是这样。”陆鱼塘恍然大悟。 “小伙子……”走到门口的田卫国停下了步子,回过了头来,露出了一抹暖笑,“我在想……如果你能够成为刑警的话,那该是一件多么合适的事情。呵呵,走了,抓住凶手之后告诉我一声,也让我乐呵乐呵。” 陆鱼塘微微颔首,目送着那道失落的背影离去。 “这么说……你答应接手这个案子了?”这时葛强欣喜的问道。 陆鱼塘瞥了满脸讪笑的葛强一眼,没有答话,转身直面着这方呈长方体的混凝土块。 “给……”左铃连忙递过来了一副手套。 陆鱼塘低头呆望着这副洁白的手套,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接了过来,慢条斯理的戴上。 随即只见伸出了右掌,轻轻的按住了从混凝土块一角伸出的那只细小的手骨…… “造孽……” 左铃也是重叹一声,细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么小的孩子……”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那么……我们开始。” 葛强见状连忙对众刑警招了招手:“陈浩和左铃留下,和往常一样协助陆鱼塘,那就……大家各忙各的去,散了散了!” 众刑警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一睹这位神奇专家侦查过程,但还是听从了葛强的命令,先后离开了库房。 这时葛强讪笑着问道:“那这案子……还是四十万?” “今后关于儿童和毒品的案子,。”陆鱼塘盯着混凝土块,淡淡回道。 “哟!?我没听错?” “哎呀,人家都说了,还问。”左铃是一个劲的对葛强使眼色。 “那敢情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静候佳音哈。”说完葛强美滋滋的离开了。 待葛强走后,陆鱼塘绕着混凝土块踱了几圈之后才站住了脚,然后问道:“尺寸量了么?” 陈浩抢答道:“量了!这个混凝土块宽63厘米,长92厘米,高45厘米,通过x光检测,可以确定内部有一具呈蜷缩状的儿童骸骨。” 陆鱼塘指了指混凝土块,又问道:“仔细观察过这个混凝土块的外表了么?” 陈浩点头:“观察过了。” “说说看,发现了什么。” 陈浩盯着混凝土块答道:“这方混凝土块外形呈长方体,x光检测没有发现内部有钢筋,为素混凝土块。其形制规整,当初应该是采用了较为平整的模板作为模子浇筑的;而从混凝土块表面多处发现的腐败木屑痕迹可以看得出,这是取下模板时而遗留下的,所以推测模板材质应该为木制。” 陆鱼塘点了点头:“还有么?” “有。我们分析过混凝土的成分,发现几乎完全由高标号纯水泥组成,所以很坚硬;嗯……与其说是混凝土块,倒不如说是水泥块比较合适。” “就发现了这些?”陆鱼堂是眉头一挑。 “还有。”左铃突然开了口,暂时解救了陈浩。 “你说。” 左铃指着水泥块的下部说道:“仔细看这里……这里可以看见一条线,这说明这个水泥块不是一次性浇筑而成的,而是先浇筑了大约十厘米厚的底,干结之后又进行了二次浇筑。” 陆鱼塘嘴角一扬:“很好。这种二次浇筑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凶手抛尸以及藏尸的手段,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就是说……凶手谋害这个孩子,是有预谋的。” “为什么这么说?”陈浩问道。 左铃拍了拍水泥块,答道:“很简单,未干结的水泥浆是流体,把尸体扔进去的话会沉到模子底部,无法做到将其完全封在水泥块内。所以凶手先浇筑了一个底板,把尸体放在底板上后再次浇筑,这样一来尸体就完美的被藏进了水泥块内。” 陈浩挠了挠头:“对……还真是这样。这要是临时起意杀人藏尸的话,哪里还来得及想到这些步骤。嗯嗯嗯,这说明凶手很可能是有预谋的。” 左铃点了点头,直愣愣望着水泥块思索了片刻之后,却是突然眉头一拧:“可……凶手为什么要有预谋的去杀害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呢?而且还是个无依无靠的福利院儿童,这……这动机又是什么呢?” 陈浩耸了耸肩:“对啊,是有点莫名其妙。杀人的动机大部分都是因为利益或是情仇,可这一个小孩儿、还是个孤儿,到底是什么人会产生杀他的动机呢?想不通。” 陆鱼塘轻叹一声:“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就是福利院的那个孩子,可杀一个孩子的动机……我也想不通。” “不是!?”左铃和陈浩是齐声喊道,“竟然还有你想不通的时候?” 第212章 一顿瞎分析 陆鱼塘盯着那只森白的手骨回道:“如果……确定了这个死者的身份就是福利院儿童的话,那还真不好分析凶手的作案动机。就如陈浩所说的,谋杀动机的产生大部分都是因为利益纠纷或是情仇纠葛,可这么一个没有亲人的孤儿,还是处于幼年的孤儿,能与什么人有着利益或是情仇纠葛呢?” “那……如果死者不是福利院的那个失踪儿童呢?”左铃问道。 “如果不是的话……从理论上来说,那就有可能是这个儿童的父母或是家庭其他成员与他人产生了纠纷,这个儿童则成为了他人报复的牺牲品。但是……一般到了这个地步的冲突一定是很激烈的,如果警方当年接到了其他的儿童失踪报案的话,那么很容易就会查到与这个家庭有过激烈冲突的人,或是其他家庭。那么当年同时间段……有其他关于失踪儿童的报案么?” 左铃摇了摇头:“好像……没有。我一会儿查查。” “有没有可能是在外地作案,然后来到清湾村抛尸?”陈浩问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可能性不大。第一、用某种交通工具载着这么沉重的水泥块奔赴异地抛尸?这搬上搬下的以及将水泥块推入池塘,至少要两个强壮的成年人才能完成。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话……不是熟知当地村民作息习惯以及抛尸地点周边环境的本地人的话,一般人没有那个心理素质。第二、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用笨重的水泥块封尸?这恰恰说明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走远,而是就近抛尸。而水泥封尸之后再沉入水底的话,的确是一种很难被发现的高明抛尸手段,如果你们不是因为寻找无人机而抽干了那个池塘的话,只怕这个水泥不知哪一年才会重见天日。” “那这个案子……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 陆鱼塘再次摆了摆手:“别急……还是先把骸骨完整的取出来再说,看看能否从骸骨和水泥块中发现点别的什么线索。” 左铃点头:“行!我这就联系老余和黄姐,让他们尽快将骸骨提取出来。” 陆鱼塘想了想,又补充道:“跟老余说下,在保证完整取出骸骨的前提之下,尽量把水泥块打的很碎,越碎越好。” “明白。” 当余荣发和黄盈带着各自的工具和助手赶来之后,陆鱼塘又亲自交代了一番。 要从坚硬的水泥块中将骸骨完整的取出,工作量不但大,而且每一步的动作都必须谨小慎微,否则就有可能破坏骸骨或是遗漏什么关键的线索。 如此一来的话,所耗费的时间肯定是不短的,所以陆鱼塘也没必要在旁边干等,于是趁着这空档来到了左铃和陈浩的办公室,从电脑里调出了清湾村那一片区域的地图,暂时先本着就近抛尸的推测研究了起来。 从地图中可以看出,那个池塘虽然是在清湾村的地界之内,可与清湾村的村民聚居地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靠近与邻村的交界处。 甚至与邻村村民聚居地的直线距离,还要近一些。 “旁边这个村子叫什么?”陆鱼塘指着屏幕问道。 “白石村。” 陆鱼塘盯着屏幕喃喃道:“我记得……谁说过来着?说青湾村跟隔壁村一直有纠纷?” 左铃立即答道:“我说的。那天晚上我们守在池塘边的时候,青湾村的村长来给我们送开水,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事的。说是……三十多年前,两个村子因为田地画界的事吵了起来,后来越闹越大,甚至引起了大规模的械斗;在那次械斗中两边村子各死了一人,还有好些个重伤致残的。自那以后两个村子就断绝了来往,也不允许通婚,俨然成了世仇。” “那水泥封尸……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场纠纷所带来的报复行为?”陈浩问道。 “对,有可能。”说着左铃打开了另一台电脑,查起了报案记录。 可一通查询下来,左铃却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当年关于这两个村子的儿童失踪报案,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就连这两个村子在外的务工人员也没有。同时间段的……整个金州都没有。” 这时陈浩突然一拍手,是把陆鱼塘和左铃给吓的一颤:“我知道了!你们说……这是不是一种迷信的报复行为??抓个福利院的小孩儿给杀了,然后沉尸塘底,以此诅咒对方!?那个池塘是属于清湾村的,要按这么分析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白石村的人干了这事儿!” “啪!” 陈浩的后脑勺当即就挨了左铃一巴掌。 “你可以啊你!让你分析个案子结果你给整成了灵异事件,你不去写小说还真是屈才了啊!”左铃都被气笑了。 陈浩捂着后脑勺嚷嚷道:“这……这也是有可能的嘛!!比如说古代的殉葬制度,还有上古祭祀时献祭童男童女的风俗,那也是一种迷信嘛!还…还有,前阵子外地不是有个案子么,一个村民就自认为邻居的八字与自己不合,是克自己的,然后就以此为由杀了人家嘛!直到上了法庭那家伙还叫唤呢,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过错!你们看看……深陷迷信之说的人啥事儿干不出来!?” “瞎扯!” 陈浩轻嗤了一声,忿忿道:“怎么,没道理嘛?因为迷信而杀人的概率,就完全没有嘛?切~~陆鱼塘现在住的那套公寓不也是因为死过人之前你才一直租不出去的嘛?对不对?迷信之说每个人还是多少信一些的嘛,只是陷进去的深浅有别而已。还别说……要不是陆鱼塘的出现,你那套公寓到现在还空在那里呢。” 左铃翻了个白眼:“是!我得感谢我们的陆鱼塘同志才是!感谢他用两千五租了下来!嘁……这便宜让他捡的……” “耶~~~”陆鱼塘比出了剪刀手。 “换我……二百五也不租。”陈浩嘟囔道。 “啪!” 于是他的后脑勺再次挨了左铃一巴掌:“你就是个二百五!” “耶~~~”陆鱼塘再次比出了剪刀手。 “那你来说!你通过地图又能分析出点什么出来!?”陈浩双手抱着后脑勺喊道。 左铃再次翻了个白眼:“即便我暂时分析不出来什么也不会乱说,谁跟你似的。” “你……”陈浩是被气的一时语塞,随即扭头望向了一直面无表情的陆鱼塘,“喂,你说说,我刚才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耶~~~”陆鱼塘这一回是双手比出了剪刀手。 陈浩懵了:“啥……啥意思这是?有病啊你,干嘛一直‘耶’个不停?还有……这次为什么是两只手?” “像不像螃蟹?”陆鱼塘继续保持着双剪刀手,并且左右两根手指不停开合着。 陈浩继续懵逼:“螃蟹?啥意思?这案子跟螃蟹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饿了,突然想吃螃蟹。香辣蟹怎么样?走,左铃小富婆请客。” 左铃:“……” “还有。陈浩刚才说的虽然听上去有些扯淡,但是……在农村地区的话,这种情况还是有概率发生的。” 左铃:“……” “耶~~~”陈浩也比出了剪刀手。 “走了喂!吃香辣蟹去!等老余那边忙完了再说!好家伙……你们这一顿瞎分析……”陆鱼塘催促道。 左铃轻嗤一声:“我才不请客,要吃你们自己吃去!” 于是陆鱼塘推了把陈浩:“那你请客,你还欠我五十万,请一顿螃蟹不过分。” “no~~~”陈浩是欲哭无泪。 第213章 失踪的田欢欢 左铃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说着不请客,可她知道陈浩还欠着陆鱼塘的钱,老家做房子也把积蓄都花尽了,让他花钱请客确实有些不忍。 于是发了几句牢骚之后,我们的富铃铃是小手一甩…… “走走,我请,总行了?” 于是陆鱼塘和陈浩顿时化身成为了小跟班,屁颠屁颠的跟在左铃的后头,准备前往刑警队斜对面的一家河鲜馆打打牙祭。 这刚走出刑警队,恰好看见田卫国正在路边等公交,于是左铃招呼他一起去吃。 田卫国却笑呵呵的推辞了,说自己年纪大了,还是不跟着你们小年轻掺和了,免得扫兴。 于是陆鱼塘又劝了一次,说正好可以向他了解一下当年那起福利院儿童失踪案的细节,说如果水泥块中的死者如果的确就是那名失踪儿童的话,提前了解些当年的案情也有助于自己开展工作。 即将退休的田卫国是对当年那个案子耿耿于怀的,听陆鱼塘这么一说,犹豫了片刻之后,便答应了跟他们一起去下馆子。 菜刚上齐,陈浩便立即将魔爪伸向了香辣蟹;左铃白了他一眼,不甘落后,跟他抢了起来,霎时间两人咬蟹壳的“咔嚓”声是不绝于耳,听着跟嗑瓜子似的。 而陆鱼塘却没急着自己吃,而是笑呵呵的给田卫国夹了几块螃蟹:“当年福利院的那个失踪儿童叫啥名字?” 田卫国道了声谢,答道:“呵呵,说来也巧,那孩子也姓田,因为他是在一片稻田边发现的;后来福利院就给他取名叫田欢欢,是个男孩儿。” 听到这话陆鱼塘的脑袋顿时耷拉了下去,心里暗自呼唤道:“看看!!定南县福利院你看看!!你看看人家福利院取名字的水平!!人家怎么给孩子取名字的!?学学嘛!!稻田边发现的,就姓田,那我是在鱼塘边被发现的,那也可以姓余嘛!!我也可以叫余欢欢嘛!你们倒好……就这么粗暴把‘鱼塘’两个字作为我的名字是几个意思!?我也可以叫余欢欢嘛!再不行……余乐乐、余闹闹、余颠颠也行啊,总比什么陆鱼塘听着要正常!!!” “小陆……你怎么了?” 陆鱼塘猛的回过神来,讪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那个……你说过,这个田欢欢不是在放学后失踪的?” “不是。那个小学的学生大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所以绝大部分学生中午都是在学校吃饭,下午放学后才由家长接回家。田欢欢呢,中午也是在学校吃饭,下午由福利院的人来接;可那天下午第一节课时,老师发现田欢欢不见了,于是就连忙联系了福利院,福利院则回话说并没有派人中午去接孩子。后来……学校就报了警。” 陆鱼塘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毕竟只是个小学,孩子擅自离校的话,没人管?” 田卫国吃了口菜,回道:“门卫自然是不放学生擅自出校门的了。但是我们当时调查时得知,一些高年级的孩子还是会逃学的,他们大多都是通过翻窗户离开学校的。毕竟……那几栋教学楼北面的窗外就属于校外了,从一楼的教室里很容易出去。但是……像田欢欢那种一年级的小孩子,我们了解过,逃学的现象还是极其罕见的。” “那所学校的监控布置状况如何?” 田卫国拧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嗯……监控条件当然比不得现在的学校了,毕竟那是十五年前,而且还是条件比较差的郊区学校。那个小学的正大门是有监控的,操场有两个,其他的地方就没了。反正当时我们调看了大门的监控,是没发现田欢欢离开学校的身影的。” “那当时你们是怎么认为的?认为田欢欢是怎么离开学校的?” 田卫国答道:“到最后……我们还是比较倾向于那孩子是从教室窗口爬出去的。” “如果他是从窗户爬出去的话,班上没有其他同学看见么?” 田卫国摇头:“我们当时也找田欢欢的同学们了解过情况,据那些孩子说,当天中午下课之后班上的同学们全部都去食堂吃饭了,但是当天中午在食堂却没人看见田欢欢。所以我们估计,田欢欢就是趁同学们都去了食堂之后爬窗户离开学校的。” 陆鱼塘吃了几口菜,又问道:“那……当时校外的监控情况呢?” “学校的大门外就是国道,那当然是有监控的,但是田欢欢当天不是从学校大门离开的,所以国道上的监控里也没发现什么,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加确信这孩子是从窗户爬出去的。学校的北面呢,是一片田地,没什么像样的路,几条泥巴小路而已,而那一片区域就更没什么监控了。” “那学校北面的泥巴小路可以通向哪里?”这回是左铃问道。 田卫国低头扒了几口饭,回想了片刻之后才答道:“如果一直走的话,可以通往北边的几个村镇。” “可以通往清湾村么!?” 田卫国点头:“可以,如果有熟人带路的话,沿途经过几个村庄是可以抵达清湾村的。但是……当年我们认为那孩子不太可能抵达清湾村,这是因为其一,孩子太小,哪里认得什么路,况且还是乡野间的小路,其二呢,清湾村离学校的直线距离有些远,沿途还要经过几个村庄,如果一个小孩子独自出现在乡野村庄地头的话,那肯定还是会有目击者的,但遗憾的是……我们当年问遍了沿途的几个村庄,没有一个人看见当天有陌生的孩子出现。” “所以后来你们还是认为那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了。”陆鱼塘接道。 田卫国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去想了,毕竟……后来一直也没有发现那孩子的尸体嘛。说实话……我不希望那个水泥块里头的骸骨,就是田欢欢的,如果不是的话,那孩子就很可能还活着不是?哎,活着就好,不管在哪里,活着就好。”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即便那具骸骨不是田欢欢,那也是一个孩子。只要是对孩子下毒手的人,都不可原谅!” “对!”田卫国放下了碗筷,神情有些激动的重重点头,“对孩子下毒手的人,特么就不是人!!” “那……田欢欢失踪当天的衣着是怎么样的?” “是当时那所学校的校服。上身是蓝白两色的秋季外套,下身是蓝色的校裤,都是尼龙材质,也就是化纤布。以前的案宗里我放了一张那个学校校服的照片,你可以去看看。” 陆鱼塘给田卫国倒了杯茶,又递了根烟过去:“为什么你今天看见水泥块里头露出的手骨时,会联想到田欢欢?” 田卫国接过了烟,点着了之后深吸了一口,神色黯然道:“手骨的腕部露出了一小截袖口,这说明水泥块里头的骸骨很可能是穿着衣服的。而那个袖口的材质一看就是尼龙的,而且与田欢欢的校服袖口一样,也是蓝色的,加之又初步断定水泥块里的骸骨是属于一个六、七岁儿童的,所以……我当时立即就联想到了田欢欢。” “你还有几天退休?”陆鱼塘突然问道。 这突然转弯的话题是差点让田卫国闪了腰:“还有三天,怎么了?” 陆鱼塘摸着下巴想了想,喃喃道:“三天……有点勉强。半个月。” “半个月?什么意思?” “喝茶。”陆鱼塘用自己的茶杯碰了碰田卫国的,随即轻抿了几口茶,“无论那个水泥块里的孩子是不是田欢欢,嗯……我尽量在半个月之内把案子给破了,免得让你带着悬念退休。” “噗……” 田卫国就是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当即就给坐在对面的陈浩洗了把脸。 “半个月!?小伙子,你有信心半个月之内就能破了这案子?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陈浩抹了把脸,但额头上还是粘着几片茶叶:“那个……先谢谢田叔赏茶哈。呵呵,田叔你是跟他不熟,要是熟的话你就知道了……” “半个月还算慢的。”左铃立即接道。 “咳咳咳……” 田卫国这回是被茶水给呛着了。 第214章 不太好的感觉 陆鱼塘本来还想饭后去北郊的那个学校看看的。 谁料却被左铃告知,那个学校多年前就已经拆掉了,而且那一片城乡结合区也是跟十五年前大变样了,农田什么也早就没了,曾经学校北面的那些泥泞小路也没了,完全被开发成了工业区。 暂时无事,于是陆鱼塘午饭后便逛商场抢打折商品去了,左铃和陈浩则返回了物证临时存放库房,旁观余荣发和黄盈提取骸骨。 可刚赶到商场门口,陆鱼塘的手机却收到了联络站发来的信息…… “02”。 这是有事情相告或者相商的代码。 于是陆鱼塘只得打消了抢夺限时商品的捡便宜计划,十分不爽的赶到了玛格丽特餐厅。 刚进餐厅,却看见白葵正在用餐。 陆鱼塘走过去打趣道:“喂小葵葵,经常在这儿吃饭呐?这里的消费可不低哟。” 白葵得意的笑道:“我不用花钱。” 陆鱼塘一怔:“啥玩意儿?你不用花钱?为什么?” “因为这妹子,我喜欢。”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陆鱼塘回头一看,只见踩着高跟鞋的裴敏缓步踱了过来,在白葵的对面坐了下来。 陆鱼塘盯着白葵桌上的菜肴咽了咽口水:“那……大家都是特别行动员,我可以不可以也呀?” 裴敏摇头:“不行。因为我不喜欢你。” “……” 白葵叉起一块三文鱼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笑道:“想吃……就自己花钱呗,灰塔里就数你的收入最高了,享受的这些对于你来说还不就是……洒洒水啦。” 裴敏轻嗤一声,打趣道:“就是……想吃就花点儿呗?整那么抠做啥?你又不缺钱。” 陆鱼塘环视了一圈周遭,见附近的餐桌没有客人之后,也坐了下来:“叫我来啥事儿?” 裴敏转动着红酒杯,悠悠道:“总部刚传来一条消息,让我转达给你。” “什么消息?” 裴敏瞥了陆鱼塘一眼,竟然十分难得的也给他倒了一杯红酒:“是关于……前s级特别行动员,王树的消息。” “王树!?”陆鱼塘倒吸了口气,随即再次警惕的环视了一圈四周,“是关于他的什么消息??” 裴敏与白葵对视了一眼,低声道:“王树他……昨天给柳副司的信箱发了一段录像,拍的是……他杀人的过程。” “杀人!?他杀了谁!?” “就是多年前总部派往缅甸、安插在魏天华集团内部的那个卧底。” “可那个卧底,不是早就被魏天华拆穿了身份么?柳老头说这些年那个卧底为了活命,甘愿做魏天华的工具,隐瞒着自己已被识破身份的事实,不断的套取灰塔的信息。” 裴敏点头:“对,他只是魏天华集团的工具而已,也正是因为他的泄密和配合,魏天华才得知王树和谢冰燕的真实身份,并且顺利的将他俩策反了。可现在么……也许是认为这个工具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就杀了他。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树在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之后,对着镜头所说的话……” “他说什么了?” 裴敏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掏出自己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你自己看。” 陆鱼塘立即接过手机,点向了那个视频文件…… 只见画面中是一间破败的小房间,一名眼睛被蒙着黑布的黑瘦男子双手被绑在身后,被两名身着迷彩服、挎着ak自动步枪的男子一左一右的摁在地上跪着。 十几秒后,一道陆鱼塘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头中…… 王树。 只见王树握着一柄匕首,在那名男子的身旁蹲了下来,对着镜头沉声说道:“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对,老熟人了,他就是前灰塔情报搜寻处副主任,程炜。” 说着王树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这个人呢,早就叛变了。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他叛变的话,我和燕子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他呢?” 话音刚落,只见王树手中的匕首是突然对着那人的脖子一抹…… 大量的鲜血,顿时从那男子的颈间是喷溅而出! “扑通!” 王树一脚将那男子踢翻在地,只见那男子浑身抽搐了几下过后,渐渐没了动静。 “不用谢,我帮你们除掉了这个叛徒。”说着王树抹了抹脸上的血,冲着镜头狞笑了起来, “我想……你们现在巴不得我和燕子这两个叛徒也会是这个下场,对不对?呵呵,放心,我会给你们机会,我会用一个又一个的特别行动员的尸体告诉你们,我们……将会一直给你们机会。” 说着只见王树的右手猛的向下一甩,锋利的匕首顿时钉在了他脚下尸体的后背上。 随即王树仰面惨笑道:“呵呵呵……你们杀了我的父母,杀了一位刚产下孩子的母亲,嗯……你们可真是好样的,灰塔。那现在……你们准备好了么?准备好……迎接我们的怒火了么?呵呵,好好的准备,别让我们失望。别急,我们很快就会归来……很快。” 说完只见画面定住了,这段短暂的视频播放完毕。 陆鱼塘呆望着画面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是久久无语…… 熟悉,是因为那张面孔。 陌生,则是因为那张熟悉的面孔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狰狞笑容。 “好了,就这些。”这时裴敏将手机拿了回来。 陆鱼塘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即拧着眉头轻声问道:“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一段威胁视频?” 裴敏再次和白葵对视了一眼,回道:“柳副司的意思是……让你提高警惕。从这段录像可以分析的出,魏天华集团的卷土重来几乎是一定的。特别是王树和谢冰燕将要针对灰塔所采取的报复行动,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生。” “下一回如果不是关于魏天华集团的有效情报的话,不要给我看这些无意义的东西。”说着陆鱼塘黑着脸站起了身,双拳,紧握,“请转告柳老头,我不用他的提醒。我一直都处于万全的准备状态之中,我……无比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说完陆鱼塘大步而去,离开了餐厅。 “哎……面对手足的背叛,还要执行对手足的抹除任务,他一定很纠结、很难。”白葵小声嘟囔道。 “不……他没有纠结,或者说……他已经不再纠结。”裴敏回头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那双一向冷艳的媚眼中,闪烁了几下,“嗯……决心。他应该是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决心?什么决心?” 裴敏缓缓摇头,再次端起了红酒杯:“不好说。他最后到底要怎么做,说实话,我心里没底。但……自从他上回从总部回来之后,他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让我有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 白葵呆望着她:“什么感觉?” 裴敏仰面干了杯中的红酒,盯着手中的酒杯喃喃道:“不太好的感觉。自从发生了这场变故之后,这个男人他…给我一种类似正在远去、或者说正在消失的感觉……” “是么……”白葵缓缓放下了刀叉,呆望着餐盘中未吃完的食物,似乎若有所思。 第215章 重见天日 第二天上午十点许,陆鱼塘赶到了刑警队后院的大型物证临时存放库。 因为他接到了左铃的电话,说水泥块内的那具骸骨,已经被提取出来了。 只见被冲击钻一点点打碎的水泥碎块被装在了几个塑料桶内,而旁边的一张台子上,则摆放着由一根根人骨拼凑而成的人形。 余荣发和黄盈则各持一个放大镜,正在仔细的观察着每一根骨头。 除此之外,另一张台子上则放着一套衣服,正是从骸骨上取下的。 田卫国则是盯着那套衣服,是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陆鱼塘暂且没有去仔细看骸骨,而是走到了田卫国的身旁,观察了那套满是污迹的服装片刻之后,低声问道:“这么说……很可能就是田欢欢?” 田卫国点头:“对。这一套,正是当年那个小学的校服。” 陆鱼塘轻叹了声:“果然那个孩子……十五年前就已经遇害了么。可怜的孩子,无亲无故的,现在就连dna比对的对象都没有,就算认定了这就是他,也没证据证实这一点。” “还是有的。” “有?” 田卫国微微颔首:“当年我们去过这孩子在福利院所住的房间,在房间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个带有血迹的创可贴,据福利院负责管教他的人说,事发前两天田欢欢的手在削铅笔时不慎割破了,贴了创可贴。那个创可贴还被保存在物证库的,我去取出来,然后跟骸骨做一下dna比对就是了。” 说完田卫国匆匆走了出去。 这时左铃的声音突然从陆鱼塘的身后传来:“咦?奇怪,我还以为从水泥块里提取骸骨会很困难呢,我还以为……每根骨头都已经跟水泥粘在一起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干净,骨头上竟然都没粘上一点水泥。” “这不奇怪,很正常。”陆鱼塘转身走到了她的身旁,开始观察那一根根细小的骨头,“在这个水泥块完全干固时,尸体的皮肉还未腐烂,所以被水泥给粘连住的应该只是尸体的皮肉、头发,而并非骨头。” “所以……当尸体腐败白骨化之后,这些骨头实际上是处于早已干固的水泥密封空间之内,所以才会显得这么干净?” 陆鱼塘点头:“对。” “那……这个孩子的死因是什么?”左铃又问道。 “被溺死的。” 听到这话黄盈猛的抬起了头:“我说你可以啊,就这么瞅了几眼就知道了死因,呵呵,不愧是陆大神探嘛。” 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呵呵,黄姐最近找男朋友没?第二春啥时候到来呀?” “我去……”黄盈一把扶住了台子,险些跌倒,“你这家伙……话题的跳跃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左铃狠狠地瞪了眼陆鱼塘:“人家的第二春什么时候到来关你什么事?怎么,你想当人家的第二春?” 陆鱼塘后退了一步,慌张摆手:“没……没这意思哈,关心关心黄姐嘛。” 左铃翻了个白眼:“嘁……整天没个正经。那你说说呢,你为什么断定这孩子是被溺死的?” 陆鱼塘戴上了手套,随即指向了几截胸骨:“看见没,胸骨和颈椎骨有些黄褐色的泥沙附着在上面,这些泥沙原本是留存在气管和肺部的,尸体腐败之后这些泥沙就随着尸液附着到胸骨和颈椎骨上了。” 说着陆鱼塘又拿起了颅骨,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颅腔之内,也附着了泥沙。因为从鼻孔吸入带着泥沙的水之后,那些泥沙会留存于鼻腔之内,尸体腐败之后会随着尸液淌进颅腔。” “啪、啪、啪……” 黄盈拍了几个巴掌,笑道:“厉害。的确是这样,我已经用手电检查过颅腔,确实发现了附着在颅腔内壁的泥沙。这个孩子,的确符合溺亡的特征,而且还是溺死在了比较浑浊的水里。” 顿了顿,黄盈又望着被陆鱼塘捧在手里的颅骨打趣道:“我说陆大神探可以呀……虽说你探案的天赋了不得,可也不过是个没有相关训练经历的普通人?而普通人呢……一般看见尸体或是人骨都会感到害怕的?啧啧啧,你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意思,你还真是个怪胎。” 听到这话陆鱼塘连忙放下了颅骨,然后拍了拍胸口:“我好怕怕。” “鬼才信!”左铃和黄盈是齐声喊道。 “额……那个老余,你发现了什么没?”陆鱼塘连忙岔开了话题。 余荣发抬起了头来,说道:“目前……还没发现什么特别有意义的痕迹。这个孩子全身骨骼都是完整的,没有骨折现象,衣服也没有拉扯破损的现象,应该在死前是没有经历过太暴力的虐待,而是直接被溺死的。哦对了,从这孩子的裤兜里发现了一袋没有开封的零食。” “零食?” “对。”说着余荣发指了指另一张台子上的校服,“还在裤兜里,我看了看又塞回去了,准备晚点再检查。你去看看呢。” 陆鱼塘连忙走了过去,小心的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同样沾满了污迹的塑料袋。 而就在这袋零食刚被摸出来的同时,一直没吭声的陈浩突然惊呼道:“我认得这个零食!这是熊猫牌巧克力豆!!喂喂喂,这在当时可是很贵的零食喔,我小时候老馋了。” 左铃却是轻嗤一声,满不在乎的甩了甩手:“就这啊……我小时候都吃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是五块钱一袋?” 听到这话陈浩是连连甩头:“啧啧啧……听听,听听,她还吃腻了!?当时的五块钱对于我来说是可是巨资啊,她竟然还吃腻了!你说气人不?” 陆鱼塘轻抚陈浩肩头:“奉先莫气,待为父去给你买一箱来,让你吃个够,弥补一下你那悲惨的童年。” “嗯嗯嗯……嗯?不是…你特么又占我便宜!?你是不是想单挑!!” “挑你妹~~”说着陆鱼塘走过去拍了拍余荣发的肩膀,“那个……老余,黄姐,要不你们就先告一段落?” 余荣发愣了愣,随即取下了手套,苦笑道:“也是……既然你这么个怪胎出手了,我和小黄还真是显得有些多余。” 黄盈也取下了手套,端着保温杯悠悠说道:“人家嫌弃我们在这儿碍事喽……走老余,咱可别没眼力见。” 陆鱼塘讪笑道:“黄姐你这话说的……这案子造成的舆论影响很大, 老许是急的不行,所以得尽快着手推进嘛。诶?对了黄姐,你最近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黄盈是脚下一滑,再次扶住了台子:“别瞎说!还有……你话题的跳跃度能不能别这么大?我很不喜欢!” 陆鱼塘抬手指向了她的手腕:“嘿嘿,天梭表,还是情侣款的,还是不单只出售的情侣款,我前几天在电视广告里看见过。嗯?怎么解释?” “你……”黄赢是银牙一咬,狠狠的瞪了陆鱼塘一眼之后,涨红着脸忿忿往外走去,“你的洞察力我也很不喜欢!!” “……” “哟?小黄找男朋友了啊,那我得好好问问。”余荣发一脸八卦的追了过去。 待二人离开之后,陆鱼塘的脸色也是突然沉了下来,盯着那些细小的骨头喃喃道:“时隔十五年,孩子,你终于重见天日了……” 说着陆鱼塘突然拍了拍手,精神一振:“好了,我们开始!看看这个敢于对孩子下毒手的畜生,会是谁!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之后,重重点头:“嗯!!” 第216章 远远不够 “我猜……你肯定又要问我们,从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之中能发现什么疑点,对不对?”陈浩率先开口,并且做了个潇洒的甩刘海动作。 然而他并没有刘海,他早就被左铃给逼的剃了平头。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耶嘿?这一回竟然如此的主动?来来来,奉先看出了什么但说无妨,义父洗耳恭听。” “呵呵……好…不是……你特么又占我便宜!!” “赶紧说!”左铃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陈浩冲陆鱼塘比了个中指:“零食。我刚才说了,那袋巧克力豆在当年售价十块钱,对于当时大部分家庭的儿童来说都不是经常吃得起的。更何况……田欢欢还是个福利院的孤儿?”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微微颔首:“你说的对,这点我很清楚。福利院的孩子是不会有那么多零花钱的,即便有,也只偶尔的一毛两毛,就算攒足了十块也绝对舍不得一次性花掉。” 陈浩一拍手:“所以说,这就是个疑点。一袋田欢欢绝对消费不起的零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口袋里?” “只有一个可能,是别人给他的。”左铃立即接道。 “不,准确点说,我认为是有人故意用零食引诱他逃课的。”陈浩也是秒回。 陆鱼塘点了点头:“你分析的不错,这的确有可能。十块钱一包的零食,对于福利院的孩子来说,的确是充满了诱惑力的。” 陈浩摊开了两手:“所以说……这种不该出现在福利院孤儿口袋中的高档零食,就是一个反常的现象,也是一个值得我们探究下去的疑点。” 陆鱼塘笑道:“所谓疑点,就是不合理的反常现象,而这些反常现象往往就是能够撕开案件突破口的线索。但是我认为么……零食这条线索还不足以撕开突破口,至少,不是一条能高效率找到突破口的线索。那么……就目前来看,你们还看出其它线索了么?” 陈浩和左铃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同时扭头望向了田欢欢的遗骨,拧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沉默良久,左铃微微颔首,喃喃道:“嗯……附着在遗骨上的那些泥沙……”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些泥沙怎么了?” 左铃翻着眼睛又想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道:“你刚才说过,颅腔以及胸骨、颈椎骨附着了泥沙的状况,则意味着死者是被溺死的,而且还是在比较浑浊的水里溺死的。” 陆鱼塘点头:“对。” “那……比较浑浊的水,一般是什么样的水?池塘、湖泊这些,都有一定的深度,如果不是有天大的动静的话,很难将底部的泥沙给搅动的泛到水面?所以我认为……田欢欢被溺死的地方,水一定是很浅的,浅到人稍微扑腾几下就足以把水搅浑,比如说规模比较小、比较浅的小鱼塘之类的。” “不!”陈浩突然开了口。 “不?” 陈浩一拍手:“我倒是认为……这孩子就是被人给摁进某个小水坑里给溺死的,而且还是只把他的头给摁了进去!就类似下雨之后坑洼地面上的水坑!你们想想看,凶手是做了万全的善后准备的,明摆着就是早有打算把人溺死之后再把尸体封进水泥块里。所以说……凶手不会将田欢欢整个人扔进水里,如果这样的话,凶手能确保人死后能捞的着尸体?” 左铃立即反驳道:“如果是很小、很浅的鱼塘的话,捞尸体也不是很难!” “可是……” “好了,别吵了。”陆鱼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俩,“陈浩的分析,是正确的。” “为什么!?”左铃显得很不服气。 “因为这个。”说着陆鱼塘拿起了田欢欢的颅骨,指了指牙齿和上颚骨底,“看见没,牙缝和口腔内,也附着有大量的泥沙。看好了,这些泥沙不是微量的,也不是少量的,而是明显肉眼可见的大量附着。口腔内附着了大量的泥沙的状况,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死者很明显是面部朝下,被人摁在了泥沙之中,从而从口鼻吸入了大量的泥沙。以此推测的话,田欢欢被人将头直接摁进小水坑中的可能性比较大。” 听到这话左铃当即倒吸了口气:“好可怕。他不过是一个还不懂世事的懵懂孩子而已,凶手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溺死他,这种残忍的手段也只应该出现在仇杀的案件中。可田欢欢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啊,他哪里有惹上杀身之祸的本事。哎……造孽,那么小的孩子,当时可怜的田欢欢……得有多害怕。” 陆鱼塘再次摆了摆手:“不是说过了么,这个案子不适合从作案动机入手,你怎么又陷进去了。” 陈浩犹豫着问道:“那……还是继续在已经发现的东西里头找线索?” “对。”说着陆鱼塘冲骸骨努了努嘴,“来来来,继续努力,看看还能发现什么。” 可这一回,陈浩和左铃是围着骸骨和那套校服研究了老半天也没吭声。 直到陆鱼塘出去买了包烟回来之后,他俩依旧是愁容满面。 陆鱼塘站在库房门口点了根烟,悠悠说道:“浅显易见的疑点,你们很快就发现了,这固然不错,也是作为一名合格刑警应该有的水平。但是,如果想尽快撕开突破口的话,仅靠这些表浅的疑点和线索还远远不够……你们呐,如果想要把自己的侦查水平再提升一个档次的话,观察的应该再细致一些,嗯……或者说,再敏感一些。” “啊?”左铃和陈浩齐齐扭头望向陆鱼塘,两张迷茫的脸。 “我去,看我,我脸上有线索啊?我问你们,目前发现的,是一具被封在水泥块里的骸骨是不是?”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仍旧是一脸的迷茫:‘啊……对啊。’ “那……如果不能继续在骸骨上发现些什么,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注意力转移到水泥块上去呢?” 听到这话二人又齐齐扭头望向装满了水泥碎块的那几个塑料桶。 “额……一直盯着骸骨,倒把这个给忘了。”陈浩挠了挠头。 “我……我去找一块大一点的塑料布过来,我们把这几桶水泥块倒出来,摊开后仔细看看。”左铃立即忙活了起来,似乎想以此弥补自己的疏忽。 而陆鱼塘则任由他们忙活着,似乎毫不关心,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库房门口的地上,眯眼仰面望着湛蓝的天空,表情很是享受。 “今天的太阳……暖啊……” 第217章 疏忽 陆鱼塘闭上了双眼,仰面享受着冬日的暖阳。 惬意。 他准备打个盹。 可他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阳光的温热感突然从脸上消失了…… 睁开眼一看…… “我去……”他吓的浑身一颤。 只见一张痴呆脸怼在了自己的眼前,是把阳光给挡的死死的。 陈浩。 跟一坨香菇似的蹲在自己身前。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你特么……脸离我这么近做啥?想搞基?” “如果搞基能解决这个案子的话,那……就搞!” “卧槽?”陆鱼塘不自觉的将头往后仰了仰,“奉先你想做啥!” 陈浩挠了挠头,是一脸的纠结:“那什么……刚我和左铃仔细看过了,那些水泥碎块……” 陆鱼塘回头望了眼愁眉苦脸的左铃:“啊……水泥碎块怎么了?发现什么了没?” 陈浩摇头:“没。看上去……只是一些单纯的水泥碎块而已。” 陆鱼塘捂住了鼻子:“你先把脸离我远点,这味儿……你特么早上是不是吃了大蒜!?” “嗯呐!吃面可不得配蒜嘛。” “赶紧的!离我远点!” 陈浩“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回到了那些水泥块的旁边,然后与左铃一起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哎……好嘛……”陆鱼塘甩了甩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然后迈着依旧松垮垮的步子往地上那一大滩水泥碎块踱去,“我说你俩……把观察力提升一个档次……有那么难么?这么久了,练也练出来了?怎么?打算一直跟着我混?我要有一天不在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左铃一怔,忙问道:“不在?你要去哪?” 自知失言的陆鱼塘连忙摆了摆手,及时岔开了话题:“这么说,刚才这些水泥块还没被你们摊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值得研究下去的线索,你们倒好……摊开了、铺平了、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观察都发现不了。” 说着陆鱼塘在水泥碎块前蹲了下来,随手拣起了一块,悠悠道:“也不知道你们是真的完全没发现什么……还是发现了,却因为不够敏感而疏忽掉了,直接给无视了?” 左铃望着他手里的那块水泥,犹豫着问道:“我们……疏忽了……什么?”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然后晃了晃手中的水泥块:“仔细看看,从这个水泥块的断面中可以看见,其中掺有有少许黄红色的渣子。而且不单单是这块,你们随便拿起一块都能发现。告诉我,这些掺加在其中的渣渣是什么?” “是红砖渣!”左铃立即答道,“其实……我刚才也发现了,只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就……就给疏忽掉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仰望着左铃:“那现在,你能通过这些砖渣推测出什么么?” “这……”左铃偷偷的冲陈浩使了个眼色,暗示支援。 可陈浩却只是苦着张脸摆了摆头,表示自己也处于懵逼状态,无能为力。 “好嘛,还暗送秋波起来了。”说着陆鱼塘放下水泥块,站起了身来拍了拍手,然后来回踱起了步子,“水泥块中可见掺有砖渣,这可以推测出凶手当时在搅拌水泥时的环境。应该是什么环境?凶手应该是在满是砖渣的地面上搅拌水泥的,所以才导致水泥块中掺加了不少的砖渣。” “那么……”陆鱼塘突然停下了步子,猛的回身指向了左铃,“一个既有水泥又有大量砖渣的场所,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所?” 左铃是被这突然的一指给吓的一颤:“应该是……工…工地?” “什么样的工地?”陆鱼塘紧接着追问道。 “是……” “应该是农村自建房的工地!”陈浩突然开了口。 陆鱼塘嘴角一扬:“为什么这么说?” 陈浩答道:“你一开始就说了,用笨重的水泥块去封尸,这说明凶手是打算就近抛尸,所以我们可以暂且将怀疑的范围圈定在池塘的周边。而距离池塘最近的、有大量房屋的则是白石村和清湾村的村民聚居地,所以说……在一个农村聚居地环境之中的工地,最大的可能,就是农村自建房的工地。”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加十分。那么……循着这条线索,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 陈浩大手一挥:“去调查一下,十五年前的案发期间,白石村和清湾村是否有村民的房子在翻修或是重建!”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看看……这不就出现了一条可以调查下去的方向了嘛。” “啊……我落后了啊。”左铃懊恼的跺了跺脚。 “噢耶!”陈浩比了个剪刀手,“那就走呗左铃,立即开始走访调查!” 可谁料左铃却板着脸摇了摇头,瞥了眼满脸得意的陈浩之后忿忿说道:“我不去!这是你得出来的线索,你自己去!我……我就不相信自己不能找出另一条线索!” “哟,挺要强的嘛。”陆鱼塘打趣道。 左铃翻了个白眼,拿起放大镜和一把小锤子重新在那一滩水泥块前蹲了下来:“你们忙你们的去,别管我。” 陈浩缩了缩脖子:“得~~富婆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咱招惹不起。那……我就先去走访调查了,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哈!” 说完陈浩匆匆离开了库房。 而陆鱼塘则默望着闷头研究水泥块的左铃片刻之后,也转身往库房门口走去:“我还是那句话,在寻找线索时,一定得带着敏感的思维去进行,否则即便线索出现在了眼前你也发现不了,进而就很有可能错失撕开案件突破口的机会。我去超市买菜了哈……晚上和陈浩来我家吃饭。” “嗯!?”左铃满脸疑惑的转头,“竟然主动的邀请我们去蹭饭?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回头呲牙一笑:“因为今天我……突然想过一个生日哈。” “今天是你……的生日?”说着左铃不自觉的望了眼田欢欢的遗骨,“你……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也是被福利院收养的孤儿?难道你身份证上的号码是你真实的生日?” 陆鱼塘苦笑道:“那个……今天正好是我当年被人在鱼塘边发现的日子,所以在这之后……就把这天当成是我的生日了呗。” 左铃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嗯,也成!这个日子也算是你的新生嘛!我晚上下班了就去哈!诶?对了,我一直也没问过,你是一直在福利院长大的……还是后来被领养了?”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 他不是在想别的,而是在回想灰塔给他制作的个人档案里头的内容。 “怎么,这还用去想?”左铃笑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看似风轻云淡的答道:“六岁的时候被领养了,家庭环境还不错,挺优越的。后来么……养父母随着他们的亲生女儿出国定居去了,我不愿意去,就一直独自在国内混哈。” “那……既然你被领养了,你的养父母就没给你改个名字?我记得你说过,你这奇怪的名字是福利院给起的?” “没~~我的养父母是很开明的,他们认为这个名字既然叫惯了,就没必要改了,而且他们也没打算隐瞒我什么,而是从小就让我直面自己的身世。毕竟……我被领养时已经记事了,他们也没办法隐瞒哈。”陆鱼塘是对答如流。 左铃嘟着嘴想了想,缓缓点头:“能这么做……的确是很开明的父母。嗯!明白啦!晚上下班见哈,蹭饭什么的,我最积极啦!” 陆鱼塘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走出了库房。 戴上头盔,骑上左铃送的那台踏板小摩托。 点火,在准备融入车流之际,陆鱼塘再次仰面望天…… 青空无限,暖阳高悬。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嘴角挂上了一抹浅笑…… “还是……过一个生日,也算……来人间走了一遭……” 第218章 觊觎 晚上六点半,陆鱼塘完成了一桌精致的菜品。 四凉菜…… 甜蒜海蜇头、炝拌海螺片、捞汁秋葵虾仁、小茴香拌花生米。 四热菜…… xo酱爆双脆、干烧黄花鱼、海鲜毛血旺、油炸蒜香排骨。 还有一砂锅很接地气冬日滋补汤…… 火腿冬笋土鸡汤。 这一桌菜,陆鱼塘将自己的厨艺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对于自打出生以来的这头一回的生日,他似乎显得有点认真。 虽然说,今天不是他真正的生日…… 虽然说,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 虽然说,自幼便投身于灰塔的他并不真的懂得人间烟火味,也从未将各种节庆日放在心头…… 可他还是很认真的对待所谓的“生日”。 来到金州这么久、在结识了左铃、陈浩以及一干刑警之后,在假装成普通人生活了这么久之后…… 特别是在经历了大树和燕子的背叛之后…… 他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想法,一种稍显不甘的想法。 那就是…… 一辈子都活在黑暗中的自己,有探出头见到阳光的机会么? 哪怕最终迎来光明的是自己的尸体,那也行…… 那也行。 至少到最后,能让阳光能证明自己来过…… 证明自己,存在过。 这就够了…… 所以这场他强行要过的生日,大概就有那么点类似鼹鼠探出洞口觊觎阳光的意思,有点浅尝真正人间烟火味的意思…… 有点…… 不想留下遗憾的意思。 所以他对待自己的首次生日,有那么一点点的认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起身开门。 可令他意外的是,门外站着的不是左铃和陈浩,而是白葵。 面带失落的白葵。 “哟,小葵葵,你可来的真是时候啊,菜刚做好呢。嗯?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闻着味儿上来的?” “我……不是来蹭饭的。” 陆鱼塘注意到了她的脸色,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白葵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刚接到联络站的一个通知,裴姐她让我也转告给你,省得她联系你。” “什么通知?总部的?” 白葵点头,神色黯然道:“今天早上八点左右,柳副司,去世了。” 陆鱼塘一怔:“柳老头,死了!?” “对。突然全身器官衰竭,走的很快。他有癌症,而且还那么大年纪了,也算正常。” 陆鱼塘沉默了半晌,低声问道:“那现在国家安全司任命新的灰塔负责人没?” 白葵点头:“任命了,今天中午正式任命的。是你的师父,江寺棠。” “是么……”陆鱼塘微微颔首,垂目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走了,我得回一趟总部,赶着最后见他老人家一面。柳副司他生前……对我很好,我应该送他最后一程。”说完白葵匆匆转身下楼。 “你等等。” “怎么?”白葵扶着楼梯栏杆,回头。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问道:“他……我是说柳老头,他毕竟是国家安全司的挂名副司长,他……会有公开的葬礼么?” 白葵摇头:“没有。你该知道的,如果不是安全退休换了个身份示人的话,哪怕在灰塔里的职位再高,都不会有公开的葬礼。” 陆鱼塘垂下了头:“是么。即便是柳老头,到最后,也是不为人知的离开么。” “灰塔,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白葵喃喃念叨着,匆匆离去。 关上门,陆鱼塘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可还未来得及再次陷入沉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来电者…… 江寺棠。 “恭喜你了。”陆鱼塘接通了电话,淡淡说道。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江寺棠的声音听上去很低沉。 “对,刚知道的。”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轻叹了一声,沉声道:“那个任务……我是指魏天华集团的那个任务,你可以选择放弃。我现在是灰塔的最高领导人,可以帮你做到。” 陆鱼塘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家伙,你这是动了恻隐之心。” 江寺棠低声回道:“是,我承认,我的确动了私心。你们三个都是我一手调教大的徒弟,虽然说王树和谢冰燕叛变了,可要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相互厮杀的话,我的确是于心不忍。你……可以选择放弃。” “我不放弃。” “为什么!?” 陆鱼塘盯着桌子上的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放弃他们。”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激动的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可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丧生于灰塔的刀下的!杀父母之仇是不共戴天的、是不分对错的,他们……不可能回头的!” 陆鱼塘的牙关,渐渐咬紧:“我也……没办法回头!” “到最后你们很可能是同归于尽,明白么!?”江寺棠几乎是在吼叫,“我这是在冒着违规的风险在劝说你!你冷静一点,好好的想一想!难道你就不想像许泽平那样?不想像他退休之后换个身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孩子,放弃这个任务,我可以立即将白葵提升为s级、然后立即让你退休,让你换个身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好么!?” 陆鱼塘的牙关是咬的吱呀作响:“我……不可能放弃他们!不可能!!即便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弃!!” 顿了顿,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稍稍放缓了声调:“师父……说句冒犯的话,我劝你……还是学学柳老头。灰塔之所以能作为一股暗中对抗罪恶的力量运转这么多年,柳老头他功不可没。你以为他在失去自己爱徒的时候,没有心如刀绞么?你以为他在收到关景林死在了我刀下的消息之后,没有暗自神伤么?他在亲情和善恶之间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你作为他的继任者,也应该这样!”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江寺棠低沉的回应声:“你……教训的好,作为新任的灰塔总负责人,我的确不该让感情来左右判断。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说实话,我是既感到痛心又感到自豪!你的确成长为了一名超越s级评判标准的优秀特别行动员,没有辜负我这么些年对你的……栽培!行!我懂你的意思和决心了,你……绝不会放弃的,对!?” 陆鱼塘重重点头:“对!” “可你明白么?如果他们一旦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情的话,任凭你如何坚持,他们也没有回归的一丝可能性!如果变成了这样你还是抱着不放弃的心态的话,那无异于自杀!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做无意义的牺牲!” “我……不会做无意义的牺牲。即便到最后不可避免的要牺牲,那我也会给你、给灰塔一个交代。” “我不要你的任何交代!我……只想让你答应师父一件事,就当是……帮师父一个忙。” “你说。” “活下去!我不奢求你能带回他们,我也不管你准备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他们!我也不管……你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我都不管!我只要求你活下去!你听明白没有!?你懂我的意思么!?” 陆鱼塘仰面望向天花板,鼻头是一阵发酸:“老东西……瞎说什么呢……你这才刚当上领导呢,好好过你的官瘾就,别胡思乱想……挂了。” “喂……” 陆鱼塘挂断了电话,并且关了机。 而此时的家门口,响起了左铃和陈浩的谈笑声。 “咚咚咚”的欢快敲门声,也是紧接着响起。 陆鱼塘长吁了口气,揉了揉双眼,强行换上了一副来到金州之后经常示人的慵懒笑脸…… “来啦……” 第219章 又赌 吹蜡烛、许愿、切生日蛋糕…… 这些寻常的生日节目,陆鱼塘今晚生平第一次经历。 这天晚上他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开心的接受生日礼物,开心的接受生日祝福…… 直到陈浩和左铃都已喝到醉眼朦胧,他还是很清醒。 他不喜欢喝酒,但他的酒量很大。 毕竟酒量,也是特别行动员的受训项目之一。 望着借着酒意相互打闹的这两位年轻刑警,陆鱼塘的脸上一直在笑着。 不同于平时…… 今晚他脸上挂着的,是真实的笑。 就像曾经面对大树和燕子时那样…… 发自内心的、真实的、舒心的笑。 当陈浩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之后,左铃挽着陆鱼塘的胳膊话痨似的聊个不停,甚至还借着酒劲屡屡做出了些更为亲昵的动作。 可每一回陆鱼塘都是无奈的笑笑,然后将她轻轻推开,亦或是不时的将头后仰,躲避着她那双几乎就快碰触到自己下巴的红唇。 到最后,醉成一滩烂泥的陈浩被陆鱼塘给拖到了沙发上躺着,而左铃则是被他给扶着回到了对面601。 而就在陆鱼塘要帮她关上房门之际,左铃却一把拦住了。 瞪着醉醺醺的一对大眼睛、口齿不清的嘟囔道:“平……平时见你那么的色……姐…姐们儿今天晚上给你来…来真的……你…你又怂了……切……搞什么啊……” “……” 之后的几天之中,陈浩仍旧在清湾村和白石村走访调查,询问当年案发期间是否有村民的房屋正在施工。 而左铃则跟着了魔似的,死磕那一大滩水泥碎块和遗骨。 每天不是拿着小锤子对着水泥块一个劲的敲敲敲,就是拿着放大镜仔细的观察着每一根骨头。 三天之后的上午,陆鱼塘接到了左铃的电话。 电话里的左铃跟疯了似的一个劲的大喊着有重大发现,于是陆鱼塘便骑着小摩托赶了过去。 当他赶到刑警队的大型物证临时存放库时,看见的是眉飞色舞的左铃,还有垂头丧气的陈浩。 “哟,二位怎么了这是?怎么反差这么大捏?” 陈浩瞪了眼一个劲在自己跟前嘚瑟的左铃,说道:“我去查过了,当年案发时间段内,两个村子里都没有自建房在施工。” 陆鱼塘“哦”了一声,指向了左铃:“那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就是因为你一无所获,她在幸灾乐祸?” 陈浩望着地上被左铃这几天几乎给敲成了粉末状的水泥碎块,满面无奈道:“她当然高兴啦!走了狗屎运……还真被她给发现了什么。”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那只被磨出了水泡的右手:“哟,左大小姐,你这些天就一直在敲水泥块?苦力活儿啊!说说呢,发现了些啥?” “看!”左铃得意的拿出了一个小号的塑料证物袋,“看好了!哼哼,本小姐在水泥碎块里,发现了一根头发!” “哦哟?”陆鱼塘接过证物袋凑在眼前看了看,“嗯嗯嗯……可以可以,这的确是重大的发现。” 陈浩嘟囔道:“可是……当年案发期间,没有村民的房屋正在施工啊。” 陆鱼塘将证物袋还给了左铃:“我还是坚持这个推测。在一个满是红砖碎渣的地面上拌水泥,那么凶手当时就很有可能是处于一个正在施工的环境之中。” 陈浩耸了耸肩:“可事实是,当年那个时候两个村子都没有房屋正在施工中呀。” 左铃推了把陈浩:“哎呀,现在还纠结这些干嘛啦!现在在水泥块中发现了头发,去做dna比对不就真相大白啦?嗯……不过工作量有点大哦,两个村子的村民全部都要做的话……呵呵,单位技术科可有的忙了。” 陆鱼塘却没有答话,而是在那些水泥块前蹲了下来,抓起了一把碎块喃喃道:“这些水泥块中不但掺有许多的红砖渣,还有少量的白灰,我分析不是石灰就是腻子粉之类的……这种环境之中,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凶手,一定是在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之内搅拌水泥的。” “那……是我的走访调查有遗漏?”陈浩问道。 陆鱼塘盯着手中的水泥碎块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现在发现了头发,还是按左铃说的,先去做dna比对。如果比对中了某个人的话,那这个案子基本就可以宣布告破了,到时候凶手是在哪里搅拌水泥的这个问题不就自然有答案了么。” 陈浩点头:“行。我现在就去跟那两个村子的村长交代一下,让他们把所有村民的名单提供过来,然后尽快安排采血。” “那我去技术科说明一下情况,让他们准备准备。”左铃也说道。 陆鱼塘放下了那把水泥碎块,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行,就……先这样进行下去。” 说完陆鱼塘拿起了放大镜,再次观察起了那根头发…… “嗯……这种长度的头发,应该是属于一名男性的……” “那……只比对男性村民的dna?”左铃问道。 陆鱼塘苦笑道:“我只是说大概,谨慎起见还是男女都采集。也有女性留着短发不是?比如说……你?” “……” 当刑警队技术科拿到一份多达321人的名单时,是叫苦连天,直呼还让不让人活。 咱们的富婆左铃当即小手一甩,说完事自掏腰包请大家搓一顿,这才迎来了技术科同事们的张张笑脸。 这活儿是不轻松的。 不单单是下乡采血,还得联系外地的同行,帮忙采集在各地打工村民的血样寄回。直到一个多礼拜之后,这三百多人的dna才提取完毕。 然而…… 令左铃和陈浩大感意外的是,最终竟然没有一人的dna,能比对中那根头发。 “这什么状况!?”左铃懵了。 同时她也不甘心,自己敲了几天水泥块所得来的重要成果,竟然会一文不值。 于是她立即找到了陆鱼塘。 并且直接对他的推测提出了质疑…… “你说凶手是就近抛尸的!你说凶手很可能就来自池塘附近的!可为什么凶手的头发没有比对中附近的任何村民?”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还是坚持我的推测,毕竟,水泥块是很笨重的,异地作案再运送过来沉入塘底的可能性不大。还有,水泥块中所发现的头发,就一定是凶手的么?就没有可能是水泥里带来的么?就没有可能是水泥厂员工的么?” 见左铃无言以对,陈浩立即就要帮她找回场子:“那现在怎么办?在你的推测框架之下,现在我们的两条调查路线都遇到了死胡同。你看看……你说凶手搅拌水泥的环境很可能是在施工现场,可附近村民案发时间段没有自建房正在施工;你说凶手一定是就近抛弃水泥块、是来自附近,可附近两个村庄的村民都没有比对中那根头发。虽然头发属于水泥厂员工的这种说法是有一定可能性的,但是……从概率上来讲,还是属于搅拌水泥的人、也就是凶手的比较高?我觉得……你这回是不是太固执己见了一些啊,要不要考虑一下是异地作案?” “哟,你俩这情绪……是属于被打击之后的焦躁表现么?”陆鱼塘笑道。 “我觉得你这回,就是有点固执!”陈浩忿忿的重复道。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我的推测,是基于常理来的,怎么,你们现在有证明凶手不是来自于附近的证据和线索么?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左铃小声嘟囔道,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口之后问道:“排查了所有的村民,案发时间段没有房屋在建,对?” 陈浩点头:“对。” “提取了所有村民的dna,但是没有一个能比对的上那根头发,是?” 左铃撇了撇嘴:“对。”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伸出了手:“白石村和清湾村那一片区域的地图,要规划部门的地图,还有接受dna检测的村民名单,拿来。” 左铃和陈浩是面面相觑:“做啥?” “检查你们的作业,是否有漏洞。”说着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冲他俩吐出了一口烟,“还有……跟你们赌上一赌,如果最终能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话,哼哼哼……” “赌就赌!”左铃立即答应了。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哟,房东大小姐是不是忘记了……你曾经输给了我一台摩托车呢。怎么,这回又准备给我贡献点什么?” 左铃是小脸一昂:“你说!” “嗯……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出钱把我的那台破吉普车给大修一次?” “可以!如果你输了呢?” 陆鱼塘十分稳重的抬了抬手:“你说。” “如果你输了,就……”话未说完,左铃生生停了下来,然后瞥了眼身旁的陈浩,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就啥?”陆鱼塘问道。 “对啊,就啥?”陈浩也跟着问道,是一脸的呆滞。 左铃红着脸跺了跺脚,随即匆匆往外走去:“一会儿我想好了再说!我……先去给你准备名单和地图去!” “喂,我去帮你……喂喂喂,如果赢了陆鱼塘到底要输给你什么啊!?”陈浩追了过去。 “闭嘴!” 十分钟后,陆鱼塘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左铃发来的…… “如果你赌输了,你就得答应我提出的任何要求!” 陆鱼塘盯着这条十分霸道的短信是眉头一挑,犹豫了片刻之后,给回了条信息过去…… “行。” 第220章 二次调查 在收到陆鱼塘的回复短信之后,左铃跟打了鸡血似的以极高的效率从规划部门调来了电子地图,仿佛这场赌局她稳操胜券似的。 陆鱼塘之所以指明要规划部门的地图,是因为在规划部门的测绘地图上,各区域的人工建造物被标识的很清楚,特别是建筑物,无论大小都基本上会被呈现出来。 果然,陆鱼塘坐在电脑前研究了片刻青湾村和白石村那一片区域的地图之后,他就发现了问题,并且很鄙夷的瞪了陈浩一眼。 “怎么了这是?”陈浩被他给瞪的一脸懵。 陆鱼塘悠悠问道:“我问你,你说你将这两个村的村民住宅都调查了一遍,是?” “对啊。” “除了住宅呢?” “除了住宅?”陈浩挠了挠头,“除了住宅……像类似村庄公共建筑、甚至私人的猪棚牛棚之类的我也调查过了,案发时间段的确没有在建的呀。” “那这栋建筑呢?”说着陆鱼塘指向了电脑屏幕。 陈浩凑近望去,只见在白石村和青湾村交界处的山坳间,显示有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名称被标识为“护林站”。 “这是……这是单位建筑呀,再说了,护林站里面的工作人员是市林管局派去的,不是当地村民呀。” “所以,你就没调查?” 陈浩摇头:“没有。”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那你的意思……护林站里头的工作人员就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这……倒不是那个意思……” 陆鱼塘比了个中指:“把这个被你疏忽的护林站再去调查一下,看看当年是否在施工之中。” “哦哦,我这就去。” “等等!”陆鱼塘一把拉住了他,又伸手指向了屏幕,“急个毛线?我话说完了么?你以为自己疏忽的只是一个护林站?” 陈浩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额……还有哪里?” “这里,从国道进入清湾村的那个路口,也是一栋2层的建筑,被标识的名称是竹木检查站。遗漏没?” 陈浩瞥了眼身旁板着脸的左铃,讪笑道:“遗漏了。这……我这不是只盯着村民自建房查去了嘛,像这些单位性质的建筑……呵呵,压根一开始就没考虑在内。” “还有……这里。” 陈浩拧着眉头望去,只见陆鱼塘指向了白石村东边一处山丘,而山丘上,有两栋单层的建筑。 “这小山头上……那么偏僻,又是啥建筑?又是林管部门的?” 陆鱼塘将鼠标移了上去,显示出“元吉观”三个字。 陆鱼塘呲牙一笑:“看见没,你把道长也给漏了。” “我去……那地方还有个道观?怎么,那地方闹僵尸?” “卧槽?”陆鱼塘是眉头一挑,“你特么还有心思跟我扯犊子?闹你个头好不好啊!?任老爷半夜爬起来亲你脖子好不好啊?你特么有在这儿跟义父扯犊子的闲工夫早就调查清楚了啊,还不赶紧去?福生你个无量天尊的……” “额……我这就去查查这三处建筑当年是否正在施工。”陈浩被喷懵了,匆匆往门口走去。 “逆子且慢!” 陈浩回头:“做啥?” “糯米黄符桃木剑带了没!?” “我去……”陈浩差点跌倒。 “你也别愣着啊,去啊。”陆鱼塘冲左铃甩了甩手。 “我去干什么,三个地点而已,他一个人去查就够了。” 陆鱼塘一把扶住了额头:“姐姐,你是不是应该把这三个地点所遗漏的人员的血样也采集过来,然后跟你辛苦砸水泥块得来的那根头发进行比对?没准……村民的没比中,这几个地点的人就比中了呢?这一比中……那你就赌赢了,赌赢了,贫道就任你摆布了,开不开心?” “嘁……木头……”左铃翻了个白眼,忿忿离去。 于是陈浩和左铃同乘一台警车再次奔赴清湾村和白石村。 陈浩的工作倒是轻松,这三处建筑在当年案发时间段是否在施工,找村民一打听就清楚了。 苦的是左铃。 毕竟案发至今已经过去了十五年,护林站、竹木检查站内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换了好几波人了,所以她还得先跑到市林管局去调查当年被派驻在当地的工作人员名单,然后再去一一找人采血。 两天后的上午,禁毒队的队长周连华坐在办公室里是一脸的哭相。 因为他的对面坐着陆鱼塘。 “大哥~~~我喊你大哥了成不!我这儿最近真没什么涉毒案件,更别提有跟魏天华能扯上关系的案子了!你耐心点儿行不,我不答应过你了么,一旦有了跟魏天华挂钩的案子我就会马上通知你的嘛!”周连华双手奉上了一包烟,是一脸的崩溃。 陆鱼塘相当稳重的接过了烟,一把塞进了兜里:“你确定……暂时真没什么动静?没骗我?” 周连华一把捂住了脸:“算我求你了!你先走,我这还有个会要开呢,你这见天的就来逼我,我……我这工作本来精神压力就大,你忍心么你!再说了,老许也特别关照过了,叮嘱我一旦发现有可能跟魏天华产生关联的涉毒案件就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你还不放心么你!” “好哇……原来你在这里,电话也不接!”这时左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周连华跟见着了救星似的是疯狂对着左铃招手:“小左你来了正好!快快快!赶紧把这货给带走,我差点就要被他给逼疯了!” “找我做啥?”陆鱼塘回头。 “还能做啥?dna比对完了。” “那三处遗漏的建筑我也调查完了。”陈浩的声音也在左铃的身后响起。 陆鱼塘点了根烟,翘起了二郎腿:“调查结果怎么样?” “那个……”周连华讪笑着再次奉上了一包烟,“小陆啊……你看,这里是缉毒队队长的办公室,我这一会还要叫人进来开个会呢,你看你们讨论案情……能不能换个地方哈?”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开个小会?又是卧底?嗯……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上回被我识破身份的那个卧底怎么样了?他的毒戒的……” “我喊你哥!!”周连华疯了似的扑了过去,一把捂住了陆鱼塘的嘴,又警惕的望了望一脸懵逼的左铃和陈浩,“你……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泄露这事儿的么!这要泄露了出去了还让人家今后怎么做人,你怎么……” 陆鱼塘掰开了他的手,是呲牙一笑:“哎呀……差点给忘记了。我这人呐……有个毛病,一旦想要的线索得不到呢,就会不高兴,这一不高兴呢,嘴上就没了个把门的,啥事儿都往外说……” 周连华大手一挥,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是我错了!我走,我把这间办公室让给你们!你们聊,我换个地方开会去!” 说完周连华时头也不回的大步冲出了办公室,跟逃似的。 “这……这到底是啥情况?”左铃和陈浩是集体石化。 要知道,周连华可是连许泽平都要让三分的人物,可今天……怎么被陆鱼塘给拿捏的死死的? 这啥情况? 而此时的陆鱼塘却一屁股坐在了周连华的椅子上,是泰然自若,叼着根烟悠悠问道:“说二位,调查结果如何?” 陈浩很会来事的敬了个礼:“报告陆队长!经查,当年案发期间,竹木检查站和道观都在施工之中!道观是推倒重建,竹木检查站是翻修” “漂亮!加十分!”说着陆鱼塘望向了左铃,“那你呢?” 左铃回头望了眼门上“禁毒支队队长办公室”几个字,似乎还未从周连华给他们让出办公室的举动中回过神来:“那……那什么,当年在那三个地点常驻人员的dna,都没有比对中那根头发。” “没比对中!?”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 左铃点头,随即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对,没比对中。看来……你的推测方向这回还真是出现了偏差,嘿,要赌输了喔?” “马萨嘎……”陆鱼塘呆望着得意洋洋的左铃,烟灰是掉了一裤裆。 第221章 就是不认输 “会不会就像你说的那样……那根头发根本就不是凶手的,而是水泥里原本就有的?”陈浩问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当时是为了反驳左铃武断的放弃最合理的推测路线才故意那么说的。不错,那根头发的确是有概率属于水泥厂员工的,可水泥厂的员工都是戴着头套、口罩等,把头部包的严严实实的上班,所以这种概率很小。我认为大概率……那根头发还是属于搅拌水泥者的,也就是凶手的。” 左铃撇了撇嘴:“承认你就……你所谓的可能性最大的推测路线这回失误喽!你赌输喽!” “不对……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陆鱼塘喃喃道。 “哼,嘴硬!” 陆鱼塘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问道:“你们细说说呢,被遗漏的那三处建筑当年的情况是怎么样的?特别是道观和竹木检查,当年都在施工对?” 陈浩点头:“对,道观是推倒重建,竹木检查站是翻修。” “那三处建筑当年常驻的人员状况呢?” 陈浩耸了耸肩:“这得问左铃,人员状况是她调查的。” 左铃翻了个白眼:“行!就是不服输是,哼哼,行,我配合你,让你输的无话可说。先说那个山坳间的护林站,当年林管局是派了四人常驻,每两人一组,每周轮换一次。” “那四个人……是哪里人?常住在哪里?”陆鱼塘问道。 “都是金州市人,常住地址也都在金州市区。” 陆鱼塘微微颔首:“道观呢?” “那个道观不大,是70年代建成的,砖木结构,质量比较差,十五年前地震时给震成了危房,所以市里就拨了资金推倒重建。那个道观早些年间据说还有四个道士,后来老道长去世之后三个徒弟就散了,只留下了一个徒弟守着那个道观,直到现在也是他一个人。” “那个道士是哪里人?” 左铃从包里抽出一个小本本翻开,边看边回道:“那个道士是……原籍是南州的,现年五十七岁,原本是个流浪儿童,后来被那个道观的老道长收为了徒弟,之后就一直在那个道观里住着了。” “竹木检查站呢?” 左铃合上本子:“竹木检查站和护林站的情况差不多,当年林管局也是派了四个人在那里,两个人一组,半个月轮换一次,那四个也都是金州市人。” “那……竹木检查站当时翻修的项目是什么?施工现场会有水泥、白灰和红砖这三样东西么?” 左铃点头:“有的。竹木检查站当时是整体结构改造,将原来的砖混结构改造为框架结构,跟重新构建差不多,所以水泥石灰还有砖头什么的,肯定都会有的啦。”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说道:“也就是说……当年有道观和竹木检查站这两个地方正在施工,而且这两个地方都有水泥、白灰和红砖这三样东西。” 左铃望着苦苦挣扎的陆鱼塘是忍俊不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对,可关键是……竹木检查站和道观里的人全部都做了dna比对,没有人能比对的上那根头发哦。” “笑你个头啊!我承认我输了么!” 左铃这回是彻底没忍住,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行行行,您慢慢挣扎哈。那个……陈浩啊,我们即将要见证陆大神探的首次失误了,激不激动?” 陈浩比了个剪刀手:“简直是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陆鱼塘大手一挥:“少扯犊子!为师是不可能让你们这两个逆徒得逞的!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漏?要不要给你一片菲子啊?”陈浩坏笑道。 “啪!” 陆鱼塘当即就把手中的烟头给弹他脑门上去了:“谁特么让你抢我台词的!” 这时左铃满脸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喂喂喂,到底要闹到啥时候去啊,到底承不承认输了啊?伸头缩头就那么一下,爷们儿点、干脆点好不好?”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我最后再挣扎一下,好不好?” 左铃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混账!不许抢我台词!把那份名单拿来给为师过目!” 左铃愣住了:“啥名单?” “村民的dna信息采集名单。” “等着,我回办公室给你拿来。”左铃虽然是一脸的不耐烦,可却是一蹦一跳的出去了,看上去是欢快的不行。 那份名单拿来之后,陆鱼塘便闷着头研究开了。 左铃则和陈浩在一旁轻松的聊着天,静待陆鱼塘认输的那一刻。 十余分钟后,陆鱼塘放下了那份名单,仰面长吁了口气,看上去是一脸的惆怅。 左铃见状连忙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快快快,快掏出手机记录!他要认输了!陆大神探要首次承认失败了!” 于是陈浩光速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并且将镜头对准了陆鱼塘:“准备了喔!三、二、一,action!!” 陆鱼塘却是对着镜头突然呲牙一笑:“准备你们个大头鬼。这份名单……有问题。” “啥玩意儿?”左铃脸上得意的表情间僵住了。 陆鱼塘拿起名单晃了晃:“你所组织的参与dna比对的村民,有问题。” “什么问题?” 陆鱼塘冲着陈浩的手机镜头比了个中指:“你所提供的这份名单上,年纪最小的村民是29岁,也就是说,这位被采集dna信息最小的村民,在案发时,是14岁。” 左铃茫然点头:“对啊。采集14岁以上村民的dna信息,这有什么问题么?”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甩了甩头:“我问你,田欢欢遇害时,多大?” “6岁多,怎么了?” “那我问你,14岁以下孩子,能不能杀的了一个6岁的孩子?” 左铃是俏眉一挑:“你的意思是……应该把采集群体的年龄下限再放低一点?” “很奇怪么!?”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做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13岁的孩子,也可以轻松的杀死一个6岁的孩子,12岁甚至11岁的孩子都做得到,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年龄段的孩子纳入检测的范围?就因为……他们只是小于14岁、在法律上可以免除刑事责任的孩子?” “……”左铃咬着嘴唇,陷入了沉默。 而陈浩则在她耳旁低声提醒道:“陆鱼塘说的没错。就全国的未成年犯罪记录来说,14岁以下的杀人犯还是有一些的。” 陆鱼塘站起了身,将那份名单塞到了呆若木鸡的左铃手里,然后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走出了周连华的办公室…… “哼哼哼……小富婆~~~想我认输?有那么容易么!赶紧的再去查查喂!我建议把当年年纪在10岁以上的人都纳入比对范围,另外,这条建议哦。” 左铃是银牙一咬,追了出去:“可以!我可以按照你所说的再去查一次!但是我还是坚持,我坚持你这一回的推测方向是出现了偏差的!而且……14岁以下的孩子是凶手的可能性,我认为也不大!毕竟水泥块那么重,要将其移动到池塘边的话,一个孩子是办不到的!” 陆鱼塘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步子,悠悠道:“对…一个孩子是移不动,难道,这个案子的作案嫌疑人,就不能是多人么……无论是14以下的孩子,还是成年人,只要是在理论上能完成这个案子的对象,我们的调查范围都应该将其覆盖,不是么?” “……” 陆鱼塘他当然认为孩子在理论上也有作案的可能。 他认为有可能的依据,一方面的确是参考全国的未成年犯罪记录。 而另一方面参考的,则是他自己。 因为刚好在他14岁时…… 他跨过了正式成为特别行动员的最大的那道坎…… 首杀! 第222章 再次比对 “嘁!他就是死活不肯认输,耍赖!”左铃望着陆鱼塘那懒散的背影跺了跺脚。 陈浩摊开了两手:“让他耍呗,看他能耍到什么时候。他说要把检测对象的年下限下调到10岁,那咱就照做,等结果出来了他不就没话说了?” “可这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嘛!如果那根头发真的是属于14岁以下的某个儿童的,那我们在之前的检测中也能发现与这个儿童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家长啊。还让我们接着去检测,这不做无用功嘛!” 陈浩打了哈欠:“可你要不这么做的话,他就是死活不认输,你能怎么办?走呗……人家陆大神探说要接着测,那咱就去测,没准……他的考虑有那么点道理呢?” “有个屁道理!哼!他就是不肯认输!” 于是左铃和陈浩再次赶赴白石村和清湾村,请求两村的村长再次协助警方组织一次采血,并解释说这一回的采血对象是除开上次已经检测之外、现已年满25岁的村民。 两位村长二话不说表示配合,很快将本村未参与上次采血检测的年满25岁村民的名单给整理了出来。 可对着名单一个个进行联系之后,左铃和陈浩是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符合这些年龄条件的村民正值青年,绝大部分都分散在全国各地。他们之中有在外打工的、有远嫁的、有在外求学的,甚至还有一个已经移民国外了。 没辙,二人只得根据这些人目前的所在地,逐个的联系当地的警方进行协助采集。 当然了,除了那个已经移民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之内,各地警方寄送过来的血样陆续的到达,左铃这边也是收到一份便往技术科送过去一份。 总计43份。 然而当这43份血样与那根头发的比对结果出来之后…… 左铃懵了。 因为这其中,还真有一人比对中了那根头发! 此人名叫吴士凯,白石村人,现年28岁。 也就说,案发当年,他13岁。 令左铃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上一次村民的比对结果之中,为什么这个吴士凯母亲的dna信息,没显示与吴士凯头发的dna存在直系的血缘关系? 这什么状况? 儿子的dna与母亲的,不存在直系血缘关系? 虽然左铃是一头的雾水…… 虽然这一回的赌局很可能又是陆鱼塘赢了。 虽然,此时这丫头,很不甘…… 可她也意识到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人。 于是她只得先将个人情绪和疑惑先放在一边,立即联系了吴士凯当今所在地的警方,让他们协助抓捕此人。 结果那边的警方传回的消息是,吴士凯自从上回接受采血之后,就已经从他打工的单位辞职了,电话也打不通了。 简单点来说,这家伙跑了。 于是左铃当即决定兵分两路,由陈浩赶往当地,与当地警方一起追捕吴士凯。 而她自己,则再次赶赴白石村直接找到了村长,了解情况。 白石村现任村长名叫吴广义,五十岁出头,与这个村子的大部分村民一样,也姓吴,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了,呵呵,这都第三回了。”刚与吴广义见面,左铃就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吴广义连忙给左铃倒了杯水,憨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这事关人命的案子,还是个娃娃,我作为村长配合你们警方是应该的。” 左铃点了点头,取出了一支录音笔放在了桌上:“是这样的老吴,这回来的呢……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村一个叫吴士凯的人,还有他的家庭情况。” “哦哟,士凯啊。”吴广义的眉头拧了起来,“这孩子……跟这案子有关?” 左铃摆了摆手:“这你就别问了,你只回答我的问题。” 吴广义点了点头:“行。是这样的,吴士凯的父亲呢,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他父亲叫柯连义,是我们村的上门女婿,柯连义媳妇儿叫吴莲英,也就是吴士凯的母亲。哎,要说这吴莲英的命呢,也是真苦,结婚后好几年肚子都没动静,后来去医院一查,说是先天的什么畸形,一辈子怀不了孩子。” 听到这话左铃一怔:“怀不了孩子……那吴士凯是从哪儿来的?” “士凯么,不是她亲生的嘛。后来他们夫妻两一合计,说家里没有个后人也不行,于是柯连义就回了趟他老家,说服他哥哥过继了一个孩子给他,这孩子就是士凯,我记得被抱过来时才刚满周岁。” “可是我记得……上一回你们村的检测名单中,没有出现柯连义的名字呀?” 吴广义轻叹一声,甩了甩头:“要不我说莲英的命苦呢。要说好不容易得了个孩子是个喜事儿、日子应该过的越来越好不是?可谁料那孩子抱回来养了三年之后,柯连义出了意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说起这事儿也是造孽。柯连义这人挺好的,老实本分,又勤快,见谁都是一张笑脸,我们村的人都跟他挺合得来的,谁也没有因为他是个上门女婿而瞧不起他。哎……可老天偏偏就不保佑这样的好人,这不,那年春天柯连义进山里去挖笋子,被五步蛇给咬了,没抢救过来,死了。自那以后莲英就成了寡妇,跟士凯俩是相依为命。” 听到这里左铃总算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吴士凯的dna与他母亲的没有关联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一个被过继来的孩子。 而柯连义从血缘上来说,则应该是吴士凯的亲叔叔,而如今柯连义已经死了多年,所以怪不得在这个村子中没有发现与吴士凯的dna产生关联的人了。 “那……这么些年,吴莲英就没再找人?”左铃又问道。 吴广义摊开了两手:“怎么找嘛?谁要嘛?她不会生孩子,还带着个拖油瓶,哪个男人肯要嘛?这些年……要不是孙道士经常接济她,孤儿寡母的,日子都难过下去哟。” “孙道士?元吉观的那个道士?” 吴广义点头:“对。” “孙道士为什么会长年接济她?” 吴广义犹豫了片刻,讪笑道:“也不瞒你。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嘛,自从她男人没了之后,村里的外姓爷们儿可没少打她的主意,也包括孙道士在内。说的难听点,孙道士一直就是莲英的姘头,村里人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挑明了罢了。” 左铃倒吸了口气:“那为什么吴莲英只愿意跟孙道士鬼混在一起呢?”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嘛。她自己一个人拉扯着孩子,这要是没了收入,日子得过成什么个造孽样?孙道士人也大方,经常接济他们母子俩,这一点嘛……我承认孙道士做的还算地道的。占了人家的便宜,你总得给点啥嘛不是?”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问道:“这个孙道士……一个道士,很有钱么?” 吴广义顿时瞪大了两眼:“这话说的……当然有钱了!那个道观的香火钱都是他一个人的,除了这,四邻八乡的谁家里有个白事也都是请他去的,这一块的收入也不少咧。” 左铃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一个道士……跟个寡妇混一起去了,这…这合规矩么?” 吴广义苦笑道:“合不合的……咱就不清楚了。但是我们村也没人背地里说他的坏话,毕竟你看看……这第一他对莲英母子很好,出手也大方;这第二,那对孤儿寡母的要不是有了孙道士这个靠山,日子还不知道过成啥样呢。所以…怎么说呢,还算个男人,负责。” “行!”说着左铃收起了录音笔,站起了身来,“就先问到这儿。那个……孙道士他人,现在在道观里么?” 吴广义望着正在检查配枪和手铐的左铃咽了咽口水,愣了半晌才紧张的回道:“在…应该在。平日里没啥事的时候,他都守在那里。警……警察同志,你这是……要去抓他?” “不然呢?”左铃将手枪利索的插回了枪套,匆匆离开。 她当然不是要去抓孙道士,而是去传唤他。 她是以防万一,才检查了一下配枪和手铐。 到现在她已经几乎可以肯定,吴士凯,已经具备了重大的作案嫌疑。 而孙道士与吴士凯母子的关系很亲密,而且,案发当时,他的道观可是正在施工的…… 以此推测的话…… 杀害田欢欢,以及将尸体浇筑进水泥块里然后沉入塘底的这些行为,很可能就是孙道士和吴士凯一起干的。 毕竟,当年一个13岁的孩子,如何挪的动那么沉的水泥块? 所以说,就目前来讲,吴士凯,已经基本可以定为犯罪嫌疑人了。 而孙道士么…… 暂时还不能肯定就是同谋,那得看吴士凯被抓回来之后,是怎么坦白交代的了。 可如今吴士凯跑了,要将他抓捕回来肯定是要耗费一些时间的,所以左铃哪有那个耐性去等。 所以她决定,先去把孙道士给传唤回警队,然后进行讯问。 看看这位有姘头的道士…… 是否会,主动坦白些什么呢? 而现在左铃的脑中只有两个真正的疑问…… 第一,如果孙道士就是同谋的话,那他和当时只有13岁的吴士凯,为什么要去杀一个懵懵懂懂的6岁的孩子? 第二,那个该死的陆鱼塘,为什么每次都猜的那么准!!你输一次会死么!? 而此时正在超市里抢购限时打折商品的陆鱼塘突然打了个喷嚏…… “特么……感冒了?” 第223章 酸爽的讯问 按规矩,前去抓捕或是传唤,是必须两名以上的警察在场的。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突发情况之下,警察还是很少单独行动的。 所以左铃在走出村部之后打电话联系了就近的派出所,请求他们派出一名民警过来,协助自己。 还好,接下来过程还算顺利。 在出示证件和进行口头传唤之后,孙道士还是很配合的跟着左铃走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的行为,顺利的被带回了刑警队。 孙道士,全名孙志友,现年五十八岁。 头上顶着个道士常见的发髻,身形富态,皮肤黝黑,下巴留着稀稀拉拉的几根长须。 左铃将他带到一间讯问室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始问话,而是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孙志友面前。 而电脑屏幕内,是几张田欢欢的骸骨照片,还有水泥块未被敲碎前的样子。 接下来整整十五分钟过去,左铃没有开口问一句话,也没有拿正眼去看他。 而是掏出了个精致的指甲剪,慢条斯理的剪着指甲。 看上去百无聊赖,实则是在对被讯问人无声的施压,这颇有些陆鱼塘的风格。 而陆鱼塘恰巧此时也推开门走了进来,因为左铃已经将孙道士和第二次dna比对结果的事儿告诉了他,于是陆鱼塘很开心的表示,自己要过来见证又一次赌局的胜利。 走进来之后,陆鱼塘望了望正在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的孙志友,又望了望翘着二郎腿修着指甲的左铃。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左铃这是在对孙志友施压。 于是他强行忍住了要调侃左铃的冲动,板着个脸坐到了她的身边,也是一言不发。 又是十分之后,左铃终于放下了指甲剪,并且很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样?本姑娘的纤纤玉指好看?”左铃终于开了口。 陆鱼塘点头:“嗯,好看。对了,我已经选好了给我吉普车大修的厂家,我一会儿送过去直接开修,你记得去付钱。” 左铃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旋即回过头来望向了孙志友:“你问还是我问?” 陆鱼塘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说完陆鱼塘拿起左铃的指甲剪也开始剪了起来。 然而这厮剪的不是手指甲,而是很不文雅的脱了鞋和袜子,专心致志的…… 用这枚精致的奢侈品指甲剪…… 剪起了脚指甲! 左铃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强忍着陆鱼塘脚丫子的酸爽味,左铃敲了敲桌子,准备正式开始讯问:“孙道长,看了这些照片之后,有何感想?照片里的东西,眼熟么?” 孙志友也是强忍着这股酸爽味抬起了头来,张开嘴正准备回话时,只听“啪”的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片被剪断的脚指甲,不偏不倚的飞进了他的嘴里! “天…爷……”左铃是当即看懵了,头顶是天雷滚滚。 “嗯?”而孙志友则是满脸疑惑的唧了几下嘴,拧着眉头细品了起来,“啥……玩意儿飞进了我嘴里?” 陆鱼塘抬起了头来,是呲牙一笑:“啊……不好意思,脚指甲比较厚,剪断的时候弹的比较远哈。你们继续哈。” “我……”孙志友干瞪着陆鱼塘,脸都绿了。 此时他只感到有一枚味觉核弹在口腔中被突然引爆,腾起的蘑菇云是直冲他的头顶,一股令人通透的酸爽感是直达灵魂深处…… 这一刻,这位道长似乎见到了三清祖师、听到了太奶的召唤,他似乎感到自己这五十八年的人生,被这股足以镇魂的酸爽给彻底的洗礼了。 “当……当当当当!are you ok!!!”这时突然响起了雷总的欢快歌声。 原来是左铃的手机响了。 而就在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孙志友疯了似的冲到了讯问室的一角,抱着垃圾桶吐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看起来,他是相当的不ok。 而左铃则是呆望着孙志友,也不接电话,似乎还没从刚才那震撼人心的场面中反应过来。 直到孙志友吐到几乎虚脱之后,左铃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手机一看,原来刚才是陈浩打来的电话。 正准备回拨过去,却只见陈浩发来了一条短信…… “好消息,吴士凯已被抓获。看样子是已经崩溃了,我准备趁热打铁,先在当地刑警队对他进行讯问。” 看到这条消息,左铃顿时是精神为之一振,于是再次敲了敲桌子,冷声道:“吐好了没!?吐好了赶紧坐好!” 孙志友满脸幽怨的瞪了眼陆鱼塘,悻悻的坐了回去:“我……不知道你给我看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 说着孙志友竟然把笔记本电脑给重重的合上了,一副没有什么可说的表情。 左铃冷笑道:“姓孙的,你以为我们警方没有掌握点什么,就会把你给传唤过来么?你自己好好的考虑清楚喽!主不主动坦白可是两码事,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孙志友面无表情的摇头:“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一辈子什么犯法的事儿都没干过。” “油盐不进是?”说着左铃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晃了晃,“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件事儿,还得把你的姘头……吴莲英给传唤过来的,八成么,她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说着左铃当着他的面给同事打了个电话,让同事帮忙跑一趟白石村去把吴英莲给带回来。 这一通电话下来之后,孙志友不再是面无表情了。 而是眼神变的有些闪烁了起来。 “怎么样孙道长,还是……不肯主动交代?意思是……把这个主动交代的机会,让给吴英莲?” 孙志友深吸了口气,再次摇头,而这一回,他却是咬紧了牙关:“我……没什么可交代的。” 左铃耸了耸肩,是一脸的无所谓:“那或者……把这个主动交代的机会,让给吴莲英的那个过继过来的儿子,吴士凯?” 这句话之后,孙志友的脑袋渐渐垂了下去。 左铃观察了他片刻之后,是嘴角一扬:“实话告诉你,吴士凯,已经在外地被抓了,现在我的同事正在对他进行讯问,我刚刚收到的消息是……他已经开始交代了。其实只要吴士凯什么都撂了的话,你主不主动交代都无所谓,凭着他们母子二人的证言,一样可以把你给送进去。说到底你主不主动交代的后果就是就是……重判还是轻判咯。” “我……”孙志友抬头瞥了眼左铃,但很快又把头给垂了下去,是欲言又止。 左铃见状是立即趁热打铁:“再告诉你一句实话。吴士凯作案时,只不过是个未满14岁的孩子,按法律规定,已满12岁而未满14岁的孩子,一般不用负刑事责任,但是么……如果犯了故意杀人罪而且情节特别恶劣的,最高还是可以无期甚至死刑的。也就是说,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量刑的关键是情节是否恶劣、有多恶劣,弹性还是很足的。” 顿了顿,左铃接着说道:“你猜……吴士凯现在会不会在一个劲的推脱责任?或者说…把主要责任给推脱到当时与他合谋的成年人身上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时只有13岁的吴士凯即便是犯了故意杀人罪的话,那最多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甚至还有可能免于刑责。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当时与他合谋的成年人么,哼哼,那可就遭罪喽!你注意了,成年人犯故意杀人罪,而且还是杀害一名6岁的儿童,那量刑基本就是死缓起步!而如果这个成年人呢,就像你一样啥也不为自己辩解,任由吴士凯把主要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的话,那么谋杀一名儿童的罪行就完全可以被定性为情节恶劣!那样一来的话……想都不用想,死刑!!”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清脆的“啪”声响起。 又是一片酸爽的指甲飞了过去。 这回是正中孙志友的脑门。 原本已经被左铃这番话给唬的目瞪口呆的孙志友当即是被吓的浑身一颤…… 随即在一股浓烈的酸爽味中缓缓抬起了头来…… “我……说,我交代。我没有杀那孩子,我只是……” 第224章 寡妇之友 “只是什么?”左铃逼问道。 “我只是……我只是帮士凯把那孩子的尸体给处理了,那孩子……是士凯杀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五十八岁的男人竟然双手捂住了脸,是嚎啕大哭。 左铃懵了…… 既然……人是吴士凯杀的,那么你最多也只是毁灭证据罪和侮辱尸体罪,最多也不过三年以下的量刑。 有必要,这么嚎啕大哭么?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五十八岁男人该有的脆弱反应。 而此时陆鱼塘也停止了剪脚指甲,眯眼静静地观察着孙志友的反应。 “他……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左铃细声问道。 陆鱼塘黑着脸摆了摆满是酸爽味的手,示意左铃先不要说话,然后,继续观察着孙志友。 而接下来的孙志友却是越哭越凶,还颇有些哭天抢地的意思,是一发不可收拾。 左铃捂着鼻子,是越看越懵。 她不明白,最多也就三年的刑期,他这反应……至于跟要上刑场似的么?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啥意思?” “还给你。”陆鱼塘将指甲剪递了过去。 “我不要,送给你了。”左铃是满脸的嫌弃。 “那就多谢了。”说着陆鱼塘穿上了鞋袜,起身踱到了孙志友的身前,“哭够了么?” 孙志友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望了陆鱼塘一眼,随即垂下了头去,用细的不能再细声音说道:“人……真不是我杀的……” 陆鱼塘点头:“我现在感兴趣的不是这个。我现在感兴趣的是……死者田欢欢,跟你是什么关系?” 孙志友再次抽泣了几声,依旧是闷着头:“田欢欢……是我的亲骨肉……” “啥玩意儿!?”左铃失声尖叫了起来,那双本就很大的眼睛此时都快把眼眶给瞪破了,“这……这什么状况!?” 陆鱼塘再次冲左铃摆了摆手,接着问道:“你抽烟的么?” 孙志友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陆鱼塘点了两根烟,一根塞到了孙志友的手上,一根自己叼着:“先平复一下情绪,再接着说。” 谁料孙志友却摆了摆头,深吸了一口烟之后,表情呆滞的喃喃道:“不用了……事已至此,我也该正式面对这件事情了,你们问,我说。” “行。”陆鱼塘坐了回去,“先说说田欢欢是你亲骨肉的这回事。” 孙志友猛吸了几口烟,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有气无力的回道:“田欢欢,是我和另一个寡妇的孩子。”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另一个寡妇?好家伙……你这辈子跟寡妇是真有缘啊,你特么是寡妇之友啊?接着说接着说。” “那个寡妇……是从外地嫁到田坑村的。” “田坑村在哪里?” “在白石村北边儿。”左铃小声提示道。 陆鱼塘点了点头:“啊……来自田坑村的寡妇,接着说。” 孙志友将已经烧到海绵头的烟头甩在了地上,说道:“当时那个寡妇很年轻,刚结婚一年丈夫就死了,婆家就认为自己的儿子是被她给克死的,就经常打骂她。结果她一想不开,跑到我道观山脚下的林子里上吊自杀了。” “然后被你给救下了?” 孙志友点头:“我当时正在那片林子里采草药。那片林子很深,我这突然听见传来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先是被吓的不轻,后来哭声渐渐没了,我就壮着胆子过去一看,就看见一个人被吊在树上,脚还在动。然后我就连忙把人给救了下来,结果发现只是晕了过去,我就把她背回道观里去了。后来……那个寡妇醒了之后就是嚎啕大哭,哭诉她的命怎么怎么的苦,我就……”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就好言安慰这个空虚又委屈的女人,然后趁机上手了?” 孙志友叹了口气:“对,我承认,我当时是起了色心,可我没有干霸王硬上弓的事儿,那个女人当时的确也很主动。后来第二天,那个女人就走了,说是不想呆在这儿了,要回娘家去。” “她娘家在哪里?” 孙志友翻着眼睛想了想,答道:“说是在新州市下面的一个什么村庄里。” “嚯~~这嫁的也够远的啊,离金州得有两千多公里?” 孙志友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是挺远。后来差不多一年多点之后,那个女人突然找到我道观里来了,怀里抱个孩子,说是我的,要让我负责。我当时人都傻了,就说不相信嘛,可谁料那女人听到这话就疯了,死命的拉着我去医院说是要去做亲子鉴定,我当时见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就相信了。” “那女人要让你怎么负责?”这回是左铃问道。 “那女人说……这孩子她是不要的,说她还得找人嫁了。她说如果我不想她在我道观里闹的话,就让我给她二十万补偿费,然后把孩子留下。” “你给了?” 孙志友苦着张脸回道:“我敢不给嘛!我和英莲这些年……虽然说是在鬼混,可我们双方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士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说……这事儿我哪里敢让英莲知道。最后……我还了个价,给了那女人十二万,然后那女人把孩子留下之后就走了。” “后来你就把那孩子送福利院去了?” 孙志友点头:“对。我一开始是把孩子放在了清湾村村口的稻田边,很快就被路过的村民给发现了,然后就直接送到福利院去了。” 左铃倒吸了口气,满面不解的问道:“这就奇怪了。田欢欢是个男孩子,这在农村地区是很受欢迎的收养对象?怎么会没人收养?而且……现在想来也怪,即便是被送去了福利院,那么健康的一个男孩子怎么就没有好的家庭去领养呢?” “就是……不怎么健康嘛。” “不健康?啥意思?” 孙志友抿着嘴沉默了片刻,回道:“那孩子生下来……有些兔唇,虽然不是很严重、看上去也不是很明显,但是带着这种先天的缺陷……当然很难被人领养了。” “原来是这样……”左铃是恍然大悟,再次从案宗中找出了田欢欢生前的照片自己看着,“这么仔细看去,嘴唇还真是有一点点。那你……田欢欢毕竟是你的亲骨肉,你也舍得?就为了瞒住你的姘头吴莲英,你就忍心把自己的亲骨肉放在福利院里?还有……吴士凯杀了你的亲骨肉,你竟然还帮着处理尸体?你到底怎么想的?” “人心,是难料的。”陆鱼塘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更何况有些人的心,根本谈不上有多少人性。” 孙志友听到这话后再次垂下了头,惨笑道:“骂,你要骂就痛痛快快的骂,我确实……造了孽!” “你就是造孽!帮着别人去处理自己亲骨肉的尸体,不是造孽是什么!”左铃突然激动了起来。 于是孙志友立即爆发了,是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吼叫道:“那个孩子只是那个贱女人作为敲诈勒索我的本钱才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不是我自愿想要的!!!如果那个贱女人当时说愿意跟我一起过日子的话,那我也不至于抛弃孩子!!可她说了么!?她没有!!没有!!!她只是收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了!!!我特么成了个被敲诈勒索的窝囊废!!我……我恨那个孩子!!我恨!!”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孙志友是眼冒金星,脸上立即多了五道红指印。 陆鱼塘狞笑道:“你一个没有半点人味儿的畜生还特么喊上了?怎么?还整的跟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你打人!你这是刑讯逼供!!我告你们!”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问道:“谁能证明?” 孙志友指着左铃喊道:“她!!她看见你打我了!她能证明!” “我没看见。”左铃立即仰面望向了天花板。 “你……这屋里有摄像头!摄像头也能拍到你打我了!!我要去验伤!!” 陆鱼塘冷笑着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是把后面的摄像头挡的死死的。即便摄像头从后头拍到我的手有动作,可绝对拍不到我的巴掌扇到了你的脸上。诶?对了,你刚才不是一个劲的自己抽自己么?这可是被拍的一清二楚的,这明明就是你自己把自己给抽伤了嘛,自残。” “你们……”孙志友语塞,气的牙都快咬碎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你还要不要继续交代?嗯?如果你选择不再交代了的话,那我们可以选择听取吴英莲母子的证言,你认为……是他们的母子情深,还是跟你这么个姘头的感情比较深?你认为他们的证言是对自己有利,还是对你有利?嗯?” 孙志友紧咬着牙关沉默了半晌之后,冷哼一声,忿忿道:“你狠!我说!” “这就对了嘛!”陆鱼塘拍了拍手,坐了回去,“左铃,继续。” 左铃点了点头,呵斥道:“接着说!吴士凯为什么要杀田欢欢!” 第225章 人性的黑暗 孙志友耷拉下了脑袋,喃喃道:“都怪我这张嘴……否则那孩子,也不会死。那年中秋过节,多喝了几杯,一时没管住嘴,就跟英莲坦白了那孩子的事儿,并且请求她同意我把那孩子从福利院接出来养着。” “吴英莲当时什么反应?” 孙志友叹道:“她哪里肯。当时就闹起来了,锅碗瓢盆什么的摔了一地,说什么跟了我这么些年,我的钱就只应该给士凯用,骂我当初不应该给那女人十二万。” “后来呢?” “后来……我就认怂了嘛,答应不再提这事儿了。” 陆鱼塘讥笑道:“你可真爷们儿,要接回自己的亲骨肉还得借着酒劲提出来。” 孙志友苦着张脸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我之所以什么都依她,这一方面…我是的确对她的感情很深;另一个方面么,哎,我也不敢招惹她,村里人都知道他们母子俩是靠着我生活的,所以对我和她混在一起的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果英莲为了这事儿在村里闹……要是她到处乱说我对不起她、欺负了她之类话,那我还不得被白石村的吴姓人给活活打死?闹得不好,我的那个小道观都得被他们拆喽!” 陆鱼塘甩了甩手:“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成功的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是个怂包。接着说。” “那年中秋后大概是……三天左右,是傍晚,英莲母子俩摸黑找到道观里来了。当时吴英莲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说士凯回家跟她说,他去学校用零食把田欢欢给骗了出来,然后按在一个水洼里给活活淹死了。我当时听到这话人都傻了。” 左铃拧着眉头问道:“当年只有13岁的吴士凯,为什么要去杀田欢欢。” “哎!!我是真没料到士凯当年小小年纪的,心肠竟然那么的狠毒。他说中秋那天我和他妈吵架的内容他全部都听到了,他当时说要确保我的钱今后就只会给他一个人用,不允许别的孩子来抢,所以……他就要杀了田欢欢。” 左铃听到这话咂了几下嘴,扭头望向了陆鱼塘:“太可怕了……一个13岁的孩子竟然会为了钱去杀人。这……这简直太可怕了,人性竟然能黑暗至如此?”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奇怪,人性的黑暗,说白了就是某些原始动物本能的一种体现。成年人会在道德观念的教养下努力的将这种本能给压抑住,而那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则往往会表现出一些动物本能的行为,就像那些野生动物的幼崽,为了抢奶,甚至会自相残杀。有意思的是,人们却经常将孩子们无意间展露出的本能行为称之为‘天真’。吴士凯是为了自己今后享受到更好生活,所以才去杀了他认为的竞争者田欢欢,其实这也是一种动物本能的体现,与动物幼崽因为抢食物而去杀戮在本质上没有区别。” 左铃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孩子越早接受良好的教育,那么就会越早的认识到某些本能的行为是不符合社会价值观的,也是不符合身为高等智慧生物的身份的。说白了,吴士凯,是个从小就没有被教育好的孩子。” 陆鱼塘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么说也行。行了行了,别打岔了,让他接着说。” 左铃冲孙志友甩了甩手:“听见没?” 于是孙志友接着交代道:“后来……吴英莲就跪着求我,求我帮忙别让警察抓住士凯。我当时……虽然心痛,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心想着就算我把事情闹大了也于事无补、田欢欢也活不过来,反倒会害得士凯被抓走,所以……思前想后,我就答应了。” “你竟然还答应了……你的行为…啧啧,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左铃感叹道。 而陆鱼塘则摇了摇头,冷笑道:“还别说,这家伙的头脑当时还非常冷静呢,懂得不被情绪去左右行为,做了一个当时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说下去!”左铃没好气的拍了拍桌子。 “然后……我就问士凯,田欢欢的尸体在哪里,他说给拖在路边的草丛里藏着了,我就连夜骑着三轮摩托车去把田欢欢的尸体给带回了道观。然后……当夜我就用模子板浇筑了一个水泥块,把……把孩子尸体藏水泥块里头了。” 左铃立即质疑道:“这不对?那个水泥块可是分了两次浇筑的,先是浇筑了一块底板,干了后把尸体放上去,然后再二次浇筑。是这样的么?” 孙志友点头:“确实是分两次浇筑的。” 左铃摊开了两手:“那……等水泥底板稍微干一点足以承受尸体重量的话,至少要个两天的时间?第二次浇筑之后的话,也要个几天才能干?可道观当时正在施工,白天工人来施工看见这个水泥块的话,你怎么解释?” 孙志友答道:“当天夜里我就给工头打了电话,跟他说……我认为后面几天的日子不好,不适宜动工,让他们干脆空个把礼拜再来。我本来就是个道士,讲究这些的,所以工头也没说什么,答应了。” “然后……等水泥干透后,你就给扔池塘里去了?” 孙志友点头:“对。是半夜骑着三轮车运到水塘旁边的,然后推下去的。” “那么大的水泥块,你一个人搬上车搬下车的,有那么大力气?” 孙志友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答道:“下车还好,把三轮车倒到池塘边,车斗升起,直接推下去就是了;上车也简单,当时道观正在施工,有三脚架和滑轮,吊起来就是了。” 左铃微微颔首:“那……我们为什么会在水泥块里发现吴士凯的头发?当时搅拌水泥时,吴士凯也参加了?” 孙志友重重的叹了声,耷拉着脑袋说道:“我说呢……你们警察怎么会查到士凯的头上去,原来是因为这。当时是我和英莲两个人一起搅拌水泥和浇筑的,我记得当时英莲的火气很大,是一边打士凯一边干活儿,也许……就是在薅士凯头发的时候,无意间把他的头发给带进水泥里去了。” “啪!” 左铃重重的拍了一下回车键,然后扭头望向了陆鱼塘:“我看……笔录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是一脸顽味的盯着孙志友:“先……这样,你先把笔录打印出来,给他画押签字。” “行。” 于是左铃迅速把笔录给打印了出来,放在了孙志友的身前。 孙志友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按手印签字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孙志友搓弄着手指上的印泥,冲左铃讪笑了起来,“我可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给交代了,我只是帮忙处理尸体的,人可不是我杀的……那个…量刑应该不会很重?” 左铃轻嗤一声,满脸鄙夷的回道:“你可真行,说什么‘我只是帮忙处理尸体’,说的轻描淡写的。那可是你亲儿子的尸体!你竟然帮着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处理你亲儿子的尸体,你个怂包!!你的亲儿子被杀了十五年凶手才落网,这全是你的功劳!!你……你简直不就是人你!” 陆鱼塘拍了拍左铃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冲孙志友笑了笑,悠悠道:“不重不重,毁灭证据罪而已,最多再加个包庇罪,也就……差不多三年以下而已嘛。” “真的!?”孙志友向左铃投去了求证的目光。 左铃咬着牙犹豫了片刻,十分不情愿的回道:“对。” 听到这话孙志友松了口气,面上的表情也是明显的松弛了下来。 可此时陆鱼塘却是话锋突然一转:“你……还犯过其它的事儿么?” 孙志友一怔:“这…这话什么意思?” 左铃也是冲陆鱼塘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无声的重复着孙志友的疑问。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这话就是字面的意思。你,曾经还犯过什么事儿么?” 孙志友是呆望着陆鱼塘,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是……我是真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犯什么事儿我?” 陆鱼塘紧盯着孙志友的双眼,慢条斯理的掏出了根烟叼在了嘴角,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摸出了火机。 “啪嗒。” 一簇火苗,从火机上蹿起。 可陆鱼塘却没有点燃香烟,而是隔着这簇火苗继续紧盯着孙志友双眼,随即,是突然呲牙一笑…… “不对。你,肯定还有事儿。” 第226章 搞心态 “他……真的还有事儿?”左铃捂着嘴细声问道。 陆鱼塘凑在她耳边回道:“感觉而已。试试嘛,有枣没枣打三竿呗,这家伙……只判三年,你甘心么?” “不甘心!”左铃重重点头,“试试!” 陆鱼塘点燃了叼在嘴角的香烟,悠悠道:“孙志友,如果你还犯了别的事儿,那最好也一起主动坦白了。大道理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自己主动坦白,可跟警方调取到证据之后的坦白是两码事儿。” 孙志友依旧是呆望着手铐,喃喃道:“我已经把自己犯过的事儿都如实交代了,我是真没犯过别的什么事儿。你们……可不能冤枉我。” 陆鱼塘嘴角一扬:“是么。可我怎么感觉……你用水泥块藏尸这事儿,干的特别熟练呢?嗯?是不是以前干过?” 孙志友表情呆滞的摇了摇头:“真是第一回干。我当时……也是为了士凯的前程,抓破了头才想出了这个处理尸体的方式。” 陆鱼塘冷笑道:“可以啊你,第一回干这事儿就这么熟门熟路的,还知道先浇筑一层底板以防尸体不能被完全封入水泥块,心思够细密的啊。” 孙志友苦着说道:“不是……你们不能凭感觉就来冤枉我啊,这种事儿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会干,我一个道士,怎么可能经常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陆鱼塘笑道:“道士是。很好,你说起了自己的身份,这倒提醒了我。” 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身旁的左铃:“我来之前你在电话里怎么跟我说来着?说他师父去世了之后,原本还有三个师兄弟的?” 左铃点头:“对。一开始是白石村的村长告诉我这些的,后来在把他带回警队的路上我也当面问他了。他说自从师父去世之后,其他的三个师兄弟不愿意守着这个乡村的小道观,就都走了。” “走了?”陆鱼塘回过头来望着孙志友,“你的这三个师兄弟,走哪儿去了?” “高就去了嘛。”孙志友是一脸无奈的甩了甩头,“看不上这个破道观,都想着去外头那些大道观发展嘛。” 陆鱼塘嗤笑了一声,说道:“要知道……这个道观可是你们师父留下的遗产,凭着这个遗产,你们基本可以垄断四邻八乡的堪舆生意,这笔收入可不少哇。怎么,你的那三个师兄弟,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放弃师父留下的共同遗产,远走他乡?” 孙志友耸了耸肩:“可千万别冤枉我,我可真没独吞这个道观的心思。是他们三个看不上这里主动放弃要走的,我也不能拦着别人去奔远大前程不是?”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师兄弟几个,都有正儿八经的道士身份证明么?” 孙志友点头:“当然有了!我们都是受过箓、持有正一派道士度牒的,而且还有国家颁发的道士证。凭着这两样证件,我想……我那几个师兄弟还是可以找一个好点的道观落脚的。”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也了解过一些,你们正一派的道士呢,虽然基本上什么都不忌,但是,好像规定了不能乱搞男女关系、只能正常的嫁娶?要是从这一点来说的话,你特么跟两个寡妇都有猫腻的事儿……就是严重的违规了?凭此,就可以吊销你的道士证了,对不对?” 孙志友低下了头去,细声回道:“现在说这个有啥意义,我现在铁定是要坐三年的牢的了,这样一来的话……我的道士证肯定会被吊销的。” “那……你清楚那几个师兄弟现在的情况么?” 孙志友撇了撇嘴:“不太清楚。自从他们离开元吉观之后,我就没联系过他们了,也没有他们现在的联系方式。说句实话,他们看不起自己出身的小道观非要去攀高枝,这一点我是很生气的,所以……自从他们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打定了这辈子不再联系他们的主意。” “那……当初他们三个,是一起离开的元吉观,还是先后陆续离开的?” 孙志友翻着眼睛想了想,答道:“老三和老四,当初是商量好了之后一起离开的。老二么……是在他俩离开之后差不多……差不多半年左右离开的。” “这么说,你是大师兄了是?你那三个师弟叫什么名字?” “老二叫彭木生,老三叫朱怀民,老四王贵。” “行。”说着陆鱼塘冲身旁的左铃点了点头,“那咱就帮孙道长呢,找找他那三个亲爱的师弟哈。既然他们都持有道士证的话,联系颁发道士证的单位就应该可以查得到他们的联系方式。” 左铃点了点头,立即掏出手机往外走去:“好,我这就联系宗教事务管理部门。” 待左铃走出去之后,陆鱼塘冲孙志友笑了笑,打趣道:“激动么?我们帮你联系上他们,让你们这多年不见的师兄弟聊上一聊好不好?” 孙志友轻嗤一声,忿忿道:“有什么好联系的,那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们!你们要是怀疑什么就尽管找他们去,反正我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们说!”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哟……那这么看来,我的感觉错了?难道…你真没犯过别的什么事儿,是我想多了?” 孙志友轻叹一声,是一脸生无可恋的哀求道:“你们就别再折磨我了。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抛弃田欢欢,说实话……我不知道梦见过那孩子多少回,我……后悔呀!” 陆鱼塘是嘴角一扬:“岔开话题?你觉得这些假惺惺的忏悔之词,会成功的让我转移注意力么?” “我……我没那意思!” 陆鱼塘翘起二郎腿悠悠道:“慌个鸡毛,有事儿没事儿的,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再说了,没有被立案的案件是有追诉期的,就算你以前还犯了别的事儿,没准到现在也过了追诉期呢?是不是?” 这句话之后,陆鱼塘就没再吭声了。 只见这货掏出手机刷起了小视频,盯着扭屁股的美女露出了一脸的痴汉笑。 而孙志友则是偷瞄了眼闷头刷手机的陆鱼塘,又偷偷的瞄了眼讯问室的房门,随即缓缓垂下了头去,咽了咽口水。 “你紧张什么啊?”这时陆鱼塘那懒散的声音悠悠响起,是把孙志友给吓的浑身一颤。 “我……没紧张啊。”见那货一直在刷手机根本没抬头看过自己,孙志友的眉头拧起,是一脸的疑惑。 “哦,没紧张就好。”陆鱼塘吸溜了一下哈喇子,目光跟焊在了手机里美女的屁股上似的,“诶?你说实话呢,你们道士平时……也刷小视频的么?嘿嘿,也会偷偷看美女的么?” 孙志友愣了片刻,再次偷瞄了眼房门,支吾回道:“偶……偶尔也看一下……” “哦……正常,男人嘛。”陆鱼塘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换了个美女欣赏,看似随意的回道。 “你总是看门做什么?”陆鱼塘又突然问道。 “啥……啥?”孙志友懵了。 因为他能确定,这个咸湿佬一直在闷着头看美女,不可能会发现自己用余光偷瞄房门的小动作。 “是……担心左警官会带回不好的消息?”陆鱼塘突然放下了手机,是呲牙一笑。 “我……”孙志友是被陆鱼塘这跳跃式的沟通方式给整的有点懵圈,一时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没…没有啊。” “哦。”陆鱼塘又拿起了手机继续欣赏美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给人家……堪舆一次,收费多少啊?” “……”孙志友是差点被他这种跳跃式的沟通方式给闪了腰,“得看…是什么事了。一般白事的话……一场下来差不多……两、三千块。” “哦。一年的收入还不错?” 孙志友苦笑道:“还……行。” “那……收入那么高,在市区买房子了吗?” 孙志友干笑了两声:“也想过。可是金州市的房价太可怕了,再说…我住道观也习惯了,还是把钱攒着,以后再说。” “也是哦……卧槽!这妹子身材好,你看看呢,是不是?!”说着陆鱼塘将手机屏幕面向了孙志友,脸上的痴汉笑跟开了花似的。 孙志友只得装作很认真的欣赏,讪笑着附和道:“呵呵,现在的年轻人穿的真大胆。” “是,身材好?嘿嘿。”说着陆鱼塘十分猥琐的舔了舔舌头,再次划拉起了屏幕,“你……觉得左警官能不能联系得上你的师弟们啊?” “应该……能。” “哦。那你觉得……能不能三个全部都联系得上啊?” “这……我不好说。” “哦。那你刚才老是偷瞄房门,是在担心什么啊?” 孙志友愣住了。 随即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快疯了。 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这家伙…… 他这种来回跳跃、反复无常的沟通方式,是怎么回事!? 不是特么的正在跟老子聊家常的么!? 怎么又回到了偷瞄房门的话题! 太特么搞心态了! “卧槽,这一个身材更好,你看你看!” “我不看!!!”孙志友给彻底的整崩溃了。 第227章 又一个失踪的道士 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左铃的脑袋从外头探了进来。 “那个……你出来一下呢。” 陆鱼塘抬起头来:“我?” 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随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难道是他?” “哦哦,好。”陆鱼塘手忙脚乱的把正在播放美女视频的手机塞进了兜里,瞥了眼一脸崩溃的孙志友,起身走向了门口。 左铃则是喊了一名同事进来看着孙志友,随即关上了讯问室的门,一脸神秘的拉着陆鱼塘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搞什么啊?躲这么远。”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陆鱼塘眉头一挑:“他的那几个师弟,有问题?” 左铃点了点头:“我刚打电话去宗教事务管理部门查过了,他的三师弟和四师弟、也就是朱怀民和王贵,的确有道士证,也查到了他们的电话号码。他们目前都在金州市赫赫有名的紫清宫道观里做道士。但我还没有直接联系他俩,怕……万一真有什么事儿的话,打草惊蛇。” “怕万一有事儿?啥意思?” 左铃摊开了两手:“我是最先联系彭木生的,可是联系不上,所以……我就怕这其中真有什么蹊跷,就先没联系他俩。还有……彭木生的道士证,已经被吊销了。” “道士证被吊销了?啥意思?” “是这样的,宗教事务管理部门说道士证需要每隔五年审核一次,那个彭木生呢,是93年初次领证,之后的98年、2003年两回都按时提交审核过了,可是2008年却没有提交。按照相关规定,延期一年以上没有提交审核的,道士证就会被吊销。所以说……彭木生的道士证在2009年就被吊销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对于一个道士来说,道士证可是相当重要的证件,怎么会放任被吊销??那……你刚才说联系不上彭木生是什么意思?” 左铃点头:“对,联系不上。宗教事务管理部门提供了彭木生初次注册时留下的手机号码和身份证号码,我当时就打过去了,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并且说这个号码她已经使用很多年了。后来我就去查彭木生名下开通过的手机号码信息,可结果却发现,彭木生的身份证就只开通那么一个手机号码,没有使用过别的号码。” 陆鱼塘嘴角一扬,摸着下巴的胡茬喃喃道:“有意思了喂,难道……还真被我给感觉对了?那……彭木生的手机号码是什么时候换了机主的,查了没?” “查了。”说着左铃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翻开,“彭木生的这个手机号码是在2004年3月份开始欠费的,2004年6月份该号码就被运营商给注销了,同年7月份该号码被重新开通,也就是重新投入了市场、换了个机主。” “也就是说……彭木生至少是从2004年3月份起就已经停止使用了这个手机号码,然后…到2008年也没去审核过道士证。” 左铃合上了小本子,重重点头:“对!虽然还没有调查过彭木生名下银行账户的信息,但目前看来……彭木生自从2004年3月份之后,就应该失去了所有的社会活动轨迹。” “失踪了。” “可以这么说。”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考了片刻,问道:“现在是2024年的1月份,2004年3月至今已经将近20年过去了,如果失踪了的话,这期间就没有人报警么?这个彭木生的亲属状况调查过了么?” “还没。你等等,我刚让小邓去帮我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陆鱼塘呲牙一笑:“说起小邓……嘿嘿,这姑娘谈男朋友了没?” “关你什么事!” “……” 一刻钟之后,左铃的手机收到了小邓发来的信息。 左铃盯着信息内容片刻之后,扬起了嘴角:“果然……” “果然啥?” “彭木生名下的银行账户自从2004年2月之后就没有了收支记录。哼哼,一个人如果要在社会上活动的话,银行账户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没有动静?不用想,这个人,失踪了!” “亲属状况呢?” 左铃划拉了一下屏幕,盯着下一条手机里的下一条信息说道:“彭木生,原籍……咦?原籍跟孙志友一样,是南州的,78年……诶?这也和孙志友一样,他俩的户籍都是78年转到金州市白石村的,而且……也没有查到有任何的亲属。” 说着左铃抬起了头来:“没有任何亲属这一点也和孙志友一样。这就奇怪了,孙志友当年是个流浪儿童,是被他师父给带到元吉观去的。莫非……彭木生跟孙志友一样,都是来自于南州的流浪儿童?” “那……朱怀民和王贵的户籍信息呢?” 左铃答道:“宗教事务管理部门提供了他俩的注册资料,不同于孙志友和彭木生,他们俩就是金州市周边地区的人。” 陆鱼塘来回踱着步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喃喃道:“以我的推测,孙志友和彭木生很可能是从小就结伴的流浪儿,是被他们师父给一起带回元吉观的,那么从常理来分析的话,孙志友与彭木生的感情,是肯定比其他两个师弟要深厚的多的……” 说着陆鱼塘突然拍了拍手,抬高了声调问道:“一个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的人突然失踪了这么些年,一般来说意味着什么?” “死亡!”左铃立即答道。 “如果这个人在2004年3月份就已经死亡了的话,到现在就是……过去了19年10个月,哟喂,好险,杀人案的追诉期是20年,一旦过了20年,就算今后抓住了凶手也拿他没办法了喂!这还有两个月就过追诉期了,你赶紧以人口失踪立个案先。” 左铃笑道:“两个月?不急哈,再难的案子,对于你陆大神探来说也用不了两个月嘛。” 陆鱼塘当即竖起了大拇指:“这马屁拍的漂亮,简直是啪啪响哇!好,我们现在来分析,彭木生如果是被害了的话,那么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左铃愣了片刻,望着讯问室的门问道:“孙志友?” 陆鱼塘摇头:“不,不单单是他。我之所以怀疑孙志友还有事儿,并不真的是因为他能熟练的用水泥块藏尸,而是因为我觉得他那三个师弟当初将元吉观这么一个生财的路子拱手相让给他的行为,是不正常的,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孙志友顺利的独占了元吉观。说实话,我一开始只是在赌孙志友是不是以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威胁了他的师弟们,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哼,这一查,好家伙,彭木生竟然失踪了。所以说,现在我们应该认为造成彭木生失踪、或者说被害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元吉观的归属问题而产生的纠纷。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应该怀疑的对象不单单是孙志友一人,而是他们师兄弟三人。” 左铃拧着小眉头沉思了片刻,质疑道:“难道彭木生的被害,就不可能是因为与别人的纠纷么?”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我没有说不可能。我的意思是……我在假设他们师兄弟四人因为元吉观的归属问题而产生过纠纷。而假设如果成立的话,这种涉及到个人利益、涉及到安身立命之事的纠纷肯定是相当剧烈的,嗯……剧烈到足以动手,甚至……杀人。” 说着陆鱼塘冲左铃挑了挑眉头:“要不……咱再赌一把?” 左铃是疯狂摆手:“别,我是再也不跟你赌了,老是输。那……我们现在怎么证实这种纠纷曾经发生过?” “要么……他们三个亲口承认,要么…只有通过走访调查了。” 左铃拧着眉头回道:“如果……彭木生的失踪真的是因为他们仨的话,我想……打死他们也不可能承认有过什么纠纷?” “走一步看一步呗。假设现在有了,老规矩,开始求证呗。”陆鱼塘抠了抠鼻子。 “行!那咱就……回去接着审孙志友?还是去紫清宫把他那两个师弟也带回来一起审?” “先审孙志友。到最后他要是什么都不招的话,那就…再说呗……”说着陆鱼塘打了个哈欠,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讯问室走去,“嗯……上回是曾道士失踪,这回又来了个彭道士……这年头的道士动不动就玩儿失踪的?特么高危职业啊……” “……” 第228章 对质 “彭木生,好像失踪很多年了呢。”刚进门,陆鱼塘就劈头盖脸的说道。 而孙志友却似乎早已有心理准备似的,似乎对这条消息没有表现的有多么诧异:“我都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他们仨再来往的,失不失踪的关我什么事!”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你跟朱怀民和王贵彻底闹翻了,这个可以理解,可是跟彭木生也闹翻了,这不应该?你们应该自幼就是结伴的流浪儿童?而且都是原籍南州的,所以说……你们俩的感情应该是最深厚的,不应该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么?” 孙志友轻嗤一声:“那又怎么样?人家当年要抛弃元吉观时哪里还念这些情分?” “我说……你这话就有点假了?” “怎么?” 陆鱼塘笑道:“我说过了,元吉观可是一条生财之路,他们仨不争不抢的就把道观留给你一个人,应该是高兴都来不及,你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呢?没人跟你分这块蛋糕多舒服,打着元吉观的旗号所得来的收入都归你一人支配,这可是好事儿呀,对不对?你该感谢他们仨才对,怎么还要跟人家老死不相往来呢?” 孙志友板着脸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其实……说实话,我哪里不也想去外头发展呢?当时我见他俩找好了下家,我这心里…还是挺酸的,所以就以他俩抛弃元吉观为理由,跟他俩闹翻了。元吉观……毕竟只是个乡村的小道观,虽然能赚些小钱,但是跟那些大道观的道士们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其实……我到最后是想着忽悠彭木生留下来守着元吉观,自己也出去发展的,可谁料到那小子动作快得很,竟然在我前头提出了要离开元吉观。所以当时我是火大的不行,直接跟他吵翻了脸。”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哑然失笑:“师弟们都去奔远大前程,你落后了,所以就怒从中来。行,也行,你这也算是一种说得过去的解释。好了孙志友,我就不跟你兜了,彭木生现在失踪了,而且失踪了很多年,这事儿,跟你有关系么?” 孙志友当即摇头否认:“没有。我不是说过了么,自从当年他离开元吉观之后我就没再联系过他,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失踪的。” “那……你认为朱怀民和王贵知道彭木生为什么失踪么?” 孙志友依然摇头:“他们仨我都没再联系过,我怎么知道他俩是否跟彭木生的失踪有关。” “你曾经说过,朱怀民和王贵当初是一起离开元吉观的,而彭木生是半年之后才离开的,对?” 孙志友点头:“对。就如你所说的,我们师兄弟四人之中,我的确跟彭木生关系要好些,而朱怀民和王贵都是当地人,所以他俩关系要好些,所以当初朱怀民和王贵是一起打定主意离开元吉观的。而彭木生呢,一开始自然是随着我继续守着元吉观的,可没多久好像是朱怀民联系上了彭木生,说什么他俩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大道观落脚,条件很不错之类的,而且说那地方还有空缺,还有位置,后来……彭木生就动心了嘛,就走了。” “你的意思是……彭木生是投奔朱怀民和王贵去了?” 孙志友点头:“应该是。”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敲了敲桌子:“就是说……总而言之,你是不知道彭木生为什么会失踪的,对?” “对。” “行。”说着陆鱼塘凑到了左铃的耳边,“看样子从他这里是无法再获取到什么信息了,你尽快把王贵和朱怀民给传唤过来,看看他俩的话是否跟孙志友的对得上。” “明白。” 于是下午两点左右,王贵和朱怀民被传唤到了刑警队,陆鱼塘和左铃立即对他二人展开了讯问。 一番讯问下来,王贵和朱怀民二人之间的说辞是基本一致的…… 那就是当年的确是他二人先离开了元吉观,投往了紫清宫道观。 而也正如孙志友所说的那样,大概半年之后朱怀民出于好心联系了彭木生,说紫清宫还有个空缺,机不可失,便让他赶紧过来。 而在这之后,王贵和朱怀民还提供了一些新的信息…… 原来当年当彭木生赶到紫清宫之后,却发现自己来晚了,那个空缺被别人占了。 于是彭木生便和王贵、朱怀民二人大吵了一架,埋怨他俩没有把那个缺位守好,埋怨他俩没有跟紫清宫的管事道士打招呼。 而王贵和朱怀民则是埋怨他没有及时赶过来,非得拖这么些天。 于是大吵一架之后彭木生便走了,自那以后王贵和朱怀民也没有联系过他,而彭木生也一直没有联系过他俩。 于是陆鱼塘又去问孙志友,问彭木生后来有没有回来过。 孙志友当即否认,说彭木生自从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元吉观。 所以按照他们三人的叙述,目前可以得到的结论是…… 彭木生是在投靠紫清宫无果之后,失去了踪迹。 而后陆鱼塘再次询问王贵和朱怀民,为什么当初愿意将元吉观拱手让给孙志友一人。 王贵和朱怀民则坦然相告,说是看不上乡村小道观的那点收入,况且还要师兄弟几人来分,于是他俩就铁了心的要去大道观发展。 这一点,倒也跟孙志友的说辞相符。 看来,当初他们师兄弟几人还真没争抢过元吉观。 都看不上这个乡村的小道观。 可现在的问题是…… 既然没有了经济上的纠纷,那么彭木生为什么会莫名的失踪了呢? 他当年离开紫清宫之后,又去了哪里? “现在该……怎么查下去?”左铃是一筹莫展。 “继续分析呗。”陆鱼塘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怎么分析?”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认为他们仨……有人说谎么?” 左铃一怔,正准备开口之际,却只见朱怀民去而复返了。 “朱道长……你还有事?”左铃问道。 朱怀民轻叹了一声,满脸失落的说道:“其实……虽然当年最后我们和彭木生是不欢而散的,但如今听到他失踪了,这心里也还是不太好受的,毕竟……大家是多年的师兄弟嘛。刚才我突然想起了点事,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所以就……又回来了。” “你说。”左铃立即说道。 “我记得当年彭木生离开紫清宫的时候,嘟囔了那么一句,说了句……大不了回去守着元吉观,又饿不死之类的话,当时他刚和我吵过架,正在气头上,我也就没搭理他,任由他走了。所以我在想……彭木生当年是不是又回了一趟元吉观。” 左铃是眉头一拧:“可你的大师兄却说,彭木生自从离开之后就从没回去过。” 朱怀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说完朱怀民便离开了。 而此时陆鱼塘则淡淡说道:“我刚准备说的,也正是这个意思。彭木生和孙志友一样,是个无亲无故的人,自幼在元吉观长大,那么他投奔紫清宫失败之后,很可能是回了元吉观的。” “可……彭木生是与孙志友大吵一顿之后离开元吉观的,难道彭木生就好意思舔着脸再回去?” 陆鱼塘摆了摆手:“刚才朱怀民不是说了么,彭木生离开紫清宫时嘟囔了那么一句话,而那句话则表明,彭木生此人可能并不那么讲究面子。再者来说,元吉观从根本上来讲是他们师兄弟几个共有的财产,他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你认为……孙志友说了谎?” 第229章 连环套 陆鱼塘点头:“对。我推测彭木生在离开紫清宫后,应该是回到了元吉观的。” 左铃翻着眼睛思考了片刻,点头附和道:“对,按常理来说的话,彭木生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投奔紫清宫失败之后也只有可能回到元吉观去。” “如果彭木生是在回到了元吉观之后失踪的话……哼哼,那么孙志友的嫌疑,可就陡然上升了。”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之后,却不禁笑了,“还别说,我感觉还真有点瞎猫撞着了死耗子的感觉,这家伙么……说不定以前还真干过水泥藏尸的事儿。” 左铃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那家伙很可能把彭木生给杀了,同样浇筑进水泥块里去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彭木生失踪了将近二十年,基本已经可以推测为死亡了,对不对?而他又很可能是在返回元吉观之后死亡的,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假设孙志友杀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给藏了起来。