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带球和离》 第1章 身陷囹圄 “……水……水……” 几不可闻的声音从汩汩溢血的嘴里发出,只有出声的主人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说的是“水”,其实也只是发出“呵呵”声! 那半张开的嘴,只露出血淋淋的半根断舌! 嘴唇因干裂起皮渗出一道道口子! 那脸上已经惨无血色,干瘦的脸颊凸显出了颧骨,饶是如此恐怖,两侧还各有两道交叉翻卷皮肉的新伤疤! 再看女子的眼,竟是两个没有眼珠的血洞! 痛,好痛啊,苏卿凌彻骨的疼痛,她不知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多少天,三天?五天?还是七天…… “……姐姐……你好可怜哟……堂堂的侯府嫡女竟成这副光景……啧啧啧……妹妹好心疼呀……” 一道娇柔又幸灾乐祸的声音传进耳里,苏卿凌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去,她想质问自己这个往日最疼爱的妹妹: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最疼爱你的嫡姐下毒手?” 可惜,她只发出“呵呵、咕咕”的声音! “……啊呀……姐夫……,志岚哥哥,你瞧,姐姐这个丑样子吓着妍儿了!” 苏卿凌一顿:苏卿妍说什么?她叫姐夫,叫……? 就听一道清冷又阴狠的声音响起: “别怕,妍儿……待你将心里的恶气发完了,志岚哥哥就将她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秦卿凌原本竖起耳朵扭向声音方向的脑袋缓缓转回,身上痛的无以复加,心里更是千疮百孔! 原先,还寄希望于自己的夫君找到这里解救自己,没想到,自己是痴心妄想,这两个人不知何时就勾搭在一起! 听他们的口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真是一对奸夫淫妇,狼狈为奸! “……好姐姐……这三天的滋味如何?哎呀……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妹妹要如此对你?……” 苏卿妍声音轻灵好听,却句句带出森然与冷血!那略带上挑的眼里满是讥讽与狠戾! 看着被自己毁了脸,挖了眼,又割了舌的嫡姐,心里一阵畅快,不过,还是不够! 杀人要诛心,自己这十几年刻在心里的耻辱哪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疏解! “……姐姐……你瞧瞧你现在都成这样了,还护着肚子干嘛?……呵……你觉得肚子里那小畜生还能活么……” 苏卿凌心里一惊,更加惶恐,两只手更紧的护着如硕大西瓜般隆起的肚子,再有一月就要临盆了呀! 大概肚里的孩子也感应到母亲的不安,那肚子也蠕动了几下! 她能清晰感觉到孩子的小脚丫蹬在自己的手上! 苏卿凌满心绝望,她想朝谢志岚求救,那是他的骨血啊,可是出声还是“呵呵”声! 就听自己的嫡妹声音越来越近: “姐姐,你享受了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很幸运了,没想到你命这么硬,落水,马车撞,就连从楼上摔下去都弄不死你……呵呵……” “……姐姐……你最终还不是死在我手里了?……哈哈……” 轻轻柔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刺激的苏卿凌本能地想往后挪,可惜,身后是她被绑的柱子,已退无可退! 她张嘴大喊,发出“呜呜”声: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狠?” 苏卿妍似乎知晓她要问啥,又缓缓开囗: “你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哦,我忘了告诉你……你的好爹娘,还有大哥大嫂、二哥他们全都死光光了……哈哈哈哈……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苏卿凌一听,她想哭,无处落泪,她想大骂,骂不了人,她想扬起胳膊抄东西打人,可缚在身上的手链,脚链只能允她搂住肚子! 她愤怒得想要向前扑,也只是做到肚子前凸,手脚被扯住像被架起翅膀待烤的鸭,徒劳的挣扎! “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么?昨天……我给他们下了药,一睡不醒,然后,倒了火油……喷……火一下子就着了起来……哈哈……等他们醒来已经跑不出来啦……哈哈……我听到他们的惨叫声……好痛快啊……” 这轻柔的声音在苏卿凌耳边响着,如恶鬼催命,令人不寒而栗! “……呜呜呜……” 苏卿凌两只眼里又开始渗出血泪! “妍儿,离这疯婆子远些,别蹭脏你的新衣服!” 谢宣平也就是谢志岚,清冷温柔的声音响起,话语中带着丝丝柔情,一如往日他对自己说话的感觉! 苏卿凌心里的痛已经从骨缝渗入骨髓,原本就发冷的身体更觉冷彻心扉! “志岚哥哥,没事的,左右苏家的财产都成了咱们的了!” 苏卿妍声音甜软,让谢宣平很是迷恋! “……还是让妹妹先给你讲个故事……” 苏卿妍一边说一边撩起嫡姐垂在脸前的那缕沾血的发,定定的看着,丝毫不觉得恐惧恶心,眼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我六岁的时候,懵懂不经事,想要给在屋里说话的父亲母亲一个惊喜……当时,门外也不知道为何,小厮和嬷嬷都不在,我正想进屋,正好听到一个惊天秘密……” 顿了顿,苏卿凌似乎看到了那小小孩童心里的震惊! “父亲对母亲说……妍儿的娘亲如今已被舅哥处置,以后,妍儿的身世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她娘是妓子出身,在我们这里也就此打住!” “往后,她就是我们侯府收养的养女,就算心里不待见她,侯府也不多这么一个人,将来找个富足的人家嫁了对她也是恩典了!” “呵呵,姐姐,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谨慎一些呢?偏偏要让妹妹听到呢!” 苏卿凌心里怒吼: “他们养了你,你却要杀了他们么?” 可惜,吼不出来! “从那时起,妹妹就想尽办法害你们兄妹几个,你命太硬,每次都死里逃生! “你那大哥二哥竟也一次又一次被救!” 苏卿妍声音陡然凛冽: “老老实实去死不好吗?非要让我绞尽脑汁想计策!” “知道岚哥哥为什么那么厌恶你么?要不要妹妹告诉你呀?……” 苏卿妍凑到嫡姐的耳边轻声笑道! 看嫡姐果然不动了,轻笑道: “……因为呀……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父不祥的野种!” “不可能,你胡说!” 苏卿凌心中咆哮,真恶毒,嫡妹真恶毒,就算要杀了我还要诬蔑我的清誉! “……好姐姐……你是不是不相信啊?……志岚哥哥是因为嫌弃你脏才说自己受伤无法行房的……呵呵……没想到!” 第2章 含恨身死 原来,原来不是他不行,是觉得自己恶心,竟编造出种种谎言? 苏卿凌不信,这恶女在胡说,她这是要杀人诛心! “呵呵,看这样子,你是不相信的了!” 苏卿凌拼命摇头, 肩膀耸动,不,不可能!他是骑马摔伤才不能人道的! 又冷又痛又渴又饿,头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一切,已经顾不得了! 摇头,拼命的摇头,双腿用力支撑着,耸动着肚子! 她想,这两个人不至于连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不放过? 苏卿妍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嫡姐,阴笑着,满眼的恶毒! “志岚哥哥,你说,要不要把她的孩子取出来泡酒啊?” “妍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还有咱们的孩儿……你还是离她远一些,免得熏到咱们的孩儿……” 等等,他说什么,他们的孩儿,他们何时有了孩子? 似乎是为了给她解惑,这次换那熟悉的男声凑近: “告诉你,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儿,谢家有后了,你肚子里这个,就是个父不祥的杂种,我如何能留他?” “……姐姐,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清誉早就没了,在你与你那好父亲争吵时就没了……” 苏卿凌怔住,何时跟父亲争吵过?…………对了,是这个负心汉,几次三番,花言巧语,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让自己鬼迷了心窍,自己告诉了父亲,要嫁谢宣平! 当时父亲很生气,和母亲苦口婆心的劝导,这个谢侯府外表光鲜,其实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仅仅是个花架子,那谢宣平看着是个谦谦公子,只怕也徒有其表! 正人君子,哪有背地里勾搭人家小姑娘,不找媒婆上门说亲,等勾去了小姑娘的心,这才笃定的托媒婆上门,真是让人不耻! 那个时候自己鬼迷了心窍,为那谢宣平闹出了不少动静,每次府里一有事,外面第二天就会传的沸沸扬扬,苏府的面子都丢光了! 关键是,父亲是御史大夫,在朝堂被同僚耻笑,着实抬不起头来,不得已才答应自己的这门婚事! 苏卿凌后悔莫及,说什么都晚了! “哦,忘了告诉你了,你之所以有这个孩子,还要感谢我呢!……呵呵,哈哈哈……” 苏卿妍的声音听在卿凌的耳里如勾魂的恶魔,刺耳,诛心,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勉强听到! “你唯一的那晚,我本让人给你下了迷药,找了两个浑身长了癞子的乞丐,本想等你睡着了,把他们放进去,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那大门死活开不开!” “我只好先将人放进柴房,没想到,看到了岚哥哥……他去敲你的门,怎么敲都敲不开,我看到志岚哥哥让小厮拿来梯子自个爬墙进去……” “没想到……不过片刻,志岚哥哥就脸色铁青的出来了,嘴里嘟囔着荡妇,可是仍然把门关住了!“ 苏卿妍得意洋洋的说: “……姐姐……想不到,你真是个荡妇,原本志岚哥哥想要了你的……呵呵……没想到你自掘坟墓……” 苏卿凌这会心里已惊涛骇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谢宣平声音传来! “妍妹妹,你和这个臭女人说什么?有什么不能让志岚哥哥听的?” 苏卿妍扬起笑容,微翘的眼眸扫过谢宣平,让他心里一阵悸动,还是妍妹妹可人!说话不禁又轻柔了几分: “妍儿,你不是想要将她肚里的孩儿泡酒么,那你闪开些,这些肮脏的事情有平哥哥下手就好!” 苏卿凌顾不得再想别的,拼命摇头,被架起的胳膊,使劲挣着想要护住自己的肚子,奈何,铁链缚起的的时间太长了,胳膊脱臼无法挣扎,如今真真是待宰的羔羊! 只觉衣襟被掀开,一股冷气直吹肚皮! “……咯咯咯……姐姐莫怕,也就是一刀的事,但你肚里的孩儿取出来,你也就轻松了!” 苏卿妍轻柔的说着,仿若慈母在哄不听话的小孩儿,嘴里却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语言! 苏卿凌肚皮发紧,肚里的孩子突然蠕动了几下,那肚皮便鼓起一处大包! “……咯咯……哎呀呀,这孩子命可真硬,姐姐都成这样了,他都还这么精神,剖出来呀一定活蹦乱跳的!” 这会儿再也听不到谢宣平的声音,只听一声刀出鞘的声音,吓得苏卿凌一个激灵! 她这会儿耳朵竖起,周围的声音无限放大,一串靠近自己的脚步声,紧接着,肚皮上方被利器刺入,猛的一疼! 她听到肚皮被划开的声音,鲜血四溅的声音,汩汩流血的声音! 紧接着,肚子翻江倒海的疼,她能感觉到,两只大手探进肚子里来回掏着,甚至能感觉到,肠子被拉扯着! 苏卿凌神志模糊,浑身颤抖着,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她迷迷糊糊听到苏卿妍嫌弃的声音: “哎呀,志岚哥哥,你瞧你身上血丝呼啦的,这个肉球,看着也好恶心,要不……咱还是不泡酒了?想起来就恶心的不行!” “……哇……哇哇……” 苏卿凌听到婴孩几不可闻的哭声,悲恸不已,使劲摇晃着身子,想要靠近自己的孩子,却徒劳的像被掏空内脏的悬在空中的兔子,眼睁睁的等待死亡! “……志岚哥哥……姐姐快没气了,要不,还将这孩子给她塞回去,你看她这样子,她舍不得孩子出来呢!” 苏卿凌迷迷糊糊听到那恶意的声音,还有什么不知道? 这两只豺狼,想要把孩子塞进自己的肚子,活活闷死! 可怜的孩子,还没能让娘亲抱一抱就要被人害死,苏卿凌欲哭无泪。将头使劲抬起,朝着两人的方向! 她能感觉到孩子又塞回肚子,又被用腰带束住,小小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心里的满腹悲愤,失去眼睛的脸上满是愤怒,她大吼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苏卿妍,谢宣平,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若有下辈子,必叫你们生不如死,叫你们谢府满门都为娼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苏卿凌觉得自己的血流干了,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第3章 重生 “少奶奶……少奶奶……哎呀,都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醒呀……呜呜呜……” “冬梅,你且先去给少奶奶做些点心,这已过了饭点,万一人突然醒来,也好先垫垫肚子!” “嘶!头好痛!” 晕晕乎乎听到有人说话,刚刚醒来的人不禁扶着头轻呼,又突然怔住! “……我怎么能说出话来了?……” “刚才好像是春兰和冬梅的声音,他们不是已经被那对狗男女活活打死了么?” 不明所以,苏卿凌猛然睁开眼睛。 便看到两张凑到眼前的脸,眼里都是惊喜关切和心疼! “少奶奶……呜呜呜……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们了!” 冬梅一边说一边哭。 “奴婢去吩咐厨房给少奶奶做些清淡的吃食!” 还不等苏卿凌说话,冬梅便一边抹眼泪,一边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 剩下春兰眼里蓄泪,刚要说话,那眼泪便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吸了吸鼻子,这才道: “……少奶奶哪里不舒服?” “……府医说少奶奶主要是胳膊摔的厉害,给您开了药,若醒来就让问您,若有不适,再去叫他!” 苏卿凌听着春兰那囗齿清晰的回话,心里不禁五味杂陈,前世的种种还历历在目! 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了! 这情形还记忆犹新! 这是自己嫁入长宁侯府第四年! 谢志岚(字宣平)的庶妹谢茵茵邀自己去揽风阁二楼赏景,当时只觉后背被人猛推了一把,自己就从上面摔下来! 大概是这个时候,那谢志岚对自己已经起了杀心。 这样说来,那苏卿妍所说孩子不是他的也有可能是真的,那同自己同房的人到底是谁? “嘶……” 苏卿凌一想,头如炸裂般难受!再感受了一下,才发现左胳膊很是疼痛! 左边胳膊被用打磨光滑的竹片两面夹住,上面用细麻布条紧紧缠好,放在胸前,最外面用一条宽宽的缎带挎在肩上! 正在这时,冬梅乐呵呵端了一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份红绿相间的鸡丝面!几碟可口的小菜! “少奶奶,您的左臂和左脚踝都受伤了,府医吩咐您尽量卧床休息,您别下床,奴婢把小几给您放床上!” 春兰先将一床折叠好的被褥置于苏卿凌身后,再将靠枕向她腰里垫了垫! 又将红绸缎鸳鸯被子往回掖了掖,取了一方一米多见方的烟青色面收了边的盖布铺上! 又去一旁将一只棱角处镶嵌紫檀木细丝,中间贴饰精细的竹黄,整体色泽淡雅的小几放在盖布上! 冬梅这才将托盘送上来,又由春兰将几碟小菜放于小几上,再将鸡丝面置于最前方,最后将筷子递了过去! 苏卿凌并没有什么食欲,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揽风阁上背后推自己一把的那只手上! 当时,谢茵茵与自己并排倚着栏杆,她的丫鬟绿芽奉了主子的命回去取披风,并支走了自己身边的春兰! 当时,似乎是谢茵茵起的头,当时怎么说来着? “嫂嫂,这春日看着日头足,在这里看景才发觉得有些冷……” “……风打到身上容易着凉,要不……就让两个丫头回去取咱们的披风,免得受凉感冒不值当!” 当时,谢茵茵着自己的丫鬟回去取披风,又说: “春兰,你也快去,若嫂嫂受凉感冒,我那大哥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后来,春兰随绿芽一起走,刚走出几步,就听绿芽说: “对了,冬梅姐姐,要不你也随我们去!” “薛姨娘那会儿说做了好几盒子点心,我刚才竟也忘了,我若拿了披风,再拿上点心,怕又把披风弄脏了,左右姐姐也无事,正好帮帮我的忙!” 这薛姨娘是谢茵茵的生母,据说做的一手好点心,当时,冬梅看自家小姐点了点头,便也欣然跟了上去! 自己四个贴身丫鬟,当时,夏荷守着屋子没有跟来,三个人走了两个,身后就留下秋菊一个丫头! 苏卿凌微一皱眉:原来,这秋菊早早就背叛了自己! “少奶奶……少奶奶……您是不合口味吗?要不然,您想吃什么?奴婢亲自给您去做?” 冬梅的问话让苏卿凌回神: “不用,挺好的!” 一小碗鸡丝面,色香味俱全,面切的细细的很有劲道,一小碟酱牛肉,一小碟溜鱼片,还有醋溜黄瓜,清炒芦芽,待得面吃完,菜只吃了一小半! 就见冬梅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那几碟子小菜,还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倒让苏卿凌不禁菀尔!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们也去吃!” “少奶奶,如今已是酉时,让冬梅先吃,夏荷去熬药,估计快回来了,等她回来,我们再一块吃!” 春兰笑道,那略哭肿的眼里满是喜意! “秋菊呢?” 醒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秋菊,苏卿凌倒有了些猜想! “……少奶奶……这秋菊姐姐可是了不得,自从您伤了后,就见她在眼前晃了一圈,没看顾好您还不好好守着……! ……您摔下楼,若不是春兰姐姐与夏荷姐姐赶的及时叫了府医,少奶奶这会子还不知会如何呢!” 冬梅嘟着嘴,把“我不高兴”几个字写在脸上,心里很是忿忿不平! 春夏秋冬四人,都是小姐的陪嫁丫头,自从小姐嫁过来,大家才改称少奶奶! 少奶奶对大家多好呀,秋菊姐姐真是没良心,少奶奶受伤,她都不说立马叫府医,根本不着急,真是鄙视她! “小姐醒了真是太好了!奴婢刚刚在灶上煮好了药,这会子温度刚刚好!” 夏荷用托盘端了一个青瓷碗,里面是大半碗黑乎乎的药汁,另有装着蜜饯的小碟! 苏卿凌看着夏荷那如青荷一般白净的小脸,眼里不禁酸涩! 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子,前世,一次次的护在自己身前,被自己那个面善心恶的婆母寻了个由头配给了庄子上的小厮! 当时,自己因为信了谢志岚的花言巧语,竟以为婆婆心善,为夏荷找了个好人家! 直至被困在地牢,才从苏卿妍口里得知,夏荷早已被那小厮折磨至死,而那小厮的所做所为,竟也是谢卿妍授意! 苏卿凌深吸一口气,这辈子,我不会让你们再重蹈覆辙! 谢宣平,苏卿妍,还有所有伤害我们的人,这辈子,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待春兰与冬悔将碗碟收了,微笑着接过夏荷递过来的药碗,一口气将那碗要命的苦药喝了下去,直惊得三人目瞪口呆! 小姐今儿个是怎么了?往常喝药,得歇几歇,一碗药得半刻钟,蜜饯得随时候着,今儿个,不但没有停顿,连蜜饯都没有吃一个! “少奶奶,快……吃个蜜饯压压苦味儿!” 第4章 秋菊 苏卿凌看着冬梅白净的还带些婴儿肥的小脸上,嵌着的纯净的杏眼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 伸出来的手上正端着那碟子蜜饯,心里顿时柔软一片! 伸手取了一颗桃脯放进嘴里,轻咬了两下,里面的香甜滋味瞬间压了不少苦味,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们也快去吃饭,我这里身子有些乏了,再歇一会子!” 待春兰将小几拿了,盖被取了,再将身后的靠枕与多余的被子拿了,扶着苏卿凌慢慢躺下,将被子盖好了,两边掖紧,这才出了里间! 苏卿凌听脚步远了些,这才又睁开眼睛。 看着床边悬着的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不禁又想念起了自己的双亲与两个哥哥! 当初父亲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只说这长宁侯府历经几代,早已是个空架子,内里必定腐朽不堪! 又道女儿娇养着长大,这种大家族里太多阴私事,只怕进了这府里防不住那些人的明刀暗枪! 苏卿凌想想,姜还是老的辣! 父亲的拳拳之心,自己当初竟然一丝都体会不了,竟还有了几分怨言! 为了能嫁于自己的心仪之人,苏卿凌每天缠磨母亲! 又有妹妹苏卿妍出谋划策,后来,似乎还有二房的推波助澜,父亲终于松了口! 那个时候,一家人忙活了几个月,嫁妆添了一台又一台,若不是怕不合规制,只怕连新房都要陪嫁过来! 一想到此,苏卿凌长睫微动,晶莹的泪珠子顺眼角滑落,濡湿了发,又浸湿了香枕! “父亲……母亲……孩儿错了!” 上一世在侯府里待了四年,宛如活了几世般漫长! 刚过了两个月,婆母便让苏卿凌管家: “岚儿媳妇,你别嫌母亲话多,这管家理事关乎一大家子人的生计,你是侯府嫡女,管账理财应是你的拿手……” “日后,咱们谢家就全靠你打理了!” 那时候,自己心思单纯,虽在娘家也是有学管家理账,却不知人心险恶,乖乖把库房钥匙就接了过来! 谢宣平结婚当天便去了几百里之外的县里赴任,赶不及洞房花烛! 自己却没有多想,在这个家兢兢业业维持着一大家子的生计! “呵!还真是个好婆婆呀!” 苏卿凌细细回想着往常的种种,自己每天天不亮就去婆婆屋子做规矩!然后就要处理府里的一应事务! 那时,接上了掌家钥匙,才发现到处是亏空,自己用嫁妆银子四处填补窟窿,几万两银票竟用去四万两,才堪堪补齐! 府里的一应用度都要由她尽心打点,婆母早已忘记当初的捉襟见肘,吃穿用度无一不要精细! 那小叔子更是在外花用,全记在自己名下帐上,大手一挥就是上百两,花得一个理直气壮! 三年后,谢宣平在外任满想要走关系回京! 他回来的那天晚,也不知自己如何迷迷糊糊与他有的房事,只知他后来便说骑马摔了子孙庙,再不能行事! 直到有一次自己晕倒,被府医诊出是喜脉,这谢宣平那个时候便反常的厉害! 好像三天没有回府,然后呢……然后常常夜不归宿,回来到自己面前便是一往情深的模样道: “凌儿,自我受伤至今,情绪低落,对你多有怠慢,如今,你有了咱们的孩子,也许这是咱唯一的一个孩子,你可要好好将养着!” “为夫如今只有努力些,为咱们的孩子以后多置些产业!” 记得那时,自己憨憨傻傻的,感动不已,回他道: “夫君不要多想,左右咱们都还年轻,多托些人打听打听,总会遇上圣手医治好的!” 想到此,苏卿凌不禁又是一阵冷笑,往后,面对这样一张虚伪的面孔,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吃得下饭? 这长安侯府多是豺狼虎豹,没有几个值得真心相待! 若说还有些人味的,便是那个庶次女谢苗韵! 当初自己被困,还未被伤害,那谢苗韵夜里偷偷拿了吃的给自己,还想放了自己却没成功,还差点被发现,也不知道上一世她后来如何了! 这个侯府,公爹谢晨只是个闲职忠武将军,没有什么本事。 自己的婆母,侯夫人刘蝶静自私刻薄又短见,她两个儿子谢宣平与谢孝廉个个自私阴险! 侯爷的薛姨娘生了一子一女,庶子谢清风就是个透明的存在! 那庶女谢茵茵虽生的娇艳,却心思恶毒,就是婆母的一把刀。 这次,自己跌下楼台也不知道是她还是旁人,左右是侯府这几个人的手笔! 梅姨娘体弱多病,生的庶女谢苗韵也才十二岁,清瘦可人,只是性格懦弱,轻易不出现在人前! 看来,自己在这长安侯府也只陪嫁来的四个丫鬟可用,其中一个还有吃里扒外的嫌疑,可真是举步维艰啊! 如今,若说要和离,也是不能的,万一撕破脸皮,这谢宣平再反咬一口,说自己不洁,那可真是百口莫辩,更何况…… 这些人吃斋念佛却做尽恶事,就算是观世音菩萨在世也感化不了那鬼怀的胎。 那就让他们等着接受百倍,千倍的反噬! “……呜呜呜……太好了……小姐总算是醒了……” 正想的入神,忽听一道带哭腔的声音从外室进来,急急走入内室,扑到苏卿凌的床前! 苏卿凌就那么微侧着头,看着跪趴在床前的秋菊埋头哭泣,平日里说话嘴上如抹了蜜,自己也最是倚重的! 前世那三个丫头都死的凄惨,而这个,好像听苏卿妍提了一嘴,勾引谢宣平,被她使了手段送去了群芳院! “秋菊,莫要哭了,你家小姐还没死呢……” 嫁进侯府,那三个按规矩都将称呼改了,只这秋菊说: “在奴婢心里,只您这一个主子,奴婢也知不合礼法,就咱自己人在时叫,有外人时还称您少奶奶!” 秋菊抬头时用手绢擦了擦眼睛,又吸了吸鼻子,那一双眼尾略有些红,四个丫头中数她长的出众,也最喜艳色衣服! 虽是丫鬟,却比寻常人家小姐不遑多让! 身穿对襟青色绣花边禙子,藕粉色滚袖边上衣,耳上是苏卿凌赏的一对孔雀绿耳坠子,头发分双髻,各缀了两朵藕色小绒花,与衣服很是相衬! 这个时侯,就听秋菊道: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及时拉住您,当时跑下去救您,奴婢就想着……呜呜呜……若救不了小姐,奴婢也不活了!” 第5章 瑞雪苑休养 “……哎呀……秋菊姐姐,都半天没见你了,你去哪了?” 秋菊正哭诉着,冬梅人未进声先到,悦耳的声音传过来! 苏卿凌便见秋菊转头,眼眸忽闪了一下,挤出了个想笑却哭的表情,端的是精彩! “冬梅,我是看小姐这次病的重,有些着急,又去找府医问了问看护小姐需要注意什么?” 其实,府医临走的时候,将所有该注意的事项都一一说的很清楚! 冬梅“哦”了一声: “那秋菊姐姐快去吃饭,我们几个都已经吃过了!” 秋菊忙应了一声,回头行礼: “小姐,奴婢去吃饭了,一会回来伺候您!” 待秋菊退出去,不过一会,便听到老远就传过来一道女声: “你们少奶奶可醒过来了么?怎地这会子都还没有动静么?” 苏卿凌这会子头疼,懒得应酬,悄声对冬梅道: “你快出去拦着,就说我这里头晕,刚刚吃了睡过去!” 却不料冬梅虽快,却快不过那道声音的主人,已经掀帘进了外屋! 冬梅已转了出来,躬身行礼道: “大小姐,少奶奶刚刚倒是醒了一会子,说是头晕的厉害,这不,吃过饭食又睡了!” 谢茵茵还要往里走,这时,春兰进屋,快走几步到了谢茵茵的面前停下,略施了礼才道: “大小姐留步,才府医走的时候叮嘱,少奶奶这身子伤的重,需得好生静养几日,咱们大家都是为少奶奶好,您过几天再看少奶奶也不迟呢!” 谢茵茵一听这话,见这俩丫头颇有些难缠,心里多了几分不满,却也不好太过,笑了笑才道: “既这样,那我就先回了,免得扰了嫂嫂的休养,你们尽心伺候着……若……嫂嫂出了任何不妥……仔细你们的皮子!”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便出了屋子,跟在身后的丫鬟绿芽轻哼了一声: “好心当驴甘肺,当谁愿意来似的!”也跟着出了屋子! 苏卿凌早已冷了脸,正这时,夏荷也进了屋,便将三人叫了里屋! 三人看少奶奶苍白的小脸似乎多了几分严肃,不知何事,只互看了一眼! “……从现在开始,咱们的一应吃喝都在小厨房,由冬梅张罗,夏荷管我的汤药……至于秋菊,你们多些心眼,派个人盯着她的一言一行!” 三人面面相觑,惊诧少奶奶伤了后似乎变了! 三人忠心,少奶奶既这样说,必有自己的道理,应了“是”,便去各干其事! 苏卿凌梳理着自己的思绪,轻叹了口气! 上一世,也是这谢宣平回来没几天,她那好婆婆就开始送吃送喝,一开始不明所以,很是感动,只不过她不爱吃那些东西,都打赏了人! 有一日,一只瘦瘦弱弱的小野猫偷吃了一碗鱼汤,突然口吐白沫死了! 是春兰觉得奇怪,将剩下的鱼头拿出府找人验了,才知里面有微毒。 这毒人吃了短时间内没事,只是慢慢累积,但小动物就不行了! 春兰又将其余的吃食和补品拿出去,里面有同一种毒,从那以后,她便在瑞雪苑小厨房吃! 但从那时开始,自己就隔三差五出事! 她忽然想起了周嬷嬷,那是母亲特意给自己的陪嫁奶嬷嬷。 前年,是秋菊说嬷嬷手脚不干净,偷了小姐赏自己的一只翠玉镯子,又在周嬷嬷屋里找了出来,几句挑拨,她便将周嬷嬷打发到自己名下的庄子干活! 猛的心里发紧,周嬷嬷跟了母亲多年,见多识广,是个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怎的才跟自己到长安侯府几日就转了性子? 屋里出了内鬼,若不尽快将人处理了,只怕往后做事情也麻烦! 想到自己前世做的种种,还真是蠢的厉害,这么拙劣的陷害虽看出来,却没有想办法转寰,难怪会被人害得死无全尸! 苏卿凌恨不能多扇自己几个耳刮子,就因为自己的愚蠢,害得身边的亲人都死于非命! 苏卿凌所住的院子叫瑞雪苑,位于主院的东厢,因当时谢宣平说喜静,便将婚房选了离主院较远的地方! 而他的书房离主屋也有一段路,去前厅不顺路,是以,每天一早去上值便直接出了瑞雪苑,到晚上下值才能回来! 今日一回来,便匆匆进了里屋,面上一片关心! 坐在床边的高凳上,伸手要去握苏卿凌的右手,只还没握上,便见妻子抬手抚了抚额前的发,也没在意,眼里露着心疼: “你可用过饭了?好些了么?头可还疼么?……” 这一连串的问话,倒显得关心备至,若不了解的,还真要被他的一番表演给蒙骗,苏卿凌只觉讽刺,压着心里的恶心道: “劳夫君挂心,凌儿已好些了,只恨凌儿如今受伤在身,不能照顾夫君,心里实在难过!” 谢宣平心里骂着荡妇,面上却是一往情深,柔声道: “凌儿莫要多思,好生养着,为夫每天事忙,不能亲自照顾,还望凌儿体谅!” 苏卿凌抬头,望着眼前这个五官端正俊美的男子,满腹的恨意,忙又低头,只怕这人看出端倪道: “夫君,那你自己可要好生顾着自己的饮食,待凌儿身子大好了再照顾你!”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阵,谢宣平才出去! 第二日,梅姨娘与十二岁的谢茵韵便上了门! 梅姨娘是刘蝶静的陪嫁丫头提上来的,这个府里最没存在感的人,清秀的眉眼,无事很少走出自个的房间! 谢苗韵与她姨娘长得有些像,但大部分像了谢侯爷,倒是个美人胚子,一双眸子清澈无比,小鹿似的瞧着嫂嫂,面上倒也是真挚的关心! 两人月例有限,对于不受宠的人来说,时有克扣,银钱不丰,没有上的了台面的东西,便用柔软的玉白色细缎做了几根缚带! 梅姨娘略略低眉,忐忑轻声道: “奴家这里没有拿的出手的好东西,还请少奶奶体谅则个,知道您过日子讲究,奴家便做了这绑带,也好叫少奶奶每天换着用,也望少奶奶能早日康复!” 苏卿凌倒对这位姨娘没有什么坏的印象,便也应了声: “姨娘有心了!” 又见身边那小丫头虽很好奇,却也乘巧地坐在凳子的边上,不禁心里喜爱,让冬梅取了些点心蜜饯包好,让谢茵韵的丫鬟草儿拿上! 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告辞了! 苏卿凌因在床上歇着,吃得也不多,清减了不少,看得春兰心疼,冬梅也想着法子做些可口的吃食! 自出事到现在,谢宣平更有了借口,每日下值回来转上一圈,说上一篓子甜言蜜语便回了书房! 而谢茵茵自那日来了一次便再也没来! 第6章 想也别想 而谢茵茵自那日来了一次便再也没来! 又过一日,大概是侯夫人刘蝶静不耐管理事物,也或者终于想起了这个儿媳妇,带着一众婆子丫鬟进了瑞雪苑的门。 刘蝶静虽四十岁,这几年不用操劳,倒是保养的皮肤白静,眼皮因一只单一只双,有那么一丁点不太和谐! 鼻子立挺略有鹰勾,唇略薄且唇角下倾,不笑时像别人都欠了她似的! 倒是头发乌黑梳得光亮溜滑,大概有苍蝇想要踩上几脚还要想一想,能不能站得住! 今儿侯夫人梳了个高椎髻,因是在家里,只用了一根赤金点翠花簪插于一侧,用了三枝点翠挑心装饰发中,另用了赤金五彩蝴蝶压发! 身穿洋莲紫上裳,葱黄花卉刺绣罗裙,袖子似乎无意中向上催了些,露出手上中指缠丝嵌三色宝石赤金戒指,还有食指赤金镶翡翠如意的戒指! 右手腕上还有一只水头极好的镶金翡翠玉镯!左手腕则是珊瑚玳瑁手钏! 苏卿凌被春兰与夏荷勉强扶起,额上已痛得出了一层密汗,也因此唇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春兰又忙去将那雕花的紫檀木椅又擦了一遍,换了描金团花椅袱,出门笑着将夫人迎进门坐下! 夏荷已手脚利落奉上好茶! 苏卿凌虽早已习惯了婆母那暴发户式的做派,仍不自觉嘴角抽了抽! 只是那浑身上下的首饰,竟有一大半都是来自自己儿媳的嫁妆! 婆母从自己这个儿媳嫁入侯府,一边念着媳妇是个好的,既体贴又孝顺,一边不知不觉要走了不少陪嫁! 苏卿凌心里不耻,不免眼露几分鄙夷,却又低头堪堪将那神情压下去! “婆婆安好,请恕儿媳不孝,这些时日不能伺候婆婆了!” 刘蝶静向来人前的面子工程做的极好,和善的笑着,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我的儿……如今伤成这样子,婆婆看着着实心疼,也不知你那日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余光扫到婆母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破绽,只是那眼里时有精光闪烁,才能显出她心里的一丝心虚! 想到自己还没有恢复,无法走动,只怕露出端倪,若这些人下了狠心,自己连反抗都没有余力! 苏卿凌不露声色的柔声回笑: “婆婆……儿媳自醒来一直就晕晕乎乎,实在记不起那日的情形,也许养上一些时日便会好些!” 刘蝶静这次看望儿媳妇,一是想试探一下那天有没有破绽? 第二便是这连着三日了,一直由她暂时打理府中事务,搞得她头晕脑胀。 府里处处都是伸手要银子,心疼的她直抽抽,若儿媳能爬起来,便将这个烂摊子再交还给她! 苏卿凌雨的婆婆连前世带今生,算下来,相处六年多,怎会不了解她的习性? 心里冷哼:若还想让我做你们侯府的牛马,想也别想! 刘蝶静身后是她的陪嫁奶娘,是她最忠实的狗腿子! 这吴妈妈六十岁上下,体态风腴,一脸的横肉,本就小的眼睛,便显得更小了几分,那三角眼睛,斜斜耷拉着,愣是显的人凶神恶煞的! 别人家婆媳为了争掌家主母,斗的如战场上的敌人,狠不能下一刻就把对方斩杀! 这府里,侯夫人性子纯良,品性敦厚,早早就放了管家权! 岂料这新妇实在拢不住人心,三年了才与世子爷同房,难怪让人瞧她不起! 想到此,心里更是不屑,微扬起下巴起,接话道: “少奶奶可真是不小心,古语说的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您可倒好,看个景,就能把自己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这意思好不明显,暗讽人就是个不孝的,用毛毛糙糙,爹娘实在是没有教好!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苏卿凌趁势咳了起来,索性歪倒右侧,吓得春兰与夏荷忙将人身后的靠枕撤了,慢慢放了下去! 夏兰本就是个性子直的,哪家少奶奶竟还要被个恶奴教训,火气腾的就起来了! 也一扬脖,那双眸子泛着冷意! “吴妈妈可真是好教养,都这么大岁数了,竟倚老卖老!我家主子也是你能教训的?” “还没听说过奴才教训主子这一说,您这是既骂了我们主子,又骂了我们主子娘家!” “知道的说你是人老了,脑子不灵光,说错了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人默许你这么说的!” 吴妈妈仗着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夫人的奶娘,在府里跋扈惯了,一时嘴就瓢了! 被夏荷这么一说,便也知自己说的太过,可这脸上的面子挂不住,自不会去道歉! 刘蝶静一样事都没办成,还让两个奴才互相吵了起来,不禁恼火,脸也沉了下来,却听儿媳深吸几口气道: “母亲且先回去,儿媳妇这会子实在撑不住了,一会我让人将府里的账总一总,过两日送去您那里!” “儿媳这身子要想恢复好些,还需些日子,福利还是由您掌着!” 刘蝶静看儿媳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也只能印象,嘱咐几句好生养着,便带着人又呼啦啦的走了! 这下终于清静了两天! 倒是那谢茵韵又来了一次,因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也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 亲自做了两碟芙蓉桂花糕送来,味道不错,且那点心做成花状,几种颜色很是好看! 苏卿凌尝了两块,口感软糯香甜,觉着不错,便赏了四个丫头,将剩下的分了吃! 冬梅这个吃货一张小圆脸吃得一鼓一鼓的,边吃边说: “四小姐这点心做的真好吃,等明儿奴婢去拜师,学会了做给少奶奶吃!” 其余几人不禁大笑,夏荷道: “咱们大家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学会了好叫你这吃货吃个够!” 冬梅瞪眼,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残渣道: “真真冤死人了,敢情我做下的吃食就我一个人吃,你们大家都不吃似的……哼……等我学成了,就做给少奶奶一个人,若赏下来可都是我这个吃货的,你们都不许吃!” 秋菊接话:“你个小蹄子,被小姐纵的胆子越发大了,竟然连咱们大家的吃食都想贪了去,看我今天饶了你不成!” 于是,魔爪上手,专朝冬梅的痒痒肉挠去,冬梅要躲,春兰与夏荷也上手去,痒得冬梅直讨饶! “……哎呀呀……好姐姐们……冬梅错了……以后做好吃的都想着大家!” 苏卿凌坐在外间榻上看几人笑闹,便听一声刺耳的嗤笑: “哎哟,我这是走错门了么?难道这里不是大嫂的院子么,怎的下人如此打闹没有教养,难不成……嫂嫂娘家的下人都是这般?” 第7章 交权 苏卿凌皱了皱眉,这谢茵茵还真是随了她生母薛姨娘,是个刁钻刻薄的性子,虽是庶女,却心气极高! 正笑闹的丫鬟们忙都起身,春兰快步去门口打了帘子,请谢茵茵进门! 夏荷正欲去倒茶,便见秋菊已抢先拿了茶盏,便倾了倾身与冬梅先出去了,留春兰在旁伺候! 谢茵茵其实长的还不错,柳叶眉,细长眼,鼻梁高挺,微厚些的唇涂着淡淡的口脂,倒有些时刻对人撒娇的感觉! 头梳垂挂髻,只用几朵碧玉插花簪上,耳上也戴了一对同色耳坠,身着一身百花穿蝶的笔甲,艳丽多姿! 但与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些用力过猛的感觉! 苏卿凌掩住眼里的讥讽,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慢条斯理的道: “三妹妹今儿上门可是有事?” 柳茵茵正环视屋子,见这屋里布置的富丽堂皇,心里那股子嫉妒又腾的涌了上来,想起母亲的吩咐,便干咳了一声道: “嫂嫂,那日诚心邀嫂嫂去赏景,却不想出了这天大的事,茵儿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总是辗转难寐,如今看嫂嫂好些,心里才踏实了些!” “……茵儿想着无端出事,想是有什么不妥……待嫂嫂大好了,咱们一起去崇明寺烧香,求佛祖护佑咱们大家平安顺遂!” 苏卿凌眉尾轻抖一下,便想起上一世去崇明寺的情景,心中冷笑: 这一世,难不成又要重新再来一次么? 用茶盖刮了刮沫,一副思考的样子! 谢茵茵着急,只怕不应,忙接着道: “嫂嫂,这事倒是不急,左右你这身子要恢复也需些时日!妹妹今儿拿了些血燕给嫂嫂补身子,还请嫂嫂莫要嫌弃!” 苏卿凌挑眉淡笑: “那就多谢妹妹了,嫂嫂今儿个坐的时间长了些,这会子身子有些乏了,咱们姑嫂改日再聊!” 谢茵茵只觉这嫂嫂好似转了性子,原先见了自己说话总带着些迁就,这两回说不上几句便要歇着! 也不说去不去,回了自己一个软钉子! 大概是伤了身子,体力不济,便也不好再多说,告辞出了碧雪苑! 苏卿凌心中发冷,若不是前世听苏卿妍提起,她都不知每次那好婆婆送的吃食和补药,都掺进了慢性毒。 而这谢茵茵手里哪有好东西,背后也还是那好婆婆的手笔! 春兰进来,一脸便秘: “少奶奶……那秋菊……又出去了……好像是跟四小姐去了那边!” 苏卿凌冷笑: “不用理她,以后,但凡是谢家送过来的吃食都悄悄处理了,还有那些补药全部另行收起,日后有用!” 回想上一世,也是谢茵茵邀自己去崇明寺上香,当时婆母也去了,可当晚自己住的厢房就起火了! 当时慌乱,也不辨真假,看有个小和尚带路,便和婢子们跟了上去! 谁知,路上几人走散,待等二天寻回去,便听说长安侯府的人一早便回去了! 自己找了车回去,便发现一切都不可控,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只说侯府少奶奶被人掳走,清白肯定不在! 当时不论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这时,苏卿妍出谋划策,让谢宣平花银子将事情平息。 也是那个时候,自己名声受损,到底理亏,交出了管家权,又听妹妹的话,将嫁妆拿出充公,以挽回夫君的心! 好一只干净的小白兔掉进群狼环伺的魔窟,只有等着被宰! 而当时如此困难了,竟仍没有想着去找娘家帮忙,只听苏卿妍说家里人恼了自己,扬言将人体面的嫁了,以后是死是活与侯府再无瓜葛! 可恨自己竟傻呵呵的信了! 苏卿凌抚着心口,紧握双拳,一腔恨意无处疏解,想起疼爱自己的爹娘哥哥死的凄惨,不禁落泪,连指甲隐入掌心都不自知! “……少奶奶,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叫府医!” 春兰看主子一脸泪水,顿时急了! 苏卿凌这才清醒,只蔫蔫的道: “不用,春兰,你过来给我靠一靠!” 春兰上前,扶好主子的身子靠在自己胸前,心里一阵心疼! 主子仁善,嫁进长安侯府时一个奶嬷嬷,四个丫鬟,待大家伙极好,就是性子单纯,容易被人忽悠! 做为主子身边的人,能说的有限,想提点几句,总是被秋菊巧言如簧截了话,自然心里着急! “少奶奶……若……若姑爷对您……奴婢们就算拼个一死也会护着您的!” 苏卿凌怔住,缓缓舒了囗郁气,待春兰用帕子给自己擦了脸上的泪,这才道: “春兰,你记住,保护主子是职责,可一旦遇到危险,也要审时度势,减少不必要的伤害……一定要记得!” 春兰点头,心里更是疼惜,看着主子有些恍惚,便道: “少奶奶,坐的时间长了些,您还是躺下歇一会子!” “春兰,你一会出去将外面的帐全部平了,然后将管家钥匙连同账簿全部交给我婆母,就说,我如今受伤多有不便,需得好好养着,家里还是由夫人掌家的好!” 春兰讶异,却也很是开心。 小姐嫁过来三年之久,府里的这些人如吸血虫般用小姐的嫁妆养活着,却不说小姐的一点好处,还处处算计。 偏小姐对姑爷一往情深,听几句花言巧语就会将嫁妆拿出来给处处打点。 如今,看小姐放了管家权,扔下了这些烂摊子,她心里自是高兴! 春兰将帐平完,便带了人抬了一摞帐本去了主院,见了侯夫人,行了礼,低着头: “……少奶奶担心休养的时日长,这府里的一应事务怕乱了套,便让奴婢把帐本连同钥匙给您交过来了!” 刘蝶静自儿媳进门,事事不用操心,吃穿用度都是身边的刘嬷嬷打理,容颜比三年前好了许多,如今又要劳心,自是不愿! 还要说些什么推诿的话,便听春兰说: “夫人,少奶奶这次头伤的厉害,左胳膊又打了吊缚,府医吩咐最好不要操劳,若能寻个清净庄子休养再好不过!” “……夫人,少奶奶收到消息,过些时日,少奶奶的爹娘兄长回京,到时,少奶奶还想要见上一面,如此光景,只怕不妥!少奶奶已定下明儿一早就去庄子休养!” 刘蝶静还欲说些什么,身边的刘嬷嬷忙道: “夫人,少奶奶的确伤的厉害,您是后宅主母,这侯府还是要靠您呢!” 第8章 入住庄子 待春兰回来,夏荷已经将能带的银票与现银悄悄打包带好,还有一应需要的物件收拾妥当! 秋菊回来听了这个消息,一时无措! “小姐,怎么突然就要去庄子,在府里养着不是挺好的么?” “秋菊姐姐,少奶奶吩咐什么咱们就做什么,问那么多干嘛?赶紧的,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免得明早要走又慌慌张张的!” 冬梅嘴里噙着一颗炒糖豆,边说边嚼,手里也不耽误,将做好的几盒芙蓉莲花酥也装好了! 三月的天已经绽暖,做好的吃食放两天不成问题,这些点心是要防着少奶奶去庄子的路上吃! 已成定局的事,秋菊也不敢怠慢,忙去帮忙收拾! 第二天天不亮,冬梅就起来去小厨房做饭,给少奶奶熬了牛乳白糖粥,葱香鸡蛋饼,豆沙饼还有一份蒸蛋再配一碟小菜。 又给丫鬟和随行小厮也煮了一锅杂米粥,一大锅白面馒头,炒了个萝卜炒肉炖粉条,也只有瑞雪苑的下人才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 待到卯时,苏卿凌戴着帷帽已经坐上了马车,春兰与冬梅随着坐在里面,秋菊则与夏荷乘另一辆,还有两辆塞满行李的马车跟在后面! 赶车的车夫却是苏卿凌指定的府里护院王杰,还有王杰帮忙找的三个老实本分车把式! 这个时辰,众人也才刚刚起床,大家都还不知怎么回事,苏卿凌已命马车启程,去两个时辰才能到的城外玉瑞山庄! 马车出了城门,走了一段官路,便驶入了一条宽阔些的小路,马车晃晃悠悠,苏卿凌本该难受的头这会儿倒是很清醒! “少奶奶,您这么大包小笼的,可是有什么计划?” 春兰心思细腻,早已发觉不对劲,这会,车里没外人,不禁悄声询问! 冬梅也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将车里小几上的一个装了糖豆的小碟端起,先递给苏卿凌,见少奶奶拿了一颗放入嘴里。 又递给春兰,见春兰摆手不吃,自己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又拿了一颗攥在手里,这才将碟子放下! 苏卿凌轻笑,这样的冬梅真好! 默了几息,这才轻声道:“我们先去山庄,休养两日再说!” 春兰不再问,帮忙将两个描金嵌银丝裹兔毛暖手炉放在少奶奶的手里一个,脚边放一个! 三月初虽暖,晨起却冷意十足,几人都穿了薄夹棉长对襟袄子,从车帘缝隙挤进来的风吹得人有些冷! 春兰搓了搓手,又将一根木棍横在车帘中腰,风小了许多! 晃悠了一个时辰,一缕阳光透过缝隙带着暖意洒进来,几人的脸上随着忽明忽暗跳跃的光线倒有了几丝调皮! 因起的早,这会苏卿凌晃得有些睡意,将腿向前撑了撑,两个丫鬟忙跪扶着将她身后的薄被取出来,让她能半躺下,将薄被覆在身上! 两个丫鬟也互相靠着半眯了起来! 苏卿凌刚睡的迷糊,便又进入梦魔,梦里自己站在一片火海前面,看着爹爹还有娘亲,两个哥哥挣扎着想要出来,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够! 自己想要冲进去救他们,却一步都迈不出去,只能竭力喊着: “快!快出来啊!” 待车驶进了庄子停下,苏卿凌这才在两个丫头的摇晃和呼喊声中惊醒! “少奶奶,您又梦魇了么?怎么都叫不醒您!” 两个丫头都一脸焦急和放松下来的忧虑: “少奶奶,要不还是请个大夫帮您看看!” 春兰一边用手帕给苏卿凌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一边说! 苏卿凌笑笑:“没事,大抵是身子弱的原因,过些日子就好了!” 稍缓了缓,这才又戴上帷帽下了马车! 因来的急,也没着人给庄子里的人打招呼,又是播种季节,是以,主院的空地前竟无旁人! 王杰带着三个车把式帮忙卸货,再往指定的屋子搬,四个丫鬟则拿着小件放去主屋! 不一会,从山坡上急匆匆走过来几人! 为首的是苏马户,这个庄子的庄头,其余几人则是庄子的佃户! 几人不敢抬头,就听苏马户道: “刚刚瞧见少奶奶来,这几个是咱们庄子的佃户,您有需要可以直接吩咐给他们做!” “主子们的屋子,小的吩咐人每天都有打扫,干净着呢,少奶奶可以放心住!” 那几个佃户也去帮忙搬东西,是以,没一会就将东西归置齐整! 进了待客厅,因苏卿凌胳膊还架着,由春兰与秋菊搀扶住在高椅上,待坐定,看着重新聚过来的几人,苏卿凌微笑道: “马户叔,我要在这庄子休养几天,您找几个可靠的人来,每天帮忙送来一应蔬菜米粮,不要惊动旁人!” “少奶奶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您难得来庄子一回,小的一会把账本拿过来给您瞧瞧!” 苏马户见上首再无话,便与其他几人躬身行礼,低着头又退了出去! 这里虽是自己的陪嫁庄子,苏卿凌却很少来,大约一年能来上一次已经算多的,是以,将王杰和另两个车把式留下来,只让一人驾一辆车返回去了! 这个庄子不是她陪嫁庄子中最大的,却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处,也离娘家信安侯府更近一些! “少奶奶,怎的把王大哥他们留下?三个都是外院的,咱们也不太熟,该把留儿和又鸟带过来的!” 这留儿和又鸟是夫人拔给瑞雪院的杂役! 秋菊不解,也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却也不知为何,说话便有失分寸! 苏卿凌瞧了一眼,也不回答,却让秋菊心中一紧,暗道自己多嘴,还待找补,便听还在摆放东西的夏荷道: “秋菊,你现在让少奶奶惯的越发没了规矩,主子安排什么自有主子的道理,难不成还要听你指挥?” 夏荷做事利落勤快,针线活不算好,贵在用心,人却是个性子直的,认死理,却也轻易不会出错,所以屋里的一应杂事都由她打理! 秋菊撅了撅嘴,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只道: “少奶奶,奴婢错了,还请责罚!” “那便罚你去与周嬷嬷一同吃住三天!” 秋菊愣了:“……少奶奶……您说的可是被罚到庄子的……” “……少奶奶……奴婢只是说错了一句话,怎的便要离开少奶奶身边呀……少奶奶,您定是与奴婢说笑的……” 第9章 罚秋菊 “秋菊,你又说错话了,难怪少奶奶要罚你……我们是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来那么多的闲话?你因这闹了几次笑话心里没数么?害得少奶奶也跟着丢脸!” 春兰忍不住斥道,俏脸生寒。 这几天瞧着秋菊总是往夫人的主院跑,也不知谁才是她的亲主子! 每次大人回来,她便要将自己重新涂脂抹粉,那一双含春的眼恨不得扒在大人身上,倒像个争宠的小妾,让人不忍直视! 身为少奶奶身边的一等丫鬟,少奶奶待她们亲如姐妹,吃穿用度只差个名份,在别的地方如何能有? 少奶奶还在闺中就问了四个人的心意,几人都异口同声说只愿做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是以,小姐将她们带来长宁侯府,并没有别的安排,只待有合适的人家再给她们嫁了! 没想到秋菊早就改变初衷! 秋菊听到春兰的斥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我只是想让少奶奶开心而已,怎么连你也怪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春兰怒视着秋菊: “你要是再说那些不知轻重的话,小心少奶奶罚的更重!” “哼,走着瞧!” 秋菊挑衅地看了春兰一眼,转身离开了。 苏卿凌看着两人争吵,也并没多说! 她原本是想将周嬷嬷接回府中,好好照顾她的晚年生活。 记得前世,周嬷嬷被罚来庄子,自己后来自顾不暇,只听说嬷嬷来庄子吃不得苦,突发疾病去了! 现在想想,一个被主子厌弃的人,到了庄子上,再被人针对,哪有好日子可过? 而且,她记得上一世被废后,那苏卿妍提到过这个庄子。 庄头苏马户似乎是被婆母接管后,立马就被苏卿妍收买,如今,虽所有的东西都还在自己手里,她也要提前清理不忠之人! “少奶奶,您别生气。秋菊她可能是一时糊涂,等她想清楚了就好了。” 夏荷见少奶奶不语,便安慰着苏卿凌。 “人呐,有时候并非没有好运,而是不懂得珍惜!” 苏卿凌叹了口气: “春兰,你去吩咐王杰一声,让他这两天就盯着秋菊,把她和周嬷嬷说的话,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记下来,还有平时和谁接触,说的什么话也记下来。” 春兰应了一声,出去找王杰吩咐去了! “少奶奶,这王杰可靠么?”夏荷有些担心! “少奶奶既然敢用,这人自然可靠呀!” 冬梅扬起嫩白的脸蛋,眼眸发亮,她总感觉少奶奶气质大变,说话做事更有城府,心里崇拜的紧! 苏卿凌笑笑:“放心,留下的这三个都得用!” 上一世,记得自己是在秋收季节,身怀六甲,被婆母派遣,到另外一个庄子收租子,回来的路上就遭遇了匪乱! 当时的护院就是今天来的这四个,王杰和另外两个拼死将她和春兰与冬梅送去官道,被人乱刀砍死,临死嘴里都喊着“少奶奶快跑!” 而另一个早已逃之夭夭,也许,他本就和那群人是一伙的,主仆三人危急时刻,被路过的贵人带的府兵所救! 而后来也证实,那群土匪是二爷谢志伟找的,目的就是将她们赶尽杀绝! 待主仆三人回去,府里以为她板上钉钉死定了,正安排人布置灵堂! 可恨自己当时虽觉有些不对劲,竟没往深里想,被那几人给搪塞过去! 重生这几日,她已让春兰注意几人的一举一动,再次证实王杰和李宝善、秦文武可用,这次将他们留下,自有自己的用意! “冬梅,你家小姐饿了,想吃你做的醉虾了,……嗯……还有那香椿芽炒蛋……最好再来个薤白馅饺子最好!” 苏卿凌重活一世,深知若要复仇,一定要养好身子,她如今的任务很重,既要复仇,也要护住自己的娘家! 冬梅肉肉的小脸绽开,嵌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笑道: “少奶奶且等一会,奴婢这就给您做去!” 话音刚落,冬梅便小跑着去了附近的小厨房! 夏荷道:“奴婢去帮忙,这里不比咱们瑞雪苑,还是自己下手做的吃食放心!” 说罢,夏荷也抬腿去了厨房! 春兰帮少奶奶把身上的软毛织锦披风取下,去门外抖了几抖,这才又进了屋,挂进衣橱! 衣橱有两米之高,两米五之宽,四个门,都饰以精美的雕花图案! 柜子打开时,微微的木香弥漫开来,舒心又宁静。 柜子有挂衣服的,也有分了多层摆放衣饰与各色女性用品的,总之功能很是齐全,这是爹娘当年常来此处,爹为娘亲自设计的! 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爹娘的心血,没承想,自己这不孝女非但不感恩,还让爹娘因自己而丧命! 苏卿凌又有些泪眼婆娑,强自回神,如今要做的事情太多,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最紧要的便是如何让爹娘和哥哥们如何防备苏卿妍! 若要贸然去找爹娘她们,说苏卿妍这个养女要害他们,无凭无据,他们如何能信! 更何况婚后三年,自己除了三日回门还与爹爹闹了脾气,在苏卿妍的挑唆下竟再也没有回去。 而娘家那边三年不联系,与苏卿妍脱不了关系,如今冒冒失失上门很是不妥! 苏卿凌猛然想到二哥苏礼杰,如今二十一岁,在京中任校尉一职! 二哥性子豪放,对人总是赤诚相交,人却也是极为聪敏,往往能举一反三,看着大大咧咧,可遇事却能管中窥豹,连父亲都夸他头脑伶俐! 想到此,心里已有了主意! 去书桌前,由春兰研了墨,再抽了一页纸,写了些字,再落了款,等墨迹干了,装入信封,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夏荷同冬梅将薤白肉饺与醉虾和香椿芽炒蛋,另添了凉拌木耳,小米椒拌笋用托盘端了进来! “少奶奶,这些可都是您爱吃的呢!” 冬梅肉肉的俏脸扬着,一副快夸我的表情,惹的苏卿凌抬手轻揉了揉她的脸,道: “ 嗯,是你家少奶奶爱吃的,也是我家小冬梅爱吃的……” 这话逗得众人都对着冬梅直挤眼睛,冬梅也习惯了少奶奶打趣道: “少奶奶的嘴刁,奴婢做的饭,若自己都觉得不好吃,如何能入了少奶奶的口呀,所以呀……只有奴婢尝过好吃了,少奶奶才能满意!” 在瑞雪苑,那几年大爷不在,只要关了门做小灶,大家不分主仆在一个桌吃饭,是以也习惯了! 冬梅做饭连王杰三人的也做好了,等屋里吃好,外面三人也吃饱了! “春兰,你去外面将李宝善叫来,我有事交待他!” 第10章 传信 待李宝善微低头进得门来,才欲行礼,便听如珠玉落地的声音响起: “李叔,我这里有一封信,需得自己人亲自送到我二哥哥手里,不知李叔愿不愿去!” 李宝善对府里常行善举的大少奶奶本就心有好感,这会听得有差事做,自然高兴,忙又更低了头,应道: “少奶奶信任小的,小的定不辜负少奶奶所托!” “这会你去送了信,若时辰尚早,你便回来,若晚了,便让我二哥哥安排你住处,明日再回!” 李宝善应了,双手从春兰手里接过信件,便听那珠玉声音又道: “李叔,此次回城,不可让旁人知晓,你可明白?” 李宝善忙正身道: “少奶奶放心,小的一定将信全须全尾送到,保证不让别人知道!” 春兰将大约十两的碎银装进一个荷包递给李宝善道: “李叔将这银子拿上,以防万一!” 李宝善一惊,忙推脱到: “小的跑腿是份内事,不需少奶奶这般重赏!” 春兰手快,直接塞进他手里道: “少奶奶对自己人向来大方,让你拿着就拿着,日后好好办差不就行了!” 这番话说得李宝善心里更是感动,深行了一礼,将信封连银子郑重塞进怀里这才退了出去! 这可是第一次直接听少奶奶的差,一定要办好了。 李宝善不敢耽搁,赶了一辆马车便悄摸摸出了山庄直奔城里! 事情安排好,苏卿凌感觉到疲惫,这才去里屋午休! 再说秋菊这边,心不甘情不愿的由庄里的一个佃户指引,到了周嬷嬷所住的屋子外,不禁皱眉: “这……这屋子怎么住人?都怪春兰这贱蹄子,竟敢挑拔少奶奶,等姑奶奶我回去,有你好看!” 秋菊心里烦躁,不禁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正这时,从面前低矮的草屋走出个大约四十的女人! 女人头发已夹杂白发,脸上是历经风霜之苦的沟壑,身上是洗的发白,摞了好些补丁看不出颜色的对襟长袄,挂在瘦弱的身上极不合身,怀中一盆脏衣,正要去附近的水渠洗衣! 这女人有些浑浊的眼抬眼看了看秋菊,有些木然的眼眸忽然一怔: “秋菊?” 秋菊一霎间颇有些尴尬,讪讪道:“周嬷嬷过得还好?” 周嬷嬷轻哼一声:“托秋菊姑娘的福,老身还没死!” 秋菊看四周无人,讥讽道: “你也别阴阳怪气,谁让你自己运气不好?” 话毕,也不多说,百般嫌弃进了草屋! 草屋原先应该是供佃农们放置杂物的地方,本有两间,腾出一间做了周嬷嬷的住处! 屋里没有床,只有稻草铺在一角,上面的被褥已晒在屋外! 没有窗,门也是四处漏风,墙的另一角有两截木头墩子当凳子! 还有一处用两块比较平整的木板搭成的灶,上面扣了两只全是豁口的粗瓷碗,用木棍折成的筷子,还有一只用来做饭的断了双耳的沙锅! 这里面虽窄小逼仄,却也看的出主人是个干净的,收拾得很是利整! 秋菊脸却瞬间变成苦瓜脸,尖声道: “这里怎么住人,不行,我不要在这里待着,我要去找少奶奶!” 却不料周嬷嬷放下手中的盆走了进来,嗤笑一声道: “你既然来了这里,便说明是被罚过来的,可见少奶奶也不是个傻的,就你那整日牙尖嘴利,挑拨事非,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将你罚来说明少奶奶还是心软了!” “……你……你闭嘴,少奶奶最是疼我的,她只让我在你这里呆两天……哼……过两天我就又回去了……” 周嬷嬷眼眸微转,俗话说的好,人老成精,她在秋菊的花里似乎敏锐的嗅到了什么,也不再说,转身低头出去,端着自己的衣服便走了! 秋菊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眼里急出了泪花,这次少奶奶能拉下脸罚人,可见是真生气了,返回去求饶肯定会更生气! 只是这两天有的熬了,才要想个法子,便见夏荷抱了一床被褥过来,喜出望外,略薄的红唇就要咧嘴哭! 夏荷不等她出声,便低头进了茅草屋,将被褥塞进她怀里道: “我想着周嬷嬷这里怕是没有多余的被褥,怕你着凉!” 顿了顿,环顾四周又道: “周嬷嬷就住这里么?唉……这一年多她老人家吃苦了!” 秋菊撇嘴,周嬷嬷怎么样关她屁事,这两日自己可要遭罪了! 自己虽是丫鬟,却也是主子身边的一等丫头,身娇肉贵,况且,迟早会升到姑爷身边的姨娘! 一想到姑爷,秋菊就觉心跳加快,暗抚了抚胸口,那个芝兰玉树的男人迟早会纳了自己! 为了姑爷成事,自己吃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夏荷看秋菊那心思百转的神情,不禁心里暗暗叹气,少奶奶心善,给了秋菊机会,若她不珍惜,只能怨她自己心术不正! 夏荷目光颇为复杂,她和春兰从六岁始就在主子身边伺候。 而秋菊和冬梅则是主子成婚前一年跟着的,冬梅手脚勤快,心思纯良,秋菊却是个嘴里含蜜,手脚不勤的,唉……谁知道,竟还是个背主的! 秋菊带着哽咽着将被子先放在稻草堆上,哀怨地看着夏荷,见夏荷不动,才又去门外搂了一捆还浸着阳光味道的稻草回''来,紧挨着墙角的稻草铺开,如此几次,厚厚的铺了一层! 再把褥子铺开,这才一屁股坐上去,呜呜咽咽的哭开了! “夏荷姐姐,……我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就被春兰姐姐如此训斥……呜呜呜……害得少奶奶都恼了我,你回去……一定帮我在少奶奶跟前说几句好话,就说秋菊知道错了……呜呜……” 夏荷皱眉,都到这个功夫了,秋菊都还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只一个劲怨怼别人,不禁叹气! 深深看了一眼道:“秋菊,你若真想回去……就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若不然,岂不是白白挨罚!” 说完这话,便出了门! 秋菊这会哪有心情听这些,自到了庄子,都还没顾得上吃饭,这会儿饿的身子正软着呢,不禁叫了一声: “夏荷姐姐,你一会让人给我送些吃食,我肚子饿急了!” 第11章 周嬷嬷往事 夏荷脚下一顿,心里闷闷的,看来,秋菊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罢了,为了少奶奶后面的筹谋,还是先忍忍! 过了一会儿,夏荷便拿了些窝头和咸菜过来: “秋菊,这是我在佃户那里讨来的,少奶奶这次似乎的确气的狠了……这几天你先将就着吃,等过几天少奶奶气消了我再帮你说好话让你回去!” “还有,不是我说你,你得看清自己的身份,谁才是你的主子?若再出错,即便少奶奶将你发卖出去,别人也干涉不得!” 秋菊本还一脸嫌弃,心里窝火,听了这话,正要将手里的黑面窝窝头扔出去,又收了回来,默默地吃了起来! 夏荷帮忙将一只破碗正过来,看一旁有个小小的水缸,去舀了半碗水递过去,秋菊正抻着脖子往下咽嘴里的窝头,那拉嗓子的酸爽差点让她闭过气去! 接了破碗,也顾不得嫌弃,对着豁口不多的一边连着小口往下压,眼里浸满了泪,细瓷般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与忿忿不平! 自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吃好的穿好的,就连睡的都比平常人家的小姐都好,这才小半天功夫,就从天堂跌入泥潭的感觉,反差实在太大了! “……秋菊,我不能陪你了,你好好想想,为什么少奶奶要罚你到周嬷嬷这里?……看怎么样才能让少奶奶气消了!” 夏荷拍了拍秋菊,转身出了草屋! 屋里光线昏暗,勉强填了几口的秋菊感觉浑身发痒,这里和自己在侯府的香被软枕简直是云泥之别! 歪身斜躺了下来,将夏荷帮忙拿来的小包袱垫着当枕头,里面是她的换洗衣服,秋菊这才想起夏荷说的话! “……难道……少奶奶知道我诬陷周嬷嬷,现在找后账?……不对,若知道诬谄,就不会将周嬷嬷遣来庄子了!……应该是少奶奶后悔罚周嬷嬷,现在想将人接回府里……” “听夏荷这意思,就算少奶奶要发卖我,别人也不会伸手拉我一把的!” 秋菊并不蠢,也有些小聪明,这样一想,脑筋疯狂转动,看如何能帮周嬷嬷正名,若周嬷嬷无法洗了污名,估摸着少奶奶会将自己留在这里! 若是那样,自己可就再没有机会成为姑爷的女人了! 身契在少奶奶手里,就算求助夫人也是不行的,至于信安侯府的二小姐,只怕她现在鞭长莫及! 这里想的入神,周嬷嬷端着一盆湿衣回来,先在外面晾了衣服,这才慢慢走进草屋! 冷冷看了一眼躺着的秋菊,便默默将沙锅翻过来,拿碗去缸里舀了水倒进去,又端着踱出了屋子! 离草屋不远有个用石头垒起的泥糊的简易炉灶,往炉里放了些碎稻草,再用打火石点燃,一点点将细些的干树枝引燃,这才放上沙锅! 接着又将粗些的树枝放了几根,趁此机会,回去在一个破罐子里舀了一小把陈米,用小半碗水洗了洗,析出不少谷壳,出去将瘪瘪的碎米粒下入锅中! 待熬成两碗米汤的样子,周嬷嬷撤了火,回头喊了声: “趁天没黑,赶紧出来吃饭!” 秋菊本不想理,只是那会子窝头太难吃,她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这会肚子唱空城计,实在难受的紧! 缓缓爬起来,满肚子的官司,两只脚却诚实地往外挪,随手将自己喝水的那只碗拿了出来! 家里没有勺子,周嬷嬷用两根还算直溜的树枝在锅里搅了搅,这才在沙锅两边垫了破布给自己碗里倒了一碗! “那锅里的你都喝了!” 周嬷嬷端起那略有些米香味,清汤寡水的粥去一边慢慢喝起来,秋菊走近一看,那双桃花眼立时瞪得溜圆,发育丰满的胸膊起伏的厉害! “周嬷嬷……你……你故意的?……就这清汤寡水的,怎么吃的饱?” 周嬷嬷冷哼一声道:“你若觉得这饭食吃不饱就回去啊!那是我半天的口粮呢,你若不吃就留下,正好我多喝两口!” 说罢,周嬷嬷又吸溜一口汤水,接着道: “你认为的吃不饱,这一年多来,对我来说就是人间美食!……刚来的时候,我一日有时侯能有一碗几粒米的粥喝,就要谢天谢地,我这把老骨头,就这样了……” “至于你……青葱样的人儿,可别饿几天饿成黄脸婆……到时候,想要找个好人家就别想了……” 秋菊想想自己若成那副光景,莫说旁人,自己就把自己吓个半死,一时间头皮发麻,不敢作妖,将沙锅里剩下的摇了摇倒进碗里,只得了半碗! 心里膈应的慌,又觉着怎的也比白水好些,皱眉挤眼地喝了一口,差点呕得吐出来! “哎呀,怎么一股子霉馊味,这是要毒死人呢!周嬷嬷,你是不是成心的?” 秋菊将碗往地上一搁,气得俏脸都要变了形,这碗稀粥竟比白水还难喝百倍! 周嬷嬷也不恼,自己那一碗喝完,又回屋用葫芦瓢舀了半瓢水倒入沙锅,放在还有余温的灶上! 将地上的半碗端起,几口喝了个精光,这才拿两碗放进沙锅,用破布一一清洗干净放回去,将锅里的刷锅水倒去旁边的一处小沟里,这才又回来,往里舀了一瓢水继续坐上灶! 所有事情做完,周嬷嬷又坐在木樽子上,缓声说道: “在你眼里的毒死人的东西,却是老身的救命粮,是老身在这些稻草上一遍遍才撸下来的,还有是这庄子里的好心的佃户们偷偷送我的……” 秋菊一下哑了声,细想想便也明白了。 周婆子犯了错被罚到庄子,夫人又不待见她,必定会吩咐人苛待她,如此想来,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已是不容易了! 秋菊呐呐道:“嬷嬷,都是秋菊的错,当时想差了……秋菊会帮嬷嬷正了污名的!” 周嬷嬷一愣,秋菊怎么会良心发现? 这丫头是小姐四个陪嫁里最是掐尖耍滑的,心思也不正,不然也不会受人收买攀诬自己! 当初被诬陷,本想提醒小姐小心长宁侯府的人,没想到小姐想要轻拿轻放,却被那侯夫人看着,令人将自己打了二十大板,立时就让人送去庄子! 还好小姐心善,让春兰给自己塞了二十两碎银和一瓶伤药,还有几套换洗衣物,令人送到小姐名下的庄子! 只可惜,那银子在半路就被送自己的两个婆子摸去分了,到了庄子还去与庄头说了些话! 从那以后,她发现自己在庄子各种被针对! 第12章 庄子送礼 当金乌就要西沉时,苏卿凌出了院门,站在一棵垂柳下! 彩霞倾泻在庄子的花草树木上,也让苏卿凌沐浴在这片金红色的霞光里! 远处回归的人们就看见一位身着如意云纹衫,盘金彩绣棉衣裙的少妇头戴帷帽,望着远处,身上一片金光,似那堪破红尘的菩萨,让人不禁说话都要轻了几分! 苏李户这时也认人传了话,正式将庄子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呵呵,少奶奶,咱们庄子三十九户,如今不忙的都来了!” 春兰立时道:“马户叔,少奶奶说的是将所有人都召齐,如今人来不齐,倒是少奶奶耽误大家伙做事了不成?” 苏马户心里不快,却不能表示出来,忙躬身行礼: “少奶奶莫怪,小的是怕您等急了,这就让小儿去催,保管一会将人都招齐了!” 话落,忙呵斥一旁二十来岁的男子道: “还不快去催一催,将所有人都招过来!” 那男子也只愣了一下,忙不迭应声,便返身跑走了! 苏卿凌已坐在高台上的石墩子上,那上面夏荷已帮忙放了金蚕丝软垫,很是舒服! 面前是一盘石雕方桌,放着几本账册,几碟可口的果子置于旁边! 没多久,庄子上的男女老少集结完毕,苏卿凌看着台下的众人,心里一惊! 除庄头一家和少数一部分人看着红光满面之外,大部分的老老少少都是破破烂烂,满脸枯槁之相! 本该是满脸纯真的孩童一个个眼神呆滞,藏在大人身后,畏畏缩缩不敢露头! 大概苏马户觉得这样子太难看了些,清了清嗓子,冲人群嚷道: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少奶奶在庄子待几天,虽然少奶奶人好心善,但你们大家也不能因此就冒冒失失扰了少奶奶休养,若谁不老实,仔细你们的皮!” 春兰眉头一皱,打断了庄头的话道: “庄头说的什么话,少奶奶来咱家庄子,既然是休养,自然不可能只呆在屋里,若谁见了都如躲瘟神似的,平白扰了大家正常的生活,岂不是我们少奶奶的罪过!” 苏马户没想到少奶奶身边的丫鬟如此厉害,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警告的话,便被这么不留情面的抢白,心里气恼,脸上却不露痕迹! “春兰姑娘教训的是,是小的鲁莽了!” 苏马户的儿子苏有名和苏有利看老爹被挤兑,脸立时黑沉了下来,正要回话,见老爹握拳举在嘴边连咳几声,便压下火气又低下头! 苏卿凌看的真切,自然也看到了周嬷嬷和一旁穿的光鲜亮丽的秋菊,眸光闪了闪,回头示意夏荷说话! 夏荷个子高挑,穿着一身深色流云纹绣边压花长褙子,面容严肃,整个人端庄极有气场,不愧是当家主母身边的丫头! 就听夏荷略高的声音道: “咱们少奶奶这两年忙着府里的事务,疏于打理庄子上的事务!今儿心情不错,想着认认咱们庄子上的人,给大家都带了礼物……” “每念一个户主的名字,你们一家就都上前来领礼物谢恩!” 苏马户脸色一变,少奶奶这是做的哪一出?又一想……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大概是想在庄子里卖弄自己的人情,真是个蠢货,随她去! 想到此,朝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儿子又朝人群里暗暗做了手势! “王启山……” “刘农……” 随着夏荷念出名字,每家户主上前,家里的几人便也跟上前。 就见秦文斌站在两个筐中间,先从其中一筐里拎出二斤玉米面交给户主,再从另一筐里给这家每人十文钱。 钱虽不多,但得到钱的一家无不齐齐跪不连连磕头,直道这就是救命的钱粮! 还在人群队伍的众人心里激动,虽不敢说话,却眼里都是希冀! 每家领了钱粮的人都排去另一边,其中有十几户没人来领,苏卿凌也不追问,让继续往下念,最后连叫了几家,个个都身强体壮,到秦文斌跟前时,便被质疑了! “你们这几个是不是这庄子里的佃户,既无家室,穿着也不像是庄户人家,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位大哥,你这话说的,庄户人家就必须穿得破破烂烂么?也没有规定说没家室就不能做佃农啊!” “就是,少奶奶这怎么还要区别对待呢……” …… 正这时,苏马户忙笑呵呵道: “少奶奶,奴才作证,这几个人的确是咱们庄子的佃户,只因庄子事情多,奴才便请他们多照看些,是以,他们待遇也好上许多,才看着与别人家不太一样!” 苏卿凌轻笑出声,苏马户却忽觉心中一紧,这笑声轻柔悦耳,却没有温度,让他莫名感觉有些不好! 这会已是暮色沉沉,不知何时,大院子的四周已经点了数十盏灯笼,照的人影绰绰! 苏卿凌的面前也挂了两盏灯笼,照得苏卿凌戴的帷帽撒下一片阴影,众人便听少奶奶冷哼一声道: “……你作保……做的什么保?保证让他们看着这些佃农被你们横征暴敛,不能外逃吗?苏庄头……苏马户,你是打量我这个主子是死的么?……” 这清清冷冷几句话,将苏马户猛然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传说中脾性和善的少奶奶会突然发难,与传闻中那唯唯诺诺的人判若两人! 苏马户惊的跪在地上,他的儿子连同老婆都纷纷跪倒在地,还不待他辩解,又听上首继续道: “那会子我翻看了近三年的帐本,这三年本都是风调雨顺丰收年,你却报的收成与灾荒年的收成相差不多……苏庄头……其余的粮食呢?” “三年前,这庄子成了我的陪嫁,为让大家沾沾喜气,我特意传话给你,庄子地里的租子只收两成,你又是如何做的?” 苏马户后背冷汗汵汵,没想到少奶奶火眼金睛,这所有的事都查出来了,正惊惧间,便听一人大哭着扑到前面! “少奶奶,求少奶奶救救我家小英子,她才十三岁,就被苏庄头抢去给他儿子做什么通房啊!” 第13章 再见二哥 “……少奶奶,求少奶奶给我们做主呀……呜呜呜……我家巧姐儿也被苏庄头的老大抢去做童养媳,……她才八岁呀……” 又一个凄厉的哭叫声传来,就见一形容枯槁的二十多岁的妇人被个瘸腿男子搀扶着上长跪在地上。 这男子满脸悲愤,虽不善言辞,却盯着庄头一家似有刻骨的仇怨! 那妇人哭的声音沙哑,却仍咬字清楚,大概是身子虚弱,跪了片刻便支撑不住,歪倒在男子身上! “少奶奶,这苏庄头仗着两个儿子人高马大,他自己又有些权利,又雇佣了几个打手……” “在庄子里层层盘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们这些佃农惹不起,想要逃离,他们却守着庄门囗,逼得我们大家离死也不远了!” 苏马户急了,大喊道:“你个臭婆娘,胡乱攀诬,小心你一家子不得好死!” 他那婆娘也扭着肥胖的身子往前挪了挪,扬起大嗓门大骂: “你……你个娼妇,我家大儿留你家巧儿当童养媳,那是可怜你们家穷,怕饿坏了她……到我家吃香喝辣还委屈她了?你们这一家子阴沟里的臭虫,真是恩将仇报!” 这一番话气得巧儿娘差点背过气去,早知道这一家子厚颜无耻,没有下限,却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庄头婆娘都能把恶行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你们一家子吸血鬼,怎的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言辞?……我们家虽穷,却也做不出让别人帮忙养孩子的地步!” “少奶奶,这苏有名就是个人贩子,但凡庄子里有姿色好些的女娃儿,他就威逼利诱将人弄到他家,待养上几日,便卖去妓院……” “……我家巧儿生的容貌出挑,这两年一直给她遮掩的好,只待瞅了机会将孩子送出去,没成想……” “这苏有名前两天突然闯进我家,拿块湿巾子就强行给巧儿擦了脸,接着扔下一两银子就强行要带走我家巧儿!” 苏有名兄弟俩急得要扑过去打人,那群打手也扑了过去,被忽喇喇闯进来的十几个大兵将这一群人围住! 夫妇俩见状,说的更是详细! “我们两口子在前拦着,这苏有名就让他的打手把我当家的腿给打断……天杀的……我当家的算是幸运,没被要了命……” “……那狗剩家的一家三口全被打死,他家勺儿也才七岁,见爹娘哥哥都死了,直接撞死在院里的大石上……少奶奶……求您为我们大家伙做主啊!” 夫妻两人同英子的家人齐刷刷跪在台阶下,吓得苏有户一家同打手们瑟瑟发抖! “……真是岂有此理……苏有户,你这个欺主的奴才,竟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这是欺我妹妹身后无人么?” 这时,从大兵中走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剑眉斜飞,目光发冷,身着靓青色束腰长袍,脚蹬蟒靴,身板笔挺,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 青年抬头看向高台,唇角翘起,登时那股冷肃卸下,陡然成了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春兰与夏荷忙躬身行礼: “见过二少爷!” “二少爷吉祥!” 青年也不走台阶,直接一跃而上到了高台,走向苏卿凌! 苏卿凌看着越走越近的苏礼杰,不禁眼眸含泪! “……二哥!” 听着妹妹这一声二哥,苏礼杰不禁心扎般难受! 亲妹子都三年多不回娘家,下午竟派了一封信给他,可见妹妹如今的处境有多难! 上前看着肤色暗沉的妹妹,心疼的摸摸她的头: “傻丫头……终于晓得找家里人撑腰了!” 苏卿凌逼回眼泪,笑了笑: “二哥帮妹妹镇场子,有靠山不用是傻子!” 冬梅正巧从厨房端了一碟杏仁酥,笑道: “二少爷,尝尝奴婢做的杏仁酥可好吃,一会给您带来的兄弟们也都尝尝!” 春兰已从屋里又拿了一个金蚕丝软垫放在另一个石凳上,请二少爷坐下! 苏卿凌这会已将事处理的差不多,而王杰已经带着庄里的几个人将苏庄头家的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将一袋银子连同首饰拎了过来。 还有被锁在屋里的巧姐儿和英子也带了过来! “少奶奶,这苏马户这几年不知贪墨了多少,那新起的前后院比您住的都气派!” “这里搜出来的家底,银票五百二十两,碎银也有四五十两,还有这些个首饰,竟都是好货色,也值个百十两呢!” 苏卿凌将那两家叫上前来,温声道: “今天也不早了,你们先将孩子们带回去安抚,他们是我的家奴,明天一早我会处置好!” 这么两句话,竟让庄子里的人尽数跪了下去齐声呼道: “谢谢少奶奶救小的们于水火!” 哭的,笑的,念着老天开眼的,近百来人在大院里望着不远处高台上的女子,那婷婷婉约的身影,都印在了大家的心里。 王杰带领大兵们将苏马户一大家子连同他的打手分开关押看守,又在庄子找了两个看着干净利落的妇人去厨房帮厨! 苏礼杰能带人及时赶到,全靠李宝善,硬生生将两个时辰的路程缩短了一个时辰,又打听苏礼杰的所在耽误了些时间。 待终于找到人,发现二少爷正与一群兵混在一处吃酒,苏礼杰看了信,二话不说,带人出门骑马就赶往城外的山庄! 还好,赶的及时! 这会还早,冬梅指挥两个帮厨洗菜切菜,又有一个养鱼的佃户送来几尾三四斤重的鱼,冬梅给了银钱,也一并做成红烧鱼和香辣鱼片! 先分了一份菜送到少奶奶这边,其余给他们几人留了些,剩下全让秦文斌送去大兵们那里! 听说苏马户家里还有不少花雕酒,便要王杰取了两罐送了过来,其余的则分给那些大兵! 兄妹二人三年后首次见面,竟是这样的开场,苏卿凌颇觉尴尬! “……二哥,往事如烟,妹妹经历这几年的打磨,终于理解爹娘和哥哥们爱护凌儿的心情……” 苏卿凌说的是肺腑之言,字字情真,看尽了长宁侯府的魑魅魍魉,她更想念在信安侯府当姑娘时候的美好时光! 如爹娘哥哥们这般为人赤诚的人物,在这个世界上很是难得! “妹妹,你信中说有事关咱们信安侯府存亡的大事?” 第14章 夜谈 苏礼杰如今看到妹妹,心里已大定,这才提起信中之事! 冬梅正端上一盆芙蓉锦绣汤,看两人也不动筷,以为自己做的饭莱不合口,忙道: “二少爷,姑娘,可是菜做的不对口,奴婢再重新做几道?” 苏礼杰这才发现自己心急了,笑道: “只顾着说话了,你们几个自己下去吃饭!” 兄妹二人因为高兴,一顿饭吃的很是尽兴,就连苏卿凌都陪着二哥喝了两盅酒! 待吃过饭,苏卿凌呷了一口清茶,这才对二哥说道: “二哥哥,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认识谢宣平的?” 苏礼杰听妹妹这话,有些莫名,当初他跟随父亲出征,并未在京城,是以许多事都不太清楚! 待与父兄回到京城,才知妹妹与谢宣平两情相悦,家里人一番察访,才发现长宁侯府只是个空壳子,那掌家主母也是个表面慈善的主! “为兄只记得当初家里人死活不同意,爹娘将你当眼珠子疼,怕你嫁过去受苦!可你……唉!” 苏卿凌淡笑: “当初妹妹是经妍儿指点才识得谢宣平,也是妍儿时不时在耳边提点,说了谢志岚许多好话……呵……二哥,我想不通,妍儿为何要如此帮我?” 苏礼杰划着茶盖的手猛的一顿,浓眉皱起,凌儿直呼妹夫其名已不对味,这里面怎的还有小妹掺和! “……妹妹……你在怀疑小妹么?” 可是,那一说就笑盈盈的小妹为了什么? “……呵呵……二哥哥,以前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但凡我有的,只要她想要,再好的东西我都让给她……” “……娘说过,一家子,不要争那些高低,以后的路长着,姐妹之间就该相互谦让!……” 苏礼杰有些沉默了,他想起那个一说三分笑,老远就叫二哥哥的女子,想起她一边嗔笑一边向爹娘哥姐们讨要好处! 原先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经这么一提,便想起许多往事! 长叹一声,苏礼杰道:“妹妹继续说!” 苏卿凌便娓娓道来! 当初,父亲长安侯时任御史大夫,刚正不阿,颇得今上欣赏! 就是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对大哥和二哥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颇有严父之风。 可对上苏卿凌,却是极尽宠爱,哪怕夫人嗔怪他对女儿过分溺爱,怕她规矩少了到婆家受气,他也会温言软语道: “凌儿是个女孩子,又不要她走仕途,将来找个家里简单的好人家嫁了,多给孩子准备些嫁妆,有咱们侯府撑腰,还怕孩子过的不好?” “咱们择婿,只要人长得端方,品性敦厚,家世又不需太高,咱家凌儿嫁过去平安喜乐就行,比去那些大户人家受肮臜气可要好上百倍!” 正是因此,苏卿凌在侯府过的肆意,却因家风端正,她并没有那些大家小姐的坏脾气! 三岁时,爹娘抱回来个才会蹒跚走路的小女孩,起名卿妍,只说是母亲将卿凌的表妹领回府,与她做伴! 当时她懵懵懂懂,只刚记事,记得来了个漂亮妹妹很是喜欢,与这个妹妹形影不离,就连晚上都要睡在一张床上,害得两个奶娘都要挤在一处! 可自从小妹七岁开始,家里的哥哥们还有自己时不时出事,不是掉进湖里,就是被利器划伤! 更严重的一次,是小妹十三岁那年,与哥哥们去郊外玩耍,也不知什么原因,小妹单独坐了另一辆马车。 而哥哥们那辆车的马突然发疯,一路狂奔,若非当时马车侧翻卡在两棵大树中间,他们便会随着落下悬崖粉身碎骨! “……二哥哥,每次都会有妍儿,但每次都是我们兄妹受伤,还有传言说小妹是上辈子积攒了功德,所以才会次次安然无恙!” “……二哥哥,现在想想,这一切都是破绽百出,可咱们为何都不怀疑?” 苏卿凌面露哀伤,将刻骨的恨意死死压下,死而复生太过诡异,前世的种种,她今生要一一破局! 苏礼杰看着妹妹那清冷的脸庞,心疼不已,都是做哥哥的没用,竟不知主动与妹妹走动,让妹妹不知受了多少苦! 回想起妹妹说的话,苏礼杰记在了心里,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将这个小妹细细调查一番! 至于妹妹的事,如今侯府里就自己和小妹,爹在妹妹出嫁后不久,因政见不合,被同僚背刺,被今上派去临州府做了府郡,前些日子才发了调令,再过上一月就能回到京都! 到时候母亲会一起回京,想起母亲对小妹的信任,苏礼杰觉得,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让母亲知道为好! 兄妹二人把话说开,心里也通透了许多,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春兰几人本是退出外面,见二少爷与少奶奶相谈甚欢,心里自是高兴! 春兰一直心疼少奶奶,这几年来,在长宁侯府单打独斗,没有娘家的帮衬,所受的苦都看在眼里! 几个丫鬟虽是当家少奶奶的身边人,却时不时被府里其她主子们苛待,受了气也只能忍着,就连那些下人也捧高踩低! 少奶奶虽然管家,决策却在夫人那里,少奶奶就是个往外掏钱的活菩萨! 还好少奶奶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嫁妆丰厚,在这府里的日子还好过些! 现如今,少奶奶只要有了娘家人撑腰,谅夫人那些人也不敢做的太过! 待苏卿凌洗漱过后,穿着中衣,躺在雕工精美的千工拔步床上,长发倾泻,用稍厚些重工描金绣牡丹被盖了半身,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半眯着! 春兰将两边拢起的帐缦轻放落下,这才去一侧的小塌准备值夜! 苏卿凌辗转反侧,也不知是不是中午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反倒睡不着了! 良久,久到春兰都有些迷糊,便听少奶奶道: “春兰,你可有心仪之人?” 春兰一怔,想了想,可一想起离开少奶奶心就揪的疼,便道: “少奶奶,奴婢想好了,这辈子不嫁人,奴婢就在您身边侍候您一辈子!” 苏卿凌叹了口气,上辈子所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她现在只想着报仇,哪怕与长宁侯府的这群妖魔鬼怪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但是,她得安排好身边的这几个人! 上辈子对他们已所欠良多,这一世,她要尽可能把他们都安置好,不要再受自己连累! “春兰,嫁人了也可以在我身边侍候呢!” 第15章 惩治恶奴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农庄,农人们已披着晨露,听着鸡鸣犬吠在农田耕作了许久! 天空时不时飞过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振翅远去! 头戴帷帽的女子,身穿茜素青色藉丝琵琶衿上裳,同色暗花细丝褶缎裙,外罩一件月牙白滚金边云纹霞帔,素静又极尽美好! 苏卿凌身后跟着三个丫鬟,走路极稳,不急不缓去了关押苏马户一家的院子! 待苏马户见了少奶奶,双手双脚被捆,一边咕涌着一边求少奶奶饶命: “少奶奶,求少奶奶饶了小的一家,小的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再做坏事!” 屋里一股说不出的怪味,苏卿凌并不进去,已有王杰带人搬了几只高凳放于院子中间道: “少奶奶,凳子擦干净了,您放心坐!” 苏卿凌点头,退到凳子边轻轻坐下,这时候,苏礼杰也过来了,拿了几页纸,一脸的怒容! “妹妹,这父子三个真是三个败类,在庄子里大斗进小斗出,(这是收粮投机的一种方式,用大斗收粮,而一旦有人从手里买粮则用小斗量)” “欺男霸女,还将庄子几户好人家的女子征作自家丫鬟,再寻机卖给凤仙楼!简直可恶!” 苏礼杰气得脸色铁青,这庄子是妹妹的陪嫁,苏马户一家是家生子,因怕不好管理,奴契都在妹妹手里! 没想到奴大欺主,竟做出这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是他们的口供,已摁了手印!这马户婆娘也不是个好的,也是个共犯!” 苏卿凌冷笑,俗话说的好,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这家子人怎会有好的? 受害的两家人并其它几户被抢了女儿的都已召了过来,听闻要处置这家子祸害,纷纷激动不已,有的控制不住的打摆子! “苏马户,苏有名,苏有利,苏马氏,身为奴才,不能为主子分忧,反而欺主背主,又欺男霸女,坏事做尽,依规矩各打五十大板!” 苏马户一听急了,额上的青筋都爆起来,这五十大板下去可是要死人的,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嚷嚷: “少奶奶……不……小姐……大小姐……小的做这些可是小小姐指使的呀,那些得来的有一半都分给了小小姐啊……” 苏卿凌一愣,这苏卿妍这么早就动了手脚么?若是这样,其它的庄子只怕也不干净! 一旁的苏礼杰早已坐不住,上前就踹了一脚: “你这恶奴,竟敢攀诬主子,无凭无据就敢胡乱攀咬,简直可恶!” 那苏马户急得伸长脖子,如被摁住身子待宰的鸡,急得叫得都破了音: “少奶奶,小的说的都是实话……二少爷,小的虽没证据,可这些主意确实是小小姐出的呀……” “无凭无据任意攀咬主子,该死!……打……” 苏卿凌咬牙,这种背后撺掇人的事情是苏卿妍的强项,可别人出主意自己就敢做,可见骨子里就是烂的! 那四人被压在几根长凳上,由苏礼杰带来的大兵去执杖,一开始几人还大呼小叫,胡言乱语,到后来已经只会呼痛! 庄子里的农户们闻言纷纷赶来,挤在院门囗,伸长脖子看,一阵解气! 十来板子下去,几人身上已经见红,待二十板子下去,已经只有微弱的痛呼声!三十多板子,那苏马氏已没了气息,其余三人也晕死过去! 大兵们已知晓这几人的恶行,痛恨不已,手下没留半分力气,见苏校尉不发话,剩下的板子全数落了下去,那血滴嗒流在院子,入目触目惊心! 被打的人,血肉模糊,早已没了呼吸! 一旁观刑的苏马户雇的打手哪见过这般阵仗,早已吓的两股颤颤,有一个当场吓尿! 苏卿凌冷声道: “至于你们这五个,跟着这家子没少做恶,虽不是我的家奴,却也不能饶了你们,便由我二哥连你们的认罪书送去衙门,如何判便是官府的事了!” 几人长吁口气,就算被判流放,也比被活活打死的好! 苏卿凌又走向那英子一家道: “我这里有三十两银子,算是给你们的补偿,找个大夫给英子爹看看腿,至于英子,看是否愿意跟我走,你们一家子商量!” 英子已被那苏有名遭践,若住在庄子里,虽是受害者,也会被人说长道短,时间长了怕是承受不住,倒不如跟着自己,以后再学门手艺,也算是条出路! 英子一家接过夏荷递过来的三锭十两的银锞子,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能将孩子救出来已是万幸,如今还给孩子找了条活路,自是感激涕零! 苏卿凌又让夏荷拿了二十两银递给巧姐儿的娘,这才道: “巧姐儿受了惊吓,你们也请个大夫看看,抓几副药吃吃,免得落下病根!” 苏卿凌又朝着院门口的众人道: “我这里已查清楚,但凡家里家人受害的,都来我这里核实,都有补偿至于家里孩子被卖的,我这里也有数,会想办法将她们赎回来!” “另外,你们大家在庄子应该时日都不短了,受这恶奴压迫,实是卿凌之过!” “过一会,你们可每户出一人登记画押,领补偿款二两!另外,从今年起,三年时间还是按三成租子结算,麻烦大家互相转告一下!” 庄子里的人更是喜极而泣,这日子终于有了盼头,纷纷跪下磕头感谢,嘴里喊着活菩萨! 这场面看得十几个大兵都不禁动容,更何况春兰几个丫鬟,一个个满眼含泪,冬梅长睫染泪,嫩白的小脸都沾了泪花儿,惹得夏荷一脸嫌弃道: “傻丫头,快将你那只猫脸擦一擦,瞧瞧,嘴角的芙蓉糕碴子都还在!” 一边说一边从袖口抽出帕子给沾了沾小脸,又将嘴角蹭了蹭,细看没问题了,这才帮忙去发放银两。 那四具被杖毙的尸体已被裹了破席,由王杰带人拉去后山挖坑埋了!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便听春兰道: “二奶奶,这庄子没有庄头也是不行的,还得再安排一个!” 苏卿凌忽然想起一个人,便道:“你去让秦文武找一个叫叶大强的过来!” 第16章 重选庄头 叶大强,五年前从冮南来到这里,是这个庄子的佃户,据说祖上小有资产,到他这一辈没落! 小的时侯读过几年书,也学过武,人有些能力,颇有正义感,庄子里无论哪家过不下去,他都会尽量伸出援手! 他四个儿子,也被教养的不错,身手很好,在庄子里佃了十几亩地,平时种地,也时不时帮少有劳力的人家出些力气! 这村子里也就他是正常交租子,只因这一家子心齐,不好惹,苏马户也不想惹得一身骚! 这样的人治理庄子,佃农们服气,好管理! 这些信息还是秦文武与庄里的佃农们闲聊得出的结论! 待叶大强过来,苏卿凌才再次确认,昨天晚上壮劳力最多的一家子便是他家! 叶大强长得又高又壮,四十出头,肤色因常年风吹日晒,是健康的古铜色,浓眉剑目,鼻若悬胆,看上去一身正气! “东家安好!” 叶大强拱手行礼,眼眸向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 倒是个懂礼的! 苏卿凌感觉还行,便微微点头,让叶大强坐下,这才慢声道: “叶叔,若我这里想雇人帮着管理庄子,不知叶叔愿不愿意接这副担子?” 叶大强似乎并不太奇怪,只沉思了一下便道: “东家,实不相瞒,若您没有这一系列的举措,小人断不会考虑,如今,您将那一家子祸害除了,咱们倒是有心试试!” 看叶大如此痛快,秦卿凌与二哥对视一眼,心里一块大石总算放下! 秦卿凌便道:“叶叔,那就从今儿个起,你就接管了,你重新立账,除了庄子里现有的,若需要什么,我离了庄子,你可拿了我的牌子找王叔,或者李叔和秦文武,还有我身边的这几个丫头!” 叶大朗声应了,又说了些细节,苏卿凌让春兰拿十两银子给他,叶大忙摆手道: “东家,我老叶可不能眼皮子这么浅,还没帮东家办事,就拿东家的银子,说出去,我老叶可丢不起这张老脸!” 苏卿凌只得做罢,待叶大走后,苏礼杰看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便要带着大兵们回城,一早就先回去七八个人上值,他们得回去将替他们上值的几人换下来! 冬梅早做了油炸酥撒子和桂花糕给大家伙装上,然后托王杰一一分了! 苏卿凌想了想,又叮嘱二哥: “二哥哥,我一个人出门多有不便,你若得空,也帮忙找找被马户父子卖了的那几个女孩,她们被卖,与我御下不严有很大关系,若能救出来,也算还一些我的业障!” 事情一一嘱咐,兄妹俩才依依道别! 这事忙完,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冬梅似乎没有先前欢脱了,做了吃食便蔫蔫的坐一旁发愣! 春兰心细,吃过晚饭,便看到冬梅坐在门外发呆,便问了一句: “咱家的小吃货今儿怎么了,该不是想家了?” 冬梅无精打采的抬了一下眼皮子,又低头道: “春兰姐姐说的什么话,咱们少奶奶在哪里,哪里就是咱们的家,左右那个侯府也没人想着少奶奶,这里还能清醒些!” 夏荷接话道: “咱家冬梅看着就一个吃心,其实是咱几个里的人间清醒,说的那叫一个一针见血!” 冬梅一听这话,人倒又活泛起来,抬了抬下颌,脸上露出傲娇的神色,那一双杏眸染了雀跃: “那可不,以后你们再不许叫我吃货,我这里有一颗明镜似的心!” 苏卿凌听三人斗嘴,眸子里染了几分暖意,还好,你们都还在,一切都可以提前筹谋! 而周嬷嬷这边,白天看了那一出大戏,对自家小姐的雷厉风行很是欣慰。 虽然两人在别人看来并没什么特别,但小姐那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她已明了,那是让自己静观其变! 不动声色地吃过糙面糊糊,又将屋里收拾干净! 周嬷嬷便用温了的水简单擦洗了,便将晒得充满阳光气息的被褥铺开躺了上去! 一天的疲劳似乎也得到缓解! 这一年多,叶大强一家人看着她孤苦伶仃,时时接济些米面。 她不想平白得人家这份人情,见这家连个理家的女主人都没有,便每天尽可能多地上门! 帮着这家人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总算不至于饿死! 自昨晚秋菊认了错,周嬷嬷也不针对她,就那么不冷不热,秋菊自己个心里发毛,也不知该如何缓解! 今天庄子里这么大动静,可把秋菊吓得肝胆欲裂。 她想不到,平时在婆母跟前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少奶奶,竟然大发雷霆,雷厉风行处置了马户那一家子! 还将佃户的租子重新调整,连三年不联系的二少爷都惊动了! 秋菊心里战战兢兢,她觉着,侯府的天要变了,唯唯诺诺的少奶奶与之前判若两人! 想起那一家四口被杖刑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血淋淋的几具尸体,冲击得她连晚饭都没吃! 她总感觉,若再这样两面三刀下去,下一个被杖刑的就是自己了! 秋菊一整天都浑浑噩噩,没吃饭的结果就是浑身乏力,晕晕乎乎! 待躺下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半夜,辗转反侧的秋菊再也受不了,猛地坐起来就要出门,被周嬷嬷黑暗里一把揪住,喝斥道: “秋菊,三更半夜的你发什么癔症?外头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把你摔着了,有啥事,明天再说!” 秋菊在黑暗里喃喃道: “周嬷嬷,明天一早我就去为你平冤,你以后还是少奶奶身边的嬷嬷!” 而苏卿凌这边也出了变故。 晚上由夏荷值上半夜,春兰与冬梅在隔壁休息。 哪知半夜里,冬梅竟发起了高烧,人也不睁眼,不停说胡话! 还好苏礼杰回城后不放心妹妹的身体,专门出银子请了回春堂的齐大夫,让人送到庄子上帮忙出方子调养,并言明待人大好再回去坐诊! 齐大夫医术不错,要价也高,苏礼杰倒也无所谓,只要对妹妹好就行! 这会子,才刚与周公夜会的齐大夫却被秦文武从暖洋洋的被窝中提溜起来,迷迷糊糊套上外衣,秦文武拎着药箱往主院跑! 待把了小姑娘的脉,齐大夫整个人清醒了! 第17章 冬梅发病 “……此为惊瘚发热,寐中不安!……无妨,只需针灸治疗,用以养心安神,泄热开窍!我再开镇惊汤服之,一副药就见效,明早诊了脉再调方!” 齐大夫开了药方,好在他来时就备了些常用药材,又亲自去药房配药,夏荷接了药赶着去煎药! 这边,齐大夫又取神门,百汇,四神聪关,内关,人中穴,合谷,十宣,涌泉,毫针泻法,中等刺激手法,留针一柱香不到! 待取针后,药也煎好,苏卿凌早已惊醒守在一旁,见药汤过来,忙让开让夏荷喂药。 齐大夫看人已安稳,便叮嘱几句又回去休息! 夏荷怕少奶奶过了病气,便让春兰陪少奶奶回去睡觉! 苏卿凌有些不放心,亲自用手触了触冬梅的额头,烧已降了下去,人也睡得安稳了,这才裹了裹春兰给自己披的缎绣氅衣回了寝室! 待再躺下,已经是二更天! 再醒来时,春兰帮忙撩起层层纱帐,才发现已是艳阳高照! 夏荷端了热水进来,那瓜子脸上笑意盈盈,看这情形便知秋菊已无大碍! 苏卿凌不禁打趣:“瞧你这样子,倒像照顾秋菊一夜拾了个金元宝似的!” 夏荷也不恼,一边将帕子摆湿递给苏卿凌,一边笑道: “少奶奶可真是会打趣奴婢,只不过是奴婢才遇见个有趣的事,这才想着与少奶奶分享呢!” “哦……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苏卿凌一听有八卦,提起了兴致,不用冋冬梅也已大好! 春兰忙也一边整理床褥,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夏荷这才道:“少奶奶这次带过来的秦文武,倒是个忠心的,昨儿在咱们院子外守了一夜呢!” 春兰歪头,眨巴着眼,问道:“你怎知守了一夜?而不是一早过来的?” 夏荷也不卖关子,看少奶奶净了手,这才接过来摆了摆帕子道: “我昨晚上守到天快亮,每次出门就听见那秦文武小声问,……夏荷姑娘……冬梅姑娘可好些了?” 夏荷咯咯地笑出声:“天大亮的时侯我去开门,这秦文武正靠着大门坐着,门开的时候,他差点仰头倒进来!” 一想起那情形,夏荷又是一阵好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苏卿凌心里一动,难不成这秦文武对自家的这颗小白菜有些心思,这是不是太…… 不……应该是那傻小子一厢情愿! 冬梅人单纯可爱,满脑子想的就是吃食,若两人真有缘,待冬梅过个三两年,她自会为冬梅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这秦文武禀性不错,长相也周正,考察个三两年也不是不可以! 待吃过饭,已是午时,苏卿凌今天起的迟,这饭就成了二合一! 过去看冬梅,人又恢复了原来的活蹦乱跳,变得有了生气! 一见少奶奶,冬梅赶忙退了两步,摆手道: “少奶奶可千万离奴婢远一些,免得给您过了病气,奴婢虽然觉得已经大好,可少奶奶千金之体,还是要小心则个!” 看着冬悔那小鹿般的大眼睛眨巴着,经历一夜折腾,圆嘟嘟的脸蛋似乎都尖了些,脸颊还有些病态的腓红,不禁心疼道: “你这傻丫头,只好了一些就开始蹦跶,老实听大夫的话,若不然,再病了可就更不容易好了!” 夏荷忙附和着说道:“少奶奶说的是,齐大夫也是这么吩咐的!……冬梅,你若不听话,过几日我们回侯府可不带你了!” 一听这话,冬梅忙几步窜上床去,脱了鞋子,盖上棉被,可怜巴巴道: “少奶奶,奴婢刚才是想去如厕,并没有不听话的!” 苏卿凌看着如此有生气的冬梅,只觉得这样鲜活的人儿才是最好的,便柔声道: “你好好养病,不然,你家少奶奶养好了,你倒成了病秧子,岂不让人笑话我们主仆没一个健康的!” 这里正说笑道,便听大门外有声音传过来: “夏荷姑娘,秋菊姑娘说有事要求见少奶奶!” 一听就是秦文武的声音,夏荷看少奶奶摇了摇头,便掀开门帘出去,到了大门外! 见秋菊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周嬷嬷,也没有打招呼,对着秋菊说道: “秋菊,你且先回去,少奶奶身子不适,昨儿个折腾了一天,齐大夫刚还吩咐,让好生休息,天大的事也缓两天再说!” 秋菊一听这话,两腿一软,差点歪倒,强撑着笑脸道: “夏荷姐姐平日里对秋菊颇多照顾,秋菊心里记着好呢,只这次事大,还请姐姐在少奶奶跟前多说些好话……我过两日再来与少奶奶说话!” 秋菊这么说也是被昨日的阵仗吓坏了,若按以前的性子,早疾言厉色斥责夏荷一通,再仗着少奶奶偏宠,不管不顾,闯进屋里,对少奶奶一番甜言蜜语,保管风停雨歇! 如今,少奶奶似乎变得厉害,她总感觉一见少奶奶,到嘴的话就变得艰涩难以出口! 唉,真是难过呀,罢了,且再等上两日! 待秋菊垂头丧气的往回返,周嬷嬷也不动声色跟着回去了! 冬梅不解,遂问道: “少奶奶,奴婢看您也有心听秋菊姐姐说话,怎么还又推了?” 春兰戳了她一指头,嗔道: “你这丫头,病殃子一个,操这没用的心,少奶奶说过,咱们几个,谁都不能让你操旁的心,你只要研究给咱们大家做好吃食就行!” 一提到吃的,冬梅便两眼亮晶晶,霎时便将问题忘到脑后,道: “说起吃食,奴婢昨儿个看见前院的一棵槐树快要开花了!” “等过两日,让王叔和秦大哥他们给咱们捊了槐花,我给咱们做蒸槐花!” “配了剁碎的青红辣子,用蒜沫和油再放些芝麻炒了吃,必是一道美味!” 一边说,冬梅还做了个吸溜囗水的动作,逗得人不禁大笑! 这两日,苏卿凌除了在庄子偶尔走动,便是看看书。 因是养伤,不能运动太多,便在院子附近走走,过的很是惬意! 这日黄昏,苏礼杰只带了一名随从打马来了庄子,一进院子,便沉声说道: “妹妹,出事了!” 第18章 谢家谋事 这一声出事,惊得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倒是苏卿凌一派云淡风轻! “二哥哥莫要着急,先喝口水,慢慢说!” 春兰已沏茶端上来,放在桌上! 茶温刚刚好,苏礼杰喝了一口,觉得不解渴,又再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 “听闻你那小叔子在飘香院与人争执,双方大打出手,不知怎的,他竟将人摔下了楼,摔断了一条腿……” 看妹妹没有半分焦急,只静静听着,苏礼杰便莫名放下心来,这才又道: “这摔下来的纨绔子弟,整日里斗鸡溜狗逛青楼,他父亲虽只是个四品,可偏偏他家只有两子,身后又是卫国公府!” “那卫国公可是他姨丈,这次惹出这大祸来,一个搞不好,你小叔这条小命就要没了!” 苏卿凌淡笑: “这天大的事,自然有公爹与婆母去管,再不济,也还有他大哥管,与我这个病殃子说,岂不是浪费时间?” 春兰带了愁容,心里不踏实: “……少奶奶,话虽这么说,可这一家子什么品性您又不是不知道,保不准,过两天他们就会来人,叫您回去操心!……” 夏荷也道: “可不是,少奶奶嫁来谢家三年,里外操持,没一个感恩的,反处处受苛待,也不知他们哪来的底气!” 苏卿凌冷笑: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既然是白眼狼,咱不惯着他们就是……你们几个好生玩几天,这庄子里清净,空气又好,是个养身子的好地方!” 看着气质陡然变得凌厉的妹妹,苏礼杰便放心了许多! 这两年他也偶有耳闻,妹妹在长宁侯府做当家小娘子,上有公婆压着,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本想上门看看,几次三番都被小妹劝住! 小妹的意思是:嫡姐既不回家找靠山,那一定是过得尚可。 她又记恨着家里人,就算过去,人家也不会认。 毕竟已嫁作谢家妇,到时候反倒自己弄个没脸! 现在想想,当时总觉这话哪里不对,却因小妹性子温婉如水,说话腔调又十分婉转。 而且她还多次上门看望嫡姐,回来只说姐姐过得很好,并不愿见娘家人,这事便不了了之! 如今看来,这小妹也的确有许多让人不解之处! 看妹妹心里有数,苏礼杰不再多说, 而这个时候,长宁侯府里已经闹翻了天。 侯爷谢晨被自己的夫人不堪其扰,又气又急,恨不得找到那逆子直接掐死! “侯爷……伟哥儿平时也是循规蹈矩,很是听话……这次能做出这事,必是被那厮欺负狠了……” “如今最紧要的不是追究他的责任,而是要如何平息这件事呀!” 这伟哥儿就是谢晨的二子谢志伟,字孝廉! 刘蝶静心慌,若是平头百姓,用势压一压也就过去了。 可这次这王家不依不饶,非要以故意谋杀罪将伟儿送进典狱司里! 谢宣平此刻也阴沉着脸坐在一侧,他现在只是个国子监学录,俸禄不多,事务繁杂。 本想着七品县令调回一路高升,却只得了个国子监学录。 本想着靠娘子的嫁妆寻个门路升一升,这还没开囗,二弟又出了这档子事! 谢晨瞧着一旁的大儿也不言语,心里烦躁! 儿子闯了大祸,他倒是想折下这把子老脸上门去赔罪,可也要有个说和人啊! 原想去找亲家公,那位与朝中的几位大员都相交甚笃,只是人不在京城! 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忽然想起一人,老侯爷当年对他们家有恩,曾应诺过若以后府上有事,可找上门帮一次忙,以还恩情! 若上得门去,铁定无事,可一旦用去,以后再有大事就无法再找人帮忙! 那里脑筋转得快变成风火轮,他那与伟哥儿一般大的庶子谢志明,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自大嫂嫂嫁进侯府,二哥由原先的恭谨守礼变得越来越张狂。 吃着大嫂嫂的人血馒头,又对大嫂百般无礼,近半年竟敢偷卖大嫂嫂的嫁妆,就为去飘香楼讨妓子开心! 谢志明字清风,正准备科考,对府里这些人的行为不耻,可他一个庶子,又能怎样? 看着大嫂嫂日益羸弱,心里满是怜惜愧疚,只能用心读书,以求将来考进官场,也能帮大嫂嫂减轻些负担! 薛姨娘与梅姨娘站在角落装鹌鹑。 这么大的事,谢茵茵和谢茵韵虽然帮不上忙,却也不能不露脸,几人都躲在一处大气都不敢出! 谢晨猛然想起那赵廷尉,此人与自己有点头之交,也与王家来往颇多,这么一想,忙道: “哭、哭、哭,这个时候,哭能解决什么问题?还不赶紧准备银两,待我明天找人先去打点一二!” 刘氏一听,忙招来管家,问问府里还有多少现银! 管家是府里的家生子,四十有余,个头不高,眼里满是精明,听夫人问起,躬身道: “侯爷,夫人,咱们账上还有八千六百四十两现银!” 谢晨平时并不管家,但人情礼往心里也大致有数,摆摆手道: “明儿一早先准备五千两银票给我!” 刘氏一听就急眼了,抻着脖子道: “侯爷,这怎么会用这么多?平常断条胳膊断条腿的,有个几百两银子可以管好几个人呢,放平常百姓家能买多少条人命呢!” 谢侯爷一听,立马甩下脸子,也顾不得给正头娘子留脸,骂道: “你个蠢妇,你也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家,怎的这般短视!” “就这些,还不知能不能压下旁人的火气!剩下的银子先别乱动,以防万一!” 刘氏憋着一囗郁气,上不上,下不下,眼睛一斜便看到梅姨娘母子,这可找了个出气筒! 看侯爷甩手出了门,两个姨娘正欲行礼退去,便听主母冷声道: “本夫人身子不爽利,梅姨娘就留下与我做个伴!” 薛姨娘眉头微挑,心里诸多官司。 还好自己还生了个儿子,不然,还不是与梅姨娘一样,隔三差五的受搓磨! 