嗯……至于尸体是否同样是被浇筑进了水泥块里么,现在还不好说。” “就是说,我们目前假设彭木生在回到元吉观之后遇害了,而且尸体被藏了起来。然后以这种假设往下摸摸看?” “对。” 左铃微微颔首:“那……接下来我们继续审孙志友?”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用,如果他真干了这事儿,他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就如同我们抓住了吴士凯他才肯承认田欢欢的事儿一样,如果不给他摆出点儿事实出来,我估计他八成都不会主动坦白些什么。” 顿了顿,陆鱼塘又不置可否的喃喃道:“嗯……再去审一审也好,至少能察言观色一番,看看他表现的像不像是一个凶手。” 左铃坏笑道:“你的意思是……诈一诈他?”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怎么?你们警察这种手段还用的少了?” “额……那进去是你来诈他,还是我?” “你觉得咱俩谁比较会套路人?” “你!” “……” 于是二人又走进了讯问室。 却只见孙志友正耷拉着脑袋,正在打瞌睡。 “咚咚咚!” 陆鱼塘重重的敲了敲桌子,是把孙志友吓的浑身一颤。 “怎么样了警官?你们找朱怀民和王贵问过话没?我没说谎?” 陆鱼塘连连点头:“嗯嗯嗯,没说谎、没说谎,你三人的说法基本一致。哎,要我说呢,那个彭木生也真是的,老老实实的守着元吉观让你这么个大师兄出去闯荡不行么?偏偏要去学朱怀民和王贵,到头来还不是出了丑?呵呵,好笑,紫清宫没投靠成,灰溜溜的走了。” 孙志友轻嗤一声:“活该。谁让他当初不听我的劝?我当时劝了他了,说你的本事不如那两个人,你学着他们出去投靠大道观不一定会成,结果呢……嘁,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陆鱼塘呲牙一笑:“这么说,彭木生后来又回到了元吉观,是?” 孙志友一怔,瞪着眼睛是愣了半晌才支吾道:“不……不是,不是你说他投靠紫清宫失败灰溜溜的走了嘛。”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可我只说他灰溜溜的离开了紫清宫,可并没有说他回到了元吉观哦。” “我……”孙志友是傻了眼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他到底有没回去过嘛,这很难回答么?” “没有!”孙志友索性将脸撇向了一旁,不去看陆鱼塘,“我说过了,他当初离开元吉观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自那以后至今,我都没见过他,也没联系过他!” “可刚才录音笔都录下来了,是你亲口说他回去过的。”陆鱼塘是紧抓着这第一点不放。 孙志友黑着脸回道:“刚才是口误!是表达的不够准确!我刚才只是在附和着你嘲笑他,一时口误表达的有些偏差!他的确没有回去过!” “我问你!!你到底把彭木生的尸体藏哪里去了!!”陆鱼塘突然站起来怒吼道。 不止是孙志友,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是把左铃也给吓了一跳。 愣了半晌,孙志友颤声道:“什…什么尸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陆鱼塘两步冲到了孙志友的身前,并且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这事儿可不比田欢欢那事儿。田欢欢那事儿你只是协助他人藏尸,彭木生这事儿,可是杀人!你主动坦白说不定还能争取个死缓!” 不等孙志友有所反应,陆鱼塘紧接着吼道:“姓孙的,我实话告诉你!现在警方已经在你道观的四周开始地毯式的搜查了!如果等彭木生的尸体被发现了之后你再坦白的话,那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铁定的死刑,你听明白了没!?” “我去……这家伙好会套路人啊。这才进来多久啊,这家伙就已经一静一动的套路人家两次了。”左铃是目瞪口呆,在心里暗暗嘀咕道。 而孙志友则是任凭陆鱼塘揪着衣领,紧咬着牙关垂下了头去,是一言不发。 僵持了片刻之后,陆鱼塘松开了手,放缓了声调说道:“我问你,你知道案件有追诉期一说么?” 孙志友抬头偷瞄了眼陆鱼塘,点了点头:“听说过……” 陆鱼塘甩了甩头,叹道:“我承认,我刚才激动了一点。好,我承认,即便是你杀了彭木生,即便是警察找到了他的尸体,现在也无法给你判刑了。” 孙志友立即抬起了头来:“这是为什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故作无奈状说道:“追诉期。没有被立案的案件都是有年限的,一旦超过这个年限才被发现的话,即便是案子破了,那也无法给凶手判刑。你知道杀人案的追诉期是多久么?” “多…多久?” “十五年。” “啥玩意儿?十五年?杀人案的追诉期是二十年好不好!”望着面不改色撒谎的陆鱼塘,左铃再次懵了,“好家伙……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厮又施展了第三次套路?连环套啊这是,人才啊!” 孙志友沉默了片刻,犹豫着问道:“意思就是……超过了十五年的杀人案,你们就不追究了?” 陆鱼塘点头:“对。超过了追诉期的话,警方一般不会立案,法院也不会判刑,除了给你一个案底之外,法律没办法把你怎么样。我们警方之所以想找到彭木生,说实话,也是为了业绩。” “业绩?” “对啊,业绩,这如果又破了一个陈年命案的话,年底往上报的时候好听点嘛,怎么说呢……呵呵,跟我们的奖金挂钩的嘛。虽然说这个命案过了追诉期,但判不判刑的我们警方不在乎。说白点,我们警方只是个业务部门,案子破了就属于业绩,至于这个业绩能不能被判刑,那跟我们的年底奖金关系不大。” 孙志友呆望着陆鱼塘,似乎是想从他脸上验证这番话的真实性。 于是陆鱼塘的脸上立即表现出了一副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神情。 左铃都差点看吐了。 片刻之后,孙志友微微颔:“我明白了。”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亲切到令人发麻的暖声调说道:“所以说……你即便招了,也不会被判刑,你现在唯一会被追究的,就只是田欢欢那事儿,三年以下而已嘛,多大事儿。怎么样?就算你帮个忙?给我们的业绩做点贡献呗?大不了你进去之后我们跟监狱那边打个招呼,让狱警对你好点、平时多关照你点?” “我……我可以考虑一下么?” 陆鱼塘立即掏出一支烟奉上,并且很殷勤的给点了火:“当然可以。可是你这真没什么好考虑的,过了追诉期的案子嘛,你慌个鸡毛?” 孙志友点了点头,深吸了几口烟之后,在烟雾缭绕之中拧着眉头开始沉默了起来。 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在认真考虑陆鱼塘的建议。 而左铃则偷偷的给陆鱼塘竖了个大拇指,并且用俏皮的眼神对他示意道…… “厉害了!加十分!” 第230章 心态崩了 于是接下来在陆鱼塘和左铃期待眼神的注视之下,孙志友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表情很是享受。 “监狱里……能抽烟么?” 陆鱼塘立即回道:“一般来说不能。可如果打过招呼的话,呵呵,一天让你抽个两根还是不成问题的。” 孙志友嗤笑了一声,又使劲的嘬了几口之后,将已经烧到海绵的烟头给随手扔在了脚下,叹道:“诶呀……恐怕我是没那福分享受特殊待遇哦。算了,还是戒了。” “没福分?怎么的?不相信我们可以帮你跟狱警打个招呼?”陆鱼塘的眉头渐渐拧起,他感觉得到,孙志友这似乎是话里有话。 孙志友瞥了眼陆鱼塘:“杀人案的追诉期,十五年,是?” “对啊,没错啊。” “可我……怎么记得是……二十年呢?” “谁……谁告诉你的?”陆鱼塘的眼角在抽抽。 孙志友轻笑了几声,朗声道:“百度!” “我去……”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去特么的百度……” 左铃捂嘴笑道:“哟,在我印象里,你陆大神探这可是头一回吃瘪?我刚还默默地给你加十分了呢,谁料到,呵呵,被反套路了。” “就是不招,是?”陆鱼塘冲左铃摆了摆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孙志友索性直接闭上了双眼,不予回应。 颇有点你奈我何的意思。 陆鱼塘拍了拍手,当着孙志友的面直言不讳的说道:“行!不招就不招,毕竟一旦招了的话,估计死刑是没得跑了,你这也算求生的正常反应。不过呢,你也别得意,虽然我套路你失败了,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你看看你个死样子,不用想,彭木生肯定是被你给杀了的,对不对?” 孙志友依旧是闭着双眼,不做回应。 陆鱼塘冷笑道:“可以的,你可以的,你特么成功的激起了我的胜负欲。很自负,是?料定警方就是找不到彭木生的尸体,是?” “找到了又能如何?”孙志友突然睁开了两眼,“找到了尸体,就能确定是我杀的么?笑话,天下无名尸体多了去了,要照你这么说,那还不都得是我杀的?” 陆鱼塘冷眼盯着孙志友,片刻后,笑道:“你是可以的。在间接承认了自己的杀人事实之后,还有心思跟警方玩反套路,这份泰然自若的底气么,无非是来源你对自己藏尸手段的自信。” “随你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彭木生失不失踪、死没死的,跟我无关。” “行,挺硬气的。”说着陆鱼塘甩了甩手,“左铃,这家伙可以送看守所去了。” 于是左铃立即喊了两名同事进来,将孙志友给押走了。 “现在怎么办?” 陆鱼塘耸了耸肩:“找尸体呗,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呗,还能怎么办?” “难道……也是水泥藏尸?还是就近藏尸?”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不置可否的回道:“不好说。如果他处理田欢欢尸体的方式是借鉴了以往的经验的话,那就很有可能也是就近藏尸。毕竟……抛尸的距离越远的话,那么在途中被人察觉到异常的风险就越高。要不咱……先去道观看一看?” “行,走!” 于是二人驱车直奔白石村而去。 元吉观位于白石村村民聚居地以东约两里的一处山丘的顶部,有一条可以通过一台车的盘山小路直达。 下车之后,这座规模不大的道观是立即被尽收眼底…… 一座不大的主殿,主殿两侧各有三间平房,这便是元吉观的所有建筑物。 主殿内供奉着三清雕像,是道士日常诵经和村民祈祷的场所,而殿外东侧的三间平房则是孙志友的卧室、厨房以及卫生间。 西侧的三间则全是杂物间。 下车之后的左铃环视了一圈之后,戴上了一副手套,直奔孙志友的卧室而去,立即展开了搜查工作。 而陆鱼塘则是双手负在身后,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在正殿内外外来回踱着,瞅着跟散心似的,哪里像是在办案。 个把钟头之后,将六间平房全部搜查完毕的左铃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而陆鱼塘则坐在主殿前的台阶上抽着烟,看上去是悠闲的不行。 “找到啥没?”陆鱼塘问道。 左铃取下了手套,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你呢?”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有。” “有?你发现了啥?” 陆鱼塘抬手一指:“你身旁的那个铜炉。” 左铃拧着眉头打量了一番身旁的这尊铜制香炉…… 只见这尊三足香炉高约一米左右,口径也差不多达到了一米,通体为红铜所制,从沿口的厚度可以得知,这尊香炉的用料十分的扎实。 左铃绕着香炉打量了半晌,问道:“这香炉,有问题?” 陆鱼塘指着香炉的底部说道:“仔细看看香炉的三只脚,明显的被地面水泥给覆盖了一部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道观在当年重建以及硬化地面的时候,这尊香炉是没有被移动过的。也就是说明,在道观重建之前,这尊香炉就已经存在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这说明很反常。你想想看,当初道观重建并且要硬化地面,按常理来说,应该是把香炉先移开,然后才方便施工?可这尊香炉却固执的在施工期间没有被移开,这是为什么?” 未等左铃开口,陆鱼塘又紧接着说道:“好,我现在说说第二个反常的现象。我现在坐着的位置,差不多是在主殿正大门的中线上。可从我这里看过去,这尊香炉是明显没有对准大门中线的,偏了大概有……有差不多二十厘米的样子。而像道观之类的宗教场所,香炉的位置是必须严格正对大门中线的,因为大门之内所供奉的神像,特别是主神的神像,都是面朝门外、位于主殿的中线上的,而如果门外头的香炉没有对准这条中线的话,那可是相当忌讳的事情。可这个小道观外头的香炉,却偏了将近二十厘米,这不得不说很反常。” 左铃挠了挠头,问道:“会不会是因为当年放置这个香炉时太粗心了,所以导致了偏差?或者说……道观重建之后,大门位置发生了变动,所以与原先的中轴线没有重合?”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认为,像这种小道观的重建么,应该会遵循不改变原大门中轴线的原则,这一点,我们可以去向当年的施工方求证一下。而你所说的因为粗心大意而造成偏差的想法,是绝对不存在的。因为对于宗教场所来说,放置供奉神像的香炉可是大事,肯定会经过严格的测量、确定中轴线之后才会放置,这一点,你也可以去宗教事务管理部门或是其它的道观咨询一下。” 左铃一怔:“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彭木生的尸体,就在这尊香炉的地底下?哇……这就近藏尸,也太就近了?” 陆鱼塘耸了耸:“我可还没下结论啊。可是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嘛,我们既然是来找尸体的,那么现场所遇到的明显有违常理的现象都应该作为值得怀疑的对象。你再仔细看看香炉上头,是不是有几个字?” 左铃凑近了香炉,拧着眉头辨识了一番之后,喃喃念道:“金州市恒达制药有限公司赠。二零零四年四月。” “对,这说明这尊香炉,是一个企业赠送给这个道观的。”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拍了拍屁股,“好,为了搞清楚这个香炉为什么会明显的偏离了中线,我们现在可以这样往下调查。首先,去联系当年重建道观的施工方,这样就可以确定新建的道观大门中轴线,是否与原来的一致,并且询问当年施工时这尊碍事的铜炉为什么没有移开。” “然后呢?” “如果得到的回复是与原中轴线一致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联系这尊铜炉的捐赠方,询问当时摆放铜炉时是因为什么才会导致明显的偏离中轴线。” 左铃拍了拍铜炉,满面疑惑的问道:“要不要这么麻烦啊?尸体在不在这下头,直接挖开不就知道了?” 陆鱼塘苦笑道:“如果挖开之后,没有呢?再去找下一个看似反常的地方,接着挖?大姐,这可是个道观,是个庇佑一方平安的道观,咱一个接着一个地方的挖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村民们看见了会有啥反应?到时候人家怎么看待你们金州市刑警队的办案效率的?你们刑警的面子往哪儿搁?咱得有的放矢嘛,得是掌握了充分值得怀疑的理由再行动嘛。” 左铃翻了个白眼:“切~~~我看是你在乎自己的面子?是不是今天被孙志友给反套路了一回,自尊心变的脆弱了?如果再来个一击不中的话,自尊心就崩溃啦?”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卧槽?你这丫头……搞我心态?行,我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现在就可以喊人过来,直接开挖!”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郁闷,左铃不禁笑出了声来:“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还是查一查再决定是否开挖。再说了,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就一通乱挖的话,这案件材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写,肯定会挨领导批评的哈。” “……”陆鱼塘郁闷了。 逗我? 今天,特么的是怎么了? 不但被一个乡村土道士给反套路了一回,而且现在又被这丫头给搞了一回心态? 我堂堂刑警队人气偶像、灰塔实力派顶流竟然沦落至如此了么! 沦落至任人调侃了么! 于是陆鱼塘大手一挥,是唾沫横飞的吼道:“挖!去特么的理由!直接开挖!他姥姥滴,拿炸药来,直接把山顶炸平!!这个山头没有就炸下一个,直到炸出彭木生为止!!我要看见彭木生在天上飞!!!” “喂喂喂……你这就失态了啊,你可是一向稳如老狗的陆鱼塘啊,得hold住自己的形象嘛!兄dei~~你心态崩了喂~~~” “……” 第231章 反而更可疑 第二天周末,上午十点许,左铃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 她已经联系上了当年道观重建的施工方,还有那个铜炉的捐赠方。 然而左铃所说出来的调查结果,却显然不是陆鱼塘想要的。 陆鱼塘本来是想着,一,如果这个铜炉是孙志友刻意为了掩饰什么而摆放在偏离主殿中轴线的位置上的话,那这种有违常识的行为,就显得很可疑了。 二,道观重建时期如果按照常理来分析,应该是将铜炉先移开,以方便施工,而如果是孙志友刻意不让移开的话,那么这种影响施工的行为就更反常。 可调查的结果却显示,这两个反常的行为还真跟孙志友无关。 首先,据当年施工方反映,当年重建的那个主殿因为设计方的要求,还真的跟老道观的中轴线没有重合,大概偏离了20厘米左右,所以那个在重建之前就已经存在的铜炉现在看起来才偏离了中轴线。 其次,当年重建期间之所以没有移开铜炉,是因为很难移开,而并不是孙志友不想移开。 因为这尊铜炉的重量太大,而重建前的道观外地面只是普通的夯土,如果直接把铜炉放在夯土上的话,时间久了就一定会产生明显的沉降。 所以当时为了避免产生沉降,就事先在放置铜炉的位置下做了一个混凝土的基础,并且铜炉的三个脚下都焊了钢筋,钢筋则直接插入了下方的混凝土基础里面。 如此一来,就使得这个铜炉无法被轻易移动了,除非开挖地面,毁掉下面的基础。 这也正是为什么当初在重建时,没有将铜炉移开的原因。 说完这些之后,左铃比了个剪刀手:“陆大神探第一次看走眼,耶!” “耶!”陆鱼塘也比了个剪刀手,并且笑的比她还灿烂。 左铃盯着他的剪刀手愣住了:“你跟着耶个毛线啊,我刚是在说……你看走眼了喂!” “并没有。”说着陆鱼塘两只手一起比出了剪刀手,跟螃蟹似的,“耶~~” “没有?啥意思?我的调查结果完全可以说明那尊铜炉不在中轴线上的原因,也清楚的说明了道观重建期间铜炉没有被移开的原因,的确都跟孙志友无关嘛。” 陆鱼塘嘴角一扬:“可你的调查结果在我的眼里,却令孙志友显得更加的可疑。” 左铃是小眉头拧:“那请问这位蟹老板,疑点在哪?” “你说新建后道观的中轴线,偏离了原来的中轴线,对不对?” 左铃点头:“对啊。” “而施工期间之所以没有移开铜炉,是因为很难移动,因为铜炉的三只脚,是与下头的混凝土基础相连的,对不对?” 左铃再次点头:“没错儿。” “那……当初为什么不趁着有施工队伍在,将铜炉所安放的位置改到新的中轴线上呢?对于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来说,开挖地面将铜炉三个脚上所焊接的钢筋切断,不是什么难事;而新建一个基础使得铜炉重新回到中轴线上,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记住了,对于庙堂建筑来说,祭祀神明的香炉是必须严格的放在主殿中轴线上的,你认为……这种千百年来的规矩,可能会屈服于一个小小的混凝土基础么?” 左铃挠了挠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反常。” “你联系了当年的施工方,那你联系过在重建道观之前、制作铜炉混凝土基础的施工方么?” 左铃点头:“联系过了。我先是联系上了铜炉的捐赠企业,然后他们提供了铜炉的制作厂家,那个混凝土基础就是铜炉的制作厂家事先去浇筑的。” “你再联系一次,开免提,我再来问问。” 左铃“哦”了一声,连忙掏出了手机。 不多时,电话被接通。 “喂你好,我是刚才联系你的金州市刑警队的,关于我们这儿白石村那个道观的铜炉,我的同事还有几个问题请教一下你,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警官您有事儿就问,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男性的声音。 陆鱼塘开口问道:“你好,我想问下……那尊铜炉上的铭文显示,是2004年2月捐赠的,对?” “稍等,我查一下……”说着电话那头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嗯……我这儿的记录显示,金州市白石村元吉观的那个铜炉,出厂日期是2004年1月16日,客户要求的送达日期是2004年2月28日。”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制作混凝土基础的时间是?” “混凝土基础是2004年的2月15日我们派人提前过去开挖地面浇筑的,2月18日基础完工,2月28日按照客户的要求准时将铜炉放置在基础上的。” “铜炉那三个脚上焊了钢筋是?” 电话那头立即回复道:“是的,为了将铜炉与基础牢固的连接在一起,铜炉的三个支脚下焊接了长约20厘米的钢筋,安装当日在已经干固的混凝土基础上打三个眼然后注入植筋胶,最后才将铜炉安放上去。” “你们当时是2月15号开始开挖地面的,18号基础才完工是?” “嗯……根据我们的当时的商品安装记录,是的。”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一个那么小的基础,用了三天的时间?那个基础有多大?是钢筋混凝土基础还是素混凝土基础?” “是素混凝土的。我看看啊……那个铜炉的基础尺寸是……长宽15米,厚度是……60厘米。”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想了想,又问道:“当年……制作这个基础的师傅,你们那儿还联系的上么?” “是这样的,制作铜炉基础的活儿呢,我们都是外包出去的,一般是由专业的基础施工队伍去制作的。我们这儿的记录显示,元吉观那个铜炉基础的外包施工方是金州市鼎誉工程有限公司,这个公司我们现在还在合作着,一般像金州以及金州附近地区的业务,我们都会找他们。这样,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行么?” “行。” 于是那边很快提供了一个鼎誉工程有限公司的电话号码过来。 左铃立即打了过去,一番查询之后,鼎誉工程公司的答复是,当年制作元吉观铜炉基础的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前年车祸去世了,还有一个年纪比较大了,早就退休了。 于是左铃就要求提供那个已经退休的工人的电话号码。 此人名叫周有福,金州地区人,现年65岁,当年为元吉观制作铜炉基础时,45岁。 电话打通之后,陆鱼塘原本还担心因为至今所隔的时间过长,这个周有福会不记得当时的经历。 可谁料周有福却说那一段施工经历他的印象很深。 陆鱼塘忙问为什么。 周有福说元吉观的那个道士非常的客气,每天好酒好肉的伺候着他们施工的三人,而且那个道士的酒量很大,所以印象很深。 于是陆鱼塘又问,一个不过15米见方的小基础,还是素混凝土的,为什么会要三天的时间去制作,时间是否未免也太长了一些。 周有福却大笑着说道,其实按照他们以往的施工经验,15米见方、厚60厘米的基础最多只要两天就可以完工,可当他们钉好基础的模板之后,孙志友却突然要求将基础厚度从60厘米加到80厘米,还说如果材料不够的话,他自掏腰包自己补上。 周有福原本是不同意多干活儿的,因为他们是按照制作厂家所要求的尺寸施工的。 可后来孙志友是表现的相当客气,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周有福架不住这番热情,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所以这样一来,才多出了一天的工期。 陆鱼塘最后问道,混凝土浇筑下去还需要多日才能完全干固,干固过程中的养护工作是怎么处理的,又是谁处理的。 周有福说他们浇筑完之后就算完工了,走之前将几天之后浇水、每天浇水几次、持续浇水多少天等要求告诉给了孙志友。 也就是说,这个基础在干固过程中的养护,是由孙志友来完成的。 挂断了电话,陆鱼塘的嘴角扬起。 “现在,你觉得孙志友的嫌疑大么?” 左铃抿着嘴点头:“大!” 陆鱼塘笑道:“说说看呢,为什么。” “原本60厘米厚的基础,他却要求加到80厘米厚。哼,这很可能就是为了藏尸才提出的要求!” 陆鱼塘点头:“对。因为铜炉三个脚上所焊接的钢筋长度,是20厘米,也就是说,必须至少在基础上打20厘米深度以上的孔,才能将铜炉安置上去。孙志友应该是担心在打孔的过程之中,钻头打到了基础内的尸体,所以才要求把基础加厚20厘米。” “那……当时那三天有工人在,孙志友是怎么把尸体放进去的呢?”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那还不简单?你刚没听周有福说么,将混凝土浇筑进模板之后,就算完工了。也就是说,工人离开的时候,混凝土还是刚浇筑进去的,孙志友只用在他们离开之后把尸体扔进去就行了,然后棍子之类的往下捅,直至将尸体按到基础底部,确保日后打孔的时候,钻头够不到尸体。” “那接下来……” 陆鱼塘嘴角一扬:“目前我们所收集到的信息,已经足够怀疑那个铜炉的底下,就是孙志友藏尸的地点!挖!” “要是……没挖到什么的话,可不可以算你输?” 陆鱼塘眉头一拧:“卧槽?敢情你这是……赌上瘾了啊,还非得要我输一回你才人生无憾的意思?” “嗯呐!” “那……我要是又赢了的话……” 左铃甩了甩手:“直接把你那台破吉普车报废!姐们儿我给你买一台新的!” 陆鱼塘眼前一亮:“奈斯!就这么说!那我要是输了呢?” 左铃嘴角一扬:“哼,老规矩。” “就得……答应你的任何要求?”陆鱼塘的眼角在抽搐。 “对!” 陆鱼塘摊开了手:“喂喂喂,这就属于耍流氓嘛!你要让我跳楼怎么办?” 左铃是小脸一昂:“你只说敢不敢赌!哼哼,一台崭新的四驱越野吉普车哦……” 陆鱼塘咽了咽口水,点头:“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拼了!赌!” 第232章 你有种 于是接下来左铃立即打电话向葛强说明了情况,请求调派人员尽快赶赴元吉观开挖。 左铃得到领导的肯定回复之后,自己也准备赶赴现场,可她却突然发现陆鱼塘是紧拧着眉头,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对自己的推测没信心?怕输了?”左铃问道。 “刚才电话里说,当年制作铜炉基础的那三个人之中,有两个已经去世了,只剩下周有福了对?”陆鱼塘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左铃愣了愣,茫然点头:“对啊。怎么了?” 陆鱼塘微微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担心……算了,赶紧先去开挖,等有了发现再说。” “嘁,神神秘秘的……”左铃小声嘟囔了一句,匆匆离去。 于是左铃先赶往了单位,却正碰着刚从外地将吴士凯押回来的陈浩,将情况说明了之后,陈浩便暂且先将审讯吴士凯的事儿交给了同事,开着警车和左铃直奔白石村而去。 在葛强的调配之下,工人、挖掘机、起重机先后赶赴元吉观。 见着这场面,左铃还真替陆鱼塘偷偷的捏了把汗…… 不。 应该说是为自己捏了把汗。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要是没挖出来个什么的话,那自己还真就免不了领导的一顿批。 午饭之后,正式开挖。 先是工人将铜炉三个脚下的水泥地面给凿开了一部分,将铜炉脚下焊着的钢筋给切割断。 然后起重机上场,轻松的将铜炉给吊到了一旁。 接下来工人们再次登场,用手持式凿机将水泥地面凿碎,最后挖掘机登场,绕着铜炉基础开始挖坑。 至下午三点左右,这个呈长方体的混凝土基础已完整的呈现了出来。 这时刑警队物证科的警察再次指挥工人,用凿机一点一点的去破坏基础。 当天色刚黑下来、临时拉起的照明灯泡亮起来的时候,左铃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然后,又拧着眉头憋了口气。 因为看上去,陆鱼塘似乎又赌赢了。 因为这时,已经被凿下去三分之二的混凝土基础之内,已经显露出了巴掌大小的人类颅骨! 于是警察和工人们是彻夜加班,改用手动工具一点一点的凿着混凝土,唯恐破坏了这具被藏在其中的骸骨。 至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骸骨终于被法医完整的提取了出来,随即送回了刑警队。 第三天上午,这具骸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男性,死亡时年纪在35岁左右。 可见后颅底有轻微凹陷,判断死因为颅骨骨折伤及大脑中枢所致。 另外,与骸骨一起被提取出来的,还有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 钱包内,有彭木生的身份证。 左铃盯着这份报告,是眉头紧锁…… 她开始明白了,为什么陆鱼塘在她出发之前,会表现的一脸纠结。 因为第一,这具骸骨虽然从常理推测上来说,几乎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就是失踪了二十年的彭木生,可问题是,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他,就是彭木生? 身份证? 没用。 因为从理论上来讲,这具骸骨可以是别人,而彭木生的身份证也可以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出现在了骸骨附近。 要确定身份,只有做dna比对。 可彭木生自幼是个流浪儿童,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哪里来的对比对象? 第二,左铃这一回的运气,可就没有上一回那么好了,不比田欢欢案件中在水泥块内发现了吴士凯的头发,这一回,在被粉碎的混凝土中没有发现任何生物检材。 而且法医还细致的检查了骸骨的口腔、指甲等有可能在打斗中留下凶手生物检材的部位,可遗憾的是,什么都没发现。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怎么去证明这个死者,就是被孙志友杀的? 说到底,目前就连这个死者的身份都无法去证实,又从何谈起要将其与孙志友联系起来? 抱着不甘的心态,左铃再次提审了孙志友,寄希望于他在面对这些骸骨照片时候能够心态崩溃,自己主动全撂了。 可孙志友却是稳如老狗。 这厮不但干脆的再次否认了杀害彭木生的事实,并且反倒还提出了质疑,质疑这具尸体是不是当时施工的工人给放进去的。 左铃这时才恍然大悟,陆鱼塘为什么会问当时施工的那三个工人是否仅剩下了周有福一人。 因为制作这个混凝土基础时在现场的人,除了孙志友,还有那三个工人;那么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四个都有将尸体藏进混凝土里去的可能。 也就是说,单纯的就藏尸的事件来说,理论上他们四个人的嫌疑是处在同一水平线的。 虽然明知是孙志友干的,也没用。 可遗憾的是,那两个工人已经去世了,只剩下了周有福,那如此一来孙志友要往他头上泼脏水的话,还就真没人能证明他是绝对清白的了。 到最后,也只能是疑罪从无。 一筹莫展的左铃只得再去求助陆鱼塘。 可刚冲出办公室,她却猛的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斜倚在走廊的窗边,仿佛知道自己要去找他似的。 没等左铃开口,陆鱼塘抢先问道:“还记得许丽谋杀案么?” 左铃愣了片刻,点头:“记得。” 陆鱼塘苦笑道:“都是陈年案件,可许丽案比较幸运,因为我赌对了,赌中了电线内凶手所留下的血迹。可这一回么,看起来就没那么幸运了,如果没有发现与凶手有直接关联的证据的话,嗯,我想……你不得不接受失败的结果。” “也就是说……明知道孙志友就是凶手,可就是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左铃显得很是不甘。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低声回道:“在法律的框架之内,是。” 左铃是牙关一咬,忿忿道:“我……不服!我想起孙志友那张得意的脸就不爽!很不爽!”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爽你又能怎么样?” “我……我再接着查,看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我就不信找不出证据!”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去:“你慢慢找就。不过我认为……你大概率还是得接受失败的事实。心态放好点啦,不是每个案件都能被完美侦破的啦……啦啦啦……” 可没走出几步,左铃的冷笑声却在他的身后响起:“你可别忘了,如果没办法给孙志友定罪的话,你……可就赌输了哦?” 陆鱼塘猛的停下了步子,回头:“啥玩意儿?我赌输了?不是在铜炉下发现了骸骨了么!” 左铃嘴角一扬:“可是现在……无法证明那具骸骨就是彭木生。咱赌的可不是铜炉下头有没有人,而是……赌彭木生是否被埋在了铜炉底下。” 陆鱼塘一怔:“我去……你这是耍赖啊?” “喂喂喂,耍赖的可是你。你自己想想呢,我们从头到尾是不是在讨论彭木生是否被埋在了铜炉下面?嗯?”说着左铃摊开了两手,是一脸的得意,“这个案子如果破不了的话,我是无所谓咯,但是……你可就赌输喽!哼哼,准备好了么?任我处置!”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不是,你等等。你……你先说说看呢,你想怎么处置我?我看看你的条件我是不是能够承受的住。喂喂,该不会真要我跳楼?” “不要你跳楼!” 说着左铃快步冲到了陆鱼塘的身前,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深呼吸了几口之后,突然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我…我要你……” “好了。”陆鱼塘突然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他似乎从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中猜到了什么,“那个……要不这个案子我再……努把力看看?” “你……”左铃的脸瞬间给涨成了猪肝色。瞪了他半晌,可终究还是没发作,气呼呼的扭头走了,“陆鱼塘,你有种!” 陆鱼塘点了根烟,眯眼望着那道呈爆炸跳跃状离去的背影甩了甩头,轻声叹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呐……” 而此时刚回到办公室的左铃已是红了眼眶,手上不停地撕扯着一张纸巾,嘴里头碎碎念叨着…… “臭鱼,臭鱼……” 第233章 不要有压力哈 法医室内,被提取出来的骸骨被一根根的摆放在一张台面上。 法医黄盈正在这具骸骨旁拿着个小板夹写着什么,而此时陆鱼塘则在余荣发的陪同之下走了进来。 “对这具骸骨的检查结束了?”陆鱼塘刚进来就问道。 黄盈回头望了眼,笑道:“结束了,正式的检查报告都出了,你应该看过了?呵呵,只怕这一回……这案子得悬在那里了。诶诶诶,不是说你能力不行啊,客观条件所限嘛,这一来死者连做dna比对的对象都没有,无法确定身份;二来嘛,在这具骸骨上还真没发现他人的生物检材,就这条件……哎,谁来了都没辙。” “指纹呢?”陆鱼塘扭头望向身旁的余荣发。 余荣发摇了摇头:“跟死者一起发现的手机和钱包上,都没有发现指纹。手机和钱包上头留下的污渍痕迹可以表明,这两样东西经历了被尸液浸润的过程,时间上又过去了这么久,所以说……即便原来上头有指纹,那也早就消失了。” “手机的数据恢复了没?” 余荣发点头:“恢复了一部分,但……意义不大。无非是一些通话记录而已,再有就是几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什么?给谁发的?” “他的那两个师兄弟,叫王贵和朱怀民的,内容都是商量投奔紫清宫的事儿。再有其它就是……什么系统发的垃圾短信之类的,没什么意义。” “手机里有照片没?” 余荣发耸了耸肩:“又不是智能手机,老式的功能机而已,连摄像头都没有,哪来的照片。”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拧起了眉头。 黄盈见状打趣道:“怎么?我们的陆大神探连一次挫折都容不下嘛?那也太完美主义了点嘛!呵呵,叫我说,你就想开点,一件相隔二十年而且有没有发现任何重要证据的案子,破不了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嘛。” 陆鱼塘捂住了脸:“我想……再努力一把!” 黄盈是眉头一挑:“这么执着?” 此时左铃那张气呼呼的脸出现在了脑海之中,陆鱼塘摆了摆手,苦着张脸回道:“总之……我想再试试这案子还有救没。” 听到这话黄盈拍了拍余荣发的肩膀,笑道:“听见没老余?他还想再试一试。我这里呢,已经可以确定没有发现任何别人的生物检材了,而你那里呢,现在也可以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迹线索。嗯……这要是被他试成功了呢,那不就是在嘲笑我们的工作不细致么?啧啧啧,陆大神探这么一整的话,咱的压力可大喽。” 余荣发憨笑道:“只要能破案,被嘲笑又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余荣发却是话锋一转:“可是……小陆啊,这个案子依我看呢,是真的没有再耗费精力的必要了,完全没有指向凶手身份的证据出现,而且时间上又过去了这么久,所以……我认为基本上没有什么再查下去的空间了。” 可陆鱼塘却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走到了那具骸骨的旁边,目光不停地在骸骨上来回扫动着。 “那个……我可以看看么?”陆鱼塘指了指骸骨,抬头望向黄盈。 黄盈抬了抬手:“请便。你身后的柜子里有头套、手套和口罩。” “好。” 注视着慢条斯理穿戴着的陆鱼塘,黄盈感到了些许的紧张。 她突然有了种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压迫感。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的洞察力她是见识过的,这要是真被他找出些自己遗漏的线索出来的话,那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陆鱼塘在戴上口罩之前,突然冲黄盈呲牙一笑,“你不要有压力哈。” 于是黄盈满脸无奈的甩了甩头,苦笑着望向了余荣发:“瞅瞅……跟个神棍似的,还会读心术呢。” 余荣发回以笑脸:“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信。要不然的话,这家伙审问犯人的效率怎么那么的高?把人家的心思琢磨透了嘛,呵呵。” 听到这话黄盈当即捂着嘴笑开了:“那还了得!?要真会读心术的话,那只要这家伙愿意,不知道得拿下多少女孩子呢。” “那可不一定。”余荣发斜眼盯着陆鱼塘,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没准……这家伙只能看穿罪犯的心思,却……看不穿女人的心思呢?没准……他在女人跟前,就迟钝的像块木头呢?” “这话怎么讲?”黄盈当即问道,是一脸的八卦。 余荣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刚才嘛……嘿嘿,我一个不小心就在走廊上偷听到了某对男女的对话,好像是在说什么赌局之类的事呢。” “我去……”陆鱼塘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你慢慢看哈。”黄盈冲陆鱼塘甩了甩手,随即把余荣发拉到了门口, “快说说呢,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木头…赌局的,快说快说。” “等等哈。”余荣发瞥了眼陆鱼塘,一脸坏笑的关上了门,二人叽叽喳喳在门外聊开了。 “嘁,八卦的跟村口老太太似的……”嘴里头碎碎念着,陆鱼塘拿起了一个放大镜,开始仔细的观察这具骸骨。 二十来分钟后,法医室的门被推开。 八卦欲望已经得到满足的黄盈一脸坏笑着走了进来,正准备开口打趣的,却只看见陆鱼塘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闪着二郎腿,正悠哉悠哉的刷着手机。 望着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淡定模样,黄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当即没了开他玩笑的兴趣,试探着问道:“你……这是检查完了还是……没开始?” 陆鱼塘继续低头刷着手机,看似漫不经心的回道:“结束了。” 黄盈瞥了眼骸骨,咽了咽口水:“那你……发现什么了么?” “嗯。” “什么?”黄盈倒吸了口气,“不是…你嗯一声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发现什么?” “嗯,发现了。”陆鱼塘抠了抠鼻子,紧盯着手机里的热舞的美女。 “你认真点!!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陆鱼塘被吓的一颤,是差点没拿稳手机。 于是只得恋恋不舍的退出了美女直播间,将手机塞进了兜里,抬头冲着黄盈是突然呲牙一笑:“你不要有压力哈。” “你别管我有没有压力,你只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黄盈快崩溃了。 “这个。”陆鱼塘起身走到骸骨旁,指向了放在颅骨旁边的一滩黑乎乎的头发。 虽然死者是一名男性,但这团头发看上去很长。 这不奇怪,因为死者极有可能就是彭木生。 而彭木生,是一名道士。 所以他有着和孙志友一样的发型…… 长发,并且在头顶盘成了一个发髻。 “头发?”黄盈快步走了过去,迅速戴上了手套,拿起一把镊子拨弄着那一团头发,“头发……我检查过了呀,没什么特别的啊。你看看,发髻我早就解开了,头发我都摊开仔细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啊。” 陆鱼塘十分稳重的点了点头:“亲,还是有的哦。” “哪里?” “刚老余在外头跟你八卦了些什么?” “……”黄盈耷拉下了脑袋,是彻底的无语。 她再次被这家伙跳跃性的思维给征服了。 “还别说啊,真看不出来哈,老余那么一把年纪了还偷听人家说话,偷听就偷听了呗,还要拉着你一起八卦,跟妇女似的……嘁,鄙视……”陆鱼塘一个劲的碎碎念叨着,自己跟妇女似的。 “你……到底说不说……”黄盈是双拳紧握,额头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着。 于是陆鱼塘立即变回了爷们儿。 干脆的回道…… “我说。” 第234章 还不够仔细 陆鱼塘指着头发旁边放着的两个物品说道:“这是一段黑色的布带,还有一根树脂的发簪。可以推测死者生前的发髻应该是盘上去后先是用布带缠绑,然后再插入发簪。” 黄盈点头,是一脸的认真:“对,头发刚被提取出来的原始状态就是你所说的这样。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仔细检查过这段布带么?” “当然。” “那么……你检查的还不够仔细。”说着陆鱼塘指向了这段已经被平摊开的布带的中间位置,“你拿放大镜,仔细看看这里。” 黄盈立即拿起放大镜对准了陆鱼塘手指的位置,弯下腰仔细看着。 “发现了什么?” 黄盈拧着眉头喃喃道:“带子上有一些污渍,还有些翻起的线头。” “是么。”说着陆鱼塘拿起镊子,夹住了一根“线头”,并且很轻松的将它从带子上抽了出来。 令黄盈意外的是,这根被抽出来的线头并没有她预料当中的那么长,仅仅只有一厘米不到的长度。 “这,不是线头。”陆鱼塘沉声道。 黄盈微微颔首:“对……抽出来这么一看,还真不像是线头。太……短了点,好像……又太粗了点。” “虽然它看上去很黑,可它的黑不同于步带本身的黑,而是被污渍给染黑的,所以如果不是很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被疏忽。简单点说,这东西,不属于布带的一部分。” “那它到底是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指甲。” “指甲!?”黄盈捂着嘴惊呼道。 陆鱼塘点头:“对,指甲。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说……你的指甲如果破裂了的话,特别是指甲边角处的破裂,裂口处锋利的茬子是不是很容易被衣服勾住?” 黄盈翻着眼睛想了想,点头:“还真是,如果指甲破了的话,很容易被布料给勾住。” “而被勾住之后如果再一扯的话,那么就很可能扯下一根呈线状的指甲,我们可以称之为指甲丝。”说着陆鱼塘指了指刚才被镊子取下的那根“线头”,“这,就是被这根尼龙布给勾住的一根指甲丝。” 黄盈倒吸了口气:“绑扎发髻的布带上,怎么会勾着一根指甲丝呢?”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那就是死者自己在绑扎发髻的时候不慎勾住了指甲所留下的;第二,哼哼,那就是在打斗之中留下的。” “打斗?” “对!我们可以猜想,在打斗之中对方一把薅住了死者的发髻,然后破裂的指甲被发髻上的尼龙布给勾住了,拉扯之后在布带上留下了一根指甲丝。” 黄盈摊开了两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打斗时薅头发的动作肯定是很激烈的,力道也是很大的,死者的发髻很容易就会被扯散。可是……为什么我们发现死者时,他的发髻看上去是完好无损的呢?” “可能是凶手重新把他的发髻给绑好了。” 黄盈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哪有凶手会去帮死者整理发型的?” 陆鱼塘点头:“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之下,还是有可能的。试想一下,如果凶手和死者是有着多年感情的师兄弟的话,那么在失手打死死者之后,凶手很可能会感到内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凶手就有可能会帮助死者整理遗容,以平复自己的内疚感。” 黄盈抿着嘴犹豫了半晌之后,摆了摆手:“抱歉…可能我只是个法医哈,不太擅长推理,可我……还是认为这根指甲丝是属于死者自己的概率比较大。” “呵呵,是么。” “要不咱赌一赌?” “我去,你也这么喜欢赌?”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眼角是微微抽搐,“你……想怎么赌?” 黄盈是眉头一挑,随即坏笑止不住在她脸上绽放开来:“怎么赌?要不就像……你和左铃那样赌?呵呵呵……” “好嘛……又来……”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如果我赢了的话……哼哼哼……” 陆鱼塘望着黄盈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打了个寒颤:“你赢了想怎么样?” “我赢了的话,那小左想让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 “卧槽?这么讲义气?敢情你这是……不帮她赢一回不罢休?真是同事情深啊你们。那我要是赢了呢?” “你说!” 陆鱼塘嘴角一扬:“嘿嘿,那你就穿一回黑丝给我看看。” “没问题!”黄盈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 这反倒给陆鱼塘整的有点不自在了。 答应的这么爽快…… 没成就感了嘛! 不愧是有过婚姻经历的彪悍妇女! “谁输谁赢,最迟明天就知道了哈。”说着黄盈用镊子夹住那根指甲丝,小心的放进了一个全新的物证袋里,“我这就送去提取dna,然后跟死者和孙志友分别做比对。” “那个……指甲里,容易提取到dna么?” 黄盈耸了耸肩:“那就得……看运气咯。一般来说指甲里的人体细胞活性很低,但也有过提取成功的前例。试试看咯……如果提取不出来的话,那还是算你输哈。” “……” 离开法医室之后,陆鱼塘准备打道回府。 可刚走出办公楼,却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了一股寒意。 回头一看…… 只见左铃正站在一楼走廊的窗口后头,正满脸幽怨的瞪着自己。 陈浩则站在她的身旁,一个劲的冲着自己比着中指。 “卧槽?奉先你这是要造反啊?为何对义父如此不敬?” 陈浩黑着脸问道:“是不是你把左铃给惹生气了啊?” “没……没有啊。” “肯定就是你!好哇你,趁着我出去抓人不在的这几天,你竟然敢欺负我的女神!” “闭嘴!”左铃狠狠一跺脚。 后鞋跟是精准的踩在了陈浩的脚趾上。 于是陈浩当即是杀猪般的嚎叫开了,在左铃后头是来回的跳着脚,疼的是龇牙咧嘴的。 “我刚听黄姐说,还真被你给发现了点东西?”左铃冷声问道,“可以嘛,又在黄姐跟前卖弄了一番,人家都快把你夸上天了呢。” 陆鱼塘比了个剪刀手:“耶~” 左铃翻了个白眼:“嘁,为了不让我赢,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陆鱼塘苦笑着耸了耸肩:“这话说的……目前还不知道那东西能不能提取到dna呢,就算提取到了,也不一定就能取得突破。没准,到最后还是你赢了呢?” “嘁,木头似的……”左铃翻了个白眼,是扭头就走,“姐们儿我啊,哼,现在对赢不赢的没兴趣了!陈浩!下班了,走!今儿我请客,拉上张晓然,咱仨搓一顿去!” 听到这话陈浩一怔,随即扭头望向了窗外的陆鱼塘:“咦?她刚刚……是不是没喊上你一起?” 陆鱼塘摇头:“没有啊。” 陈浩倒吸了口气:“诶我说,你到底怎么得罪了她了?怎么给气成这样?” “我特么怎么知道。”说着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离去,并且背身给了陈浩一个中指,“是不是因为你空手而归,没给她带土特产的原因?” “我去,怎么还赖我头上了!” 第235章 陈浩挨揍了 离开刑警队逛完一圈菜市场后,陆鱼塘回到公寓楼时已是将近下午六点。 洗菜,准备做晚饭。 可刚系上围裙,敲门声响起。 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多日不见的白葵。 “哟,回来了啊。”说完陆鱼塘又回到了厨房,开始洗菜,“柳副司的后事……办完了?” “办完了。”白葵关上了门,来到客厅坐下。 “还顺利么?” “有什么顺不顺利的,又不能够光明正大的举办葬礼,就是灰塔总部的人举办了个简单的内部仪式而已。” 陆鱼塘“哦”了一声之后,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仔细的清洗每一片菜叶。 白葵也没开口,一时间公寓里只剩下了厨房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 直到厨房里响起了切菜的“登登”声,白葵才细声说道:“临走时,你师父……不,现在应该叫江副司了,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说了一番话。” “说什么了?” “他……问我愿不愿意现在就晋升为s级特别行动员,他说可以给我批准。” 陆鱼塘停下了切菜:“你怎么回复他的?” “我没同意。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够火候。” 陆鱼塘松了口气,随即厨房再次响起了切菜的声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柳副司曾经说过,你差不多还得历练三年才行。” “嗯。” “我同意他老人家的观点。” 白葵垂下了头:“我知道,我的火候还不到。要不然……他老人家也不会把我派到你身边来,让你带一带我。” “还有,监视我。” 白葵一怔,愣了半晌后点了点头,爽快的承认:“是。他老人家还是担心你过不了自己这关,担心你到头来……也会背叛组织。” “如果我背叛了组织的话,你会对我做什么?” “杀。” “有信心杀得了我么?” 白葵苦笑道:“这是一道命令,跟有没有信心无关。哪怕是死,我也得执行。” “呵呵,我理解。那……如今柳副司已经去世了,你还要坚守这道命令么?” “我要说如果江副司也对我重复了一遍这道命令,你相信么?” “我信。”陆鱼塘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 白葵再次一怔:“你信?可他毕竟是你的师父。” “可他如今是灰塔的总负责人,防范特别行动员的叛变,是他应该做的,这没什么奇怪的。” 白葵仰面长吁了口气,叹道:“我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如果你真的叛变了,那一旦对你出手的我,必定会死在你的刀下。” “放心……” “放心?”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没准到时候……我会对你手下留情呢。” 白葵甩了甩头:“手下留情?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如果我叛变了的话,那就不再是特别行动员了,那我一贯的作风……没准也会发生改变呢?” 白葵撇了撇嘴:“谁知道呢。” “关于魏天华那边,总部最近做出什么动作了么?”陆鱼塘故意岔开了话题。 白葵点头:“有。前阵子情报搜寻处派出了几名精锐潜入了缅甸,说是如果有什么关于魏天华的情报传回来的话,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总部那边最近有关于王树和谢冰燕的消息么?” 白葵轻叹了一声,微微摇头:“我也想知道燕子姐现在怎么样了,所以临走前我去情报搜寻处打听了,结果一无所获。” “看你这意思,晚饭要在我这里蹭了?” “啥…啥?”这急转弯似的话题转变是差点闪了白葵的腰。 陆鱼塘从厨房探出了脑袋,是呲牙一笑:“我问你晚上是不是在我这儿吃,如果是的话,我就多炒一个菜。” 白葵抬手看了看手表:“那……行。” 陆鱼塘瞥了眼她的手表,将脑袋缩回了厨房:“有事儿?” “刚刚你回来之前联络站给我发来了接任务的代码,我是怕让裴姐等久了。” “哟,叫的这么亲热?怎么,你跟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女人相处的很好?” 白葵盯着厨房门口拧起了眉头:“怎么这么说人家呢,其实她人挺好的……” “打住打住,我没兴趣听她的事。”说着只听厨房里传来“滋啦”一声,菜下锅了,“做饭的时候提到那娘们儿,只会影响我的厨艺!” “……” 第二天早上,刚吃完早饭的陆鱼塘接到了陈浩的电话,说开着警车在楼下等他。 陆鱼塘问啥事儿。 陈浩说是黄盈让他去一趟刑警队,说那个指甲的dna比对出了点问题。 于是原本计划在家里一天不出门的陆鱼塘很不情愿的换了衣服下楼,刚上车,却被陈浩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只见这货的左眼是乌青的一圈,而且一边脸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卧槽……你这是怎么了?被人给揍了?” 陈浩拍了拍方向盘:“别提了,昨儿晚上我就不该跟左铃去喝酒。” “她揍的?我去……下这么重的手就有点过分了。她人呢?” 陈浩指了指天:“还在楼上睡觉呢,看样子今天她是上不了班了。昨儿晚上喝的是一塌糊涂,我和张晓然把她给抬上去的。”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喝成了那副熊样?我去……壮烈啊。那你的脸……是她喝多了后给揍的?” 陈浩轻嗤了一声,满脸不忿道:“不是她。” “那是谁?” “叶彬。” 陆鱼塘一怔:“她的那个前男友,叶彬??” “嗯。” 陆鱼塘挠了挠头:“不是…昨晚不是你们三个在一起吃饭喝酒的么?怎么这里头还有叶彬什么事儿?” 陈浩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苦着张脸说道:“我也不知道左铃她是受了啥刺激了,好家伙,昨儿晚上是一个劲的自己灌自己,拉都拉不住,谁拉就跟谁吹瓶子。我和张晓然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又死活不说,只是喝酒,没想到的是……后来她喝晕了在厕所吐的时候,打电话把叶彬给叫了过来。” “然后呢?” “然后……她就逼着叶彬陪她接着喝嘛。后来左铃彻底的喝醉了,不省人事,叶彬就把她抱了起来,说要送她回家。我是知道叶彬一直想把左铃追回来的,也知道左铃压根就不想再搭理他,所以当时我就不放心,拦住了叶彬,说我和张晓然送她就好。” 陆鱼塘摊开了手:“然后你就挨揍了?” 陈浩甩了甩头:“哎!叶彬当时也是酒精上头,见我拦他当时就发了火,照着我的脸就给了两拳。我当时忍住了,没还手,特么……要不是怕把事情搞大,我能活活捶死他!” 陆鱼塘笑道:“还好你当时没动手,这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你俩非得受处分不可。” 陈浩嗤笑道:“可不是嘛。这不,刚才叶彬还给我打电话呢,一个劲的道歉,求我别把这事儿往上报。” “你答应他了?” 陈浩大手一挥:“不可能!特么的,打我不说,还特么企图对我的女神动歪心思,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过他!反正我刚才说了句‘考虑考虑’之后就挂了电话。哼哼,还想就这么算了?算他妹!老子非得好好的敲诈他一顿!” 陆鱼塘当即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不愧是得了义父的真传,加十分!” “加你妹!”说着陈浩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诶?我出去抓人的这几天,左铃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到底是受啥刺激了?” “不知道啊……”陆鱼塘立即摆出了一张茫然脸。 陈浩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愣了片刻之后,发动了警车:“那就奇怪了。昨儿晚上我和张晓然问她,她又死活不说,看她那副求醉的样子……嗯,肯定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啧啧……别提了,醉到竟然把叶彬给喊了过去,等她酒醒了之后想起这档子丑事儿……厚厚,非得羞死不可。” “还别说,你黑眼圈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滚……” 第236章 意外的比对结果 别说还真巧,刚进刑警队办公楼的大门,二人迎面就碰见了叶彬。 叶彬自从调到市局之后,便很少再来刑警队,从他冲着陈浩满脸讪笑的谦卑姿态来看,应该是专程过来给陈浩道歉的。 “陈老弟来来来……”叶彬一上来就亲昵的揽住陈浩的肩膀。 “我不是说考虑考虑再说么?”陈浩没好气的打开了他的手。 叶彬摊开了两手:“你看看,还在生气不是,我这不专程过来给你道歉了嘛。来来来,我们去会客室坐坐,我有话跟你说。” 陆鱼塘推了把陈浩,坏笑道:“还不快去?叶大领导能亲自揍你是给你面子,你可别不识抬举哈。” 听到这话叶彬脸上的讪笑顿时僵住了:“我说……你小子还在刑警队挣外快?” 陆鱼塘眉头一挑:“怎么?有意见?” 叶彬轻嗤了一声,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太过于依赖外部力量来解决疑难案件么……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下次市局的会议上我可得提一提。打铁还得自身硬嘛,提升刑警队自身的实力才是长久之计。” “哟……这去了市局说话就是不一样啊,一套套的呢。”说着陆鱼塘拍了拍陈浩的肩膀,“我没工夫跟他瞎扯了,我找黄盈去了。我说你啊……人家叶大领导亲自来道歉,你可得给点‘面子’哦?” “嗯!”陈浩是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你先去忙。” 于是陆鱼塘瞥了眼叶彬,转身找黄盈去了。 刚在法医办公室找到黄盈,黄盈却神神秘秘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拉起了自己的裤腿…… “黑丝,好看不?” 陆鱼塘一怔:“搞啥玩意儿这是?” 黄盈放下了裤腿,甩了甩手:“我可是个讲信用的人。你赌赢了,所以我穿上黑丝认输咯。” “哦?意思就是……那个指甲丝成功的提取到了dna?” 黄盈点头:“对呀,而且经过比,可以确定指甲丝不是属于死者的。所以说……你赌赢了咯。”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原来是这样。那……麻烦你再把裤腿撩起来呢,刚没看清楚,这回我得仔细的欣赏欣赏一下,嘿嘿。” “去去去……你也别太得意。虽然说你赌赢了,可那个指甲丝的dna,没比对中孙志友。这说明你的推测也不是完全的正确。” “不是孙志友的?”陆鱼塘脸上的痴汉笑僵住了。 黄盈围着陆鱼塘踱起了步子,悠悠道:“别急嘛,虽然说没有比对中孙志友,可是……却比对中了另外一个人哦。你猜……是谁?” “非得卖关子?”陆鱼塘被她绕的有些头晕。 黄盈停下了步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吴英莲!” “吴英莲?”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彭木生的失踪……竟然也跟这女人扯的上关系?” 黄盈耸了耸肩:“这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我只是个法医。我的任务完成了哈,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活儿咯。” 陆鱼塘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微微颔首:“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吴英莲现在已经在看守所羁押着的?行!左铃,立即提审……” 陆鱼塘愣住了。 什么情况? 自己怎么突然喊起了那丫头的名字? 好家伙…… 这是习惯使唤她了? “左铃?”黄盈先是一脸迷茫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办公室,随即捂着嘴笑开了,“哟,陆大神探这是习惯了身边有我们的左大美女跟着的?怎么,她一会儿没在你身边就不习惯了?” “额……”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匆匆转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一时想案子太专注了,顺口就……那什么,不打扰你了哈,黑丝妇女。” “你叫我什么!?” “砰!” 陆鱼塘连忙关上了门,逃命似的跑了。 而此时正在家里呼呼大睡的左铃是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突然一脚把被子给踢开了,唧着嘴喃喃说起了梦话…… “打…打死你……臭鱼……追…追姐们儿的人可……可多了去了……” 没辙,左铃不在,陆鱼塘只得使唤陈浩去了。 毕竟提审手续什么的,还是得让经办此案的警察去办。 来到会客室的门口,陆鱼塘鬼鬼祟祟的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望去,只见叶彬正黑着个脸对陈浩说着什么。 手舞足蹈的,看上去有些激动。 而陈浩则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的刷着手机,仿佛对叶彬的话是充耳不闻。 “干得漂亮……”说着陆鱼塘推开了门,冲陈浩招了招手,“走了,干活儿去了。” 陈浩如获大赦,连忙站起了身:“那个……叶组长…啊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市局来的领导哈。我就……先去忙了?” “陈浩!!”叶彬重重的拍了下茶几,也站了起来,“咱毕竟是同事关系,我说你至于这样么!?不就一个酒后失态的问题么!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要我怎么补偿也尽管直说,你这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算怎么回事!?还真想把事情捅领导那儿去?至于么!?” “喂……我们的叶大领导说了,他说怎么补偿都可以喔。”陆鱼塘用胳膊肘捅了捅了陈浩,“想怎么补偿你就说嘛,你看看把人家叶领导给急的。” “闭嘴!!”叶彬突然指着陆鱼塘怒吼道,“这儿有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别特么找不自在!”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的脸:“怎么?也想揍我?” “这是我和陈浩的事!是同事之间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真就得管管这事儿了。” 叶彬嗤笑了几声,质问道:“你管?你凭什么管?你是刑警队的领导还是陈浩的亲属?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来刑警队挣钱的生意人!” 陆鱼塘拍了拍胸脯:“我可是他的家人!” “家人?”叶彬愣了愣,随即一脸疑惑的瞥了眼陈浩,“你……是陈浩的什么家人?” 陆鱼塘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陈浩:“奉先,还不跟他挑明我们的关系?我是你的什么来着?嗯?” 陈浩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暖目光给看的有点懵:“义父……不是,卧槽,你特么又想占我便宜!!” “好家伙……”叶彬一把扶住了墙。 陆鱼塘十分稳重的抬了抬手:“奉先想要何赔偿不妨当着叶领导的面说出来,扯完犊子速速随义父去征战沙场。” 陈浩挠了挠头,翻着眼睛想了片刻之后,是突然大手一挥:“我不要什么补偿!我也不想敲诈你什么,我只要你的一个保证!” 叶彬一怔:“啥保证?” “今后别再打左铃的主意!离她远点!” 叶彬眉头一挑:“这算什么?我打不打她的主意是我的自由!婚恋自由,你这是侵犯我的合法权益!” “就是说……你不答应?” 叶彬紧咬着牙关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你……还是直接说要些什么别的赔偿。这种事儿你怎么能开的了口?你是警察,这种要求是违法的!” “……”陈浩深吸了口气,向陆鱼塘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意思是…… 我特么到底要不要跟他玩儿一次狠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是个怕被领导穿小鞋的人么?” 陈浩摇头:“不是!” “你担心自己今后得不到职务上的晋升么?” 陈浩目光坚定的回道:“不担心!我宁愿一辈子站在办案第一线!” “那你还等什么?”说着陆鱼塘冲他挑了挑眉毛,“那就……请开始你的表演呗?” 第237章 提审 陈浩拍了拍手,冷笑道:“行,行行行。叶大领导,这样……我听你的,身为警察不该做出侵犯他人权益的事儿,对?那我身为一个合法的公民,维护自身的权益,总可以?” 叶彬眉头一拧:“你啥意思?” 陈浩大手一挥:“放心,我不会去领导那里打小报告,这种小人的行径不我做。我报警,总行了?” “啥玩意儿?你报警?” 陈浩点头:“对,就按照你的意思,不能侵犯他人合法权益嘛,你揍了我,我报警处理,合理合规。” “记得去验伤。”陆鱼塘坏笑着提醒道。 陈浩撇了撇嘴:“验不验的无所谓,没达到轻伤标准,构不成刑事犯罪。行政处罚而已,赔钱拘留的事儿。” 叶彬倒吸了口气:“我说陈浩,你不至于?你这是摆明了把我往死里整啊?我这要是被行政处罚了,那我今后……我…我爬到这一步不容易啊,我以前当你组长的时候也对你挺宽松的,你……你这样就……” 陈浩摊开了两手:“那我没办法,是你自己说的,用不侵犯他人权益的方式来解决这事儿嘛。” 说着陈浩掏出了手机,喃喃道:“咱昨儿晚上喝酒的地方是属于哪个派出所片区来着?嗯……对,应该是属于来凤湖派出所的,我直接找他们副所长报警,我看看呢…我好像存了他的电话号码……啧,报警该怎么说呢……市局警察抱起醉酒女同事欲图不轨,并拳打阻拦他的男同事?” “你别……”叶彬一把按住了陈浩的手机。 “怎么?” 叶彬紧咬着牙关撇过了头去:“我答应!” 陈浩与陆鱼塘对视了一眼,嘴角一扬:“答应什么啊?” “我……答应今后不再…不再纠缠左铃!” “再说一遍呢。”陈浩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叶彬,打开了录像功能。 叶彬瞥了眼镜头,轻哼一声,索性转过了身去:“我答应今后不再纠缠左铃!” “停!这样可不行!”陆鱼塘突然坏笑着开了口,“重来一遍。你得说‘我叶彬,自愿保证今后不再纠缠左铃’才对嘛,这整的跟受了谁胁迫似的。” “关你什么事儿!!” “陈浩,报警。” “收到!” “行!”叶彬再次按住了陈浩的手机,牙关咬的是吱吱作响,“我……重说!” “最后一次机会啊。”陈浩再次将镜头对准了他。 叶彬是气的浑身直哆嗦,双拳捏的是劈啪作响:“我叶彬保证……自愿保证,今后不再纠缠左铃!” “漂亮!”说着陆鱼塘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转身,“走,开工了!” “姓陆的你等等!!”叶彬突然吼道。 陆鱼塘回头:“怎么的。” 叶彬是怒目而视,双眼仿佛能喷的出火来,一字一句道:“你,最好小心点,我会盯着你的。” “神经病。”陆鱼塘耸了耸肩,迈着松垮垮的步子离去。 “喂喂……咱去哪儿?”陈浩追了上去。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还能去哪儿,看守所呗,提审吴英莲。” “干嘛提审她?” “因为死者头巾上挂着的指甲丝,是属于她的,而并非是孙志友的。” “不会?”陈浩愣了愣,随即快步超过了前头的陆鱼塘,“你去停车场等我,我回办公室拿警车钥匙!” 于是在将近一个小时之后,金州市第一看守的某间讯问室内…… 只见陆鱼塘叼着根烟,正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而陈浩则去办理提审手续去了。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吱呀”声响起,房门被打开,只见陈浩押着一名套着橙色马甲、面容憔悴的女人走了进来。 “坐。”陆鱼塘放下了手机,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年约五十的女人,“你就是吴士凯的母亲,吴英莲,对?” 吴英莲拘谨的点头:“是…我是。” “杀害田欢欢并且藏尸的事儿,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听到这话吴英莲顿时激动了起来,是声泪俱下:“我……我都已经交代清楚了,我是完全配合警方的!士凯……士凯他当年只有13岁,是未成年人,即便他做了那糊涂事儿……可…可我知道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小孩儿犯罪不会被枪毙的……” “好了好了好了……”陆鱼塘摆手打断了她,“护子心切,这我理解,那……我就给你透个底,免得你太激动。吴士凯犯案时的确是未成年,按道理来说,应该按照他犯案时年龄的法律依据来判刑。你说的不错,未满14岁的杀人犯呢,一般不会死刑,甚至都不会判刑,但是……这得看犯罪情节是否恶劣。我估计么……吴士凯杀害田欢欢的手段,还是属于恶劣的,但还不至于极其恶劣,嗯……我猜几年的牢还是得坐的,死刑应该谈不上。” “谢天谢地……”吴英莲仰面长吁了口气。 “你谢早了。对,吴士凯是不会被判死刑,可你,就危险了。” 吴英莲一怔:“我…我??我和老孙只是帮忙藏尸体啊,我可没杀人啊,这……就藏个尸体也至于判死刑吗!?” 陆鱼塘冷笑道:“藏个尸体而已,最多包庇罪和毁灭证据罪,不至于死刑,也是几年而已。可我今天来找你,为的是另一个案子。而这个案子么……如果你不能自证清白的话,那可就危险喽。” “什……什么案子?” 陆鱼塘摊开了手:“大姐,除了田欢欢的案子,你自己还犯过什么事儿也能忘记么?嗯?我希望你能主动的说出自己曾经还犯过些什么事儿,主动,明白么?这可跟被动的回答问题在态度上是两码事儿。”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吴英莲缓缓垂下了头,细声说道:“我……没有杀人。” “你指的是在什么事件中没有杀人?”陆鱼塘立即追问道。 “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没有……”吴英莲只是一个劲的喃喃重复着,似乎不敢直面陆鱼塘的这个问题。 “跟我绕,是?” 吴英莲拼命摇头:“不…不是,我是真的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陆鱼塘甩了甩手:“行,你这样的不配合的话……那我也没什么耐心陪你绕了。你自己还犯过什么事儿你自己清楚,也许你的确没有杀人,但是就目前的证据来说,一切都对你很不利。” 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如果你放弃替自己辩解的机会话,那随你,反正命是你自己的。行了陈浩,把她押回号子里去,咱走。” “我不!!!”吴英莲却是死命的抓着椅子的扶手,任凭陈浩怎样都拉不起来,“我说!!我说!!!我没有杀过人!!!” “最后问你一次,你没有杀过人的事件指的是什么!?这个事件中的死者是谁!!” 吴英莲用戴着铐子的双手捂住了脸,是嚎啕大哭了起来:“是彭木生!!是彭道士!!我……我没有杀他!!” 陆鱼塘嘴角一扬,冲陈浩使了个眼神。 于是陈浩心领神会的松开了抓着吴英莲肩头的手。 “你看看,主动坦白不算是很难的事儿,对不对?”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重新坐了下来,“别哭了。说说,彭木生是怎么死的?” 第238章 一面之词 据吴英莲交代,当年彭木生在投奔紫清宫失败之后是回到了元吉观的。 当天彭木生回到元吉观时是黄昏,恰巧吴英莲正在道观里与孙志友举杯对饮;彭木生是早就知道他俩的苟且的之事的,所以看见这一幕也并未觉得有多意外,打了个招呼后便回自己房里去了。 后来孙志友有些喝多了,便借着酒意敲开了彭木生的房门,指着他的脸就是破口大骂…… 骂他没骨气,骂他不讲多年的师兄弟情分撇下自己要去攀高枝;这骂过瘾了之后,便是奚落,嘲笑彭木生高枝没攀成就罢了,也好意思舔着个脸再回来。 当时彭木生没有开口回应,一直闷着头任由孙志友辱骂,等到孙志友骂尽兴了之后,彭木生提出来明天自己就永远的离开元吉观,不再回来。 但前提是,孙志友必须给自己分一笔钱。 这本是个无可厚非的要求。 毕竟,元吉观是属于他们师兄弟四人共有的;虽说已经攀上了高枝的王贵和朱怀民已经不在意分这么三瓜两枣的,但这不代表着元吉观已经是属于孙志友一人的了,所以说彭木生提出分钱是在理的。 孙志友当时虽然是有了几分酒意,可听到这话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可谁料吴英莲却跳出来反对,并且大骂彭木生不是个东西,不可能分给他一毛钱。 彭木生当时是一股热血就直冲上了头…… 孙志友骂他,他可以接受。 因为这其一,他是自己的师兄,做师弟的被师兄骂几句很正常。 其二,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 可你吴英莲算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对元吉观、对老子指手画脚? 于是彭木生立即爆发了。 而吴英莲之所以跳出来指手画脚的原因就很简单了。 一个字,钱。 她想着自己已经跟了孙志友,那就绝不能吃亏,所以她必须保证孙志友的钱大部分都用于她们母子俩的头上,不想看见因为彭木生的分家要求而导致今后孙志友对自己的接济大打折扣。 接下来,彭木生是大骂吴英莲是个淫妇、泼妇之类的,是句句直捣要害。吴英莲哪里肯善罢甘休,立即就挥舞着双手扑了上去,劈头盖脸的就是对彭木生一顿的挠。 彭木生当时就红了眼,大吼着非要杀了她不可,于是回房拿出了一个榔头,追的吴英莲是满道观乱窜。 当时酒精上头的孙志友看到这场面哪里忍得住,于是冲过去一把夺过了榔头,并且随手给了彭木生一下。 结果这一榔头,敲在了彭木生的后脑勺上,彭木生当即就瘫倒了下去,浑身不停地抽搐,并且有大量的鲜血从口鼻甚至耳孔往外喷涌。 孙志友见状当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顿时酒意全无,连忙俯下身去用双手慌乱擦拭彭木生口鼻间涌出的鲜血。 可这又有什么用。 几分钟后,彭木生停止了抽搐。 死了。 说到这里,吴英莲停了下来,垂下头一个劲的抽泣着。 “后来呢?”陆鱼塘准确的将烟头弹进了位于讯问室一角的垃圾桶里,“后来将彭木生的尸体藏在铜炉底下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是老孙他自己想到的。”吴英莲细声回道。 “细说说呢。” 吴英莲抹了把眼泪,颤声说道:“当时我也吓傻了,就问老孙应该怎么办。老孙他想了想后就说,后天有施工人员来制作那个铜炉的基础,正好可以把彭木生的尸体扔进混凝土里面去,今后铜炉再往上一放,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而……而且当时是冬天,彭木生的尸体先在道观里放两天也不会有味儿。” “当时你们先把彭木生的尸体藏道观哪儿了?” “当时……老孙把彭木生的尸体用防雨布给包住了,然后塞在了彭木生房间的床底下。后来等铜炉的混凝土基础弄好了之后,老孙就把彭木生的尸体给扔进去了,并且用锄头将尸体给捅到了基础的底部。” 陆鱼塘眉头一挑:“当时你在场?” 吴英莲点头:“对,我目睹了彭木生的尸体被扔进混凝土里的过程。” 陆鱼塘冷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你们会将田欢欢的尸体也封进水泥里去,哼,原来是特么的干出经验来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吴英莲再次垂下了头。 “没用。” 吴英莲猛的抬起了头:“没……用?” 陆鱼塘点头:“对。就凭你刚才的一面之词,没用,你目前还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而不是孙志友。” 吴英莲呆望着陆鱼塘:“什……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陆鱼塘嘴角一扬,悠悠道:“我不是说了么,刚才你所说的杀人过程,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就凭着你的一面之词,你觉得法官会信你么?恐怕……法官只会相信证据。” “证据?不是…你们为什么要一口咬死人是我杀的?” “因为我们目前在彭木生的遗骸上,只发现了属于你的生物检材。我们在他发髻的头巾上发现了属于你的指甲丝,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认定……彭木生就是你杀的呢?” “我没有杀他!!是老孙一榔头把他敲死的!!”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证据呢?说实话,我是愿意相信你的,我愿意相信你一个女人是杀不了一个男人的,可是……法律毕竟是用证据来说话的,对不对?即便是再合理的推测,没有证据的支撑也是苍白无力的。所以说……证据呢?你能自证清白的证据呢?有么?如果没有的话,那对不起,你很难摆脱杀人的嫌疑。” “我……” 不等吴英莲回话,陆鱼塘再次站起了身:“那就……没办法了。你……做好心理准备,没有证据的话,即便你是被冤枉的,但在法律上你最终被定义的身份还是杀人犯。” 说着陆鱼塘冲陈浩点了点头:“把她押回去,我们走。” “我有证据!!”吴英莲突然尖叫道。 陈浩是被吓的一颤,连忙收回了准备拉她的双手:“你有什么证据?” “我……我有证据能证明我是清白的!我能证明杀人的是孙志友,不是我!!”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是我不想给你机会,我的确不怎么相信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你看看,如今警方只在彭木生的遗骸上发现了你的生物检材,而且这件案子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你除了一面之词以外,不太可能提供的了什么实打实的证据。” 顿了顿,陆鱼塘放低了声调又说道:“其实……我也替你感到遗憾,如果你在挠彭木生的时候没有留下那一根指甲丝的话,那么这个案子大概率会不了了之的。哎,你……认命。” “可我是真的有证据!”吴英莲声嘶力竭的吼道。 陆鱼塘拧起了眉头,眯眼观察着吴英莲那一脸的信誓旦旦。 片刻之后,陆鱼塘再次坐了下来,也再次点了根烟…… “那你……说说看呢。” 而此时陈浩却满面无奈的笑了笑,在吴英莲的身后偷偷的冲陆鱼塘比了个中指…… 那意思就是…… 就算指甲丝是属于吴英莲的,那实际上也不能因此就断定人是她杀的。 只要她不承认,不,哪怕她承认了,都没办法给她定罪。 哼哼,陆鱼塘你这厮,特么的…… 真会唬人。 第239章 留了一手 吴英莲抹了把眼泪:“我有证据。当时老孙失手打死彭木生之后,他着急忙慌的找雨布藏尸体和打扫血迹,就让我把榔头给收起来,让我在回去的路上随便找个水井或者是池塘给扔掉。” 陆鱼塘眼前一亮:“可你没有扔掉?” 吴英莲摇了摇头:“没有。” 陆鱼塘搓了搓手:“哟……有意思了,你还留了一手?让我猜猜看呢……你没有扔掉那把榔头,是因为知道一把凶器在凶杀案中的重要性的,对?而如果你一直掌握着这把凶器,就等同于掐住了孙志友的命门。” 吴英莲轻叹了声,微微颔首:“是。你是不知道,我和士凯孤儿寡母的,如果没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那日子是过不下去的,所以……所以我当时就留了个心眼,把那把榔头给藏起来了,以防老孙哪一天会撇下我们不管。” “孙志友知道这事儿么?” “不知道。他……这些年总体上来说,对我们娘儿俩还行,所以我也没必要跟他说这事儿。” 陆鱼塘瞥了眼偷笑的孙浩,说道:“可你能确定……那把榔头就一定能证明人是孙志友杀的么?” “当然可以!”吴英莲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大写着“”卖姘头保命”几个字,“我还是懂一些的,那把榔头上不但有彭木生的血,还有老孙的血手印,而且是很明显的血手印。因……因为当时老孙去擦彭木生嘴巴里吐出来的血,所以两只手上沾满了血,后来他捡起榔头递给我的时候就在榔头木柄上留下了血掌印。现在看上去也还是很明显的!” 陆鱼塘冷笑道:“那把榔头你藏哪儿了?这些年是怎么保存凶器的?” “就……一直藏在我家阁楼上头。阁楼靠东的墙角有一个泡菜坛子,那把榔头就一直藏在坛子里的,用塑料袋包着的。” “陈浩。”听到这话后陆鱼塘立即喊道。 “我明白。”陈浩也是立即掏出了手机,先是让当地民警封锁吴英莲的房子,然后通知刑警队物证科的同事前去寻找凶器。 这时陆鱼塘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吴英莲说道:“你可真行,为了拿捏住孙志友,竟然背着他藏起了凶器。人家对你用情还算深的咧,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栽在了你手里。” 吴英莲抽泣道:“你也不用讽刺我,对,我承认,我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可……可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孤儿寡母、特别是农村地区的孤儿寡母,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得有多难!我……为了孩子,我只能不择手段!我不得不狠!!” 说着说着,吴英莲是越哭越大声,到最后几乎就是在放声哭嚎:“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么!?我不想!!我也想再找个男人成家,可我找的到么!!我带着孩子,又天生没有生育能力,哪里有男人肯要我!!!”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和孙志友结婚?” “我呸!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东西!?他精明着呐!我是愿意跟他结婚光明正大的过日子,可是他肯么!?他不肯!!他就喜欢偷偷摸摸的!!!这么些年……四邻八乡的寡妇和留守妇女,他还玩儿的少了!?你以为他一直愿意和我保持着关系!?他不愿意!!什么对我感情深,我呸!!他早就把我玩儿腻了!!如果不是村里的吴姓族人一直盯着他,他老早就把我给一脚蹬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诶?你说……这孙志友一把年纪了为什么就一直不结婚呢?就算不跟你……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那也会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嘛。毕竟……他是正一派的道士,又不是全真派的,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结婚生子过日子嘛。” 吴英莲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老孙他…有点毛病,就是你们城里人说的……要看心理医生的那种毛病。他是个孤儿,据他说自己小时候是被离婚的父母给抛弃的,而且父母两边的亲戚都不肯收留他,所以他一直很抗拒结婚,也不想生孩子,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家庭观念的,喜欢独来独往。” 顿了顿,吴英莲接着说道:“其实……从田欢欢的事儿上也能看得出来,老孙是很冷血的。我当时还问过了他,问他为什么就能狠心把自己的孩子给送福利院去……” “他说是怕被你知道,他还说当时给了田欢欢生母一大笔钱,为的就是怕被你知道这事儿。”陆鱼塘接道。 “屁!听他的?他不知道玩儿过多少妇女,我全都知道,还差被我多知道这一个!?他当时给了那女人一笔钱哪里是为了瞒住我,他是怕那女的去什么宗教管理部门去闹,他怕把自己的道士身份给搞没了!!你猜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把田欢欢接回来时,他说什么?他竟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把孩子送去福利院不好么?说凭什么我是孤儿他就不能是孤儿?你们听听……这话得有多冷血!这不是心里有毛病是什么!?那可是他的亲骨肉!”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你这话说的,跟自己是个大善人似的。你要不冷血的话,为什么反对孙志友把田欢欢给接回来呢?” 吴英莲一怔:“啥玩意儿?这……这不颠倒是非黑白了嘛!知道有了田欢欢这么个孩子之后,可是我主动劝老孙把孩子给接回来养的,是他自己不肯!他贪图逍遥自在的日子,不愿意接回自己的亲骨肉!!” “卧槽?”说着陆鱼塘望向了陈浩,“当时谈起田欢欢被杀的时候,那老小子可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啊,特么的……难道是在演戏?陈浩,我没看过吴英莲的的讯问笔录,是这样子的么?” 陈浩点头:“据吴英莲的笔录来看,是她主动劝孙志友把田欢欢从福利院接回来的,可是孙志友不肯,并且还出言讽刺,质问吴英莲不是要确保自己的钱财都用在她们娘儿俩的头上么,还说田欢欢这一接回来不就对她们娘儿俩产生威胁了么。当时13岁的吴士凯是听了孙志友这番话之后才对田欢欢起了杀心的。” “好家伙……”陆鱼塘甩了甩头,“两边的说法都不一致啊,这得信哪一边的?” “我认为……应该信吴英莲的。”陈浩说道。 “为什么?” “因为吴士凯的笔录和吴英莲的是对得上的。吴士凯自己也承认了,当年是因为听见孙志友那番讽刺吴英莲的话之后才要去杀田欢欢的,而吴英莲当时是极力劝说孙志友接回田欢欢的。” “难道……孙志友这家伙,还真是个冷血到连自己亲骨肉都不管不顾的畜生?”陆鱼塘喃喃念叨了一番,随即耸了耸肩,“无所谓……管他俩怎么相互推搡责任,都对案件的影响不大。毕竟田欢欢是被吴士凯所杀的,而杀田欢欢的念头是吴士凯自己起的,没有人对他进行直接教唆。对了,你叫人去找那把榔头了么?” 陈浩点头:“物证科的同事已经出发了。” 陆鱼塘拍了拍手:“那行,咱这儿先收工!” “你们……等等。”吴英莲突然开口道。 陆鱼塘一怔:“怎么?还有事儿要交代?” 吴英莲抹了抹泪眼,支吾道:“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在为田欢欢那孩子感到难过,也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及时察觉到士凯起了要杀那孩子的糊涂念头。我想问问你们,田欢欢的尸骨……今后你们会怎么处理?”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吴英莲垂下了头:“我想……出点钱,给那孩子买一块墓地,给好生的安葬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仰面叹道:“其实……你和孙志友是各执一词,看上去有点互泼脏水的意思,可遗憾的是,如今已经无法证明你们俩谁说的话才是真的了。嗯……我也不知道该信谁。” 说着陆鱼塘拉开了讯问室的门,背对着她甩了甩手:“不过……既然你能有这份心的话……那我就权当……你说的是实话。那孩子,应该会被妥善安葬的。” 第240章 大年三十的短信 随后,警方果然在白石村吴英莲宅中找到了那把榔头,物证科联合技术科连夜加班,第二天便出具了这把榔头的鉴定报告。 经过比对,可以确定榔头木柄上的血掌印为孙志友的,而木柄及榔头上的血,则是彭木生的。 更重要的是,还在榔头与木柄的结合处发现了两根被榔头上铁披锋勾住的头发,经过比对,可以确定是彭木生的。 这个关键证物的出现,基本可以宣告孙志友就是杀害彭木生的凶手。 至于最终孙志友会被判故意杀人罪还是过失致人死亡罪,陆鱼塘不感兴趣,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支票。 所以在孙志友、吴英莲、吴士凯被移交给了检方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许泽平的办公室里。 在听明白陆鱼塘的来意之后,许泽平是摊开了两手,一脸无辜的问道:“你啥意思?你不是在老葛跟前信誓旦旦的说过什么……今后只要是涉及到儿童和毒品的案子,都是的么?” 陆鱼塘点头:“对。所以田欢欢的案子,;而彭木生的案子,还是四十万。” “……”许泽平无语。 他的确无话可说。 虽然彭木生的案子是由田欢欢的案子给牵连出来的,可如今已经可以证明,这两个案子并没有太多的关联,如果要算成是一个案子的话,那还是比较牵强的。 但许泽平还是很快想到了个借口…… “可是……彭木生的案子,我们可并没有委托你进行协助哦,对不对?是你自己一个劲的查下去的嘛。”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要不……少给点,给个十二万意思意思?” 许泽平扔过去一根烟:“别闹。” 陆鱼塘接住烟叼在了嘴角,犹豫了片刻之后笑了笑,随即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行,你说的对,这案子是我自己主动查下去的,并不是你们要求的,不给钱我也无话可说。算了,那十二万……我自己出。” “你等等。”许泽平站起了身,冲陆鱼塘招了招手,“回来回来,把话说清楚呢。你自己出?啥意思这是?你要花十二万做啥?” 陆鱼塘挠了挠头,苦笑道:“我打听过了,金州市南郊有一座墓园,叫作‘安然墓园’。好像那里的墓地挺贵的,最便宜的都要十二万。” 许泽平茫然点头:“对,那个墓园里安葬的都是未成年的孩子。那儿的环境确实比较好,而且打着让孩子们聚在一起不会感到孤独的营销旗号,卖的是挺贵的。你……想在那儿买墓地?给谁买?” “田欢欢。” 许泽平一怔:“田欢欢?” 陆鱼塘点头:“对。挺可怜的一个孩子,出生的不明不白,死的不明不白,而且还被亲生父亲给封进了水泥里。所以我就想着……给那孩子一个好点的归宿。” 许泽平端着茶杯是一个劲的吸溜着茶水,考虑了片刻之后,微微颔首:“行,这笔钱……我们刑警队出了。” “哟?这么爽快?” 许泽平笑道:“这不……借着这事儿,也正好让媒体给我们刑警队做一次正面宣传嘛,这对于树立我们刑警的亲民形象还是很有帮助的嘛。” 陆鱼塘当即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果然不愧是当领导的,这脑回路还真是超凡脱俗哈,不会放过任何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 “……”许泽平是差点被一口茶水给呛着。 …… 再有三天,便是除夕。金州市的街头也突然变的空旷了起来,因为外来的务工人员都陆续回老家过年去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过年是好事儿,因为这意味着放假和团聚。 可左铃和陈浩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两个刑警队的新人,被安排在了大年三十值班。 而且还是晚班。 哦对了,还有个倒霉蛋也被安排在了大年三十的晚上的值班。 那就是比他们资历还要浅的小邓。 这意味着他们仨今年,得在刑警队里守岁…… 带劲。 陆鱼塘却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往年他都会赶往定南县,与大树和燕子聚在一起过年。 可如今…… 他已无人可聚。 所以他打算今年过年窝在家里不出门,自己个儿研究研究新菜。 左铃自从醉酒把叶彬约出来的事件之后,这么些天来对陆鱼塘表现的一直很冷淡,甚至连出门碰着了都装作不认识,小脸儿一扭就直接路过。 跟陌生人似的。 左铃这倒不是有意的要冷落他,而是…… 不敢再搭理他。 那件事儿的第二天,左铃回想起自己把叶彬给约出来之后,是羞的差点儿就要钻地缝,要不是陈浩指天发誓不再提起此事,她连班都不敢去上了。 现在班是可以放心的去上了,因为陈浩是不敢拿这事儿取笑她的。 可问题是,他家的对面,还住着个陆鱼塘啊…… 以她对陆鱼塘的了解,如果恢复了和他以往交流状态的话,那厮百之一千会拿这事儿来笑话她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绝对是羞到连家都不敢回。 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天天就这么绷着,以零交流的姿态来杜绝陆鱼塘取笑她的机会。 可三天之后,她还是破功了……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左铃和陈浩在单位大门口的值班室里看电视聊天,小邓则在办公室里守着报警电话。 而陆鱼塘则跟白葵二人在家享用着火锅,就当是年夜饭了。 刚过十二点,外头响起了阵阵“咚咚”声。 赶到阳台上仰面望去,只见天空中绽放开了一团又一团的烟花。 这并不是普通市民为庆祝新年的到来而燃放的烟花,毕竟,城市早就禁燃烟花爆竹了嘛。 此时天空中不时绽放的烟花,实则是金州市政府为了庆祝新年而举办的一场烟火秀。 仰面欣赏了片刻之后,白葵打了个哈欠:“行了,这就算过了年呗,时间不早了,我得下楼去睡觉了。” “嗯。”陆鱼塘仍旧是仰面欣赏着绚丽的烟花,嘴角扬起了一抹不那么容易被察觉到的浅笑。 可就在白葵刚转身准备离开之际,陆鱼塘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 是一条短信。 可看清短信内容之后,陆鱼塘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怎么了?”白葵察觉到了他脸色的转换,“这大年三十的……该不会是联络站让你去接任务?” 陆鱼塘缓缓摇头:“不是……” 白葵倒吸了口气:“这我就得八卦八卦了,既然不是联络站发来的……还有什么信息能让你这么个s级大佬花容失色的,嗯?” 陆鱼塘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紧盯着手机屏幕喃喃道:“奇怪了。” “怎么了?” “你自己看。”陆鱼塘将手机递了过去。 白葵接过手机一看,只见这条短信的内容居然是求救…… “救命。佛岭墓园。” 而再看发送这条短信的名字,白葵却是顿时惊呼了一声。 因为这条短信的发送者,竟然是左铃! “赶紧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儿。这大年三十的,房东姐姐怎么整这么一出?” 陆鱼塘点了点头,拨通了左铃的号码。 可是…… 却无人接听。 一连拨打了数次之后,都是无人接听。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好像今天晚上是在单位值班的啊。”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疑惑的望着同样满脸疑惑的白葵,“她……毕竟是个刑警,即便是在出警的时候遇到危险了的话,按照行业规范也是立即呼叫警方的增援才对,怎么会联系我?” 话音刚落,陆鱼塘的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还是同样的求救信息,一字不差。 可是发送者,却变成了陈浩。 陆鱼塘轻“咦”了一声,又连忙拨打陈浩的电话…… 可结果却还是一样,无人接通。 “我去,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白葵满面严肃的说道:“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去分析他俩为什么会向你发送求救信息,也不要分析他俩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发送这条信息的。现在的事实是,发送这两条短信的人,就是他俩的号码,对不对?” 陆鱼塘点头:“对。” 白葵摊开了两手:“那就意味着他们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即便……这是一个针对你的陷阱,那他们俩此时也很可能处在危险之中。” 顿了顿,白葵又说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俩会不会是在跟你开玩笑?”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一柄匕首,然后大步向门口走去:“这大过年的,他俩再逗逼也不会开这种玩笑。我去看看。” “要我一起么?” “不用。”陆鱼塘打开了家门,回头,嘴角扬起,“如果这真是针对我的一个陷阱的话,你猜,针对我的会是谁?” 说完陆鱼塘迅速离去。 而白葵则是呆望着空荡的门口,喃喃道:“现如今敢于挑衅你的人、有理由挑衅你的人,还能是谁……他们呗……看你那样子,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第241章 深夜出警 话说大年三十这天晚上被安排值班的,这栋办公楼内除了刑警支队的三个倒霉蛋之外,楼上的禁毒支队也安排了三个人。 陈浩本来想着招呼禁毒队的那三人下来一起看电视吃零食聊天的,好歹让这个除夕夜也热闹一点,可谁料一向高冷的禁毒警察们没搭理他,陈浩讨了个没趣。 于是陈浩和左铃便抱着零食来到了单位大门口的门卫室里,留下了小邓在办公室守着接警电话。 这两货名义上是在门卫室里看大门,实则凑在一起、捧着手机开起了黑,玩儿的那叫一个投入,是吱哇乱叫的。 到晚上将近十一点时,他俩玩儿累了,于是放下了滚烫的手机,百无聊赖的看起了电视。 这时门卫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是把正在打盹的陈浩给吓的一跳,定睛一看,只见是小邓走了进来。 “你过来干啥?哦~~我明白了,一个人守电话太无聊了?要不你来陪你左姐聊天看电视,换我去守?”说着陈浩便要起身。 “不是不是。”小邓连忙摆手,拦住了陈浩,“刚接到了个要求出警的电话。” 陈浩打了个哈欠:“这啥情况啊,整的跟派出所似的,大年三十的也要出警?是哪个单位要求出警的?” “电话里说是南郊派出所的,他们说是接到了佛岭墓园门卫的报警电话,然后他们就出警了。” 陈浩先是一怔,随即咧嘴笑开了:“大年三十的他们接到了来自墓地的报警电话?我去……怎么,这大过年的……墓地的鬼魂全跑出来为祸人间了啊?这得让民调局出马啊,找咱可没用啊,咱可是马克思唯物论主义者啊,哈哈哈……” “去去去,别打岔。”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陈浩一把,“既然派出所要求我们刑警支队出警,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治安事件。说小邓,别理他。” 小邓挠了挠头:“电话里他们听上去似乎很急,说是发现了点什么东西,让我们尽快赶过去,然后就挂了。” “听上去很急?”左铃望了眼陈浩,随即起身开始穿戴警用战术腰带,最后又将腰带上的手枪抽出来检查了一下弹匣,“走,咱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小邓,你把接警电话转移到门卫室来,先在这儿看着大门。” “哎……大过年的也不放过咱。”陈浩没辙,也只得穿戴上了战术腰带,跟着左铃往警车跑去。 …… 陆鱼塘接到他俩那莫名其妙的短信之后,却并没有直奔南郊的佛岭墓园而去,而是先来到了刑警支队。 “哟……这大过年的,陆大哥怎么来了。”守在门卫室的小邓连忙将电闸门打开了一点,方便骑着摩托车的陆鱼塘进来。 陆鱼塘却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骑在摩托车上问道:“左铃和陈浩呢?” “出警去了。” 陆鱼塘眉头一拧:“什么时候去的?去哪出警了?” 小邓看了看手表:“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离开的,接到了南郊派出所要求我们刑警队出警的电话,出警地点是南郊的佛岭墓园。” “是南郊派出所要求出警的?” 小邓点头:“对啊,怎么啦?” “这就……奇怪了。”陆鱼塘倒吸了口气,随即掏出了自己手机,再次给他俩打了过去。 可结果还是一样,他俩的手机无人接听。 愣了半晌,陆鱼塘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确定是南郊派出所要求你们出警的?” “电话里说……是南郊派出所的,而且语气听上去挺着急的。你这是……怀疑有人冒充南郊派出所的人要求我们出警?不会,这可是犯法的事儿,谁会去干。” 陆鱼塘摆了摆手:“这样,你先去看看给你们打过来要求出警的那个电话号码是什么,然后你再拨打南郊派出所的固定电话,确定一下有没有这事儿。” 小邓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毕竟,小邓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本事的,一旦他觉得可疑的话,那多半就有情况。 于是小邓转身匆匆跑进了办公楼,去刚才接警的固定电话上翻看来电号码记录。 不多时,小邓跑了回来。 可这一回,她的脸上,却是写满了震惊。 “怎么样?”没等她站稳脚,陆鱼塘便急切的问道。 小邓干瞪着眼,支吾道:“还……还真被你给猜对了。我刚问了南郊派出所,他们的值班人员说今晚没有接到佛岭墓园门卫的报警电话,他们派出所也没有要求我们出警。后……后来我又拨打了要求我们出警的那个手机号码,结果……关机了。还……还有……左姐和浩哥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 听到这话后陆鱼塘立即戴上了头盔,发动了摩托车:“你……赶紧把这个情况通知给你们领导,我建议你们……立即派出增援!” 说完陆鱼塘将油门给拧到了底,骑着摩托车是飞驰而去,直奔南郊。 而此时的南郊墓园的门卫室内,左铃和陈浩各持一把子弹已经被打空的手枪,双双趴在地上。 他们的身旁,躺着一具身着墓园保安服的男性尸体。 只见这个门卫室四面的玻璃已是支离破碎,门卫室内的桌椅、电器以及墙壁上,满是弹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我冲出去看看?”陈浩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问道。 左铃一把拉住了他,死命的摇头:“别乱来!我们只有两把枪,而且子弹都打完了,从刚才的射击密度来推测,对方无论是人还是枪,在数量上都远超我们!” “可……现在十几分钟过去,外面已经没有人开枪了,他们……会不会已经走了?” “不好说,但我劝你别冒险!如果他们就是在等着我们露头怎么办??还是……耐心的等待支援。” 陈浩再次检查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弹匣,满面焦急的说道:“说到底,我们现在连求救短信有没有发出去都不知道,我们不确定手机有没有扔出屏蔽范围。要是没有支援呢?怎么办?这时间久了他们肯定会意识到我们没子弹了,要是冲进来了怎么办?不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左铃你在这儿等着,我用最快速度冲到警车里去,然后把警车开过来接你!” 话音刚落,陈浩深吸了口气,缓缓爬了起来。 然后,猫着腰推开了门卫室的不锈钢防盗门。 可就在防盗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只听“当”的一声突然响起,门上溅起了一道火星。 陈浩连忙收回了被震的发麻的手,重新趴了下去。 “草!他们还在外面!”陈浩是牙关紧咬,双拳猛捶着地面,“他们到底是谁!?竟然敢用枪围攻刑警,简直是胆大包天!!” “看来我们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左铃的双手仍旧紧握着已经没有子弹的枪,而她的脸色,已是煞白,“陈浩,你怕么?” 陈浩深吸了口气,爬到了左铃的身旁,然后侧过身来面对着门口,将左铃挡在了身后:“如果真的是到此为止了的话,别怕……有我陪你,我走在你前头!!” 第242章 劫后余生 门卫室外的几盏路灯,早已被那些神秘的枪手给打灭了,为的是不让被困在门卫室内的两名警察看清自己的容貌。 而门卫室内,也是漆黑一片。 在第一颗子弹打碎玻璃之时,陈浩反应迅速,在拉着左铃趴下的同时,将灯给关了。 为的是不让外头的枪手观察清楚里面的情况。 黑暗之中,陈浩侧卧于地上护着身后的左铃,警惕的目光在虚掩着不锈钢门和头顶那些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框之间来回扫动着。 此时他的手中紧握着的已经不是子弹已经被清空的手枪,而是一柄警用制式匕首。 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如果有人持枪拉开了那扇门,或是从窗口爬了进来,他将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直面枪口,作最后的困兽之斗。 可是…… 就这么静静的二十分钟过去,外头没有再传来任何的动静。 这令陈浩再次产生了出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在扭头望了眼身后的左铃之后,陈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用左手撑着地面,准备起身。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站起来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道道由远及近的“沙沙”声,于是左铃连忙一把拉住了陈浩,用手指了指窗口,示意外面有人。 “沙沙……” “沙沙……” “沙沙……” “……” 这一道道踩在砂石路面上的脚步声是越来越近。 陈浩手中的匕首,也是越握越紧。 就在这道没有任何掩饰的脚步声在门外停止之际,只见他缓缓爬起了身呈半蹲状,双腿肌肉紧绷,已经做好了在门被打开的同时冲过去拼命的准备。 “左铃……”陈浩紧盯着门口,轻声唤道,“如果我还能有跟他拼命的机会的话……你瞅准空档拔腿就跑,听见没?不要往警车跑,往墓园里头跑,听见没?” 没等左铃开口回音,只听“吱呀”一声传来…… 不锈钢门,被缓缓拉开! 陈浩没有任何犹豫,手持匕首扑向了出现在门外的那道黑影! “刷!” 一道寒光闪过。 匕首直刺那道黑影的咽喉而去! 然而就在刀尖几乎快要碰触到黑影的一刹那,只见那道黑影的脑袋向右一偏,看似轻松的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几乎就在这一刀刺空的同时,只听“啪”的一声传来,一只力道大到足以令人恐怖的手,迅速握住了陈浩持刀的手腕。 “呜哇……” 陈浩忍不住喊出了声,他仿佛感觉到自己手腕就快要被捏碎。 而匕首,也是顺理成章的脱了手,掉落在地。 “别闹……”那道黑影松开了陈浩的手腕,突然开了口。 陈浩一怔…… 他身后的左铃也是一怔…… 因为这道懒散的声音,他们无比的熟悉! “啪嗒。” 门卫室内突然亮了起来。 只见站在门口顶着一头蓬松凌乱头发的男人还能谁…… 陆鱼塘! 左铃拍了拍胸口,长吁了口气:“谢天谢地……看来我们的求救短信是成功的发出去了……” 而陈浩则仍然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之中,大呼了声“危险,外头有枪手”之后就要去关灯,却被陆鱼塘给拦住了。 “放心。”陆鱼塘环视了一圈这间满是弹孔的门卫室,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外头除了地上有些弹壳之外,我没有发现任何人,袭击你们的人应该是已经走了。” 说着陆鱼塘蹲下观察了尸体片刻,喃喃道:“子弹从左边太阳穴打进头颅,却没有从右边穿透,这说明开枪的距离不算近,而外面的那些弹壳又全是手枪的,这说明……枪手的枪法很准。” 陈浩这才松了口气,微微颔首:“你说的对。如果是近距离开枪的话,那么子弹一定会从他的右边太阳穴穿出,并且……子弹穿出所造成的创口,会远比射入的创口要大。” 陆鱼塘拍了拍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说说,这大年三十的晚上,你们这是都遭遇了些啥?” 陈浩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冲左铃说了声“你来说”之后,捡起地上的匕首走出了门卫室,想亲自确认一下那些人是否真的离开了。 左铃将自己的枪插回了枪套,眼神是闪烁不定的,似乎不敢直视陆鱼塘,细声说道:“这些天……我不是故意不理你,我是…我是怕你笑话我……” 陆鱼塘眉头一挑:“我去,你可以啊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解释这?少废话,赶紧说,今儿晚上到底怎么了!!” 左铃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随即小心的跨过地上的尸体,站在门卫室的门口说道:“一开始是接到了南郊派出所要求出警的电话,当时我和陈浩没多想,就直接过来了。可到了墓园门口之后,我们却没有发现南郊派出所的警车,于是就想打电话给南郊派出所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可谁料到手机掏出来一看,没信号。” 陆鱼塘点头:“对,没信号,我的也是。” “一开始我们以为这地方偏僻,信号弱,就没多想,见门卫室的灯是亮着的,于是就是准备来问问门卫到底发生了什么。” 顿了顿,左铃瞥了眼地上尸体,接着说道:“可谁料一进来,我们就看见门卫倒在了地上,脑袋上的洞还在往外冒血,我们这时才发现,门卫室有一扇玻璃破了,当即就意识到了这可能是枪击事件。”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你们是怎么被困在这里面的?” 左铃甩了甩头,叹道:“太可怕了,我还是第一回经历这样的场面,虽然说在警校时反复练习过应付这种情况,可这真实的经历过了才明白……还真是另一码事。我们当时刚准备蹲下来检查人是否还活着的时,就只听见门卫室的玻璃是‘噼里啪啦’的全碎了,当时陈浩反应很快,一把拉着我就趴了下去,那时我才反应过来,是外头有很密集的子弹打了进来。嗯……当时没有听到外头有很明显的枪声,就是那种低闷的声音……他们的枪应该是加装了消声器。” “后来呢?你俩跟他们交火了?” 左铃摸了摸腰间的配枪,看上去有些懊恼的说道:“哪里敢正儿八经交火,他们的子弹太密集了,我们根本不敢露头。陈浩当时是蹲在地上把枪伸到窗口对着外头盲打,说是必须让对方知道我们也有武器,让对方有所忌惮,以防他们肆无忌惮的冲了进来。” 陆鱼塘望了眼仍旧在外头四下观察的陈浩笑了笑:“这是正确的应对方式。呵呵,没想到吾儿奉先的个人素质……怎么说呢,还算及格。后来呢?” “后来……我就跟着陈浩一起往外头开枪,直到两个弹匣都打空了才停下来。子弹打完了之后我就掏出了手机想呼叫支援,可是手机还是没有信号,一点儿都没,陈浩的手机也是,然后我们从门卫的尸体上摸出了一个手机,也是同样没有信号。那个时候我们就觉得很不对劲了,猜测也许对方是在门卫室的附近放置了信号屏蔽器。” 陆鱼塘摊开了手:“既然这儿的信号被屏蔽了,我怎么会收到你俩的短信?” 左铃苦笑着挠了挠头:“虽然说平时我有些看不起陈浩,可到了关键时候……怎么说呢,男同志就是要比女同志要冷静的多。当时陈浩很快就想出了个主意,他说可以先给同事领导们群发短信,然后把袜子脱下来包住手机,用最大的力气通过窗口将手机扔出去,如果手机被扔出了屏蔽范围的话,那么那些未发送成功的短信会自动再次发送。” 陆鱼塘笑道:“这是在赌哇……” 左铃点头:“对。可当时的状况如果不赌这么一把的话,根本没别的办法。当时我们就是在赌附近的那个信号屏蔽器是市场上常见的型号,而常见的小功率型号屏蔽器的屏蔽范围大约是半径15米左右,所以当时陈浩就冒着被子弹打中的风险站了起来,将两个手机从另一侧的窗口扔了出去。” “可……就算是要发送请求增援的短信,‘救命’两个字也显得太业余了?” 左铃捂嘴笑道:“那是给你发的,我们给同事发的内容可不一样。嘿嘿,是不是很感动?我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嘞!”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别……我可担不起,鬼知道你们今后还要遇着多少次险境,难道我能救你们一辈子不成?” 虽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可劫后余生的左铃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是冲陆鱼塘的比了个耶,灿烂的笑道:“不管怎么说……被我们赌对啦!既然你收到了短信,那表示警方的增援现在也快到啦!” 陆鱼塘却是轻哼了一声,甩了甩头:“你得意个毛线。那些枪手是故意不杀你们的,他们就是在逗你们玩儿,如果人家真要杀你俩的话,你们现在都已经凉透了!” “啊?这话怎么说?” 第243章 增援赶到 陆鱼塘起身走到了门口,点了根烟,悠悠道:“你想想看……你们在到达之前,他们就已经枪杀了门卫,并且埋伏在了附近,如果他们有心要杀你们的话……还会等你们进入门卫室么?只怕你们刚走下警车时就已经被打成了筛子。而且……他们还故意放置了个信号屏蔽器,让你们又不敢走出门卫室又无法打电话求救,怎么说呢……这种行为么,就像是在戏耍你们,或者说……是一种明显的挑衅你们刑警的行为。” 左铃倒吸了口气,皱眉道:“可他们为什么要挑衅警方?” “嗯……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一般敢于对警察做出如此严重的挑衅行为的话,我猜测……是不是为了报复或者是,示威?” “看,我找到了!”这时只见戴着手套的陈浩双手捧着一个竖着几根天线的黑色盒子走了过来,“信号屏蔽器,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放在门卫室外路灯的水泥基座上,完全没有藏的意思。” 陆鱼塘没戴手套,没敢去拿,只是凑近瞅了瞅:“正所谓灯下黑嘛,灯的下头反倒是最不容注意到的地方,何况还是在夜里。嗯……你们算幸运的,这种小功率的屏蔽围不大,否则你们不可能将求救短信发送出去。” 正说着话,只听一道道警笛声响起,不多时,三台警车急停在了墓园的门口,只见葛强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一把揪住了陈浩的胳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接到你们需要紧急支援的短信后又打不通你们的电话,打电话问小邓,她说你们不知道被谁给骗出警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于是陈浩将事情经过是娓娓道来。 听明白过来的葛强是瞪着眼睛老半天没有吭声,脸上是写满了震惊。 他明白,这是一起十分罕见的、极度恶劣的、有预谋的袭警事件,必须立即向上级汇报。 于是葛强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许泽平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许泽平听完葛强的汇报之后也是当即直呼太放肆,然后表示自己会尽快赶到现场。 在等待许泽平到来的过程中,葛强迅速制定了初步的现场勘察安排。 他将一同赶来的刑警们分作了两组,一组勘察门卫室附近,而另一组则进入墓园搜寻。 最后葛强命令,在搜寻的过程之中,全体人员持枪戒备,子弹上膛! 当刑警们分作两组散开之后,葛强凑近了陆鱼塘,小声问道:“你怎么看?” 陆鱼塘耸了耸肩:“现在还不太好说,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赶紧调取墓园以及沿途的监控,看看现在能不能追踪到那帮人离开的轨迹,如果追踪的到的话,那就立即追捕。哦对了,最好让老余带着你们单位物证科的所有专家都赶过来,这个案发现场比较大,很可能整个墓园都有那帮人的活动痕迹,可别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葛强走到了门卫室门口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重重点头:“行,我让法医也一起过来!姥姥的,这到底是哪帮不要命的玩意儿,简直是无法无天!” 陆鱼塘笑道:“你们这年,还真是过的稀碎。” “谁说不是呢!”说着葛强招呼了一名警察过来捣鼓门卫室的电脑查墓园监控,并且打电话给监控中心,让他们调取今晚到达墓园的必经之路上的监控录像。 可接下来,令人丧气的消息是接踵而至…… 首先,整个墓园区域的监控在当晚十点半左右已经被关闭了。 其次,监控中心传来消息,自国道进入墓园的沿途治安监控,也是在当晚十点半左右被关闭了。并且监控中心认为,这应该是黑客入侵监控系统之后关闭的。 于是葛强当即质问监控中心,为什么监控被关闭的时候他们没有发现。 监控中心则回复,黑客的技术手段比较高明,不但在没有触发警报的情况下穿过防火墙进入了系统,而且在关闭治安监控的同时也没有触发监控系统非正常授权操作的警报。 就在葛强准备对监控中心的人大发雷霆之际,一台警车抵达了墓园门口,只见副驾驶的车门被一脚踹开,穿着一身睡衣的许泽平匆匆下车。 葛强见状连忙挂断了电话,迎了上去,正准备开口汇报自己刚才已经部署的工作安排时,许泽平却摆了摆手,望向了他身后的陆鱼塘…… “没想到你也来了。” 陆鱼塘苦笑道:“谁让那两个活宝也给我发了求救短信呢。” “他比我们先到,是第一个赶过来的。”葛强补充道。 许泽平一怔,随即快步走到了陆鱼塘的身旁,细声问道:“你该不会是……已经下手解决了那些枪手?留活口没?” 陆鱼塘摇头:“没有。我赶过来时那些人早就离开了,再说了,我能随便杀任务以外的人么。” 许泽平微微颔首:“那倒也是。那……这事儿你怎么看?” “目前我的感觉是……这很像是针对你们警方的一种示威行为。” “报复行为?”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不置可否的回道:“我觉得还是……示威的成分比较大。如果是报复的话,左铃和陈浩现在已经凉透了。” “监控情况呢?” 陆鱼塘摆了摆头:“从刚才老葛跟监控中心的通话来看,监控方面应该是没有收获,所有监控都被他们用黑客手段提前关闭了,而且现场还被放置了信号屏蔽器……啧…这手段……” “很专业?”许泽平接道。 “对,有点专业。” “你的意思是……有点特别行动员的味道?” 陆鱼塘挠了挠头:“单就手段上来看,是有点那个味道。可是……你应该清楚的,就算是干私活儿的特别行动员,他们也只会干杀人的事儿,类似这种恐吓示威的低级事儿,他们不太可能去干。” “可要是投入了某方势力的‘叛变’的特别行动员的话,那就不好说了……”许泽平意味深长的说道,并且故意在‘叛变’两个字上加重了声调。 陆鱼塘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无非就是在暗示,这是不是大树和燕子的行为。 沉默了片刻之后,陆鱼塘点了根烟,并且递给了许泽平一根:“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大。你觉得如果两名s级特别行动员要对警方示威的话,左铃和陈浩还会活着么?会给他俩留下给我们发送求救短信的机会和空档么?或者说……今晚被杀的警察,会只有他们两个么?” “你说的不错。”许泽平立即肯定了他的分析,“如果是两名叛变的s级特别行动员要对警方动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那简直灾难性的后果。” 正说着话,只见一名警察从墓园的方向跑了过来,神色慌张的冲葛强喊道:“葛队,发现了点东西!” 葛强没好气的喝道:“跟我汇报个毛线,许队长来了没看见么!” 于是那名警察连忙面朝许泽平:“不…不好意思,一时着急,没发现您也……” 许泽平大手一挥:“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赶紧说,发现什么了?” “尸体。” “啥玩意儿?” 那名警察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重复道:“在……墓园内一座坟墓的墓碑前,发现了一具尸体。” 第244章 碑前跪尸 佛岭墓园的规模是很大的,分为a、b、c、d四个区,几乎将佛岭山的南侧山坡全部占满了。 如果是白天眺望的话,整个园区犹如一层层整齐的梯田,密密麻麻的墓碑能把人眼睛给看花。 虽说此时是大晚上的,可这座规模庞大的墓园却并不显得有多阴森,因为每个墓区都安装了几盏彻夜长明的路灯,并且整个墓园的监控布置的也很到位,基本做到了无盲区。 可今天晚上这些监控就形同虚设了,早就在晚上十点半左右就被黑客给关闭了。 此时在墓园的c区,许泽平、葛强以及一众刑警皆是一脸凝重的围在一方墓碑前。 因为这方墓碑前,竟然跪着一个人! 不,准确的来说,跪在墓碑前的,已经是一具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 “法医来了么?”许泽平沉声问道,率先打破了沉默。 “应该在路上了,我这就催催。”说着葛强掏出手机匆匆走到了一旁。 “我眼睛不太行,特别是晚上,视力更差。”说着许泽平回头望向了躲在人群后头的左铃和陈浩,然后冲他俩招了招手,“你俩走近点观察一下这具尸体,也让我瞧瞧,跟着陆鱼塘混了这么久,你们都学到了些啥。” 眼见这单位一把手突然要亲自考察自己,左铃和陈浩当即是感到压力山大,齐齐向陆鱼塘投去了不知所措的目光。 陆鱼塘则是耸了耸肩,风轻云淡的说道:“那就请开始你们的表演呗?” “……” 于是左铃和陈浩只得戴上了手套,硬着头皮一左一右的在那具尸体旁蹲了下来,近距离开始观察了起来。 这时只见左铃从后腰摘下一支手电,小心的抬起了尸体下垂的脑袋,观察了片刻之后,喃喃道:“可以看见死者的面部有大量的淤青以及肿胀的现象,鼻梁骨明显塌陷,眉弓处也有多道开口,以此可以推测死者在生前经历了很严重的殴打。” “可以初步判断出死因么?”许泽平问道。 左铃拿着手电继续观察着尸体:“死者的头部以及身体没有发现大量的血迹和弹孔,应该不是死于枪杀。嗯……目前也没发现尸体的外表衣着上有被锐器捅刺或是切割的痕迹,也应该不是锐器所导致的机械性损伤致死。至于是不是死于重度殴打之下的内脏出血或者骨折什么的,现在还不好说,这得等法医来。” “也有可能是死于毒品注射。”陈浩突然说道。 于是一众围观刑警的手电齐齐照到了陈浩的脸上,是差点把陈浩给晃瞎。 “为什么这么说?”许泽平问道。 “你们看……”陈浩摞起了尸体的右臂的衣袖,赫然只见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这么多的针眼,不用想了?这家伙应该是个资深吸毒人员了。而你们看看这个针孔,还明显的留有血迹,这说明这家伙在死亡前没多久注射过毒品。” “那你们认为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么?”这回是葛强问道。 “我认为不是。” “为什么?” “因为这里。”说着陈浩将手电照在了死者的衣领处,“看见这里没,衣领及脖颈处散落有一些呈面条状的塑料薄片,而这些薄片一眼就能看出是属于塑料编织袋的,所以我推测死者是被人用编织袋给装着给抬过来的。我想……如果人是活着的话,那帮家伙手中又有枪,大可以押着他走过来?而用编织袋装着抬过来……那大概率是尸体。” “你怎么看?”葛强扭头望向了许泽平。 许泽平微微颔首:“还行,有些道理。那……你们还能看出些什么么?” “这个现场很有问题。”这回是左铃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 左铃站起身拍了拍手,指着墓碑说道:“他们把人杀死了,然后还不嫌麻烦的抬到这么偏僻的墓园里来,并且还故意把尸体摆放成下跪的姿势,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种行为是不是某种仪式?而这种仪式,是不是与这方墓碑有关?” 于是众刑警又将手电齐齐照在了墓碑之上。 墓碑没有眼睛,所以没跟陈浩似的被晃瞎。 只见通体漆黑的墓碑上刻着“爱子吴方友之墓”几字,而从墓碑一角所刻的日期来看,这个吴方友是上个月才下葬的。 这时左铃敲了敲墓碑:“所以说……调查调查这个吴方友,也是很有必要的。” “还行。”说着许泽平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一会儿的工夫能说出这么些来,还是有些进步的,看来没白跟你混。” 陆鱼塘却是紧盯着尸体轻叹了一声,低声道:“还是……赶紧让禁毒支队的一把手周队长,过来。” 许泽平一怔:“这是为什么?” 陆鱼塘走到尸体旁蹲下,望着那张低垂的脸说道:“这个人……我在周队长的办公室见过。他是一名卧底,而且是……已经染上了毒瘾的卧底。” 许泽平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了口气:“你确定!?” “对,我确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名卧底很可能是遭到了犯罪团伙的报复!”于是许泽平立即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周连华的号码。 而陆鱼塘则站起了身,望着众刑警沉声道:“且先不论这位卧底是怎么死的,即便他的死因再羞耻,也改变不了他曾是一位站在阴暗处的英雄的事实。” 说着陆鱼塘面朝尸体,深深的鞠了一躬。 而众刑警也在面面相觑一番之后,在葛强的带领之下,齐齐鞠躬。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拜昨天晚上的事情所赐,禁毒支队和刑警支队的许多警察都被取消了假期,投入到了这个案子当中去。 禁毒支队的队长办公室内,周连华和许泽平是面对面的坐着。 二人烟是一根接一根的吸着,一言不发。 因为昨儿晚上所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了市局领导那里去了,领导层皆是大为震惊。 这领导们要是震惊了,那下面的人就该承担这份震惊所带来的压力了。 所以此时这两位市局下属单位的负责人已经被这份压力给整的是满脸愁云,大年初一瞅着跟要哭似的。 “哦对了,新年好哈。”许泽平突然咧嘴笑道。 周连华摆了摆手:“老许啊,出了这档子的事儿哪里还有心情拜年呐,敢情不是你们单位的警察牺牲了是?别扯犊子了,咱俩兄弟单位赶紧合计合计,尽快制定出侦查计划才行呐!” “急什么,这不我单位的痕迹专家和法医全部都在现场忙活着嘛,等他们的工作告一段落、看看有什么收获再说嘛。” 周连华苦着张脸甩了甩头:“我这儿死了个卧底,而且还是在任务执行完毕之后被杀的,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么!?你明白这案子的性质有多恶劣么!?我可没那耐性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来,你可别死脑筋了,现场的勘查工作和案情侦查工作可以同时进行的嘛!” 许泽平弹了弹烟灰,悠悠道:“要不……这案子让小陆介入?” “啪!” 周连华重重的拍了下手:“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那家伙……怎么说呢,虽说没有帮我们禁毒队查过案子,可是在你们那边的战绩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哟,光是有耳闻就完全相信他了?这可不像你老周那一贯高冷的作风哇。”许泽平打趣道。 周连华一把捂住了脸:“别提了……你可能不知道,那家伙…早就拿捏住我了,我算是打心底里服了他了。” 许泽平仰面大笑了两声:“那行,我可以把他叫过来,可是……你也应该知道的,那家伙在我们单位可不是白干活儿的。” 周连华大手一挥:“没事!这钱我出!只要能尽快把这案子破了给上头一个交代、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多少钱我都出!” 这时许泽平的眉头拧起,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别说……好像那家伙说过,只要是涉及毒品和儿童的案件他都,你看看,这个案子很可能就是涉毒的了,没准…他会呢。” 周连华抱了个拳,哭丧着脸说道:“老许,我祝你新年大发,好!?你能不能行行好别再废话,赶紧把那家伙叫过来开会好!?我管他免不的,就算他愿意我也照样给他钱!我们禁毒队有钱,比你们刑警队的经费充足多了,我出得起!!” “……” 第245章 年轻的卧底 既然这个案子很可能涉毒,所以本来就引起了陆鱼塘的兴趣,这一听周连华不但迫不及待邀请自己介入此案而且还主动要支付自己费用,陆鱼塘顿时嘴都笑歪了。 于是撂下许泽平打来的电话之后,陆鱼塘匆匆出门准备赶赴警队,在等待电梯之际,却只见白葵走楼梯上来了。 “有事?”陆鱼塘回头望着她。 白葵打了个哈欠,点头:“是有点。哦对了,新年好哈。” 陆鱼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了饶有深意的浅笑:“怎么,很困啊?呵呵,昨天晚上……很累?” 白葵一怔:“昨天晚上很累?什…什么意思?”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白葵一个脑瓜崩:“还装呢。昨儿晚上你一路尾随我,并且还在佛岭墓园盯了我半夜,你当我不知道?” 白葵摸了摸脑门,讪笑道:“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哈。” “怎么?担心我真的跟大树和燕子遭遇了,然后被他们说服叛变?” 白葵摊开了手:“没办法,这是柳副司生前留给我的任务,也是灰塔现任最高领导人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得执行。” 陆鱼塘笑道:“如果昨天晚上我真的遭遇了大树和燕子,并且被他说服叛变了,你会怎么办?同时面对三名s级特别行动员的情况下,你敢动手么?” “我还是那句老话,这是任务。如果它发生了,我就必须执行,与敢不敢的不相关。” “咚!” 陆鱼塘再次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回答错误。我没说你不该执行任务,但面对自己完全不可能单独完成的任务时,你要是硬着头皮上的话,那无异于自杀。记住,永远不要在没有充足的准备和信心的情况之下去盲目的执行任务。完成任务的前提,是执行任务的人还活着,做无意义的牺牲对于特别行动员来说是最蠢的事情。除非,你的死能换来任务的完成。如果昨天晚上我遭遇了大树和燕子,并且我也叛变了的话,你最明智的做法是立即逃离现场,把信息带回总部从长计议,而不是当场跳出来送死。” “叮。” 这时电梯门开了。 陆鱼塘伸手拦住了电梯门,回头瞥了眼被自己训的耷拉着脑袋的白葵:“所以说……你上来找我有啥事儿?” “那个……上回接了个任务,经过权衡之后,我觉得这个任务是要配合完成的。裴姐的意思是……给安排另一名a级的特别行动员来配合我,我就想着……” “哟,这就对了嘛,没有十足的信心去单独完成任务的话,就别硬着头皮自己一个人上。”说着陆鱼塘走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我还有点事,任务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白葵呆望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然后摸了摸脑门,“好嘛……一顿训外加两个脑瓜崩,然后就走了?这叫什么事儿嘛。” 当陆鱼塘走进周连华的办公室时,许泽平已经离开了,因为这案子被叫到市局开会去了。 本来周连华也被通知了参会,可此时他哪里有心情去听领导啦啦的,所以便让许泽平随便找个理由给自己请假,为的是留下来等陆鱼塘。 刚进门,陆鱼塘便被周连华给拉着坐了下来,并且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开口就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看?” 陆鱼塘点了根烟,淡淡道:“还能怎么看,现场还不够明显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制贩毒团伙的报复行为嘛。好了好了,周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咱先冷静下来,把这案子仔细的捋一捋。这个卧底叫什么名字?” 周连华神色黯淡的叹了口气,沉声道:“他的真名叫程建忠,今年才二十六岁,从警校刚毕业就被安排做了卧底。” 陆鱼塘拧着眉头问道:“从警校刚毕业就被安排做了卧底?我去……你们禁毒队还有没有人性啊,人家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啊,这种菜鸡你们也忍心给扔到贩毒团伙里做卧底?怎么,无间道看多了啊?” “当初是他自己……要求的。” “一个刚毕业的、没有任何实践经验的警校生,他自己要求去做卧底?这什么情况?敢情是他无间道看上头了?” 周连华摆了摆手:“不是,你听我说。想进入咱金州市的刑警队或是禁毒队工作呢,基本上都是硕士学位以上、或者是重点警察院校毕业的才行。小程呢,是咱金州市本地人,可他只是个二本警校毕业的,按常态来说,他毕业通过联考之后大概率是被分配到县级或者是乡镇的派出所工作,根本不可能进入金州市的警察系统。” 陆鱼塘微微颔首:“这我倒是有所耳闻。这不,左铃那丫头就曾经跟我吹嘘过,说什么自己就是因为成绩好考进了重点警察院校,说还是个国内数一数二的警校,要不她毕业之后也回不来。” “对。当时呢,我们禁毒队刚刚察觉到了那个制贩毒集团的存在,经过研究之后,就决定派遣一名身份干净的卧底潜伏进去。我们单位的一名副队长呢,是小程的远房亲戚,于是便来找我说情,问我能不能让小程去做卧底,以此来换取进入咱金州市禁毒支队工作的机会。怎么说呢,破格录用的情况是的确存在的,只是名额少的可怜,对于想进入大城市警察系统工作的年轻人来的,这种机会也是很宝贵的。” 陆鱼塘冷笑道:“为了个大城市的工作岗位,这位程同学还真的是用命在拼呢。” 周连华苦笑道:“一开始我是不大同意的,因为我也明白,一个警校刚毕业的孩子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我当时还是倾向于发展一名毒贩作为线人的。可是后来……小程自己捧着一大堆在学校时的各种表彰证书来找我,求我给他一次机会,并保证自己的能力足够胜任卧底的任务什么的,总之是说了一大堆,我当时头都被他给说晕了。” “最终你同意了?” 周连华点头:“同意了。可最终打动我的不是他自己声称的能力如何,而是他的身世。他自幼没了父母,是爷爷一手将他带大的,听他说那老爷子很犟,是死活不肯离开金州市的老宅去外地养老生活的,所以他要是不能留在金州工作成家的话,那老爷子可就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了,所以最终……我就给了他这一次机会。” “后来他表现的怎么样?” 周连华重重点头:“作为卧底来说,他还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的!事实证明,小程他……虽然年轻,却是一位优秀的卧底,卧底将近四年来,他从未露出过任何马脚,在犯罪团伙中虽然地位不高,却深得他们的信任,一次又一次成功的将情报传送了回来,这对于我们逐渐看清这个犯罪团伙的全貌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并且最终,帮助我们端掉了这个团伙的大本营。” 顿了顿,周连华站起了身来,双手负在身后来回踱了几趟之后,喃喃说道:“这位年轻人的确是尽了力,他最终的战果也足以证明他是一名优秀的缉毒警察。他……是我们金州市禁毒支队的骄傲,这是我身为禁毒队领导对他的盖棺定论。” “可他的爷爷,自此就真的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了。” “……”听到这话周连华垂下了头去,是一口接着一口的猛吸着烟,无言以对。 可以看得出,这名禁毒队的一把手,此时的眼眶,红了。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翘起了二郎腿:“好了好了,我的错,不打击你了哈,咱接着捋。说说看呢,程建忠生前所卧底的那个制贩毒团伙,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第246章 漏网之鱼? 接下来,周连华便将这个制贩毒集团的情况简单的做了个介绍…… 四年前,一名长期混迹于金州市毒品圈的线人提供了一条消息,说差不多一年前出现了一名大头,毒品圈人称“旺叔”,说他手上的货量不但很大,而且品质很好,还比市场价便宜。 禁毒队先没有打草惊蛇,暗中调查了两个多月。 结果发现这个旺叔真如线人所说的那样,实力非常的雄厚,禁毒队便准备顺藤摸瓜,想搞清楚这么有实力的毒贩的上线,又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于是程建忠便扮演成了一个零包小毒贩,在那名线人的介绍下认识了旺叔。 一开始旺叔是没把程建忠这种小零包毒贩放在眼里的,甚至都不愿意直接卖货给他。旺叔需要的,是有实力的下线,是能够进货多、散货快的下线。 一开始禁毒队是准备让程建忠一次性大量购入毒品,从而引起旺叔的兴趣。 但这个提案被程建忠否决了。 他认为这样做,反倒很可能会引起旺叔的戒备心。 毕竟人家对金州市地下毒品市场是非常了解的,怎么会不对一名没由来的、横空出世的大买家起疑心? 程建忠当时的建议是得有个过程,先把自己塑造成毒品圈狠人的形象,在赢得旺叔的赏识之后,再顺势提出进货或者是合作的意图。 禁毒队经过研究了之后,同意了程建忠的提议。 于是禁毒队便先后秘密抓捕了金州市毒品圈中几个比较有名的零包毒贩,并且在毒品圈放话,这些人因为敢于跟程建忠抢客户,全部被他给解决了。 这一招是管用的,一时间只要是程建军出现的场所,其他的零包毒贩是避之不及,都唯恐自己也被他给解决了。 如此一来,金州市的零包销售市场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份额都被程建忠掌握了,这地盘和客户量突然的增多,那么进货量就自然而然的大幅提升,于是程建忠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向旺叔提出了一次性大额的进货要求。 旺叔当然也听说了程建忠崛起的事迹,认为他的确是一名很出色的毒品销售商,便答应跟他进行了第一次的大宗毒品交易。 过程很顺利,一切也都显得很自然。 合作了几回之后,旺叔对程建忠心狠手辣的作风以及出色的营销手段很是赞赏,终于向程建忠抛出了橄榄枝…… 他让程建忠和自己合作,他负责进货,而程建忠则负责一统金州市毒品交易市场,这样一来就跳过了中间商的环节,利润会更加的丰厚。 程建忠当然是很愉快的答应了。 这是他作为卧底的第一个重大的成果…… 成为了旺叔的嫡系手下。 之后旺叔在程建忠的帮助之下,出货散货的效率变的高得多,资金回流的速度也不是往日能比的,于是对程建忠这名得力的手下是越发的信任。 这一信任,那就好套话了…… 在那年的年底,程建忠从旺叔的口中第一次得到了上线的些许信息。 原来旺叔只是上线在金州地区指定的唯一下线而已,还有其他和他一样的下线,分别掌控着其他国内主要大城市的毒品市场。 说白了,就是一个“旺叔”,控制着一个城市的毒品的来源。 而这些“旺叔”的毒品来源,则全部来自于一个人…… 一名外号叫“棺材钉”的男人。 据旺叔说,这个棺材钉就是背后那个制贩毒集团全权负责销售的人物,而旺叔的信息也只到棺材钉就为止了,对于那个神秘犯罪团伙的信息,他也是一无所知。 所以程建忠就面临着下一个难题…… 认识,并接近棺材钉。 光是这个过程,程建忠就耗费了将近两年。 而在顺利的成为了棺材钉的一名手下之后,程建忠又通过一系列精心策划的事件博取了棺材钉的信任,被正式收为了那个制贩毒集团的内部人员。 等到程建忠被第一次带到那个神秘的制毒工厂时,距离他大学毕业,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 这期间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那就是为了博取毒贩们的信任,他吸上了毒。 在自己彻底的沦为一名瘾君子两年之后,他终于看到了曙光…… 禁毒队终于给了他警方对制毒工厂发起总攻的时间,并让他在在总攻发起的前一天,找借口逃离制毒工厂。 为了不让禁毒队中止自己的卧底任务,他一直将自己已经染上了毒瘾的情况向警方隐瞒,直到任务完成之后才对周连华坦白。 后来,就有了程建忠与陆鱼塘在周连华办公室里见面的场景。 听到这里,陆鱼塘是微微颔首,称赞道:“作为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了完成任务敢于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所展现出来的这份毅力与勇气,我表示佩服。” 周连华揉了揉发酸的眼眶,附和道:“的确是。他能够坚持四年下来,说实话,这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我在想……如果他没有染上毒瘾、没有死的话,那他今后该是一名多么出色的缉毒警察!” 陆鱼塘摆了摆手:“好了,周队长你也别再伤感了,咱还是接着捋。程建忠在毒品圈混的时候,你们给他安排的是什么名字?也就是说……毒品圈的人都怎么称呼他的?” 周连华立即答道:“我们给他安排的名字叫石涛,绰号叫‘麻刀仔’。” “那个被端掉的制毒工厂在哪里?” “哦哟,那就远喽,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元州市地区,下辖的一个县城的工业园内。” 陆鱼塘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你认为……这个制贩毒团伙被端的,干净么?” 周连华倒吸了口气,仰面盯着天花板回想了片刻之后,说道:“我认为么……端的还是比较干净的,我们在端掉他们大本营的同时,这个制贩毒集团在所有城市的下线也被一起打掉了。程建忠生前提供了一份这个制贩毒集团所有骨干的名单,除了那些手下和马仔,这些骨干包括头目内,总计八人,其中五个当场被击毙了,三个被抓了起来。” “那个头目是被击毙了还是被抓了?” “当场开枪自杀了。”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想了想,又问道:“你就确定……这个犯罪集团的上头就没有上线了么?” “应该没有。” “为什么这么肯定?” 周连华扔了支烟过去,说道:“这其一,这个制贩毒集团不是捣鼓海洛因的,而是制作冰毒的,既然制毒工厂被端了,所以就不存在源头一说;其二,据被抓起来的那三名骨干交代,他们八个人原本是某老牌跨国化工企业的下岗职工,其中包括头目在内的四人,还是化工方面的专业人才。他们说从下岗之日起就聚在一起捣鼓制作冰毒了,至今已经有二十五年了。所以说……这个制贩毒团伙是在国内土生土长起来的。” 陆鱼塘拍了拍手:“简单点来说就是……这是一个只生产冰毒的团伙,团伙的骨干都是老同事的关系,警方认为这个团伙没有任何境外势力的背景,而且警方认为这个制贩毒集团已经被铲除干净了。” 周连华点头:“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程建忠被我们发现时所跪的那个墓碑,应该是这些骨干中的一人?叫什么来着……对,吴方友。” 周连华再次点头:“对,这个吴方友,就是这个集团的头目,饮弹自尽了。这个吴方友没有子女,是他的父母来领取骨灰和安葬的。” 陆鱼塘站起了身来,摊开了两手:“那就见了鬼了。如果这个制贩毒集团被铲除干净了的话,那谁会对程建忠做出这种极端的报复行为?谁又会让他的尸体跪在吴方友的墓碑前谢罪?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犯罪集团并没有真正的铲除干净,绝对有漏网之鱼!而且还是大鱼!” 第247章 红针和老鼠 而就在周连华不知如何回应之际,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周连华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刑警支队的法医,黄盈。 “哟,黄姐来啦。”陆鱼塘连忙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新年好哇黄姐,大年初一有没有穿黑丝哇?哦……不对,大过年的,穿红丝才喜庆嘛。” “去去去……没个正形,没看见我忙的都快晕过去了么。”说着黄盈冲周连华点了点头,“你好周队,有些情况要向您汇报。” 周连华是眉头一拧:“你向我汇报?你是刑警队的法医,这儿是禁毒队,你跟我汇报什么?” 黄盈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周队,你们单位那名牺牲的卧底和墓园门卫的尸体呢,是由我和你们禁毒队的法医联合勘验的,刚才你们单位的法医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有点急事就先赶回去处理了,所以就由我来向您汇报尸体的初步勘验结果。” 周连华轻叹了一声,甩了甩手:“那就说,要汇报什么结果。” 黄盈瞥了眼陆鱼塘,回道:“死因。墓园门卫的死因是机械性损伤颅脑所致,也就是……被子弹打死的。” “我的那名卧底呢?” “毒品注射过量,而且是……超大量的注射。我认为,一般的吸毒人员不会一次性给自己注射那么大量的毒品,这很反常。” 周连华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被别人强行过量注射毒品?” 黄盈点头:“对。我们初步判断,死者至少注射了10毫升以上的高浓度毒品。而您想想看……吸毒人员一般每次的注射量大多不会超过2毫升,他们常用的针管即便是拉满了,也只是5毫升,谁会傻到一管注射完了再接着来一管?这剂量都足够杀死自己好几回的了。” 顿了顿,黄盈捋了捋头发又补充道:“而且红针这种毒品么……吸毒人员一次的注射量也不过在1毫升左右,谁会一次性注射10毫升以上?吓死人哟,这种剂量即便是一头牛都扛不住。” “啥玩意儿!?”陆鱼塘和周连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是把黄盈给吓的一颤。 “你刚说什么?那名卧底注射的毒品不是冰毒,是红针?”陆鱼塘紧接着再次确认。 “对…对啊,虽然死者体内也有冰毒成分的残留,但可以确定致死的毒品,就是红针。”黄盈有些不知所措的回道。 “这……这特么什么状况?”陆鱼塘回头瞪着周连华,而周连华,也是满面震惊的瞪着陆鱼塘,“你不是说那个制贩毒集团只制作冰毒的么?” 周连华鸡啄米似的点头:“没错啊!他们的确只制作冰毒这一种毒品!” “那是谁在报复程建忠!?就他的尸体跪在团伙头目坟前的情况来看,基本可以肯定他的死,就是来自他卧底的那个团伙的报复!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卧底的那个团伙不是只制作冰毒么?他们为什么不给程建忠注射冰毒?反而用他们从未染指过的第三代毒品——红针?” 周连华一把捂住了脸:“你等等……我这…有点懵。” 这时只听门外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只见陈浩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是把站在门口的黄盈给撞的一趔趄。 “干嘛呢你,毛毛躁躁的。”黄盈责怪道。 陈浩一手扶着墙,气喘吁吁说道:“周……周队,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 周连华是眉头一挑:“今天啥情况这是,怎么都是你们刑警队的人来跟我汇报。” 陈浩摆了摆手:“不……不是,我是先给我们许队长汇报的,许队长说他正在开会,让我把这个情况立即向您汇报。” “你等等……”陆鱼塘盯着陈浩的脸,似乎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让我猜猜,该不会是……” 说着陆鱼塘猛的扭头望向周连华:“既然程建忠被报复了,那他的家人你们禁毒队有没有采取保护措施?” 周连华摊开了手:“这话问的……这还用说么,昨天晚上我就联系了程建忠爷爷住所辖区的派出所,让他们先派人去守着,我准备打算今天晚些时候再派人去接那老爷子,暂时给他老人家换个地方住着。” 陆鱼塘听完后又回头望向了陈浩。 陈浩瞥了眼周连华,随即冲陆鱼塘点了点头:“对,你猜对了。程建忠的爷爷,被人杀死了。” “你说什么!?”周连华噌的站起了身,“派出所民警就守在他家门口还能被人给杀了!?” 陈浩轻叹了一声,说道:“我们刚刚接到辖区派出所的电话,情况是这样的,他们辖区派出所是昨天凌晨三点左右派人去程老爷子家的,当时他们敲了很久的门,但是没人开门,倒是把邻居给敲醒了。邻居说程老爷子耳朵背,睡觉的时候是肯定听不见敲门声的,只有等到早上,因为程老爷子每天早上七点雷打不动的准时出门遛弯。” 陆鱼塘拧着眉头问道:“所以……那些个民警就没有任何警惕的等到了早上?” 陈浩点头:“对。据他们说,当时他们绕着程老爷子的家前后转了几圈,没发现门窗有被破坏的痕迹,所以就决定等到早上。可是……到了今早七点,民警却没有等到程老爷子开门遛弯,一直等到八点多之后,民警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才强行破门而入。结果发现……程老爷子都已经处于尸僵的状态了。” 话音刚落,黄盈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通之后应了几声便挂了电话,然后冲呆若木鸡周连华点了点头:“周队,我们单位的人已经到达程老爷子家了,我也要去了。” 说完黄盈便匆匆离开了。 而周连华则是半张着嘴、痴痴的呆望着地面,似乎还没有从程老爷子遇害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陆鱼塘明白周连华此时心里肯定是内疚不已的,于是没有立即打扰他,让他先缓一缓。 “你有案发现场的照片么?”陆鱼塘望向了陈浩。 陈浩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有,派出所民警发给了我一张。” 陆鱼塘接过手机一看,眉头是顿时拧起…… 只见照片中一名老人仰面躺在一张竹制的躺椅上,面色青白,嘴巴微张,双眼未瞑、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是一脸的惊恐状。 从照片中看,无论是老人的身上还是躺椅上,都没有血迹。 而照片中令陆鱼塘的眉头越拧越紧的地方是…… 在老人尸体的脚下,有一只被水果刀钉在了木制地板上的…… 老鼠。 “把一只老鼠……钉在尸体前,是什么意思?”陈浩犹豫着问道。 陆鱼塘将手机还给了他:“凶手为什么要将一只老鼠给钉在程老爷子的身前,我想……这个问题周队长是最清楚的了。” 于是陈浩向周连华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周连华长叹了一声,喃喃道:“犯罪团伙,特别是制贩毒的团伙,喜欢将警方的卧底或者是线人,比喻为……老鼠。凶手将老鼠钉在程老爷子尸体前的这种行为,就是想要告诉警方,他们,已经知道谁是卧底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哎,程老爷子可能还死在程建忠的前头。” 陆鱼塘递了根烟过去,以示安慰:“那你现在,可以认同有漏网之鱼的这种推测了么?” 周连华深吸了口烟,缓缓点头:“认同。” “行,认同了就好,既然我们在推测方向上达成了一致,那咱就接着往下捋。”说着陆鱼塘冲陈浩点了点头,“你和左铃也去现场,如果发现了什么线索的话,立即告诉我。” “明白!” 第248章 基本一无所获 “这个程建忠……我记得你不是安排他去戒毒所戒毒了么?既然人在戒毒所,那他怎么会在外头被人杀了?”陆鱼塘问道。 周连华摇了摇头:“没送去戒毒所,他染上毒瘾以及戒毒的事儿可是要保密的,我是担心他毒瘾发作的时候会把自己的身份给泄露出去,毕竟那儿一个宿舍里可是住着好几个人的,跟监狱差不多。所以我就把这情况跟戒毒所的所长说明了,然后他们就派了两个人外加一个医生全天候的守着他、帮他戒毒和治疗,就在离咱这儿不远的一个小宾馆里。” 陆鱼塘摊了摊手:“既然有人看着他,那他怎么会死在外头?” “这……怪我。”说着周连华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戒毒的话,身体上的毒瘾还是比较好戒的,关键是心理上的难戒,这也是绝大部分人都摆脱不了毒瘾的原因。程建忠还是很配合戒毒的,只用一个多礼拜就完全摆脱了身体对毒品的依赖。听那名派去的医生说,他戒毒的决心很大,在身体上的戒断反应消失之后的半个月当中,根本没有因为心里痒痒而产生任何的焦躁情绪,所取得的成果还是相当不错的。于是……就在大年二十八的那天,我批准了他回去过年的请求,批的是三天的假,他原本应该实在今天……返回那个宾馆继续戒毒的。哎……” 陆鱼塘点了点头:“我大概是听明白了。那……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他卧底的这个身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对,这的确很奇怪。”说着周连华站起了身来,是来回的踱着步子,“那个制贩毒集团的骨干我们活捉了三人,制毒工厂的马仔,我们活捉了八人。在讯问他们的时候,我们也做出过试探,问他们知不知道麻刀仔的下落。” “他们都说不知道?” “对。不但是不知道,而且这十一个人直呼麻刀仔的命好,一致反应麻刀仔在老窝被端掉的前一天晚上被棺材钉给派去了冰州,因为那里的下线出了点紧急状况。实际情况则是……冰州的那个下线被我们提前给按住了,并且让这个下线主动打电话给棺材钉,谎称最近的货被动了手脚,不纯,让他赶紧过来看看,为的就是给程建忠提供一个合理脱离制毒工厂的借口。因为程建忠那时候已经是棺材钉的得力手下了,已经习惯了有事都派他去处理。” 陆鱼塘拧着眉头问道:“你确定这十一个人……没有说谎么?” 周连华停下步子想了想,摇头:“我认为……应该没有说谎。当时讯问他们的时候都给上了测谎仪的,从心律等数据上来看,不像是说谎。再者来说……他们都自知犯的是妥妥的死罪,谁不想尽可能的争取立功换取一个死缓呢?” 陆鱼塘撇了撇嘴:“那倒也是。” “可……他卧底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我实在是想不通。即便那个团伙有漏网之鱼,我认为也不太可能识破他的身份,毕竟……这四年来程建忠可是没露出过任何马脚的,那个团伙从上到下都对他很是信任,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有没有可能是……出了内奸?”陆鱼塘突然问道。 “不大可能!”周连华立即否认,“这第一,启用程建忠这个人作为卧底,我们是严格保密的,除了我和曾副队长,全警察系统上下没有人知道!我是不可能出卖他的?而曾副队长是他的远房亲戚,当初还是他介绍程建忠去做卧底的,他也不可能出卖的?第二,当天程建忠回到禁毒队时,我可以确定单位上上下下是没有人认识他的,而且当天我是安排曾副队长带着他来我办公室的,同事们应该认为只是一个找我谈事情的普通人罢了……” 可说到这里,周连华却突然把话给打住了。 随即只见他的两眼渐渐瞪圆,缓缓扭头望向了陆鱼塘…… “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天,你小子不是闯进我办公室了么!?而且…而且你当场就戳穿了程建忠的卧底身份,说什么……对,说什么要给我炫个技!!这么一说的话……你小子的嫌疑最大!” “我去……”陆鱼塘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那要不……你来查查我?” 周连华苦笑道:“也就……这么随便一说哈,我可没查你的意思。之所以里里外外的分析了这么一大堆,意思就是……就是想不通他的卧底身份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嘛。” “行了,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说着陆鱼塘拍了拍手,站起了身来,“那接下来我就……尽力。 见陆鱼塘要走,周连华连忙快步挡在了他的身前,激动的问道:“你……有没把握短时间内破案?”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不好说。毕竟……两个杀人现场的勘查报告还没出来,我不确定凶手是否留下了什么痕迹线索。” “我不会少你钱的!”周连华这一激动,是唾沫横飞。 “好家伙……”陆鱼塘抹了抹脸,随即是呲牙一笑,“感谢老铁的支持!那个……嘿嘿,既然周队长主动提起这个的话,那我就顺便问问哈,不知……您打算准备支付给我多少咨询费呢?” 周连华大手一挥:“你说!” “两条人命的话……要不就按照我在老许那儿的行情,四十万一个?一共八十万?” “六十。”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卧槽?我说你……摆出这么一副气吞天下的豪迈气势出来,结果开口就是还价,这到底合不合适啊?要不……七十五?” “七十。” “成交!我先走了!” “不愧是年轻人,这么快就要投入到案子当中去了么!?加油!!” “不是……我准备去买个菜,回家做饭。” “……” 当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陈浩和左铃敲开了陆鱼塘的房门。 可他俩带来的,是两个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还有就是…… 全是不利于案情进展的坏消息…… 首先,佛岭墓园以及门卫室附近,目前没有采集到任何有价值的生物检材、指纹或是脚印;唯一的收获就是,可以确定散落在门卫室附近的那些子弹壳不是国产的,也不是小作坊出来的,而是国外正规的枪弹公司制作的。 其次,程老爷子的住所内,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痕迹。 最后,两个案发现场的以及附近街道的监控录像都是在当天晚上十点半左右被关闭了,无法通过监控排查到进出案发现场的可疑人物或是车辆。 于是陆鱼塘又询问两具尸体的勘验情况。 结果也是和现场的状况一样,所获甚少…… 两具尸体上皆未发现他人的生物检材,目前,只能确定二人的死因。 令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是,程老爷子的死因竟然也是跟程建忠一样,被人强行过量注射毒品而死。 程老爷子被注射的毒品,依然是红针! 就连那只老鼠,法医也进行了解剖。 结果发现那只老鼠并不是被水果刀给直接钉死的,而是被老鼠药给毒死的。 可是,程老爷子的家中却没有放置老鼠药,而且家中也没有找到未开封的老鼠药。 以此可以推测,这只老鼠是凶手有意带到案发现场去的。 为的,就是故意恶心一下警方。 “也就是说……从尸体和案发现场的勘验结果来看,基本上就是一无所获,对么?”陆鱼塘问道。 “对。”左铃和陈浩是齐声答道。 “好……”陆鱼塘满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之后,满面无奈的甩了甩头,“看来……老周的这七十万不好挣呐!” “啥玩意儿?老周的……七十万?”左铃满面鄙夷的上下打量着他,“你不是说过的么,今后只要是涉及到了毒品以及儿童的案子,不是都的么?这怎么又收起费来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陆鱼塘大手一挥,烟灰是差点甩陈浩脸上去,“好,现在案情你们应该是基本都了解了,两个案发现场的勘查你们也都参与了,那就……说说看呗?对这案子……你俩有啥看法?” 左铃翻了个白眼:“嘁……你这是故意岔开话题!” “多新鲜!” “竟然没羞没臊的承认了!” 第249章 给狗头泼脏水 这时陆鱼塘只感到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只见是联络站发来一条短信…… “01”。 “01?”陆鱼塘盯着手机屏幕,是眉头一挑,“啥意思这是?不是说……不会再给我派发任务了么?” “怎么了?”左铃问道。 “一脸鬼鬼祟祟的,我看八成是有女人约你?新年第一天的浪漫约会?现在很流行的哦。我看你今晚是回不来了,嘿嘿嘿。”陈浩是满脸的坏笑。 “约你个娃娃菜!老夫这种奇男子,是一般女人能轻易得到的么!?”说着陆鱼塘冲陈浩比了个中指,又用中指指了指餐桌上刚做好的饭菜,“那个……我出去见个生意上的朋友,你们自己吃,顺便再仔细想想这案子。如果我今天回来晚了的话……那咱就明天开始再正式投入到这案子里去。” “嘁……大年初一的晚上出去谈生意?”左铃翻了个白眼,随即夹了一口菜狠狠的塞进了嘴里,“这么烂的借口。去约会就去约会呗,大大方方的承认多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陆鱼塘苦笑着摊了摊手:“大姐……以前生意上的一个朋友带着老婆孩子来金州旅游过年,这不,刚到,我得尽个地主之谊不是?不说陪他们玩儿了,至少也得帮他们安排个酒店住下对不对?” 左铃撇了撇嘴,故作轻松道:“关我什么事儿,至于解释的这么清楚么。” “那行,你们就当我约会去了。”说完陆鱼塘匆匆出了门。 陈浩呆望着房门,喃喃道:“还别说……他这么个厉害的人,外形条件又不错,应该是不缺女人的?至少……在外头也是很受欢迎的?” “啪!” 左铃当即就把筷子给拍在了桌上:“还吃不吃了你!?要你替人家着急?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受不受女人欢迎你!” 陈浩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我这不……一直都是你的忠实粉丝嘛。要不吃完饭……咱俩出去逛逛?” “没心情!” “……” “上头不是说不再给我派发任务了么?”刚进入裴敏的办公室,陆鱼塘便劈头盖脸的问道。 裴敏耸了耸肩,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台黑色的座机电话:“上头只是让我通知你过来,说要亲自给你下达任务,具体的任务内容我不清楚,说是要直接和你说。呐,这是联络站的加密电话,上头要求用这个和你联系,一会儿应该就会打过来的。” “不通过联络站……直接给我下达任务?” “对。”说着裴敏站起了身,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向了门口,“那我就暂时把办公室留给你了。对了,别乱翻我的酒柜,我可是都有数的。” “嗨~~你还不相信我的人品么。” 踩着高跟鞋的裴敏是当即脚下一崴:“我信你个鬼!你还欠着我餐厅的一顿饭钱没给呢!” “……” 待裴敏从外头关上门之后,陆鱼塘便一屁股在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嗅了嗅鼻子,在浓重香水味中百无聊赖的等着电话。 约摸十分钟后,电话铃声终于响起。 陆鱼塘立即接通了电话。 “陆鱼塘么?”江寺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不是说不再给我派任务了么?”陆鱼塘直接问道。 顿了顿,陆鱼塘放低了声调又问道:“不是说……抹杀魏天华的任务,就是我特别行动员生涯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么?” “对。可这个任务,与魏天华有关。要不我也不会联系你。” 陆鱼塘一怔:“怎么说!?” “哦对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好哈。”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好……好好好,老东西你也新年好。现在可以说了么?” “今天早上接到了国家安全司的电话,你猜怎么着?一个礼拜前,缅甸那边的魏天和军阀势力的内部,发生了军变。” “魏天和?就是……魏天华的亲哥?” “对。发动军变的,就是魏天华,他夺取了他亲哥的政权。” 陆鱼塘眉头一挑:“我去……夺了自己亲哥的政权?这么刺激的剧情?” “接下来更精彩。被自己弟弟追杀的魏天和呢,他带着几名亲信越境进入我国,并且还要求我们国家为他提供政治庇护呢。”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我记得柳老头儿曾经跟我说过……这俩兄弟的父亲,是内战时期率部叛逃到缅甸、并且在当地占山为王的一位将领?再说了,魏天华当年在我们国家大肆搞毒品买卖,不是还惹的国家安全司下令让我们灰塔对他执行过两次全面抹杀任务么?我想他们魏家既然是叛军之后,又在我们国内犯下过滔天大罪,咱国家应该不会答应这个政治庇护的请求?” “不,我们国家答应了。” “啥玩意儿?答应了?这是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干笑了两声,回道:“因为那家伙的手头有筹码。” “什么筹码?” “这个魏天和呢,在缅甸当军阀的这么些年中,接收了很多国内逃过去的贪官,并且帮他们安排了妥善的去处,呵呵,这其中不乏有很多是咱国家老百姓巴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大贪官,百分之百死罪的那种。所以魏天和就以这些贪官如今的藏身之处为交换条件,要求给他提供政治庇护。咱们国家政府呢……表面上是同意他的请求,可是么,国家安全司却有自己的想法。” “啥想法?” “今天早上国家安全司的一把手给我打了电话,将他们的计划仔细的说给了我听。他们呢……是想着等魏天和把那些贪官的信息吐出来之后呢,然后暗杀了他,并且把这盆脏水给泼在魏天华的头上。因为魏天和是我们国家政治庇护的人物,这样一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指责魏天华干涉我国内政、挑衅我国政府,并且可以借此给缅甸政府施压,督促他们加大对魏氏军阀势力的清剿力度。” 陆鱼塘冷笑道:“厉害了,咱国家安全司真是把政治这一套玩儿的是明明白白。那……现在那个魏天和,被安置在了哪里?” “具体位置我目前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在京州,这事儿都是国家安全司一手负责在办的。目前呢,魏天和已经将外逃贪官的信息都给交代了,安全司也已经派了他们的特工去了缅甸,去核实这些信息的真假。上头的意思呢……是等特工们的核实信息发回来之后,再正式给魏天和安排一个住处,然后么……就轮到咱灰塔出手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明白了。那……魏天和身边的几个亲信,怎么处理?” 江寺棠“嘿嘿”坏笑了几声:“既然是要把这盆脏水泼到魏天华的头上,你说呢?” 陆鱼塘长“哦”了一声,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国家安全司会同意魏天和把那几个亲信留在身边,然后……连着那几个亲信一起给暗杀了,对?并且么……事后还要做出一个魏天和是被自己亲信给杀了的现场出来,以此指责这些亲信实则都是魏天华早就安插在魏天和身边的耳目,这样一来的话……这盆脏水就准确的泼到了魏天华的狗头上。” “对,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么说,我即将要执行的,就是这么个给狗头泼脏水的任务?” “差不多。等国家安全司的正式命令下来之后,我会通过联络站给你下达一份正式的任务通知,到时候自然会说明目标的位置以及任务的达成要求。”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想了想,喃喃道:“那……我在面对魏天和的时候,能不能自己审问他一番?”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一怔,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道:“你这是……想打听的魏天华,还有…他俩的消息,是?” “对。”陆鱼塘干脆的承认。 江寺棠深吸了口气:“随你。只要不耽误任务的完成,你自己看着办。” “明白!” “那就……先这样?” “你等等。”说着陆鱼塘的嘴角扬起,熟悉的坏笑在脸上绽放开来,“既然是任务的话,那……报酬的事儿呢?” “哟,果然被我猜中了,你小子……我等着你这句话呐!放心好了,正式的任务通知上会和以往一样标明报酬的,少不了你的!”说完江寺棠便挂断了电话。 “哼哼……魏天华,你这老小子是真狠,连自己的亲哥都暗算。”陆鱼塘碎碎念叨着,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对面的酒柜前,目光在那些名贵洋酒上不怀好意的扫动着,“嗯……这么多的酒,如果只偷偷的拿一瓶的话……那娘们儿应该不会发现的?对了,左铃那丫头可是个小酒蒙子呢,要不……给她弄一瓶回去?” 第250章 非常规特征 第二天早上八时许,陆鱼塘打着哈欠走出了卧室,准备洗漱。 可刚推开卫生间的门之际,陆鱼塘却是突然眉头一拧,猛的回头望向了入户门。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有人……在门外?” 如此想着,陆鱼塘缓缓弯下了腰…… 果然,只见有数道黑影在门底缝下晃动。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摸进了厨房,找出一柄水果刀反握于右手,随即缓步向门口靠近…… 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一看…… 陆鱼塘有些懵。 只见一对看似是夫妇的六十来岁的老人站门外,正对着自己的房门指指点点的,似乎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什么。 于是陆鱼塘便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偷听。 “诶?老头子,你说……这套出过人命的凶宅都空了那么些年没有人租,怎么就突然有人敢租下了呢?我怎么有点儿不太信呢,这里头是不是真的住了人啊?” “还别说……我瞅着也不怎么像住了人的样子,你看看这门,还是老的,没换过。” “哎……应该是那丫头怕咱总是挂着这事儿,所以就骗咱说租出去了呗。想想也是,这闹出过人命的房子,谁敢租嘛。” “呵呵呵,那可说不准,没准哪天就碰这个缺心眼的人要租呢?这缺心眼儿的人呐,嗯……胆儿都大着呢。” “瞎说什么呢你!咱闺女不就胆儿大么?要不她哪里敢住在这对面?你这话不就是在说咱闺女缺心眼儿了么?” “哎呀呀……我就随口一说嘛,哪有那意思。” 听到这里,门后头陆鱼塘的脑门上挂上了黑线…… 好家伙,这大年初二的跑人家家门口来八卦,还说人家是缺心眼儿? 不过陆鱼塘也大概从偷听到的对话中推测出了这对老人的身份…… 八成,就是房东左大小姐的父母。 于是陆鱼塘轻轻的将水果刀搁在了鞋架上,一把拉开了门…… “新年好哈!” 得见这凶宅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那对老年夫妇顿时是吓的浑身一颤,齐齐“诶唷”了一声之后相互搀扶着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满面惊恐的瞪着这名顶着一头被雷劈过似的头发的年轻男子。 “这……这是人是鬼!?”左爸爸捂着胸口,颤声问道。 “老头子你别急、别急,你心脏可不好。”说着左妈妈迅速从兜里掏出了一瓶药丸,不由分说就往左爸爸的嘴里给塞了几颗,“快快快,快咽下去。瞧你吓的,哪里就有什么鬼了,这小伙子是人!” 陆鱼塘呲牙一笑,挠了挠头:“对哈,我是大活人哈,不是鬼,叔叔您别怕哈。” 话音刚落,只见左铃突然推开门走了出来,这一见他爸爸的面色铁青、额头布满了汗珠,顿时就慌了,连忙搀住了他:“爸,你怎么了这是!?这……心脏病又犯了?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左爸爸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突然受到了惊吓,现在好多了,缓过来了。” “惊吓?谁吓你了?” 左爸爸抬手指向对面:“我还以为你骗我们呢,还得是我们丫头厉害,这套公寓在你手上终于给租了出去。呵呵,好事儿、好事儿。” 左铃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对面602的门口,陆鱼塘正在冲自己咧嘴笑着。 “好哇你!大过年的,你竟然敢吓我爸!” 陆鱼塘抠了抠眼屎:“这话说的……我这不正常开门么,谁知道门外还站着人呢。” 于是左铃回头望向了自己的爹地:“爸……你们大早上的,站人家房门口干嘛?” 左爸爸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然后冲陆鱼塘点了点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铃铃的父母,这大过年的见她还要加班,就过来看看她。呵呵,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不打扰、不打扰,叔叔您太客气了。”说着陆鱼塘迅速将昨晚偷来的酒抱了出来,一把塞到了左爸爸的怀里,“这么便宜就在这地段就租一套公寓,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咧。来来来,一瓶酒聊表谢意,叔叔您过年慢慢喝。” 左爸爸低头看了看酒,又扭头望向了身旁的老伴:“啧啧啧……这酒一看就是高档货。老伴呐,这头一回见面就送给咱这么名贵的好酒,这小伙子是不是……” “咱闺女的男朋友?”左妈妈接道。 “我去!!”陆鱼塘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瞎说什么呢你们!”左铃红着脸跺了跺脚,然后一把抓着陆鱼塘胳膊冲进了电梯,“他是我们单位请来的刑侦专家,可别乱说!那什么……我们还有案子要办,先去单位了,晚上回来咱一起吃个团圆饭哈。” “喂……我还没洗脸刷牙的啊!”陆鱼塘懵了。 “没事,你洗不洗脸都一个邋遢样!” “……” 左妈妈挽着左爸爸的胳膊,欣慰的笑望着电梯里的二人:“看这样子,八成就是了。别说,看上还挺般配的。” 左爸爸却撇了撇嘴:“小伙子,你俩要是这关系的话……就这一瓶酒可打发不了我啊。” “好家伙!”陆鱼塘的脚下再次一软。 而左铃是红着脸疯狂的戳着关门键,这眼瞅着不锈钢的按键就要被戳出了火星子。 来到刑警队后,只见陈浩早就在三组的办公室里等着他俩了。 “老天,你们可算来了。刚才许队长来了,哔哩啦的说了一大堆,反正就是施压,我估计么……他就是故意让我说给你听的。” 陆鱼塘点了根烟,在陈浩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并且大咧咧的将脚翘在了办公桌上:“许瞎子……不是,许队长他说啥了?” 陈浩撇了撇嘴:“说什么……市里对这个案子的发生是相当的震惊,责令刑警队和禁毒队尽快破案,还说什么……如果短期内不能够破案的话,我们市局是不敢拖下去的,那么到时候就会把这案子给上报到国家警务部去,让首都的高级专家们来接手这个案子。” “啧啧啧……这是看不起你呢。”左铃冲陆鱼塘挑了挑眉毛,是一脸的坏笑,“首都的专家哦……会不会比咱的陆大神探要厉害的多呢?” 陆鱼塘甩了甩手:“去去去,少特么激我。好了,我们正式开始,你俩说说呢……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我先说!”陈浩举起了手。 陆鱼塘则抬了抬手:“奉先吾儿,请。” “滚!我认为呢……你们看看啊,这帮家伙不但动用了黑客手段关闭事发时间段的监控,而且还没有再两个现场留下什么痕迹线索。这首先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只是一帮毒贩啊,这反侦察的手段不是也太专业了点儿?”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没说到点子上,扣十分。” 陈浩摊了摊手:“难道……他们的手段,不专业么?” 陆鱼塘点头:“专业。但是,不足为奇。干着这种杀头买卖的人,反侦察的意识能不强么?特别是这帮团伙,如果他们没有极其专业的反侦察手段,能在干那么多年之后才会被警方端掉么?” 陈浩立即反驳道:“可是……就算他们的反侦察意识强,那也不代表他们的反侦察手段就一定专业?他们只是一帮毒贩,总不可能面面俱到?要达到如此专业的反侦察水平,可是得经过专业训练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拉拢一些具有专业反侦察手段的人作为手下或者是帮手,这对于一个能成功经营多年的制贩毒集团来说,不稀奇。所以我认为……这是所有能够长期存在的制贩毒团伙的共同特征之一。如果想要高效率的寻找突破口的话,那么一个普遍性的特征不是我们应该首先关注到的地方,对于这么一个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案子来说,去寻找那些不合理、不那么常规的特征,才是我们首先要做的。” 顿了顿,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接着说道:“这个案子中不合理的特征么,其实一开始我就在禁毒队的周队长跟前提起过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 “注意到了!”左铃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陆鱼塘望着她那一脸的严肃,笑了笑,随即抬了抬手:“那你来说。” 第251章 漏网之鱼?不一定 左铃伸出一根手指,沉声道:“红针!这是一个多年来只制造冰毒的团伙,从未涉及过其它类型的毒品,如果他们要以超量注射毒品的方式去杀害卧底的话,那也肯定是用冰毒。可他们,为什么要用红针呢?他们的红针是哪里来的?或者说……他们是不是还跟别的、制造红针的制贩毒团伙有瓜葛?” 陈浩微微颔首:“这的确是个反常的地方,可是……我去禁毒队了解过红针这种毒品,可他们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国内制贩毒势力掌握了这种毒品制造技术的迹象,而且就全世界目前来说,红针的产地只有两处,那就是欧洲北部和缅甸、泰国那一片。难道说……这个制贩毒集团还和境外的势力有瓜葛?” 左铃摊了摊手:“难道就不能有瓜葛么?境内外勾结的情况在制贩毒圈中可是常态。” 陆鱼塘拍了拍手:“左铃说的对。红针的出现,的确是本案中的一个反常现象,也是值得我们着手的一个点。但是……还有另外两个疑点也是值得同时切入的。” “什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个疑点,这个案子的现场很明显的会让警方认为,程建忠是遭到了这个制贩毒集团漏网之鱼的报复,我一开始在周队长的办公室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我想了想……还是有问题。即便这个集团有漏网之鱼的话,那也是已经溃不成军的少数人,那这些少数人,还有能力策划实施出如此专业的谋杀行动么?再者来说,既然这个集团的骨干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些侥幸躲过警方抓捕的漏网之鱼们,还有必要为一个已经覆灭的集团去对警方展开报复行动么?这值得么?” “对,有道理。”陈浩立即附和道,“即便是有漏网之鱼,那他们也是应该为自己侥幸躲过了警方的抓捕而感到侥幸,不说逃命了,反而还千里迢迢的来到金州对警方展开报复行动?这的确说不通。” 左铃微微颔首,喃喃道:“对……这说不通。而且……他们不但运用了高超的黑客手段,而且还有大量的枪支,这实力……哪里像是溃不成军的漏网之鱼?这的确是个疑点。那……第二个疑点呢?”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接着说道:“第二个疑点就是,这些漏网之鱼,是从哪里漏出来的?真的是吴方友制贩毒集团的漏网之鱼么?我认为不一定是。”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吴方友集团的报复行为?” 陆鱼塘耸了耸肩,摇头道:“不,我仍然坚持认为这案子是一起典型的报复行动,可是,实施这起报复行动的,就一定是吴方友制贩毒集团的漏网之鱼么?漏网之鱼的解释……是不是可以换成,是被警方漏掉的、另一个制贩毒的势力?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既然出现了红针这种毒品,那么对程建忠实施报复行动的,就不能是另一个制造或是贩卖红针的团伙干的么?或者说……红针这种毒品真如禁毒队所说的那样,国内就真的没有人已经掌握了它的制造技术么?” 陈浩立即反驳道:“这不太合理?就算国内已经出现了能够制造红针的团伙,可他们又为什么要帮吴方友集团去报复程建忠?还有就是,就连吴方友集团内部都未察觉程建忠的卧底身份,别的团伙又怎么可能察觉的到?” “而且被抓的那些骨干和马仔都明确的交代过,以往没有与别的什么势力有过瓜葛。”左铃补充道。 陆鱼塘摊开了手:“你们想想看,已经被抓获的人吐出了他们团伙所有人的名单,对?而且也与警方所掌握的名单相符合,对?而现在的事实情况就是,名单上所有的人不是被击毙了,就是被抓了,一个都没漏。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一个都没有漏,又哪来的漏网之鱼?既然这个团伙已经完全覆灭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干出这件事情出来的,更本就不是什么漏网之鱼?”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再次反驳道:“可……就算这事儿是别的团伙干出来的,那这个未知的团伙又为什么要帮吴方友集团进行报复?” 陈浩再次附和道:“对!而且我还是那句话,就连吴方友集团内部都未察觉程建忠的卧底身份,别的团伙又怎么可能察觉的到?” 陆鱼塘望着二人那一脸的认真笑了笑,悠悠道:“对,就目前来说,我也不好推测程建忠的身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可是……对于实施这起报复行动的是另一个团伙所为的推测,你们有理由反驳么?” 左铃挠了挠头,呆望陆鱼塘那头凌乱的头发喃喃自语道:“警方和团伙骨干的名单完全对得上……而且名单上的人又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也就是说…这个团伙还真就没人了。而且……干出这么个报复警方事件的团伙又显得那么有实力……” 说到这里左铃突然拍了拍手,重重点头:“不错,我认为你的推测是正确的。既然这个团伙已经没有漏网之鱼了,那么干出这件事儿的,就一定是另一帮人!这是个简单的排除法!” 陈浩却是苦着张脸说道:“可我还是在纠结……这帮人,为什么要替吴方友团伙出这口气呢?他们又怎么会知道程建忠的卧底身份呢?” 陆鱼塘呲牙一笑:“加十分。” “啥……啥?加十分?”陈浩是一脸的懵逼,“现在加分机制这么随意了么?怎么就突然给我加了十分?” 陆鱼塘笑道:“因为你刚才所纠结的事,正好总结了我们现在应该首先直面的问题。第一,这帮家伙是谁,他们与吴方友团伙是什么关系;第二,就连吴方友团伙自己都没察觉程建忠的卧底身份,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然后呢?”左铃和陈浩是齐声问道。 陆鱼塘再次点了根烟:“一步步来嘛。好,我们已经理清了思路,明确了两个我们应该优先研究的疑点。现在疑点是有了,可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证据线索的支持,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等他俩开口,陆鱼塘嘴角一扬,紧接着说道:“下一步,我们来继续质疑。” “质疑什么?” “质疑……这两个疑点。” “质疑…疑点?”左铃不明所以的望了眼陈浩,“这话啥意思?怎么听着这么绕?”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简单点说就是……在这个两个疑点的基础之上,再继续推测,直到得出具体的行动方向来为止。” 左铃微微颔首:“对,干坐在这儿,是永远无法找到案件突破口的,得行动起来。” 第252章 凭什么不如我? 陆鱼塘拍了拍手:“好,我们就刚才得出的两个疑点来分析一下。我认为……第二个疑点,也就是程建忠的身份是如何泄露出去的这个问题,比较适合作为我们的切入点。” “那第一个疑点为什么不适合?”左铃问道。 “因为第一个疑点我们能推测的余地不大。你想想看,一个从未进入过你们警方视线的神秘团伙执行了这一次的报复行动,要怎么去分析?我们手头没有任何可疑的目标团伙以供排查嘛。其实这两个疑点是相互关联的,毕竟,程建忠的身份是泄露给了他所卧底的团伙之外的组织,这是很反常的现象,所以说……如果我们找到了程建忠身份泄露出去的途径,那多半就可以顺藤摸瓜的查下去。” 左铃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嘟囔道:“奇怪……身份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禁毒队那边的结论是,程建忠在四年的卧底生涯中是从没有露出过马脚的。而且被抓的那三名骨干以及马仔们也都一致认为程建忠至今也没被警方抓住,认为他很幸运。从这两点来看,程建忠的卧底身份应该是一直没有被怀疑过的。” 陈浩摊了摊手:“那就更奇怪了。既然他所卧底的团伙都没发现他的身份,别的团伙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鱼塘顶着桌上放着的一张程建忠尸体照片,喃喃道:“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左铃和陈浩齐声问道。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程建忠因为某种原因,主动对这个团伙以外的某个人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而那个团伙之所以要为吴方友集团报仇么……也许,这两个团伙之间有着什么利益往来呢。” 左铃和陈浩面面相觑了一番,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不可能?他主动泄露身份?这不找死么?这……这不符合逻辑?” 陆鱼塘耸了耸肩:“所以我说,他是因为‘某种’我们未知的原因才主动泄露身份的。这也是很简单的排除法,既然我们已经认为他的身份不是被动泄露出去的,那么只能是主动泄露。这种有意识的主动泄露行为肯定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这种原因,程建忠又有意识的向警方隐瞒。” 陈浩也质疑道:“可是禁毒队那边对那三名骨干的审讯记录显示,吴方友集团从未与其他的团伙有过往来,一直都是自己干自己的。” 可陆鱼塘却跟没听见这番话似的,仰面呆望着天花板,自顾自的嘟囔道:“嗯……我还是认为是程建忠主动泄露的,因为‘某种’原因……” 说着陆鱼塘望向了左铃:“在程建忠的尸体上有没有发现他的手机?” 左铃点头:“发现了。而且禁毒队那边也已经查了他的通讯记录,基本全部都是和吴方友集团成员之间的通话记录和信息记录,没有发现除开吴方友集团之外、长期联系的对象。”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程建忠他有几部手机?” 左铃拿起桌上一本案宗翻了翻,答道:“禁毒队所提供的信息是……他只有一部手机。他的手机号码和吴方友集团所有人的号码情况一样,都不是用本人的身份资料注册的,而是花钱用别人的身份资料注册,然后把这些号码派发给集团成员的。” “那他平时是怎么和禁毒队联系的?” 左铃盯着案宗说道:“平时程建忠都是在单独外出办事时用固定电话联系禁毒队,偶尔以见面的形式进行汇报。” “你非得坚持程建忠是自己主动泄露身份的这种推测么?”陈浩突然问道。 陆鱼塘点头:“坚持。很简单,既然遭遇了报复,那么他的身份就一定是泄露出去了;而如果不是被动泄露出去的话,那就只能是主动泄露。” “好,如果你坚持这个推测的话……那怎么去证实?或者说,我们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去寻求证实?” 陆鱼塘从左铃手上拿过案宗看了看,叹道:“啧……目前看上去,还真有点无从下手呢。嗯……怎么说呢,如果程建忠向这个团伙以外的人泄露了身份的话,那么程建忠就一定会留下与这个人联系的痕迹,并且肯定是有长期的联系痕迹。” “可是他的手机里没有。” “他就真的只有一部手机么?”陆鱼塘再次问道。 陈浩挠了挠头:“你这是……啥意思?”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们且先不去分析程建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要主动泄露身份。你们想想看,如果程建忠有意向警方隐瞒自己主动泄露身份之事的话,那么他就必定会向警方隐瞒自己主动泄露身份的对象,如此一来的话……那么他刻意隐瞒自己与那个人的联系方式不就是很顺其自然的事么?” 左铃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别的手机?” “如果他有的话,最有可能把这台手机藏在什么地方?”陆鱼塘反问道。 左铃望了眼同样一脸懵的陈浩,不置可否的说道:“不好说……反正…如果他有意隐瞒这事儿的话,他肯定不会在执行完卧底任务后带着那部手机回禁毒队报到的。” “你怎么看?你认为会被藏在哪儿?”陆鱼塘又望向了陈浩。 陈浩苦笑道:“说到底……你所说的这些都是在推测,在假设。究竟程建忠是不是自己主动泄露身份的、他主动泄露身份的那个人到底存不存在的这些,都是一种推测而已……呵呵,现在你又在推测的基础上再去推测,甚至还具体到了多出一台手机,这……是不是有点不太靠谱啊?怎么有点儿……瞎子摸鱼、碰运气的感觉呢。”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摸你个娃娃菜!我之所以认为他还有一部手机呢,一方面的确是基于推测,而另一方面呢,则是因为……这个。” 说着陆鱼塘将案宗放在了桌上,并且用手指敲了敲被翻开那一页上所附的一张照片。 而那张照片是拍摄于程老爷子的家中,拍摄的内容是一个手机充电器。 一个已经被警方认定是属于程建忠所使用的充电器。 “手机充电器?”陈浩拿起案宗看了看,“不是……就凭着这个充电器,你为什么就认为程建忠就还有另一部手机?”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所以说……你们的洞察力,还是有待提升的嘛。” 左铃没好气的推了一把陆鱼塘,跺着脚喊道:“哎呀,你别卖关子了好不好!行行行,我们承认天赋远不如你、洞察力也远不如你好了,快说快说。” “怎么?我们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的,凭什么你们就不如我?洞察力的意思,是透过事物的表象去发现一些表面所没有呈现出来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带着敏感的思维去观察。而思维的敏感度,是可以在日积月累的自我训练中得到提升的。天赋?天赋个屁!怎么?这就是你平时懈于训练自己的借口么?”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懒腰,往办公室外走去,“我出去买包烟去,你们接着观察照片里的充电器,希望我回来时你们能给我一个惊喜哦。” “好嘛……这又被训了一顿。”左铃冲陆鱼塘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我认为他说的没错。”陈浩却是拧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你想想看,他陆鱼塘之所以破案的效率这么高,不外乎是因为他的思维超于常人的敏感。而思维的敏感度,则直接决定着推测方向的准确度和对现场和物证的观察深度。嗯……说到底,思维啊……” “他敏感个屁!他就是个木头!” “……” 第253章 充电器 约摸一刻钟之后,陆鱼塘叼着根烟踱了回来。 而陈浩和左铃仍旧是死死的盯着那张照片,从他俩那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得出,依旧没有从照片里的充电器上看出些什么。 “二位爱卿,发现什么了么?”陆鱼塘笑嘻嘻的问道。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明知故问么。” “再给我几分钟!”陈浩却是显得很不甘心,紧盯着照片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陆鱼塘指着陈浩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看、看看,还得是陈浩同志比较有上进心,生怕让为父失望。哟喂,奉先吾儿你这眼睛瞪的……我说你该不会要发动写轮眼?厚厚厚……” “别打岔,再给我几分钟!我一定能发现什么!” “拉倒你,看你这样子就算发动了万花筒写轮眼也是徒劳。”说着陆鱼塘望向了左铃,“你们的办公室里,有手机充电器么?” 左铃茫然点头:“有,怎么了?” 陆鱼塘伸出了手:“拿过来我看看。” 不明所以的左铃“哦”了一声,随即匆匆走至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插座上拔下了自己的手机充电器。 “喏,这个充电器我是一直放在办公室里用的。”左铃把充电器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充电器看了看,随即坐了下来,二郎腿依旧翘起:“看看,手机的充电器由充电线和充电头组成的,对不对?” 陈浩和左铃齐齐点头:“啊,对啊,然后呢?”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充电器,望向了左铃:“我问你,这个充电器你经常将充电线从充电头上拔下来么?” 左铃摇头:“没有。可以说这个充电器买来之后我就一直插在插座上没动过,充电线一直就没离开过充电头。” 陆鱼塘笑道:“看看,这就是普通人使用充电器的习惯,即便充电器随身带着走,那也很少将充电线从充电头上拔下来,对不对?” “你想说明什么?” 陆鱼塘将充电线从充电头上拔了下来,然后又反复的插入和拔下,重复了几遍之后,问道:“如果一个充电器的充电线经常在充电头上插拔的话,会留下什么痕迹?” 左铃一拍手:“会在充电头的插接口处和插接口附近留下摩擦的痕迹!” “那你们再看看照片里,程建忠的充电器上,有没有这种痕迹?” 左铃拿起照片细看了看,随即倒吸了口气:“还……还真有这种痕迹!” 陆鱼塘摊开了手:“所以说,我推测程建忠的这个充电器,经常的插拔充电线。” 左铃拿起了自己的充电器,边看边嘟囔道:“可他……为什么要经常的插拔充电线呢?我想大部分人使用充电器的习惯都应该是和我一样的?充电线插到充电头上之后就很少去动了,即便是需要用充电线充当数据线连接电脑的话,那也是偶尔的现象,不可能在充电头上留下那么明显的插拔痕迹?这显然是相当频繁的插拔行为才能造成的。” 这时陈浩将照片拿了过去,拧着眉头微微颔首:“嗯……对,偶尔的插拔行为只怕是留不下这种密集的擦痕,这明显是经常插拔造成的。” 陆鱼塘呲牙一笑:“好,再次进入我们熟悉的环节,推测。程建忠,为什么会频繁的插拔充电线?”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陈浩盯着照片喃喃道。 陆鱼塘抬了抬手:“奉先请讲。” 陈浩却是拍了拍自己脑门,苦笑道:“哎……我怎么就这么迟钝呢,其实我早就该明白你为什么会推测他有两部手机。” 说完陈浩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也拿出了一个充电器,并且还拿出了两根充电线。 “你们看看我的充电器。” “咦?你这充电器上也有!”左铃立即发现了陈浩这个充电头的接插口附近,也有大量摩擦的痕迹。 “这是因为,我自己,就有两部手机。”说着陈浩晃了晃手中的两根充电线,“因为这两部手机的充电口不一样,所以我就用了两根充电线,而充电线连接充电头的b口大部分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就让这两根充电线共享一个充电头。” “所以你就很频繁的插拔充电线,造成了充电头接口附近的摩擦痕迹。”左铃立即接道。 “不错。”说着陆鱼塘拿起照片晃了晃,“我就是以此来推测,程建忠应该是还有一部经常使用的手机的。” 左铃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陈浩的充电器,随即苦笑道:“为什么……你每次在说出推测的缘由之后,我都觉得很简单,可是……为什么让我推测的时候,却总是很难得出一些什么成果呢。”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是那句话,思维,灵敏度。再加上十分的专注的话,你们也可以做到我这样,甚至……还会比我做的好。好,咱继续,在推测程建忠还有一部手机的基础之上,我们接着来推测,这部手机,会被他藏在哪里?” “家里!”陈浩立即答道。 但陈浩很快又自我否定道:“可是……好像警方没有在程老爷子的家中搜出别的手机。” “除了家里呢?”陆鱼塘问道。 陈浩挠了挠头:“除了家里……一般来说,这种自己经常使用的东西的话,都会藏在住所这一类经常落脚的地方。可是…程建忠执行完卧底任务之后回到金州,也就只有那一个家可以回的?他还能在哪儿经常落脚?” “我想到了!”左铃突然拍着手大喊道,是把陈浩给吓的一颤,“程建忠执行完卧底任务之后可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被禁毒队的周队长给安排去戒毒了!他只是请了两天假回去过年而已,原本应该是在过完年初一后再回去继续接受戒毒治疗的才对,所以说……他如果有另一部手机、并且没有在他家里找到这部手机的话,那这部手机就很可能被藏在他戒毒的地方!” “他原本是被安排在了哪里戒毒来着?好像不是在戒毒所?”陈浩问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去问周队长不就知道了?他好像跟我说过,说就安排在这附近的一个什么宾馆里。” 于是陈浩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周连华的电话,这一激动,在电话接通时陈浩竟然是一声“老周”脱口而出,是把自己都给吓着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浩望向了左铃,点了点头:“就在光明路和柴湖路路口的那个雅馨宾馆,周队长说那是他亲戚开的,所以他才放心安排在那里。周队长说昨天他们禁毒队去那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他让咱直接过去,宾馆老板会帮我们开门。” “没有明确的推测方向和寻找目标,他们又怎么会发现什么呢。”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那……你们就去找找看?我就先……开溜?” “不行!!”二人是齐声大喊,把陆鱼塘给吓的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左铃更是上了手了,一把攥住了陆鱼塘的胳膊:“领导们不是说了么,这个案子必须尽快往前推进,如果进展缓慢的话,那就把这案子交给首都的专家们。喂喂喂,你也不想这案子被别人接手?那多没面子,对不对?少废话,走!” “……” 于是陆鱼塘跟个犯罪嫌疑人似的,被左铃和陈浩一左一右的押着给送上了警车。 这场面是把正在自己办公室窗口透气的葛强给看的一脸懵…… “这……什么状况?不是让他们抓紧时间查这个案子的么?这俩货怎么把陆鱼塘给逮捕了?” 第254章 无法比对的指纹 警车刚驶出单位大门,左铃便接到了物证科余荣发的电话。 说是在佛岭墓园案发现场的弹壳已经收集完毕,也找到了部分弹头,他们正在抓紧时间做弹道数据分析。 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这帮家伙看似手段十分专业,却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纰漏…… 那就是警方在现场散落的弹壳上,发现了大量的指纹。 余荣发推测,这是他们在往弹匣里压子弹的时候留下的,也就是说,他们压子弹的时候,没有戴手套。 听到这个好消息,左铃顿时将警车停在了路边。 她太兴奋了。 因为如果发现了指纹的话,就意味着可以通过指纹库的数据比对锁定那些枪手的身份,如此一来的话,案情就豁然开朗了,不必要再去苦苦的推测推测再推测了。 可还没得意多久,余荣发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是让左铃顿时蔫了下去。 原来余荣发将那些指纹输入指纹库进行比对之后,竟然没有一个指纹被比对中。 这话就让左铃百思不得其解了。 因为现在全国人口的登记信息里头,都是录入了指纹的。以至于目前绝大部分的案子只要是在现场或凶器上发现了指纹,就意味着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已经曝光。 于是左铃忙问余荣发这是个什么状况。 余荣发给出的答复是,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些枪手,根本就不是本国的公民! 而且这些人极可能是通过非正常的途径入境的,因为如果是以合法途径入境的话,早在签证的阶段就已经把指纹录入到我们国家的指纹库了。 也就是说,这起案子还真有可能涉及到了境外的势力。 挂断了电话,左铃没精打采的瞥了眼陆鱼塘。 可她却发现陆鱼塘这厮,却在打瞌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通话内容。 没辙,还是只能按照他的推测走了。 于是左铃再次发动了警车,往雅馨宾馆赶去。 其实陆鱼塘当然是把左铃刚才的通话内容是听的一清二楚了,他之所以没有睁开眼,是因为他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因为红针这种毒品的出现,他早就感觉到这帮势力也许与境外的势力有关。 而且他强烈的感觉到,这帮家伙,就是来自缅甸! 而且极有可能与魏天华集团有着某种关联! 他甚至在猜测…… 如今已经成为魏天华得力部下的大树和燕子,是不是已经正式拉开了帮魏天华反攻国内毒品市场的序幕,这起案件,是不是跟他俩有着什么关系。 当警车在雅馨宾馆的门口停下来时,左铃发现陆鱼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未等左铃开口,陆鱼塘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抢先摆了摆手:“刚才你和老余的电话我听见了,不用说了。你……打个电话给老许,让他请求一下境外警方的协助,换个国家的指纹库去做下比对。” 左铃愣了愣,问道:“哪个国家?” “缅甸。”说完陆鱼塘便打开车门下去了。 进入宾馆之后,陈浩出示了证件,于是前台立即将老板给叫了过来。 这家宾馆的老板姓田,是周连华娘舅家的表兄弟,周连华也电话叮嘱过他,说是一会儿会有刑警过去做调查,务必让他全力配合。 于是还未走近,田老板老远就伸出了双手,笑道:“欢迎欢迎!我表哥…啊,也就是禁毒队的周队长跟我交代过了,我一定尽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陈浩握住田老板的手抖了抖,还以客套之词:“呵呵,那就麻烦田老板了。” “程建忠……也就是你表哥安排到你这儿戒毒的人,住在哪个房间。”一旁的陆鱼塘问道。 田老板望着眼前这位形象邋遢到不怎么像警察的年轻男子愣了愣,答道:“在我们宾馆顶楼最东边的套房内。”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他在你这儿戒毒期间,是能自由进出房间或者是宾馆的么?还是说……有人盯着他?” “当然是有人盯着的了,要不怎么能叫作戒毒呢。一开始戒毒所派了两个人过来,诶唷,你是不知道,刚戒毒的那几天房间里的动静可大了,听进去送饭的服务员说,都把人绑在了椅子上呢,是哭天喊地的,模样那叫一个惨哦。”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很正常,一开始的戒断期间身体是肯定很难受的。” 田老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后来……听说是身体上的毒瘾基本戒断了,戒毒所就回去了一个人,只留下一个人监督他服药什么的,监管的也宽松多了。白天呢…就在房间里陪他聊天什么的,晚上就把房门给锁了,留他一个人在里面睡觉。总之就是……不会放他自由进出的。” “也就是说到后来……这个人晚上睡觉的时,是独自在房间里的,是么?” 田老板点头:“对。毕竟后来他的戒毒表现越来越好了嘛,就放宽松了点。嗯……大年二十八那人突然就被放出房间了,说是周队长批准他回家两天,陪老爷子过年。我当时还打电话给我表哥确认了呢,不然我哪里敢放他走出宾馆。” “行,那……麻烦田老板你带我们去他房间看看?” “没问题。”说着田老板在前头引路,将三人带到了电梯前。 来到宾馆的顶楼之后,田老板带着三人来到了走廊东边尽头的一间房门前,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那就……不打扰各位警官办事了,有事儿诸位尽快招呼我。” 陈浩道了声谢,关上了房门,随即三人开始打量房间内的布置情况…… 这是一间由卧室、书房、卫生间组成的套间,装修条件还算豪华。如此优越的戒毒条件,可以感觉的到周连华对这位优秀卧底的关切以及惋惜之情。 “啧……房间面积挺大的呢。”左铃轻吁了口气,戴上了手套,“看来工作量不小喔。” 已经戴上陈浩的手套点了点头:“咱分工。我负责搜查卧室,你搜查书房,卫生间么……要不……” 二人齐齐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一怔:“干啥?老爷我能陪着你们来现场就知足,还特么想给我分派任务?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于是片刻之后,左铃开始在卧室内搜寻。 陈浩则是在书房。 而脑袋上多出了一个包的陆鱼塘,则哭丧着脸在卫生间里找来找去的…… “这叫什么事儿嘛……整天这么暴力的,可怎么嫁的出去哟……” “我听见了!!” “……” 第255章 干净的手机 大半个钟头之后,当一无所获的左铃和陈浩走进卫生间找陆鱼塘时,却看见这厮正坐在马桶盖上刷手机,满卫生间都是浓浓的烟味。 左铃捂着鼻子打开了排气扇:“够悠闲的啊你,发现了什么没?”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你们呢?”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眼,耸了耸肩:“没有。” “确定都找遍了?” “应该……都找遍了。” 陆鱼塘依旧低头刷着手机,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吊顶里头呢?” “找了。”陈浩答道,“我刚才把吊顶上的筒灯和空调出风口格栅都拆下来了,没发现什么。” “床垫下头呢?” “找了,没。” “墙上的装饰画后头呢?” “没。” “嗯……窗帘盒上头呢?” 陈浩摊了摊手:“别问了,每个地方我都找遍了,应该不会有遗漏的地方。就是一个字,没!” 陆鱼塘“哦”了一声,收起了手机,面无表情指了指了自己脚下。 二人这才注意到,他的脚下放着一团卫生纸,似乎里头包着什么。 陈浩是眉头一挑:“卧槽,你好恶心啊,用完的纸巾就这么随地乱扔?” “恶心你妹啊,我特么没戴手套,不敢乱碰证物啊。”说着陆鱼塘弯腰小心的打开了那团纸巾。 而当左铃和陈浩看清纸巾内所包裹的物品之后,却是齐齐惊呼了一声。 只见那团纸巾之中所包裹的,是一部被塑料封口袋装着的、缠绕着充电线的手机! 陆鱼塘呲牙一笑:“嘿嘿,我早就找到了。就藏在卫生间的扣板吊顶里, easy啊。” “你……”左铃的两只小拳头渐渐握紧,额头的青筋也是隐隐跳动,“既然你早就找到了,那为什么还要问我们那么一堆废话!!” “揍他!让他嘚瑟!!”陈浩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左铃也是撩起袖子扑了过去:“拉出来揍!!!卫生间太小了,施展不开拳脚!!” “卧槽……你…你们住手!!!陈浩你特么的…打人就打人,你个畜生脱我裤子做什么!!!诶?诶诶诶?我去……你们要把我拖到哪里去!!我裤子快要被你们扯掉了啊!!住手!!士可杀不可辱哇……” 于是在经历了一顿惨无人道的男女混合双打之后,衣衫不整、流着鼻血的陆鱼塘一脸生无可恋的仰面瘫在了床上。 “没……你们没人性……呜呜呜……打就打嘛,脱人家裤子是几个意思……这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左铃拍了拍手:“哼,让你嘚瑟!” 陈浩却是满脸不屑的嗤了一声:“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穿印着海绵宝宝的裤衩,真特么变态!而且还全是洞!你特么至于那么穷么,都破成那鸟样了都不舍得换!” “啪!” 于是陈浩的后脑勺立即挨了一巴掌。 “你才是个变态!你脱他裤子做什么!”说着左铃拿起那部手机走向套间的书房,“别搭理他,咱先来研究研究这手机。” “来啦。”陈浩屁颠屁颠的跟上。 “你换一副手套啊,你刚才碰了那家伙的破裤衩!” “……” 左铃将手机从塑料封口袋中取出之后,又在书桌上铺了几张纸巾,然后才将手机小心的放在了纸巾上。 “程建忠是大年二十八离开这里的,到现在不过四天而已,这手机应该还有电。”陈浩说道。 “我试试。”说着左铃按住了手机侧面的按钮。 在二人的注视之下,手机屏幕,亮了。 顺利的开机。 信号,满格。 这说明这部手机内装有电话卡。 可令左铃有些意外的是,这部手机中除了自带的一些软件,没有安装任何其他的app。 也没有任何社交聊天软件,显得很干净,跟刚买来似的。 点开通话记录一看,左铃更意外了…… 通话记录,更干净。 这部手机,竟然就只跟一个号码有过通话记录,而且还是相当频繁的通话记录。 仿佛这部手机就是为了联系这个号码而专门准备似的。 将通话记录翻到底,发现这部手机第一次联系这个号码是在两年之前。 再看手机被激活的日期,也是在两年之前,而且在激活后没多久就联系了这个号码。 也就是说…… 程建忠还真是有可能为了联系这个号码,而特别准备的这部手机。 “别……”陈浩见左铃似乎想拨通这个号码,连忙拦住了,“在不知道这个号码是属于谁的之前,最好不要惊动对方,以免打草惊蛇。” 左铃收回了手指,微微颔首:“也是。” 于是左铃点开了这部手机的“本机号码”界面,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单位技术科打了过去,要求他们尽快查到这个号码的机主信息。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左铃的手机收到了技术科同事发来的信息…… “号码归属地:元州市。号码注册者姓名:袁文丽,女,现年26岁。户籍所在地:元州市。号码目前状态:关机。” 左铃盯着这些信息倒吸了口气:“你说……这个号码的实际使用者,是不是就是这个袁文丽?或者说……跟那些家伙所使用的手机号码一样,都是用别人的身份开卡的?” 陈浩缓缓摇头:“不好说呢。” 正在此时,左铃又收到了他同事发来的一条短信。 是关于袁文丽的一些补充信息的…… 看完之后,左铃满面震惊的抬起了头来。 “怎么了?”陈浩问道。 “单位技术科刚刚查询了这个号码的信号轨迹,你猜怎么着?” “怎么?” “这个袁文丽,在程建忠被杀的前一天从元州来到了金州!” “那目前她的位置在哪里?”陆鱼塘的声音突然响起。 “目前……不知道,但她关机前的最后位置,还在金州市!”左铃呆望着正在穿裤子的陆鱼塘。 “最后关机的时间呢?” “是……昨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多。” 陆鱼塘抹了抹鼻血:“嗯……既然这个号码的使用者是程建忠两年来频繁联系的对象,那么这位使用者大过年的从千里之外的元州来到金州干什么?很有可能就是来找程建忠的嘛!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想想……这个人来到金州之后程建忠就被杀了,那么不得不令我们怀疑,程建忠的死,是否跟这个人着某种关联。” “那你的意思是……” 陈浩抢着说道:“无论这个号码的使用者是不是袁文丽本人,就凭着程建忠两年来频繁与这个号码联系的状况来看,我们就应该立即找到这个号码的使用者!” 陆鱼塘却摆了摆手,拧着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拍了拍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就是说……这个机主信息为袁文丽的号码,到现在还是关机的状态?” 左铃点头:“对。” 陆鱼塘摊了摊手:“这……不太正常?大年初一的凌晨手机关机了,现在是大年初二的中午了,还没开机?就算手机没电了,现在也早就该充电开机了?” “难道……这个号码的机主,是有意的关机躲避警方?”左铃问道。 陆鱼塘走到窗前,仰面呆望着天空,喃喃道:“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一部手机突然关机了,还是在经历了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件之后关机的,而且……到现在还没开机。那么你告诉我,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左铃倒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已经……” 陆鱼塘回头:“有这个可能。这个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是在哪里?” “你等等……”说着左铃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我再问问技术科的同事。” 第256章 这么乱? 挂断了电话之后,左铃连忙说道:“别急,技术科的同事正在查,说马上用信息告诉我。” 五分钟后,左铃的手机果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可她同事发来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对着电脑屏幕拍的照片。 电脑屏幕中是电子地图,而地图中,有一个红点。 左铃将照片放大,拧着眉头看了片刻之后,却是突然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陈浩凑上前问道。 左铃却是一把推开了陈浩,将手机屏幕怼在了陆鱼塘的脸前:“这个号码消失前最后的位置,是在佛岭墓园!!” “啥玩意儿?”陆鱼塘也是大感意外,一把将左铃的手机给抢了过来,“我去……还真是在佛岭墓园。” “这什么状况?”陈浩挠了挠头,是满面的不解,“案发后警方是将佛岭墓园给仔细的搜寻了几遍的,没发现手机,也没发现除程建忠以外的尸体呀。” 陆鱼塘盯着手机屏幕问道:“这个定位的误差……大概是多少?” 左铃立即答道:“这是gps定位,误差差不多在15米左右。” 话音刚落,左铃的手机又收到了她同事发来的一张照片。 这第二张照片的内容,则是陆鱼塘正想问的…… 这个号码在案发前的活动轨迹。 陆鱼塘盯着照片喃喃道:“嗯……从轨迹上来看,这个号码是在大年二十九的下午抵达金州的,抵达金州之后就……直接去了前进路上的一家……酒店??并且是在酒店内呆到了当天晚上十点半左右才移动,移动到了……我去,这位置是程老爷子家所住的那条老城区小巷?” 左铃接过手机看了看,点头:“对,程老爷子就住在这条小巷里。” “在这之后的轨迹呢?”陈浩问道。 左铃盯着手机屏幕答道:“在这之后是……十一点半左右,这个手机信号就直接去了佛岭墓园,然后……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四点信号就消失了。” 陈浩拍了拍手:“当天十点半左右的话……黑客已经将程老爷子家附近的监控都给关闭了,这个信号偏偏选择这个时间点过去,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在等监控被关闭之后才去的?” 左铃摆了摆手:“先别管是不是故意的了,既然这个信号在前进路那家酒店呆了很久,那我们调取当时酒店内的监控录像不就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了?” 说着左铃招了招手:“一次次的打电话回单位麻烦,走,我们回刑警队再说。” 回到刑警队之后,左铃迅速调出了那家酒店大门当时的监控录像,结果发现在信号刚移动到酒店的那个时间点上,有十来个人进出酒店大门。 于是左铃又调出了袁文丽的户籍信息照片,然后这一比对…… 还真在酒店内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袁文丽的身影! 也就是说,这个号码的实际使用者,就是袁文丽本人! 也就是说…… 当天袁文丽抵达金州之后,先在酒店内呆到了晚上十点半之后才离开酒店,然后就去了程老爷子的住所附近。 “难道这个袁文丽,就是杀害程建忠的凶手之一?”陈浩问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现在还不好说。” 说着陆鱼塘又扭头望向了左铃:“我记得那部手机里头,好像除了一些垃圾短信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短信内容了。那……手机的短信如果被删除了的话,也是可以恢复的,对?” 左铃点头:“对,这对技术科的人来说很简单。” “嗯……我在想,程建忠既然与这个袁文丽保持了两年的频繁联系,是不是除了通话之外……也有短信来往呢?或者……他们也用聊天软件联系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去技术科,让同事们先回复那部手机的短信内容!”说完左铃便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于是在当天下午两点左右,这部手机的短信内容被恢复了出来,果然发现了他二人之间有着大量的短信来往。 另外就是,技术科给出了回复,这部手机上没有安装过任何聊天软件,也没有发现任何聊天软件备份资料存在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程建忠和袁文丽没有用聊天软件联系过,除了通话之外,只用短信相互联系过。 由于手机的硬盘出厂设置,只储存了近半年的备份短信内容。可就是这将近半年的短信内容,就已经让陆鱼塘他们看的是目瞪口呆了…… 那就是…… 这些短信内容中,绝大部分都是程建忠与袁文丽的日常对话,而且还是相当暧昧、甚至是相当露骨的对话! 看上去就犹如一对在热恋中的情侣似的。 “我去……这什么状况?”左铃是看懵了,“这两人是……情侣关系??然后……程建忠被自己的情侣给杀了??还有……卧底允许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谈恋爱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怪不得。看来……这就是程建忠要向警方隐瞒的事了,原来这位年轻的卧底同志,他动了情。” 而此时正在继续翻看聊天记录的陈浩冲二人招了招手:“先别八卦这些了,还是看看这几条短信的内容。” “啥?”陆鱼塘和左铃再次凑了过去。 首先是一个半月之前,也就是警方准备端掉吴方友制毒工厂前一天深夜的聊天内容…… “程建忠:你跟棺材钉联系所用的手机号码的注册信息,不是你本人的,是?” “袁文丽:对呀,那个号码是棺材钉以前给我的,说让我只能用那部手机跟他联系。怎么突然问这个?咱一直不都是背着他这么偷偷摸摸的么。别说,怪麻烦的呢,跟他联系用一部,我平时自己用一部,跟你联系又用一部,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跟你在一起呢?” “程建忠:快了。我现在离开了元州在外地办事,棺材钉现在在哪里?” “袁文丽:不知道,今晚没见他来店里玩儿。他让我明天去那个破工业园的宾馆见他,说是再给我一些货。切,那个老色鬼哪次给我货不是抠抠搜搜的,这回这么主动,不就是想让我去跟他睡一下嘛。” “程建忠:记住,明天千万不要去找他!听见了没?” “袁文丽:为什么?” “程建忠:你相不相信我?” “袁文丽:当然相信你。要是不相信你,我怎么可能跟了你这么久。” “程建忠:那就听话!如果不想出事的话,明天千万不要去见他!把跟他联系的那部手机立即毁掉!手机卡拔出来掰断,扔掉!别多问了,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袁文丽:我知道了,我听你的。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程建忠:别问了!我的这部手机也会关机几天,等开机之后我自然会联系你!记住,明天千万别去找棺材钉!” “袁文丽:知道了,你小心一点。” 看完了这些,左铃的冷汗都出来了:“这……这什么状况??这个袁文丽不但跟程建忠保持着关系,而且还跟棺材钉有关系??这么乱??” 陆鱼塘却是竖起了大拇指:“加十分!精彩精彩啊!” “加你个头!”于是左铃立即给了他一拳。 而陈浩的脑门则是挂上了黑线:“还是接着看。喏……接下来是程建忠在回到金州之后跟她的聊天内容。好像……更精彩。” 第257章 情感动物 接下来,便是程建忠回到金州十天之后的短信聊天内容。 也就是说,程建忠在刚回到金州的前十天里,是没有开机的。 不过也难怪,程建忠刚回到金州便被送去戒毒了,而戒毒的前期有两名戒毒所的同志是日夜盯着他,所以他不敢拿出那部手机,没有与袁文丽联系的机会。 而差不多十天之后,程建忠完全摆脱了身体上的毒瘾,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于是对他的监督也就放宽松了一些,在那之后只有一个戒毒所的人白天陪着他,而晚上,则是留他自己在房间内睡觉。 所以说,程建忠在回到金州十天之后才开机联系袁文丽、并且联系的时间都是在晚上,原因就在这里。 首先,是程建忠回到金州后的首次开机聊天内容…… “程建忠:这些天你还好么?你没出什么事儿?” “袁文丽:我还好。你呢?” “程建忠:我正在戒毒。” “袁文丽:为什么突然要戒毒?你在哪里戒毒?” “程建忠:我以后会告诉你的。对了,我们正大光明在一起的日子就快要来了,你耐心的在元州等着我,我会去接你过来的。还有,到时候我会帮你戒毒的,咱们一起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袁文丽:嗯,好。我很想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连现在在哪里都不肯告诉我吗?” “程建忠: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耐心的等着我,等我去接你的时候,当面跟你解释清楚。” 接下来几天的短信内容,无非也就是二人之间的正常聊天。 直到大年三十前的一个礼拜,终于又出现一些关键的信息…… “程建忠:快过年了,我特别想你,我好想跟你一起过年。” “袁文丽:那我就过去陪你过年。” “程建忠: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到了跟你解释一切的时候。哎,不管了,我太想你了,我现在还不方便去找你,你记下这个地址:金州市淡阳区老城黄龙里社区,状元巷142号。这是我家,你大年二十九直接过来找我,我们一起过个年。” “袁文丽:好的。到时候我到了金州再联系你。” “程建忠:别。这个手机大年二十八以后我就关机了,你二十九直接来我家就是了,我会在家里等你。” “袁文丽:嗯,到时候见。” 看到这里,左铃是重重的拍了拍脑门:“他就是这样惹火上身、把自己的家庭地址给泄露出去的!这个袁文丽,肯定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陆鱼塘却是盯着这些短信内容撇了撇嘴:“先别急着下结论。好,我问你们,从这些短信中我们可以获得哪些信息?” 陈浩抢先说道:“首先,我们可以断定程建忠与袁文丽存在着一段向棺材钉与警方隐瞒的恋情;其次,这个袁文丽是一名吸毒者,而从短信中‘棺材钉今天没有来店里玩儿’这句话来分析,她极有可能是在某个娱乐场所上班;再有就是,这个袁文丽与棺材钉也有男女关系,可从袁文丽描述棺材钉的反感语气来推测,她与棺材钉应该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而且棺材钉给她提供毒品,这对于吸毒者来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陆鱼塘嘴角一扬:“还有么?” “我来补充一下。”左铃突然开了口,“程建忠是棺材钉的手下,从袁文丽一句‘我们一直不都是偷偷摸摸的’的这一句,以及他二人那些长期暧昧的语气来分析,程建忠和袁文丽的确是真心相爱的,可袁文丽却是棺材钉所包养的女人,所以他们二人只得背着棺材钉偷偷摸摸的交往。甚至为了隐瞒,他俩还很谨慎的准备了专门用于联系的手机,以防被人发现。简单点说,就是一个马仔,跟大哥所包养的女人偷偷相爱的事儿。” 陆鱼塘呲牙一笑,冲他俩竖起了大拇指:“你们推测的都很不错,加十分……” 陈浩却是摆了摆手,苦笑道:“我们这算什么,你的那个推测才是重点,就是程建忠是自己把卧底身份给主动泄露出去的。现在看来,你的推测应该是成立的了。他在警方行动的前一天警告袁文丽第二天不要去找棺材钉,这是担心袁文丽会被警方给一起抓了,这种行为么……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对程建忠的身份起疑。” 顿了顿,陈浩又说道:“虽然还不知道袁文丽与吴方友集团是什么关系,或者她与别的制贩毒集团又有什么关系,但就目前看来的话……能够察觉到程建忠身份的人就只有袁文丽了,严谨些来说的话,目前袁文丽识破了他身份的嫌疑是最大的。” “哎……本来是个优秀的卧底,瞒过了所有的毒贩,却在一个女人的跟前露出了马脚。”左铃叹道。 陆鱼塘微微颔首:“是啊……人呐,毕竟天生就是个情感动物,一生之中许多的行为和抉择都是被情感左右的。想完全克服情感所带来的干扰?呵呵,听上去容易,可实际却很难,甚至……要经过残酷的训练才有可能做的到。” “是啊,不都说么……情关难过嘛。”左铃小声嘀咕道,脸上闪过一丝幽怨。 可陆鱼塘却是痴痴的盯着地面,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他被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给整懵了。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不正是何立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么? 而曾经的b级特别行动员何立,则正是栽在了一个“情”字上头,最终搭上了性命。 如果最终查明程建忠真的是栽在了袁文丽手上的话,那么他和何立的遭遇,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诶诶诶……发什么呆呢这是?接下来呢?”左铃轻推了他一把。 陆鱼塘这才回过神来:“啊…好。那个……除了以筛选出来的内容推测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之外,你们这一回能不能用‘感觉’来接着推测?” “啥玩意儿?感觉?”左铃有些懵,于是扭头望向了陈浩,“你听懂了没?他说感觉。” “听懂了。” “那他是啥意思?” 陈浩深情点头:“感觉,就是feel。你知道的,我对你,一直很有feel。” “我去……”左铃一把扶住了桌子,差点摔倒,“有病是不是,谁让你翻译了!!” 陆鱼塘则是冲陈浩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吾儿果然已经领悟了追女的八字奥义——死缠烂打,脸皮要厚!为父深感欣慰!好,提示一下,如果将程建忠回到金州之前和之后的短信聊天内容作个比较的话,你们又能推测出些什么?记住……感觉哦……feel哦……” “我feel你们个大头鬼!”左铃快崩溃了。 接下来,二人来回翻阅了好几遍这些短信,结果,还是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齐齐向陆鱼塘投去了迷茫的目光。 “怎么样?”陆鱼塘问道。 左铃摇头:“没找到feel……诶?等等,我怎么……我被你们给带偏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嗯……怎么说呢,还是可以的,现在要把你们问住还真是越来越难了。不过话说回来……终于又轮到我装a了么!!” 左铃是眉头一挑:“你是又想挨揍?” 陈浩则伸满脸猥琐的搓了搓了双手:“你是想让海绵宝宝再出来透透气?” 于是陆鱼塘立即双手捂着裆部后退了两步,脸上是三分惊讶七分娇羞:“啊……奉先你……你又来?雅蠛蝶哟……” 左铃一把捂住了脸:“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再贱了!!赶紧说啊!!非得拖到这案子被别人接手了脸上才有光是?” 第258章 呆瓜或毒蛇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语气。” “语气?” 陆鱼塘点头:“对。从程建忠回到金州之前的短信聊天内容来看,袁文丽语气充满了对他的关切,特别是当得知程建忠要突然关机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她表现出来了女人该有的急切。可是……在程建忠回到金州之后与她的聊天内容之中,是不是能感觉得到……袁文丽她的语气,突然变的冷漠了许多?” 陈浩和左铃边听边翻看着那些聊天记录,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陆鱼塘接着说道:“特别是程建忠在消失了那么多天之后重新联系袁文丽时,袁文丽竟然没有问他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不是很奇怪?作为一对热恋中的人,这个袁文丽竟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是不是很奇怪?” 左铃微微颔首:“对……你说的没错,的确很奇怪。按常理来说,程建忠重新与她恢复了联系之后,袁文丽应该是立即询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联系之类的话。可是从她的语气来分析的话……除了冷漠,还似乎有点…有点在套程建忠话的意思。” “这能说明什么?或者说,能推测的出来什么?” 左铃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犹豫着答道:“难道这个袁文丽……已经被人控制了?被人胁迫着套路出程建忠的位置?” 陆鱼塘一拍手:“我正是这个意思!如果加上之前我们的推测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暂且这么认为:这个袁文丽被某个团伙给胁迫了,不但套路出了程建忠的住所地址,而且还被威胁着亲自现身金州配合他们谋杀程建忠。之后……这个袁文丽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这个团伙便杀了她,以绝后患。” 陈浩倒吸了口气:“要照你这么推测的话……意思是,袁文丽已经识破了程建忠的身份,并且主动向这个团伙报告了这个情况?然后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这个团伙便要为吴方友集团报仇?” 陆鱼塘摆手:“这个结论是草率的。从程建忠警告袁文丽不要见棺材钉的那一段对话内容来看,这个袁文丽,很可能并不知道吴方友制贩毒集团的存在,而只是一个单纯被棺材钉用毒品包养着的女人。否则,袁文丽不可能老是问程建忠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第二天不能够与棺材钉见面之类的话。嗯……总的来说,我感觉这个袁文丽应该会认为棺材钉只是个毒贩之类的,对于棺材钉身后的制贩毒集团么,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再者来说,棺材钉也不可能随意的向外人透露这些的嘛。” 陈浩摊了摊手:“既然她没有意识到程建忠的真实身份,那程建忠的身份是怎么泄露给那个未知的团伙的?”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的回道:“不好说。但是有一点我认为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程建忠的身份,肯定就是从袁文丽这里泄露出去的!当时程建忠自己肯定是很清楚的,他警告袁文丽的那些话,已经相当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面对自己心头所爱的安危,程建忠当时可能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在想,也许……袁文丽本人可能并没有意识到程建忠的真实身份,但是那个神秘的团伙可能从袁文丽那里以某种方式获取到了一些信息,从而察觉到程建忠这个人有问题。这也是有可能的。” 陈浩翻着眼睛思索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对,我认可你的观点,程建忠的身份只可能是从袁文丽这里泄露出去的。毕竟……整个吴方友制贩毒集团几年来都从未对他的真实身份产生过怀疑,那么只有可能是吴方友集团以外的人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而目前我们可以得知,程建忠所频繁联系的外人,就只有袁文丽一人,如果不是袁文丽识破了他的身份并主动告诉那个神秘团伙的话,那就是那个团伙以某种手段从袁文丽这里分析出了程建忠的身份。” 左铃喃喃道:“所以说……袁文丽到底是没有意识到程建忠的真实身份、并且反而被别人从她这里识破了程建忠身份的呆瓜,还是早已识破了程建忠的身份并且主动配合那个团伙进行报复的毒蛇呢?说到底,我们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袁文丽与那个神秘的团伙熟不熟?有多熟?只是认识其中的某人,还是她根本就是那个团伙的一分子?” 陆鱼塘嘴角一扬:“究竟袁文丽是不是那个团伙的一分子,很简单。如果袁文丽现在还活着,那她八成就是毒蛇;而如果她现在已经被杀了的话,那她就是你口中的呆瓜。” 左铃一拍手:“对!如果袁文丽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团伙的一分子并且主动配合这起谋杀案的话,那她现在肯定早就随着那个团伙逃之夭夭了。而如果只是被胁迫着配合谋杀程建忠的话,那么她在事后肯定会遭到灭口,那个团伙不太可能会留下一个隐患的嘛!” 陈浩立即接道:“那去袁文丽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佛岭墓园再去找找看不就是了,看看我们找到的是手机还是尸体!” 陆鱼塘嗤笑道:“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就代表着手机一定在那里么?即便她被杀了,她的尸体就一定在她手机信号消失的位置么?” 左铃附和道:“没错。如果袁文丽是条毒蛇的话,那么她很可能是在佛岭墓园主动关机,然后带着手机随着那个团伙逃之夭夭了。而如果她是呆瓜的话,那就更复杂了,她也许被杀害了、被抛尸在了别的地方,而她的手机则被那帮团伙带到了墓园,并且在那里关机或者有意毁坏了,然后手机被他们随手丢在了墓园,也有可能被他们给带走了。总之……可能性多了去了。” 陈浩挠了挠头:“说的也是。按照那帮团伙如此专业的作案手段来分析,把人杀了然后把手机和尸体都留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陆鱼塘来回踱着步子,悠悠道:“你们所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你们是基于这个团伙的专业作案手段来分析的。可是……对,我承认他们的确在隐匿行踪等方面做的很不错,但奇怪的是,他们却也同时犯下了一些很低级的错误。比如说,子弹壳上头留下了大量的指纹,对于一个拥有专业作案手段的团伙来说,这应该么?呵呵,怎么说呢……专业的同时却又显得业余,嗯,很矛盾,也很有意思,跟个精神分裂症似的。其实……我现在倒是很有兴趣想来分析一下这个团伙为什么会发挥的如此不稳定。” “别,咱没时间再分析别的了,还是抓紧确定下一步行动。你就直说!佛岭墓园,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咱去,还是不去?”陈浩问道。 陆鱼塘笃定的点头:“去。既然他们是一个专业与业余并存的团伙,那么没准……他们除了子弹壳上的指纹之外,还犯下了其它的低级错误呢?” 第259章 紧急支援 从信号定位图上来看,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在佛岭墓园的a区,技术科的警察估计定位的误差范围应该在30米以内。 陆鱼塘本来又是想开溜的,结果被早有防范的左铃和陈浩一左一右的给架住了,再次上演了被强行押上警车的一幕。 这回没被葛强看见。 倒是被许泽平看见了。 扶了扶墨镜,吸溜了口茶水,站在窗边的许泽平坏笑着自言自语道:“嗯……不愧是我领导下的刑警队,生擒灰塔s级特别行动员,干得漂亮!呵呵,小老弟~~被两块狗皮膏药给粘住了,甩不开了?还嘚瑟不?” 来到佛岭墓园a区之后,所见到的景象令陆鱼塘有些意外。 因为a区的墓葬之中,墓碑的后头大部分是有土包的,也就是传统的坟墓样式。 而其他几个区的墓葬则都不见有任何土,墓碑前头盖着一块水泥板,板子下头放置的则是骨灰盒。 询问墓区管理员之后才陆鱼塘才明白,原来佛岭墓园所在的这个山头在被开发之前呢,属于附近村民的祖坟山。 当时还没有强制火化的政策,所以尸体都是装在棺材里头下葬的。 后来被开发成商业性质的墓园之后呢,开发商花了些钱,把原先当地村民的祖坟给集中迁葬到了一个区域,也就是a区。 而之后形成的b、c、d三区,则都是按照殡葬改革后的要求来埋葬逝者的…… 也就是严格执行“火化”和“不见土”这两大原则。 所以才造成了一个墓园有两种墓葬形式的现状。 了解完了这些之后,陆鱼塘将墓区管理员给打发走了,瞥了眼正在逐个检查坟包的左铃和陈浩,陆鱼塘坏笑着靠着一方墓碑坐了下来,掏出了手机:“嘿嘿,偷个懒,看看美女先。” 大半个钟头之后,只见左铃带着失望的表情走了回来,而陈浩仍旧在坟包间走来走去的。 “你很悠闲嘛。”左铃是满脸幽怨的说道。 “怎么了?”陆鱼塘连忙收起了手机。 左铃轻叹了声,摇了摇头:“整个a区的老坟基本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坟包近期有被扰动的迹象。” “也就是说……排除了尸体被藏进了坟里的可能性?” 左铃耸了耸肩:“既然坟包都没有被扰动过,应该可以排除尸体被藏进老坟里的可能。而除了a区的这些老坟,其它的坟墓都是没有土包的,整个墓园也基本都被水泥硬化过了,应该…没有可以藏尸体的地方。” “是么……”陆鱼塘站起了身来,摸着下巴的胡茬遥遥向下眺望着靠近山脚位置的c区,“这么说……那帮家伙并没有再次犯下低级的错误?可是…有点奇怪啊。” “奇怪什么?” “你想想看,程建忠的尸体被他们给摆在了位于c区的吴方友墓前,无论袁文丽当时是死是活,可她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为什么会在a区呢?就算袁文丽是他们的同伙,那么在处理完程建忠的尸体之后溜之大吉便是,为什么还要往山顶走,来到a区呢?” 左铃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因为信号定位的误差所导致的?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来到a区?” 陆鱼塘眉头一挑:“可能么?信号定位的误差范围最多在30米左右,可你看看,c区吴方友墓的位置距离a区的直线距离至少在150米以上,就算有误差,那么误差的范围也是在c区之内,不可能误差到a区来。”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当晚袁文丽的手机应该的确是移动到a区来之后才关机的。” “可这部手机为什么会移动到a区来呢?” 陆鱼塘来回踱着步子,喃喃道:“无论袁文丽是不是他们的同伙,无论袁文丽是死是活……嗯,即便她已经死了,那么无论她是在哪里被杀的、无论她的尸体是否来到过这个墓园……这些我们都先不去讨论。那么,当晚拿着她手机的那个人,又为什么要来到墓园的a区?他们出现在c区是为了摆放程建忠的尸体,而来到a区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陈浩也走了回来,也是一脸失望的摊了摊手:“什么都没发现。” 陆鱼塘目光呆滞的眺望着远方,片刻后,沉声道:“两条方向,接着往下查!” “哪两条方向?” “首先,我还是认为袁文丽的手机当晚的确来过a区,继续在a区的范围内搜查,再细致些搜查。” 得见陆鱼塘并没有因此而迷失方向,于是左铃再次提起了精神,重重点头:“明白!我跟老余打个电话,让他们物证科派些人过来支援我们!” “其次,从袁文丽与程建忠的聊天记录中可以得知,袁文丽有三部手机,联系程建忠使用一部,联系棺材钉使用一部,自己日常使用一部。其中与程建忠和棺材钉联系的那两部手机都不是用她自己名字注册的电话卡,那么她自己日常使用的那一部,就应该是用自己身份资料开卡的。去查查这部手机的通讯记录,以及近期的信号移动轨迹。” “我这就让技术科的同事查!”陈浩立即掏出了手机。 “很好。” “那你呢?”二人齐声问道。 “我现在有点急事。是私事。”说完陆鱼塘竟然撇下了他们,匆匆离开。 “哼,又偷懒!”左铃冲陆鱼塘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嘟囔着发了几句牢骚之后,便开始联系老余请求支援。 其实陆鱼塘真不是偷懒,也真是有点急事…… 因为就在刚才跟他俩说话之时,他收到了一条联络站发来的短信…… “99”。 这是一种紧急代码,含义为紧急支援! 这意味着有某名特别行动员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了险境,需要前去支援或是解救! 可令陆鱼塘不解的是,自己如今是除了与魏天华有关的任务一概不接的状态,联络站为什么还会让自己去执行支援任务? 派遣别的a级特别行动员去不行么? 走出墓园大门口时,天色已近黄昏。 因为“99”是紧急代码,所以按规矩可以不必去亲自去联络站,可以以拨打联络站加密座机的的方式询问任务的具体内容。 所以陆鱼塘便在墓园门口外找了个隐蔽的地点,掏出手机给联络站打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电话刚被接通,陆鱼塘便没好气的质问道,“我现在已经是除了与魏天华相关任务之外不再接其它任务的状态,怎么还给我发紧急救援任务?金州没a级的特别行动员了么?” “不是,你听我解释!”电话那头裴敏的语气有些焦急,“情况有些糟糕,我是实在没辙了才联系你。有一个两名a级特别行动员联合执行的任务,出了意外,现在有一名a级特别行动员已经死亡,另一名被困。是……我的确可以派多名a级特别行动员前去救援,可……可被困的那个人,我想……你应该会想去救的。” “谁!?” “就是总部让你带一带的……白葵!” 陆鱼塘一怔:“啥玩意儿!?白葵??那丫头……以那丫头的实力,应该不会出这种状况!?” “谁说不是呢!!可跟她配合的那名a级特别行动员掉链子了嘛,这才导致任务出现了险情!”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 他这才回想起来,那天出门之前,白葵在自己跟前提过一个需要两名特别行动员联合执行的任务,而自己当时急着出门就没搭理。 现在想起来,那丫头似乎是有点想让自己跟她配合执行那个任务的意思,只是没明说而已。 可自己当时的冷漠,却让她选择了知难而退,没敢再在自己跟前提起这事儿,于是只得选择了跟别人配合。 可…… 如果自己当时答应了帮她的话,也许那丫头就不会被别人拖累,进而导致身陷囹圄。 而特别行动员一旦发送了紧急支援的请求,基本都是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想到这里,陆鱼塘是心头一紧…… “她人现在在哪里?这个任务的内容是什么!?用最简洁的话告诉我!!” 第260章 掉链子 于是电话那头的裴敏以极快的语速向陆鱼塘解释这个任务的内容…… 一周前,机场警方逮捕了一名企图用假护照离境的国外男子。 因在其手机内发现了一些较为敏感的信息和照片,于是警方便将该名男子移交给了国家安全司。 经过国家安全司特工一番“友好”而“温柔”的审讯后,该男子供出了一个令人心惊胆颤的恐怖袭击计划…… (这一部分内容无论如何修改平台都不予通过,已删除。大致意思是这名国外男子前来给国内几个坏蛋做指导,制作了一枚生化毒气炸弹,准备在某个重要节日在某个人流密集的场所轰隆隆。这枚炸弹在行动之前被放置在南郊某个民房内,这几个坏蛋的头目则住在北郊某个宾馆内,届时会以远程遥控的方式激活炸弹,激活之后炸弹的倒计时为两小时,在此期间头目的手下会将炸弹运送到某人流密集场所,然后静待倒计时结束,轰隆隆。) 了解完这些情况之后,国家安全司认为这帮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哪怕死上一百回都不为过,于是便将铲除这个邪恶计划的任务扔给了灰塔。 于是这个任务,便被派给了白葵。 白葵在了解完执行对象的资料之后,认为这个任务必须要两个人配合完成,否则,就很有可能会搞砸。 为什么? 第一,据那名被逮捕的国外男子说,这枚炸弹的激活装置很复杂,其内用于迷惑的电线回路很多,而且这些电线都很细,堪称密密麻麻。所以一旦被激活之后,即便是再专业的拆弹专家,都无法做到在两个小时之内将倒计时停止,反而可能因为剪错线而当场引爆炸弹。 所以说,想要在理论上百分百确认这枚炸弹不被引爆,就只有不让这枚炸弹被激活。 第二,这枚炸弹除了按下远程遥控器按钮这一种激活方式之外,还有另一种激活的方式,这种激活方式被这些极端分子称之为“朝圣”。 炸弹激活装置的两端,伸出了两根铜线。 如果有人用双手分握住这两根铜线的话,那么人体就成了导体,炸弹立即就会被激活。 这种激活方式同样会出现两小时的倒计时。 可要命的是,只要手离开了铜线,这枚炸弹就会无视倒计时,立即会被引爆! 这帮极端分子之所以研究出这第二种激活方式出来,就是为了防范计划提前泄露、头目来不及用使用远程控制器就被抓的情况发生。 而一旦警方或是其他执法部门的人包围或是冲进了南郊的那栋房屋,那么离炸弹最近的人就会双手捏住铜线以激活炸弹。 然后,松手。 然后…… 与前来抓捕他们的人同归于尽。 这,就是“朝圣”。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一直捏着铜线不撒手也无法给拆弹工作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因为两个小时的倒计时之后,这枚炸弹最终还是会被引爆。 所以说,如果以这种方式激活炸弹的话,炸弹是立即引爆还是过两个小时再引爆,就完全看捏着铜线的人的心情了。 那他们在什么情况之下会以“朝圣”的方式激活炸弹呢? 很简单,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那七名看守会不时的看手机。 如果他们发现所有的手机都失去了信号,那就意味着头目无法远程激活炸弹,那他们就会视为自己已经被警方给盯上了,附近已经被前来抓捕他们的警方放置了强力信号屏蔽器。 在这个情况之下,这些看守便会毫不犹豫的以“朝圣”的方式激活炸弹,等着与冲进来的人一起去见真主。 第二种情况,头目的住处安装有摄像头,如果他们在监控画面中看见头目遭遇了意外,或者是突然失去了监控画面,他们也会立即激活炸弹。 那头目会不会提前激活炸弹呢? 不会。 他的控制器上有另一个按钮,如果按下的话,根本就不存在激活的过程,而是…… 直接引爆! 那这狗日的在什么情况之下会直接引爆炸弹呢? 也很简单。 因为炸弹被放置的那个房间内,也有一个摄像头。 综上所述,如果要完成这个任务的话,就只能兵分两路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两路同时下手。 一人,前去暗杀头目。 并且得保证头目是在来不及按下按钮的前提之下被暗杀。 否则无论他按下的是哪个按钮,那枚炸弹都逃不了被引爆的下场。 另一人,则去暗杀那七名看守。 而且必须得保证这七人都来不及去捏住铜线的前提之下被杀掉。 同时杀七人相较于杀一人的难度要高的多,所以实力已经接近s级的白葵便决定自己去南郊,而另一名与他配合的a级特别行动员,则去北郊的那个宾馆暗杀头目。 可谁料…… 那名与白葵配合老a,掉了链子。 那就是…… 这名老a在摸入宾馆房间的时候,动静稍微大了点,将正坐在床上看电视打盹的头目给惊醒了! 于是头目毫不犹豫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控制器,迅速推开保险盖之后按下了按钮! 所幸的是,这个头目当时很慌张,按错了。 他按下的不是立即引爆的按钮,而是倒计时两个小时的激活按钮。 老a哪里会给他重新按的机会,当即两柄匕首甩了过去。 一柄,钉在了头目拿着控制器的胳膊上,使得控制器脱手;另一柄,则直插他的咽喉。 头目当即歪倒在了床上,白色的被单被套上,是一片鲜红蔓延。 当时老a也不确定头目刚才按下的是哪个按钮,他当时只知道自己把事情给搞砸了,于是将控制器拿过来之后慌张给白葵打电话,看看是否能打得通。 如果打得通,无论是否有人接,那就意味着炸弹只是被激活了。 打不通,那不用想,已经爆炸了。 而就在他打电话之际,一息尚存的头目从被子里摸出了一把枪,对着转过身去的老a就是一枪。 这个因为一时慌张而忘记检查目标生命体征的老a,当场中弹身亡。 头目,则在惨笑了几声之后,也挂了。 而当时正在大杀特杀的白葵被口袋内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给分了神,被最后还活着的一名看守给瞅着空档冲进了存放着炸弹的房间。 白葵见状当即就懵了…… 可令她意外的是,房间内的炸弹却迟迟没有爆炸。 于是她冲进去一看…… 只见那名看守双手捏着铜线,竟然在一个劲的哭! 真正极端分子是不会崩溃的,哪怕是把自己炸个粉碎,也不会崩溃。 可他这样子,很明显是崩溃了。 所以说眼前的这位极端分子,并不是那么的极端。 他明白,既然自己的双手已经捏住了铜线,那就意味着已经无法避免死亡了。 可他在真正的面对死亡时却幡然醒悟,自己,不但不想死,而且很怕死。 于是这名看守在情绪崩溃之下激动的对白葵乱吼乱叫着,警告她不要动,也不要乱来,否则自己就立即松开手。 白葵便趁着他仰面大哭之际迅速将手伸进裤兜,以快捷键拨通了联络站的电话,然后对看守好言相劝,劝他不要激动,劝他不要绝望,劝他迷途知返。 这明面上白葵是在劝慰那名看守,实则她是将这里的情况通过劝慰之词传达给裴敏。 “我明白了。”说话时,陆鱼塘已经在赶赴南郊的路上,“你怎么能确定那名跟白葵联合执行任务的a级特别行动员已经死了?” “我打过他的电话,没人接,于是我就往那个宾馆派出了增援。刚才……得到的回复是,他已经死了,那个头目也已经死了。”电话那头的裴敏答道。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他们为什么不将执行任务的时间定位半夜?目标在熟睡中的话,那对于行动的容错率也会高的多。” “你不知道,那个头目很警惕,故意不按常规时间来作息,每天休息的时间段都不是固定的,而且每天休息的时长和次数也不一定。”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个炸弹距离被激活到现在有多久了?” “将近四十分钟了。” “就是说……如果现在派排爆专家赶过去,除去路上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对!” “那我问你。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那小子不松开手并且愿意投降的话,那么在剩下一个小时之内内,你有信心将炸弹上的倒计时停止么?” “不好说。”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必须得给出一个说法!灰塔在金州最厉害的排爆专家,有没有信心在一个小时之内搞定那个炸弹!?说!” 裴敏细声回道:“被抓的那名国外男子手机里有那个炸弹激活装置的内部照片,我发给排爆专家看了,别说一个小时了,人家说……两个小时都没把握。总之……情况不是很乐观。” “那这个炸弹的激活装置是谁制作的?是那个被抓的家伙么?把那家伙直接押过去拆炸弹不就是了!?” “不是。激活装置是他们国家那边一个这方面的天才去年制作的,据那名男子说,那家伙几个月前嗝屁了,说是被当地政府军给崩了。” 顿了顿,裴敏叹道:“其实……我是一时心急才让你去支援,可现在想来,你去支援的意义也不大,去了反而是送死。我想白葵她……今天可能是躲不过去了。你……你还是别去了,身为金州联络站的负责人,我现在撤销去支援的任务。哎……这炸弹只要一响,灰塔这一回的面子可算是要丢大了。” “面子?”陆鱼塘轻嗤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261章 无解的死局 金州市南郊城乡结合部的某栋民房靠北的一间没有窗户的杂物间之内,一名面色苍白、身如筛糠的男子正瘫坐在那枚炸弹之前,双手死死的捏着两根铜线。 正值严冬,可这名男子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打湿。 “哎……”这时站在杂物间门口的白葵轻叹了一声,甩了甩头,“既然没有当恐怖分子的胆量,你又何必要激活这颗炸弹。” “我要不激活炸弹,只怕现在早就被你给宰了!!你别想跑!!你只要移动一下步子,我立即松开手!!如果你不想多活一个小时,就动一下试试!!”那名男子吼道。 “我可以陪着你死。”白葵平静的说道,“但你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通知警方过来疏散附近的住户?” “不行、不行、不行!!!”那名男子声嘶力竭的吼道,是模样癫狂,“都得陪着我死!!都得陪着!!!你要是敢碰手机,我马上松手!!!!” “我……”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你再怎么劝我也没用,你的废话已经说的够多了!!!” “但你还是想活下来的,不是么?”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白葵身后传来。 白葵一怔…… 她先是惊讶于此人竟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身后。 但很快,她的嘴角扬起。 不用转身,她也知道是谁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因为这道声音她很熟悉…… 陆鱼塘。 “你……不该来的,谁都不该来的。这已经是个死局了,即便是你来了,也只是往里头多添了条命而已。”白葵轻声道。 “是么。”说着陆鱼塘走了进来,挡在了她的身前,紧盯着炸弹计时器上的时间。 “你是谁!?”那名男子问道。 “你还是想活下去的,对么?”陆鱼塘却是反问。 那名男子咬着牙关沉默了片刻,轻嗤了一声:“想又如何?可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只要倒计时结束或者我的手松开,咱都得死!!” 陆鱼塘指了指他那双紧捏着铜线的手:“捏的那么紧,对,你不想死。” “嘁……不知所谓!” 陆鱼塘呲牙一笑:“既然不想死,那不如……让我来试试?” 那男子一怔:“试什么?你……想拆线?” 陆鱼塘点头:“对。试一试嘛,万一成功了呢?” 那名男子仰天大笑了几声,随即甩了甩头:“你特么别说笑了,这个激活装置是无解的,只要是被激活了,就根本不可能被停止!” 陆鱼塘摊了摊手:“既然你后悔了,那为什么不试上一试?要是失败了咱就一起被炸个粉碎嘛,反正我们又跑不了。” 那名男子低头看了眼计时器,犹豫了片刻之后,冷冷道:“随你。但我警告你别耍滑头,我会死死的盯着这个女人!哼,如果你只是想以此吸引我的注意力来掩护她逃走的话,告诉你,没门!” 陆鱼塘笑道:“乖乖,怪警惕的呢。行,行行行,我保证不耍滑头,要死我们陪着你一起。” 说完陆鱼塘转身指了指白葵的腰间:“把工具包取下来给我。” 白葵点了点头,迅速将后腰挂着的一个黑色小尼龙包取了下来,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小包,走到炸弹前蹲下,观察了片刻之后,从包里取出一把十字螺丝刀,小心翼翼的将激活装置四个角的螺丝给拧了下来。 轻轻的打开黑色的塑料盖后,陆鱼塘却是面色一沉。 非但如此,他简直是感到头皮发麻。 只见一块巴掌大的线路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白色的细电线。 乱糟糟的,瞅着就跟一团毛线似的。 白葵凑过来一看,也是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多的线……这…即便是再专业的拆弹专家,也绝不可能在一小时之内分清哪些可以剪哪些不可以。” “完了。”陆鱼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放弃了。 这一回,他看上去是真的放弃了,不像是故弄玄虚。 粗一估算,这里头至少有上百根细线。 别说上百根了,就算是只有十根,都足够让拆弹专家折腾上好一阵子,何况现在炸弹的倒计时,只剩下了45分钟。 “除了她,只怕没人能成功。”陆鱼塘轻声叹道。 “谁?”白葵忙问道。 陆鱼塘苦笑道:“还能是谁。灰塔内曾经的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绰号‘科技狂魔’的燕子,谢冰燕。呵呵,那丫头……曾经几乎承包了所有附带有拆炸弹的任务,从未失手,我以前碰着类似的任务时,也都是让她远程协助。” “……”白葵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他突然提起了燕子。 而是他竟然当着这名恐怖分子的面,毫无顾忌的提起了灰塔。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陆鱼塘是真的放弃了,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让眼前的这名恐分子知道灰塔这个组织的存在。 因为只要炸弹一响,他们就会灰飞烟灭。 所以说他现在有没有泄密,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呼……”陆鱼塘点了根烟,仰面长吁了一口,“可是现在,呵呵,燕子已经飞走了,我再也不能得到她的远程协助了。看来这一回……嗯,是真的得交待在这儿了。小葵葵,你怕么?” 白葵深吸了口气,苦笑道:“到最后,你还是看不起我么?” “灰塔??”这时那名男子突然开了口,目光在二人身上是扫来扫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部门的人?就这么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杀人,还是用刀杀人,这哪里像是警察的行为!?这哪里像是正规执法部门的行为!?难道……你们也跟我们一样,是……” “差不多。”陆鱼塘把话接了过来,“嗯……你们是为了某种信仰而要杀人,对?而我们呢,也是为了某种信仰而杀人。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们还真是一样的。” “那既然你们是来阻止我们的,也就是说……我们的信仰是不同的了?” 陆鱼塘指了指他紧握着铜线的两手:“无论我们的信仰相不相同,但现在看起来……我们最终的归宿应该是相同的。” “如果你还是不肯配合的话。”陆鱼塘又紧接着补充了这么一句。 那男子眉头一拧:“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不想活下去?”陆鱼塘再次反问。 那男子犹豫着点了点头:“想……当然想,可是现在还有办法活下去么?难道……你知道该剪哪根线?” “不知道。” “那你说个屁!” “但是我们可以试试‘搭桥’。” “搭桥??” 陆鱼塘指着他的手说道:“你这是以人体作为导体来激活炸弹的,对?而一旦激活系统断开了电,炸弹就会立即爆炸对?” 那名男子点头:“对。我们头儿说过……一旦激活装置在通电之后再断电的话,那么铁罐内的引爆装置就会立即启动。就比如说这个两小时的倒计时也一样,一旦两个小时倒数完,那么激活装置就会自动断电。然后就会……” “那如果我找来一根铜线,将你两只手捏着的铜线给连上呢?这样一来就算你放开手,它还是通电的状态,不是么?” 那名男子一愣:“咦!?还别说……你这法子,我看行。”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看……这不就找到活下去的法子了?那……我去外头几间屋子找根铜线过来?” 那名男子警惕的瞥了眼白葵:“行,你去找!可是这个女的得留下来!”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站起了身来:“还真够细心的,生怕我们以此为借口开溜了是?行行行,她留在这儿,我自己出去找。” 说完陆鱼塘转身,往门口走去。 可就在她即将与白葵擦肩而过时,白葵轻声问道:“这真能行?” 陆鱼塘微微摇头:“行个屁。人体的电阻是很大的,电池即便以人体为导体,那么所通过的电流最多也就15毫安而已,这么点电流连倒计时的屏幕都点不亮。那个被国家安全司抓住的家伙和他们的头目,哼哼,说了慌。” “什么意思?” 陆鱼塘嘴角一扬:“意思是……这个激活装置压根就不是以人体导电的形式来激活的。” “那是用什么激活的?难道……他撒开手炸弹不会立即爆炸?” 陆鱼塘摇头:“还是会炸。激活器两侧伸出的那两根线看似是普通的铜线,如果你仔细看,那两根铜线偏粗,而且线头被打磨成圆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实际上是两个温感探头。设计者应该是设定以人体体温来激活炸弹,而如果探头上的温度在激活装置开启之后急剧降低的话,炸弹就会立即爆炸。” “就是说……只要保证温感探头持续被人捏住的话,就算是换个人捏住,也没关系?” “对。” “那你还要去找什么铜线来搭桥?你也用手捏住温感探头,然后我直接宰了这家伙不就行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我捏住?小葵葵我问你,40分钟后这颗炸弹还是会爆炸,那到时候我怎么办?我怎么脱离爆炸范围?我特么是闪电侠?” “额……”白葵被问住了,“那……应该怎么办?总得有人捏着探头呀。”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还没明白过来我的意图么?” 白葵一怔…… 随即她突然回想起刚才陆鱼塘主动在这名男子跟前泄露灰塔的事…… “我明白了……你是想……” “喂!!你们在嘀咕什么!”那名男子吼道。 陆鱼塘回头,是一脸的理直气壮:“怎么,她既然能摸进来杀了你的同伙,那说明她对这栋房子已经很熟悉了,我问问她在哪个屋子里可以找到铜线不行啊?时间就是生命啊兄弟,我这也是想尽快找到铜线嘛。” “赶紧去找!!” “得嘞!”陆鱼塘欢快的跑了出去。 第262章 会错意 不多时,只见陆鱼塘提着个黑色的塑料袋笑嘻嘻的跑了回来。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那名男子急切的问道。 “厚厚厚……别急别急哈……”陆鱼塘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闷头在塑料袋里翻找着什么,“终于可以活下去了,开心不?” 那男子轻嗤一声:“虽然不太清楚你们是什么来路,可你们本来就是来杀我们的,我怎么会知道一会儿你们会不会杀我?” 陆鱼塘继续低头翻找着:“这还不简单?搭好桥之后你先别撒手啊,只要我们敢乱来你就一把扯掉搭桥的铜线,那炸弹还不得立即爆炸喽。” 男子撇了撇嘴:“这倒也是。别说,你这家伙的脑袋还挺灵光的。” “厚厚厚……见笑见笑哈。”说着陆鱼塘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双洗衣用的塑胶手套,放在了地上。 那男子一怔:“你找来一副手套做什么?” 陆鱼塘继续闷头翻找:“嗯……塑胶手套嘛,戴上可以绝缘,万一你这玩意儿还真就是靠人体导电来激活的呢?我这伸手一碰不就把电流给导我这儿来了?这要是电流分流之后减弱的话,指不定就会引爆炸弹了呢?嘿嘿,谨慎点嘛。” 那男子眉头一挑:“万一??这啥意思?这炸弹可是百分百通过人体导电激活的,哪有什么万不万一的?” 陆鱼塘抬头呲牙一笑:“用人体导电来激活……这话,是你头儿告诉你们的?” “对啊。” “你……真的完全相信你们的头儿?” “那肯定啊!” 陆鱼塘“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翻找:“嗯……你回想一下呢,你当时用手捏住激活器两头铜线的时,炸弹是立即被激活的,还是过了会儿才激活的?” 男子翻着眼睛想了想,回道:“也不是一捏住就立即激活了,我记得……大概是过了五秒钟左右,激活器上的倒计时才亮了起来。” 陆鱼塘再次“哦”了一声。 而他的嘴角,则挂上了一丝不那么容易被察觉到的浅笑。 既然有延迟,那说明什么? 那说明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激活器两边伸出的铜线,就是温感探头! 毕竟……如果真是用导电的形式来激活的话,那绝对是没有任何延迟的。 “你快点好不好!时间不等人啊!”这时那男子催促道。 “好好好。”这一回,陆鱼塘翻出了一卷电工胶带。 那男子再次愣住了:“电工胶带??我说……你搁这儿给自己家里修电呢?把铜线搭上走人不就是了,有必要还要用到胶带么!?” 陆鱼塘嘿嘿笑了几声,没有答话,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一捆麻绳。 “你特么……搞啥呢这是?要麻绳做什么用??电线呢??你特么掏了半天,最重要的电线呢!?” 虽说已经大致可以确认这枚炸弹不是以人体导电的形式激活的,但陆鱼塘还是谨慎的戴上了那副塑胶手袋,漫不经心的回道…… “没找到。” “啥……啥玩意儿??没找到??没找到你准备用什么搭线!?用麻绳啊?” 陆鱼塘摇头:“不。麻绳是用来把你和炸弹捆在一起用的,方便转移。” 那男子倒吸了口气:“你什么意思这是!?” “就这意思!” 话音刚落,只见陆鱼塘双手如闪电般的伸出,紧紧的握住了男子捏着铜线的两手! 不等男子作出反应,陆鱼塘大声吼道:“白葵!!” “明白!”白葵当即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左手一把攥住男子的头发,右手则是以极快的速度对准男子的后脑就是一击! “咚!” 男子双眼一翻,脑袋耷拉了下去,没了动静。 “快,胶带!将他的手跟温感探头绑在一起!!塑料袋里还有一副手套,你戴上,以防万一!” “好!” 白葵迅速戴上了手套,随即以十分麻利的动作用电工胶带将男子的两手给紧紧的绑在了温感探头上。 “ok!”陆鱼塘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随即将炸弹塞进了男子的怀里,然后用麻绳将炸弹与男子的上身给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呼……”陆鱼塘长长的舒了口气,拍了拍手,站起了身来,“搞定!来,我们把他给抬……” 可话说一半,陆鱼塘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白葵问道。 陆鱼塘缓缓抬手指向男子的脑袋:“我说你……手够硬的啊,就徒手这么一击,就能让他的后脑勺出血?” “徒手??”白葵挠了挠头,望了眼男子的后脑勺,“我没徒手啊。” “没徒手?” 白葵点头:“我刚才是用钢刺从后颅骨底部刺进了他的脑干,杀了他啊。” 陆鱼塘顿觉眼前一黑:“你……你特么杀了他!?” “嗯呐!” “卧槽!!”陆鱼塘双手抱住了头,是一脸的崩溃,“你有病啊!!你杀他做什么啊!!!” “我……我怎么了我,你刚才都在他跟前泄露了灰塔的存在,这不就是摆明了在暗示我要杀了他么?” “大姐!!!把他跟炸弹绑在一起扔掉,炸弹爆炸之后不也是杀了他么!?现在是冬天啊大姐!!零下好几度的冬天啊!!!尸体的温度会急剧降低,这样一来用不了几分钟,炸弹就会爆炸的啊!!这样是来不及处理炸弹的啊姐姐!!!” “我……我会错意了!?”白葵懵了。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口气,随即又蹲了下去,迅速将尸体身上的麻绳松开。 然后只见他双手伸出了两指…… 捏住了温感探头的根部。 静待了几秒、在确认自己的体温已经完全被温感探头识别到之后,陆鱼塘这才让白葵将尸体双手的胶带解开,彻底的由自己的体温维持着炸弹的激活状态。 “我被你害死了小葵葵!!”陆鱼塘是欲哭无泪,“赶紧的,赶紧把炸弹绑在我身上!” 白葵手忙脚乱的捡起麻绳开始往陆鱼塘的身上套:“这……现在该怎么办!?你怎么逃?” “别问了!绑好没!?” “等……等会儿……好了,绑好了!” “没时间了!”说着陆鱼塘小心的站起了身来,在确定炸弹的确与自己的上半身绑紧了之后,撒腿就往外跑去,“赶紧转移炸弹,走!要在这儿爆了,不知道得死多少人!你有车没!?” “我摩托车就在外头!” “快点儿!!” 发动摩托车之后,白葵驾车以极快的速度驶上了国道。 “去哪儿!?” “往前走!!”坐在车后座的陆鱼塘是死死的用胳膊肘夹着炸弹,“往前走大约两里有条小路,拐进去沿着小路再走五里的山坳间有一座废弃的老兵工厂!!” “兵工厂!?去那里做什么?” “那里很偏僻,没有人,即便毒烟蔓延开来也不会造成人员伤亡!!而且那毕竟是个厂区,便于封锁信息!爆炸发生之后你立即让总部通知国家安全司,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派人来兵工厂进行管控!!” “明白!”白葵几乎将油门给拧到了低,摩托车是风驰电掣。 当炸弹上计时器的时间只剩下2分多钟时候,摩托车冲进了这座陆鱼塘曾经与关景林决斗的地点——老兵工厂。 跳下摩托车,陆鱼塘冲进了一座车间。 正是当时与关景林决斗的这座空旷的车间。 小心的蹲下将炸弹放在车间中央的地面上之后,陆鱼塘双手紧捏着激活器上的温感探头,仰面长吁了口气…… “呵呵,莫非……这里也是我的殒命之地么?老关,这下你该得意了……” “那接下来……你怎么办?”白葵焦急的问道。 陆鱼塘低头望着炸弹,喃喃道:“既然激活的时候这玩意儿有5秒的延迟,说不定我撒开手之后,它也会延迟几秒钟再爆炸呢?” 白葵一怔:“说不定!?那怎么行!!如果是立即爆炸呢!?再说了……即便有5秒的延迟,你也来不及逃离爆炸的范围啊!” “赶紧走!!”陆鱼塘突然吼道。 白葵死命的摇头:“我不!!篓子是我捅下的,那这个风险也应该是由我来承担!!你让我捏住温感探头,你走!!” “别废话了!!”陆鱼塘抬起头来,是对白葵怒目而视,“没时间了,赶紧走!!!莫非你想搭上两条人命不成!!!” “我……” “滚!!!只有30秒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再拖下去你连跑的机会都没了!!滚!!!赶紧滚出厂区!!!” 白葵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哭的冲动转过了身去…… 随即,尖叫着冲出了车间…… “是我害了你!!!你最后的那个任务,我一定会帮你完成的!!!” 陆鱼塘这才松了口气,低头望向了自己装着香烟的裤兜,又望了望自己紧捏着温感探头的两手,无奈的笑了笑…… “呵呵……到最后,连根烟都抽不上么……” 第263章 爆炸 “轰……” 大地,颤抖。 爆炸声,振聋发聩。 抬头,只见夜幕中有一股白色的硝烟,是直冲天际…… 而一股自厂区内横扫而出的强烈气流,是险些将刚冲出大门的白葵从摩托车上掀翻。 当滚滚尘烟弥漫至厂区大门口时,白葵这才强忍着耳鸣回过了神来,立即屏住了呼吸。 下车,从腰包里拿出夜视仪戴上,然后踮脚向厂区内眺望…… 依稀可以透过烟尘发现,那座车间,已然倒塌,只剩下一大堆砖砾。 “陆鱼塘……”白葵红着眼眶,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随即戴上头盔,迅速离去。 二十分钟后,一辆郊区派出所的警车抵达厂区门口。 这巨大的爆炸声以及高高腾起的烟雾,当然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可就在两名民警刚下车之际,两道刺耳的急刹车声响起…… 只见两台黑色的suv分别急停在了警车的两旁。 “这里疑似有爆炸物,请立即离开!”一名民警指着两台suv喊道。 喊叫声刚落,两台suv的车门被齐齐打开,走下来了六名戴着防毒面罩、身着隔离服的男子。 见着他们这副打扮民警先是一怔,随即再次喊道:“请你们立即离开,不要干扰警方!” “应该是你们立即离开,不要干扰我们才对。”一名男子走上前,掏出了一本证件递了过去,“不觉得气味有些刺鼻么?赶紧走。” 那名民警捂着鼻子打量了一番这些人之后,满面疑惑的将证件接了过来。 来人,当然是直属国家安全司的金州市国家安全局的特工。 当民警看清楚证件的内容之后,猛的抬起了头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原来你们是……” “好了,赶紧离开,不然你们的身体会感到不适的。”说着男子从民警手中拿回了自己的证件,“这里的事情,现在由我们接手。我们现在就会封锁这一片区域,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你们警方。我建议你们现在屏住呼吸尽快离开。” 这时另一名特工补充道:“今天你们在这里的所见所闻请不要主动传播出去,最好是当作没有来过这里,相信回到单位之后领导会找你们谈话,他会对你们重复我的这番话。还有,我已经记下了你们的警号,如果这件事在你们警察系统内传的沸沸扬扬的话,那我们不得不追究你们,和你们领导的责任。” 听到这话民警当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立即屏住了呼吸,冲男子点了点头之后,拉着同事冲进了警车,匆匆离去。 而这六名特工中的两人,手持已经上膛的手枪守在了门口,其余四人则陆续走进了烟尘弥漫的厂区。 …… 当白葵骑着摩托车回到公寓楼楼下的停车场时,已是夜里九点。 摘下头盔,一脸失落的白葵却并没有下车,而是骑在车上发起了呆。 此时一台酒红色的跑车在摩托车旁停下,白葵扭头望去,只见从车上下来的,是一脸疲惫的左铃。 “哟……这大晚上的,坐在摩托车上干嘛呢?干嘛不上楼去?”左铃问道。 白葵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刚回来,有些累,就坐在这儿缓一缓。” 左铃长叹了一声,苦笑道:“我也是刚干完活儿,累的不行。对了,你看见陆鱼塘回来了么?” 白葵抬头望向六楼漆黑的窗口,强忍着眼眶的酸涩摇了摇头:“没……看见,应该是还没回来。” “啧……奇怪了,那家伙跑哪儿去了呢?刚才打他手机也是一直打不通呢。” 白葵一怔:“他的手机……打不通??” “对啊,谁知道那家伙在搞什么鬼。”说着白葵打了个哈欠,向公寓楼走去,“我得回去洗个澡睡觉了,你也早点儿回去歇着,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独自坐在这里不安全。” 白葵却没有回话,只是抬头呆望着六楼的窗口。 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的眼角,渗出了一名特别行动员不该渗出的东西…… 泪水。 她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毕竟,陆鱼塘可是s级的人物。 可是左铃的这番话,却令她不再心存侥幸,剩下的,只有内疚和自责。 手机,打不通。 这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明白,这意味着…… 无可挽回。 她很快接到了总部的电话。 在将这次任务的过程汇报完之后,她受到了总部的批评。 毕竟这次任务,完成的并不那么完美。 虽说没有造成群众伤亡,但炸弹毕竟是爆炸了。 当总部问起灰塔人员的伤亡情况时,白葵也只得如实回答…… 两名特别行动员,在本次的任务中死亡。 一名是与她配合的那名a级特别行动员。 另一名,则是灰塔如今仅剩的s级特别行动员…… 陆鱼塘。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八点许,顶着一对黑眼圈的白葵来到了602的门口。 默望着房门良久,轻叹一声,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开锁工具。 她想进去看看,然后收拾一下那个男人在屋里留下的所有痕迹,然后…… 自己也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栋公寓,另觅他处居住。 “咔嚓。” 门锁,很快被打开。 白葵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推开了房门,犹豫了片刻之后,走了进去。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关上门,白葵喃喃说道。 “那还用说?”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葵一怔,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此时正坐在餐桌旁,端着碗,正在吸溜着白粥。 陆鱼塘! “咦!!!!!!!” 陆鱼塘是被这道尖叫声给吓得一颤,差点没端住粥碗:“搞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白葵瞪着两眼愣了半晌之后,缓缓抬手指向陆鱼塘:“你……不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吃粥么?哟,眼圈怎么那么黑,昨儿晚上没睡好?”说完陆鱼塘笑嘻嘻的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粥放在餐桌上,“啧……别跟见了鬼似的好不好,坐下吃啊!” “哦……”白葵很听话的走过去坐了下来,刚拿起筷子,却又突然放下了,“不是……我吃个屁的粥啊!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鱼塘呲牙一笑:“有的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啥……啥意思?”白葵是一脸的问号。 “先吃粥。” “吃你个死人头啊!!赶紧说啊!!我都跟总部汇报你已经死了啊!!!” “啊!?” “赶紧说!!” 第264章 逆天的运气 陆鱼塘不紧不慢的吸溜了几口粥,又吃了口小咸菜,这才悠悠说道:“当时呢……就是你刚撒腿逃命的时候,我突然浑身抖动了一下,结果带动捏着温感探头的两只手也抖动了一下……” “你等等。你当时为什么浑身抖动了一下?” “尿急!” “咳咳咳……”白葵是被一口粥给呛的不轻。 陆鱼塘抽了张纸巾给她,接着说道:“这一抖动,你猜怎么着,我就感觉温感探头有些松动。当时我就灵光一闪,想着……既然温感探头上的温度如果跟正常体温相差过大的话,炸弹就会无视倒计时立即爆炸,那……如果我干脆破坏温感探头,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因为温感探头被破坏了,炸弹就不会立即爆炸呢?” “啧啧啧……你这是在赌哇。” 陆鱼塘耸了耸肩:“一只脚都已经踏进鬼门关了,还怕赌?就怕没得赌!所以我就在倒计时还剩下20秒时闭着眼睛用力一扯,把两根温感探头给拔了出来!” 白葵倒吸了口气:“后来呢?” 陆鱼塘呲牙一笑:“没炸嘛!我这一瞅倒计时还剩下15秒,就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车间,往厂区的另一头跑,刚一头扎进另一个车间的大门时,炸了……” “你没受伤?” “嗯……虽然两个车间相隔的有些距离,可我刚冲进另一个车间的时候被身后扑来的气浪给震晕了。嘿嘿,好在只是晕了一小会儿就醒过来了,然后我就憋着气离开了厂区,如果晕的时间再长一点儿的话,厚厚厚……估计没被炸死也被毒死了。” 白葵长长的舒了口气,愣了半晌,苦笑道:“这运气……简直逆天,确实,看来你的运气也跟你的实力一样,都s级的。对了,昨天晚上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陆鱼塘哭丧着甩了甩手:“别提了,撒丫子开溜的时候手机从裤兜里掉了出来,当时哪里有时间去捡,肯定是被炸了个粉碎呗。啧……烦,得破费买一部新手机了,心那个疼啊……” 白葵甩了甩头:“整个灰塔的收入算你最高了,竟然还心疼一部手机。行了行了,你救了我的命,手机我给你买!吃完就去给你买!” 听到这话陆鱼塘顿时咧开了嘴,搓着手讪笑道:“真的哇?那就……不好意思了,多谢小葵葵哈。”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白葵起身去开门,只见是左铃正站在外头。 左铃望着她手上的筷子先是一怔,随即探头望了眼餐桌,笑道:“哟,白老妹儿,你这饭蹭的可比我凶啊,连早饭都不放过?” “这话说的……”白葵满脸尴尬的坐了回去,闷头继续喝粥。 “hi~~早上好哇房东大小姐。”陆鱼塘则冲左铃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厨房,“厨房还有,你也进来一起吃哇,你俩一起蹭死我算了。” 左铃摆了摆手:“我吃过了。对了……昨天晚上你开溜了,还很无耻的关了机,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哈。要不咱现在,继续?” “继续啥?” 左铃是小眉头一拧:“装什么呢,你昨天不是让我和陈浩加大对佛岭墓园a区的搜查力度么?” “啊……然后呢?” “然后就……”左铃瞥了眼白葵,是欲言又止。 白葵见状很识趣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起身匆匆往门口走去:“那什么……不打扰你们讨论案子哈,我先撤了。” 陆鱼塘却还没吃够,继续吸溜着白粥,含糊不清的说道:“行了,她已经走了,说。” 左铃在餐桌旁坐了下来,边打量着桌上的小菜边说道:“这第一呢,我们查了袁文丽自己名下手机号码的移动轨迹,你猜怎么着,和那部专门跟程建忠联系的手机的轨迹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两部手机她应该是都带在身旁的。” “哦,通讯记录呢?” 左铃撇了撇嘴:“查了,昨儿晚上才查的,这不还没来得及分析嘛。” “还发现了什么?” “这个。”左铃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一看,只见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是一张墙角的照片。 只见墙角处松软的泥土上,有多个看似凌乱的脚印。 “这是墓园的围墙、也就是a区再往上走点儿的那一段围墙。这些脚印是老余发现的,他当场就得出了一些结论。”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啥结论?说呗!怎么,卖关子?” 左铃冲他调皮的眨巴了几下大眼睛:“我想看看我们的陆大神探对这些有什么看法咯,看看是否跟老余的推测一致咯。” “真是闲的。”说着陆鱼塘吸溜了一口白粥,然后将照片放大,“嗯……脚印看似数量很多,但只是两个人留下来的,很明显,这些是一男一女两人的脚印。从脚印的凌乱分部以及……部分脚印有深浅不一、甚至还带有刻意用力踩踏拖曳的痕迹来看,可以推测当时这两名男女可能发生了打斗。” 左铃拍了拍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眼金睛嘛!再看下一张。” “还有下一张?”说着陆鱼塘滑动了一下屏幕。 只见照片中,是一块躺在草丛中的青石块,而石块的一角,可以看见有明显的血迹。 “哟,发现血迹了。” 左铃点头:“对。可血迹不是最重要的,砖头上发现的两枚血指纹,才是最重要的!” 陆鱼塘凑近手机看了看,拧着眉头微微颔首:“对……是有血指纹。” “你怎么看?” 陆鱼塘放下了粥碗,扯出一张纸巾抹了抹嘴:“这还不简单?这说明这一男一女发生了打斗,其中一人手持石块袭击了另一人。可是……你们还是没发现尸体是?” “没有。” “嗯……那说明这场打斗可能并没有出人命。如果这个女人是袁文丽的话……也就是说,他被人带到了墙根角下,然后那人企图用石块把她给砸死?” “错!” “错?” 左铃点头:“石块上的血指纹是谁留下,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人就是行凶者?” “对。大概率是。” 左铃嘴角一扬:“虽然现在还来不及比对这些血迹是属于谁的,但是……石块上的血指纹,却是属于袁文丽的!”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玩意儿?袁文丽的?” “对!”说着左铃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你再看下一张照片!” “哇……好有步骤,一张接一张啊。”说着陆鱼塘再次滑动了一下屏幕。 这一回,出现的是一张围墙的墙身照。 而照片中的墙身上,明显可以看见有多道踩踏和摩擦的痕迹。 看到这里,陆鱼塘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随即放下了手机,站起身,不紧不慢的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 “你怎么看?”左铃问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少来。