谢志岚瞥一眼母亲,自家娘什么性子还能不知道,出出气也就过去了,便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离去了! 谢志明更是没有话语权,默默对母亲行礼退出去! 待薛姨娘也与谢茵茵退了出去,谢茵韵一脸担忧看着梅姨娘,看她无声的摇头示意,也忐忑不安回了自己闺房! 姨娘今晚上又该是一身的伤了! 第19章 梦魇 黑暮将夜吞没,庄子里除了偶有狗叫,人们都已进入梦乡! 苏卿凌又梦魇了,她梦到自己走着走着就陷入了沼泽,眼看身子一点点沉下去,她听见肚子里的孩子凄厉地叫着“娘亲”,泪水顺着眼角落入锦枕上! 紧接着,她看到了谢宣平拿着长刀狂笑着,嘴里嚷着: “你敢给我戴绿帽子,我要将那个孽障剖出来,让那个狗男人断子绝孙!” 谢宣平满脸狰狞,手里的刀向前一挥,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像西瓜一样,被剖成了两半! 肚子里的孩子被谢宣平用长刀就那么戳进肚子挑起来,因为疼痛孩子哭得嘶哑,小手无助地挥舞着! 下一刻,她看见苏卿妍狞笑着,那双眸子里尽是疯狂。 沾满血的双手正在俯身拿针线在她肚子上缝着,孩子的头还露了出来,奄奄一息的叫着娘亲! “孩子……我的孩子……啊……” 苏卿凌无助地叫着,头不停地在锦枕上来来扭动! 值夜的夏荷用帕子轻轻擦着少奶奶额上的汗,还有眼角的泪,一遍遍在耳边喊着: “少奶奶,快醒醒!” 苏卿凌感觉那种钝痛让肠子都似乎扭曲,忽觉一股清凉,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便对上夏荷那双关切的美目,眼里还噙着泪花。 见少奶奶醒了,顿时放松了下来,那泪水终于崩不住喷涌而出,嘴里连连念叨: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少奶奶,您终于醒来了!” “少奶奶,您今晚又梦魇了……呜呜呜……今儿怎么都叫不醒您?奴婢都快吓傻了……” 苏卿凌勉强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颜,道: “你就是个傻的,谁家梦魇还会出啥事不成?你倒是给你家少奶奶倒杯水呀,这会子都快渴死了!” 夏荷拿湿帕子往一旁一扔,起身就去桌上倒水。 屋里的灯早就点燃,可见夏荷已在跟前守了好一会了! 就着夏荷端来的水喝了两口,苏卿凌的脸色好了许多,经这一遭,人已没了睡意! 夏荷给苏卿凌拿了件溜边斜云纹宝蓝斗蓬披上,只将一侧的帐帘勾起,坐在矮凳上与少奶奶说起了闲话! “明儿,若秋菊再过来,便让她进来,晾了她几天,估摸着明儿会有惊喜呢!” 夏荷虽不算聪明,却也不傻,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道: “少奶奶,您是说秋菊会供出些东西来么?” 苏卿凌捏了捏夏荷的琼鼻,笑道:“看来我家夏荷也不是个笨的呢!” 夏荷哼了一声道:“少奶奶惯会逗奴婢,奴婢好歹也跟了您十多年,总不至于光长个儿不长脑子!” 这话说的让苏卿凌闷闷的心里开了些,看夏荷那双丹凤眼尾竟哭红了,不禁叹息。 自己身边的丫头数夏荷迟钝,却是实打实的忠心,否则,上辈子也不会被那群恶狼给早早打发了! “夏荷,去榻上睡一会去,我这里已经睡了一会,这会睡不着,要想些事,你不用在跟前守着了!” 夏荷不放心,被少奶奶强行打发去了榻上躺下,大概也是累了,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苏卿凌自重生回来,几乎每天晚上梦魇,每次醒来,身上的戾气压都压不住。 她迫切地想要报仇,为孩子,为父母兄长,为保护自己送命的所有人,也为了自己!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受了伤,得不到休养,拖着病体,用自己的嫁妆银子维持着府里的各项开支。 而长宁侯府其实也有几个挣钱的铺面,可收回来的银子大部分都归了侯夫人,自己那个好婆母入了私库! 也有几个庄子的进项,勉强维持府里的吃用! 也是自己受伤没几天,自己那个小叔便事发了! 侯爷与侯夫人把担子压在二十岁的儿媳身上,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每天,她想尽办法,拿出自己的嫁妆银子近万两,交给谢志岚出去打点,前前后后近半个月才将事情平息! 据谢志岚说,各处打点花了五千两,又赔付了人家五千两,王家这才不追究了! 其实,她后来才知道,谢宣平找了当年的世家子弟同窗。 那同窗又找了与自己相好的卫国公的小公爷去说情,赔了两千两银子把事情了结! 而他几人在一起吃了顿饭只花了百两! 当时谢宣平是从她嫁妆里,拿了一组雕刻精美的的金丝楠木雕花屏风,通过那小公爷送给了国公爷夫人! 那屏风是母亲在自己还只十来岁时就四处备料,历经几年才打制而成。 谢志岚轻飘飘一句: “只要能让二弟平安无恙就好!” 便将母亲的心血白白送了人! 他拿贪下来的银子给苏卿妍买衣服!买首饰! 这一世,这个冤大头,她是不会再当! 从侯府出来的时候,交到公中的账上是一万一千二百两,按这府中的开销,这几日应该已花用差不多两千多两! 呵呵,这一世没有了金丝楠木屏风,没有了自己的嫁妆银子,让他们先蹦哒几天! 百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 上一世,两个人成了名义上的夫妻,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 到后来没有了任何的交流,没有道歉,没有安慰,也没有搭理。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连妥协都不用就翻篇,到最后,仍是被那一对狗男女害到凄惨下场! 这一世,她要将这一切全部推翻,没有被害,只有丧夫! 她宁愿顶上寡妇的名头过一生,顶上丧门星的标签,也要让这些豺狼虎豹得到应有的报应! 苏卿凌细细捋了捋自己的思绪,还好,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谨记母亲的教诲。 临出阁前,母亲给了一个只有自己能打开的机关盒,里面是一沓地契! 这些地契,在京城,有七八家挣钱的铺面,还有附近的好几个山庄,这些都没写进嫁妆单子,以防万一! 母亲是江南名门之后,当初嫁给父亲,嫁妆丰厚,令人咂舌,而母亲又为了女儿的婚事费尽心力。 想到此,苏卿凌一阵心绞,当初真是眼瞎心盲,被人欺骗还不自知! 思绪万千中,苏卿凌又迷迷糊糊再次睡着! 第20章 为周嬷嬷正名 清风拂晓,微风拂面,鸟鸣犬吠声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冬梅已经大好,早早起来,与雇佣的两名妇人一起做早食! 将佃户自发送来的野菜淖水拌菜,做了十几份豆腐脑,配上各种小料。 又做了芙蓉南瓜饼,蒸了几笼肉包子,二十多个蒸饺,做了清汤小面,又配了两样小菜,这些好看又好吃的吃食,惊了两个妇人的眼球! “我说冬梅姑娘,你这人不大,做的这吃食花花绿绿的,各个又好看又好闻,谁还舍得进了五藏庙?” 其中一妇人狂咽口水,打趣道!另一妇人也连连点头。 他们两个人虽然是被请来做几天厨娘子,除了前两天冬梅姑娘病了,没有下厨,这今天一来,便只被要求打下手,只要把面菜,和各种调味料收拾妥当,下厨成形就由冬梅姑娘做! 她们还跟着学了几手,冬梅也乐意教,每做一样,还大方的给两人讲解自己的经验! 待苏卿凌用过早食,秋菊又死拉着周嬷嬷的手跑到大院门外! 秦文武早已自发在外院打扫,听到有人敲门,便过去开门,见秋菊又过来,心里有数,只把着门看也不看,急得秋菊以为今天又要白跑一趟,忙楚楚可怜的对秦文武见了礼道: “烦请秦大哥给小姐通传一声,就说秋菊有要事求见!” 本还欲多说几句,便听秦文武道:“秋菊姑娘,稍等,我去通传!” 还愣怔间,便见秦文武走路如飞般向内院去,过了半盏茶时间,才见秦文武出来,淡笑点头: “周嬷嬷,秋菊姑娘,少奶奶让两位进去说话!” 待两人进了内院,进了堂屋,看见少奶奶正端坐于黑漆嵌螺钿圈椅上! 着一身素青色交领细棉裙,外披镶银丝边小斗蓬,头上只简单挽了个单螺,用一根玉笄固定,静白的脸不施粉黛,眼眸满是安祥,端的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感觉! 秋菊忙扑通跪于地上,拉着周嬷嬷的手,仍未松开,差点闪了周嬷嬷的老腰,也直直的跪了下去! “秋菊请少奶奶安!” “周婆子请少奶奶安” 苏卿凌接过春兰沏好的茶,轻轻嗅了一下,很是满意: “秋菊,你知错了么?” 秋菊忙磕头如捣蒜: “……少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恃宠而骄,给主子乱出主意。” “前儿个奴婢见了周嬷嬷,提起嬷嬷来庄子的事,才把误会解开。……前年,奴婢说周嬷嬷贪了奴婢的首饰……是奴婢错了!” 春兰皱眉:“怎么又提起这事了?” 秋菊忙道:“只因奴婢冤枉了周嬷嬷,害周嬷嬷在此受苦,奴婢既知错了,自然要帮周嬷嬷卸了这偷窃的恶名……” 见少奶奶只静静听着,没有不耐的神情,便继续道: “当时是奴婢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本想取了首饰去当铺典当一二,正巧有事,便顺势放在了周嬷嬷的房间……后来就忘记了,也是前儿个见了周嬷嬷,猛然才想起来!” “……奴婢当时也是有点糊涂了,害周嬷嬷还挨了板子,实在是奴婢的错,还请小姐去了周嬷嬷的恶名,免得忠仆含冤!” 苏卿凌刮了刮茶沫,轻呷一口,这才道: “你确定自己说的句句属实,若有谎言,我这里定是不会饶了你的!” 秋菊忙跪地磕头连连应答: “好小姐,秋菊对小姐一片忠心耿耿,怎会胡乱说话?秋菊所言,句句属实!” 苏卿凌心里冰冷,这秋菊说谎,眼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来,这么一大串的话,竟一口气说下来,简直是个撒谎界的人才! 周嬷嬷跪在地上,人虽瘦弱,却腰板挺直,仍然端庄沉稳,浑身透着大户人家嬷嬷的气度,不禁颔首: “既如此,嬷嬷,你先起来,委屈你了,就罚秋菊给您赔礼道歉……” 秋菊一听,喜不自胜,正要转过去给周嬷嬷磕头,便又听见后面的话: “嬷嬷在庄子上吃苦受累一年多,身子亏损的厉害,罚秋菊补给嬷嬷三十两银子以做补偿!” 秋菊苦脸,却也不得不接受: “嬷嬷,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原谅秋菊的一时糊涂,秋菊愿意拿出三十两银子,给嬷嬷补身子用!” 待春兰写了证词,由秋菊摁了手印,收了起来! 这事一了,苏卿凌算是松了一口气,让夏荷领周嬷嬷去西厢房梳洗换衣。 周嬷嬷这才发现,原来大小姐来之前早就备了她的里外的换洗衣服,就连头饰都带了来,可见是有备而来,不禁感动不已! 秋菊虽然解了罚,却因周嬷嬷这事有错,便由一等丫环降为二等,暂时做院里的洒扫事宜,不再允许进屋里伺候! 秋菊心苦的厉害,没想到跟着少奶奶来了一次庄子,竟把自己的地位都降了,不禁又对苏卿凌起了怨怼。 只想着以后见机行事,这二等丫鬟又咋了,只要回去再见到大爷,还怕没有机会? 苏卿凌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每天照样过着悠闲的日子,脸色也由刚来的腊黄变得白嫩,塌下去的脸颊肉眼可见的长了些肉,显得清冷又富贵,配上一对剪水秋眸,端的好看! 在庄子里的这几日,苏礼杰也没闲着,喑里安排几个人注意着信安侯府的一举一动,终是让他发现了端倪! 今日正好休沐,待再次见了大妹,面上不显,话里却忍不住带了些情绪低落! “……凌儿……当真会有如此以德报怨的人吗?……二哥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虽前言不搭后语,苏卿凌也知道二哥说的是谁,也不搭话,静静听二哥说下去! “……没想到,信安侯府这么多人为小妹做事……是都被收买,再有不到一月,爹娘就回来了,到那时再处置,只怕不妥!” 苏礼杰这话说得满是纠结,若这些人只是被收买,事情都还不算大,只是,小妹也才十八岁,竟指使丫鬟仆婢们暗害主子们,可谓是胆大包天! 而幕后的黑手就是那个谈笑靥靥,对每个人都无比贴心的小妹,而且,这个小妹心机深不可测,从七八岁就开始各种筹谋! 苏卿凌轻笑: “二哥哥,一个人的恶意仿佛漆黑的夜色,永远无法被阳光照亮。这样子的人,我们不需要想办法改变,只有将她彻底扼杀,才会让我们的亲人安全!” 正说着话,便听夏荷在院外快步走了进来道: “二少爷,大小姐,小小姐来访!” 第21章 再见苏卿妍 苏卿凌有点错愕,是不是这一世自己的重生,有些细节也会跟着改变,苏卿妍竟然追到了庄子! 看二哥沉下的脸色,苏卿凌莫明有些想笑,自己这个二哥,大概是被这位养妹所做的事气狠了,遂笑道: “二哥哥,需得沉住气,她经营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到底培养了多少人?切莫打草惊蛇!” 若只是苏卿妍也好处理,只怕她与谢志岚沆瀣一气,万一被谢志岚察觉到,自己后面的谋划只怕很难实现! 苏礼杰深吸一口气,自知道苏卿妍竟是一条毒蛇,他便尽量少回家,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露出破绽! 苏卿凌起身,去往院门。刚到大门囗,便看见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院门外, 车夫是信安侯府的老李头,少言寡语,四十来岁年纪,因脸颊有一处疤占了大半张脸,所以常常戴一顶草帽! 此时已将下马凳放好了,站一旁守着! 从马车先后出来两个十五六岁娇俏的小丫鬟。 两个丫鬟都身着浅绿色上衣,下摆处绣着精美的花卉,脚穿同色绣花鞋,显得十分娇俏可人。 待一个丫鬟下了马车,站在一旁候着,另一个则掀开车帘,从里面伸出一只葱白似的玉手搭在丫鬟的另一只手上。 然后,缓缓探出一只缀了珍珠的鱼戏莲叶图案的绣鞋! 鞋子的主人迎风摆柳般露出了半个身子,一张婉约却又明艳的少女脸露了出来! 紧接着,少女整个身子钻了出来,移到马车一侧。 下了车的丫鬟伸手将女子接住,轻柔扶下马车,后面的丫鬟这才跟着下了马车站定! 少女十七八岁样貌,身着粉色齐胸缀繁花边襦裙,腰上系了深色绣全边花团腰带,领口的一抹白莹白似雪。 那娇艳欲滴的脸上,略施粉黛,眉毛用黛子画如细柳,琼鼻挺直,双唇莹润略点唇脂,眉眼弯弯瞧向大门口,一见苏卿凌已笑成了月牙儿! 急向前走了两步,撒娇似的叫了一声:“大姐姐,妍儿看你来了!” 再世为人,又见到这个害死自己一大家子的凶手,苏卿凌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差点暴发出来。 强压下去汹涌的情绪,勾起嘴角,眼里再也没有了暖意。 她要演那就演,只怕演到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 苏卿凌笑道: “妍儿快进来,一路风尘仆仆的辛苦你了!” 苏卿妍看嫡姐笑的自然,以为自己刚才那一瞬是眼花了。 这嫡姐就是个蠢的,只有唯唯诺诺的,哪会有别的情绪,更何况是恨意! “看姐姐怎会累,妍儿还能稍带出来放放风呢!” 一边答一边笑盈盈去牵嫡姐的手! 苏卿凌不动声色,抚了抚额上略乱的发,巧妙避过了伸过来的那只手,略超了半步进了堂屋! 苏卿妍略显错愕,只一瞬便恢复神色,只以为是差开了步调! 进得堂屋,赫然看见几日不见面的二哥,脸上的错愕便再也压不下去,挑眉笑问: “咦?二哥哥这几日都不见人影,妍儿还以为二哥哥有事在忙,不想竟来了大姐姐这里了!” 苏礼杰坐在上座,正品着清茶,觉得自己笑不出来,索性也不再笑,朗声道: “今日休沐,听说凌儿坠楼差点去了半条命,若再不来看,只怕人该好全了!” 苏卿妍一时不解二哥哥的话里的含义,只觉说的对,却又觉得哪里又不对。 便连连应声,只说自己才去长宁侯府看大姐姐扑了个空,才知道是来了庄子,便匆匆赶来了! 又让高一些的丫鬟将礼物呈上前: “晴蓉,快将本小姐送大姐姐的礼物呈上来!” 就见晴蓉端着一个嵌金丝繁花似锦双层首饰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套通透的翡翠头面。 有帘梳,玉笄,玉顶簪,金镶玉步摇,花钿,还有一对儿金镶玉的玉镯,水头极好,竟是这里面最打眼的存在! 而苏卿凌却知道,看着最值钱的玉镯,其实是最不值钱的所在, 那是苏卿妍不知怎么将玉镯磕成几段,不舍丢弃,便找了匠人,做成了金包玉的镯子! 前世,苏卿凌觉得是小妹的一片心意,不舍得带,一直连首饰盒都放的好好的,也是被囚禁后,苏卿妍才给自己说了真相! 苏卿凌微笑,示意夏荷将盒子接了过去,便道: “妍儿一片心意,姐姐自然要收下,夏荷好好记下放起来,可别磕着碰着了,万一摔了,我可要心疼坏了!” 苏卿妍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嫡姐看出了端倪,目光流盼间瞧着嫡姐并无异常,心道: 真是个蠢的,那几件玉器,最多也不止二十两。 这镯子本是纪家小姐三年前送我的礼物,若不是磕碎,价值几百两呢,我岂能舍得送你! 嘴上却笑意不减道: “说到底还是妹妹失礼了,只说大姐姐受伤,一路赶了过来,也没有拿些补药来,真真是该打!”。 那晴蓉忙在一旁发话道: “小姐送这一套要好几百两银子呢,为了这个,把自己攒的体几都花光了!” 苏卿妍忙呵斥一声: “晴蓉,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还不住嘴! “姐姐莫怪,家里的丫头都被我宠得不成样子了!\" 苏礼杰实在不耐烦与眼前这枉亲疼了十几年的人虚与委蛇,便搁下茶盏道: “妹妹们先聊着,这附近还有我的一名同僚住着,我去看看!” 苏卿妍微撅着嘴,叹气: “……唉,我瞧二哥哥是厌了我,人家这才刚来,二哥哥就要走,早知如此,我便等二哥哥走了,我再过来看大姐姐!” 若是以前,苏礼杰定会笑着弹她的脑门,打趣她“总是会胡搅蛮缠!” 今天都不想多说一句,强扯起嘴角道: “你与你大姐姐应该有些时日没见,你们姐妹好生叙着,我就不当这个烦人精了!” 众人起身,送了二公子出去,这才又返身回来坐下! 苏卿妍总觉得二哥哥今天有些奇怪,便道: “二哥哥是遇什么事了吗?怎的今天看着有点不高兴?” 苏卿凌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欲多说: “走仕途的人,自然会有这样,那样的烦心事,咱们做妹妹的不必多问!” 苏卿妍这才扫视一圈问:“大姐姐怎的四个丫头,今儿个竟少了一个?” 第22章 晴玲遗帕 苏卿凌淡笑道: “那丫头做了错事,被我打发去做洒扫丫头了!看妺妹对这丫头倒有些上心呢!” 这句话一出,苏卿妍呵呵干笑: “看大姐姐说的,妍儿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只是觉得你如今是侯府少奶奶,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苏卿凌心里烦躁,拈起桌上碟里摆的桃脯,撕了一小块果肉,再放进嘴里,一股香甜溢了出来,感觉好了许多! 苏卿妍坐在客座,看着谪姐慢条斯理的吃着果脯。 那一举一动处处都显得优雅端方,脸上是淡然处之的从容,处处显出大家闺秀才有的风范! 心里嫉妒的厉害,眼眸闪出幽光! 虽只露出一丝,便急忙压下,脸上仍是笑意盈盈,却也被苏卿凌余光瞥见。 咽了果脯,又呷了一口茶,这才道: “妍儿说的是,这当家主母实在难做……我倒想身边少些人伺候,也少了许多麻烦,自己个自由自在的,也少了些拘束!” 这话一出,又引得苏卿妍心里一阵不舒服。 大姐姐这话,仿佛显摆她嫁了个好夫君…… 哼,却不知用不了多久,这少奶奶的位置便要换人的,且先让你得意些时日! 姐妹俩家长里短聊了一阵,苏卿妍这才转入正题! “……大姐姐,妍儿还以为谢家出了事,你肯定着急上火,所以才赶着来看你!……” 说着,一脸的尴尬,看嫡姐直直看着自己说下文,心里不禁暗骂: 真是个蠢货,难道就不会接着问一句吗? 无奈一笑,用蚕丝绣帕沾了沾嘴角,这才又道: “姐姐难道不知?” 苏卿凌挑眉,一脸的莫名道: “知道什么?” 看嫡姐确实不像听到风声,应该是二哥哥还没顾上提谢家二郎的事,唇角往下压了压道: “听闻你那小叔又闯了祸,竟将京城四品政议大夫王家二少爷从楼下摔下去……” “如今,盛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长宁侯府仗势欺人,名声很是不好!……” 停了半晌,才听嫡姐出声道: “哦,那公爹和婆母有的头疼了!” 苏卿妍正欲应和,猛然反应过来,嫡姐不应该是着急回府么? 这嫡姐大概是摔坏了脑子,怎么这次见了,说话做事都与往常差了许多! 看来,自己还得稍加引导,便做沉吟不决状道: “大姐姐也莫要心急,这事你与姐夫他们好生商议,必定会想出个万全之策!” 苏卿凌抬眸,眼里满是不解: “妹妹,我倒是好奇,我这小叔如何与那王家公子起了争执?” 这话问的苏卿妍又是一愣,嫡姐的关注点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不该是与自己商议起程回侯府么? 心里烦躁,那脸上的笑意都快绷不住了,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点尖锐! “具体情况妍儿也不清楚,只知两人在飘香院为一妓子大打出手,后来,那王家少爷便被从二楼推下去了!” “啊呀,我那小叔平时看着也是个知礼的,怎会如此大胆……必是那王家少爷有错在先,不然也不会惹小叔如此大的怒气!” “唉,可惜我如今这身子不争气,也无法出力,幸好临出门时已将管家权还与婆婆,如若不然,还得劳人专门来传话!” 这一番话,直接堵住了苏卿妍的嘴。 若再劝嫡姐回府去劳心,倒显得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姨子手伸得太长! 遂压下急色,又东拉西扯了一气,待吃过午饭,苏卿凌推脱实在精力不济,要去午睡! 苏卿妍看嫡姐那只左胳膊吊着绑带,走路也似疼的厉害,一瘸一拐的,倒也不好留下叨扰,只能叮嘱了几句,便又坐上马车回城去! 临出门时,她的另一个丫鬟晴玲脚慢了半拍,状似不留神,将一块帕子掉在春兰脚前,又急走两步搀扶自家主子上了马车! 待人走远,春兰已不动声色将帕子捡起来,塞进袖子里,回了主屋。 见众人又去各忙各的,这才抽出帕子,凑近苏卿凌道: “少奶奶,刚刚晴玲似乎故意掉了这东西,奴婢也不知道领会的对不对,便拿回来了!您看看有什么不妥?” 苏卿凌最喜欢春兰的心思缜密,将帕子接了过来,见这帕子似乎比寻常的边厚些,捏了捏四个脚,道: “你且拿根针将线挑开,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春兰应了一声,去针线盒子里拿出一根细针,将帕子的一边依次挑开,待彻底挑开,便见那边向里窝了两圈,展开后竟是歪歪扭扭的毛笔字! 春兰脸色大变,她和夏荷打小跟着少奶奶,自然也跟着学了不少字,这上面的字她也能理解含义,忙递给苏卿凌! “少奶奶,这上面说……侯爷他们岂不是……” 她不敢明说,心里却震惊不已,实在不愿相信里面所说! 苏卿凌接过帕子一一细看,信安侯府两府如今连主子带仆人拢共不到四百多人,被收买的就有五十八人。 这人数有够惊人,难怪字写的那般小,人名最后,写了让大小姐一定要小心小小姐! 春兰不禁忧疑道: “少奶奶,这晴玲该不是有什么阴谋?” 苏卿凌笑道: “她一个丫鬟,能有什么阴谋,大概是看不得侯府的正主子被人愚弄,却又怕咱们不相信,反而连累了她!” “若咱们是个蠢的,必然将她叫住还了帕子!你且去藤抄一份名单,待二哥哥来交于他,也让他暗里照顾些晴玲,免得受了连累!” 春兰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去书桌取了纸笔认真抄写! 而苏卿凌细想着晴玲前世的结局,似乎是在端午前夕的夜里失足落了湖。 因晚上少有人经过,直到第二日一早才被人发现! 当时苏卿妍哭哭啼啼,如雨打的娇花。 只说是那丫头白日在湖边丢了手串,那是她去世的娘给她留的念想,非要立时去找,没劝住。 还以为后来找到就回自己屋休息了,没成想就这么没了! 仔细想想,大概晴玲知道侯府众人不会相信一个小丫鬟的话,又试探过大小姐,发现大小姐是个蠢的,便将秘密藏起来! 苏卿妍发现了晴玲的异常,便让人对晴玲下了黑手! “少奶奶,长宁侯府来人了!” 第23章 有喜 “……呵……还真是沉不住气呢!” 苏卿凌冷笑,小妹这个时侯也才堪堪回到城里,长宁侯府的人便赶来了。 岂不是说人前脚刚从这里出发,便有人快马加鞭往长宁侯府传信! “让人进来回话!” 夏荷便出了大门,将人带至主屋门外! “小的请少奶奶安!” 这小厮是谢志岚身边的胡随,很是机灵,先请了个安,听少奶奶应了,这才又道: “是爷叫小的来传话,家里如今遇了事,好叫少奶奶回府主持庶务!” 夏荷听的火起,如乌鸡般瞪起眼睛,正欲怼上几句,便被春兰轻描淡写用胳膊轻碰了碰,闭了嘴! 这个时侯可不能多嘴,也不能做主,万一说的话被传回去,大概侯夫人会先拿自己几人做筏子! 看两人的互动。苏卿凌觉得竟有几分讨喜,唇角勾了勾,这才病蔫蔫的道: “你回去回爷的话,如今是夫人管家,做儿媳的不便插手……” “更何况我如今还伤着……每天药喝的都快吐了,精神实在不好,就不回去添乱了,还请爷体谅则个!” 胡随岂能不知,爷让自己来实在有些难看,少奶奶都摔断了胳膊腿,这有七八天了,竟连看都没来看过! 只可惜自己只是个随从,不敢多嘴,爷怎么吩咐怎么做,又一脸难色道: “少奶奶,爷吩咐让您无论如何还是要大局为重,免得惹出闲话来!” 苏卿凌冷哼: “我都已成这副样子,非要让我回去,难不成爷是想让我呕尽最后一口血才心甘么?” 胡随一听这话,少奶奶竟少有的硬气,心里赞早该如此,嘴上却应道: “那小的该如何给爷回话呀?” “你就一五一十的回话就好!” 胡随应了,就听屋里少奶奶又道: “冬梅,将你做的点心给胡随吃几块,一路颠簸,也该饿了!” 冬梅应了,叫胡随起身跟着自己到了一处,掀帘去了厨房,不一会端了一碟枣子糕出来道: “算你运气好,这是我才新做的,添了核桃仁和花生仁的,别有一番香味!” 胡随的确是饿了,这个府里,也就少奶奶这一房的人有人味儿,拿他们这些下人当人看! 大口吃着枣子糕,又接过冬梅递过来的一碗晾凉的糖开水喝了两口,等几块枣子糕下肚,这才满足地道: “还是跟着少奶奶好啊……哦……冬梅姑娘,我得走了……” 又四处看了看,才又悄悄凑到冬梅耳边道: “你告诉少奶奶,有人盯着她的嫁妆呢,这次用不到,下次也会用,让少奶奶提防着点!” 冬梅连连应下,往胡随手里塞了个装有二两碎银的荷包,心里直夸少奶奶神机妙算! 胡随捏了捏荷包,心里激动,这可是一个月的月银呢! 旁的主子也给他们打赏,不过是仨瓜俩枣,眼里还满是不屑。 而少奶奶屋里的人,看他们这些人,眼里却当他们是实实在在的人! 待送走胡随,冬梅就乐颠颠的去回话! 苏卿凌已进了内室,听冬梅的声音便招她进来! 就见冬梅眉飞色舞的凑到跟前,道: “少奶奶真是神人……这胡大哥吃了咱的枣子糕,便偷偷告诉奴婢,让少奶奶防着您的嫁妆被人惦记着,奴婢已经照着您的吩咐给他塞了二两银子,打发他回去了!” 苏卿凌笑笑,谢家人是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这一世,要用她的嫁妆做人情,哪有那么好的事! 在拔步床上躺下,早上起太早,这会实在是疲惫的厉害,刚沾上锦枕便见了周公! 恍惚间,苏卿凌似乎进入一层白雾当中,耳中传来孩子的哭声: “娘……娘……救救……” 眼前是一片血雾,她只觉脚底都是黏腻腻软塌塌的,每走一步就深陷泥坑,迈出一步千难万难,可孩子的哭声让她顾不得许多,咬牙坚持询声向前声! 她看见了血雾中,谢志岚拿着长刀砍瓜般劈向那小孩子,孩子被一劈两半,诡异地看着她,倒了下去。 她觉自己胸口窒息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画面猛然一转,那苏卿妍拿了老长的一根针,狞笑着将嫡姐划开的肚皮对在一起,一针针地缝合着。 她看到了肚子里的孩儿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那小嘴一张一合的喊道: “娘亲痛,痛痛!” 苏卿凌又是一头冷汗,猛然挣开眼睛,她分不清梦与现实,只有锥心的痛,眼里满是腥红,泪水顺苍白的脸颊划下! 她大口的喘气,这样的恶梦时时出现,前世的痛已刻进了骨髓,流淌在血液: “谢宣平——苏卿妍……这一世,我定让你们尝尽千种苦,受尽万种痛……” 床边是四双关切的眼睛,最近的便是周嬷嬷,半跪于床前的脚凳用帕子给她擦汗,眼里的心疼溢于言表! 春兰与夏荷自不必说,守在床边满脸焦急,靠后些的冬梅一看少奶奶醒了,顾不得说话,返身出去便将赶到门外的齐大夫拉了进来! 几人默契的从床边让开,给齐大夫搬了个凳子坐下,满是焦急的看着他诊脉! 齐大夫细细地来回摸了几次脉,脸上略有忧疑,苏卿凌心里一沉,便道: “齐大夫,不论诊出什么,既便只是猜测,还请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大夫仍有些迟疑道: “少奶奶体虚之症好生养着,只要不劳心劳力,会好的更快些!……您肝郁气滞,痰火扰心,心脾两虚,心胆气虚,老夫将药方调整再试着喝几副……只是……” 这只是说完,斟酌了半晌才又说道: “老夫摸着您的脉像细滑,有喜脉的症状,只是实在不明显,怕诊错,为防万一,药方便有诸多禁忌……” 一旁几人本还满脸喜色,再听后面,不禁又担心起来! 苏卿凌已确定自己的猜测,也不纠结道: “那齐大夫便按喜脉开药!……只是,未确诊一事,还请帮忙先遮掩一二!” 齐大夫只呆愣一瞬,便点头去隔壁开药方去了! 苏卿凌坐了起来,郑重地对几人道: “今日之事,只咱们几个人知道,我如今在府里,隔三差五的出事,为防万一,希望大家守口如瓶!” 看少奶奶如此谨慎,几人也点头记下! 第24章 冬梅尝药 周嬷嬷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照看大的女子,长叹一声。 她自己是被赌鬼丈夫卖到人牙子手上,正巧信安侯府找奶嬷嬷,侯夫人看她人干净利落,便留下来做了大小姐的奶嬷嬷了! 大小姐嫁去长宁侯府,她实在放心不下,便也跟了过来,没想到姑爷大婚当日就得调令出外府上任三年! 少奶奶谨记自家夫君的话,事事以公婆小叔为先,渐渐没了自己的主见…… 还好,少奶奶现在清醒了,一切应该还不晚! 苏卿凌看几人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瞧瞧你们,就这一丁点小病,倒将你们全惊动了!……” “嬷嬷,你赶紧去歇着,趁着在庄子里事情少,赶紧把身子将养起来,待回了府,要您老人家操心的地方还多着呢!” 周嬷嬷有些浑浊的眼底盈着泪意,粗糙的手抚着自己疼在骨子里的小姐道: “……小姐……这几年可苦了您了……日后,我们眼里只有小姐,也只会叫您小姐!” 其它三人眼里也蓄满了泪,这几年,小姐在谢府着实难过,好容易等姑爷任满回来,竟还找借口住了书房,害得少奶奶都成了笑柄! 小姐苦,她们这些丫鬟也心疼的苦,只盼着姑爷能看到小姐的好! 原先在府里,姑爷还每天到小姐房里坐坐,花言巧语的,有时还吃上一顿饭,却从不留宿! 如今,少奶奶来了庄子,都这么些天了,姑爷竟一次都没来看过,几个人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着气氛沉重,苏卿凌又嗔道: “瞧瞧你们几个,一个个怂眉搭眼的,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家小姐少了你们的月例银子呢!” 这话一说出口,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周嬷嬷道: “得,老奴听小姐的话,先去养养身子!你们几个也该干嘛干嘛,杵在一起还真像是问小姐讨银子呢!” 春兰用袖子拭了拭泪,帮小姐重新取了一套干净的内衣帮忙换上,又取了一件烟柳色的淡绿比甲,下身的裙摆绣着朵朵的梅花花纹,端的是一身清丽! 再帮小姐套了一双千层底缠枝莲理绣花鞋,到堂屋坐下! 夏荷与冬梅趁这个功夫,已经去端来了齐大夫的小童煮好的汤药与蜜饯! 还待再晾一晾,就见小姐伸手端了药碗一气喝下,中间竟都不停顿一下,看得三人直皱眉。 夏荷手快,捡了一颗蜜饯,赶紧塞进小姐的嘴里! “小姐,您现在喝的这药汤不苦了么?” 冬梅看小姐如此喝法,心里有些怀疑。 齐大夫调的这药方,里面的药材莫不是都是甜的?要不要自己也偷喝一点试试? 如此想着,将夏荷放在一边的药碗拿了起来,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也没感觉到有啥差异。 不死心的用食指在碗底戳了剩下的药渣,再将食指放进嘴里,只一下,只苦的冬梅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 伸手抓了一颗蜜饯,就塞进自己的嘴里,只等一颗蜜饯吃完咽下肚子,这才连声道: “哎呀,这股苦味总算咽下去了……小姐现在可真是厉害,这么苦的药喝下去,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害苦奴婢了!” 几人看冬梅苦的小包子脸皱成一团,不禁都笑在了一起! “冬梅,这话可是说错了,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可不关我的事,在你付出行动的时候,就要有承受苦果的滋味呢!” 苏卿凌笑着逗趣,其实,前世的苦她尝了不知凡几,相比之下,这劳什子的汤药又哪里能算苦呢! 几人笑闹了一会,冬梅这才道: “小姐,奴婢看见,咱们庄子有一条小溪,那溪水清澈见底,里面有许多小鱼儿,咱们去那边转转如何?” 原先未嫁前,信安侯府几进的院子,假山流水,飞檐翘角,风雨连廊,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繁花冬有雪,处处都是风景! 待嫁到长宁侯府,才发现这个老字号侯府很多地方年久失修,有一半的地方早在十年前就暗地里卖出去了。 侯府竟落魄至此,就别说什么小桥流水的景地了! 长宁侯府如今能光鲜亮丽走在人前应酬,全靠苏卿凌带了价值数十万的嫁妆,辛苦维持,处处算计,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如今,想想这一大家子的无情无义,还真是心寒! 几人兴致勃勃移步出了大院,步行往小溪那边行去,快到时,竟瞧见秋菊的身影! “小姐,秋菊跑到这里做甚,我就说咱们那院子这两天怎么看着不干净,竟是她那懒病又犯了!” 夏荷不禁有些气恼,小姐一次次给他机会,她怎的就不知道珍惜! 正欲上前去质问,紧跟过来的秦文武连忙低咳了一声道: “夏荷姑娘,莫要着急,那边应该还有个男人!” 这句话说得主仆四人心里疑惑,便都没有出声,静悄悄的,又靠近了一段! 秋菊身旁有棵粗壮的垂柳,远看遮住了另一人的身影,近处一看,那人的脸露了出来! 这是个年轻男子,看着有些脸熟,浓眉虎目,最好看的是那唇,棱角分明,很是性感。 而且这人穿了无袖短褂,身形高大,一身的腱子肉,颇为吸睛! 不过男子满脸的嫌弃,正厉色喝斥: “秋菊姑娘请自重,且我也不会无媒去坏人姑娘家名声,切莫再提这事!” 苏卿凌一听,大概秋菊想要害哪个女子,想使下三滥招数,被那男子拒绝了! 就听秋菊恼道: “叶大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我们春兰姐姐人长得美貌端庄,又是少奶奶身边的一等丫鬟,月银二两,你得了她,那是人财两得呀!” 春兰这下听了个清楚,气得浑身发抖,说出的声音也变得尖锐: “秋菊,你可真是个卑鄙小人,竟想这般害我,枉我还想着你若改好,姐妹几个还能在一起……” 秋菊从听到有人叫到自己的名字便知不好,没想到小姐竟会带人在庄子里转悠! 脸吓得刷白,僵硬的转过身来,便看到男男女女四五个人正怒目对着自己! 第25章 收护院 “……小……小姐……奴婢是觉得春兰姐姐早到了配婚的年纪,叶大哥人品也不错……” 秋菊绞尽脑汁还待狡辩,却见众人的脸更加阴沉,心虚的更厉害,却又不甘心,扬着脖子: “奴婢是为春兰姐姐好呢……” “啪!”的一声,秋菊的脸上霎时肿了起来,显出四根手指印。 便是春兰气极冲她甩了一巴掌,气得小脸阴寒,眼中竟隐隐含泪,可见是气狠了! “少奶奶,小人叶健……这位秋菊姑娘心术不正,这两天总缠着我,说是介绍一位她的好姐妹给我,我本来还挺欢喜的,没成想她今天竟要我设计人家姑娘!” 叶健冷着脸,睨了跪在地上的秋菊一眼,接着道: “我叶健虽只是个农人,却也是堂堂正正的做人,岂能做这种龌龊之事?” “不过,少奶奶,像秋菊姑娘这样心术不正的人,还是得打发的远一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害了身边的人!” 苏卿凌也不恼,秋菊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她能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秋菊,说说你的目的?” 秋菊抿紧了唇,低头不语! 夏荷早气得银牙咬得咯咯响,怒道: “小姐也不用问她,像这种心思不正的,早早打发了,免得整天还得提心吊胆防着她!” 冬梅更是攥紧了粉拳,大骂道: “秋菊姐姐,你没有心的么,春兰''姐姐对你有多好,你自己心里没有数的吗?怎么忍心去害春兰姐姐!” “你平日里偷奸耍滑,春兰姐姐都不追究你,事事迁就,你的活大部分都由两位姐姐替你做了,你贪吃,要想吃什么,我也会想办法……” 不等冬梅说完,秋菊猛地跪直身子,抬头大声道: “那又怎样,我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小姐就要罚我,如今,直接变成了个洒扫丫头,我怎么能甘心?” “我哪一点不如春兰,她一个老姑娘,凭什么还占着个大丫鬟的位置?” “还有夏荷,她也不过是比春兰小一岁,凭什么?……都这么老了,连通房都不是……姑爷也看不上她们……” 夏荷气蒙了,这怎么还有自己的瓜? 苏卿凌轻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你早告诉我有这种心思,少奶奶我也早成全你了!” “我还以为你们一直还是初心,既现在有了别的心思,都可以给我说,我一并安排了!” 秋菊一听,眸子发亮,原来少奶奶并不是不让她们跟姑爷,而是误会了! 可这话一说,春兰第一个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不忘初心,只愿生生世世伺候小姐,不会做人侍妾通房!” 夏荷也紧跟着跪下,一双俏眼满是坚定: “小姐,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决不与旁人共侍一夫!” 冬梅更是直接: “干嘛要找男人?自己好吃好喝不好吗?男人又不能吃,还让人一天天的闹心!” 这话一出,惊得春兰身子不抖了,夏荷直接盯着说出这种怪论的小吃货张大了嘴,只有卿凌扑哧笑出了声: “你个小胖妞,你这怪论吓着别人了,快打住!” 苏卿凌又接着脸色一肃道: “秋菊,你先回院子做洒扫,认真些,你若表现的好,过几日便会合了你的心意!” 秋菊大喜过望,原还以为要靠小小姐从中周旋才能做个通房,不想,大小姐竟要直接将自己提了姨娘,千恩万谢一溜烟跑回大院去! 那叶健见过苏卿凌,印象中少奶奶是个雷厉风行的好人,今天再看她对丫鬟们的态度,好感更胜,少奶奶是个内心柔软的仙女! 让几人都站起来,苏卿凌这才对叶健道: “你可是庄头叶大强的儿子?” 叶健忙点头应是,便听少奶奶继续道: “你很不错,可愿随我做事?” 叶健被问住了,实在不知自己能跟着少奶奶做什么,有些犹豫! 苏卿凌道:“听你父亲说,你兄弟四个,都学过几年书,功夫也有一些,我这里缺个护院,月银二两,若做的好,会酌情再加!” “有时候可以跑跑蹆,也会有些小费!” 叶健一听,心思活络起来,做佃农除去租子,年成好能多留些口粮混个温饱,若是灾年,一年有大半年饿肚子,就算农闲去打零工,一日也不过二三十文,着实可怜! “少奶奶,可还需要护院?我二弟只比我小两岁,功夫人品都没问题!” 这可真是瞌睡给个枕头,苏卿凌正愁手里可用的人太少,周嬷嬷说这叶大强和几个儿子的品性都不错,自然多来一个更好! “要,不过,这几天你们先将家里安置好,过几天待我想好再安排你们的去处!” 叶健整个脸都柔和了几分,无意间瞥见春兰,耳根突然可疑的红了几分,忙作了个揖,逃也似的退了! 苏卿凌这才笑道:“终于能消停一会儿了!” 看春兰几个还有些懵,便笑道:“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可别憋坏了!” 春兰心中难过道:“小姐,秋菊如此品性,您怎么还要合了她的心意?” 夏荷也连连点头表示一样的问题! “你们觉得是遂了她的心意,岂不知自古妾是最上不得台面的?把她先打发回去,自有人会收拾她,何必脏了咱们的因果!” 前世,苏卿妍利用秋菊的野心做了不少坏事,这一世,先断了她这双安在身边的眼睛! 她还没进府,谢志岚就抬了姨娘,既恶心了她,也让她暂时把注意力放在秋菊身上! 春兰几人似懂非懂,不过,不妨碍几人对如今的小姐盲目相信! 苏卿岚略一歪头,竟看见秦文武痴痴地看着一处,那处是夏荷与冬梅正兴高采烈薅着地上的野菜! 那冬梅一样样说着:“这是蒲公英适当的食用可以清热解毒,消肿利尿!” “还有这个,苦苦菜,用开水焯了,过几遍凉水,可以做凉拌苦苦木耳菜,也可以清热解毒……” 夏荷笑得如三月的阳光,明媚艳丽,一边应着,纤白的小手利落地连根拔起! 一个时辰后,几人都坐在溪边,苏卿凌左胳膊还挂着,用右手探进溪水,清凉入心! 似有所感,抬头看见庄子的入口匆匆进来两人! 第26章 一口吃不下胖子 苏卿凌示意秦文武将人带过来,又对冬梅道: “你家小姐想吃你做的阳春小面了,多做些,你得最后一个吃,做少了,你可要饿肚子的!” 冬梅一听小姐想吃饭,自然高兴,拉着夏荷一人拎了个菜篮子,里面是她们摘浇好的野菜,快步回院子去了! 待秦文武将人带到跟前,却原来是王杰与李宝善! 两人行礼齐声叫了声“少奶奶好”,那王杰才道: “少奶奶,事情都办妥了,小的让我那婆娘将少奶奶被推下楼的事当闲话说与街坊邻居,这两日京城都是说这些的!” 李宝善也道:“我那老娘正好去王御史家给她儿媳接生,顺口说了这事,大概过一两日那王御史便会有动作!” 这李宝善的娘是京城有名的接生婆,世家大族都会请她去给孕妇接生! 苏卿凌也是记起前世,那王御史的儿媳就是这一两日接生的,她那时也是听人说过一嘴,如今正好利用! 王杰与李宝善其实并不知少奶奶为何要如此,不过,既做了少奶奶的手下,那便要听从安排! 苏卿凌并不指望这一次传言就能让谢家伤筋动骨,不过,若谢家隔三差五的传出丑闻,自己再来几次重击,作为受害者,才能顺利脱离谢家! 看春兰一脸莫名,苏卿凌轻笑,一时间,那烂若芳华的风采看得几人都有些晕炫! 少奶奶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光彩夺目,这样的主子才让人跟着安心! 苏卿凌看这几人脸上竟都信心满满,心里一动,便问道: “若将来我要单独立户,你们可还要跟着我?” 这话一出,如惊雷一般在四人中间炸开,都呆立当场! 苏卿凌有些后悔,这会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这些人也才真正的跟了自己十来八天,只怕心里接受不了,搞不好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不想,王杰率先反应过来,笑道: “少奶奶给咱们交个底,是要与大少爷一起分府另过,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苏卿凌看王杰那心知肚明的样子,便也不隐瞒: “是我一个人出府,另立女户单独过日子!” 李宝善沉默片刻才道:“咱们大离国女子单独立户的虽有,却也不多,而且困难重重,少奶奶可做了万全准备?” 见两人并没追问原由,而是话里透出维护,显然也觉自己的选择可以一试,苏卿凌更加确信自己并没看错人! 秦文武直接道:“小的说句实话,这谢家从根子里烂了,这些人早就忘了本了,当初若不是您进了府把他们老谢家撑起来,就这一窝子,估计讨饭都填不饱肚子!” “我们几个都是您进府后才招来的,看着您将破败的侯府一点点扶起来,没想到这些人狼心狗肺,其实您受的折辱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反正我姓秦的是铁了心跟着您的!” 王杰和李宝善也点头表示同意! 春兰更是一脸激动,却也带着担忧: “小姐,当初他们就是冲您嫁妆才骗了您,如今更过份,明显是要卸磨杀驴,只怕事情没那么容易!” 苏卿凌满脸凝重道:“女子本弱,若被逼无路,必要绝地反击!你们只知我是被人推下楼去,却不知那不是第一次想要我的命!” 三个男子大惊,只有春兰一脸了然道: “他们给小姐送的吃食还有药材里面全是慢性毒药,若不是小姐警醒,只怕早已中毒!” 王杰皱眉:“他们为何如此行事?” 春兰冷哼:“还不是图谋小姐的嫁妆,当初他们想借信安侯府的势,没想到小姐除了三日回门竟再也不来往,后来老爷被今上贬斥出京,他们更是瞧不上小姐……” 春兰差点说姑爷都不与小姐同屋,却难以启齿,只又道: “我怀疑姑爷外面还有个家,……他的借囗实在有些凑巧!” 苏卿凌虽已重生这十多日,只要提及谢志岚就控制不住情绪,深吸口气,冷然道: “他们既容不下我,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原想着与他们玉石俱焚,可见你们一个个成为我的亲人,我便不想让你们再受苦……” “往后,我们需谨慎筹谋,大家记着,一定先顾着自己的安全,若遇危险,想办法保全自己,有人才有一切!” 几人颇觉暖心,连连点头! 一口吃不下大胖子,要想成事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从这天开始,王杰三人正式成了苏卿凌的得力助手,并开始暗地去其它几个名下的庄子查探! 而长宁侯府如今如被烤在了火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晨连着找了两次赵廷尉,那赵廷尉本就从心里瞧不起这个吃儿媳嫁妆的无能将军,便端了两天架子! 看人每天在外院前厅等着,也嫌弃的很,正想接了这活做个和事佬,却不想小厮听了闲话传到他耳里。 赵廷尉一听,气得直拍桌子,吓得小厮都退了好几步! “这长宁侯府还要脸不?看上人家嫁妆娶了便好好待人家,见人家落难了,便想毁人留财,这种东西还不如狗,给狗扔块骨头他还知道摇摇尾巴呢!” “去……把谢侯爷请出府去,就说我们庙小,装不下他这尊大佛!” 于是,谢晨莫名其妙被轰出了赵府,里子面子全没了,讪讪地回了府。 待听到身边的跟班说了外面的传言,气得将那盏他最喜欢的绿釉茶盏都摔成碎片,派人将谢茵茵传了过来! 刘蝶静听闻,也赶紧走了过来! 谢茵茵这两天未出门,两个丫鬟也在家,自然不知晓这些,进了堂屋还一脸喜色,心里盘算着父亲房里那一对半人高喜鹊登枝细腰宝净瓶好看,看看说些好话,父亲一高兴会给了自己! 想不到一踏进堂屋,一物嗖的冲自己脑门砸过来,吓得谢茵茵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正好躲过那东西的袭击! 那茶盏盖在门后撞在墙上喷然炸开,一块细瓷溅起将谢茵茵的右耳划出一道血痕! 还没回过神来,便听父亲的怒吼: “你个孽障,枉你嫂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敢将她推下楼去,还真是小娘养的,上不了台面,尽给人扯后腿!”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嫌弃谢茵茵故意伤人,还是嫌弃她做事不干净! 第27章 谢茵茵起恨意 谢茵茵整个人都是懵的,一直对自己千娇百宠的父亲,忽然就变了脸! 听到竟是为了苏卿凌摔下楼的事,她心里便有些愤然,这明明是大哥示意的,怎么怨在她的身上! 可这个时候,谢茵茵心知,父亲并不是找出谁的对错,而是要有个能说的过去的交待,脱口而出: “父亲,此事与孩儿无关,是嫂子身边的秋菊,是她将嫂子推下去的!” 谢晨冷笑: “你还真是会推脱责任,那秋菊是你嫂子的贴身丫鬟,她有什么理由推你嫂子下楼?” 谢茵茵还待辩解几句,见谢晨那脸阴沉的如暴风雨前的天,已经有了电闪雷鸣的前兆,吓得噙着眼泪,要说的词都忘的一干二净! 刘蝶静平时倒对这个庶长女和善一些,只因她自己的女儿早已嫁人生子,还与女婿去了边南赴任,身边也就这丫头日日跑到身边逗趣,倒也乖顺! 如今见侯爷火气如此大,便也知事情有些棘手,比起儿子来,一个庶女,如何能比? “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挺聪明的,真的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你若不说清楚,便去我那小佛堂跪着去!” 谢茵茵着急了,那小佛堂明着是念经祈福,实则后面还有个三尺见方的静室,自己姨娘当初恃宠而骄,被关了三天三夜,出来差点废了,人便学得圆滑了许多,可见是真真的不好受! “母亲……茵儿真的并未推嫂嫂呀,求母亲念在茵儿平日里对母亲孝顺的份上,别让茵儿去小佛堂……” 刘蝶静冷下脸来,如今儿子的事还悬着,又闹腾出别的事来,心里怎会舒服,眼里起了寒意: “合着我这个当家主母是个摆设,让你说又说不清楚,又不让罚你,你倒说说,把你放去哪儿去?” 谢茵茵急了,开口道:“嫂嫂摔下楼,实是大哥指使……” 话还未说完,刘蝶静大怒: “住口,事到如今,你竟还敢攀扯你大哥,可见小娘养的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吴妈妈,让人将四小姐带去佛堂跪着去,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回禀我一声!” 吴妈妈是刘蝶静身边的得力心腹,见这庶小姐关键时刻掉链子,对这个庶小姐更是不屑,吩咐人带着谢茵茵去跪佛堂,临走附耳对谢茵茵道: “四小姐,故意推人和过失碰撞人可是有轻重的,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带累咱们国公府,孰轻孰重自己个掂量掂量!” 谢茵茵立时闭嘴,脸色惨白乖乖跟着人去了佛堂! 而这里刘蝶静听说,赵廷尉因长宁侯府里的污遭事,竟将侯爷赶出了府,气得直打摆子,连连骂道: “这赵廷尉可真是狗眼看人低,竟然拿乔上了,岂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待犯在咱们手里,也让他看看咱们的厉害! 离了他,还就没人能帮的了忙了么?吴妈妈,你让人找大少爷回来,就説有事商量!” 半个时辰过去,谢宣平这才姗姗来迟,心里窝火的厉害,外面的传言铺天盖地,说什么的都有,竟有人直言是自己厌了正妻,又图谋正妻嫁妆,与家人合谋要害了人! 虽是事实,可也只能暗中进行,不知是谁将这些传言出去,刚又听说父亲被赵廷尉轰赶出府,简直丢脸到家了! 二弟这事情得赶紧了结,否则连累自己,官途怕到此为止了! 满腹的官司进了照春堂,这里是议事的地方! 正待与父亲行礼,便听谢晨道: “行了,不必行那些个虚礼,赶紧坐下来,想想你二弟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谢宣平一路也在绞尽脑汁,翻找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能与王家勾连,这时候倒是灵光乍现,想起一个人来! “有了……父亲,孩儿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是我当年同窗!” 谢晨一阵惊喜,示意继续说下去! “我那同窗如今已是四品少府丞,姓李,字同甫,他与卫国公府的小公爷相熟,我找他帮忙搭线,王家全靠卫国公府撑腰,只要搞定后面的靠山,还怕事情不成?” 谢志岚说的头头是道,仿佛此时已经十拿九稳,刘蝶静忙道: “我的儿,你快去,这事可耽搁不得!” 看大儿不动,这才反应过来,忙叫谢晨: “侯爷,这要去打点,自是要用到银子,您拿的那五千两银票快给了岚儿!” 谢晨这个时候,哪敢拖延,从袖子里把那五千两银票拿出来递给了大儿! 拿到银票,谢宣平不再耽搁,吩咐人套了马车,直奔城东的李府而去! 再说这谢茵茵被带去了逼仄的佛堂静室,连个蒲团都没有,门一闭,里面黑漆麻糊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门只关了一半,门囗有个婆子守着,想要躲懒坐在地上都不成! 直愣愣的跪着,冰冷坚硬的地面咯的人生疼,只一会功夫,谢茵茵便觉这要跪上三天,腿便要废了! 脑子里便惦量起来,听母亲这意思,供出秋菊是不行了,至于为什么不行,实在是想不通,可若要承认与自己有关,那便要找好说辞! 那吴婆子说话很有深意,应该是得自己揽下这锅,只不过要往轻了说! 到底不是亲生的,母亲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庶女的死活,若不是生母薛姨娘颇得父亲的宠,只怕自己这会早被做了?子! 谢茵茵这里跪着,脑子迷糊的厉害,越想越难过,也因此恨上了嫡母刘蝶静,还有大哥,若不是他指使,自己哪有那胆子与人做套去害大嫂! 刘蝶静没想到,这一罚,竟罚出来了仇人! 薛姨娘听说女儿被罚去了佛堂,急得差点跳脚,只急匆匆往脸上敷了些粉,又抹了艳红的囗脂,套了件妃色罗绸褙子,去见侯爷! 谢侯爷如今心下松了一口气,正在书房习字,便听得门外薛姨娘娇声说话: “刘二,我给侯爷做了人参鸡汤,侯爷这会儿可还忙??” 谢晨心里熨帖,这几日着急上火,饭都吃不下几口,每次见到黄脸婆,就只问事情的进展,一句关心自己的话都没有! 刘二正欲回话,便听屋里传出声音: “让薛姨娘进来!” 第28章 薛姨娘求情 薛姨娘示意身边的丫鬟彩琪候着,自己接过盛着人参鸡汤的斗彩莲花瓷碗,妖妖娆娆走入书房! 待人走了进去,身前的丰满随着走动晃悠悠勾人眼珠子,那一双媚眼盈盈含春,似火红唇微张,欲雨还休的模样只叫谢侯爷沉寂了几日的春心荡漾起来! “侯爷,妾身喂您喝!” 薛姨娘扭动着水蛇腰靠近谢晨,一手执碗一手执着汤匙,在碗里舀了一舀,眼神灼灼盯着谢侯爷,那一勺子汤已进了侯爷嘴里! 侯爷本已身下一片火热,握住端碗的柔夷,就着一口气喝完! 门外的刘二早已习以为常,姨娘进了门那一刻就将书房门从外关住! 