看你这一脸得意的主动找上门来,那你肯定是已经得出了自己的一套推测。那就……说说看呗,结合现场发现的所有痕迹线索,你来还原一下当时现场所发生的事?” 左铃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满脸傲娇的冲陆鱼塘挑了挑眉毛:“哼哼,可是可以。可是……你好像少了个步骤哦。” 陆鱼塘一愣。 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于是放下手中的碗筷,十分稳重的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265章 唠家常 左铃拍了拍手:“很简单。如果我们假设持石块进行袭击的就是袁文丽的话,那么袁文丽现在很可能还活着。我还原的场景是……当时袁文丽很可能是被这个团伙中的某个人给带到了a区的围墙下,可能是想在那个地方杀了她,而袁文丽则逮住了个机会用石块袭击了那个人,然后瞅着空档翻墙跑掉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很好,我也大概是这么推测的。可问题是……那帮团伙都是有枪的,那么把袁文丽带至墙角的人也必定有枪,在被枪挟持的情况之下……袁文丽哪来的空挡捡起石块砸人家呢?” 左铃耸了耸肩:“这就不好说了。总之,我们现在在袁文丽还活着的这一推测上达成了共识,对不对?” “对。” “所以……我们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找到袁文丽。如果袁文丽被找到了的话,那么很多疑问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陆鱼塘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那就去找呗。” “陈浩已经在查监控了。如果是翻越a区的围墙离开墓园的话,那就是从佛岭山的北面下去,下去就是一条国道,而国道上的监控摄像头还是布置的很到位的,我想……用黑客手段关闭那条国道上的监控,应该不在那帮团伙的原计划之中?” 陆鱼塘随口回道:“可能。” 正准备指责陆鱼塘的心不在焉谈之际,左铃的电话响了。 陈浩打来的。 “人找到了。”刚接通,陈浩就直接说道。 “找到了?这么快?”左铃很是意外。 电话那头的陈浩打了哈欠,回道:“在大年初一凌晨两点多的监控中,看见袁文丽从佛岭山北侧下来进入了国道,看上去比较惊慌的样子的。后来调取沿途监控发现,袁文丽拦下了一辆货车,搭车去往了河口县。” “去了河口县?” “对。进入河口县境内之后袁文丽下了车,而货车则继续在国道上行驶,推测这辆货车应该只是路过河口县,顺带捎上了她而已。随后袁文丽徒步走到了河口县县城。” “全程徒步?” “对,应该是身上没有钱。进入河口县县城之后袁文丽走进了一个小区,这几天都没有出来,我刚才已经收到了河口县警方的通知,说是已经抓住她了,但是状态似乎有点疯疯癫癫的,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袁文丽为什么会去河口县的那个小区栖身?”左铃又问道。 “收留者是袁文丽的一个嫁到河口县的远房亲戚,也是她在金州地区唯一能投靠的人。先挂了,河口警方说应该中午的时候就能把人送到咱单位来。” “人找到了?”陆鱼塘从厨房探出了脑袋。 左铃挂断了电话,脸上是难掩兴奋:“嗯!人还活着!太好了,这下案情的推进速度就应该快的多了。” “喔,但愿。” “你再敷衍一下试试!” “……” 当天中午一点左右,袁文丽被押到了金州市刑警支队。 可令左铃和陈浩无奈的是,她的毒瘾犯了。 那要死要活的样子,根本无法对她进行讯问。 没辙,只得先送去戒毒所。 戒毒所对她进行评估后,告知大概需要两周左右,才能让她的身体摆脱对毒瘾的依赖。 也就是说,得到元宵节之后了。 虽说有些心急,但左铃和陈浩也乐的能逮住这个空子把年过完,毕竟从大年三十到现在,他俩就没停下来过。 两周后,袁文丽的身体状况已经能够满足讯问的要求。 但这不等于可以从戒毒所毕业了。毕竟……身体上的毒瘾好戒断,难就难在心瘾,这也是戒毒成功率一直很低的根本原因。 所以说人么,最难战胜的,还是自己。 当袁文丽再次被带至刑警队的讯问室时,她的脸色比之前要好看的多了,眼里也有了些光,人看上去也胖了一些,不再是一副蔫了唧的样子。 可令左铃和陈浩无语的是……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无论他俩是怎么变着花样的问话,袁文丽却是只字不答,只是耷拉着脑袋,偶尔摇几下头。 油盐不进。 而就在左铃准备拍桌子发火之时,一直旁观的陆鱼塘突然抬手拦住了她。 “别逼她。” “那你来?” 陆鱼塘微微颔首,随即起身走到袁文丽的身前,递给了她一支烟。 吸毒者,是肯定吸烟的。 如果到最后能用烟瘾抵消掉心里的毒瘾的话,那也算是一种胜利。 袁文丽抬头望了眼陆鱼塘,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烟接了过去。 陆鱼塘自己点了一根叼在嘴角,然后把火机放在了袁文丽的身前,自己又坐了回去。 “换作我的话,我可能也不会配合警方。”陆鱼塘突然说道。 袁文丽再次抬头望了眼,但很快又将脑袋耷拉了下去,两手不停的摩挲着那根香烟。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淡淡道:“好,关于案情的问话,就先不进行下去了,咱聊点儿别的?” “聊什么?”袁文丽终于开了口。 “唠家常呗。你是元州本地人?” 袁文丽沉默了片刻,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之后,十分熟练的吐出一缕又长又细的烟线…… “对,我是元州本地人。” “能说说……家里人的情况么?” 袁文丽轻嗤了一声,细声道:“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个残缺不堪的家庭咯,要不然我会走上吸毒这条路?” 陆鱼塘撇了撇嘴,故意表达出自己对这番话的不认可:“哟,这是把自己吸毒的原因归咎为家庭了?那要照你这么说……全国那么多无亲无故的孤儿,全都得吸毒才对?” “我贱呗、我自甘堕落呗!行了?” “那你父母看到你这样子得多心疼。” “哪里来的父母,嘁……” “是在你小时候就离婚了,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陆鱼塘立即问道。 袁文丽拧着眉头嘬了几口烟,满脸不耐烦的回道:“我妈偷人,被我爸给杀了,奸夫也被他杀了,然后我爸被枪毙了。打听清楚了?你开心了?” “那你是跟着谁长大的?” 袁文丽将烟头给甩在了地上:“还能是谁,爷爷奶奶呗。” “就是说……爷爷奶奶是你最亲的人。” 袁文丽轻啧了一声,以此继续表达着自己的厌烦情绪:“是。” 陆鱼塘“哦”了一声,再无别话。 然后,只见这货低头开始刷起了手机。 袁文丽则继续耷拉下了脑袋,两眼无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左铃和陈浩是面面相觑,不明白陆鱼塘为什么聊天聊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两张脸上满是问号。 讯问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而就在左铃忍不住要开口之际,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的陆鱼塘突然开口说道…… “所以说……你一直不回答警方的问话,就是因为你的爷爷奶奶受到了威胁?” 袁文丽一怔,瞪着两眼抬起了头来。 陆鱼塘放下了手机,迎着她的目光是嘴角一扬:“猜对了是。行,也就是说,如果不能确保你爷爷奶奶的安全的话,你就会一直沉默下去?” 袁文丽深吸了口气,点头:“对!” “那两位老人现在是已经被挟持了,还是……暂时平安,只是有人以两位老人的性命威胁了你?” 袁文丽抿着嘴沉默了片刻之后,红着眼眶回道:“我现在……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反正我出来之前,爷爷奶奶还是好好的,他们只是威胁我,现在爷爷奶奶的状况……我不知道。” “如果你的爷爷奶奶平安无事,并且我们警方立即将你的爷爷奶奶给保护起来,直至那帮家伙落网呢?” “那我就什么都说!”袁文丽激动的喊道。 陆鱼塘望向了左铃和陈浩,摊了摊手:“你们还等什么?” “我马上联系元州警方!”陈浩是夺门而出。 第266章 风尘毒女 二十分钟后,陈浩匆匆返回。 “元州警方已经联系上了两位老人,说两位老人正在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元州警方正在赶往他们住处核实情况。” 陆鱼塘望向了袁文丽:“怎么样?现在肯说了?” 谁料袁文丽却是摇了摇头:“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不要生气。你们警察办案我是有所耳闻的,为了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可以称得上是有些不择手段。你就这么用嘴巴说我爷爷奶奶平安无事,我怎么相信?” 听见这话左铃当即就不乐意了,拍着桌子喝道:“荒谬!!难道我们警察会在明知两位老人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之下而无动于衷?你把我们警察当成什么了!” 袁文丽瞥了眼左铃,再次摇头:“反正……光是用嘴说的,我不信。” 陆鱼塘拦住了正欲继续呵斥的左铃,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眼见为实!我必须亲眼看见我爷爷奶奶被元州警方给保护起来才行。” “听见了?”陆鱼塘冲陈浩呲牙一笑,“人家现在是大爷,还不赶快满足人家的要求?” “知道了,大爷……”于是陈浩再次离开了讯问室。 又是二十多分钟后,陈浩再次走了进来。 “给。”陈浩将手机放在了袁文丽跟前,“自己看,这是元州警方刚刚发来的视频,你的爷爷奶奶已经被元州警方给接走了。” 袁文丽一把抓起了手机,凑在眼前仔细的观看了起来。 望着视频内那两张熟悉的苍老面孔,渐渐地,只见她的眼眶是越来越红,抽泣声也是越来越明显。 到最后,竟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说!我全都说!!” “你吸毒多久了?吸食的是什么毒品?”陆鱼塘当即问道。 袁文丽放下了手机,哭声道:“差不多有……六年了。主要是冰毒,到后来……冰毒和红针一起吸。” “有红针,是?”陆鱼塘的面色沉了下去,沉默了片刻之后,冲袁文丽抬了抬手,“不急,你慢慢说,从你自己怎么开始吸毒说起。” 于是袁文丽努力将情绪平复了些后,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是娓娓道来…… 由于自幼没了父母的管教,所以她早早就辍了学,十六岁起就在外头瞎混,年岁已高的爷爷奶奶也管不住她。 这一瞎混,就难免染上些不良的习惯。 比如说,吸毒。 而吸毒是需要金钱来支持的,还是不少的钱。 于是袁文丽自从十八岁起,便在元州的一家ktv上班,当起了坐台小姐,以此来赚取购买毒品的费用。 由于袁文丽天生长着一副好模样,身材也是高挑有型,很快便被元州当地最高档的一家夜总会给挖了过去。 这家夜总会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它只对会员开放。其中最基础的白卡会员资格就得花费十五万八千八,更不用说上面还有红卡会员、黑卡会员、钻石卡会员那些的了。 大约在三年前,一位神秘的大老板突然光临这家夜总会,并且第一回去就充值八十八万八,直接拿下了钻石会员卡。 并且在这之后也是经常来这家夜总会消遣,每一回都是出手阔绰干脆,夜总会上下都称呼他为“坚哥”。 很快,这位坚哥就看中了袁文丽的姿色,并且提出花钱将她给包养下来。 一开始袁文丽是不答应的,毕竟一旦被老板包养了,就意味着经济收入的渠道变窄了,不能再去陪侍其他的客人了。 这位坚哥在被袁文丽婉拒了之后呢,也不气馁,就在夜总会上下调查起了袁文丽的底细,为了将她给弄到手是做起了攻略。 最终,坚哥得知袁文丽是个毒妹,于是他开出了一个令袁文丽无法拒绝的包养条件…… 除了每个月给她一笔钱,而且给她供应毒品——红针。 这对于一个吸毒者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于是袁文丽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坚哥在那家夜总会的专属坐台小姐。 在这半年之后,这家夜总会又迎来了另一位神秘的客人,也是一上来就直冲钻石卡。 此人,就是棺材钉。 而棺材钉呢,也是一眼就相中了袁文丽,并且也开出了很高的价钱。 更重要的是,这棺材钉也提出为她供应毒品——冰毒。 这一下,袁文丽就动摇了。 两边都提供毒品,而且两边给的包养费都不低,于是袁文丽在纠结了一番之后,决定脚踏两只船,同时当棺材钉和坚哥的姘头。 当然了,脚踏两只船这事儿是绝不能被两位老板知道的,于是袁文丽上下打点了夜总会的一些人,让他们配合自己向他们隐瞒。 然而…… 坚哥却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儿。 可出人意料的是,坚哥却并没有因为姘头的背叛和欺骗而恼怒,而是对那位棺材钉来了兴趣,于是便让袁文丽去打探棺材钉的底细。 事情暴露却没有受到惩罚,袁文丽是对坚哥感恩戴德,于是不遗余力的在棺材钉那里套话,经常在有意无意间打探他的底细。 最终,袁文丽一无所获,因为棺材钉的嘴巴很紧。 袁文丽只能向坚哥如实汇报,只说自己感觉棺材钉应该不简单,感觉到他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结果各位猜怎么着? 那位坚哥主动要求结识棺材钉,于是这两位在共同姘头的安排之下,在夜总会的某间包厢内认识了,并且当晚二人就聊的十分兴趣,还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那场面当时是把袁文丽给整的有些懵。 在这之后,坚哥和棺材钉就经常在这家夜总会碰面聊天,只是每一次聊天他们都不点坐台小姐,也不要任何服务,谁都不能进入包厢,甚至包括各自的贴身马仔也是,都得老实的在外头候着。 而就是在这期间,袁文丽认识了程建忠。 毕竟程建忠那时已经是棺材钉的贴身马仔了,棺材钉对他很是信任,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吩咐程建忠去代为自己办理。所以每次来到夜总会与坚哥相见时,棺材钉都带着他,权当是自己的保镖。 袁文丽和程建忠呢,属于是一见钟情。 第一次见面两人就看对眼了。 结果到后来是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爱的是死去活来。 为了不被坚哥和棺材钉发现他二人的私情,他们甚至还专门准备了一部只用于二人联系的手机。 说到这里,袁文丽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已经是泣不成声,双手捂着脸是嚎啕大哭。 陆鱼塘轻声说道:“很难受,对?你是很爱程…啊不,麻刀仔的,到最后却沦为了谋杀他的帮凶。” “我是被逼的!”袁文丽瞪着一双泪眼吼道,“我没有办法!如果不配合他们,我的爷爷奶奶就会死!!!对,我爱他!!我爱他到骨子里!!!可是…可是……” 陆鱼塘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现在你再如何激动也于事无补,毕竟麻刀仔已经不在了,这无法挽回。但如果你想让杀害麻刀仔的凶手落网的话,想让威胁你爷爷奶奶的那帮家伙得到报应的话,你最好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想麻刀仔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希望你这么做。” “行……我接着说,我全部都说出来……” 第267章 坚哥很仗义? 然后袁文丽就讲到了那一天的情况…… 被棺材钉派到外地去办事的程建忠,用短信告知她第二不要去找棺材钉的那一天。 “第二天棺材钉出了事,你知道么?”陆鱼塘突然打断了她。 袁文丽点头:“知道。第二天警察突袭一家工厂的视频就在网上传开了,还有警察冲进棺材钉约我见面的那间宾馆的视频,虽然他是被装在尸体袋子里面被抬出来的,但我感觉的到,里头装着的,八成就是棺材钉。当时网上都在传,说是捣毁了一个制毒工厂,直到那时候我才反应了过来,原来棺材钉的来头竟然这么大,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毒贩。” “那你怎么看?麻刀仔前天晚上警告你不要去见棺材钉,然后第二天棺材钉和那个制毒工厂就被警方给端了,这事儿你怎么看?” 袁文丽细声回道:“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刀仔报的警,他为了将我彻底的从棺材钉手里解放过来,而故意报的警。”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我的天……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就没对麻刀仔的真实身份起疑?好嘛,这就是传说的恋爱脑么?” 袁文丽抹了把泪,再次抽泣了起来:“是,是我太笨!如果我当时能够对刀仔的真实身份起疑心的话,也许刀仔就不会死!是……是我害了他!!我太笨了!!我吸毒把脑子给吸坏了!!我对不起刀仔!!”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你害了他?这话怎么说?” “如果我当时能猜到他就是警方的卧底,那我死也不会跟告诉坚哥一个字!!” “啥意思?你是什么时候猜到他就是警方的卧底的?” “给……”这时左铃递了张纸巾过去,“擦擦鼻涕和眼泪,都是女人,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你不是笨,你只是太爱他了。” 袁文丽抬头望向左铃,泪眼里闪烁的全是感激。 轻声的道了句谢之后,袁文丽接过纸巾擦了擦,接着说道:“事发的第二天晚上,坚哥把我喊到了他的车上,我……我当时毒瘾正发作,脑子根本不受控制,只知道一个劲的央求坚哥快给我点货痛快一下,或者放我下车,让我回到宿舍自己解决。” “后来呢?” “坚哥当时不肯放我下车,也不给我货,只是问我知不知道棺材钉的事儿。我说知道。他又问,棺材钉当时并不在制毒工厂里的,为什么警察会知道他在制毒工厂附近的一间宾馆里,问我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他的意思就是……棺材钉在那间宾馆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和我约会,是不是我将他所在的位置告诉警方的。” 说到这里,袁文丽再次不受控制的抽泣了起来:“我……我当时瘾犯了,状态很差,脑子短了路,就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包括刀仔头一天晚上警告我今天不要去找棺材钉的事儿。当时坚哥听到这话后就立即抽了我一个耳光,说其实他早就知道我和刀仔偷偷摸摸的事儿,他只是懒得说,说是不想让棺材钉为这种破事发火。当时他还说……没跑了,刀仔一定就是埋伏在棺材钉身边的卧底。” 陆鱼塘笑道:“好家伙……这个坚哥还真大量,明知道你是脚踩两只船,还这么为棺材钉着想?” 袁文丽细声回道:“其实一开始……坚哥对于我脚踏两只船的事儿是很火大的,说不但要废了我,还要废了棺材钉。可当他从我嘴里知道棺材钉也经常给我提供毒品之后,坚哥的态度就立马转变了,催着让我介绍棺材钉给他认识。后来……他俩认识之后,坚哥就当着我的面对棺材钉保证,说今后不再碰我,也不允许别人碰我,说我只能是棺材钉一人的。就是……有点讨好棺材钉的意思。” 这时陈浩倒吸了口气,问道:“这……不对,坚哥有这么仗义?棺材钉和这个坚哥只是在夜总会相识的,坚哥犯得着为了棺材钉栽了的事儿而大为光火么?他俩的交情有那么深?” 陆鱼塘摆了摆手:“交情个屁!仗义个屁!你认为在毒品圈子里头,有真正的交情和义气可言么?毒品圈中联系纽带,就只有两个字——利益!” 陈浩挠了挠头,眉头是拧成了疙瘩:“你的意思是……棺材钉和坚哥有着某种利益关系?而棺材钉的死,使得他们的利益关系被中断了,所以坚哥才火冒三丈?” 没等陆鱼塘开口,袁文丽接道:“也有……这个可能。” “什么意思?” 袁文丽再次抹了抹眼泪,回道:“他俩……是在夜总会认识的,这不假,可他们每一次约在夜总会见面时一不喝酒,二不玩儿姑娘,每一回都是闭门谈事情,显得很神秘。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棺材钉出事为止。” 陆鱼塘抬了抬手:“接着说。坚哥在猜出麻刀仔的身份之后呢?” 袁文丽耷拉下了脑袋:“然后……坚哥就把我给带走了,带到了一家郊区的宾馆里头,关了我两天。” “有人看着你么?” 袁文丽点头:“有,两个人,日夜轮流的看着我。” “连睡觉都看着你?” “对。” “那他们……就没对你起过歪心?没对你动手动脚?” “没有。他们似乎很守规矩,坚哥让他们看着我,他们就看着,别的啥事儿都不做,就跟……怎么说呢,就跟执行命令的士兵似的。”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想了想,又问道:“看着你的那两个人,有什么特征么?就是……长相…或者说话之类的。” 袁文丽当即答道:“有!” “什么?” “他们说话的那种味儿……怎么说呢,是有口音,但我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总之……很怪的味道。” “口音??不是咱国家的人?”左铃问道。 袁文丽连忙摆手:“不……我不是那意思。他们说话听着么……还是属于普通话,就是带口音的普通话,说话方式、语法什么的,跟咱都差不多,不是外国人的那种味儿。” 左铃长“哦”了一声:“我想,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陆鱼塘笑道。 左铃凑在他耳旁,小声说道:“你当时……不是怀疑子弹壳上的那些指纹,都是缅甸人留下的么?而缅甸人之中,是有很多祖上是华人的,他们可都是从小到大说两种语言的,所以说……袁文丽所说的那种奇怪口音,就很可能是带着缅甸口音的普通话。也就是说……坚哥的手下,很可能都是来自缅甸的华人后裔。” 陆鱼塘呲牙一笑:“是这意思。” “后来呢?”左铃望向了袁文丽。 谁料袁文丽是深吸了口气,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打我!!打的好凶!!!被关了两天之后,坚哥来了,他进来二话不说就是打我,打的我是头破血流、两眼放黑!!我……我当时就求他手下留情,问他为什么要打我。他……呜呜呜呜呜……他说我现在只是一条狗,一条只能给他们办事的狗,说要把狗驯服的话,就必须要打!!” “打了你多久?” “打……呜呜呜呜呜呜……打了我整整一个上午!什么皮带、棍子之类的,换着往我身上招呼,我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处是好的!!呜呜呜……我不知道晕过去了几次,直…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那个畜生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呢?” 袁文丽的哭声是越来越大:“之……之后他们就给我看照片,是我爷爷奶奶在楼下遛弯的照片,说我要是不老老实实的帮他们的话,就先杀了我,然后再去杀我爷爷奶奶!我……我哪里敢不答应!” 左铃再次走了过去,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可以从她那微微闪烁的目光中看得出,她对袁文丽的遭遇,很是同情。 “现在不用担心了,你的爷爷奶奶已经被元州警方给保护了起来。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在犯罪分子全部落网之前,警方对你爷爷奶奶的保护不会中断。” 说着左铃没好气的对陆鱼塘伸出了手。 陆鱼塘一怔:“做啥?” “烟!” 陆鱼塘和陈浩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的懵:“你……学会抽烟了啊?” “拿来,赶紧的!废话这么多呢!” “哦哦哦。”陆鱼塘连忙掏出了烟,双手给这位警花房东递上。 “给。”左铃抽出一支烟塞在了袁文丽的手上,并且将整盒烟都放在了她的跟前,“先冷静一下,然后再接着说。” “谢谢。”袁文丽用颤抖的双手点着了烟,望着左铃的眼里,满是感激。 而陆鱼塘则撇了撇嘴:“这叫什么事儿嘛,拿着我的烟去做人情。诶诶诶,等会儿你得给我买一包啊。” “一包?我有这么小气么?我给你买一箱,抽完了我再接着给你买,直到你抽出肺癌为止!抽呗,天天抽,抽死你!” “……” 第268章 污点 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袁文丽深吸了口气,眼神空洞的盯着夹在指间的香烟,接着说道:“后来……坚哥就给我交代了任务,就是从刀仔那里套话,搞清楚他的下落。并且威胁我说,一天没套出来,就关我一天。” 陆鱼塘微微颔首:“于是你就每天都给麻刀仔打电话,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直到十几天之后,麻刀仔突然给你发了短信。” 袁文丽双眼再次泛起泪花,点头:“对。现在回想起来……他身为一名警察的卧底,竟然能把自己的住处告诉我,可见……可见他有多么的信任我,多么的……” “爱你。”陆鱼塘接道。 “是……”袁文丽耷拉着脑袋,声音是细的不能再细。 “后来呢?” 袁文丽深吸了口烟:“在得到麻刀仔的家庭地址之后,坚哥就消失了两天,第三天的大早上进来一个人把我拉出了宾馆,带着我直奔机场,在当天下午就抵达了金州。” “你说的当天……就是大年二十九,是?那个跟你一起来金州的是什么人?” “就是……坚哥的手下,也是说话带口音的那种。” 左铃满面疑惑的扭头望向了身旁的陆鱼塘:“这……不对?如果这些人照你推测的那样,是缅甸的非法入境者的话,那他们哪里来的合法证件购买机票?” “他们之中有一位黑客,关闭了案发时间段和案发地点的治安监控,对不对?”陆鱼塘反问道。 “对啊。” 陆鱼塘摊了摊手:“还没概念么?你知道能够轻松入侵警察的治安监控系统而不被发现的话,这意味着什么么?” “啥?”左铃是一脸的问号。 陆鱼塘冷笑道:“这意味着,这名黑客的技术手段,是非常之高超的。既然他能够轻松的入侵治安监控系统,也就意味着……他也能轻松的入侵户籍系统。入侵之后呢,在户籍系统中添加几个自己制作的虚假户籍信息,我想对于这位黑客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陆鱼塘冲左铃甩了甩手:“别打岔呀你。袁文丽,你接着往下说。” 袁文丽接着说道:“那人在下飞机开了手机之后,接了个电话,我听见他说了句‘不确定是今天还是明天动手是么,那我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你们的通知’。出了机场之后我们就打的去了家酒店。” “原来你不是一个人去的酒店,而是两个人?”左铃再次插话。 袁文丽点了点头:“对,我们是一前一后进入酒店的,酒店的房间是那个人提前在网上订的。” “可为什么酒店走廊的监控中只看见你独自进入了房间?” “因为我的房间是在十三楼,而他的房间,在十二楼。我想……他这是刻意避免我和她同时出现在酒店的监控中。” 左铃一怔:“让你独自住一间房?他就不怕你逃跑……或者是报警么?” 陆鱼塘也是当即追问道:“既然你有这个机会的话,完全可以报警呐!你只要跟警察说明情况,那么警方肯定会迅速派出便衣警察悄悄的将你爷爷奶奶给保护起来,然后暗中保护你,你只要假装配合他们、依计行事不就是了?” 袁文丽轻叹了声,甩了甩头:“我不敢。” “你都自己住一个房间了,而且还不是在同一个楼层,这有什么不敢的?” “因为……他给我上了监控手段。”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啥……啥玩意儿?监控手段?” 袁文丽点头:“对。他上缴了我自己的两部手机,然后给了我另一部手机,说是用作和他联系,并且告诉我这部手机装有窃听器,警告我不得擅自使用手机联系别人。除此之外,他还在我的前后领口各放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说他会一直盯着监控画面看,如果看见我擅自离开房间或是做出什么令他觉得可疑的行为出来的话,他就会立即通知元州的同伙,对我爷爷奶奶下手。所以说……我哪里有机会报警。” 陆鱼塘笑道:“好家伙……这可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啊,真特么专业呢。后来呢?” “后来……大约是晚上十点左右,他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酒店门口。我下去之后就看见他坐在一台黑色的商务车里冲我招手,我上车一看,里面全是人,塞的是满满当当的。” “有多少人?” “加上司机……好像是八个人。” “然后就直奔程……啊不是,直奔麻刀仔的家去了?” “他的真名……叫程什么?”袁文丽突然抬高了声调问道,“他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叫石涛,可……既然他是警方的卧底,那这个名字就应该不是真的!你们……能告诉我他的真名么!!跟他爱了这么一场,如果到最后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的话……我…我不甘心!” 陆鱼塘一怔,随即苦笑道:“口误了两次,果然还是被你察觉到了哈。” 说着陆鱼塘望向了陈浩和左铃:“那个……卧底的真名,能不能告诉她?” 左铃犹豫了片刻,缓缓点头:“告诉她。这名牺牲的卧底已经没有家人了,按照规矩,可以公布他的真实信息。” 陆鱼塘点了点头,望着袁文丽沉声道:“他叫程建忠。禾呈程,建设的建,忠诚的忠。” “程……建忠……”袁文丽喃喃念叨着,细细品味着逝去爱人的真实姓名,良久,她那满是泪痕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凄美的浅笑,“呵……挺好听的,听上去就是个很正派的名字。作为一名警察来说,这名字,很合适。” “作为一名出色的缉毒警察来说,的确很合适。”陆鱼塘补充道。 顿了顿,陆鱼塘又低声说道:“当然了……如果他没有对你动心的话。” 袁文丽使劲点头,眼泪是再次倾泻而下:“我明白!我明白!!我……是他的污点!!” “也许你的出现……他也始料未及。好了,接着往下交代。” 袁文丽抹了抹泪,强压着满胸的悲痛说道:“麻刀……不,程建忠家所在的那条小巷很黑,他们躲在一旁,让我去敲门。敲了几声之后,里头……里头传来了他的声音……” 说到这里,袁文丽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他……他问是谁,我就回应了一声,他听见是我的声音就马上了开了门。刚开门,他就一把抱住了我!!” 听到这里,左铃红着眼眶撇过了头去,似乎唯恐被陆鱼塘发现。 可是一张纸巾,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脸前。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的确是个令人伤感的故事。”陆鱼塘手中的纸巾送到了左铃的脸前,可他的目光却是望着袁文丽。 似乎是有意不转过头来看她,免得她感到难堪。 左铃轻嗤了一声,没好气的接过了纸巾:“我……我才没有不好意思。” 陆鱼塘仍旧没有扭头望她,却是轻笑了一声:“行。那……袁文丽,咱接着往下说还是……让你再缓缓?” “我是他的污点!!是我害了他!!!我当初就不该跟他在一起!!!”袁文丽却是突然就发作了,是捶胸又顿足的,吓的陈浩赶紧过去抓住了她的双手,唯恐她自残。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这才扭头望向了正在擦眼睛的左铃,是呲牙一笑:“看来……又得缓缓了。嗯……你也是。” “嘁。” 第269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待袁文丽再次平静下来之后,陆鱼塘没有开口催促她。 他不忍心开口,而是默默地抬了抬手。 之所以如此委婉,是因为接下来要交代的,是令袁文丽最为不堪回首的部分…… 程建忠之死。 袁文丽眼神呆滞的盯着地面,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就在刀仔……程建忠满心欢喜的抱住我的时候,那帮人一拥而上的将我们俩推进了屋里,然后关上了门。然后……我被两个人给拉开了,其他人则把程建忠按在了地上,一顿的拳打脚踢,程建忠他……很快就晕了过去。” 陆鱼塘微微颔首:“当时程建忠的爷爷应该也是在家里的,听说老人家耳朵很背,这么大的动静有没有惊动他?” 袁文丽缓缓摇头:“没有。我看见他爷爷在客厅的一张躺椅上睡着了,程建忠在门厅被打晕过去之后有两个人进入了客厅,然后把客厅的门给关上了,我不知道里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呢?” “后来……程建忠他……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陆鱼塘一怔:“再也没能醒过来?不是说他只是被揍晕了么?” 袁文丽捂住了嘴:“他们……他们给程建忠注射毒品!很大剂量的毒品!!程建忠他很快就口吐白沫了,然后就……就听他们说,程建忠的心跳停了,人死了!!他们……他们还在程建忠的尸体旁开心的大笑,说什么吸毒的就是吸毒的,到死也是,卧底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这时陈浩突然开口问道:“我有个疑问,他们当时为什么不把你也一起给杀了?毕竟你当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袁文丽惨笑了几声,甩了甩头:“不……我还有一点价值,一点肮脏的价值。我知道自己有张漂亮的脸蛋,还有很好的身材,对于男人来说,我是他们理想的发泄肉体。当时坚哥给他们打来了电话,让他们把手机给我听,坚哥在电话里就问我,问我愿不愿继续做他的女人,并且让我今后帮他办事,说不会亏待我的。还说……如果不愿意的话,就没必要留我活着了。” “你怎么回复的?” “我当时……其实我当时看见程建忠死在了眼前,我是崩溃了的,我巴不得跟他死在一起,一了百了。可我……可我在跟他那双没有合上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刹那间,心里突然产生了要为他报仇的想法,所以我就……答应了坚哥,想着先把命留下来再说,今后再找机会为程建忠报仇。” 这时左铃冷笑道:“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还真没错。如果那个坚哥当时就让手下杀了你的话,你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给我们提供这么多的信息。哼,如果今后抓住了他的话,可以说……他就是栽在了一个‘色’字上!” 听到这话陆鱼塘不知道为什么打了冷颤:“后来呢,坚哥什么反应?” 袁文里答道:“他听到我答应了之后就大笑了几声,说他等着我回元州,然后就让我把电话给了他的手下。” “然后呢?” 袁文丽闭上了双眼:“然后他们拿出了一个大编织袋,死狗般的将程建忠给装了进去,然后抬着袋子离开了程建忠的家。” “然后他们就带着你去了佛岭墓园,枪杀了门卫之后进入墓园,然后把程建忠的尸体放在了一个坟墓前,并且把尸体给摆成了跪姿。”陆鱼塘接道。 袁文丽紧咬着牙关,点头:“对!”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袁文丽偷瞄了眼左铃,支吾道:“用……色诱的办法。” “色诱!?”陆鱼塘和陈浩是齐声惊呼,并且很猥琐的对视了一眼。 袁文丽垂下了头:“对。” “怎么个色诱法!?”二人再次齐声喊道。看他俩那激动的样子,就差振臂高呼了。 “啪、啪!” 左铃当即赏了他俩后脑勺各一巴掌:“你们激动什么!?嗯?突然喊个什么劲!?听见这个就来精神了是?嘁……两条色狼!” 陆鱼塘捂着后脑勺嘟囔道:“又动手、又动手!这不是很正常的问话嘛!” “就是!”陈浩也是捂着后脑勺附和道。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左铃冲他俩翻了个白眼,然后望向了袁文丽,“你接着说,别理他们。” 袁文丽望着抱着脑袋的两人愣了愣,然后细声答道:“他们摆弄完程建忠的尸体之后,就说该到了戏耍警察的时候了,商量着如何在墓园门口埋伏以及如何将警察给引过来。这个时候我就谎称要解手,并且要求走远一点解手,然后他们就派了个人跟着我,我就一直往上走,直到看见了围墙才停下来。” “后来呢!?”那俩货再次情不自禁的齐齐喊道。 袁文丽是被吓的一颤:“后来……我就准备脱裤子,那人一开始显得很规矩,故意把头撇了过去。后来……后来我把裤子脱了一半,就对他说……说你可以看,我不介意……” “咕咚、咕咚!” 陆鱼塘和陈浩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接……接着说!” 袁文丽嗤笑了一声,甩了甩头:“他毕竟也是个男人,而男人……都是好色的,没有一个不好色!我在夜总会干了那么久,对这点是深信不疑的!” “哼!说的就是你们!”左铃狠狠的瞪了眼身旁的两位痴汉。 而这两位痴汉哪里还有心思搭理她,这回是齐齐冲袁文丽抬了抬手:“说…说下去!” “那个人他听见我这么说之后,先是显得很纠结,但最终……哼,还是忍不住对我伸出了手。我当时见他上了钩,就故意迎合他、挑逗他,等他被我撩拨的受不了将我扑倒在地的时候,我就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切~~~~这就结束了啊?”陆鱼塘显得很是失望,正准备继续追问细节时,却猛的察觉到身旁有一双冒火的眼睛怒视着自己,于是连忙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那个……然后那个人,就被你砸晕过去了?” 袁文丽点头:“对,后来我就铆足了劲去爬墙。那么高的墙现在想来,放在平时我是绝对爬不上去的,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爬上去。” 陆鱼塘呲牙一笑:“人在危急的关头么,总是会将身体的潜能都给激发出来的哈,这不奇怪。啊…对了,你爬墙的时候裤子穿上了没?该不会是……嘿嘿,光着屁股爬墙的?” “啪!” 左铃这回是一拳招呼了过去。 “她裤子穿没穿上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你脑子里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了亲命了这是……”陆鱼塘捂着后脑勺是趴在桌子上哀嚎,脑瓜子是嗡嗡的,“你……你够了啊!整天这么暴力的,我迟早要被你给干出脑震荡来的!” “谁让你没个正经!” 陈浩则是一脸同情的望着陆鱼塘,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道:“还好、还好。本来么……我也是想问这个极具画面感的问题的,哼哼,还好忍住了。嗯,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还别说……当时,裤子还真没来得及完全拉上去。”这时袁文丽的声音突然悠悠传来。 “耶嘿!?”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来,是瞬间满血复活,“真的么!?那有劳姑娘详细的描述一下当时爬墙时候的感受呢!!就比如……屁屁有没有被粗糙的墙头给刮伤了之类的……” “陆鱼塘!!你!!!”左铃当即暴怒,一把抄起了茶杯。 “哇……”陆鱼塘果断起身逃跑。 可谁料,他的衣袖被左铃给死死的拽住了,然后……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茶杯是一下…… 又一下的…… 砸向了自己的脸。 “我让你色!没完了你!我让你色!让你色!色!!” “啊!!” “啊!!” “啊!!!” “奉先……救…救为父!啊!啊……这哪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简直是色字头上一头的包啊……啊!啊……” 陈浩耸了耸肩,完全没有去拉的意思,反倒是躲到了一旁,窃笑…… “救你妹!诶诶……左铃你下手轻点啦,可别把血给溅身上喽,你这一身名牌可不便宜嘞。” “你别嘚瑟!我打完他就打你!你俩都是一路货!” “……” 第270章 结论:呆瓜 一顿胖揍之后,讯问室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挂着两行鼻血的陆鱼塘似乎是被左铃给揍懵了,眼神空洞的呆坐在那里任凭鼻血流着,是一脸的呆滞。 “还问不问人家穿没穿裤子了?”左铃晃了晃已经被砸至变形的茶杯。 “不问了。”陆鱼塘吸溜了一下鼻血,乖乖的答道。 “那就继续工作!” 于是陆鱼塘望向了袁文丽,老老实实的继续问话:“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袁文丽呆望着陆鱼塘那张被摧残过的脸,摇头:“没…没有。” “你是带着几部手机来到金州的?” “两部手机。一部是我自己平时用的,还有一部,是以前坚哥给我的,让我专门用来和联系他用的。” “你不是说这两部手机在酒店休息的时候,被他们给没收了么?” 袁文丽点头:“对,是没收了。可是后来他们见我答应了坚哥要求我今后陪着他的要求之后,又把手机还给了我。” “她说的没错,河口县警方把她送来的时候,连着那两部手机也一起送来了,现在已经被送到技术科去了。”左铃补充道。 “那……你的手机信号,为什么会在墓园围墙附近消失了?是你故意关机的?”陆鱼塘又问道。 袁文丽猛点头:“对,是我主动关机的,两部手机都关了。我知道他们的技术手段很厉害,我就担心……他们会通过定位什么的找到我,所以我就在翻越围墙之后就马上把手机给关了,直到被河口县警察找到之前,我都不敢开机。” “ok!”由于鼻血一直流个不停,陆鱼塘索性用纸巾将两个鼻孔给堵了起来,“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嗯,是关于程建忠的。你说……以往棺材钉和坚哥在夜总会见面的时候,棺材钉总是带着程建忠去的,对?” “对。可是……每一回他俩在包厢谈事情的时候,都会让所有人出去的,包括程建忠在内。虽然说……程建忠那个时候是棺材钉身边最为信任的马仔,可即便是这样……棺材钉似乎也是有意不想让程建忠得知自己和坚哥的谈话内容。”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程建忠有在你跟前表现过对他俩谈话内容的好奇么?” 袁文丽当即摆头否认道:“没有,他从没有说过。每一次被赶出包厢的时候程建忠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从没抱怨过什么。” “就是……对他俩谈话的内容,漠不关心的样子?” “嗯……差不多。” “是么……”陆鱼塘细声念叨着,拧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 这时陈浩敲了敲桌子,突然开口问道:“你刚才交代说……坚哥的那些手下都带有明显的口音,并且给你的感觉就像是在执行命令的士兵似的,就算在宾馆里没日没夜的盯着你,也不会对你做出非分的举动出来,对?” 袁文丽点头:“对,的确是这样。这些人给我的感觉……嗯…除了像是士兵,更像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似乎没有感情可言。要知道我曾经被关在元州的宾馆时,曾经也色诱过在房间盯着我的人,呵呵,可是……完全没用。即便我主动脱的光溜溜的,都没用,丝毫都引不起那人的兴趣。” “可是……” “我警告你哦!”左铃突然打断了陈浩的话,“你要是再问一些跟案情无关的细节,哼哼,以陆鱼塘为例!” 陈浩瞥了眼一脸惨相的陆鱼塘,打了个寒颤:“可是为什么在墓园的时候,你的色诱就起作用了呢?你不是说那帮人的定力很好么?” 袁文丽慌张摆手道:“不不不……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骗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忘记说了,当天晚上盯着我去解手的那个人,是他们之中说话唯一不带口音的,也是他们之中唯一表现的比较像正常男人的人。” 陈浩一怔:“这个人不带口音?” 袁文丽点头,表情笃定的回道:“对,不带!哦不……我的意思是他的普通话口音我能听出是哪里的,不像其他人的口音……也就是你们刚才推测的是缅甸那边的口音,而这个人说话的味道绝对不是缅甸那边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元州本地人。” “明白。接着说,这个说话不带缅甸口音的人……你见过几次?是在宾馆被看押的时候就见过,还是来到金州之后才见到他的?” 袁文丽轻叹了一声:“早就见过。这个人,以前跟着坚哥去过几回夜总会,就类似程建忠的角色一样,应该是坚哥身边最为信任的马仔。以前在夜总会的时候,这个人就背着坚哥有意无意的挑逗过我,所以当时我看见是他盯着我去解手,我就觉得机会来了。” 陈浩微微颔首,沉思了片刻之后,又问道:“你是担心自己的爷爷奶奶,所以才无奈的配合他们来到金州谋杀程建忠。那你把人打晕了逃跑,这事儿……你就不担心自己爷爷奶奶有危险么?” “当然担心。所以我在拦到一辆货车之后,用司机的手机给我爷爷打了电话,让他趁着大半夜带着我奶奶去亲戚那里躲些天,不要回家。我……爷爷知道我吸毒的事儿,但一直也拿我没办法,所以他当时就问我是不是因为吸毒在外头惹了什么事儿,我就简单的说是,而且是惹了大事,让他们赶紧离开家。” 陈浩点头:“对,元州警方是在你的一位亲戚家里找到你爷爷奶奶的。那……为什么你的爷爷奶奶或者你的亲戚,不报警?” “应该是……为了我。以前我也因为吸毒的事惹了社会上的人,都闹到我家里去了,可我爷爷奶奶也只是忍气吞声没有报警,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报了警的话,我就会被抓去戒毒,或者……会因为吸毒所牵连起的别的什么事儿而被判刑。” 陈浩嘴角一扬:“听你这话……你应该是除了单纯的吸毒之外,还犯过别的什么事儿?而且你的爷爷奶奶肯定也知道这事儿,所以他们才不敢报警。” 袁文丽垂头沉默了片刻,细声回道:“是……我承认,我刚吸上毒那会儿还小,不懂事……把一位远房表妹也带着吸上了毒,她们家当时拿着我劝表妹吸毒的短信记录闹到我家来了。我……爷爷还是懂些法的,知道教唆他人吸毒,是会被判刑的,要不是我爷爷奶奶下跪央求他们,还赔了他们一笔钱,他们当时就报警了。其实直到现在……我那个表妹家里头还是拿着短信记录隔三差五的找我或是我爷爷借钱,我们不敢不借。哎,现在坦白了也好,不然只怕他们会敲诈我爷爷奶奶到死。” 陈浩甩了甩头:“你爷爷还真是疼你。这下好了,你,教唆他人吸毒罪;你爷爷奶奶,包庇罪;你那表妹家,敲诈勒索罪,真特么热闹。关于程建忠的这件案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袁文丽仰面盯着天花板愣了片刻,摇头:“没有了,我知道的都如实交代了。” “行。你也别太担心,如果你所交代的话对于我们侦破案件有重大帮助的话,还是可以视为立功的,你的教唆他人吸毒罪也会被轻判。至于你的爷爷奶奶么……已经满了八十岁,对?那就可能是罚罚款、缓刑监外执行之类的,应该不会坐牢。” 听到这话袁文丽松了口气,紧抿着嘴点了点头:“那就好……我是无所谓,破罐子破摔,我就担心会……连累两位老人。” “你知道的都已经全部交代了,对?那就……”说着陈浩向陆鱼塘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陆鱼塘指了指左铃:“别问我,问这位姑奶奶。要是又说错了什么,我可扛不起第二顿揍。” “嘁。”左铃翻了个白眼,然后冲袁文丽点了点头,“要不就……先这样?先把你送回戒毒所继续戒毒,如果你还想起了什么的话,就直接跟戒毒所的警察说,他们会通知我们的。” 袁文丽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回道:“说实话,戒不戒毒的我已经无所谓了,是我害死了程建忠,我……巴不得一头撞死,随他去了算了。” “这叫什么屁话!”陆鱼塘突然开了口,并且将堵着鼻孔的纸巾给拔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对,你说你是他的污点,这我承认。毕竟……一名卧底缉毒警察竟然被一个情字给左右了思想,这的确是他所犯的最大错误!可是……他最后以生命为代价,将这个错误犯到了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你给解救出来、为了让你告别这种糜烂的生活么?如果你一头撞死了,那么程建忠的死,又算得上什么?” “我……”袁文丽已是泣不成声。 这时左铃柔声劝道:“他说的对,如果你寻了短见的话,程建忠的一片苦心就被你给辜负了。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完全可以把毒给戒了,今后再找个正常的工作,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想……程建忠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是希望你这样的。” 又劝了几句之后,左铃叫了两个同事进来,将她给带走了。 左铃重新关上了讯问室的门,苦笑道:“看来……我们对袁文丽究竟是呆瓜还是毒蛇的猜测,现在应该有了结论了。” 陆鱼塘淡淡道:“当然是呆瓜了。如果她不呆的话,也不会蠢到当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程建忠的身份,也不会蠢到把程建忠叮嘱她的话告诉别人。嗯,程建忠么,可以说是被这姑娘的天然呆给害死了。” “那……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陆鱼塘摊了摊手:“既然袁文丽已经交代了这么多,我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你们应该很清楚了,不是么?”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点头:“嗯。首先,我认为……” “哎……”可陆鱼塘却以一声重叹打断了左铃的话。 “怎么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叼在嘴角,呆望着袁文丽刚才坐过的椅子:“禁毒队的周队长曾在我面前说过,他对程建忠的盖棺定论是‘一名优秀的缉毒警察’。” 左铃微微颔首:“能够铲除这么个规模庞大的制贩毒集团,他的确做的很好。” “不一定。”陆鱼塘仰面吐出一口烟,似乎话里有话。 左铃一怔:“不一定?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就因为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与袁文丽产生了感情,就否定他的贡献?” 陆鱼塘微微摇头:“我不是那意思。即便这个任务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即便这个任务他因为袁文丽而留下了瑕疵,但贡献,他是有的,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如果说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是他被动犯下的一个错误的话,那么另一个错误如果我们细分析起来的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另一个错误?是什么?” 陆鱼塘轻叹了声,甩了甩头:“这个错误如果是他有意为之的话,那么情况……就有可能很恶劣了。哎,我也不想……我的这种猜想,最后会被证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嘛!”左铃急了。 第271章 两种可能性 陆鱼塘深吸了口烟,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眯着眼睛悠悠道:“你们想想看……这个坚哥和棺材钉一样,也给袁文丽长期提供的毒品。也就是说,坚哥是一名长期持有毒品的人,对?” 左铃和陈浩齐齐点头。 陆鱼塘接着说道:“程建忠是肯定知道这一点的。那么问题来了,他是一名卧底缉毒警察,他为什么不将坚哥的出现以及坚哥与棺材钉经常秘密商讨某事的情况上报给禁毒队呢?这不正常,对不对?” 陈浩挠了挠头:“别说……禁毒队那边给来的案宗资料里,还真是没出现过坚哥这号人物。也就是说……周队长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有坚哥这么个人呢。” “可程建忠为什么故意要隐瞒关于坚哥的信息呢?”左铃问道。 陆鱼塘却并没有立即回答这话,而是耸了耸肩:“再者来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仍旧不知道坚哥这个吴方友集团之外的神秘人物,他为什么要给吴方友集团报仇,这仍然是个疑点,对不对?而这个疑点,是不是跟程建忠故意不上报坚哥的信息有关呢?” “你的意思是……”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我认为程建忠之所以故意不上报坚哥的信息,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比较恶劣;而第二种么……那就是相当恶劣了。” “你等等再说。”左铃突然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随即抬头望了望讯问室天花板上的监控,又望了望门。 她明白,质疑并讨论一名牺牲的缉毒警察,这是相当敏感的话题。 于是左铃对陆鱼塘和陈浩使了个眼色之后,三人离开了讯问室,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左铃停在单位停车场的跑车里。 “说。”左铃发动了汽车,打开了车内的暖气。 陆鱼塘呲牙一笑:“这整的跟卧底接头似的,好有气氛哈。” 陈浩也是搓着手笑嘻嘻的附和道:“对对对,偷偷摸摸的好好玩,这就像小时候和小伙伴在秘密基地碰头一样,刺激!诶?要不我去单位门口买几个烤地瓜过来,咱躲在车上边吃边说?这样更有气氛哇!” 左铃翻了个白眼:“行呐。可你要敢弄的我车上满是烤地瓜味的话,你就掏钱给我的车来个内饰深度清洁!” “额……”陈浩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那就……不吃了哈,还是继续听陆大师说话哈。” 陆鱼塘回头望了眼陈浩:“我问你们,程建忠一开始做卧底时,只不过是一名刚从警校毕业的年大学生,对不对?” 左铃茫然点头:“对啊,然后呢?” “他作为一名没有任何实践经验的警校毕业生,却主动要求执行这种极其危险的卧底任务,这是为什么?” 左铃递了张纸巾过去:“先等下为什么,你鼻血又流出来了,擦擦,别弄我车上。” “……” “对啊,说起这个来也很奇怪,可更奇怪的是……禁毒队竟然同意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干这种危险的活儿?”陈浩嚷嚷道。 陆鱼塘边擦鼻血边说道:“有些信息你们不知道,所以也不怪你想不到这种可能性。禁毒队的周队长曾经跟我说过,程建忠本来是不可能被分配到金州市警察系统工作的,说什么……他所毕业的警校,不是很行。” 左铃立即接道:“这话没错。如果想进入金州市警察系统工作的话,那大多是重点警察院校毕业的,如果学校次一点儿的话,那就得硕士以上的文凭才有可能留在金州。哼哼……本姑娘我嘛,当初就是考取了重点警校,毕业通过联考之后才进入咱市刑警队的,如果当初我读的不是重点警校的话,想留在金州工作就难喽!” “ too!!”坐在后座的陈浩笑嘻嘻的举起了手,“我和左铃一样优秀,我也是重点警校毕业的!” 左铃满脸傲娇的冲陈浩甩了甩手:“是是是,你也是重点警校毕业的。可是如果非得比的话,我毕业的警校可是在全国排第一的哦,你的学校,好像只排第三?” “瞎说!你们学校也只是部分专业排名第一,综合实力还得是我学校!” “切~~~酸你就。要不你现在拿出手机查一查全国警校综合实力排名?看看排第一的是谁的学校!” “查就查!” “查你个娃娃菜!”陆鱼塘一把夺过陈浩的手机,塞在了自己的屁股底下坐着,“要不我下车吃烤地瓜去?你俩接着比学校?赢了的裸奔,输了的倒立裸奔?” “……” “怎么,你们读过大学了不起啊?”陆鱼塘学着左铃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是把左铃给看的小眉头一拧,“这个程建忠呢,是金州本地人,但他是一所二流警察院校毕业的。为了留在金州工作以便照顾他爷爷呢,他就去恳求周队长,想以做卧底为条件来交换禁毒队特招的名额。也就是说呢……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程建忠在牺牲时并不算是禁毒队的正式警察,而只是警方的一名线人。” “原来是这样……”左铃和陈浩是恍然大悟。 陆鱼塘接着说道:“所以说,他程建忠去执行这个卧底任务的初衷,是为了正式成为金州市禁毒队的一名警察……” “喂喂喂,你这么说是不是太片面了?难道他只是为得到工作而去做线人?他毕竟是警校毕业的,难道就没有正义感的成分在里面么?”左铃质疑道。 陆鱼塘摊了摊手:“我没说他没有正义感。可……为了得到一个宝贵的特招名额,难道就不是他程建忠愿意执行这种危险任务的初衷之一么?” 左铃翻着一双大眼睛想了想,点头:“那倒是。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如果能得到这种宝贵的机会,想必都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 “好,我想说的是……程建忠为了这个卧底任务,已经潜伏了将近四年,对?可就在即将完成任务的时候,却又突然冒出了个坚哥,程建忠会怎么想?” 左铃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严肃,犹豫着回道:“如果换作是我的话,那我会想……完了,这又出现了个坚哥,如果把坚哥的信息上报的话,那么上级肯定会要求我接着去查坚哥,这样一来的话……鬼知道把坚哥背后的势力给摸清楚还得花上几年。” 这时陈浩接道:“所以程建忠选择了隐瞒坚哥的信息,寻求尽快铲除吴方友集团、尽快的结束自己的卧底任务,然后……尽快的达成正式成为金州市禁毒支队一名警察的夙愿。就是有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 陆鱼塘一拍手:“对!如果是这种可能性的话,嗯……怎么说呢,虽然说有无奈的成分在里面,可从客观的角度来说的话……这种发现新情况隐而不报的行为,是很恶劣的。因为这可能会导致另一个贩毒团伙继续生存下去,会导致有更多的人被毒品残害。” 左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性。那……第二种可能性呢?”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第二种可能性,就要严重的多了,是说相当的恶劣也不为过。” 第272章 曾经的生日惊喜 可陆鱼塘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摆了摆手,苦笑道:“算了……他毕竟是一名为了铲除制贩毒集团而付出了生命的线人,这第二种推测,还是暂且不说。还是……接着往下查,等这案子结束了,自然也就真相大白了。” “你看看你……怎么还卡文呢你!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这不折磨人嘛!”左铃没好气的责怪道。 而坐在后座的陈浩却是笑而不语。 从陆鱼塘的第一种推测中他已经感觉的到,这个程建忠在陆鱼塘的思路之中,也许并不像他表面所作出的贡献那么光彩。 “你笑什么?你知道他的第二种推测是啥?”左铃扭头望向陈浩。 陈浩与陆鱼塘对视了一眼,拉开了车门:“他陆鱼塘不想说,自然有他的原因咯。他说的没错,案子只要破了,那什么都会水落石出。呵呵,就让他故意吊着咱的胃口呗,就当是在激励咱迅速破案。” 左铃翻了个白眼,也打开了车门:“嘁……你这家伙我怎么感觉,说话、德行什么的……越来越向陆鱼塘靠拢了呢?哼,好的不学,坏的全学去了!” “哦?是么?”陆鱼塘下车拍了拍陈浩的肩膀,是一脸慈祥的笑,“嗯……吾儿奉先深得义父真传,爹很是欣慰。” “滚你妹的!”陈浩照着陆鱼塘的屁股就是一脚。 三人正瞎闹之际,只见一台警车开进了单位的大院。 左铃和陈浩懵了…… 这不是,送袁文丽回戒毒所的那台警车么? 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才不过二十来分钟而已? 飞呢这是? 然而令左铃和陈浩更觉得意外的是,只见从警车上被两名警察带下来的人,正是袁文丽! “咦!?”左铃快步走上前去,“不是送你回戒毒所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一名押着袁文丽的警察苦笑道:“这不……车子出去没多久,这位袁小姐就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没交代,所以我们只得调头回来了。” “还有什么事儿没交代的?”陈浩凑过来问道。 袁文丽细声说道:“有……” 左铃冲押着她的两名同事点了点头,随即挽住了袁文丽的胳膊:“你做的对,如果想起了什么的话,就应该及时告诉我们。走,咱回讯问室接着聊。” 回到讯问室重新坐下,袁文丽呆望自己身前空荡荡的桌板:“咦?这儿不是有包烟的么?”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我去……敢情你回来就是因为,忘了顺走我的烟?” “别瞎说!”说着左铃不由分说的掏起了陆鱼塘的裤兜,“抠样儿~~要你一包烟怎么了?” 再次将陆鱼塘的烟和火机放在袁文丽身前之后,左铃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直到袁文丽点燃了香烟,左铃才开口道:“说,忘了交代什么事儿?” 袁文丽深吸了口烟,拧着眉头说道:“我突然想了起来……程建忠当时在家里被那帮人摁在地上殴打的时候,他一直望着我,晕过去之前……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话,那嘴型我想来想去……应该是想对我说三个字。” “哪三个字?”左铃立即追问。 袁文丽低下了头,冲着自己的脚下吐出一缕烟:“百胜华。” 左铃一怔:“百胜华??那个有名的全国连锁商城?” “对。” 左铃倒吸了口气:“程建忠他在最后的时刻……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三个字?这是想对你传达些什么?” 袁文丽轻叹了一声,缓缓摇头:“我……不太确定他的意思。百胜华商场对于我和他来说,只有一个回忆。” “什么?” “那一年……我过生日,程建忠带我去逛百胜华,逛到一半时他说自己觉得有些凉,让我去商场的地下车库帮他取一件外套,说是在车的后备箱里。” “然后呢?” “后来我来到地下车库打开后备箱一看,里面铺满了玫瑰花,花的中间摆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只女士名牌手表。” 左铃笑道:“他这是在给你一个生日惊喜,对?” 袁文丽抹了抹眼角的泪:“对。” 左铃拧着眉头望向了陆鱼塘:“那他在最后的时刻……为什么要对袁文丽说出这个商场的名字呢?是想最后重温一下那段美好?” 陆鱼塘却没搭理她,而是盯着袁文丽问道:“这个生日惊喜,是发生在元州市百胜华商场的地下车库?” 袁文丽点头:“对。” 陆鱼塘沉思了片刻,又问道:“程建忠在元州时开的是什么车?” 没等袁文丽回话,陈浩就抢先答道:“案宗上记载了,程建忠当时在元州经常驾驶的是一台黑色的宝马5系,是棺材钉赏给他的。” “对对对,是这车。”袁文丽附和道。 “那……程建忠的任务完成之后,这台车去哪了?被程建忠开回金州了?还有……程建忠完成任务之后是怎么回到金州的,是跟随金州过去办案的警察一起回来的?” 陈浩摇头:“都不是。程建忠在完成任务之后为了保密身份和自身安全,没有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而是独自驾驶一台租赁的轿车回到金州的。他那台宝马车后来的状况么……按常理,应该是作为犯罪分子的非法所得被元州警方给查封起来的,一般以后都会被法院拍卖。” “那程建忠他,在金州市有自己的车么?” 陈浩盯着案宗挠了挠头:“这就……不太清楚了,案宗上没记载。” 陆鱼塘指着陈浩沉声道:“你立即去禁毒队问一下,程建忠在金州市活动时,有没有自己的车。” “明白,我这就上楼去问。”陈浩匆匆跑了出去。 刻把钟后,陈浩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怎么样?” 陈浩点头:“有。当时负责跟程建忠接头的人说,当初他在金州市跟旺叔混的时候,开的是禁毒队给他安排的一辆灰色的丰田轿车,后来旺叔又送了他一辆黑色的吉普越野车。不过这两台车都在任务结束之后被禁毒队给收走了。” 陆鱼塘眯着眼睛想了想:“那程建忠自己的名下……有没有车?” “哟,这得向车管所查了。” “那你还等什么?” 于是陈浩又撒丫子跑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陈浩再次疯狗似的冲了回来…… “有!” “有?” 陈浩连连点头:“查到了,程建忠的名下有一台白色的小车,是二手的,很便宜。车辆信息过户的时间么……正好是在他刚毕业的时候,而且这台车自从程建忠离开金州之后至今,都没有离开过金州的关卡记录。” “你查这个做什么?”左铃望着陆鱼塘,是一脸的疑惑。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悠悠道:“你们想啊……这个百胜华商场,对于程建忠和袁文丽来说,是留下了美好回忆的地方,对不对?那他在最后的时刻说出了这个商场的名称,意味着什么?很可能意味着他留了什么东西或者信息给袁文丽嘛。” 顿了顿,陆鱼塘又补充道:“而且他这回要留给袁文丽的东西,很可能就像当时给她的生日惊喜一样,也是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的。” “我明白了!我这就联系元州的警方,让他们去那个商场的地下车库搜查!” “你白痴啊你!!”陆鱼塘喊住了准备再次撒丫子的陈浩,“程建忠在元州的车已经被查封了,既然是想私自交给袁文丽的东西,你认为程建忠会蠢到把东西藏在一台一定会被警方查封的车上么!?” “那去哪里找?” 左铃一把捂住了脸:“我的浩哥啊,你还没反应过来嘛!咱金州也有百胜华商场啊!而程建忠自己的那辆二手车,不是一直就停在金州的嘛!” 说着左铃满脸不耐烦的站起了身来:“走,我跟你一起去一趟百胜华的地下车库。” “那……我呢?”袁文丽细声问道。 左铃望着袁文丽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过来…… 袁文丽的意思是,她想看看程建忠最后到底给她留了些什么。 左铃轻叹了一声,放缓了声调说道:“这样,如果你没有别的什么要补充的话,你还是先回戒毒所。如果真的找到了什么东西的话,我们也不能立即给你看…或者是告诉你是什么东西,毕竟,这案子还在侦办之中,你要理解。嗯……我想等到这案子结束了之后,应该可以给你看一眼,或者是照片。当然了……如果他留下的不是什么太敏感的东西的话。” 袁文丽抽泣了几声,重重点头:“我……理解。谢谢你们。” 第273章 再见,我爱你 金州市的百胜华商场位于城市副中心地带的繁华路口,在金州市诸多的商场中算是老资格了,距离建成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五年。 商场的地下车库在建成之后经历了一次扩张,其隔壁地块原是某行政单位的大楼,后来这个单位被迁至了区政府附近,原大楼也被拆除了,改造成了一大片城市绿化景观带,所以原属于这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库被百胜华给打通合并了,并且还借由绿化改造的契机进行了扩大,至此商场的地下车位增至900多个,规模还算是比较大的。 可就算这个车库的规模再大、停的车辆再多也不必担心。 因为车库有进出自动记录系统,所以左铃他们只需去停车场管理处查一查就知道程建忠的车是否在里头了,这工作还算轻松。 在得知来人是金州市刑警队的之后,管理员很热情的配合了工作,迅速在系统内输入了程建忠那台车的车牌…… 金c7026e。 “啪嗒。” 回车键按下…… “有!有这个车牌!”眼尖的左铃指着屏幕立即喊了起来。 再看这台车入库的日期记录…… 发现正是程建忠在执行完任务返回金州的当天晚上,将这台车开进来的。 接下来管理员通过车库内各区域的车牌识别系统很轻松的定位到了这台车所停放的位置…… 车库c区的42号车位。 一个位于车库角落的车位。 当三人赶到程建忠的这台车旁之后,左铃望着陆鱼塘问道:“你会开车锁么?” “会。”陆鱼塘干脆的答道。 “哦?”左铃满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是把陆鱼塘给看的浑身发毛,“不但会开各种门锁……连车锁也会?我说……这些技能都是你当特种兵时学的?” “对。”陆鱼塘面不改色的扯谎。 “需要什么工具么?” 陆鱼塘拉了拉车把手,喃喃道:“嗯……这是老式的机械锁,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开的。工具的话,可能需要形状合适的金属薄片,虽然简单……但是一时也不好找形状合适的金属片哇。” “行了,别难为他了,要不打电话让经常和咱单位合作的开锁师傅来一趟得了。”陈浩说道。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几个意思这是?看不起义父?” 陈浩摊了摊手:“是你自己说工具不好找的嘛。” 陆鱼塘甩了甩手:“为父还能叫你给看扁了?这还了得!去去去……我刚看见商场对面有一家体育用品店,去买个网球过来。顺便去车库管理员那里找把刀过来。” “网球?你要网球做啥?” “赶紧的!” 陈浩“哦”了一声,只得不明所以的乖乖照做。 很快,陈浩手里头捏着一个网球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陆鱼塘接过网球,是冲着他俩嘴角一扬:“看好了,偏门开锁法。” 只见他先是用刀在网球上扎了一个小口子,然后夺过陈浩手里头的半瓶水,将水给浇到了网球上,随即只见他将网球的破口贴在了车门把手的锁孔上,然后…… “砰!” 陆鱼塘突然一掌重重的拍在了网球上。 然后一拉门把手…… 车门开了! “咦!?这是什么原理?”左铃惊呼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这招对付老式的机械车门锁很管用,简单点来说,就是用气压强行冲开锁芯内的弹子。” 说完陆鱼塘钻进车内,拉动了后备箱的开关。 “啪嗒。” 后备箱盖弹起。 左铃急不可耐的冲到了车后头,一把将后备箱盖打开…… 只见后备箱内,放着两个黑色尼龙布的大旅行包。 “发现了啥?”陆鱼塘凑了过来。 “喏……两个旅行包。” “哟,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打开看看呢,看里面装了些啥。” 于是左铃戴上了手套,缓缓拉开了旅行包的拉链。 而随着旅行包被逐渐的打开,左铃那双眼睛也是越瞪越大…… 只见旅行包之内,塞满了一摞一摞崭新的钞票! “我去……这么多钱!?”陈浩惊呼道。 而陆鱼塘盯着这些钞票,眉头却是越拧越紧:“再打开另一个看看呢。” “好!” 不出所料…… 另一个旅行包内,也是被塞满了钞票! 可这个旅行包的钞票之上,却多了一个用透明塑料封口袋装着的u盘! 陆鱼塘望着那个u盘,冷笑了一声,随即喃喃道:“很不幸呢,程建忠,被我猜中了。你果然……是搞了些小九九么……” 而陈浩和左铃望着这些钱则是陷入了沉默…… 因为这些程建忠没有上报的、来路不明的资金,意味着他,很可能已经…… 黑化了。 带着这些东西回到警队之后,经过清点,两个旅行包内的现金竟然有四百万之多! 而最令陆鱼塘感兴趣的却不是这些钞票,而是u盘。 当左铃将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之后,发现里头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双击播放…… 只见画面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程建忠。 画面中的程建忠是坐在车内的,而且很明显就是他自己的那台二手车。 调整了一下镜头位置,画面中的程建忠沉默了片刻之后深吸了口气,对着镜头开始说话…… “文丽,如果你能看到这段录像,那说明我已经出了意外,或者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接下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是……关于我真实身份的事,呵呵,很抱歉,认识了这么久我一直在欺骗你。” “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别再叫我石涛了,也别叫我麻刀仔了,我叫程建忠。我……其实我是警方的卧底。啊……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线人,一个打入制贩毒集团内部的线人,一个……以做线人来交换一份正式警察工作的、刚毕业的二流警校大学生。” “当你看到这么多钱时,肯定是傻了眼的,是。呵呵,我能想象到你惊讶的表情,总是那么的可爱。收下,这些是我留给你的,下定决心把毒给戒了,然后拿着这些钱,好好的活下去。” “钱……是怎么来的,对?别急,我当然会告诉你。还记得棺材钉和坚哥总是鬼鬼祟祟的躲在包厢里头谈事情么?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么?在谈合作。” “那个坚哥,实际上是一个以贩卖红针为主的团伙的骨干,他呢,通过棺材钉了解到了他身后庞大的制毒势力和他们在全国各地庞大的业务网络,而掌握这个业务网络的人,就是棺材钉。所以坚哥就一直在策反棺材钉,想让棺材钉背叛自己的团伙,带着业务网络与他合作,利用棺材钉已经铺下的网络去销售红针。” “其实到最后,棺材钉已经答应了坚哥的要求,随时准备背叛自己的老板。这是因为坚哥为了表示诚意,给了棺材钉四百万作为邀请费,并且允诺今后会给他很高的业务提成。”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很简单,他们经常谈事情的那间包厢的茶几下,早就被我放了窃听器,所以我对于他们的计划是一清二楚。棺材钉平时藏现金的地方,我知道,所以在警方抓了他之后,我偷偷的去把这四百万给拿了出来,带回了金州。放心,棺材钉已经死了,这笔钱,没有人知道,你安心的收下就是了。” “嗯……可能你想问了,我作为警方的线人,为什么要黑下这么一笔钱,这不是在犯法么?呵呵,是,是在犯法,可我没有退路了。因为我染上了毒瘾。如果我是警方的卧底的话,那还好说,那么在任务完成之后只要把毒给戒了,还是可以继续当警察的。可是……我只是个线人啊,无论我做出再大的贡献来,他们也是不太可能正式录用有吸毒历史的我。” “所以说……我这四年的潜伏,到最后换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除了毒瘾,什么都没有!我……毁了,这辈子毁了。所以说……既然到最后什么都换不来,我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笔钱?我为什么不给咱俩,留一笔钱?” “文丽啊,我之所以会留下这段录像,以及预备这种方式将钱留给你,是因为我感觉得到,我应该会出事。毕竟……坚哥的那四百万算是打水漂了,他不可能不去查棺材钉为什么会被抓,而一旦怀疑到我头上来的话,坚哥必定会报复我的。” “呵呵,是的,你看到了这段录像,这说明我大概率已经被坚哥给报复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这一生已经被毁了,是的……我知道毒很难戒,很难很难,我已经被毁了,死就死了。” “但是你……不要放弃,好吗?答应我,不要放弃,哪怕是为了我,也要把毒给彻底的给戒了,好吗?” “嗯……差不多了,最后我想说的是……文丽啊,遇见你,的确是一场意外,但我从没后悔过跟你有过这么一场。相反,我要感谢你,感谢你在我这一段不长的人生当中,给了我爱,给了我从没体验过的,爱。” “最后……对我挥挥手,跟我说一声‘再见,程建忠’,好吗?别说永别,说再见,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再见。好好的活下去,再见,我爱你。” 到这里,视频放完了。 左铃已是泪流满面…… “挺惨的,对?”陈浩递了张纸巾过去。 左铃接过纸巾,细声道:“只是为了获得金州警察系统的一个工作,他付出了一切……他…只为了这么一个在我看来很平常的事,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陈浩则是抿着嘴沉默了片刻,喃喃道:“看来……坚哥为什么要报复程建忠,真相大白了。” 而陆鱼塘则是叼着根烟踱了出去,仰望着青空,若有所思…… 红针! 一个贩卖或是有可能在本土制作红针的犯罪团伙,浮出了水面!! 终于出现了么! 这跟魏天华,有关联么? 跟…… 大树和燕子…… 有关联么? 第274章 继续推进 这时陈浩走到了陆鱼塘的身后,苦笑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程建忠他为什么会对上级故意隐瞒坚哥的信息,他这是为了保护自己黑的那四百万。毕竟……如果坚哥被警方抓住了的话,这四百万可就要见光了。” “谁说不是呢……”陆鱼塘依旧仰面望着天空,随口回应着。他似乎仍沉陷于此案中的红针是否与魏天华有关联的猜测之中。 这时左铃也走了出来,叹道:“这个程建忠……哎,何必呢,为什么不能平常心一些呢?二流警校就二流警校嘛,不能留在金州就不能留嘛,去别的县城或是乡镇当警察不也挺好的么?大不了来回跑的勤快一些,也一样可以照顾老人家嘛,再不行……请个人照顾也行嘛!” “这说明了一个道理。”陆鱼塘仍旧没有回头,盯着天上的白云悠悠说道。 “什么?”二人齐声问道。 “这说明……高考很重要!!” “我去……”二人相互一扶,险些跌倒。 “好了,关于程建忠的疑惑,就先告一段落。”说着陆鱼塘转过了身来,拍了拍手,“接下来,这案子……” “那个……”左铃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看上去,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 左铃望着自己手里捏着的那个u盘:“我在想……程建忠最后的这段录像,是不是可以给袁文丽看一眼?虽说录像中程建忠所说的话涉及到了案情,可是……我认为即便给处于羁押状态的袁文丽看,也不会对案件的推进有什么影响……”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苦笑着甩了甩头:“还真是位多愁善感的小姐姐呢。怎么,很同情袁文丽?” 左铃耸了耸肩:“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身为刑警,最好不要与犯罪嫌疑人共情,对?” 陆鱼塘点头,正色道:“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袁文丽的遭遇再惨……可你别忘了,她是一名吸毒、并且教唆他人吸毒的人,而且是从事有偿陪侍服务的人,这些,可都是违法的,都是严重影响社会风气的!如果她没有自甘堕落、走上歧途的话,会有这么凄惨的下场么!?她这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顿了顿,陆鱼塘又说道:“这样……你要是想给她看,就给。只是……我不建议这么做。” “为什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你们的工作是将犯罪嫌疑人抓获并且交由法律去审判,让他们接受惩罚;可惩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改造他们,对不对?如果你……不想彻底的毁了袁文丽的话,那就给她看。” 左铃挠了挠头:“这话……几个意思?我只是给她看看程建忠最后对她所说的遗言而已,这怎么还……毁了她呢?” 陆鱼塘大手一挥:“自己想去,随你。好,接下来,这个案子怎么推进下去应该很简单了?毕竟袁文丽已经交代了那么多。哪位同学来作答?” “我来!”陈浩拍了拍胸脯。 陆鱼塘照例抬了抬手:“吾儿奉先,请开始你的表演。” “好的……不…不是,滚你的!!怎么老占我便宜呢!!怎么老是奉先奉先的!!你特么是不是三国中毒了啊!怎么老是整这么一出呢。” “不是奉先是?好的,吾儿请开始你的表演。” “……”陈浩是彻底无语,耷拉着脑袋往办公室走去,“我算是没脾气了。得,谁爱讲谁讲,我可不吃这个亏。” 于是陆鱼塘望向了左铃,是呲牙一笑:“那要不就……有请晴雯来讲一讲?” 左铃一怔:“这怎么又转到红楼频道了?诶?我怎么成了晴雯了?” “因为你跟晴雯一样有个性。”陆鱼塘嘻笑道。 他本来是想说跟晴雯一样脾气暴躁、单纯无脑的,可一想到这丫头动不动就要用保温杯砸人,于是就换成了听上去比较讨喜,可实际却是揶揄她的词——“个性”。 左铃捂着嘴“扑哧”一笑,随即甩了甩小手:“行,行行行,晴雯就晴雯,至少人家是个大美女,总比做你的义子强。” “我听见了!!!这下又红楼了,你俩指定是有什么毛病!!!”陈浩的吼叫声从办公室传来。 左铃冲着办公室门口笑了笑,说道:“接下来的话,当然是沿着几条方向一起进行下去了。第一,我们得知了袁文丽入住那家酒店的时间,那么就去排查当日酒店门口的监控,倒查并且追踪当天带着袁文丽去往程建忠的那台商务车的轨迹。最好……能倒查到那台车是从哪里开到金州的,以及尽可能的追踪到那台车现在的位置。” 陆鱼塘点头:“不错。还有呢?” “同时的话……第二,袁文丽的手机里是肯定有那位坚哥的号码的,应当立即对这个号码展开追踪、定位。” “还有么?”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就是……第三,联系元州的警方,请他们协助查一查那个夜总会内的监控,看看能不能获取到坚哥的相貌,如果可以的话,就可以通过人脸识别系统查询到他的真实身份。” 陆鱼塘点了点头:“嗯,晴雯加十分。” 说着又冲办公室门口比了个中指:“奉先,减十分。” “奉你个娃娃菜!!!”陈浩的声音再次传来。 之后,左铃和陈浩便立即循着这三个方向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陆鱼塘也终于暂且得了个闲,松了口气,慢悠悠的踱出了刑警队,奔菜市场去了。 可刚来到菜市场的门口,陆鱼塘却突然停下了步子…… 突然回头。 透过熙攘的人群,直视着一名正遥遥盯着自己的男子。 陆鱼塘轻叹了声,转身,大步向那名男子走去。 “情报搜寻处的?”刚在那名男子的身前站定,陆鱼塘便直接问道。 那名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冷笑道:“不愧是陆鱼塘,这份惊人的洞察力和警惕性,的确罕见。” “少废话。盯我,为了什么?” 那名男子犹豫了片刻,说道:“实话跟你说,现在的你,是我们情报搜寻处全力配合的对象,也是……重点关注对象。” 陆鱼塘眉头一挑:“担心我……叛变,是。” “呵呵,江副司是你师父,这命令是他亲自下达的。”男子没有正面回答。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行,我理解。那就……拜拜?” “顺便给你传达总部的一条信息。” “什么?” “国家安全司派往缅甸的特工传回了消息,逃亡到我国的那个魏天和所交代的那些外逃贪官在缅甸的藏身之处,基本属实。” “所以呢?”说着陆鱼塘指了指男子的右手,“在我的跟前,你最好不要习惯性的将手放在便于抽出武器的位置。如果你的某个不经意的动作让我误判了的话,我很可能会对你出手。” 听到这话那名男子咽了咽口水,缓缓将半藏于身后的右手移到了前面来:“只是……习惯而已,你不要太过敏感。” “说,国家安全司核实了魏天和所提供的外逃贪官名单,之后呢?” “总部让我转告你,既然他提供的名单是真实的,那么国家安全司很快就会履行明面上跟魏天和达成的协议,正式将他进行安置。既然……暗杀他的任务是交给了你,所以总部让我问问你,把他安置在哪里比较合适你动手?”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哟,这我师父当上了灰塔的一把手,我这待遇可真是不一样了啊,竟然来迁就我。嗯……那就,把他安置在金州,这儿是国内的经济中心之一,也不算亏待了这位逃亡将军。” “行。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联络站会正式给你派发任务。那就,告辞。” “我好像见过你。”陆鱼塘突然说道。 那名男子一怔,随即苦笑道:“是见过。我们当年都是从全国各地的福利院中被征召至灰塔受训的孩子,我们曾经一起上过一些入门的课程。” 陆鱼塘微微颔首:“对,我想起来了。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你受训时的表现很不错。” “呵呵,再怎么不错,也没法跟你们三个比。” “怎么没当特别行动员,却去了情报搜寻处?” 那名男子摊了摊手:“可能当年人事处的人觉得……我比较适合在情报搜寻处混。” “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 “灰塔给我取的名字,叫苏影。”那名男子干脆的回道。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笑道:“咱福利院出身的孩子……还有必要用到什么假名么?退休后直接再换一套身份信息不就是了?咱不比那些半道被招入灰塔的人,他们必须用另一套身份资料在社会上活动,用以遮掩他们曾经的身份,可……咱从小屁孩儿起就进入了灰塔,哪里有什么曾经、哪里有什么需要遮掩的过往?” 苏影干笑了几声:“是,像咱们这种没有留下过正常社会轨迹的人,的确没有必要用到什么假名。嗯……是我主动要求换名字的。” “为啥?” “因为原来福利院给我取的名字……有点傻。那个……说句不好听,比你的名字还要别扭。” “额……”陆鱼塘的额头挂上了黑线,“你原来被福利院取的名字叫啥?” 苏影仰面望天,无奈道:“胡车站。”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好家伙……所有福利院取名字都是这套路么?在哪儿被发现的就叫啥,这啥日本习俗。” “呵呵,要不,你也改改?” 陆鱼塘摆了摆手,苦着张脸说道:“得了,都用了这么些年了,改不改的无所谓了。嗯……那什么,行,咱都是福利院出身的,也算是同命相连了。诶对了,你们情报搜寻处也是有评级的,一至四级,对?你呢,如今是几级的情报员?” “四级。” 陆鱼塘一怔:“哟,四级?据我所知……你们情报搜寻处的四级情报员,如今只有那么三、四个人而已?我说你可以啊,看来你的确是适合干这一行。” 苏影苦笑道:“也许……我们福利院出身的孩子都是这走偏的命。过不上正常人的日子,却在不正常的日子里各有所长。” 顿了顿,苏影却是面色一沉,冷笑再次挂上了嘴角:“说实话,刚才如果不是我故意现身,你不一定能发现我。” “哟……” “走了,再会。” 陆鱼塘望着这道略显消瘦的背影,笑道:“还行,有点意思……” 第275章 双身份 华灯初上时,下班的左铃在自家公寓楼斜对面的一个小商场门口,看到了令她无语的一幕…… 只见陆鱼塘骑在商场门口的一个摇摇车上,正跟旁边摇摇车上的一个小男孩是聊的火热。 左铃先是扑哧一笑,随即快步过去。 可当她走近之后,却罕见的没有打趣陆鱼塘,而是默默的望着商场门口,面上流露出了些许的失落…… 只见商场门口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男孩,正蹲下擦拭着妹妹嘴角沾上的零食渣,是一脸宠溺的笑。 而他那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妹妹,则是一脸傲娇的指挥着哥哥,一会儿还要吃这个、吃那个的。 左铃,是触景生情。 不禁红了眼眶。 “很羡慕?”陆鱼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 左铃揉了揉眼睛,强作笑脸:“有什么好羡慕的。” 陆鱼塘点了根烟,随着她的目光也望向了那一对兄妹:“虽说没见过自己的哥哥,可看见这一幕,也难免会想象……被哥哥呵护着成长,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左铃轻推了他一把:“讨厌……你故意的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鱼塘目送着那对兄妹离去的背影,悠悠道:“赵长发、胡利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这两个名字?” 左铃先是一愣,随即缓缓点头:“对。胡利友不就是人体器官贩卖案中的那个禾哥么,不是已经自杀了么。”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就是说……杀害你哥哥的凶手,还剩下个赵长发。” “赵……长发……”左铃垂下了眸子,细声念叨着,“不知道哪天,才能将他绳之以法,哎……诶对了,好好的,突然提起这些做什么?” “我答应过你的嘛,那个…在我离开之前……会让这两人得到应有的下场。”说着陆鱼塘将烟头精准的弹进了两米开外的垃圾桶里,双手插兜,向马路对面走去,“走,回去。” “你干嘛老说这种话,什么离开离开的,到底什么意思嘛。”左铃追在后头问道。 “这话说的……我只是一个租客,租客么……总有离开的一天,不是么?难不成,你想把这栋公寓楼送给我?厚厚厚……那你爸还不得抽死你。” 左铃翻了个白眼:“没个正经。诶?对了,我和陈浩沿着那三条方向往下查了,有了结果了。” 陆鱼塘顺手拉住了一个准备闯红灯过马路的小屁孩:“什么结果?” 左铃轻叹了一声:“三条方向,两条无效。” “放开我!!你又不是我爸爸,你多管闲事!”那个被陆鱼塘抓住的小孩儿是仰面愤怒的咆哮着,死命的挣扎,并且还用小拳拳不停捶打着陆鱼塘的大腿。 “好的。”于是陆鱼塘突然松开了手,如他所愿。 “啪!” 这剧烈的挣扎中突然失去了束缚力,于是那小孩儿当即是一头摔倒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绿灯亮了。 “看见没小鬼……闯红灯,是会扑街的。”说着陆鱼塘直接从小孩儿的身上跨了过去,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过着马路,跟没看见似的。 “……”望着这一幕,一同过马路的众人是集体瀑布汗。 回到602门口,陆鱼塘却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斜倚着门框说道:“说,三条路线,两条堵了是?” 左铃背靠着601的房门,与陆鱼塘相对望着,叹道:“对。先说没堵的那条,就是第一条方向。排查酒店外的监控,我们的确看见袁文丽当天晚上上了一台商务车。但这台商务车的车牌是假的,是套牌的。由于程建忠家附近以及佛岭墓园区域的监控当天晚上被黑客关闭了,而且进出墓园必经的国道路段监控也被关闭了,所以我们追踪到这台车进入墓园附近的国道路段之后就为止了,没有获得他们离开墓园之后的画面。因为……那段被关闭监控的国道路段有相当多的小路分岔口,而且有许多小路都是通往乡镇的,是错综复杂,盲区也多,他们很可能是在离开墓园之后拐进了其中的一条小路。所以……如果要全部一一排查的话,工作量很大,而且也不一定会有成果。” 陆鱼塘眉头一挑:“不是说这条方向没堵么?听你这话,这不还是一无所获嘛?” “收获就是……我们从监控中获取到了一张面孔。” “谁?” “那台商务车司机的面孔。我们用人脸识别系统排查过了,这人名叫孔富龙,现年三十一岁,无婚姻记录,籍贯为潜州市下头的一个县城,曾有过在金州市的打工记录。” “查过这个人的手机号码么?” 左铃点头:“查了。这个人自己名下的手机号码自从去年年底至今,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们还查了他的出行记录,结果显示他最后一次用自己身份证件购买车票的时间也是在去年年底,目的地是从潜州到元州,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关于他的公共交通工具的乘坐记录了。” “银行流水呢?” 左铃耸了耸肩:“一样,他名下的银行账户没多少钱,也是从去年年底之后就没有了资金出入的动静。” “也就是说……目前没有获取到可以追踪到此人踪迹的线索,是?” “有!而且我们的浩哥已经跟进下去了!” 陆鱼塘十分不雅的抠了抠鼻子:“也学会卖关子了是,行。” 左铃是小脸一昂,得意的说道:“说到发现这个线索呢,可全是我的功劳哦。本来当时我和陈浩是已经放弃了这条方向的,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嘛,就一直在琢磨。后来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不是推测过,说这帮人完全可以用一个全新的身份在社会上活动么?说他们那边的黑客技术很高超,很轻松就能入侵户籍系统给他一个新的身份。” 陆鱼塘点头:“对,这是完全可以办的到的。” 左铃一拍手:“可结果显示,你的推测不完全对。我当时想到你的这个推测之后呢,就让技术人员去查了这个孔富龙的户籍信息,哼哼,结果发现,孔富龙这个身份信息,是真实的,但是……他身份信息的生效时间,被动了手脚!” “啥意思?” “这个人的面孔信息之下,关联了两个户籍电子档案!而且这两个户籍档案每天生效的时间也不同!从早上5点到下午6点,也就是白天的时候,是冯强的电子户籍档案生效,而晚上,则是孔富龙的。我是快下班的时候对他的面孔进行比对的,当时已经过了6点了,所以显示的是孔富龙的信息。”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冷笑道:“很高明的手段。白天是冯强,晚上是孔富龙,如果他被警方盯上了的话,如果是在不知道户籍信息被动了手脚的前提之下,警方肯定是查的一头雾水。而且这种白天黑夜切换身份的方式,很利于逃跑。” 左铃一拍手:“不错!而且经过初步的调查,这家伙自从去年年底开始,基本上都是以冯强的身份信息在社会上活动!如果只是调查孔富龙这个身份的话,那就歇菜了,社会活动信息少的可怜。” “所以……你们就查到了属于冯强这个身份信息下开通的手机号码?并且进行了定位?” 左铃比了个ok手:“对!而且……你猜怎么着?”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掏出钥匙开门:“又卖关子是,行。我不猜,你们慢慢查,反正我不是警察,急的又不是我。” “他还在金州!” “啥玩意儿?”陆鱼塘猛的回头,“这家伙犯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敢留在金州?” 第276章 浩哥真靠谱 左铃点头:“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通过定位他的手机信号可以得知,直至我下班之前,这个信号一直在海边港口附近的水产品交易中心那一片区域没动过。陈浩已经在加班查那一片区域的监控了。” 陆鱼塘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拧着眉头又问道:“我记得……袁文丽曾经说过,这帮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说话是不带缅甸那边口音,而且她推测这人的口音就是元州的。是这人么?” 袁文丽点头:“对,我们把此人照片发给了戒毒所的警察,让袁文丽辨识过了,她确定就是这人。而且……当时在佛岭墓园时,袁文丽就是色诱并且突然袭击了这人才得以逃脱的。” “可这人的户籍信息显示,他不是潜州的么?怎么说普通话会带着元州的口音呢?” 左铃解释道:“潜州与元州同属于西北方的城市,所以两个地方的人说起普通话来的口音都差不多。” 陆鱼塘“哦”了一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那……将袁文丽从元州带到金州的那个人,通过调取当天机场监控和酒店监控,也是可以轻松获取到面孔信息和他的酒店入住信息的。那这个人,查过了没?” 左铃点头:“当然查了,但是查不下去。这个人袁文丽交代过,说话是带缅甸那边口音的,而且他的户籍信息不同于孔富龙的,就一个户籍信息,而且是去年年底左右被那个黑客给加进户籍系统的。” “这个人户籍信息下开通了手机号码没?” 左铃摇头:“没有,而且也没有国内的银行账号。我推测么……这帮缅甸人应该跟孔富龙有所区别,他们应该都是用团伙统一发放的手机号码,而这些号码很可能都是他人的身份信息开通的。意思就是……这帮人可能被管控的比较严格,可能他们的上级不允许他们私自用伪造的身份开通手机号码、银行账户之类的,在对待方式上,还是跟孔富龙这个本国人有些区别的。” “明白了。那……另外两条方向你为什么说一无所获?” 左铃摊了摊手:“首先,元州那家夜总会内的监控录像只能保存两天就会被自动覆盖,而且这家夜总会是位于郊区的,夜总会外围的摄像头都是属于夜总会的,也都是两天就会被自动覆盖。当地进入那个郊区必经路段上的治安监控呢,倒是能保留十天的监控录像,但遗憾的是……我们得知有坚哥这么个人物的时间太晚了,也早就被覆盖了。” “那关于坚哥座驾的信息,你询问过夜总会的工作人员么?” 左铃点头:“问了。据那里的工作人员回忆,在他们的印象中,坚哥每回都是深夜过来,而且大晚上的都戴着大墨镜,直到进入包厢才会摘下来。他们说,坚哥至少乘坐过六种不同类型的车抵达过夜总会,其中有两台车的车牌被保安记下了。可是……你该猜的到的,这两个车牌,也都是套牌的。” “不是说坚哥是那个夜总会的超级么?他办理卡时的登记信息呢?” 左铃耸了耸肩:“也没用啦,人家哪里可能会用真实信息去登记一张娱乐场所的卡?而夜总会呢,只要有钱收,才不管你登记的是什么信息。我知道你还要问什么,你要问……坚哥去光顾了那么多次,就没有工作人员用手机偷偷拍过他么,对?” “呀喝……”陆鱼塘是故作惊讶后退了一步,并且捂住了胸口,“左警官你……好厉害!” 左铃翻了个白眼:“那是一家很高档的夜总会,十分注重顾客的隐私,要不是当地警方的要求,他们连内部的摄像头都不装。他们的管理很严格,所有员工上班时间段手机必须存放在指定位置,防的就是某些头铁的员工偷拍。这要是把顾客在夜总会花天酒地的照片给传播了出去而引起了什么后果的话,那夜总会的声誉不就完蛋了么。” “ok。那还有一条方向呢?坚哥的手机号码?” “倒是顺利的在袁文丽的手机里查到了坚哥与她联系的号码,但是这个号码也是一样,用的也是别人的身份信息开通的,而且在佛岭墓园案发之后的第二天,这个号码就已经关机了,至今也是。我们也查了这个号码的活动轨迹,结果发现这个号码自从开通之日起就没离开过元州地区,所以我们推测……这个号码也许只是坚哥用来与袁文丽或是其他不怎么重要的人联系所用,而且这个号码即便他离开元州也不会随身带着。嗯……至于这个号码的所有通讯记录,我们还在排查之中。” 陆鱼塘撇了撇嘴:“还是很警惕的。不同的号码用以联系不同的人群,也算是一种层层隔开的方法,当不同的人群被警方盯上之后,随时准备弃用与之相应的联系号码,防止让警方追踪到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棺材钉到死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正式跟他开展合作……” 左铃立即接道:“对,所以棺材钉对于他来说还不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他也是用这个手机号码与棺材钉联系的,而棺材钉的手机中,存的也是坚哥的这个号码,没有别的。” “那……孔富龙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中,发现了坚哥的其他号码么?” “还没来得及逐一排查。应该……明天就会有结果。” 陆鱼塘走进了家门:“行,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获取了一条可以查下去的线索,但愿我们的浩哥能有所收获。” 左铃也打开了自己的家门,边脱鞋边附和道:“但愿。” “诶?对了,为什么就我儿奉先一个人独自在单位加班,你却开溜了?” 左铃一怔,随即苦笑道:“本来我也想陪他一起的,可是……今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休息了。” 陆鱼塘躲在门后头坏笑道:“来片菲子?” “你个臭流氓!!”左铃当即是将刚脱下的鞋扔了过去。 “我挡!”陆鱼塘火速关上了门,那只鞋是重重的砸在了防盗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602的门牌本来就是歪的。 这么一砸,更歪了。 当天半夜三点左右,陆鱼塘崩溃了…… 正在熟睡中的他,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草!!!失误,忘记调成静音了!”骂骂咧咧的拿起手机一看,陆鱼塘顿时是一怔,“左铃?这丫头……有毛病么,大半夜的这是要做啥?” 电话刚接通,有两道吼叫声是立即响起…… 一道,来自手机。 而另一道,则来自门外。 “赶紧开门!赶紧的!!” 陆鱼塘揉了揉眼睛,脑瓜子是嗡嗡的:“干嘛啊你,半夜三更的。我开玩笑的啊,我这儿没菲子啊,要不你先用纸巾什么的应应急?” 可话音刚落,左铃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即响起了阵阵十分粗暴的敲门声。 没辙,陆鱼塘只得下床,踩着拖鞋去开门。 可门刚打开,只见一只手一把攥住了自己的衣领,陆鱼塘被粗暴的给拉了出来…… “诶哟我去……”陆鱼塘是差点被门槛给跘倒,“疯了啊你,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做啥!” 左铃攥着陆鱼塘来到了电梯门旁,是一个劲的猛戳着电梯按键:“走!” “走……走?去哪?”陆鱼塘懵了。 “去我单位!哼哼,咱的浩哥还真靠谱,你猜怎么着?” “我猜你妹啊!让我回去睡觉!” “陈浩刚刚将孔富龙给逮住了!” “哟,浩哥这么棒?”可陆鱼塘只愣了一小会儿,脸上又哭丧了起来,“大姐……让我回去换身衣服行不,我这……我这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呢!” “少废话!走!”左铃不由分说的将他给拉进了电梯,“反正你邋遢惯了,再说了,这大半夜的,你讲究个屁啊!” “……” 第277章 竟然是他 “在哪里抓住那家伙的?”陆鱼塘问道。 左铃边开车边回道:“在水产交易中心一间档口里,被抓时孔富龙正搂着个女人睡觉呢。” “啥玩意儿?这家伙跑水产交易中心去睡女人?这啥状况?” 左铃摇了摇头:“电话里没细问,到了警队问问陈浩不就知道了。” 抵达刑警队之后,只见陈浩正独自坐在讯问室的门口,自己给自己包扎着右臂上的一道伤口。 “哟,挂彩了?”左铃连忙上前帮他包扎。 陈浩轻嗤了一声:“好家伙,抓他的时候反抗的那叫一个激烈。不过还好,这家伙没带枪。” “你一个人去抓的?”陆鱼塘问道。 “两个……当时看见四组的蒋哥也在加班,就让他陪我一起去的。毕竟那帮家伙在墓园作案时都是有枪的,所以我担心这家伙身上也有枪,两个人去抓保险一点儿呗。” “这个孔富龙,为什么会在水产交易中心过夜?” “抓回来的路上我问了,他说那个女人是原来在金州打工时认识的,还谈了一阵恋爱。后来那女人嫁了人又离了婚,在水产中心租了个档口干起了海鲜生意,于是这家伙就跑过去找人家……那个…嘿嘿,涛声依旧呗。” 话音刚落,只见讯问室的门被打开,从门缝里探出了一颗脑袋:“哟,小左来了啊,那我就……回去歇着了?” 左铃忙站起身拉开了门:“哟,您赶紧回去歇着。呵呵,这大半夜的,麻烦蒋哥了,还得为我们三组的案子费心。” “这叫什么话,都是同事,在案子上互帮互助的很正常。”说着蒋哥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走了,你们忙着。” 于是在陈浩的手臂被包扎好了之后,三人进入了讯问室。 只见双手被拷在桌上的孔富龙正耷拉着脑袋,在打瞌睡。 “心态够好的啊,还能睡觉。”刚落座,陆鱼塘便打趣道。 孔富龙缓缓抬起了头来,唧了几下嘴,有气无力的说道:“都被你给抓了,我还能怎么着,该睡睡呗。难道我不睡你们就会放了我?” 陆鱼塘点了根烟,笑道:“嗯,确实挺想的开。你……吸毒么?” “不吸。” “哦……那你想抽烟么?” 孔富龙盯着陆鱼塘指间夹着的香烟,点头:“想抽。” “不给。” “……”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香烟:“正式开始问话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呢,是打算跟我们兜圈子,还是尽全力配合警方?” 令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孔富龙竟然干脆的回道…… “我配合你们!”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冷笑道:“哟,这倒是有点儿意外,这么痛快?” 孔富龙耸了耸肩:“既然你们能抓住我,说明查的已经够深了。反正我一没杀过人,二没亲自参与贩卖毒品,只是个外围的小跟班而已,就算是被你们定为从犯也罪不至死,配合你们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没必要硬扛成死刑。”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你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贩卖过毒品,可不是你一张嘴说了就算的。不过么……全力配合警方或者说能为案件的侦破立功的话,从轻发落还是有可能的,这你倒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你问呗,我配合就是了。” 陆鱼塘眯眼盯着孔富龙的脸,悠悠吐出一缕青烟:“白天,你是冯强;而晚上,你是孔富龙,对?” 孔富龙沉默了片刻,叹道:“你们能抓住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全是袁文丽那婊子的功劳。” “对。”陆鱼塘干脆的承认。 孔富龙惨笑着甩了甩头:“都怪我。当时我如果不是精虫上头着了那婊子的道,我相信你们警方还是抓不住我的。甚至……你们连我和坚哥的存在都不知道。” “不。即便没有袁文丽,我们还是会抓住你,只是早晚的问题。那个坚哥,也是。” “行,老子就算是栽在那婊子的手里了。”说着孔富龙昂起了脸,“给我支烟。” 这主动要烟,往往意味着主动坦白的开始。 于是陆鱼塘也是二话不说就送了根烟过去,并且帮他点着了火。 “问。”孔富龙深吸了口烟,是一脸的释然。 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悠悠道:“先直接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我们现在很想知道这位坚哥,长什么模样。” “我手机里有。” 陆鱼塘一怔:“你手机里有?怎么,坚哥允许你们拍他?” 孔富龙摇头:“当然不允许。去年有一回坚哥高兴,喝多了,我也喝多了,都断片了,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手机里有他的照片,我都不记得自己那天晚上什么时候拍了他。” “他的手机呢?”陆鱼塘立即扭头望向了陈浩。 陈浩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他的随身物品都在这里,这大半夜的物证科、技术科都没人,我打算天亮了再交过去。” 说着陈浩从档案里拿出了一个被塑料封口袋装着的手机,递给了陆鱼塘:“这就是他手机,你最好戴上手套再接触。” “没必要。”说着陆鱼塘直接将手机取了出来,然后走过去将手机放在了孔富龙的跟前,“把他的照片找出来。” “行。”孔富龙也不多话,干脆的拿起手机,开始在相册里头翻找。 “就这张。” 陆鱼塘接过手机一看…… 却是双瞳猛的一缩! “这人……就是坚哥!?” “对啊。”孔富龙仰面望着陆鱼塘,似乎很疑惑他为什么突然面露惊色。 “你……确定?”说着陆鱼塘缓缓抬头,望向了左铃。 “能不确定么,我天天跟着他。” “怎么了?”左铃被陆鱼塘那罕见的严肃目光给盯的有些发毛。 陆鱼塘缓步走向了左铃,将手机递给了她:“你……自己看。我也没料到,这个坚哥,竟然是他。” “啥意思?”左铃拧着眉头接过了手机,是一脸的问号。 可她就只看了照片那么一眼,却顿时噌的一声站起了身来,尖叫着喊出了三个字…… “赵长发!?” 陆鱼塘点头:“对。这个人,的确是杀害你哥哥的凶手之一,赵长发。” “赵长发是谁?”陈浩抢过手机也看了起来,“啥意思?杀你哥哥的凶手之一?我听说过你哥哥的事儿,是被逃避警察追捕的两个亡命之徒给杀了,对?就是他?” 陆鱼塘本想告诉他的,可突然想起关于左铃哥哥被害一案属于机密级信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总之……这涉及一桩陈年旧案,你知道他是杀害左铃哥哥的凶手就行了,别往外头乱说去。要不……你们许队长会骂死我的。” 陈浩“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此时他突然想了起来,左铃哥哥被杀一案的案宗,可是被列为机密级信息的。那么这位坚哥,很可能就是这个机密级信息中的一位人物了。 “赵长发,就是坚哥!?”回过神来的左铃突然尖叫着望向孔富龙。 孔富龙是被这突然其来的尖叫声给吓的有些不知所措,叼着香烟一脸痴呆的回道:“什……什么赵长发?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坚哥的全名……不是叫作周坚么?我见过他的身份证啊。” 陆鱼塘冷笑道:“就连你都能有两个身份证,他坚哥,就不能有么?” 说着陆鱼塘重新坐了下来,瞥了眼仍旧处于震惊状态的左铃之后,重重的敲了敲桌子:“好了,这第一个功呢,就算你立了,接下来,咱正式开始问话,看看你还能立多少功。你刚刚说过,你只是个外围的小跟班,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一开始是怎么认识坚哥的?” 第278章 外围马仔 孔富龙揉了揉困极的眼睛,答道:“外围跟班的意思就是……坚哥手底下有两帮人,一帮是缅甸人…对了, 虽然说他们是缅甸人,但那帮人都是华人的后代,说起普通话来还是很溜的,跟我们国家的人交流完全没有问题。这帮人呢,貌似都是当兵出身的,他们才是是坚哥在毒品生意中的真正的手下。” “你等等。”陆鱼塘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貌似?你们都是坚哥的手下,而且这次来金州谋杀麻刀仔你也是跟他们在一起的,怎么,你不了解你同伴的底细?” 孔富龙摇头:“不是很了解。这帮人显得有些神秘,平时就算见着了他们,跟我们的话也很少,可以说是非必要不开口跟我们交流,只听坚哥的命令办事。他们平时都帮坚哥处理着一些杀头的买卖,我们也很少见到他们。” “好,接着说。” “坚哥手下的另一帮人呢,就像我一样,都是国内人。我们从不涉及坚哥的那些个杀头的买卖,不过话说回来,坚哥也不让我们涉及,更多的是让我们充当他平日出行时的司机、跟班、保镖这一类的角色。” 陆鱼塘冷笑道:“既然不让你们涉及杀头的买卖,那这次坚哥派人来金州干杀人的事儿,你怎么会在一起?” 孔富龙轻叹一声:“你以为我想淌这趟浑水。我以前在金州打工过很多年,对金州比较熟,所以坚哥才让我过来做个向导。喂喂喂,我全程可是没有碰过麻刀仔的啊,也没碰过枪,所有事儿都是那帮缅甸人做的。” “那你……知道坚哥为什么要杀麻刀仔么?” 孔富龙翻着眼睛想了想,喃喃道:“大概……知道。” “大概??意思是……坚哥没有把杀麻刀仔的原因告诉你?” 孔富龙摇头:“没有明说。但是……我大概猜的到。” “说说呢。” 孔富龙撇了撇嘴:“肯定是为了棺材钉的事儿嘛。那阵子坚哥和棺材钉很频繁的在元州那家夜总会里碰头,每一回两人都是关在包厢里头谈事情,谁都不让进,包括我和麻刀仔在内也是。后来……棺材钉不是栽了么,坚哥通过袁文丽得知麻刀仔很可能就是警方的卧底,所以坚哥就很火大嘛。毕竟……他求了棺材钉那么久,结果到最后被麻刀仔这么一搞,黄了,前功尽弃了,所以才要去报复麻刀仔嘛。” 陆鱼塘点了点头:“你既然说不知道他俩谈话的内容,又怎么知道坚哥是在求棺材钉呢?” 孔富龙满脸轻松的答道:“很简单。每一回他俩在夜总会碰头时,坚哥都叮嘱我提前去买单,说千万不能让棺材钉买单,得他请客。这态度……一看就是有求于人嘛。” 顿了顿,孔富龙又补充道:“我记得当时坚哥在得知麻刀仔是金州警方的卧底之后……骂了句什么来着……对,骂了句‘特么的又是警察的卧底坏老子的事,特么又是金州的’。”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哑然失笑,凑近身旁的左铃细声说道:“没错了,这个坚哥——赵长发之所以要在大年三十对你和陈浩进行那么严重的挑衅,这属于是新仇勾起了久恨。毕竟二十多年前……赵长发、胡利洪、廖杰等人的那个贩毒团伙,就是在金州当地被金州的警察给端了的嘛,而且那一回,也是栽在了卧底的手上。” 左铃轻嗤了一声:“于是这一回他选择从距离金州千里之遥的元州开始重操旧业,却没想到,自己将要和棺材钉合作的计划还是被卧底给搅黄了,并且还是金州派去的卧底,哼哼,颇有些虽远必诛的意思,所以这个赵长发当然恼火了。”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嗯……差不多就这意思。那个……行,孔富龙你接着说呢,你是怎么认识坚哥的,坚哥手下的缅甸人,有多少?你们这帮国内的外围跟班,又有多少?” “嗯……坚哥手下的缅甸人有多少,我真不知道,我感觉应该……应该最少有十五个人以上。我们这些平时跟在坚哥身边的外围跟班的不多,加上我,六个而已。” “就是说……知道坚哥底细的、跟他一起干着杀头买卖的缅甸人,至少有十五个以上。” “对。” 陆鱼塘盯着孔富龙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坚哥贩卖的是什么毒品么?” “红针嘛。”孔富龙立即答道,“我见过几回那些缅甸人送来一些红针的样品给坚哥验货。对了……我只是碰巧看见的啊,我发誓我对他那些杀头的买卖是毫不知情的,也从来没有参与进去过。” 陆鱼塘笑骂道:“大爷的,你慌个鸡毛啊!你只管交代就是了,还没到撇清罪行的时候,至于你到底有没有参与毒品贩卖以及杀人,这得由法院说了算,我们绝不会冤枉你的。接着说,那些缅甸人每次给坚哥看的样品大概有多少?你看到的毒品,是什么样子?” 孔富龙用手比划着:“每一次都是这么大……跟香皂差不多大小的一块红色的…类似玻璃似的东西,然后坚哥就会敲碎,这一敲碎么……这块东西就裂成了无数条跟针似的玩意儿,再捏几下,这些东西就成了粉红色的粉末。” “所以这种毒品才被称之为,红针。”陈浩突然开口附和道,“接着说。” “你等等!”陆鱼塘突然大手一挥,“你刚才说……坚哥每一次检验的样品,都呈一块香皂大小的完整形状?” 孔富龙点头:“对啊。”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望向了身旁的左铃。 “怎么了?”左铃问道。 “你们想想啊……样品就直接是一块没有被敲碎的结晶体,而不是市面上出售给瘾君子时的粉末状,这意味着什么?” 左铃一拍手:“这意味着……样品很可能就是从制毒现场直接拿出来的!也就是说……咱国内很可能已经有人掌握了制作红针的技术,并且已经开始生产了!” 陆鱼塘点头:“是这意思。” “这还了得!?必须得将这情况向禁毒队的周队长报告!” 陆鱼塘摆了摆手:“先别激动,这大半夜的,你报告个毛线。” 说着陆鱼塘冲孔富龙点了点头:“接着说。你们这帮外围的跟班,是怎么认识坚哥的。” 孔富龙耷拉下了脑袋,回道:“我们这六个人么……都是潜州的,我们原本就是潜州当地的……就是一直没干什么事儿、天天聚在一起……” “混混?”陈浩接道。 孔富龙抬头望了眼陈浩,苦笑着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大概是两年前的年底,当时我们潜州当地道上比较有名气的一位大哥找上了我们。我们一开始对于他主动找上我们是感到很奇怪的,这一来,我们在他眼里只是小喽啰,不值得一提,只是见过几回面而已,谈不上熟;二来呢,这位大哥是潜州那些个小毒贩的头头,我们也怕受连累,所以平时很少去主动接近他。” “啊……然后呢?” “然后……那位大哥就说,他结交了一位很有实力的大老板,并且直接告诉我们,这位大老板就是他所贩卖毒品的新上线,说很有实力。他说这位大老板呢,让他介绍几个底子干净的、又最好有些混社会经验的人,去当他的跟班。” “然后你们就被选上了?然后就直接跟着坚哥去了?” 孔富龙是一个劲的摇头:“没有没有,一开始我们没有答应,毕竟人家可是干着毒品生意的,我们哪里敢瞎掺和。” 陆鱼塘嘴角一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来你们答应就是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 孔富龙讪笑了几声:“后来那位大哥就说了,让我们别误会,说那个老板不会让我们掺和他的毒品生意,而且就算我们求他,他也不会让我们掺和。说是由于自己的身份不方便,所以身边最好跟一些能给他鞍前马后的人,说是……就相当于保镖、司机一类的身份,绝不会让我们干违法的事儿。哦对了,还有就是以我们的身份证去帮坚哥买车、租房之类的。” “后来呢?” “后来……我听他这么说,就试探着问……会给我们什么待遇嘛。结果那位大哥就伸出了两个巴掌,直接说一个月十万。这……这一来不用我们干什么违法的事儿,二来么…这么高的报酬,我们之前是想都不敢想,所以就答应了。后来,我们就见到了坚哥,坚哥也是豪爽,一见面就给我们每人甩了十万块钱,说这钱算是见面礼,让我们有家室的就先把这些钱送回家,然后就跟他走。” 陆鱼塘笑道:“还真特么会收买人心。于是从那之后,你们就跟着坚哥去了元州?” “对。”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这坚哥还真是心大,也不怕你们告发他?” 孔富龙低下了头:“当然不怕了。虽然没明说,但我们都知道,潜州的那位大哥肯定是替坚哥盯着我们几个的家人的,一旦我们反水…那他们肯定就会对…” 听到这话陈浩立即安抚道:“你不用担心。一会儿你把这些外围跟班的名字和家庭住址留下来,天亮我们就联系潜州的警方保护你们的家人,并且敦促他们尽快抓住你所说的那个大哥。放心,你只安心的配合我们就是了。” 孔富龙长吁了口气:“行,那我就放心了。你们接着问,只要是知道的,我都说。” “那……坚哥平时的活动范围呢?他总不可能一直窝在元州?”陆鱼塘接着问道。 孔富龙苦笑道:“说真的,我们还真就是只在元州以及附近地区充当坚哥的跟班。一旦坚哥因为毒品的生意要外出的话,都不要我们跟着的,身边只带着几个身手很好的缅甸人。嗯……带枪的。” 陆鱼塘再次点了根烟,并且扔了一根过去:“行,这部分就告一段落。接下来……我想问的是,这一回他们来金州谋杀麻刀仔的计划,怎么说呢,在警方看来相对来说还是很周密的、技术含量很高的,也是很大胆的。这些计划……是坚哥想出来的么?还有……你们既然两年前就跟着坚哥混了,怎么直到去年年底坚哥才给你们整了个假的身份信息呢?还别说,你们那边的黑客手段还真是厉害,竟然入侵了警方的户籍系统更改你们的信息。” 孔富龙点着了烟,摇了摇头:“不是。计划不是坚哥想出来的,至于为什么直到去年年底才给我们和那帮缅甸人弄了假的身份信息,是因为……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和那个黑客,是去年年底才出现的。” “他们是谁!?” 第279章 秀儿,是你么? 孔富龙不置可否的回道:“我不知道,没见过。我只是……感觉有这么两个人。” “这叫什么屁话?感觉?你搁这跟我们扯犊子呢?”陆鱼塘沉声道。 “不是……不是,别误会,你听我解释。在知道麻刀仔就是金州警方的卧底之后的那些天里,坚哥经常躲到一旁去听电话,我瞧着他……每一回听电话的态度都显得很恭敬,点头哈腰的。有一回在车上,那电话又来了,坚哥当时也没顾忌我在不在一旁,接通了电话。” “态度很恭敬?点头哈腰的?”陆鱼塘拧着眉头喃喃念叨着,似乎在仔细的回味这两句话,“车上的那通电话你听见坚哥说什么了?” 孔富龙耸了耸肩:“只言片语。先是一顿的‘是,好,我知道了’之类的,然后听到坚哥小声说了句‘还请麻烦您再讲一讲在事儿办完了之后离开墓地的盲区路线,以及离开金州的路线,我想再确定一下这一部分的计划’。这句话一说完,我就明白了过来,电话里头的那个人,正在指示坚哥如何去金州办事儿。” “于是你就确定……幕后有制定计划的这么一个人?” 孔富龙表情笃定的点头:“对!而且从坚哥每一回接电话的那态度来看,这个人,恐怕还是个坚哥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后来坚哥就把这计划告诉了你们,让你们去实施?” “对。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带上袁文丽,而是我和几个缅甸人先行来到了金州,先走了一遍计划中的路线,就当是……预演。等我们确定熟悉了计划中的路线之后,坚哥才派人将袁文丽带了过来,准备正式动手。” 陆鱼塘仰面打了个哈欠,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还有个黑客的存在?还有,你为什么感觉幕后有两个人?那个制定计划的人和黑客就不能是一个人么?” 孔富龙也被他传染的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回道:“你们称之为黑客,坚哥却是称之为‘很厉害的技术人员’。是这样的,在我们出发之前,坚哥问我要身份证,说是为了方便出去做事,给我弄一个在警方户籍系统都能生效的假身份,和我的真实身份信息白天黑夜的轮流生效,说万一这一次的行动被警方盯上了的话,这样也有利于我逃跑。” 陆鱼塘嗤笑道:“坚哥还真是关心你呢,不但给你整了个双身份,还可以白天黑夜两个身份换着用,特么……你是至尊宝啊?” 孔富龙干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当时……我就随口感叹了一句‘坚哥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手段么?还能去更改警方户籍系统里头的信息?’。坚哥当时就随口回了句‘这方面我有个屁的能耐,不是我,有个很厉害的技术人员能行’。” “可这也只能让你确定有这么一位黑客的存在,却不能说明这名黑客和那个制定计划的,是两个人。”陈浩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我话没说完呢。”孔富龙面无表情的望向陈浩,又打了个哈欠,“后来……我就又当着坚哥的面感叹了一句‘这人好厉害,不但能有修改警方户籍系统信息的技术,还能制定出这么厉害的行动计划’;坚哥当时就带着很明显不爽的语气回了我一句‘那是两个祖宗!不能招惹的祖宗!’之后,就摔门走了。”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所以说……坚哥在跟这两个人通话的时候,态度是很恭敬的,背后对他们却是很反感。” 孔富龙沉默了片刻,点头:“有点……这个意思,就类似……员工对待老板似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呗。” 陆鱼塘嘴角扬起了一抹带有顽味的浅笑,悠悠道:“是么?有意思了,按照坚哥对那两人的双标态度来分析的话……我倒是又立即产生了一个疑问。孔富龙,你感觉……坚哥要去报复麻刀仔这事儿,真就是因为麻刀仔搅黄了他跟棺材钉的合作么?还是说……坚哥本来没这方面的意思,忍忍也就算了,可他背后的那两个神秘人物,因为某种原因非逼着他去干这事儿?” 孔富龙苦笑道:“这个……我不好说哈,我只是个听话办事的手下人,哪里敢刨根问底。” “是么……”陆鱼塘的目光在孔富龙的脸上来回扫动着,良久,突然嗤笑了一声,随即拍了拍手,“行,问话就先告一段落。” 听到这话孔富龙当即松了口气:“哎……困死我了,可算可以睡了,我是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睡个毛线。” 孔富龙一怔:“啥……啥意思?” 陆鱼塘摸了摸肚子,是呲牙一笑:“肚子饿了。我的意思是,先吃个宵夜,然后……咱继续。” “……” “你饿么?” 孔富龙撇了撇嘴,细声嘟囔道:“这都后半夜了,能不饿么。” “那行,我们请你吃宵夜。”说着陆鱼塘笑嘻嘻的望向了左铃,两手都快搓出火星子来了,“刑警队大门的斜对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嘿嘿。” 左铃斜眼瞥着他:“怎么?想打什么鬼主意?” “嘿嘿……要不…左警官请个客?请我们吃个宵夜呗。这大半夜的帮你们干活儿,很辛苦的嘛!” “嘁!”左铃翻了个白眼,虽然是一脸的不忿,但还是站起身往外走去,“说,你们想吃什么。” “帮我用微波炉叮两个三明治,再加瓶可乐!”陆鱼塘举手喊道。 “我要吃关东煮!再来两颗卤蛋!”陈浩也举起了手。 “我也吃三明治……”孔富龙细声说道。 左铃拉开了讯问室的门,回头冷眼盯着孔富龙:“好嘛!你一个犯罪嫌疑人还点上菜了?有你吃的就不错了!你吃泡面!!” 孔富龙满脸委屈的“哦”了一声,耷拉下了脑袋。 可结果,左铃却抱回了几桶泡面。 没有什么关东煮,也没有什么三明治…… 全是泡面。 陆鱼塘和陈浩当即就不乐意了,埋怨了起来。 可左铃丢下一句“爱吃不吃”之后,便自顾自的给自己泡起了面。 二人没辙,只得端起了泡面。 是把孔富龙给乐的差点儿笑出了声。 于是大半夜的,刑警队的某间讯问室内,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溜面条的声音。 陆鱼塘率先吃完了自己的泡面,点了根烟,望着正在大口喝汤的孔富龙笑道:“怎么样?人一旦饿了,啥都觉得好吃?” “嗯嗯嗯……”孔富龙鸡啄米般的点头,喝完了汤之后仰面长吁了一声,表情显得很是享受,“呵呵,这吃饱了,人也没那么困了。” “抽烟么?” 孔富龙讪笑着伸出了戴着铐子的手:“呵呵,饭后一根烟嘛,这都是咱烟民的老习惯。” “快乐似神仙嘛。”陆鱼塘笑呵呵的走过去递了根烟,并且帮他上了火,亲热的跟老熟人似的。 “呼……”孔富龙深吸了一口,又长长的吐出一口烟,表情是显得更加享受。 陆鱼塘望着他那张惬意的脸,笑道:“舒服了?” “呵呵,舒服多了,谢谢你们。” “那就……别再给老子扯犊子了,行么!?”陆鱼塘却是面色突然一沉,突然喝道。 这丝毫没有缓冲可言的态度转变,是把孔富龙给整的有些懵。 不只是他,左铃和陈浩也是被这声突然的吼叫给吓的齐齐一颤,面碗都差点没端住。 孔富龙叼着烟仰面呆望着身前的陆鱼塘,愣了老半天才支吾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装呢,是不是?”陆鱼塘将他嘴里的烟给一把抽了出来,并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孔富龙,你老实说呢,你刚才交代的那些,撒谎了么?” “不…不是,我怎么会撒谎呢。” 陆鱼塘坐了回去,冷眼盯着对方,重复道:“撒谎了么?嗯?还是说……你小子为了避重就轻,把真话和假话给掺在了一起糊弄我们?你觉得……这里,是你秀智商的地方么?” “我没有……” “秀儿,是你么?” “我……” 第280章 试用期 “我什么我?”陆鱼塘敲了敲桌子,“你听好了孔富龙,你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毫无保留的跟警方合作,争取立功、争取轻判。知道跟警察玩儿花花肠子是什么后果么?警方完全可以将你的认罪态度定义为恶劣,这对量刑可是有很大影响的!” 孔富龙抬头瞅了眼陆鱼塘,但很快又将脑袋耷拉了下去:“我玩儿什么花花肠子了我,我可一直在配合你们。” 陆鱼塘嗤笑道:“行,还嘴硬是不是?行。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坚哥的外围马仔,对?从未掺和那些掉脑袋的勾当,对?” “对啊……” “对你姥姥的娃娃菜!既然是外围的马仔,坚哥有必要给你往户籍系统里头加一个身份信息进去么?既然要对户籍信息动手脚,那必定是做好了与警方周旋的准备,你一个从不参与坚哥毒品买卖的外围马仔有这个必要么?” “我真没撒谎啊!” 陆鱼塘再次敲了敲桌子:“你确定?你确定自己经得起对质?那你说说呢,坚哥也给其他外围马仔的户籍信息动过手脚么?” 孔富龙支吾道:“应该……都一样。” “应该?你不确定?嘁……我劝你别绕了,你把你那个几个同乡外围马仔的名字写下来呢,天一亮,警方的技术人员就会在户籍系统里头检查他们几个的身份信息有没有被动过手脚。我呢,赌没有,我赌你们六个外围马仔之中,就只有你一个人被特别关照了。赌不赌?” “……”孔富龙呆望着脚边的烟头,无言以对。 陆鱼塘摊了摊手:“还不说是,行,那我来接着推测,你看看我推测的对不对。你的户籍信息上显示呢,是没有过婚姻记录的,所以我猜无牵无挂的你在做了一阵子外围马仔之后呢,想着坚哥能把你也收为真正的手下,以此多挣些钱。而你的那几位同乡呢,我猜都是有家有室的,所以还是严守着不涉及非法生意的底线。” 孔富龙咽了咽口水,偷瞄了眼陆鱼塘,面上已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陆鱼塘轻哼了声,接着说道:“你还重复强调自己全程是没碰过枪的,是?行。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呢,你们这帮家伙在佛岭墓园的大门口是对着门卫亭疯狂的射击,留下了一地的弹壳。也不知道是你们制定计划的那个人没有给你们交代清楚细节上的要求呢,还是你们自己疏忽了。你猜怎么着,几乎每一枚子弹壳上都留下了指纹,这一看就是在没有戴手套的情况下往弹匣里装填子弹时留下的。你猜……警方会不会在弹壳上发现你的指纹?” “……”孔富龙紧抿着嘴,依旧是一言不发。 “怎么,给你说抑郁了?还是……被我给说准了?” 这时左铃不失时机的助攻道:“你现在承认错误,并且将情况如实交代的话,还不算晚,我们警方仍然视你为认罪态度良好,仍然可以视你有积极立功、争取宽大处理的态度。” “但我们也不是无休止的给你时间来做决定。”陈浩也突然开了口,加入到了助攻的队伍中,“孔富龙你听好了,相信你也感觉到了警方在这起案件的侦查效率上,是很高的,目前已经掌握的资料,也是有足够深度的。给你说句实话,我们不是非得要你立功、不是非得求着你才能破案。没了你,我们照样能进行下去,你信不信?” “我……是真的没有杀人。”孔富龙终于开了口。 “还在避重就轻是不是?”见这家伙的口风开始松动,陆鱼塘立即趁热打铁,“你到底有没有亲手杀人,到最后自然会水落石出,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最终能否被宽大处理的关键,就是现在及时扭转态度,说简单点,就是赶紧承认自己撒了谎、承认自己在哪些地方撒了谎,并且将你一直藏着掖着的信息给如实交代出来。” 孔富龙深吸了口气,抬起了头来,惨笑着甩了甩头:“你们……真的很厉害。” “谢谢夸奖,但这是一句废话。” 孔富龙重重的叹了一声,点头:“行,我承认,我刚才的确是撒了谎。你……推测的很准,六个人之中,只有我去向坚哥表明了想做他真正手下的意愿,坚哥也只给我一个人的户籍信息做了手脚。” “这才像话嘛!这才是个聪明人嘛!绕来绕去的图个什么呢?到最后把自己的罪行给越整越重可就亏大发了!”说着陆鱼塘扔了一根烟过去,“就是说……坚哥给你的户籍信息动了手脚,就代表着他真正的收下了你?也就是说……你去过他们的制毒现场?” 孔富龙叼着烟是一个劲的摇头:“没有没有,坚哥还没有带我去那儿,也没把他生意的具体内容告诉我。坚哥的意思是……先考察考察我,他让我别急,说是看我的表现再做决定。自那之后呢,坚哥的确对我的防范性降低了很多,就比如我刚才说的……当着我的面检查缅甸人送来的毒品样品,当着我的面跟电话里的人商量谋杀计划,也不避讳了。总的来说就是……他对待我跟对待其他外围马仔的态度,开始有了些区别。” 陆鱼塘拧着眉头甩了甩手:“特么一堆废话,语言组织能力真是稀碎。简单点说,你在坚哥那里还没转正,还在试用期,对?” 孔富龙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是这意思。” “那个制定谋杀计划的人以及那个黑客,你见过么?” “没有。我估摸着这两个人可能涉及到坚哥背后势力的架构情况,所以跟他的毒品生意一样,也是属于很核心的信息,坚哥当时可能觉得时候还没到,所以并没有主动跟我介绍这两个人的情况。” “那你当时,拿枪了没有。” 孔富龙犹豫了片刻之后,牙关一咬,干脆的承认道:“拿了!而且当晚向墓园保安亭射击吓唬警察的那些人之中,也有我,我也开了枪。”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杀害墓园保安的人,是你么?” 孔富龙摇头:“不是我,我没怎么用过枪,没那么准的枪法。是个缅甸人。还有……用注射红针的方式杀害麻刀仔和他爷爷的,也是那些缅甸人,而且这种杀害方式以及后来将麻刀仔尸体摆成跪姿放在吴方友墓碑前的主意,都是坚哥所嘱咐的。也就是……那个幕后策划者的意思。”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沉思了片刻,冷笑道:“故意弄的这么玄,不外乎就是为了震慑警方。或者说……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警方宣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而且这一回我们充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准备充分,看你们这一回能拿我们怎么着’。嗯……估计是这意思。” 说着陆鱼塘突然伸手指了指孔富龙:“那这些缅甸人的真实来路,你知道多少?” 孔富龙深吸了口气,回想了片刻之后,答道:“这些人的具体来路,坚哥同样也没有跟我仔细说过,只是有一回随口说了句……他们是缅甸那边地方军阀部队里头的军人,说他们枪法很过硬,让我放心。” “是么……”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暂时停止了问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到现在,他已经能强烈的感觉到,这些缅甸人,应该是来自魏天华、魏天和兄弟二人所控制的军队之中。 而那名去年年底才突然出现的黑客和那名幕后策划者么,最大的可能性,就应该是大树和燕子了。 要照这么推测话,也就是说…… 魏天华集团卷土重来的计划,已经正式拉开了帷幕? 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如果以上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这个“坚哥”赵长发,是怎么成为了魏天华集团的马前卒呢? 他们是怎么搭上关系的呢? 毕竟在二十多年前的那起金州本地的贩毒案中,赵长发和胡利洪一样,只是团伙骨干之一,而就连他们的头目廖杰,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上线是魏天华集团,甚至到死都不知道。 那赵长发又是怎么跟魏天华集团搭上关系的呢? 想到这里,陆鱼塘突然又回想起了“禾哥”胡利洪的事儿。 当时警方在他的尸体上搜出了一张照片,是胡利洪和一位身着缅甸军装的人的合影。 莫非…… 当年胡利洪和赵长发一路逃到了缅甸,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投靠了魏天华集团? 而胡利洪则在撬走了他们集团内的一名专门摘取人体器官的黑医之后,回到国内,走上了人体器官贩卖的生财之道。 那要照着这样分析的话,那…… 赵长发当年就应该是坚持留在了魏天华集团,并且是忠心耿耿,最终得到了魏天华的青睐,而让他做了个卷土重来的先锋将军? 嗯…… 看来,只有抓住了“坚哥”赵长发,这些疑问才能真相大白。 呆望着陷入沉思、一语不发的陆鱼塘,孔富龙在犹豫了老半天之后,壮着胆子细声说道:“那个……我刚才说的,绝对是实话了。我发誓,这一回我没有撒任何的谎。” “行。”陆鱼塘揉了揉困极的双眼,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打起了精神,“那接下来……你真正立功的机会就来了。如果这个机会你能抓的住,我敢保证,只要最终能证明你没有亲自动手杀人、没有参与毒品贩卖的话,你还是能够被从轻发落的。甚至缓刑也说不定。” “行!你问!我一定把握住这个机会!”孔富龙重重点头。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悠悠道:“那就得看你……能否帮助警方想想办法,抓住这个坚哥了。” 孔富龙拧着眉头喃喃道:“想想……抓住坚哥的办法……” “对,办法。” 纠结了老半天之后,孔富龙的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很难!”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我去你大爷的!这用你告诉我!?我特么不知道很难!?你以为立功的机会是那么容易争取到的啊?” 孔富龙倒吸了口气,眉头是越拧越深,喃喃道:“我懂、我懂我懂……你……让我想想、想想……” 第281章 厨师 “诶?不过话说回来……干完事儿之后那些缅甸人应该都已经离开金州了?你为什么没走?”这时左铃突然问道。 “嗨~~他还能为什么,留下来找相好的叙旧去了呗,我抓着他时两人正亲热着呢。”陈浩坏笑道。 孔富龙讪笑了几声,一脸无奈道:“我留下来的主要原因……还真不是为了找小凤……也就是我的那个相好。那天晚上我不是着了袁文丽的道么,让她给跑了,然后我就立即打电话把这情况告诉了坚哥。坚哥当时就大发雷霆,把我骂的是狗血淋头,然后他就让我和那些缅甸人按计划路线迅速离开金州,然后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时候,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这个坚哥……有几个电话号码?”陆鱼塘问道。 “嗯……据我所知,他有三部手机。一部用来联系我们这些外围马仔以及一些不重要的人,另一部好像是主要用来联系那些缅甸人的,还有一部比较特别,坚哥很少拿出来,不过我能确定他跟幕后那两个神秘人物通话时用的是这部手机,还有,以往每次这部手机响的时候,坚哥都会躲到一边去接听,就连那些缅甸人也不让靠近。” “那你为什么没有听坚哥的话离开金州,而是留了下来?” 孔富龙苦笑道:“我……当时知道自己闯了祸,就想着晚些天、等坚哥消消气再回去的,就让那帮缅甸人先走了。” “你们的原计划是离开金州之后直接回元州么?” “不一定。” “啥……啥玩意儿?”陆鱼塘瞥了眼身旁同样一脸懵的左铃,“不一定?啥意思?” “坚哥事先没有明说,只是说完事儿离开金州之后那些缅甸人会在路上联系他,他说到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走什么路线、去哪儿,说是要视任务完成的具体情况而定。我……我这不没跟那帮缅甸人一起走嘛,所以……我不知道那帮人是不是直接回到了元州。”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也就是说……用你手机里存的坚哥号码去追踪坚哥的位置,是行不通的。” 孔富龙点头:“对。坚哥得知袁文丽逃跑了之后,这个号码他就立即关了机,这些天我一直打不通。” 这时陈浩拍了拍手,说道:“要不……你将坚哥在元州的住址说出来,没准,能在那儿抓住他呢?” “没用。”陆鱼塘摆了摆手,当即否定了陈浩的提议,“肯定没用。坚哥明白袁文丽一旦逃跑了的话,会意味着什么,至少也意味着他被警方盯上的风险有所上升,他肯定会提高警惕的,这一点从坚哥切断了与孔富龙的联系方式就可以看出来。甚至可以说……这么多天坚哥都没主动联系孔富龙了,很可能已经为了保险,而彻底弃用了他。总之……不用想,狡兔三窟,他不可能再回到袁文丽或是孔富龙这些外围马仔所熟知的那个住所的。” 孔富龙耷拉下了脑袋:“其实……我也能感觉得到,出了这么个纰漏,而且坚哥这么多天也不联系我,我是不是已经被坚哥给抛弃了。” “哟哟哟,看你那委屈样,跟死了老公的小寡妇似的。”陆鱼塘打趣道。 “……” 这时陈浩揉了揉疲倦的双眼,嘟囔道:“那还能有啥线索能让我们摸到坚哥的踪迹呢?” 陆鱼塘耸了耸肩,指着孔富龙说道:“所以说,这就是这家伙能否立功的关键所在。” 说着陆鱼塘是冲着孔富龙呲牙一笑:“你别误会,不是说你想不出办法来,我们就没法查下去了,我这是让自己的脑袋瓜先歇会儿,先给你个机会。” “我……明白……”孔富龙的眼神渐渐变的呆滞了起来,看上去再次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半晌,孔富龙缓缓抬起了头来望向陆鱼塘,拧着眉头细声道:“我……突然回想起了一个细节,不知道有没有用。” 陆鱼塘抬了抬手:“说说看呢。” 孔富龙呆望着天花板,边回忆边说道:“我想起来有一回在元州时,坚哥在车上检查着一个缅甸人送来的红针样品,我记得当时坚哥对那缅甸人嘀咕了一句‘最近几批货的质量不稳定,是不是厨师生病还没好的原因,要不干脆让他来元州的大医院检查检查,身子好完全了再干活儿’。当时那个缅甸人回了句‘没必要,慢性阑尾炎是厨师的老毛病了,小毛病而已,明天带他去泽阳当地的医院看看,干脆动个小手术切掉算了’。” “泽阳是什么地方?”陆鱼塘立即追问道。 “是元州市下辖的一个县城名字,我当时就自个儿琢磨着……这些个红针的样品,是不是就是从泽阳县拿过来的。” “厨师?就是制毒师傅的意思?”陈浩问道。 陆鱼塘点头:“不用想,肯定是。不然坚哥怎么会说毒品样品的质量与厨师的身体状况有关呢?” “你听到这番对话的日期是哪一天?”这回是左铃开口问道。 孔孟龙翻着眼睛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去年的……啧,具体的日期还真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对!我想起来了!那天的第二天是端午节,我还打电话回家了。” “去年端午节的当天?也就是……去年的农历五月初五?”说着陆鱼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查查看呢,去年的五月初五对应的公历是哪一天……” “是6月23日。”左铃先他一步查到了。 陈浩敲了敲桌子:“也就是说这个厨师,很可能在去年的6月23日,在泽阳县的某家医院接受了阑尾切除手术,我们去查查泽阳县所有医院在6月23日当天所进行的阑尾炎手术记录不就是了。” 陆鱼塘却摆了摆手:“能获取到这么个重要的信息固然是好事,可你不要让惊喜冲昏了头脑,要一直保持严谨的态度才对。我问你,当天去医院就一定能当天接受手术么?” 陈浩挠了挠头:“说的也是。如果不是紧急情况的话,大部分都会先接受一系列的术前检查再安排手术时间。” “我们应该要查的是,在6月23日那天因为阑尾炎而去医院就诊的记录,而不是当天的手术记录。”左铃说道。 “正确,加十分。”陆鱼塘笑道。 说完陆鱼塘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极长的懒腰:“那就……先这样,你们天亮了就去查查泽阳县所有具备手术条件的医院的就诊记录,我得回去睡觉了,熬不住了。” “我也扛不住了。”孔富龙也无精打采的说道。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还别说……我突然想起了个好笑的事儿。” “啥?”孔富龙是一脸茫然。 “你的另一个身份证上的名字呢,叫冯强,对不对?” “啊…是啊。” “而你们的坚哥所示人的名字,叫周坚,对不对?” “没错啊,怎么了?”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还别说,你和坚哥还真是绝配。一个‘坚’,一个‘强’,哈哈,坚强。我看你们能坚强多久哈。” “……” 回到家时,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 困极的陆鱼塘也顾不上洗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是黑甜一觉好睡,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才醒。 然而,他并不是自然醒的。 又是被左铃那粗暴的敲门声给惊醒的。 拿起被调为了静音状态的手机一看…… 好家伙,未接电话18个,全部是左大小姐打的。 所以说,她之所以敲门敲的如此粗暴,也就很好理解了。 “来了来了……”陆鱼塘睡眼惺忪的踩着拖鞋去开门,是哈欠连天,“要命了这是,一天天的,迟早被这姑奶奶给整成精神衰弱。” “睡的爽么!?”刚开门,顶着一对黑眼圈的左铃就气呼呼的叉着小腰问道。 