里面,侯爷早已将那空了的碗随手扔在书桌上,一把抱起眼前的妖精便扔去了供自己休憩的榻上,顾不得脱衣,撩起娇娘的裙,露了两条雪白的大腿,心里的欲火更胜! 待云雨停歇,谢侯爷只觉神清气爽,抚了抚薛姨娘濡湿的发,只觉着这薛姨娘三十五六年岁,皮肤细嫩,脸上竟无半丝细纹,却又比当年青涩年纪更有韵味,不禁直夸自己眼光毒辣! 薛姨娘看侯爷心情舒畅,便趁机又凑了上去,一对丰满直往侯爷手上送,用酥糯糯的声音道: “侯爷,咱们风儿今年就要会试了,听风儿说,他的夫子认为这次中举十拿九稳,到时候,风儿也能为咱们侯府出力了!” 听到这话,谢侯爷一时春风得意,不禁笑出了声,那手不自禁捏住一团柔软,惊得薛姨娘惊哼出声,激得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趁着兴头,薛姨娘忙又笑道:“侯爷手下留情,妾身还要等着享咱们风儿的福气呢!” “不过侯爷,咱们茵儿还在静室跪罚,若时间长了可容易落下毛病,当初妾身从里面出来养了几个月,到现在阴天下雨都还疼着呢!” 谢晨一听,倒愣了下,后宅之事他从来不管,当初他随军出征,回来后也只听夫人说过一嘴,并未在意,没想到竟如此严重! 就听薛姨娘又道:“茵儿是您亲疼长大的,如今也已十六,正是说亲的时候,若落下毛病可就不好了!” 谢晨犹疑:“可这推落长嫂……” “茵儿只是不小心撞到长嫂,才致她摔下楼去,只是无心之举,少奶奶是良善之人,让茵儿去认个错,少奶奶定不会追究的!” 谢侯爷见薛姨娘双眼雾气蒙蒙,一张红唇似在唤他靠近,想想说的也是有理,便觉子孙根又不老实的厉害,道: “一会本侯去找夫人去说说,便让茵儿去庄子上给她嫂嫂认个错!” 薛姨娘大喜,便又使出浑身解数,让侯爷吃的餍足,这才风吹杨柳般回了自己小院! 当天晚上,谢茵茵便被允许回了自己的碎玉轩,早有绿芽拿了药膏,帮着敷在已经青紫发肿的双膝上,心疼道: “夫人可真是心狠,幸好姨娘找侯爷求情,要不然再跪下去,说不得小姐的腿就废了!” 谢茵茵腿痛的厉害,心里却更痛,她知道姨娘那些个手段,每次兄妹俩闯祸被罚,姨娘唯一的办法就是找父亲百般迎合讨好,没有一丝的尊严! 心里抽痛的厉害,咬牙切齿却不敢咒骂,脸上因愤恨都变得有些扭曲! 绿芽看小姐这样子有些心惊,帮忙盖好薄被,轻声道: “小姐,奴婢知您心里委屈,您且多忍耐些日子,姨娘已经催侯爷帮您找合适的人家,待出了阁,就不用受这等子闲气了!” “父亲怎会亲自过问我的婚事,也不过是催了母亲,你道母亲会为我寻什么样的人家?要么是小门小户,要么就是大户人家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将来嫁了过去,还不一样要受人摆布?” 谢茵茵心里一片冰冷,真是受够了府里的这一切,自发现姨娘为了两个儿女屈辱的活着,她就刻意迎合母亲! 可如今看来,关键时刻,自己还是会被当做弃子推出去! 既如此,那便要未雨绸缪,免得日后被他们卸磨杀驴,自己到时候也不知怎么死的! 而谢宣平第一天找那位昔日同窗,竟扑了个空,只听下人说那李同甫从昨日出去,至今未归,问人何时回来,也说不上具体归期,志得意满而去,却又败兴而归! 一家子愁得差点将头上的毛一根根都揪下来! 苏卿凌当天就听到消息,不禁嗤笑一声,这侯府再也无法进一步了! 平日里都只顾着谋夺别人的家财,心思全用在了歪门上,哪还顾得上进,别人相交或交人品,或交利益,两者都不沾边,哪能有几个有用的朋友? 只因谢家焦头烂额,苏卿凌心里高兴,吃了个鸡蛋大小的仿膳饽饽,就着吃了几口鱼肚煨火腿,又撕了一口蝴蝶卷子,就着吃了点凉拌酸素菜! 看那虾仁鲜笋汤不错,又喝了一小蛊! 周边的几人看小姐竟比平日多吃了些,心情也都跟着好了不少! 已是月上中空,苏卿凌竟毫无睡意,便想要去院子走走,只留下春兰,其余人先回去休息! 月夜如诗,星辰点点,银色的月光洒下,将大地轻轻包裹在一片梦幻的宁静之中。 苏卿凌已卸下头上的钗玾,只简单用一只玉簪固定着挽起的发,一件月白素缎夹衣,外罩同色小妖,夹裙只斜斜而上的一朵朵悔花,净白的小脸明净清幽,整个人如坠入凡间的月下仙子! 春兰也不知为何,跟小姐走着走着,看小姐如此美貌,再想到姑爷竟对小姐怠慢,不禁心里忿忿不平! “小姐,奴婢好幸福……姑爷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小姐这么好的人,他怎么忍心……?” 苏卿凌扭头,便听春兰又道: “我若是姑爷,定日日把您捧在手心里,才舍不得让您伤心劳神,还处处算计!……奴婢能日日看到小姐的美貌,真是幸运!” 苏卿凌听这傻话,不禁莞尔:“你这丫头,快打住,谁家安慰人如此跳脱!” 春兰道:“奴婢就是觉得姑爷那两只眼睛大概只是个摆设!……” 正欲再说什么,便听见一侧的大树上“噗嗤”一声笑,直惊得两人瞬间倒退几步! 第29章 救人 两人正欲大叫,下一瞬却忽然齐齐失声,吓得脊背直冒冷气! 苏卿凌右手欲伸开将春兰护在身后,春兰却猛闪到她的前面,两手撑开,如老鹰护着自己的小崽子似的! 这里是内院,要进到这里需通过外院,而王杰三人与守门人就守在外院,这内院便是一个主子兼嬷嬷和几个丫鬟,若是歹人,一院子人只怕都敌不过这一人! 苏卿凌正在思量,便见树上重重落下一人,月光皎洁,这人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巾,似乎身上有伤,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这人低哑说了声:“别叫……救我!” 这句话刚落,便见这人一头便栽了下去,苏卿凌都觉这一下不会把人摔傻了? 正想着出不了声,只能慢慢靠近,便听春兰出声道:“小姐,该不会是刺客?” 苏卿凌心想:若是刺客,刚才那一手两人早就没命了! 猛得反应过来,春兰竟能说话了,那自己…… “春兰,你悄悄让王叔去把齐大夫叫过来,只说有人受伤了!” 春兰有些纠结:“小姐,若这人是个坏的,咱们岂不引狼入室……” 就听自家小姐笑了一声:“去,他不是坏人!” 春兰听小姐如此确定,也不再迟疑,快步跑去外院叫人! 若说苏卿凌为何知道这不是坏人,只因她从这人手心的火焰纹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虽然月下的光线都是被银光晕染得不是太清晰,可那右手崭心拇指大的火焰纹,还是清晰可见,这种胎记大离国大致也就只有这一位! 齐大夫应是被睡梦中叫醒的,发髻松散,衣服慌乱间都穿得长短不一,王杰倒是利利整整,一脸的惭愧,大概是觉得自己竟没发现有人闯进内院! 齐大夫就近摸了脉,急道: “快,将人先抬进厢房,这人受了刀伤,还有箭伤,还中毒了!” 王杰抬了身子,齐大夫去抬脚,春兰忙背了药箱,忙乱的将人送进了西厢房! “王叔,你去叫李叔和文武,从这树下找,看哪里有血迹?一路处理掉痕迹,以防万一!” 王杰应了一声,急忙又跑了出去! 西厢房已经点了灯,齐大夫将那人面巾解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双眼紧闭,两排长睫竟比女人的还要长! 这是一张失血惨白的脸,那唇却是青紫色,那黑衣黏糊糊的,显见这人流了不少血! 齐大夫从药箱拿了一颗解毒丸,塞进那人嘴里,那人大概求生意志强烈,本能的咬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这丸药只是暂时的,待会儿给他止了血,我还得好好研究对症下药!” 又听齐大夫低声道:“去,拿剪刀来!” 春兰急忙回自己屋里去找针线篓里的剪刀,再过来时,身后竟跟着才来两天的英子! 就见英子紧抿着唇,看了看,返身便出去了,一会端了一盆热水和一块干净的帕子过来! 苏卿凌与春兰已退了出来,只因齐大夫要将这人的衣服全部剪了,才能处理各处的伤口! 英子放在门口的热水被端进去,不一会变成了一盆血水呈现在门口! “再打一盆热水!”齐大夫道! 英子忙去端了木盆小跑着去了厨房,仿佛怕别人抢了她的活计,不一会,英子又端了大半盆晃悠悠走了过来,那瘦瘦的身子看着柔弱,却透着坚韧! 屋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齐大夫终于打开了房门道: “总算止住血了,留个人照看,防着他起热,若不对劲,就将我留下的药丸喂下!” 齐大夫抻了抻脖子道:“我得去找对症的药材,他这毒有些棘手!” 说完,挎着药箱便去了外院! 王杰几人这时也悄无声息回来了! “小姐,我们仔细查了,这人应该是从后山跑过来的,我们把路上的血迹都清理了!那边好几条岔道,分别向几个庄子还有京城的,我们也做了一样的处理,应该不会有事!” 苏卿凌点头道:“辛苦你们了,今儿晚上最好警醒些,免得出岔子!” 王杰三人忙退去外院,隐到暗处! “英子你也去休息,这里有我和你春兰姐姐看着!” 英子忙道:“小姐,您去休息,奴婢干惯了粗活,也习惯了熬夜,一定能将事情做好的!” 春兰也催促:“小姐,齐大夫让您好生养着,这里有我们两个足够了,您快去歇着!” 苏卿凌不再坚持,胳膊架的时间久了,确实难受的紧,便回了寝室! 正要宽衣,夏荷从隔间走了过来,忙帮忙解了衣带,取下头上那枝钗,轻扶着躺下,盖上锦被,这才将层层纱蔓放下! 看春兰不在,也并不问,蹑手蹑脚去了旁边的小塌和衣躺下! 苏卿凌想起受伤的那人,前世的结局她不知晓,只从那苏卿妍一次来府上闲聊说起过。 卫国公府的小公爷被刺客所伤,好像箭上喂了毒,待手下找到只剩一口气,找了一位名医出手才勉强吊住性命,不过,似乎从那开始下身就失去知觉了! 不过,应该比这一世迟几天,她记得清楚,上一世似乎是过了十多天,谢宣平才与吴同甫找到小公爷说和这事的! 也许,上一世时间线迟了些,且小公爷也跑到了这里,只是没遇到人搭救,所以后来,毒性蔓延,病情变得严重! 这一世,随着自己重生,也许很多事情会改变原来的轨迹! 也许,有了这位,不必玉石俱焚也可以一报前世的血仇! 苏卿凌东想西想,不知何时睡着了! 天亮了,夏荷帮小姐穿上杏子色挑丝掐腰缎裙,身材高挑,纤秾适度,! 待洗了脸,脸上淡淡用了面脂,扫了薄粉,点了口脂,干净清爽,幽潭般的眸子不起一丝涟漪! 冬梅已做了早食,与两位厨娘子各托着一个餐盘进了外屋! 苏卿凌这两日已能吃荦,冬梅变着法子做吃食! 先是几样小点,火腿鸡蛋饼,香煎鸡蛋小饼,鲜肉锅盔和豆沙包! 两样粥,一样瘦肉蔬菜粥,一样二宝粥! 用六个碧玉梅花拼盘摆好,里面是四荦两素,分别是水晶肴蹄、金陵板鸭、凤尾虾,荷叶粉蒸肉、凉拌素三鲜,酸笋丝! 苏卿凌每样夹了一筷子,细嚼慢咽,吃了一口一个的豆沙包,又喝了一盅二宝粥,便停了筷子! 这剩下的便又撤了下去,让院子里的人都分一分,也不怕浪费! 春兰与英子进了屋,苏卿凌才道:“他可还好?” 第30章 人醒 “小姐,……这人老是说胡话……” 春兰说不好算不算醒,只这人现在十分警惕,抗拒别人靠近! “你们俩先去休息,其它的等醒来再说!” 苏卿凌架好胳膊,挂胳膊的布兜是用杏子色缎布所做,整个人显得极温婉甜美,极好的遮掩了眼里的沧海桑田! 走出两步,忽的顿住道:“先去见见秋菊!” 夏荷心里疑惑,与冬梅跟着去了东厢跨院的一处房子,这边也有几间连房,本是供女眷住的。 大概秋菊觉得自己已属爷的人,住这里无可厚非,心里沾沾自喜,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待走近房门,人果然还没起,苏卿凌回头对夏荷说了两句,夏荷点头应了便跑了出去! 冬梅上前敲门:“秋菊姐姐,这会子了还没起床,若让姑爷知道了你这么懒,还真的会喜欢你么?赶紧开门!” 秋菊其实已经醒来,早穿好衣服,又睡了个回笼觉,听冬梅这么一说,赶紧起来,将睡皱的衣服抻平了,拢了拢发,急急穿好绣鞋去开了门! 苏卿凌并未进去,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秋菊,你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一会儿……我让人将你送回府,你将咱们的碧雪苑守好了,别让人动里面的东西……若做的好,待我休养回去,便立马升你做爷的妾室!” 秋菊一听,大喜,哪有不同意的,欢喜的应了一声,猛然跪下磕头,嘴里道: “多谢小姐成全,奴婢日后一定以小姐马首是瞻!……” 苏卿凌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转身带着冬梅离开! 秋菊从地上爬起来,想到立马就能回侯府,想起爷那清俊的面庞,心里便春心荡漾,面颊一片红晕! 本来带的东西也不多,收拾了一个大些的包裹,便见夏荷走了过来! “秋菊,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送送你!” 秋菊乐的见牙不见眼,走路都带了几分急迫,正要去给小姐辞行,便听夏荷道: “主子说不用辞行了,再回去,你就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不需那些个虚礼!” 秋菊更是激动,小姐这是正式接受自己的加入了,走路都觉得深一脚浅一脚的! 待上了马车,夏荷将一个包裹给了她道: “小姐让你安心待在府上,千万别自作聪明,等着她回去给你筹谋,免得出了岔子反而不美!” “这里面,是周嬷嬷做的两套衣裳,小姐送你的还有几件首饰,这里还有我给你准备的吃食,你路上吃些,免得饿着!” 秋菊看安排的如此周全,第一次有了感激的表情,又见夏荷拿出一个荷包: “这里面是小姐专门让我们绞的20两碎银,供你这些日子开销,小姐还说了,待回府升你做姨娘,会开自己的库房,给你挑些嫁妆!” 秋菊简直是又惊又喜,她可没听说过哪家奶奶给陪房贴嫁妆的,倒觉着自己以往做的事实在是天理难容! 脸带愧色又听夏荷道: “咱们都是跟随小姐一块儿出来的,小姐自是心疼咱们,就算偶尔罚咱们,也是为了咱们好,只怕走错一步,会让咱们悔不当初!” “我听说有人打小姐嫁妆的主意,你可得看好了,这东西在小姐手里,咱们都还能得些,可若到了别人手里,你可一个子都别想了!你自己也知道,那一家子都是个什么东西!” 秋菊一听,心里发紧,连连点头道: “夏荷姐姐,我知道了,万一有情况,我会提前找人通知小姐的!” 王杰看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便打马坐上车辕朝着庄子外走去! 待夏荷回了内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些话都是小姐教的,简直是颠覆了她的三观! 看秋菊的表情,竟觉得合情合理,心里叹着: 难怪与我们这几个说不到一块,本就不是一路人! 见了苏卿凌,夏荷笑道: “小姐果然猜中了,秋菊急着回去,只怕别人抢了她的东西……还真是……” 夏荷脸上露出难言之色,就听小姐道: “这人哪……有的时候并非没有好运,而是不懂得珍惜!……她以为的好日子,也许,只是覆了一层伪装的陷阱,掉下去再出来的时候,便是鲜血淋漓,有时候命都都会葬送了!” 送走了秋菊,便不担心那人会暴露,一个外男住在内院,已与礼法不合,可如今也着实无法! 若放在外院,人多眼杂,万一被人搜过来,那人现在这种情况,大家护不住,实在是危险, 只有住在内院,大离国的礼法森严,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男子会住在内院,最起码要安全许多! 而正是这一决定,免了许多的麻烦! 苏卿凌进得西厢房,看人的脸色好了一些,秦文武正在喂药,便道: “文武,这位爷的人没来之前,你便专门贴身伺候这位爷!” 秦文武道:“小姐放心,小的定会细心伺候,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苏卿凌又细看了看,不禁轻咦了一声: “齐叔将对症的解药做出来了么?” 这齐叔便是齐大夫,大家处的熟了,都叫他齐叔! 正这时,齐大夫跨步走了进来,得意得扬着脖子: “你当老夫这名号是白来的……嗯……老夫也是有一手的,若不是和你老爹有些交情,你以为你二哥出那么点银子,能请得动我?” 看齐大夫那傲骄的表情,活像一只仰首挺胸的大公鸡,秦卿凌忍着笑道: “齐叔最厉害了,卿凌最佩服的就是齐叔……可这都一夜过去了,这位怎的还不见苏醒?” 齐大夫两眼一瞪,两手一摊道: “我是神医,又不是神仙,这人失了那么多血,又还中了毒,幸好他体质强健,又能灌的进去药,抢救的及时!” “不然,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到时候就算不死,我估计他也要折半条命!” 苏卿凌颔首表示同意,想了想又道:“那他何时会醒?” “大概……也许……就这个时辰,便会苏醒!” 郑泽玖其实已醒了有一会了,只是听那道清丽如沁珠的声音莫名想多听,此时听到齐大夫的话,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第31章 谢茵茵来访山庄 这磁性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冬梅嘴快,笑道:“咱们这是玉瑞山庄,还好我家小姐在这庄子上养伤,齐叔医术了得,若不然,只怕你现在凶险了!” 郑泽玖身子无力,要撑起身子,怎奈心力不济,咳了一声道: “感谢小姐相救之恩,只怕在下还要叨扰两天,少不得再麻烦一二!” 苏卿凌点头:“你且安心住下,我叫人将外面的痕迹处理了,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的!” 郑泽玖心下讶然,实在想不到,这个女子处变不惊,竟能从容处理痕迹,可见是个心思缜密的,不禁提了几分兴趣! 联想到昨夜在树上听到主仆的对话,已猜出这女子的身份,真想不到长宁侯府少奶奶与传言不符呀! 正暗自思量,便听着清丽的声音道:“你可想吃点什么?让冬梅给你做!” 冬梅两眼亮晶晶的,那随时待命的样子足见有多喜欢做厨! “多谢了,在下还不饿!”郑泽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回了一句! 怎料,下一刻便被打脸,一阵“咕咕”声从肚子方向传了出来! 冬梅咯咯咯的笑了出来,齐大夫压了压笑意道: “你如今失血过多,除了喝药,要少食多餐,多补血气!像骨头汤,青鱼汤,猪肝,鸡肝,鹅肝,红豆,黑豆,牛乳都可以!” 冬梅笑道:“看这位爷应该饿得很的,让文武哥去找庄头要两条青鱼,我去做青鱼汤!” 说,冬梅便出了内院! 有了两人这一打岔,也解除了尴尬,秦卿凌看躺着的人脸色颇差,也不再多说,准备说两句客套话出去! 忽见王杰急匆匆跑到内院门外,喊了春兰出去,片刻,春兰便小跑着进来! “小姐,府里四小姐坐马车朝这边来了,大约一刻钟就到!” 苏卿凌嗯了一声,:“将她迎去外院!” 沉思片刻,又对齐大夫道: “齐叔,待会若要问起我的伤情,您说的严重一些,最好不要劳心劳力!” 又转向郑泽玖道: “你好生歇着,一会让叶健过来照顾你,客人未走之前,少不得委屈你了!” 意思便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你的吃喝拉撒都得在房里! 郑泽玖脸上的表情有些皴裂,咬牙嗯了一声,不由瞟了一眼背着光的女子! 只看见莹白如玉的耳垂被光照透似的,显得粉嫩微红,着实可爱! 忽发现自己的无礼,忙垂下眼眸,脑里便满是那一双嫩白的耳朵及耳垂的那点粉红! 苏卿凌心里有事,并没发现异样,出了西厢房,回了主屋,让夏荷打了水,洗了脸上的妆容,重新上妆! 夏荷按照要求,给小姐用了面霜,用了一层喑粉,又将眼圈周围涂了些暗色,嘴上的红润也施了粉底遮盖! 选了一件暗青绿色窄袖衣下裙衫,用白丝绸缎挂住左胳膊,如此一打扮,人便如久病不愈,蜡黄憔悴的让人心疼! 出得房门,端着二米饭与青鱼汤的冬梅见状,眼露惊恐,小姐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变了个人似的! 忙去到西厢房,见叶健已经在房里,将放着饭菜的雕花食案递给叶健,便急匆匆跟着小姐走出内院! 外院有待客的主屋,平时就有专司洒扫的婆子小厮,是以干净的很! 春兰已命人将待客的一套和田白玉茶盏置好,掐丝珐琅黄底红花碟子,里面放了玫瑰酥,桂花糕,碗豆黄,一囗酥,水晶龙凤糕和单笼金乳酥,另有脆蜜馃,蜜饯桂圆,胶枣,蜜金桃,糖荔枝,蜜桃干…… 谢茵茵的马车因提前派人来知会,山庄门口没有人阻拦,直接到了外院门口! 丫鬟绿芽先从马车里出来,身穿浅青色小裳,外套一件青褐无袖长褂子,利落踩了车夫放下的马凳下来,靠前探出身子伸出一只手迎向从马车伸出的那只纤纤玉手! 待谢茵茵下了马车,大家才看见这位长宁侯府庶小姐今日似身子不适。 这庶小姐,倒也生的清秀娇美,眼里似隐隐有丝愁闷还夹些忿忿,偏又要扬出笑脸,颇有些难以形容! 身上穿件葱绿色攒丝软烟罗曳地裙,乌发上只用一根青玉嵌珍珠发簪插上,脸上略施薄粉,淡淡涂了点口脂,待向前走时,那腿上的生疼扯得她不禁脸发白了几分! 本觉得自己已经够惨的,看见门口迎接自己淡笑的嫂子,忽觉比起嫂子来,自己这一点子痛,又算得了什么? 咬牙忍痛迎了上去,眼里便泪珠儿翻滚,急走几步,其实也没快了多少,还未到的跟前,便哽咽着道: “嫂嫂,都怪茵儿,若茵儿不邀嫂嫂去看景,若看景小心着些,也不会用力过猛,将嫂嫂撞下楼去,害的嫂嫂受伤如此重!……” 苏卿凌一瞧,这会子就演上了,便也轻笑道: “咦……嫂嫂也正生着闷气呢,也不知是谁传出去,说是你嫂嫂我这次变故是有人故意生事,将人推下去的……” “……若是妹妹你不小心将我撞下去,那妹妹将来的夫婿可得小心着些,妹妹这力道还不是一般的大呢……” 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谢茵茵来此本就是为了堵住外面的传言,听嫂嫂这口气,并没有朝预想的方向走,便又道: “妹妹这些日子在家吃斋念佛,以示心诚,祈佑诸天神佛保佑嫂嫂能早日康复,是以来看嫂嫂迟了些!” 夏荷冷声道: “四小姐确实心诚,那小脸圆润了一圈,可见素食养人,从今儿起,让冬梅也专为我们小姐做些素食,大概用不了几天,我们小姐也会像四小姐这样圆润一些!” 这话里话外明显带了嘲讽,周围的农人们围在周围看热闹,听了这话,便你一言,我一语笑开来! 说的谢茵茵脸上有些挂不住,正欲呵斥,便听苏卿凌冷声道: “住嘴,主子们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了庄子,纵的你们连规矩都忘了,罚你一会不许吃饭!” 这话明显雷声大雨点小,语气里还有几分纵容,谢茵茵记着自己首先是来赔罪,只好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正要进那外院大门,便听苏卿凌道: “唉,这次身子损伤的厉害,不过站了半刻钟的功夫,便又头晕了!” 第32章 姑嫂过招 本就腿疼的谢茵茵身子一滞,脸红了青,青了白,直想返身回去,这意思还是怨自己害了她,这不是得理不饶人了吗? 咬了咬牙,又扬起笑脸,装作没有听见道: “茵儿带了补品,让人去马车里拿来,看看哪些能用得着!” 两人一起进了外院,谢茵茵因后错了半步,便瞧见嫂嫂走路仍是一瘸一拐,再看侧颜,脸色实在难看,心里狠狠的一沉,只道这次怕不好交差! 围观的人群看着主家那蹒跚的背影,不禁唏嘘,咬耳掐舌,只道这长宁侯府定不是好的。 当家少奶奶来庄子十来天,竟不见一人来看,那姑爷心得有多大,人都快去了半条命,也没来瞧一眼! 好容易罪魁祸首来了,瞧瞧说的那些话,从对话中早已听出端倪,这哪里是来赔礼道歉,反倒像是耀武扬威,一点诚心都没有! 便有庄子专门出去采买的人,刻意同附近庄子的采买接触,还未等谢茵茵回城,风言风语便又刮了起来! 这里谢茵茵被让进外院堂屋,见屋里一色的金丝檀木家具,清香扑鼻,气派非凡! 桌上已摆了十几碟糕点和蜜饯,眸子里隐晦的闪出一丝嫉恨,长宁侯府府里空虚多年,哪敢有如此大的排场,嫂嫂这是仗着嫁妆惊人,在自己面前显摆,让自已难过! 心里腾起火意,暗暗磨了磨牙,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香四溢,的确好喝的紧,便笑问: “茵儿喝着这茶颇香,敢问嫂嫂,这是什么茶?” “此是无根茶!” “茵儿倒知晓一二,所谓无根,便是雨水雪水,或是露水……只是,要采这水,颇费功夫……” 见小姐只品茶不答话,冬梅便道: “回四小姐,我们小姐每年会派几人专采集无根水,只为应对来咱们侯府的女客,就连这雨前龙井,平日旁人是喝不到的……这可是我们小姐用自己的嫁妆银子补贴出来的……” 谢茵茵一听,嘴里的茶香顿时变味,脸色不禁冷了冷,这主仆几人,专在我一个庶女跟前显摆,好似喝你一点子茶叶,陈多大人情似的! 这茶喝不下去, 任务也还没完成,不仅心焦气躁,冲绿芽使了个眼色,那绿芽便退了出去! 岂料绿芽前脚刚出去,后脚英子便跟了上去: “这位姑娘,你这是要去哪,我陪着你去,咱们庄子有些大,庄户人粗鄙,怕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绿芽本是听小姐四处转转,去后院瞧上一瞧,若能找出些少奶奶的把柄,也能牵制一二,提回城的要求更容易些! 没想到这前脚才出来,便有了个拈人精,绿芽也才12岁,人虽聪明,机灵,却也没多少城府,话不禁带了些尖锐! “不用你跟着,我不过是在附近转一转,哪用得着你陪着!” 这话一出,英子便冷声道: “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谁不知道大户人家规矩颇多,不能随便窜走。你第一次来庄子,便要到处走动,也不怕传出去折了侯府的脸面!” 绿芽本没见过英子,以为不过是庄子里的粗使丫鬟,并不放在眼里。 岂不知这英子聪慧,来了小姐身边伺候,有周嬷嬷和春兰她们用心提点,竟将规矩记得大差不差! 被英子抢白一通,绿芽便知自己说错,便又道: “我不过是去净手,不好意思说罢了!” 英子笑道: “原来如此,我带姑娘过去!” 绿芽朝天送了个白眼球,无奈只能跟着英子去了净室! 而这时候,在隔壁的翡玉山庄,少府丞李同甫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小公爷郑泽玖已经两日没有消息,自己又不能明目张胆四处搜寻,担心他出了意外,两府的人已经将方圆百里找了个遍,却仍不见蛛丝马迹! 昨天傍晚,郑泽玖的贴身护卫郑方士一身是血闯进李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救小公爷”便昏死过去! 可见这次凶险的厉害,小公爷的一千郑家铁血军可是无敌的存在,这次奉命出去剿匪,捷报早已传回,却迟迟不见人回来! 如今,很明显出了大变故! 李同甫一夜未合眼,急得都快把头发一角揪秃了去,两眼腥红,对着李意道: “吩咐人再扩大百里搜寻……” 李意迟疑道:“爷,咱们的人奔波一夜,水米未进,早已精疲力尽,只怕撑不住……” “……吩咐下去,让大家先吃饭,睡足一个时辰再出发!派另外几个先行,免得失了先机!” 李意正要应下,匆匆跑进来一人,手里捏张纸条,一脸喜色: “大人,小公爷有消息了!” 李同甫急忙急走两步,伸手将纸条一把揪了过来,看上面简短的几个字: “养伤,勿动!” 李同甫身子一时软了下来,才发觉肚子饿的厉害,摆手道: “让人都撤回来,没事了!” 李意欢喜的退了出去,不肖片刻,手里端了一海碗?泼肉面,道: “爷,饿坏了,赶紧吃了去睡会,赶明儿还得去上朝昵!” 李同甫自昨儿傍晚就没吃晚饭,一直到今儿下午,心里放松了,才觉饿的狠了,也不讲究吃相,呼噜呼噜一大碗吃了个干净! 直接歪倒在书房的榻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而郑泽玖共发出两封信,一封便是给李同甫,另一封则是直接到了当今天子,离国至高统治者手中! 离宗帝看着眼前的这封信,眼神明灭不定。 他既希望郑泽玖那小子回来,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无论人品心性还是能力都是不错的,若离国边疆有战事,这郑泽玖便是一把利刃! 可他对这卫国公府有些忌惮。 老卫国公虽人在边陲护疆,他的麾下却只认郑姓,旁人插手不得,虽将郑泽玖留在京城,他的铁血军却也不可小觑,真是两相为难,难以取舍! “小明子……你说……这次泽玖的一千铁血军几乎全军覆没是真是假?……他这次受伤严重,也不说在哪养伤……他可是心里对朕有了怨气?” 第33章 小公爷窘事 明公公作为天子内臣,深知离宗帝的禀性,忙应道: “皇上……小公爷身为皇上的臣子,即便再得您赏识亲睐,也要分清先为人臣后为人子!” “他既坐了这个位子,便需知要为皇上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奴才觉得,小公爷是个聪明的,要不然,皇上慧眼,岂能看上……” 这意思便是皇上任人唯贤,当然不会看错人,那便没有怨言一说! “唉……朕当初也是惜才,觉得他坐这个位置最合适,又自那年伤了命根子……这会想着还真是苦了他了……”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明公公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明公公知道,不需要自己回答! 被离宗帝念叨的小公爷这时候遇到她人生中最尴尬的事。 身边没了自己侍候,看着叶健,他始终说不出要“解手”,脸不禁憋得有几分不自在! 这西厢房本是按女眷住所设计,处处是以粉色和浅绿为调,床幔也是层层绣芙蓉花,很是梦幻! 只是一个大男人住在这里,实在觉得别扭!! 如今想要在这明显是闺房处解手,实在是…… 待叶健要给这位伤患倒水时,便见人不对劲,因那会已被吩咐尽量不要出声,便用眼神询问! 郑泽玖有些后悔喝的那一碗青鱼汤,自昨晚到现在,肚子里不是灌的汤药,便是那劳什子的鱼汤,这会想憋都觉得憋不住了! 人在床上如虫般咕涌了一阵,总觉下一刻便要一泻千里,只能憋屈的用口型说了个“解手”! 可叶健看到,只以为说的是“痒痒”,不禁挠头,这人浑身是伤,用布缠了个遍,也不知是哪里痒! 人凑近跟前,因盖着薄被看不到下身,这一拧一拧的,应该是背上痒,便上手找那没有伤到的地方,只这肩上腰上全裹的和粽子一样,倒不知从哪下手! 郑泽玖急了,见人脑袋凑的有些近,懊恼的轻声说了两个字:“解手!” 叶健听到,这才明了,心道: 这人长得俊,像个娘们似的,两个大男人有啥害羞的,直接说尿尿,可不就省事的多! 也不啰嗦,去床尾一角处拿了恭盆出来。 看这人连动都费劲,便掀开被,将恭盆怼到下身,心里不禁又嘀咕:谁嫁给这小子可就有福了! 郑泽玖觉脑子要炸开,任人盯着自己的子孙根,如何尿的出来? 何况这家伙一脸的官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子孙庙一紧,终于喷泄而出! 这一泄足足装了大半恭盆,直让叶健羡慕不已,这小子肾气够足的呀! 只是这盛了尿水的恭盆异味传来,让人发了愁,想来想去,只有再放去床尾角落,上面用盖子盖上! 郑泽玖这一泄,终于舒服。 他是中午让叶健将自己黑衣里的一把谷米放于窗台,不久便引来一只白鸽。 便让叶健先写了几个字,卷成卷筒绑在鸽腿上放飞出去! 不过这鸽子回来的很快,应该李同甫的人就在附近! 便又让叶健给他拿来纸和笔,自己就那么躺着,硬撑着用左手写了简报,亲自卷了起来,才让叶健去绑在鸽腿上,待鸽子飞走,这才放心的睡去! 这会,脑子清醒,一一盘点过往,疑点重重! 自坐上这个位置,他便知自己从此不再安稳,身为锦衣卫总指挥,他三年时间用铁血手段肃清许多祸害,也让大离国人闻风心颤! 如今,那个温文儒雅的小公爷,已经成了夜可止啼,鬼神皆惧的存在,满朝文武无有不怕! 做为锦衣卫指挥使,受皇帝直接指挥,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活动。 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无论是朝臣,还是地方官员,提及郑泽玖,无不胆颤心寒,即便有那忠诚良将,若老皇帝有心让其下马,也会指使锦衣卫行事! 他披了这身皮,便要担这一世骂名,毕竟,没有哪个臣子敢直接骂老皇帝的! 这次行动,是离宗帝亲自下旨去太岳山剿匪。 据说那里匪患严重,土匪在那一带已聚集两千之众,但凡有商旅路过,便会断路劫财,而人命在他们眼里只是蝼蚁,全部砍杀! 当地官员无力围剿,只能上书朝廷派兵! 明里是带兵围剿山匪,暗里,离宗帝又给了一项秘密任务! 山匪确有,却不像太岳县令姚史兵所说的两千,最多也就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一击即溃,那匪首头子也被射杀! 山里的金银珠宝倒是不少,据统计下来,光金锞子就有五十余斤,银锭有数十万两,珠宝首饰竟也有十几大箱,可以说是泼天富贵! 当时下山,郑泽玖总觉哪里不对,便将铁血军兵分三路,一路明两路暗,明路随自己按原路返回,暗路则绕远去铁血军的秘密基地以作休整! 钱财也是分三份,三路各押一份,没想到自己这边刚出了太岳管辖,便被袭击! 这次袭击之人众多,个个武艺高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既像江湖人士,又像死士! 三百多的铁血军外加地方护拼死为自己争了一条活路,他眼看着 昔日的兄弟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只能浴血死战,冲出重围,最后凭毅力一路跌跌撞撞逃到了这里! 郑泽玖眼眸如寒潭冰冷,从一开始去剿匪,便落入敌人的圈套,也不知另外两路,能不能安全抵达? 郑泽玖心里在天人交战,外院的苏卿凌此刻与谢茵茵吃过午食闲话! 一顿饭吃得也是颇累,冬梅与大厨房的人安排好吃食,待饭菜摆上桌,谢茵茵一边吃一边心里发着酸意! 这些吃食,在侯府里几日才会,吃上其中的一样,大嫂嫂竟一气摆了这么多! 光说那一套的缠丝白玛瑙碟子,看着便是价值不菲,青白玉镂空螭纹杯据说也是贵族圈子里的珍品。 至于蛤蜊黄鱼羹,香炸琵琶虾这些也都是从没吃过的,心里更是嫉妒的发疯。 凭什么自己是姨娘生的,待遇便天差地别,而大嫂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 苏卿凌虽不语,却早有自己的谋算! 第34章 斗不过 美味佳肴,令人垂涎欲滴,吃得香飘四溢,至少苏卿凌吃的很是上口! 谢茵茵一面吃一面腹诽,吃的味同嚼蜡,就连帮忙布菜的丫鬟偶尔一个眼神,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 心意一偏,便觉得别人的一言一行都是对自己的鄙视! 待酒足饭饱,上了茶水,竟又是菊瓣翡翠双耳带盖茶碗,看起来非常通透、轻盈和秀丽,衬得茶水都更添了几分灵气! “这是当初我母亲在上京城跑了多少处,才选定的这一套茶碗,叫菊瓣辈翠茶盅,平日一直宝贝的紧,今儿用这无根水泡了云雾茶,实在是一种享受!……” “妹妹品品,看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谢茵茵本就心里不平衡,以往在府上以,哪次不是这个嫂子对自己陪着小心。 不过是摔了一次,大家怕无端生出麻处处迁就迁,她倒觉得把人拿捏住了,处处高人一等的样子。 不禁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大嫂嫂出自世家大族,嫁妆自然都是好的,哪像我们这些庶女,处处得节省着……” “只不过,大嫂嫂既嫁入我们谢家,你的一切便是谢家的,难不成府里有事你就干看着,不舍得拿嫁妆出来贴补一二?” 饶是翠玉在一旁偷偷去揪四小姐的衣袖,仍没拦住那张惹祸的嘴! 这话一出口,刷新了一众人对厚脸皮的认识,春兰便不依了: “四小姐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小姐自嫁入长宁侯府,做了掌家奶奶,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府里还少了?” “按离国律法,但凡出嫁女的一应嫁妆都归私有财务,夫家不得据为己有!枉我们小姐为侯府操持三年,将侯府打理得人前体面,竟还要被人如此算计!……” 还要说上几句,便听苏卿凌轻喝了一声: “春兰,住嘴,怎可与府里小姐如此没有规矩!” 又回头冷笑:“四妹妹,做嫂嫂的可是看出来了,你这次来并不是诚心与我道歉的,罢了,茶也喝了,你且回,陪了你半日,我已疲累的紧了!” 说罢,不再说话,只闷声喝茶! 被人一顿抢白,谢茵茵觉自己的脸面已被踩在脚下,竟还要撵客,哪还顾得上别的,猛的起身,柳叶眉斜挑,冷声道: “嫂嫂别忘了,你可是谢家妇,嫁妆再多又如何,没有我大哥疼宠,你又能自在几天?到时候还不是要乖乖把嫁妆拿出来!” 这话说的严重,即便苏卿凌再有心理准备,也觉得脸上生疼,将茶盏往桌上一惯,凄冷的声音竟如含了冰霜! “怪道四妹妹一直对我这个嫂嫂阴阳怪气,半分尊重都没有,却原来是料我在侯府迟早失势,心里瞧我不起!……” “既如此,四妹妹又何必做样子来给我道歉?” “来人,送四小姐!” 谢茵茵话一出口已然后悔,此时也已晚矣,里子面子都没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嫂嫂先别得意,有你后悔的时候!” 硬气话一甩,起身就往外走! 今儿个这一出本就在苏卿凌的算计内,是以,大门敞着,里面的争吵传到大院外! 佃农们本就对东家心存感激,见有客,你送来几个鸡蛋,她送来条鱼,有那实在手紧的,将那香葱送来一把,倒把这一出听个明白,对东家的这个小姑十分不屑! 待谢茵茵怒气冲冲出了大门,才有跟来的小厮慌慌张张去找车夫将马车赶过来! 谢茵茵火气没处发, 只恨自己斗不过人家,狠狠骂了小厮两句好吃懒做的东西,又斥责车夫不好好守着,把马车赶那么远干嘛? 这两人平白受气,却也不敢说什么,待人坐了进去,忙赶了马车打道回府! 春兰见人走了,这才担忧道: “小姐,咱们这样闹,只怕姑爷赶过来请您回府呢!” 苏卿凌浑不在意地轻身往内院走去,边走边说: “快回去洗洗脸,这厚厚的一层,总觉脸上的粉面子,都掉进茶碗里了,喝得膈应人得,浪费了我那杯云雾茶了!” 几人哪还有剑拔弩张的气势,被小姐这话逗笑,夏荷打趣道: “别人都是涂脂抹粉,为了美貌,小姐便是反其道而行,越丑越心安!” 郑泽玖听得有脚步声进了内院,又听到几人的玩笑话,竟觉得奇异,在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还能感受到极富活力的生活气息! 从几人的对话中,也大概猜到做了什么,这长宁侯府少奶奶是要闹哪样! 而谢茵茵一路颠簸回府,事情办砸,心虚的厉害,本要随便糊弄几句,不想跟着的小厮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 “孽障,没用的东西,这一点子事都办不好,还想让给你找个门第高些,人品兼优的好人,就你这样子,谁能看上?” 谢侯爷气得直喘粗气,白疼了这女儿十几年,宠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蠢笨如猪,今后若嫁了得势的人家,只怕没有助力,反而要连累了侯府! 刘蝶静却并没有多生气,只轻描淡写瞥了一眼,道: “侯爷,事已至此,大概咱这儿媳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岚儿不是已经打听到那李同甫明儿就回来了?伟哥儿的事要紧!” 那王公子母亲杨钟灵与小公爷母亲是亲姐妹,那李同甫母亲也与那二位是姐妹,只不过一个是嫡,一个是庶! 而不知什么原因,李大人从不去来往,倒是小公爷这边来往多些! 自从谢志伟前几日被城北兵马司的人关去牢里,便不再理,典狱受了吩咐,谁求来都不许让见! 长宁侯拎着礼物去王家赔礼道歉,次次吃闭门羹,脸面早已丢尽!还被人嘲讽吃相难看! 本想着茵儿去赔礼道歉,把这股子风言风语压下去,竟是做多错多。 一急之下,心口发闷,头竟有些发晕,挥了挥手,坐在黑红漆大椅上缓了缓,不耐道: “去,回你院子去,无事不许出门,免得让人看着心烦!” 谢茵茵自知理亏,应了声,行礼退出,心里恨得不行,也只能悻悻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晨只觉心累的厉害,这段时间也不知犯了什么,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人烦不胜烦! “等岚儿回来,让他来书房我!” 话毕,也不等嫡妻回话,自顾出去回了书房! 刘蝶静早已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回了栖梧院! 傍晚,谢志岚才回来,按往常惯例去看母亲,便被告知侯爷有事,便又匆匆赶去书房! “你的消息可靠么?” 第35章 传言四起 “你的消息可靠吗?” 刚进书房,谢宣平便听见父亲问话,忙笑道: “下午那会,孩儿又派人去李府打问过了,只说少府丞大人明日会回,咱们且等明日有了实信,便去个帖子,到时候再做计较!” 听得这话,谢侯爷揉揉眉心:“你回,这事还要你上心打点,早些休息!” 谢宣平眸光流转,应道: “孩儿自会用心,便先回去了,父亲也要注意身体,早些歇息!” 待出了书房,谢宣平心烦意乱。 这些日子上值,手里的事务繁多,竟比以往翻了一翻,往日与自己说话还算客气的同僚,如今看自己竟有些鼻孔朝天的感觉! 原先回到瑞雪苑,虽不与那个女人同屋,却也能听见她嘘寒问暖,百般关心,如今,没有她的院子似乎没有了人气! 听妍儿说那二舅哥竟去庄子看那女人,这让人不得不多想! 自卿凌醒来后,人变了许多,对自己虽仍然笑着,眼里却没了光,他总觉得心里似乎少了一块! 慢步走至小院门口,只有几个洒扫婆子各干其事,再不见其余人,便又转身回了书房,看的身后跟着的胡随心里直叹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爷这是入了心了! 入夜,玉瑞山庄万籁俱静,有几道黑影在庄子里飞速的四处打探,半个时辰后,又悄无声息退走! 睡在角门与厢房的众人早听了小姐吩咐,无论有什么动静,都装作没听到! 一夜安然度过,待王杰去外院堂屋禀报时,苏卿凌想了想道: “今天你们还与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若有人探问,你们也知该如何回答!” 果然,李宝善去城里采买时,有人搭车,套了一番话,只问庄子里的主子是谁,怎的住庄子这么久! 李宝善便半真半假的回了,还说了侯府庶女来庄子,明着道歉,实则羞辱,气得少奶奶身体越发差了! 苏卿凌很是满意,特意让春兰拿了一角碎银子打赏,道: “待把正事办了,把你们的家都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顾!” 这话让王杰与李宝善这两个有家之人做事更加用心卖力! 庄子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又过去一天! 许是郑泽玖练武体质,身体恢复奇快,只短短三天,便能下地行走,只因失血,脸色发白! 因怕会传出风声,人只能还住内院! 郑泽玖那剑眉星目的脸上无一丝表情,人与在京城比瘦了一圈。 那棱角分明的脸显出坚毅,略薄的唇如画在纸上的画,若不说话便不见起伏,他在地上行走时竟比叶健还高出一寸。 他修长的身躯仿佛一根高耸的松柏,因身上缠了不少绷带,只着月白交领中衣,外披淡紫色家常对襟长袍,少了几分锐气,多了些公子的慵懒气质! 叶健要扶他,他便靠着坐在床边,也不说话,闭眼假寐,让旁人摸不着头脑! 苏卿凌天一黑便让关了房门,点了两支蜜炷,主仆几人围坐在金丝楠木四方桌旁! 苏卿凌拿了一本《杂记》看了起来,周嬷嬷则继续缝制一件月牙白软缎内衣。 而春兰的黄色锦鲤锦缎的大迎枕也快收尾,她觉得小姐现在的那只秋香色素面锦缎迎枕颜色该换了! 夏荷正跟自己绣的一只金累丝绣花香囊较着劲,绣着绣着就会跳针,大拇指与食指不知被戳了多少次,着急了就跺两脚,咬牙切齿道: “我还就不信了,一只香囊能难倒我?” 英子在一旁默默地用糙纸练着小姐教的字。 小姐说了,既要跟着她,就得多学多看,多听多想,能力大了,别人才会看重! 她心里感激小姐,想为小姐多做些事,现在就努力学,将来才能为小姐出大力! 冬梅跳脱的性子,坐不住,将自己下午研制的新吃食放桌子上,一会给这个塞一块,一会再给那个拿一块,自己嘴里也不闲着,一边还说: “你说你们幸不幸福?我这个未来闻名离国的大厨,亲自喂你们吃我做的东西,应该特别荣幸!” 就听周嬷嬷一边收尾一边笑道: “你这丫头,真该改个姓……王……王婆……” “哈哈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屋里一片欢笑声,让挪出院子透气的郑泽玖不禁嘴角上勾! 听得出,这主仆几人的感情是由心而发,没有一丝虚伪,对这长宁侯府少奶奶便多了一点关注! 长夜漫漫,苏卿凌这两日似乎梦的少了,休息的好,脸色自然也好,腊黄的脸色褪去,莹白玉润,让人忍不住就想触摸! 今天,京城又是一股风。 这些天,长宁侯府的传言一浪接着一浪。 也不知是谁,看到长宁侯府的庶小姐借着去庄子上赔礼道歉,长嫂以礼相待,她竟喝醉酒,趁机讽刺侯府少奶奶带再多陪嫁,那也是为长宁侯府做嫁衣,! 还说什么,她大哥若不是为了这嫁妆,绝对不会娶这个名义上的大嫂! 于是,便有人说,难怪新婚当天就出外赴任,竟连新婚娇妻都不带,别说什么心疼娇妻,路途遥远,怕人受罪的话,说白了,还不是心里另外有人! 立马就有人扒出三年前长宁侯府的过往,便有人嗤之以鼻: “呸!真是不要脸,这苏家姑娘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的就看上了这种破落户,说什么心悦人家姑娘,还不就是心悦人家的嫁妆!” “就是,不然,也不可能新婚当天就把娇妻抛下!” “我原先就给你们说,这一家人是个短视的,用你的时候,你千好万好,不用你了,一脚就要把你踩到脚底下,这种人家,还是躲的远一些好……” “难怪连个庶女都敢撵到庄子里欺负人,这侯府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不知还存几样……” 待谢宣平去李府,终于将自己的拜帖正式递进去,李同甫看了看道: “谢宣平……长宁侯府的嫡长子,倒是有同窗之谊!” 便听李意道:“大人,这谢宣平这段时间风评可不好!” 第36章 求见少府丞 李同甫这几天忙于小公爷之事,并不知长宁侯府的乱子,是以,他对自己这旧日同窗印象还很是不错! “他如何了?” “外面传言,这长宁侯府为谋儿媳妇嫁妆,几次三番加害,最近这一次,竟让人直接将那少奶奶从二楼推了下去,摔断了胳膊,一身是伤的,去了自己的陪嫁庄子养伤!” 李同甫不信,这世上哪有杀鸡取卵的道理: “你都说是传言,岂能当真,除非,这谢宣平憎恨自己的夫人!即便如此,就将人养在府里有何不可?” 李意笑笑:“据说,这少奶奶生的貌美,又贤淑端方,一入府便操持家务,做了当家奶奶,拿自己的嫁妆贴补了不少窟窿。” “试问,哪个女子没有私心,将自己的嫁妆攥的牢牢的,这谢宣平,遇上这么好的人儿,竟还能如此狠心对待娇妻!” 李同甫奇道: “我这同窗莫不是个傻的?” “传闻,当初长宁侯府败落,这谢宣平哄骗信安侯府嫡小姐,讨得芳心,屡次上门说亲,京城谣言四起,苏小姐名声尽毁,最后,苏侯只得允婚!” 李同甫皱眉:“那我这同窗颇有几分心机,嗤……” 听大人嗤笑,李意继续: “这信安侯苏侯只这一个嫡女,且他岳家是江南大家,底蕴深厚,据传,当初苏侯夫人当年出嫁,所带嫁妆称得上是十里长街,也难怪这谢宣平会动了歪心思!” 李同甫默了默: “既如此,历经万难,终于赢得美人归,他便该将人端在手心里,小心呵护,又怎么生了杀心……难不成……他自己在此之前,便心有所属有意让心上人上位?” “难道他不怕人没了,无法向岳家交待?” 忽又想到什么,道: “呵呵……是了,传言他新婚当天就急急忙忙出外赴任,竟连洞房花烛都没等得,那谢少奶奶三日是独自回门,自此与娘家不再走动……” “罢了,左右是别人家的事,我们操的哪门子心?也不知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李意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能为了什么?大概是相托无门,找大人您走门路来了!” 李同甫恍然,前些天听同僚提起过,谢侯的二郎将王家小少爷在飘香楼争风吃醋,将人推下楼摔断了腿,正闹着呢! 本想拒了,斟酌片刻便道: “请人进来!” 谢宣平在李府大门外等了半个多时辰,心里越来越凉。 本以为今天无果,便听厚重的大门“吱吱嘎嘎”慢慢敞开,里面小厮走出来道: “这位爷,请跟小的来!” 谢宣平惊喜,忙让胡随帮自己重新整了整衣冠,才紧跟几步进了大门! 主仆二人跟着那小厮过了一处连廊,便有一劲瘦的汉子迎在过门处,道: “跟我走罢!” 先前的小厮已返去外门,两人便又跟着劲瘦汉子向里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镶琉璃窗子的住处,汉子向里躬身行礼: “禀大人,客人来了!” 便见那门吱呀打开,出来一位二十二三上下,满脸正气的国字脸的青年,两眼炯炯,鼻直口方,身杆似剑一般矗着,脸上带着官方的微笑。 “谢兄,好久不见,请进!” 谢宣平被李同甫身上的气势一压,本就忐忑的心更没了底,做了个揖礼,应道: “李大人叨扰了!” 两人进得屋里落座,由丫鬟上了茶,又将当年同窗的一些趣事忆了一番,这才慢慢转回了正题! 李同甫没工夫在这里打太极,便道: “谢兄今日来可是有事?” 见已归正题,谢宣平不再啰嗦,起身又行了一个大礼: “家弟伤人的事,想必大人已经听说了,家父本想去王家亲自登门道歉,却屡屡被拒,宣平只好找李大人帮忙说和一二,待事了必有重谢!” 李同甫捏了捏眉心,沉吟不语,半晌才道: “我与王家虽是亲戚,平素却很少走动,如何与你说情? 谢宣平忙道: “听闻李大人与卫国公府小公爷交好,这王家公子与您和小公爷乃是姨表亲,若是能从中撮合,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感情谢兄拿我就当了个牵线工具了……这样,你且先等上几天,小公爷这几天外出公干,待他回来,我与你说一说!” 谢宣平一听有门,忙又起身行礼道谢,只说待回去为小公爷准备一份大礼,又让胡随将一个绿地粉彩开光菊石青玉盒子送上道: “听闻大人爱茶,宣平便寻了一些给大人品一品!” 李同甫点头,端起茶盏! 见此,谢宣平忙告退出去! 待人走后,李意才将那盒子打开,一股茶的清香飘散开来,便笑道: “大人,看来这姓谢的极会钻营,这瞧着便是好茶!” 李同甫起身边走边说:“茶倒是好茶,乃一级云雾茶,看来他还颇有些本事!” 便听李意又吃吃笑了几声道: “不过是个软头虾,据闻他娘子名下的嫁妆铺子里,有一处就经营着茶庄,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实!” 玉瑞山庄 苏卿凌已得了消息,说这谢姑爷到茶庄将铺子里仅剩的三斤云雾茶都拿了去,还说到时侯与他家东家结算,掌柜的不让,便打了个欠条! 夏荷气极,一双凤眼满是怒火,插腰骂道: “真是厚颜无耻,谁家姑爷能脸皮都不要的去自家夫人的嫁妆铺子拿,白拿东西打欠条,还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也不嫌丢人败兴!” 周嬷嬷摇头,她虽然也气,却也见不得夏荷这副一遇事就没规矩的样子,笑着拧了一下她的耳朵道: “你这死蹄子,越发的长了本事了,庄子里养了几日,真的学了这一身的泼皮本事,若让旁人看了去,不说你举止有失,只说小姐御下无方!” 夏荷听了悻悻放下撑着的两只胳膊,眼圈发红: “嬷嬷莫恼,奴婢这也是气糊涂了,长宁侯府这次越发的失了分寸……连姑爷都不顾脸面了,这和明着抢劫有何区别,奴婢是心疼咱们小姐!” 周嬷嬷长长叹了一声,原还想着若姑爷好好补救,小姐未尝与姑爷过不下去! 如今,看姑爷这品行,实在是…… 其余人也是心头闷得厉害,皆都不再言语,忽听一声嗤笑: “他既走这一步,便存了心要与我撕破脸皮,既如此,便走着瞧!” 第37章 病重 很快,苏卿凌名下的铺子一概不赊账,若要赊账,必须写下欠条盖上印章! 待谢宣平四处寻找拿得出手的玩意时便又发了愁! 这小公爷见多识广,在他眼里见过的好物件不知凡几,寻常的东西实在拿不出手,愁得他只差将脑仁挖出来搅一搅。 若是公中银钱充裕,倒也不在话下,只是将二弟这事摆平,自己还需使银子给自己走走门路。 自己都已二十多岁,才只是一出力不讨好的国子监学录,他都不知为何外任三年回来不升反降,许是受了岳家的连累!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就留在外任徐徐图谋。 为了调任回京,枉费他托人打点花了不少银钱,竟落个这般境地,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 他心里其实怨气满满,却还要装出端方公子的模样对她,实在太过憋屈! 在这上京城,楼上掉下根扁担,就能打倒个官吏,就算自己有了侯府世子的名头,也不过是个虚名。 眼下想要这名义上的少奶奶回来执掌中馈,自己也好从中在那嫁妆中挑上几样,不承想她竟在庄子养病住起来了! 如今满京城跑了个遍,但凡看上的东西,少不得就得成千上万银钱,府里的那点银钱,实在经不起折腾! 思及此,想了想苏卿凌名下那几个庄子,再无一处派得上用场,心下一拧,决定去山庄先去看看! 告了半日假,顺路在一家糕点部拿了几盒点心,便要让人驾车一路往山庄去! 胡随实在忍不住,提醒道: “爷,您已有十多日未曾看少奶奶了,就提这几样糕点吗?” 谢宣平面色不悦,却也知若就这么去,的确有些不好看,便回了府,请母亲从公中库房挑了几匹好些的布料拿上! 刘蝶静听说是拿给儿媳妇的,心里一片别扭,哪家媳妇儿会受了伤跑庄子躲清静的,如今害的长宁侯府名声尽毁,怎还有脸受这几匹布! 何况庄子里住着,要这布又有何用? 嘴里念念叨叨,却也不敢拂了儿子的意,便让管库的卫婆子取了几匹已不太时新的前些年的杭绸,颜色也显老成。 谢宣平虽觉有些不妥,想了想又闭了嘴! 罢了,左右不过是去堵悠悠众口,只要大体不错就好! 胡随看的眼角直抽抽,这是有多不待见少奶奶,如此敷衍行事,难怪少奶奶不愿在府里待着,实在是闹心呢! 待谢宣平风尘仆仆到了玉瑞山庄,便见围过来的人群眼神莫名,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也没多想,见只有春兰与夏荷两个贴身丫鬟出来迎人,再就是庄子里各院的仆役婆子,心里颇为不满,脸便阴沉下来! “不是早着人提前过来报信,怎么你家少奶奶呢?” 便听春兰红着眼,带着隐忍的哭腔回话: “奴婢们见过世子爷,少奶奶前两日病倒了,如今在床上起不来,若不是奴婢们拦着,少奶奶便要让人将她扶出来迎接您呢!” 谢宣平心里大惊,如今外面传言对侯府已经大大不利,无论如何,苏卿凌这会不能再有意外! 