陆鱼塘先是一怔,随即指着她的黑眼圈笑道:“不是,你一直没有睡啊?” “还不都是为了尽快将案子推进下去么!”说着左铃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拍在了陆鱼塘的胸膛,然后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困死我了~~~你先看看,这张纸上就是去年6月23日当天泽阳县所有医院接诊阑尾炎患者的记录。” 第282章 梦中呓语 (番茄小说app内的粉丝群已建立,欢迎各位加入) 这份就诊记录不是很长。 如果去年的6月23日那位“厨师”果真去就医了的那话,那么陆鱼塘一眼就能在这份名单上锁定他…… 6月23日当天,整个泽阳县城的两家具备手术能力的医院之中,只有6人因为阑尾炎而去就医。 其中三人,被诊断为急性阑尾炎,分别住院消了几天炎之后,进行了阑尾切除手术。 当然了,这三人是被首先排除的,毕竟那位厨师,是慢性阑尾炎。 剩下的三人中,则全是慢性阑尾炎。 其中一人为12岁的孩子,一人为69岁的老年女性。 按常理,这两位也可以暂时排除嫌疑。 那么剩下的那个人,嫌疑就陡然上升了…… 温圣凯,男,现年33岁。 因慢性阑尾炎于去年6月23日在泽阳县人民医院住院治疗,于6月25日进行了阑尾切除手术,7月1日出院。 而且是全程自费,没有走医保。 “嗯……温圣凯……”陆鱼塘盯着就诊记录,喃喃念叨着。 “赵长发……赵…长发……”这时左铃的念叨声也是幽幽响起。 陆鱼塘回头一看…… 好家伙。 这姑娘,睡着了。 在说梦话。 “哥……杀你的凶手还剩一个……他叫赵长发……我答应你…尽快……嗯…尽快抓住他……你妹妹我是警察……警察……” 陆鱼塘放下了手中的就诊记录,默望着鼾声渐起的左铃。 那张熟睡的俏脸上写满了疲惫。 可陆鱼塘却从她脸上的疲惫之态中,看出了倔强,看出了坚强,还有…… 对破案的渴望。 注视良久,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随即抱了一床被子过来,轻轻的给她盖上了。 …… 当左铃猛的睁开双眼时,天色已黑。 “我……我在陆鱼塘家睡着了?”左铃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了身,这时她才注意到,厨房里传出了炒菜的声音。 “哇!!我睡了这么久!?” 陆鱼塘从厨房探出了头,笑道:“可不嘛,睡的可死了,呼噜打的那叫一个霸道。” “啊?”左铃一把捂住了脸,是急的直跺脚,“我怎么会在你家睡着了呢!完了完了,糗样全给你看见了!” “而且你还流哈喇子了。”陆鱼塘无情的补刀。 “你还说!”左铃红着脸拉开门冲了出去,是羞的不要不要的。 “喂……饭菜快好了,做了你份!” “我不吃!!” “……” “哟,房东姐姐这是怎么了?”这时白葵突然走了进来,“她怎么啦?落荒而逃的样子……怎么,你对人家动手动脚了?” “别瞎说!”陆鱼塘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小葵葵,饭点跑过来做啥?蹭饭?” 白葵摆了摆手:“我吃过了。” 陆鱼塘上下略打量了她一番,继续回厨房炒菜:“穿着一身的皮衣皮裤,裤腿上还有些擦痕。怎么,执行任务去了?” 白葵斜倚在厨房门口,望着陆鱼塘那忙碌的背影点了点头:“嗯…对。” “杀了几个?” “俩。” “哦。这回,总没出什么岔子?” 白葵耸了耸肩:“还行,挺顺利的。” 陆鱼塘回头瞥了她一眼,嗅了嗅鼻子:“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你身上还留有双氧水的味道呢。怎么,现场很血腥?溅身上了?” 白葵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很难避免的啦,这回是震慑型任务,大卸八块的那种。” “停停停……小葵葵,我这儿正在做饭呢,可别给我说这些。诶?我说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一直杵在我后头,你不知道特别行动员特别忌讳这啊?” 白葵走到了餐桌旁坐了下来,细声说道:“就是……上一回的那个任务,不是出了大岔子嘛,差点连累的你这位灰塔仅存的s级大佬丢了性命。” “啊…然后呢?”陆鱼塘又端了一盘菜出来。 “总部行动处为这事儿是发了老鼻子的火了,说是要考虑降我的级。” “降级?”听到这话陆鱼塘的脸上当即是坏笑绽放,“哈哈……这要是被降到b级了,今后能接的高报酬任务可就少的多了,哈哈,小葵葵的收入要腰斩喽!” “所以……你帮帮我嘛。” “我能怎么帮你?”陆鱼塘愣住了。 白葵轻叹一声:“行动处让我写一份检查报告上去,你也要写。”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我去……你闯的祸,干嘛让我写检查?这什么鸟道理?” “不是啊,大哥。总部是让我写检查报告,让你写一份对那次任务的看法,附在我的检查报告后头一起交上去。说白了就是……降不降我的级,很大程度上就看你怎么写了。” “哇噢……是这么回事儿啊。”陆鱼塘搓了搓手,脸上是坏笑再起,“嘿嘿嘿,小葵葵,你这求人办事儿……得有个态度嘛。” 说着陆鱼塘色眯眯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唧着嘴坏笑道:“还别说……小葵葵穿着这一身紧身皮衣皮裤,很火辣嘛!” “你想做啥?”白葵是被那双咸湿的眼神给盯的后背有些发毛。 陆鱼塘挑了挑眉头,是一个劲的痴笑着:“嘿嘿嘿……你懂得~~” “她懂什么?”这时左铃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把陆鱼塘是吓的一颤。 白葵如获大赦,是当即夺门而逃。 “她来找你做什么?嗯?”左铃是一脸狐疑的盯着陆鱼塘的脸,“还有,你对她做什么了?把人家给吓成那样?” “你猜。” “我猜……你想耍流氓!” “饭菜好了,快来吃哈。”陆鱼塘心虚的钻进了厨房,拿碗盛饭。 “哼~~故意岔开话题,逃避是?” “哎呀……啧,你看看你想哪儿去了嘛。”说着陆鱼塘很殷勤的拉着她坐了下来,并且双手把饭给端到了她的跟前,“吃饭吃饭。哦对了,那份就诊名单上我看过了,如果那位厨师果真在那天去了医院就诊的话,那名单上就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温圣凯,是?”说着左铃端起了饭碗,夹了一筷子菜狠狠地塞进了嘴里,“你就是在逃避问题!” 陆鱼塘的额头挂上了黑线,搓着手讪笑道:“对对对,温圣凯。还别说……你现在梳理资料的水平已经进步了很多呢。” “切~~那么简单,谁看不出来。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么……”陆鱼塘拧起了眉头,是一脸的深沉;实则是在心里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成功的把话题给转移了,“明天先去户籍系统查查看,这个温圣凯的身份信息是否正常。如果是被动了手脚的话么……哼哼,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那再下一步呢?” “你说呢?”陆鱼塘大口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嗯……如果这个温圣凯的户籍资料也被动过手脚的话,那不用想,肯定要奔赴泽阳县去找他了。只是……怎么找呢?咱现在只知道个泽阳县,这范围太大了?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医院内外的监控录像肯定是早就被覆盖了的。” 陆鱼塘是一个劲的往左铃碗里头夹菜,显得很是殷勤:“先别急哈,一步步来嘛。总之……明天先查查户籍系统再说……” 左铃盯着自己碗里的菜,是小眉头一拧,冷笑道:“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老实说,刚才对白小姐做什么了你!!” “你下午在我家睡觉时,说梦话了!”陆鱼塘突然说道。 左铃一怔:“真的假的?我说什么了我?你……该不是在诈我?” “诈你?切~~~那我问你,你下午是不是梦到你哥了?嗯?” 左铃倒吸了口气,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我说什么了我!?” “哼哼……你一个劲的喊着要抓赵长发,对不对?” “啊……” 陆鱼塘嘴角一扬:“怎么样,没骗你?嘿嘿嘿,另外……你老实交代呢,你下午除了梦见你哥,还做了什么梦?嗯?” 左铃的脸当即就红透了:“没…没做什么别的梦啊。” “嘿嘿,还装?因为你除了喊着要抓赵长发之外呢……还嚷嚷了点儿别的话。要不要我说出来?” “你……”左铃竟然捂着脸跑了,是摔门而出。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再次端起了饭碗:“成功。这一回不但把话题给转移开了,把人都给转移走了,嗯,我可真行。” 其实…… 陆鱼塘并没有诈她。 左铃下午除了梦见他哥,确实还梦着了点儿别的。 她的确还说了些别的梦话。 当晚饭吃完了之后,陆鱼塘却迟迟没有收拾碗筷,而是呆望着左铃那碗没吃完的米饭。 沉默良久,陆鱼塘轻叹了一声,喃喃道…… “傻丫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只是一个负责处理肮脏工作、两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的话,那时候的你……又会怎么看我呢……” 第283章 异地办案 第二天刚上班,左铃便别急不可耐的找到了单位的技术人员,催着他检查温圣凯的户籍信息内容。 果然…… 此人的户籍信息被确定为是去年年底被黑客新添加进去的,而且温圣凯的面部信息没有比对中任何其他人。 这说明…… 差不多已经可以正式将其列为赵长发制贩毒团伙的主要犯罪嫌人了! 而且从此人的面孔信息在国内的数据库中没有比对中任何人的情况来分析,温圣凯很有可能与坚哥那些内围马仔一样,都是从缅甸过来的! 于是左铃立即将这个情况以及案件的侦查进度向禁毒支队的队长周连华作了汇报。 毕竟,这案子虽说是以谋杀为的,可查到现在已基本可以确定是涉毒的了,所以按规矩,是得向禁毒队领导汇报的,并且要请示这个案子要不要让禁毒队的来接手。 或者说,让禁毒队来主导。 周连华先是对案件的推进速度感到相当的满意,直呼这效率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并且对此案侦办的关键人物陆鱼塘表达了钦佩之情。 可至于接下来案子的主办权嘛,周泽平却陷入了纠结之中。 毕竟,这很可能是一个涉毒的大案,如果完全交由刑警队去办的话,那到时候案子破了,功劳可不就全归刑警队了? 这样一来的话,他禁毒队的脸上可就有点儿不大好看了。 按往常来说,周连华会毫不犹豫的将案子接过来,甚至还会抢。 可这一回…… 他得考虑陆鱼塘的意见啊。 如果这家伙不愿意中途换主办单位和搭档而撂挑子的话,这案子能不能迅速的侦破,那可就悬了。毕竟,这个案子的性质是很恶劣的,上头给他的压力很大。 想到这里,周连华当着左铃的面给陆鱼塘打了电话,询问他愿不愿与禁毒队的警察搭档,或者,让禁毒队的人参与进来,就当作是与刑警队联合办案。 谁料…… 陆鱼塘干脆的一票否决了,并且说除了左铃和陈浩,他谁都不愿意搭档。 是把周连华给整的一时有点儿下不来台。 没辙,只得依着这祖宗了。 谁让这祖宗的查案效率奇高呢? 人家有才,没办法。 于是在左铃强忍笑意的注视之下,周连华极不甘心的表示,这个案子还是由刑警队接着查下去。 当许泽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笑的合不拢嘴,心里在一个劲的暗爽着…… 嗯…… 能遇着灰塔的这位后辈,真好…… 真好用。 接下来左铃便提出了立即赶赴泽阳县、异地办案的请求,许泽平当即表示赞同,并且迅速给她开了一张介绍信,以求得到泽阳县当地警方的协助。 拿到介绍信之后,左铃订了三张当天下午飞往元州的机票,在单位吃完午饭回去匆匆收拾了下随身用品之后,便拉着陆鱼塘和陈浩赶赴机场。 当天晚上九点许,三人抵达元州。 马不停蹄,刚出机场便打了个出租车,直奔泽阳县。 到达泽阳县城后,已是午夜,于是先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了下来,准备明天正式展开工作。 次日一早,匆匆用过早餐之后,三人先是来到了泽阳县刑警大队。 在交上介绍信以及说明来意之后,泽阳县刑警大队的领导当即指派了一位刑警全程陪伴他们查案。 这位刑警名叫李飞,三十岁出头,比较热情,还有些自来熟,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跟左铃和陈浩聊的是火热。 他的经历与程建忠有些相似。 他本是元州市人,可无奈也是一所二流警校毕业的,所以通过联考之后被分配到了元州市下辖的泽阳县。 所以当他听说本案中程建忠的遭遇之后,是一阵的唏嘘感慨,直叹他为什么不能想开一点,就像自己一样。 首先第一站,他们来到了泽阳县人民医院。 也就是温圣凯去年6月底接受阑尾切除手术的地方。 调取了医院内外的监控之后,就如左铃一开始担忧的那样,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当时的监控录像早已经被覆盖了。 这也就意味着,无法通过监控录像来追溯他当天是从什么地方来到医院的。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当天为温圣凯主刀的医生提供了一条线索…… 这位医生说他对温圣凯的印象很深。 “印象很深?”陆鱼塘当即敏感了起来,“这半年多你经手的病人应该有很多了,为什么却单单对他的印象很深?是因为……长相?还是口音?还是……陪他一起前来就医的人?” 医生却摆了摆手:“都不是。我对这个温圣凯的印象很深,是因为……呵呵,那天我把我徒弟给痛骂了一顿。” 陆鱼塘一怔:“你骂徒弟……跟对温圣凯的印象很深有什么关系?” 医生解释道:“这个温圣凯最开始是由我徒弟接诊的,当时我徒弟见他脸色有些蜡黄,就怀疑他除了阑尾发炎之外,肝脏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呵呵,我这徒弟是个新手,一时不敢确定,就拍了一张温圣凯的照片给我,征求我的意见。我呢,当时正在手术,手术完了之后就看到了照片,于是就赶过去把我徒弟给痛骂了一顿,就是……骂他跟了我这么久,连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还要来问我。” “你徒弟拍了他的照片发给你?” 医生点了点头,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翻找了起来:“对,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没有找到当时的监控录像的话,那他的照片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先看看呢。” “呐……就这张。还好我跟这逆徒的聊天记录一直没删过。”说着医生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手机一看…… 只见照片中的温圣凯与户籍信息中的照片相比,显得有些消瘦,而且脸色也确实有些偏黄,正一脸痛苦的盯着当时拍照医生的镜头。 “就这一张照片,能有啥用。”陈浩也凑过来看了看,嘟囔道。 “没用么?”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反问道。 “有用?”陈浩作死,反反问。 于是陆鱼塘当即就是一脚踹他屁股上去了:“你特么……我看你就跟这位医生的那个逆徒一样,跟了我多久了?观察力怎么还这么菜呢?还是说最近有了点儿进步,态度就飘了?” “厚厚厚,对,我当时就想这么踹我徒弟的,我忍住了。”那名医生打趣道。 陈浩摸了摸屁股,苦笑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嘛,表达对没有获得任何监控录像的一种沮丧心情嘛。来来来,照片发我手机上,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不信就看不出点儿什么来!” 于是陆鱼塘拍了拍医生的肩膀,笑道:“麻烦你哈,把照片发给我这个逆子,让他研究研究。” “逆子?”医生一脸惊讶的望了望陆鱼塘,又望了望陈浩,脑门挂上了黑线,“你俩看上去……差不多年纪?你能生的下他?” “我去……”陈浩是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第284章 顺藤摸瓜 当那名医生将照片发给陈浩之后说是还有台手术,便匆匆走了。 陈浩道了声谢,随即便捧着自己手机研究起了那张照片,嘴里一个劲的嘟囔着:“就一张照片……真的有线索么……” 而左铃也是翻着一对大眼睛,嘀咕道:“来医院做手术……得登记身份证件的?可目前为止我们可以得知的是,坚哥团伙的人都是差不多在去年的年底才通过黑客手段得到了假身份信息,可这个温圣凯是在去年6月份做手术的,怎么,他去年6月份就已经有了假身份?莫非……制毒师傅是特别人物,所以他们特别对待?优先考虑?可孔富龙不是说过么,那个黑客是去年年底才突然出现的,这个温圣凯怎么可能在去年6月份就已经拥有了假身份?而且我单位技术科的人也说过,温圣凯的户籍信息是去年年底才被添加进去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对,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应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温圣凯可能当时只是单纯的拥有一张假身份证而已,当时的户籍系统内还没有他这么个人,直到去年年底才被那名突然出现的黑客给添加了进去。我估计么……这家县城医院患者信息登记系统没有连接到警方的户籍系统,所以无法验证患者身份信息的真假。要不,你去医院相关科室问问?” “啊……我发现线索了!”这时陈浩猛的抬起了头来。 陆鱼塘是被吓一跳,冲他比了个中指:“瞪着我做毛线?线索在我脸上啊?说啊!” 陈浩指着手机屏幕说道:“照片中的线索,并不在这个温圣凯的身上。” “那在哪里?”左铃问道,并且一把将他手机给抢了过去,自己看了起来。 而陆鱼塘则是嘴角一扬:“接着说。” 陈浩点了点头:“照片中温圣凯的旁边,还露出了一个人的半截身子,这个人,应该是陪同温圣凯去医院的。而孔富龙的口供中提到,在温圣凯来到医院的前一天,是一名缅甸人跟坚哥说,第二天由他陪同温圣凯去医院。因此我们暂且可以推测,照片中露出半截身子的这个人,就是那个缅甸人。” 这时陈浩又从左铃的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将照片局部放大:“这里。这个人的腰间吊着一把车钥匙,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钥匙上的丰田标志。仔细看……这把丰田车钥匙上还贴有一张被撕了一大半的便签,这便签上还能认出‘风驰’两个字。” “这能说明什么?”左铃问道。 陈浩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是嘴角一扬:“什么情况下,钥匙会被贴上便签?嗯?当然是车子被送到修理厂的情况之下,因为汽修厂习惯在车钥匙上贴上标签,标签上写明车辆的车牌以及主要故障之类的信息。这说明,这台丰田车在去年6月23的前不久,被送去过汽修厂。而便签上留下的‘风驰’二字是印刷上去的,而并非手写的,这说明……这个汽修厂的名字,含有‘风驰’二字。” 左铃摊了摊手:“那……就算找到了这台车曾经维修过的汽修厂,又能怎么样?” 陈浩苦笑道:“只能说,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用于走访调查的对象罢了,只能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收获点儿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这总比呆站在这里、无法往下推进的要强?” “他说的对么?”左铃指着陈浩,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耸了耸肩 :“只能先这样了,这张照片能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就只有这些,还不错,被他很快就看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李飞笑呵呵的捧着几瓶饮料走了过来。 “来来来……喝点儿饮料。” “哟,破费了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哈。”陈浩接过了饮料谢,随即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们这儿有没什么汽修店的店名……含有‘风驰’两个字的?” 谁料李飞想都没想,立即回道:“有哇!就在城南铁路桥旁,名字就叫风驰汽修厂,开了很多年了,在我们这儿口碑还不错。” “那就麻烦你给……带个路?” “客气什么,走!” 要说县城小的话,那出个门全是熟人。 这不,几人刚抵达风驰汽修厂的门口,老板就笑呵呵的迎了出来…… “哟,这不是李警官嘛,欢迎欢迎!上次我侄儿的事麻烦你了哈,快里面请,去我办公室歇歇。” 李飞板着脸摆了摆手:“不用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是从金州市远道而来的警官,来我们泽阳办案来了,他们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你得配合着点儿啊。” “那是一定、一定!”老板是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这时陈浩将手机照片里的那把车钥匙放大,刚递过去还没开口,老板就指着照片笑道:“这是丰田普拉多的车钥匙哈,还是新款的。哟,这标签,这不是我们厂的标签嘛。” 陈浩点头:“对。所以我想来问一问关于这台车的事儿,应该是去年6月份在你们这儿维修过。” “你稍等哈。”说着老板走进了维修车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去年6月份有一台新款的丰田普拉多,谁记得!?” 这一嗓子喊出去,维修车间里的技工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齐齐呆望着老板。 “盯着我做啥!?问你们呢,新款普拉多,去年6月份来咱这儿修过,谁记得!!” “我……”这时一名黑瘦的技工举起了手。 老板是眉头一挑:“你确定没记错?” 黑瘦技工表情笃定的点头:“没记错。新款的普拉多在去年6月份来说,还是新车咧,这新车就被送来维修是很少见的事儿,所以我印象很深。” 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招了招手:“来,你过来,警察问你点话。” “警察?”黑瘦技工懵了。 “你特么……让你过来!!” “好了好了,你别吓他。”说着陈浩也冲黑瘦技工招了招手,“师傅你别怕,没事儿,就是找你了解点儿情况。车间里太吵,能麻烦你出来说会儿话么?” 黑瘦技工愣了片刻才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有些不知所措的从车间里走了出来。 “你们想……问些什么?”黑瘦技工不停搓弄着满是油污的手,拘谨的打量着几人。 陈浩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别紧张嘛你,又不是来查你的。我们就想问问,这台丰田车的车主当时……嗯…就是给你留了什么特别的印象没有?” 黑瘦技工翻着眼睛想了想,摇头:“没有,看上去挺正常的一个人,就是说话口音不像是咱这儿的。要说特别的印象……那就是他的车了。” “他车怎么了?” “你们想啊,一台崭新的丰田普拉多,前支臂竟然被磕变形了。我当时就问这是怎么弄的嘛,那人就说下雨,乡下的泥巴路太滑,一个不小心前左轮给滑田沟里去了,所以左前支臂被田沟边的一块大青石头给磕着了。” “后来呢?” 黑瘦技工挠了挠油腻板结的头发,说道:“后来……我就说现在农村地区都是水泥路了,哪里还有那么差的路。我记得……他当时信誓旦旦的说还有这种路,还问我要不要赌,说从新田村到大石镇的那条路就是这样的,还说不信的话让我自己开车去看看。” 话音刚落,李飞便附和道:“他说的没错,我记得那里的,前年办案时我去过一趟新田村,的确都是泥巴路。这个村子比较偏,而要从新田村来县城的话,则必须要先到大石镇,然后走省道来县城。那台丰田车,应该就是在往返于大石镇和新田村的途中被磕坏了。” “那个镇子上有诊所……或者是医院么?”陆鱼塘突然问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稍等,我打电话问一下那边的派出所。”说完李飞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走到了一旁。 片刻后,李飞回复道:“镇子上原本有个卫生所,但是去年5月份被拆除了,要重建,到现在还没有完工。私人诊所么……也有一间,叫桂洪民诊所,一般舍不得去卫生所看病的附近乡民都会去这个诊所,毕竟…诊所里头要便宜些嘛。” 陆鱼塘拍了个巴掌:“这就得了!咱接着顺藤摸瓜!” 这一巴掌拍下去,是把左铃和陈浩给拍懵了…… “啥……啥意思?顺藤摸瓜?顺着哪根藤?”陈浩问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不错,你从照片中找到了汽修厂这根‘藤’,而汽修厂呢,则给了我们另一根‘藤’,足以让我们按照照片上的另一条线索摸下去。” 陈浩一怔,指着自己手机问道:“啥意思?这张照片里,还有另一条……我没有发现的线索?” 陆鱼塘比了个剪刀手:“噢~~夜死!” “还有什么线索!?”陈浩和左铃是异口同声。 而陆鱼塘却盯着左铃那高耸的双峰咽了咽口水,痴笑道:“嘿嘿……摸瓜……” “啪!” 于是他的后脑勺立即挨上了一巴掌。 “摸你个头啊!!快说啊你!不该色的时候色,正儿八经的让你色又没胆儿了!!嘁……” “……” 陈浩听到这话则是一把捂住了胸口,满脸悲愤道:“啊……左铃,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们已经……” “我揍你!”左铃抡起手中的饮料瓶就砸了过去。 “你俩肯定有事儿!!”陈浩惨叫着逃跑,一头冲进了维修车间。 “你还说!!我撕烂你的嘴!!”左铃撒丫子狂追。 “我帮你抓他!”于是陆鱼塘也欢快的加入了进去。 旁观的李飞望着这场面,是一脸的呆滞,一阵微风掠过,他脑门的黑线是掉了一地…… “金州刑警的业余生活,这么丰富…这么乱的么……嗯……看上去……好刺激的样子……” 第285章 挪了窝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几人抵达了大石镇,直奔桂洪民诊所而去。 愉快的在汽修厂目睹了陈浩被左铃给胖揍了一顿之后,陆鱼塘说出了照片上另一条陈浩没有发现的线索。 那就是…… 照片中温圣凯的左手,攥着一个小塑料袋,可以看见里头装有一盒消炎药。 陆鱼塘的推测是,既然拍照时温圣凯是刚刚抵达医院进行面诊,那么按常理来说,刚刚面诊的时候医生是不会给他开药的,更有可能是他将自己曾经服用过的药带给医生看,以便医生更好的了解他当时的病情。 那么他手中的药从何而来呢? 陆鱼塘推测,那就是温圣凯每次在阑尾炎发作时都会自己买消炎药,结合温圣凯极可能藏身于农村地区的这种情况来分析,他最有可能就近在镇子上的诊所或是卫生所买药。 而且极可能是经常去镇子上买药。 如此一来,就又给警方提供了一条走访调查的方向…… 大石镇的私人诊所,或是卫生所。 而卫生所自从去年拆除至今也没完工,那么温圣凯最可能去买药或是曾经就诊过的地方,就是那家私人诊所了…… 桂洪民诊所。 进入桂洪民诊所之后,可以看见有不多的几个乡民正在打吊针,而一名看上去年约五十岁左右、身着白大褂的男子,则正在为一名乡民量血压。 “你好,请问这家诊所的老板,就是叫作桂洪民么?”李飞问道。 那名男子稍稍打量了一番几人,点头:“对,我就是桂洪民,你们……是要看病么?” 李飞摆了摆手,随即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好桂医生,我是县刑警大队的,这几位是从外地过来办案的刑警,想找你了解点儿情况。” 于是桂洪民便对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吩咐了一番,叮嘱他看着点儿病人们的吊瓶,随即起身说道:“这儿病人多,不卫生,诸位警官请跟我去后院,清净一些。” “行,麻烦你了。” 在后院的一张条凳上落座之后,陆鱼塘问道:“桂医生,我想问问你呢,就是……以前是不是有人因为慢性阑尾炎发作而经常来找你看病,或是在你这儿买药?” 谁料桂洪民竟直接反问道:“你问的是小温?” 陆鱼塘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就是他。呵呵,难为你还记得他呢。” 桂洪民看上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能不记得他么,老倔了。他因为慢性阑尾炎发作前前后后来我这儿得有……嗯…一年内得有不下五次,每一回我都劝他直接去县医院动手术,不听,只是在我这里打打消炎针买点儿消炎药就回去了。这不……拖到去年6月底才去动的手术。” “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么?” 桂洪民回想了片刻,答道:“他是个外地人,从口音就听的出来,具体是哪儿的我也没问,反正说话的味儿有点奇怪就是了,有点……西南少数民族的味儿。以前跟他聊天时我记得他说过……说是跟几个朋友在新田村租了一亩地,搞什么…对,说是研究人参大棚种植。我去过的,田里有几个大棚,他们就租住在旁边的一栋农家院里。” “你去过?” 桂洪民点头:“去过。那个农家院破是破了点儿,可是很大咧,院墙也老高,听说是原先一个在朝廷里当官的祖宅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会去那儿?” “有一回小温打电话过来说,又发作了,是疼的下不来地,让我去一趟,我就带着消炎针、止痛药之类的过去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既然你去过……那你是在那个大宅子里给他治疗的么?你能说说那个大宅子里头的状况么?就比如……有几个人在那里住,有没有见到什么令你印象很深的东西?” 桂洪民翻着眼睛想了想:“当时……有个人见我来了,从侧门把我带进去的,直接就去了小温住的那间房。嗯……有几个人在那里住么,这我不好说,只记得当时给小温打针时有个人一直守在我旁边,也听见过几回外头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具体几个人不好说。” 顿了顿,桂洪民又补充道:“对了,要说看见了什么有点印象的东西么……就是小温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了一些玻璃的瓶瓶罐罐,看上去应该是化学上头用到的东西。我当时还问了呢,整这些东西做啥,小温说是用来研究人工种植的人参用的,用来分析人参的营养含量成分之类的。” “你当时有没有闻着点儿什么特别的味道?”陈浩问道。 可没等桂洪民开口,陆鱼塘就抢先否定道:“肯定没有。我在禁毒队稍微了解过红针的制作过程,不比冰毒那些的会在制作过程中产生大量的废水和废气,红针没有,它在制作的过程中几乎不会产生很刺激的味道。除此之外……不比制作冰毒所要用到的那些管控类的化工原料,制作红针的原材料都很容易获得,普通的化工原料店里差不多就凑的齐,总之……这玩意儿难的是技术,哼,而不是原材料。” “诶哟喂!你们的意思是,小温他们……在制作毒品!?”桂洪民惊声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那……既然你去过那里,能不能麻烦给我们带个路?” 谁料桂洪民却摊了摊手:“晚喽!” 陆鱼塘一怔:“晚了?啥意思这是?” “大年初三那天,小温来我诊所买了点儿感冒药,我当时就问他术后至今恢复的情况如何,最近有没有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他当时说还行,挺好的,后来……我就又问,你们的人参种的怎么样了,我说开年我的诊所可以帮他销售一点儿,大家可以合作。可当时小温却说这事儿以后再说,说他们明天就要离开新田村了,说是那儿的土壤差点儿意思,得另找个地方种植。” “哟,这是为了保险起见,挪窝了啊!?”左铃说道。 陆鱼塘冲左铃摆了摆手,又问道:“他没说搬哪儿去?” 桂洪民摇头:“没说,我也没问。” “那……既然他曾经打电话让你去上门治疗过,你应该有他的手机号码?” “有,存着呢。”说着桂洪民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一个手机号码。 没等陆鱼塘开口,李飞就掏出自己的手机走到了一旁:“我这就让同事查一查这个手机号码,看能不能查到现在的位置。” “再问一下新田村附近监控录像的情况。”陆鱼塘补充道。 十来分钟后,李飞收到了单位同事发来的消息,说这个号码自从大年初三的晚上就关了机,而且机主信息也不是温圣凯。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喃喃道:“看来也是用别人身份信息开的手机号码,嗯……多半是坚哥身边那些个外围马仔的。” “机主是一个叫谈新荣的。”李飞说道。 左铃一拍手:“陆鱼塘说对了!孔富龙所交代的外围马仔名单里,就有这个谈新荣。我估计么……这个团伙所使用的车辆,八成也是用他们的身份信息购买的。” “那……监控的情况呢?”陆鱼塘问道。 李飞满面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打电话问过大石镇派出所,情况不是很乐观。大石镇到新田村沿途都没有监控,只有新田村村口有一个,然后从大石镇到新田村的那个路口有一个。但是……这些监控录像都是五天左右就被覆盖了,初四的录像只怕……早就没了。再说了,新田村不止只有通往大石镇一条路,往村子北边儿还有小路和分岔口,分别可以通往好几个不同的方向,而且那些小路上也都是没有监控的,嗯……难查。” “他们……应该是先来到了大石镇,然后走省道离开的。”这时桂洪民突然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陆鱼塘立即问道。 “大年初四的下午,我看见小温经常开的那辆车出现在了镇子的大路上。对,看见了,好像后头还跟了两、三辆车,是往红溪方向去的。” “红溪方向?”陆鱼塘向李飞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李飞点了点头:“贯穿大石镇的这条省道往南可以到达泽阳县城,往北,可以到达红溪镇,也是属于泽阳县的一个镇子,跟邻县交界。” 说着李飞突然拍了下巴掌,似乎想起了什么,是唾沫横飞的喊道:“我想起来了!红溪镇是省级示范工业镇,那儿的省道路段是重点治安管控路段,那个镇子省道路段上的监控录像可是能保存一个月之久的!!大年初四到现在……这还没一个月呢,应该能试试!” “你妹……喷我一脸!”陈浩是连连后退。 而陆鱼塘则站起了身,是大手一挥:“走!先去新田村他们曾经的老窝看看,如果他们真的人去楼空了的话,再去红溪镇!” 第286章 人参苗 抵达新田村之后,陆鱼塘几人直奔村部而去,说明来意之后,村长便立即带着他们往那座曾经辉煌过的老宅院而去。 经村长介绍,这座曾经的豪华院落是晚清一名卢姓尚书的私人宅邸,现如今的主人为其后代卢伟光,据说最近县里准备将其列为文物保护单位。 这个卢伟光很早便经商成功,为了面子,便出资将族中这座共同拥有的祖宅给买了下来。 可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怎么住,90年代中期便出国移民了,于是这栋宅子他便委托自己的亲侄儿卢继敏打理。 而卢继敏后来也发了财,很少回来,便又转交给他的表叔,也就是村长打理。 也就是说,这栋宅子以及宅子附近的那一亩田地,是在村长的手上出租给那帮自称种植人参的人的。 这栋老宅院与村里的村民聚落有一定的距离,据说是当年的卢尚书故意为之,以彰显自己的身份与村民不同。 而那一亩田地,就紧挨着宅院的西院墙。 将宅院的大门打开之后,陈浩和左铃、李飞三人进入了宅院内进行搜查。 而陆鱼塘则站在宅院的门口,望着田地里的几个大棚问道:“那些人退租了之后,没有把大棚拆了带走么?” 村长摇头:“没有。我当时还提醒了他们,说这些大棚拆了之后还可以再次利用的,可他们却说不用,说送给我了。” “他们……真的在种人参?” 村长一个劲的点头:“是真的在种。他们是前年下半年租了卢家大院和这亩地的,刚租下就搭了这几个大棚,之后很快就播种了。要知道……人参这玩意儿可不比别的农作物,种子播下去之后至少得过一年才会破土发芽。啧……我就想不通了,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种子发芽,却为什么突然就搬走了。” 陆鱼塘笑道:“这不正好便宜了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大棚你不但没拆,而且还天天精心照料那些人参苗。” 村长挠了挠头,咧嘴憨笑道:“说实话,一开始我当是捡了个宝,可后来找人了解过,这种植人参可得小心的伺候着,成本和技术含量不低咧,所以后来……呵呵,我就放弃了。这不,准备过几天就找人把大棚拆了,不管这些参苗了。” 陆鱼塘点了点头,盯着那些大棚冷笑道:“还真是煞费苦心,用种植人参来做掩护。不过……还算聪明,选择用生长极慢的人参作为幌子,哼,这样一来的话……不用经常照料也不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什么掩护?” 陆鱼塘摆了摆手:“没什么哈。那个……他们有几个人住在这里?” 村长掰着手指头寻思了片刻,回道:“经常住的……好像有五个人,偶尔还会看见有些人来这里找他们。” “方便带我进大棚看看么?” “那有啥不方便的,走,随便看!” 于是陆鱼塘便挽起了裤脚,跟着村长下到了地里,先是钻进了一个离田边最近的大棚里。 环视了一圈满大棚的人参苗之后,陆鱼塘便出去了,然后又钻进了隔壁的大棚,是一个大棚接着一个的看着。 正当陆鱼塘从最后一个大棚里钻出来之际,只见左铃他们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样?那宅院里发现了什么没?”陆鱼塘问道。 左铃撇了撇嘴,有些失落的回道:“没有。他们收拾的很干净,基本上看不见……” 说到这里左铃瞥了眼村长,然后凑近陆鱼塘的耳朵细声说道:“基本找不到与制毒相关的痕迹或是物品,看来他们搬的很彻底。” 村长见此情形很知趣的走到了一旁,不敢打扰他们讨论。 陆鱼塘冲村长点了点头以示感谢,随即低声问道:“任何废水处理的痕迹或者是……因制毒而产生的废弃化学品的痕迹这些,都没发现?” 左铃摇头:“没有。” 这时陈浩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问道:“我也觉得很奇怪。虽然说制作红针而产生的废水废料远比冰毒那些要少的多,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的?那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总得有个地方丢弃?”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之后,淡淡道:“你们先去几个大棚里头看看,然后过来告诉我发现了什么。” “行!” 十余分钟后,一脸懵逼的陈浩和左铃走了回来。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东西么?” 左铃挠了挠头:“没……有,都是些人参苗。”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口气,甩了甩头:“行。我问你,这儿有几个大棚?” 左铃回头望了眼,答道:“五个啊,怎么了?” 陆鱼塘指着最近的一个大棚说道:“以这个大棚为一号,最远的那个为五号,你们去二号和四号大棚里头再仔细看看。” “额……行。” 于是又是十来分钟之后,二人再次走了回来。 这一回,他们的脸上不再懵逼,而是带着些许兴奋。 “怎么样?”陆鱼塘再次问道。 陈浩抢答道:“二号大棚西北角那一片的土壤中,没有人参苗发芽。”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将废水和废料给掩埋在了二号大棚的西北角,所以导致那一片的人参种子被毒死了,无法发芽。” 陆鱼塘点头:“不错,有这种可能。那……四号大棚里呢?发现了什么么?” 陈浩耸了耸肩:“四号大棚……刚刚我们俩仔细观察了几遍,还是没发现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土壤里都是正常生长的人参苗。” “是么。”说着陆鱼塘扔掉了烟头,回头望向了村长,“这样,麻烦村长帮个忙,叫几个人过来去二号大棚的西南角挖一挖,看看土里能发现什么不。” 村长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多大的事儿嘛!不用叫人,我自己取了铁锹来挖。其实我也一直纳闷着呢,那个棚子西南角那一块为什么就没有人参苗破土,我一直以为那一块他们当初是忘记播种了呢。” 说完村长便去取工具去了,李飞也跟了过去,说是自己也要出一份力,以彰显他们泽阳县刑警队的配合态度。 陆鱼塘带着陈浩和左铃走进四号大棚之后,指着土中葱葱郁郁的人参苗问道:“仔细看,这个大棚里的人参苗,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陈浩和左铃环视一圈之后,几乎是同时摇头。 “还没看出来?” 陈浩和左铃对视了一眼,再次同时摇头。 “好……”陆鱼塘双手插兜,踱到了大棚的中央,然后遥遥冲他俩比了个中指,“洞察力,稀碎!” “……”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脚下,说道:“看好了。我脚下的这一片人参苗呢,跟周围的相比,是不是显得要旺盛很多?” “咦!?别说……还真是呢。”左铃惊呼道。 陈浩则是倒吸了口气,苦笑道:“刚才还真是没发现,经你这么一说……对,你脚下的那一片光是个头就比其它的苗子要明显高一些。” 陆鱼塘轻嗤一声,接着说道:“我对比过了其他几个大棚,除了我脚下的这一片,几个大棚中人参苗的生长情况都差不多。” “这说明什么?” 陆鱼塘蹲了下来,轻轻的捏住一株人参苗,沉声道:“如果说导致二号大棚西南角那一片人参苗没有发芽原因……是因为制毒废料的影响而导致营养不良、或者说是被毒死了的话……哼哼,那么我脚下这一片人参苗之所以生长的过于旺盛,就是因为……营养过剩!” 左铃一怔:“营养过剩?可……这几个大棚里土壤的成分应该都是一样的?而就算那帮家伙曾经施过肥的话,那肯定也都是统一对待的,为什么偏偏就这一小片的土壤的营养成分最高呢?为什么就……” 话说一半,左铃突然打住了。 只见她双眼是逐渐的瞪圆,呆望着陆鱼塘片刻之后,突然惊声道:“你的意思是……你脚下的土里……” 陆鱼塘面色一沉,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第287章 退役徽章 听到这话陈浩扭头跑出了大棚,一把夺过了刚刚去而复返的李飞手上的铁锹。 是把李飞给吓一跳。 “搞什么呢这是。” “对,还要一把。”说着陈浩又将村长手上的铁锹给抢了过来,“那个……一会儿再说,这两把先给我用。” “那我们用什么挖?手啊?” “我们这边比较急,麻烦你们再去取一趟工具哈。”说完陈浩便匆匆返回了四号大棚。 “陆鱼塘,给!”刚冲进大棚,陈浩就扔了一把铁锹过去。 “啥?”陆鱼塘茫然回头。 “当!” 铁锹是正中陆鱼塘的脸。 “卧槽!!”陆鱼塘是鼻血横飞,激情扑街,“你激动个毛线啊!你特么……想弑父篡位啊你!” 陈浩摞起了袖子,往掌心吐了口唾沫,看上去是干劲十足:“来,现在就咱俩爷们儿,总不能让左铃这位女同志也动手不是?来,我们一起开挖!” 于是接下来陈浩和陆鱼塘是一人一铲的往下挖土,直至向下挖了将近50厘米时,陆鱼塘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嗅了嗅鼻子。 “闻着没?” “啥?”陈浩也跟着嗅了嗅鼻子,“没闻着什么啊。” “尸臭!” “没有?”说着陈浩再次使劲嗅了嗅鼻子,然后一脸迷茫的扭头望向左铃,“你闻着没?” 左铃皱着鼻子也嗅了嗅,摇头:“没。” “别急,接着往下挖你就闻着了,这会儿味道还很淡。”说着陆鱼塘再次开动。 “你狗鼻子啊你,我俩都没闻着,就你闻着了?” “再废话老子一铁锹铲你脸上!” “……” 果然,再往下挖了十几厘米之后,一股明显的尸臭味自土壤内逐渐弥漫了出来,左铃是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而陈浩则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挖。 再次向下挖了十几厘米之后,陆鱼塘突然喊道:“停!” “怎么了?”陈浩捂着鼻子望向他。 陆鱼塘点了根烟,用以抵挡尸臭:“看我铁锹旁边。” 陈浩低头仔细望去,是双瞳猛的一缩…… 只见陆鱼塘的铁锹一侧的土壤之中,出现了半只已几乎白骨化的人手! “还真被你给说准了,这下头还真埋了人!” 陆鱼塘放下了铁锹,沉声道:“赶紧让老余和黄姐带着人过来,接下来咱就别往下挖了,以免破坏现场。” “大哥……”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咱现在,可不是在金州。” “额……一时太投入,忘记了哈。” “哟,这棚子里头是啥味道?”这时李飞和村长钻进了大棚。 陈浩连忙挡在了刚挖的小坑前:“不好意思村长,这个棚子现在是警方的办案现场,请你回避一下。” 村长嗅了嗅鼻子,是面色突然一沉,似乎已经意识到这里发现了什么,于是连忙应了几声好,退出了大棚。 “怎么了这是?”李飞问道。 陈浩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小坑:“挖出人了。” 李飞一怔:“不是!?” “你们那边挖着点儿什么没?” 李飞呆望着那个小土坑,木讷的点头:“那个棚子西南角的土壤翻开之后,发现了大量的不明结晶体,还有一些化工产品的包装袋。不是……你们真挖着了人?” 陈浩耸了耸肩:“怎么,这里头的味儿……不是尸臭难道是烧烤啊?” “我马上打电话让法医从县里赶过来!”李飞掏出了手机。 “你等等。”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怎么?” 陆鱼塘揽着李飞的肩膀,边往外走边说道:“这样……法医你先叫着,同时呢,你再联系一下红溪镇派出所,让他们立即排查一下大年初四当天他们镇子那段省道的监控录像。” 李飞点头:“行。着重排查什么样的车子?” “汽修厂的那个师傅不是说过么,是一台白色的丰田普拉多越野车,而桂医生也说过,温圣凯经常驾驶的也是一台白色的越野车。无论那帮家伙当天有几台车一起搬离了此处,那台丰田车一定在车队之中。” “明白!”说完李飞匆匆跑了出去。 将近一个半钟头之后,泽阳县刑警队的大批人马赶到,陈浩简单的将这里的情况向他们做了介绍,随即警方的技术人员穿戴好隔离装备之后,分作两批分头进入了二号和四号大棚进行现场勘查。 而整个大棚区以及卢氏的祖宅,也被警方给拉上了警戒线,给封锁了起来。 至下午五时许,二号大棚内的尸体发掘工作已基本完成。 令陆鱼塘他们有些意外的是,最终呈现出来的,竟是两具尸体! 一具尸体,位于陆鱼塘和陈浩开挖的土坑之内。 而另一具,则位于大棚西北角。 由于这座大棚的西北角并没有种植人参苗,而是摆放着几个水桶以及一张破旧的木桌,所以陆鱼塘一开始并没有注意那里,后来是由泽阳县刑警队带来的警犬给闻出来的。 令人大感诧异的是,其中一具尸体已经已经完全白骨化了,而另一具,则只是有些发黑,甚至还能看清面容! 法医的结论是,这是两具成年男性的遗骸,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相隔比较大,其中一具的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一年半左右,死亡时间大概为前年的夏秋之交。 而另一具,则只有两个月左右,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去年年底,由于此人是严冬季节死亡的,而现在也不过是刚开春,气温仍然很低,所以这具尸体腐败的进程不是那么的快。 至于死因,那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法医一时得不出结论,说是得运回单位去再做仔细的勘验。 而那具未怎么腐败尸体的死因就很明显了,不用法医开口陆鱼塘也看的出来…… 一刀毙命! 因为可以明显的看见这具尸体的左胸口,留有一处典型锐器捅刺的口子! 陆鱼塘盯着这具尸体的胸口沉默了片刻之后,甩了甩头,喃喃道:“好干脆的一刀,而且下刀的位置很准,一刀直接从胸肋骨的间隙刺进了心脏。” “嚯~~看的这么准?”法医抬头望了眼陆鱼塘。 “尸体身上搜出了点什么么?”陆鱼塘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 “有。”法医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两个塑料封口袋。 陆鱼塘戴上手套蹲了下来,小心的拿起封口袋端详着…… 在那具已经白骨化尸体所穿着的衣物之中,找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相片,相片中是一名身着典型缅甸风格军装的年轻女兵,而相片的后头则用缅语写了些字。 而且这具尸体的颈间,还挂着一枚缅甸硬币,硬币上的绳索穿孔处正位于领袖头像的脑门,寓意着反对政府,这是缅甸地方军阀势力士兵的常见做法。 由此陆鱼塘当即推测出,这人应该是坚哥内围的那些缅甸马仔中的一员,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然后被同伙给埋了。 而另一个袋子内的东西,则属于那具未怎么腐败的尸体的…… 是一枚铜制的、主要图案为一柄尖刀的徽章。 而徽章的反面,则刻有“1006”四个数字。 陆鱼塘轻叹一声,缓缓放下了这枚徽章,默望着这具尸体片刻之后,转身独自走出了大棚,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灰塔总部的电话。 在验证完自己的身份之后,陆鱼塘要求接通人事处处长袁定炎的电话…… “陆鱼塘?”袁定炎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头传来,“又直接联系我?说,这一回又碰着了啥紧急情况?不会又让我给你改身份资料?” 陆鱼塘仰面呆望着正在空中盘旋着的一只鹞鹰,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查一下呢,有一枚退役徽章后头的编号是1006,你查查这个灰塔退休人员的信息。” 第288章 瓮中捉鳖 “你查这玩意儿做什么?”电话那头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我看看呢……退休编号1006……哦查到了,前a级特别行动员郎应亭,退休时间为2002年4月21日,退休时年龄38岁。” “这个人退休之后组织给他安排去处呢?”陆鱼塘又问道。 “退休之后他改名为彭嘉昌,给安排到了元州市下辖的泽阳县森林警局工作,这么一算来的话……这个人现在也应该到了普通单位的退休年纪了。” “泽阳县!?他退休后在泽阳县工作?”陆鱼塘惊声道。 “对。” “那……他退休之后,成家了么?或者……有家人跟他住在一起么?” 电话那头的袁定炎沉默了片刻,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从灰塔退休之后,他就不再是组织里的人了,个人信息组织也就不会再去主动掌握了。怎么,这个人,出事了?” 陆鱼塘点头:“出事了。死了。” 袁定炎轻叹了一声:“是么。那……他的死,为什么值得你特别关注?这跟你最后的任务有关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再次点头:“也许有,所以我才联系你调查他的资料。” “你最后的任务……是抹杀魏天华以及魏天华犯罪集团,是。意思就是……这个人的死,也许跟魏天华有关?”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感觉……应该有些间接的关联。老袁,麻烦你再查一查呢,这个人退休前所执行的任务之中,有没有跟魏天华挂上钩的?”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袁定炎竟然立即肯定的回复道:“有。” “什么任务?” “他参与了二十多年前对魏天华集团的第一次抹杀任务,并且在那次任务中成功的抹杀了数人。” 陆鱼塘一怔:“也就是……王树和谢冰燕亲生父母被抹杀掉的……那次任务?” “对。” 听到这声肯定的答复,陆鱼塘陷入了沉默。 直到头顶一直在盘旋的那只鹞鹰发出了一道嘹亮的鸣叫,他才猛然回过了神来。 遥遥望着不时进出大棚的警务人员,陆鱼塘细声说道:“老袁,我……感觉不太好。这样,你把这名退休人员被杀的消息告诉我师父,就说我感觉……这也许跟王树和谢冰燕有关,没准……这是他俩以及魏天华集团对灰塔全面展开报复的序幕。我建议,组织应当提醒当年那些参与过第一次抹杀任务的退休人员,提醒他们多注意点儿,把当年在灰塔时的警惕感拿出来。还有……特别是我师父他自己,也得多加注意,毕竟……王树和谢冰燕的亲生父母,当年可是被他给亲手抹杀的。” “行,我明白了,挂了电话我就去向江副司汇报。” “那你赶紧去,就这样,挂了。” 收起了手机,陆鱼塘再次走进了四号大棚。 只见一众当地的刑警正围在那名前特别行动员的尸体旁,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左铃和陈浩也在其中。 站在众刑警之外,陆鱼塘透过人群间隙默默的望着尸体,心里是五味杂陈。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特别行动员的尸体。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成功的熬到退休之后,还死于非命的特别行动员尸体。 陆鱼塘不禁在心中感慨了起来…… 这是一名曾在阴暗处与罪恶作过斗争的英雄,可却在退休之后遭到了罪恶的反噬。 他的过往事迹本应让他得到英雄般的葬礼,可此时的他,却只是一具无名的尸体,任由周遭的人群指指点点,对他的身份发表着褒贬不一的揣测。 哎…… 那么,自己最终又会是怎样呢?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下场也如此人一样,那么望着被杀的自己,左铃和陈浩又会怎么想呢。 “喂,发什么呆呢?”这时左铃发现了去而复返的陆鱼塘。 陆鱼塘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没什么。” “你对这具尸体有什么看法?是否也是缅甸人?”左铃又问道。 陆鱼塘撇过了头去,装作打量大棚内的其它角落:“不好说。只有往下查了,等到整个案件的侦查结束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左铃“哦”了一声,再次加入到了众刑警激烈的讨论之中。 陆鱼塘他当然不能够将这具尸体曾经的身份说出来,因为他不能泄露灰塔的存在。 而他也当然不能将这具尸体退休之后的身份说出来,因为他无法向警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可以预见最后的结局是…… 这具尸体后半段人生的身份是会被警方查到的。 但如果杀害此人的凶手的身份真如陆鱼塘猜测的那般的话,那这名前特别行动员的死因以及凶手的身份,很可能将永远无法浮出水面…… 即便是这些信息能够浮出水面,陆鱼塘也不会允许。 背负着灰塔保密条令的他,将会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永远的摁在黑暗的水底。 即便是不择手段,也要死死的摁在水底。 这时李飞突然冲进了大棚,一把将陈浩从人群之中给拉了出来,激动的说道:“查到了!红溪镇派出所刚刚发来了消息,说是在大年初四下午的一段监控录像之中,发现了那台白色的丰田普拉多。” “车去了哪里?”陆鱼塘问道。 “具体的我没细问,但他们说情况应该很乐观,能够查下去。要不……我们先去了当地的派出所再说?” 陆鱼塘大手一挥:“走,去红溪镇!” 于是在傍晚时分,四人抵达了红溪镇派出所,派出所副所长热情的将他们迎进了会客室。 “麻烦您说说追踪的详细情况呢?”刚落座,陆鱼塘便问道。 副所长笑吟吟的说道:“我们是在大年初四下午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那台白色丰田越野车的,与它一起的,还有三台车子。还好这四台车并不是路过红溪镇,而是一头转进了镇子上的工业区。由于我们镇子的工业区是省级示范单位,区内的监控录像保存期限都在一个月之上,这也让我们能够调取到工业区内当天的录像,得以将追踪进行下去。”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这些车最终在工业区内的哪个地方停了下来?” 副所长摆了摆手:“没有停。他们径直穿过工业区,从工业区东北角的一条小路往山里开去了。” 陆鱼塘摊了摊手:“既然已经脱离了工业区内的监控,那你为什么说还能够继续追踪下去?” 副所长笑道:“这位同志你先不要急,我这么说自然有道理。虽说他们已经脱离了监控,但那条往山里的小路只能通往一个地方,叫作金泉洞村。这个村子呢,位于山脚下,进出的道路只有那么一条,就是工业区东北角的那条小路,没有第二条。所以说,他们只要是进入了那条小路,就一定会在那个村子里。” “瓮中捉鳖?” 副所长点头:“是这么个意思。而且,他们一头扎进那个村子之后至今出来的次数很少,我大概能猜到他们在那村子做什么。” “你能猜到?” 副所长嘴角一扬:“是这样的,这个金泉洞村呢,早在十几年就已经全部动迁了,村民早就已经搬到镇子上来住了,所以说,那是个已经荒废了的村子,但是建制还在。所以在你们到来之前,我打了个电话给那个村子的村长了解情况。” “村长怎么说?” “村长说呢,今天的大年初二就有人找上了他,说是要租下村子里的那口大池塘,当时村长听到这个消息是很高兴的,毕竟有人肯租池塘,就意味着村子里会有收入。嗯……可虽然高兴,那个村长还是有些警惕性的,就问他们租那个池塘干什么。” 陆鱼塘眉头一挑:“养鱼?” 副所长一怔,随即咧嘴笑道:“还真被你给猜对了。那个人对村长说想在池塘里投放些鱼苗,把这个池塘改造成一个垂钓园,用以吸引工业区的那些个老板来消遣。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村长就当即同意把池塘租给他们,并且说只要他们不嫌弃破旧,村子里的房屋随便住,还给他们拉了电,通了水。” 陆鱼塘冷笑道:“这帮家伙……哼,还真行。先是用养人参来遮人耳目,这回用养鱼。我估计么……他们肯定会在鱼苗长大之前再次挪地方的,不可能真正的开张迎客。因为他们明白在一个地方绝对不能够呆的太久,只有定期的更换制毒窝点才是最保险的。” “还真是狡兔三窟。”陈浩附和道。 “那……我们现在立即去那个村子瞅瞅?确定了他们的确还在那里之后,就直接开抓?”左铃问道。 陆鱼塘苦笑着摆了摆手:“先别激动,既然已经是瓮中捉鳖了,那咱就得讲究个‘稳’字。这大晚上的,而且他们的垂钓园根本没有开张,这贸然过去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二来呢,他们身上肯定都有枪的,晚上进行强攻的话,视线不佳,警方的风险会高很多,而且还容易被漏网之鱼给摸黑跑掉。” “那就……明天?”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点头:“明天。明天我们佯装成工业区某个厂子的老板,就说我们很喜欢钓鱼,听村长说这儿准备开垂钓园,一时好奇就来看看。” 这时李飞说道:“要不我现在联系一下特警?让他们事先熟悉一下那个村子的地形,提前制定出围捕的计划,先半夜偷偷的过去把村子给围起来,明天你们一声令下就开抓?”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还是否定了这个提议:“还是那句话,既然是瓮中捉鳖了,咱就不急。这些缅甸人都是军人,警惕性是很高的,半夜偷偷摸摸的去封锁村子极有可能被他们给察觉到,所以我不建议事先封锁,还是让特警明早先埋伏在进入村子的那条小道附近。不过话说回来么……其实最佳的抓捕时机,是在掌握了坚哥的行踪之后,如果只抓了手下而惊动了头目的话,那这场抓捕的意义就没多大了。我的意思是……抓人先不急,明天我们先去逛逛,看能不能确定坚哥是否也在村子里,如果在的话,那不用想,抓!” “如果不在呢?”左铃问道。 陆鱼塘站起了身来,来回踱着步子,喃喃道:“如果不在的话……那我建议还是先以盯为主,耐下性子等待他们出村,然后进行跟踪,直到锁定坚哥的藏身之地为止。总之……明天去那村子打探了之后再说。” “行。” 第289章 我们认得你 第二天大早,泽阳县特警已经埋伏在了那条小路的两侧。 陆鱼塘和陈浩则开着泽阳县警方提供的一台轿车往金泉洞村而去。 陆鱼塘没让左铃一同前来。 正所谓仇人相见则分外眼红,他担心坚哥赵长发如果真的在那个村子里的话,左铃会因为控制不住情绪而露出马脚。 这条通往村子的小路全程约五公里左右,进入村子前陆鱼塘将车子停在了一处小土坡上,眯眼眺望着这个不大的村庄。 的确不大。 一眼望去,山脚下已经荒废的民房不过稀稀拉拉的二十来栋而已,皆位于一口池塘的北侧。 那口池塘,看上去倒是还不小。 而两名男子此时正蹲在池塘边,皆是用手遮着阳光,眺望着远处土坡上出现的那台轿车。 “嚯~~这帮人还真是很警惕,你看看,正朝咱们这边望呢。”陈浩感叹道。 陆鱼塘轻哼一声,拉开了车门:“望就望呗,走,咱过去会会他们。” 随即这台轿车很快开下了土坡,以缓慢的车速进入了村子,停在了那口池塘旁。 而此时一直蹲着的那两名男子,则黑着脸大步向轿车走来。 “枪,准备好了么?”陆鱼塘问道。 陈浩摸了摸腰间,点头:“准备好了。” “那行,下车!” “哇……这池塘好大呢。”刚下车,陆鱼塘便嬉皮笑脸的嚷嚷开了。 陈浩则是一个劲的附和着。 令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是,那两名男子竟然没有开口询问他们的来意,而是在二人身侧约三米处站定,齐齐盯着陆鱼塘的脸愣了片刻之后,便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见对方没有开口,陆鱼塘只得主动沟通…… “你们好,打扰了哈,听村长说……这儿准备开个垂钓园是么?”说着陆鱼塘笑呵呵的递了两支烟过去,“我们在镇子工业区一个厂子里的上班,都很喜欢钓鱼,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坏了。” 一名男子犹豫了片刻,接过了香烟:“啊……对,是准备开个垂钓园。” 陆鱼塘嘴角一扬。 他终于第一次听到了这种独特的口音。 没跑了。 这两个人,肯定是从缅甸过来的! 这时另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子也接过了香烟,脸上挂着一抹僵硬的假笑说道:“鱼苗才刚投下去呢,就算饲料喂的好,再怎么也得半年之后才能钓。” 陆鱼塘挠了挠头,故作苦恼状:“诶哟,还得等上半年呐!?我们的手这会儿就开始发痒了呢。诶?对了,你们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吗?听说这儿的房子都已经荒废了呢,住宿的条件应该挺差的?” 黝黑男子将香烟叼在嘴角,却没有点火:“有几栋房子的条件倒是还行,没那么差。这样,虽说我们这儿还没开张,可来了就是客,要不……去屋里坐坐?喝口热茶?” “行呐!”陆鱼塘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巴不得尽快摸清楚他们在村子里的落脚点,“那就……麻烦了哈,先跟你混个脸熟,以后来钓鱼时给我们打个折哈。” “那都是小意思。走。” “等等哈,我跟我同事说点儿事。”说着陆鱼塘将陈浩拉到了车旁。 “啥意思这是?”陈浩懵了。 陆鱼塘拉开了车门:“你赶紧走,这两个人的眼神告诉我,他们,已经准备对我们动手了!” 陈浩一怔:“那你呢?” “你觉得我们突然都走了的话,他们现在会不会立即就动手?别问了,赶紧走!他们身上肯定有枪!”说着陆鱼塘不由分说的将陈浩给推进了车里。 “我知道你的身手,我这里也有一把枪,如果我们先动手的话,应该能制住他俩!” “去去去……不用你,我也能制的住。关键是……诶唷,别废话了祖宗,你还没看出来,这帮缅甸的军人都是死士么?抓了他们也没用,撬不开他们嘴巴的,现在只能将计……” “搞什么呢你们?”这时那名黝黑男子声音突然从陆鱼塘的身后传来。 陆鱼塘一把关上了车门,嘻笑道:“没什么哈,突然想起来厂子里还有点儿急事要处理,我就让同事先回去哈,我留下来跟你们套近乎,一会儿让他再来接我。” 说完陆鱼塘回头瞥了眼车内的陈浩,以眼神警告他立即离开。 陈浩牙关一咬,发动了汽车,迅速调头往村外开去。 陆鱼塘拍了拍手:“行了,我们走!正好我也渴了,今天也有点儿冷,喝口热茶也不错。” 黝黑男子眯眼盯着离去的轿车,嗤笑了一声之后,缓缓点头:“行……你跟着我。” 于是陆鱼塘跟在黝黑男子的后头,另一名男子则跟在了陆鱼塘的后头,是一前一后的包夹着他,走向了池塘边第二排的一栋青砖二层小楼。 门是开着的,门口则站着四名男子,正在交谈着什么,见同伙带了个陌生人走过来,这四人立即停止了说话,齐齐以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陆鱼塘。 “哟……这儿还有这么些人呐。”陆鱼塘讪笑道。 “啊,对。”走在前头带路的黝黑男子随口应了一声之后,突然转过了身来。 一把漆黑的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别动!动一下,马上打死你!”说着黝黑男子冲同伙使了个眼色,于是其余五人也纷纷从腰间抽出了手枪,瞄准了陆鱼塘。 陆鱼塘缓缓举起了双手:“这……什么意思?” 黝黑男子却没有立即回话,两眼紧盯着陆鱼塘,脚下后移了两步,似乎有意想跟陆鱼塘保持一定的距离。 与陆鱼塘对视片刻之后,黝黑男子沉声道:“上头曾经吩咐过我们,一旦碰上了你,如果没有把握将你给抓住的话,那就立即逃跑。哼,现在看来,我们不用逃了。”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你们认识我?” “当然。”说着黝黑男子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上头一早就将你的照片给了我们,我当然认得你。” “是么?那你们肯定也知道我名字了?” “这个倒是不知道,上头没说过。” 陆鱼塘呲牙一笑:“别闹!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觉得……我可能认错么?”说着黝黑男子将自己的手机扔了过去。 陆鱼塘接住手机一看……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张照片,是曾经燕子随手给他拍的! 也就是说…… 这帮人口中的“上头”,就是王树和谢冰燕! 果然跟魏天华有关系! 陆鱼塘将手机扔了回去,仰面长吁了口气:“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刚跟你一起过来的人,是警察?”黝黑男子问道。 “对。”陆鱼塘干脆的承认,“你们已经被警方盯上了。” 黝黑男子一怔:“我们暴露了?” “对。” 黝黑男子紧锁着眉头沉默了片刻,问道:“是袁文丽被警察抓住了,还是孔富龙?” “都被抓了。”说着陆鱼塘抬头望向了这栋民房的二楼,只见玻璃后头出现了一张戴着眼镜的人脸,正望着自己,“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头的那位……就应该是你们的制毒师傅,温圣凯了?” 黝黑男子也抬头望了眼,随即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咒骂道:“都这个该死的孔富龙给害的!!这扫把星不但让袁文丽那婊子跑了,自己还被警察给抓住了,特么的……早知道当时连着他一起杀了!” 说完黝黑男子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个电话,电话被接通之后,毫不避讳的当着陆鱼塘的面说道:“坚哥,出了点状况,我们被警方盯上了。还有……我们抓住了照片上的那个人。” “真的!?”电话那头传来了坚哥的惊呼声。 黝黑男子点头:“千真万确。那这个人……我们是杀了,还是……” “杀不得、杀不得!这家伙可是那两个祖宗要的人,要杀了他,我还活不活了!!这样……你们立即走备用路线撤离,把那家伙给带我这儿来!” “明白了。” “你确定备用路线不会被警察盯上么?” “应该不会。” “那赶紧出发!别收拾设备那些东西了,都不要了,赶紧走!” “好。”黝黑男子挂断了电话,随即冲一名同伙点了点头。 于是在数把手枪的挟持之下,陆鱼塘的双手被麻绳反绑在了身后,而且脚也被绑住了,只给他的双脚留下了不到40厘米的活动间距,使得他迈不开太大的步子。 “你们……不杀我?”陆鱼塘问道。 黝黑男子紧咬着牙关:“上头,不让杀你。但我,是真的很想杀你。” “那现在是带着我去见你的口中‘上头’,还是去见坚哥?” 黝黑男子没再搭理他,而是冲同伙们甩了甩手:“赶紧从备用路线撤离,除了已经做好的红针之外,其余东西不要收拾了!还有,把这家伙的眼睛给蒙住,嘴巴也用布给塞住,特么废话太多了!!” 陆鱼塘呲牙一笑:“请用干净点的布塞人家的嘴巴哦,人家有洁癖的。”。 “草!!!我是真的好想杀了你!!!” “你看看,又吓唬人家,好怕怕……” “……” 第290章 你已经是一个死人 此时在邻县县郊的一栋孤零零的二层民房之内,“坚哥”赵长发叼着一根雪茄,是来回踱着步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有些懵。 只因他刚才打电话向“上头”进行了汇报,告知照片中的人碰巧被自己的手下给抓住了。 这里所指的“上头”,对于赵长发来说也很神秘,他甚至也没有见过。 他也只是在去年年底接到了魏天华亲自打来的电话,称整个重返国内的计划由横空出世的两个神秘人物全权掌管,今后任何重大的行动必须向这两人请示。 当时赵长发便询问这两个人的名字,怎么称呼之类的。 可魏天华却只说,他们二人的名字还不便透露,暂时只以“修罗”和“罗刹”这两个代号来称呼。 而赵长发刚才用电话所汇报的对象,便是修罗。 虽然他不明白修罗为什么叮嘱他们只能生擒此人,但他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对于修罗和罗刹来说,应该很重要。 可令赵长发有些意外的是,正准备邀功的自己却没有得到修罗的称赞,电话那头的修罗只是淡淡的询问照片中的人是如何被抓住的。 当赵长发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手下抓住陆鱼塘的经过告知之后,修罗却只是冷笑了几声,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也没有交代他怎么处置这个人,也没有交代他把这个人带到哪里去。 就这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时,修罗的手机却已经关机。 这令赵长发是百思不得其解。 “修罗这家伙……到底是啥意思呢?”赵长发时而来回踱几步,又时而走到窗前向外观望,“奇怪,又说这个人杀不得,又没吩咐怎么处置这个人,啧……” 虽然他很想打魏天华的电话,直接请示大boss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下去,可一想到这深更半魏将军肯定在熟睡之中,不敢贸然打扰,所以他还是忍住了,准备等到天亮再说。 此时窗外闪过了几道灯光,赵长发快步走到窗前一看…… 只见两台商务车停在了楼下。 自己的这帮缅甸军人手下,押着照片中的人来了! 于是赵长发快步下到了一楼,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之后,打开了门。 “进去!”一名缅甸人从后头踢了陆鱼塘一脚。 “啊哟……斯文点嘛。”陆鱼塘踉踉跄跄栽进了门,是差点一头扑街。 待人全部进来之后,门被关上。 加上在这栋屋子里保护赵长发的两个人,此时一共有八名缅甸人在屋内。 “坚哥,就是他。” 赵长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你们确定……没抓错?” “错不了!”说着一名缅甸人一把将蒙在陆鱼塘眼睛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不信你把照片打开对比一下。” “hi~~坚哥。”陆鱼塘是冲赵长发呲牙一笑。 赵长发轻嗤一声,没有搭理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那张照片,一番比对之后,点了点头:“哟,还真是他。” “可不咋地!!”陆鱼塘嘻笑道。 “嘁……奇怪的家伙。”赵长发斜眼盯着陆鱼塘,轻啧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上头什么都没交代,就直接挂了电话,而且还联系不上了。这人是杀呢,还是不杀呢?咱下一步把窝挪到哪里去也没有指示,搞啥呢这是。” “我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这时站在坚哥身后的一名蓄着络腮胡的缅甸人突然开了口。 这人,正是留在这儿保护赵长发的那两人之一。 赵长发一怔,回头望向他:“你知道??修罗直接联系你了?” “对。” 话音刚落,络腮胡突然拔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赵长发是被吓的浑身一颤:“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疯了!!!这家伙疯了,你们快来阻止他!!” 可是…… 任凭他如何吼叫,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止络腮胡。 原因很简单。 他们都是魏天华手下的军人,只是听魏天华的命令跟随赵长发做事,而并非是赵长发真正的手下。 “对,修罗刚才联系了我。”说着络腮胡推开了手枪的保险。 “你……你别乱来!!我跟随了魏将军很多年,这你们都是知道的,你们要是杀了我,魏将军肯定会怪罪你们的!!!” “卧槽……这啥状况?”陆鱼塘看着这场面,懵了。 这时络腮胡冷笑道:“坚哥,我们都是听从魏将军命令的士兵,而魏将军最新给我们下达的命令,就是完全服从修罗和罗刹的指示。杀你,正是修罗的意思,别怪我们。” “喂喂喂……别乱杀人啊你们!”陆鱼塘突然喊道。 络腮胡眉头一拧:“你闪一边去!没杀你就不错了!乖乖的等着,一会儿修罗自然会来找你!” “遵命!”陆鱼塘冲赵长发再次呲牙一笑,一跳一跳的退到了一旁。 而与此同时,其余七名缅甸人则将赵长发给围了起来。 此时的赵长发已经是面色煞白,身如筛糠,冷汗是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往下淌:“你们……就算是修罗要杀我,那也总得有个理由!!我这到底做错了什么!!” 络腮胡沉声道:“理由,修罗没说;士兵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所以我也没问。修罗只是说了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如让自己人杀掉’,就这么一句话而已。现在告诉你了,满意了?” “这……修罗这话是啥意思!?我听不明白啊!你等等,先别动手,这事儿……没的缓??” 络腮胡摇头:“对不起,我们是军人,必须得服从命令。不过话说回来,你该感谢我才对。” “什么意思?” “你得感谢我多让你活了一个小时。刚才你在楼上与修罗的通话结束之后,修罗就立即给我下了杀你的命令。可我想着…好歹跟了你这么久,算了,等人都到齐了再下手,就当我们大家跟你告个别。” 自知大限将至的赵长发仰面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惨笑道:“追随了魏将军二十多年,到头来……却因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要杀我!为什么!!这到底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就是个死人了!?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就突然要抛弃我!!早知道当初我就跟胡利洪一起干了,你们这些缅甸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了么?”说着络腮胡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是越扣越紧,“那就……上路,坚哥。” 话音刚落…… 却没响起枪声。 而是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啪嗒”声…… 屋内,突然变的一片漆黑。 灯被人给突然关掉了! “怎么回……” 络腮胡刚开口叫喊,声音却戛然而止,仿佛他的声音开关也突然被人关上了似的。 这时黑暗中有人大声喊道:“谁关的灯!快把灯打开!!开关在哪里!?” “我关的。”一道有区别于他们口音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 “这是谁在说话!?” “是那家伙搞的鬼!杀了他!!” 喊叫声刚落,只听一道冷笑声突然在屋子的一角响起。 于是顿时响起了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七把手枪,迅速对准了那个角落! 火光四闪…… 消音手枪独有的“啾啾”声是不绝于耳! 除此之外,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也是密集的响起,清脆的跟铃铛似的。 黑暗中的赵长发是彻底的被吓懵了,双手抱着脑袋缩在椅子上,是吓的连喊都喊不出声,心里只是一个劲的祈祷着子弹千万别打着自己。 当最后一道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结束之后,漆黑的屋内突然变的一片死寂。 再没有枪声响起。 也没有人说话。 “啪嗒。” 屋内的灯光突然亮起! 赵长发是吓的浑身一颤,哆嗦着将抱着脑袋的双手放下之后,睁开眼一看…… “这……这是……” 望着屋内的景象,赵长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眩,是耳鸣声阵阵,险些一头从椅子上栽下去。 片刻之后,只见他突然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呜哇!!!” 好家伙,吐的那叫一个痛快。 第291章 五个问题 “呜哇……呜……呜哇……” 在一股浓烈的腥味中,赵长发是足足吐了有两分多钟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他几乎已经吐到了虚脱,似乎连直起腰的气力都没有了,脑门已经碰触到了地上那一滩呕吐物。 深吸一口气之后,赵长发用哆嗦的双手撑起了身子,缓缓抬起了那双惊恐的眼睛…… 红…… 鲜红…… 一大片的鲜红。 八具尸体歪倒在这一片鲜红之中,而每一具尸体的喉间至少有着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开放性伤口,伤口处,仍然还在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甚至还有三具尸体已经被开膛破肚,肠子什么的是淌了一地。 而在这片满是脏器和鲜血的中央,站着一名两手各持一把剪刀的男人,一双杀意仍在跳动的双瞳,正冷冷的俯视着赵长发。 “扑通!” 就在与那双杀意滔天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赵长发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我想……我明白修罗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咣当、咣当。” 陆鱼塘扔掉了手中的剪刀,掏出根烟点上:“说说看呢。” 赵长发惨笑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家伙轻易抓住。你……是故意被他们抓住的,为的就是找到我。对……修罗说的没错,碰上了你,我的确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能痛下杀手,这说明你绝不是警察!你到底是谁!?”赵长发又紧接着问道。 陆鱼塘仰面吐出一缕青烟,淡淡道:“一个下决心要铲除魏天华集团的人。” “为什么!?魏将军他……跟你有什么过节么?” 陆鱼塘点头:“有。从大道理上来说,他的毒品毁了无数的家庭,并且曾经残忍的逼着那些被拐的儿童制作加工毒品,被毒身亡后,这些孩子便像死狗一般的被他给随意掩埋。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该死。” 赵长发愣了片刻,问道:“你既然不是警察,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一番……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来?” 陆鱼塘却没理这话,继续冷冷说道:“从我的私人角度出发,魏天华他夺走了我的家人、将我的家人引上了一条不归路。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也该死。” 说着陆鱼塘指了指脚下:“这些人,是魏天华集团的人么?” 赵长发瞥了眼满地的尸体,点头:“是。” “那么我就没杀错。那你,是么?” 赵长发一怔:“我……” “对,你也是。” “意思是……也要杀我?可你为什么刚才又要救我!?” 陆鱼塘慢条斯理的弹了弹烟灰,悠悠道:“留你一命,是为了问你一些话。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你配不配合我了。” 听到这话赵长发不假思索的点头:“我……当然配合!你问!” 陆鱼塘指了指他身前的那滩呕吐物,沉声道:“跪下。” 没有丝毫的犹豫,赵长发干脆的跪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中,然后仰面以虔诚的神情望着眼前这名掌握着自己生死的男人。 陆鱼塘踢开了脚边的一滩内脏,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赵长发的身前坐了下来,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首先,第一个问题。” 赵长发鸡啄米般的点头:“你……你问!” “你当年和胡利友,为什么要杀左志佳?嗯?赵……长……发?” 赵长发双瞳一缩:“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还…还有,你怎么知道胡利友!?” “回答,否则你活不过十秒。” 赵长发咽了咽口水,支吾道:“请……请问,左志佳是谁?” “当年廖杰贩毒集团在金州被警方端掉之后,你和胡利友在逃亡的路上挟持了一名当时只有16岁的孩子。既然你们已经成功的逃脱了警方的追捕,那为什么还要杀掉那个孩子?” 赵长发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耷拉下了脑袋,低声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孩子。其实……怎么说呢,当时在车上我和胡利友在讨论逃亡的路线,那孩子,全听见了。我们……不得不杀了他灭口。” “第二个问题。” 见陆鱼塘没有追究他杀左志佳的责任,赵长发偷偷的松了口气:“你说。” “你刚才口中的‘修罗’和‘罗刹’,你见过么?” 赵长发一个劲的摇头:“没有没有,我没见过。这两个人很神秘,是去年年底才出现的,魏将军似乎对他们很信任,将很多大事都交给他俩处理。哦……对了,这两个人我都通过电话,是一男一女,而且自去年年底以来,我们的行动都是严格按照他俩的要求来的。” “第三个问题。魏天华,和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 赵长发立即答道:“魏将军肯定是在缅甸了,他刚刚夺取了政权,正是忙的时候,所以关于重返国内的一系列计划他都全权交给修罗和罗刹来打理了。至于修罗和罗刹么……我不确定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一直都是远程遥控指挥我的,所提供的技术支持也都是远程实现的。不过……刚才那个缅甸士兵不是说了么,说修罗会来找你,要这么说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在国内。” 陆鱼塘随手将烟头丢在了血泊之中:“第四个问题。你说的‘一系列’计划,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魏将军亲口说出来的,所谓的‘一系列计划’的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不止是在国内重新搞起毒品生意的意思,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买卖。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 “第五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 “你……你说。” “你觉得自己,能帮我找到修罗和罗刹么?” 赵长发干脆的摇头:“找不到!他们不但行事非常的慎重,而且无论计划什么都很缜密,基本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况且……那个罗刹还有一手闻所未闻的各种高科技手段,像定位电话号码之类的追踪手段对于他们来说也肯定是行不通。” “是么。”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然后在赵长发的身前蹲了下去,嘴角,扬起了一抹狞笑,“既然这样,那么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什……什么到此为止了!?” “嘘……”陆鱼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右手缓缓捏住了赵长发的咽喉。 “你……不是…我不是都配合你问话了么,你怎么……” 话未说完,赵长发突然跟断了电的机器人似的,定住了。 他的喉间,仿佛被野兽连皮带肉的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是一片血肉模糊! “咚!” 赵长发歪倒在了地上,挣扎抽搐了几下之后,没了动静,是双眼未瞑。 而陆鱼塘的手中,则是紧捏着一条浅红色的…… 喉管! 他徒手抽出了赵长发的喉管!! “啪嗒。” 随手将这条喉管扔在了那帮缅甸人的脏器之中,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 “不够……不够。仅仅是一些喽啰,还远远不够……” 甩了甩手上的血,陆鱼塘从一具尸体上搜出了自己被缴的手机。 正欲开机时,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将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塞回了兜里,俯视着这一地的血腥,开始思量如何善后。 “滴滴滴滴……” 这时一道清脆的手机铃声,在赵长发的身上响起。 陆鱼塘俯身从他的裤兜里摸出了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是拧起了眉头…… 来电号码,是一串乱码。 这是典型的用技术手段加密过的通讯方式。 犹豫了片刻,陆鱼塘接通了电话。 可他却没有说话。 而电话的那头,也是一片沉寂。 似乎…… 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 “都死绝了,对?” 听到这道无比熟悉的声音,陆鱼塘是嘴角一扬…… “对。” “呵呵,意料之中的事。不愧是你。”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那我现在是该称呼你为大树,还是……修罗?” 第292章 无法释怀 电话那头的王树沉默了片刻,叹道:“小鱼,我知道你在坚持些什么,但是我劝你……还是早些放弃。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陆鱼塘闭上了双眼,牙关渐渐咬紧:“对,从你的刀刺入那名退休特别行动员胸膛的那一刻起,你们的确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不得不杀。如果我不杀了他们的话,我和燕子是永远无法释怀的。我劝你一句,即便不投奔我们,也早点离开灰塔,我们不想有一天……真的面对你。” “那我也劝你们一句,到此为止,收手,然后带着燕子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收不了的!你还不明白么!!”王树的语气明显的激动了起来,“这是令我们永远无法释怀的,永远!!他们杀了一名刚刚生下孩子的母亲,是我和燕子的母亲!!对……对对对,我知道你小子要说什么,要说我们曾经也在任务中抹杀过刚生下孩子的女人,对?可这不一样!!这发生在了我和燕子的头上,我们是当事人的孩子,这不一样!!而且我的母亲当年并没有实施任何的犯罪行为,她唯一的过错,就是跟罪大恶极的人生下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为什么!!” 陆鱼塘轻叹了声:“我……理解,这……的确让人无法释怀。” “无法释怀!”王树大声重复道。 陆鱼塘缓缓睁开了双眼:“也就是说,不将当年参与了对魏天华集团第一次抹杀任务的人给杀尽,你们不会收手的,对么?” “对!” “那我们的师父呢?” 王树冷笑了几声,回道:“江寺棠?他当然也该死,那场抹杀行动,可是他当年亲自策划的。”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我,就绝对避免不了正面对抗。” “我理解。因为你仍旧视他为父亲般的师父。” “我的死,能不能换到你们的悬崖勒马!?”陆鱼塘突然问道。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王树沉声回应道:“你死了,就会让我们释怀么?不会,你的死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还有你听好了,如果你真的要死,那么你的命,也该是我和燕子来取。同样,我们的命,也只有你能取。” “那你和燕子现身,我们用一场的决斗来干脆的结束这一切,行么?” “没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说着电话那头的王树传来一道长长叹息声,“决斗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无论决斗的结果是如何,也无法令我们释怀。不过话说回来……我了解你、很了解你。就算我们答应跟你决斗,可目前的你,是对我们下不了杀手的。小鱼啊,自从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宿命,已经是不相同的了,所以我们的结局……也不应该相同。我们已经不值得你……不值得你牵挂了,这一点,你越早明白过来越好。” “……”陆鱼塘垂下了眸子,无语以对。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王树的声音再次传来:“行,如果你真的想以决斗来结束这一切、结束我们仨之间的羁绊的话,那么等你能真的对我们起了杀心之后,再说。现在的你,无法做到。” “你做的到么?”陆鱼塘立即反问道。 “我……不想做到。” 说完,王树便挂断了电话。 没有时间感慨,陆鱼塘必须立即考虑如何善后的事宜,因为警方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望着自己造成的血腥杀戮现场,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一时没有克制住杀意,做的的过火了点。这种现场,只怕不是清道夫能解决的。” 说着陆鱼塘用赵长发的手机拨通了总部的电话,在验证完自己的身份之后,电话被接通到了行动处新任处长李厉那里。 “请问哪位?” “陆鱼塘。” 电话那头的李厉愣了片刻,笑道:“久仰久仰,自从从国家安全司调任到灰塔之后,你的大名一直如雷贯耳,有机会咱应该见个面,正式的认识认识。” 陆鱼塘沉声道:“下次,现在没有时间客套了。这儿有个现场,比较麻烦,就算是清道夫过来把现场给处理干净了,我也没办法给随后而来的警方一个完美的交代。” 李厉倒吸了口气:“怎么会这样?这个任务是仓促间完成的么?” 陆鱼塘点头:“对。所以没有事先计划。” “你……一定要面对警方?” “对,这个任务同时也是警方正在侦办的一起案件,而我则一直在跟警方合作。” “无偿合作?” “不,有偿。” 李厉笑道:“我也听说过你爱财的传闻,可真没想到,你为了多挣钱,竟然敢去跟警察合作。行,这事儿我不追究,你也没有违规,只要你不怕自己的身份被警方怀疑就行。” 陆鱼塘无奈道:“领导,别再扯闲篇了,没时间了。” “行,你想怎么做,尽管说。” “这样……我一会儿用这个手机将我现在的位置发到灰塔的邮箱里,你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当地国家安全局的特勤人员过来,封锁这个现场,不得让警方进入,就说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被国家安局接手了,同时呢,你让国家安全司尽快联系金州市禁毒队支队和刑警支队,告知他们关于程建忠一案所牵连出来的涉毒案件,由国家安全司接手。” “明白了,我马上安排。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陆鱼塘瞥了眼赵长发的尸体,放缓了声调又说道:“一会儿会有金州的两名警察跟当地的警方一起赶过来,你让当地国家安全局的特勤告诉他们,就说……他们赶到时,赵长发已经死于内讧,其他的缅甸犯罪分子负隅顽抗,已经被通通击毙,其他的信息一概无法告知。对了,再跟他们说,我是被安全局特勤人员给救出来的。” 顿了顿,陆鱼塘强调道:“总之……这个现场,绝不能被警方看到!” “收到。” “那就先这样,麻烦你了。” “不麻烦,再见。” 挂断了电话,陆鱼塘将位置信息发送出去之后,将手机扔到了血泊之中。 随即快步走到了卫生间,在将尼龙外套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之后,陆鱼塘掬了几捧水,清洗自己脸上的血迹。 呆望着镜子中那张湿漉漉的面庞,陆鱼塘喃喃自语道:“我……特么在干什么?赵长发和胡利友已经死了,我答应那丫头的事,到现在已经完成了。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想到这里陆鱼塘快步走了回去,俯身拾起了那部手机,准备再次联系李厉,让他改一改对警方的说辞…… 就说特勤赶到并击毙了犯罪分子之后,并没有发现自己。 以此造成自己失踪的假象。 正好借此机会,来个不辞而别。 可陆鱼塘纠结了半晌,这通电话还是没拨出去。 因为此时那双总是在扑闪着的大眼睛,突然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明白那丫头对自己的感情。 他早就明白。 但他无法给她回应。 无论是自己的身份,还是组织的规矩,都不允许他给那丫头一个正面的回应! 可…… 如果自己就这样消失了,他能想象得到,那丫头将会是如何的揪心。 以她的犟脾气,只怕会永无休止的寻找自己。 一想到那张泪汪汪的小脸,这个历经了无数修罗场的男人,此时的心中竟然泛起了些许的酸涩。 这不禁让陆鱼塘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是曾经那个心如铁石的冷酷杀手。 “哎……”长叹了一声,陆鱼塘再次将手机扔在了血泊之中,“算了,还是找一个她能够接受的方式离开。” 约摸半小时后,门外响起了阵阵急刹车的声音。 陆鱼塘迅速捡起一把剪刀冲到了门旁,将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陆鱼塘手中的剪刀也是缓缓扬起,一只手则轻轻握住了门把手,随时准备突然开门,先发制人。 “谁?”陆鱼塘沉声问道。 “别动手。”门外之人似乎察觉到了门后有人。 而与此同时,一张证件从门缝里被塞了进来。 陆鱼塘接过证件一看,顿时松了口气,手中的剪刀也缓缓放了下去。 国家安全局的特工,抵达。 “速度还挺快。”说着陆鱼塘打开了门。 第293章 没有无辜的人 陆鱼塘没有完全将门打开,而是拉开了一条缝,自己躲在门口头探出半边脑袋往外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年约四十余岁、嘴角叼着一根烟的男子。 他的站姿虽然显得有些慵懒,可他那下垂的右手上,却握着一把枪。 甚至连他握着枪的那只手,都显得是那么的随意和懒散。 男子望着陆鱼塘探出的那半张脸,轻笑了一声:“怎么,要验证身份?” “不然呢?”陆鱼塘反问道。 男子挠了挠头:“你想怎么验证?我又不是你们组织的人,而且你们组织的人跟我们又没有建立过什么接头暗号。要不……我让我的局长把我的身份资料发给你们领导过目,然后让你领导再给你打个电话或是来个视频通话确定一下?” 陆鱼塘也挠了挠头:“说的也是哈,我这也是第一回在没有撤离现场的情况下跟你们国家安全部门的人碰面,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接头。那个……不用那么麻烦联系领导了,我有个办法。” “啥办法?” “你怎么称呼?” 那男子耸了耸肩:“别问。虽然我们不像你们似的完全处于被保密的状态之中,可我们安全局的特勤,真实身份也不是随便可以泄露的。” 陆鱼塘垂目盯着他手中的枪:“敢把枪给我么?” “给。”男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将枪递了过去。 陆鱼塘一怔:“好家伙……你这够随意的啊,如果我不是灰塔的人呢?不怕被我给杀了啊?” 男子轻叹了声,是一脸的无奈:“屋里头肯定是一地的手枪,如果你要杀我,早就隔着门一枪把我解决了。” 陆鱼塘呲牙一笑:“这倒也是。” 男子面无表情的晃了晃手中的枪:“如果你真不是灰塔的人,那你就打死我,然后我的那些已经包围了这栋房子的同事再打死你,就这样。”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老哥,你可真行。一个字,勇!” “别废话行不。” “ok。”陆鱼塘接过了枪,利索的拉开了枪栓,往弹仓里头望了望。 “行,没问题了。”说着陆鱼塘将枪还给了他,“弹仓内壁刻有与你证件编号后四位相同的数字,而且弹仓内壁所刻的数字已经有些模糊了,这是长期使用这把枪所造成的正常磨损,这是短期内无法伪造的。” 男子接过自己的枪,然后收回了腰间的枪套里:“嗯……还行,洞察力很敏锐,不愧是能够在灰塔混下去的人。” “你编号的后四位是0610,那我就叫你0610?” 男子是眉头一挑:“怎么,废话没完没了?到底还需不需要我们帮你擦屁股?” “还是叫你勇哥好了,数字总觉得怪怪的。那就……请进,勇哥。”说着陆鱼塘完全将门打开了。 “不要给我随便取名字!”男子的脑门挂上了黑线,瞪了陆鱼塘一眼之后,迈过了门槛。 可当他看到屋子里那一片血腥的景象之后,勇哥却是当即捂着嘴愣住了。 半晌,才满面无奈的甩了甩头,吐出了两个字…… “过分。”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意思?” 勇哥以幽怨的眼神盯着陆鱼塘:“虽然我早就知道灰塔的存在,可这还是我第一回帮你们善后。可这第一回,你特么就给我整了个这么变态的现场!?是不是过分!!” “……” “哎,禽兽,你们都是一帮可怕的家伙……”说着勇哥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都出来,啥……啥玩意儿?架狙?架你妹!不用了,这屋里的犯罪分子都死透了,赶紧进来四个人处理现场,剩下四个拉警戒线封锁房屋四周。” 撂下了电话,勇哥冲陆鱼塘甩了甩手:“行了,你自便。放心,该怎么跟随后赶来的警方说话上头已经交代过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说完陆鱼塘匆匆走了出去,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掏出自己的手机开了机,然后给江寺棠打了过去。 “吵醒你了?”刚接通,陆鱼塘便问道。 “我就没睡。”电话那头的江寺棠打了哈欠,“刚才是我亲自联系你那儿当地的国家安全局的,怎么样,善后的人都去了?” 陆鱼塘点头:“对。” “找我做啥?”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细声说道:“我想……问一件旧事。” “什么?” “当年灰塔在对魏天华集团的第一次抹杀任务中,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大树和燕子的母亲?他们的母亲,是无辜的么?” “王树刚才和你联系了?”江寺棠的反应很快。 “对。”陆鱼塘直言相告。 沉默了片刻,江寺棠回道:“你认为……我们灰塔会滥杀无辜、会执行任务计划之外的目标么?当年他们母亲的名字,的确在任务名单之上。” 没等陆鱼塘开口,江寺棠接着说道:“其实……你向行动处汇报1006号退休特别行动员被杀的消息之后,我就立即反应了过来,王树和谢冰燕应该是入侵了灰塔的机密级电子档案库,调出了当年参与了那次任务的人员名单以及任务概况。对,概况上的确没有细说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的母亲,所以……他们就认为自己的母亲是无辜的,对?” “那既然不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也许告诉了他们之后……他们就……就不会做出叛变的决定呢?” 江寺棠苦笑道:“你太天真了,那毕竟是他们的亲生母亲,无论是否无辜,只要是得知自己的母亲被杀了,任谁都过不了这道坎。这件事错就错在……我。我当年不该把他俩召进灰塔,如果不召进来的话,那这件事情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现如今看来,这……有点儿养虎为患的意思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召他们进入灰塔?” 江寺棠无奈道:“当年从全国各地的福利院中挑选了一批没有人领养的孩子进来试训,经过初步的筛选之后,你们仨是脱颖而出,被分配给了我。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俩正是当年的那两个孩子。一开始我是很纠结的,纠结要不要把他们正式收编,可那时正是灰塔人才更迭、即将面临青黄不接的阶段,培养下一代的s级特别行动员是刻不容缓,再加之……你们仨所展现出来的罕见天赋我也的确是不忍心放弃,所以思量再三……还是把他们收下来了。并且当年为了收下他俩,还专门跟参与过那次抹杀任务的所有人签署了保密协议,并且还把那次任务的档案归为了机密级,为的就是永远的瞒住他们。可谁能料到……后来我们这儿出了个叛变的卧底呢,还是个有权限查阅机密级档案的叛徒!哎……”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所以说……他们的母亲,不是无辜的?” “灰塔所执行的目标之中,从来没有无辜的人!非得逼我说出当年的细节么!?还是说……如果不明确的告诉你,你就无法下定决心直面他们?” “我,必须知道。” 江寺棠长叹了一声:“好,我告诉你。他们的父亲,名叫钟剑,是缅甸华人,与魏天和、魏天华两兄弟有着亲戚关系,是当年魏天华在国内的犯罪集团的骨干之一。他们的母亲,叫姜若薇,是钟剑在国内的情人,定南县人。这个姜若薇之所以会出现在抹杀的名单上,是因为当年那个制贩毒集团里的童工,几乎全都是姜若薇所发展的人从全国各地拐骗过来的。二十九个,记住这个可怕的数字,二十九个孩子在制毒车间先后被毒死了,然后被他们随意的掩埋。这,全拜姜若薇所赐。” 顿了顿,江寺棠又补充道:“王树和谢冰燕之所以第一个要杀1006号退休特别行动员郎应亭,是因为当时亲手杀了姜若薇的人,就是郎应亭。”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既然他们在脱离灰塔之后已经杀了人,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的无法回头了,所以说……你就死了这份心。我的心,也死了。如果你还是抱着犹豫不决的态度执行这个任务的话,你迟早会出事的,我不想看见你们仨……一个都没得到好下场。不如……你提前退休,我批准就是了。” “然后把白葵那丫头提升为s级,让她去送死?然后再搭上几十条a级特别行动员的性命?” “……”江寺棠是被这话给堵的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不说了,早点休息,老东西。”陆鱼塘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与此同时,只听见一道道警笛声是遥遥传来。 陆鱼塘抬眼望去,只见两台警车呼啸着驶来,急停在了国家安全局车辆的后头。 望着第一个持枪从警车上跳下来的那道娇小的身影,陆鱼塘无奈的笑了笑…… “虽然时间久了点,还行,还能找的到这里。” 说着陆鱼塘俯身拾起了一块石头,深吸了口气…… “咚!” 他狠狠的给了自己脑门一下! 一缕鲜血,顺着脸颊淌下。 陆鱼塘强忍着疼痛和眩晕感点了根烟,遥遥望着闪烁着的警灯是呲牙一笑…… “忽悠模式,开启。” 第294章 诶唷,“好险”! “站住!”一名国安特勤人员拦住了正欲强冲警戒线的左铃。 左铃一把掏出了警官证:“你们是谁!?赶紧让开,不要耽误警方办案!” “你不要耽误我们才是。”特勤人员也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你……你们是国安的!?”左铃瞪着证件,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不是,这案子你们国安怎么就突然知道了?” 特勤人员盯着左铃手上的枪,沉声道:“你能先把枪收起来么?” “赶紧收起来!”陈浩扯了扯左铃的袖口。 左铃这才回过了神来,迅速收起了枪,跳着脚解释道:“不是……同志你听我说,这个案子是我们一直在跟的,这帮家伙他们……他们挟持了我们的一名同伴,你……你们让我进去看看!” “请你不要着急。”这时被陆鱼塘称为“勇哥”的那名男子走了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从金州那边过来办案的警察?” 左铃使劲点头:“对!你能不能告诉我里面的情况?” 勇哥摊了摊手,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里面……没有活人了,都死了,是我们击毙的。” “什么!?”左铃尖叫道。 是把勇哥给震的耳膜发疼。 “好了好了好了,这位女同志你先不要着急,听我解释。由程建忠被杀一案而牵扯出的这个涉毒案件呢,其实我们一直在暗中跟着的,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可今晚眼瞅着形势不太对劲,这帮家伙的头目竟然被手下给杀了,所以我们才决定收网。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人手一把枪,没辙,我们只能将他们都击毙了。” 说着勇哥甩了甩头,装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叹道:“哎,失败,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可怎么再往下查哟。” “不是……坚哥死了?”陈浩问道。 勇哥点头:“是的。‘坚哥’赵长发已经死亡。接下来这个案子我们国安部门全盘接手了,回到金州后你们的领导会收到我们的案件移交通知函的。”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陆鱼塘在哪里!!!那个被他们挟持住的男人在哪里!!他到底是死是活、他在哪里!!”左铃尖叫着就要往里面冲。 “你冷静点,听人家说完!”陈浩死死的拉住了她。 勇哥抬手指向了他们的身后:“对,冷静点。看你身后。” 左铃回头一看…… 只见满头是血的陆鱼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正冲她挥着手,并且是熟悉的呲牙一笑…… “hi~” “你……”左铃愣了半晌,是捂着嘴是“扑哧”哭出了声,眼泪在那双大眼睛里是一个劲的打着滚,“你吓死我了你!!” 陆鱼塘冲勇哥飞了个“感谢配合”的眼神,随即苦笑道:“诶唷,好险,这回是真的差点交代了,还好被他们给救出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左铃快步走了过去,掏出一张纸巾擦拭着他额头的鲜血,“你是怎么受伤的?” 陆鱼塘瞥了眼表情复杂的陈浩,轻轻的推开了左铃的手:“还能怎么回事儿,手脚都被绑了,蒙着眼睛被他们带到了这儿,我正想着怎么逃跑呢,好家伙……被人不知道用什么敲了一下,直接晕过去了。再醒过来时,我已经被人抬了出来,呐……一醒来就看见了国安的大哥们。” 左铃拍了拍胸口,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还真是命大,偏偏碰着了国安的特勤们收网,不然……” 陆鱼塘摆了摆手,打断了她:“好了,先不说这了。既然这个案子被国安部门接手了,那我们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顿了顿,陆鱼塘又笑道:“重要的是,赵长发,已经死了,他得到该有的报应。” 而左铃听到这话却没显得有多高兴,反而是一脸的惆怅。 “怎么,现如今杀害你哥的两人都已经嗝屁了,你不高兴?” 左铃嘟着嘴微微摇头:“不高兴。” “这是为啥?” 左铃狠狠的瞪了眼陆鱼塘,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现在两个凶手都已经死了,你答应我的事儿就算完成了,对?” 陆鱼塘摊了摊手:“不然呢?” “哼!才没有完呢!当年赵长发和胡利洪只是廖杰贩毒集团的骨干,而廖杰集团的后头,还有个神秘的大人物!要是廖杰集团背后的那股神秘势力没有被连根拔起的话,哼,这事儿就不算完!说白了,如果没有这个所谓的大人物兴风作浪的话,那我哥也就不会死!哼,连根拔起,才算完事儿!” “天爷……”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 “呵呵,要不……咱就先走,既然这案子不归咱管了,咱也别在这儿碍事。再说了,没看见这家伙脑门上的伤口在流血么,还是先找个地方处理下伤口要紧。”说着陈浩拉着陆鱼塘上了一台警车,就算是帮他解了围。 接下来,李飞驾驶着警车带着三人回到了泽阳县城,是直奔医院。 当他们从医院出来时,陆鱼塘的脑门上已经被缝了三针。 “好家伙……我对自己下手是不是狠了点?”陆鱼塘摸了摸脑袋上被缠着的纱布,细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左铃拧着小眉头盯着他。 “啊……没什么。”说着陆鱼塘望向了李飞,并且冲他点了点头,“李警官,非常感谢你的协助,给你添麻烦了。那个……就先告一段落,我们这就自己找个酒店先歇着,明天就坐飞机回去了。呵呵,欢迎以后有空去金州玩儿,要是我不在的话,我们的左富婆会全程招待你的哈。” 李飞苦笑着摆了摆手:“有什么麻烦的,协助外地警方办案是我们该做的,都是同行嘛。只是……陆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有事儿就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李飞挠了挠头,讪笑道:“我听陈浩说过,说你是金州警方高价请来的专家,办案效率是高的可怕。” 陆鱼塘一愣:“所以咧?” 李飞这回改搓手了,而且那表情神态扭捏的像个娘们儿:“所以就……呵呵,有个案子能不能请你看一眼?” “我可是收费的。”陆鱼塘是张口就来。 “额……”李飞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那就……算了,我估计我的领导也不会批这个经费。呵呵,算了,这案子还是让我自己慢慢琢磨,也就是被领导训而已,没事儿。” “帮帮他咯。”这时陈浩开了口,“你看看人家对咱也热情,是有求必应,咱就当是报答一下咯。” 陆鱼塘斜眼望着陈浩,犹豫了片刻之后,坏笑道:“吾儿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嗯……莫急,既然是你开了口的话,那为父就……” “你答应了!?”李飞顿时来了精神,但很快又满脸诧异的望向了陈浩,“等等……啥玩意儿?你是他儿子?” “我去……”陈浩一把扶住了墙,险些跌倒,“我是他大爷!” 第295章 放长线 于是接下来李飞开车将他们送到了泽阳县的一家酒店,说是这大半夜的还是先歇着,等明天他把办案材料带过来再说。 并且很懂事的抢着去酒店前台开了两间客房,笑呵呵的说为了案子,他们领导这点儿经费还是会批的。 待李飞离开酒店之后,陆鱼塘却让左铃和陈浩先上去,自己借口头有点晕,想在酒店外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缓一缓。 走出酒店之后,陆鱼塘坐在马路牙子上发起了呆,回想起了自己被那帮缅甸人挟持的过程…… 那帮缅甸人所谓的“备用路线”,其实就是翻越金泉洞村所倚靠的那座山。 山的另一边,是一条旧省道,而山脚下他们早就停放了两台车,以备不时之需。 陈浩和左铃他们,应该就是在反应过来这条逃跑路线之后,调取旧省道上的监控才追踪到他们的去向的。 双手双脚被绑、眼睛被蒙着黑布的陆鱼塘在车上时,其实听到了一个人接了通电话,而且讲电话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显得很恭敬,通话内容也很简单,一顿的“是、好、明白了”之后就结束了通话。 而这个人的声音,他认得。 正是这帮人的之中的制毒师傅,温圣凯。 因为在翻山的时候他眼睛上的黑布被暂时给取了下来,他记住了温圣凯跟同伙聊天时的声音。 而在抵达那栋偏僻的民房之后,他却发现,屋里面加上赵长发的两名随身护卫之外,只有8名缅甸人。 原本,应该有9人才对。 温圣凯,不见了。 当时陆鱼塘立即反应了过来,车子在途中并没有停下来过,那么温圣凯肯定是在车子抵达那栋民房之后下了车,却没有进去,自己悄悄的开溜了。 陆鱼塘现在回想起来,温圣独自开溜的时机还是很高明的。如果在中途停车的话,那么陆鱼塘一定会根据车辆底盘的升降幅度感觉到有人下车,这样一来的话,那么陆鱼塘就很有可能在车上就会动手。 而在抵达目的地下车之后再悄咪咪的离开的话,当时被蒙着双眼、被人一顿推搡的陆鱼塘还真无法察觉到。 那么温圣凯为什么会独自离开? 陆鱼塘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来自大树的命令,而且大树将最佳的逃离时机告诉了他。 因为王树早就意识到,陆鱼塘这是故意被抓的,这帮家伙一旦遇见了他,肯定是难逃一死。 所以王树当时肯定是已经放弃了这帮人,任由他们被陆鱼塘抹杀。 但有一个人,他肯定是不想放弃的。 那就是温圣凯。 毕竟,制作红针的技术是很复杂的,也是很难掌握的。他温圣凯的命,肯定比那些缅甸士兵和赵长发的命要宝贵的多。 然而陆鱼塘当时在抹杀了他们之后,却并没有急于去追踪温圣凯的行踪。 他故意不去追踪,故意放任他逃命。 为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因为他推测,温圣凯肯定是被王树给安排到了某个安全的去处,然后会将他投入到另一个需要他的地方去。 什么地方需要他? 很简单,另一个能让他发挥技术的地方。 那么如此一来的话…… 如果自己在暗中再去追踪温圣凯的踪迹的话,就极有可能收获魏天华集团旗下另一个在国内活动的团伙。 甚至,能追踪到王树和谢冰燕的下落也说不定。 可问题是…… 温圣凯的去向现在还不一定,有可能会去国内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可能会回缅甸。 而如果自己要亲自追踪的话,那就不得不麻烦各地的联络站。毕竟,追踪可是要调取沿途的监控之类的,而这些手段除了警方之外,就只有联络站能轻易做到。 他当然不想四处去招惹各地的警方。 可四处去麻烦各地的联络站的话…… 他又嫌麻烦。 思来想去,陆鱼塘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前阵子认识的那名四级情报员,苏影。 要知道四级情报员搜寻信息的效率是很高的,而且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全国各地四处得奔波,不比特别行动员,都有固定的常驻地。 想到这里,陆鱼塘拨通了总部情报搜寻处的电话,要到了苏影的联系方式。 他原本以为这大半夜的苏影的手机会关机,或者是无人接听。 可令他的意外的是,对方竟然很快接通了电话。 更令他意外的是,电话刚接通时苏影抢先说出的一番话…… “呵呵,我算是见识了,不愧是s级特别行动员陆鱼塘,抹杀的手段还真是血腥残暴。” 陆鱼塘一怔:“不…不是,我都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是我?还有……你这话啥意思?我抹杀赵长发他们的时候,你看见了?” 电话那头的苏影轻笑了几声,淡淡道:“连你常用的几个手机号码都弄不到手,我还算什么四级情报员?还有我说过,只要我不主动现身的话,即便是你,也不一定能察觉到我。对,我跟踪你来到了泽阳县,并且还全程目睹了你假装被抓住和抹杀他们的场面。厚厚厚……”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笑你妹!老是盯着我,你变态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开易拉罐的声音,苏影“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之后,叹道:“哎……我也没办法啊,上头就是这么交代我的。别有压力哈,你该干活儿就干,该跟警察胡闹就闹去,当我不存在哈。” “你个偷窥狂!!” “这话说的,我们情报搜寻处的哪个不是偷窥狂?” 陆鱼塘眉头一挑:“卧槽?竟然没羞没臊的承认了。得得得,不跟你扯闲篇了,那个……帮我个忙呗?” 电话那头的苏影打了个嗝:“大家都是福利院出身的,别见外,说。” “当时我被他们押到那栋民房之后,有个人开溜了。” “温圣凯,是?”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你特么……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这时电话那头响起了吸溜面条的声音:“多大事儿,基本操作,别大惊小怪的哈。想让我帮忙追踪温圣凯的去向?” “对。” “那我不就不能跟踪你了么?” “卧槽,你少跟踪我一会儿会死啊!!总部不是说了么,你们情报搜寻处要全力配合我最后的任务!!” “你饿么?” “别学我玩儿思维跳跃这一套!” “不是……你看看街对面。你要饿的话,我请你吃碗面?” 陆鱼塘眉头一拧,站起了身来,眯眼望向了街对面…… 果然,在一家夜宵店的玻璃窗后头,他看见了苏影那厮正在大口的吃面,并且还远远的冲自己招了招手。 而与此同时,电话里头响起了一声:“hi~~” 更过分的是…… 这厮竟然还冲着自己呲牙一笑,看来这是没少跟踪自己,把自己的习惯给摸了个门儿清啊。 “行,你牛!我承认还真没发现你。这下满意了?” “嗯~~~能得到 s级大人物的肯定,怎么说呢,心情愉悦多了,哈哈哈哈哈……行,你就等着信儿,有了那家伙的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 “ok!多谢!”说着陆鱼塘挂断了电话。 可当他再次望向街对面时,那家店里,哪里还有苏影的身影。 陆鱼塘遥遥盯着玻璃窗后头的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面碗,嘴角一扬…… “还行,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第296章 钱币鉴定家之死 由于折腾了大半夜,陆鱼塘三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要不是李飞打电话来吵,估计他们得睡到下午去。 为了得到陆鱼塘的协助,这李飞是忙前忙后的一阵献殷勤,先是去当地有名的餐馆打包了饭菜给送他们房间里去,然后还塞了几张旅游景点的门票,说是泽阳县范围内也有几处比较的有名旅游景点,可以让他们在回去之前去放松一下心情。 饱餐一顿之后,陆鱼塘满意的抹了抹油嘴,直呼味道不错,陈浩见状则不失时机的对李飞说道:“行了行了,这顿饭菜和这酒店我看都不便宜,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了。直接步入正题,到底是啥案子把你给难住了?” 听到这话李飞手忙脚乱的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摞办案材料,随即冲陆鱼塘讪笑道:“材料我都带来了,你看……” 深知陆鱼塘习惯的左铃连忙接过了材料,说道:“这样,你先把案子的主要情况口述一下。呵呵,我们的陆专家呢,比较懒,能不看字他是绝不看的,臭屁的很呐!” 陆鱼塘嘴里叼着根牙签,是呲牙一笑:“噢~~~夜死~~~” 李飞愣了愣,随即陪着笑脸说道:“这……不奇怪不奇怪,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些性格哈。” 左铃翻了个白眼:“啧啧,我鸡皮疙瘩都被你给说起来了。你快别奉承他了,这家伙,给点儿阳光他就会嘚瑟个没完。你就直接说,这是个什么性质的案子?” 李飞干笑了几声,搓着手说道:“是一桩杀人案。”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问道:“被害者身份?” 李飞立即回道:“被害者名叫谷岁友,五十五岁,单身独居,无妻无子女。这个谷岁友是我们当地文玩圈的名人,特别擅长于古钱币鉴定,经常给藏友们鉴定古钱币并收取一定的鉴定费用。” “那他肯定自己家里也收藏了很多好东西喽?” 李飞摇头:“他自己不搞收藏。他虽然是古钱币鉴定专家,可却因为一些事自己反而很反感收藏,而且经常放话说如果不是没有别的本事,他也不会凭着鉴定的本事活着。这事儿……在我们当地的收藏圈里很有名的,经常被那些藏友们聊起。” 陆鱼塘眉头一挑:“自己的是个鉴定专家,却憎恨收藏?这么矛盾?” 李飞笑道:“这其中有一段故事,是关于他父亲的。他家从他爷爷辈儿开始呢,就是捣鼓些文玩古钱币什么的,他父亲也是子承父业,一辈子干的也是这一行,所以谷岁友自幼就是耳濡目染,对这一行当的知识那是滚瓜烂熟。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你知道的,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他父亲被抄了家,还被扣上了帽子,是没完没了的批斗,没多久就被折腾死了。所以这谷岁友就因为这事儿发誓一辈子不搞收藏,可又没有什么别的生存手艺,干苦力活儿身子骨又不行,所以没辙,到后来就只能靠帮人鉴定维持生计,年轻时也在别人的古玩店里打过工。但他自己是一直不搞收藏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嘀咕道:“一辈没结婚,而且因为父亲被批斗事儿就坚决不再碰祖传的行业了,这是连祖宗赏的富贵饭都不要了。嗯……这人应该比较轴,比较古怪。说说案情呢。” 李飞立即说道:“上个月17号,我们接到住谷岁友对面的邻居报警,说是看见谷岁友家卧室的灯接连几天都没关过,没日没夜的亮着,于是就去敲他家的门。这一敲门,门直接开了,没锁,随后这名邻居就上了二楼,便看见谷岁友趴在卧室的地面上,满地都是血迹,然后邻居就报了警。” “法医的结论呢?” 李飞拿起了那一摞材料,边翻看边说道:“法医的结论是……哦这里,死亡时间大体上是在上个月14日晚上10点至15日凌晨2点之间,死因为颈部大动脉被锐器割伤,也就是被刀抹了脖子。” “案发现场的痕迹勘验结果呢?” “嗯……总体上来说就是,没有发现凶器,没有发现可疑的指纹和生物检材,没有发现明显的打斗痕迹,从现场痕迹上来推测的话,死者是在床上被一刀抹了脖子,然后被凶手给拖到了床下。哦对了,在死者卫生间的地面上发现了部分血迹,还有一条带有血迹的毛巾,推测凶手在杀人之后用水冲洗了衣物上的血迹。还有……水龙头上也有一些血迹,但没有留下指纹,推测凶手在行凶时应该是全程戴着手套的。” 顿了顿,李飞又补充道:“他家的门锁是那种老式的,痕迹专家在锁舌上发现了刮擦的痕迹,推测凶手是用金属卡片插入门缝的方式将门锁给刷开的。” “专业杀手?”左铃立即问道。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摇了摇头:“要是专业杀手的话,行凶应该是全程在黑暗之中进行,不可能把灯打开了再杀人,或者是杀完人后再开灯观察死者。最业余的地方就是,凶手竟然在离开现场时不关灯,而且也没确定门是否关上就走了,哼哼,差评!接着说呢,进出案发现场的监控状况呢?” 李飞轻叹了一声:“这就是最令人头大的地方了。谷岁友的家,在我们县城老区的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里是没有监控的。” “那巷子外头的路上总有?” 李飞点头:“有,可是很难进行排查。因为谷岁友家那条巷子东西两头所连着的老步行街道上,不管白天黑夜都是很热闹的,人流量很大,而且往来于东西两条街道的人也经常从他家门口的小巷子里路过,也就是说……他家门口的人流量也很大,所以很难从步行街上的监控中去锁定进入巷子里的嫌疑人,毕竟……人太多了嘛。” 陆鱼塘拧着眉头问道:“他家附近为什么人流量那么大?” 李飞解释道:“那条巷子东边的街道上,有农贸市场、菜市场和廉价服装批发门店,所以白天是热闹非凡的;而西边的那条街上,则是我们县城有名的夜宵一条街,一到晚上小摊子就摆满了,直到半夜都还有人在摊子上喝酒呢。” “也就是说……一边是白天热闹,一边是晚上热闹。” “对。但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那条小巷都有不少人的路过,嗯……相对来说的话,晚上比白天人要的少点儿,但也不少。” 这时左铃说道:“虽然过路的人多,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排查呀。法医不是说案发时间段是在晚上么,那就去查查巷子东西两边街道晚上的监控,逐个分析每个进入巷子的人用了多长时间才从另一头走出来,停留时间长的人不就具备一定的嫌疑了么?” “对啊。”陆鱼塘也附和道。 李飞苦着张脸说道:“没用。那两条街道上的摄像头都距离巷口比较远,而且像素也不是很高,根本分辨不清进入巷子里人的外貌特征。我们这小县城……治安监控设备更新速度是这样的,慢!而且分布的很散,哎……” “但有一点很奇怪。”这时陈浩突然开了口,“既然那条巷子晚上的人流量也不少,那凶手刷卡开门,就不怕被人看见么?就没有目击证人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一个人刷卡开老旧门锁的动作很熟练、很快的话,即便有路人从他背后看见了,也会以为这是人掏钥匙开门回家,不会过多注意的,何况还是在晚上。嗯……除非是暴力破门,那可能就会给路人留下比较深的印象了。” 李飞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当时也是这么分析的,因为在很多起入室盗窃案的监控录像中,那些手法老练的小偷用卡开门的动作快的很,要不注意的话,还真以为是户主正常用钥匙开门回家。” 陆鱼塘拍了拍手:“好,接着说,这个案子你们前期的调查结论是什么?比较倾向于仇杀……还是谋财害命之类的?” 李飞拧着眉头犹豫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道:“也……一直没有得出个什么结论。要说仇杀的话……虽然走访调查表明,这个谷岁友的脾气很怪,吵过架的人不少,甚至还有动过手的,可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想……不至于摊上杀身之祸。” “那感情纠纷呢?这也算是仇杀之中最常见的一种。” 李飞当即否定道:“应该也不大可能。这人很怪的,一直不谈恋爱也一直不考虑结婚,也没有跟异性有过密交往的行为,就是那种……自过自得的状态。听他的熟人说,他是一直不跟女人有过多牵扯的,实在是生理上有需求了,他就会选择去嫖娼什么的。” “那……谋财害命呢?” 李飞倒吸了口气,显得再次犹豫不决了起来:“也……不好说。你说他有钱,对,近些年靠着给人家鉴定也攒了些钱,可现在的钱大家都是存银行里的,平时开支也都是用手机支付,谁还会放现金在家里?而且他是一直不搞收藏的,家里头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这圈里人都是知道的。” 陆鱼塘摊了摊手:“那你纠结个毛线啊。既然是这样,就可以先排除为财害命的可能性喽?” 李飞挠了挠头:“可是现场有一个情况……又…又似乎有点儿这方面的意思。” “啥情况?” 第297章 奏正确 李飞从材料中抽出了一张照片,指着照片说道:“你看看,这是谷岁友家唯一一个上锁的抽屉,是开启的状态,而且钥匙还插在上面。” 陆鱼塘接过照片看了看,喃喃道:“这抽屉里……似乎没什么翻动的迹象,房产证、户口本之类的重要证件都叠放的很整齐,也就是说……你们怀疑凶手打开抽屉取走了什么东西?” 李飞点头:“对。” “所以你认为……还是有谋财害命的可能性?” 李飞再次点头:“对。他毕竟是个古钱币鉴定专家,虽说自己不搞收藏,可他家里到底有没有传下一两件宝贝……这也说不准。” 陆鱼塘放下照片,又冲李飞伸出了手:“把尸体照片和现场其它照片给我看看。” “行。”李飞忙不迭的再次翻开那一摞材料,一连抽出了好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陆鱼塘翘着二郎腿扫了一眼这些照片之后,却摇了摇头:“我认为,凶手不太可能是奔着财来的。” “为什么?”李飞立即问道。 陆鱼塘指着这些照片说道:“你看啊,从案发现场的照片可以看出,谷岁友家的箱箱柜柜在案发时都是关闭的状态,这儿也有几张打开衣柜的照片,可以看见里面的衣物都叠放的很整齐,很显然是没有被凶手翻动过的。” “也就是说……凶手就是直奔着抽屉里的某个东西来的?”左铃接道。 陆鱼塘点头:“对,凶手的目的性很强,就是杀人,然后拿走某个东西。如果是一般劫财害命的话,我想凶手肯定会把受害者家里翻个底朝天的?” 说着陆鱼塘拿起了一张尸体照片和受害者床上的照片:“再看这里,谷岁友的右脸颊颧骨上有一处细小的扎刺状伤口。再有就是,从床上的血痕来看,谷岁友的确是在床上被一刀抹了脖子,然后被粗暴的拖到了地上,而且床上得枕头边,可见有许多掉落的头发。” “这能说明什么?”这回是陈浩问道。 “这能推测出凶手的行凶过程。凶手应该是在摸进谷岁友的卧室之后,一手攥住他的头发,另一手持刀抵着他的脸,威胁他说出某个东西被藏在哪里。当谷岁友说出东西被锁在抽屉之后,凶手便干脆的一刀结果了他。” “那凶手杀了他之后为什么又要将他从床上拖到地上去?” 陆鱼塘拿起了一张尸体脸部特写照片晃了晃:“看见没,尸体的面部有些灰尘,就连门牙和嘴唇上也沾了些灰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凶手很可能将尸体拖下床然后用脚故意踩踏死者的面部,这是一种明显的泄愤行为。” 左铃立即质疑道:“既然凶手有意踩踏死者的面部,那面部为什么没有留下脚印形状的灰印?还有……被一刀抹了脖子之后,人可能并不会立即死亡?这个时候如果踩踏面部的话,面部就会形成瘀痕,可照片上却没有。” 陆鱼塘放下了照片:“质疑的很好。那么你先问问这位李警官,他们当时在现场有没有提取到凶手的脚印?” “提取到了么?”左铃望向了李飞。 李飞点头:“有。” “嘿嘿,你说错了。”左铃得意的冲陆鱼塘挑了挑眉毛。 “但是没什么用。”李飞又说道。 “啊?” 李飞解释道:“是提取到了脚印,但是脚印上并没有反应出鞋底纹路,我们的结论是凶手应该是有意在鞋底绑了垫子,使得我们无法通过鞋底的信息获取线索。我们只能通过脚印的大小大致推测出凶手是一名男性,身高在175米左右。” 陆鱼塘冲左铃呲牙一笑:“所以凶手踩踏死者面部时只留下了灰尘,而没有明显的脚印形状。还有,凶手应该是在打开抽屉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然后再折返回卧室将死者拖下了床进行踩踏泄愤。这个时候谷岁友肯定是死透了的,这血液循环完全停止了,所以踩踏不会在脸上形成瘀痕。” 说着陆鱼塘冲陈浩抬了抬手:“说了这么多,你来总结一下?” 陈浩翻着眼睛想了会儿,沉声道:“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凶手却没有立即离开现场,反而踩踏尸体??嗯,这说明凶手对死者是带有明显的恨意的。在你的这些推测之下嘛,那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很明了了,就是一起仇杀案嘛!” 左铃拿起了几张照片看了看,补充道:“仇杀……再加之凶手是奔着抽屉里的某个东西来的,这就可能是……这个谷岁友,是不是占有了别人的某个重要物品?啧啧啧……要这么说的话,这个谷岁友到底是占有了一个什么样的重要物品啊?竟然重要到别人不但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还一定要杀了他?” 陆鱼塘笑道:“很好,其实你的推测再往下深入那么一点点的话,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别人不但是一定要夺回这个物品,而且还非得杀了他么?这是为了什么?很简单,因为这个东西大概率是见不得光的,而且这个东西对于凶手来说,可能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否则他只要把东西抢回来或者偷回来就是了,犯不上杀人。简而言之,杀人,和夺物,都是凶手阻止这个东西曝光的手段。” 左铃点头:“对。” 李飞摊了摊手:“那……谷岁友他到底是占有了别人一件什么样重要东西呢?” 陈浩嘴角一扬:“当然是足够让他丧命的东西。” 李飞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陈浩轻哼一声,悠悠道:“接着往下分析嘛。谷岁友的身份是一名圈内出名的鉴定专家,他没有跟任何女人有过感情瓜葛,也没有跟任何人结下过足以玩儿命的深仇大恨……” 说到这里陈浩望向了李飞:“而且他的账户上也没有什么明显异常的收支情况,对?” 李飞点头:“对。我们当时着重调查了他的收入情况,很清晰也很明了,一笔一笔的都是鉴定费用,少的有一、两百的,多的也有几千上万的,我们找他的同行了解过了,他们说鉴定费是随着古玩文物的身价水涨船高的,这些收入看上去都很正常。” 陈浩掰着手指头说道:“这一没有情感上的纠纷,二没有与他人有很深的矛盾,三没有异常的交易情况,经济上看上去也很正常。那他身上还能够产生什么足以丧命的仇恨点呢?” 陆鱼塘点了根烟,面上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的赞赏之色:“很好,推测和分析就得是这种节奏,不断的总结、不断的质疑。” 说着陆鱼塘望向了李飞:“我想刚刚我们所分析推测的内容,你们也已经想到了,只是卡在了这个点上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对?” 李飞苦笑着点了点头:“对。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说出了我们几天才讨论得出的推测,呵呵,这效率,我属实佩服。” 陆鱼塘拍了拍手:“ok!我们接着往下挖。我们目前的推测是,这个谷岁友,因为占有了某种对于凶手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而丧了命,对?” 三人齐齐点头:“对。” “那么一个人……因为占有某种东西而令凶手十分的气愤而对他产生了杀心的话,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认为……那就是谷岁友所占有的东西,是他的身份不该拥有的,或者说跟他的生活、社交圈子不太可能产生交集的东西?简单点说,就是谷岁友突然占有了他原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左铃拧着眉头嘀咕道:“难道……他家里真的有祖上传下来的什么很珍贵的文物?这种文物珍贵到足以让凶手产生了杀人越货的想法?” 陆鱼塘摆了摆手:“你看看,你怎么越分析越往后倒退呢?如果凶手单单只是为了劫财而杀人的话,有必要在得到东西之后再去对着尸体泄愤么?我再强调一次,他所占有的这个东西不但对于凶手来说很重要,而且他占有这个东西的行为,令凶手对他非常的仇恨。” “这个人突然占有了他原本不该拥有的东西……”这时陈浩喃喃重复着陆鱼塘刚才说过的话,是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就很可能会产生与他身份不相符的社交记录。” 说着陈浩一把夺过了李飞手中的案件材料,是把李飞给吓一跳。 “搞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陈浩埋头翻看着材料,喃喃回道:“如果在他是否产生了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社交记录的前提之下往下查的话……那他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之类的这些,我们就有必要再重新排查一下。嗯……有必要再细致的看一看。” 陆鱼塘冲左铃咧嘴一笑:“看见没,人家浩哥现在可是有模有样的了,你落后了喔!” 左铃轻叹了一声,反常的没有翻白眼表示不服,而是默默的走到了陈浩的旁边坐下:“你把材料分一分,你和李飞查查通讯记录,我看看银行流水。” “不不不,我们一起看,最好把通讯记录和银行流水联合起来分析……反常的通讯对象没准就跟某个反常的收支情况有关系呢。” “嗯也对。” “诶诶诶……别抢啊两位,这撕破了我回去可怎么交差哇……” 望着这一幕陆鱼塘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浅笑,遂起身走向了卫生间:“嗯嗯嗯,不错,节奏正确。你们先分析着,我去做个蛋糕哈。” 听到这话陈浩一愣,抬起头茫然道:“蛋糕?不是刚吃过饭么?我可吃不下去了。” 陆鱼塘回头呲牙一笑:“做蛋糕的意思……就是上个大号。奉先小将军,你可真恶心。” “滚!祝你便秘!” “……” 第298章 业余藏家 “这些通话记录,你们前期都梳理过么?”陈浩边翻看边问道。 李飞点了点头:“梳理过了。我们调取了谷岁友近半年的通话记录,一些广告推销之类的垃圾电话我们都在号码前用红笔打了个圈,其他的基本上都是跟他们圈内人的通话记录,还有些是平时正常社交所产生的通话。” “那这些通话记录,你们都一一调查过了么?” “调查过了。圈内的通话对象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同行之间的交流沟通,第二类就是求他鉴定的藏友;社交方面的话,呵呵,这家伙还是比较宅的,社交电话都是些维修电器、送水之类的,还真没发现什么朋友找他出去玩儿之类的。” 陈浩翻了几页之后,眉头渐渐拧起:“这个鉴定收藏圈子内的人……都很有钱么?” “啥意思?” 陈浩拿笔指着一个电话号码记录问道:“你看,这个手机号码竟然有五个八的连数,我想……这种电话号码,不便宜?怎么也得十几万?这个圈子里的人都那么土豪么?就连手机号码也得花上个十几万?” 李飞倒吸了口气,盯着那个号码喃喃道:“我们这个小县城的收藏圈里么……大多都是小富之类的,暴富的很少。倒是有两个玩儿的比较大的收藏家,我们也调查过,可他们的电话号码也没这么土豪啊。” “呐……你看看,这个五个八的号码半年之内联系了谷岁友四次。这个人你们调查过没?” 李飞笃定的点头:“除了那些垃圾号码,我们全都调查过,都是有些有着正经工作的、喜好收藏的业余玩家,或是些专门玩儿收藏的、可以证明有着多年收藏经历的人。难道……我们疏忽了什么?” “看看、看看,陈浩的怀疑没错,这个电话号码的确值得着重调查。”这时一直在翻看银行流水记录的左铃突然开了口,“呐呐呐……你们看看这个五连八的号码,每次跟谷岁友联系之后的三两天内,谷岁友都会有一笔八千以上的进账。” 说着左铃把这些银行流水记录一张张的摊开,接着说道:“从谷岁友的收入记录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帮人家鉴定的收入大多在几百到两千这个区间之内,而这个五连八号码每回联系他之后就会进账八千到一万,最高的还有一笔一万三的。这说明什么?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五连八号码每回让谷岁友鉴定的东西,价值是非常高的?” 陈浩研究了片刻资料,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这个谷岁友的每笔鉴定收入一直在两千块以下,这四笔收入确实高的有点儿突兀。” 李飞的目光是来回在这两种资料之间跳动着:“还真是这样,我前期还真没把这两类资料联合起来分析过。那……就因为这四笔鉴定费用很高,所以就得着重调查这个人??” 陈浩撇了撇嘴:“至少这四笔收入在谷岁友以往的收入水平之中,是属于比较反常的现象。如果这个号码的主人支付了这四笔钱是为了让谷岁友鉴定的话,那么这个人所持有的藏品价值必定是极高的,你想想看,光是连鉴定费都这么高,那被鉴定的藏品的价值,那肯定是很惊人的?也就是说……只有极为有实力的藏家才能玩儿的起这种昂贵的藏品。我想这种大藏家在你们这个小县城的圈子里的话,应该会很有名?” 李飞翻了翻自己的调查记录,嘟囔道:“我们这里比较有名的大藏家,也就那么三两个啊,都调查过的……而且…对,而且这几个大藏家的号码都不是这个五连八。奇怪了,这个五连八……难道是个很低调的大藏家?我记得这个号码我应该调查过的……” 不多时,只见李飞突然拍了下手,喊道:“这里这里,对,我调查过这个号码,机主自称是一名业余说藏爱好者,机主的身份是一间ktv的老板。呵呵,这就好理解了,一间ktv的老板花钱买个靓号充面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多大的ktv?”这时陆鱼塘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飞抬头望着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陆鱼塘,答道:“这间ktv在我们县城来说,规模还算可以的,有三层楼,一共有23个包厢。嘿嘿,去年同学聚会的时候我去玩儿过一次,条件还不错。” 陆鱼塘打开了电视,边按遥控器边说道:“第一,去查查这间ktv最近几年每年的纯利收入是多少;第二,去向谷岁友的同行打听打听,一万块的鉴定费所对应的藏品,价值应该是多少。” “这简单,我马上就能查到。”说着李飞掏出了手机。 几通电话打完,李飞向陆鱼塘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说。看我干毛?”陆鱼塘仍旧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电视。 “还……真有点儿不对劲。我刚问过了我的一个同学,他以前是这间ktv的会计,他说这间ktv在他上班的那几年里,纯利收入平均算下来的话……每年在两百六十万左右。” 陆鱼塘“哦”了一声,又拿起遥控器开始换起了频道:“接着说。” “我刚也问了我们这里除了谷岁友之外最厉害的那个鉴定家,他说……如果鉴定费是一万块的话,那么按照行情来推测……藏品的价值就最少在四百万以上。” 左铃顿时喊道:“四百万!?这个人半年找谷岁友鉴定了四次,也就是说……半年一共鉴定了价值一千六百万的藏品??”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悠悠道:“这个人的ktv一年纯利才两百六十万,可他却在半年内购买了价值一千六百万的藏品,并且还自称是个业余玩家。这,正常么?” “不正常!”三人是齐声喊道。 陆鱼塘甩了甩手,随即躺在床上摆了个妖娆的姿势继续看着电视:“那接下来怎么查呢?” “立即加大对这个人的调查力度,包括调查他的社会关系、家庭成员、通讯记录以及银行流水。”李飞激动的喊道。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要命了这是,这些玩意儿查下来不得十天半个月啊?鬼才有功夫呆在这儿陪你慢慢查,我们还得回金州去呢。这样,你挑重要的先查查,先查查此人与谷岁友所有的通话记录,还有谷岁友银行流水中所有与此人有关的收支情况。半个小时内搞的定么?” “没问题!”李飞是生怕陆鱼塘不耐烦了撂挑子走人,答应的那叫一个脆。 有了具体指向,这查起来还真不算难事。 联系一下手机号码运营商,再联系一下银行,这两份记录的电子档很快就发到了李飞的手机上。 研究了片刻之后,李飞不禁发出一声很文雅的感叹词…… “卧槽……” “怎么滴?”陆鱼塘差点儿睡着了。 “这个人……他跟谷岁友的第一次联系是在三年多前,他支付给谷岁友的鉴定费一共有……有十八……十九笔,最少的一笔是四千块,最多的一笔是一万五。这……这要是换算成所鉴定的藏品的总价的话,那不得了啊,再怎么算……也有八千多万?” 陆鱼塘望着电视里正在上演的激情戏舔了舔嘴唇,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那还等什么,直接抓来问话啊,他总得交代自己购买藏品的这么大几千万是从哪里来的?” 李飞收起了手机,讪笑道:“这倒是容易,就是……你看能不能晚点儿再走,陪我审审这家伙?嘿嘿,送佛送到西嘛,好歹帮我把这案子的突破口给找到哈。” 陆鱼塘瞥了眼李飞:“嘁……我们帮你梳理出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还不够?还得陪着你一查到底?你们单位又不给我费用。” 李飞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说道:“这个……确实是挺不好意思的,我单位可能还真不会批这笔费用,小县城哈,单位的经费也有限,不能跟大城市的刑警队比……” “你为什么会选择当警察?”陆鱼塘突然问道。 李飞愣了愣,随即缓缓垂下了眸子,低声回道:“说出来,不怕你们这些大城市来的同行笑话。我……其实并不是靠自己本事考进刑警队的,我本来毕业时被分配到乡镇派出所的,我是……是被特别关照给安排进刑警队的。” “为什么会特别关照你?”左铃好奇的问道。 李飞轻叹了声,甩了甩头:“我的父亲,是一名老刑警,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所以我报考了警校,可……呵呵,成绩不行,只考了个本省的普通警校,毕业只够资格进乡镇派出所。当时领导考虑到我父亲的情况,所以就把我……” “原来是这样。”左铃听到这番话是感同身受,这与她立志从警的初衷是何其的相似。 于是左铃快步走到了床边,照着陆鱼塘的屁股就是一脚招呼了过去:“一次会死啊你!?要不这钱我出了!?” “你特么……”陆鱼塘是捂着屁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上去痛苦的不行,“你特么踢到我的麻筋了啊!!!卧槽……痛痛痛痛…麻麻麻麻麻……” “还要不要钱了!?”左铃再次抬起了脚。 “你……啊哟,是真的痛啊!你别这么暴力好不好!我有说过不帮嘛!要了命了这是……好好好,走走走,去他单位……啊哟喂……孝子奉先何在?还不快来扶为父起床!?” “我去你大爷的!占便宜没够了是!”于是陈浩冲过去也给了他一脚,这一脚踹中的位置,与左铃刚才的一脚完美重合。 “我……”陆鱼塘的屁股是雪上加霜,这一回是连喊都喊不出来了,是趴在床上一个劲的捶着枕头,“我……的……麻筋……特么断……断了……” 第299章 戳气球 泽阳县刑警大队的一间讯问室内,陈浩正望着刚被传唤过来的ktv老板发呆。 老板名叫朱世鹏,现年四十七岁。 陈浩之所以发呆,是因为朱世鹏有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这让他想起了涂显龙。 那个曾经跟他深情合唱过红尘情歌的涂显龙。 良久,陈浩是咧嘴一笑,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左铃是大手一挥:“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忍住,别说!我不想再回忆起那个恶心的画面!” “……” 而此时陆鱼塘和李飞也是望着朱世鹏一语不发。 李飞不说话,是因为陆鱼塘没说话。 而陆鱼塘不说话,是因为他从朱世鹏那闪烁不定的目光中感觉得到,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陆先生你看……要不咱就开始?”李飞小声提醒道。 陆鱼塘点了点头,随即冲朱世鹏是呲牙一笑:“耽误你时间了朱老板,是这样的,把你传唤过来呢,是想找你了解点事儿。” 朱世鹏摆了摆手:“不耽误不耽误,不知道是……想找我了解哪方面的事?” 陆鱼塘脸上的笑是突然一收:“谷岁友。” 朱世鹏的脸上的讪笑则是突然僵住了:“啊……行。” 陆鱼塘指了指身旁的李飞:“李警官曾经电话联系过你,询问你和谷岁友的关系,还记得么?” 朱世鹏望了眼李飞,点头:“记得。” “你能重复一次当时在电话里是怎么答复李警官的么?” 朱世鹏咽了咽口水,拧起眉头装作回想了片刻,答道:“我当时是说……我是个业余搞收藏的,偶尔会找谷岁友给鉴定鉴定藏品。” 陆鱼塘“哦”了一声,淡淡道:“很贵的藏品?” “有……有贵一点的,也有便宜的。” 陆鱼塘冷笑道:“不对,从你转给谷岁友的十几笔鉴定费来看,都是大几千到一万多的金额,这么高的鉴定费,对应的肯定是价值很高的藏品?” 朱世鹏讪笑道:“哪里有那么高的价值,我之所以每回都给谷先生的鉴定费比较高,纯粹是抱着崇拜谷先生的心态,心甘情愿的多给点儿,也好让他每回能给我多讲讲关于藏品的知识,就是想着……从他那儿多学点东西而已。” 陆鱼塘嘴角一扬:“也就是说……你承认转给谷岁友的那十几笔钱,都是鉴定费,对。” “这……”朱世鹏愣住了。 而李飞则是偷偷的向陆鱼塘投去了佩服的目光,心里头暗道…… 这人,好厉害。 一来就给对方下了个套。 他知道这十几笔的支付记录的本身并不能说明这些钱的用途,而如果对方就是死咬着这些钱与鉴定无关的话,那就等于撇清了自己以来路不明的资金购买过价值高昂的藏品的嫌疑,进而使得警方的无法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厉害。 果然不愧是连金州那种大城市的警队都要花高价请来的专家。 “对?”这时陆鱼塘悠悠重复道。 朱世鹏咬了咬牙关,脸上强行打起了笑:“对的,这又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这儿很多藏友都喜欢找谷先生鉴定。” 陆鱼塘微微颔首:“你的意思就是……你给谷岁友鉴定的那些藏品呢,价值一般般,你之所以每回都给他高价,纯粹是抱着交学费的心态,对?” “是的。” “能说说你让谷岁友鉴定过的藏品都是些什么么?” 朱世鹏瞥了眼仍旧在盯着自己光头发愣的陈浩,答道:“都是些古钱币。” “什么样的古钱币?” “有……就是银元、明清古钱之类的。”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直到把朱世鹏给盯的垂下了眸子,才再次开口问道:“你玩儿收藏多久了?” “得有……十二、三年了。” “那既然玩儿了这么久,而且还经常以高价请教谷岁友,那你应该也具备了一定的鉴定能力?” 朱世鹏甩了甩头,苦笑道:“也就是掌握了一些基础的东西,跟谷先生这种专家比起来,那还是差的远了。” “行。”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李飞,“我让你请来协助问话的那个人,来了么?” 李飞连连点头:“来了来了,正在我办公室里等着呢。” “可以叫来了。” “好。” 不多时,李飞带着一名留着一撮山羊胡老人走了进来。 陆鱼塘笑道:“朱老板,给你介绍一下哈,这位是你们当地几乎与谷岁友齐名的鉴定专家,王劲松老先生。” 说完陆鱼塘冲王劲松点了点头:“王老先生您别紧张,就按照李警官跟你叮嘱过的做就是了。” “行。”说着王劲松从自己的手提包内取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之后,取出了一枚铜钱放在了朱世鹏的跟前。 “这……啥意思?”朱世鹏呆望着铜钱。 王劲松抬了抬手:“请告诉我,这枚铜钱是什么?” 朱世鹏呆望着铜钱上“乾隆通宝”几个字,支吾道:“这……不就是乾隆通宝么,就是乾隆时期的钱币呀。” 王劲松点了点头,将铜钱翻了一面,指着铜钱背面的两个满文又问道:“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朱世鹏盯着铜钱背面的那两个满文,额头渐渐渗出了汗:“这……这又不是汉字,我怎么会知道。” 王劲松轻叹了一声,甩了甩头:“这两个满文是宝泉局的意思,也就是这枚铜钱当年发行的单位。能从满文辨别出一枚明清铜钱究竟是出自宝泉局还是宝源局、宝昌局等等,是收藏者最基础的入门知识。” “这……”朱世鹏不知所措的望向了陆鱼塘。 而陆鱼塘却没搭理他,只是冲王劲松点了点头:“您继续呢。” 于是王劲松又从盒子里取出了七枚银元。 “这又是什么?” 朱世鹏呆望着银元上的人头像:“这……这些不就是袁大头银元嘛。” “哪一枚最值钱?” 朱世鹏挠了挠脸:“这些银元……不都是一样的袁大头么,价值……应该都差不多?” 王劲松再次叹了口气,拿起了一枚银元说道:“这一枚是民国八年造的银元,在普通的袁大头银元中,八年造是最值钱的。这,是玩儿银元收藏的最入门、最基础的知识。” 说着王劲松收起了银元,并且狠狠的瞪了眼朱世鹏:“连这些最基础的东西什么都不懂,你根本就不是玩儿收藏的!” “哟哟哟,老先生您犯不着为这个生气,谢谢您协助我们哈。”李飞笑呵呵的搀着王劲松走了出去。 待李飞回来之后,陆鱼塘盯着朱世鹏冷笑道:“你自称玩儿了十几年的收藏,而且还给了谷岁友那么多的学费,怎么连个钱币收藏的入门知识都不懂呢?看看,谎言被戳破了?” “……”朱世鹏垂下了眸子,无言以对。 陆鱼塘敲了敲桌子:“你根本就不是玩儿收藏的,也就是说……你给谷岁友的那十几笔钱,根本就不是什么学费。” 朱世鹏嘟囔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的确是找谷先生鉴定去了,之所以鉴定费给的高是因为想向谷先生请教。怪我笨嘛,人家教了,我没学会,不行么?再说了,谁规定不懂收藏常识的人就不能玩儿收藏了?” 陆鱼塘嗤笑道:“别急、别急哈,咱慢慢来,我最喜欢戳破别人的谎言了,跟戳气球似的,过瘾的很!你可别让我失望哈,要多给点儿气球我戳,让我一次过足瘾哈。” 第300章 崩溃烟 可谁料朱世鹏却昂起了脸,嚷嚷道:“怎么,你们把我传唤过来就是为了验证我懂不懂收藏?对,我承认我是不懂,怎么,不懂收藏的人玩儿起了收藏就是犯法的了?”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看看,急了不是。那我再问问你呢,你找谷岁友鉴定的那些古钱币,都是哪儿来的?” “收的。” “行。从哪儿收的?” “有在乡下淘来的,也有些是在古玩店买的。” 陆鱼塘抓起桌上的纸笔,放在了朱世鹏的跟前:“来,一个个写下来,这些藏品都是在哪个乡下的哪户人家那里收来的,在哪个古玩店买来的。” 朱世鹏轻嗤了一声:“忘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忘了?行。那现在这些古钱币在哪里?” “卖了!” “卖哪儿去了?” “也忘了!”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你给谷岁友鉴定的那些古钱币的来路,说不清楚,去处,也说不清楚。诶?我就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宝贝疙瘩值得你搁这儿收收掩掩的呢?” “既然你交代不清楚,那我们警方可是有理由怀疑你非法持有国家文物的、是可以怀疑你的那些古钱币是从非法途径获得的,比如说……盗墓。”这时李飞助攻道。 “你们……先等等……”这时一直在检查朱世鹏手机的左铃突然开了口。 “怎么了?” 左铃将手机递给了陆鱼塘:“你看看,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了几张照片。” 陆鱼塘接过来一看,只见手机相册内有几张古钱币的照片,而且这些古钱币每一枚都是被塑料盒给封装起来的。 可陆鱼塘的注意力,却在照片中捏着古钱币的那只手…… 每张照片中捏着古钱币的那只手,食指都有一颗小痣。 陆鱼塘瞥了眼朱世鹏的右手,嘴角一扬:“看看,现在已经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曾经持有过这些古钱币。” “凭什么说是我持有过的?我就不能拍人家的藏品啊?” 陆鱼塘指了指纸笔:“拍谁的藏品?把名字写下来。” “……”朱世鹏再次无言以对。 陆鱼塘晃了晃手机,悠悠道:“你看好了,每张照片都清楚的拍到了一只手,警方完全将你的指纹和照片中的进行比对,不用想,比对的结果肯定是你。那么问题来了,你曾经持有过的这几枚古钱币,在哪里?如果卖了的话,请把买方的信息写下来,ok?” 见朱世鹏再次沉默以对,陆鱼塘冷笑道:“看来,你是在有意隐瞒这几枚古钱币的信息,哼,有意思。可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些呢?” “当然是这些古钱币的来源和去处他都不好交代嘛!”陈浩抢答道。 陆鱼塘眯起了眼,仔细观察着朱世鹏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就是说……这些古钱币的来源和去处,对于你来说,很敏感?” 说着陆鱼塘望向了李飞:“刚才那位王老先生走了没?” “还没呢,这会儿应该在外头跟他外甥女聊天,他外甥女正好是我们的同事。” “那再麻烦他过来一趟。” “行。” 很快,王劲松再次走进了讯问室。 陆鱼塘立即将朱世鹏的手机递了过去:“王老先生,还得再麻烦麻烦您呢,能不能介绍一下这几张照片中的古钱币?” 王劲松摆了摆手,道了声“不麻烦”之后,接过了手机,然后摸出一副老花镜戴上。 可只看了那么一眼,这位年迈的鉴定专家竟突然惊呼了一声“了不得”,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怎么了王老先生?” 王劲松指着照片激动的说道:“这……这是一枚咸丰重宝当五十的雕母!像这种完美的品相很是罕见呐!” 陆鱼塘挠了挠头:“那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现在的行情来说……少说三百万!”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这么多!?” 王劲松翻出下一张照片,接着介绍道:“还有,这是一枚光绪重宝当十,也是雕母,价值至少在两百万以上!” 不等陆鱼塘开口,王劲松又唾沫横飞的喊道:“啊哟,了不得!还有个这!?祺祥重宝镇库币,这……这这这一枚至少得四百万往上!” 陆鱼塘连连摆手道:“您别激动,慢慢说,慢慢看,您这一把年纪了……呵呵,这要是一激动把脑血管给冲破了就坏了事儿了哈。” 王劲松紧盯着屏幕里的照片,苦笑道:“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货哇,我搞了一辈子的收藏,可这里头的玩意儿我是一件都没有。你再看看这个,战国时期的三孔布,这个至少得三百五十万;还有这个,啧啧啧……这是金代的天眷通宝折二型,价值差不多三百万。” 陆鱼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惊声道:“哟,光是他手机里拍的这几枚古钱币,加起来就得有一千五百多万呢。那……老先生您认为这么珍贵的古钱币,一般都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王劲松立即答道:“像这些上等货的话,基本都是在大型拍卖会上拍来的。你看看,这些古币都是被封装在塑料盒子里的,盒子上都贴有拍卖行的名称和编号,只要联系这个拍卖行的话,拍卖行就会根据藏品编号查到拍下藏品的人的信息。” “行,明白了,谢谢您的协助!” 说完陆鱼塘冲李飞使了个眼色,于是李飞笑呵呵的再次搀着王劲松离开了房间。 陆鱼塘坐了回去,再次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悠悠道:“怎么样朱世鹏,要我们联系拍卖行么?既然你曾经持有了这些昂贵的古钱币,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古钱币都是你从拍卖行拍来的?” 朱世鹏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是!” “看看,又撒谎了不是?既然你是从拍卖行拍来的,那么你肯定就有给拍卖行的转账记录,你猜……警方查得到这些转账记录么?嘿嘿,我猜查不到。” 朱世鹏重叹了一声,甩了甩头,再次进入了无语模式。 陆鱼塘接着说道:“还有,你的ktv一年的纯利差不多在两百多万,你舍得花一千五百万去买这些玩意儿??嗯?至少七年不吃不喝才能做到?再说了,这还只是在你手机里面发现了几张照片而已,鬼知道你没有拍过照的还有多少。” 这时陈浩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怎么,这些古钱币的来源就这么不好交代么?” “……”朱世鹏抬头瞥了眼陈浩,很快又再次垂下了头,继续以沉默应对。 陈浩接着说道:“朱世鹏,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不如主动交代,这样还能争取宽大处理。或者说……你知道有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儿,你也可以检举,这样的话你就算立功了,法院肯定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我……能犯什么事儿。”朱世鹏小声嘀咕道。 “砰!” 左铃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喝道:“谷岁友的死,跟你有关么!?” 豆大的汗珠,是顺着朱世鹏的脸颊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淌。 明眼人只要一看他这模样,那就知道这家伙八成跟谷岁友的死脱不了干系。 “行,死扛着是?非得带着个拒不配合警方调查的名号上法庭是?行。”说着左铃冲刚进门的李飞招了招手,“李警官,你把他的手机拿去,联系照片里古钱币的拍卖行,让他们通过编码查一下都是谁拍到了这些古钱币。哼,不急,咱一层层的往下查,我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李飞点了点头,接过了手机。 可就在他刚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朱世鹏突然开了口…… “我……说!” 左铃轻哼了一声:“准备交代了是?是交代这些古钱币的事儿,还是谷岁友被杀的事儿?” “我……” “好了好了,别逼的太紧,让他缓缓。”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走过去,递了支烟给朱世鹏。 见此情形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偷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明白,只要陆鱼塘开始给嫌疑人上烟了,那就意味着…… 这是嫌疑人心理防线崩溃的开始。 他们早就私底下把陆鱼塘在讯问过程中给嫌疑人抽的烟称为…… “崩溃烟”。 果然,朱世鹏在深吸了几口烟之后,拧着眉头细声说道:“我先说……这些钱币的事儿。” “行呐,就先说钱币的事儿,不急。”说着陆鱼塘坐了回去,冲朱世鹏抬了抬手…… “请开始你的表演。”左铃和陈浩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家伙……”陆鱼塘扭头望向他俩,是一头的黑线,“不要抢老夫的台词好不好……” 第301章 代理人 朱世鹏嗒嗒的猛抽了几口烟,拧着眉头说道:“这些钱币的事儿,我可以说,但是谷岁友被杀的事儿,真跟我无关,我也只是听别人说了才知道老谷出了事儿。” 陆鱼塘点了点头:“既然这案子跟你无关,你刚才为什么要一直死扛着就是不如实交代这些古钱币的事儿?” 朱世鹏叹道:“我只是替人办事儿的,这背后的事儿到底有多大、到底跟老谷的死有没有关系,我真不清楚,也没把握,说不定……硬扛到底我还成了个替死鬼,不值当。既然你们已经到了可以通过拍卖行查询这些玩意儿买主信息的地步,那就迟早会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不如我把自己知道的东西给主动交代了,也能换个从轻发落。” 陆鱼塘笑道:“想明白了就行,现在坦白还不算晚。那……就开始交代呗?” 朱世鹏将烟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又用双手使劲的抹了抹脸,重叹了一声之后,才说道:“我……只是个替人收礼的。” 陆鱼塘一怔:“替谁收礼?” 朱世鹏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细声道:“朱世煌。” “朱世煌!?”李飞突然惊呼道。 陆鱼塘斜眼瞄着李飞:“搞什么玩意儿这是,一惊一乍的,这个朱世煌是谁?” 李飞却没有答话,而是盯着朱世鹏沉声问道:“就是……那个朱世煌?” 朱世鹏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对!” 李飞长“哦”了一声,随即是双眼放空,似乎陷入到了某种震撼之中。 “哦你妹!问你话呢,这个朱世煌是哪位?”陆鱼塘推了他一把。 李飞猛然回过了神来,随即解释道:“这个朱世煌……就是咱泽阳县的一位副县长,分管建设的。” “哦?本地当官的?”说着陆鱼塘望向了朱世鹏,嘴角扬起了一抹八卦意味浓厚的笑,“这么说……是受贿的事儿咯?” 朱世鹏垂下了眸子,点头:“是。” “细说说呢。” 朱世鹏呆望着脚旁的烟头,喃喃道:“朱世煌,是我的堂哥,一直对我挺关照的,我那个ktv之所以能风调雨顺的开这么些年,没少麻烦他关照。要说这当官的在老百姓的眼里……怎么说呢,哪个没有点儿猫腻,况且我这个堂哥是分管建口的副县长,是正当红的口子,所以……哪里避免得了这些。” 陆鱼塘拍了拍桌子:“行了行了,别一个劲的替你堂哥说好话了,一个贪官也被你给说的冠冕堂皇的,快别恶心我了。你只简单的交代,这个受贿跟古钱币的关系。” 朱世鹏撇了撇嘴:“简单来说,就是用这些古钱币行贿呗。我作为我堂哥的收礼代理人,一开始就在那些开发商跟前放话,说朱县长对金钱那些的不感兴趣,只对文玩兴趣重,尤其是古钱币收藏。这么一说……那些开发商那还不就秒懂了么?只要有求于我堂哥的,他们就会往我这儿送名贵的古钱币,然后由我向堂哥转述他们所求之事。” “那你为什么老是带着这些古钱币去谷岁友那里鉴定?” “我堂哥疑心重,虽然这些钱币都是那些开发商在大拍卖行拍来的,可我堂哥还是担心有假货嘛,所以就叮嘱我每一次收了礼之后,就一定得找人去鉴定,这鉴定结果没问题了他才肯定帮送礼的人办事儿。我堂哥还指明了就要谷岁友鉴定,说是当地的圈子里就属他的名头最大,本事最高。” 陆鱼塘摊了摊手:“那……谷岁友见你每次都是带着价值高昂的钱币去鉴定,他有没有起过疑心?” “怎么没有,当然会起疑心了。所以我每一回给的鉴定费都很高,就是为了让他老老实实的鉴定,别多问。” “这些用于行贿的古钱币,都在你堂哥家里?” 朱世鹏点头:“对,都在。哦……不是他常住的那个家里,是在我们农村老家,他老家是一栋别墅,平时他父母住在那儿。我帮他送过几回东西回去,都是放在别墅二楼书房里的一个保险柜里的,他父母知道密码,每回都是我把东西交给他父母,然后由他父母放进保险柜里。” 李飞一拍手:“得!又一个贪官要落马,我这就联系纪律监察单位。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些古钱币,你这还真算立了一大功。” 望着捧着手机一个劲发信息的李飞,陆鱼塘笑道:“如果你能再多立一个功的话,我估计你的实刑都能免了。” “能免……能免……”李飞发着信息还不忘记助攻。 出卖了堂哥的朱世鹏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要问谷岁友的死,对?行,我可以把我对于这件事儿的感觉告诉你们,但是……这事儿真跟我无关,我从头到尾只是我堂哥的收礼代理人而已。” 陆鱼塘抬了抬手:“我相信你。请再次开始你的表演。” “哦对,差点忘了。”说着陆鱼塘再次递了根崩溃烟过去,并且笑嘻嘻的给人家上了火,“呵呵,这是对于立功者的优待哈。” 望着这一幕左铃则是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优待个球球,你这是怕人家心理防线崩溃的不够快。” 朱世鹏深吸了口烟之后,仰面呆望着天花板,说道:“要说老谷为什么会被杀……那肯定是惹上了什么杀身之祸,后来我思来想去……这个杀身之祸可能跟我堂哥的小舅子有关系。” 陆鱼塘眉头一挑:“小舅子?这话怎么说?” “我堂哥的这个小舅子叫彭少康,烂人一个,一辈子做啥事儿啥不成,天天就是混吃混喝、赌博玩儿女人什么的,不知道糟蹋了多少钱。后来在我堂哥的帮助下,给他开了个超市,还成了政府定点采购的单位,日子这才好过起来,从那以后……彭少康对我堂哥就是忠心耿耿了,地位跟我差不多了。” “后来呢?” “后来……就是有一回我比较忙,收了两个开发商的古钱币之后就转交给了彭少康,让他去找老谷鉴定。当天晚上我忙完之后找到了他,问鉴定的结果如何,可谁料到彭少康当时是激动的不行,把老谷是骂的狗血淋头。” “他为什么要骂谷岁友?” 朱世鹏苦笑道:“要说我就那么一回没亲自去找老谷,这家伙就给我捅了娄子。你猜怎么着,这蠢东西经不住老谷几句话的试探,把我堂哥收受古钱币的事儿全给说了出来,当时老谷一听就觉得捏住了把柄,就立即要求彭少康让我堂哥给他办个事儿。” “啥事儿?” 朱世鹏重叹了一声:“老谷家所在的那一片老房子政府不是有拆迁计划嘛,老谷就想着利用这个把柄,让我堂哥多给他一些拆迁费。我听到这里之后就直接跟彭少康说,不用去问我堂哥,这事儿绝对办不成,要知道那一片得有多少拆迁户啊,你这一家要是搞了特殊待遇,群众们那还不得闹翻天?” “后来呢?” “后来我就让彭少康第二天再去找老谷,让他耐心的跟老谷解释解释这事儿,就说不是朱副县长不肯帮这个忙,是这个忙的确没法儿帮。我还让彭少康带了些好烟好酒去的,还特别叮嘱彭少康得控制控制自己那火爆的脾气,毕竟这事儿可是关系着我堂哥的前途的,他要垮了台咱都没好日子过了,可不能乱使性子。” 陆鱼塘嘴角一扬,接道:“可是谷岁友就是不听?” 朱世鹏拧着眉头点了点头:“对,那家伙是个怪人,油盐不进的,就是一口咬死了非得在拆迁款上给他优待,否则就把这事儿给抖出去。当时彭少康的火气就上来了嘛,差点没把老谷给揍一顿,回来把这事儿告诉我之后,我就感到不妙了,思前想后……就想着先让老谷冷静几天,过几天我亲自过去跟他说道说道,大不了……让他提出别的要求我再让我堂哥帮忙就是。可谁料到……两天之后,我就听到老谷被杀的消息。哎……” “所以你就认为……这事儿可能跟彭少康有关?”陈浩突然开口问道。 朱世鹏点头:“我是这么想的。这一来,彭少康知道是因为自己一时嘴上没了个把门的,才让老谷捏住了把柄,所以在惭愧的心态之下……也许他急于封住老谷的口,所以才……他才做了什么,这也说不准;这二来,彭少康的脾气是相当暴躁的,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杀的那种,年轻的时候还因为持械伤人也被关过,所以我就猜测……” 说着朱世鹏抬头望向了陆鱼塘,神色坦然道:“这些就是我对这事儿的感觉了,我全都说了,真跟我没关系。” 陆鱼塘观察了他的面色片刻之后,微微颔首:“行,先这样。当然了,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可不能完全摆脱掉合谋杀人的嫌疑。” 朱世鹏叹道:“我明白。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查,我不怕。” “行。”说着陆鱼塘冲李飞使了个眼色。 李飞心领神会,立即喊进来了两个同事,将朱世鹏给带走了。 “你觉得他的话……就是他对这起谋杀案的感觉,准不准?”左铃问道。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点头:“至少……我能感觉到这家伙刚才没有说谎,是如实的把他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那这个彭少康……是现在去抓来……还是?” 陆鱼塘摆了摆手:“抓不得。你们想想,这一没在犯罪现场找他与他有关的证据,二,当地警方无法获取到案发当晚的有效监控录像,这手头没有过硬的证据把他抓来干什么?即便他是凶手,可只要他硬着头皮就是不承认,那咱还是得放了他。” 陈浩倒吸了口气:“证据么……要照这么说的话,只要那家伙死不承认或者拒不交代凶器的下落的话,那这案子咱还真就拿它没辙了?” 陆鱼塘悠悠晃动着二郎腿,呆望着刚才朱世鹏坐过的那张椅子,不置可否的回道:“就这案子来说的话……要是我们掌握不了过硬的证据,还真就没法儿将某个人锁定为犯罪嫌疑人呢。嗯……看来得……认真点儿了?” 陈浩一怔:“我去……敢情你特么一直在敷衍?这是帮人家的态度么?” 陆鱼塘呲牙一笑:“这的当然和收费的服务态度有区别了。” 听到这话李飞再次露出了尴尬的笑,犹豫了片刻之后,站起身冲陆鱼塘伸出了手:“不管怎么样,陆先生所展现出来的侦查以及讯问技巧已经令我印象深刻了。行,既然你们急着要回去,那这案子接下来我自己慢慢往下查,能帮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感谢了。” “啪!” 陆鱼塘一把打开了李飞的手,并且冲他竖了个中指:“咋这么少女玻璃心呢你?动不动就说这些酸掉牙的话,行了行了,赶紧打住,开玩笑的嘛,我有说过不帮到底么?还愣着干嘛?赶紧把案发现场以及法医勘验的所有照片一张张的铺开我看看。哎……我尽力,看还能不能发现点儿啥。” “好!”李飞大喜,立即忙活开了。 第302章 担忧 很快,所有案发现场以及勘验尸体的照片铺满了整个桌子。 陆鱼塘叼着烟站在桌旁,目光在这些照片上来回扫动着。 最终,他从这一大片照片挑出了两张…… 一张,是谷岁友颈部的刀口照片。 另一张,则是谷岁友家一楼的一张照片。 “怎么,发现了什么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却没答话,而是捏着这两张照片坐了下来,呆望着地面,似是陷入了沉思…… 的确,他发现了点东西。 一开始他认为这名凶手的手段是很业余的、只是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普通人罢了,毕竟如果是专业杀手的话,那不可能做出脚踏尸体面部的泄愤行为,也不会在离开案发现场时不仔细的将门关好,况且,最业余的地方是,凶手竟然在行凶时打开了灯,并且离开时也没有把灯关上。 可是…… 陆鱼塘现在却认为,这个凶手,是专业的。 这名凶手看似留下的一些业余的痕迹,则很有可能是他故意而为之的。 而这名凶手为什么要故意留下一些看似业余的痕迹呢? 陆鱼塘目前还无法得知。 他目前能得出的结论,就两个字…… 专业。 为什么说他专业? 因为陆鱼塘刚才仔细看了谷岁友颈部伤口以及伤口扩大解剖的照片。 从伤口上可以看出,凶手先是一刀扎进了谷岁友的气管,使其无法发出喊叫声。 但这一刀并非只是扎破气管就算了,而是深入到了气管后头的颈椎骨,直接刺伤了椎管内的神经。 也就是说,这第一刀扎进去,不但能让死者无法发出叫喊声,而且能瞬间造成死者颈部以下瘫痪,进而保证死者不会产生剧烈的挣扎反抗行为。 也就是说,这一刀下去之后立竿见影的后果,就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令受害者无法反抗。 但…… 这一刀下去,谷岁友当时还是没死的,他只不过无法发出声音,而且颈部以下无法动弹。 而真正致死的原因,则是扎进气管内的刀子猛的往旁边一扯,将一边的颈部大动脉给切断了。 可凶手当时为什么要先扎这么一刀呢? 为什么不直接一刀切断颈部大动脉而迅速达到杀人的目的呢? 陆鱼塘试着在脑子里还原了一下当时的行凶过程。 结果,一个残忍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当晚凶手摸进谷岁友的卧室之后,一手攥住谷岁友的头发,而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则准确而干脆的插入了谷岁友的气管,直至深入颈椎骨。 于是谷岁友瞬间瘫痪,并且无法发出喊叫声。 接下来,凶手握着插在他喉间的刀柄,逼问着谷岁友一些话,当时命悬一线的谷岁友当然是什么都说。 虽说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可凶手却轻松的读懂了他的唇语,在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凶手猛的扯动了刀子,干脆的切断了谷岁友的颈部大动脉,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种极度冷静沉稳的心理素质以及娴熟的用刀技巧,还有对人体构造的了解,证明凶手绝对不是一般人。 应该是一名专业的杀手。 甚至,是一名非常专业的杀手。 所以陆鱼塘在担忧…… 这…… 是不是灰塔的某个特别行动员干的? 像何立那样,接了私活儿的特别行动员干的? 考虑到这些,所以陆鱼塘刚才没有回复左铃的问话。 因为如果他的这种推测是正确的话,那就意味着…… 他就得在当地执行一次抹杀严重违规特别行动员的任务。 毕竟,如今灰塔内有资格执行这种内部抹杀任务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喂,发什么呆呢,问你话呢!”这时左铃轻推了他一把,是把陆鱼塘给吓得一颤,“说啊你,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 “啊……”陆鱼塘调整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照片,“是,是发现了点东西。第一呢……不知道他们单位的法医有没有发现。” “什么?”李飞顿时来了兴趣。 陆鱼塘将谷岁友颈部伤口的照片放了下来,指着照片说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凶手是站在床的左边杀害谷岁友的,结合这个你们再看看谷岁友颈部的伤口,这道刀口拉动的方向是很明显的,就是从左往右横拉了这么一刀,然后切断了谷岁友左侧的颈部大动脉。” “这说明凶手很可能是个左撇子!”左铃惊呼道。 陆鱼塘有些意外左铃的反应速度,稍愣了愣后,缓缓竖起了久违的大拇指:“不错,加十分哈。” 左铃小脸一昂,得意的笑道:“洞察力哈,对不。” “对,有进步哦。”说着陆鱼塘又指向了另一张照片,“这是谷岁友家一楼的一张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一楼的地面铺的都是老式的青石板,这一看就是有点儿历史的老房子了。” 陈浩接过了照片,拧着眉头问道:“青石板的地面,又怎么了?” “看看照片中的楼梯,楼梯的上方是一个天井,整个一楼的采光靠的就是天光,而一楼楼梯角、也就是正对着天井的地面上,可以看见有几盆绿植,这应该是谷岁友的平时的一些闲情逸趣,而且看上去这些绿植还被照料的很不错。” “绿植又怎么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绿植没什么,看花盆。这些花盆个头都挺大的,看上去有了些年头,也很笨重,可是……你们仔细看看靠墙那个花盆脚下的青石板上,是不是有一些摩擦的痕迹?而且还是不是新的痕迹,而是长年累月的摩擦才能留下的。这,说明什么?注意哦,其它花盆的脚下都没有痕迹,就只有那一个花盆有。” 李飞盯着照片倒吸了口气:“这些痕迹……当时我也注意到了,可没往那处去想,毕竟案发现场是在楼上。再说了……这栋老房子从他爷爷辈就住着,像这么个看上去类似以往生活中留下的岁月痕迹……还真没怎么在意。难道,这个花盆底下还真的有什么玄机?” 陆鱼塘耸了耸:“如果是以往生活中留下的痕迹的话,那么为什么单单只有这一个花盆的脚下有摩擦的痕迹?像这种个别的现象,就应该值得注意了嘛!好了,抢答开始,单单就这个花盆底下有摩擦的痕迹,这能说明什么?” 陈浩一把捂住了左铃的嘴,抢答道:“这说明这个花盆,经常被移动。” “对。那……这个花盆本身就很笨重了,再加上里面的土,重量就更大了。那么问题来了,如此笨重的花盆,谷岁友他……为什么要经常的移动呢?” “强身健体!” “我去……”陆鱼塘差点摔倒。 陈浩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是呲牙一笑:“不好意思,搞一下气氛哈。” 这时左铃甩开了陈浩的手,并且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你呀你呀,是跟着陆鱼塘学的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这说明花盆的底下,很可能藏了什么东西咯!而谷岁友经常移动花盆很可能就是因为……时常从花盆底下的石板里头,取放一些东西?嗯……要这么说的话,这么隐蔽的位置所藏的东西,应该对于他来说,是宝贝?” 陆鱼塘拍了拍手:“ok。那么接下来么,就兵分两路。第一路,先去暗中查一查,这个彭少康,是不是个左撇子,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他的嫌疑就暂时可以降一降。” “另一路呢?”李飞问道。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去谷岁友的家了,对现场进行二次勘查!” “好!我去查彭少康是不是左撇子,你们去谷岁友家!” “你……特么等等。”陆鱼塘一把拽住了激动的李飞,“你去查彭少康,那谁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李飞望向了陈浩和左铃:“他俩啊,他俩不也是刑警么。” “可我们不是你们泽阳县的刑警。”左铃幽幽道。 “我们可是来自大城市铁……啊呸不是,大城市金州的刑警。”陈浩忿忿道。 “啊对!”李飞拍了拍自己脑门,随即讪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这一激动,就不自觉把你们都当成是同事了哈。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案发现场,彭少康我让同事查去。” 第303章 打眼 进入谷岁友家之后,陆鱼塘并没有急于走向楼梯角的那些花盆,而是伫立在门口,打量着屋内的实景。 见陆鱼塘没有挪动步子,其他三人也没敢动,皆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良久,陆鱼塘开口问道:“你们发现的那几枚脚印……都是在二楼?一楼呢?” 李飞答道:“你自己看看,一楼都是铺的都是青石板,虽说是在屋内,可还是有些灰尘的,楼梯上铺的瓷砖也是。直到上到二楼才是新铺的木地板,谷岁友平时上到了二楼后才换鞋,所以说……一楼和楼梯上看不出什么脚印,二楼打扫干净的木地板上才发现了几枚灰印。” 陆鱼塘盯着楼梯角落那几盆已经枯萎的盆栽喃喃道:“你们确定……二楼的那些脚印都是属于同一个人么?” 李飞坦然承认道:“不确定。因为那些脚印都看不出鞋底的纹理,而且形状也很模糊,凶手当时很明显就是脚底绑了海绵垫一类的软垫,我们只是大概凭着脚印的长度来分析……暂且认为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行。”说着陆鱼塘要了一双手套戴上,大步走向了楼梯角。 在那些盆栽旁蹲下来之后,陆鱼塘皱眉近距离观察着地上的那些摩擦痕迹。 “移开看看?”陈浩问道。 “别乱碰!”陆鱼塘连忙抬手拦住了陈浩,然后抬头望向了李飞,“立即让你们单位的相关技术人员过来,先检查检查花盆上有没有指纹。” “明白。”李飞迅速掏出了手机。 约摸半个钟头之后,一名身形有些富态的警察提着工具箱赶了过来,立即对花盆进行了检查。 片刻后,富态警察站起了身来,摇了摇头:“没有发现指纹残留。这些花盆都是陶制的,表面很粗糙,带有一定的吸水性,如果手上不是特别油腻的话,很难在这种表面上留下明显的指纹。” “行。”说着陆鱼塘冲陈浩招了招手,“搭把手,帮李警官把这个花盆移开。” “好!”早已按捺不住的陈浩迅速戴上了手套,和李飞一起,将靠墙的那个花盆小心翼翼的搬到了一旁。 从李飞和陈浩那涨红的脸来判断,这个花盆的重量,不轻。 而就在花盆被移开的那一刹那,陆鱼塘盯着原本被花盆压着的那块青石板是嘴角一扬…… 因为这块青石板四周的缝隙处,并没有填土之类的填缝处理,而是空的。 这说明,这块青石板经常的被移动。 不等陆鱼塘开口,那名富态警察从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柄类似刮灰工人用的铲刀,将铲刀插入青石板四周的缝隙试探了一番之后,富态警察果断的将这块青石板给撬了起来。 “咦!?”除了陆鱼塘之外,众人是齐齐惊呼。 因为这块青石板的下头,出现了一个柜门朝上、体型很小的保险箱! 而且还是带有电子密码锁的保险箱。 望着明显呈虚掩状态的保险箱门,富态警察却没有伸手去拉,而是事先用指纹检测灯检查把手和密码按键。 不多时,富态警察抬头望向了陆鱼塘,笑道:“这一回,有了收获。” 陆鱼塘眉头一挑:“发现指纹了,对?” 富态警察言简意赅的回了声“对”之后,便开始了指纹提取工作。 当密码按键和把手上的指纹都被顺利的提取出来之后,富态警察这才缓缓的拉开了保险箱的门…… 可保险箱里头除了一把钥匙之外,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随即富态警察顺利的在钥匙上也提取到了指纹。 之后又在钥匙上发现了一个品牌的名称,与保险箱门上贴着的品牌名称一致,这说明,这把钥匙正是保险箱门上的钥匙。 陆鱼塘垂目盯着保险箱,苦笑着甩了甩头:“别说……你们一开始还真说对了,这很可能就是一起谋财害命的案子。” “这个保险箱里原本装着些什么呢?”左铃问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好说,但肯定是谷岁友视为宝贝的东西,不然怎么可能藏在这么个地方。行,这一趟算是有了些收获,等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于是富态警察火速回到了单位,立即投入到了指纹的甄别工作当中去了。 而陆鱼塘几人也回到了酒店,不得不再次在泽阳县耽搁一天了。 第二天上午,指纹的比对结果出来了。 保险箱密码按键、箱门把手、钥匙这三个地方,虽说有着大量反复重叠的指纹,但好在覆盖在最上层的指纹还算清晰,被成功的分离了出来。 结果就是…… 绝大部分的指纹,是属于谷岁友本人的。 而密码按键上、覆盖在最上头的指纹则是属于…… 朱世鹏的! “嘿嘿……”左铃坏笑着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怎么样?打眼了?你不是说朱世鹏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么?” “哼。”陆鱼塘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这家伙……行,演技行,心里素质,也行。走!接着审他!” 于是讯问室内再次恢复了昨天的场景…… 陆鱼塘等四人齐刷刷的盯着耷拉着脑袋的朱世鹏,而陈浩的注意力,仍旧在他那颗跟涂昌龙高度相似的光头上。 “啪嗒。” 一道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讯问室内的沉寂。 陆鱼塘点了根烟,幽幽道:“今天,你没资格抽烟。知道原因么?” 朱世鹏撇了撇嘴:“不知道。” “猜我们昨天发现了啥?” 朱世鹏摇头,再次说道:“不知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那我重新问一次。你猜,我们昨天在谷岁友的家里,发现了点啥?” “你们又去了他家?”朱世鹏是脱口而出。 “怎么?不能去么?那可是案发现场,警方随时可以过去重新调查。莫非你以为……警方已经把现场勘查过了,之后就不会再去了。这是你想说的话么?” “……”朱世鹏咽了咽口水,面色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陆鱼塘敲了敲桌子:“行了,别绕了,我跟你直说,我这个人呢……不喜欢被耍,脾气也不好。你昨天的表演呢,是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说实话我现在很生气。你知道么?我现在甚至都不想给你说实话的机会了,你不如实交代,我们也能照样查的下去你信不信?嗯?立功?宽大处理?我去你姥姥的,别做梦了!” 陈浩立即附和道:“对!咱不求人,也能查的下去!朱世鹏我跟你讲,你完蛋了你,谷岁友藏的那么隐蔽的保险箱上都发现了你的指纹,你猜……你现在杀人的嫌疑大不大?”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人!”朱世鹏竟突然情绪激动的吼了这么一句。 随即缓缓垂下了脑袋,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喃喃道:“呵……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我把我堂哥受贿事儿都给抖出来了,就这……也没能吸引你们的注意力。” 陆鱼塘嘴角一扬:“原本打算着欲盖弥彰,是?你原本以为你堂哥受贿的事儿已经够让警方震惊的了,再加之你又误导警方去怀疑彭少康,所以你就料定警方绝不会再想着回到案发现场再去找线索的,是?” 朱世鹏仰面长吁了一口气,惨笑道:“我就知道……就知道当时……那个疏忽,会留下隐患,果然……哎!!我当时为什么要取下手套!!”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因为保险箱上的密码按键很小,而且按键之间的间距也很小,而且我猜你当时所戴的手套的布料应该很粗糙、不是很贴合你的手,应该就是……劳保手套之类的?所以你戴着手套去摁的话,很容易误摁密码以外的按键,从而导致保险箱有可能会被永远锁死。” 朱世鹏闭上了双眼,紧咬着牙关缓缓点头:“对!其实我当时是想到了完事之后擦拭指纹的,可……可一见到那东西之后太兴奋了,就什么都给忘了,匆匆把花盆移回原位之后就走了,甚至……甚至在离开时激动的连他家的门都没关上。” 陆鱼塘眯眼观察了他片刻,悠悠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杀了人,而且还是有预谋的杀人,你再怎么交代也对于最终的审判结果影响不大了。” “我没有杀人!没有!!人不是我杀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现在可不敢再相信你这货的任何话了。除非……你能自己证明,凶手不是你自己。” “都被你们给查到这一步了,我哪里还敢撒谎!我……我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我能!” 陆鱼塘摆了摆手:“很难。你很难证明凶手不是你自己,毕竟你的指纹出现在了那么隐私的位置上,明眼人一看就是谋财害命嘛。” 而陆鱼塘没说的话则是…… 就凭着保险箱上的指纹,警方也很难证明凶手就是他,最多只能证明他是个入室盗窃者。 最直接能证明某人是凶手的证据,就是凶器。 凶器上的指纹,或是别的生物检材。 或者…… 是嫌疑人能够引着警方找到凶器被丢弃的具体位置。 陆鱼塘当然不会傻到把这些话也说出来。 此时他担心的是,对方在冷静下来之后,是否也同样会想的到这些。 “我……我能证明自己没有杀人!是别人杀的!”说着朱世鹏不客气的跺了跺脚,“给我支烟!” 陆鱼塘松了口气…… 要烟,这大概是真的准备坦白了。 看来这厮,并没有冷静下来,刚才自己震慑他的那番话看来的确让他陷入到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所以说…… 打铁,就得趁热。 于是陆鱼塘立即递了根烟过去…… 第304章 指导了个寂寞 “老谷家的那东西,太吸引人了!”朱世鹏叼着烟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是什么东西”陆鱼塘问道。 “田黄。” “田黄就是……那个连溥仪逃亡都要贴身带着的玩意儿” 朱世鹏点头:“对,他那是几个田黄做的印章。都说一两田黄十两金,这还是对于低等级的田黄石而言,而最高等级的田黄被称之为田黄冻,价值惊人,一克就值十五万。” 陆鱼塘长“哦”了一声,问道:“原来老谷家那个保险箱里头藏着的,就是田黄冻” “对。” “多重的田黄冻” 朱世鹏苦笑着甩了甩头:“你们肯定猜不到。号称一辈子不搞收藏的老谷家里,竟然藏着两枚总重将近700克的田黄冻石,价值少说在一个亿!一个亿呀……这…这是多么难以抵挡的诱惑!” “一个亿!”陈浩和左铃是齐声惊呼。 “哇……大案呐!大案!”李飞更是激动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陆鱼塘冲他仨摆了摆手,又问道:“老谷家里藏了这么个宝贝,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世鹏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叹了一声,答道:“也是碰巧知道的。有一回我去找老谷鉴定钱币,他却拦着门说不方便,说是有贵客到访,让我改日再来。我当时往屋里瞄了一眼,只看见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里头,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袋鼓鼓囊囊的银行袋子,一看就知道里头装着的就是现金。” “后来呢” “后来……我就很好奇这是个什么场面嘛,就说我手头的这枚古钱币今天必须得鉴定,我可以等他。于是老谷就让我在一楼等着,然后和那个男人上楼去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可是你太好奇了,所以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朱世鹏点头:“对,我蹑手蹑脚的摸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偷听他们在聊些啥。他卧室的那扇破门,是一点儿都不隔音,我听的是一清二楚。” “聊了啥” 朱世鹏拧着眉头仰面回忆了片刻,说道:“总的意思就是……那个男人的爷爷跟老谷的爷爷在年轻时都是捣鼓文玩生意的,他俩算的上是世交。后来老谷家里不是被抄了嘛,他爸也是被气死了,从那以后老谷就发誓不碰收藏了。当时那个男人就直说,说他爷爷在临死前告诉了他,说老谷爷爷手里头有一样宝贝,是两枚田黄冻石,年轻的时老谷的爷爷还拿出来给他爷爷把玩过,他爷爷一上手就知道重量最少在700克。他爷爷还说,老谷家无论今后遭了什么难,这两个宝贝是一定会想尽办法留下来的,然后……他就询问老谷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老谷当时怎么回答的” “老谷当时就干脆的承认了嘛,问他想干嘛。然后那个男人说自己家里比老谷家要幸运些,爷爷和父亲辈都没遭过什么难,丰厚的家底顺利的传给了他,并且还说他自己如今也是干着这一行的,现如今是一个大拍卖行的副总,说是拍卖行准备举办一个规模很大的自藏文物展,想让老谷借出那两枚田黄冻石去参加展览,也好给他们拍卖行壮壮门面。还说……不白借,说既然是价值一个亿以上的东西,那借一天的费用怎么也值五十万,说借三天,一百五十万现金现在就给他。” “老谷答应了” 朱世鹏连连摇头:“老谷一口回绝了,说什么……家里头传下来的这个宝贝在他有生之年是不会拿出来见光的,说等他死了之后,就捐给国家。然后就……那个男人骂了他几句古板奇怪之类的话之后,就不欢而散了嘛。” 陆鱼塘轻笑了几声,悠悠道:“然后你就惦记上了” 朱世鹏长叹一声,点头:“一个多亿呀,这谁能不惦记。” 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甩了甩手:“接着说,交代杀人的事儿。” “再给我支烟。” 陆鱼塘直接把一包烟都拍在了他跟前:“只要你痛快的交代,烟管够。” 朱世鹏用铐在桌上的手抽出了一根烟,然后低头把烟叼上,点着了火之后,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眯着眼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是没动杀人的念头的。后来,不是彭少康捅了娄子、让老谷知道了我堂哥受贿的事儿么当时我就在想……这事儿如果老谷抖出去的话,那我堂哥的前途就完蛋了,是大事!在加之……他手头上有那么个值钱的宝贝,所以……所以这才动了杀他灭口的念头,然后想着在杀他的时候顺便逼问田黄石的下落。” “可你刚才一直在说,人不是你杀的。” 朱世鹏点头:“对,人不是我杀的,我没那胆子杀人。” 陆鱼塘眉头一挑:“专业杀手干的” 朱世鹏一怔:“你……你怎么知道的那个杀人现场,我可是一再强调那个杀手,让他弄的看上去很业余的样子呀……”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来猜猜呢,故意要求把现场搞的很业余……为的就是把这事儿给栽到彭少康的头上因为你看他不爽很久了,对而且我估计你还弄到了彭少康的头发什么的放在了杀人现场,只是警察没有发现罢了。” 朱世鹏倒吸了口气,惊声道:“你怎么全……” “行了,不聊这些。”陆鱼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接着交代,这个杀手你是怎么认识的” 朱世鹏垂下了头,细声回道:“我有个朋友,是在元州市混的,控制着元州市将近一半的地下赌场,他给了我一个号码让我自己联系。” 听到这里李飞立即拿了纸笔放在朱世鹏的跟前:“把你这个朋友的姓名、电话、常住地址写下来。” 待朱世鹏写完了之后,陆鱼塘抬了抬手:“接着说。” 朱世鹏吸了口烟,直言道:“两百万,谈定的价格是两百万。那个杀手给我的感觉就很职业,也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人,只干脆的说要先给钱,收了钱才办事。”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见了面,我把钱给了他,是现金。然后他就询问了目标的信息,然后……我就提出我要跟他一起去,他就问我为什么,我说我要问目标一些事儿,问完了再杀他。” 陆鱼塘耸了耸肩:“对于你的这个要求,我想专业的杀手不会答应的他就不怕你拖后腿、在现场留下痕迹什么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拖了后腿,如果你没有在保险箱上留下指纹的话,我们还真就以为这事儿是彭少康干的,一个劲的查彭少康去了。” 朱世鹏苦着张脸甩了甩头,叹道:“哎……他答应了,只不过要求我多加了二十万,说是指导我在现场不留下痕迹的费用。”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既然这个杀手是专业的,那他就没叮嘱你擦拭保险箱上的指纹么这特么是指导了个寂寞” 听到这话朱世鹏是快哭了:“他叮嘱了!他看见我脱手套的时候就叮嘱了!他叮嘱完了之后就走了,是我一时太激动、见到田黄之后一股热血就冲上了头,把这茬儿给忘了!” 左铃捂着嘴偷笑道:“也怪不得他,一个多亿捧在了手里,没激动的天旋地转就不错了。” “啧……别打岔!”陆鱼塘瞪了她一眼。 “呀喝”左铃的眼睛当然比他瞪的更大。 于是陆鱼塘秒怂,缩着脖子望回了朱世鹏:“接着说,杀人的过程。” 第305章 再赴元州 朱世鹏耷拉着脑袋说道:“过程……就是…那天晚上十点半左右,我跟那个杀手一前一后进入了老谷家所在的那条小巷,杀手说他已经事先观察过附近的监控探头,说是只管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走进巷子就是了。后来……他用一张不锈钢的卡片很轻松的刷开了老谷的家门,然后我们就进去了。” 陆鱼塘指了指他的脚:“当时脚下垫了东西,是” 朱世鹏抬头瞥了眼陆鱼塘,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是,进去之后那个杀手拿出了两副早就准备好的特制鞋套,里头垫了一层挺厚的硬泡绵。我戴的是自己准备的劳保手套,他戴的是一双很贴手的黑色手套。” “你是在一楼等着杀手办完事儿,还是也上了二楼” 朱世鹏正准备作答,只听李飞突然盯着自己的手机喊道:“有收获!!刚才纪律监督部门的发来了消息,顺利的在朱世煌的农村老家发现了大量的古钱币!朱世煌已经被带走接受调查了!” 听到这话,朱世鹏的眼眶红了起来,长叹了一声之后,喃喃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我就不拿我堂哥当烟雾弹了,哎……到头来啥也没捞着,啥也没躲过……” 陆鱼塘冷笑道:“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既然敢干违法的事儿,那就得做好接受法律制裁的觉悟。接着说!” “对……我是跟着杀手去了二楼。那个杀手动作很麻利,推开门缝只望了那么一下,就突然推开门冲了进去,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就已经看见老谷的喉咙上被插上了一把刀子,老…老谷他浑身抽搐个不停,嘴巴是一张一合的也发不出声音。说实话,我……我当时是差点给吓尿了。” 陆鱼塘抬起自己的左手晃了晃:“那个杀手……是左撇子,对” 朱世鹏倒吸了口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搞的跟你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似的。” “哼哼,所以说……你特么一开始就不应该在我跟前耍滑头。”说着陆鱼塘冲李飞努了努嘴,“你也太小看警方的能耐了,太自以为是了。” “接着说!”李飞虽然是黑着脸,可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这位陆专家果然会来事儿,不但查案的效率是高的起飞,还不忘记给咱泽阳县警方脸上贴金。 朱世鹏再次耷拉下了脑袋,接着交代道:“当时那个杀手握着插在老谷喉咙上的刀柄,跟我说……让我最好赶快过来问话,不然就永远没机会了。我……我当时就壮着胆子走到了床前,直接问老谷把田黄石给藏哪儿去了。” “老谷说了” 朱世鹏点头:“他……他也怕死,就马上说了,可是……他当时发不出声音,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在我准备再次问一遍时,就看见刀光一闪,那血跟喷泉似的就从老谷的脖子上喷了出来,我……我人都傻了……” 陆鱼塘眉头一拧:“你都没听清楚谷岁友说了什么,那个杀手就解决了他” 朱世鹏苦笑道:“要不说……人家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心理素质那叫一个好。当时我是吓的差点晕过去,可那个凶手却不慌不忙的布置着误导你们警方的现场,先是把老谷从床上给拖了下来,然后踩了他脸几脚,然后他又去了卫生间洗了洗手和身上的血迹,这才过来告诉我刚才老谷说了什么,说他刚才已经看懂了老谷的唇语。” “老谷说了啥” 朱世鹏咽了咽口水,支吾道:“那……那个杀手的原话是‘一楼花盆底下,保险箱密码,钥匙在抽屉里’。然后杀手就在老谷的裤子口袋里搜出了钥匙,然后打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我,然后让我去楼下的花盆那里自己找东西,他说再摆弄一下杀人现场,然后就走。”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个杀手……就没对保险箱里的东西感到好奇你要知道,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当时完全可以把你也杀了,然后拿着田黄石逃之夭夭。哼,你的命还不错,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很专业的杀手,因为真正专业的杀手往往恪守着契约精神,不会干任务之外的事儿,只会专心的去完成任务。” 朱世鹏叹道:“你说的对。其实后来我冷静下来之后,也是感到一阵后怕的,那家伙当时要是对我起了杀心的话……啧啧啧,凭他的身手,我几乎没有活路。” “行了……接着说。” “后来……我就很顺利的在花盆底下的青石板下面发现了保险箱,输入密码之后打开了保险箱门,拿出了用黄丝绸包裹着的两枚田黄冻石。我当时……哎,是真的没出息,差点激动的晕了过去。” 陆鱼塘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别特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接下来的问题,可就关乎到你是否能真的立功、能真的被从轻发落了。” 朱世鹏狠狠点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田黄石在哪儿对不对我说!我……” “诶诶诶,谁说我要问这个了没兴趣。”说着陆鱼塘指了指一脸懵圈的李飞,“晚点儿你自己跟这位警官交代。当然了,你能主动吐出价值一个亿的赃物,这是肯定能给你的认罪态度加分的,可至关重要的是……你能帮我们找到那个杀手么” 朱世鹏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不置可否的回道:“那个事儿之后么……我心里是很不安的,就想着打个电话给那个杀手,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没事儿、真的不会被警方怀疑。可……那个号码再也打不通了,我也问了把杀手号码给我的那个朋友,可我那个朋友却说……他自己也联系不上,说这是那个杀手的习惯,说他什么时候准备接活儿了他自然就会主动联系我那个朋友,然后告知一个新的联系方式,然后坐等生意。” “nononono,你这样,对你自己很不利。”陆鱼塘是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劲的摆动着,“如果抓不住这个杀手、如果找不到这个杀手所使用的凶器的话,那么你刚才交代的那么一大堆就等于是废话,这个杀手是否真的存在,那也是存疑的。所以说……如果我们找不到杀手和凶器的话,你,仍旧是杀害谷岁友的嫌疑人,明白么” 朱世鹏咂巴了几下嘴,嘟囔道:“这……叫我怎么找的到他,人家那么专业,哪里就能轻易被人找到……” 陆鱼塘提示道:“你再仔细想想,你是见过这个杀手真面目的,对不对他的外表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么” 朱世鹏仰面呆望着天花板,继续以近乎呢喃的轻声说道:“特征……他的脸…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大众脸,还真没什么特别的,丢在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身材…身高之类的……也是很大众化、很普通的……” 说着朱世鹏突然瞪圆了眼睛,望向了陆鱼塘:“杀手用的那把刀,我倒是印象很深。” 陆鱼塘一怔:“怎么说” “就是……虽然看上去是匕首,可跟一般的匕首又不一样,那形状……弯弯扭扭的,跟字母‘s’似的……” “波纹刀。”陆鱼塘突然开口接道,“蛇形波纹刀。” “对对对……你这词儿概括的……还真是像那么回事儿,就是又像蛇形又像波纹的意思。” 陆鱼塘嘴角一扬,喃喃道:“哼……这种匕首,还真是个冷门武器。” “是不是跟道士的银蛇差不多道术1-3,攻击7-14”陈浩问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还有准确+1” 陈浩一愣:“耶嘿你很懂嘛!” “你特么要是再强行搞气氛,老子一脚给你踹玛法大陆去信不信” “……” 陆鱼塘伸出中指在陈浩的脸前晃了晃了,然后望向了李飞:“是这样的李警官,就目前来说,朱世鹏所交代的话,我认为还是有可信度的,只是……怎么说呢,如果这个杀手存在的话,那他肯定是很专业的,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好找……” “我明白、我明白。”李飞讪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陆先生,这案子能进行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意外、很感激了,更何况……还查出了一个大贪官呢这可是个意外大收获,仅凭着这,我就可以肯定领导不会再对我黑脸了。嗯……对,您说的对,找一个专业的杀手不是那么容易的,说的难听点儿,永远都找不到都是有可能的,我理解、我理解……所以就……不耽误你们回金州了,这个案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真相几乎已经大白,这……呵,我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我想我的领导也会这么说的。” “你理解就好。”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那我们就……撤了” “行!那……我让我同事开车送你们去机场。本来我应该是亲自送的,可是……呵呵,这家伙还没交代田黄冻石在哪里,我这心里……” 这时陈浩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接着干活儿,不用解释,大家都是同行,理解、理解。有空了去金州玩儿。” “呵呵,行。” 于是李飞迅速喊了一个同事过来,让同事开车送他们。 可陆鱼塘却没有上车。 “上来呀,干嘛呢你”左铃催促道。 陆鱼塘却关上了车门,笑道:“突然想起来元州有个以前生意上的伙伴,既然都来了……我就想着去看看他。呵呵,你们先回金州,我晚点儿回去。” “啊那要晚几天啊”左铃显得很是失落。 “怎么,怕我跑啊” 左铃嘟着嘴小声说道:“如果你真的要跑……那我也拦不住……” “行了行了,我要是真的要走的话,那也会光明正大的跟你办了退租手续之后再走。”说着陆鱼塘冲坐在驾驶位的警察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送他们去一趟机场哈。” “不客气。”说着那名警察发动了警车。 待警车离开之后,陆鱼塘踱出了泽阳县刑警队的大门。 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掏出了手机,给金州市联络站的座机打了过去…… “哪位”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裴敏的声音。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有没有犯勾引特别行动员的老毛病” “嘁……原来是你啊。有事儿没没事儿我挂了啊。”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遥遥望着那台正在路口等红绿灯的警车说道:“你帮我查查元州市联络站的地址,以及他们那里的接头方式。” “你要干嘛是被调到元州去了么谢天谢地……”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就这么希望我离开金州少废话,赶紧的查了告诉我!” 于是电话那头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片刻之后,裴敏的声音再次传来…… “位置是……元州市青年路161号,是一哥台球会所。接头方式么……也是暗语,你就跟里面的服务员说‘给我一间台球室,我想用斯诺克的台子打美式九球,并且让这儿的老板进来亲自陪我打’。” “明白了。” 挂断了电话,陆鱼塘抬手拦了一台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道。 “去元州市,多少钱” “一百八,不讲价。” “额……那去汽车站多少钱还有,泽阳县到元州市的班车车票多少钱您知道么” “去汽车站打表大概18块,去元州的车票么……好像是25块。” “那我去汽车站。” “……” 第306章 这么巧 元州市青年路上的一所装修豪华的台球会所内,接待台后头的一名服务员正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却突然猛的抬起了头来。 只因他的余光突然察觉到,接待台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 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形高挑、头发蓬松凌乱的男子正笑眼注视着自己。 陆鱼塘。 服务员有些慌张的站起了身来,但脸上很快堆满了业务笑:“你好先生,是来打台球的吗请问,有预定台子么” “没有。”陆鱼塘一边随口应着,一边打量着这宽敞的台球大厅。 “那……您的会员卡号方便说一下么” “没有。” 服务员的眼皮一颤,强行维持着笑脸:“行,没预定也没关系,今天正好有空台。是这样的,我们这儿是会员制,必须办理会员卡之后才能为您提供服务,您看……” “不办。” “不是……我们这儿的规矩是会员消费制呀。” “嗯,知道,不办。” “诶我说你这人……”服务员脸上的假笑终于崩溃了。 “别炸毛哈,素质、素质。”说着陆鱼塘回过了头来,是呲牙一笑,“请给我一间台球室,我想用斯诺克的台子打美式九球,并且让你们的老板过来亲自陪我练练。” 听到这话服务员先是一怔,随即面色渐渐沉了下去,上下略打量了陆鱼塘一番之后,拿起了电话:“请稍等。” “不急哈。”陆鱼塘斜倚着接待台,偷瞄着正在不远处打台球的一位黑丝美女。 就在陆鱼塘的哈喇子快淌下来时,服务员的一声“请跟我来”让他突然回过了神来,随即恋恋不舍的收回了在人家翘臀上来回扫动的咸湿目光,跟着服务员来到了二楼的区。 推开一间室的门之后,只见一名叼着雪茄、蓄着花白络腮胡的敦厚男子正坐在台球桌沿上,正跟另一名皮肤黢黑的男子聊着什么。 “这位就是我们的老板。”服务员冲敦厚男子抬了抬手,随即快步离开。 “怎么称呼”陆鱼塘问道。 敦厚男子瞥了眼陆鱼塘,眉头拧了拧,面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叫我梁老板就行。” 而此时那名黢黑男子则以警惕的目光在陆鱼塘的身上扫动着,表情也带着那么一点儿不欢迎的意思。 陆鱼塘“哦”了一声,又问道:“不验证一下我的身份么” 梁老板摆了摆夹着雪茄的那只手:“不用了,我没兴趣知道。既然你说的出每半个月更新一次的接头暗语,那就证明你是个特别行动员,我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你……是常驻在哪儿的” “金州市。” “嚯……这么远,千里迢迢的跑这儿来做什么” “想请你协助调查一个人。” 梁老板冷笑道:“莫非……你所执行的任务目标跑我地头上来了想来一次跨区域执行任务这可不行啊,在我的地头上的话,只能由常驻元州的特别行动员去执行。”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地方保护主义色彩很浓重嘛。” 梁老板轻嗤了一声:“这话说的,特别行动员们在退休之后可都是指着任务报酬养老的,我作为这儿的负责人,能不为自己地头上的特别行动员的利益着想么再说了,总部的规矩也是这样,目标跑到了谁的地界上,一般就由当地的特别行动员接手。” 说着梁老板甩了甩手,也不掩饰了,脸上是大写着“不耐烦”三个字:“其实我完全可以不搭理你的,如果非要配合你调查什么的话,那我也是面对总部发来的命令,没必要跟你面对面。” 陆鱼塘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之后,淡淡道:“很臭屁嘛你。” 梁老板一怔:“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特别行动员,而我可是区域的负责人,你……” “你等等。”这时那名黢黑男子一把抓住了梁老板的胳膊,两眼是死死的盯着陆鱼塘的脸,“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 黢黑男子微微颔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对,我在总部见过他的照片。” 听到这话陆鱼塘也上下打量了一番黢黑男子,笑道:“既然能进得去总部,那说明你是a级特别行动员。” 这时黢黑男子咽了咽口水,猛的扭头望向了梁老板,惊声道:“我想起来了!他的照片是挂在总部地下通道的墙上的……他…他是s级特别行动员,陆鱼塘!!” “什么!!”梁老板一下子从台球桌跳了下来,满面错愕的呆望着正在仰面吐着烟圈的陆鱼塘。 “啪嗒。” 梁老板指间夹着的雪茄掉落在地。 陆鱼塘俯身捡了起来,然后塞回了梁老板的手里:“地毯很贵的,烧坏了就可惜了。” 愣了半晌,梁老板缓缓将目光移到了黢黑男子的脸上:“你……确定没看错” 黢黑男子重重点头:“没错,就是他!” 陆鱼塘耸了耸肩,风轻云淡的说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验证一下身份不就是了我把我的注册号告诉你,你用电脑查查不就是了” 梁老板是疯狂的摆手:“不不不不,不用、不用,我相信您!s级特别行动员能光临我们元州市联络站,这……这是我们联络站的荣幸!那个……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哈,鄙人叫梁勇,是元州地区联络站的负责人,请……请问有什么能帮上您的么” 陆鱼塘面色一沉:“我刚看见你这儿一楼的台球大厅内,哼哼……” 梁勇的心“咯噔”一下,诚惶诚恐的问道:“我这儿的大厅里……怎么了” “有个陪练的黑丝大长腿妹子不错!身材杠杠的!” “我去……”梁勇是和黢黑男子相互一扶,两人是差点跌倒。 “哈哈……开个玩笑,别介意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嘛。” 梁勇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讪笑道:“我们这儿的陪练员基本都是c级的特别行动员,既……既然是您这样的大人物看上了,我就暂且忽略组织的规定,把她给叫上来……给您认识认识” 陆鱼塘甩了甩头,无奈道:“大哥……咱是特殊部门的人员,你别那么市侩好不好整的跟私人企业的无良老板似的。我只不过开个玩笑嘛,这组织的规定摆在这儿的,我身为特别行动员,敢乱搞男女关系么好,说正事。我来,是想了解一个常驻你们元州的特别行动员。” “啊……好。” 听到这话梁勇当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因为他明白,一名s级的特别行动员如果要去特别关注某个同行的话,那多半就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沉默了片刻,梁勇支吾道:“莫非……您发现了什么,要…要执行内部抹杀任务” 陆鱼塘的双眼闪过一丝寒光,点头:“如果这个人是你们这儿的特别行动员的话,那我不得不对他进行抹杀。” 梁勇和黢黑男子对视了一眼,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道:“行!无条件配合s级特别行动员是每个联络站的义务,如果你所说的这名特别行动员有着严重违规行为的话……行!我完全配合你!你问!”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这个人,两个特征。第一,左撇子;第二,惯用武器是一把蛇形波纹刀。这个人,是你们这儿的特别行动员么” “……” 梁勇却是迟迟没有答话,只是呆望着陆鱼塘的身后,眼里写满了诧异。 “呵……是么。”陆鱼塘瞬间读懂了梁勇眼神的含义,“这么巧的么……” 随即只见他缓缓扭过了头去,冷眼瞥向了正缓步往门口后退的那名黢黑男子,嘴角,是一抹狞笑扬起…… “就是你,对” 第307章 情关难过 黢黑男子停下了步子,颤声道:“你……找我做什么” 未等陆鱼塘开口,梁勇激动的吼道:“王彻!!你到底背着联络站做了些什么!s级特别行动员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梁勇的话音刚落,只见陆鱼塘突然抄起一个台球砸向了那名叫王彻的男子…… “咚!” 台球重重的砸在了门上。 而王彻则轻松的侧身避开了台球,随即迅速的冲到了台球桌的另一端,背靠着墙,远远的盯着陆鱼塘。 陆鱼塘见状轻哼了一声,快步走到了门口,断了他的逃路,冷冷道:“还装你为了钱,杀了泽阳县的谷岁友,委托方是一名叫朱世鹏的人。告诉你,他已经被警察给抓了,而且什么都招了!要不……我让总部联系当地的国家安全部门,然后把朱世鹏带过来,让他来指认一下你” 王彻倒吸了口气:“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案子的这是警方的案子,你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就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事儿了。”说着陆鱼塘指了指门,冷眼望向了呆若木鸡的梁勇,“梁老板,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执行任务。” 梁勇以惋惜的眼神呆望了王彻片刻,随即重叹一声,应了声“好”。 然而就在他准备拉开门之际,陆鱼塘却拦住了他,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你的台球馆歇业,你出去之后,用钥匙在外头把门反锁。哦……对了,再联系两个清道夫过来,在外面等着。” 梁勇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再次回头望了眼王彻之后,离开了这间宽敞的台球室。 而就在门锁响起了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之际,只见陆鱼塘右手一抖,一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亮出你的武器,再不亮,你就没机会了。” 王彻深吸了口气,左手缓缓摸向了后腰,抽出了一柄形状奇特的匕首…… 蛇形波纹刀。 “那就……开始”说着陆鱼塘将手中的匕首向上一抛,再接住时,手中的匕首已被换成了反握式。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王彻突然开了口。 陆鱼塘眉头一拧,随即眯着眼观察了他片刻之后,坐在了台球桌沿上,掏出一根烟点上:“你说。你是a级的特别行动员,我多给你一些时间,权当是对你以往对组织做出贡献的尊重。” 王彻缓缓垂下了握着刀的左手,细声道:“我……我知道,我知道身为一名特别行动员……而且还是一名a级的特别行动员,我的行为,令组织蒙羞,也严重的违反了组织的规定和我们曾经接受过的思想教育和……和正式成为特别行动员时所立的誓言!”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斜眼瞥着他:“如果只是忏悔的话,那大可不必。这种严重的违规,只用言语进行忏悔是远远不够的,这你应该是清楚的。” “砰!” 王彻一拳砸向了台球桌:“我……我不是为了金钱而将信仰给抛到了脑后,不是!!” 陆鱼塘眉头一挑:“你为了钱去杀一个无辜的人,这不是就是为了金钱将信仰给抛弃了么事已至此你又何必狡辩” 王彻激动的吼道:“对……对对对!从事实结果来说,我的确是为了钱去杀人!可我……可我干这事儿的初衷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金钱!我只是……只是过不了那一关!!” 陆鱼塘轻嗤了一声,甩了甩头:“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你都已经严重的违规了!你擅自杀了未经组织允许的目标,而且还是一个无辜的目标,你的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灰塔存在的根本意义和精神!” 顿了顿,陆鱼塘放缓了声调又说道:“行,那就再多给你一点儿时间,你说,是过不了哪一关” 王彻牙关一咬:“情关!” 听到这话陆鱼塘感到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之后,扭过头来正眼望向了他:“这……也是违规。特别行动员不得与任何人发生情感上的纠葛,这也是组织的规定。” “我当然知道。可我……没控制住……”王彻垂下了头,声音是细的不能再细。 “你爱上谁了组织里的人还是社会上的” “一个……警察,女警察。” “啥玩意儿”陆鱼塘是险些从台球桌上摔下去,“一个女警察” 王彻抬起了头,露出一了抹疲惫的惨笑:“对。” 陆鱼塘盯着自己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陷入了沉默。 一段长久的沉默。 此时他心中的杀意,随着左铃那张面孔的浮现,渐渐地褪了下去。 “你……没控制住……”陆鱼塘自言自语道。 王彻点头,叹道:“对,没控制住。即便是今天我死在了这里,我也不后悔自己没控制住!” “你……说说看呢,你是怎么跟一个女警察对上了眼还有,你接私活儿又跟你的这段感情有什么关系” 王彻再次长叹了一声,也坐上了台球桌沿:“她……是元州市的一名交警。有一回路上出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小车子翻了,还起火了,车里头的一对母女被困住了,当时我冲过去砸碎了玻璃,把那对母女给救了出来。后来……交警赶到了现场,在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她……呵呵,她笑着表扬了我。她的眼睛很大,很水灵,笑起来仿佛眼睛也在一起笑,给人的感觉很暖、很暖,我……一开始就是被她的笑,给迷住的。” 说着王彻的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一抹暖笑,手中也是不自觉的摩挲起了那柄波纹刀:“一开始,我是强行克制着自己情感上的冲动的,没有去主动去接近她。可是后来……她代表单位给我送来了感谢信和荣誉证书,再次看到那张笑脸之后……呵,我就沦陷了,彻底的沦陷了。自那之后,我就经常的联系她,而她也似乎对我有好感,所以后来顺其自然的……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陆鱼塘微微颔首:“后来呢这跟你要接私活儿有什么关系” 王彻脸上的暖笑渐渐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担忧之色:“在一起之后呢,她对我坦白了她的过去。她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她的丈夫是一个失败的生意人,因为一场急病去世了,留下了一屁股的债,作为妻子,她背上了一半的债务。” “一半有多少” “她卖了婚房,还差一千六百多万,大多都是私人的欠债,要是银行的,那还好应付些。” “所以你就想着帮她还清债务” 王彻抬头望了眼陆鱼塘,点了点头:“对。可她把这些告诉我之后,就跟我提出了分手,说不想让我跟着她一起还债,不想拖累我。” “你的积蓄……不够还清这一千六百万” 王彻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比不得你,你是s级的大人物,你所接的任务难度都很高,报酬也很高,一千六百万也许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我呢……这么些年只攒下了六百万左右。” 陆鱼塘摊了摊手:“所以你就蠢到去接私活儿挣钱你疯了么你完全可以帮她还六百万先缓解一下,然后再通过接任务慢慢还剩下的嘛!” “我……也跟她这么说过,我甚至把银行卡都给了她。可她的态度很坚决,坚决不要我的一分钱,铁了心的要跟我分手。我哪里舍得放她自己一个人去承担那么多的债务,就私自联系了那些债主,先帮她还了六百万,这事儿她知道了之后很激动,跟我大吵了一架之后……昏倒了。” 陆鱼塘一愣:“昏倒了” “对。送医院去一检查,她……怀孕了。” “你的!”陆鱼塘惊声问道。 王彻缓缓点头:“我的。后来我就苦求她,让我跟她一起面对债务,一起养育孩子,并且承诺她很快把债务还清之后就结婚,成立一个正常的家庭。” “你怎么结婚你是特别行动员啊!” “其实……我的退休申请上头已经通过了,只是还没有正式下来。” 陆鱼塘怀着复杂的心情抬了抬手:“后来呢” “后来……我为了尽快帮她还清债务、不想让孩子出生在一个经常被人登门讨债的家庭里,我就……我就开始出去接私活儿了……” 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呆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望着陆鱼塘那一副惆怅的模样,王彻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所以说……我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钱,而去接私活儿!!我是为了她!为了还没出世的孩子!!” “但是你,杀了无辜的人。”陆鱼塘淡淡说道,望回对方的双眸中,再次泛起了寒意,“即便你在这场错误中有了孩子,那也无法改变你最终的结局。” 说着陆鱼塘从台球桌上跳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虽然我杀了你,会造成一个孩子失去父亲,但是……组织的规矩,就是一切,请你理解。” “那你呢!!!”王彻吼叫着将手中的波纹刀横在了胸前,模样显得有些癫狂。 陆鱼塘眉头一拧:“什么我” “如果这种事儿发生在了你的头上,你会怎么办!!!你没有爱人、你没有怀上了你的孩子的爱人,你体会不到我的感受!!!” “好笑。”陆鱼塘缓步向王彻逼近,“要照你这么说,所有有孩子的人,都可以去肆无忌惮的去杀人、去违法了!你在反反复复的说一个‘情’字,可遗憾的是,我们工作的本身,是绝不容情的,我们只讲究一个‘理’字!情,是情,理,是理!作为我们这一群特殊的人来说,即便你的心中产生了‘情’,那也必须压制住,二者绝不可混淆在一起!” 说着陆鱼塘手中的匕首渐渐扬起,那抹狞笑,也回到了他的嘴角:“对,我们是黑暗中的一个群体,但我们是黑暗中一个并不堕落的群体!如果你将这两者混淆了,所带来的后果就像你一样……被这片黑暗给彻底的吞噬,进而自己也变为了黑暗的一部分,永无见光之日!” “可……可我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她,我不可能乖乖的受死!!”王彻突然就爆发了,竟然怒吼着主动冲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见状身姿微微下沉,准备招架对方主动的攻击! “即便你再强大,我也不可能引颈就戮、不可能放弃那一线的生机!!去特么的规矩、去特么的组织!!我要杀了你!为了孩子、为了她,我要活着!!!” “叮!” 火星四溅。 蛇形波纹刀与陆鱼塘手中的匕首,碰撞在了一起! 第308章 我到底怎么了 此时整个台球会所的客人都已经被服务员们给请了出去,理由是消防检查不合格,需要关门整改。 而梁勇则与一众服务员是静静的围在那间房门紧闭的台球室门口,伴随着房门内不时传出的呼喝声以及武器相撞的声音,他们的心,齐齐提到了嗓子眼。 “没想到……王彻竟敢会干出严重违规的事儿……”这时一名服务员小声的嘀咕道,打破了门外的沉寂,“他人还挺不错的,这些年来从没看不起过我们这些c级的特别行动员,还经常主动让我们在他的任务中提供协助、为我们争取挣钱的机会,这么一个好人,哎……” 另一名服务员细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他也是咱元州地区老资格的常驻特别行动员了,哎,可惜了。诶你说……王彻的身手在a级特别行动员之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里头的那个s级的大人物会不会被他……” “想什么呢!”梁勇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并且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们明白s级特别行动员的分量么!异想天开!” 说着梁勇甩了甩头,放缓了声调叹道:“别妄想了,王彻既然被s级的人物盯上了,下场就只有一种,就是……哎,反正……你们死了这心。” 服务员听到这话是面面相觑,随即纷纷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仿佛已经提前开始为王彻进行默哀。 十余分钟后,门后头的打斗声停了下来。 “咚咚咚……” 门内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梁勇回头望了眼齐齐注视着房门的众服务员,随即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天大决心似的掏出了钥匙,缓缓插进了门锁孔。 “啪嗒。” 反锁的门锁被打开。 门把手被转动,门,被人从里头缓缓拉开…… 而与此同时,阵阵叹息声在众服务员中响起。 因为奇迹,并没有发生。 从门内走出来的,不是他们熟悉的王彻。 而是一名头发蓬松凌乱、双眼仍旧还闪动着杀意的高挑男子。 陆鱼塘。 这时两名提着工具箱的清道夫迅速冲了进去,而梁勇则是呆望着陆鱼塘,那表情复杂的面上艰难的泛起了一丝苦笑:“虽说他是a级特别行动员之中的高手,可碰上了你,也只能这样了么……” “还行。”陆鱼塘风轻云淡的说道,随即掏出了一支烟点上,在一众幽怨的目光中仰面悠悠吐出了一缕烟,“身手还行,差点儿让我受伤,他么……嗯,的确够得上a级的水准。” “没死!!!”这时一名清道夫的吼叫声突然从房内传出。 “啥玩意儿!”梁勇失声喊道,冲了进去。 只见浑身是血的王彻仰面躺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周身上下可见有四处刀口。 可没有一个刀口,是位于特别致命的地方。 “王彻!”梁勇跪在了他的身前,大声呼唤道。 面色苍白的王彻缓缓睁开了双眼,虚弱的说道:“不……不愧是s级的人物……呵…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身…身手惊人……” 说完王彻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救还是不救”这时一名清道夫问道,“这四刀是故意避开了要害部位,但是如果再拖一会儿的话,他还是会死。” 梁勇回头望向门外:“我……我不知道!” “你是联络站的负责人,你得拿主意!如果要救,就马上进行治疗,如果不救的话,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他咽了气之后再干活儿。” “你们等等!”说着梁勇冲了出去,竟然一扫之前对s级特别行动员的惧怕之态,怒指着陆鱼塘吼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留他一口气如果他的确是严重违规了的话,你干脆的杀了他就是了!你故意还留他一口气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羞辱他么!是故意折磨他么!” 陆鱼塘环视了一圈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轻叹一了声,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递了过去:“这是我动手之前跟他的对话录音,可以说明他的违规情况。等他死了之后,再将这个交上去的话,那这个抹杀任务,就算完成了。” 听到这话梁勇似乎明白了过来了什么,瞪着两眼,支吾道:“你……你的意思是……” “走了。”陆鱼塘甩了甩手,转身,大步而去。 “你等等!”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回头:“怎么” 梁勇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抹杀的成功与否,是你的问题,与我们联络站无关!所以说……如果你就这么走了的话,而王彻又活了过来,这又怎么说如果王彻活过来之后我再把这个录音笔提交上去,你可就涉嫌包庇、涉嫌违规了!闹的不好,你s级的地位不保!” “我当是什么事儿。”说着陆鱼塘回过了头去,再次迈开了松垮垮的步子,“随你,你自己决定。呵……什么s不s级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 直到陆鱼塘消失在了楼梯间,梁勇才回过了神来。 呆望手中的录音笔,若有所思的梁勇喃喃道:“竟然能让s级的人物对你手下留情,王彻啊王彻,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做出决定了没现在怎么办”这时一名清道夫走了出来。 梁勇收起了录音笔,盯着清道夫沉声道:“老谢,咱认识很久了,对不对” 清道夫点头:“对。” “你能当今天没来过么” 清道夫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按规矩,我们清道夫得将每次处理现场的详情往上汇报的。” 梁勇额头的青筋暴起:“连s级的人物都冒着违规的风险网开一面,这其中自然有些特殊的原因,你特么一个清道夫就不行别逼我骂你!老子平时可待你不薄!你自己想想,有多少次的任务现场我是我故意指定让你去处理的啊你的收入是不是也因此比别的清道夫高很多非得要老子把话给挑明” 清道夫环视了一圈服务员们之后,摆了摆手:“老梁你先别急,就算我同意,这事儿也瞒不住。毕竟……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太多了。” 梁勇瞥了眼服务员们,未等他开口,服务员们纷纷大喊着“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今天联络站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之类的话散开了。 清道夫见状甩了甩头,无奈道:“行!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今天,没来过联络站。” 说完清道夫招呼同伙迅速离开了台球会所。 而此时在台球会所后头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陆鱼塘蹲在墙角,两手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起身,陆鱼塘一拳砸向了坚硬的砖墙。 “咚!” 丝丝鲜血,从指缝中淌下…… “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会放过他,怎么会!!他杀了人,他严重的违规,我怎么会放过他!!陆鱼塘,你到底怎么了这是!!” 第309章 泼脏水 回到金州之后,陆鱼塘连续两天闭门不出。 除了吃饭、睡觉,他就这么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回想着自己这没有经历过正常生活的人生、回想着这些年在灰塔的经历、回想着…… 自己被评为s级之后,第一次放过了严重违规的特别行动员。 第三天的早上,陆鱼塘终于准备出门了,因为周连华给他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周连华直言能够接受这案子被国家安全司给截了胡,这是因为其一,周连华知道事关魏天华的案子都是机密级的,国家安全司接过去处理也在情理之中;其二,这案子在陆鱼塘的带领下,虽说没有完全查到底,可杀害程建忠的凶手已经水落石出,并且那些杀害程建忠的缅甸人已经死亡,这已足够令周连华感到释然。 所以他很高兴的通知陆鱼塘去他的办公室领取支票。 不过…… 还是打了个折,没有八十万,四十万。 也算厚道。 至少,比许泽平厚道。 可刚出门,只见对面601室的房门也被打开了,匆匆出门上班的左铃是被突然出现在对门的陆鱼塘给吓一跳。 这情形,似曾相识。 巧的是,今天的左铃,也罕见的穿上了警服。 “呵,房东美女穿上这身警服怎么说呢,嗯,英姿飒爽。”陆鱼塘笑着说出了这句也似曾相识的话。 左铃强忍着笑意,很配合的回道:“怎么,我的这身警服令你紧张么嗯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算是聊天,还是警察问话” “都算!” 陆鱼塘干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的摆了个格斗的架势:“呵呵……我么,是一个杀手,阿哒……” 左铃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喂喂喂,那个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行了行了,不跟你贫了,你啥时候回来的” “大前天。” 听到这话左铃顿时火冒三丈,小腰一叉,大眼睛一瞪,气鼓鼓的喊道:“好哇你!都回来三天了也不告诉我,我还以为这两天你家里没人呢!哼,不行,你晚上得做顿好吃的!” 陆鱼塘按下了电梯的按键,笑道:“倒反天罡了你,我陪着你们去外地办案,应该是你请我才对。” “哼,也行,我买菜,你下厨!” “……” “叮。” 电梯门打开,陆鱼塘率先走了进去。 可回身望去,只见左铃却是呆站在电梯口,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看那不停忽闪着的一对大眼睛,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陆鱼塘按住了开门键。 “这两天发生了一件事儿……都怪我,没有听你的话。” “诶呀,进来你!老卡着电梯做什么!”说着陆鱼塘一把将左铃给拽进了电梯,“说,捅啥娄子了” “袁文丽她……在戒毒所自杀了。” “什么!” 左铃垂下了脑袋,细声道:“我不该把程建忠最后的那段录像给她看,可……可我是抱着同情的心态给她看的,为的是让她知道自己深爱着的男人最后对她说了些什么。”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可你就没想到这么做……会让袁文丽的心,更加的内疚么!除此之外,当她看见了程建忠给他留的那些钱也被警方缴获了,她会怎么想她已经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失去了挚爱,现在又知道还失去了挚爱拼了性命给她留下的东西,她会怎么想哎,你啊你啊……没法说!” “我哪里会料到她会自杀。早知道……我就听你的了……”左铃抹了抹眼睛,抽泣了起来。 “诶这戒毒所……应该是跟监狱差不多一样的管理的方式,她是怎么自杀成功的” 左铃细声回道:“她……她在戒毒所里被安排的劳动内容是缝纫,趁看管人员不注意突然用剪刀抹了脖子,大动脉破了,没抢救回来……” 陆鱼塘微微颔首:“哎,竟然能对自己下这么毒的手,看来她是一心求死啊。只怕……戒毒所的领导这回得倒霉了。所以说……你今天穿着这身警服是……” 左铃使劲点头,悲声道:“今天她火化,我去殡仪馆……送送她。” 陆鱼塘甩了甩头,叹道:“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再自责了,这于事无补。哎……就让她随程建忠去,就当他们……终于实现了长相厮守的愿望。”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抵达一楼。 只见手里提着一袋早餐、嘴里叼着一根油条的白葵站在电梯外,呆望着正在擦拭眼泪的左铃。 “咦大清早的,房东姐姐你怎么哭了”说着白葵拧着眉头瞪向了陆鱼塘,“喂,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说着陆鱼塘将她嘴上叼着的油条给一把扯了过来,大口的嚼着走出了电梯,“古德莫宁,小葵葵让开让开,别耽误我去领赏。” “……” 个把钟头之后,刑警队门口的路旁。 陆鱼塘拿着一张四十万的支票仰面冲着阳光看着,跟检查钞票水印似的,嘴里头是喃喃念叨有词…… “哎…王彻啊王彻,大不了你也跟元州刑警队合作,收费查案嘛,不也是一种可以帮你女人还债的方式么你个蠢东西……你看看,我这不又是四十万轻松进账嘁……” 美滋滋的将支票塞进裤兜里之后,陆鱼塘掏出了手机。 因为刚才手机振动了几下。 划开屏幕一看,是联络站发来的短信…… “01”。 于是陆鱼塘立即骑上了心爱的小摩托,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他有预感,上头这回是正式将抹杀魏天华的哥哥——魏天和的任务,给正式下达下来了。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接跟这两兄弟无关的任务了。 果然,刚走西餐厅二楼的那间办公室,裴敏就取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上,说道:“魏天和已经被正式安置好了,抹杀他的任务下来了。” 知道了。”陆鱼塘拿起u盘揣进了兜里,转身。 “等等。” “怎么” 裴敏指向了靠墙的酒柜:“第一,你上回偷了我一瓶酒。加上你上回吃的那顿霸王餐,现在一共欠我6300块。” “……”陆鱼塘一把扶住了门。 “第二,这个任务上头特别交代了,虽说安置魏天和和抹杀他,都是国家层面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着这次的任务中你会得到任何官方的支持。还有……国家要抹杀他的根本原因,就是要将魏天和之死扣在他弟弟魏天华的头上,以此指责缅甸政府纵容他们国内的军阀势力干涉我国内政,从而给缅甸政府施压,督促其尽快剿灭魏天华军阀势力。这样一来的话,缅甸政府很可能会派专家过来侦查案发现场,所以说……” 陆鱼塘嘴角一扬,接道:“所以说……这个案发现场不但要看上去跟我们无关,而且最好能留下一些与魏天华有关的痕迹” “对。”说着裴敏又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放在了桌上,“你上回不是在元州的泽阳县大杀特杀、干掉了几个魏天华集团的士兵么这里头装着的,就是他们其中几个人的头发,还有指纹贴片。这些……足够你把这盆脏水给泼到魏天华的头上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拿起了袋子:“这个任务……我可以让别人也参与进来么” 裴敏耸了耸肩:“无所谓,你自己决定,只要你不心疼别人瓜分你这一单任务的报酬就行。” “行。”陆鱼塘收起了袋子,走向门口。 “你……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别人协助执行任务以你大名鼎鼎的陆鱼塘的能力,需要么” 陆鱼塘回头,是呲牙一笑:“嗝屁的柳老头他……不是让我帮忙培养一下灰塔的明日之星么” 裴敏恍然大悟,长“哦”了一声之后,笑道:“行,我明白了。那个……你欠我的6300块……” “咣当!” 陆鱼塘干脆的关上了门,溜了。 第310章 实力宠粉 刚走出玛格丽塔西餐厅,陈浩打来了电话。 “奉先吾儿,何事”陆鱼塘照旧占他便宜。 可电话那头的陈浩罕见的没有反抗,而是在叹了一声之后,说道:“我陪左铃来殡仪馆了,你……知道袁文丽的事儿了么” “知道,怎么了” “就是……左铃感到很自责嘛,就私人掏了二十万给袁文丽的爷爷奶奶表示慰问,把两位老人给吓的不轻,我怎么都劝不住。这……二十万呐那可是,她这没必要花这么个冤枉钱嘛,袁文丽的死并不能怪在她的头上。”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轻笑了声:“随她,这二十万她花的不冤。一来给自己长个教训,在今后的工作中要懂得将感情内敛,毕竟,你们工作的对象群体都是很特殊的,不是说他们不值得同情,而是你们的工作性质……最好不要掺加太多的个人感情进去,我想,这也是一名合格的刑警应该具备的素质之一;其二呢……这二十万就当她买一个心理安慰,只要她认为值,就行。” 电话那头的陈浩沉默了片刻,说道:“但愿她能通过袁文丽的死学到些东西,不然的话……凭她那单纯的性格,不知道今后得花出去多少个二十万。呵呵,看来这一行光凭着一腔热血和专业技能还不够,必要的时候……怎么说呢,该冷血的时候还是得冷血呢。” “谁说不是呢。”陆鱼塘若有所思,呆望着身前的车水马龙露出了一抹苦笑,“正所谓法理不容情,而情,反过来不但无法撼动半分法理,甚至可能会因为过多的干涉,而招来法理更为严重的惩戒,或者是……其他无法掌控、无法承受的恶劣后果。” “喂……你今天的话听上去有点儿沉重啊,这不像你啊。” “滚。” “现在像了。” “……” 回到住处之后,陆鱼塘将u盘插在了自己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上,查看着这次任务的资料。 资料中包含任务的基本要求、魏天华被安置的住处地址、该住处的航拍俯瞰照片、住处的平面图以及随他逃亡过来的那几名死忠护卫的个人信息。 陆鱼塘略看了看后便合上了电脑,走到窗前点了根烟,仰面呆望着青空发起了呆。 看那微微拧起的眉头,似乎有点儿发愁的意思。 他倒不是因为这个任务发愁。 单就这个任务来看,对于他来说,不难。 对于无数次深入过龙潭虎穴的他来说,这个任务的难度在他眼里甚至可以用小菜一碟来形容。 他担心的是…… 能否在魏天和的嘴里,撬出一些有关于他弟弟的有价值的信息。 就好比赵长发临死前曾说过的…… 魏天华卷土重来的“一系列计划”。 到底是,哪一些计划 能否从魏天和那里窥探一二 如今从程建忠之死所牵连出来的案子来看,可以确定魏天华的卷土重来计划是已经开始了的。 可是…… 如果只是发现他们的一个犯罪活动就去打击一个的话,这未免也太过被动了,也很难去揭开他们幕后计划的全貌。 所以说,如果想彻底的抹除掉这个集团的话,就必须得掌握主动,必须得在有效信息的加持之下去主动出击。 否则…… 几乎可以肯定无法将这个庞大的、有着军方背景的异国犯罪集团给彻底的抹除。 “魏天和啊魏天和……那个篡夺了你兵权的弟弟,你到底对他了解的有多深呢……” 正念叨着,敲门声响起。 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掐灭了烟头,匆匆跑过去开门。 “找我干嘛”只见是穿着一身兔子睡衣的白葵正站在门外,“刚睡午觉起床就看见了你的短信,有事儿” 看着这身萌兮兮的装扮,陆鱼塘的眼皮颤了颤:“你特么这身打扮……这哪里还像是灰塔当今的第一女杀手” 白葵摸了摸头顶的兔子耳朵,笑道:“这不……我看见房东姐姐周末经常穿着各种动物睡衣走上走下的,看着还挺好玩儿的,就也买了一套穿穿呗。”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他当然也多次见过左铃那蠢萌的打扮:“得,你爱咋穿咋穿,你有本事杀人时也这身打扮。那个……你最近有任务没” 白葵茫然摇头:“没,怎么了” “手痒么” “钱包痒。” “好家伙……”陆鱼塘将她给让了进来,随即关上了门,“行行行,钱包痒是,嗯……那哥哥现在就给你一个搞收入的机会好不好啊” 听到这话白葵顿时眼前一亮:“这么好心啥机会” 陆鱼塘指了指笔记本电脑,悠悠道:“有个任务,我的,报酬是两百八十万。我想让你加入进来,报酬分你一半,如何” “跟你一起……执行任务”白葵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愿意” 白葵是疯狂的摇头,连带着睡衣连体帽上的一对兔子耳朵也在疯狂的甩动着:“不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能够体验一次跟你这么个s级的大人物搭档执行任务,不要钱都行!” 陆鱼塘呲牙一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要钱哦” “不要!”白葵笃定的点头。 “那行。”说着陆鱼塘笑嘻嘻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指了指屏幕,“喏,这次的任务资料,你先看看。” 于是这只大兔子立即在电脑前坐了下来,边摸着长长的兔子耳朵边研究了起来。 十余分钟后,白葵合上了电脑。 “你怎么看”陆鱼塘问道,“你觉得难么” 白葵耸了耸肩:“就任务资料来看么……难度一般般,无非就是得提前去实地周围观察观察,看看最优的盲区进出路线在哪里。” “那……任务的前期勘查和计划制定,你来” 白葵一拍手:“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没问题呀!” 陆鱼塘拔出了u盘,扔给了她:“多久能搞定” 白葵翻着眼睛想了想,喃喃道:“跟你这么个高手搭档的话,那当然得认真起来了,否则如果又出了什么岔子的话,你肯定会笑话我的。嗯……谨慎起见,给我三个晚上的时间来准备!” 陆鱼塘比了个ok手:“这个任务完成之后,你将获得一柄我亲手签名的匕首作为留念,怎么样这在灰塔内可是独一份的,这可是实力宠粉啊!” “真的么!” 陆鱼塘抹了抹脸上的口水:“这位粉丝请不要激动,请克制一下你的情绪!亲笔签名,外加合影留念!” “那今天晚上我就去,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望着一蹦一跳离开的那只大兔子,陆鱼塘的嘴角扬起了坏笑:“看来……本人在灰塔里的爱豆效应还是很强烈的嘛!嗯……有这么个的劳力,还不错。” 第311章 点一点 白葵刚离开没多久,陆鱼塘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许泽平打来的。 “许大队长,有何指示哇是不是又想花钱让我查案哇” “形势……这么严峻了么”许泽平却是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出来。 陆鱼塘一怔:“啥…啥意思” “刚才你师父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近期小心点,说是那两个已经叛变的s级……叫什么来着啊对,王树和谢冰燕,已经开始对当年参加抹杀魏天华集团的特别行动员展开了报复行动。” 陆鱼塘轻叹了声,点头:“是的。前些天我在元州的泽阳县已经发现了一具前特别行动员的尸体,正是被他俩给杀的。而且……后来我还和王树通了电话,他……亲口承认,要对当年参与行动的特别行动员展开报复。” 许泽平轻啧了声:“两个正值当年的前s级特别行动员要展开报复,哎,这问题是真够严重的。你知道么,刚才老江告诉我,灰塔已经联系了所有当年参与过那场行动的特别行动员,你猜怎么着当年一共有31人参与了那次行动,结果现在……只联系上了24人,有7人已经处于失联状态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动作这么快么这么说他们……已经暗杀了7个喂喂,那你还真得多加小心点儿啊!” 许泽平苦笑道:“我倒还好,毕竟我也是前任的s级特别行动员,没那么容易被杀死。可是其他的人……就不好说喽,当年参与行动的人之中,可是有好些个比我年纪还要大的。” “你可别盲目自信啊!这一来,你年纪也大了;二来,你如今失去了一条胳膊和正常的视力,所以说你如今的洞察力和身手肯定跟你鼎盛时期的差别很大,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不……我去你家,陪你住段日子” “去去去,别膈应人,我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年纪,实力还在呐!用不着你。不过……小陆啊,不是我给你施加压力,你得抓紧时间把你特别行动员生涯最后的这一单任务往前推进啊,否则……被他们暗杀的前任特别行动员只会越来越多。” 陆鱼塘拍了拍脑门,叹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想啊,哎……我现在也在想办法获取关于他们更多的信息,要是不占据主动、只等他们露出了马脚我们才做出反应的话,那我们永远只会处于挨打的地步、永远都会慢一步,这些我都懂。” “明白就好。你是个聪明人,也有着丰富的经验,我想不需要我这个前辈多加提醒些什么。只是……你自己也得多加小心才是。” “知道。但是我感觉就目前来说……他们不会主动去招惹当年参与那场行动以外的人,所以我认为就暂时来说,各地的联络站和我个人还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当然了,各地的联络站也要做好转移的准备,以防我将这个任务进行到一定的深度之后他们会彻底的发作,进而对灰塔展开全面的打击报复。嗯……我想,这些我师父应该是已经考虑到了的,呵,应该轮不到我操心。” 电话那头的许泽平沉默了片刻,回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把他们彻底的惹火了、他们对灰塔展开全面的报复之后,除了你,你身边的人也会有危险比如说我单位跟你走的比较近的那两个新人嗯你认为呢更何况,你还住在小左的对面,如果他们要对你下手的话,那小左身为你小跟班的消息是很容易被他们给摸清楚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陆鱼塘打断了他的话,来回在客厅是踱着步子,是眉头紧皱,“你……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的话,我会提前跟左铃和陈浩撇清关系的,我会尽快……彻底的离开他们,以免拖累了这两个刑警队活宝。” “这样最好,毕竟……我们死也就死了,这也算我们从事过这一行的报应;呵,怎么说呢,虽说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可手上沾了太多的血,还是会造孽的,我想我们都一样,从执行第一单任务开始,心里头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当然了,我单位的那两个活宝是无辜的、是跟我们不一样的,作为打击社会上犯罪活动的生力军,他们还有着光明的前景,所以说……能不牵扯就尽量别牵扯到他们。” 陆鱼塘的牙关渐渐咬紧,抬头望向了门口:“我……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如果需要警方在暗中提供什么协助的话,你尽管跟我说。” “好。” 挂断了电话,陆鱼塘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叼着根没点着的烟,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许泽平打这个电话过来的重点,不是真的为了跟自己讨论当下的形势有多么的严峻,而是为了点一点自己,别跟左铃和陈浩走的太近。 他是在提示,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 自己大可以在他们的世界里借一借阳光的暖,嗅一嗅花的香。 可自己的世界里,却只有腥臭的风,只有鲜红的雨。 腥风血雨! 他们,可承受不住来自自己世界里的这些肮脏的东西。 看来…… 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了。 傍晚时分,左铃敲响了602的房门。 陆鱼塘开门一看,只见陈浩也在,而左铃的手中,则提着一大塑料袋的菜。 “喂,我说我今天的心情够低落的了,可你这张脸……怎么看上去比我还低落呢”左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呆望着自己的陆鱼塘。 陆鱼塘望着那一袋子的菜苦笑道:“你还真的买菜来了我还以为你因为袁文丽的事儿,没心情来蹭饭了呢。” “所以说……得需要一顿美食来治愈一下哎。”说着左铃不客气的换鞋走了进去,将菜放进了厨房,“大厨,干活儿了喂!” “呵,行。”说着陆鱼塘关上了门,脸上挂着一抹稍显疲态的浅笑,往厨房走去。 陈浩却没有随着左铃去客厅看电视,而是是斜倚在厨房的门口,静静的望着正在穿围裙的陆鱼塘。 “奉先你做啥为何对为父投来基佬般的目光” 陈浩耸了耸肩:“我说你……今儿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呢你” 陆鱼塘先是一愣,随即呲牙一笑:“还别说,跟了我这么久,你的洞察力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嗯……反正比左铃那丫头的进步要大一些。” 说着陆鱼塘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色,突然认真了起来:“我说的是真的。” 陈浩甩了甩手:“去去去……别打岔,说呗,碰到啥事儿了” 陆鱼塘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拧起了眉头:“嗯……好,我说。我在想……你借我的那五十万,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呢毕竟你这么穷。” “告辞!”于是陈浩利索的关上了厨房门。 “得赖账这一套也被他给学到了精髓,厉害了,加十分。”陆鱼塘喃喃念叨着,开始忙活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四菜一汤上桌。 菜品的色泽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艳,闻着那味儿,也是照旧那么的诱人。 “吃吃。”陆鱼塘笑呵呵的分发着碗筷,“诶你说我把你们给宠成了这样,这有饭必蹭……那以后你们在面对美味佳肴时,会不会想起咱陆某人的这张脸呢” “切可千万别在面对美味时想起你这张猥琐脸,要不还叫我怎么吃的下去哟。”左铃照旧翻了个白眼揶揄道,随即没心没肺的开始了干饭。 而陈浩则是偷瞄了陆鱼塘一眼,默默的夹了一筷子菜,没有接话。 只是心里头在暗暗的犯着嘀咕……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不吉利的意思呢” 第312章 与风险同行 三天后的下午,白葵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 “搞定了”陆鱼塘开门便问道。 “累死了累死了,等我喝口水再说。”白葵甩了甩手,不客气的走了进去,自己倒了杯水喝。 “去任务实地勘察过了”陆鱼塘关上了门。 白葵端着水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嗯……魏天和所住的地方叫作枫叶别墅,是一栋豪华单栋别墅,占地面积很大,是单层的,位于三公山南侧的山脚下,别墅四周有很高的围墙,而且围墙外还种植了高大的树木,为的是彻底阻隔外部的视线,隐私性是一流的。” “咕咚咕咚”的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之后,白葵放下了水杯,接着说道:“这两天的白天我就在对面的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晚上我用红外热成像夜视仪在树上观察,结论是,别墅内除魏天和之外,还有他的六名手下,以及四名佣人。这四名佣人晚上是住在别墅外的一栋二层的小楼里的,那六名手下则是分作两班,白天黑夜轮流在别墅内外巡视。” “监控情况呢”陆鱼塘问道。 “抵达三公山脚下的沿途大路上是自然不用多说了,那本身就算作是个旅游景点,一路上的治安监控是很到位的。” “别墅范围内呢” “整个围墙内的范围么……啧啧,无论是围墙内围还是草坪上,摄像头那叫一个多,基本上没有任何监控盲区。当然了,别墅内部的摄像头我无法得知有多少,但肯定也是有很多的。” 陆鱼塘摊了摊手:“既然没有监控盲区,那我们进出的路线呢你怎么安排的还是老规矩黑客手段关闭监控,然后再进去” 白葵轻叹了一声,甩了甩头:“最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哟。一开始我也觉得很简单,后来我入侵了监控系统之后才发现,关闭了监控系统就压根没用。那些摄像头内部都有独立的硬盘,就算我们关闭监控系统、把终端硬盘上的数据删个精光也没用,因为每个摄像头内部的独立硬盘里还存储有监控数据,我们总不可能一个个的去拆摄像头而且那些摄像头大多都是相互照着的,无论拆哪个都会被其它的摄像头给拍进去。”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那还不简单想办法把那些摄像头给断了电不就是了” 白葵是连连摆手:“大哥,可能你是真的对现如今那些高科技设备不是很了解。我告诉你,魏天和别墅内的这批摄像头呢,是国际上有名的一个安防品牌旗下的主力产品,价格很高昂的,那些国家领导人或者大明星之类的大人物,家里装的都是这种。这些摄像头有两套供电系统,一套就是交流电,另一套是带有自动充电功能的电池,即便我们把交流电给断掉了,电池还能继续供电。而这套监控系统的电池电源呢,被安装的位置往往都是很隐蔽的,为的就是防止摄像头被彻底的断掉了电,给之后调查的警方留下视频线索。” 陆鱼塘耸了耸肩:“那你的意思就是……无法通过关闭摄像头的方式创造盲区路线” 白葵表情笃定的点头:“对。以往我碰到这种类型的监控系统时,都是干脆放弃关闭摄像头的想法,转而考虑别的方案。” 顿了顿,白葵又愁眉苦脸的补充道:“更要命的是……我们还不知道别墅内部摄像头的分布状况是怎样的,就算我们能避开外部的摄像头进入别墅内部,那我们也基本无法避免被内部的摄像头给拍摄到。” 望着愁云满面的白葵,陆鱼塘却是悠然自得的点了根烟,风轻云淡的说道:“小葵葵,但我们总归是要找到一个盲区路线进出现场要照你这么说的话,就完全无法开辟盲区路线了,这还怎么整” “是啊……烦哦……” “是啊……烦你个头哦……” “……”白葵没好气的抬头瞪了陆鱼塘一眼。 可这一瞪,她却发现陆鱼塘是以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视着自己,于是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个s级的老油条他,并不是真的感到束手无策了! 这厮绝对早就有了方案了! 绝对是! 他是在故意考验自己! “对,我是在考验你。”陆鱼塘突然呲牙一笑。 白葵倒吸了口气:“喂喂喂,过分了啊,就算你会读心术也不要把我心里的话给说出来嘛!” “读个毛的心书,你的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了好不好。赶紧的,别废话,赶紧想!” “哦哦哦……”于是白葵在手机里点开了一张她白天在对面山头上拍的别墅全景照片,然后痴痴的盯着照片,陷入了沉思。 良久,白葵放下了手机,苦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柳副司曾经告诫过我,说如果用科技类的手段无法解决问题的话,不妨考虑一下以老式的思维来试试。” 听到这话陆鱼塘先是一怔,随即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沉声道:“柳老头说的对。现如今很多特别行动员太过于依赖科技手段,为的是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甚至是降到零。可如果习惯了这些手段的话,那么你就会变的没有冒险精神,而一旦失去了冒险精神呢……哼哼,你往往就不会去考虑一些带有风险性的可行性方案。” 未等白葵开口,陆鱼塘又接着说道:“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么,问我是怎么才能把身手训练到这种地步的,对么” 白葵茫然点头:“对,我问过。” “你以为我想你以为训练不痛苦么我都是被逼的!” “被逼的啥意思” 陆鱼塘来回踱着步子,悠悠道:“我们这一批的特别行动员在接受训练时,哪里有过多的接触过什么科技手段,但是燕子除外啊,她是我们这一批当中的奇葩。如果在没有科技手段加持的情况下去面对一些比较难搞定的现场呢,那么在风险性比较高的方案中,那就要考验我们的身手了,简单点说就是……我们必须以身手去抗衡风险。” “以身手去抗衡风险。”白葵细声重复着陆鱼塘的这句话,是若有所思。 陆鱼塘吸了口烟,接着说道“所以说……如果不将自己的身手训练的足够到位的话,那我早就被警察给抓住了,或是被任务目标给提前发现。嗯……这也是我那一批特别行动员折损率比较高的原因,因为我们这一批人呐,正好处于社会科技手段全面兴起而训练思路还处于上一代水平的特殊阶段。” 白葵微微颔首:“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呵呵,你这话,柳副司也曾经说过呢。” 陆鱼塘一愣:“他怎么说的” 白葵强忍着笑意说道:“他不止一次的发过牢骚,说现在特别行动员是一代不如一代,特别是在身手方面。还说……呵呵,还说如果你跟他年轻的时候比试的话,你在他的手下过不了三招。”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甩了甩头:“行,死者为大,这个牛皮就让他吹,我不反驳。想好了没这个任务我们怎么进行下去” 白葵拍了拍手:“想好了!就按照你说的,老手段,与风险同行!” 陆鱼塘坐了下来,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小葵葵。” 第313章 回去重想 白葵指着手机里的照片说道:“我们现在来重新捋一捋,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一,这个别墅院围墙的范围内,是没有监控盲区的。” 陆鱼塘笑着点了点头:“对。” “第二,由于这些摄像头都采取了双电源、数据双存储的方式,所以我们也无法去开辟盲区路线。” “对。” “第三,别墅内部的摄像头分布情况不详,可鉴于别墅外围都采取了如此高规格的安防措施,那想必内部也不会差。所以说,整个别墅的内部,我们可以推测为也无任何监控盲区。” “所以呢” 白葵拍了拍手:“所以……我们现在就来考虑一个带有风险性的方案。先说进入别墅的方案,概括来说就俩字,强闯!” 陆鱼塘的脸上露出了饶有深意的浅笑:“怎么个强闯法”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无法开辟盲区路线,那么我们就选择一个被最少摄像头给拍到进入路线,选择一个拍摄画面光线最差的时间,选择一个不会被肉眼轻易发现的进入点,然后尽可能迅速的潜入别墅。” 说着白葵又指了指照片:“满足以上三个要素的进入点,就是这里,别墅屋顶的烟囱口。从建筑平面图上我们可以得知,这个烟囱口的下面,就是位于别墅内起居室的壁炉。具体的行动方案是这样的……这个别墅的北面,是紧挨着三公山的山脚的,我们晚上从三公山的北坡上山,然后下到南坡的半山腰。之后,我们在半山腰瞄准烟囱口,用射绳枪发射带有钩子的钢丝索,勾住烟囱口,形成一条滑索,然后我们使用带有助力装置的滑轮迅速滑降到别墅的屋顶。然后,我们从烟囱口垂下一条绳索,顺着绳索下到壁炉,从壁炉进入别墅。” “然后呢” 白葵嘴角一扬,似乎越说越来劲:“抵达屋顶之后,我们先在屋顶放置一个强力的信号屏蔽器,确保别墅范围内的人无法通过手机去报警,因为一会儿我要讲到的进入别墅之后的行动方案,是有可能使得魏天和的手下报警或是报火警的。” 陆鱼塘摊了摊手:“即使无线信号被屏蔽了,可如果别墅内还有固定电话呢” 白葵摆了摆手:“不足为虑。这两天我已经摸清别墅的网络和电话线的终端箱的位置了,就挂在别墅西侧的围墙外,西侧围墙外是一条小路,没有摄像头,而从三公山南侧半山腰到达这条小路的路线上,全程也是没有摄像头的,是一条盲区路线,我们完全可以在行动正式开始前,先不慌不忙的剪断电话线和网线。”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这个别墅是单层的,屋顶不高,所以我们通过滑索抵达屋顶的这个过程,还是不可避免的会被一些摄像头给拍到的。这,怎么处理呢” 白葵点头:“对,具体来说,我们会被位于围墙北侧墙角的那个摄像头给拍到。所以我们必须得伪装,确保之后调查的警方在无法在拍摄画面中识别到我们的面孔、性别、身材特征之类的信息。嗯……那个摄像头的拍摄距离不算近,而且是在夜里的情况下,要做到这一点还是不难的,稍稍伪装下就行。” 说着白葵放下了手机,正色到:“而接下来进入别墅之后么……就是你所说的,到了用身手来抗衡风险的时候了。”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请继续你的表演。” 白葵眯眼盯着陆鱼塘,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无论别墅内部的摄像头在哪里、无论有多少,我们一概不管!在下到壁炉之前,我们先从烟囱丢几个烟雾弹下去,确保起居室内的烟雾浓度能让摄像头无法拍到我们,然后我们在烟雾中从壁炉中出来,继续四处扔烟雾弹,确保我们行进的路线都要被烟雾弥漫,然后,我们就在烟雾之中直奔魏天和的卧室门口,然后等着。” “等什么” 白葵嘴角一扬:“这些烟雾肯定会引起负责夜间巡视的那三人注意,无论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发生了火灾还是意识到有人闯入,他们都会把同伴都叫起来,直奔魏天和的卧室,以确保主人的安全。然后……我们就在烟雾中,在卧室门口解决掉这六名手下。而在一片浓浓的烟雾中去感知对方的方位、动作并且与之厮杀、并且……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他们,还得确保有人不会在烟雾中逃跑,这些么……就是最考验洞察力和身手的时候。” 陆鱼塘摊了摊手:“所以说……你有信心么” 白葵活动了几下脖子,正色道:“问题不大。本姑娘的身手在目前的灰塔里,可以自信的说,仅次于你。” “是么。”陆鱼塘笑望着白葵的表情,似是在确定她是否真的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 半晌,陆鱼塘点了点头:“行,那我就暂且先相信你。可是你的这个方案么……我认为还是有些瑕疵的,一些细节还是得抠一抠。” “细节” “对。”说着陆鱼塘起身来回踱起了步子,“晚间的话,魏天和的那六名手下中,有三人在睡觉,三人在别墅内外巡视,对” “对。” “那在我们从壁炉里出来的时候,这三个人有可能是在别墅外头,也有可能是在别墅里面,甚至有可能……就恰恰在起居室内,对” 白葵翻着眼睛想了想,点头:“对,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 陆鱼塘甩了甩头:“制定计划的时候,要将每一种在理论上可能发生的情况考虑进去,并且做好应对每种情况的预案。好,我们假设将烟雾弹从烟囱扔下去的时候,就有人恰好在起居室内,那么接连几枚烟雾弹从高处掉落下来的声音是不是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对。” “如果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的话,那他们根本不用等到烟雾扩散,只凭着烟雾弹的出现就会立即明确,这是有人闯入了。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有了清晰的应对策略,而不是你预料之中的在一片未知情况下造成的烟雾之中,三人情急之下本能的向主人跑去,都跟个慌脚鸡似的。” “……”白葵静静地听着,面上一直挂着的自信,似乎在渐渐的褪去。 陆鱼塘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他们很可能在烟雾还没来得及扩散之前,就会迅速的制定出应对的计划,也许会在壁炉旁埋伏,我们一露头就会受到攻击;也有可能会迅速将魏天和转移出别墅,并且在逃出信号屏蔽的范围之后报警。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任务就会彻底的失败。” 白葵微微颔首,细声道:“你说的对,这种情况是有概率发生的。” 陆鱼塘摊开了手:“所以说……对于这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你的预案是什么还没有哎,小葵葵,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不能只想着最理想的状况,因为导致任务失败的原因,往往就是那些计划之外的突发状况。” “细节么……”白葵喃喃道。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白葵一个脑瓜崩:“如果你之前制定计划都一直是这么粗枝大叶的话,到现在还没出事,我只能说你运气好。” 白葵摸了摸脑袋,悄悄的吐了吐舌头,嘀咕道:“也有实力的成分在里面好不好。”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突然大手一挥:“算了……你进入别墅的方案我是赞同的,但是放置信号屏蔽器和事先切断电话和网络线,以及进入别墅之后用烟雾弹应对摄像头的这些方案,还是放弃……” 白葵一怔:“为什么!” 陆鱼塘摆了摆手:“用烟雾遮盖摄像头,然后在烟雾中守株待兔的话……这方案太过理想化了,实则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我还能说出好些个来。再者,你想想看,魏天和身边的这些人,可都是他的死忠,是部队中的精英,一旦他们发现手机、固定电话、网络全部都瘫痪了的话,那他们立即就会反应过来有人在动手脚,从而极可能迅速的转移魏天和。所以说……放置信号屏蔽器和切断电话网络线的举动,倒反而会使得我们露出马脚。” “啊方案就这样被否了嘛。”白葵撇了撇嘴,是一脸的失望。 “如果是你自己的任务的话……命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管个毛线。可如果是参加我的任务的话,那不好意思,像这种粗枝大叶、不确定性因素极多的方案,我是不可能采纳的。哼哼,小葵葵,我的本意是让你习惯与风险同行,而不是让你去主动找风险、找刺激。记住,一旦风险大到自己没有信心去掌控时,该放弃还是得放弃。” 白葵耷拉下了脑袋:“哦,知道了。” “想升到s级哼哼,再努努力。”说着陆鱼塘打开了家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回,小葵葵,重新想个方案再来哈。” “啊呀,你要是已经有了方案的话,就直说嘛。”穿着一身兔子睡衣的白葵忿忿的走到门口换鞋。 “那你还想跟我一起执行这个任务么” “当然想啊。” “那就得按照我说的来。” “哼。”白葵甩了甩兔子耳朵,转身下楼。 然后还没走下几步楼梯台阶,她的身后再次响起了陆鱼塘那懒洋洋的声音…… “如果说呢……有一天我叛变了的话,你想不想成功的执行抹杀我的任务”。 白葵一怔,停下了步子。 犹豫了片刻之后,回头,是银牙一咬:“当然想!” 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那你就最好牢记我每一次给你的意见,大兔几……” “……” 第314章 不速之客 陆鱼塘原本是想跟白葵继续把行动方案讨论下去的,之所以赶她走,是因为他的手机刚才收到了一条简洁的短信…… “回电。” 发送信息者…… 苏影。 “是不是温圣凯的行踪有消息了”电话刚拨通,陆鱼塘便直接问道。 “对。”电话那头的苏影也是干脆的回道。 “在哪儿” “你猜……” “我猜你妹啊!说啊,四级情报员!” 苏影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差点没命,要不是我们情报员的特长就是开溜,估计已经交代了。” 陆鱼塘一怔:“以你的本事,会被人发现” “一般人,当然发现不了我。当时察觉到我的人,你猜是谁哼,前s级特别行动员,王树!” “到底怎么回事儿!”陆鱼塘失声喊道。 苏影轻吁了口气,回道:“你在泽阳县拜托我追踪温圣凯之后,我很快就通过温升凯消失地点附近的几个监控盲区的地图,分析出了几个他有可能逃亡的路线。结果我在查到第三个盲区出入路线时,果然在监控里发现了他。” “后来呢” “后来我当然是一路追踪。这家伙骑着一辆摩托车是全程走省道或是乡道一路南下,特么追踪了他几天几夜,你猜一直追到哪儿了” “哪” “金州北郊外的乐平镇的地界!”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他直奔金州来了” “对。进入乐平镇地界之后,在一个乡道的路口他上了一台车,那台车很明显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我……当时是真没想到,温圣凯在上了车之后,有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当时是晚上,那一块儿没什么路灯,漆黑的,我戴着夜视仪躲在车子不远处的水沟里观察着他们,料定他们是不可能发现我。可谁料到……那个下车的人四处张望了一番之后,竟突然加速向我冲了过来!” “王树!” 电话那头传来了苏影重重拍胸膛的声音:“对!说实话,干了这么些年,我那是第一回懵逼,在那么漆黑的环境中竟然有人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并且还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冲过来,我特么当时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后来呢” “当我看清那人的脸并确定他就是王树之后,他几乎已经冲到了我的身前,并且还没等靠近就冲我甩出了一柄飞刀之类的东西。” 陆鱼塘的牙关渐渐咬紧:“对,暗器,确实是他的强项。你躲开了” 苏影苦笑道:“虽然我是情报员,身手也还马马虎虎,当时我歪头躲开了那柄飞刀之后就转身冲进了一片玉米地里。哎,险啊,我在那一片玉米地里不停的更换跑动方向,可身后却一直响着他追过来的声音,而且还越来越近,那感觉……说实话,有点儿绝望了,那家伙的追踪能力确实很强。” “然后你被追上了,你们正面交手了” “你觉得呢如果我跟一个s级实力的人正面交上了手,我还能活下来么” 陆鱼塘笃定的摇头:“绝对活不下来。那……你是怎么逃脱的” “没逃脱,是他突然就放弃了追我。我估计……他当时是在担心我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就转头回到了温圣凯那里。也有可能……他是不想浪费时间,觉得还是迅速转移温圣凯要紧,所以就放过了我。总之那天晚上……算我命大。” 陆鱼塘拧着眉头是来回走动着,半晌,再次确认道:“就是说……他们来到了金州,是” “对。你放心,虽然追踪被打断了,但我有信心很快就能再次发现他们的踪迹。哎……”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叹个毛线啊,你是四级的情报员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就被吓着了” “不是。我是在想……之前我一直津津有味的在暗处监视着你,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可经过那天晚上之后么,哎……我就在想,如果你也跟王树似的叛变了的话……啧啧,我知道就个人能力来说,你还稍稍压王树一头,要是你对我起了杀心的话,那我得死上多少回哟!” “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今后在监视你的时候,得更加的小心,采取更加隐蔽的方式!” “我去……”陆鱼塘一把扶住了墙,“你姥姥滴……我还以为你就此放弃了监视我的念头呢!你还真特么的执着啊!” “呵呵,没办法,上级的命令嘛。那个……情况暂时就是这样,他们最后消失的地点就在金州的北郊,汇报完毕。有新情况再联系你哈,古德拜” “哼,竟然跑金州来了”挂断了电话,王速是呆站在原地,跟个雕像似。 可他的思绪却没有被定格…… 他在想,王树不但亲自给温圣凯制定了逃跑的路线,而且还亲自出面接他,这说明什么 而跟随了魏天华多年的赵长发他们却说放弃就放弃了,为什么 这说明…… 赵长发的地位以及作用,对于魏天华来说,有大把的人可以替代。 而温圣凯则不一样,从王树亲自出面保他的情况来分析,这家伙有点儿不可替代的意思。 这也可以从侧面推测,也许魏天华团伙中已经掌握了制作红针技术的人,并不多 甚至,就温圣凯一个 所以温圣凯对于他们来说才显得尤为可贵。 然而,他们却跑金州来了 来做什么 莫非…… 他们其它的制毒窝点,或者说落脚点,就在金州地区的某个地方 特么的,干这种见不得光的行当,他们偏偏要跑到金州这种国内的经济金融中心城市来做什么 不应该是躲的越偏远越好么 不好…… 这么一分析起来…… 肚子饿了。 得做点儿吃的。 于是陆鱼塘立即回过了神来,打开冰箱找食材,准备做饭。 俗话说,鱼塘一做饭,必有食客来。 “咚咚咚。” 所以敲门声响了起来。 正在切菜的陆鱼塘原本以为是左铃和陈浩这两个小可爱的,于是提着菜刀,嘴里碎碎念叨着去开门。 可打开门一看…… 陆鱼塘却是条件反射般的后跳了两步,手中的菜刀,也是差点儿就飞了过去! “别动手!”门外之人做了个闪避的动作。 陆鱼塘眯眼盯着门外之人,眼中,顿时是杀意涌现:“你……竟然还敢主动来找我怎么,主动来求死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门外之人警惕的回头望了望,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来打搅你的,只是……” “回答问题。”陆鱼塘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而与此同时,只见白葵出现在了那个人的身后,眼中,同样是杀意闪现…… “刚下楼准备出去买个东西,就看见一个陌生人以典型的戒备姿态往楼上走。”说话间,白葵双手甩出了一对钢刺,抵住了那个人的后腰,“而就在我跟你擦肩而过的时候,你的右手,不自觉的扶住了后腰。哼,说,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先别动手。”陆鱼塘虽然在跟白葵说话,可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这个人。 “回答问题。”陆鱼塘冷冷的重复道。 那人侧过了头去,以余光望向了身后的白葵:“别动手,我没有恶意。是金州联络站的裴敏小姐……告诉我陆鱼塘住这儿的。” 陆鱼塘眉头一拧:“这娘们儿果然暗中调查了我的住处么” “额……”白葵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不……不好意思哈,是我跟裴姐说的,我……跟她处的还不错。” “你真棒!” “……” 那人苦笑道:“我是特别行动员,而且我现在调到金州来了,说是想拜访一下你。” “所以裴敏就告诉了你我的地址” “对。” 陆鱼塘冲白葵竖了个中指:“你们姐妹俩,都很棒。你们等着的,等我忙完这阵子再找你们算账。” “……” 陆鱼塘将视线移回到了那人的脸上:“你说你……调到金州来了” 那人摊了摊手:“千真万确,我真的是调到金州来了,是我自己申请的,否则金州联络站也不可能告诉我你的住处地址。” 听到这话陆鱼塘倒吸了口气:“你……特么在搞什么名堂这是你向上头提交的退休申请不是已经被批准了么都要退休了,你为什么还要主动请求到金州来” 那人轻叹了一声,垂下了头去:“我想……赎罪。” “赎罪” 那人紧抿着嘴,微微颔首:嗯。”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皱眉观察了他片刻之后,冲白葵点了点头:“行了小葵葵,没事儿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你……确定”白葵手中的钢刺,仍旧顶着那人的后腰。 “确定。” 白葵犹豫了片刻,缓缓收回了武器:“行,我想他也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那个……关于那个行动方案我刚想了想,我觉得……” “晚点再说。”陆鱼塘打断了她,随即冲那人招了招手,“你先进来再说,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这对面住的可是警察。” “警察”那人回头看了眼601的房门。 “对,警察。跟你的相好一样,一个女警察。” “……”于是那人的脑门,也挂上了黑线。 原来这个主动找上门的人,正是陆鱼塘在元州联络站时,放了他一命的…… 王彻! 第315章 赎罪 望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王彻,陆鱼塘的眉头拧起。 因为他看见王彻的左腿上半部分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打湿。 “你不要命了伤口还没好就到处走动” 王彻低头看了眼,摆了摆手:“没事儿,就这一个刀口最严重,其他的地方还行。渗出了点血而已,线又没崩开,一会儿回去自己处理下就行。” 陆鱼塘指了指椅子,示意让他坐下,然后冷冷道:“说,你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王彻扶着椅子背缓缓坐了下去,虽说脸上在陪着笑,可额头已经是因为疼痛而渗出了汗珠:“刚不是说么,我……想赎罪。” “哼,赎罪”陆鱼塘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根烟,是冷笑连连,“你怎么赎你杀了无辜的人,怎么赎难不成,你能让人家复活” “……”王彻缓缓垂下了头,呆望着自己裤子上的血迹,无言以对。 