如此想着,也忘了生气,跟着春兰二人快步向里走去。 待进了内院,一个眼生的丫鬟正端了一碗药,掀帘进了主屋,。 夏荷快步上去,掀开门帘,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里屋咳嗽声让人听着,似乎能把心肝肺都咳出来! 谢宣平嫌恶的皱了皱眉,便被屋里的周嬷嬷看了个正着,心中不喜,也没了好脸子,只草草行了一礼,便神情郁郁的去请齐大夫! 在那拔步大床上,一名女子容颜晦暗,两眼无光,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先前那个眼生的丫鬟正苦口婆心求女子喝药! “小姐,您就是再生气,也不要与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呀!求求您,就少喝些……奴婢……奴婢求求您了!” 那丫鬟扑通跪下就磕,唬得一旁的春兰与夏荷吓了一跳,忙也跪下往床边挪去,嘴里求着小姐无论如何需得把药喝了! 床上的女子长叹着气,似是已没了求生的欲望,出了声: “喝这劳什子汤药有甚用处?一次两次的被人欺辱,倒不如早早去了,投了那畜牲道,少了这许多的烦心事!” 春兰忙将药碗接过,噙着泪劝: “小姐,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父母兄嫂,难不成让侯爷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么?还有二爷,这一两天肯定要来看您,难不成您要这个样子见他么?” 苏卿凌又咳了一阵,英子急用帕子去帮忙擦拭嘴角,待拿过来展开一看,帕子上竟是腥红的血色,急忙又将帕子合住,悄无声息起身退了出去! 见小姐神色似被说动,春兰忙跪着用白瓷勺将那黑浓的药汤一口一囗喂了下去。 夏荷将漱口水递过去清了清嘴里的味道,再往小姐嘴里喂了一颗蜜饯,两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将一应物件拿了出去! 谢宣平自然看到了那一口刺目的血色,除了烦躁,还有生气。 这苏卿凌咋这么不经折腾,气性也太大了,竟能被一个庶小姐气得咳血! 只是现在她可不能有事,本想听妍儿的话将这荡妇早早送走,哪知岳家马上要回京,若侯府的龌龊事没有传出去,早早把她弄死也未尝不可! 最棘手的是这二舅哥,竟与她又走动了起来,怎么想都不好办! 想及此,谢宣平坐在两步远的一只檀木雕花凳上,放柔了语气: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沉不住气,你本就身子不好,何必与四妹妹一般见识,伤自己的身子?” 见床上的人只恹恹的也不回话,便又道: “你也是侯府的少奶奶,心胸气度总是要有的,四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以后你多教教她,也不至于让她再失了分寸!” 正这时,齐大夫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语气里似是包了一包炮杖,随时都会炸了一般! “你这丫头真是个死心眼子,总是这么恭顺守礼,才能让人骑你脖子上随便欺侮!” “你二哥花重金让我帮你调养身子,才好了几日,又成了这副死样子!……唉……我若是你,不想别的,就算为你爹娘兄长,也要好好活着!” 齐大夫一席话,愣是不提长宁侯府一个字,却句句出来扒着谢宣平的脸皮! 第38章 齐大夫的战斗力 谢宣平脸色如调色盘一般,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便见齐大夫转身便训斥起了他: “你们长宁侯府还真是了得,将人推下楼没摔死,还要让人撵来庄子要气死人! 这丫头本就重伤未愈,气血淤堵的厉害,如今这一气,更是伤了元气,你若是真心要她好起来,便莫要她操闲心,也莫要再让人气她!” 这话说的重了,可齐大夫是苏家二舅哥找来的,谢宣平无法反驳,自己不占礼,便是说多错多! 屋里的药味呛的人头脑发晕,也没人想着去备午膳,看女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谢宣平后悔自己来这一遭了! 虽除了齐大夫,其余人都低头做事,他却感觉如芒在背,周围的人似乎都把自己当成了十恶不赦的负心郎! 气氛凝滞的厉害,齐大夫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说着,又是诊脉又是开方,稍带着夹枪带棒来几句! 谢宣平都怀疑他哪来的底气,大概是二舅哥那里的底气! 越思越想越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的,这脸上可是挂不住了,脸沉得如墨汁一般,猛站起身道: “齐大夫,你拿钱看病,治病救人就对了,我们侯府的事,哪能容得到你置喙!” 齐大夫本就看着这个谢宣平横竖不入眼,被这么一回怼,仿如那被啄了一嘴的斗鸡,炸开了毛。 “呵!我问你,这里是哪?是你侯府的产业吗?难不成?你真把自己妻儿的嫁妆,当成你侯府的家产了?真是好不要脸!” 谢宣平一介文人,自小学的君子六艺,听着这不要脸三个字,戳中了他的软肋。 愤怒的眼角发红,两手捏成拳头,真想挥拳冲着这姓齐的脸上砸过去! 只可惜,粗言粗语,他说不出口,又不好直接出手,只气得胸膛直憋着一股子怒气! “滚,你给我滚出去,即便是我妻儿的嫁妆庄子,也容不得你在此撒野……我是他的夫君,夫妻本是一体,你欺我,难道就不是欺她吗?撵你还有错了?” 齐大夫这下不只是那脖子抻长了,就连两只翅膀都抖擞起来,两条腿蹬蹬往前迈了两步,与那斗鸡干架已经没有两样! “好你个谢宣平,就知道你是个没有人心的豺狼……” “你这小娇妻嫁入你们落败的长宁侯府,你们一个个不要脸皮,如血蛭一般趴在人家身上吸血!” “如今,连这都不满足了,直接想要杀人灭口了!我呸……我空长了这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这样无耻的人家……” 谢宣平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平时的好口才竟无用武之地,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好你个老毒物,简直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你若再如此无中生有,我必到九门提督去告你!” 齐大夫自是不怕,这些日子憋的火气实在太大,终于有了个发泄的出口,继续架着两只翅膀,仰着下巴! “你去告……到时候我便要问一问,谁家的当家少奶奶被人推下楼去,命都快没了,罪魁祸首竟好好的?” “我还要问问,少奶奶在庄子里养伤十来日,当相公的都不去看一下?” “我还要问一下提督大人,这少奶奶已经够惨的了,一个庶女,身为罪魁祸首,追来庄子里,耀武扬威,只怕是想逼死她这位亲嫂子!……” 齐大夫大展神威,那嘴巴拉巴拉的,唾沫星子四溅,将谢宣平直逼退两步! 毕竟心虚,楼上摔下来都没把这女人摔死,那谢茵茵也的确留了把柄给人,心里纵是不甘,也不好与这泼皮无赖似的齐大夫争个长短! 深吸一口气,与这人实在变不出好赖来,倒显得自己失了君子之分,主动送了个台阶! “齐大夫,恕谢某说话失了分寸,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先回避一二,我与内子说说话!” 齐大夫这会儿是那斗战胜佛打了一场胜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拧脖,也不用人帮忙,自己挎了药箱便出去了! 且不说齐大夫心情极好,脚步轻快回了外院自己的屋! 苏卿凌看戏看的正入神,只恨不得坐起来,抓上一把炒瓜子,再边吃边与春兰她们几个研究研究,这齐叔在哪练出来的嘴皮子! 忽见齐叔迈步出去,便知又要自己几个演戏了! 谢宣平看着当初那光鲜亮丽,一脸娇羞的女子,只嫁入长宁侯府三年就变得如行将朽木,心里倒也生起了一丝愧疚! 正盘算着再说些什么,便见床上的人又咳个不停,咳得似乎这一口气上不去就缓不过来了! 几个丫鬟又一阵张罗,这个道: “小姐,您可就听齐大夫的话,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好好将养身子!” 那个道:“可怜的小姐,您都躲到庄子了,还不得消停,您再气下去,就算喂您喝下救命的仙药,那也不管用啊!” 苏卿凌眼睛似都快要睁不开,咳得脸都成了暗红,努力扯了扯嘴角,似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也不想操那些劳什子的闲心,只一门心思养好伤,岂不知如今却外伤不愈,又添心伤!” “夫君若事忙,也不用来看妾身,免得过了病气给你,那便是凌儿的不是了!” 看苏卿凌现在的样子,谢宣平想要说的话终是开不了口,嗅着浓浓的药味,终于来了个结束语。 “……我这些日子忙二弟的事情实在脱不了身,你也别多想,好好养身子是正事,今儿是掏了个空,还得赶回去上值!……我便先走了!” 也不等苏卿凌回话,脚步匆匆就往外走! 苏卿凌望着谢宣平那迫不及待往出走的背影,气若游丝说了一句: “夫君慢走,恕妾身不能相送了!” 谢宣平迈出门槛的脚步顿了顿,差点打了个踉跄,如狗撵般便出了院子,坐车离去! 待看着马车行出庄子,众人才松下了膀子,一个个如刚打完仗一般! “唉呀,终于走了,这口桑葚果汁味道真是不错,我刚才差点咽了下去!赶紧再给我拿一个!” 第39章 该走了 苏卿凌坐起、下床一气呵成,哪还有那病怏怏的鬼样子! 春兰几人急忙将门窗全部敞开,把里屋床上一应东西全部拿了出去,就连床幔都卸了下来。 再把那与床幔一色的窗幔也卸了下来,一股脑搂了出去! 几人又打了水将屋子角角落落擦洗了一遍!又点了檀香去味! 等了一会,这才去东厢房将提前备好的浅粉色纱帐挂上,外面再罩一层浅青色描金海棠帐幔,几个角都挂了香囊,丝稠锦被连同鱼戏双莲香枕全部放好! 窗上也挂上了同床上一色的浅青描金海棠帐幔,屋里一时清爽了不少! “小姐,水已经打好了,您快去沐浴! 苏卿凌只觉从头到脚都是那股子汤药味,直接去了侧屋的洗浴室。 春兰在浴桶里撒了许多花瓣,待小姐沐浴进水,才拿巾子将水淋上那莹滑的香肩,慢慢搓洗! 待小姐出来,帮忙换上软缎贴身中衣,外罩浅青对襟双织暗花缎裳,着一双浅青色厚底鞋,苏卿凌终觉得活过来一般! 待夏荷拿了巾子将头发拭了个半干,又再换了块巾子继续擦拭! 接着拿了一瓶桂花油,朝手里倒了些许,将头发分成一缕,细细抹上头油! 待全部做好了,再松松挽了个单螺髻,用一根玉兰花头的银簪子固定。 头顶别了一把镶青金石的梳篦,小巧的耳上也只各戴一只绿豆大些的银丁香,脸上只用了点面霜,并未施粉黛。 苏卿凌慢步到了院中,深吸了口气,直觉通体舒泰! 阳光下,她肌肤如细瓷一般,唇不点而赤,那双秋水一般的眸子更是如深幽的清潭,整个人如水芙蓉般亭亭玉立。 一时间,跟着侍候的几人竟都看得痴了! 见几人愣愣的看着自己,苏卿凌打趣道: “怎的这般看人,难不成你家小姐脸上长了朵花不成?” 冬梅一脸自豪,小姐是这世上最美最善良的小姐,心里开心,不由的又举着油纸包咬了一口佛手酥: “小姐,你长的可真好看,我要是个男子,必非你不娶!” 春兰与夏荷一脸认同的表情,就连英子也如磕头虫般,一双眸子亮得厉害! 周嬷嬷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的慈爱,眼里是满满的疼惜! 苏卿凌忽觉这段时间满腹的委屈散开了不少!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然会相信谢宣平这个伪君子,她这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从此不再为爱而活! 可见身边的这些人,为了自己,甘愿如优怜一般陪自己演戏。 这一世,所有自己在乎的人都还在,还多了一个齐叔如父的关爱! 苏卿凌灿然一笑,笑的眉眼弯弯,如新月一般清朗! 这一笑,如三春的阳光拂在脸上,暖暖的,带着几分温柔,几分亮光,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迷茫! “这几日咱们警醒些,除了必须,尽量不要出庄子!等我二哥来了再做下一步!” 眸子里闪出几分杀意,这样的苏卿凌突然带出几分锐利! 她心里有太多的不解,若说苏卿妍是为了报复,是心理扭曲,她绝对相信! 可谢宣平大婚前一直风评不错,看他自私又谨小慎微的人,她不觉得他会为了她的嫁妆而杀人! 若说他回来那日与她同房,却意外瞧见她与别人洞房,那他也应该直接将人处理了,可他却隐忍了下来。 说明他知这人是谁,亦或者怀疑这人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若是这样,他更不会想着要杀了她! 也更不存在为了苏清妍的说法! 前一世得到的消息还太少了,都是那苏卿妍一面之词。 这一世,不仅要让害自己的人全部得到应有的结果,咱还要将那个害自己清白的人碎尸万段! 肚子里的孩子再过月余怕是瞒不住,她得将事情打理妥当,将孩子安安全全的生下来! 前世,这孩子一出生就夭折,她极想看看这孩子长什么样,她要把这孩子好好的抚养长大! 郑泽玖这两日已挪至隔壁小院客房,他已行动自如些,便不在屋里出恭! 这会刚走至月亮门,便瞧见那长宁侯府少奶奶惊鸿一瞥! 女子笑的眉眼弯弯,如狡黠的白狐,又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遗世独立,间或夹杂丝丝让人无法察觉的戾气。 那白的透亮的两只小巧耳朵,在丁香花的映衬下更添韵味! 这样一个美好却浑身带着矛盾的女子,让郑泽玖一时恍惚,驻足片刻,不禁有些懊恼。 这些年血雨腥风,除了要查之人,能让他多留片刻的不出掌手! 除了高位的那位,他需得汇报或许能让他多出些耐心,就连国公府里娘和那些个婶婶们,他都不见得多有耐心! 叶健跟在身后,见这位公子竟驻足不前,问了一声: “郑公子,可有心事?” 苏卿凌侧头看见月亮门那边的小公爷,轻点了点头便转了身。 而郑泽玖被叶健那一声也叫的回了魂,见女子点头便也面无表情点头回礼,继续往前走! 宽松的外袍遮住他紧握的拳,他第一次感觉到紧张,心口被什么东西重重捶了几下,耳根发烫! “奇怪了,今儿个月亮门怎的没关?” 夏荷想不通,忙跑过去将月亮门关个严实! 待郑泽玖返回,只看见紧闭的两扇门,心里颇有些失望! 他也不知失望什么,今晚也该走了,昨儿暗卫已经来接了,只他不知为何要拖这一日! 子夜,窗外一声野猫叫声,叶健迷迷糊糊说了一声: “这两日哪来这么多野猫,是不是到了发情的日子了?” 习惯了郑公子的沉默,叶健便又沉沉睡去! 郑泽玖从后窗出去,望了望女子所住的屋,紧抿的唇有片刻放松! 接着一跃而出,身影与夜暮融为一起! 这一夜,庄子里除了偶有几声犬吠,再无其他! 待苏卿凌醒来,天刚蒙蒙亮,春兰与夏荷出去打水,进来时,头上身上湿湿的! 春兰笑道:“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雨水还不错,希望今年风调雨顺,又是个丰收年呢!” 正这时,冬梅走了进来: “小姐,叶大哥说有事要见您! 第40章 组织护卫队 苏卿凌穿戴整齐,去了前厅! 叶健进来行了礼,有些拘束紧张,不敢抬头: “小姐,郑公子走了……这是他给您留的信!” 春兰接过信递给苏卿凌,便听小姐道: “叶大哥,麻烦你做件事,你们弟兄几个武功不错,若平时无事,最好组织些年轻力壮的劳力组成一个护庄队,平时没事,让他们多多习武,晚上分组巡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疑惑不已,便听苏卿凌道: “咱们庄子虽离京城不远,可这两年各地匪患频发,据说临县有的村子被土匪屠村,虽朝廷屡次派兵剿匪,只是那漏网之鱼,谁也不知会跑到哪,咱们得提前小心着些……” 叶健心中一凛,玉瑞山庄的人,这两年基本没有人出村,自然消息闭塞,从哪能听到这些个消息? 叶健连连称是,便听小姐又道: “你可给他们说,虽是护卫咱们自己的庄子,可也不能让他们白白受苦,每人每天有十五文辛苦补贴!” 叶健正欲说不用,苏卿凌又接着说: “你也不用推脱,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你们都是我的佃户,若有什么折损,岂不折了庄子里的劳动力,我自然要护你们周全,你且快些将这事办妥,我住在庄子也可安心!” 这话说的叶健不再推脱,忙应声退出去找做庄头的父亲安排此事! 苏卿凌记得上一世,应该是快到端午,她出去赴宴听到一则消息,京郊有几处世家的庄子被土匪围攻,各个庄子都有不少损伤! 当时,自家这处庄子是那苏马户寻去侯府,报说这次折了十几个,其中就有周嬷嬷,她当时给这死去的十几人二百多纹银! 也许那苏马户知自己不会去庄子多报了,却也肯定会有死伤! 借着对上一世的记忆,若能提前应对,也算一桩功德! 自己身边的人才着实稀少,王杰与李宝善和秦文武为自己办事,每天和陀螺一样,就连叶健的二弟叶康也被派了出去! 若不然,这里定要安排更为老道的人! 叶健回去与他爹说了东家的决定,两人便趁夜将庄子里的人都聚在一起,说了东家的决定! 便有人很是不理解,站出来提出异议: “东家这有点杞人忧天了?咱们这里离郊场又不远,难不成那些个土匪头铁,就敢把头伸到人家禁卫军刀底下去?” 也有人赞同这个决定: “我看你是小瞧了咱们东家,东家还不是为咱们考虑?人家又不常在这里住,若庄子万一受了难,受苦的还不是咱们这些人?” 立马又有人不屑一顾:“说的轻巧,东家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听个风就是雨,哪有那么巧的事?” 又有人反驳:“你可拉倒,什么女流之辈?那苏马户,还不是咱们东家用雷霆手段给打杀的,寻常女子就做不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平时大家和和睦睦,如今,为了这么一桩子事,吵的和个乌鸡眼一样! 待众人都吵的差不多了,平时有两家不对付的,差点跳起来上演全武行! 叶大强猛得一拍院子里的石桌,喝了一声:“够了!” 那石桌已经四分五裂,拼凑不起来了! 大家第一次看到叶大强发飙,就算当初与苏马户那些人对着干,也是他几个儿子出手,如今,看见那厚重的石桌被那大掌拍的没了个全尸,便都成了锯子葫芦! 叶大强这才收敛了气势: “我这才发现,我这个庄头,实在是个多余的……当初苏马户在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大家有谁敢吵闹不休,若让东家看见了,岂不伤了人家的心?” “我们都在庄子里,如那井底之蛙,什么消息也不知道,若无必要,你们觉着,东家是吃饱了撑的,找这些出银子又不讨好的事?”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面色讪讪,这才细细寻思起来! 也有那脑子清明的,把这事情掰开来揉碎了,同大家分析,众人这才打从心里佩服起自己的女东家! 大家慢慢听进了心里,叶大强便让他们自己先出主意,看看谁要报名进护卫队? 还有如何能把大家的时间安排合理,还可以把庄子守的如同铁桶似的! 很快,各家的青壮便都报了名,就连女人和上些岁数的都报名要出一份力! 要不怎么说,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 将各家人数统计好,又开始研究如何分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到最后,竟真的把方案研究的极为妥帖! 就连大家谁和谁一组,也都你和我勾连一下,我又和他勾连一下,把几个巡逻小组也都分配的妥妥帖帖! 第二日刚过申时,叶健与他做庄头的老爹便兴冲冲带人站在了外院! 见着东家,众人便呼啦啦倒头就跪,惊得四个丫头忙护在小姐前面! 就听叶大强道: “东家,多谢东家念着咱们这些人的安危,大家伙商议好了,这都是咱们自己的事,不能要薪俸!” 苏卿凌忙招呼大家伙都先起来,这才听叶大强继续说: “每天早上,大家伙早起一个时辰练武,晚上也再练一个时辰,白天由女人和半大小子分成两组巡逻,晚上男人们分成三个时间段巡逻!” “咱们庄子不算是很大,每三人一小组,四小组为一大组,正好三十六人,我和叶健,名领一组,我家老三和老四带一组!” 苏卿凌很是满意,这叶家父子,确实有些能力! 忙招呼众人先回去做自己的事,只留了叶家父子! 待人走后,又听叶健道: “东家,我们看了一下,咱们庄子里能用的武器不多,最好的也不过是切菜刀!” “再就是耩,耧锄,耙……这些农具,就算把庄子里坏了的农具卸下来制武器,那也远远不够……” 离国的铁器管制很严,不论是厨用的亦或是农用,只要去离国任何一个铁匠铺打制铁器,都需上报! 闻言,苏卿凌将手掌覆在桌边,食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沉默思考!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才对叶大强道: “叶叔,你先把咱庄子里坏了的农具都集中在一起,估摸一下能打几把,然后与人去铁铺先打了,制成可做武器用的农具,剩余的我再想想办法!” 第41章 要不要再着人查一查 叶善和叶良也就是叶大强的老三和老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 叶善与老二叶康比较相像,文质彬彬的,看着不太爱说话,像个儒雅的书生! 叶良则与叶健相似,人长的壮实,面相憨厚,一双眼却透着机灵,人也很爱笑。 见东家看向自己,摸着自己的脖子,又嘿嘿笑了两声,被叶健嫌弃似的摸摸他的脑袋! “东家,我三弟看着单薄了些,但其实脑子够用,我们家里无论大小事,都会与他商量!” 叶健提起弟弟,与有容焉,又说到自己的四弟: “我这四弟,虽然看着像个铁憨憨,功夫却是不错,力气大的惊人,可举几百斤的巨石!” 这里话音刚落,便见叶良将胳膊上的袖子往上撸了撸,走到院里那个大石棋桌跟前。 弯腰一抱往上一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着竟不费几分力气! 那石桌估摸也有二百来斤,这小子脸不红,气不喘,就那么举着,也不放下来! 的确是个力气大的! “若不是家里人不放心,早让他吃了走镖那碗饭了……” 叶健示意四弟放下东西,叶良便似抱了个小孩般轻轻放在原位! 正继续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叶健猛然闭了嘴,只站在一边听东家再吩咐些什么! 苏卿凌眨了眨眼,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示意几人也散了去! 待父子几个走后,苏卿凌回了内院,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 直到冬梅端着盛有冰糖雪燕羹的青瓷冰纹盖碗走过来,她才略动了一动! 纤细玉白的手轻悬,拇指和食指与中指捏着青瓷冰纹小勺,舀了燕窝送进嘴里,再慢慢咀嚼着! 待将羹汤喝完,看冬梅那一副求夸奖的表情,便嘴角上扬,笑了! “冬梅做的甜汤是越来越好了……” “小姐我这会儿都发愁,万一你嫁出去了,别人做的我又吃不惯,可怎么办呢?” 冬梅一听就乐了,她只听到前面一句,后面的自动忽略: “小姐爱吃就好,小姐给奴婢的那本<<食珍录>>,奴婢一定好好参详,以后奴婢给您顿顿做不一样的美食!” 夏荷在一边打趣: “只怕是给未来的夫婿行了好事!” 冬梅也不觉害羞,扬着下巴道: “夫婿是能吃还是能喝?我才不要呢!” “我日后就跟着小姐,一心一意伺候小姐,自己还可以吃好的喝好的,日子过的不要太快活!” “何必嫁到别人家里,看别人的脸色,受着婆婆的磋磨!” 这话出口,倒在英子这里入了心! 如今自己已经成了残花败柳,若没有小姐怜悯,自己即便回了爹娘身边,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时间长了,就算爹娘不嫌弃,也顶不住周围邻居的酸言碎语! 可即便是再找个人家嫁了,自己已是不洁,那未来的夫婿一家,指不定怎么搓磨自己! 倒不如好好学门手艺,即便将来无法跟着小姐,好歹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这么一想,英子本就对小姐的伤势十分上心,这以后,小姐的伤药,还有喝的全由她一个人掌管! 只要做了手上的活,其余时间都会跑到齐大夫的小院跟着打杂! 几乎把那药童的活儿都做了去,倒让齐大夫多了几分用心指点的意思! 而春兰这里却是一直没说话,待其余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微皱了眉: “小姐,这叶大强一家的来历,要不要再仔细着人查一查?” 苏卿凌默了默: “我这身边几个丫头,数你心思缜密,观察也入微,不错!” “这事随后再说,过不了天,便会有人接我回府!” “你抽空去找牙行看看,若有那身家亲白的丫鬟婆子,还有那有些身手的壮丁,多买些回瑞雪院,那院子需得好好清理一番了!” 不说这庄子里人人都忙的恨不得多生出两手两脚来,旁的庄子已有人听到了玉瑞山庄的动静! 十里之外的一处庄子叫落英山庄,这处庄子修的十分雅致! 据说,里面种了许多的桃树和杏树,还有梨树,花期一到,整个庄子里芳香四溢! 这家庄子据说是左相魏公明家的庄子,每到花期,便会让人采摘上一批,专门用来待客,可见是极为讲究的! 庄子里正好今儿个有几个女眷专门过来,说是桃树的花期即将过去,踩个尾巴,亲自采摘一批桃花回去! 女眷们进了桃花林,早有护卫清场。 女子们将厚厚的幂篱取下,说是摘花,大部分都由丫鬟们去摘! 至于婆子们,只说是怕碰了花连花都变得不精细了! 这些女子有左相的嫡孙女明莺,明涵,还有庶次子生的清曼,再有外祖娘家的表姐妹黎姿然,黎曼然! 都是十到十四五岁的姑娘家,难得能跑到这别具一格的庄子里,大家自然都玩的很是开心! 只是玩了不到半日,便有仆妇过来传话,只说是有传言这边不太安稳,府里催着回去,大家也只能扫兴而归! 李府,李同甫正欲起身去卫国公府,便有小厮匆匆赶来,待李意将人传进来,那小厮叩头行礼,听大人问何事,这才讲清来意! “大人,小的是咱们京郊的翡玉山庄李庄头派来的! 庄头说,隔壁玉瑞山庄这几天闹腾的组织了个护庄团,将年轻力壮的分了几组夜巡,好像是怕有流匪过来,怕闯进庄子祸害佃农!” 顿了顿,不见大人发话,只李意问了一句: “李庄头是什么意思?” 那小厮忙道: “庄头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见那边动静那么大,又怕耽搁事,便派小的来府里请大人示下!” 李意不禁扬眉: “小公爷去太岳山剿匪,一路不知端了多少匪窝,那大岳山匪徒也尽数歼灭,哪还有什么流匪?” “既便有,谁不是藏着掖着离京城越远越好,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京郊,撒野不成?” “再说,巡城兵马训练营离庄子也不过二十里地,若有事,也能赶去,怕个什么劲?” 第42章 剖析铁血军被袭 李同甫也觉有些大惊小怪,挥了挥手: “此事我已知道,告诉李庄头,做自己该做的就好!” 李意赏了那人一角碎银子便打发走了! 待李同甫去了国公府,这才发现,小公爷浑身裹的像粽子,正无可奈何被国公夫人关心着! 所谓关心,自是被摁着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得随便出去吹风! 见救星到了,郑泽玖那常年冰山脸难得消融了几分,眼里炯炯有神,只差脱口而出: “你怎么才来?” 李同甫只当看不见,对着卫国公夫人行了个晚辈礼,道: “同甫见过姨母,您最近身子可好?” 卫国公夫人杨钟秀,乃异姓王杨昭长女,这杨昭因当年同老国公和已故太上皇有过命之交,征战沙场,所向披靡! 当年还是十七八岁少年,三人齐心将已逼近京城的挞挞人一气赶出离国边境,致使挞挞人元气大伤,至今不敢来犯! 如今,杨昭已于十年前过世,便只留两女,一位嫁于卫国公郑仕箫,一位嫁于正议大夫王衡之! 而谢家老二招惹的便是这王衡之的二儿王景辉! 李同甫则是杨昭的庶弟杨业的外孙,其母是杨夜阑,与两位表姐关系不错! 李同甫则是平阳侯李烁的独子,平时与小公爷走的颇近! 杨钟秀生性爽朗,略圆润的面庞,眼大而有神,眉毛英挺,个子高挑,做了一个简单的盘云髻,着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显得英姿飒爽! 见到自己外甥,国公夫人爽朗笑道: “姨母身子好着呢!同甫若今儿不忙,便留下来吃饭,你且先与你表哥坐着,我去安排!” 目送姨母出了屋子,李同甫才道: “听闻这次出了纰漏,究竟怎么一回事?” 提到此事,郑泽玖心里便是一痛,想起了那些同自己并肩浴血奋战的铁血军,如今都下落未明,眼里露出痛色! “这次外出,应是有人做了个局,让我生生钻了进去!” “依照那位的性子,剿匪大获全胜,剿获金银财宝无数,我却在途中出了岔子!” “往小了说,我是玩忽职守,往大了说,若有人从中挑拨,我便有私呑财宝的嫌疑!” “……至于铁血军,本就被人忌惮,无论是真的战死还是假的,我都摆脱不了嫌疑,这个人把那位的心理摸的炉火纯青,实在是不简单……” 李同甫不禁深吸长叹: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现在也猜不透,至于中宫那位绝不会!……我们是她的靠山……” “二皇子,自从被伤成后,已不具资格,也可以排除!” “剩下的便是三和四,至于淑妃娘娘,暂时还看不出她的野心!” “惠妃娘娘……她虽嚣张跋扈,手却生不了这么长,但是她那个儿子三皇子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将来要坐上那个位置,那可是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的……其余,六,七,十皇子,母族势微,且年纪也还尚小,应还不至于!” 李同甫听到此,也深有同感! “只是,如今这样躲着也不是回事,估计你再不面圣,今上会着人来府里将你揪去宫里!” 郑泽玖冷嗤: “他如今的事够忙几天的,哪里能想到我这档子事,我已派人去查,大概过几天就会有眉目!”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今上确实有些事情搞得有些头大!” 后宫中,惠妃以三皇子尚无侧妃为由,恳求皇上下旨,赐赵廷尉之女赵嫣儿为三皇子侧妃。 而赵廷尉只此一女,又是纯臣,并不想让女儿嫁入皇室! 先前,今上便招人私下试探,赵廷尉明确表示,只愿女儿一世无忧,不在乎嫁入低门! 离宗帝知道,惠妃是个无利不为的性子,既盯上了这家,便会想尽办法! 可如今的纯臣太少,若真的依了惠妃,只怕多了个怨臣! 事情便又僵在了这里! 若成,他可又要好好的忙上一阵子! “还有一件事,据说左相有意为其长孙女择婿,好似相中了粱国公的嫡长孙罗烈……” 郑泽玖哦了一声: “这老家伙竟把主意打到淑妃外祖头上了! 呵……也不怕一囗吞不下噎着了!” 惠妃便是左相魏公明的嫡长女,而淑妃则出自信安侯府,老祖宗罗月怡母族便是梁国公府! 梁国公府也是个老牌世家,枝繁叶茂,势力不容小觑! 与梁国公府一旦联姻,便有大半机率,成为三皇子的支持者,而淑妃的四皇子便失去了一大助力! “可不是,不过,这老家伙也是老谋深算,若两方都成了事,魏家,可就占了大半的朝堂,这三皇子要登上那个宝座可就轻松了不少!” 李同甫感慨,只不过,他们作为太子派系,如今处境有些尴尬! 太子自二十岁奉命南巡,却在南巡途中遭遇暴雨,河堤冲毁,便杳无音讯! 如今已过八载,至今搜寻未果,大家虽不明说,心里却也清楚,十有八九人是回不来了! 只是皇后姑姑郑雨晴不甘心,至今还在暗地里派人寻找! “左相如今活跃的厉害,泽玖,我闻到了火药气息,皇子之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郑泽玖仍是那张冰山脸: “他若沉不住气,大概,今上会教他如何做个人……” “咱们那位当初可是在众多皇子中登上的那个位置,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我们且瞧好了,好戏开锣,我们只做好观众就行!” 说了会子话,有人敲门,原来是小厮过来传话,前厅已经摆好饭菜,请两人移步! 一直面无表情的小公爷,脸上终于垮了下来! 自回了府,听说儿子受伤,那妯娌几个变将太医招了过来。 伤口颇多,太医在众人的压力下,将小公爷上上下下用绷带缠了个遍! 待坐起来,那如僵尸般的动作直把李同甫笑喷了! “我说小公爷,知道的,以为你是受伤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处千年古墓里蹦出来的老僵,只不过人家是吓死人,你却要笑死人……哈哈哈哈……” 旁边的小厮低头不敢笑,可那肩膀抖动的频率太盛,气得小公爷斜着眼睛冷哼! 李同甫大笑着对小厮说: “要笑你就大声笑,若这么憋着,怕你会成为全天下第一个因为不能笑而憋死的!” 第43章 郑母催婚 郑泽玖其实并没有口舌之欲,只是事务繁忙,难得在府里陪母亲待上几天,便多有迁就! 府里女将居多,除了母亲,还有寡居在家的二婶娘,三婶娘,和四婶娘! 三位婶娘都是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二婶和三婶好歹还有女儿,四婶却是孤身一人! 三位婶娘也是将门之后,是以都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喜好都露在脸上,但若看对了眼,便是掏心窝子的和人相处! 待两人到了前厅,便见几位婶子穿着常服,头发也如长嫂一样,简单的挽了髻,用了金钗或银钗簪起,看着极爽利! “哎呀呀,我怎么瞧见偌大的一支牵线木偶蹦过来了,快快快,那个谁……快去扶着些,可别偏了方向……哈哈哈哈……” 二婶李氏一边说一边乐的不行,一旁的三婶王氏和四婶乔氏也跟着打趣: “哎呀呀……可真是长了见识了……咱家小公爷破天荒头一次如此打扮……” “……咱家子佩若在,估计会给她哥画一幅生动的画像!……呵呵……” 郑泽玖无奈,面无表情的坐下,满院女兵,家里小一辈也就自己一个男丁,国公府人丁凋零,他一回来必会被重点关照! 李同甫算起来也是这里的常客,所以对这些婶娘们的作为也见怪不怪,甚至还会跟着打趣! 府里就四个妇人和两个小辈,便也不用避诲,坐了一桌! 一共上了八菜四汤,还有当归酒! 大概和上过战场有关,习惯吃的快些! 这里菜上的快,也吃的快,不过半个时辰,大家便撤了桌坐一起说话! 郑泽玖没想到,刚来那会儿,大家的玩笑只是开胃菜,这一会儿,正菜开始了! 便听母亲与李同甫闲聊,从父母身子可好聊到上值可有麻烦,不知不觉转到了京都贵女身上! 李家的姑娘娇俏可人,王家的姑娘性格直率,张家的姑娘温婉大气,这一聊,两人惊觉再聊下去只怕无法抽身! 正欲打马虎眼,便见国公夫人端坐堂上,笑眯眯的瞧着二人,生生笑出了几分算计! 三个婶婶大马金刀的围坐在周边,让两人齐齐心惊! “美坚小子,你母亲前些天来这里已经托姨母和你婶子们,帮你物色好人家的女儿,你如今已经二十有二,如你这般年纪的,孩子也都四五岁了!” “你若再不结婚,你娘说不得要去找太医给你看看,只怕你讳疾忌医呢!” 李同甫再是脸皮厚,被几个长辈这么一说,连脖子都染了一层红,青筋都暴了起来! “姨母……各位婶娘,小子知道你们都是好意……” “只是这京都城着实没有几个好的,好的要么已嫁了出去,要么就已订了婚!” “难道各位忍心外甥找个面善心黑的过日子,岂不把家搅散了!……” 二婶李氏盯着李同甫,半晌才道: “小子,你莫不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若真有了,你便告诉我们,你姨母和你娘去张罗找人提亲,也别耽误了人姑娘家!” 李同甫微一滞,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道: “姨母和婶子们可饶了我,若有消息,小子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几位婶子还要说,杨钟秀却已看出端倪,便示意众人停止劝说! 郑泽玖正看戏,忽觉头皮发紧,竟见母亲和婶娘如狼般盯着自己,忙咳出声: “美坚,我这里还有件要紧的事,要同你商议,咱们且回去说!” 只是,包围圈非但没有让开,竟隐隐有了缩小的趋势! 郑母一脸的哀怨:“仁儿,你老实告诉母亲,娘亲什么时候才得见见媳抱上孙儿呢?” 郑小公爷名惠仁,字泽玖,这会被母亲这开门见山的一问,有些不是滋味! 自跟父亲上了几年战场,回京又凭借自身的铁血手段,坐上了锦衣卫的头把交椅,既无法回头,他便不再苛求能成婚生子! 这锦衣卫看着权势滔天,也不过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刃! 不知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也不知有多少人咬牙切齿,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若哪位姑娘跟了自己,岂不是明摆着要让人家当寡妇! 自有了这锦衣卫指挥使职位,还没听说过哪一任能平平安安下台! 见儿子眸色深深,杨钟秀便知不会再有结果,心里叹息,脸上却是舒朗一笑! “罢了,你们年轻着呢,先玩着,待过两年若耽搁了,可别埋怨长辈们不操心!” 妇人们大咧咧让开来: “既有正事就别磨叽,赶紧回去商议,我们几个老的去玩叶子牌去!” 郑泽玖知是母亲和婶子们纵着自己,虽逮空就会催婚,却也从不强求! 也知她们虽一心想让自己能给国公府留个后,却也心里有数,从不做让自己为难之事! 去到书房,两人俱都沉默了半晌! 李同甫终是忍不住: “你要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卫国公府不能自你这一代断了香火,若怕……待生下孩子,派人护着远远送走也是成的……” “……呵呵……像我这样满手沾血的人,还是别祸害别人家姑娘了……” 两人不再多说,又聊起别的,李同甫忽然想起长宁侯世子谢宣平所托,便提了起来! “……我本是想着这家子行事实在难看将人推了,可若咱们推了,他们还会找别人去,还不如得些好处……” “我知你还养着一般残兵,开销颇大……让这老小子孝敬个千儿八百的,这两三年就不用愁这一块了!” “只可恨那帮子人贪得无厌,竟不知收敛,只怕那位若急了,也不知是哪几家该哭了!” 郑泽玖道: “这些年国库越发空虚,那位虽也算仁君,可这连年养兵征战,竟连军饷有时都凑不齐!” “户部一提便是没银子,一个个念穷,若这会去这群人家里搜,哪个不是家财万贯?” “战场上将士们热血为国,可退下来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抚恤又迟迟给不了,就算回了老家也养不活自己……” “我如今也只能帮一点是一点……” 郑泽玖忽然想到什么,用露出的左手中指敲击着面前的桌面: “那谢宣平……你让他三天后午时到食韵轩一见……” “好!……” 两人又聊了些旁的,李同甫才离开卫国公府! 郑泽玖站在书桌旁如石雕般岿然不动,脑海里又想起了那晚那主仆俩的对话: “奴婢就是觉得,姑爷那两只眼睛大概只是个摆设!” 第44章 鬼怪附身了 食韵轩 长宁侯谢晨与世子谢宣平正虔诚的等在一间包房,心里忐忑! “岚儿,这次能搞定么?” 谢晨没话找话,自己虽是四品,平时对上那尊煞神能躲多远躲多远,今天要直接面对,心里发怵的厉害! 原想儿子一个人来就好,岂知临出门的时候竟又把他叫上,说是如此,才能够显出谢家的诚心! “父亲,小公爷那样的人物,既答应来见,肯定了解来龙去脉,只要咱们的诚意足够,相信小公爷会帮咱们一次的!” 话虽如此,谢宣平心里也没多大把握,双拳紧握! “你倒是有些脑子!” 一声沉冷如冰的声音响起,父子二人忙躬身迎了出来,便见小公爷与李少府丞一前一后靠近了包房! “小公爷、李公子请进!” 父子二人无法应对,姿态做的极低,点头弯腰伸手做了请的手势! 郑泽玖并未看向二人,径直走向了包间! 李同甫轻笑一声:“谢侯爷,人我可给你请来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进门,坐在小公爷下首的位置! 郑方士与李意作为小公爷和李同甫的跟班,只如两尊门神站在门口! 谢宣平此刻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端起桌上的茶壶为两人添了茶,谢晨则极快的叫人来点菜! 待上了菜,谢宣平又亲自斟了酒,父子俩一阵马屁吹捧! 酒足饭饱之后,看小公爷仍没有松口的意思,谢晨毕竟官场浸淫多年,脸皮早厚如城墙,笑呵呵道: “……小公爷,关于我那不孝子之事,还请您能帮忙从中说和一二!……当然,下官也知道让王大人松口也不能没有诚意,也早准备一份厚礼…~” 便见谢宣平上前从身后小厮手上端来一个红漆木匣子,将匣子打开来,露出里面厚厚的一沓银票! “……呵呵……这是三千两银票,还劳小公爷多多费心了!……” 接着,便见谢宣平又奉上一个小些的雕花描金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竟是一颗有五分大的珰珠! 珠形圆满、色泽银白、光莹无丝络,对于长宁侯府这样的人家来说,这颗珰珠该是祖上传下来的! 谢宣平虽在官途无有造诣,察言观色倒是一流,看小公爷虽自始至终,脸色都没有一丝变化,连眼皮子都没掀起来一下! 却瞧见一旁的李大人看那珰珠眼里有了一丝光亮,心知有几分把握! 忙示意自己爹继续表一表! 谢晨继续弯腰,满脸堆着笑: “这是我们侯府祖上传下来的小玩意,小公爷拿回去给国公夫人把玩,全当我们的一片心意!” 李同甫笑得满面春风: “既是心意,表哥若不收岂不是要驳了人家的心意,我便替表哥做主收下了!” “你们父子且先回去,等消息,我这姨丈最是宠他这小儿,估计对我表哥多费些唇舌!” 话说到这个份上,父子两个便知事情算是成了,一块大石落了地,连笑容也真挚了不少,连连应着,若是成了,定当报李大人从中牵线之功! 两人正要退出,忽听小公爷问了一句: “听人说世子夫人被人推下楼摔断了胳膊?长宁侯府这段时间似乎很热闹呀……” 父子二人脚步一顿,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连连说: “也不知是谁造的这些传言,小公爷,听听就罢了!” 待两人走后,李同甫如见鬼般盯着郑泽玖: “……你什么时候关心别人家的内宅了……说,你到底是谁?……你该不会是什么鬼怪附了身?” 小公爷面无表情,内心一片绝望,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突然说出那么一大段话? 美如冠玉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哼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信那些个神神鬼鬼的?还不赶紧走起!” 话落,人已率先出了食韵轩,李同甫拔腿跟上,后面则是郑方士与李意一人搂了一个匣子! 再说谢侯爷与谢宣平回了府,脸色黑沉! 家里的事竟然能传到小公爷的耳朵里,也不知,小公爷说这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心中惶惶,若被郑阎王盯上,一个不慎,官职不保是小事,只怕搞不好侯府都会不存! 父子两个一夜未睡,待第二天去上值,一个两个都顶了大大的黑眼圈,生生老了几岁的样子! 郑泽玖二人这才出了酒楼,直接乘坐上马车往王家而去! 一路无言,郑泽玖眸色深深,他不停在反思,为何竟说出那一番话来? 沉思良久,得出了结论,这长宁侯府少奶奶救了自己,救命之恩,当铭记于心! 这样大的恩情,为她撑腰,也不为过……嗯,就是这样! 待下车时,小公爷已将思绪捋清楚,挺拔的背更加直溜,看得李同甫莫名其妙,直道这家伙还真有些不对劲! 正议大夫王衡之自从小儿子受伤,家里边人仰马翻! 王夫人杨钟灵每天没事便去看儿子,眼睛红肿,虽不是哭哭啼啼,看着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每天上值回来,也顾不上换下朝服,便先去儿子房里转上一圈! 这王景辉十九岁,去年已娶了五品鸿胪寺少卿左明鑫的女儿左圆圆,人生的珠圆玉润,看着单纯可喜,一脸的旺夫相! 只可惜这王景辉是个叛逆的,爹娘越让他收心对媳妇好,他便越要去那勾栏瓦舍,让两个大人颇为头疼! 这会,王大人陪着小心,劝媳妇先回自己屋去休息,被杨钟灵杏眼瞪着控诉: “早就说你别纵着他,我这里一教训,你便替他打掩护,这么些年,将他的性子养的愈发不成样子,如今这下场,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王衡之只能心虚地打着哈哈,示意大儿媳刘氏扶母亲回房! 刘氏和颜悦色走到婆母身边,轻声细语道: “母亲,父亲上朝也辛苦了,且让他去换洗,咱们在这屋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让二弟好好休息一会子!” 杨钟灵看向儿媳,立马变得和蔼可亲,笑道: “好!你操持一大家子的事务,还要抽空来看你小叔的伤势,实在辛苦,你也回去休息!” 又看着小儿媳道: “好孩子,你不用尽守着他,这么多的丫鬟侍妾,需要做什么,吩咐她们去做!” “这小子不懂事,让你小小年纪就操心,母亲心里都不落忍!” 正说着话,前院传话过来: “郑小公爷与少府丞来了!” 第45章 说成 王衡之夫妇俩对这个外甥并不陌生,一起去了前院! 郑泽玖与李同甫见了两人,行了礼: “惠仁见过姨丈,见过姨母!” “美坚见过姨丈,见过姨母!” 这时,王家大儿也就是与他们同龄的王景湛也过来了,大家寒暄了一阵,这才直奔主题! “姨丈,姨母,外甥就开门见山了,这次是为表弟的事情而来!” 见郑泽玖这样一说,王衡之皱眉: “该不会是谢晨那老匹夫求到你这里来了?” 郑泽玖点头! 王衡之这股子肝火又升腾起来: “这个老不死的,倒是会钻营,竟能找到你这里!” 咬牙切齿了半天,才道: “你表弟伤成这样,虽是让你来说情,可也要有个章程,不能让你表弟白白受这一伤!” 郑泽玖不语,李同甫笑哈哈接话: “姨丈,您看这样好不好?让那老小子带着他儿子过来赔罪,再让他们出上两千两银子,好给表弟补上这药费与诚意如何?” 两千两银其实在世家大族眼里并不算什么,却也不算小数目! 一般在京城,一个差不多的铺子一年也不一定能挣下这两千之数! 王衡之虽是个四品官,却是贫寒子弟,靠自己实打实的爬上来的,家境不算太优渥,且他如今俸禄一年也不过百两! 妻子的陪嫁不少,这些年打理的府里井井有条! 所以,他对身为武将世家出身的妻子十分信任,也喜与贤妻遇事商量! 抬眼见杨钟灵点头笑了笑,便清了清嗓: “……这银子多少不是问题,主要是看在你们这做外甥的脸面,我若要不松口,只怕你们姨母与我没完!” 李少甫笑得满面春风: “谁不知道您和姨母伉俪情深,羡煞多少痴男怨女……哈哈,既已说定,外甥们去看看表弟再走……” 便见郑方士上前,递了一个放了两千两银票的盒子,郑泽玖顺手搁在桌上! 又见李意上前,端上来两壶花雕与几包怡香斋点心铺的点心! “这是我们兄弟孝敬姨丈和姨母的!” 两人又去看了那在家里百无聊赖的表弟,这才告辞出府! 长宁侯府 谢侯爷与谢世子总算松了口气,小公爷松口,这事十有八九就妥了! 一想起伟哥儿出狱,还要带人上门去赔礼道歉,依据惯例,像小公爷这样的人物出面,事后也要封个一千两的银票感谢! 想到此,父子二人心情都不好了,谢晨知自己的斤两,官场也就止步于此! 可岚哥儿打小却是个聪慧的,若不是运气不够,这次回京至少也该提上个六品! 都是岚哥儿那媳妇不给力,提前出银子让人帮岚哥儿打点,也不至于现在做那么个国子监学录! 父子两个坐在书房,谢晨面容严峻: “岚哥儿,你那媳妇是怎么回事?这都休养了半个月,怎的还不见好?” 谢宣平:“父亲,前几日孩儿去了一次,她伤的厉害,大夫要她静养着……只是四妹妹这一去……” 谢晨顿时哑了,挥了挥手: “唉,那就先让她好好养着,等过了这阵风声再说!” 父子俱都不再多说,就此散了! 而他们想要算计的苏卿凌,这会也正看着春兰买回来的几人! 四个二等丫头,都十三四岁的样子,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子,看着也都很机灵! 苏卿凌看着四个丫头,长相都不出众,眼神却是清正的,心里便满意了几分! 见小姐点头,四人忙道: “请小姐赐名!” 叫小姐也是春兰提点过的,自知晓小姐的计划,她虽震惊主子的大胆,却并不想反对! “高些的叫知琴,矮些的叫知棋,胖些的知书,瘦些的叫知画!先跟着春兰和夏荷学些规矩!” 四个人闻言一喜,忙跪下叩谢,小姐起的这个名字太好听了,从此再不用叫什么招弟,大丫…… 再看这两个小子,眼中隐隐有些劲气,这是身上有些功夫的才会如此! 苏卿凌不动声色的压了压心底的狐疑,开口问: “你们两个在哪学的武?” 其中高些的男孩子行礼: “我们两个原是镖局子弟,年前,家里接镖,路过太岳山,被山匪屠了个干净,押的镖也被抢了!” “我们两个没有跟着去才幸免于难,因要赔主家银子,镖局散了,便将房子全部卖了偿还!” 另一个接着说: “我们身无分文,因出了这事,去别的镖局也没人敢收,我二人也无别的长处,正好看到这里招护卫,便来试试!” 春兰接话: “小姐,这二人是二少爷帮忙找来的,身世查过了,没有差错才敢带过来的!” “''小的叫常青,他是我表弟叫常河,以 后小姐就是我们正儿八经的主子,您指东,我们打东,绝不含糊!” 苏卿凌唇角勾了勾,倒是个机灵的,点头,算是留下了! “以后,常青与常河便与王杰他们现在一起做事,待熟悉了再安排别的!” 将人安排妥当,苏卿凌道: “估计要不了两天,那谢二郎就会被放出来,咱们也消停不了几天了!” 冬梅吃着佛手酥发愁: “小姐,二爷不会跑庄子里来找您要银子?” 夏荷噗嗤笑出声: “我看你就是一个吃心眼,二爷再没皮没脸,一个做小叔的也不至于撵来庄子找大嫂要银钱!” 冬梅眨眼: “那怎地说二爷出来咱们就不消停了?” 春兰摇摇头,这冬梅除了做吃的这一窍通着,其余的都不通! “夫人最宠的便是二爷,只要二爷要银子,无有不给的,如今小姐不在府里,就他们那吃大户的贪心样子……若府只出不进了,自然会想起小姐!” 冬梅再是不懂,又不是傻的,经这一解释,便也明白了,气鼓鼓的: “……太混蛋了……他们当小姐是什么?……虽然小姐教导咱们说话要谦恭知礼,可他们实在欺人太甚……” “他们这些年对小姐做的事……我若是他们,早羞的将脸塞裆里了!” 春兰看冬梅越说越收不住,忙断了话头: “得了,他们若知羞,也就做不出那些事儿……你快去给咱们大家煮些绿豆饮去去火,多加些糖!” 冬梅这才应声去了厨房! “春兰,你安排一下,明天我们去这附近的庙里转一圈!” 第46章 经商奇才 庙是一座破庙,离此大约十几里路! 苏卿凌头戴惟帽,着月白印靛青小团花图案薄棉袄,月白褥裙,四个丫头,六个护卫,连齐大夫与他的小药童,顺官道一路向西! 马蹄声踢踢踏踏,车轱辘吱呀着向前滚动,车上的苏卿凌斜靠着迎枕不发话! 她的思绪回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她虽早早放了权,却也会去茶室喝喝茶,也是在那里见到的那一位经商奇才! 后来听人说,这鲍垒是住在破庙,被三皇子路过发现后带回去,后来成了他的钱耙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占了先机,这一世,她要让鲍垒为己所用! 很快,马车就到了破庙! 这里是一个土地庙,地方不大,破破烂烂! 庙门有一扇门还能勉强立着,另一扇已经摇摇欲坠! 叶健将庙门推开,“吱嘎嘎”的声音实在刺耳! 待几人鱼贯而入,便见殿外西侧,站了五六个穿着破破烂烂单衣的男孩,俱都七八岁模样,还有个四五岁的! 其中一个男孩问:“几位贵人,可是要歇脚?” 小脸上是稍许的警惕! 苏卿凌打量这个男孩,脸上抹得黑黑的,身量高挑,一双眼大大的,闪着睿智! 他牵着的便是那个四五岁的男孩,小男孩虽小,却很是懂事,稳稳站一旁,只用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我们是路过这里,看有座庙,便想着上给菩萨几柱香!” 苏卿凌说话声音轻柔,如涓涓细流直入人心,虽看不见人的面貌,却让人颇有好感! 还不待那男孩回答,从西厢走出一人! 这人二十四五岁,身上衣衫有些怪异,外衣是一件前面带了三颗扣的不知什么料子的暗绿色花纹上衣! 那裤子虽与江湖中人穿的样子相像,却是与那衣服同种面料,鞋子也颇奇怪,却也与平常男子穿的样子截然不同! 苏卿凌只一眼就猜出,这人便是那个上一世的传奇人物——商界大佬鲍垒! 鲍垒二十四五的样子,长相属于清秀,身上那股子自信张扬的气质却很是吸睛! “这位姑娘,咱们这里就是个土地破庙,你若是要烧香拜佛,大概是走错地方了!” 鲍垒开口提醒,心里却想将女子的帷帽揭开看看,说话声音这么好听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无碍,庙虽破也是菩萨的修行地,我既看见了,便是有缘,点几柱香,信女心里也安逸!” 鲍垒心说:路过破庙都能专门来烧香,这女子应该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 “姑娘,这里是个土地庙,供的是土地爷和土地奶奶,可别认错了!” 苏卿凌略行一礼:“多谢提醒!” 便见春兰几人进了殿内,那土地公和土地奶奶的塑像并不高,虽是泥塑的,却被打理的还算干净! 春兰几人将几盘贡果放好,又将香递给苏卿凌,点燃,上香! 这里早已没了蒲团,夏荷将抱着的蒲团放好,再由苏卿凌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这才起身环顾! 这里就一间大殿,正中间的泥像占了一半位置,两侧便是铺的草铺,应该是这些人晚上休息地方! 苏卿凌看了看站在外面的秦文武,便见他会意,跑向停在远处路边的马车! 不一会,秦文武便拎了个食篮过来! “你们大家还没吃饭?我这里正好带了些,先吃些垫垫肚子!” 苏卿凌笑说! 几个萝卜头虽两眼灼灼,看着那食篮里的点心,却并没有动,倒很是乖巧! 冬梅与英子上前帮忙,将里面的荞麦烧饼和油饼,还有桂花糕一一塞给几个小孩,笑道: “你们帮我尝尝好不好吃,这可是我自己个做出来的,要不是走的急,我肯定要多做几种点心!” 那四五岁小男孩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软糯糯的声音: “姐姐,这些点心都是你做的么?