陆鱼塘大手一挥:“赎不了!就算你有悔改之心,也改变不了事实!如果你想让自己好过一些的话,你不如去向警方自首,这也算是对死者的一个交代。” “自首……”王彻苦笑着甩了甩头,也掏出了支烟出来点着,连吸了几口,“我这是蓄意谋杀,铁定的死罪。与其自首,我倒不如死在你的刀下;我宁愿今后在我孩子的心目中是一个失踪的父亲,也不愿意是一个因为杀人而被枪毙了的父亲,这……会让我的孩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 陆鱼塘一脸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少特么跟我废话!要不是你有了孩子,我也不会……”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孩子的份上,才对我网开一面的,这我都知道!” 陆鱼塘重重的拍了下茶几,喝道:“你一直在违规你知不知道!组织是有规矩的你知不知道!你接私活儿去杀人,这是必死的违规!你瞒着组织交往女性,而且还令对方怀了孕,这也是严重的违规!甚至……我放了你一马,我也是在违规!” 王彻摊开了手,是一脸的释然:“我不会为难你,既然我来了,就做好了思想准备。要么你就杀了我,把你该做的事做完;要么你就向组织举报我的违规,我悉听尊便!我只是……只是不想作为一个苟且偷生的人,去面对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陆鱼塘再次甩了甩手:“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既然放过了你,我就敢承担这个责任,你想怎么赎罪是你自己的事儿,我管不着。” “至少……让我为组织做点儿事再退休,这样我心里多少会好受点。” 陆鱼塘斜眼望着他:“为组织做点儿事你能做什么” 王彻深吸了一口烟,喃喃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你陆鱼塘现在的压力很大,王树和谢冰燕他俩……叛变的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也知道你作为特别行动员最后的一单任务,就是抹杀他们。你……能让我也参与进来,帮组织化解这次的危机么” “你”陆鱼塘眉头一挑,以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冷笑了两声,“你认为你在面对他俩时,有胜算么会有活路么” 王彻当即摆了摆手,干脆的承认道:“当然没有。他们和你一样,曾经是s级的大人物,我当然在他们面前是不够看的。我的意思是……我想为你提供协助,为了这个任务,无论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顿了顿,王彻是突然牙关一咬,又说道:“即便你真的让我去直面对他们,那我也会上!!为了报答组织、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愿意这样去死!!”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拧着眉头将烟头狠狠的摁在了烟灰缸里。 随即长叹了一声之后,起身踱到了窗边,呆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半晌,陆鱼塘幽幽问道:“你……到底杀了几个人接了几单私活儿” 王彻立即答道:“就只杀了谷岁友一个人,刚接第一单私活儿这不就……被你给察觉到了嘛。不过话说回来,我在杀他之前是调查过他的,如果他上有老下有小的话,那我还真不一定会接这一单私活,况且我还查到他……” “什么”陆鱼塘回过了头来。 王彻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破旧的小本子,放在了茶几上:“这是我在谷岁友的抽屉里找到的日记本,还是在那个抽屉的暗格里找到的,里面我折起来的部分,是他写的一段遗言。” “遗言”陆鱼塘走过去拿起了日记本,翻到了被折起的地方,只见是一段用钢笔写的话…… “我谷岁友一生无妻无后,有些憋了大半辈子的话也无人倾听,长年独居,现已是奔花甲而去的人,为防有个万一,我便将这些不吐不快的话写在这里,权当我的赎罪之言。死后若有人看见了这些话,便可以骂一骂我谷岁友不是个东西,甚至可以去我坟前啐上一口,那我做鬼也会觉得好过一些。” “哟,这也有个要赎罪的。”陆鱼塘冷笑着瞥了王彻一眼,随即翻开了下一页…… “我是个有罪的人。二十啷当岁时,我与一位叫邓水芝的姑娘相爱,我自认爱的比她多得多,我恨不得把心也掏给他。可是她却背着我与别人相好,我看见了一切,当时却没有戳穿她,而是一直憋在心里,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戳穿了她,我就会失去她”。 “原来你老谷还是有过女人的,可惜哟,这个女人背叛了你,难道你就是因为受了这个刺激,才一生不找媳妇儿”陆鱼塘自言自语道,又翻了一页…… “当时的我,爱的掏心掏肺,是绝对不愿意失去她的,可心里却又受不了这种折磨,于是一时冲动之下,我掐死了她。她的尸体,被我抛弃在了泽阳县胡家镇观音山半山腰处的溶洞里。这件事,折磨了我一辈子,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发誓一生不娶,正如我当时对她表白时说的那般——‘我这辈子除了你,绝不会娶别的女人为妻’。我死之后,希望看见这段话之人能去那里找回她的尸骨,好生的安葬,然后将我的所有遗产赠与她的家人,就当是我的赔礼。如此,我才能心安。” 看完了这些,陆鱼塘默默的放下了日记本。 随即重新再沙发上坐了下来,嗤笑道:“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你杀的这个人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以此来减轻你的罪行” 王彻再次垂下了头,选择了沉默。 “没用!”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再次点了根烟,“无论他有多么的罪大恶极,只要他不是组织所发布的任务对象,那我们就无权夺取他的生命!能对他进行惩戒的,只能是警察,只能是法院!” “可如果不是我,他的恶行永远不会被曝光。至少,在他生前不会。”王彻突然说道。 “……”这一回,轮到陆鱼塘无言以对了。 可他心里对王彻的厌恶感,似乎减轻了那么一丢丢。 看来,这段遗言,的确对他起了点作用。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厌烦之色再次回到了陆鱼塘的脸上:“这么说,你收回了你的退休申请” 王彻点头:“是的。我直接以想协助你的名义向上头申请调到金州来的,上头很干脆的同意了。” “还特么很干脆的同意了” “你认为我的身手,怎么样”王彻突然话锋一转。 陆鱼塘稍愣了愣,随即微微颔首:“说实话,不赖,当时你差一点儿就能伤着我。也许单就身手而言,你跟白葵不相上下。” 听到这话王彻缓缓挺直了腰杆,面上似乎泛起了一股豪气,声音听上去也显得洪亮了一些:“在元州地区的a级行动员之中,我的任务完成率是排名第一的,不谦虚的说,实力,也是第一。要不是有一些底气,我也不敢厚着脸皮以这个理由向上头申请调过来协助你。” 陆鱼塘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冷眼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番。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 陆鱼塘站起了身来,指了指自己的家门…… “你……先去处理伤口。” “你答应让我协助你了!”王彻猛的站了起来。 可这猛的一站,他大腿根部的刀口再次被撕裂,疼的他是脸色发白,甚至浑身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那双期待的目光仍旧是不肯离开陆鱼塘的脸,仿佛唯恐错过他的回应。 陆鱼塘望着他裤子上范围不断扩大的那滩血迹拧了拧眉头,随即走过去打开了家门。 “把伤养好了,再说。” 听到这话王彻顿时眼前一亮,连应了几声好之后,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可刚摁下电梯的下楼键时,他突然扭头望向了对面的601房门。 “那个……我多嘴问一句,你……怎么会选择在警察的对门住下来” “这是个意外。”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回道。 “也……是个女警察,对” “闭嘴。” 王彻“哦”了一声,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厌弃,没敢再继续八卦,默默的走进了电梯。 “别把血滴在电梯里了,人家是个刑警!”就在电梯门快关上时,陆鱼塘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于是电梯里的王彻再次“哦”了一声。 然后…… 喃喃重复道:“也是个……女警察” 第316章 狭隘么? “一根筋,神经病……”陆鱼塘转身关上了门,碎碎念叨着回到了厨房,继续做饭,“特么……放了你你就偷着乐去呗,赎罪……赎你妹,赎的清么你……” 当夕阳余晖散尽时,陆鱼塘的饭菜也上了桌。 这一回,真正的食客总算来了。 左铃带着一脸的疲惫敲开了他的家门,照例厚颜无耻的自己去厨房盛饭,坐下开吃。 “哟,看上去挺憔悴啊,工作很忙”陆鱼塘笑望着埋头干饭的女房东。 左铃含糊不清的回道:“是啊,上头派了个案子给我和陈浩。” “顺利不” 左铃笑道:“怎么,是不是没让你参加进来,觉得有些失落要不然……给你讲讲这案子” “拉倒你,你当我闲的。我可是收费查案的,你们老许又没花钱没请我,我才懒得管什么案子。” 左铃耸了耸肩:“也可能是……许队长认为这案子没什么太大的难度,所以就不劳烦你出马喽。不过……嘿嘿,我估计许队长马上就会找上你了。” 陆鱼塘一愣:“啥意思” 左铃咽下去一大口饭菜,又喝了几口汤,这才回道:“我也是听葛队长说的,说市经侦支队的一把手付队长最近是被一个案子给顶着了,而且这个案子市里面给他的压力很大,听说是把他给愁的哟……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呢。他跟我们许队长关系一直很好,最近呢,就经常为了这个案子找我们许队长倾诉。你猜……他们经侦的案子,为什么会老是找许队长呢” “我哪里会知道。”陆鱼塘随口回道。 左铃放下了汤碗,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因为呀……付队长已经听说我们刑警队有一个很厉害的、长期合作的专家,所以他就一直在旁敲侧击,意思就是……想让许队长给他引荐引荐呗。” 陆鱼塘轻嗤一声,甩了甩头:“你让老许死了这个心,我现在啊……连你们的案子都没兴趣碰了,这个他知道的,更别提什么经济类的案子了。” “嘿嘿,你现在可是名声在外喽。”说着左铃起身又去厨房盛了碗饭,坐下继续开造。 “什么经济类案子”陆鱼塘突然问道。 “你看看……还是来兴趣了不是” “别闹,我兴趣个毛线,也就是随口一问,总比傻看着你干饭要好。” “听说是……假钞。而且是他们经侦队从来没见过的一种假钞。” “没见过的假钞”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啥意思” 左铃也翻着一双大眼睛想了想了,回道:“葛队长打探来的消息是……说市面上发现了一种简直不能称为是假钞的假钞,意思就是在各个方面都跟真钞完全一个样,甚至连钞票所用的特殊纸张都一样,连银行都无法分辨。啧啧……要知道,制作钞票用的特殊纸张可是国家严格管控的物品哦。” “啥玩意儿”陆鱼塘停下了夹菜的动作,眉头拧了起来,“既然都已经能做到跟真钞一模一样的地步了,那他们怎么会发现这些假钞的” 左铃撇了撇嘴:“这我就不知道了,老葛也没细打听,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许队长聊聊” “我聊个毛线,没兴趣。哼哼,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老许让你来探我口风的” 左铃连忙闷头干饭:“没…没有啊……” 陆鱼塘轻嗤一声,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放下筷子点了根烟,去客厅看电视去了,直接把左铃给晾在了一旁。 而左铃呢,的确是被陆鱼塘看穿了。 也的确是许泽平拜托她来试一试陆鱼塘口风的。 毕竟,陆鱼塘已经在许泽平面前说过了,今后与魏天华无关的案子,他已经没有心情再理会了;而身为灰塔前辈的许泽平在得知王树和谢冰燕的事儿之后呢,也理解他。 所以许泽平才不好直接跟他提这事儿,只得间接的让左铃来试探试探。 见陆鱼塘完全不接茬,左铃也就没再提这事儿了,吃完了饭很自觉的将碗筷收拾进了厨房,照例以打扫厨房和清洗碗筷的方式来抵饭钱。 “你……工作那么忙,还要帮家里管理这一大栋公寓楼,忙的过来么你”陆鱼塘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进了厨房。 左铃愣了愣,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呗。” 左铃苦笑道:“有什么办法,我爸身体不好,我妈得照顾他。我也想多一点空闲的时间呀,可家里的这个摊子我也不能不管不是不过话说回来,这栋公寓楼我今后想管还没得管了呢。”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意思你爸给你找了个上门女婿,今后他接手” “去去去……没个正经。前阵子…区政府派人去找我爸了,说是……我家这栋公寓楼连着这一片的住户的地皮,政府有拆迁开发的意向,所以他们就先给我爸透个信,也就是打预防针的意思。” 陆鱼塘呲牙一笑:“哇……了不得!你家这么大一栋公寓楼,拆迁那得赔多少钱喔!” “来来来,我来给你算算啊。”说着陆鱼塘是兴趣满满的掰起了手指头,财迷的本质是显露无遗,“按你们这一片区的行情,一套80平的房子,怎么样也得三百五十万你这栋楼一共三个单元,每个单元12户,三个单元就是36户……卧槽……光住房赔偿就得四千二百万!!这还没加上土地赔偿款,这位置……现在得要两千多万一亩还有公寓楼一楼沿街的那一排店铺,啧啧啧……你这都奔上亿去了!” 说完陆鱼塘长叹了一声,一脸幽怨的暗自嘀咕道:“老子拿着命拼了这么多年,才攒下了五千来万,这丫头……轻轻松松就是上亿的身家,特么……投胎是门技术活儿啊!” “就这条件,你还干个毛线的刑警啊,在家享福不就是了……”陆鱼塘不禁感叹道。 左铃闷头一个劲的洗碗,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才一脸失落的细声回道:“钱归钱,人活一世,总得干点儿事业不是要不那得多空虚。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家没出那档子事……我想…我也不会干刑警这行。” “……”陆鱼塘望向了厨房门口,没有回话。 他明白,左铃所说的“那档子事”,就是他哥左志佳遇害的事。 “我与罪恶……势不两立,是”半晌,陆鱼塘的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呵……别老是提这个,初中时写的一篇作文而已,老提这个我怪害羞的。” 陆鱼塘深吸了口烟,又问道:“如果有一天……当年赵长发和胡利友身后那个神秘的势力被彻底铲除了的话,你会辞职不干么” “说实话” 陆鱼塘摊了摊手:“你也可以说假话,我把你话反过来听不就是了。” “你家的洗洁精用完了。”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你能不能挑我的优点学学” “我……不知道呢。如果那个神秘的幕后势力被根除了的话,到那个时候……如果我心里完全释然了的话,嗯…说不定会辞职。我……不知道,现在还不好说。”左铃模棱两可的回道。 陆鱼塘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喃喃道:“可这世间还有其它的罪恶存在,换句话说,只要人类还存在,罪恶就不会消亡。难道你从警的初心……就是那么的狭隘、就仅仅是为了给你哥讨回公道么”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左铃立即开口回应道:“世上还有很多受害者需要一个公道,这个我懂。对,我承认我有些狭隘,我承认我从警的初心是为了我哥,否则就按你说的,我有了这么些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干点儿什么不好可能……怎么说呢,如果这个职业要让我干一辈子的话,我可能……还需要一个决心,目前……我还不知道。” “决心么”陆鱼塘仰面呆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左铃的这番回应,令他有些感到无地自容…… 此时他在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魏天华的事情被彻底的解决了,大树和燕子的事儿也已某种方式解决了,之后,自己真的会干脆的卸下特别行动员的身份,回归普通人么 毕竟,自己可是已经向总部放过话的,这个最后的任务完成之后,自己就不干了,退休了。 当然了,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还活着的话。 所以说…… 就连自己都不敢下定决心与罪恶抗衡一辈子,那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左铃狭隘 自己哪里还有资格去对人家进行说教 “发什么呆呢”这时洗完了碗的左铃走出了厨房,拿起了自己的包,准备回对面去。 陆鱼塘这才回过神来,冲她呲牙一笑:“没什么哈。” “傻样,笑什么笑……”左铃给了他一个熟悉的白眼,打开了门,“好累,回去洗个澡就直接睡了,拜拜。” “那个……”陆鱼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样子对于他来说,很罕见。 “怎么了”左铃边换鞋边问道。 “那个假钞案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要不我就……” “别。”左铃却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你可别为了我去接那个案子。是许队长让我来试一试你的口风的,不是我的本意;既然你暂时不愿意接案子,就别主动掺和了,你一直为了我们的案子也挺累的,歇歇也好。呵呵,我自己也知道,自从你住到我对面来之后,只怕你的本业都被严重耽误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是令陆鱼塘的心头一暖。 但他迅速强行将自己心头的那股暖意给驱散了,面上反倒露出了些许的担忧之色。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王彻。 “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哦。”左铃轻轻的关上了门。 “啊……好……”陆鱼塘扭头望向房门,眼神再次呆滞了起来。 第317章 熊猫仙人 第二天大早,白葵提着一袋子早餐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 “早啊……”陆鱼塘打了哈欠,边伸懒腰边走进了卫生间,“诶我跟你早个毛线啊,这么早跑我家来做啥” 随即卫生间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喂!尊重一下我好不好!”白葵没好气的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陆鱼塘是哈欠连连,含糊不清的说道:“尊重你个毛线,特别行动员还讲究这些当初啥训练没经历过……” 说完陆鱼塘浑身打了个哆嗦,愉快的结束了晨尿。 洗漱之后走出了卫生间,只见白葵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始吃早餐了,陆鱼塘在她对面也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小葵葵……大清早的,你要做啥” 白葵捶了捶胸口:“我去……噎住了,忘记买喝的了。” 于是陆鱼塘二话不说打开冰箱搜刮了点食材,然后走进了厨房。 仅仅五分钟之后,他端出了两碗用开水冲的紫菜虾皮汤。 白葵急不可耐的端起碗尝了一口,直呼道:“哇……这么简单的汤你都能做的这么好喝” 陆鱼塘满脸傲娇的轻哼了一声:“能不好喝么别看这汤简单,材料还不少咧……你看看,这汤是用自己熬的猪油冲的,香里头除了紫菜和虾皮之外,还有蛋丝、榨菜丁、鳕鱼肠也切丁,哼哼,是海味浓厚又开胃,就享受你……” “好喝、好喝!”白葵是喝的一脸陶醉。 “诶不是……我特么跟你讨论个毛的厨艺啊!你到底干啥来了这是” 白葵连忙放下了汤碗,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个行动方案我想了想……嗯,我还是坚持使用烟雾弹,但我做了个优化……” 陆鱼塘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烟雾弹这个方案还是直接否了,无论你如何优化,主动释放大量烟雾的这种行为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在引起对方的注意之后,会产生诸多的不确定性。对,也许你的风格对于这种方案很有把握,但我不敢苟同,我必须将这个任务的风险性和不确定性按照我的方式降到最低,因为……这个任务对我很重要,我想将风险尽可能的降到最低,确保任务的达成度能达到我的预期。” “预期不就抹杀掉任务目标就行了么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先不说这个。昨天半夜我亲自去那个别墅的附近观察过了,你说的对,基本无盲区路线进出,所以你提出的关于进入别墅的方案我是认可的,虽然不可避免的会被墙角的一个摄像头拍到,但这已经是风险性最低的潜入方式了。嗯……就这样。” 白葵一怔:“啥意思什么就这样了” 陆鱼塘继续大口嚼着包子:“就是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的意思。” “啊”白葵一脸失落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叶蛋,“你肯定是有了自己的方案,又加之……我制定的方案达不到你的要求,所以…所以你肯定会撇下我,自己去,对” 陆鱼塘笑道:“谁说的。对,我是有自己的行动方案,但是在这个方案之中,你么,是不可或缺的。” 顿了顿,陆鱼塘是面色一沉,正色道:“甚至可以说,你,是我能否完成这个任务的关键。” 听到这话白葵顿时乐了:“真的假的呀那你快说说呢,快细说说你的行动方案。” “吃完早餐先。” …… 当晚将近十二点时,陆鱼塘和白葵分头出发。 凌晨一点半,二人就位。 白葵在别墅围墙大门对面的树丛中隐蔽了起来,戴着红外夜视仪,透过枝叶间遥遥观察着大门及院内的情况。 陆鱼塘就离她比较远了,在别墅北侧的三公山半山腰处。 二人皆戴着无线通讯耳机。 此时身着漆黑夜行服、戴着头套的陆鱼塘蹲在半山腰的树林间,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山脚下的别墅,以及别墅周围院内情况。 除了后背背着的装着一些行动装备的双肩包,他的身旁还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而此时躲在别墅院墙大门对面的白葵,则是捧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在发挥着黑客技术,电脑的屏幕中,很快就出现了十几个别墅内部的监控画面。 凌晨两点整,陆鱼塘结束了观察,轻声问道:“小葵葵,准备情况如何” 听到耳机内陆鱼塘的声音之后,白葵立即回道:“已经顺利黑入别墅内部的监控,别墅内各个位置的监控画面是一目了然。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个别墅内和外边儿一样,没有监控盲区,但,除了一个地方。” “哪里” “魏天和的卧室。” 陆鱼塘笑道:“这不奇怪。这种大人物,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泄露出去。那……负责夜间巡视的人员情况呢” 白葵盯着电脑屏幕拧起了眉头:“哟,还别说,今天的人员安排有些不一样,一共有四个人负责夜间巡视,只有两个在卧室睡觉。” “这四人目前的分布情况呢” “都在别墅内部。一个正在卫生间里貌似便秘,看他坐在马桶上很久了;一个在别墅内东西向贯穿的走廊上走动,一个在坐在别墅正门后头打盹。” “还有一个呢” 白葵抬起了头,眯眼望向了院墙大门:“还有一个,正坐在门卫室的监控屏幕前刷手机。” “ok,按计划行事。” “明白。”说完白葵缓缓合上了电脑,将其藏在了草丛中。 然后只见她猫着腰摸到了院墙大门外的路旁,双手缓缓举起了一支强力弩,趴在草丛中瞄准了仅一路之隔的门卫室。 “哟……运气不错,这家伙没把窗户关上,倒是省了担心玻璃破碎的声音会引起别人注意。”白葵小声嘀咕着,单眼瞄准了片刻之后,她突然屏住呼吸…… 扣动了扳机! “咻!” 只见门卫室内那名正在对着手机痴笑的男子一声不吭的栽倒了下去。 一支由高强度钢锻造的箭矢,插在了他的右边太阳穴上,几乎洞穿了他的头颅! “ok,门卫室内的目标已搞定。”白葵小声说着,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听到耳机内白葵传来的话,陆鱼塘双手举起了一柄射绳枪,在夜视仪的帮助下,他瞄准了别墅屋顶的混凝土女儿墙:“那么……我就开始了。” 听到这话白葵立即点开了围墙北角唯一能拍到陆鱼塘潜入过程的那个监控画面:“小心。我会一直帮你盯着。” “ok!” 话音刚落,只听耳机内传来“叮”的一声。 白葵明白,这是射绳枪发射的声音。 “绳钩已顺利的勾住了女儿墙,我正在固定另一端。” 白葵立即小声回应道:“收到。接下来在钢索上滑行的过程得尽量快一些,出现在监控里的时间越短越好。” “哼,我就慢慢的滑,慌个鸡毛,山人自有妙计。” 白葵的脑门挂上了黑线:“是是是,你说的就是,你是s级的大佬,都听你的。” “别慌哈小葵葵,我快准备好了。” 白葵紧盯着画面:“有……那么难准备么直接把滑轮夹在钢索上,不就可以开始滑了么” “我……我快穿好了,诶唷……这还有点儿难穿呢……” 白葵一怔:“啥…啥玩意儿穿你在穿什么” “ok!准备完毕!开始喽……” 耳机内陆鱼塘的话音刚落,白葵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内,果然出现了一道在黑夜的半空中向别墅屋顶移动的身影。 由于钢索太细,又是大半夜的,所以钢索在监控中是看不清楚的,这么一望去…… 那道身影跟元婴大仙似的,凌空飘向了别墅。 可是…… 紧盯着监控画面的白葵却突然瞪大了两眼,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很文雅的感叹词…… “卧槽……” 因为…… 她突然发现,画面中正在飘动着的那道身影,不是陆鱼塘。 而是…… 一只毛茸茸的大熊猫!! 一只形象蠢萌蠢萌的肥熊猫!! 白葵抽了抽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回过了神来:“搞……搞什么啊怎么有一只熊猫……在天上……飞” “请叫我熊猫仙人。”这时陆鱼塘那得意洋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嘿嘿嘿……小葵葵,你看看我穿的这一身怎么样很不错哪怕我滑的再慢,监控画面里也看不出我的身形、性别、动作习惯之类的信息。嘿嘿,稳的一批啊简直就是!嗯……不急,我就慢慢的滑,诶我还要扭一扭屁股,我扭、我扭、我扭……” 白葵呆望着监控画面,眼角在抽搐:“确……确实是看不出,可是大……大哥,咱能严肃点儿不,这可是在执行任务啊,还有……你这一身玩意儿,从哪儿弄来的” “我找裴敏要的。” 白葵一把捂住了脸:“我这还是第一回听说,联络站还提供这玩意儿。” “嘿嘿,你要不任务完了我送给你。” “我才不要!诶对了,你完全可以穿着这一身进别墅执行任务嘛,反正从监控中又看不出这只熊猫是谁。” 陆鱼塘无奈的回道:“大姐,我穿的这么肥,你猜我会不会卡在烟囱里还有,你猜我穿着这一身连走路都成问题的臃肿玩偶服,能杀的了人么” 白葵挠了挠头:“也是哈,看来还真偷不了懒,还是得按原计划来哈。” “诶唷卧槽!” 听到这声惊呼白葵是被吓的浑身一颤,随即连忙将脸凑近了屏幕:“你怎么了!” 第318章 潜入 “光顾着嘚瑟……撞女儿墙上去了!没…没事哈,顺利抵达。” “大哥,咱稍微……严肃点儿,行不。”白葵呆望着监控画面中那只正以笨拙的动作爬上屋顶的肥“熊猫”,是一脸的无语。 当两只毛茸茸的脚在别墅的平屋顶上落地之后,这只“熊猫”扭头瞥了眼那只唯一能拍到自己的摄像头,随即迈着蠢萌的步子直奔屋顶的烟囱而去。 中途,还摔了一跤。 看的白葵是差点儿笑出了声。 陆鱼塘刻意绕到了烟囱的另一面才停了下来,在确定烟囱完全挡住了那只摄像头之后,这才开始脱玩偶服。 虽说脱下玩偶服之后,他还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服,头和脸也是被头套罩着的,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似乎单就这身打扮,已足够令警方无法从监控画面中获取到什么有意义的信息,所以说,臃肿笨拙的玩偶服之类的打扮,似乎有些多余。 但,陆鱼塘不这么想。 在制定行动计划时,他永远都会做最坏的打算;他永远都会考虑到每一种在理论上都可能发生的事情。 之所以连身着夜行服的形象也不想透露给警方,是因为他假设如果警方那边有与自己水平不相上下的某位刑警的话,那么他就可以从这身夜行服的形象中辨别出自己的身高、体型、性别以及动作上的一些细微的习惯。 在普通人眼里,这些信息似乎远不足以破案。可在高手的眼里,这些信息却往往能引领着他进一步找到更为重要的信息,从而迅速的将案情往前推进。 当陆鱼塘脱下了玩偶服之后,他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迅速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随即取下了一直背着的双肩包。 之后,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把电动螺丝刀,利索的将安装在烟囱口上的铝合金防雨帽给卸了下来,然后缓缓起身,探头往烟囱里望去。 “小葵葵……从烟囱口可见下方有灯光,可以确定这个烟囱内是畅通无阻的,可以直达下方的壁炉内。” 听到这话白葵迅速的将屏幕中的镜头切换到了壁炉所在的起居室内:“明白,目前起居室内没有人走动,可以开始行动。记住,这栋别墅在夜间除了卧室之外,所有的房间和走廊都是彻夜亮着灯的,监控所拍摄的画面十分清晰,小心别被拍到了。” “了解。”说话间,陆鱼塘已经从包里取出了一根长长的绳索绑在了烟囱口,然后将绳索一把扔进了烟囱里。 随后,陆鱼塘又从包里取出了一柄真人cs用的彩弹枪背在了身后,随即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单手扶住了略高于头顶的烟囱口…… “那么,行动正式开始。” 白葵紧盯着屏幕,微微颔首:“收到。” 纵身一跃,陆鱼塘以干脆利落的动作翻进了烟囱里,顺着绳索缓缓下降。 三十秒后,双脚落地。 陆鱼塘出现在了起居室的壁炉内。 但他还不敢贸然走出壁炉口,而是紧靠壁炉的内侧墙壁,从腰间摸出了一支强光手电筒。 “ok,我已经顺利降落,接下来我的行动可全听你指挥了。” 白葵咽了咽口水:“明白。” “首先告诉我,起居室的监控摄像头在什么位置。” 白葵立即答道:“在壁炉斜对面,西边的天花板角落处。” “收到。”说着陆鱼塘打开了强光手电筒,将电筒探出了壁炉口,然后凭着感觉将手电筒的强光往白葵所说的位置打去。 “稍微往上一点。”白葵的声音及时在耳机内传来。 “现在呢” “往左一点,对…再往左……下…下一点……好了!就这角度别动!我这里的监控画面现在是一片白光,完全看不见任何画面。” “收到。”陆鱼塘握着手电筒的手稳如机械臂,保持着强光正对着摄像头的角度的同时,他猫着腰从壁炉内缓步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陆鱼塘手中继续以强光照射着摄像头,同时快步往摄像头的方向走去,在快速靠近的过程中,只见他单手持彩弹枪瞄准了摄像头,随即干脆的扣动了几下扳机…… “啪、啪啪、啪。” 几道轻微的发射声之后,四颗特制的彩弹准确的命中了摄像头,摄像头的镜头上被糊上了厚厚的一层黏性极高的颜料。 “ok,我现在关掉手电,你再看看监控画面的情况。”说完陆鱼塘在关闭手电筒的同时,迅速冲到了摄像头的正下方躲避着镜头。 白葵的声音很快传来:“搞定!画面一片模糊,完全拍摄不到任何东西。起居室,已经是监控盲区了。” 陆鱼塘松了口气:“接下来,请小葵葵长官继续指挥行动。” “稍等。”白葵的目光在那十几个监控画面之间迅速的扫动着,很快,她就得出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目前离你最近的,就是那个还在厕所里蹲马桶的人。起居室西边的门洞外是一条走廊,这个厕所位于走廊尽头。记住,到达西边走廊尽头的途中,还有一条走廊连接,这两条走廊的尽头都有摄像头。” “了解。”说着陆鱼塘来到了起居室西边的门洞旁,故技重施,再次将强光手电筒探了出去。 一切,似乎都变的顺利了起来。 这个方法,的确很好用。 五分钟后,这两条走廊上的摄像头也先后被涂成了大花脸,至此,又增加了两个监控盲区。 而正当陆鱼塘暗自庆幸自己的这个方案行得通时,耳机又突然传来了白葵的声音:“注意,厕所里的那个家伙在冲马桶,他要出来了!” 陆鱼塘闻言迅速冲到了厕所门边蹲了下来。 右手,已是握上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啪嗒。” 厕所的门把手上响起了一道锁舌弹起的声音,这意味着有人在转动门锁。 伴随着一道长长的打哈欠的声音,厕所门被打开。 只见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甩了甩手上的水,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可他的这个哈欠还没打完,就突然被中止了。 因为他的嘴突然被一只手给捂住了,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已经被这只手给重新拉回了厕所内! 厕所门,被重新关上。 再被打开时,已是两分钟之后。 出来的人,当然是陆鱼塘。 甩了甩匕首上的血,陆鱼塘回头瞥了眼倒在了血泊中的那名男子,随即轻轻的再次关了上门。 “已经解决了一个。下一步。” 耳机内很快再次响起了白葵的声音:“你刚才路过的那条走廊上,左手边的第二个门,是一间双人卧室,那两个负责白天巡视的人,正在呼呼大睡。” “了解。”说话间,陆鱼塘已经来到了卧室的门口。 轻轻的转动门把手之后,陆鱼塘将门推开了一条缝,然后停止了动作。 “没问题,没有惊醒他们,可以继续行动。”此时白葵的声音再次及时传来,“注意,这间卧室不比魏天和的卧室,里头也有摄像头。摄像头就在你进门右手边的天花板角落,不过……这间卧室内没有开灯。” 陆鱼塘微微颔首,却还是没有推开门。 老规矩,强光手电筒先从门缝伸进去。 然后才是推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迅速将彩弹枪瞄准了那个被打上了一束强光的摄像头。 “小心了,彩弹枪发射的声音虽然很小,可也有可能惊醒他们。”耳机里的白葵提醒道。 此时不便开口回话的陆鱼塘是嘴角一扬,没有任何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 三颗彩弹,准确的命中目标。 而就在几乎命中目标的同时,陆鱼塘手中的强光手电是突然一转,准确的照到了一名被惊醒的男子的脸上! 似乎他们被惊醒的这种后果,早就在陆鱼塘的预料之中了。 此时这名被惊醒的男子在强光的照射之下,本能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也本能的要开始叫喊。 可他那刚张开的嘴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因为在声音发出来之前,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捅进了他的嘴里! 刀尖,从他的后颈露出。 男子抽搐了几下,歪倒在了床上。 而直到此时,另一名男子,才被惊醒。 三分钟后,这间卧室的门被打开…… 陆鱼塘照旧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垂目望着手中的匕首片刻之后,陆鱼塘轻吁了口气,抬起了那双杀意涌动的眸子…… “卧室内的目标已经被解决,下一步。” 第319章 魏天和 “除魏天和之外,目标还剩两个……”说着白葵突然将脸凑近了屏幕,“等等!有一个目标开始移动了,那个一直在起居室东边走廊上来回走动的目标他……他现在穿过了厨房……他打开了别墅的后门,出去了!” 陆鱼塘眉头一拧:“出去了” “对……拿着一支手电筒出去了,看这样子,是要去别墅的外头巡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你刚才杀的那个人的尸体,还在门卫室里这个人,难道是要过去跟门卫室里的同伙换班” 可这句话说完之后,耳机内却没再传来白葵的回应。 “小葵葵回话,我问你话呢,这个人是否走向了门卫室” 依旧没有传来白葵的声音。 “搞什么这是。”说着陆鱼塘快步回到了起居室,透过起居室的窗户向外望去…… 只见一名打着电筒的男子,正径直往门卫室走去!! 猜对了! 这家伙,果然是要去替换门卫室里的同伴! 陆鱼塘牙关一咬,缓缓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看来没办法了,只能强行冲出去干掉他了,如果他发现了同伴的尸体,肯定会立即报警! 更要命的是,三公山景区派出所与别墅的直线距离只有区区的五百来米,一旦报警的话,估计只要十来分钟警察就可以到达这里! 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别墅内没有监控的话,那么对于抹杀魏天和来说是足够的。 可要命的是,从起居室到达魏天和卧室的途中,还有摄像头没有解决。 十分钟,不够! 更何况陆鱼塘此行的目的并不只是单纯的抹杀他,而是要在抹杀他之前,还要从他的口中撬出一些关于他弟弟的信息。 这也是要时间的。 十分钟,是远远不够的! 可正当陆鱼塘下定了决心,准备一鼓作气推开窗户跳出去之际,只见那名刚走到门卫室门口的男子,竟突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而此时,白葵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 “呼……吓死我了。搞定,我刚摸到了门卫室对面的草丛里,用弩解决了他!” 听到这话陆鱼塘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轻轻的将窗户给关上,猫在一个沙发的后头躲了起来:“干得漂亮,这个时候就应该别再计较是否会被监控拍到,干脆的出手解决。最后一个人的情况呢” “稍等,我还没爬回去……”说着耳机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很明显是白葵在草丛中爬行所发出的动静,“ok,我回到埋伏位了,我看看啊……哟,那个家伙还坐在别墅正门的后头,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的,估计是睡着了。” “收到。” 说完陆鱼塘快步走到了别墅东边墙上的门洞旁。 门洞外,正是别墅的门厅。 陆鱼塘从腰包内摸出了一面小镜子,然后将镜子探出了门洞…… 只见镜子中的别墅大门后头,放着一张椅子,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 从镜子所反射的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名男子的侧脸,很明显,他的眼睛是闭着的,而且…… 这货的嘴角,还在滴着哈喇子。 陆鱼塘收回了镜子,轻声说道:“看来这家伙是睡着了,可以确定。” 白葵笑道:“好事儿呀,只要抢先将门厅的摄像头给解决了,即便把他惊醒了也是小事,只要监控盲区形成了,那你就可以不慌不忙的解决他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再次从腰间抽出了那支强光手电筒:“小葵葵,我最后再跟你确认一次,你确定今天晚上的这栋别墅之内,除了魏天和之外,就只有这六个人了么” “我确定。” “明白。”话音刚落,陆鱼塘强光手电探出了门洞,“告诉我门厅摄像头的位置。” “正对着别墅大门,就在别墅大门正对面的那面背景墙的最上方,中间位置。” 陆鱼塘凭着感觉稍稍调整了一下手电筒的角度:“光打到背景墙上了没” “打到了。往上……再往上…再上一点儿……行,现在往左一点儿,注意动作别太大,已经很接近了……对对对对,别动了,就这角度!” “收到。”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探头望了眼那名仍在沉睡的男子,随即举起彩弹枪缓缓的将半边身子探过了门洞,瞄准摄像头之后,干脆的扣动了扳机。 “啪、啪……” 两颗彩弹,准确的命中摄像头。 门厅的监控盲区,形成! “ok!门厅摄像头已经被颜料挡住了,可以动手了!那家伙被惊醒没” “没有。”陆鱼塘一脸无奈的走到了那名男子的身后,可以清晰的听见一道道的打鼾声响起,“这家伙睡的正香呢。” 白葵打开了随身带着的保温杯,满面惬意的抿了一口咖啡:“那你看着办,解决了他之后告诉我。” “我把他摇醒了。” “咳咳咳咳……”听到这话白葵是被呛的不轻,咖啡甚至都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啥……啥玩意儿这是什么操作你把他给摇醒了” “对。”此时的陆鱼塘,正在与那名男子四目相对着。 很明显,那名男子还没有从睡梦中缓过神来,挂着眼屎的双眼里,写满了呆滞。 “hi”陆鱼塘冲他摇了摇手。 “嗯”男子这才猛然回过了神来,发现身前站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同伴,“你是……” 可话说一半,他却生生的停住了。 因为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并且眼前开始发黑,而自己的胸前,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打湿了。 低头一看…… 男子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自己的胸前,是一大片鲜红,而一阵迟来的痛感,此时从他的颈间爆炸开来! 陆鱼塘冷眼望着男子颈间那汩汩涌出的鲜血,淡淡道:“你的颈动脉我故意没有完全切断,而只是挑开了一道口子。之所以还给你一些时间,是想问你一些话,如果你如实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帮你急救。” “你……”男子猛的站起了身,扑向了陆鱼塘。 可他的双脚却是一软,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他浑身气力,正随着不断涌出的鲜血而迅速的流失。 陆鱼塘用脚尖捅了捅男子的脑袋:“怎么真的不想要命了那行,五分钟后,你就会死亡。” “你……说……”男子浑身瘫软的趴在地上,艰难的开了口。 “魏天和,在他的卧室里么” “在……” 陆鱼塘嗤笑道:“哟,还真的配合了。我还以为你们这帮家伙还真是他身边的死士呢,到头来还是怕死不是行,他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么” “密……码……” “说。” 男子的眼神逐渐开始涣散:“3…4…6……9…7……0……” “多谢。” “救……我……” “好的。”陆鱼塘在男子的身侧单膝跪了下来,手的匕首,缓缓扬起,“给你个痛快……又何尝不是一种解救” 话音刚落,锋利的匕首刺进了男子的后颈。 男子的身躯顿时跟过了电似的抽搐了起来,陆鱼塘来回转动了几下匕首之后,干脆的拔出。 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往门厅东边的门洞走去。 这时白葵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刚听见你说话了,怪我,我竟然疏忽了魏天和的卧室门是否上了锁、上的又是哪种锁,我应该事先在监控画面中确认的。” “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继续,我现在在门厅东边的门洞旁,告诉我魏天和卧室的位置。” 白葵立即答道:“门洞后头也是一道走廊,走廊的尽头右拐,是一个呈圆形的敞厅,敞厅左侧的门后头是书房,而右侧的门后头,就是魏天和的卧室了。注意,走廊上有一个摄像头,敞厅内也有一个。” “收到。” 之后,强光手电和彩弹枪再次轮番上阵,陆鱼塘顺利的来到了两扇高大的红木门前。 门的后头,正是魏天和的卧室。 陆鱼塘没有急着去摁密码锁上的数字,而是从腰包内取出了裴敏给他的那几张带有缅甸士兵指纹的贴膜。 取出一张带有食指指纹的贴膜反贴在自己的食指上后,陆鱼塘这才开始输入密码。 “滴滴滴滴滴滴……” 密码,输入完成。 陆鱼塘屏住了呼吸,将耳朵贴在了门上,以确定刚才输入密码的“滴滴”声是否惊动了门内之人。 片刻,在确定门内没有任何动静之后,陆鱼塘缓缓转动门把手半圈,然后轻推大门。 门,被顺利推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门缝向内望去,只见宽敞的卧室内并不是完全的漆黑,有两盏壁灯是亮着的。 光色微暖,光线柔和…… 而一张圆形的大床,正摆放于这两盏壁灯的中间。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床上之人,并不是在裹被而睡,而是坐着的! 只见一名身穿名贵丝绸睡衣的白发老人正靠在床头上,老花镜后头的那双眼睛是紧闭着的,被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看上去,他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又或者是……就这样坐着看书,然后不自觉的睡着了 光线虽然昏暗,可老人的那张脸此时已经被陆鱼塘给完全的确定了…… 他,正是魏天和无疑! 可正当陆鱼塘准备推门而入之际,只见那名老人的双眼突然睁开,随即直愣愣的望向了卧室门被推开的那一条缝隙! 二人,透过门缝,四目相对。 良久,老人轻叹了一声,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喃喃自语道:“该来的,终于来了么……” 苦笑着甩了甩头之后,他冲卧室门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 第320章 魏天和的选择 陆鱼塘缓缓推开了厚重的卧室门,在魏天和的注视之下,走进了卧室。 望着陆鱼塘手中那柄仍在滴落着鲜血的匕首,魏天和惨笑道:“天华啊天华……非得要做的这么绝么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还不够么……” “你以为我是你弟弟派来的”陆鱼塘叉腰站在床前,淡淡道。 魏天和一怔,盯着陆鱼塘那张被蒙着的脸惊声道:“你不是他派来的!可除了他,谁还会惦记着我这条命”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总之,我不是他派来的。我问你,你恨你弟弟么” 魏天和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怎么能不恨。你要我的兵权,可以,反正你是我的亲弟,你夺便夺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我能够接受!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你嫂子一条命!为什么就不能放你的亲侄儿一条命!为什么不答应我带着他们离开缅甸的请求非得做的这么绝么!” 陆鱼塘冷笑道:“如果说……你的弟弟魏天华,也是我要杀的对象,你会帮我么” 魏天和眉头一拧:“这么说……你不是来杀我的” 陆鱼塘摇头:“不。你,我要杀;你的弟弟,我也要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是,就这样被我杀掉,还是给我提供一些关于你弟弟的信息之后,再被我杀掉” “啪!” 魏天和猛的一拍手:“我明白了!我明白你是谁派来的了!” “哦想到了” 魏天和甩了甩头,苦笑道:“我明白了……政治把戏,对不对你,一定是国家的人。” 陆鱼塘微微颔首,坦然承认:“不愧是曾经的魏将军,这方面的思维还是很敏锐的。” 魏天和长叹了一声:“是啊……我们毕竟是叛军之后,当年我的父亲带着军队叛逃到缅甸占山为王之时,搜刮走了不少民脂民膏,也杀了不少老百姓,这笔血债,你们的政府肯定是想要讨回来的。你在杀了我之后呢,肯定会将这一切都推在我弟弟的头上,然后向缅甸政府施压,指责他们约束不住自己国内的军阀势力,纵容他们来干涉你们国家的内政,毕竟,我现在是你们国家的政治庇护对象嘛,对不对然后呢,你们的政府就会以此为借口逼迫缅甸政府尽快剿灭我们魏家的势力,或者……以此为借口直接发兵进入缅甸。” 陆鱼塘冷笑道:“那你还要逃亡到我们国家来当时就没想到这是自投罗网么” 魏天和摆了摆手:“当时没办法,晚走一步都会被我弟弟给杀了,当时我身处的位置就距离你们国家最近,根本来不及逃到别的国家去。怎么说呢,就是慌不择路!” “那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是就这样被我杀了,还是死之前为我提供一些关于你弟弟的信息、以便于我今后能顺利的也杀了他” “就是说,我今天晚上,左右都是个死” 陆鱼塘点头:“这是一定的。” “有的谈么我在两国交界处的某个地方藏了大量的美金和黄金,如果有的谈,我把这个地址告诉你。” 陆鱼塘耸了耸肩,干脆的拒绝道:“没的谈,别想了。” “是么……” 说着魏天和一脸失落的走下了床,点了根雪茄,然后走到落地窗前坐下,仰面呆望着夜空中悬着的那一轮月牙:“既然……今天横竖躲不过一死,我当然选择在死之前……帮助你杀掉那个畜生。” “行。”陆鱼塘摘下了头套,在床边坐了下来。 魏天和斜眼打量着他的脸:“摘下了头套,让我看到你的面孔,呵……这说明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以这么说。” 魏天和深吸了口气,目光再次回到了夜空中,半晌,突然开口问道:“定南县,你知道么” “知道,而且我还很熟。” 魏天和微微颔首:“小伙子,你记好这个地址。定南县有一处与缅甸交界的地方,叫作红水村,红水村有几座山,当地人称之为边军山,边军山最高的那个山头的南边半山腰的密林里,有一片当地人的祖坟,你通过墓碑去找到一个墓主名为林济阳的坟包,挖开,我的美金和黄金就被藏在里头。”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即便你告诉我了这些,你还是难逃一死的,我不可能和你做交易。” 魏天和摆了摆手:“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朝一日能杀了魏天华、替我们全家报了仇的话,那这些美金和黄金,就当作是我给你的谢礼。” 说着魏天和收回了一直在赏月的目光,望向了陆鱼塘:“你……想知道些什么,问。” “当年魏天华在我们国家大肆搞海洛因的生意,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自己主意” “是我的主意。”魏天和立即答道,“不光是你们国家,我还往所有与缅甸交界的国家输出海洛因,因为在当时来讲……我所控制的地盘内,有着东南亚最大的罂粟种植区。” “你知道你们的海洛因害了多少人么” 魏天和苦笑道:“小伙子,我是一支军队的首领,而军队呢……是需要大量的军费去维持的,那…钱从哪里来嗯我只能靠毒品,这没办法的,如果军队维持不住,我的政权也就会完蛋。” 顿了顿,魏天和又补充道:“后来……迫于国际上的压力,缅甸政府与我们谈判,说如果再不停止种植罂粟的话,就会撕毁之前与我们达成的一切协议,正式与我们全面开战。所以自那之后,我们就转了型,转型制作一些化学合成的毒品,主要就是冰毒,还有现在新崛起的红针,以此继续维持我们的军费开支。” “这一块赚钱的摊子,你是完全交给你弟弟的” 魏天和点头:“对,我完全交给了他,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你的弟弟在夺取你兵权之前,你就没发觉什么征兆么” 魏天和“嗒嗒”的吸了几口雪茄,在一片烟雾缭绕中说道:“我们有过一次很激烈的争吵,也许……他一直就有取代我的想法,也许就是那一次的争吵让他下定了决心。”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是什么样的争吵” “海洛因还是最好卖的、利润最高的,比现在那些化学合成毒品要赚钱的多。自从我们停止种植罂粟之后,收入是一落千丈的,魏天华他对此很不满意,就提出了另一条生财之道。” “是什么” 魏天和放下了雪茄,沉声道:“假钞。” “假钞!”陆鱼塘一怔,想起了左铃跟他提过的那一起假钞案件。 魏天和点头:“对,假钞。我当即就否定了他的这个提议,结果惹的他很不高兴,跟我大吵了一架,当时气的我是差点要拔枪毙了他。”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是满面的不解:“你为什么会反对他的这个提议假钞和毒品齐飞,这不就可以大幅增加你们的收入么” 魏天和长叹一声,甩了甩头:“他的想法太简单,眼光也不够长远,不适合当一个首领。你想想看,如果我们大量的制造某国的假钞的话,那么肯定就会扰乱这个国家的经济,而经济对于一个国家的政府来说是什么是支柱,是命脉,是维持政权稳定的重要因素!在一个国家的政权眼里,经济的垮台可比毒品的危害要大多了。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被扰乱了经济的国家会有什么反应为了稳定民心、为了维持政权的稳定,他们会怎么做不用想,他们肯定会逼迫缅甸政府跟我们全面开战,或者亲自跨境过来剿灭我们!所以说……假钞这玩意儿,碰不得,这是个招灾的生意。” “嗯,有道理。”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走到了魏天和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魏天华他……最终是做了假钞还是没做” 魏天和盯着那柄近在咫尺的匕首咽了咽口水,不置可否的回道:“我在的时候,他是没有做的,现在么……不好说。但是我感觉,他一定会做,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他,而且他的脾气很倔,只要认准了一个方向,他就一定会去行动。” 陆鱼塘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如果我假设魏天华已经开始制作假钞了,并且还是制作我们国家的假钞,你能提供一些什么信息帮助我循着假钞的这条路子,去抓住他、或者是他的手下么” “就是类似……警察查案找到线索以便往下查” “对。”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魏天和竟干脆的点了点头…… “有!” 第321章 我答应你 魏天和再次拿起了雪茄,边嗒着边说道:“如果他现在已经开始制作你们国家的假钞的话……那我大概知道他会去哪里找制作假钞的师傅。” 陆鱼塘抬了抬手:“说呗。” 魏天和伸出一根手指:“对于你们国家钞票深有研究的人,并且还是曾经跟我们有过接触过的人,就只有一个;而且这个人带出了不少的徒弟,以往你们国家在假钞案中所抓获的师傅,有很多都是这个人的徒弟。” “谁” “他真名叫范玉刚,很早就被你们国家的警方和国际刑警组织通缉了,以前投奔过我们。魏天华如果要制作你们国家的假钞的话,就一定会找这个人。”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么” 魏天和翻着眼睛想了想,答道:“个子不高,皮肤黑黑的,对,他左耳根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这个我印象很深。” “那你认为他们如果要制作假钞的话,是在缅甸制作然后运过来……还是,就在我们国家制作” 魏天和嘴角一扬:“以魏天华的尿性,不用在地里生长的东西,他是肯定会在当地制作的。就跟他后来搞冰毒、红针之类的化学合成毒品一样,他都是在当地制作,这样一来就避免了跨境运输所带来的风险。” “制作假钞的设备,不小这也能运过来” 魏天和摊开了手:“凹版印刷机而已,这很难搞到么买都买的到。制作假钞难就难在雕版、颜料以及纸张上,我记得以前那个范玉刚曾经说过,雕版和颜料对于他来说不成问题,最难的就是找到合适的纸张。” 陆鱼塘冷笑了几声:“说了半天,你就只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以及面部的特征,除此之外……就没有能更直接抓住他们的线索了么” 魏天和瞥了陆鱼塘一眼:“抱歉,这一块的摊子,一直都是魏天华在操作着的,我所知道的细节的确不多,毕竟……我是个首领,不可能事无巨细的都亲自打理,我只要知道他一直在为我赚取军费就够了。但是我想……我这里呢,应该有其它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 陆鱼塘缓缓站起了身:“如果你是为了多活几分钟而故意拖延时间的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慢!”魏天和紧盯着他手中的匕首,是突然大手一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是那个叫做‘灰塔’组织里的人嗯” 陆鱼塘倒吸了口凉气,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还有……你为什么加上了个‘也’字” 望着陆鱼塘脸上显露出来的诧异,魏天和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浅笑,随即夹着雪茄在卧室内来回踱起了步子…… “为什么我要说个‘也’字,是因为啊……我见过你们这个组织里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呢,很早就潜伏到我那儿去了,不过很可惜,没多久就被发现了,他什么都招了。” “……”陆鱼塘明白,他所说的这个人,正是那个卧底失败转而投靠了他们的那个前情报搜寻处的副主任,也正是王树在视频中杀死的那个人。 魏天和接着说道:“这个人呢,不但将你们这个组织的存在全供了出来,而且……还说出一个令我们大感意外的消息。那就是我表弟钟剑当时留在你们国家的那两个孩子,竟然是你们灰塔的两大王牌杀手。” 说着魏天和站定了步子,眯眼盯着陆鱼塘:“现在,你感兴趣了么” 陆鱼塘紧咬着牙关,甩了甩匕首上的血:“不过是两个已经背叛了自己组织和信仰的人!” 魏天和摆了摆手:“你不能怪他俩,在得知自己父母死于你们组织之手、并且自己还沦为了仇人的工具这么些年,这任谁都会意难平。不过……这两个人么,我始终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巴不得手刃当年参与了那场剿杀行动的人才对,可是他俩么……却在我弟弟跟前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条件,我当时也只是大略听说了一下,具体他们为什么会和我弟弟提出这个条件、我弟弟又为什么会答应他们这个奇怪的条件……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条件” 魏天和轻笑了两声:“这两个年轻人答应发挥他们的才能,帮助我弟弟重新开拓国内的毒品市场,可他们却提出了不会亲自动手杀任何一个人的要求。” “扯淡!”陆鱼塘有些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前阵子我们组织一个曾经参与了那场行动的退休人员,不就是被他俩给杀了么,尸体还是我亲自找到的!” 魏天和摆了摆手:“应该不是他们亲自杀的,我了解我的弟弟,既然同意了他俩的这个要求,那就肯定不会逼他俩亲自动手杀人。我的弟弟么……跟钟剑的感情很深厚,他一直也是想向灰塔这个组织复仇的,为了准备复仇的计划,他高价收买了一批东南亚各国的顶级杀手,并且把这个团体称之为‘黑芒’。我想,你所说的那个被杀的退休人员,应该就是黑芒里的杀手干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他俩亲自动手的” 魏天和立即答道:“因为有一回我的弟弟随口说了一句,他说……钟剑的这两个孩子,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缜密思维和策划能力,加之又跟他俩有亲戚关系,所以他很放心的委托他俩去重新开拓国内的毒品市场;而关于复仇的脏活儿呢,就丢给黑芒去办就好了。” 顿了顿,魏天和又指着陆鱼塘沉声道:“小伙子,你最好不要太自负,看得出来,你在灰塔里也应该是一个人物,可是你……千万不要小看了黑芒里的人。他们的身手,可不比钟剑的那两个孩子差。” “有……这么厉害”陆鱼塘紧锁着眉头陷入了沉默,此时他的心里,满是问号…… 王树和谢冰燕他俩,为什么要求魏天华答应他们不亲自动手杀人的要求 那个退休的特别行动员,真不是他俩杀的 要这么说的话…… 那他俩岂不就是…… 还没到无法回头的地步 可是他俩既然已经叛变了,又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古怪的要求如果要为他们父母报仇的话,不是应该像魏天和说的那样,亲自动手、并且杀之而后快么 “小伙子,还有什么问题么”这时魏天和的声音响起。 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又愣了片刻之后,问道:“如果说魏天华要对灰塔展开报复,那他为什么不干脆的公布灰塔这个组织的存在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们这个组织虽说一直在与罪恶做着斗争,可斗争的过程,却是与法律严重相违背的,如果我们这个组织被曝光了的话……那在舆论的压力之下,灰塔是肯定会被解散的。” 魏天和摊开了手:“你还不明白么魏天华的目的,是要报复当年参与了那场行动的人,而不是让你们解散。他要的是命,不是你们的解散,明白了么就算你们解散了,那些人他也不会放过的。”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明白了,血债血偿,是么。那……” “好了!”魏天和突然狠狠的将雪茄摔在了地上,大声打断了他的话,“闲话……就到此为止!如果能替我杀了魏天华,即便我沦为了工具,那我也心甘情愿!我已经准备好去那边……跟我的妻儿团聚了。” “最后问一个问题。” “你问。” “也就是说……依你的看法,钟剑的那两个孩子,只负责帮助魏天华重新开拓国内的生意;而黑芒,则负责向当年参与了那场行动的人员复仇。他们,是两个摊子,对不对” 魏天和点头:“对,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知道他俩……为什么会提出不亲自动手杀人的这种奇怪要求么要知道……他俩曾经在灰塔内可是杀人无数的顶级杀手,为父母复仇而杀人对于他来说,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魏天和嘴角一扬:“这些……我就不清楚了,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的话,我想……在你成功的解决了魏天华那一帮人之后,这些疑问就会水落石出了。”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匕首,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了。那么……我这就,送你上路了。” “能给我一个体面么” 陆鱼塘一怔:“体面” 魏天和却没有答话,只是干笑了几声,然后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内取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 “原来是这样。”陆鱼塘瞬间明白了过来,随即放下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氰化物么” “对。”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魏天和眼含热泪,以颤抖的手拧开了小玻璃瓶的盖子:“这一天的到来,我早有准备。对于军阀来说,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陆鱼塘后退了两步,以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这名头发几乎已经全白的老人:“那你就……自便。” “多谢……你的成全!” 话毕,魏天和没有丝毫犹豫将玻璃瓶中的液体一股脑的倒入了嘴中。 顿时一股杏仁味,在卧室内弥漫开来。 陆鱼塘迅速打开了窗户,捂住了口鼻,远远的注视着正在仰面惨笑的魏天和…… “答应我……杀……杀了那个畜生……淑兰…杰儿……我…我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魏天和的双目突然瞪圆,口鼻中涌出了大量的白沫。 “扑通!” 随即直挺挺的仰面倒地,浑身,抽搐不已。 十来秒后,抽搐停止。 陆鱼塘捂着口鼻屏息冲了过去,伸出二指迅速的探了探他的颈动脉。 随即从腰包内取出了裴敏给他的那一小撮缅甸士兵的头发,随手散落在了魏天和尸体的周围,然后快步转身离开了卧室。 可刚冲出卧室门口,陆鱼塘却突然停下了步子。 回头,望向了那具尸体,喃喃道…… “虽然你也是个恶贯满盈的人,但你最后的这个要求,我……答应你。” 第322章 没面子 望着魏天和的尸体,陆鱼塘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还在纠结,王树和谢冰燕为什么要在魏天华跟前提出那么一个奇怪的要求。 不亲自杀人 这是真的么 如果是真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 是为了坚守底线 就像曾经作为特别行动员那样,坚守着在任务过程之外绝不触犯法律的这条底线 可事实上他们已经叛变了,再坚守着这条底线还有意义么 刚才陆鱼塘还在想着,如果他们真没有杀人的话,那还不至于回不了头。 可现在再一分析的话,陆鱼塘死了心了…… 他们,还是已经无法回头了。 因为即便他俩不亲自动手杀人,可策划制毒贩毒、或是制造假钞的事儿,那也是重罪,而且还是掉脑袋的重罪。 所以说…… 就算他俩没有杀人,那也没多大的意义了,因为从目前来看,他们事实上已经涉及到了制贩毒的事儿了,已经在脱离组织之后严重的违反了国内的法律了。 可奇怪的是…… 既然是已经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地步了,那他们又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人为父母报仇 既然已经无法回头了,既然已经在国内开始从事了严重的犯罪活动,那还有必要坚持着不杀人的这条底线么 陆鱼塘是百思不得其解。 “搞定了么如果搞定了的话,尽快撤,以免夜长梦多。”这时白葵的声音从耳机内传来。 “啊……好,任务已经完成,这就撤退。”陆鱼塘这才回过了神来,随即快步往起居室走去,以来时的线路撤退…… 钻进壁炉,顺着绳索爬出烟囱回到屋顶,穿上熊猫服,再通过滑索滑回到了山腰间的丛林内,最后从三公山的北坡下山。 到此,抹杀魏天和的任务已经顺利结束。 而这个现场在被警方发现之后呢,国家安全司就会立即接手,然后通过此案指责缅方政府无力约束自己国内的军阀势力、任其干预我国的内政,并向其施压尽快剿灭魏氏军阀势力。 最后,就会邀请缅方派人来勘查案发现场,通过遗留在现场的指纹和头发来坐实魏天和是被其弟弟派人所杀。 刚回到家,陆鱼塘便通知了裴敏任务已经完成的事。 而就在他洗完澡刚上床之际,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江寺棠打来的。 “这老东西……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陆鱼塘连打了几个哈欠,一脸不情愿的接通了电话,“老东西,做啥” “这次的行动过程还顺利么”电话那头的江寺棠问道。 “还行。”陆鱼塘随口回道。 “从魏天和的嘴里撬出了些关于他弟弟的信息么” 困意满满的陆鱼塘上床盖好了被子,靠在床头,仰面闭上了双眼:“两条信息。第一,魏天华集团在国内除了涉毒,很可能还在制作假钞。第二,据魏天和说,他弟弟除了这些非法的生意,还一定会报复当年参与了那场抹杀行动的特别行动员,但是据他说么……大树和燕子并不会亲自参与复仇行动,他俩只负责魏天和在国内的非法买卖,而负责杀人的么……则是一个叫做‘黑芒’的杀手组织。” “黑芒” 陆鱼塘点头:“对。魏天和说,他认为那些已经被害的退休人员,都是死于这个组织的杀手之手。”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啧了一声,叹道:“这是个麻烦事儿。我告诉你,到目前为止,全国各地已经被杀的退休特别行动员,已经有九个了,国家安全司今天找我谈话了,说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督促我们尽快根除这帮祸害。” 陆鱼塘睁开了双眼,点了根烟,细声道:“我理解你的压力。他们这样到处杀退休的特别行动员,对咱灰塔来说……还真是没面子。” 江寺棠苦笑道:“你明白就好。我知道你的压力也很大,所以我也不好紧着去催你,可目前……就你一个s级的特别行动员了,这个压力你不得不顶住啊。鱼塘啊,我的意思是……想根除整个魏天华集团的话,我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儿,可你能不能加把劲、尽快的收获一些阶段性的战果这样一来我也好跟上头有一个交代。” “阶段性的战果” “对。比如说……能杀掉或者活捉几个黑芒的杀手交给国家安全司去审问或者是……能重挫他们的毒品和假钞生意。这样一来,我们在面子上也好看点儿不是” 陆鱼塘深吸了几口烟,拧着眉头微微颔首:“我……尽力。” “行,你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对了,白葵那姑娘怎么样” 陆鱼塘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觉得她现在的能力,够的上s级了么” 陆鱼塘揉了揉困极的眼睛,边打哈欠边回道:“我觉得她还……差那么一把火。嗯……怎么说呢,身手还过得去,制定任务方案呢…也还行,就a级特别行动员来说,已经很出色了。但就方案的缜密程度来说呢,在我眼里还差点儿意思。不过这丫头脑袋挺灵光的,接受能力也不错,我估计再锻炼个几年的话,应该能达到s级的水平。”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长叹了一声:“那就好。我还真担心咱灰塔在你们仨之后,s级的位子会出现空档期呢。我最近在也在物色一些有天赋的苗子,哎……得抓紧培养啊,总不能让灰塔在我的任上没有王牌拿的出手。行,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就不多说了,挂了。” “好。” 次日上午,刑警支队的一把手许泽平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几张文件,思路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 开门一看,许泽平乐了。 只见是陆鱼塘站在门外。 “哟,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说着许泽平笑吟吟的将他给拉了进来,“还是说……最近没有给案子你,觉得有些失落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随即大咧咧的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 许泽平不客气的从他烟盒里抽出了一根,也点着了:“说呗,找我啥事儿”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悠悠道:“你是灰塔的老前辈了,有些事儿就不需要我反复提醒了哈。最近,你自己多加小心点儿。” 许泽平一怔:“怎么个意思” “你……不是已经收到了灰塔的通知了么就是魏天华那帮人已经开始报复当年参与过那场行动的特别行动员了。你,当年和我师父两个人,不正是那场行动的核心人物么” 许泽平拧着眉头呆望了陆鱼塘片刻,突然倒吸了口气:“难道说……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陆鱼塘点头:“对。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九名退休人员被暗杀掉了。” 许泽平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来回踱起了步子:“已经杀了九个人么。要知道……当年除了我和你师父之外,参与行动的可都是a级的特别行动员,即使退休了,那他们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毕竟曾经的实力多少还在嘛。能轻易的杀掉九个……嗯,可想而知这帮家伙的实力,还真是强。” “所以说,你最近小心点儿为好。” 许泽平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不用你操心。我还是那句话,我曾经也是灰塔的王牌之一,不是那么好杀的。” “我也还是那句话。现在的你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而且视力也受损了,面对这种情况,你不该拿大,还是谨慎点儿为妙。”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么说……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要小心一点儿” 陆鱼塘摆了摆手:“还为了个案子。” “什么” “左铃上回在我面前提起过……说是经侦队的,碰到了一起假钞案” 听到这话许泽平当即来了精神:“怎么样,感兴趣了人家经侦的一把手早就听说过了你陆大神探的名头,在我跟前磨了好久呢,就想着让我把你介绍给他。这不,昨天晚上还为这事儿给我打电话了呢。” 未等陆鱼塘回话,许泽平是大手一挥,接着说道:“报酬的事儿你放心,人家经侦队的经费充足,报酬只会比我这儿的多,不会少。要不……我帮你开个价五十万,怎么样”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回道:“六十万。” 许泽平稍稍一怔,随即苦笑道:“不愧是你,随时不忘加价哈。行,我跟他们说说,应该问题不大。” “外加一个条件。” “啥” “老规矩,这案子我照旧带着那两个活宝一起查。” 听到这话许泽平当即是笑的合不拢嘴:“这敢情好嘛!这样一来的话……案子破了之后,功劳可就算在我们刑警队的头上了!行,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问他们同不同意这个条件,如果不同意的话,哼哼,那就让他们自己慢慢查,反正这案子上头催的紧,急的人不是我哈!” 正当许泽平兴高采烈的打电话之际,陆鱼塘的声音幽幽响起:“对了,一直没问。前辈,你从灰塔退休了这么些年,找老婆了么” 许泽平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八卦一下嘛。” 许泽平苦笑道:“没……一直没找,我这一条胳膊的又视力不好,难找哈。再说了,工作一直都太忙,算了呗,这辈子就这么单着也挺好。”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那……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滚一边去!我特么就知道你要玩梗!!喂……老付啊……不是、不是不是,我刚不是在骂你,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哈……” 第323章 上课(一) 经过许泽平的一番劝说,经侦队的一把手老付答应了他的要求,同意在案子破获之后支付给陆鱼塘五十万的酬劳。 可功劳全归刑警队的事儿么,老付却是死活都不答应。 但又顶不住上头要求尽快破案的压力,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经侦队派一个人过去介绍一下这个案子的详情,并且给他们讲讲关于假钞的一些专业知识、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协助,这样的话,也就算经侦那边也参与了进来,到时候这个案子的功劳归两个兄弟单位共有。 陆鱼塘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想让陈浩和左铃参与进来,多积累些经验而已。 于是当天下午,经侦队派来了一名女性警官参与此案。 此人名叫徐红,现年五十岁,是经侦队一名老资格的警察,参与了多起重大的经济类案件,而且还曾经被某重点警校给请去讲过课,实战经验可谓十分的丰富。 这个徐红呢,平时比较严肃,不苟言笑;巧的是,左铃曾经在大学里上过徐红的课,所以当徐红看见是她时,难得的露出了笑脸,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攀谈了起来,询问她在正式参加工作之后过的如何。 可当陆鱼塘走进左铃的办公室时,徐红却立即收起了笑脸,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那一头凌乱的头发,以及那一身邋遢的衣着,和那懒散到不行的站姿。 于是左铃连忙介绍道:“徐姐,这位就是陆鱼塘了,是你们付队长邀请参与本案的专家。” 徐红微微颔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嗯,听说你的名头,想不到……咱们这位横空出世的刑侦专家,竟然这么年轻。” 陆鱼塘一本正经的回道:“许队长看得起我,所以让我帮忙查了几个案子,也谈不上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就是……能够协助警方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我感觉是一件无比荣尚的事,我是打心底里愿意为打击犯罪贡献自己的一点儿微薄之力的,呵呵。” “……”听到这番假的不能再假的话左铃当即翻了个大白眼,浑身是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鸡皮疙瘩是掉了一地。 徐红瞥了眼左铃,轻哼了一声,悠悠说道:“我看是警方给你的报酬丰厚,你才打心底里的愿意提供协助的听说这个案子,你收五十万呢。”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于是连忙以几声干咳来掩盖自己的窘态:“那什么……咳咳,要不咱就尽快的开始麻烦你先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个案子” 徐红正准备回话,只见陈浩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哇……差点儿没赶上,是不是开始了假钞案对不对” “这位是我的同事,叫陈浩。按陆专家的要求,他也是参与本案的警察。”左铃连忙介绍道。 徐红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望向了陆鱼塘:“我说……你为什么要坚持让刑警队的这两位年轻人参加这个案子呢这案子本就是经济类的案件,按理来说,应该让我们经侦来主导才对,毕竟经济类的案件可是涉及到很多比较专业的知识的。这下好了……成了刑警队主导了,这不成了让外行干涉内行了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脸上一直挂着的客套笑容突然消失了,轻嗤了一声,冷冷回道:“要不……您请回我不是非得帮你们查这个案子不可。” “你……” 左铃见状连忙拉着徐红坐了下来,打起了圆场:“徐姐您别急,他说话就是这么轴,其实人还是很不错的。那个……其实你也不能怪他,他执意要带上我们,是完全出于一片好心,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菜鸟能够积累更多的经验,如果您……不愿意的话,那也行,我给他做做工作,让他去你们经侦队协助查案好了,这个案子我们不参与就是了,您可千万别生气。” “是啊是啊,您可千万别生气,大不了我们不参与就是了。”陈浩也附和道。 徐红架不住他俩的劝说,终究还是没有起身离开,没好气的瞪了眼陆鱼塘之后,重重的将自己的手提包给摔在了桌上:“行,行行行,谁让人家有本事又受领导器重呢。得我只是个普通的警察,这功劳归到哪个单位我也管不着,既然是付队长下命令让我协助你们,那我干活儿就是了。” 说完徐红从包里抽出了几张用塑料封口袋装着百元钞票,拍在了桌上:“这几张就是本案中的假钞了,你们先看看。” 陆鱼塘双手插兜,瞥了一眼,无动于衷。 陈浩和左铃则是急不可耐的戴上了手套,一个人拿起了一张钞票开始研究了起来。 很快,就响起了左铃的惊叹声…… “啧啧啧,徐姐,您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假钞!这手感、这质感……简直就跟真钞一模一样嘛!” 而陈浩则是单手托腮,专注的盯着假钞,喃喃念叨着:“嗯……凹版印刷机、变色油墨、无酸纸……” “你是不是电影《无双》看多了”这时徐红的声音幽幽响起。 陈浩一怔,憨笑道:“原来徐姐也看过这电影啊。对对对,这部电影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几个要素了嘛,看那帮家伙为了凑齐制作假钞的东西折腾来折腾去的,还挺刺激的。” 徐红轻叹了一声,甩了甩头:“要不说让外行参与进来我很难受呢,还得从最基础的给你们说起。对,你说的对,那部电影里的情节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逼真的,什么凹版印刷机、变色油墨、纸张,这的确是制作假钞的三个重要的条件,但是么……电影毕竟是电影,现实中的这三个条件却远比电影中所呈现出来的要复杂的多。” 陈浩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的……表演”徐红是一脸的问号。 “啪!” 陈浩的后脑勺当即就挨了一巴掌,左铃没好气的说道:“怎么跟徐姐说话的呢陆鱼塘那点儿怪癖全被你给学去了,你就不能挑点儿好的学” 陈浩是双手抱头,疼的是龇牙咧嘴的:“他……他哪儿有什么好的学的啊……” 于是旁观的陆鱼塘,脑门上再次挂起了黑线。 左铃再次白了他一眼,随即亲昵的挽着徐红的胳膊说道:“呵呵,徐姐您别听他瞎说,就是……麻烦让您给我们补一补关于假钞的知识的意思。” 徐红瞥了眼陆鱼塘,轻叹了一声:“行。” “来来来,都仔细听讲了啊,能上徐老师的课可是你们的荣幸呢。”左铃明白徐红对陆鱼塘不怎么感冒,于是连忙不失时机的再次奉承了起来,希望气氛多少能变的融洽点。 徐红拿起了一张钞票晃了晃,正色道:“假钞呢,我们大体上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其中低档的假钞呢,制作的比较粗劣,当然了,制作成本也很低,这种假钞的目的是只求能鱼目混珠,能够夹杂在真钞中花出去就行。” “对对对,我姑姑家里以前在农村开过小卖部,也收到过假钞。这种假钞怎么说呢……乍一眼看去没什么问题,很容易在忙的时候忽略过去,可却经不起仔细看。” 左铃瞪了一眼陈浩:“插什么话呢你!让徐老师接着说。” 徐红却反常的没有生气,而是眼带笑意望着陈浩说道:“你说的对,这种低档的假钞是经不起细看的,它们被制作出来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能在人们大意的时候钻钻空子。” 陈浩冲左铃摊了摊手:“看看,我没说错。” “嘁……” 徐红拍了拍左铃的胳膊:“好了好了,别打岔了,我接着说。再往上一个档次呢,我们称之为中档货,这种假钞呢,那就逼真的多了,甚至能骗过市面上一些简单的验钞机。” 说着徐红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假钞:“那这次我们碰到的假钞,就是妥妥的高档货了,而且是前所未见的高档货。这种假钞你们猜怎么着竟然能够骗过银行的专用验钞机。也就是说……这种假钞能够堂而皇之的存入银行而不被发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种假钞已经跟真钞几乎完全一样了,可以想象,它的制作的成本必定是很高的。不过……能够达到存入银行而不被发现的地步,就算成本高点儿……那对于制作者来说也无所谓,毕竟就算成本再高,可只要大批量的制作平摊成本,那也绝不会高过假钞的面值去,最多……我估计撑死了成本也就在每百元十几块左右。” “那么……问题来了。”这时一直沉默的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徐红眉头一挑,扭头望向了他:“哟,大专家终于说话了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问的是……如果这种假钞几乎已经达到了真钞的水平,那我们是怎么发现它的,对” “我说你啊……啊唷!!痛痛痛痛……”陆鱼塘刚开口,却突然感到大腿上传来一阵刺痛。 原来是左铃偷偷的掐了他一把。 还是用指尖掐的。 俗称毒妇掐。 望着瞪着自己的左铃,陆鱼塘明白,她这是在警告自己说话注意点儿,别再招惹她的徐老师了。 于是陆鱼塘紧握着双拳,仰面深吸了口气。 之后,只见浮夸到不行的假笑是“chua”的一下,闪现满脸,跟川剧变脸似的…… “呵呵呵,徐老师可真是料事如神呢。对的呢,我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这一回,轮到徐红的脑门挂上黑线了:“那个……你…还是正常点儿说话。” “好的呢。” “……” 第323章 上课(一) 经过许泽平的一番劝说,经侦队的一把手老付答应了他的要求,同意在案子破获之后支付给陆鱼塘五十万的酬劳。 可功劳全归刑警队的事儿么,老付却是死活都不答应。 但又顶不住上头要求尽快破案的压力,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经侦队派一个人过去介绍一下这个案子的详情,并且给他们讲讲关于假钞的一些专业知识、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协助,这样的话,也就算经侦那边也参与了进来,到时候这个案子的功劳归两个兄弟单位共有。 陆鱼塘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想让陈浩和左铃参与进来,多积累些经验而已。 于是当天下午,经侦队派来了一名女性警官参与此案。 此人名叫徐红,现年五十岁,是经侦队一名老资格的警察,参与了多起重大的经济类案件,而且还曾经被某重点警校给请去讲过课,实战经验可谓十分的丰富。 这个徐红呢,平时比较严肃,不苟言笑;巧的是,左铃曾经在大学里上过徐红的课,所以当徐红看见是她时,难得的露出了笑脸,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攀谈了起来,询问她在正式参加工作之后过的如何。 可当陆鱼塘走进左铃的办公室时,徐红却立即收起了笑脸,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那一头凌乱的头发,以及那一身邋遢的衣着,和那懒散到不行的站姿。 于是左铃连忙介绍道:“徐姐,这位就是陆鱼塘了,是你们付队长邀请参与本案的专家。” 徐红微微颔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嗯,听说你的名头,想不到……咱们这位横空出世的刑侦专家,竟然这么年轻。” 陆鱼塘一本正经的回道:“许队长看得起我,所以让我帮忙查了几个案子,也谈不上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就是……能够协助警方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我感觉是一件无比荣尚的事,我是打心底里愿意为打击犯罪贡献自己的一点儿微薄之力的,呵呵。” “……”听到这番假的不能再假的话左铃当即翻了个大白眼,浑身是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鸡皮疙瘩是掉了一地。 徐红瞥了眼左铃,轻哼了一声,悠悠说道:“我看是警方给你的报酬丰厚,你才打心底里的愿意提供协助的听说这个案子,你收五十万呢。”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于是连忙以几声干咳来掩盖自己的窘态:“那什么……咳咳,要不咱就尽快的开始麻烦你先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个案子” 徐红正准备回话,只见陈浩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哇……差点儿没赶上,是不是开始了假钞案对不对” “这位是我的同事,叫陈浩。按陆专家的要求,他也是参与本案的警察。”左铃连忙介绍道。 徐红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望向了陆鱼塘:“我说……你为什么要坚持让刑警队的这两位年轻人参加这个案子呢这案子本就是经济类的案件,按理来说,应该让我们经侦来主导才对,毕竟经济类的案件可是涉及到很多比较专业的知识的。这下好了……成了刑警队主导了,这不成了让外行干涉内行了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脸上一直挂着的客套笑容突然消失了,轻嗤了一声,冷冷回道:“要不……您请回我不是非得帮你们查这个案子不可。” “你……” 左铃见状连忙拉着徐红坐了下来,打起了圆场:“徐姐您别急,他说话就是这么轴,其实人还是很不错的。那个……其实你也不能怪他,他执意要带上我们,是完全出于一片好心,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菜鸟能够积累更多的经验,如果您……不愿意的话,那也行,我给他做做工作,让他去你们经侦队协助查案好了,这个案子我们不参与就是了,您可千万别生气。” “是啊是啊,您可千万别生气,大不了我们不参与就是了。”陈浩也附和道。 徐红架不住他俩的劝说,终究还是没有起身离开,没好气的瞪了眼陆鱼塘之后,重重的将自己的手提包给摔在了桌上:“行,行行行,谁让人家有本事又受领导器重呢。得我只是个普通的警察,这功劳归到哪个单位我也管不着,既然是付队长下命令让我协助你们,那我干活儿就是了。” 说完徐红从包里抽出了几张用塑料封口袋装着百元钞票,拍在了桌上:“这几张就是本案中的假钞了,你们先看看。” 陆鱼塘双手插兜,瞥了一眼,无动于衷。 陈浩和左铃则是急不可耐的戴上了手套,一个人拿起了一张钞票开始研究了起来。 很快,就响起了左铃的惊叹声…… “啧啧啧,徐姐,您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假钞!这手感、这质感……简直就跟真钞一模一样嘛!” 而陈浩则是单手托腮,专注的盯着假钞,喃喃念叨着:“嗯……凹版印刷机、变色油墨、无酸纸……” “你是不是电影《无双》看多了”这时徐红的声音幽幽响起。 陈浩一怔,憨笑道:“原来徐姐也看过这电影啊。对对对,这部电影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几个要素了嘛,看那帮家伙为了凑齐制作假钞的东西折腾来折腾去的,还挺刺激的。” 徐红轻叹了一声,甩了甩头:“要不说让外行参与进来我很难受呢,还得从最基础的给你们说起。对,你说的对,那部电影里的情节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逼真的,什么凹版印刷机、变色油墨、纸张,这的确是制作假钞的三个重要的条件,但是么……电影毕竟是电影,现实中的这三个条件却远比电影中所呈现出来的要复杂的多。” 陈浩抬了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的……表演”徐红是一脸的问号。 “啪!” 陈浩的后脑勺当即就挨了一巴掌,左铃没好气的说道:“怎么跟徐姐说话的呢陆鱼塘那点儿怪癖全被你给学去了,你就不能挑点儿好的学” 陈浩是双手抱头,疼的是龇牙咧嘴的:“他……他哪儿有什么好的学的啊……” 于是旁观的陆鱼塘,脑门上再次挂起了黑线。 左铃再次白了他一眼,随即亲昵的挽着徐红的胳膊说道:“呵呵,徐姐您别听他瞎说,就是……麻烦让您给我们补一补关于假钞的知识的意思。” 徐红瞥了眼陆鱼塘,轻叹了一声:“行。” “来来来,都仔细听讲了啊,能上徐老师的课可是你们的荣幸呢。”左铃明白徐红对陆鱼塘不怎么感冒,于是连忙不失时机的再次奉承了起来,希望气氛多少能变的融洽点。 徐红拿起了一张钞票晃了晃,正色道:“假钞呢,我们大体上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其中低档的假钞呢,制作的比较粗劣,当然了,制作成本也很低,这种假钞的目的是只求能鱼目混珠,能够夹杂在真钞中花出去就行。” “对对对,我姑姑家里以前在农村开过小卖部,也收到过假钞。这种假钞怎么说呢……乍一眼看去没什么问题,很容易在忙的时候忽略过去,可却经不起仔细看。” 左铃瞪了一眼陈浩:“插什么话呢你!让徐老师接着说。” 徐红却反常的没有生气,而是眼带笑意望着陈浩说道:“你说的对,这种低档的假钞是经不起细看的,它们被制作出来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能在人们大意的时候钻钻空子。” 陈浩冲左铃摊了摊手:“看看,我没说错。” “嘁……” 徐红拍了拍左铃的胳膊:“好了好了,别打岔了,我接着说。再往上一个档次呢,我们称之为中档货,这种假钞呢,那就逼真的多了,甚至能骗过市面上一些简单的验钞机。” 说着徐红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假钞:“那这次我们碰到的假钞,就是妥妥的高档货了,而且是前所未见的高档货。这种假钞你们猜怎么着竟然能够骗过银行的专用验钞机。也就是说……这种假钞能够堂而皇之的存入银行而不被发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种假钞已经跟真钞几乎完全一样了,可以想象,它的制作的成本必定是很高的。不过……能够达到存入银行而不被发现的地步,就算成本高点儿……那对于制作者来说也无所谓,毕竟就算成本再高,可只要大批量的制作平摊成本,那也绝不会高过假钞的面值去,最多……我估计撑死了成本也就在每百元十几块左右。” “那么……问题来了。”这时一直沉默的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徐红眉头一挑,扭头望向了他:“哟,大专家终于说话了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问的是……如果这种假钞几乎已经达到了真钞的水平,那我们是怎么发现它的,对” “我说你啊……啊唷!!痛痛痛痛……”陆鱼塘刚开口,却突然感到大腿上传来一阵刺痛。 原来是左铃偷偷的掐了他一把。 还是用指尖掐的。 俗称毒妇掐。 望着瞪着自己的左铃,陆鱼塘明白,她这是在警告自己说话注意点儿,别再招惹她的徐老师了。 于是陆鱼塘紧握着双拳,仰面深吸了口气。 之后,只见浮夸到不行的假笑是“chua”的一下,闪现满脸,跟川剧变脸似的…… “呵呵呵,徐老师可真是料事如神呢。对的呢,我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这一回,轮到徐红的脑门挂上黑线了:“那个……你…还是正常点儿说话。” “好的呢。” “……” 第324章 上课(二) 徐红接过左铃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抬头瞥了眼陆鱼塘:“别急,要说我们是怎么发现这些假钞的,还得从制作假钞所必须经历的几个步骤说起。” “厚厚厚……终于要开始说了么。”陈浩搓了搓手,是一脸的期待。 徐红敲了敲桌上的假钞:“小陈啊,你刚刚所说的那个叫……叫什么《无双》的电影里,制作假钞的几个关键条件是什么来着” “凹版印刷机、无酸纸、变色油墨!”陈浩秒答。 “不对。” 陈浩一怔:“不对你刚不是还说……这电影里的细节还是挺逼真的么” 徐红嘴角一扬:“我的意思是,不全对,电影里所呈现的细节么,嗯……怎么说呢,还是不够细节,太片面了。好,咱一个个来说……你所说的凹版印刷机呢,只不过是制作假钞所需要的设备之一,而想要制作一张高水平的假钞出来呢,单单只有凹版印刷机是不够的。你们知道……凹版印刷机的用途以及特点是什么么” 陈浩翻着了眼睛想了想,又与左铃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摇头:“不知道。” “你知道么”徐红又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抬了抬手:“您请继续表演。” 徐红愣了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好,那我就按你们所说的……继续表演。凹版印刷机最大的特点有两个,一是所印刷出来的图案具有明显的立体感,上手去摸呢,也有明显的凸起感;二呢,是能够在一些极薄的材料上进行印刷、而不会伤到材料表面,比如说塑料袋、薄膜之类的东西。” 陈浩讪笑道:“原来凹版印刷机的用途这么广泛啊,我还以为这玩意儿只能用来印钞票呢。” “别打岔!”左铃瞪了他一眼。 徐红接着说道:“接着来说用途。凹版印刷机的造价高昂、操作复杂、所印刷出来的效果比较有质感,所以……经常用于一些高档产品的印刷;除此之外,像钞票、证券、支票、邮票这些东西的制作过程之中,凹版印刷也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说着徐红拍了拍手:“好,我们言归正传,说说为什么在制造钞票的过程之中,凹版印刷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总的来说,钞票要经历平版印刷、丝网印刷和凹版印刷三个步骤;其中平版印刷呢,负责将钞票的底纹印刷在纸上;凹版印刷呢,则负责印刷钞票上的重要人物形象、图案以及数字;丝网印刷么……也就是小陈刚刚所说的变色油墨印刷,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讲。” 左铃挠了挠了头,喃喃道:“也就是说……一张钞票要经历多次的反复印刷,而且还要经历不同的印刷设备” 徐红点头:“对。” 左铃摊了摊手:“那就是说……一张假钞如果制作的越逼真的话,那需要的印刷设备就越多” 徐红再次点头:“不错。像我们手头的这种假钞,制作它所需要的大型设备至少要有平板印刷机、凹版印刷机和专用裁切机三种,对了,还得加上专门用于压印水印的机器。” “行,您接着说。” “接下来我们说纸张。小陈,你刚才说电影里反复出现的一个词,叫‘无酸纸’,对不对” 陈浩鸡啄米般的点头:“对对对。” 徐红难得的笑了笑,却是摆了摆手:“这也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这么说,无酸纸呢,就不一定是钞票纸;而钞票纸呢,就一定无酸纸。” 陈浩一拍手:“我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钞票纸是属于无酸纸的一种,但是无酸纸的种类还有很多。” 徐红微微颔首:“可以这么理解。你们有没有这种经历就是像报纸或者是一些普通的纸张,在存放的年头久了之后,就会变的发黄甚至散碎这是为什么” 未等其他人回应,徐红紧接着自问自答到:“这是因为普通的纸张之中是含有酸性物质的,这是由纸张的制作材料所导致的。而如果不将酸性物质去除的话……那么这些酸性物质就会与周遭接触的东西发生反应,包括空气中的水分在内。久而久之么……纸张就会因为化学反应而变的发黄、甚至变的很脆。” 顿了顿,许红再次喝了几口茶,接着说道:“所以说,如果想要将纸张长久的保存下去的话,那么就必须去除纸张中的酸性物质,这,就是无酸纸。所以包括钞票在内的一些重要的纸质用品呢,就采用了无酸纸,因为无酸纸的ph值接近于中性,不易与周遭接触的东西发生化学反应。这么说,好的无酸纸,能够做到两百年不发生变质。” “怪不得钞票要用到无酸纸了……”陈浩小声嘀咕道。 这时徐红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张a4纸,问道:“你们告诉我,这张纸,它白不白” “白。”陈浩和左铃是同时点头。 “如果要在不添加任何荧光增白剂的前提之下,想要将纸张做的这么白,那就只能采用价格高昂的纯棉绒来造纸。我再问你们,普通的用纸,会用到这么高档的材料么” “不会。”两货又同时摇头。 徐红晃了晃手中的纸:“所以说,我们市面上常见的白纸,都是因为添加了荧光增白剂才会显得那么白。而钞票用纸呢,为了达到耐用以及美观的目的,采用了纯棉绒以及其它一些增强韧性的材料,并且经过了无酸防腐处理,也就是说……一张合格的钞票用纸,不但要在不添加任何化学增白剂的前提下显得很白,而且还必须耐腐蚀、耐反复使用、各种存放条件下不易变质。这,才是制作钞票所用的无酸纸。另外,无荧光增白剂的用纸,也是防伪的一种方式,这个我也放在最后来讲。” 这时陆鱼塘拍了几下巴掌,呲牙笑道:“哇噢……果然是讲过课的老师,一套一套的,有条不紊呐!” 徐红甩了甩手:“去去去……你这家伙差不多就得了啊,假惺惺的,可别再恶心人了。好,我们接下来说变色油墨。我们国家的百元钞票上呢,只有两个地方用到了变色油墨印刷,那就是钞票的编号数字,以及钞票的面额数字。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变色油墨呢,是制作假钞中最难逾越的一条鸿沟,所以说变色油墨呢,也是钞票防伪手段中的杀手锏。” 这时陈浩再次忍不住插话:“可那部电影里的家伙,不就是用了一种汽车变色油漆来替代么既然这么容易搞定,那怎么能称为是防伪手段中的杀手锏” 徐红满面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这么跟你说,如果在现实中采取这种方法的话,所制造出来的钞票连普通的验钞机都过不去。动动脑子你,哪儿就会那么简单,毕竟那只是一部电影而已,别太当真。” 陈浩耸了耸肩:“怎么……这种变色油墨很难搞到么” 徐红嘴角一样:“变色油墨,不难搞到;可印刷钞票所用到的这种变色油墨,普通人绝对搞不到!也正是因为变色油墨,我们才发现了这批假钞,否则的话……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批假钞会一直被当做真钞而流通下去,因为它其它的各个方面,实在是做的太完美了。” 听到这话左铃当即“咦”了一声:“徐姐,您刚不是说如果用其它的变色油墨的话,所制造出来的钞票连普通验钞机都过不去么那这批假钞既然问题也出在了变色油墨上,那为什么能骗过银行的专用验钞机” 徐红盯着桌上的几张假钞叹了口气:“这是因为这帮家伙……竟然能调配出几乎能够媲美钞票专用的变色油墨,这种细微的差别骗过了验钞机,我们是通过更为专业的光谱分析仪才鉴别出来的。要知道,这种钞票专用的变色油墨,普通人可是绝对搞不到手的!” 左铃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又问道:“这种钞票专用的变色油墨……跟普通的变色油墨有什么区别么还有,你为什么说这种油墨普通人就一定搞不到手” 第324章 上课(二) 徐红接过左铃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抬头瞥了眼陆鱼塘:“别急,要说我们是怎么发现这些假钞的,还得从制作假钞所必须经历的几个步骤说起。” “厚厚厚……终于要开始说了么。”陈浩搓了搓手,是一脸的期待。 徐红敲了敲桌上的假钞:“小陈啊,你刚刚所说的那个叫……叫什么《无双》的电影里,制作假钞的几个关键条件是什么来着” “凹版印刷机、无酸纸、变色油墨!”陈浩秒答。 “不对。” 陈浩一怔:“不对你刚不是还说……这电影里的细节还是挺逼真的么” 徐红嘴角一扬:“我的意思是,不全对,电影里所呈现的细节么,嗯……怎么说呢,还是不够细节,太片面了。好,咱一个个来说……你所说的凹版印刷机呢,只不过是制作假钞所需要的设备之一,而想要制作一张高水平的假钞出来呢,单单只有凹版印刷机是不够的。你们知道……凹版印刷机的用途以及特点是什么么” 陈浩翻着了眼睛想了想,又与左铃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摇头:“不知道。” “你知道么”徐红又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抬了抬手:“您请继续表演。” 徐红愣了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好,那我就按你们所说的……继续表演。凹版印刷机最大的特点有两个,一是所印刷出来的图案具有明显的立体感,上手去摸呢,也有明显的凸起感;二呢,是能够在一些极薄的材料上进行印刷、而不会伤到材料表面,比如说塑料袋、薄膜之类的东西。” 陈浩讪笑道:“原来凹版印刷机的用途这么广泛啊,我还以为这玩意儿只能用来印钞票呢。” “别打岔!”左铃瞪了他一眼。 徐红接着说道:“接着来说用途。凹版印刷机的造价高昂、操作复杂、所印刷出来的效果比较有质感,所以……经常用于一些高档产品的印刷;除此之外,像钞票、证券、支票、邮票这些东西的制作过程之中,凹版印刷也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说着徐红拍了拍手:“好,我们言归正传,说说为什么在制造钞票的过程之中,凹版印刷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总的来说,钞票要经历平版印刷、丝网印刷和凹版印刷三个步骤;其中平版印刷呢,负责将钞票的底纹印刷在纸上;凹版印刷呢,则负责印刷钞票上的重要人物形象、图案以及数字;丝网印刷么……也就是小陈刚刚所说的变色油墨印刷,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讲。” 左铃挠了挠了头,喃喃道:“也就是说……一张钞票要经历多次的反复印刷,而且还要经历不同的印刷设备” 徐红点头:“对。” 左铃摊了摊手:“那就是说……一张假钞如果制作的越逼真的话,那需要的印刷设备就越多” 徐红再次点头:“不错。像我们手头的这种假钞,制作它所需要的大型设备至少要有平板印刷机、凹版印刷机和专用裁切机三种,对了,还得加上专门用于压印水印的机器。” “行,您接着说。” “接下来我们说纸张。小陈,你刚才说电影里反复出现的一个词,叫‘无酸纸’,对不对” 陈浩鸡啄米般的点头:“对对对。” 徐红难得的笑了笑,却是摆了摆手:“这也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这么说,无酸纸呢,就不一定是钞票纸;而钞票纸呢,就一定无酸纸。” 陈浩一拍手:“我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钞票纸是属于无酸纸的一种,但是无酸纸的种类还有很多。” 徐红微微颔首:“可以这么理解。你们有没有这种经历就是像报纸或者是一些普通的纸张,在存放的年头久了之后,就会变的发黄甚至散碎这是为什么” 未等其他人回应,徐红紧接着自问自答到:“这是因为普通的纸张之中是含有酸性物质的,这是由纸张的制作材料所导致的。而如果不将酸性物质去除的话……那么这些酸性物质就会与周遭接触的东西发生反应,包括空气中的水分在内。久而久之么……纸张就会因为化学反应而变的发黄、甚至变的很脆。” 顿了顿,许红再次喝了几口茶,接着说道:“所以说,如果想要将纸张长久的保存下去的话,那么就必须去除纸张中的酸性物质,这,就是无酸纸。所以包括钞票在内的一些重要的纸质用品呢,就采用了无酸纸,因为无酸纸的ph值接近于中性,不易与周遭接触的东西发生化学反应。这么说,好的无酸纸,能够做到两百年不发生变质。” “怪不得钞票要用到无酸纸了……”陈浩小声嘀咕道。 这时徐红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张a4纸,问道:“你们告诉我,这张纸,它白不白” “白。”陈浩和左铃是同时点头。 “如果要在不添加任何荧光增白剂的前提之下,想要将纸张做的这么白,那就只能采用价格高昂的纯棉绒来造纸。我再问你们,普通的用纸,会用到这么高档的材料么” “不会。”两货又同时摇头。 徐红晃了晃手中的纸:“所以说,我们市面上常见的白纸,都是因为添加了荧光增白剂才会显得那么白。而钞票用纸呢,为了达到耐用以及美观的目的,采用了纯棉绒以及其它一些增强韧性的材料,并且经过了无酸防腐处理,也就是说……一张合格的钞票用纸,不但要在不添加任何化学增白剂的前提下显得很白,而且还必须耐腐蚀、耐反复使用、各种存放条件下不易变质。这,才是制作钞票所用的无酸纸。另外,无荧光增白剂的用纸,也是防伪的一种方式,这个我也放在最后来讲。” 这时陆鱼塘拍了几下巴掌,呲牙笑道:“哇噢……果然是讲过课的老师,一套一套的,有条不紊呐!” 徐红甩了甩手:“去去去……你这家伙差不多就得了啊,假惺惺的,可别再恶心人了。好,我们接下来说变色油墨。我们国家的百元钞票上呢,只有两个地方用到了变色油墨印刷,那就是钞票的编号数字,以及钞票的面额数字。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变色油墨呢,是制作假钞中最难逾越的一条鸿沟,所以说变色油墨呢,也是钞票防伪手段中的杀手锏。” 这时陈浩再次忍不住插话:“可那部电影里的家伙,不就是用了一种汽车变色油漆来替代么既然这么容易搞定,那怎么能称为是防伪手段中的杀手锏” 徐红满面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这么跟你说,如果在现实中采取这种方法的话,所制造出来的钞票连普通的验钞机都过不去。动动脑子你,哪儿就会那么简单,毕竟那只是一部电影而已,别太当真。” 陈浩耸了耸肩:“怎么……这种变色油墨很难搞到么” 徐红嘴角一样:“变色油墨,不难搞到;可印刷钞票所用到的这种变色油墨,普通人绝对搞不到!也正是因为变色油墨,我们才发现了这批假钞,否则的话……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批假钞会一直被当做真钞而流通下去,因为它其它的各个方面,实在是做的太完美了。” 听到这话左铃当即“咦”了一声:“徐姐,您刚不是说如果用其它的变色油墨的话,所制造出来的钞票连普通验钞机都过不去么那这批假钞既然问题也出在了变色油墨上,那为什么能骗过银行的专用验钞机” 徐红盯着桌上的几张假钞叹了口气:“这是因为这帮家伙……竟然能调配出几乎能够媲美钞票专用的变色油墨,这种细微的差别骗过了验钞机,我们是通过更为专业的光谱分析仪才鉴别出来的。要知道,这种钞票专用的变色油墨,普通人可是绝对搞不到手的!” 左铃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又问道:“这种钞票专用的变色油墨……跟普通的变色油墨有什么区别么还有,你为什么说这种油墨普通人就一定搞不到手” 第325章 差生上课爱睡觉 望着左铃那张求知若渴的脸,让徐红想起了她在做学生时样子,于是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浅笑:“用于钞票上的变色油墨呢,全称叫作光学渐变磁性油墨,简称ovi油墨。我为什么说这种油墨普通人无法弄到手呢这是因为……ovi油墨在全世界来讲,就只有瑞士的一家公司能够生产出来,再无第二家。这种油墨的价格十分昂贵不说,而且这家公司的产品不出售给个人或是私人企业,只出售给各个国家政府所指定的官方印刷机构。” 左铃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种ovi油墨跟普通的变色油墨有什么区别么” 徐红笑道:“当然有了,不然它怎么能成为钞票防伪的杀手锏。ovi油墨的特殊变色效果呢,是普通变色油墨所模仿不来的,当然了,两者在变色这方面的区别在没有专业知识的普通人眼里,还是分不清的;再有就是,这种光学渐变磁性油墨呢,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比普通变色油墨多了一个‘磁’字,这是银行专用验钞机用来辨识钞票真伪的指标之一。” “那银行的验钞机通过哪几个指标来辨别钞票的真假呢”这回是陈浩问道。 徐红深吸了口气:“问的好,这也正是这一批假钞的厉害之处了。验钞机辨别钞票真伪的方式么,如今大体上来说分为三种,那就是验荧光,验厚度,验磁性。我们首先来说验荧光……” 可话说一半,徐红却突然打住了,有些诧异的望向了左铃和陈浩的身后。 “怎么了徐老师” 左铃回头一看…… 好家伙…… 陆鱼塘这货,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且还特么打起了呼。 陈浩见状打趣道:“这家伙上学的时候肯定是个差生,坐最后一排的那种,要不怎么一听课就打瞌睡呢。” 左铃则连忙冲徐红摆了摆手,讪笑道:“徐老师您接着讲,别理他!他呀,嘁……古怪着呢。” 徐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苦笑道:“呵……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在某方面天赋异禀的人呐,往往都古怪的很呢行,我接着讲。验荧光,也就是用紫外线照射钞票,看看钞票会不会出现荧光反应。如果有了荧光反应,则说明钞票用纸是经过了荧光漂白剂处理的,并非是真正的钞票用纸。这种检测的方式呢,则是市面上最常用的一种。” 左铃耸了耸肩:“那这次发现的假钞肯定很轻松就过了这一关” 徐红点头:“对。我们对假钞的纸张做过成分分析,你猜怎么着,这些假钞的用纸不但是正儿八经的无酸纸……而且根本就是真钞用纸!” “不会!”左铃和陈浩是齐声喊道。 徐红摆了摆手:“当然了,我这不是说咱国家的钞票用纸被私自挪用了,这种情况在咱们国家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是这样的,每个国家的钞票用纸呢,都有各自的材料配方,而一些经验老道的假钞制作者明白,与我们国家如今流通的钞票用纸的配方以及纸张厚度最为接近的呢,是中非几个小国家的钞票用纸。嗯……我们基本可以断定,这批假钞的用纸,就是中非那几个国家的钞票用纸。” 陈浩拧着眉头质疑道:“不……会人家非洲国家的钞票用纸,难道当地政府不管控的么怎么会轻易的流出来” “呵呵,小陈你别急,听我接着说。是这样的,非洲有很多小国家呢,是没有能力制造自己的钞票的,所以都是发包给国外的钞票制作厂家,委托他们制作本国的钞票。而中非的那些小国家呢,大多都是委托东欧地区的厂家制作,要知道……在东欧那边,官员的贪腐现象可是很普遍的,只要好处给的足够多,还怕从他们那里弄不到钞票用纸” “原来是这样。”陈浩恍然大悟。 徐红似乎很满意陈浩那同样好学的态度,欣慰的点了点头:“行,现在我们说说第二种检测方式,验厚度,就是以红外穿透的方式检测钞票的整体厚度。钞票的厚度呢,由纸张的厚度和油墨的厚度相加构成;一般制作假钞的话,至少需要用到三层钞票纸,这个可以通过我刚才说过的那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解决;而油墨的厚度,那就相当考验制作者的水平了,他必须保证钞票在完成所有的印刷步骤之后,最终所呈现出来的厚度与真钞一致。具体来说,这就是在考验制作印钞电板的水平,因为在凹版印刷的方式之下,油墨所附着在纸张上的厚度,与电板上每一个线条的雕刻深度相关。” “对对对,电影里那个制作电板的师傅也是这么说的。”陈浩再次碎碎念叨了起来。 徐红再次拿起了一张假钞,甩了甩头:“令人佩服的是,这批假钞的油墨厚度和纸张厚度均达到了真钞的水平,这说明这帮家伙中那个制作电板的人,相当厉害!” 说着徐红重重的将假钞拍在了桌上,面色凝重了起来:“最令人意外的是,这批假钞竟然能够轻松的通过第三种检测方式——磁性检测。” “磁性检测……就是跟磁性变色油墨有关”左铃试探着问道。 徐红紧咬着牙关,微微颔首:“对。钞票上用光学渐变磁性油墨印刷的地方,是带有磁性的,这种磁性是由油墨的制造成分产生的。这帮家伙……竟然能自己加工普通的变色油墨,使之也产生了与ovi油墨相仿的磁性特征!这……这实在是太厉害!” 左铃倒吸了口气,问道:“也就是说……这批假钞如果用目前全国各地银行里的通用检测方式的话,都可以轻松的过关” 徐红重重点头:“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得知究竟有多少假钞被存入银行给洗白了!因为我们目前辨别这些假钞的方式就只有一种,就是用光谱分析仪去检测油墨的变色反应,可……我们不可能做到每一张钞票都用光谱分析仪去检测,只要这些钞票一旦通过了银行窗口和at机的检测,那就等于石沉大海了。” 这时陈浩回头望了眼正在呼呼大睡的陆鱼塘,小声问道:“徐老师,那……现在的问题来了,就是刚才陆鱼塘所问的,既然这批钞票能顺利的通过银行的检测,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徐红呆望着那几张假钞,回道:“也是凑巧。金州市一家民营银行的金库新引进了一种带有光谱检测功能的点钞机,这种点钞机是国外的新产品,并没有在全国的银行推广开来,是生产厂家上门推销的,所以他们就试用了一下。谁知这一试用,竟然发现金库里不少钞票都出了问题,这才慌张报了警。” “原来是这样……” 陈浩的这声附和之后,徐红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紧盯着那几张假钞,是一脸的凝重。 办公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某人的鼾声很有节奏的响起。 于是左铃再也忍不住了,抬起了她那只着名的小巴掌,照着陆鱼塘的后脑勺就扇了过去…… “啪!” 可她的巴掌还没碰触到他的头发,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家伙,好快的反应……”徐红见状心里不禁暗自感叹道。 陆鱼塘缓缓抬起了头,不急不忙的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扭头望向了左铃…… “左大警官,我是不是跟你说过……” “说过什么了!”左铃没好气的打断了他,忿忿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人家徐老师好心给我们补习案件的相关专业知识,你倒好,呼呼大睡了起来!” 陆鱼塘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极长的懒腰,边打着哈欠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是说过……如果要叫醒我的话,用声音,别用肢体动作嘛……” “嘁……”左铃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徐老师刚才已经把假钞的基本知识给说了一遍,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这个高价外援出手了” 睡眼惺忪的陆鱼塘唧了几下嘴,随即掏出了一支烟点上,仰面吐出了一缕长长的烟线之后,斜眼望向了徐红…… 然后,又是熟悉的呲牙一笑:“要不……徐老师,我现在来推测一下,你们经侦部门目前对于这起假钞案所采用的侦查方向嗯……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效率不怎么高的侦查方向,要不然……也不会花五十万请外人来帮忙嘛,对不对嘿嘿嘿……” 徐红轻嗤了一声,嘴角扬起了一抹饶有兴趣的浅笑:“哟,可以嘛,终于臭屁起来了是么行,那你就说说呢,我们单位目前是按哪几条侦查路线往下走呢嗯年轻人,我洗耳恭听。” 第325章 差生上课爱睡觉 望着左铃那张求知若渴的脸,让徐红想起了她在做学生时样子,于是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浅笑:“用于钞票上的变色油墨呢,全称叫作光学渐变磁性油墨,简称ovi油墨。我为什么说这种油墨普通人无法弄到手呢这是因为……ovi油墨在全世界来讲,就只有瑞士的一家公司能够生产出来,再无第二家。这种油墨的价格十分昂贵不说,而且这家公司的产品不出售给个人或是私人企业,只出售给各个国家政府所指定的官方印刷机构。” 左铃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种ovi油墨跟普通的变色油墨有什么区别么” 徐红笑道:“当然有了,不然它怎么能成为钞票防伪的杀手锏。ovi油墨的特殊变色效果呢,是普通变色油墨所模仿不来的,当然了,两者在变色这方面的区别在没有专业知识的普通人眼里,还是分不清的;再有就是,这种光学渐变磁性油墨呢,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比普通变色油墨多了一个‘磁’字,这是银行专用验钞机用来辨识钞票真伪的指标之一。” “那银行的验钞机通过哪几个指标来辨别钞票的真假呢”这回是陈浩问道。 徐红深吸了口气:“问的好,这也正是这一批假钞的厉害之处了。验钞机辨别钞票真伪的方式么,如今大体上来说分为三种,那就是验荧光,验厚度,验磁性。我们首先来说验荧光……” 可话说一半,徐红却突然打住了,有些诧异的望向了左铃和陈浩的身后。 “怎么了徐老师” 左铃回头一看…… 好家伙…… 陆鱼塘这货,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且还特么打起了呼。 陈浩见状打趣道:“这家伙上学的时候肯定是个差生,坐最后一排的那种,要不怎么一听课就打瞌睡呢。” 左铃则连忙冲徐红摆了摆手,讪笑道:“徐老师您接着讲,别理他!他呀,嘁……古怪着呢。” 徐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苦笑道:“呵……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在某方面天赋异禀的人呐,往往都古怪的很呢行,我接着讲。验荧光,也就是用紫外线照射钞票,看看钞票会不会出现荧光反应。如果有了荧光反应,则说明钞票用纸是经过了荧光漂白剂处理的,并非是真正的钞票用纸。这种检测的方式呢,则是市面上最常用的一种。” 左铃耸了耸肩:“那这次发现的假钞肯定很轻松就过了这一关” 徐红点头:“对。我们对假钞的纸张做过成分分析,你猜怎么着,这些假钞的用纸不但是正儿八经的无酸纸……而且根本就是真钞用纸!” “不会!”左铃和陈浩是齐声喊道。 徐红摆了摆手:“当然了,我这不是说咱国家的钞票用纸被私自挪用了,这种情况在咱们国家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是这样的,每个国家的钞票用纸呢,都有各自的材料配方,而一些经验老道的假钞制作者明白,与我们国家如今流通的钞票用纸的配方以及纸张厚度最为接近的呢,是中非几个小国家的钞票用纸。嗯……我们基本可以断定,这批假钞的用纸,就是中非那几个国家的钞票用纸。” 陈浩拧着眉头质疑道:“不……会人家非洲国家的钞票用纸,难道当地政府不管控的么怎么会轻易的流出来” “呵呵,小陈你别急,听我接着说。是这样的,非洲有很多小国家呢,是没有能力制造自己的钞票的,所以都是发包给国外的钞票制作厂家,委托他们制作本国的钞票。而中非的那些小国家呢,大多都是委托东欧地区的厂家制作,要知道……在东欧那边,官员的贪腐现象可是很普遍的,只要好处给的足够多,还怕从他们那里弄不到钞票用纸” “原来是这样。”陈浩恍然大悟。 徐红似乎很满意陈浩那同样好学的态度,欣慰的点了点头:“行,现在我们说说第二种检测方式,验厚度,就是以红外穿透的方式检测钞票的整体厚度。钞票的厚度呢,由纸张的厚度和油墨的厚度相加构成;一般制作假钞的话,至少需要用到三层钞票纸,这个可以通过我刚才说过的那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解决;而油墨的厚度,那就相当考验制作者的水平了,他必须保证钞票在完成所有的印刷步骤之后,最终所呈现出来的厚度与真钞一致。具体来说,这就是在考验制作印钞电板的水平,因为在凹版印刷的方式之下,油墨所附着在纸张上的厚度,与电板上每一个线条的雕刻深度相关。” “对对对,电影里那个制作电板的师傅也是这么说的。”陈浩再次碎碎念叨了起来。 徐红再次拿起了一张假钞,甩了甩头:“令人佩服的是,这批假钞的油墨厚度和纸张厚度均达到了真钞的水平,这说明这帮家伙中那个制作电板的人,相当厉害!” 说着徐红重重的将假钞拍在了桌上,面色凝重了起来:“最令人意外的是,这批假钞竟然能够轻松的通过第三种检测方式——磁性检测。” “磁性检测……就是跟磁性变色油墨有关”左铃试探着问道。 徐红紧咬着牙关,微微颔首:“对。钞票上用光学渐变磁性油墨印刷的地方,是带有磁性的,这种磁性是由油墨的制造成分产生的。这帮家伙……竟然能自己加工普通的变色油墨,使之也产生了与ovi油墨相仿的磁性特征!这……这实在是太厉害!” 左铃倒吸了口气,问道:“也就是说……这批假钞如果用目前全国各地银行里的通用检测方式的话,都可以轻松的过关” 徐红重重点头:“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得知究竟有多少假钞被存入银行给洗白了!因为我们目前辨别这些假钞的方式就只有一种,就是用光谱分析仪去检测油墨的变色反应,可……我们不可能做到每一张钞票都用光谱分析仪去检测,只要这些钞票一旦通过了银行窗口和at机的检测,那就等于石沉大海了。” 这时陈浩回头望了眼正在呼呼大睡的陆鱼塘,小声问道:“徐老师,那……现在的问题来了,就是刚才陆鱼塘所问的,既然这批钞票能顺利的通过银行的检测,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徐红呆望着那几张假钞,回道:“也是凑巧。金州市一家民营银行的金库新引进了一种带有光谱检测功能的点钞机,这种点钞机是国外的新产品,并没有在全国的银行推广开来,是生产厂家上门推销的,所以他们就试用了一下。谁知这一试用,竟然发现金库里不少钞票都出了问题,这才慌张报了警。” “原来是这样……” 陈浩的这声附和之后,徐红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紧盯着那几张假钞,是一脸的凝重。 办公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某人的鼾声很有节奏的响起。 于是左铃再也忍不住了,抬起了她那只着名的小巴掌,照着陆鱼塘的后脑勺就扇了过去…… “啪!” 可她的巴掌还没碰触到他的头发,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家伙,好快的反应……”徐红见状心里不禁暗自感叹道。 陆鱼塘缓缓抬起了头,不急不忙的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扭头望向了左铃…… “左大警官,我是不是跟你说过……” “说过什么了!”左铃没好气的打断了他,忿忿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人家徐老师好心给我们补习案件的相关专业知识,你倒好,呼呼大睡了起来!” 陆鱼塘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极长的懒腰,边打着哈欠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是说过……如果要叫醒我的话,用声音,别用肢体动作嘛……” “嘁……”左铃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徐老师刚才已经把假钞的基本知识给说了一遍,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这个高价外援出手了” 睡眼惺忪的陆鱼塘唧了几下嘴,随即掏出了一支烟点上,仰面吐出了一缕长长的烟线之后,斜眼望向了徐红…… 然后,又是熟悉的呲牙一笑:“要不……徐老师,我现在来推测一下,你们经侦部门目前对于这起假钞案所采用的侦查方向嗯……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效率不怎么高的侦查方向,要不然……也不会花五十万请外人来帮忙嘛,对不对嘿嘿嘿……” 徐红轻嗤了一声,嘴角扬起了一抹饶有兴趣的浅笑:“哟,可以嘛,终于臭屁起来了是么行,那你就说说呢,我们单位目前是按哪几条侦查路线往下走呢嗯年轻人,我洗耳恭听。” 第326章 寄予厚望 陆鱼塘懒洋洋的单手杵着下巴,无精打采的问道:“徐老师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呢,我以前听朋友提起过凹版印刷机,他说……这玩意儿只要出钱,就能买的到” 徐红是眉头一挑:“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外国的” “啥意思” 徐红摊开了手:“的确,有些国家对于凹版印刷机是不进行管控的,因为这些国家自有另一套防范假钞制作的手段。但在我们国家的话,只要是在理论上能够制作钞票的设备,都是会进行是严格管控的!不但要详细登记所购买企业的信息,并且会不定时的突击检查厂家,以确保凹版印刷机不会被用于制作假钞、支票、证券之类的。” 陆鱼塘苦笑道:“对,我的那个‘朋友’,的确是外国的,可能对于我们国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哈。” “哦你在国外有很多朋友么”徐红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眼神中流露出了一名警察该有的敏感和警惕。 这时左铃连忙解释道:“徐老师,是这样的,他呢……本业就是做外贸生意的,所以有一些国外的朋友也很正常啦。” “是么。”徐红缓缓收回了审视的目光,“有意思,一个做外贸的生意人,天赋不在生意上,反倒表现在刑事侦查上。” “就是不务正业。”陈浩坏笑着补充道。 “大胆,奉先你竟敢对为父出言不逊!”陆鱼塘照着陈浩的屁股就给了一脚,随即讪笑着望向了徐红,“徐老师你别听他瞎说哈,虽说我是收费查案的,可这些费用跟我被耽误的生意来比,根本就不算什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陆某人绝不是因为钱才查案的!之所以愿意协助你们警方,完全是因为我这一身压不住的正气、心怀家国的宽广胸襟、以及乐于助人的优良品质。” 顿了顿,陆鱼塘是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自己给自己补充道:“嗯,对。这是很明显的。” 徐红一把捂住了脸:“好了好了,你可别再整活儿了,闹的我这隔夜饭是一个劲的往上顶。赶紧的,别扯闲篇儿,咱言归正传好不好” 陆鱼塘笑嘻嘻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既然国内的所有凹版印刷设备都是处于管控的状态下,那么去排查那些记录在册的企业,肯定就是你们经侦目前采用的侦查方向之一。” 徐红点头:“不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可这种方式犹如大海捞针,我不认为会有什么收获。毕竟……你们目前并不知道这帮家伙大概躲在什么区域,所以无法缩小排查的范围,要知道……全国各地拥有凹版印刷机的厂家太多了,基数太大,一一去排查的话,不现实。” 徐红干笑了一声,面带尴尬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也清楚,但在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之前,也只能先查一查附近地区的企业,暂且先碰一碰运气。” 这时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你们采用的第二条方向呢,肯定不会是追溯纸张和油墨;因为纸张么……你说过的,极可能是从东欧通过收买官员得来的,去人家那里查肯定是碰一鼻子灰;而油墨呢,市面上能获取到普通变色油墨的方式太多了,而那帮家伙加工普通油墨的的手段你们又没弄清楚,所以也是无从下手。所以说……你们的第二条侦查方向,一定是盯着首先发现假钞的那家银行去调查。” “对,的确是。”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你们呢,肯定现在是在一一排查一定的时间范围内,往那家银行存入现金的账户信息,对” 徐红再次点头:“对。”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么,有收获么” 徐红缓缓摇头:“暂时……没有。” 陆鱼塘淡淡道:“我想也没有收获。因为你们无法确定这些假钞具体是哪个账户存入的,毕竟……钞票在存入时只会检测真伪,而不会录入钞票编号,这样一来的话,就无法对应到具体是哪些账户存入了这些假钞,所以以排查银行账户的方式去调查,是意义不大的。” 徐红轻叹了声:“谁说不是呢。那家银行的金库内的钞票来来回回的往返于市内的各个分行多次,究竟是哪些钞票在哪天存入了哪个分行的这些,根本就理不清楚。还有就是……目前除了那家银行以外,其它的银行也陆续发现了这种假钞,所以……你说的不错,这种排查方式么,基本上没多大的意义。” “而且这种假钞究竟在全国范围内流入了多少家银行、在各地社会上的流通范围又有多广,这些,都无法清楚的得知。除非……让全国的银行都用光谱分析仪去检测各自金库的钞票。但我想这一项工程,也太大了”陆鱼塘补充道。 徐红连连点头,附和道:“对,这样不太实际。可……现在我们的确是有些无从下手,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以这两条方向查下去。总不能停下来这被上头看见了我们无动于衷,那还不得骂死我们。” 说着徐红站起了身来,冲陆鱼塘伸出了手:“好了年轻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这起假钞案的调查难度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这已经很厉害了,我想……刑警队多次愿意花高价请你协助查案,还是有原因的。我承认,刚才我是有些不太信任你,可现在么,呵呵……说实话我已经开始对你有些寄予厚望了。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徐红,如果在调查这起案件的过程中我能提供什么协助的话,请不要客气。” 陆鱼塘落落大方的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鄙人陆鱼塘,徐老师请多多指教。既然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了,那么我们一定尽力。徐老师,我想问一下……目前你们发现的假钞有多少” 徐红翻着眼睛想了想,回道:“就这家民营银行来说,还不算多,总计大概是六十来万。目前其它银行所上报的金额么,加起来也才不过三十来万。所以我在推测……这个团伙目前是不是还处于试探假钞成色的阶段,还没有开始大批量的生产” 陆鱼塘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我们必须得尽快的破案,将这个假钞团伙给扼杀在起步阶段,避免给社会以及国家经济造成更加重大的损失。” 说着陆鱼塘回头冲左铃和陈浩挑了挑眉毛:“好了,案子基本情况你们应该已经了解了,现在,该我们出手了。老规矩,你们先来分析分析看呢,这个案子我们的切入点,应该在哪里” 这时徐红连忙从包里取出了一叠材料,塞给了左铃:“给,这是我们整理的办案材料,从发现假钞至今的所有调查细节都在里头,你们先看看。我突然想起来单位还有点儿事,得先回去一趟,如果需要什么的话,无论白天黑夜你们尽管联系我。” 说完徐红冲陆鱼塘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陆鱼塘则在徐红离开没多久之后,打着哈欠也站起了身来…… “你们先研究着,我得买菜去了。” 陈浩和左铃却是凑在一起闷头研究着材料,一时竟无人回应陆鱼塘。 陆鱼塘见状撇了撇嘴:“行,那我先撤了。乖乖,投入的还挺快呢……” “我突然想吃狮子头了,今天的晚饭会有么”这时左铃的嘀咕声从身后传来。 陆鱼塘转身,脑门挂上了黑线:“我还以为你们很投入呢,特么……竟然是在考虑晚上吃什么。” “我想吃爆炒腰花。”陈浩也嘀咕了起来。 “好嘛,还点起了菜来。”说着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门外走去,背身冲陈浩比了个中指,“吃你妹的腰花,你又没女朋友,补也瞎补。” “……” 第326章 寄予厚望 陆鱼塘懒洋洋的单手杵着下巴,无精打采的问道:“徐老师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呢,我以前听朋友提起过凹版印刷机,他说……这玩意儿只要出钱,就能买的到” 徐红是眉头一挑:“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外国的” “啥意思” 徐红摊开了手:“的确,有些国家对于凹版印刷机是不进行管控的,因为这些国家自有另一套防范假钞制作的手段。但在我们国家的话,只要是在理论上能够制作钞票的设备,都是会进行是严格管控的!不但要详细登记所购买企业的信息,并且会不定时的突击检查厂家,以确保凹版印刷机不会被用于制作假钞、支票、证券之类的。” 陆鱼塘苦笑道:“对,我的那个‘朋友’,的确是外国的,可能对于我们国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哈。” “哦你在国外有很多朋友么”徐红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眼神中流露出了一名警察该有的敏感和警惕。 这时左铃连忙解释道:“徐老师,是这样的,他呢……本业就是做外贸生意的,所以有一些国外的朋友也很正常啦。” “是么。”徐红缓缓收回了审视的目光,“有意思,一个做外贸的生意人,天赋不在生意上,反倒表现在刑事侦查上。” “就是不务正业。”陈浩坏笑着补充道。 “大胆,奉先你竟敢对为父出言不逊!”陆鱼塘照着陈浩的屁股就给了一脚,随即讪笑着望向了徐红,“徐老师你别听他瞎说哈,虽说我是收费查案的,可这些费用跟我被耽误的生意来比,根本就不算什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陆某人绝不是因为钱才查案的!之所以愿意协助你们警方,完全是因为我这一身压不住的正气、心怀家国的宽广胸襟、以及乐于助人的优良品质。” 顿了顿,陆鱼塘是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自己给自己补充道:“嗯,对。这是很明显的。” 徐红一把捂住了脸:“好了好了,你可别再整活儿了,闹的我这隔夜饭是一个劲的往上顶。赶紧的,别扯闲篇儿,咱言归正传好不好” 陆鱼塘笑嘻嘻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既然国内的所有凹版印刷设备都是处于管控的状态下,那么去排查那些记录在册的企业,肯定就是你们经侦目前采用的侦查方向之一。” 徐红点头:“不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可这种方式犹如大海捞针,我不认为会有什么收获。毕竟……你们目前并不知道这帮家伙大概躲在什么区域,所以无法缩小排查的范围,要知道……全国各地拥有凹版印刷机的厂家太多了,基数太大,一一去排查的话,不现实。” 徐红干笑了一声,面带尴尬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也清楚,但在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之前,也只能先查一查附近地区的企业,暂且先碰一碰运气。” 这时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你们采用的第二条方向呢,肯定不会是追溯纸张和油墨;因为纸张么……你说过的,极可能是从东欧通过收买官员得来的,去人家那里查肯定是碰一鼻子灰;而油墨呢,市面上能获取到普通变色油墨的方式太多了,而那帮家伙加工普通油墨的的手段你们又没弄清楚,所以也是无从下手。所以说……你们的第二条侦查方向,一定是盯着首先发现假钞的那家银行去调查。” “对,的确是。”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你们呢,肯定现在是在一一排查一定的时间范围内,往那家银行存入现金的账户信息,对” 徐红再次点头:“对。”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么,有收获么” 徐红缓缓摇头:“暂时……没有。” 陆鱼塘淡淡道:“我想也没有收获。因为你们无法确定这些假钞具体是哪个账户存入的,毕竟……钞票在存入时只会检测真伪,而不会录入钞票编号,这样一来的话,就无法对应到具体是哪些账户存入了这些假钞,所以以排查银行账户的方式去调查,是意义不大的。” 徐红轻叹了声:“谁说不是呢。那家银行的金库内的钞票来来回回的往返于市内的各个分行多次,究竟是哪些钞票在哪天存入了哪个分行的这些,根本就理不清楚。还有就是……目前除了那家银行以外,其它的银行也陆续发现了这种假钞,所以……你说的不错,这种排查方式么,基本上没多大的意义。” “而且这种假钞究竟在全国范围内流入了多少家银行、在各地社会上的流通范围又有多广,这些,都无法清楚的得知。除非……让全国的银行都用光谱分析仪去检测各自金库的钞票。但我想这一项工程,也太大了”陆鱼塘补充道。 徐红连连点头,附和道:“对,这样不太实际。可……现在我们的确是有些无从下手,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以这两条方向查下去。总不能停下来这被上头看见了我们无动于衷,那还不得骂死我们。” 说着徐红站起了身来,冲陆鱼塘伸出了手:“好了年轻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这起假钞案的调查难度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这已经很厉害了,我想……刑警队多次愿意花高价请你协助查案,还是有原因的。我承认,刚才我是有些不太信任你,可现在么,呵呵……说实话我已经开始对你有些寄予厚望了。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徐红,如果在调查这起案件的过程中我能提供什么协助的话,请不要客气。” 陆鱼塘落落大方的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鄙人陆鱼塘,徐老师请多多指教。既然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了,那么我们一定尽力。徐老师,我想问一下……目前你们发现的假钞有多少” 徐红翻着眼睛想了想,回道:“就这家民营银行来说,还不算多,总计大概是六十来万。目前其它银行所上报的金额么,加起来也才不过三十来万。所以我在推测……这个团伙目前是不是还处于试探假钞成色的阶段,还没有开始大批量的生产” 陆鱼塘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我们必须得尽快的破案,将这个假钞团伙给扼杀在起步阶段,避免给社会以及国家经济造成更加重大的损失。” 说着陆鱼塘回头冲左铃和陈浩挑了挑眉毛:“好了,案子基本情况你们应该已经了解了,现在,该我们出手了。