……姐姐是……厨娘么?” 英子将其中的一张油饼塞到个子高高的鲍垒手中,示意他快尝尝! 而这边小家伙们已经开动,一个个眼里有光,这是他们这段时间吃的最好吃的吃食! 冬梅看大家吃的颇香,心里自豪道: “这些自然都是我做的……哦……当然,有些是我的点子,指点厨娘们做的……不然,东西太多了一个人做不过来!” 大家笑出了声,这个圆脸的姐姐好有意思! 院子只有三四个捡回来的木头桩子,看人没有走的意思,吃了油饼的鲍垒有了几分力气,试探说道: “要不,姑娘在此歇歇脚再走?” 苏卿凌正想怎么开口,顺势应下! 夏荷将蒲团拿出来放于一个粗木桩上,扶小姐坐定! 苏卿凌则示意鲍垒也坐! 鲍垒将另一个木桩挪至两米开外才坐下! “先生看着不是京都人士,又住于破庙,可是遇上什么难事?” 苏卿凌声音如和风吹面,轻婉拂心! 鲍垒呵呵干笑,这可怎么说!他确实是遇上难事! 做为一名驴友,他与另一位同伴在山里走失,一失足掉下山崖! 本以为死定了,醒来后却莫名其妙躺在这附近的一处山脚下,并无大伤,身上除了这一身衣裳,什么都没有! 为了活命,他跌跌撞撞跑出山,三走两拐的就到了这庙里! 还好这几个孩子白天出去讨饭,间或附近挖些野菜,用破瓦罐煮些野莱汤,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鲍垒观查入微,进庙的这些人的面相,第一印象还不错,再看这位小姐的言行举止,应该是个善人! 斟酌片刻,鲍垒道: “相逢即有缘,不瞒这位姑娘,鲍垒失忆了,也不知怎么办!如今身无分文,正犹豫下一步该如何!” 苏卿凌心里猛跳,不迟,这一世,财神爷落我手里了! “那么,这位公子可有什么长处?……我这里倒是有些可容身之处,却也不能随便收不知来历不明之人!” 意思便是:要容身便要有正当身份,来历不明便要有可利用价值才成! 鲍垒一听,心里便有了衡量: “不瞒姑娘,在下虽失忆,却知自己精于经商一道,只要有本钱,短期内必有大的收益!” 第47章 云益山庄 “既如此,用人不疑,鲍先生便跟我们走,等到庄子再议!” 几个孩子只吃了手里的点心,便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并不像普通的乞儿! 春兰与夏荷对视一眼,又从食篮里拿出点心,一人塞了一块! 几人手里拿着点心,并不去吃,而是弯腰道谢! “咦,你们既觉得好吃,我做的点心那么小,一块怎么可能吃饱?你们怎么不吃了?” 冬梅很是好奇的问! 小一些的男孩道: “这位姐姐,我们是乞儿,不会经常遇到你们这样的善人……这顿吃了,还需计划下一顿呢!” 冬梅一听,不免怜惜: “没事,你们先吃饱了,一会再给你们留几顿的!” 几个小家伙一听,俱露出喜意,却并未第一时间去吃,而是都看向戴着帷帽的苏卿凌! 苏卿凌早注意到这几个孩子,她看这几个孩子言行举止颇有教养,不像是真正的乞儿,倒像是落难的世家公子! 看他们的眼神,纯净不染尘埃,心里便有几分疼惜! “你们先吃了,我要去庄子看看,你们若不嫌弃,便先跟我去庄子落脚,然后再计划以后的事情!” 鲍垒本还想着若这位小姐用了自己,再想办法安置这几人,如今,倒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看向高个男孩:“允煜,你觉得如何?” 允煜沉吟片刻,一脸正色,冲苏卿凌作了书生礼: “多谢这位小姐,日后您有需要,尽管吩咐!” 一旁的几个孩子也像模像样的跟着行礼,虽小脸脏脏,却没有半分乞儿的粗鄙! 三辆马车,苏卿凌与丫鬟们坐一辆,那鲍垒与孩子们坐最后一辆,里面装一些常用物品! 中间一辆坐了齐大夫和他的药童,还有一些杂七杂八。 正准备出发,又回来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冲正要上车的鲍垒道: “我说老鲍,你这是家里人找到你了吗?你要走咋不打声招呼再走?” 另一个也大声嚷着: “老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这几天处的也不错,你有了去处咱们替你高兴,可也不能一声不响就走了呀!” “还有那几个小崽子,亏的我们俩照顾了这么些天,都不知道说一声!” 鲍垒忙快走几步过来,深行一礼: “多谢两位这几天照拂,鲍某并非找见家人,而是去为贵人做事,无法自做主张!你们且等我的消息,大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那两人一听,俱都笑了: “咱们还以为老鲍说的是玩笑话,没想到记在心里了,那咱们都等着你的消息!” 允煜跳下马车,手里是从孩子们手里拿上的点心,递给两人: “我们几个这段时间还多亏两位大哥哥照拂,日后安定了,必来与两位再叙!” 两人也不客气,拿上点心,在其中一个上就咬了一口,连连点头: “贵人给的点心就是好吃,等以后咱们大家发达了,每天也能吃上这么好吃的点心就行!”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几位一路走好!” 这话好听,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李宝善赶的是最后一辆马车,将食篮拎过来放两人脚下: “我们小姐让把这点点心给你们留下,小姐说了,既然鲍先生与两位有约定,便安安心心等着,日后还会相见!” 待马车走后,两人掀开食篮,里面是各色用油纸包裹的点心,还有二两碎银,顿时惊了! 要知道,他们平时便在京都外城讨饭,若遇好心人家,有那剩汤剩菜会给一些,可若遇到大户人家的恶仆,非打即骂是小事,还会放了恶狗追咬! 如今竟有这么多点心,还给了二两碎银,可见老鲍跟去的这家主人是个大善人,日后必能有出头一天! 这边,苏卿凌一行的马车又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感觉到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起头的王杰喊了一声: “东家来了,开庄门!” 见半晌没有动静,王杰再次喊了两声! 终于,高大的庄子大门吱吱呀呀打开,跑出来个精瘦的小老头,快步走向主车,弯腰拱手! “不知东家驾到,刘二有失远迎,还望东家恕罪!” 一边说一边谄媚的笑着! 苏卿凌并不理这人,便听王杰喝了一声: “刘庄头,既知罪,还不赶紧在前带路?” 刘二脸变了几变,这两年还没有人对他如此呵斥,差点忘了自己头上还有个东家! 忙站在马车前,一边引路,一边吩咐,赶紧去将东家的住处收拾出来! 待到了大院前,马车停下,刘二与等在一边的大伙都躬身等着! 眼角的余光撇向车上,就见车帘缓缓掀开,先走出一双缠枝莲绣花鞋,下了车,又走出一双。 如此,第四双在帘外站定,才从里面缓慢走出一双镶东珠佛手绣花鞋! 待苏卿凌踩着马蹬下来,王杰便道: “刘庄头,庄子里的人都在这么?” 刘二忙赔笑: “大半都在这了,东家来的突然,有些还没通知到呢!” 王杰: “是没通知到,还是还没去通知?” 刘二脸色讪讪,只能打哈哈: “小的怎敢不通知,大概那几人腿脚慢些,我再派人去……哎……你……还有你……你……快去把人都叫来,必须都过来!” 立马有几人应声朝那些佃户家跑去! 鲍垒与那几个孩子下了马车,便由庄子里的一位婆子引去大院的客房! 这庄子名叫云益山庄,庄头也是个家生子,四十来岁,在庄子里当庄头五六个年头了! 这人很是圆滑,做事也比较谨慎,自听说小姐去玉瑞山庄所做的一切,更是夹起尾巴做人! 小姐这次突然来到山庄,刘二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惕! 待一行人吃了午食,庄里佃农们便都来全了! 待苏卿凌进内室换了衣,戴了幂帷帽出来,人都已到齐! 而悄悄隐去的秦文武与李宝善还有叶健也已回来! “小姐,叶康还没找到,常青与常河还在找……” 苏卿凌有些头疼,自收拾了苏马户后,她便将叶康派到云益山庄暗访,一开始还有信,这几天竟没了消息! 这也就是苏卿凌着急来云益山庄的目的! “刘庄头,你确定人都来齐了么?” 第48章 审刘二 刘二面色如常,嘿嘿笑道: “东家,人都来了!” 苏卿凌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身边的春兰悄声低语几句,春兰便去了外院! 不一会,鲍垒换了一身短打出来,冲苏卿凌抱拳: “小姐请吩咐!” 苏卿凌点头,指了指下首的众人: “鲍先生,咱们这个庄子有佃户四五十户,我这四年来也没怎么管理,要不,查账的事就由你来如何?” 鲍垒心知,这是主家给自己展示实力的机会,哪能不应! 作为学习工商管理的,这查账简直是小意思! 账本已经拿了过来,这是刘二始料未及的! 脸色变过来,变过去,心里又各种官司,最后心里一横: 怕个鸟,左右钱又不是我一个人花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东家就一女人,就算真拔出来,又能咋地? 鲍垒让拿来了纸笔,现场就开始了对账! 苏卿凌并不急,默默喝着茶! 叶健已经按着名单一一叫起了佃户的户主! 每叫一人,便有一家上前,确定人数,关系,再一人封十文去到一边! 待几十户人都认下去,鲍垒也已面色怪异将另算的账递了过去! 然后接过夏荷递过的一盏茶,坐在下首位的高凳上慢条斯理品茗! 好茶,还是这地方的茶好啊,怪道说:世家大族底蕴深厚! 瞧瞧这茶盏,造型别致,设计独具匠心,它的质感和光泽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这茶饱满秀丽的外形,色泽碧嫩光滑,芽头隐露,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醇厚甘甜,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 鲍垒一边心里感叹,一边瞧瞧庄子里的佃农,审视了几圈,便又发现了不少问题! 这里面的贫富两极分化的实在太明显了,一拨无论男女穿的破破烂烂,面如菜色,多是瘦瘦弱弱! 另外一拨虽不至于锦衣华服,却也是细棉质地,不论男女,面色红润,不像是受苦人家! 联想到那账册的出入,想也知道:这庄子里,出了硕鼠,应该是大小不同的硕鼠! 苏卿凌账册看完,面色平静,那刘二及手下的催头心里忐忑! 自从父亲去逝后,他就接了这个位子,除去给主子上缴的租子和杂七杂八,只要不是灾荒年,他也过的极滋润! 前两年他发现主子竟一年都不来查一次在,似乎将他们忘记了,胆子变大了起来! 账册便也造的简单,里面的道道也只有自己知道! 如今,这小主子若大发雷霆例还好对付,这样不声不响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心里倒毛毛的! 一晃就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刘二想试探一二,却见上面不论主子还是奴仆都各干其事,谁也没有要理人的意思! 待两个年轻小子扶着一人过来,刘二这才浑身吓得一激灵,一屁股坐在地上再起不来! 王杰如拖死狗般将人拖至高台,其余几个催头倒也知趣,纷纷跪爬在地! “东家,常青常河幸不辱命,在后面的一个地窖找到叶康!” 叶康只不过七八日不见,生生瘦了一圈,眼睛下陷,浑身是血,好一个惨字了得! 叶健铁青着脸,上前扶住,两眼望着东家! “你先扶你弟弟回屋,让齐大夫帮忙看伤,余下一会再说!” 叶健点头,一声不吭扶着人去了前院! 苏卿凌这才冷哼一声: “刘二,你且说说,自己都做了什么?” 刘二这时总觉得有股尿意,憋也憋不住,脸色惨白,心里发苦,却不知从何说起! 苏卿凌却不耐烦再等,冲那几个催头道: “刘庄头不知怎么说,便由你们先说! 不过,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先说的,我这里会酌情饶了他,若说的迟了,那就别怪本小姐罚你们没有了轻重!” 几个催头苦着脸,这几年跟着刘庄头总有些油水,虽做了些丧良心的事,却也好过饿肚子! 如今,报应可不就来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那一个聪明的,率先往前爬了两步,一边磕头一边说: “小的说!小的帮着刘庄头管理佃户,东家吩咐这三年只交三成租子,庄头说正好能多抽一成!……” 苏卿凌声音如冰刺骨: “难不成他让佃户们交四成租子!” 那催头一滞,心虚地举了一掌手:“……是……是五成!” “啪!” 茶盏掷于桌上的声音! 这一声陡然响起,直击人心! 刘二早已汗如雨下,穿着的细棉灰衫被洇湿变成褐色! 另一人怕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忙也上前爬了两步: “东家,刘庄头让我们用大斗收粮,若有佃户借粮,便用小斗出粮!” 男一个直接伸长脖子大声嚷: “东家,咱们也是没办法呀……如果不跟了庄头,佃种的那几十亩田,交上一半租子,再去了成本!” “……若是丰年还好,配上地里野菜,好歹混个温饱……若是个灾年,便只有等着活活饿死!” 马上佃农中间许多人纷纷下跪,哭着控诉刘二一伙人的恶行! “咱们交五成租子就已是无奈,房前屋后种些自家吃的菜,便也要上交一半出来!” “……还有我们喂养些鸡鸭鹅,也要上交各种名目的开销!” 苏卿凌冷笑: “我接了庄子的头一年,虽有出入,也还不打紧! 第二年,你便巧立名目,横征暴敛!” 又让佃户们私自开荒,成就你的一番收入! 这两年,你私瞒谎报,再加上对佃户克扣,零零总总有数百两之巨!” 苏卿凌说的心头火起,声音便更有了几分阴沉威压: “刘二,你认也不认?” 刘二此时已知大势已去,只咬牙应了一声: “认!” “我的人来庄子,你竟私设刑狱,欲将之活埋,你认也不认!” 底下的佃农们早已惊到,这刘庄头竟丧心病狂至此,实在是活到头了! 苏卿凌冷声道: “我自问对你们向来宽厚,倒养出了你们这样的刁奴!” “你既做了这么多恶事,我这里也不能留你了,庄子里的一应财物充公,我这里给你们放契书,自己寻活路去!” 刘二的妻儿这时候哪还顾得旁的,嗷嗷哭叫着求东家再给一次机会,夏荷在一旁呵止: “与其在这里做无用功,不如趁天还早,回去给家人捡几件衣服拿上!” “秦文武,你和李宝善一起跟着,其余的都不许让他们拿!” 第49章 允煜 这刘二婆娘也不是个蠢的,一听这话,便知东家已网开一面,好歹不会被身无一物撵出庄子! 爬起来扯着儿子,赶紧回去收拾衣物。 待一家三口走出庄子时,每人都背了个大大的包袱! 当然,只有衣物与被褥,还留有百十文铜钱,自然也是苏卿凌给他们留些活路! 这边,苏卿凌罚了那几个债头各十两银子,让回去老老实实种地! 又给庄上的佃户每户补了二两银子,才让大家各回各家! 待苏卿凌问起叶康的伤势,齐大夫道: “年轻人,底子好,看着伤的重,好好歇上几天,吃些好的,这点子伤,养一养就好!” 这里是放心了,苏卿凌这才笑着对鲍垒道: “先生这一手查账的法子好生独特,账单列表一目了然,倒是个好法子!” 鲍垒心想:这才哪到哪呀! 心里臭屁的很,面上却谦逊的紧: “哪里哪里,若东家需要在下帮你带上几个账房先生,也不是不可!” 这是谦虚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那我回头安排几个人跟着先生……不过,先生既有生财之道,我这里还有几个铺子……” “……不若先生先养上些日子,精神头好了,便先挑上一个铺子,做什么生意由先生你自己定!” 鲍垒心瞬间扬的高高: 这姑奶奶慧眼识英才呀,这么放心就交给我一个铺面创业……这……这……不行…… 这两天我就得到处转转,瞧瞧这大京城都有什么生意可做?! 隔天,叶康根据自己这些时日的观察,介绍一户田姓人家做庄头! “这人三十多岁,也是苏家的家生子,人老实却不迂腐,他的婆娘给他生了两子一女,小子十六七岁,都是壮小伙,精明能干,能说会道,在庄子处世也很是老到!” 苏卿凌想了想,道: “这些日子你且在这里养伤,也仔细瞧瞧还有哪家得用……这姓田的毕竟单打独斗压不住人,提上来几个做催头,互相帮衬着才不容易出乱子!” “东家说的是,这庄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若人不能服众,也容易出乱子!” 鲍垒与众人纷纷点头,十分赞同! 过了一夜,庄户们又再次聚在大院外面,由东家亲自指定田姓那人做了庄头,又提了两人做催头,剩余两人过几天再通过叶康指定! 叶康没想到东家对自己如此信任,不禁心里激动,自然做事情更加用心! 其实,苏卿凌隐隐觉得,叶家这一家子人来自江南,是娘亲娘家那处来的,怕是与自己关系不一般,打从心里就有几分信任! 这云益山庄事务已处理的差不多,隔天一早,叶康留下养伤,其余人便又乘马车,准备回玉瑞山庄! 临行前,苏卿凌单独与叶康又见了见: “留你下来,是看你伶俐,养伤的同时,派两个得用的,看住庄门,这些天若无大事,庄里人不得外出!” “还有,与在玉瑞山庄一样,你配合田庄头组织人手巡夜!” 叶康心中不解,却也不问,东家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定有她的用意! “等身子养好了,你便跟着鲍先生……到时候多听多看多思少言!” 叶康不明白,东家为何会对才见一面的鲍先生如此看重,再忍不住: “东家,这鲍先生真有大本事么?” 苏卿凌莞尔而笑: “日后你就知道了!” 若没有前世的记忆,单凭他拢账尚不足以让人信服! 如今,她要为身边的亲人好好活着,还要将长宁侯府的人置于地狱,便要徐徐图之! 俗话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谢家虽已落魄,若要真想撼动,也需为自己留好后路! 一路颠簸,终于在午时又回到了云瑞山庄! 才一下马车,便见二哥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长身玉立在大门外,满面春风,笑容掩都掩不住! “二哥这是遇着什么好事了,如此高兴?” 苏卿凌款款迎着二哥走去,一边笑问! “听说你昨日出门,也不知几日能回,我正想随便吃些午食就走呢!” “先回去坐下歇歇,我慢慢与你说!” 后面陆陆续续下来的人紧跟其后,倒让苏礼杰有些疑惑! 冬梅一下车,便直冲小厨房而去,她家小姐吃的精细,稍不合口便食不下咽,自己这个大厨还是亲自上手的好! 而夏荷去安排人收拾鲍垒与几个孩子的房间! 众人回了外厅,春兰帮小姐拿了帷帽,与二哥坐下! 鲍垒一时有些恍惚,先前只闻其声,如今再见其貌,心里惊叹: 脱俗的容貌与那声音的确和谐! 率先上前与苏礼杰见礼: “不才姓鲍,鲍鱼的鲍,名垒,是东家寻来帮忙带学生的!” 苏礼杰抬眉,妹子这是要做何,这姓鲍的他可没听妹妹说过! 点头,微笑,一副痞样,妹子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六个萝卜头也有板有眼的上前,一起行了个书生礼: “允煜和弟弟们见过大人!” 斜眼一瞅,苏礼杰倒生了几分兴趣: “咦,这几个孩子模样生的不错,也知书有礼的样子,妹妹哪里找到的?” 一边说,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允煜跟前上下打量: “小子,可念过书?” 允煜不卑不亢应: “念过一些!” “一些是哪些?”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论语》?《孟子》?《大?学》《中庸》……都略读过!“ 随着允煜话落,不止是苏礼杰,连苏卿凌都不禁抬眸定神。 七八岁年纪竟读了这么多书,那他如今的落魄…… 允煜其实话一出口便已后悔,娘亲临终前千叮万嘱,一定不要让人注意到…… 他也不知为何,今天竟沉不住气,只想好好表现一番…… 苏礼杰伸手拍拍允煜的肩,他的笑容如同春日阳光,温暖且明亮,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和善意。 “不错,男子多读书以明理!以后需保持!” 允煜几个月的颠沛流离,早已磨去的泪意竟隐隐有喷涌之势,忙低头,一手握紧那四五岁的小孩! “这小孩是你弟弟?” “是!还有这几个,他们是我好兄弟!” 其余几个孩子忙挺起小胸膛,一个个上前自我介绍! 那小小孩扬起小脑袋,眼仁黑黑的,湿漉漉的,满口童音:“ “我叫允瑄,是我哥哥的弟弟!” 一句话逗笑众人,气氛轻松起来! “我叫离山!” “离江!” “离海!” “离河!” 几只萝卜头自我介绍过后, 最善审时度势的鲍垒呵呵一笑: “大人许是还有话与东家说,我们就先退下了!” 第50章 谢宣平的不满 待众人退下了,苏卿凌举止娴雅的接过春兰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端起茶盏呡了一口! “二哥哥有什么新鲜事不妨说说!” 苏礼杰:我这妹妹现在越发聪明了,都不用我卖关子! 伸手也端起茶盏呷了一囗,右腿压到左腿晃悠了两下,这才道: “谢家二郎今儿一早就给放出来了,听说在牢里给人教训的鼻青脸肿,没个人样子了!” 苏卿凌并不意外,只是看二哥哥一副为妹妹解气的样子。 她便知,二哥已知道这几年谢孝廉不敬自己这个长嫂的事,特意为这个妹妹出气,心里不禁发软,配合道: “那真是恶入自有恶人磨,想来他有一段时间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苏礼杰冷哼一声: “这货就那德性,估计稳当不了两天就会原形毕露,不过,妹妹你以后得立起来,姓谢的没一个好东西,你身后是咱们信安侯府,腰杆子得挺起来!” 苏卿凌:又被感动了! “二哥哥放心,我如今已经看清楚了,不会让自个吃了亏的!” “那就好,若我这妹夫实在不堪,你也不用头痛,回侯府来,有爹娘和哥哥们疼你呢!” 苏礼杰霸气放话,听得苏卿凌眼眶泛红,好感动怎么办? 二哥虽不明说,意思已很明显,若在谢家实在过不下去,和离后也有人撑腰! 离国虽对和离妇并不是太苛刻,可也不会太友好! 有些和离妇回到娘家,会被很快再嫁出去,免得影响族中其他待嫁女的声誉! 而有的则直接被送家庙,终身再无出头之日! 苏卿凌抿唇,嫣然笑道: “妹妹心里有数!不过以后用到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能嫌麻烦!” 长宁侯府 柚子叶前后左右抽了一遍,再跨过火盆! 被接回府的谢孝廉这才回了自己小院,好好淘洗了几次,却仍感觉身上一股屎尿味! 想起在牢里的那些日子,三魂七魄差点全吓丢了! 谢孝廉没想到,自己堂堂侯府二少爷,竟被关去那么肮脏的牢房,被那些泼皮无赖肆意侮辱。 更有甚者,差点被霸王硬上弓! 若不是牢头呵斥,自己这会估计早已清白不保。 虽然自己也没有啥清白可说,却也不想做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种种不能言说的耻辱,洗再多次也无法从心头抹去。 刚刚一路回院子,他觉得自己被人看光了。 似乎浑身都被扒得光光的,即使那些个下人不朝这边看,心里也一定在耻笑自己! 谢孝廉满眼的阴毒,浑身冒出的气息如毒蛇吐出芯子,恶狠狠的咬着牙: “该死的……王景辉……你真是该死……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一旁的小厮六子浑身紧绷。 二爷回来这么一会功夫,自己已经被捶了一次,掐了三次,用脚踹了五次。 这……这简直是恐怖他妈给恐怖开门,恐怖到家了! 正心里惴惴不安,门外传来脚步声,便听一道娇媚的声音问: “你们二爷穿戴好了么?侯爷和夫人在锦绣堂等着呢!” 是二少奶奶! 六子打起精神,望向自己的主子! 谢孝廉这会心里正烦躁着,眼里闪过不耐。 这新妇是娘看上的,是自己的表妹,青梅竹马,娇俏可人。 虽出身不高,可她温柔小意,从不给自己甩脸子,还算合自己的胃口! “欣儿,你相公已经好了!” 谢孝廉应了一声! 门一开,刘美欣便细细打量着,还好,人还好着! 那会本想与相公一起回小院伺候,被呵止了,大概怕自己沾染上晦气! 自二月里嫁过来,有婆母护着,相公宠着,刘美欣日子过的颇是舒心! ……虽然二爷时不时要出去野去,但,只要自己地位稳固就好! 谢孝廉挺起腰板,看着美欣一身刺绣妆花裙,衬得小脸白里透粉。 那欲语还休的羞怯模样,让他烦躁愤恨散去不少,这些天压抑的青春之火陡然拔高! 眼眸骤然深邃,染上浓浓的欲色。 一把将人拉进门,冲六子呵了一声“滚”。 识趣的六子便连滚带爬出了屋子,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刘美欣着实没想到相公如此急色,公爹与婆婆还等着,相公便急吼吼的青天白日的宣淫! 谢孝廉一向任性,哪想到那么多,只想把自己的憋屈发泄一下。 待云雨歇了,羞得刘美欣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娇嗔: “相公……父亲与母亲还等着呢,妾身可怎的有脸见人呢?” 话虽如此,手下却不慢,左右屋里还有打的水,帮着一番擦洗,才又整理好衣物重新出得门来! 谢侯爷在前厅等的早已不耐烦! 这老二打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好容易给娶了妻,想着成了家便会收了心……唉…… 谢宣平本就心中不快。 打小父母就偏着二郎,如今闯下大祸,还不知收敛,做事不知轻重! 这么多人都等着,他却许久还不见过来。 冷冷瞅了眼侯爷,见脸上还有些忿忿不平,心里略舒服些,人还有救! 再看另一边坐着的母亲,心里烦躁又起! 俗语说的好,纵子如杀子! 二弟成如今这样子,与母亲的纵容脱不了干系。 看她这会满脸喜色,只有劫后余生的欢快,哪有一丝的不耐烦! 下首的庶弟稳稳地坐于一侧,不发一言,似乎这屋里没有这么个人! 待谢孝廉夫妻进来,刘蝶静忙不迭迎上来,心肝宝贝的叫着: “我的儿,你受苦了!可有受伤没有?……娘已吩咐下去,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乳鸽,还有人参肚片粥……” 刘美欣老实走到婆母身旁,笑的有几分心虚,不敢多言! “伟哥媳妇儿,这几日你可要好好伺候你相公! 瞧这脸蛋都瘦脱相了,每日盯着厨房,换着样的做补汤……” 这话一出口,几人表情各异! 刘美欣:就这如狼似虎的模样,只怕补的狠了在府里都待不住! 谢晨:瘦是瘦了些,哪有那么夸张? 谢宣平:瞧瞧,府里为他又搭面子又搭里子,没有一句训斥的话,仿佛自己儿子真被人冤枉了似的! 庶子庶女及姨娘们:我们不存在! 第51章 薛姨娘为女筹谋 谢茵茵满面笑容凑上前去: “二哥哥受苦了,母亲每天想你想的紧,人也都瘦了……这下可好了,二哥哥回来,母亲也要多吃些补药养养身子才行!” 谢孝廉只斜了一眼,对这些庶弟庶妹,他从不耐烦多说, 上前搀住母亲一侧,笑道: “孩儿晓得母亲最是心疼伟哥了,待会您多吃些,好好补补!” 谢侯看二儿只顾与夫人说话,有些吃味儿! 便听好二儿笑道: “父亲为儿子的事情辛苦了,孩儿都记在心里,往后定好好孝顺父亲!” 谢宣平心中冷笑,就二弟这个德行,不过是嘴上抹油两面光,不在外惹祸便算佛祖保佑了! 不论多不痛快,面上不显,一家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显的其乐融融! 待饭菜上桌,薛姨娘与梅姨娘站在两侧布菜! 自打少奶奶去了庄子,大厨房做出的饭菜似乎都不如往常精致! 谢茵茵见主母高兴,看着碗里一筷子青笋,笑盈盈道: “二哥回来真好,咱们大家跟着沾光,能吃上这新鲜的青笋了!” 刘蝶静这些天管着家里的事务,虽有小刘氏帮忙,究竟没有大家族教养出来的玲珑通透。 这些日子,帐上的银钱只出不进,有些慌了神! 就算将府里的那几个铺子收入进了公帐,仍然相差甚远,只得一再缩减开支! 如今一听庶女的话,心里便不高兴了,搁了筷子,往后靠了靠: “茵儿这意思……是我这做母亲的克扣了大家的伙食么?” 谢茵茵忙陪笑: “母亲恕茵儿嘴拙,并没有这个意思!茵儿只是心疼母亲,每天管理府中事物,也着实辛苦了些!” 本是说讨好二哥的话,却没想到又被母亲找了错处,做人庶女的可真难呀! 薛姨娘忙笑着找补: “四小姐既心疼你母亲,日后可要多些孝心!” 谢清风默默吃饭,并不多言,而谢茵韵更是坐于最下首,不声不响的吃完,便搁了筷子默默坐着! 谢宣平不耐这饭桌上的机锋,吃了七分饱,便搁了筷箸,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起身,留下一句: “我已与少府丞那边说好,明日巳时一起去王家赔礼道歉,今日二弟便好好歇着!” 话说完,人便出了正厅! 谢晨知晓这些日子,谢志岚为了弟弟的事到处奔波,媳妇儿又出了事,心里定是不快,便也随后出了正厅! “岚儿,你弟弟能这么快出来,全倚赖你了!为父知晓你事情多,……等这事了了,你便赶紧走动走动,看看你那位子能否往上挪一挪!” 谢宣平心里郁气散了一丝儿,口气也缓了些: “孩儿晓得的,只是还不知回了京城,却不升反降是何道理,孩儿这几天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先找到症结所在!” 谢晨点头表示赞同! 正厅里这会也散了,薛姨娘目送夫人出去,这才给了谢茵茵一个眼神,回了自己小院! 谢清风心里叹息:这个侯府自大嫂离府,越发没了人气! 还是要快些强大起来,这些人一个个那心眼子恨不得多戳出几百个,大嫂嫂怎能敌的过,搞不好就被这些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薛姨娘的院子不大,小小的三间小屋,薛茵茵自及笈后便搬了出去,独自住了一处小院! 也不知薛姨娘要说什么,带着绿芽进了主屋! 薛姨娘支开身边伺候的绿芸,连绿芽也打发出去,这才道: “茵儿,这些天你在夫人那里多露脸,你如今已过及笈,按理说早该寻一门亲事,可惜夫人并不上心!” 谢茵茵一提起来心里就升腾起不满来! “姨娘说的我哪能不知?只是夫人眼里心里从来就只有她自己的亲儿亲女,无论我再怎么讨好,也绝口不提我的婚事!” 薛姨娘也知是自己当初年轻气盛,恃宠而骄,将当家主母气的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表面虽不提,却都记在心里了! 摸了摸女儿那细嫩如玉的脸庞,一笑便媚态模生: “我这女儿,生的如花似玉,百媚千娇,我就不信找不到个好人家?……” “你且回去,好生沉住气,待我逮空,再给你爹爹吹吹风,我就不信侯爷不想自个的女儿嫁的好?” 谢茵茵一时感动,靠在姨娘身边撒娇! 而梅姨娘自回了小院,便将谢茵韵叫房里,母女俩一边做绣活一边说话! “姨娘,我有些想大嫂嫂了!” 谢茵韵想起大嫂当家时,府里井井有条,从不出错。 既使二哥哥总是惹出乱子,总会及时处理! 自己虽然不受宠,却吃喝用度从不短缺,这才不过半月,除了正厅吃饭,再不许私自加餐! 往常换季的衣裳早送了来,今年天已有了热意,仍是往年的旧衣穿着! 只怕月例银子也要少了,娘两个能得二两就阿弥陀佛了! 梅姨娘笑笑,她这人从不会高声说话,有点吴侬软语! “这话你只在姨娘这里说,出了这个门子,一个子可都不敢提!” 一旁帮着捊线的草儿只十岁,不由问道: “怎么还不能提了?大奶奶人的确好的很,连我都想她了呢!” 梅姨娘心里一紧,光顾着教女儿,倒忘了这个缺心眼的小丫头! 一旁正熨衣服的丫鬟翠红正色道: “草儿,姨娘说话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可千万记住,不然会惹祸上身!” 草儿瞪大眼睛,一副我实在不理解的表情! 梅姨娘道: “草儿你想想,在府里被罚的那几次,挨打可疼?” 草儿想起一次手被打得肿起老高。 就因为四小姐走路帕子掉了,她在小小姐身后走着,没及时帮忙捡起! 四小姐便说,这丫头连这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得长长记性,便被抽了二十竹板! 还有一次,便是说错一句话,四小姐又越过小小姐,让人抽了三十个嘴巴子。 她那几天脸肿的老高,连说话都不能,想想实在害怕! 草儿惊恐连连摇头:“姨娘,我记住了,出了这个门,绝口不提大奶奶!” “你们只要心里记得,大奶奶是个好人,若她回了府,有个风吹草动对她不利的,能提醒便尽量暗地里提醒着些!” 几人同时点头! “还有大奶奶房里的秋菊,那是个不省心的,做什么事都避着她点!” 第52章 秋菊爬床 梅姨娘用心教导,茵韵听的认真,一旁的两个丫鬟也牢记在心! 而他们口里的秋菊,如今呆在瑞雪苑正自哀自怜! 舍得回来好几天了,爷很少回院子里,偶然进来,也只是在主屋呆坐一会便离去! 一开始她还记着小姐的话,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屋子待着,只是那一次看见爷,小鹿乱撞,她觉得再不下手只怕对不住自己! 今天,秋菊给自己的双平髻插了珊瑚绿的珠花,身着浅粉色袄子,外套粉青掐花比夹。 俏脸嫩白,人虽才十五岁,胸前却发挥超前! 一个人在少奶奶房里来回踱步,咬着个大拇指,脑子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门外忽走进来个人,吓了秋菊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 竟是大爷的声音! 秋菊小心肝乱颤,自前几天晚上,看见大爷进少奶奶卧房半个时辰才走,她就每晚在此候着,希望能找到机会! “给爷见礼!奴婢是小姐房里的秋菊,是小姐让奴婢多多看顾着些屋里……刚刚奴婢收拾屋子呢!” 秋菊忙躬身行礼,声音脆生生的,尾音自带个小钩儿,在谢宣平的心尖上挠了那么一下! 趁着烛光,便见这女子个头不高,露出的一段后脖颈白嫩嫩,眉眼儿稚嫩,微薄的唇在烛光照耀下,竟粉嘟嘟的十分诱人! 顺着下巴往下看去,那比甲紧裹着一对沉甸甸的,还散发出处子的幽香! 一向对情欲并不热衷的人,此刻竟隐隐有几分冲动,他觉这丫头该是那女人特意留下来固宠的! 眸子的欲色越来越浓,他听不到眼前的女子又说了些什么,一个俯身将人抱起,女子小声惊呼一声,便被放去了一旁的榻上! 谢宣平只觉眼前的女子香甜可口,怎么吃都吃不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的两人累极才沉沉睡去! 夜色还未彻底褪去,谢大爷终于睁眼,脸上的诧异毫不掩饰! 一侧还躺着露出白腻香肩,一脸羞涩的女子,意识回笼,想起了昨日的疯狂! 这丫头虽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从初开始的青涩,到后面的主动,让他欲罢不能! 正要一动,女子的柔夷伸过来,人如蛇般从身后滑向他的身上,身前的山峰挺直蹭至嘴边! 谢宣平身下的欲望重又战火熊熊,再次驰骋沙场! 待风平浪静,秋菊小鸟依人藏进大爷的怀里,小手在身上到处点火,让谢宣平感受着身为男人的尊严!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从不贪恋情欲的谢世子趁天不亮爬下床,悄悄回了自己的书房! 妍儿虽生的美艳勾人,却看得见吃不得! 最多就是一边亲着小嘴,手再伸进衣服里上下摸索,只是每次都把人撩拨的欲火焚身! 秋菊这丫头却是那个女人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本就该是自己的人,虽对妍儿承诺过绝不背叛…… 可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不很正常吗? 谢宣平为自己的行为开解,却不想,待去了主院,众人的目光有些迥异! 今天要去王家,大家自不会在饭桌聊些别的,只今天秋菊一脸羞红站在谢大爷身后帮忙布菜! 侯府的当家主母一脸姨母笑意,只差明着说: “我很赞同你收了她!” 刘蝶静一点也不在乎儿子与儿媳的陪嫁丫鬟混在一起,三年了,她还以为儿子那地方有什么问题! 哪怕儿子总说,这儿媳日后会成拖累,所以才不肯与之同房! 可一个正值精血旺盛的二十多的年轻人,又不见他同旁的女子相好,做娘的怎能不担心? 谢宣平饶是脸皮再厚,这顿饭也吃得有些没有滋味! 用完餐,谢侯爷率谢大爷和谢二爷便出府,带了礼物,坐上马车,掐着时辰去到了王家所在的胡同! 这个胡同住着的,也都是非富即贵,离长宁侯府并不算太远! 马车停在王家大门不远处! 等了半刻钟,便听刘二轻叫了一声: “侯爷,李家的马车过来了!” 父子三人忙下了车,整了整衣冠,俱扬起了笑容迎着马车走了过去! 待马车停稳,李少甫下了马车,也不多说,便由李意去到王家大门递了帖子! 大门立马敞开,看门小厮朝李同甫行礼: “老爷早有吩咐,若李大人过来,直接进去便可!” 立马有迎门小厮引领几人去了二门,里面又有小厮接手引去前厅! 谢侯爷虽一路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也能扫到一路景观,心里发酸的厉害! 想自己小的时候,长宁侯府那是多么风光,谢家钟鸣鼎沸,每天上门叨扰的人不知凡几! 自老侯爷战败,谢家旁支逐渐凋零,而自己这一支也败落到最后要将院子割出大半卖掉! 心酸不已的谢侯爷与俩儿终于见了王大人,调整好心态,满脸堆笑上前! “王大人,谢某带小儿前来看望贵公子,最要紧的是来与大人与王公子道歉!” 王衡之虽已收下赔礼,却不代表没有脾气,冷哼一声: “不敢当,谢大人教子有方,万一王某哪天惹怒了谢大人,也与犬子一般下场可如何是好?” 谢侯哪敢反驳,到底人老成精,脸皮子也磨出功夫,朗声笑道: “王大人多虑了,谢某教子无方,害王公子受伤,幸好无性命之忧,否则,就算大人饶了小儿,谢某也绝不会放过!” 王衡之嗤笑,这样的官场话谁还不会说几句! 便听谢宣平也上前行礼,满脸诚恳: “王大人能让人将舍弟从牢里放出,足见大人宅心仁厚,宣平这里代弟谢大人手下留情!” 谢孝廉虽满心不愿,却也不得不低头,按之前说好的,上前深深鞠了个躬! “小子谢孝廉多谢王大人与王公子大人大量,不与小子计较饶小子这一次!” “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与王公子起了龃龉,竟一时失手伤了人,如今后悔难当!还请大人让小子见一见王公子,亲自与王公子赔礼道歉!” 王衡之看三人态度不错,又有外甥的面子,便也不想再多做计较,只儿子在内院,外男不便出入,也便罢了! 几人坐下说了些话,便准备要告辞离去! 李同甫出了大门,突然说了一句: “谢侯爷,令公子这次幸运,千万别再有下一次!” 第53章 得好好补补 这一席话,惊得谢侯与谢大爷心思百转,实在猜不透其中用意! 始作俑者早已乘车离开,父子三人却迟迟未上马车! 直到脸上还未消肿的谢孝廉不耐烦叫了一声: “父亲,还不走吗?” 两人这才惺惺上了马车! 马车前行,谢宣平冷了脸: “二弟,回去后就在家好好养伤,别再出去惹祸!” 谢孝廉听着可不怎么舒服,又拾起了往日的腔调: “大哥,瞧你说的,打量我就爱惹祸似的!” 这话出口,别说谢宣平,就连谢侯爷也变了脸,喝斥道: “你给我闭嘴,还觉着不够丢人,回了府好好给我闭门思过!” 谢孝廉虽然做事纨绔,却并不傻。 见到自己的爹也没有好脸色,便闭了嘴不再说话,心里却很是不服气! 自己打小就淘气,又有爹娘宠着,不好文也不好武,就喜欢逗个蛐蛐,玩玩踘蹴! 长大了,又知自己又当不了掌家人,既不如大哥,那就彻底放浪下去得了! 这辈子就这样混日子也不错,若要每天憋在家里岂不难受死人? 待回了侯府,谢二爷便迫不及待回了自己的小院! 主要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也实在不好在外招摇! 娇妻虽不及外面的美人可意,却也比去听母亲碎碎念强不少! 谢宣平看这样子,心里的郁气更是堵得慌,冷眼看了看谢侯,那意思不言而喻: 看看你宠出来的好儿子! 谢侯爷很无奈:我也不知这棵苗苗能长歪! 玉瑞山庄 冬梅今儿跟着小姐在庄子里转悠。 看到鱼潭里的鱼游的欢快,乐的直咂摸嘴! “小姐,瞧那条鱼长得多好看……哎呀呀……快看那条……比这条更好看……” 神情欢快,两眼星星闪闪,看得一旁的英子不由都笑弯了眉眼: “冬梅姐姐,你若喜欢这鱼,咱们找老李头买回去放缸里养着,每天都能看!” 还不待冬梅回答,夏荷便截了话头: “咱们家冬梅自是喜欢这鱼……嘻嘻……等买回去可以清蒸、红烧或是煲汤……” 春兰亦说:“是了,一顿做不完,可以分几次……左右咱们大家都有口福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冬梅也不再啰嗦,叫了一声跟着的李宝善: “李大哥,你快去叫李老伯过来,咱们挑几条长得合眼缘的,回去我给大家做几道拿手菜!” 后面还有允煜几个萝卜头跟着,怎么都想不到赏鱼赏的好好的,这怎么画风突变,就要做品鱼宴? 英子毕竟年纪小,这几日照顾几个萝卜头的日常事务,看几人眼里的不可思议,自己倒先去解释开了! “几位小主别奇怪,以后,但凡是冬梅姐姐开口,十之八九与吃食有关!……呵呵……奴婢今天也是着相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语! 离鱼潭不远处,有一处曲幽的长廊小亭,小亭外一簇簇的长春花,繁茂的花朵以粉色居多! 坐在亭里的长椅上,放眼望去,大半个庄子尽入眼底,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人的心境都开阔了许多! 允煜与几个萝卜头一人摘了两朵长春花,便见那小允暝踱着小方步走到苏卿凌面前,将小手中的花递过去,一板一眼道: “恩人姐姐,这花花好看,送给你戴!” 允暝这几个月跟着哥哥们四处流浪,忍饥挨饿,长得瘦瘦弱弱的,一双小手如鸡爪般看的人心疼! 偏那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让人不忍拒绝! 苏卿凌接过那两朵花,犹豫片刻,终不忍看到这孩子失望。 示意春兰将花插在发上! 因提前做了布置,这附近不会再过来旁人,苏卿凌的帷帽并未戴在头上! 为了方便,只挽个简单的单螺髻,用一根玉簪固定! 如今,两朵粉嫩的长春花插于鬓边,让那还未彻底养回来的脸上添了几丝粉嫩,白里透粉,人比花娇! 冬梅嘴快,因跟着念过书,倒也记得几句词,一脸的惊艳: “小姐,您戴上这两朵花,衬的您粉面桃花,更好看了!” 小允暝也拍着小手直呼: “好看……好看……” 允煜想起那首诗句: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七八岁的允煜也不知自己竟会想起这两句,却觉得实在与恩人相配! 只一想起自己的身世,只怕有朝一日连累恩人,心里着实有些惴惴不安! 只不过想起父亲的教诲,便敛了心神不动声色,让人瞧不出自己的不对劲! 离山几人只知道小姐长得着实好看,却也不好意思盯着看,忙上去两个人要将允暝带离! 却见苏卿凌用好的右手将人拉到身边,捏了捏允暝的小脸! “嗯,太瘦了,得好好补补!……日后想吃什么就让你们冬梅姐姐给你们做,人哪……只有养好身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允煜心中微动,他只觉得,恩人姐姐是说给他听的! 抬眸看向那边,正对上那双寒潭幽深的眸子。 又见那粉面桃花含着笑意,心里便觉一暖,这几个月所攒的郁气尽数散去! 苏卿凌其实一开始并不想招惹麻烦,只是看到小允暝,便想起了前世自己肚中的那个孩子,又起了恻隐之心! 如今,既将人带了回来,那便要将几人好好安置。 只是,若自己回到长宁侯府,只怕要好一阵血雨腥风,这几个孩子便需好好安置! 据她这几日观察,允煜虽年少,比不得谢宣平的学问,假以时日,却也必是个状元之才! 其余几个虽文不行,武功底子却不弱,而且平时行事都以允煜、允熐为主,心里猜测,这两子身份必定不俗! 倒不如先隐下来,请个见识渊博的先生来庄子教导,日后,再视情况而定! 这事也需得喑里进行,若大哥在便好了,如今,此事少不得去难为二哥! 回了院子,冬梅便大显身手,将捞回来的那几条好看的鱼端上了饭桌! 指着一盘白绿相间的菜式眉飞色舞地介绍: “小姐,这个食鲙,蘸上奴婢特制的韭末葱白酱,鱼生之鲜嫩,蔬菜之生脆,口感之丰富,色味俱全呢。” 又指着水晶脍道: “这水晶脍入口滑腻,鲜香回味,其滋味简直是天上人间,直让人手不停箸!” 苏卿凌看着也着实好看的紧,点了点头。 又听冬梅道: “小姐先喝囗这生滚鱼片粥,暖暖胃,再尝其它的!” 苏卿凌微笑,正欲拿起汤匙去舀,忽闻到一股腥味直冲脑门,胃里忽然翻江倒海,竟觉一刻都不能忍,起身冲向唾壶! 第54章 路遇让车 毫无征兆的恶心感,直把苏卿凌吐得小脸惨白! 英子早第一时间冲出门去,将齐大夫连推带拽的叫了过来! 几个丫鬟心里惶惶,如天塌下来一般! 待齐大夫诊了脉,缓缓道: “无妨,这叫孕吐,我已提前准备了些药丸,少奶奶若是觉得胃里不舒服的厉害,便吃上一颗!” “以后……少奶奶吃食就得更讲究些,多吃些蔬菜瓜果,那种活血与寒凉的食物,一定要注意,不能再吃!” 几个丫头齐刷刷的点头,齐大夫继续叮嘱: “这头三个月,少奶奶切记减少远途,不要疲劳!” 几个丫头又齐齐点头,表示记在心里! 齐大夫看无事,这才出门,又回头嘱咐: “少奶奶气血虚,给你家少奶奶多做些补血的羹汤!” “冬梅丫头,没事你也来老夫这里,学一学食物相生相克,特别是女人在孕期,此事尤为重要!” 冬悔忙点头答应: “齐叔放心,小姐的事便是了不得的大事,一会我便过去听齐叔教导!” 齐大夫又对英子道: “你这丫头对医一道颇有天赋,趁老夫还在庄子上,你便抓紧时间在我这里多学着些,往后跟你主子回了府,用处大着呢!” 英子忙重重点头! 待齐大夫出门去,春兰一边乐一边说: “小姐有孕是大事,往后活计也分的仔细些,冬梅你只负责小姐的吃食便好!” 冬梅连连应声: “放心,我保证把小姐照顾的白白胖胖,结结实实的,以后你们若要想吃什么,便去大厨房……” “……若实在馋的不行了,也可以求我……我若能腾出空,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给你们大家解解馋!” 夏荷笑眯眯打趣: “那你可等着……只怕你做出来的东西,自己还没吃上,就进了我们大家的嘴里!” 春兰又吩咐英子: “你这些日子跟着齐叔学的认真,日后,你也不用做别的,就认认真真的跟着齐叔学认药,日后用得着!” 英子一脸坚定,点头应是! 她早就想好,趁着齐叔稀罕教自个,就好好学,看春兰姐姐的样子,日后回侯府,会医对小姐是天大的好处! 夏荷便负责小姐的一应衣服,一些容易绊到人的先剔除了去! 而春兰则是贴身服侍,尽量做到寸步不离! 这会子大家兴奋,因自古有怀孕三月不能说,傻乐了一阵后,几个便各自思忖着,要为将来的小主子做些什么? 春兰没一会便去翻找布料,跑过来转过去,看得苏卿凌都有些眼晕,做势问她: “你今儿是怎的了?看着毛毛躁躁的!” 春兰笑得如艳阳普照: “奴婢想起,咱们来庄子的时候,带了几批好料子,好像有一匹是软缧,既轻薄又透气,正好给小姐和未来的小主子做内衣!” “里面还有半匹红绫,给小主子做几个肚兜也是极好!奴婢从现在开始,小主子的这些衣帽鞋袜都得准备起来!” 苏卿凌轻笑,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这几个丫头,永远是如此的贴心,掏心窝子的对自己好。 自己能再世为人,回到这些亲人身边,岂知不是老天给她的补偿! 苏卿凌被几个丫鬟安置在床上,除了照应她的吃喝,护理好她胳膊上的伤,便各自忙碌! 春兰的绣活最好,抽空便洗干净了手,做小主子的肚兜。 而夏荷虽不如春兰的针线好,却也忍不住上手做了两双虎头鞋,直惹得苏卿凌都恨不能自己也上手! 鲍垒这几日跑遍了京城,心里便有了数! 春雨儿绵绵下了两日,道路变得泥泞了起来! 这日,鲍垒乘坐马车回庄子,半路遇见一辆马车,一只轮子陷进坑里。 竟是这处道路被雨水冲的一处内里成了空心,马车一压,轮子打滑,直接陷了进去! 也不知为何,任凭那车夫和两个护卫装扮的汉子如何使力,车轮竟被卡的纹丝不动! 马车挡在路中间,两边的人马都过不去,眼看若再磨蹭,只怕城门落钥都赶不回去,马车一旁的主子有些焦躁! 便听那人将在车旁的一护卫叫去,低声说了几句! 便见那护卫过来拱手道: “敢问这位主家,我家主子有急事回京,可否将你的马车让出来,这一百两权作车钱!” 鲍垒人虽坐在马车里,本想下车帮忙,一听这话,心里不快,你急难道别人就不急? 却也知在这京都,一个不留神就会得罪了人! 更何况,看对方的马车,虽然表面看着朴素,可是单看马匹的身形壮硕,毛色锃亮。 再看马车的材质,还有车轿的做工,很明显的低调奢华,没有几百两银子可出不来! 鲍垒火眼金睛,对好东西那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初小姐给了自己银两,吩咐在骡马市买辆马车,方便来回跑,连马带轿花了五十多两! 想了想,离庄子不过十多里地,走快些也不耽误,没得因这点子事惹了不该惹的人! 便从车厢里把自己包裹拿出来,一跃下了马车,赶车的叶健见势便也让开! 鲍垒接过银票揣进怀里,走到那辆车跟前道: “这里离城还需一个多时辰,我家那马踋程快,贵人这会往回赶,关城门前肯定能赶上!” 对面车厢挡着的人,传出略带慵懒却低冽的声音: “嗯” 鲍垒一时愣住,就这? 拱了拱手,与叶健拔腿就走! 没走几步,便听有声音传出,鲍垒终是忍不住好奇,回头瞄了一眼 只看到一穿着玄色锦衣的高大健壮的男子背影,头上束了玉冠,虽只是个背影,却也能看出气势非凡! 鲍垒只觉此人好生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只是自己眼力也十分好,见过的人。十之有九记得清楚,这人明显没有见过的! 只看一眼,脚下都没有停留,两人快步向玉瑞山庄走去! 而玄衣男子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觉让车的这男子声音好熟,。 再看这马车普通,也不会是世家大族乘坐。 不再多想,心里有些嫌弃,如今也实在没时间再磨磨唧唧,只能将就! 而鲍垒与叶健一路疾行,终于在夜幕彻底将庄子吞没,才将将赶回来! “东家,鲍某这次找到个好项目!” 第55章 鲍垒的计划 苏卿凌不动声色,示意鲍垒往下说! “东家,我发现,京城的布匹虽然款式很多,但多数平民都买不起,而一般人家穿的葛布质地很硬,颜色简单!” “若能有一种既柔软花色又多的布料,相信一定能在京都占有一席之地,而且可以向外辐射,形成特有的一个消费群体!” 苏卿凌轻笑,她记得上一世,鲍垒的确制出了这种布。 虽然这样的布,平常的官家小姐看不上,但哪家没有丫鬟婆子,跟班小厮。 还有那些市井小民,同样的价格,不一样的感受,自然会选择这种布制衣服! 苏卿凌微微颔首,笑道: “先生既看准了,那便去做,也不用太着急,若需什么,便让王叔帮你跑腿!” 鲍垒心里激动,这是自己擅长的的专业,要做起来自然手到擒来! “只是,做这些,前期投资不小,而且还需场地,就看东家等不等得?” 苏卿凌想都没想: “鲍先生,我既放权让你做,便是相信你的,你不用有顾虑!” “只是,你说的这场地需要多大?” “初期也不需太大,我得先将图纸设计出来,再找人将机器造出来,若行,还要多打造,颇费些时日,若行,怎的也需十来亩地!” “到时候,要建厂房,工人宿舍,还有仓库……” 苏卿凌并不着急,这个财神爷既已到了自己这里,便给他放手去做。 越有本事的人,越不愿束手束脚,给了他最大的放权,他便会给你最大的回报! 鲍垒心里触动,对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人能如此信任,苏东家可见是个有大胸怀的人! “多谢东家信任,鲍某必当竭尽全力,争取早日将厂子建起来,将产品卖出去!” 鲍垒脸上现出了豪情万丈的光芒,又听东家道: “鲍先生,若你将事情做成,这生意便分你两成股!” 鲍垒两眼放光:我的天,我这耳朵不会有问题? 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眼界不大么? 自己这是撞了多大的好运,竟能遇上这样大气的东家! 等等……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鲍垒心里猛然竖起防备,谁能放心自己认识才不过几天的人,有多大的才能? 眼里露出了狐疑: “东家,这可是笔大投资,您可放心让我去做?” 苏卿凌心里猛然一惊,差点露出端倪,微微笑道: “先生,我虽是一个妇道人家,却也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先生与我虽认识时间不长,你虽暂时困顿,但却气度不凡!” “看得出,并非池中之物,若伸手扶你一把,假以时日,必能一飞冲天!” 鲍垒听得热血沸腾,难得遇上伯乐,虽是个女子,却比男儿还要心胸豁达,有远见! 想到自己的多疑,不禁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多谢东家慧眼识珠,鲍某定不负所望!” 苏卿凌招手,让春兰去把一个匣子拿过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银票! “先生,这里是五百两银票,你且先用着,若不够,直接朝我要!” 鲍垒心里感动,这要与前世相比,相当于几十万巨款。 虽然要建工厂,怕是不够,可能一次就给出这么多……这个东家,他认定了! 苏卿凌并不怕眼前这人携款潜逃,若真跑了,证明这人不值得一交。 若留下,说明这人品性不错,且,往后便是棵摇钱树,五佰俩在寻常人家虽是巨款,在自己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先生,你暂且先将常河兄弟带上,这两个人机灵,手上也有些功夫,调教也方便些!” 这意思便是,做他们的师傅! 待两人听说后,乐得不知该如何,见了鲍垒,跪地上就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嘴是喊着:“师傅!” 从此开始,鲍垒便带着两个徒弟,专心忙开织布坊的事! 信安侯府 今儿出了一件大事! 苏家二爷说候爷再过些天就要回来,让人四处查点看有无不妥之处! 二爷身边的长随带人,竟在一处杂物间听到动静。 进去一看,竟是大爷院子留守的小厮秋华。 在他身后还藏了一个人,这人任谁都没想到,竟是苏家养女,小小姐身边的丫鬟晴蓉,两人衣冠不整,很明显不做好事! 这可是件大事,苏府大爷同侯爷前后不差几天,被调去外省赴任,夫妻走时只带走贴身小厮和丫鬟! 其余二等下的小厮与丫鬟婆子尽数留在府里,不想乱了套! 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小小姐,二爷大怒,称这府里下人欺主子仁善,必须好好整顿! “妍儿,这些人欺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欺我平素不管事,竟如此败坏咱们侯府!” “这事你不用管了,这股子歪风邪气不压一压,若传出去了,拼白让别人小瞧了去!” 苏卿妍实在没想到晴蓉竟如此大胆,眼界实在太小,一个小小的下人,竟会委身于他,枉费自己培养了这许多年! 只是,自己好些见不得光的事务都是她帮忙去做,若放任不管的话,万一把自己咬出来…… 想到此,苏卿妍眼尾泛红: “二哥哥,妍儿能力不济,竟纵得晴蓉如此无状,母亲在家的时候,这府里一片清明……妍儿心里着实羞愧……” 苏礼杰看着楚楚可怜的小妹,却不由想起了大妹妹。 若是大妹妹,定是一句废话都没有,把人先关了,再思虑如何将事情处置妥帖! 哪是这样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不耐,也不给她拐弯抹角的机会,直接回道: “这事你便避着些,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掌家,的确处处掣肘,于名声也不好,当初大家都思虑欠妥了!” 苏卿妍努力维持住笑意,心中愤怒:当初苏侯他们出京调仼,自己选择留下,为的就是徐徐图谋! 这三年,呕心沥血,将侯府打理的虽不算十足的好,却也井井有条,将自己人都安插的妥贴! 谁能想那两个天杀的胆子那样大,竟然还被撞破…… 如今,想要插一脚已是不能,只能暗里封口了! 想到此,便委屈巴巴道: “那二哥哥便做主……只是晴蓉好歹服侍妍儿多年,还请二哥哥处置时宽待一二!” 第56章 整肃东院 信安侯府如今分东院和西院,中间有月亮门! 东院还分许多小跨院,由现任侯爷苏明远一家居住! 而西院则是二老爷苏明哲一家居住! 平时,月亮门就关着,若要有事再开! 今儿,苏二爷沉着脸坐在主院,剑眉都要竖了起来,声音里似含了冰! “花叔,你先带我的人将东院所有下人都集合起来!” 花叔是侯府管家,白胖的一个人,略带些八字眉,圆胖的脸上嵌着一双精明的眼,一笑,右脸上还有个酒窝,颇为讨喜! 花总管带人有条不紊召集起来,便又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崽子,心里寻思着: 小少爷这是认真了?嗯,早该如此,不然府里便要奴大欺主了! 台阶上的小崽子正阴恻恻的看着众人,冷声道: “伟亮,先将三十人分别关起来!” 伟亮应了一声,点出十五个男子,十五个女子,分别关去下人房! 回来复命,便听主子耳语了几句,点头,带人匆匆走了! 一个时辰过去,那三十人被带了回来,分立在一处,有的眼神跳跃不定,有的一脸死灰! 很快,又带走三十人!待这三十人回来,已是中午时分! 苏卿妍等的心焦,身边只有晴玲守着,院里其余人都被召去了前院! 正要遣晴玲去前院看看,便听院外有小厮叫门,待晴玲出去看了,回来时拎了个食盒! “小姐,二爷派人送来的午食,说事情还在处理,让小姐将就吃一些!” 苏卿妍皱眉:“二哥哥这次怎的如此大动周折,倒不像是他的主意!” 睛玲边往出取菜碟边说: “大概这次的事警醒了二爷,怕小姐受了连累,索性好好整治一番,应就是要杀鸡儆猴!” 苏卿妍想想也是,想自己平素做的事,既不显山又不露水,自己做的那些事,应该不会东窗事发! 二哥哥疼爱自己,定是心疼,找由头处置些人,为自己这个妹妹撑腰呢! 这么一想,便不再怀疑,放心吃饭! 侯府二爷这一折腾,竟用了一整日,等到天黑,拿了几张纸笺过来,便一一念了出来! “秋华,身为大爷院子小厮,败坏家风,与晴蓉私相授受,各打三十板子,配做夫妻,若能活,遣去秋月山庄!” …… “卫牛娃,身为护院,竟私自透露主家出入信息,以此获利,已不适合留下,一会找账房结账走人……” …… “其余人都先关起来,明日一早找人牙子发卖!” 待苏卿妍得知结果,心中暗惊! 想不到二哥竟用了这般的法子,一人一间房,先举报一人,再说自己的错事,若核查属实,按自诉情节轻重处置! 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就算自己不说,定也会有人举报自己,索性连自己的事也一股脑儿交待了! 一天下来,竟揪出四十来个,既肃清了风气,东院的暗桩也被拔除的干净! 苏卿妍气得仰倒,却还得去到二哥哥跟前卖惨! “二哥哥,都是妍儿眼光不好,竟没发现,这些人都不是好的……妍儿……妍儿愧对父亲母亲的信任……呜呜呜……” 若说先前,苏礼杰对苏卿妍还抱有五分希望,如今却只存了两分! 这些被处置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小妹妹处置原来的家仆后,又在外买回来的,可以说是无一例外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错处! 偏是那些家生子问题要少的多。 而她买的那些有问题的家仆,都上了大妹妹送回来的那个名单上! “妍儿,自古以来,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你也不知这些人骨子里是什么样子的,不必自责!” 苏卿妍只觉二哥哥今天说的这话有些刺耳,难道,二哥哥发现什么了? 再看过去,二哥哥与平时没有两样,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秋华和晴蓉今儿下午就被打了三十大板,一条命快没了,打完就被扔上马车送去秋月山庄! 她连小院门都没出去,只让晴玲偷着去看看,放些银两! 晴玲说晴蓉在马车上还昏迷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她把放银钱的荷包塞她衣袖里了! 苏卿妍心里恼火的厉害,偏不能发泄出来! 二哥哥说明日会帮着挑些人送过来,现在连反对的话都不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花管家眼里的小崽子正坐在他面前: “花花,你这个管家做的有些不称职呀,要不,你也去庄子种几亩地!” 花管家一张胖脸拧巴起来,眼睛也变成蝌蚪状: “我的小主子哎,老奴可舍不得离开小主子!侯府出事,老奴的确错了……不过,从现在开始,老奴一定用十二分的心力办事!” 小崽子:“花花,不是我说你,你这只老狐狸可是越老心越慈了!” 老狐狸:“老奴经这一事,一定重拾年轻时候的杀伐果断,再不让咱们侯府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 “只是,明儿给小小姐那边如何安排人?” 苏礼杰这可犯了难,那边缺了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粗使丫头,还有两个三等,一下子处置了这么多人,倒有些难办! 冥思苦想了好一阵,这才对花总管道: “花花……明日你亲自去牙行买人……这样……” 两人嘀咕一阵,这才散了! 待花总管走后,苏礼杰躺靠在大床上,舒服得“哎哟!”一声! “比在校场打一架都累!” 伟亮笑了一声,又伸长脖子问: “爷,您刚才与花总管说些什么?” 苏礼杰斜晲他:“收起你的好奇心……你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 伟亮撇嘴:哼,不说就不说,人家还不想听呢! 其实,只不过是怕新买回来的丫鬟再被收买! 大妹妹提醒过他,再买回来的下人,身契一定握在自己手里,免得被人利用! 苏礼杰告诉花总管,买的人送去小小姐那边前,送之前一定要提醒她们: “身契在二爷手里,主子就是二爷,小命在二爷手里攥着,别做了背主的事!” 第57章 受辱 苏卿妍这两天心烦的厉害! 昨天才杖责了晴蓉,今天刚过午时,侯爷的奶嬷嬷邹妈妈便送了几个丫头过来,一个一等,两个二等,两个三等。 这一波动静下来,让苏卿妍多年的布局毁了个七七八八! 屋里的气氛让人窒息! 看小姐一副要打雷的样子,晴玲想了想道: “小姐,听说玲珑阁新来了一批首饰,要不,咱们去那里逛逛?” 苏卿妍挺了挺腰身,忽然想起上次去玲珑阁,竟被左相府的长孙女魏明涵一番耻笑,心里便冒出一团火! “怎么,嫌你家小姐我受的屈辱还不够么?” 这声厉喝,吓得晴玲如鹌鹑一般缩了缩脖子。 新来的晴红眼珠子一转,略上前半步道: “小姐,奴婢听说,绣罗裳是京城衣裙样式最多的一家,眼见的这天越来越热,要不……小姐去那看看,有没有入眼的换季衣裳?” 苏卿凌点点头:“嗯,那家制衣的确比旁的地方样子要新些!” “让人备车!” 晴玲忙叫人出去吩咐车 自己帮着小姐换了一件月蓝色的锦绣长裙,外面罩一件蜜色的立领对襟半衫。 又让善梳头的晴红拢了个飞仙髻,配了两支点翠嵌珍珠长簪子,另配了虫草花钿,耳上是透亮的垂珠坠! “小姐,您这身穿出去,就冲您这绝世容色,这窈窕身段,满京城找不出几个来!小姐的京都才女名不虚传呢!” 晴红虽才进府,却是被教导过的,不只梳头的手艺不错,眼力劲也很好,小嘴好话那是张口就来! 苏卿妍看着镜里的人,虽不是特别清楚,从轮廓上来看,的确是个袅袅婷婷的美人儿! 抬手抚了抚鬓角的发,满意的一笑,这才拿了个蝶戏牡丹团扇出了幽香苑! 院子离主院不远,再从主院到了外院,穿过长廊,到了大门,足走了半刻钟! 待出了大门,侯府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 老李头将马凳放在马车一侧,待小小姐与两个丫鬟坐上去,这才收了马凳!坐上车辕扬鞭而去! 离国上京城的主街繁华且宽敞,道路两边商铺林立,车水马龙! 最醒目的便是玲珑阁,四层小楼,朱红色的大门,格外瞩目! 老李头在一外巷口停下,苏卿凌头戴帷帽,带着明玲与明红下了马车,望向热闹的大街! 主仆三人也不着急,正要往前,便见主街一清冷矜贵的男子,骑在马上,目不斜视往前骑行! 身后则跟了一队锦衣卫,个个气势不凡! 男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不是一般世家公子的白皙,而是白中有一丝健康的红润,薄唇紧抿,眼里是睥睨一切的冷傲! 身穿一身玄衣,外披一件朱色刻丝鹤氅,显得既猖狂又内敛,霸道张狂却又深沉,这几种极难融合在一人身上的气质被他完美展现! 看见的人纷纷躲得老远,只怕看一眼就被盯上! 苏卿妍仗着头戴帷帽,眼光痴缠地望着,那颗春心竟比平时跳得快了许多,脸一下子变得羞红! 那个男人,三年前在长宁侯府见过一次,也是那一次,她深深的沦陷其中! “听说这次小公爷剿匪有功,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却被人伏击,小公爷受伤,差点丢了性命!” “……可不是,有人说是他监守自盗,将财宝都变成自个的了!” “……嘘,别瞎说,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你当锦衣卫是吃素的,任人胡说八道?” ……看人马已经走远,路旁的人群议论纷纷! “你们知道个啥?小公爷带的是郑家的铁血军去剿匪,杀匪没有什么伤亡,回来遇到伏击却死伤过半……这里面有内情……不说了,不说了,免得惹祸上身!” 众说纷纭,也有人不屑锦衣卫的作派! “哼,郑老将军在前线杀敌,铁骨铮铮的汉子,小公爷却做了朝廷的鹰犬……哼,真是辱没了祖先!” …… 苏卿妍静静听着,却没听见多少,只脑海里还是那人清俊无双的面容! 可惜,有传说小公爷伤了命根子,不然也不会二十多岁都还未婚配! 直到晴玲连叫了几声,苏卿妍这才回神,向绣罗裳走去! 绣罗裳的掌柜姓黎,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容貌不算出色,处事圆滑,一双狐狸眼看着就精明! 见有客来,忙亲自上来招呼! “哎呀呀,竟是苏小姐来了!……您呀,来的可真真巧……” “咱们店里才新上一批夏裳,穿上轻薄透气又端庄大气,颜色也颇多,极适合您这样贵气的年轻小姐们穿呢!……” 苏卿妍很是受用,正要说呈上来瞧瞧,便听一道略尖细的声音! “黎掌柜,你什么时候竟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一个被贬的官家小姐,什么时候配得上贵气两字了?” 另一道略显高昂的声音更是刺耳: “表姐,你和这样的破落户说什么,没的失了咱们相府小姐的身份!” 苏卿妍心里直呼,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哪都能遇到这几个冤种! 转身,微笑蹲身行礼:“卿妍见过魏小姐,见过几位妹妹!” 便听另一人冷笑: “身份不高,脸皮老厚,竟还敢做我们几个的姐姐!就算苏侯爷回了京都,也不过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切……” 苏卿妍心里虽憋屈,却不敢言语放肆,这些年已经练就了审时度势,惹不起又躲不起,那便示弱! 头微低,却又不显卑微,轻言细语道: “是了,卿妍失言,在此向几位小姐赔礼道歉!家父的确是在外赴任,不过,即便过几日回来赴任,官职也大不过左相大人呢!” “几位小姐慢慢看,卿妍便不打搅几位小姐的雅兴,这便告辞了!” 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苏卿妍便带着丫鬟准备出绣罗裳,左相府的几位小姐面面相觑! 魏明莺是左相魏公明的长孙女,这次一起来的还有嫡妹明涵,表妹明雁,舅家表姐韩芬芳! 魏明莺长的清秀俏丽,因是孙辈的长女,被重点培养,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俱都得心应手,是上京城的等一才女! 而苏卿妍长相艳丽,胜过了她,才名也只在自己之下,是以,每次遇到,该死的虚荣心便想对她贬低一番! 第58章 应对 魏明菡示意丫鬟将她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才幽幽叹道: “苏姐姐莫急着走呀,倒显得是我们姐几个欺侮了你似的!” 几个左相府的丫鬟便齐齐将出口堵了个严实! 韩芬芳是左相嫡妹的孙女,也是个得宠的,见势咯咯笑了几声,举起手里的圆扇: “大概是觉得这么大岁数还嫁不出去,不好意思与咱们这些小女儿家在一起!” 这一句话还真是直戳人的肺窝子! 苏卿妍今年已十七岁,正常女子早已嫁人生子,说起来年纪确实算大了! 与十四五岁的小女娃相比,自然是个短处! 苏卿妍袖下的手紧握着,指甲抠进肉里,丝丝痛意让脸色控制不住紧绷起来,才能让她将暴怒的情绪压了下来! 心思一转,两眼寒芒闪了闪,又转过身来! “几位小姐,卿凌虽身份不高,却好歹也是官家女子,至于尚未嫁人那也是命……不过,几位小姐应该也快及笈,到了议亲的年纪!” “卿凌自忖并无过错之处,想来几位小姐不会随意为难卿凌?” 这意思很是明显,我的姻缘反正已经晚了。 你们现在可有人已经有了议亲的风声,若传出不好的名声,就问你们怕是不怕! 魏明莺俏脸沉了沉,随即唇角翘起,尖细的声音响起: “妹妹们,快罢了,本是开个玩笑,万一苏家小姐恼了,咱们反倒落个仗势欺人的骂名!” 魏明涵知祖父正有意待姐姐过了及笈礼,便与那梁国公府罗家说亲,这个节骨眼,万不能出了岔子,轻笑出声: “是了,开开玩笑罢了,可别伤了和气!快让掌柜的将新款拿出来,咱们大家瞧瞧,若入了眼,我们一人做两身!” 几个丫鬟见势,不动声色挪了位置! 苏卿妍微笑点点头,挺直腰板走出了绣罗裳! 前脚刚出,那里面几人便议论起来! “哼,不过是外放的五品官之女,高不成低不就,也不知要挑什么样的门第,都成老姑娘了,难不成要攀高做高门妾么?” “……切……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这个道理都不懂么?就这还号称上京第一才女呢……丢人现眼!” ……苏卿妍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仍被刺得心口隐隐作痛,虽戴着帷帽,那僵直的走路形态显示她的心情多么糟糕! 待上了马车坐定,扬手就朝明红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眼里尽是狠戾! 吓得明红浑身哆嗦,一动都不敢动,脸上立时印出了红红的巴掌印! 想不到看着和善的小姐忽然变得凶神恶煞,明红的后脊梁骨窜起一股子冷意! 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回到幽香苑,进了外室。 晴红只感觉小姐浑身腾起一股杀气,似乎手里若有刀,会直接将自己劈成两半! 不待小姐说话,晴红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求小姐饶了奴婢,奴婢错了,不该怂恿小姐出去游玩,害小姐吃了亏……” 苏卿妍两眼泛红,咬牙切齿,一脸的暴戾,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温雅端方! “……错……当然是你的错,鼓动你家小姐我出门受辱,竟还敢求饶!……” 看着远处小几上自己绣荷包的针线包,三两步走到跟前,抽出一根长针,对着晴红的胳膊连连戳着! “你个小贱人……我让你害我,我让你害我……你给我闭嘴,胆敢哭出声,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晴红疼得钻心,跪在地上,身子来回扭着躲闪,却被扎到背上,疼得直冒冷汗! 待苏卿凌发泄了这股子火气,晴红疼得几欲晕死过去! “给我滚一边跪着去……今天不许吃饭!” 晴玲一直在旁默不作声,这会才赶忙示意人去角落跪着! 唤丫鬟打热水进来伺候小姐洗漱。 自己则将小姐脱下的外衣收了,重拿了一件鹅黄玫瑰香紧身抱袖上衣伺候着穿上! 又去沏了一杯清茶,晾了七分热,这才放在几上轻声道: “小姐,喝口茶,消消气!” 苏卿妍斜睨一眼,如今身边也就这个晴玲还乖巧得用,便缓了脸色。 “也不知爹爹还有几日才能回来,这次回来应该会高升的……” 晴玲笑回:“侯爷这次回来定能高升,到时候,夫人定会在上京为小姐寻个好人家!” 苏卿妍闷哼了一声。 当初侯爷要去赴任,自己巴不得他们早点起身,也不用再去面前巴结讨好! 是以,无论他们如何劝说,她都铁了心不跟着走! 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心里一直想着,既然害不了老的,就先害小的! 嫡姐出嫁本就是自己撺掇,看她过得不如意,心里真是畅快! 虽然母亲多次来信,给自己看了几门亲事,比起这上京城的公子,又如何能比得上? 还不是存了私心,随便找个人家将自己打发远远的了事! 去年不再提亲事,也不过是自己不理,没了办法。 哼,你们再回来,我就不信,就算是为了脸面,你们也得给我找户好人家! 苏卿凌又想起了谢宣平,当初自己只想着害人,岂知一个不防,竟将自己这个姐夫入了眼,一时意乱情迷竟越了界! 待嫡姐嫁入长宁侯府,她都好一段时间不甘。 前一月,姐夫回了京,本想着再做手脚,却不料只做了一半,竟被她发现了个大秘密! 哈哈,苏卿妍想起来就想大笑: “苏卿凌,你新婚日我就能让姐夫厌弃你,如今,不用我动手脚你在姐夫眼里也已成了荡妇!” 原想着要将这一大家子都踩在脚下,只是这些日子遇的事情,让她发现: 若没有个强大的母族做靠山,就算真正嫁给志岚哥哥,也不会让人瞧的起! 如此想着,苏卿妍思绪越飘越远。 志岚哥哥也只是自己无可奈何的最低选择,若爹爹真的能高升,那……计划便需得变一变了! 且自己的翅膀没有丰满之前,这信安侯府还是不能出事! 志岚哥哥虽长的不错,才情也高,可惜运气不好,努力三年还倒退了! “晴玲……你说,大姐姐这些日子伤势可好些了?” 苏卿妍冷幽幽地问了一句! 第59章 幽会 睛玲眼眸缩了缩,笑道: “小姐,奴婢听说……这胳膊摔伤,要彻底好起来,怎么着也得三两个月呢!” 苏卿妍笑着,眼里俱是阴森: “唉……我那可怜的姐姐,都去庄子休养了这么多天,时间长了,只怕惹出闲话来!” 晴玲不动声色接话:“小姐可实在是心疼大小姐呢!” 便见小姐起身去了桌旁,拿起笔在一旁的纸上写了一行字,塞进信封。 抬手招她过来,附耳悄声道: “你悄悄去找胡随,把这封信给他,让他交给我姐夫!” 晴玲心道:唉,小姐又要作什么妖? 接了信,也不敢拖延时间,出门就快步朝长宁府方向走去! 可怜晴红只进府两天,便受了责罚,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苏卿妍并不看她,进了内室休息去了! 只说晴玲一路急走,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长宁侯府角门,给看门的婆子十来个铜板,笑盈盈道: “烦婶子帮忙找你们世子爷院里的胡随,就说晴玲有事找!这几个钱给婶子打酒喝!” 长宁侯府这段日子节俭,婆子们平日也不见几个额外的收入,能得这几文银子自然高兴,屁颠颠便顺着墙角根去了瑞雪苑的角门! 待胡随跟着出来,见了晴玲,跟着去了一处拐角,这才笑问: “晴玲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 晴玲从袖里掏出信封递了过去: “我家小姐让你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世子爷!” 胡随哦了一声,接过信,随手塞进怀里! 又从袖口摸出一个小盒,反手就放在晴玲手里逍: “前儿出府办事,看见这玩意挺好看,就买了下来,回来才发现,我一个大男人又不能用,便送你了!” 晴玲想打开看,便听胡随急道: “先别打开,待你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晴玲惊诧抬眼,便见这人耳朵至脖颈都红了起来! 还不待再说什么,胡随便匆匆忙忙回府去了! 晴玲脑子忽然卡了壳,这是不是猝不及防被表了心意? 脸上竟莫名爬上些羞意,握紧那小盒,不敢多停,也匆匆离了这里! 待快回到侯府,这小心肝还怦怦跳的厉害,一会后悔不该接了这盒子,改天还回去! 一会又想起这三年每次见到这人的点点滴滴,又觉这人其实也不错! 不觉在无人处将那小盒打开,里面竟是一对小巧的翠玉水滴小耳坠,阳光打下来,莹绿透亮,很是好看! 心里不禁想着:这人的眼光还不错,虽也不值几个钱,心意总也是好的! 暗搓搓想了又想,明儿就戴上! 这边,谢宣平在书房正看着那封胡随拿回来的信! 信上并没有多少字,写着:明日午时香江茶楼! 没有署名,字体娟秀灵动,一看就知是女子所写! 谢宣平唇角翘起,眼含柔波,脑海里尽是那女子的一颦一笑! 又举起那封信,看了又看,似乎这信纸上都隐隐有女子身上的芳香,便觉浑身的血液都流快了几分! 翌日午时,香江茶楼包厢! 谢宣平早早就等在这里,一直等到午时正,苏卿妍才姗姗来迟! 苏卿妍着桃花云雾烟罗衫,搭青色银丝绣花边裙,头戴帷帽,窈窕身姿一走一动如量好尺子。 小二将人引至二搂,便见胡随已等在拐角,挥退小二,才跟着去了包厢! 一进包厢,谢宣平压着心里的急色,帮着倒了一杯茶,这才伸手将去了帷帽的苏卿妍细细打量,眼光灼灼,满是惊艳! 每次见到人,都有这种初见心动的感觉! “妍妹妹,快坐下,喝杯茶解解乏!” 一边说,一边伸手牵过柔夷,眼里尽是柔情! “志岚哥哥,姸儿突然约你,没有影响到你做事?” 苏卿妍含羞半低着头,一双杏眸水汪汪看了一眼,直戳戳将谢宣平的心儿都跳快了许多! 说话舌头却似要打结: “怎会影响,只要妍儿要见,哪怕有天大的事,我也要推了来见你!” 谢宣平的眼神炙热,似能将眼前的妙人儿融化! 苏卿妍俏脸娇羞,心里却是得意的紧,轻拍了拍他的手,便坐一旁的座位上!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被谢宣平轻抱在怀,温柔呢喃: “妍儿,志岚哥哥好想你,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想你……” 深吸一口气,闻着女子身上的香味,只觉身下的火腾腾冒起来,直让怀里的女子都惊的往外挪了挪! “志岚哥哥……你忘了妍儿和你的约定了么?” 谢宣平一滞,失了的魂儿又摁进了身体,轻叹一声: “妍儿,好想现在就娶你回府啊!” 苏卿凌抬手,用帕子沾沾唇角,轻笑: “志岚哥哥,与你私下相见已是妍儿大大的不该,更何况姐姐还是你的妻……妍儿心里一直有负罪感,若……” 谢宣平忙伸手捂住那焰焰红唇,深情款款: “妍儿,别提那贱人……她那样的人实在污了信安侯府的名头,也只有你这样善良的女子才处处为她着想!” “志岚哥哥……妍儿虽心里都是你,却也不想姐姐变成弃妇,那与杀了她有何区别?” 苏卿妍一脸真诚,嫩白的小脸带着几分忧郁继续道: “志岚哥哥,再给姐姐些机会,若姐姐实在不改,再做它想,好么?” 嗓音柔柔如涓涓细流,流进谢宣平的五脏六腑,整个人只觉得熨贴的厉害,心里又不禁软了几分! “唉……只是太委屈了你,让人在外面对你说三道四,志岚哥哥心里颇不是滋味!” 苏卿凌似苦笑般睑下眼眸: “志岚哥哥,妍儿不苦的,姐姐若成弃妇,名声受损,妍儿也会受到牵累……” “姐姐如今离府多日,只怕外面会有不少风言风语,对姐姐名声不好……若志岚哥哥有时间,还是去接人回府才好!” 谢宣平一听,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妍妹妹果真是自己肚里的回虫,看人的眼神便能拉出丝来! “妍妹妹说的是,过两日休沐我便去庄子把人接回来!” 正事说完,谢宣平心底的柔情蜜意压都压不下,抱着娇躯的手再也按捺不住将人紧搂,似要揉进自己的骨肉! 两人唇舌交缠,好一番交流,直到浑身酥软,这才气喘吁吁分开,唇边还有那可疑的一丝晶亮! 待人平复下来,苏卿妍这才催促谢宣平离开,自己则是等他走后一刻钟再走! 谢宣平满面春风出了包厢,带着胡随朝楼下走去! 而隔壁正好走出两人,竟是郑小公爷与李同甫! 第60章 该处理一批 郑泽玖微眯了眯眼,望着谢宣平的背影,心里莫名感觉不爽! “刚才这谢世子在与谁喝茶呢?怎的就他自己出来?” 李同甫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 “大概是与哪个相好的幽会,不然,怎的这么神秘?” 身后的郑方士看主子斜了自己一眼,便不动声色抬手打了个手势,随主子往香江茶楼外面走去! 谁知,从另一侧包厢出来两位二八年华的少女。 一个身穿苏绣月华锦衫,长得眉清目秀,纤细文静,一双水眸最是引人注目! 另一个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长裙,明眸皓齿,珠圆玉润,颇有些福相! 两女子迎面瞧见对面的二人,俱都一喜,往前紧跨了两步,俯身行礼: “小公爷好……李大人安!” “参见小公爷……参见李大人!” 郑泽玖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瘦的,朝胖些的女子微微颔首,率先下了楼梯! 而李同甫瞧那两个女子,拱手笑回: “原来是妈儿小姐,幸会幸会!” 说话的功夫,郑泽玖已下到了一楼,李同甫忙点点头追了下去! 那左家小姐见小公爷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眼中闪出一丝恼意。 却并没有多说,反而灿然一笑,回身与赵嫣儿聊了起来: “妈儿,你似乎与小公爷他们很熟呀?” 赵嫣儿本是大将军赵延昭的孙女儿,就是那位生的珠圆玉润的姑娘,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笑靥: “那是……我们两家都是武将之家,虽平素不大有交集,但我娘与小公爷的娘是手帕交,幼时常带我们走动呢!” 这女子姓左,名杳杳,父亲与鸿胪寺少卿左明鑫同出一脉,今年十六,与赵嫣儿同岁! 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也不知什么缘故碰到一起,相处的很是投机,便成了闺中密友! 左杳杳心里酸涩,父亲只是个六品仆射,自己想要找个门户高些的都难攀上关系! 虽与赵嫣儿相处过密,嫣儿也的确性子豪爽,值得相交! 可这赵嫣儿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平素喜欢舞刀弄枪。 相交的也是一些武将之女,着实比不得那些有底蕴的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 赵嫣儿同左杳杳一前一后下了楼梯,说说笑笑也走出了茶楼。 左杳杳幽幽朝着李同甫他们走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二楼包厢,待外面终于没有了动静,睛玲才悄摸摸走出厢房,看了看四周,这才引自家小姐出来! 谁都想不到,等二楼这人走后,一楼拐角才从暗处走出一人,悄无声息出了茶楼! 这个时候的郑泽玖已回到了镇府司衙门,他的亲信郑方士正皱着眉头一脸痛心: “大人,从太岳那边传来的消息,主路铁血军只活三十多人……其它两路虽也有伤亡,总算摆脱尾巴平,已就地蛰伏!” 郑泽玖摆摆手,郑方士便退到一旁!而他则以指叩桌,自己的人早已洒出去,查了这些天,竟没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实在是怪事! “方士……你说,若你是劫匪,明知对方个个武艺高强,在财宝与命之间会如何选择?” 郑方士沉声: “若是我,定要知道这笔财宝值不值得拼命,更重要的能劫下么?是否有命花!” 这么一说,郑方士愣神,头脑突然灵光一闪: “爷,若这么一说,这帮劫匪,必不是一般人,要么是江湖之人,要么便是训练有素的……” 郑泽玖点头,缓缓出声: “我与这些黑衣人交手,看武功路数,都非常相像,应该不是江湖人士!” “……而军队上,还没有人能敌得过铁血军,就算以五敌一也很少,所以,也不是军中之人!” 郑方士一惊:“那便是暗卫营出来的……” 郑方士脸色大变:“主子,能一下出动如此多的暗卫,怕是牵扯到……” 不敢再想,也不敢再说下去! 郑泽玖沉默良久: “真是好歹毒的计谋……郑方士,你通知那几家,朝中的人也该挪动挪动了!” 郑方士应声出去! 不一会,郑一闪身进来: “主子,那姓谢的在那茶楼见的是他的小姨子苏卿妍!” 郑泽玖挑眉: 有意思啊,这谢宣平人模狗样,竟与自己小姨子勾勾搭搭…… 也不知我那恩人知道了……会不会气疯! 郑泽玖猛一回神,自己这是怎么了? 自古豪门世家里的阴司事数都数不完,有什么好奇怪的,让苏家嫡女碰上算她倒霉! “听说这信阳侯快到京了,他家那个苏老二现在什么职位?” “禀主子,这苏家老二如今只是个城门校尉!” 郑玖泽凉凉一笑: “他爹被贬出京,他能留下挂个职,着实不错!……你将他妹夫与人有染的事捅给他,先看他什么反应!” 郑一:“?” 郑泽玖:“过两日,再让兵部将他调去北城兵马司!” “走,去宫里!” 走了两步,又停下: “转头让人盯着这苏家二小姐,再查查她以前做过的事!” 郑一又愣了愣:“是!” 御书房 离宗帝一双眸子平静无波,静静听着郑泽玖的分析! “臣此次带了一千铁血军,为防打草惊蛇,一路疾行,从京城到太岳山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第三日直奔太岳山,中间并无延误……” “从灭匪到预备回程,用时一日,问题出在回程的路上……臣与这些黑衣人交手,个个武艺高强……” 离宗帝那双眸子如鹰眼般盯着郑泽玖: “那你觉得这些人是谁的人?” 郑泽玖虽被赐坐,这会却直愣愣站着,脸色极青,带着些心疼,带着些咬牙切齿! “臣总觉得,这次出事应该地方与京中牵扯甚密!” 离宗帝自然知道自己的臣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朝中有些人不老实,打了那批财宝的主意! 而且,应该牵扯到了皇族,否则,一般的大臣可养不起那么多的暗卫! 那些被养肥了的蛀虫也该处理一批,填补国库了! 也变相为他那些逝去的铁血军士们一个交待! “泽玖啊……你这次虽剿匪有功,可却护宝失利,功过相抵,待你彻底查出此案,朕再论功行赏!” 第61章 查铁血军被袭真相 “臣先告退!” 郑泽玖再无废话,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御书房凭空闪出一人,黑衣蒙面,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东厂的情报已经回来了!” 离宗帝:“说!” 黑衣人:“太岳县令姚史兵,这些年一直与贼匪官匪勾结,大肆敛财,但他自己却并无多少积蓄!……” “嗯?……继续说!”离宗帝冷哼! 黑衣人声音无半丝波折,继续说道: “我们的人查到,这姚史兵是定国侯出了五服的旁枝,每月会派人往一个庄子送一批货,而这个庄子是姚史兵大舅哥林如海的!” “这批货只待上两天,便又被送出庄子,去了另一个地方,那里离上京只百里地,也是个庄子!” “这个庄子,便是三皇子名下的探月山庄!” 黑衣人住嘴! 离宗帝没有一丝起伏道: “这林如海是做什么的?” “林如海是盐运使林知孝的远房侄子!” “朕记得……这林知孝的庶女嫁给左相的庶长子了……” “是!” “还有别的线索么?” 黑衣人:“被劫的财宝在林家的庄子放了两天,我们的人去查的时候已不知所踪!” “铁血军的确死伤众多,目前还不确定死亡人数,小公爷怕引起恐慌,命人将尸体尽数焚烧了!……” “……加紧查出那批财宝下落,你先退下!” 黑衣人一闪不见! 明公公将略冷的茶换成热的,又退去一边! 离宗帝眼神幽幽如深渊,默了良久才道: “小明子,朕是不是老了……朕的儿子已经等不及了么?” 这话虽这么说,明公公哪敢随意议论,哈腰笑道: “皇上您龙精虎猛,正值壮年,谁要说您老,奴才第一个不依……” 离宗帝哼了一声: “你这老东西,就会哄朕开心……你先出去,朕再批一会折子!” 明公公忙退出御书房,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后悔刚才没有多长了个脑子,早早退出来,也不用听那么一耳朵! 皇上这是心里不痛快的厉害了! 林家与左相魏公明是姻亲,而惠妃则是魏大人的嫡女,她为皇家育有一子,也就是三皇子萧宗祁,今年十九岁! 三皇子还无正妃,侧妃则是定国侯任中书令的姚景平的嫡女。 这么串下来,足见这次铁血军出事与三皇子一系脱不了干系! 悠闲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一晃又过了五日! 玉瑞山庄 苏卿凌这几天害喜得厉害,总是吃了就吐,好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又肉眼可见的下去! 英子从齐大夫那里要到个止吐偏方,每天尽心伺候,又叫人买了开胃的杏干给小姐吃! 苏卿凌觉得比以往好了些,强迫自己喝了些清淡小粥,吃了点小菜后,总算有了些精神! 苏卿凌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废了,想要去庄子的长廊走走! 让夏荷梳了个坠马髻,簪了根垂珠却月钗,插了银质鎏金烧蓝镶百宝花钿,脸上只敷了面脂,未施粉黛,用浅色口脂点了唇,显得人精神了些! 四月里,天已热,春兰为小姐穿上一身淡黄色绣百柳图案长衫。 人虽消瘦许多,却难掩美人从骨子里散发的那种绝尘脱俗的美! 庄子里呆的时间长了,大家也不再躲着,见到戴着幂篱散步的东家,都热情的打招呼! 苏卿凌一行人慢悠悠走到廊下,野客花爬满两边的栏杆,形成花墙,几种颜色混在一起极为好看! 野客花的香味沁人心脾,让人感到舒适和愉悦!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苏卿凌算算时间,来庄子也已一个多月了,细想想,前世的这个时侯还出了什么事! 不对,似乎流匪袭击用不了几天了……若是没有身孕,在庄子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肚子里这孩子如今父不详,今生能与自己再续母子缘,她绝不允许出生什意儿子! 可要怎样回去合理呢? 正思考间,便见秦文武跑了来道: “小姐,大爷来了!” 苏卿凌闻言笑了……可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 几个丫鬟面带忧虑,难不成小姐对姑爷又回心转意了么? 春兰担忧道:“小姐,姑爷该不会又要让您回府?” 其余人点头表示同意! 苏卿凌用手戳了戳身边一脸担忧的冬梅: “咱们也该回府了,免得时间长了,让人惦记的东西成别人的!” 看众人不解,又道: “你家小姐的嫁妆被人时刻惦记着,这感觉可实在不爽,得找个由头将他们这念头彻底压下去!” 夏荷嫌恶道:“这侯府的人还真是一次次刷新人的认知,哪家不是督促自家儿郎上进,争取把家业壮大?” “就这一家子人,只知道血蛭似的趴小姐身上吸血,一点子脸皮都不要了!” 冬梅握着小肉拳,义愤填膺: “哼,小姐这次跟姑爷回去,可千万别听姑爷几句甜言蜜语,就昏了头开库房,那可是您这辈子的倚仗!” 苏卿凌再看春兰,这丫头大概这些日子发现,自家小姐再也不是那个没有主见的,早已彻底放了心,。 此刻正一脸淡定看着自己,表明我相信小姐能好好应对! 英子已被苏卿凌改名秋香,脸上也是对小姐一百二十分的信任! 允煜几个萝卜头早知长宁侯府的情况,不免对这个姐姐担忧! 挺了挺腰板,苏卿凌抱抱允暄,又拍拍允煜的头,再一一拍拍离山四人的肩膀道: “你们的鲍垒哥哥现在忙,没时间顾你们,再过一两天,那两位先生便来了,希望你们好好学文练武,不要懈怠,过段日子苏姐姐会来看你们的!” 允煜行了书生礼才道: “姐姐放心,我们几个会安心呆在庄子学习,好等姐姐来检查功课的!” 其余也跟着行礼,纷纷表示绝不会添乱,离山几个以武为主,而允煜兄弟俩则要文主武辅! 待吩咐好几个,又让秦文武去给叶庄头叮嘱一声,照顾好这几个孩子! 苏卿凌才在谢宣平快要急出心火时回了院子!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还病着么?” 第62章 抬妾 “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夫说过,人虽病着,适当走走散散心,能恢复的快些!” 苏卿凌虽笑着答话,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进了主屋,春兰接过小姐取下的帷帽,露出那张清冷的脸! 本还一肚子火气的谢宣平正好抬眼,倒愣了神! 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妻,人还是那个人,可却又似乎变了个样子! 一双眸子变得如深井幽潭,让人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 人在笑,却没了原先的刻意讨好,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无法小觑! 眼里藏不住的柔情再也不见,对着他的只有陌生的气息,甚至还有些些恨意! 谢宣平心惊的厉害,这女人只离府一个多月就变得如此陌生么……或者……她发现了什么! 谢宣平如此一想,想要再埋怨的话竟出不了口! “……哦……大夫说的有些道理……凌儿,为夫今儿是接你回府的,你这一走就一个多月,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苏卿凌闻言,嘴角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地回应着: “给相公添麻烦了,其实为妻前些日子就准备回的,只是四妹妹一番动作,妾身担心回去再有个闪失,更不好收场呢!” 这意思,你那庶妹都敢跑到我名下的庄子作威作福来,我若回去,岂不是更被欺负死了? 谢宣平脸僵了一瞬,复又笑着道: “四妹妹上次来本是赔礼道歉的,岂知她脑子就是缺根筋,让凌儿误会了!” 话毕,见自家娘子也不接话,又接着道: “母亲已经罚她了禁足,若你还不满意,回去了要打要骂,随你处置!” 一旁的胡随也忙添好话: “少奶奶,世子爷说的的确是真的,没有骗您……” 夏荷瞪了他一眼,含了几分杀气,胡随只觉后脖颈凉嗖嗖的,忙住了嘴! 便见苏卿凌沉默片刻,对春兰道: “吩咐人收拾收拾,爷都来接了,若再不回去,便是我的不是了!” 草草吃了午饭,一切都收拾妥当! 走的时候三辆马车,回的时候成了七辆。 庄子里的佃农实在热情,鸡,鸭,鱼,菜塞了两车,还有新买回来的两个二等丫头,和两个三等丫头坐了一辆马车! 叶健作为府卫赶了其中一辆马车! 由叶健的三弟和叶良各赶了一辆装菜的,王杰,李宝善,秦文武各赶一辆,还有长宁侯府的赶车人老王头,驾驾着谢世子坐的那一辆! 待一路颠簸回到侯府,已是酉时,苏卿凌提前吃了止吐药,仍在路上吐了两次! 这次,齐大夫没有跟来,回了自己的医馆! 算算时间,怀孕快三个月了! 苏卿凌不想这个时候出了差错,只道自己伤未养好,体弱不便! 去纶公婆见了礼,又吩咐将拉回来的菜蔬放下一大半,这才回了瑞雪苑! 谢宣平心里有自己的谋划,自然不会计较,将人送进瑞雪苑,又叮嘱下人好好伺候着,这才如释重负般去了主院! 谢侯爷与侯夫人听说儿媳,一路颠簸,吐的昏天暗地,心里腹诽是个没用的,也不再过多关注! 其实,谢侯爷听说苏侯过些天要回京,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并叮嘱自己发妻不可诃责儿媳,这几日免了儿媳的晨昏定醒,免得弄巧成拙! 这边厢,冬梅在小厨房给小姐煮了一碗清汤面,配了几样时令小莱,待小姐勉强吃了一些去休息,这才与夏荷道: “夏荷姐姐,你说……那秋菊姐姐几时会过来看小姐?” 夏荷冷笑,丹凤眼微挑,竟与小姐有几分神似! “……她一心要爬主子的床,小姐给了他这么天的时间,估计她早已得手,这会儿早急着想要让小姐给她个名份呢……最迟明天就会过来!” 秋菊其实已知道小姐回府,她可没那么傻,这会儿凑到跟前,除了做伺候人的活,什么话也不能说,还不如等明早再见小姐! 苏卿凌今儿路上折腾累了,早早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卯时,苏卿凌睡足了,起来也有了些精神,也不知为何,她竟没了往日的那般干呕! 忙让秋香把脉,一切正常,顿时长舒了口气! 丫鬟们将面巾,水盆都送进来侍候小姐洗漱! 待吃了早餐,便听门外丫鬟报称秋菊求见! 如今秋菊还算二等丫鬟,不能随便进内室,只能让人通报! 秋香正帮小姐检查身上的伤,除了胳膊上的伤,其它地方已好全了! 对于秋菊,她并不算熟悉,春兰却在一旁冷笑: “枉费小姐这么多年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如今为了抢小姐的人竟连脸面都不要了!奴婢真为小姐不值!” 苏卿凌历经一世,早已将一切看淡,但凡留不住的便是些无缘的人,何必在意! 若非要利用她,早就把她处理了! 谢茵茵又坏又蠢又自私,她的破坏力更大,所以,复仇也是从这个点慢慢开始呢! 而秋菊……则是吸引苏卿妍的视线,一个女人的妒忌心不容小觑! “让她进来!” 苏卿凌发了声! 待秋菊进来,忙跪在地上,既带些不安又带些得意,语气里还有一些炫耀: “奴婢给小姐请安……奴婢来是想求小姐看在以往主仆的情份上,帮帮奴婢!” 苏卿凌噙了一枚杏干,戏谑的看着秋菊! 秋菊看小姐只盯着自己,竟不接话,心里发毛,忙端正了姿态,露出了丝丝苦意: “前些日子,爷在咱们院子撞见奴婢……就收了奴婢入旁,可奴婢是小姐的陪嫁丫头,若就这么不明不白跟了爷,也会损了小姐的脸面……” “奴婢是小姐的人,是生是死都在小姐一念之间……奴婢求小姐给奴婢一个名份!” 苏卿凌早料到这一出。 按说这谢宣平与人有染,他直接给个侍妾的名份即可。 他还死要面子,怕别人说他私下与嫡妻的陪房丫头有染,将这桩官司推到这边! 苏卿凌既回来,自然早有打算,在脱离长宁侯府前,必须先打造自己贤惠的好名声! “你起来,当初带你们过来也是问了你们的,当不当妾侍都在你们自已!” “如今你既有选择,便抬你做爷的妾侍……我记得咱们瑞雪苑还有一处两间的小院,让人收拾出来,你便住那里!” 第63章 谢大爷的屈辱 秋菊成了秋姨娘,忙不迭磕头谢恩,嘴里感恩的话说了一箩筐! 苏卿凌又从瑞雪苑原先的二等丫头中,拨了两个过去侍候。 明着抬举了秋菊,也让人看到少奶奶的宽和大度! 这几日不用去请安,倒让苏卿凌轻省了不少! 院门一闭,自成一个小世界! 而苏卿凌的孕吐又开始了,这种情况到第三天秋姨娘来请安时,终于被发现了! “少奶奶,您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得赶紧找府医!……冬琴,快去找府医!” 秋姨娘本还没有想到孕吐上面,只是见少奶奶吐得脸色泛白,有气无力,吓了一跳! 还不待人拦,秋姨娘的丫鬟冬琴已经跑出去了! 谢宣平过来时,府医已笑呵呵的开了方子! 见了大爷,忙恭喜道: “恭喜大爷,贺喜大爷,少奶奶已怀孕快两个多月了!” “老夫为少奶奶开个止逆方,以后,不要随便吃药,免得影响腹中胎儿!” 便见谢宣平明显一怔,颇有些不可思议! 大家都以为,大爷这是高兴傻了,纷纷出口恭喜! “恭喜爷,恭喜少奶奶!” “恭喜爷,咱们侯府又要添丁了!” …… 苏卿凌扫了一眼,见谢宣平的人虽笑着,却浑身冷意! 不禁叹息,前世这么明显的破绽,自己鬼迷心窍竟看不出来! 屋里洋溢着喜意,大家有条不紊的做事! 没有人注意到大爷的反应! “爷,这段时间就让秋姨娘照顾你,有她照顾,凌儿也放心些!” 苏卿凌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比寻常上翘了许多! 至于谢宣平,估摸着谁侍候都不会高兴! 苏卿凌内心是一片冰冷,接下来要应对的,便是谢宣平一家的阴谋陷害! 谢宣平强撑出笑容,内心却是狂风暴雨! 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吩咐丫鬟们: “你们好好伺候少奶奶,若有差池,唯你们是问!” 众人齐齐应声: “爷放心,奴婢们一定把少奶奶伺候的妥妥当当的!” 谢宣平逃也似的出了院门,再也控制不住,见秋姨娘跟着,顿时气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家少奶奶如今需要重点照顾,你却跑出来,简直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说罢,在秋姨娘惊诧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谢宣平直接进了书房,随手将门嘭的关住! 胡随跟在身后,正要帮忙关门,没想到主子来这一下,伸出的手差点被门夹到! 急忙后退,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主子今日反常的厉害! 书房里,谢宣平愣愣地坐在书桌前,一张脸青红交加,因为气愤变得狰狞无比! “苏卿凌,若不是那人不能惹,我刚才就直接掐死你了!” 谢大爷两眼腥红,身子因气愤控制不住的颤抖! 想起他才回京的第二天,京中好友为他在飘香楼接风洗尘,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相谈甚欢! 有两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酒桌上,一个是他昔年同窗黎书明。 与黎书明同来的,姓箫,这可是国姓,只说叫他三爷就好! 大家吃饱喝足,又一起回了长宁侯府,在揽风阁高谈阔论了一番! 因是当家少奶奶安排周到,大家纷纷夸赞谢大爷娶了位贤内助,京都第一才女,而且还漂亮,既贤惠又能干! 后来,众人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待送众人出了门,才发现那姓黎的与姓萧的竟不知踪迹! 大家想着,应该是那两人提前走了,便各自散去! 趁着酒兴,谢大爷回了瑞雪苑! 想起同窗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时兴起,便觉得,也许新婚当日的所见所闻有什么误会! 本欲回屋去将误会说开,谁知刚进院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人竟是黎书明,正醉醺醺的靠坐在主屋的台阶上! 嘴里还嚷嚷着: “三爷,你去与美人共赴云雨,害得本少爷在这里看门!” 而屋里暧昧的声音传出来,想也知道是谁! 怪道院子没有丫鬟婆子,定是被人打发了出去! 谢宣平只觉头顶一片草原绿油油,可惜这两人自己谁也惹不起! 黎书明年纪轻轻,已任王品丞相长史,而那位三爷,应该便是当朝的三皇子! 如今,他才回京谋职,计划走动一番,做为文人,若能进翰林院,日后入内阁的机会便会很大! 没想到,自己还没动作,家里便出了这糟心的事! 一囗钢牙快要咬碎,也只能和着血肉将耻辱吞进肚! 不过几天,他的委任便下来了,没想到竟被安排在国子监做了小小的国子监学录,从八品,让他一时间懵了! 难道是三皇子占有了苏卿凌,占有欲作祟,便想羞辱她的丈夫,把一个原六品县令竟降成了从八品! 或者是以此敲打自己,本本分分做人,不许再与苏氏有染? 谢宣平想破脑袋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是,每天看到苏卿凌,心是恨得咬牙切齿,却还得表现得体,关怀备至! 哪怕用这人给自己换了仕途也好啊,竟还让自己狠狠的跌了个大跟头! 谢宣平心里气极,你既不仁,我便不义。 虽不能明着来,要神不知鬼不觉将一个人除掉,多的是办法! 所以才会暗示谢茵茵想个办法,将苏卿凌从揽风阁二楼推下去! 若人死了最好,若人不死,那也该成个废人! 没想到这贱人命真是硬,只摔断了一只胳膊! “苏卿凌,你个贱人,与人鬼混不说,竟还敢怀了那个人的孩子!……我只是现在势弱,并不是傻……” “苏卿凌,你个烂货,本想让人将你毒得起不来床,留你一命苟延残喘,想不到你是上赶着找死啊……” 谢宣平疯魔般似的,越想越气。 大家都是侯府的嫡出,你不过是娘家的家底厚实,这不是你作贱我,给我明晃晃戴绿帽子的借口! 胸中如熊熊烈火翻涌,只觉再不发泄,自己就要气绝而亡! “该死……该死!” 谢宣平大喝出声,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用两只胳膊大力地扫到地上! 苏卿凌用作生辰礼送给他的那块端砚,竟被磕坏了一个角! 胡随在门外听到动静,急忙推门准备看个究竟,便听主子怒喝: “滚!” 第64章 添妾珂姨娘 长宁侯府 主院,侯夫人刘蝶静听说儿媳有孕,大喜! “快,快,去库房选些上好的补品,本夫人要去看看我那好儿媳!” 于是,呼啦啦一群人便去了瑞雪苑! 此时,苏卿凌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听丫鬟禀报夫人过来,忙起身相迎! 刘蝶静满脸笑容,慈蔼的看着儿媳妇儿! “我的儿,快回屋,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得小心着些!” 苏卿凌温婉笑回: “多谢母亲关心,母亲百忙中还要操心儿媳妇的事情,儿媳妇自会护好身子,定不让母亲担心!” 谢茵茵在旁边早已酸的不行,阴阳怪气道: “大嫂嫂现如今可真真成了咱们府的宝贝了!……您可千万小心着些,若有个闪失,可就对不起大家的关心!” 这话虽是好话,听入耳中却怎么都不得劲! 苏卿凌淡笑:“只要妺妹离嫂嫂远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 谢茵茵咬牙讪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多了只怕让母亲想起自己做的蠢事来,只得不情不愿道: “茵儿只是关心嫂嫂,看来是茵儿多管闲事了!” 苏卿凌不再理她,一旁的小刘氏眼含讥讽! 她虽是新妇,却因是刘蝶静娘家人,自然知道这位姑母兼婆母是个什么货色! 而这谢茵茵将婆母那自私刻薄学了个十成十! 脆声笑道: “嫂嫂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听说吃食上可得格外注意些呢!” 苏卿凌平素与这妯娌并不多来往,就连前世也不甚了解! 只记得人还不错,只是那谢孝廉是个浪荡公子哥,对这妻儿并不好! 大概她被囚禁前夕,还去看了看人,那时,这个妯娌不过进府半年,已变得郁郁寡欢,人整整瘦了一圈,竟病倒了! 因有前世的印象,她对这弟媳多了几分怜惜! 接过妯娌的话题道: “谢谢弟妹提醒,咱家府医也是如此叮嘱的! 刘蝶静一直以来,总觉得大儿媳妇出身比自己高,隐隐有压自己一头的感觉。 是以,虽想借她解侯府的困局,却又对儿媳百般不爽! 谢宣平不在的那三年,苏卿凌每天一早起床,先去给婆婆请安,然后才去外院主持事务! 刘蝶静落个轻松自在,再也不用每天绞尽脑汁想着拆东墙补西墙! 原本对这大儿媳妇印象还算不错。 只是儿子后来发回来的家书隐晦暗示,只要能将这儿媳妇的嫁妆拿到手,随便家人使手段!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把对苏卿凌那一点子好也彻底抛弃了,但凡态度好一些,那便是有所图! 在她眼里,这儿媳妇不过就是侯府的钱袋子,反正她也与娘家断了联系,无论怎么搓磨也无惧! 只是,儿子这次回来,变得阴晴不定,她倒不好随心所欲! 并且,这是候府第一个孙辈,她心里高兴! “凌儿,既然府医都如此说,那你便听嘱咐,日后就开小厨房,要吃什么用什么,让人去拿,不用吝啬钱财!” 苏卿凌微笑应是,又说了会子话! 刘蝶静忽然话锋一转,菩萨般的和善: “凌儿,你看,你如今身怀有孕,也不能伺候岚哥儿……秋姨娘是你的陪嫁,也要常来伺候你,岚哥儿身边也不能总是这样!” “母亲想着,再给岚哥儿抬房妾室,你看如何?” 若按原先的性子,苏卿凌虽不会直接拒绝,也会推脱一二。 如今,她倒更加欢喜,只要人不是在自己的眼前作妖就行! “母亲做主便好,儿媳精力不足,怠慢大爷,心里惶恐,有人贴身照顾,自是高兴!” 刘蝶静紧盯着大儿媳,竟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儿媳了! 脸上不仅没有一丝不快,竟还有几分开心的样子! 有哪个女子愿意别人和自己分担男人的宠爱? 嗯,应该是这人的心思藏的深了些! “珂儿,我让人挑个好日子,再给你置几套头面,让你家少奶奶挑个院子,你择日住进去,以后,你便是珂姨娘了!” 刘蝶静对着身边才进府没多少天的丫鬟说道! 那女子忙上前行礼: “妾身多谢夫人抬举,多谢少奶奶!” 苏卿凌这才细看这女子,便见这珂姨娘十八九岁样子,着一件对襟浅青色滚云纹花边细棉长裙,腰身盈盈一握。 头上只簪了一根银钗,耳上挂了一对珍珠耳坠子,脖颈细长,微微低头,露出了莹白的天鹅颈! 苏卿凌眸子里含了些深意,抬手让春兰去妆奁盒子里取了一根点翠头钗,插在珂儿发间! 女子忙抬首再次道谢,露出一张素脸! 蛾眉杏眼,琼鼻樱桃嘴,一张瓜子脸精致小巧! 苏卿凌记忆中,前世并没有珂姨娘的影子,难道是因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都脱离了轨迹? 