老规矩,你们先来分析分析看呢,这个案子我们的切入点,应该在哪里” 这时徐红连忙从包里取出了一叠材料,塞给了左铃:“给,这是我们整理的办案材料,从发现假钞至今的所有调查细节都在里头,你们先看看。我突然想起来单位还有点儿事,得先回去一趟,如果需要什么的话,无论白天黑夜你们尽管联系我。” 说完徐红冲陆鱼塘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陆鱼塘则在徐红离开没多久之后,打着哈欠也站起了身来…… “你们先研究着,我得买菜去了。” 陈浩和左铃却是凑在一起闷头研究着材料,一时竟无人回应陆鱼塘。 陆鱼塘见状撇了撇嘴:“行,那我先撤了。乖乖,投入的还挺快呢……” “我突然想吃狮子头了,今天的晚饭会有么”这时左铃的嘀咕声从身后传来。 陆鱼塘转身,脑门挂上了黑线:“我还以为你们很投入呢,特么……竟然是在考虑晚上吃什么。” “我想吃爆炒腰花。”陈浩也嘀咕了起来。 “好嘛,还点起了菜来。”说着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门外走去,背身冲陈浩比了个中指,“吃你妹的腰花,你又没女朋友,补也瞎补。” “……” 第327章 黑芒 走出刑警队大门之后,陆鱼塘骑上了摩托车,却迟迟没有发动。 而是呆望着摩托车的仪表盘出了神…… 假钞案,说实话,他没有把握,也没有面对凶杀案时的那种自信。 毕竟他的专业就是暗杀,所以他很擅长揣摩凶手的心理以及从案发现场中寻找蛛丝马迹。 可是假钞这玩意儿,怎么说呢…… 虽说按常理应该是跟贩毒案一样,都是下线下线再下线,并且是层层隔开的。 可在陆鱼塘看来,假钞案,却比贩毒案要难查的多。 特别是这种几可乱真的假钞。 毕竟毒品么,有着特定的消费群体,不会光明正大的在社会上传播。 所以一般涉毒案的办案者都会很自然的在吸毒者这个特殊群体中去寻找线索。 而假钞则不一样了。 它是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在社会上传播的,在理论上,每个普通人都可以是假钞的传播者,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群体可言。 更何况这起假钞案中的钞票,已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动用特殊的仪器去检测的话,基本无法和真钞区分开来。 这就好比将一把东海岸的沙子和一把来自西海岸的沙子给掺和在了一起,然后让你将来自两个不同沙滩的沙子给区分开来。 这简直就有些…… 无从下手的意思。 思来想去,陆鱼塘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苏影的号码,指望着这位四级情报员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好消息。 所以电话刚接通,陆鱼塘便直接问道:“怎么样,温圣凯的行踪追到没”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咳嗽,随即响起了一道听上去有些虚弱的声音:“呵呵,别提了,命差点儿没了。我正在养伤呢,可怜喔,黄头罐头都没吃上一瓶,要不你帮我买点儿送来” 陆鱼塘一怔:“怎么回事” “咳咳咳……那天晚上温圣凯不是一路逃到了乐平镇的地界上然后被王树给接走了么我当时还差点儿被王树给宰了。” 陆鱼塘点头:“对。可你不是说那天晚上你逃脱了么那你养个鸡毛的伤” 苏影轻叹了一声,回道:“后来我调取了温圣凯上车那个路口的监控,你猜怎么着那个路口的监控,以及往北数条乡道上的监控,当晚全部被人以黑客手段给关闭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也就是说……失去了踪迹” “对,他们的移动路线全部都成了盲区,而且还不止一条乡道成了盲区,是分别通往不同方向的好几条乡道都成了盲区,所以无法推测出他们具体是走哪条乡道、往哪儿去了。但是……” “但是啥别卖关子啊!” “大哥……我卖个毛线的关子,我这……痛啊,让我缓一缓……” “伤的很重么这么说……你跟他们的人遭遇了” 电话那头的苏影“诶唷、诶唷”的叫唤了片刻,回道:“可不咋地,险呐!虽然说一时无法通过监控推测出他们的移动方向,可那天晚上王树接温圣凯那辆车,我可是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台老款的丰田越野车,轮胎的花纹很粗犷,是典型的越野胎,而且那天晚上之前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所以你就返回到了那个路口,想通过轮胎印去追踪” “对,因为那个路口往北的几条乡道有好些路段还是泥巴路,所以我就想着去碰碰运气。” “那运气如何” 苏影再次咳了几声,笑道:“运气不错,第二天我就去了,并且在一条乡道上发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越野轮胎印子。之后我就赌嘛……就赌他们中途没有再拐入别的小路,就硬着头皮沿着这条乡道一直往下走,后来你猜怎么着” “猜你妹!” “嘿嘿,运气也是真好,在与河口县交界附近的乡道旁,我发现了那台越野车!就停在一所废弃的竹木检查站院门口。” “查过那台车的信息没”陆鱼塘连忙问道。 “还没来得及查,当时只顾着逃命了。不过我估计么……车牌肯定是假的,看车子那破旧的程度,我估计也就是个黑市的拼装车,估计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陆鱼塘眉头一挑:“逃命啥意思” “诶哟……你别急啊,让我从头慢慢说啊。” “行行行,你从头说。” “那个竹木检查站的院子里呢,有很多凌乱的轮胎印,而且不只一种,至少有三种轮胎印。所以我推测那天晚上他们将这台被我看见这台车给故意抛弃了,开着另外几台车走了。所以说……那天晚上应该是有一帮人在这个竹木检查站内做些什么的,等到温圣凯跟他们汇合了之后才集体转移的。” 陆鱼塘点了根烟:“后来呢竹木检查站的建筑内部呢,发现什么痕迹了么” 电话那头的苏影一把捂住了脸:“别提了!” “怎么” “我问你,如果对方是一个反侦察意识极高的团队……或者说,是跟我们差不多一样专业的团队,那他们离开一个有可能会被追踪到的落脚点时,一般会做些什么措施” 陆鱼塘秒答道:“会留下一个人埋伏于附近,观察是否会有人追踪到这里来。如果有的话,那么他就会立即通知前头的大部队,让他们调整原有的行动计划,以防行迹被追踪到。” “啪!”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清脆的拍巴掌声音:“就是说嘛!我当时就没往那处想,就直接进了院子,准备挨个的检查那几间屋子。可我刚准备进屋时候突然感觉身后不对劲,转身一看,只见院子正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谁!” “戴着帽子,鼻子嘴巴也是被布蒙着的,看不清楚长啥样。我当时就问他是谁,谁料那家伙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手上捏着一把短刀!”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是他们的人” “那还用问嘛!肯定就是王树他们留下的‘尾巴’嘛!哎……实话跟你说,我虽然是个情报员,可我自认为身手也达到了你们一般a级特别行动员的水平,可你猜怎么着” “猜你妹,加一。” “我根本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陆鱼塘眉头一拧:“那么厉害” “对!刚一交手……没过几招我就明白了过来,如果我不逃的话,小命肯定会交代在这里。因为那家伙无论是速度、身法还有格斗技巧,都直接碾压我!虽然当时我躲过了他的几刀,可还是吃了那家伙两记肘击,啧啧啧……力道是真重,回来才发现肋骨断了一根。” “既然那家伙那么厉害,你是怎么逃脱的” 苏影苦笑道:“也是运气好,不然我现在已经见马克思去了。我当时使了个阴招,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就撒了过去,趁他挡眼睛时我就往院子外跑,恰巧当时院子外的乡道上走来了一支送丧的队伍,我就奔着队伍冲了过去。估计那家伙见人多,就没追过来,后来我远远的回头再望那个院子的时候,那家伙已经不见了。” 陆鱼塘甩了甩头:“你的确是命大。那种高手、又是那么偏僻的地方……嗯,如果不是碰见送丧的队伍的话,你绝对逃不了。” 苏影干笑了几声:“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哦对了,虽然没看清楚那家伙的脸,可我记得那家伙的一个特征。” “什么” “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纹身。” “什么样的纹身” “嗯……一个星星,对,是一个黑色的四芒星。” “黑芒!”陆鱼塘当即是脱口而出。 “黑芒啥意思” 陆鱼塘愣了半晌,才回复道:“据魏天和说……” “等等!谁魏天和就是那个魏天华的亲哥、缅甸那边的军阀他不是被自己的弟弟给夺权了么” 陆鱼塘点头:“对,逃咱这儿来了,我最近对他执行了抹杀任务。据魏天和临死前交代,他弟弟的手下,有一个叫作‘黑芒’的杀手组织,里头聚集了一批东南亚那边的精英杀手。据魏天和说……这个组织里的杀手,身手不在王树和谢冰燕之下!”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了一个很文雅的感叹词…… “卧槽!” 陆鱼塘叹道:“你的确是命大。如果魏天和所说的属实的话,那个组织里杀手的实力应该普遍都是接近s级的,而且不排除其中还有些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s级。” 电话那头的苏影咽了咽口水:“我说呢……怪不得那家伙的身手那么可怕。诶哟哟……被你这么一说,我这断了一根肋骨还算是走运的了。” “谁说不是呢。对了,也就是说……竹木检查站的那几间屋子,你当时没来得及进去检查” “没。我准备休养几天再去看看。” 陆鱼塘摇了摇头:“算了,你先养伤,把那个竹木检查站的位置发给我,我明天去看看。” “哇……” “怎么” “好感动……好体贴……我要是女的,就马上跟你洞房!” “滚!” 挂了电话之后,陆鱼塘发动了摩托车。 就在他刚把头盔戴好时,手机里收到了苏影发来的位置信息。 点开略看了看之后,陆鱼塘收起了手机,回头望了眼刑警队的办公大楼…… “得买菜去。哼,还狮子头还爆炒腰花大爷我偏不做,你们爱吃不吃!” 第327章 黑芒 走出刑警队大门之后,陆鱼塘骑上了摩托车,却迟迟没有发动。 而是呆望着摩托车的仪表盘出了神…… 假钞案,说实话,他没有把握,也没有面对凶杀案时的那种自信。 毕竟他的专业就是暗杀,所以他很擅长揣摩凶手的心理以及从案发现场中寻找蛛丝马迹。 可是假钞这玩意儿,怎么说呢…… 虽说按常理应该是跟贩毒案一样,都是下线下线再下线,并且是层层隔开的。 可在陆鱼塘看来,假钞案,却比贩毒案要难查的多。 特别是这种几可乱真的假钞。 毕竟毒品么,有着特定的消费群体,不会光明正大的在社会上传播。 所以一般涉毒案的办案者都会很自然的在吸毒者这个特殊群体中去寻找线索。 而假钞则不一样了。 它是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在社会上传播的,在理论上,每个普通人都可以是假钞的传播者,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群体可言。 更何况这起假钞案中的钞票,已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动用特殊的仪器去检测的话,基本无法和真钞区分开来。 这就好比将一把东海岸的沙子和一把来自西海岸的沙子给掺和在了一起,然后让你将来自两个不同沙滩的沙子给区分开来。 这简直就有些…… 无从下手的意思。 思来想去,陆鱼塘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苏影的号码,指望着这位四级情报员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好消息。 所以电话刚接通,陆鱼塘便直接问道:“怎么样,温圣凯的行踪追到没”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咳嗽,随即响起了一道听上去有些虚弱的声音:“呵呵,别提了,命差点儿没了。我正在养伤呢,可怜喔,黄头罐头都没吃上一瓶,要不你帮我买点儿送来” 陆鱼塘一怔:“怎么回事” “咳咳咳……那天晚上温圣凯不是一路逃到了乐平镇的地界上然后被王树给接走了么我当时还差点儿被王树给宰了。” 陆鱼塘点头:“对。可你不是说那天晚上你逃脱了么那你养个鸡毛的伤” 苏影轻叹了一声,回道:“后来我调取了温圣凯上车那个路口的监控,你猜怎么着那个路口的监控,以及往北数条乡道上的监控,当晚全部被人以黑客手段给关闭了。”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也就是说……失去了踪迹” “对,他们的移动路线全部都成了盲区,而且还不止一条乡道成了盲区,是分别通往不同方向的好几条乡道都成了盲区,所以无法推测出他们具体是走哪条乡道、往哪儿去了。但是……” “但是啥别卖关子啊!” “大哥……我卖个毛线的关子,我这……痛啊,让我缓一缓……” “伤的很重么这么说……你跟他们的人遭遇了” 电话那头的苏影“诶唷、诶唷”的叫唤了片刻,回道:“可不咋地,险呐!虽然说一时无法通过监控推测出他们的移动方向,可那天晚上王树接温圣凯那辆车,我可是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台老款的丰田越野车,轮胎的花纹很粗犷,是典型的越野胎,而且那天晚上之前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所以你就返回到了那个路口,想通过轮胎印去追踪” “对,因为那个路口往北的几条乡道有好些路段还是泥巴路,所以我就想着去碰碰运气。” “那运气如何” 苏影再次咳了几声,笑道:“运气不错,第二天我就去了,并且在一条乡道上发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越野轮胎印子。之后我就赌嘛……就赌他们中途没有再拐入别的小路,就硬着头皮沿着这条乡道一直往下走,后来你猜怎么着” “猜你妹!” “嘿嘿,运气也是真好,在与河口县交界附近的乡道旁,我发现了那台越野车!就停在一所废弃的竹木检查站院门口。” “查过那台车的信息没”陆鱼塘连忙问道。 “还没来得及查,当时只顾着逃命了。不过我估计么……车牌肯定是假的,看车子那破旧的程度,我估计也就是个黑市的拼装车,估计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陆鱼塘眉头一挑:“逃命啥意思” “诶哟……你别急啊,让我从头慢慢说啊。” “行行行,你从头说。” “那个竹木检查站的院子里呢,有很多凌乱的轮胎印,而且不只一种,至少有三种轮胎印。所以我推测那天晚上他们将这台被我看见这台车给故意抛弃了,开着另外几台车走了。所以说……那天晚上应该是有一帮人在这个竹木检查站内做些什么的,等到温圣凯跟他们汇合了之后才集体转移的。” 陆鱼塘点了根烟:“后来呢竹木检查站的建筑内部呢,发现什么痕迹了么” 电话那头的苏影一把捂住了脸:“别提了!” “怎么” “我问你,如果对方是一个反侦察意识极高的团队……或者说,是跟我们差不多一样专业的团队,那他们离开一个有可能会被追踪到的落脚点时,一般会做些什么措施” 陆鱼塘秒答道:“会留下一个人埋伏于附近,观察是否会有人追踪到这里来。如果有的话,那么他就会立即通知前头的大部队,让他们调整原有的行动计划,以防行迹被追踪到。” “啪!”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清脆的拍巴掌声音:“就是说嘛!我当时就没往那处想,就直接进了院子,准备挨个的检查那几间屋子。可我刚准备进屋时候突然感觉身后不对劲,转身一看,只见院子正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谁!” “戴着帽子,鼻子嘴巴也是被布蒙着的,看不清楚长啥样。我当时就问他是谁,谁料那家伙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手上捏着一把短刀!”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是他们的人” “那还用问嘛!肯定就是王树他们留下的‘尾巴’嘛!哎……实话跟你说,我虽然是个情报员,可我自认为身手也达到了你们一般a级特别行动员的水平,可你猜怎么着” “猜你妹,加一。” “我根本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陆鱼塘眉头一拧:“那么厉害” “对!刚一交手……没过几招我就明白了过来,如果我不逃的话,小命肯定会交代在这里。因为那家伙无论是速度、身法还有格斗技巧,都直接碾压我!虽然当时我躲过了他的几刀,可还是吃了那家伙两记肘击,啧啧啧……力道是真重,回来才发现肋骨断了一根。” “既然那家伙那么厉害,你是怎么逃脱的” 苏影苦笑道:“也是运气好,不然我现在已经见马克思去了。我当时使了个阴招,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就撒了过去,趁他挡眼睛时我就往院子外跑,恰巧当时院子外的乡道上走来了一支送丧的队伍,我就奔着队伍冲了过去。估计那家伙见人多,就没追过来,后来我远远的回头再望那个院子的时候,那家伙已经不见了。” 陆鱼塘甩了甩头:“你的确是命大。那种高手、又是那么偏僻的地方……嗯,如果不是碰见送丧的队伍的话,你绝对逃不了。” 苏影干笑了几声:“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哦对了,虽然没看清楚那家伙的脸,可我记得那家伙的一个特征。” “什么” “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纹身。” “什么样的纹身” “嗯……一个星星,对,是一个黑色的四芒星。” “黑芒!”陆鱼塘当即是脱口而出。 “黑芒啥意思” 陆鱼塘愣了半晌,才回复道:“据魏天和说……” “等等!谁魏天和就是那个魏天华的亲哥、缅甸那边的军阀他不是被自己的弟弟给夺权了么” 陆鱼塘点头:“对,逃咱这儿来了,我最近对他执行了抹杀任务。据魏天和临死前交代,他弟弟的手下,有一个叫作‘黑芒’的杀手组织,里头聚集了一批东南亚那边的精英杀手。据魏天和说……这个组织里的杀手,身手不在王树和谢冰燕之下!”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了一个很文雅的感叹词…… “卧槽!” 陆鱼塘叹道:“你的确是命大。如果魏天和所说的属实的话,那个组织里杀手的实力应该普遍都是接近s级的,而且不排除其中还有些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s级。” 电话那头的苏影咽了咽口水:“我说呢……怪不得那家伙的身手那么可怕。诶哟哟……被你这么一说,我这断了一根肋骨还算是走运的了。” “谁说不是呢。对了,也就是说……竹木检查站的那几间屋子,你当时没来得及进去检查” “没。我准备休养几天再去看看。” 陆鱼塘摇了摇头:“算了,你先养伤,把那个竹木检查站的位置发给我,我明天去看看。” “哇……” “怎么” “好感动……好体贴……我要是女的,就马上跟你洞房!” “滚!” 挂了电话之后,陆鱼塘发动了摩托车。 就在他刚把头盔戴好时,手机里收到了苏影发来的位置信息。 点开略看了看之后,陆鱼塘收起了手机,回头望了眼刑警队的办公大楼…… “得买菜去。哼,还狮子头还爆炒腰花大爷我偏不做,你们爱吃不吃!” 第328章 垃圾? 话虽说的硬气,可当夜幕降临时,陆鱼塘的餐桌上还是出现了红烧狮子头和爆炒腰花这两道菜。 还外加了一个炒素菜和一碗汤。 可让他火大的是,左铃竟然打来了电话,说他和陈浩加班研究案件材料,晚饭就在单位随便解决,不过来吃了。 这把陆鱼塘是给气的…… 特么…… 你们俩点的菜,我特么忙前忙后的做好了,结果一个电话过来,轻描淡写的说不来吃了 玩儿呢 妈蛋,当本s级大佬是保姆呢 不过气归气,可一想着这俩菜鸟为了案子而全身心投入的态度,陆鱼塘还是略感欣慰。 可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三菜一汤啊。 于是乎,住楼下502的白葵突然就有了口福。 这个没有任何厨艺的丫头当时正端着一碗泡面准备开吃呢,结果被陆鱼塘给拉了上来,那精致的三菜一汤是晃的她差点儿连眼睛都睁不开,直呼原来幸福可以来的这么突然。 第二天大早,陆鱼塘准备前往那个差点儿让苏影嗝屁的竹木检查站看看。 可那地儿已经接近河口县地界了,距离不近,他那台小踏板摩托车可应付不来,又加之他自己的那台破吉普车已经差不多是报废的状态了,所以一时还没了交通工具。 所以他联系了裴敏,以任务需要为由让她给自己准备一台车。 这对于联络站来说可不算什么大事,为特别行动员们预备的那些令警方无法追踪到的车辆多的是,而且为了应付不同类型的任务,车辆的种类也不少,从最新款的豪车到破旧的过时车辆是应有尽有。 由于裴敏一向不怎么爽陆鱼塘,特别是在这货吃了自己一顿霸王餐和偷了一瓶酒之后。 所以当陆鱼塘下楼看见联络站给他送来的车时,他懵了…… 也是一辆吉普车。 而且从外观上来看,那破旧程度跟自己那台已经报废的吉普车,是不相上下。 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娘们儿……你狠!”陆鱼塘十分嫌弃的拉开了吱呀作响的车门。 不过好在这台车的发动机状态似乎还不错,点着火后虽然有些皮带打滑发出的尖叫声,但好歹排气管没有冒蓝烟,车身也没有剧烈的抖动。 一个半小时后,陆鱼塘驾车抵达了那个偏僻的竹木检查站旁。 只见一辆灰色的老式丰田越野车停在乡道旁,正是王树他们所抛弃的那辆。 陆鱼塘下车,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之后,再次感叹了一番苏影的命,真的很大。 因为这个地方的确很偏僻,属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种,而且这座已经废弃多年的竹木检查站的外围几乎已经被树木的枝叶给完全掩盖了起来。 所以说苏影那货当时要是被杀死在了院内的话,别说会不会有目击者了,连特么鬼都不知道。 陆鱼塘摸了摸袖口内藏着的一柄匕首,再次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戴上了手套,先开始检查这台被抛弃的越野车。 可车上车下的一番检查之后,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和痕迹,而且通过被故意打磨过的车架号来推测,这车也许真如苏影所推测的那样,是一台黑市的拼装车。 之后陆鱼塘推开了院子那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了幽静的院子。 院内的地面并没有硬化,而是夯土,正如苏影所说的那样,土面上仍然可见有一些不同类型的轮胎印,这说明这个院子里,最近停放过不止一辆汽车。 院里的房屋不多,五间呈l形相连的平房而已,为当年竹木检查站的办公室,以及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和厨房。 其他几间屋子里倒是没发现什么,不过是满地厚厚的灰尘,以及一些老旧的办公家具。 可在最大的那间、也就是当年作为餐厅的那间屋子里,陆鱼塘发现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些呈矩形的灰印,很像是放置某种箱子时所留下的,而且是最近才留下的。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的部分地面上还有被扫帚扫动过的痕迹,陆鱼塘蹲在这一片痕迹前观察了片刻之后,在被扫动的灰痕间发现了少许的玻璃碎片。 “搞什么这是”陆鱼塘收集了几片相对较大的碎片用纸包好,塞进了兜里,然后起身再次望向了那几块呈矩形的灰印,“他们……曾经在这里短暂的存放过什么东西然后……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为了遮掩,还匆匆用扫把打扫过” 喃喃自语了一番之后,陆鱼塘转身走出了房间,可就在他准备离开院子之际,无意间瞥见院子角落杂草丛的间隙之中,似乎透出了些什么。 “啥玩意儿这是”陆鱼塘快步走了过去。 翻开草丛一看,只见是几个缠着包装胶带的破损塑胶袋,乍一眼望去,就跟普通的快递包裹似的。 陆鱼塘小心的拿起一个塑胶袋观察着,只见塑胶袋上并无明显的积灰,而且被扯断的胶带反面,还明显的带有黏性。 这说明,这些塑胶袋是最近才被丢弃在这里的。 可这附近并无居民居住,虽然这个院子已经被荒废了多年,可也没见有其它的生活垃圾被丢弃在此,所以陆鱼塘推测,这些塑胶袋,有概率是王树那帮人留下的。 于是陆鱼塘盯着这些胶带,在心里再次开启了碎碎念叨的模式…… “这些被胶带缠着的胶袋里,曾经包着的是啥玩意儿呢快递可上头没有快递单被撕下的痕迹……不对,他们躲在这儿哪里还敢叫快递,那不就主动暴露了自己么可是从王树那一向谨慎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应该不会遗漏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这些塑胶袋……是别人最近丢弃在院子里的可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会故意跑这儿来丢几个塑胶袋呢……” 戴着手套将这几个塑胶袋给收集起来了后,陆鱼塘带着一脸的问号走出了院门…… 上车,打道回府。 回到金州市区之后,陆鱼塘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联络站。 这一来是为了还车,二来,他有活儿让联络站干。 当裴敏看见摊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塑胶袋和玻璃碎片时,她的脸上也满是问号…… “做啥跑我这儿倒垃圾来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你给了我一台破烂车,所以我就带点垃圾回来给你咯。” 裴敏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有。”说着陆鱼塘指向了那些塑胶袋,“检查一下,这些袋子上是否留有指纹,或是别的什么痕迹。” “那这些玻璃碎片呢” 陆鱼塘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酒柜里的那些名酒,随口回道:“玻璃么……也用仪器什么的检测检测,看看是不是普通玻璃。” “知道了。” “尽快哦……”陆鱼塘的目光锁定了酒柜里的一瓶皇家礼炮,脸上泛起了坏笑。 可他却突然感到后背传来了一丝凉意。 回头一看。 只见裴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脸是黑的不行。 “看着我做啥” 裴敏指了指办公室的门:“你不走,我不敢离开办公室。”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是呲牙一笑:“怎么个意思嘛,难道我们之间连这么点儿信任都没有嘛” 裴敏站起了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事上,我绝对信任你,可私下里……特别是对于我的酒柜而言,我对你是一丁点的信任都没。好走,不送。” “……” 第328章 垃圾? 话虽说的硬气,可当夜幕降临时,陆鱼塘的餐桌上还是出现了红烧狮子头和爆炒腰花这两道菜。 还外加了一个炒素菜和一碗汤。 可让他火大的是,左铃竟然打来了电话,说他和陈浩加班研究案件材料,晚饭就在单位随便解决,不过来吃了。 这把陆鱼塘是给气的…… 特么…… 你们俩点的菜,我特么忙前忙后的做好了,结果一个电话过来,轻描淡写的说不来吃了 玩儿呢 妈蛋,当本s级大佬是保姆呢 不过气归气,可一想着这俩菜鸟为了案子而全身心投入的态度,陆鱼塘还是略感欣慰。 可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三菜一汤啊。 于是乎,住楼下502的白葵突然就有了口福。 这个没有任何厨艺的丫头当时正端着一碗泡面准备开吃呢,结果被陆鱼塘给拉了上来,那精致的三菜一汤是晃的她差点儿连眼睛都睁不开,直呼原来幸福可以来的这么突然。 第二天大早,陆鱼塘准备前往那个差点儿让苏影嗝屁的竹木检查站看看。 可那地儿已经接近河口县地界了,距离不近,他那台小踏板摩托车可应付不来,又加之他自己的那台破吉普车已经差不多是报废的状态了,所以一时还没了交通工具。 所以他联系了裴敏,以任务需要为由让她给自己准备一台车。 这对于联络站来说可不算什么大事,为特别行动员们预备的那些令警方无法追踪到的车辆多的是,而且为了应付不同类型的任务,车辆的种类也不少,从最新款的豪车到破旧的过时车辆是应有尽有。 由于裴敏一向不怎么爽陆鱼塘,特别是在这货吃了自己一顿霸王餐和偷了一瓶酒之后。 所以当陆鱼塘下楼看见联络站给他送来的车时,他懵了…… 也是一辆吉普车。 而且从外观上来看,那破旧程度跟自己那台已经报废的吉普车,是不相上下。 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娘们儿……你狠!”陆鱼塘十分嫌弃的拉开了吱呀作响的车门。 不过好在这台车的发动机状态似乎还不错,点着火后虽然有些皮带打滑发出的尖叫声,但好歹排气管没有冒蓝烟,车身也没有剧烈的抖动。 一个半小时后,陆鱼塘驾车抵达了那个偏僻的竹木检查站旁。 只见一辆灰色的老式丰田越野车停在乡道旁,正是王树他们所抛弃的那辆。 陆鱼塘下车,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之后,再次感叹了一番苏影的命,真的很大。 因为这个地方的确很偏僻,属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种,而且这座已经废弃多年的竹木检查站的外围几乎已经被树木的枝叶给完全掩盖了起来。 所以说苏影那货当时要是被杀死在了院内的话,别说会不会有目击者了,连特么鬼都不知道。 陆鱼塘摸了摸袖口内藏着的一柄匕首,再次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戴上了手套,先开始检查这台被抛弃的越野车。 可车上车下的一番检查之后,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和痕迹,而且通过被故意打磨过的车架号来推测,这车也许真如苏影所推测的那样,是一台黑市的拼装车。 之后陆鱼塘推开了院子那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了幽静的院子。 院内的地面并没有硬化,而是夯土,正如苏影所说的那样,土面上仍然可见有一些不同类型的轮胎印,这说明这个院子里,最近停放过不止一辆汽车。 院里的房屋不多,五间呈l形相连的平房而已,为当年竹木检查站的办公室,以及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和厨房。 其他几间屋子里倒是没发现什么,不过是满地厚厚的灰尘,以及一些老旧的办公家具。 可在最大的那间、也就是当年作为餐厅的那间屋子里,陆鱼塘发现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些呈矩形的灰印,很像是放置某种箱子时所留下的,而且是最近才留下的。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的部分地面上还有被扫帚扫动过的痕迹,陆鱼塘蹲在这一片痕迹前观察了片刻之后,在被扫动的灰痕间发现了少许的玻璃碎片。 “搞什么这是”陆鱼塘收集了几片相对较大的碎片用纸包好,塞进了兜里,然后起身再次望向了那几块呈矩形的灰印,“他们……曾经在这里短暂的存放过什么东西然后……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为了遮掩,还匆匆用扫把打扫过” 喃喃自语了一番之后,陆鱼塘转身走出了房间,可就在他准备离开院子之际,无意间瞥见院子角落杂草丛的间隙之中,似乎透出了些什么。 “啥玩意儿这是”陆鱼塘快步走了过去。 翻开草丛一看,只见是几个缠着包装胶带的破损塑胶袋,乍一眼望去,就跟普通的快递包裹似的。 陆鱼塘小心的拿起一个塑胶袋观察着,只见塑胶袋上并无明显的积灰,而且被扯断的胶带反面,还明显的带有黏性。 这说明,这些塑胶袋是最近才被丢弃在这里的。 可这附近并无居民居住,虽然这个院子已经被荒废了多年,可也没见有其它的生活垃圾被丢弃在此,所以陆鱼塘推测,这些塑胶袋,有概率是王树那帮人留下的。 于是陆鱼塘盯着这些胶带,在心里再次开启了碎碎念叨的模式…… “这些被胶带缠着的胶袋里,曾经包着的是啥玩意儿呢快递可上头没有快递单被撕下的痕迹……不对,他们躲在这儿哪里还敢叫快递,那不就主动暴露了自己么可是从王树那一向谨慎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应该不会遗漏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这些塑胶袋……是别人最近丢弃在院子里的可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会故意跑这儿来丢几个塑胶袋呢……” 戴着手套将这几个塑胶袋给收集起来了后,陆鱼塘带着一脸的问号走出了院门…… 上车,打道回府。 回到金州市区之后,陆鱼塘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联络站。 这一来是为了还车,二来,他有活儿让联络站干。 当裴敏看见摊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塑胶袋和玻璃碎片时,她的脸上也满是问号…… “做啥跑我这儿倒垃圾来了” 陆鱼塘耸了耸肩:“你给了我一台破烂车,所以我就带点垃圾回来给你咯。” 裴敏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有。”说着陆鱼塘指向了那些塑胶袋,“检查一下,这些袋子上是否留有指纹,或是别的什么痕迹。” “那这些玻璃碎片呢” 陆鱼塘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酒柜里的那些名酒,随口回道:“玻璃么……也用仪器什么的检测检测,看看是不是普通玻璃。” “知道了。” “尽快哦……”陆鱼塘的目光锁定了酒柜里的一瓶皇家礼炮,脸上泛起了坏笑。 可他却突然感到后背传来了一丝凉意。 回头一看。 只见裴敏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脸是黑的不行。 “看着我做啥” 裴敏指了指办公室的门:“你不走,我不敢离开办公室。”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是呲牙一笑:“怎么个意思嘛,难道我们之间连这么点儿信任都没有嘛” 裴敏站起了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事上,我绝对信任你,可私下里……特别是对于我的酒柜而言,我对你是一丁点的信任都没。好走,不送。” “……” 第329章 想想都开心 当天下午,裴敏就将那两样东西的检测结果告知了陆鱼塘。 结论是…… 那几块玻璃碎片呢,还真不是普通玻璃。 而是高硼硅酸玻璃。 由于这种玻璃由于具有良好的耐热性以及化学稳定性,所以经常被用来制作各种用于化学实验的器皿。 比如说烧杯之类的。 听到这个结果,陆鱼塘当即反应了过来…… 那帮家伙在元州泽阳县的那个制毒点被捣毁了,之后王树弃车保帅,亲自安排了制毒师傅温圣凯的逃跑路线,从这点上来看,足可见温圣凯有多么的被重视。 而且是不惜牺牲掉赵长发和数名士兵的生命,也要保住他的命。 外 很简单。 因为红针这种新型毒品的制作技术很复杂,所掌握的人不多,这是其一。 其二,他们要开辟新的制毒点,继续制毒,所以不能没有制毒师傅。 而要开辟新的制毒点么,则必须再重新准备一套用于制毒的设备。 所以说…… 当时陆鱼塘在那个竹木检查站的屋子地面上看见的矩形灰印,很可能就是几个装着化学实验设备的箱子所压出来的。 而那几个塑胶袋的检测结果呢,就多少令陆鱼塘有些沮丧了。 上面并没有检测出任何的指纹,也没有留下什么生物检材。 但还是有一个小发现。 那就是这些塑胶袋的上头呢,都印有厂家的名称,而这个生产塑胶袋厂家的厂址,就位于金州的地界之内。 得到这个信息之后,陆鱼塘再次分析了起来…… 从每只塑胶袋都是被徒手撕扯开的状况来看,肯定曾经有些东西被包裹在了这些塑胶袋之内。 而且塑胶袋的外头,还缠满了黄色的胶带,这很明显是一种有意加固包装的行为,就像快递一样。 从塑胶袋生产厂家的厂址来推测,包裹物品的这个的过程,很可能就是在金州发生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帮家伙在转移的过程中,拆掉了这些塑胶袋包装,取出了其内的物品并且带走了。 那是什么东西,使得他们在转移的过程中要迫不及待的拆开呢 一般来说,某个物品被这样层层包裹的话,一般都是准备进行邮递或者是长途运输。 可既然这些东西的包裹过程很可能就是在金州发生的,那他们为什么没有运出去,而是接着又在金州的地界之内给拆开了呢 包了又拆,这是什么操作 这种令人迷惑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 更令陆鱼塘迷惑的是…… 既然有王树这种人物全程参与了转移行动,那为什么现场会留下足够分析出一些信息出来的线索 与王树从小一起长大、并且共事多年的陆鱼塘认为,以王树的职业素养,他是绝不可能在现场遗留下任何线索痕迹的。 难道…… 是他的手下一时疏忽,背着他偷偷随手丢弃的 正思索之际,手机突然响起。 拿起一看,是自己的师父江寺棠打来的。 陆鱼塘轻吁了口气,接通了电话:“啥事儿” “告诉你一个消息。”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关于什么的” “关于你上次抹杀魏天和任务的。” 陆鱼塘一怔:“怎么,那任务的完成度有问题”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轻叹了一声:“别担心,完成度没有问题。只是……那个案发现场以及案监控录像是要交给缅甸官方去调查的……” 陆鱼塘点头:“对,我知道。把这事儿栽赃给魏天华集团,并借此对缅方政府施压对我在案发现场留下了魏天华手下士兵的指纹和头发,这些足够栽赃了。有什么问题么” “有点,小状况呢。” “啥” 江寺棠沉声道:“魏天和死亡的第二天,那个现场就被国家安全司给接管了,在那个别墅院子其中一个摄像头的录像里呢,他们看见了一只……熊猫,大半夜的在半山腰和别墅屋顶之间用钢索来回滑动了一趟。”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回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对,那个熊猫就是我,没办法啊……实在无法开辟盲区进出路线,所以只能求其次,只能采取尽可能少的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方案。不过话说回来,就凭着那只熊猫的画面,根本没办法追查下去” “不不不,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这个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凭着那只熊猫的画面,的确无法往下追查。我问你,你当时执行完任务离开别墅的时候,是几点”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大概是……凌晨两点半左右。” 江寺棠轻哼了一声,回到:“你知道么,国家安全司在凌晨三点半左右的监控录像中……对,也是那段拍摄到了熊猫画面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有另两个人用你相同的方式抵达了别墅的屋顶,然后…凌晨四点左右,这两个人也用你相同的方式离开了别墅。”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啥玩意儿我走了之后……又有人潜入了别墅” “对,而且这两个人和你一样,也做了伪装,从监控画面中看不清模样。我们分析么,这两个人也是为了魏天和去的,只不过你比他们先到一步,见魏天和已经死了,所以他们又很快离开了。” “魏天华的人!”陆鱼塘是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沉默了片刻,回道:“有这个可能性。” 陆鱼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的确有这个可能性啊。你想想啊,魏天华夺了他哥的政权,他哥跑我们这儿来了,那魏天华为了斩草除根的话,很有可能派人过来杀掉他哥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他们本来就要杀掉魏天华,那还让我们来泼这盆脏水,这不多此一举了么。” 江寺棠苦笑道:“之前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就一定会派人来杀魏天和,这是不确定的因素,对不对而我们要找借口对缅甸政府施压的计划,是确定的,所以才会让你去抹杀魏天和。不过么……我现在之所以赞同那两个人极有可能是魏天华的人,也是因为昨天刚得到的一条消息。” “啥” 江寺棠再次轻叹了一声,说道:“上回我们派往缅甸的特勤传回了一个消息,说在魏天和的军队内部呢,有这样一种传言……说魏天华知道他哥在某处藏了数量惊人的资金和某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于是下令派人四处寻找魏天华的踪迹,并要求把人给抓回来,誓要从他哥的嘴里撬出那个地点的信息。所以说……当晚监控里出现的那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去生擒魏天和的。” 陆鱼塘当即回想起了魏天和在临死前,企图用这个地点所藏的资金贿赂自己的事儿。 而且这个地点他记得很清楚…… 定南县,红水村,边军山最高山头的南坡半山腰处,一座墓主为林济阳的坟墓里头。 “喂你还在听么说话啊!” 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啊……在。” “我问你呢……魏天和在死之前,跟你提过这个地点了么” 陆鱼塘挠了挠头,犹豫了片刻,答道:“没。” “真……的” “真的。”陆鱼塘的声音很沉稳。 可电话那头的江寺棠并不知道,这货是满脸坏笑着回答的。 “行。之所以给你打电话,一来就是为了问你这事儿;二来呢……烦哦,现在监控画面中又出现了第二批人的身影,这要怎么跟缅甸那边的调查人员交代呢” 陆鱼塘耸了耸肩:“这还不简单就说一开始的那个熊猫疑似是魏天华派出的杀手,而后面那两个呢,疑似是返回现场善后的,就类似于我们组织的清道夫嘛,最后就说……可能他们那边的清道夫不是很专业,还是遗漏下了指纹和头发之类的痕迹嘛。” “也……是个说法哈。行,我找总部的几个老家伙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糊弄缅方的调查人员,挂了。” “古德拜”陆鱼塘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撂下电话之后,一股无比灿烂的笑,止不住的在陆鱼塘的脸上绽放开来…… “魏天和当时只说那坟藏了些的美金和黄金,可我师父的消息却是……数量惊人的资金嗯,因吹斯挺到底特么的有多惊人咧并且还说那坟里还有……某个被魏氏两兄弟极为重视的宝贝” 越嘀咕越激动的陆鱼塘不禁站起了身,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 “那既然现在魏天和已经死了……那…那个坟里所藏的好东西我不就可以……厚厚厚……噢夜死!想想都开心哇……” 第329章 想想都开心 当天下午,裴敏就将那两样东西的检测结果告知了陆鱼塘。 结论是…… 那几块玻璃碎片呢,还真不是普通玻璃。 而是高硼硅酸玻璃。 由于这种玻璃由于具有良好的耐热性以及化学稳定性,所以经常被用来制作各种用于化学实验的器皿。 比如说烧杯之类的。 听到这个结果,陆鱼塘当即反应了过来…… 那帮家伙在元州泽阳县的那个制毒点被捣毁了,之后王树弃车保帅,亲自安排了制毒师傅温圣凯的逃跑路线,从这点上来看,足可见温圣凯有多么的被重视。 而且是不惜牺牲掉赵长发和数名士兵的生命,也要保住他的命。 外 很简单。 因为红针这种新型毒品的制作技术很复杂,所掌握的人不多,这是其一。 其二,他们要开辟新的制毒点,继续制毒,所以不能没有制毒师傅。 而要开辟新的制毒点么,则必须再重新准备一套用于制毒的设备。 所以说…… 当时陆鱼塘在那个竹木检查站的屋子地面上看见的矩形灰印,很可能就是几个装着化学实验设备的箱子所压出来的。 而那几个塑胶袋的检测结果呢,就多少令陆鱼塘有些沮丧了。 上面并没有检测出任何的指纹,也没有留下什么生物检材。 但还是有一个小发现。 那就是这些塑胶袋的上头呢,都印有厂家的名称,而这个生产塑胶袋厂家的厂址,就位于金州的地界之内。 得到这个信息之后,陆鱼塘再次分析了起来…… 从每只塑胶袋都是被徒手撕扯开的状况来看,肯定曾经有些东西被包裹在了这些塑胶袋之内。 而且塑胶袋的外头,还缠满了黄色的胶带,这很明显是一种有意加固包装的行为,就像快递一样。 从塑胶袋生产厂家的厂址来推测,包裹物品的这个的过程,很可能就是在金州发生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帮家伙在转移的过程中,拆掉了这些塑胶袋包装,取出了其内的物品并且带走了。 那是什么东西,使得他们在转移的过程中要迫不及待的拆开呢 一般来说,某个物品被这样层层包裹的话,一般都是准备进行邮递或者是长途运输。 可既然这些东西的包裹过程很可能就是在金州发生的,那他们为什么没有运出去,而是接着又在金州的地界之内给拆开了呢 包了又拆,这是什么操作 这种令人迷惑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 更令陆鱼塘迷惑的是…… 既然有王树这种人物全程参与了转移行动,那为什么现场会留下足够分析出一些信息出来的线索 与王树从小一起长大、并且共事多年的陆鱼塘认为,以王树的职业素养,他是绝不可能在现场遗留下任何线索痕迹的。 难道…… 是他的手下一时疏忽,背着他偷偷随手丢弃的 正思索之际,手机突然响起。 拿起一看,是自己的师父江寺棠打来的。 陆鱼塘轻吁了口气,接通了电话:“啥事儿” “告诉你一个消息。”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关于什么的” “关于你上次抹杀魏天和任务的。” 陆鱼塘一怔:“怎么,那任务的完成度有问题”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轻叹了一声:“别担心,完成度没有问题。只是……那个案发现场以及案监控录像是要交给缅甸官方去调查的……” 陆鱼塘点头:“对,我知道。把这事儿栽赃给魏天华集团,并借此对缅方政府施压对我在案发现场留下了魏天华手下士兵的指纹和头发,这些足够栽赃了。有什么问题么” “有点,小状况呢。” “啥” 江寺棠沉声道:“魏天和死亡的第二天,那个现场就被国家安全司给接管了,在那个别墅院子其中一个摄像头的录像里呢,他们看见了一只……熊猫,大半夜的在半山腰和别墅屋顶之间用钢索来回滑动了一趟。”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回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对,那个熊猫就是我,没办法啊……实在无法开辟盲区进出路线,所以只能求其次,只能采取尽可能少的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方案。不过话说回来,就凭着那只熊猫的画面,根本没办法追查下去” “不不不,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这个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凭着那只熊猫的画面,的确无法往下追查。我问你,你当时执行完任务离开别墅的时候,是几点”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大概是……凌晨两点半左右。” 江寺棠轻哼了一声,回到:“你知道么,国家安全司在凌晨三点半左右的监控录像中……对,也是那段拍摄到了熊猫画面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有另两个人用你相同的方式抵达了别墅的屋顶,然后…凌晨四点左右,这两个人也用你相同的方式离开了别墅。”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啥玩意儿我走了之后……又有人潜入了别墅” “对,而且这两个人和你一样,也做了伪装,从监控画面中看不清模样。我们分析么,这两个人也是为了魏天和去的,只不过你比他们先到一步,见魏天和已经死了,所以他们又很快离开了。” “魏天华的人!”陆鱼塘是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的江寺棠沉默了片刻,回道:“有这个可能性。” 陆鱼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的确有这个可能性啊。你想想啊,魏天华夺了他哥的政权,他哥跑我们这儿来了,那魏天华为了斩草除根的话,很有可能派人过来杀掉他哥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他们本来就要杀掉魏天华,那还让我们来泼这盆脏水,这不多此一举了么。” 江寺棠苦笑道:“之前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就一定会派人来杀魏天和,这是不确定的因素,对不对而我们要找借口对缅甸政府施压的计划,是确定的,所以才会让你去抹杀魏天和。不过么……我现在之所以赞同那两个人极有可能是魏天华的人,也是因为昨天刚得到的一条消息。” “啥” 江寺棠再次轻叹了一声,说道:“上回我们派往缅甸的特勤传回了一个消息,说在魏天和的军队内部呢,有这样一种传言……说魏天华知道他哥在某处藏了数量惊人的资金和某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于是下令派人四处寻找魏天华的踪迹,并要求把人给抓回来,誓要从他哥的嘴里撬出那个地点的信息。所以说……当晚监控里出现的那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去生擒魏天和的。” 陆鱼塘当即回想起了魏天和在临死前,企图用这个地点所藏的资金贿赂自己的事儿。 而且这个地点他记得很清楚…… 定南县,红水村,边军山最高山头的南坡半山腰处,一座墓主为林济阳的坟墓里头。 “喂你还在听么说话啊!” 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啊……在。” “我问你呢……魏天和在死之前,跟你提过这个地点了么” 陆鱼塘挠了挠头,犹豫了片刻,答道:“没。” “真……的” “真的。”陆鱼塘的声音很沉稳。 可电话那头的江寺棠并不知道,这货是满脸坏笑着回答的。 “行。之所以给你打电话,一来就是为了问你这事儿;二来呢……烦哦,现在监控画面中又出现了第二批人的身影,这要怎么跟缅甸那边的调查人员交代呢” 陆鱼塘耸了耸肩:“这还不简单就说一开始的那个熊猫疑似是魏天华派出的杀手,而后面那两个呢,疑似是返回现场善后的,就类似于我们组织的清道夫嘛,最后就说……可能他们那边的清道夫不是很专业,还是遗漏下了指纹和头发之类的痕迹嘛。” “也……是个说法哈。行,我找总部的几个老家伙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糊弄缅方的调查人员,挂了。” “古德拜”陆鱼塘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撂下电话之后,一股无比灿烂的笑,止不住的在陆鱼塘的脸上绽放开来…… “魏天和当时只说那坟藏了些的美金和黄金,可我师父的消息却是……数量惊人的资金嗯,因吹斯挺到底特么的有多惊人咧并且还说那坟里还有……某个被魏氏两兄弟极为重视的宝贝” 越嘀咕越激动的陆鱼塘不禁站起了身,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 “那既然现在魏天和已经死了……那…那个坟里所藏的好东西我不就可以……厚厚厚……噢夜死!想想都开心哇……” 第330章 一惊一乍 当天晚上七时许,刚吃完晚饭的陆鱼塘正在厨房里收拾着,这时突然想起了敲门声,两天没骚扰他的左铃和陈浩终于找上了门来。 “怎么样,研究了两天,有进展没”刚开门,陆鱼塘便问道。 陈浩撇了撇嘴,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了懒腰:“别提了……我和左铃加班加点的捣鼓了两天,这假钞案……哎!还真是有点儿无从下手的意思。” “就是。”左铃不客气的从冰箱里翻出了一罐饮料,“诶诶诶,我们知道你的套路,每回都是让我们先研究,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侦查方向,对不对” 陆鱼塘苦笑着摇头:“还别说,这案子目前我还真没得出什么侦查方向。” “鬼信你!”左铃和陈浩是异口同声。 陆鱼塘摊了摊手:“真话呀这是。你们想想看,这起假钞案不比凶杀案之类的,没有特定的案发现场可供研究,也没有具体的怀疑群体可以去摸查,我又不是神仙……正所谓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嘛,我跟你们一样无从下手。” 左铃仰面灌了一大口饮料,很不雅的打了个嗝,然后满脸失落的叹了一声:“哎……这可怎么办哟,别到时候这案子我们原封不动的又还给了经侦那边,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陆鱼塘摘下围裙走进了厨房,边洗手边问道:“那这两天……你们都做了些啥一点儿收获都没” 陈浩无精打采的回道:“有一点儿收获,但是意义不大,就像你所说的,如果不能够锁定某个具体的怀疑对象的话,这案子就很难有实质性的进展。” “说说看呢。” “这第一呢,你想想看啊,这些将假钞存入银行的储户,当时在柜台上是顺利的通过了验钞机检测的,对不对” 陆鱼塘走出了厨房,点头:“对。” “如果说这批假钞制作的足以以假乱真,能够轻易的通过验钞机的检测话……可是……银行的验钞机还有一个功能呀,这些验钞机可都是联了网的,是与国家的货币数据库相连的,一旦检测到钞票上的编号未曾录入进数据库的话,验钞机那就会报错的;还有就是……如果出现了相同编号的钞票同时被存入多家银行的情况的话,那也会报错的。这,说明了什么” 这时左铃接道:“可在已经发现的假钞中,却并没有一张因为编号的问题而被卡住,这说明这些假钞的编号都已经出现在了货币的数据库中,而从概率上来推测的话……既然这批假钞连一张编号重复的报错都没,那说明这批假钞不太可能是抄用已经发行的真钞上的编号。嗯……也就是说,货币数据库很可能已经被黑客入侵了,并且黑客往数据库内添加了一批编号。”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想了想,点头:“嗯……有这种可能。还有什么发现么” 陈浩望了眼左铃,在确定她这回没有抢着发言的冲动之后,答道:“还有就是……我们查了多个将假钞存入银行的账户信息,结果发现这些账户无一例外的都是真钞和假钞掺在一起存入银行的,没发现单笔存款中全是假钞的情况。甚至……还发现了一些假钞有着数次在不同银行里的存取记录。这种情况足以说明这批假钞在流入社会之后,是通过正常的交易活动在进行着流通,储户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存入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意思就是……排除了假钞制作团伙或是这个团伙的某个下线有意的、直接的将假钞存入银行来洗白的可能性,对” 陈浩点头:“对。” “还有发现么” 陈浩挠了挠头,苦笑道:“有……是有,不过也是一些无法明确侦查方向的发现而已。” 陆鱼塘摆了摆手:“自信点,直接说。” “还有就是……我们将这批假钞的报警方又详细的统计了一次。绝大部分还是在金州市的各银行,除了那家民营的银行之外,这几天还新增了不少其它银行发现假钞的报案。嗯……金州市下辖的各县市的报案也有,但不多,所以我认为,这帮制作假钞的家伙么……很可能就是在金州市投放了第一批制作出来的假钞用以试水,想试试看市场的反应如何。”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们立即让经侦队通知各银行将发现假钞的事儿严加保密,以免传播了出去打草惊蛇。”这时左铃补充道。 陆鱼塘微微颔首:“也就是说……你们推测这还只是第一批用以试水的假钞,那个制作团伙也许根本就还没有开始发展下线、构建销售网络,而是亲自以某种方式将这些假钞投入了市场。简单点来说就是……你们认为这个制作团伙还只是处于产品的试验阶段”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是的。” 陆鱼塘撇了撇嘴:“这倒是个好消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直面制作团伙总比去梳理一个庞大的销售网络要轻松的多。”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是以哪种方式将假钞投入社会的。”左铃又说道。 陆鱼塘点了根烟,笑道:“这话说的……如果这个问题搞清楚了,这案子差不多就能取得突破了,那我们还搁这儿纠结个毛线” 弹了弹烟灰,陆鱼塘又接着说道:“嗯,思路还是正确的,现如今我们无法找到具体侦查方向,那也只能继续搞推测了。来来来,二位小可爱动动脑筋呢……比如我说我手头就有好几百万的假钞,你们认为我会以什么方式将这些假钱给投入到社会中去呢” “啪!” 这时陈浩突然拍了个巴掌:“你应该这么问。如今这个基本都是以银行转账和微信支付的方式来交易的年代,如果想将这么一大笔的现金投入社会的话,应该采取的是什么方式” “哟。”陆鱼塘眉头一挑,随即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我儿奉先如今思维的灵敏度和缜密程度的确是不同往日了哈。嗯……你的补充很好,的确是这么个事儿。” “滚!”陈浩给了他一个中指。 “逆子!”陆鱼塘立即还了他一个,“好,那接下来我们就有了具体的推测方向,对不对在社会上如今有哪些交易,还在使用现金呢而且还是大量的现金” 左铃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不置可否的嘟囔道:“你要说……有些生意是一手货一手钱这么交易的话,那还是有的,比如说金属类的生意,因为金属的行情是每天都在变动的,所以一般都是货到付款,当天结清。可就算是这样……如今也都是面对面的银行转账很少会使用大笔现金来支付的” “那要是一些见不得光的的金属类产品交易呢”陈浩问道。 左铃一怔:“啥意思” 陈浩指了指陆鱼塘:“比如说……黄金” 陆鱼塘也一怔:“你特么……说黄金指我做啥” “因为你很黄。” “……”陆鱼塘是差点没坐稳。 左铃捂嘴偷笑:“呵呵呵……说的太对了。” 陈浩得意了瞥了眼陆鱼塘,接着说道:“如果是一些来路不明的黄金,在出手的时候……那肯定是用现金交易,因为他们肯定不想留下什么痕迹。” 陆鱼塘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随口回道:“黄金么……嗯,有这种可能性。” 而左铃则是小声嘀咕道:“黄金……珠宝之类的硬通货么” “你说什么!”陆鱼塘毫无征兆的喊道。 这突然的一嗓子,是险些把左铃的魂给吓飞。 “你刚说黄金……还有什么来着”陆鱼塘再次问道,显得很是激动。 “你吓死我了你!”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干嘛一惊一乍的啊,毛病我刚说……黄金…珠宝之类的,怎么了” “砰!” 陆鱼塘再次发神经,突然重重的拍向了茶几。 然后起身快步在客厅内来回走动着,嘴里头是碎碎念叨个不停…… “我说那玩意儿怎么有些眼熟呢……对对对,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嗯……如果是我的话,也可能会用这种方式……嗯嗯嗯……” 望着神神叨叨的陆鱼塘,陈浩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这家伙……今天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 左铃微微颔首:“是有点儿。” “是不是单身太久的原因”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是” “……” 第330章 一惊一乍 当天晚上七时许,刚吃完晚饭的陆鱼塘正在厨房里收拾着,这时突然想起了敲门声,两天没骚扰他的左铃和陈浩终于找上了门来。 “怎么样,研究了两天,有进展没”刚开门,陆鱼塘便问道。 陈浩撇了撇嘴,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了懒腰:“别提了……我和左铃加班加点的捣鼓了两天,这假钞案……哎!还真是有点儿无从下手的意思。” “就是。”左铃不客气的从冰箱里翻出了一罐饮料,“诶诶诶,我们知道你的套路,每回都是让我们先研究,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侦查方向,对不对” 陆鱼塘苦笑着摇头:“还别说,这案子目前我还真没得出什么侦查方向。” “鬼信你!”左铃和陈浩是异口同声。 陆鱼塘摊了摊手:“真话呀这是。你们想想看,这起假钞案不比凶杀案之类的,没有特定的案发现场可供研究,也没有具体的怀疑群体可以去摸查,我又不是神仙……正所谓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嘛,我跟你们一样无从下手。” 左铃仰面灌了一大口饮料,很不雅的打了个嗝,然后满脸失落的叹了一声:“哎……这可怎么办哟,别到时候这案子我们原封不动的又还给了经侦那边,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陆鱼塘摘下围裙走进了厨房,边洗手边问道:“那这两天……你们都做了些啥一点儿收获都没” 陈浩无精打采的回道:“有一点儿收获,但是意义不大,就像你所说的,如果不能够锁定某个具体的怀疑对象的话,这案子就很难有实质性的进展。” “说说看呢。” “这第一呢,你想想看啊,这些将假钞存入银行的储户,当时在柜台上是顺利的通过了验钞机检测的,对不对” 陆鱼塘走出了厨房,点头:“对。” “如果说这批假钞制作的足以以假乱真,能够轻易的通过验钞机的检测话……可是……银行的验钞机还有一个功能呀,这些验钞机可都是联了网的,是与国家的货币数据库相连的,一旦检测到钞票上的编号未曾录入进数据库的话,验钞机那就会报错的;还有就是……如果出现了相同编号的钞票同时被存入多家银行的情况的话,那也会报错的。这,说明了什么” 这时左铃接道:“可在已经发现的假钞中,却并没有一张因为编号的问题而被卡住,这说明这些假钞的编号都已经出现在了货币的数据库中,而从概率上来推测的话……既然这批假钞连一张编号重复的报错都没,那说明这批假钞不太可能是抄用已经发行的真钞上的编号。嗯……也就是说,货币数据库很可能已经被黑客入侵了,并且黑客往数据库内添加了一批编号。” 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想了想,点头:“嗯……有这种可能。还有什么发现么” 陈浩望了眼左铃,在确定她这回没有抢着发言的冲动之后,答道:“还有就是……我们查了多个将假钞存入银行的账户信息,结果发现这些账户无一例外的都是真钞和假钞掺在一起存入银行的,没发现单笔存款中全是假钞的情况。甚至……还发现了一些假钞有着数次在不同银行里的存取记录。这种情况足以说明这批假钞在流入社会之后,是通过正常的交易活动在进行着流通,储户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存入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意思就是……排除了假钞制作团伙或是这个团伙的某个下线有意的、直接的将假钞存入银行来洗白的可能性,对” 陈浩点头:“对。” “还有发现么” 陈浩挠了挠头,苦笑道:“有……是有,不过也是一些无法明确侦查方向的发现而已。” 陆鱼塘摆了摆手:“自信点,直接说。” “还有就是……我们将这批假钞的报警方又详细的统计了一次。绝大部分还是在金州市的各银行,除了那家民营的银行之外,这几天还新增了不少其它银行发现假钞的报案。嗯……金州市下辖的各县市的报案也有,但不多,所以我认为,这帮制作假钞的家伙么……很可能就是在金州市投放了第一批制作出来的假钞用以试水,想试试看市场的反应如何。”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们立即让经侦队通知各银行将发现假钞的事儿严加保密,以免传播了出去打草惊蛇。”这时左铃补充道。 陆鱼塘微微颔首:“也就是说……你们推测这还只是第一批用以试水的假钞,那个制作团伙也许根本就还没有开始发展下线、构建销售网络,而是亲自以某种方式将这些假钞投入了市场。简单点来说就是……你们认为这个制作团伙还只是处于产品的试验阶段”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是的。” 陆鱼塘撇了撇嘴:“这倒是个好消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直面制作团伙总比去梳理一个庞大的销售网络要轻松的多。”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是以哪种方式将假钞投入社会的。”左铃又说道。 陆鱼塘点了根烟,笑道:“这话说的……如果这个问题搞清楚了,这案子差不多就能取得突破了,那我们还搁这儿纠结个毛线” 弹了弹烟灰,陆鱼塘又接着说道:“嗯,思路还是正确的,现如今我们无法找到具体侦查方向,那也只能继续搞推测了。来来来,二位小可爱动动脑筋呢……比如我说我手头就有好几百万的假钞,你们认为我会以什么方式将这些假钱给投入到社会中去呢” “啪!” 这时陈浩突然拍了个巴掌:“你应该这么问。如今这个基本都是以银行转账和微信支付的方式来交易的年代,如果想将这么一大笔的现金投入社会的话,应该采取的是什么方式” “哟。”陆鱼塘眉头一挑,随即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我儿奉先如今思维的灵敏度和缜密程度的确是不同往日了哈。嗯……你的补充很好,的确是这么个事儿。” “滚!”陈浩给了他一个中指。 “逆子!”陆鱼塘立即还了他一个,“好,那接下来我们就有了具体的推测方向,对不对在社会上如今有哪些交易,还在使用现金呢而且还是大量的现金” 左铃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不置可否的嘟囔道:“你要说……有些生意是一手货一手钱这么交易的话,那还是有的,比如说金属类的生意,因为金属的行情是每天都在变动的,所以一般都是货到付款,当天结清。可就算是这样……如今也都是面对面的银行转账很少会使用大笔现金来支付的” “那要是一些见不得光的的金属类产品交易呢”陈浩问道。 左铃一怔:“啥意思” 陈浩指了指陆鱼塘:“比如说……黄金” 陆鱼塘也一怔:“你特么……说黄金指我做啥” “因为你很黄。” “……”陆鱼塘是差点没坐稳。 左铃捂嘴偷笑:“呵呵呵……说的太对了。” 陈浩得意了瞥了眼陆鱼塘,接着说道:“如果是一些来路不明的黄金,在出手的时候……那肯定是用现金交易,因为他们肯定不想留下什么痕迹。” 陆鱼塘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随口回道:“黄金么……嗯,有这种可能性。” 而左铃则是小声嘀咕道:“黄金……珠宝之类的硬通货么” “你说什么!”陆鱼塘毫无征兆的喊道。 这突然的一嗓子,是险些把左铃的魂给吓飞。 “你刚说黄金……还有什么来着”陆鱼塘再次问道,显得很是激动。 “你吓死我了你!”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干嘛一惊一乍的啊,毛病我刚说……黄金…珠宝之类的,怎么了” “砰!” 陆鱼塘再次发神经,突然重重的拍向了茶几。 然后起身快步在客厅内来回走动着,嘴里头是碎碎念叨个不停…… “我说那玩意儿怎么有些眼熟呢……对对对,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嗯……如果是我的话,也可能会用这种方式……嗯嗯嗯……” 望着神神叨叨的陆鱼塘,陈浩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这家伙……今天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 左铃微微颔首:“是有点儿。” “是不是单身太久的原因”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不也是” “……” 第331章 请教 “你大爷的想到了什么就直说啊,你这走来走去的把我头都给晃晕了!”陈浩嚷嚷道。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是呲牙一笑:“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什么!”左铃和陈浩齐齐问道。 “相比来路不明的黄金的话,我认为我刚刚想到的一种东西的可能性,更大喔!”说着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天花板。 “啥东西”左铃和陈浩齐齐抬头望灯。 陆鱼塘眉头一拧:“不是…你们看灯做什么” 陈浩摊了摊手:“你不是在指天花板么” “习惯性的动作而已。” “我去……”陈浩和左铃是相互一扶,险些摔倒。 陆鱼塘收回了手指,“厚厚”笑了几声,又开始来回踱起了步子:“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那帮家伙,会不会用假钞去购买翡翠原石或者是玉石之类的玩意儿,然后再低价将这些石头再卖出去这样一来不但可以顺利的将假钞流入社会,而且还能轻松的换取到真钞。”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质疑道:“难道翡翠原石、玉石之类的东西,都是用现金来交易的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不太确定。但是我刷小视频时经常看见那帮人都是用大捆的现金交易的。” 左铃是眉头一拧,嘀咕道:“翡翠原石、玉石之类的东西,我倒是有所耳闻,品相好的,的确价值很高,几乎都可以当作硬通货了。可是……你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些的” 陆鱼塘一愣,随即讪笑着应付道:“就是……布林布林,突然灵光一闪呗。” “切”左铃翻了个白眼,然后望向了陈浩,“你觉得呢” 陈浩挠了挠头:“额……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如果翡翠、玉石之类的的确有它稳定的价值的话,那我想……也有可能。可……翡翠玉石之类的交易是不是都用现金的话,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左铃突然拍了拍手:“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栋公寓楼三单元的四楼住着的一对夫妻,就是在金州市最大的翡翠玉石交易中心开店的,我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走,一起去。”陆鱼塘冲他俩招了招手,率先向门口走去。 而就在三人挤在门口换鞋之际,左铃再次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翡翠玉石这上头来的还别说,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说不定……真的很大咧!” 陆鱼塘却是笑而不答,只是快步走到了电梯前,催促道:“快点快点。” 他之所以会突然想到翡翠玉石这一块,就是因为在竹木检查站的院子里收集到的那些塑胶包装袋。 在左铃的那句“黄金珠宝”的提示之下,他突然回想了起来,以往在刷翡翠玉石鉴定类的小视频时,经常看见有些原石同样是被包裹在灰色塑胶袋之内的,而且外头也是缠满了黄色的胶带! 之后三人来到了公寓楼三单元的四楼,左铃按下了402室的门铃。 不多时,只见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女人打开了门,见是左铃,脸上连忙堆起了笑:“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房东呀!快进来快进来。” “呵呵,这大晚上的,打扰了哈。” “没事没事。”说着那女人找了几双拖鞋过来,热情的招呼三人入内。 刚落座,左铃便问道:“曹姐,您丈夫……不在家么” 那名被称为曹姐的女人端了三杯茶水放在了茶几上,回道:“最近老陈去了缅甸那边的原石市场看货去了。呵呵,我那小店最近生意还行,好几块好货都脱手了,所以老陈就补货去了。” “缅甸那边的……应该是看翡翠原石去了”这时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曹姐点头:“对对对,好的翡翠基本都出自缅甸。” “那你的店里也卖玉石么” 曹姐望着陆鱼塘愣了愣,显然不是很明白这位陌生的男子为什么会连续问自己问题。 左铃见状连忙解释道:“曹姐您别多心,是这样的,这大晚上的来麻烦您呢……呵呵,是因为我们碰到了一个案子,可能会涉及到翡翠、玉石之类的东西,您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嘛,所以就来向找您请教一下这个行当里的一些基本情况。” 曹姐是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嗨你早说呀!既然是为了案子,那我无条件配合你们!对,我店里除了翡翠,也卖一些玉石,不过玉石的进货处可不在缅甸,而是在新州,这不……去年年底老陈去新州进了一批回来,还没卖掉多少呢。”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那我想再打听打听呢,就是……你们翡翠玉石交易的这一块,都是用现金的么” 听到这话曹姐顿时警惕的望了眼左铃。 陆鱼塘立即读懂了她这眼神的含义,于是连忙安慰道:“您别多想。对,频繁的使用大额的现金去交易呢,严格来说的确是有些不合规的,因为这样一来国家无法对交易行为进行管控嘛……最关键的就是税务方面的管控。可是您放心……如果在这个圈子里用现金交易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的话,您直接告诉我们就是了,我们不会追究你这方面的事儿的,我们也不是税务局的,来找您了解这些单纯就是为了办案。” “是……这样么”曹姐再次望向了左铃,寻求这位房东警官的回复。 左铃苦笑道:“您就放心的说。” 曹姐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行,那我就实话实说。对,在这个行当里呢,大多都是用现金进行交易的,特别是在原石这一块,这是因为前来购买原石的客人呢,并不一定就会买回去切开加工,他们很有可能是先囤着,盯着行情再次出售。” “就是类似炒股票,行情差的时候买入,好的时候再卖出”陆鱼塘问道。 曹姐点头:“对,包括我们这些开店的也是这样,并不是所有的原石都是去缅甸、去新州进货的,碰到上门来推销的,如果货好的话,我们也会收的。有意思的是,我们这些开店的偶尔还能碰到自己卖出去的原石在经历多次的转手之后,又回到了自己店里的情况。”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我听明白了,说说为什么要用现金的事儿。” 曹姐继续解释道:“如果转手一次就用网上银行转账一次的话,那肯定就会被税务部门给盯上的,因为翡翠玉石之类的单笔交易额有可能是会很高的,相应的补税金额和罚款金额也会很高。这样一来的话,对于那些炒货的买家来说,那就亏大发了,这交易一次就得被税务的查一次,那还怎么去倒腾原石,利润全部都被税收这个环节给剥走了不是所以说么……我们这个行当里,相当一部分的交易都是用现金的,当然了,也有用银行转账的,这一部分的客户大多是买回去直接加工的,像这种情况我们还是会主动提供发票的,卖的价也都是含税价。” 顿了顿,曹姐又补充道:“如果是在原石的产地的话,那么几乎就是百分之百的现金交易了。这种风气么,呵呵,已经几乎影响到全国各地的翡翠玉石交易行当了。” “果然这个行当里都是用现金。”陈浩小声嘀咕道。 陆鱼塘冲陈浩摆了摆手,接着问道:“曹姐,还有个问题,我经常在刷小视频的时候看到,那些鉴定家有时会当着镜头的面给原石拆封,就是……用灰色塑胶袋包着的,外头还缠满了黄色胶带的那种包装。这种情况在现实的交易中多不多” 曹姐笑道:“这得分情况。原石分为开窗和没开窗的,像一些开窗比较大而品质已经能确定比较好的翡翠或是玉石,买家经常会让我们用塑胶袋和胶带给包装一下,就是保护一下的意思,因为有些品质比较高的翡翠和玉石,在强光的照射下有可能发生颜色的改变。而像我们这些开店的,保险箱里也放了些品质很高的原石,这些也基本都做了保护措施的。” “那你家里现在……有那种经常用于包装原石的灰色塑胶袋么” “有哇。”说着曹姐起身走向了卧室,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两个灰色的塑胶袋,“给,就是这种了,整个翡翠玉石交易中心的各家店里预备的都是这种。” 陆鱼塘接过塑胶袋一看…… 顿时嘴角,扬起。 因为这些塑胶袋的样式、颜色以及上头所印的厂家名称,与他在竹木检查站院子里找到的那几个,是一模一样! 第331章 请教 “你大爷的想到了什么就直说啊,你这走来走去的把我头都给晃晕了!”陈浩嚷嚷道。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是呲牙一笑:“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什么!”左铃和陈浩齐齐问道。 “相比来路不明的黄金的话,我认为我刚刚想到的一种东西的可能性,更大喔!”说着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天花板。 “啥东西”左铃和陈浩齐齐抬头望灯。 陆鱼塘眉头一拧:“不是…你们看灯做什么” 陈浩摊了摊手:“你不是在指天花板么” “习惯性的动作而已。” “我去……”陈浩和左铃是相互一扶,险些摔倒。 陆鱼塘收回了手指,“厚厚”笑了几声,又开始来回踱起了步子:“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那帮家伙,会不会用假钞去购买翡翠原石或者是玉石之类的玩意儿,然后再低价将这些石头再卖出去这样一来不但可以顺利的将假钞流入社会,而且还能轻松的换取到真钞。”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质疑道:“难道翡翠原石、玉石之类的东西,都是用现金来交易的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不太确定。但是我刷小视频时经常看见那帮人都是用大捆的现金交易的。” 左铃是眉头一拧,嘀咕道:“翡翠原石、玉石之类的东西,我倒是有所耳闻,品相好的,的确价值很高,几乎都可以当作硬通货了。可是……你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些的” 陆鱼塘一愣,随即讪笑着应付道:“就是……布林布林,突然灵光一闪呗。” “切”左铃翻了个白眼,然后望向了陈浩,“你觉得呢” 陈浩挠了挠头:“额……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如果翡翠、玉石之类的的确有它稳定的价值的话,那我想……也有可能。可……翡翠玉石之类的交易是不是都用现金的话,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左铃突然拍了拍手:“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栋公寓楼三单元的四楼住着的一对夫妻,就是在金州市最大的翡翠玉石交易中心开店的,我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走,一起去。”陆鱼塘冲他俩招了招手,率先向门口走去。 而就在三人挤在门口换鞋之际,左铃再次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翡翠玉石这上头来的还别说,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说不定……真的很大咧!” 陆鱼塘却是笑而不答,只是快步走到了电梯前,催促道:“快点快点。” 他之所以会突然想到翡翠玉石这一块,就是因为在竹木检查站的院子里收集到的那些塑胶包装袋。 在左铃的那句“黄金珠宝”的提示之下,他突然回想了起来,以往在刷翡翠玉石鉴定类的小视频时,经常看见有些原石同样是被包裹在灰色塑胶袋之内的,而且外头也是缠满了黄色的胶带! 之后三人来到了公寓楼三单元的四楼,左铃按下了402室的门铃。 不多时,只见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女人打开了门,见是左铃,脸上连忙堆起了笑:“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房东呀!快进来快进来。” “呵呵,这大晚上的,打扰了哈。” “没事没事。”说着那女人找了几双拖鞋过来,热情的招呼三人入内。 刚落座,左铃便问道:“曹姐,您丈夫……不在家么” 那名被称为曹姐的女人端了三杯茶水放在了茶几上,回道:“最近老陈去了缅甸那边的原石市场看货去了。呵呵,我那小店最近生意还行,好几块好货都脱手了,所以老陈就补货去了。” “缅甸那边的……应该是看翡翠原石去了”这时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曹姐点头:“对对对,好的翡翠基本都出自缅甸。” “那你的店里也卖玉石么” 曹姐望着陆鱼塘愣了愣,显然不是很明白这位陌生的男子为什么会连续问自己问题。 左铃见状连忙解释道:“曹姐您别多心,是这样的,这大晚上的来麻烦您呢……呵呵,是因为我们碰到了一个案子,可能会涉及到翡翠、玉石之类的东西,您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嘛,所以就来向找您请教一下这个行当里的一些基本情况。” 曹姐是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嗨你早说呀!既然是为了案子,那我无条件配合你们!对,我店里除了翡翠,也卖一些玉石,不过玉石的进货处可不在缅甸,而是在新州,这不……去年年底老陈去新州进了一批回来,还没卖掉多少呢。”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那我想再打听打听呢,就是……你们翡翠玉石交易的这一块,都是用现金的么” 听到这话曹姐顿时警惕的望了眼左铃。 陆鱼塘立即读懂了她这眼神的含义,于是连忙安慰道:“您别多想。对,频繁的使用大额的现金去交易呢,严格来说的确是有些不合规的,因为这样一来国家无法对交易行为进行管控嘛……最关键的就是税务方面的管控。可是您放心……如果在这个圈子里用现金交易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的话,您直接告诉我们就是了,我们不会追究你这方面的事儿的,我们也不是税务局的,来找您了解这些单纯就是为了办案。” “是……这样么”曹姐再次望向了左铃,寻求这位房东警官的回复。 左铃苦笑道:“您就放心的说。” 曹姐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行,那我就实话实说。对,在这个行当里呢,大多都是用现金进行交易的,特别是在原石这一块,这是因为前来购买原石的客人呢,并不一定就会买回去切开加工,他们很有可能是先囤着,盯着行情再次出售。” “就是类似炒股票,行情差的时候买入,好的时候再卖出”陆鱼塘问道。 曹姐点头:“对,包括我们这些开店的也是这样,并不是所有的原石都是去缅甸、去新州进货的,碰到上门来推销的,如果货好的话,我们也会收的。有意思的是,我们这些开店的偶尔还能碰到自己卖出去的原石在经历多次的转手之后,又回到了自己店里的情况。”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我听明白了,说说为什么要用现金的事儿。” 曹姐继续解释道:“如果转手一次就用网上银行转账一次的话,那肯定就会被税务部门给盯上的,因为翡翠玉石之类的单笔交易额有可能是会很高的,相应的补税金额和罚款金额也会很高。这样一来的话,对于那些炒货的买家来说,那就亏大发了,这交易一次就得被税务的查一次,那还怎么去倒腾原石,利润全部都被税收这个环节给剥走了不是所以说么……我们这个行当里,相当一部分的交易都是用现金的,当然了,也有用银行转账的,这一部分的客户大多是买回去直接加工的,像这种情况我们还是会主动提供发票的,卖的价也都是含税价。” 顿了顿,曹姐又补充道:“如果是在原石的产地的话,那么几乎就是百分之百的现金交易了。这种风气么,呵呵,已经几乎影响到全国各地的翡翠玉石交易行当了。” “果然这个行当里都是用现金。”陈浩小声嘀咕道。 陆鱼塘冲陈浩摆了摆手,接着问道:“曹姐,还有个问题,我经常在刷小视频的时候看到,那些鉴定家有时会当着镜头的面给原石拆封,就是……用灰色塑胶袋包着的,外头还缠满了黄色胶带的那种包装。这种情况在现实的交易中多不多” 曹姐笑道:“这得分情况。原石分为开窗和没开窗的,像一些开窗比较大而品质已经能确定比较好的翡翠或是玉石,买家经常会让我们用塑胶袋和胶带给包装一下,就是保护一下的意思,因为有些品质比较高的翡翠和玉石,在强光的照射下有可能发生颜色的改变。而像我们这些开店的,保险箱里也放了些品质很高的原石,这些也基本都做了保护措施的。” “那你家里现在……有那种经常用于包装原石的灰色塑胶袋么” “有哇。”说着曹姐起身走向了卧室,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两个灰色的塑胶袋,“给,就是这种了,整个翡翠玉石交易中心的各家店里预备的都是这种。” 陆鱼塘接过塑胶袋一看…… 顿时嘴角,扬起。 因为这些塑胶袋的样式、颜色以及上头所印的厂家名称,与他在竹木检查站院子里找到的那几个,是一模一样! 第332章 招人烦的同行 “第一笔假钞的报案时间是什么时候”陆鱼塘在左铃耳边小声问道。 左铃翻了翻手机,同样以小声回道:“一个半月前。” 曹姐见状很有眼力见的站起身了声,讪笑道:“那什么……我去厨房切些水果来,你们先聊着。” 待曹姐离开之后,陆鱼塘拧着眉头嘀咕道:“如果第一笔假钞的报警时间是一个半月以前的话,那么等到这笔假钞在社会上流通一段时间再进入银行的话……” 话没说完,陆鱼塘指了指左铃的手机又问道:“办案资料里有关于第一笔假钞存入的账户信息、以及顺着顺着这个账户倒查的资料么” 左铃边翻手机边回道:“有的。我记得……当时经侦队那边对于这第一笔假钞的来源做了着重的调查,虽说最终倒查的结果不是很理想,可是……啊这里,找到了,将第一笔假钞存入银行的储户名叫宋连明,是一个倒卖铝合金锭的商人,一个半月前他一次性存入了42万的现金,其中有11万多是假钞。” “再往上查的结果呢” 左铃盯着手机屏幕答道:“据宋连明交代,这42万现金是他在一笔生意中收到的。” “从谁那里收到的对方为什么会以现金的方式支付这笔款项”陆鱼塘追问道。 “是一家五金加工厂,据那个厂子的老板交代,因为厂子近来资金吃紧,这笔钱他是借来的周转的。” “借来的那是谁又会用现金的方式借出这么一大笔钱”陆鱼塘再次追问。 “办案资料上说……一开始这个厂子的老板有些不配合,经侦那边花了一番功夫才让他开了口,他说这笔钱是从一个地下赌场借来的,而那个地下赌场的经营者,则是这个老板的表弟,名叫周君。” 陆鱼塘微微颔首:“接着说。” “然后经侦那边就直接把那个赌场给端了,据周君交代,他借给表哥的那笔钱,就是从赌场的备用资金里拿出来的。而赌场备用资金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通过赌局的抽成,第二种就是赌场自己做东开的赌局,从赌客那里赢来的。” 说着左铃放下了手机:“到此,这条线就没再往下查了,因为那个赌场曾经经历过的赌客不计其数,而每个赌客的资金来源也都有不尽相同,办案资料上的意思就是……赌场资金的来源太过广泛、无法确定假钞具体出自哪个赌客之手,所以暂停了这条线的倒查工作。哦对了,在那个赌场所缴获的400余万现金中,也发现了36万左右的假钞。” 陆鱼塘掰着手指头嘟囔道:“36万加11万……47万。也就是说在这条线中,所发现的假钞金额一共是47万左右。” 左铃点头:“对。” “也就是说……这47万,很可能是来源于一名或是多名经常光顾这个地下赌场的赌客。” 左铃同陈浩对视了一眼,再次点头:“可以这么说。” 正说着话,曹姐端着一盘水果笑盈盈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来来来,吃点水果。” 陆鱼塘不客气的叉起一块火龙果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曹姐,那个……咱金州那个翡翠玉石交易市场里头,最近几个月里……有没有发生一些反常的事儿” 曹姐一愣:“反常的事儿啥意思” “就是……比如说有些跟你一样的商户,突然就生意不同往常的好了起来,或者说是……突然在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内就卖出了很多好货之类的。” 谁料曹姐却想都没想,立即答道:“有。” 陆鱼塘连忙咽下了口中的水果:“仔细说说呢。” 曹姐轻嗤一声,脸上泛起了些许的不忿:“胡老四呗,还能是谁。这个胡老四前年年底也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一口气从缅甸那边进来了很多高货,几乎把所有的资金都给压里头去了。当时我们这些同行就说了,这样孤注一掷的进货方法是很危险的,高货本来就很难卖出去,而且碰到行情不好的时候,就根本别想着把资金回笼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被我们给说中了,他进了那批货回来之后翡翠市场就迎来了一段低谷期,他那批高货啊……哼,别说卖了,连看的人都少。听说……那家伙为了这批货压了上千万进去呢,差点没把他给愁死。” “后来呢” 曹姐摊了摊手:“他就这样硬扛着呗,几个月前我还听说他实在是扛不住了,准备低价折本把那些高货处理给同行,然后关门大吉、不干这买卖了,可谁料到……这家伙却突然就走了个大运。差不多是……三个多月以前,我也是听说的,就是有一个挺面生的买家找上了他,一口气把他的那几块高货给包圆了!听说……虽然胡老四在那笔买卖没赚什么钱,也就是成本价出手的,但好在资金终于回笼了,这一下子又把他的店给盘活了。” 说着曹姐狠狠的塞了一块水果进嘴里:“哼……真是想不到这个烂赌鬼还有这好运气,说实话,我当时还等着趁火打劫、低价收了他手里的那些好货呢。” 陆鱼塘一怔:“烂赌鬼这么巧” “对啊,那家伙是我们同行里有名的赌鬼,挣的钱几乎都花在赌上头了。” “那他经常去哪个赌场赌博,你知道么” 曹姐翻着眼睛想了想,摇头,不置可否的说道:“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也是听说。听说金州市的那些个地下赌场他都赌了个遍,以前他行情好的时候,还经常坐飞机出国赌呢。诶对了,如果你们要抓赌博的话,那就去问他啊,一准门儿清!” 听到这话陆鱼塘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是呲牙一笑:“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曹姐你这是迫不及待想这个胡老四倒霉啊呵呵,怎么,他得罪了你” 曹姐拍了个巴掌,忿忿道:“对,我就是巴不得这家伙倒霉!你们是不知道,我和我们家老陈入行比较晚,刚在交易中心租下门脸干这行的时候,哼,那个胡老四仗着自己经验比我们老道,没少从我们这里撬生意,以前还跟一些顾客做局想坑我的好货呢,呸……不要脸!”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又塞了一块芒果进嘴里,悠悠道:“既然曹姐您今晚这么耐心的为我们提供了这么些信息,作为回报,我们就盯上他、查他一查怎么样” 听到曹姐的脸上止不住的笑开了花:“这敢情好!哼,这家伙做生意的手段太龌龊了,可不是我们一家看不惯他,多着呢!” “那……怎么才能找到这个胡老四呢” “明天直接去翡翠玉石交易中心找他就是了啊,他店的门牌号是d133,白天他基本都在!” “啊……不好!”这时陈浩突然大喊了一声,是把陆鱼塘和曹姐给吓的一颤。 “毛病啊你!”陆鱼塘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可陈浩却没有反应,只是扭头呆望着左铃。 左铃捂嘴笑道:“嘿嘿……我故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吃水果,哼哼,就不提醒你!现在反应过来了晚喽!” “你俩……搞什么飞机这是”陆鱼塘是一脸的问号。 陈浩一把捂住了脸:“我特么……忘记自己吃热带水果会过敏的事儿了!!我刚吃了好多!!!” 陆鱼塘一怔,随即陈浩那香肠嘴的形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哇噢……莫非吾儿又要s欧阳锋了为父很是期待啊!” “不行……我现在就感觉嘴和脸有点儿痒。”说着陈浩一把推开了陆鱼塘,踉跄着往门口扑去,“不行,我不要做香肠嘴,我……我买过敏药去……” “左铃,抓住他!!让他变香肠嘴!!” “收到!!” “你们这帮畜生……救命呐……放开我……我要去买药……” 第332章 招人烦的同行 “第一笔假钞的报案时间是什么时候”陆鱼塘在左铃耳边小声问道。 左铃翻了翻手机,同样以小声回道:“一个半月前。” 曹姐见状很有眼力见的站起身了声,讪笑道:“那什么……我去厨房切些水果来,你们先聊着。” 待曹姐离开之后,陆鱼塘拧着眉头嘀咕道:“如果第一笔假钞的报警时间是一个半月以前的话,那么等到这笔假钞在社会上流通一段时间再进入银行的话……” 话没说完,陆鱼塘指了指左铃的手机又问道:“办案资料里有关于第一笔假钞存入的账户信息、以及顺着顺着这个账户倒查的资料么” 左铃边翻手机边回道:“有的。我记得……当时经侦队那边对于这第一笔假钞的来源做了着重的调查,虽说最终倒查的结果不是很理想,可是……啊这里,找到了,将第一笔假钞存入银行的储户名叫宋连明,是一个倒卖铝合金锭的商人,一个半月前他一次性存入了42万的现金,其中有11万多是假钞。” “再往上查的结果呢” 左铃盯着手机屏幕答道:“据宋连明交代,这42万现金是他在一笔生意中收到的。” “从谁那里收到的对方为什么会以现金的方式支付这笔款项”陆鱼塘追问道。 “是一家五金加工厂,据那个厂子的老板交代,因为厂子近来资金吃紧,这笔钱他是借来的周转的。” “借来的那是谁又会用现金的方式借出这么一大笔钱”陆鱼塘再次追问。 “办案资料上说……一开始这个厂子的老板有些不配合,经侦那边花了一番功夫才让他开了口,他说这笔钱是从一个地下赌场借来的,而那个地下赌场的经营者,则是这个老板的表弟,名叫周君。” 陆鱼塘微微颔首:“接着说。” “然后经侦那边就直接把那个赌场给端了,据周君交代,他借给表哥的那笔钱,就是从赌场的备用资金里拿出来的。而赌场备用资金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通过赌局的抽成,第二种就是赌场自己做东开的赌局,从赌客那里赢来的。” 说着左铃放下了手机:“到此,这条线就没再往下查了,因为那个赌场曾经经历过的赌客不计其数,而每个赌客的资金来源也都有不尽相同,办案资料上的意思就是……赌场资金的来源太过广泛、无法确定假钞具体出自哪个赌客之手,所以暂停了这条线的倒查工作。哦对了,在那个赌场所缴获的400余万现金中,也发现了36万左右的假钞。” 陆鱼塘掰着手指头嘟囔道:“36万加11万……47万。也就是说在这条线中,所发现的假钞金额一共是47万左右。” 左铃点头:“对。” “也就是说……这47万,很可能是来源于一名或是多名经常光顾这个地下赌场的赌客。” 左铃同陈浩对视了一眼,再次点头:“可以这么说。” 正说着话,曹姐端着一盘水果笑盈盈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来来来,吃点水果。” 陆鱼塘不客气的叉起一块火龙果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曹姐,那个……咱金州那个翡翠玉石交易市场里头,最近几个月里……有没有发生一些反常的事儿” 曹姐一愣:“反常的事儿啥意思” “就是……比如说有些跟你一样的商户,突然就生意不同往常的好了起来,或者说是……突然在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内就卖出了很多好货之类的。” 谁料曹姐却想都没想,立即答道:“有。” 陆鱼塘连忙咽下了口中的水果:“仔细说说呢。” 曹姐轻嗤一声,脸上泛起了些许的不忿:“胡老四呗,还能是谁。这个胡老四前年年底也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一口气从缅甸那边进来了很多高货,几乎把所有的资金都给压里头去了。当时我们这些同行就说了,这样孤注一掷的进货方法是很危险的,高货本来就很难卖出去,而且碰到行情不好的时候,就根本别想着把资金回笼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被我们给说中了,他进了那批货回来之后翡翠市场就迎来了一段低谷期,他那批高货啊……哼,别说卖了,连看的人都少。听说……那家伙为了这批货压了上千万进去呢,差点没把他给愁死。” “后来呢” 曹姐摊了摊手:“他就这样硬扛着呗,几个月前我还听说他实在是扛不住了,准备低价折本把那些高货处理给同行,然后关门大吉、不干这买卖了,可谁料到……这家伙却突然就走了个大运。差不多是……三个多月以前,我也是听说的,就是有一个挺面生的买家找上了他,一口气把他的那几块高货给包圆了!听说……虽然胡老四在那笔买卖没赚什么钱,也就是成本价出手的,但好在资金终于回笼了,这一下子又把他的店给盘活了。” 说着曹姐狠狠的塞了一块水果进嘴里:“哼……真是想不到这个烂赌鬼还有这好运气,说实话,我当时还等着趁火打劫、低价收了他手里的那些好货呢。” 陆鱼塘一怔:“烂赌鬼这么巧” “对啊,那家伙是我们同行里有名的赌鬼,挣的钱几乎都花在赌上头了。” “那他经常去哪个赌场赌博,你知道么” 曹姐翻着眼睛想了想,摇头,不置可否的说道:“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也是听说。听说金州市的那些个地下赌场他都赌了个遍,以前他行情好的时候,还经常坐飞机出国赌呢。诶对了,如果你们要抓赌博的话,那就去问他啊,一准门儿清!” 听到这话陆鱼塘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是呲牙一笑:“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曹姐你这是迫不及待想这个胡老四倒霉啊呵呵,怎么,他得罪了你” 曹姐拍了个巴掌,忿忿道:“对,我就是巴不得这家伙倒霉!你们是不知道,我和我们家老陈入行比较晚,刚在交易中心租下门脸干这行的时候,哼,那个胡老四仗着自己经验比我们老道,没少从我们这里撬生意,以前还跟一些顾客做局想坑我的好货呢,呸……不要脸!”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又塞了一块芒果进嘴里,悠悠道:“既然曹姐您今晚这么耐心的为我们提供了这么些信息,作为回报,我们就盯上他、查他一查怎么样” 听到曹姐的脸上止不住的笑开了花:“这敢情好!哼,这家伙做生意的手段太龌龊了,可不是我们一家看不惯他,多着呢!” “那……怎么才能找到这个胡老四呢” “明天直接去翡翠玉石交易中心找他就是了啊,他店的门牌号是d133,白天他基本都在!” “啊……不好!”这时陈浩突然大喊了一声,是把陆鱼塘和曹姐给吓的一颤。 “毛病啊你!”陆鱼塘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可陈浩却没有反应,只是扭头呆望着左铃。 左铃捂嘴笑道:“嘿嘿……我故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吃水果,哼哼,就不提醒你!现在反应过来了晚喽!” “你俩……搞什么飞机这是”陆鱼塘是一脸的问号。 陈浩一把捂住了脸:“我特么……忘记自己吃热带水果会过敏的事儿了!!我刚吃了好多!!!” 陆鱼塘一怔,随即陈浩那香肠嘴的形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哇噢……莫非吾儿又要s欧阳锋了为父很是期待啊!” “不行……我现在就感觉嘴和脸有点儿痒。”说着陈浩一把推开了陆鱼塘,踉跄着往门口扑去,“不行,我不要做香肠嘴,我……我买过敏药去……” “左铃,抓住他!!让他变香肠嘴!!” “收到!!” “你们这帮畜生……救命呐……放开我……我要去买药……” 第333章 门外汉大买家 金州市怀民北路上的这家交易中心,是全国东部地区最大的玉石翡翠卖场,占地足有二十来亩的巨型钢结构大棚之下,有着三百来家店铺,以及不胜枚数的地摊位。 d133商铺的老板胡老四是一名五十来岁的肥胖男子,一脸粗犷的横肉,却有着一双闪动着狡黠的小眼睛,透露出这个行当生意人该有的精明。 胡老四是早上八点开的门,刚准备去交易中心外的小吃店打包一份早餐回来的,却被一名头发跟雷炸过似的男子给堵在了店门口。 这名男子的身后,则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 “哟,三位这么早就来逛市场啊,这可少见的很。”胡老四的脸上立即堆满了业务笑,然后冲自己店里的货架抬了抬手,“呵呵,几位随便看,看中了哪个只管告诉我,价格好说。” “你就是胡老四”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问道。 胡老四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点了点头:“对,是我。怎么,我们……认识” 陆鱼塘点了根烟,悠悠道:“要不……你把店门关了,我们进店里去聊聊” “不是……关门”胡老四警惕了起来,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我这打开门做正当生意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你们想买什么慢慢挑慢慢看就是,为什么要我关门呢”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然后回头冲陈浩使了个眼色。 于是陈浩立即掏出了警官证,走上前板着脸说道:“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你猜……我们为什么大清早的就找上你” 胡老四盯着眼前警官证倒吸了口气,瞪着一双小眼睛是愣了老半天才支吾道:“我……我没犯什么事儿” 陈浩收起了警官证,冷冷道:“是么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呢,没犯事儿我们能来找你怎么,我们吃饱了撑的啊” “这……”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坏笑道:“你呢……老赌棍一个,你猜怎么着上回警方端了几个地下赌场,在那几个地下赌场的老板所提供的赌客名单上呢,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你。” “你知道聚众赌博罪的量刑是多少么”这时左铃不失时机的助攻了起来,“你又知道情节严重的赌博罪量刑是多少么你认为自己以往所参与赌局的赌资金额,够得上情节严重么” “这……”胡老四的额头渗出了汗珠,满脸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在微微晃动着。 左铃那双大眼睛一瞪:“怎么不承认非得我们拿出证据” 胡老四慌张摆手:“不……不是,我……承认,我坦白,我争取宽大处理。” “手。”左铃从后腰取下了一副手铐。 胡老四耷拉下了脑袋,重重的叹了一声,将颤抖的双手伸了过去。 “咔嚓。” 左铃利索的给他上了铐子,随即冲陆鱼塘点了点头。 陆鱼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身上抖什么第一回戴手铐” 胡老四点了点头:“确实是……第一回。” “想戴罪立功么” 胡老四一怔,猛的抬起了头来:“当然想!” “那现在能去你店里聊聊,然后把店门关上么” “当……当然可以!” 于是几人走进了店里,陈浩关上了卷帘门,打开了灯。 胡老四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铐子,肥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丝讪笑:“不知道是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陆鱼塘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问道:“听说……你三个月前一次性出手了上千万的翡翠原石,有这事儿么” “有。” “那这上千万的现金,你是存银行了还是放保险柜里的” 胡老四望向了店后头的一扇门:“放……保险柜里的,我们这个行当很多都是现金交易,所以都会预备一些现金,方便收货。” 陆鱼塘微微颔首:“意思就是……这上千万的现金,现在还在你店里的保险柜里头喽” 胡老四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细声回道:“现在……保险柜里只剩三百来万了。这几个月……输了很多。” “好家伙,三个月输了七百万你特么还真是条铁骨铮铮的赌博佬。”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三百万也行,把保险柜打开,我们要看看这些钞票。” “啊看钞票”胡老四呆望着陆鱼塘,是一头的雾水。 “怎么不想戴罪立功非得把自己折腾进去才舒坦” “好好好,看看看,保险柜在后头……”不明所以的胡老四不敢再多问,连忙将三人带进了里屋,走到了一个一人来高的保险柜前摁起了密码。 柜门打开之后,胡老四让开了身子,冲保险柜努了努嘴:“喏,都在里头了。” 陆鱼塘瞥了眼保险柜里头那一摞摞崭新的钞票,随即冲陈浩使了个眼色。 于是陈浩立即拉住了胡老四的胳膊:“先跟我出来,不要影响警方办事。” “不是……不是让我戴罪立功么” “放心,一会儿有你立功的机会。”说着陈浩不由分说将胡老四给拉了出去。 待二人出去之后,左铃戴上了手套,从自己带来的手提袋内取出了一台验钞机。 这台验钞机是徐红为他们提供的,正是最新出来的那款自带光谱检测功能的验钞机。 之后左铃从保险柜里随机抽了几叠钞票出来,拆了封条,将钞票过机检测。 果然…… 这几叠钞票无一例外的都没有通过验钞机的检测,而验钞机屏幕上所显示的一大串报错代码,也无一例外的都是指向变色油墨异常。 看起来,这三百万的现金,应该都是假钞。 不。 应该说那一千万的现金,全部都是假钞! “怎么样”见陆鱼塘和左铃从后头走了出来,陈浩急不可耐的问道。 左铃点了点头:“他可以开始争取立功了。” 听到这话陈浩瞬间明白了意思,于是精神为之一振,手上不知轻重的拍了胡老四后背一下,是把胡老四给拍的眼前发黑…… “好了胡老板,你立功的时候到了,要抓住机会哦!” 胡老四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 “你问。”陆鱼塘随口说道,然后自己走到了那些货架前,研究起了那些翡翠原石。 陈浩走到了胡老四的身前,问道:“三个月前你一次性出手了一千来万的货,是” 胡老四点头:“对。” “几个人来买的” 胡老四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答道:“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性别、年龄以及长相特征说说呢。” “嗯……两个男的,年龄么……看上去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都挺瘦的,一高一矮。高的大概能有……一米八左右,矮的那个跟我差不多,一米七的样子。长相么……怎么说呢,也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征,看上去也就是普通人。” 陈浩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说的是金州话还是普通话” “普通话。” “听的出来是哪儿的口音么” 胡老四再次回想了片刻,答道:“口音么……那味儿一听就知道是西北那边的。” 陈浩一愣:“西北北方的你确定” 胡老四表情笃定的点头:“我可以确定。我年轻的时候在西北那边做过事,那边人说话就跟那俩人是一个味儿。” “行。那我再问你,他们一次性拿出了一千万的现金,你当时就不觉得奇怪么” 胡老四干笑了两声,低下了头,细声答道:“当时看见他们提着几大编织袋的钱,我确实是看懵了。虽然说我们这个行当经常是现金交易,可就单笔来说的话,最多也就是百把万的样子,这上千万的现金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我么……因为把所有身家都压在货上了,压了两年多呢,这眼瞅着就要扛不下去的时候突然就有人给我来了这么大笔买卖,说实话我当时是激动的两腿都发软了。这么一大笔的现金,对,我……是感到奇怪,可当时也不敢多问啊,生怕把人家问烦了…生怕这到嘴边的肉,飞了嘛。” 说着胡老四突然拍了拍手:“哦对了,说起这两个人,的确是很奇怪。” 陈浩一怔:“怎么哪里奇怪了” 胡老四倒吸了口气,仰面呆望着天花板,边回忆边说道:“要说涉及到这么一大笔钱的买卖,买家那边应该自己是鉴定翡翠的行家、或者说带一个行家过来。可那两个人么……啧,却像是门外汉。” “这话怎么说” “他俩么……当时倒也装模作样的用手电看了看货,看完后却没说什么,只是跟我砍了砍价就说可以成交了。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了,因为其中有一块原石是有些瑕疵的,虽然那块原石里基本可以确定是满绿的好货,可却有着一条明显的裂,这种明显的瑕疵行家不可能看不出来的,也不可能不提的。” “就是说……你认为这两个人对于这个行当来说是门外汉,而这两个门外汉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买了你一千万的货” “对。” 陈浩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那这笔买卖你们具体的成交日期还记得么” 胡老四立即回道:“记得记得,这种大日子我当然记得。就是三个月前的二十一号,对,就是刚过完年那会儿,二月二十一号。” “那完了。”这时左铃突然一把捂住了脸。 “怎么了”陈浩问道。 “我刚才联系了治安监控中心,这个交易中心内监控录像的保存期只有一个半月,而交易中心周边道路的监控录像,也只保存两个月就被覆盖了。” “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么”这时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左铃耸了耸肩:“这不好说,得去咨询一下监控中心的相关技术人员。”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拧着眉头说道:“行,你先联系一下技术人员,让他们尽最大可能恢复一下二月二十一号的数据。” “那个……”这时胡老四抬起了戴着铐子的手,指了指自己店里的天花板一角,“我店里的这个摄像头所配的硬盘很大,录像是可以保存四个月的。” “早说啊你!!”陈浩和左铃是同时喊道。 第333章 门外汉大买家 金州市怀民北路上的这家交易中心,是全国东部地区最大的玉石翡翠卖场,占地足有二十来亩的巨型钢结构大棚之下,有着三百来家店铺,以及不胜枚数的地摊位。 d133商铺的老板胡老四是一名五十来岁的肥胖男子,一脸粗犷的横肉,却有着一双闪动着狡黠的小眼睛,透露出这个行当生意人该有的精明。 胡老四是早上八点开的门,刚准备去交易中心外的小吃店打包一份早餐回来的,却被一名头发跟雷炸过似的男子给堵在了店门口。 这名男子的身后,则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 “哟,三位这么早就来逛市场啊,这可少见的很。”胡老四的脸上立即堆满了业务笑,然后冲自己店里的货架抬了抬手,“呵呵,几位随便看,看中了哪个只管告诉我,价格好说。” “你就是胡老四”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问道。 胡老四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点了点头:“对,是我。怎么,我们……认识” 陆鱼塘点了根烟,悠悠道:“要不……你把店门关了,我们进店里去聊聊” “不是……关门”胡老四警惕了起来,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我这打开门做正当生意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你们想买什么慢慢挑慢慢看就是,为什么要我关门呢”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然后回头冲陈浩使了个眼色。 于是陈浩立即掏出了警官证,走上前板着脸说道:“我们是市刑警支队的,你猜……我们为什么大清早的就找上你” 胡老四盯着眼前警官证倒吸了口气,瞪着一双小眼睛是愣了老半天才支吾道:“我……我没犯什么事儿” 陈浩收起了警官证,冷冷道:“是么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呢,没犯事儿我们能来找你怎么,我们吃饱了撑的啊” “这……”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坏笑道:“你呢……老赌棍一个,你猜怎么着上回警方端了几个地下赌场,在那几个地下赌场的老板所提供的赌客名单上呢,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你。” “你知道聚众赌博罪的量刑是多少么”这时左铃不失时机的助攻了起来,“你又知道情节严重的赌博罪量刑是多少么你认为自己以往所参与赌局的赌资金额,够得上情节严重么” “这……”胡老四的额头渗出了汗珠,满脸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在微微晃动着。 左铃那双大眼睛一瞪:“怎么不承认非得我们拿出证据” 胡老四慌张摆手:“不……不是,我……承认,我坦白,我争取宽大处理。” “手。”左铃从后腰取下了一副手铐。 胡老四耷拉下了脑袋,重重的叹了一声,将颤抖的双手伸了过去。 “咔嚓。” 左铃利索的给他上了铐子,随即冲陆鱼塘点了点头。 陆鱼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身上抖什么第一回戴手铐” 胡老四点了点头:“确实是……第一回。” “想戴罪立功么” 胡老四一怔,猛的抬起了头来:“当然想!” “那现在能去你店里聊聊,然后把店门关上么” “当……当然可以!” 于是几人走进了店里,陈浩关上了卷帘门,打开了灯。 胡老四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铐子,肥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丝讪笑:“不知道是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陆鱼塘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问道:“听说……你三个月前一次性出手了上千万的翡翠原石,有这事儿么” “有。” “那这上千万的现金,你是存银行了还是放保险柜里的” 胡老四望向了店后头的一扇门:“放……保险柜里的,我们这个行当很多都是现金交易,所以都会预备一些现金,方便收货。” 陆鱼塘微微颔首:“意思就是……这上千万的现金,现在还在你店里的保险柜里头喽” 胡老四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细声回道:“现在……保险柜里只剩三百来万了。这几个月……输了很多。” “好家伙,三个月输了七百万你特么还真是条铁骨铮铮的赌博佬。”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三百万也行,把保险柜打开,我们要看看这些钞票。” “啊看钞票”胡老四呆望着陆鱼塘,是一头的雾水。 “怎么不想戴罪立功非得把自己折腾进去才舒坦” “好好好,看看看,保险柜在后头……”不明所以的胡老四不敢再多问,连忙将三人带进了里屋,走到了一个一人来高的保险柜前摁起了密码。 柜门打开之后,胡老四让开了身子,冲保险柜努了努嘴:“喏,都在里头了。” 陆鱼塘瞥了眼保险柜里头那一摞摞崭新的钞票,随即冲陈浩使了个眼色。 于是陈浩立即拉住了胡老四的胳膊:“先跟我出来,不要影响警方办事。” “不是……不是让我戴罪立功么” “放心,一会儿有你立功的机会。”说着陈浩不由分说将胡老四给拉了出去。 待二人出去之后,左铃戴上了手套,从自己带来的手提袋内取出了一台验钞机。 这台验钞机是徐红为他们提供的,正是最新出来的那款自带光谱检测功能的验钞机。 之后左铃从保险柜里随机抽了几叠钞票出来,拆了封条,将钞票过机检测。 果然…… 这几叠钞票无一例外的都没有通过验钞机的检测,而验钞机屏幕上所显示的一大串报错代码,也无一例外的都是指向变色油墨异常。 看起来,这三百万的现金,应该都是假钞。 不。 应该说那一千万的现金,全部都是假钞! “怎么样”见陆鱼塘和左铃从后头走了出来,陈浩急不可耐的问道。 左铃点了点头:“他可以开始争取立功了。” 听到这话陈浩瞬间明白了意思,于是精神为之一振,手上不知轻重的拍了胡老四后背一下,是把胡老四给拍的眼前发黑…… “好了胡老板,你立功的时候到了,要抓住机会哦!” 胡老四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 “你问。”陆鱼塘随口说道,然后自己走到了那些货架前,研究起了那些翡翠原石。 陈浩走到了胡老四的身前,问道:“三个月前你一次性出手了一千来万的货,是” 胡老四点头:“对。” “几个人来买的” 胡老四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答道:“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性别、年龄以及长相特征说说呢。” “嗯……两个男的,年龄么……看上去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都挺瘦的,一高一矮。高的大概能有……一米八左右,矮的那个跟我差不多,一米七的样子。长相么……怎么说呢,也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征,看上去也就是普通人。” 陈浩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说的是金州话还是普通话” “普通话。” “听的出来是哪儿的口音么” 胡老四再次回想了片刻,答道:“口音么……那味儿一听就知道是西北那边的。” 陈浩一愣:“西北北方的你确定” 胡老四表情笃定的点头:“我可以确定。我年轻的时候在西北那边做过事,那边人说话就跟那俩人是一个味儿。” “行。那我再问你,他们一次性拿出了一千万的现金,你当时就不觉得奇怪么” 胡老四干笑了两声,低下了头,细声答道:“当时看见他们提着几大编织袋的钱,我确实是看懵了。虽然说我们这个行当经常是现金交易,可就单笔来说的话,最多也就是百把万的样子,这上千万的现金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我么……因为把所有身家都压在货上了,压了两年多呢,这眼瞅着就要扛不下去的时候突然就有人给我来了这么大笔买卖,说实话我当时是激动的两腿都发软了。这么一大笔的现金,对,我……是感到奇怪,可当时也不敢多问啊,生怕把人家问烦了…生怕这到嘴边的肉,飞了嘛。” 说着胡老四突然拍了拍手:“哦对了,说起这两个人,的确是很奇怪。” 陈浩一怔:“怎么哪里奇怪了” 胡老四倒吸了口气,仰面呆望着天花板,边回忆边说道:“要说涉及到这么一大笔钱的买卖,买家那边应该自己是鉴定翡翠的行家、或者说带一个行家过来。可那两个人么……啧,却像是门外汉。” “这话怎么说” “他俩么……当时倒也装模作样的用手电看了看货,看完后却没说什么,只是跟我砍了砍价就说可以成交了。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了,因为其中有一块原石是有些瑕疵的,虽然那块原石里基本可以确定是满绿的好货,可却有着一条明显的裂,这种明显的瑕疵行家不可能看不出来的,也不可能不提的。” “就是说……你认为这两个人对于这个行当来说是门外汉,而这两个门外汉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买了你一千万的货” “对。” 陈浩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那这笔买卖你们具体的成交日期还记得么” 胡老四立即回道:“记得记得,这种大日子我当然记得。就是三个月前的二十一号,对,就是刚过完年那会儿,二月二十一号。” “那完了。”这时左铃突然一把捂住了脸。 “怎么了”陈浩问道。 “我刚才联系了治安监控中心,这个交易中心内监控录像的保存期只有一个半月,而交易中心周边道路的监控录像,也只保存两个月就被覆盖了。” “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么”这时陆鱼塘突然开了口。 左铃耸了耸肩:“这不好说,得去咨询一下监控中心的相关技术人员。”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拧着眉头说道:“行,你先联系一下技术人员,让他们尽最大可能恢复一下二月二十一号的数据。” “那个……”这时胡老四抬起了戴着铐子的手,指了指自己店里的天花板一角,“我店里的这个摄像头所配的硬盘很大,录像是可以保存四个月的。” “早说啊你!!”陈浩和左铃是同时喊道。 第334章 有那么点不对劲 “连着摄像头的电脑在哪!”陈浩再次薅住了胡老四的胳膊,激动的问道。 胡老四冲里屋努了努嘴:“就在保险柜旁边啊,你们刚才没看到” “呀喝长本事了啊,还反问了起来。”说着陈浩拉着胡老四快步走进了里屋,让他输入了电脑的锁屏密码之后,急不可耐的开始查起了监控录像。 而陆鱼塘则依旧在货架前来回走动着,不时拿起几块原石,学着小视频里那些个鉴定专家的样子,用手电打光研究着,嘴里头是念念有词:“就这些个石头……又不是黄金,怎么就会值那么些老鼻子的钱呢……哦对了,你干嘛一直在后头盯着我” 说着陆鱼塘突然转过了身来。 只见左铃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看上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鱼塘轻叹了声,放下了手中的一块翡翠原石,无奈道:“警察姐姐,有事儿就说呗。你老这么盯着,我后背发毛啊。” 左铃拧着小眉头细声说道:“我……有两个疑问。” 听到这话陆鱼塘稍愣了愣,随即抬了抬手:“请大方的开始你的提问!” “那帮家伙……为什么会选择金州市作为他们试验假钞的地点”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因为金州是国内的经济中心,市场规模庞大、经济结构丰富、产业种类齐全,所以在这里能更为客观和高效的反应出这些假钞流通的实际状况。” 左铃微微颔首:“那……他们选择胡老四作为假钞的初始投放点,是提前经过研究的么这一千万直接投放到一家,他们就不担心会引起怀疑么多家多笔投放不好么” 陆鱼塘竖起了久违的大拇指:“问的好,加十分。嗯……怎么说呢,他们选择惯用现金交易的玉石翡翠行业作为投放口,说实话,这是很高明的。对,你说的对,即便这个行业里是常用现金交易的,但是一旦出现了高达千万的现金交易的话,一般来说还是会引起商家的警惕。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别的商家,而是刻意的选择了胡老四。” “刻意的意思就是……胡老四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普通的商家” 陆鱼塘点头:“对,不普通,而且他们肯定事先对胡老四进行过详细的调查。因为这个胡老四具备两个因素,使得他就成为了投放假钞的最好的人选。第一,他是个老赌棍;第二,他因为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了几块高货上而濒临倒闭;这两个因素也直接导致了两种情况,那就是……第一,这个长年在地下赌场里游走的家伙,肯定是经常备有大量现金的。而大部分的赌徒呢,为了不引起银行方面的注意和赌博经常要调用大笔现金的习惯使然,他们是没有往银行里大额存款的习惯的。他们手头的现金最终会通过赌局分散到其他的赌徒那里去,然后再分散流通到社会中去。这种假借他人之手稀释假钞的浓度继而流入社会的方式,就会显得很自然了,而且不易被追溯。” “第二种情况呢” “第二种情况,那就是胡老四当时处于极度缺乏资金的状态,处于生意倒闭的边缘,这样一来的话呢……即便他感觉到了千万级别现金的出现是反常的状况,那他也会不顾一切的抓住这笔救命钱,不会拒绝这笔生意。那帮人,正是看准了他胡老四当时的这种心态。哼哼,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极度缺乏现金的赌徒,碰上了大笔的现金买卖,这就确保了这种投放方式的成功率和不易被追查到的安全性。” 左铃微微颔首:“经你这么一分析,这个胡老四还真是个绝佳的投放窗口。” 陆鱼塘笑了笑,没有答话,转身继续研究起了翡翠原石。 实则此时他心里在想的是…… 这当然是一个绝佳的投放窗口,而且这种投放方式很明显是有高人指点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发现了那几个塑胶包装袋的话,估计很难将这笔假钞的投放方式跟翡翠玉石行当联系起来。 这一回能将这个案子推进到这一步,陆鱼塘承认,运气所占的成分的确很大。 塑胶袋的发现,就是运气。 可这运气来的…… 他总感觉有那么点不对劲。 回想起自己在那个竹木检查站内发现的两个痕迹,他是越想越不对劲…… 塑胶袋和玻璃碎片…… 在常人的眼里,是很难凭借着这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发现而推测出什么的。 可自己却能够通过玻璃碎片分析出那间屋内曾经摆放过什么东西,能够通过塑胶袋联系到翡翠玉石这个行当。 因为自己不是常人,是身手和思维都接受过长期且严酷训练的特别行动员,而且还是作为灰塔头部力量的s级特别行动员。 可问题是…… 如今主导着魏天华毒品和假钞生意的王树和谢冰燕,也曾经同样是s级特别行动员啊。 他们的思维和自己一样的缜密,和自己一样,不会在现场留下在理论上能够获取到任何线索的蛛丝马迹。 可他们这一回,却留下了。 如果说这个小失误是手下没有严格执行他们所制定的计划而造成的,那还说的过去。 但他们这一回的转移行动中,王树可是全程亲自参与主导的啊,他这么个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的人物,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查到了!”这时陈浩那兴奋的吼叫声突然传来。 陆鱼塘和左铃相视一望,随即不约而同的冲进了里屋。 “就是这段录像!”见陆鱼塘进来,陈浩连忙暂停了画面,起身让开了位置。 于是陆鱼塘不客气的在电脑前坐了下来,轻点鼠标,录像继续播放…… 只见画面中胡老四正在与两名男子手舞足蹈的聊着什么,看上去很是激动。 “那个……当时我听见他们说要买我这里最好的货,所以我就那什么…高兴坏了哈。”这时胡老四讪笑着解释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示意安静,目光未曾离开画面,看上去精神是高度的集中。 这段录像大多都是胡老四与那两名男子谈论的画面,看上去,他们就像是正在做着正常的买卖,再普通不过。 其中有段时间两名男子离开了十几分钟,再回来时候,则是一人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 不用想,那里头装着的肯定是假钞。 之后那两名男子和胡老四进了里屋,由于里屋内没有摄像头,所以从录像中无法得知三人在里屋的活动情况。 见陆鱼塘回过了头来望向了自己,胡老四顿时明白了过来,于是连忙解释道:“当时来里屋是为了点钱。好家伙……一直点到天黑才完事,你可以快进到当天下午六点多的录像看看,直到那时候那两个人才离开我这里。” “那么多的现金……发现假钞了么”陆鱼塘问道。 胡老四摇头:“没有。我们这种经常使用现金交易的行当,当然怕收到假钞了,所以非常在意这一点。我们每家商铺购买的大多都是银行同款的验钞机,怕的就是吃亏。哎……当时我怕速度太慢惹的那两位爷不高兴,从隔壁的商铺又借了两台过来,三台一的,就这……也点到了天黑。” “结果,没问题是” “有,三台验钞机是点的滚烫,那后来有一台验钞机直接坏掉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我特么是问你有没有发现假钞,我管验钞机滚不滚烫。再扯犊子,信不信我让你去看守所里滚烫滚烫” 胡老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对,没问题,一张假钞都没发现。点钞的过程中也偶尔会有报错,但是把那张报错的钞票再重新放进去的话,也能通过。这种情况很常见。” 陆鱼塘微微颔首:“行。那……你们成交的具体金额是多少” “九百二十万。” “ok。”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点了根烟,闷头连抽了几口之后,回头望向了左铃,“这样,通知经侦的过来,处理一下这些钞票。” “明白。”左铃立即掏出了手机。 “钞票我的这些钱怎么了”胡老四失声喊道,同时,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不是……你们这意思,我这些钞票是假的不会这些钱当时可是都通过了验钞机的啊!” 陆鱼塘摆了摆手:“别闹。等会儿别的部门的警察过来你就知道了。” 胡老四一怔:“那……你们走了,别的部门的警察会不会抓我” 陆鱼塘一脸轻松的点了点头:“当然会抓。赌博嘛,就是经侦警察管的事。” “啊你们……你们不是说让我戴罪立功的么!怎么到头来还是要抓我!”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骗你的。不给你甜头,你怎么会这么主动的配合我们嘿嘿。” “你们……你们警察没信用!!没信用!!”胡老四快疯了。 “好了好了,先别激动。”陆鱼塘抹了抹脸,因为气急败坏的胡老四喷了他一脸的口水,“这么跟你说,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呢,大把,只要你跟经侦部门的警察主动交代那些地下赌场的位置,我想……你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听到这话胡老四顿时懵逼了,足愣了分把钟才回过了神来:“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并没有掌握我参与了赌博的证据你们……一直在套路我!” 这时陈浩学着陆鱼塘的样子也来了个呲牙一笑:“但是现在,我们有了。你一开始就坦白了自己参与过赌博的事实哦,我们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可都是开着的哦。” “你们……你们这是钓鱼执法!!” 陈浩比了个剪刀手,坦然承认:“然也!” “……”胡老四当即是一股热血冲上了头,眼前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这时左铃匆匆走了进来,瞥了眼脸涨的通红的胡老四,说道:“他们二十分钟之内赶过来。” 陆鱼塘打了哈欠,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外走去:“奉先,把电脑的硬盘拆了,带回警队去我们再研究录像。啊好困,我去找个早餐店吃点儿,你们看着他哈。” 陈浩点头:“行。我也没吃,帮我带点儿。” “我也没吃,我也要!”左铃也嚷嚷道。 于是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回头,是一脸的肉疼…… “那什么……我突然不饿了,就……不去吃了哈。” “……”陈浩和左铃是相互一扶,险些跌倒。 而郁闷到不行的胡老四见到这一幕竟然咧开嘴笑了。 因为一个大男人能抠门到这种地步,他这还是头一回见着。 开了眼界了。 第334章 有那么点不对劲 “连着摄像头的电脑在哪!”陈浩再次薅住了胡老四的胳膊,激动的问道。 胡老四冲里屋努了努嘴:“就在保险柜旁边啊,你们刚才没看到” “呀喝长本事了啊,还反问了起来。”说着陈浩拉着胡老四快步走进了里屋,让他输入了电脑的锁屏密码之后,急不可耐的开始查起了监控录像。 而陆鱼塘则依旧在货架前来回走动着,不时拿起几块原石,学着小视频里那些个鉴定专家的样子,用手电打光研究着,嘴里头是念念有词:“就这些个石头……又不是黄金,怎么就会值那么些老鼻子的钱呢……哦对了,你干嘛一直在后头盯着我” 说着陆鱼塘突然转过了身来。 只见左铃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看上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鱼塘轻叹了声,放下了手中的一块翡翠原石,无奈道:“警察姐姐,有事儿就说呗。你老这么盯着,我后背发毛啊。” 左铃拧着小眉头细声说道:“我……有两个疑问。” 听到这话陆鱼塘稍愣了愣,随即抬了抬手:“请大方的开始你的提问!” “那帮家伙……为什么会选择金州市作为他们试验假钞的地点”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因为金州是国内的经济中心,市场规模庞大、经济结构丰富、产业种类齐全,所以在这里能更为客观和高效的反应出这些假钞流通的实际状况。” 左铃微微颔首:“那……他们选择胡老四作为假钞的初始投放点,是提前经过研究的么这一千万直接投放到一家,他们就不担心会引起怀疑么多家多笔投放不好么” 陆鱼塘竖起了久违的大拇指:“问的好,加十分。嗯……怎么说呢,他们选择惯用现金交易的玉石翡翠行业作为投放口,说实话,这是很高明的。对,你说的对,即便这个行业里是常用现金交易的,但是一旦出现了高达千万的现金交易的话,一般来说还是会引起商家的警惕。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别的商家,而是刻意的选择了胡老四。” “刻意的意思就是……胡老四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普通的商家” 陆鱼塘点头:“对,不普通,而且他们肯定事先对胡老四进行过详细的调查。因为这个胡老四具备两个因素,使得他就成为了投放假钞的最好的人选。第一,他是个老赌棍;第二,他因为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了几块高货上而濒临倒闭;这两个因素也直接导致了两种情况,那就是……第一,这个长年在地下赌场里游走的家伙,肯定是经常备有大量现金的。而大部分的赌徒呢,为了不引起银行方面的注意和赌博经常要调用大笔现金的习惯使然,他们是没有往银行里大额存款的习惯的。他们手头的现金最终会通过赌局分散到其他的赌徒那里去,然后再分散流通到社会中去。这种假借他人之手稀释假钞的浓度继而流入社会的方式,就会显得很自然了,而且不易被追溯。” “第二种情况呢” “第二种情况,那就是胡老四当时处于极度缺乏资金的状态,处于生意倒闭的边缘,这样一来的话呢……即便他感觉到了千万级别现金的出现是反常的状况,那他也会不顾一切的抓住这笔救命钱,不会拒绝这笔生意。那帮人,正是看准了他胡老四当时的这种心态。哼哼,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极度缺乏现金的赌徒,碰上了大笔的现金买卖,这就确保了这种投放方式的成功率和不易被追查到的安全性。” 左铃微微颔首:“经你这么一分析,这个胡老四还真是个绝佳的投放窗口。” 陆鱼塘笑了笑,没有答话,转身继续研究起了翡翠原石。 实则此时他心里在想的是…… 这当然是一个绝佳的投放窗口,而且这种投放方式很明显是有高人指点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发现了那几个塑胶包装袋的话,估计很难将这笔假钞的投放方式跟翡翠玉石行当联系起来。 这一回能将这个案子推进到这一步,陆鱼塘承认,运气所占的成分的确很大。 塑胶袋的发现,就是运气。 可这运气来的…… 他总感觉有那么点不对劲。 回想起自己在那个竹木检查站内发现的两个痕迹,他是越想越不对劲…… 塑胶袋和玻璃碎片…… 在常人的眼里,是很难凭借着这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发现而推测出什么的。 可自己却能够通过玻璃碎片分析出那间屋内曾经摆放过什么东西,能够通过塑胶袋联系到翡翠玉石这个行当。 因为自己不是常人,是身手和思维都接受过长期且严酷训练的特别行动员,而且还是作为灰塔头部力量的s级特别行动员。 可问题是…… 如今主导着魏天华毒品和假钞生意的王树和谢冰燕,也曾经同样是s级特别行动员啊。 他们的思维和自己一样的缜密,和自己一样,不会在现场留下在理论上能够获取到任何线索的蛛丝马迹。 可他们这一回,却留下了。 如果说这个小失误是手下没有严格执行他们所制定的计划而造成的,那还说的过去。 但他们这一回的转移行动中,王树可是全程亲自参与主导的啊,他这么个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的人物,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查到了!”这时陈浩那兴奋的吼叫声突然传来。 陆鱼塘和左铃相视一望,随即不约而同的冲进了里屋。 “就是这段录像!”见陆鱼塘进来,陈浩连忙暂停了画面,起身让开了位置。 于是陆鱼塘不客气的在电脑前坐了下来,轻点鼠标,录像继续播放…… 只见画面中胡老四正在与两名男子手舞足蹈的聊着什么,看上去很是激动。 “那个……当时我听见他们说要买我这里最好的货,所以我就那什么…高兴坏了哈。”这时胡老四讪笑着解释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示意安静,目光未曾离开画面,看上去精神是高度的集中。 这段录像大多都是胡老四与那两名男子谈论的画面,看上去,他们就像是正在做着正常的买卖,再普通不过。 其中有段时间两名男子离开了十几分钟,再回来时候,则是一人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 不用想,那里头装着的肯定是假钞。 之后那两名男子和胡老四进了里屋,由于里屋内没有摄像头,所以从录像中无法得知三人在里屋的活动情况。 见陆鱼塘回过了头来望向了自己,胡老四顿时明白了过来,于是连忙解释道:“当时来里屋是为了点钱。好家伙……一直点到天黑才完事,你可以快进到当天下午六点多的录像看看,直到那时候那两个人才离开我这里。” “那么多的现金……发现假钞了么”陆鱼塘问道。 胡老四摇头:“没有。我们这种经常使用现金交易的行当,当然怕收到假钞了,所以非常在意这一点。我们每家商铺购买的大多都是银行同款的验钞机,怕的就是吃亏。哎……当时我怕速度太慢惹的那两位爷不高兴,从隔壁的商铺又借了两台过来,三台一的,就这……也点到了天黑。” “结果,没问题是” “有,三台验钞机是点的滚烫,那后来有一台验钞机直接坏掉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我特么是问你有没有发现假钞,我管验钞机滚不滚烫。再扯犊子,信不信我让你去看守所里滚烫滚烫” 胡老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对,没问题,一张假钞都没发现。点钞的过程中也偶尔会有报错,但是把那张报错的钞票再重新放进去的话,也能通过。这种情况很常见。” 陆鱼塘微微颔首:“行。那……你们成交的具体金额是多少” “九百二十万。” “ok。”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点了根烟,闷头连抽了几口之后,回头望向了左铃,“这样,通知经侦的过来,处理一下这些钞票。” “明白。”左铃立即掏出了手机。 “钞票我的这些钱怎么了”胡老四失声喊道,同时,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不是……你们这意思,我这些钞票是假的不会这些钱当时可是都通过了验钞机的啊!” 陆鱼塘摆了摆手:“别闹。等会儿别的部门的警察过来你就知道了。” 胡老四一怔:“那……你们走了,别的部门的警察会不会抓我” 陆鱼塘一脸轻松的点了点头:“当然会抓。赌博嘛,就是经侦警察管的事。” “啊你们……你们不是说让我戴罪立功的么!怎么到头来还是要抓我!”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骗你的。不给你甜头,你怎么会这么主动的配合我们嘿嘿。” “你们……你们警察没信用!!没信用!!”胡老四快疯了。 “好了好了,先别激动。”陆鱼塘抹了抹脸,因为气急败坏的胡老四喷了他一脸的口水,“这么跟你说,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呢,大把,只要你跟经侦部门的警察主动交代那些地下赌场的位置,我想……你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听到这话胡老四顿时懵逼了,足愣了分把钟才回过了神来:“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并没有掌握我参与了赌博的证据你们……一直在套路我!” 这时陈浩学着陆鱼塘的样子也来了个呲牙一笑:“但是现在,我们有了。你一开始就坦白了自己参与过赌博的事实哦,我们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可都是开着的哦。” “你们……你们这是钓鱼执法!!” 陈浩比了个剪刀手,坦然承认:“然也!” “……”胡老四当即是一股热血冲上了头,眼前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这时左铃匆匆走了进来,瞥了眼脸涨的通红的胡老四,说道:“他们二十分钟之内赶过来。” 陆鱼塘打了哈欠,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外走去:“奉先,把电脑的硬盘拆了,带回警队去我们再研究录像。啊好困,我去找个早餐店吃点儿,你们看着他哈。” 陈浩点头:“行。我也没吃,帮我带点儿。” “我也没吃,我也要!”左铃也嚷嚷道。 于是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回头,是一脸的肉疼…… “那什么……我突然不饿了,就……不去吃了哈。” “……”陈浩和左铃是相互一扶,险些跌倒。 而郁闷到不行的胡老四见到这一幕竟然咧开嘴笑了。 因为一个大男人能抠门到这种地步,他这还是头一回见着。 开了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