珂姨娘浑身洋溢着沉静与美好,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美丽又恬静,是众多男人心目中的白月光模样! 看来,前世自己太快丢了性命,很多真相都还没浮出水面! “母亲,儿媳记得秋姨娘住的听雨堂西北处还有处小院子,就是寻梦轩,倒是适合珂姨娘住呢!” 苏卿凌淡笑,脸上现出疲色! 侯府主母刘蝶静觉儿媳善解人意,连住处都想好了,自是喜不自胜! “好,凌儿既说那里便是那里了,咱们这一枝人口不多,希望你们能为咱们侯府多多添丁进口,让侯府能够更加兴盛! 见事情该办的都已办好,便也不再多待,心情愉悦,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 “凌儿,你便先好好休息,我们便不叩扰了!” 自始至终,其他几人就是个陪衬,除了偶尔说上几句恭喜,便是笑着做个背景板! 送走众人,苏卿凌卸下一脸的假笑,对春兰道: “你出去打听一下这个珂姨娘,何时来的侯府?具体的身世如何?” 春兰看夫人趁大奶奶怀孕期间,就迫不及待的给大爷身边塞人,心里气不过! 没想到小姐不仅不生气,答应的还十分痛快,心里不解: “小姐,您难道就不生气吗?” 苏卿凌眼眸含了几分阴冷: “气?……我为何要气?感情不伤人,伤的只是重感情的人,我只要不在意,气的便是旁人!” 第65章 周嬷嬷提点 “我们只要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至于旁人……呵呵……他们要怎么闹也是他们的事了!” 春兰点头,为小姐叹息,这样通透的小姐让人怜惜! “就算如此,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刚刚抬了秋姨娘,又抬一个珂姨娘,是觉得小姐身后没人吗?” 夏荷怒道! 连正在研究从外而新买回芙蓉点心的冬梅,都气鼓鼓的道: “就是,是觉得咱们小姐性格绵软,好拿捏,娘家也没人做主是不是?” 凑在一处的秋香手里拿着一本医书,查看自己记的孕妇忌食之物,这时也连连点头! 周嬷嬷手里拿了一件做了一半的里衣,边穿针引线一边说: “你们赶紧闭嘴,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保不得又惹来闲话!” “哪个世家大族后院没几房小妾通房,若小姐不应,必然会得个善妒的骂名!” “小姐如今怀着孕,不能受气,心胸放的宽一点,当家少奶奶的身份,谁也越不过去,您只管好好养胎,旁的都不要多想旁!” 夏荷仍气不过,冷笑道: “话是这么说,也没见过哪一家,用儿媳妇的嫁妆去养相公的通房小妾去!” 苏卿凌忙喝止: “住嘴,这种话以后再不许说!” 夏荷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的话若被传到那边,怕是不得好过! 秋香正好走去门口,索性出门看了看,院里只有知琴和知画在院里,这才放心又回了屋! 周嬷嬷面色一肃,冷声道: “你们几个让小姐纵的忘了自个的身份了!这话若被那边知晓,且看你们几个谁还能留在府里!” 冬梅吓得捂嘴,一双溜圆的眼睛看着周嬷嬷,半晌才说: “幸好有嬷嬷提醒,不然,我们几个迟早会被逮住把柄呢……呼……我可不想离开小姐!” 几个丫鬟齐齐看着自家小姐,眼里带上了惊慌与后怕! 这情景又让苏卿凌想起前世的事,三个丫头结局悲惨,不禁心痛,浅笑娉婷! “以后说话注意些就行,万一被他们知道,你们记着,还有小姐替你们做主,别被人欺负了去就行!” 那自信的眼神,瞬间发出的气场,让几人对小姐无条件的信任! 瑞雪苑主院一片生机勃勃,充满了生机! 苏卿妍下午的时候才得知长宁侯府谢大爷纳妾的事,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说,那个丫头还说了什么?” 明玲那会去信安侯府后门的,见了刘蝶静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才得知谢大爷这几天时间就抬了两名妾室! “……那个丫头说,秋姨娘是谢大爷自己收入房中的,珂姨娘是大小姐去了庄子后,谢夫人带进府的!” “听说,这珂姨娘是谢夫人的远房表亲,家道中落,不得已才过来投奔亲戚!” 苏卿妍气得手脚冰凉,眼神一凝,狠声道: “好你个谢志岚,想当初对我赌咒发誓,必为我守身如玉……” “如今回京不过两个多月,就原形毕露……去,让人去长宁侯府送帖子,就说本小姐明天去看我姐姐!” 第二天一早,晴空万里,吃过早饭,苏卿妍迫不及待准备起来! “晴红,替本小姐更衣!” 晴红忙为小小姐梳了个飞仙髻,插上金崐点珠桃花簪,又戴了两朵珊瑚碌松石蜜蜡的珠花。 再细细画了黛子眉,点了唇脂!配了珊瑚绿松石蜜蜡的耳环! 穿了一身苏绣月华束腰锦衫,整个人美的不可方物! 照照镜子,这样的美人儿哪个男人不爱? 苏卿凌顾影自盼了一番,这才让晴玲帮忙戴好帷帽出了门! 半个时辰过去,马车停在谢府的大门外! 苏卿凌并未迎在大门外,既然大家都要自己好好养胎,她便要听话,多多注意! 下了马车,有周嬷嬷带着众丫鬟等在大门外,浩浩荡荡十几号人,引得路人议论纷纷! 也不知是哪位贵人驾临,这么大的阵仗! 苏卿妍下了马车,却没看到姐姐等在大门外,心里便有些窝火! 便见众人急走几步迎上来,周嬷嬷笑意盈盈行礼: “小小姐,大小姐身怀有孕,府医嘱咐要前三个月需注意着,所以不能前来迎接小小姐,便命奴婢们亲自守在门外!” 苏卿妍昨日听了一嘴,心里讥笑,这孩子还不知是谁的,并未在意,如今头戴帷帽,也不怕人看见,脸露讥讽,却柔声细语道: “无妨,听说姐姐从庄子里回来,我便着急忙慌来了,嬷嬷前面带路!” 车夫赶着马车去了侧门,而苏家小小姐则带着四个丫鬟跟着众人进了大门! 先去主屋拜会了谢夫人!带了些怡香斋点心铺的糕点以全礼数! 刘蝶静受儿子叮嘱,与苏家小小姐处的还是不错的! 目光慈祥,说话柔声细语,好一副疼爱孩子的长辈! “苏小姐不愧是京中名副其实的才女,文采斐然,长得又如此美貌,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苏卿妍脸色羞红,用团扇掩了掩半个面庞,才道: “伯母说笑了,妍儿何德何能值得您的夸赞……妍儿先去看望姐姐,待回转来再与您坐!” 刘蝶静嘴角扬着,笑盈盈拍拍苏卿妍的手! “去,你姐姐也该等的急了!” 来到瑞雪苑,苏卿凌着一身浅青色收腰滚云纹对襟长裙,梳了个单螺髻,只用两根羊脂玉五福如意簪定着,整个人闲适淡然,颇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 苏卿妍眼眸缩了缩,这大姐姐怎的变的越来越不同寻常! 人却笑意不减,甜甜喊了声: “大姐姐,妍儿好想你!……还没恭喜姐姐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肉呢!” 话虽如此说,毕竟心中嘲讽,眼里便有一闪而过的不屑! 苏卿凌早已看到,却也不动声色,笑道: “是么……那你可给你的小外甥带了什么贺礼过来?” “……哦……姐姐好着急……呵呵……好,我这个做小姨的先给贺礼……呐……这是五百两银票,他小姨今儿个只带了这些个俗物!” “……姐姐给我那小外甥先攒起来,等他降生后再给他送贺礼!” 苏卿妍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大姐姐竟认了真,偏又没想到这一层! 这五百两是自己这几年生辰,爹娘与哥哥们私下给的! 如今,便宜别人了! 第66章 挑拨 苏卿凌示意春兰将银票接了过去,笑道: “瞧咱家这孩子,还没出生便有人惦记着,实在是个有福的!春兰可将银票收好了,这可是孩子挣的第一笔贺礼!” 这话说的让苏卿妍心里憋屈的厉害,只能将这个好姨姨的角色扮演好了! 丫鬟们端茶倒水,苏卿妍一直在观察着大姐姐的一举一动! 大姐姐从气质上都变了,仿佛当初只是好了一副皮囊,而现在却是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 “大姐姐,怎的这外面的几个丫头有些眼生呢?” 苏卿凌被吩咐不能喝茶,冬梅给沏了亲制晒干的玫瑰菊花饮! 轻啜了一口,才道: “给秋姨娘配了两个丫头,这院子便不够用了,索性又多买了两个回来!” 苏卿妍早知会如此,但再次证实,心里实在不美丽! 便听大姐姐继续说道: “昨儿个,婆母又给大爷纳了一房妾室,便将另外两个丫鬟也分配过去,幸好提前备着,不然还得从主院调配,只是那样便大材小用了!” 苏卿妍听了,更是窝火,瞧这样子,谢志岚定是高高兴兴接受了的,不然,也不会搞得这样兴师动众的! 心里酸涩委屈又气愤,又看大姐姐那平静的样子,不禁气道: “大姐姐,你才刚刚有孕,姐夫便一口气纳了两房妾室,你难道就不生气么?” 苏卿凌眼睑垂下,一脸的失落。 “姐姐能怎么办呢?做人媳妇儿,自是要恭谨守礼,敬重公婆,维护丈夫,你姐夫愿意,我自不能阻拦……” 说罢,还长长叹了口气,一副“我难过,但我只能将委屈咽下肚”的表情! 苏卿妍颇有种怒其不争,一脸谴责,气道: “姐姐,你身为信安侯府嫡女,有咱们侯府替你撑腰,你自己也得立起来啊!” 这话一出口,站在旁边伺候的几个丫鬟们虽不说话,眼里的赞同之色掩都掩不住! 苏卿妍更觉理直气壮了几分,掩下心里的算计,又道: “如今姐夫这样对你,二哥哥知晓么?” “这是长宁侯府的内宅之事,何必告诉二哥哥!” 看到嫡姐一脸失落愁苦,苏卿妍心里火大的厉害! 本想挑拨嫡姐将事情闹大,既教训了志岚哥哥,又可以恶心恶心人! 岂知大姐姐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闷葫芦一个,象个面团一样被人搓圆捏扁! 简直快要气死人了!不行,志岚哥哥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苏卿凌眼角的余光瞧见这所谓的妹妹脸色变换,不屑再看,只顾啜着玫瑰饮! 原来,不是敌人太狡诈,而是没人会想到,自己觉得最亲近的人会背刺自己! 这不,只要留心,对方处处是破碇,就连喝茶的小动作都显示: 这个人正在苦思冥想寻找对策! 为了不至于冷场,苏卿妍一会称赞今儿的点心好吃,一会又说姐姐的气色看着好一些了! 直到午时,小厨房摆过来饭菜,姐妹俩正准备用餐,便听到外面有声音传进来: “你们少奶奶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正欲上桌的两人便又迎到门口,隔着一层纱帘,便见谢大爷正欲抬脚进门! 苏卿凌还没说话,便听妹妹娇声说了一声: “姐夫中午好,妍儿这厢有礼了!” 进了门的谢大爷朝人看过去,便见娇滴滴的俏佳人含笑看他。 那双含情眸子如一汪春水,撩的人心里如小猫的爪子轻挠了一下,痒的人心肝发颤! “小厨房刚上了午食,姐夫要不要在这里吃?” 声音如小百灵唱歌般婉转好听,让谢宣平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妍妹妹在这里不必客气,姐夫去隔壁吃,免得影响你们姐妹二人声誉!” 苏卿凌心里冷笑,哪怕早已放下,哪怕心如死灰,看着二人眉目传情,心里的那股恨意,又豁然腾起! 看着二人演戏,苏卿凌并不着急! 离国虽男女大防并不算严谨,也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被人冠上不俭点的帽子! 何况,就算让他们身败名裂,也要等苏卿妍脱离信安侯府才可以! 简单询问了一下妻子的身体,谢宣平便借口出去吃饭,而临出门那一瞥,也只有他和苏卿妍知道其中的意思! 午饭过后,苏卿妍借口不影响大姐姐休息养胎,要回家去! 苏卿凌:“那姐姐送送你!” 苏卿妍:“大姐姐,快留步,你现在可是侯府里的宝贝,金贵的呢?妍儿自己走就行,稍带去向侯夫人辞行!” 看着背影,苏卿凌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被剖出的孩儿,心中一片冰冷。 望着前处,只觉这已经进入五月的天竟寒意入骨! “谢宣平……苏卿妍……今生,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而远去的苏卿妍后脊背升起冷意,只以为是天热中了暑气,让明玲记得回去找府医开些解暑药给自己喝! 去主院向长宁侯夫人告辞,这才宛如柳絮轻舞,曼妙多姿的出了侯府! 而谢宣平早已等在香江茶楼的老地方,待苏卿妍刚一进了包厢,便被抱了个满怀! 惊得苏卿妍差点呼出声,还好对志岚哥哥身上那股书墨香很是熟悉,却推开坐在对面! 面色淡淡道: “志岚哥哥,你都有两房妾室了,怎的还如此猴急?” 苏卿妍一想到这个人身上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心里边百般不爽,说话也有了几分不快! 谢宣平今日本就是想解释自己纳妾,只是无法违背母亲意愿,才不得不遵从照做! 一听这人说话,便知是恼的厉害了! 忙凑过去再次将人抱住,吻了吻她的耳垂,逗乐道: “好妹妹,我怎闻到好大的一股醋味?” 苏卿妍挣了挣,没有挣开,便也不再动,只是恼道: “姐夫大概忘了当初对妍儿的承诺……也是,妍儿如今都已经十八岁,快要熬成了老姑娘……自然比不得你屋里头的莺莺燕燕……” 谢宣平忙执起对方的手,朝自己的脸上抽去: “妍妹妹,都怪我,怕忤逆母亲,再惹得她生气,不得已才收了这两个……” “不过妍儿你放心,我也只把她们当摆设,不会对她们怎么样的!” 不得不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一边吃着碗里的,一边看着锅里的! 若不是苏卿妍在嫡姐那里听说,姐夫主动与秋菊做成事实,估计还能相信一二! 心中气得抽疼,声音不自觉拔高了许多: “事到如今,你还在哄我不成?” 第67章 发现 包厢的隔音虽好,声音高了,隔壁自然会听的清楚! 谢宣平没想到平素温柔知意的妍儿竟会高声,怕别人听到,发现两人,忙伸手掩住她的嘴! 小声哄着: “妍妹妹,你知道的,我今年也已二十有二,旁人家的孩子如今都会叫父亲了!” “我本来都说自己摔了,不能人道,可母亲一着急便病了,我也只好让府医将自己的病给治好了!” 苏卿妍俏目瞪她,谢宣平忙放开捂嘴的手继续道: “姸儿,你也说咱们的事急不得,如今,母亲这里却不许我一直任性!唉……妍儿,你也要体谅体谅我啊!” 苏卿妍明明心里气的很,面上却不再冷色,露出委屈,一副我难过,受了天大的冤屈! “志岚哥哥说的好听,过几天我父亲他们就会回来,到时候肯定会给我张罗说亲,我就再没有推脱的理由了!” 谢宣平一直看不透自己这位小姨。 四年前,她也才十四岁,也不知怎么见了一次自己,便与当时才十二岁的谢茵茵说起自个姐姐! 并示意谢茵茵,自己嫡姐十六了,正在张罗亲事! 嫡姐这人不看重家境,而看重人品,只要情投意合,别的不太在意! 这样的说词对于长宁侯府这样没落的世家大族来说,简直是天外之喜! 于是,经过各种巧遇,一来二去,谢宣平认识了亭亭玉立的贵女苏卿凌! 他能最终抱得美人归,这个小姨出力不少! 也就是在这中间,两人暗生情愫,苏卿妍却仍力推嫡姐嫁入了长宁侯府! 谢宣平看着怀中的美人,眼神明灭不定! 只是若要让这样一个美人从手中溜走,又如何能放下! “妍儿,你姐姐这里我会想办法解决,只是,还要委屈你些日子!” 苏卿妍此时有些心累,说到底还是不舍得放弃两个姨娘! 一时意不平,挣扎起身坐在另一边: “志岚哥哥,你还是回去好好与你的家人过好日子,至于妍儿,以后就不用你挂心了!” 说罢,起身拿上帷帽就要往外走,被谢宣平一把拉回来! “妍儿,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呢?” 苏卿妍本就是以退为进,见谢宣平说了软话,这才泪眼婆娑道: “志岚哥哥,妍儿心里只有你一个,可也不能将来既承了继室的名,还要接受几名妾室……志岚哥哥,我也是天之骄女,难道你忍心让我受委屈么?” 谢宣平语噎,竟觉自己的确理亏! 只是,如今他只能拖延时间,是万万不能明目张胆动苏卿凌,更何况她肚子里如今还怀有皇室血脉! 如今,信安侯府这边也与她恢复了往来,只能制造意外,让她伤亡! 怀中的温香软玉虽诱人,却也不能头脑发热做出错误决策! “妍儿,再相信我一次,至于那两个侍妾,我决不让她们生下庶子!” 苏卿妍长叹口气,心里郁闷的厉害,实在没心情温存,推脱身子不舒服,早早离去! 谁知刚刚走到茶室门口,便与匆匆进来的女子撞在一起! “哎呀,你这人走路……咦……你不是信阳侯府二小姐么,怎的走路如此不小心?” 苏卿妍虽戴着帷帽,因这一撞,及肩的黑纱便掀起大半,是以被人看见! 而进来的两个女子,说话的微胖些,微嘟着嘴,眼睛却是清透: “苏小姐,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要怨到我的头上哦!” “不过苏小姐,我两次撞见你来茶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总是把自己遮的这么严实?” 一旁的瘦高个女子忙揪了揪她的衣袖,赵嫣儿怪道: “杳杳,你揪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苏卿妍此时已被问的有些恼火,冷声道: “赵小姐真是吃一升米的饭,管一斗米的事——管得宽!” 说罢,率先出得门去,晴玲与晴红忙紧紧跟了上去! 留下赵嫣儿与在杳杳大眼瞪小眼: “她说的什么意思?她这样子不奇怪么?就烦这种假清高,难道京城才女就见不得人么?” “每次赴宴,也没见她哪次戴了帷帽的!……走……走……我们去吃茶,这里新出的一款绿豆冰很好吃呢!” 不等左杳杳答话,赵嫣儿便拉起她的手朝二楼走去! 身后的几个丫鬟无奈跟了上去! 待外面彻底清净,谢宣平才悄摸摸从包厢出来,胡随跟着匆匆离去! 隔壁 竟坐着郑泽玖与李同甫! 两人正与苏礼杰默默饮茶!苏礼杰此时已经气得脸色青白交加! 他与这两人也是同窗,平时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今天邀他来,是透露朝堂将有动作,五城兵马司要换人,让他有个准备! 说的正高兴,便听隔壁拔高的声音! 做为武将,他的五感超灵。 听到苏卿妍和自己那好妹夫的声音,竟还有其中的龌龊。 若不是为了侯府清誉,他早已冲过去将两人都砸成狗头! 当初大妹妹提醒,他便去信给父亲,父亲便将小妹妹的身世回信告知! 没想到,苏卿妍竟心思如此恶毒,既想又想还想! 不仅与姐夫不清不白,还撺掇姐夫害自己的嫡姐! 李同甫满脸的同情,眼里却是按捺不住的等着看戏吃瓜! 郑泽玖则静静喝茶,似乎这茶香得让他忘了身在何处! 苏礼杰渐渐冷静下来,有人在一楼弹起了琵琶,清音曼妙,如春风拂面,使人心情愉悦。 三人不聊朝政,只谈民生,倒也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过了一个时辰,有人寻过来,称有任务,苏礼杰这才意犹未尽,遗憾告辞! 厢房只留郑小公爷与李同甫! “这苏二郎不错,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李同甫笑眯眯的摇一摇手中的折扇,那欠揍的模样,妥妥的风流公子一个! 郑小公爷抬眼给了个白眼,又低头抿了一口,这才幽幽出声: “能沉得住气是一方面,也要有血性才是男儿本色!” 李同甫讶然: “咦,咱家的小公爷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苏二郎当下立马过去,教训那俩个人才算真男人了?” 第68章 庄子被袭 郑泽玖半晌不语,李同甫早已习惯了他这种处事方式,又自顾自说道: “这苏家大小姐也不知怎么想的,苏大人这次回来铁定还要往上升,他大哥在今年政绩考核也必然不错,到时估计也要调回京!……” 郑泽玖眼皮抬了抬,不动声色,继续喝茶! “听说她二哥护着她跟护眼珠子似的,这么强大的后盾,还被人欺负了去,不是愚蠢,就是根本不在乎……” 郑泽玖听这话,心里的那一根筋被触动到。 “她腹黑着呢!” 李同甫突然听到郑泽玖冒出这句话,诧异不已! “我说郑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眼里涌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郑泽玖起身:“我还有事,这次你请我!” 说罢便出门离去,独留李同甫凌乱! 郑泽玖出了茶楼,直接去了镇府司衙门! 正好指挥佥事走到大门口,看到人忙迎了上去: “大人,刚刚收到急报,苏大人在回京路上遭遇了暗杀!” 郑泽玖眼神陡然一厉,整个人如出鞘的剑浑身冷冽: 郑泽玖:“哪个苏大人?” “就是任满回京的苏明哲苏大人!” 郑泽玖:“人有没有事?” “只是皮外伤,据说当时苏大人有人暗中保护,那刺客才没得手,估计再过六七天就会到达京城!” 郑泽玖:“嗯,我会安排些人手快马加鞭去护苏大人一程!” 回到自己的屋子,郑泽玖立刻吩咐: “郑方士,你立刻安排二十人……不……五十人快马加鞭去迎上去,到了后,暗中保护苏大人,不用让他知道!” 郑方士应声去做事! 郑泽玖手搭在书桌上,无意识的两指敲击,思绪飘远! 也不知那个女子知晓相公与自己的妹妹有苟且,会有多难过! 也不知她这二哥会有什么行动? 而某人牵挂的女子正一脸幽怨的看着吃冰酪的几个丫鬟! 自己的饮食被控制,刺激的食物一概不能食用! 这么热的天,本就不想吃东西,再加上怀孕,她只想吃些凉的,却被告知不可以! 吃着碗里的绿茶糕,眼神却不时瞄一眼大家的冰酪。 看的人都觉得,如此对待一个孕妇实在没有天理! 冬梅嘴边都还有一点冰酪残渣,将一旁的小碗冰酪拿过去,吃笑道: “小姐,给你只尝一口哦!” 用小勺子舀了半勺,喂进苏卿凌嘴里,冰冰凉凉又香又甜,还有一点点奶味,人都清醒了几分! 还要再吃一口,却见冬梅已经跑到一边,用勺子舀出大几大口吃了起来! 这份是给周嬷嬷的,周嬷嬷自己的牙不能吃冷,便便宜了冬梅! 大家看小姐一脸哀怨,觉得颇有意思,都哈哈笑了起来! 苏卿凌也跟着笑盈盈的,片刻,才道: “前几天鲍先生说抽空做冰生意,不知怎样了?” 夏荷忙应道: “小姐,说到这里,鲍先生可真是个人才……” “您那会儿睡午觉,王叔过来说,那边已经试验成功,就是需要大量硝石。” “正好二少爷前两天见过鲍先生,这事二少爷去安排人了,过不了两天应该就能有冰大卖了!” 苏卿凌微笑,前世鲍先生制的冰卖的大火,让那三皇子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她并不贪心,待赚下了钱,会分一部分出来做善事。 只不过,具体怎么操作她还没想好呢! “秋香,你可得好好习医了,赶明儿小姐我再开个医馆,你也可以做个离国的女医官!” 秋香双眼圆睁,满是不可思议。 “小……小姐……您开玩笑的?” 周嬷嬷都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听小姐说! “自然是真的!前提是,你需得快点将学的东西学扎实了!” 秋香乐极,点头如捣蒜: “嗯呢,小姐您瞧好,奴婢一定好好学,努力学,争取早些让小姐开了医馆,奴婢做个女大夫!” 苏卿凌轻笑: “秋香,你可要记着,医术既可救人亦可害人!让你学医,首先要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善心!” 见秋香听得认真,又道: “小姐让你有善心,但不可滥用同情心,人心是最难看透的,别救出个白眼狼!” 秋香点头:“奴婢晓得,这个世道恶人太多了,若救下个恶人,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好人呢!” 苏卿凌不再多说,秋香以前的经历早就给她一个警醒,适当提点就是! 秋香知小姐是真心提点,虽然与齐大夫教的有所不同,可她还是从心里认同小姐的话! 傍晚,城外的庄子的,一拨影子如鬼魅般摸向玉端山庄! 而另一拨则向另外一个庄子奔去! 山庄里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 再有两日就是端午节,一弯弦月悬于高空! 万籁无声,风都好似进入梦乡! 庄子里突然响起了狗吠,此起彼伏! 今儿是叶良带一队人护庄巡逻,此时,已察觉到异样! 大家纷纷屏气凝神,躲在掩体后面,竖起耳朵仔细听,竟发现三米的庄子围墙上有人从外面向墙上抛飞爪! 很快,墙头爬上个人,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外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墙上的人借力爬上墙头,个个手持砍刀,泛着幽幽的冷光,接着却跳了下来! 庄子的众人并不担心,自从护庄队成立这些天,大家为了以防万一,在围墙内竖了许多削尖的木桩! 不熟悉情况的,只要晚上从围墙往下跳,就那股子冲劲,必会掉在削尖的木桩上! 本来,若这群人不心急,第一个人跳下来,惨叫声就会让他们发现端倪! 哪知,这些人只觉庄子里的人就是待宰的羔羊,下饺子似的全一股脑往下跳! 有那反应快的刚想出声阻止,却也被旁边的人一把带了下去! 外面仅有的几个人已发现不妙,有人急了,悄声喊道: “老大……老大……什么情况?” 跳下来的人,有的已奄奄一息,有的腿脚受了伤,咬牙大骂: “这是哪个缺了大德的,竟在这里做了陷阱,等老子找到他,非把他碎尸万段!” 庄子里巡逻的另一拨人在狗吠时已知道有状况,快速巡查过来会合在一处! 大家纷纷抄起了手里用做武器的农具,秉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做法,朝着受伤的入侵者头上敲去! 很快,那些人有的早已见了阎王爷,还有些也只剩一口气,更有甚者,手里的刀本能的挥舞,将自己人误伤! 还有两三个全须全尾的,将绳子扔过去,让他们将对方绑了,只留下那个受伤轻的,将人拽出来再度绑上! 第69章 杀匪 叶大强父子俩早带了几个人,执起刚刚收缴的大刀,架了木梯上了墙头! 留在外面的几人听到动静,并没有立即逃走,反而拿起手里明晃晃的长刀,一脸凶悍的想要与人搏命! 叶大强借着微弱的月光瞧下去,有三四个人手拿武器,虽看不清人脸,但浑身散发出的凶悍,是掩饰不住的! 叶大强父子两人功夫不错,其余几人身手也还可以,既然能跟着爬上墙头,便是些胆大的! 叶大强道:“敢不敢跟我下去?杀了这几个孽畜!” 那几人道:“这些人各个手里有刀,可是沾了人命的,若要真进去咱们庄子了,我们可不就都成了刀下亡魂?自然得灭了他们!” 叶大强听罢,率先大喝一声,跳了下去,跳下的同时,挥舞着手里的大刀,直冲一人奔去! 外面的几人没想到庄子里竟还有胆大不怕死的,心惊之下忙举刀应战! 紧跟着跳下来的是十四岁的叶良,在墙头便已瞄准一人,举着大刀大喝一声,直冲而下。 待人落地,那人手中的大刀已不知去向,脖子上的脑袋咕噜噜滚了下去,扑通一声,无头的身子栽倒在地! 墙上的三个人见状,士气更足,忙跳下来加入战局! 叶大强对上的那人应该是个匪首,武艺高强,两人竟打的难解难分! 叶良与其余三人四打二,不消片刻,那两人便被砍成了血人! 与叶大强对打的那匪首虽全神应战,却也能听到同伴的惨叫声,慢慢有些心慌,打的便失了章法! 叶良几人觉得难得大家看到实战,也不上去帮忙,竟在一旁评起了招式! 这让匪首心生惧意,想到遁走,虚晃一枪,便要夺路而逃! 却不想叶良虽然嘴上花花,其实一直防着这人逃跑,猛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一拳朝着人的脑袋上砸去! 匪首实没想到,看着笨拙的一个人,速度竟如此之快,没有防备,竟一下被砸晕了过去! “里面扔出根绳子来,这里逮了个厉害的!” 墙里便有人扔出一根绳子,还有人也已爬上墙头观望,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庄子,似乎有嘈杂声! “叶叔,隔壁庄子好像也遭了匪,要不要去帮忙?” 叶大强已让将人捆绑起来,叶良也不啰嗦,直接将人抄起来,扔到围墙下,冲着爬上墙的两人道: “寻两人用板车将这家伙拉进去,其余人拿上武器去帮忙!” 叶大强嫌弃道: “还用问么?快些点!我们几个先去,你们抓紧!” 外面五人火速朝临近庄子奔去,那里应该是翡玉山庄! 待几人赶到,外面正门并没有人,吵闹声在庄子的侧面,这个庄子的墙体与玉瑞山庄高度一样! 外面还有七八个土匪,正在商议该如何进去! 里面应该已经打起来了,能听到兵器的撞击和打在一起的呼喝声! 应该是他们爬上墙头的时候,已经被巡夜的人发现,所以才起了打斗! 里面竟还有弓箭手,这才是他们不敢轻易进去的原因! 叶大强几人猫在暗处,情势不明,他深谙人外有人的道理,敌众我寡,便要等自己人赶过来! 也没等多久,一柱香后,便又有七八名玉瑞山庄的汉子赶了过来! 这次他们没有掩藏行踪,被外面的土匪发现! “我操,哪来的不怕死的,敢来这里凑热闹,找死!” 其中一人怒喝,吩咐其余人便杀了过来! 叶大强几人也迎头上去,两方混战在一起! 匪徒们没想到又多出了四五个人,人数上已失去了优势,仗着自己杀人不眨眼,浑身煞气,气势很足! 后来的汉子们毕竟是庄户人,虽然练了一个多月的拳脚功夫,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来比,自然打的是心惊胆战! 还好叶大强父子头前开路,一刀一个,便解决两人! 土匪们气势上一下子就弱了许多! 谁人不怕死,土匪们只是要劫财害命,却并不是要自己的命,见同伴瞬间就被杀两个,自然心里害怕! 都想绕过这两个煞神,偏这两人看哪个杀气重,就迎着哪个上去一阵狂削! 后面的汉子们血气方刚,气势高涨,一时忘了胆怯,拿着手里才缴获的刀冲上去砍劈! 待叶大强和叶良又杀了两人,回神看来,其余的几名土匪尽数被砍死了! 叶大强满意的一笑,冲众人道:“不错,这才是血性男儿!” 又朝翡玉山庄里喊道: “我们是玉瑞山庄的,过来帮忙,外面的土匪,我们已经把杀干净了,里面需不需要帮忙?” 里面已止了打斗声,便听一人道: “你是哪个?叫什么?” 叶大强:“我是玉瑞山庄的庄头叶大强,我们庄子遭了匪,将人处理后才发现你们这儿也有动静,才赶过来的!” 里面很快有人爬上墙头,朝外面看了看,确实是玉瑞山庄的庄头! 庄子和庄子相距不远,大家即使不常来往,互相也能认识个七七八八! 很快,便有人跳下来,一看外面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吸一口冷气! “几位,我是翡玉山庄的护院李恒,走,先进庄子喝口水!” 众人跟随着进了庄子,庄头叫李可,三十多岁,看着就很精明! 这里边活捉了一个,打死了六个! 可见这边也是有所防范的! 大家互通消息,得知玉瑞山庄还活捉了几个,李可由然佩服! “叶大哥厉害啊,这次还多亏了你们相助,否则要有漏网之鱼了……这土匪的性子是牙眦必报,若被溜走,只怕咱以后的日子,都得提心吊胆的!” 叶大强道:“想想也是后怕,幸好我们东家未雨绸缪,否则,只怕要被这些土匪得逞了!” 那李可站起来正色道: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东家,我们也是看见你们那边每天忙碌,多少加了小心,不然今晚也要出人命了!” 叶良挠头不解问: “好奇怪啊,这些土匪各个手里都有大刀,看着好像不是来抢劫,倒像是要杀人的!咱们两个庄子有他们的仇人么?” 第70章 天子一怒 叶大强与李可对视,脸现沉重之色! 李可:“天亮我会派人去城里报告大人,你们回去后将人看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叶大强知道翡玉山庄是少府丞李同甫的产业,处理事情自然方便许多! 叶大强:“好,那些尸体如何处理?” 李可:“最好别动,这次死了这么多人,不是小事,等大人过来再做安排!” 如今已是凌晨,大家累了一夜,便各回各家! 待城门大开,翡玉山庄的人便直奔李府而去! “你说什么?两个庄子同时遇袭?” 李同甫震惊,没想到还真有土匪,且听这行事,似乎是故意杀人制造事端的! 沉默良久,对李意道: “让人知会小公爷一声,再去顺天府衙报案!” 李意忙去安排! 于是,朝野震动,而派去两个庄子,查案的衙役准将人带回途中,被锁了镣铐的几人均是被一箭穿喉,只有那个匪首躲了过去,却也被箭射穿肩胛,颇为凶险! 幸好郑泽玖带人及时赶到,这匪首才幸免于难! 御书房 离宗帝将手里的卷宗扔在书案上,眼里蕴藏着怒火! 怒极而笑: “看来,朕平时处事太温和了,让人忘记这大离国姓什么了!……泽玖,又要辛苦你了!” 郑泽玖:“为皇上做事,是为臣的本分!” 离宗帝:“可惜,很多人早已忘了这个本分,忘了朕才是他们的主子!” 明公公屏息凝神,将一杯晾好的茶递上去: “皇上先喝口茶消消气,龙体要紧!” 离宗帝接过茶盏,呷了一口,这才道: “泽玖,你说……他们是不是觉着朕老了?” 郑泽玖哼了一声: “皇上龙精虎猛,若是想,您的后宫大概再添几个皇子都不成问题!臣去做事了!” 行礼后退出门,一气呵成! 看人走了,离宗帝脸色缓和: “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臭脾气,连说句好听话都这么不中听!” 明公公忙笑:“皇上,小公爷是在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就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估计改不了了!” 离宗帝哼了声:“不过,和那些两面三刀的比起来,的确是个好的!” 明公公陪笑,做为第一宦官,他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第二天,朝堂之上,皇帝大怒! “朕在位十年,自问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只为大离子民能够丰年人乐业, 陇上踏歌行。偏偏有人觉得朕好欺,隔三差五要搅出一些事来!” “左丞相,你说……勾结山匪,意图杀人,搅乱朝堂注意力,该当何罪?” 魏公明心中警铃大震,皇上这是在敲打自己么? 心里慌的一批,面上却不动声色,出列,撩袍跪下: “启禀陛下,此举罪大恶极,当诛三族!” “既这样,着锦衣卫指挥使郑泽玖带人去太岳山,将太岳县令姚史兵就地斩立决,其三族内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收入教坊司!” “盐运使林知孝贪赃枉法,着左都御使向泊然带兵前往查抄,其直系亲属一概流放渭南!” 午城兵马使张怀明,玩忽职守,仗势欺人,无故伤人性命,影响恶劣,责撤职查办!” 盐运使林知孝是左相的姻亲,属三皇子一派 这张怀明乃二皇子侧妃徐令仪的亲舅舅,很明显,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这是既敲打了三皇子一派,别做那么多的小动作。 又敲打了二皇子一派,别以为你眼瞎了,失去争夺皇位的权利,就放任自己人为非作歹!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三皇子一派人人自危,二皇子一派本就处在水深火热,这下好了,都得缩起脖子做人了! 而其他皇子的拥立者则缩在后面观望,中立者则坦然处之! 直到下朝,左相魏公明在这大热天,后背竟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今日点名,此举着实有深意! 虽自己门生遍天下,可若皇帝想对自己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心里也十分恼火,太岳一线由自己的庶子魏鸿海负责打理,前一段时间太山出事,就让他早做处理! 想不到这个蠢货居然与太岳山匪勾结,让人去城外杀两处庄子的人,以此扰乱朝廷的视线! 结果还没成功,杀人灭口还能留下活口,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幸好不是他本人出面,那个出面联络的人也已被杀人灭口! 只是,这事经不起推敲,不然,皇上也不会直接点名! 官场的震动影响不到苏卿凌! 这会,她已接到庄子的人报的平安,无一人损伤,还帮助临庄杀匪,来人带来庄子的人实实在在的感激! 两车各种蔬菜,一车鸡鸭鱼,甚至还有一头羊! 并说翡玉山庄传话过来,此事牵扯到朝堂,局势紧张,郑小公爷只将小姐的名字在皇上面前提了提! 为免被人打击报复,庄子的人都必须守口如瓶! 至于翡玉山庄的谢礼,会由李大人交小公爷转交! 苏卿凌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是为了自家庄子的安全,间接帮了李大人的庄子! 苏卿凌从来人的口中得知,这叶庄头武功高强,不禁更加疑惑! 这样有本事的人为何会屈居自己的庄子? 她可不信什么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说辞,庄子虽然清净,却也躲不了俗世纷争! 本想问问二哥打探的如何,却没想到,自土匪事件出来,二哥忙得人仰马翻! 每天带人在四九城里巡查,只怕出了纰漏,到时天王老子都保不了这条小命! 五城兵马司和盐运使这两个职位牵动着很多人的心,许多人都蠢蠢欲动,想要将自己的人安插在上面! 三皇子别苑,已被封瑞王的萧宗祁,气得将书房里的东西全砸了个稀巴烂! 咬牙切齿道:“父皇这是明着踩我这个儿子的脸面呢!” 他的幕僚各个大气都不敢出,待看三皇子平复,他的死党黎书明才道: “王爷,事到如今,我们需得将咱们的人补上去,哪怕补上五城兵马司也行!” 萧宗祁忿忿道: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我们明面上的人都上不去,暗里的人又不够资格!” 第71章 几位皇子 “这两个位子是别想了,不过,别人挪上来,那空出来的位置,咱们倒是可以想一想!” 萧宗祁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若再上蹿下跳的厉害,只怕父皇就不是只处置林知孝这么简单了! “王爷,恐怕僧多粥少,空出来的位置只怕没那么容易坐上去,咱们还得好好筹谋一番!” 其中的一名谋士提醒! 其余人点头应呵,这次出的纰漏太明显了。 可以看出,皇上并不是不知道皇子们的私底下有小动作,只不过,你可以有小心思,也可以小打小闹,不能做的太过! 当今皇上应该算是个明君,自从太子失踪后,他一直没有再立太子! 这些年过去,除了失踪的太子,二皇子端王萧宗宁已年满二十,幼时因爬上假山不慎摔坏一只眼睛,已失去坐上那个位子的资格! 而瑞王三皇子萧宗祁今年十九岁,母亲惠妃魏柔依,出自左相府嫡女,目前是最有可能问鼎那个位置的人! 虽然此时年岁正好,只是紧随其后的四皇子萧宗仁也已十五岁! 萧宗仁的母妃苏云声出自信安侯府,虽然母子俩都表现毫无野心,只是,人心难测,谁又能知道呢! 还有六皇子萧宗礼十三岁,生母刘媛,出自忠勤伯爵府。 七皇子萧宗仁十一岁,生母刘婕妤,外祖是大司农丞,没有什么背景! 十皇子八岁萧宗义母妃不过是个宫婢,早已离世! 瑞王正是因为觉得,父皇现在没有更好的人选,是已变得有些猖狂,做事情少了些许顾忌,才会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如今,便要谨言慎行,步步小心! 朝堂的事与长宁侯府没什么关系! 苏卿凌将自己嫁妆的库房钥匙收好了,鲍先生卖冰得来的收益直接投入纺织厂周转! 谢宣平如今在父亲谢晨口中得知,这一次朝堂动荡,撤了一部分人的官职,心里更加着急! 这一次可是一个谋职的好机会,却也知道要想求官,必须出血! 去母亲那里一趟,才知这侯府看着光鲜,铺子的进账却不多,府里的开销极大! 原先,苏卿凌没过门前,这大房也就连丫鬟带老仆不过十几个人。 如今,主院光丫鬟婆子小厮加起来有三十多个,自己这边连二房也近三十来人,光月例银子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侯夫人道:“原本帐上还有一些,给伟哥儿走关系出了五千多两,又零零总总出去一些,如今帐上只一千多两了!”。 谢宣平奇道: “上次不是说还有几千两,怎的才不过几日就花了这么多?” 刘蝶静神色躲闪,笑的勉强: “岚儿啊,账上只这么多,也怕再突然有一个什么事,要不,你找你媳妇儿,她那嫁妆可不少,为人妻的,给丈夫拿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倒气得谢宣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旁人家花儿媳妇的钱,都是藏着掖着,不知要耍多少个心眼子,只怕被人知道了小瞧! 母亲这里便觉得理所当然,虽然他也不觉得有错。 可如今,他是既想利用岳丈这层关系,又恨不得让那贱妇立马死了去! 看母亲这里,没了希望,只能回到自己住处——书房! 瑞雪苑 苏卿凌这两天害喜轻了许多,精神自然也好了许多! 这会子听夏荷说主院传过来的消息: “小姐,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既要享受,又没那个挣银子的能力,就会想这些歪门邪道!” “这会大爷去了书房,指不定想什么招让您给他出银子呢!” 苏卿凌冷笑:“打我被从楼上推下来,就认识了这一家子的黑心肝,再想从我这里拔毛,想都别想!” 春兰有些担心: “小姐,你若不答应,万一姑爷给您使绊子,可怎么办?” 苏卿凌:“能怎么办?凉拌呗……得了,你们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四个贴身丫鬟带周嬷嬷看小姐一派淡定,便也放下心来! 中午,大家凑在一桌准备吃饭,便听见外面知琴喊了一声: “大爷!” 本来大家关了小院,主子奴婢都凑一桌吃饭,没有尊卑之分! 可大爷来了,大家忙将该撤的饭菜都撤下去,待谢宣平进屋,便见桌上放着四菜一汤,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看苏卿凌穿着常服,头上的发挽成云鬓,只用一枝玉簪子插起,两侧则用点翠钗固定,未施粉黛,与世不争的样子! 苏卿凌本就美貌,虽前阵子害喜,瘦了许多,却因多了几分从容淡定,反倒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我这里还没吃饭,正好与凌儿一起!” 苏卿凌让人又多摆了一双碗筷,笑应: “官人不嫌弃就好!这是冬梅专为我制的孕妇餐,口味应该会淡一些!” 这话等于在谢宣平心口捅刀子,脸色倏然变了一下,这才又转回来! “无事,凌儿吃得,我自然也吃的!” 两人默默的吃饭,谢宣平屡次想机会开口,却见苏卿凌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样子,勉强吃完饭! 因心里有事,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好容易放下碗筷,竟觉得有些解脱! 带领人重新坐下,谢宣平这才斟酌着开口: “凌儿,为夫已回来三个月了!最近朝廷撤下来一部分人,空了许多位子,我想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机会?” 苏卿凌微笑: “这是好事呀,大爷得抓紧时间,免得慢了,被别人抢去!” 谢宣平脸色尴尬: “只是这走动需得不少花费呢!” 苏卿凌眉眼弯弯,却没有一丝暖意: “大爷,如今是母亲在管着家,您若需要开销,报与母亲,母亲只会给你批的!” 谢宣平咬牙: “母亲那里账上的银子不多了,有些为难! 苏卿凌咦了一声道: “怎么会?当初我给母亲交账的时候,光公中的现钱就万两,怎的会没有呢?且我自己受伤都是花的我自己的嫁妆银子!” “大爷,虽二叔前段时间遇事会花些钱子,可也用不了多少!这跑官职是大事,你该与母亲好好说说呢!” 谢宣平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张口! 第72章 不对劲 待谢宣平走后,苏卿凌冷笑连连! 一个人只要不沉迷儿女私情,什么事都看的真真儿的! 像这种既想要银子,还想让对方开口的把戏,老娘可不会再陪着你玩! 她今天就是故意的,要想报仇,不给他们犯错的机会,又如何下手呢? 谢宣平气闷,去了珂姨娘的房里! “大爷,怎的看着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珂姨娘一边端过一小碗绿豆饮给他喝了,自然的站在身后,抬手搭在谢宣平的双肩上揉捏! 谢宣平拍拍她的素白纤细的小手,叹道: “珂儿,这苏氏自在庄子住了些日子,怎的像变了个人似的,滑的像条泥鳅!” 珂姨娘听这话笑了出来: “爷说这话怎的如此气短?少奶奶再滑也绕不过您去,她便是那孙猴子也越不过您这如来佛去便!” 如此一说,谢宣平心情好了一些,抬手将珂姨娘一拉,坐进自己怀里! “爷这不是想早些让她将位子给你腾出来么?只是委屈了你。原想着回来后,找个由头先将咱们的康儿认在她名下,谁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倒不能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了!” 珂姨娘轻抚着谢宣平那英俊的脸,柔情蜜意,一汪剪水的眸子似能任人陷了进去! “爷,凡事总得慢慢谋划,免得一个不慎落了把柄!只要爷心里有我们娘俩,妾就知足了!” 谢宣平被那珂姨娘说的心里熨贴,又被那柔荑一下下抚着,只觉浑身被撩拨得起了兴致,抱起人便去了里屋! 丫鬟灵环与灵霜原是瑞雪苑的二等丫头,被派来这里伺候,这会早已习以为常,忙关了房门避了出去! 听雨堂 秋姨娘贴身丫环灵翘急急进来,道: “姨娘,大爷那会是去了寻梦轩,听说大白天的往房里叫了三次水,后来便回了书房!” 秋菊气极: “大爷也真是的,大白天的就做这档子事,也不怕旁人嚼了舌根去!” 那高耸的胸脯跟着她跺脚的动静颤悠悠的! 秋菊身边被拨过来的两个丫头,灵翘与灵晓,这灵翘人聪明,脑子活泛,灵晓则稳重少语,倒是相得益彰! 院子里还配了个做苦力的洒扫丫头,只是平时就住西厢房的小屋,是个一天蹦不出两个屁的人来! 灵翘见主子生气,也是着急,毕竟只有主子得宠,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有好日子过! “姨娘,您不觉得奇怪么?这珂姨娘的作派看着就不是小门户里出来的,也没听说夫人的娘家有什么高门大户的亲戚……” 秋菊一听,倒是被提了醒,想了想,道: “走,我们去看看少奶奶!” 苏卿凌刚刚午歇起来,便听传说秋姨娘过来伺候少奶奶! 轻笑一声,对春兰道: “看来,大爷这一碗水端不平,有人来诉苦了!” 春兰不屑道:“那也是她自找的,明知道做妾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偏偏要上赶子作践自己……” “若遇上了有钱的人家,屋里,放上十来八个妾室通房,找谁诉苦去?” 苏卿凌乐得用食指戳了戳春兰: “你这y头,何时多出这么多感慨,得了,让她进来,以后,她的用处还大着呢!” 待秋菊进来,行了礼,这才笑道: “小姐身子好些了么?妾身给小主子做了一身亵衣,本想给小姐做些吃食,又怕犯了忌讳,只得作罢只!” 春兰接过那身小衣,看得出的确是用了心的,柔软的料子,那衣边还滚了同色花边,很是贵气! 苏卿凌看着也喜欢,笈道: “难为你有心了,如今天热了,这些个活计也不着急,你只照顾好爷的起居就好!” 一说起这个,秋菊便撅起了嘴,毕竟还是个十五岁才及笄没多久的,孩子性子多一些! “小姐,这珂姨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奴婢看着,她似乎和爷好久就认识似的!” 苏卿凌心里猛然一惊,难道,还有自己忽略的细节不成? 按下心里的惊疑,笑道: “你这丫头,不管她是什么来头,如今和你也都是妾室的身份,你我好歹有几年的主仆情分,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去!” “不过,你年纪还太小,做事又容易冲动,难免被人利用了去……” “像今天这样,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来与我知会一声是最好的……” “万一你自己出不来,让两个丫鬟不论哪个,过来通个气,免得出了岔子,好歹我也能照应着一些!” 秋菊这时不禁红了眼眶,自己虽说做了姨娘,月例银子升了些,可大爷也就一开始疼惜了自己几天。 待珂姨娘上位,便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苏卿凌看她这副样子,心道: 也不过才15岁,自跟了自己,就没受过挫折,哪晓得人心易变的道理! 更何况,当初推人下楼的,也还不一定就是秋菊! 若当初自己多注意些,也许这丫头并不会喜欢上这个人渣! 如此想着,眼里便露出了疼惜: “你也不要多想,男人就是这个样子,哪有那么多长情的” “今儿个觉得你好,你要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的,明儿个有更好的,你就是把一颗心掏给他看,他也不会稀罕!” “你就记得,做自己就好,女人若是丢了自个,没了自己个的主心骨,便一文不值!只有你自个看重自个,别人才会看得起你!” 秋菊听着小姐说这些话,每个字都知道,但拼在一块儿却不懂!但也知道小姐是在开导自己,心里如夏日嘴里含冰,舒爽极了! 她其实是有父母兄弟的,家里穷的厉害,父亲又是个赌鬼,输的把娘和几个兄弟都卖了出去,最后只剩自己和弟弟! 十岁的时候,自己和唯一的弟弟也被父亲卖给了人牙子! 自己运气好,辗转卖到了信安侯府,开始伺候小姐,小姐对下人们都非常和善,是以,她才跟着活的恣意了些! 眼眶盈泪,哽咽道: “小姐……奴婢……奴婢对不起您!” 第73章 真凶 苏卿凌看秋菊如此说,忙示意夏荷出门去看! 虽然这个院子都是自己人,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夏荷忙出去守着房门! 还好,秋菊带的两个丫头一进院子就跟着冬梅,去了丫鬟们住的厢房聊天! 便见秋菊跪在地上,磕头哭道: “奴婢知道是谁将姑娘推下去的……可奴婢不敢说,不然,他们就将奴婢刚刚找到的弟弟卖去南风阁!” “南风阁?……那不是……是谁?怎的这么毒辣?” 春兰气极,南风阁是四九城出了名的小倌馆,那些喜爱男风的世家子弟,首选的就是这里! “那你如今又怎么敢说了?” 苏卿凌神色淡淡,心里却颇为酸涩,前世,秋菊顶着自己对她的怀疑,今生,又被自己怀疑,想不到竟是被人胁迫! “那人是四小姐新来的丫鬟绿芸,就是与珂姨娘前后不差两天进的府,才拨去给四小姐没两天!” 薛氏便是谢茵茵的姨娘! “什么?你没看错?” 苏卿凌实在想不到,怎么会和珂姨娘有了瓜葛? “奴婢看的真真儿的,当时,绿芸悄无声息过来,奴婢都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她伸出手,也没使多大劲,就将小姐推下去了……“ “奴婢尖叫了一声,那绿芸就恶狠狠的看着我,威胁我,若将今日的事说出去,奴婢的弟弟就会更惨,直接卖去南风馆!” 秋菊泪如泉涌,有悔恨也有伤心: “可是,前两天,奴婢托人照顾弟弟的人传来消息,我弟弟……伤重不治……已经没了……呜呜呜……他才十岁,是被他那个主子用皮鞭活活抽死的!” 苏卿凌跟着眼里含泪,吸一口气,示意春兰将人扶起坐下,才道: “你是傻子吗?一开始找到你弟弟,不会和我说吗?难道我还能不管了不成?” 秋菊满脸是泪道: “那家势力太大,奴婢一开始也不敢确定,原先托人打听也没想着能找到,小姐您那个时候又面人一样的性子,奴婢也不敢说,怕惹您烦心!” “每次借着为您出去跑腿,就偷偷去那家的大门口瞧瞧……可巧,就看见有个十来岁的孩子被抽的鲜血淋漓的……” “一开始,奴婢也没认出来,是用鞭子抽人的那个少爷边抽边喊那孩子的名字,我才知,竟与我的弟弟名字一样……” “我又在附近凑近的看,那眉眼与我弟弟不差分毫,个子虽长了些,却是瘦骨嶙峋……” 秋菊再也说不下去,一想起来,就心痛的厉害! 长叹口气,苏卿凌起身过去抱住秋菊: “傻子,你既跟了我,我们便是一体的,不论有什么事,都不可以藏着掖着。” “三个臭皮匠,还顶着一个诸葛亮,要做什么事,一起动脑子,也许事情就简单多了!一个人撑着,不但做不了什么事,反会耽误不少事!” 秋菊哭了一阵,这才歇了下来,抽噎道: “奴婢其实早就后悔了,可又害怕,我虽年纪小,却也知道,单凭那绿芸,又怎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害当家奶奶?……就是四小姐,她也没有道理要害小姐!” “前些时在庄子,奴婢也是看那叶大哥人不错,便想让他和春兰姐姐成了好事,以后也好成为小姐的助力!” 苏卿凌沉默半晌,又问: “你是真心倾慕大爷么?” 秋菊抬头,满脸泪痕,道: “奴婢自跟了小姐,虽然毛病多些,却从没想过要跟小姐抢大爷……只是……这事情一出,奴婢想起过往,就觉得大爷这里不简单……” “周嬷嬷那是怎么回事?” 秋菊一听,更是苦涩: “小姐,是小小姐……奴婢若不这样做,估摸着周嬷嬷早出了意外!” 苏卿凌没想到,四个陪嫁,竟是秋菊的感觉最是敏锐,悄摸摸便将自己当了一颗暗棋! 只是,上一世秋菊并没有好下场! 苏卿凌忽然担心起来,也许,上一世,那两个人渣便是发现了秋菊的谋划,才使她下场凄惨! “秋菊,听我说,你回去什么也不要做,老老实实做你的姨娘就好,这里面的水太深,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她虽要报仇,却不想让自己的人出现任何意外! 秋菊终于说出了真相,又哭了一场,心里轻快了许多,此时,听到小姐如此担心自己的安危,便觉得无论做多少都是值得的! 她在这个世上,在娘跟前时,娘每天除了浆洗衣服,就是照顾几个哥哥的吃喝。 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大一岁,自己懂事时,上面那几个能干活了,就都被卖了! 娘怕爹没了后,待生下弟弟时,身子亏损的厉害,再不能生养,爹才止住卖了姐弟的心思! 只是,没过多久,娘也被卖了,不过,也没多长时间,便传来娘病死的消息! 姐弟俩在爹跟前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小小的两人,自己做饭自己吃,还要照顾爹的饮食起居,还要挨打受骂,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卖的命运! 还好,自己遇到的主子心肠好,待自己如亲姐妹! “小姐,奴婢不怕,有您和春兰她们在,奴婢什么都不怕!” 一旁的春兰也扑上去,抱住小姐和秋菊: “秋菊,以后万不可自作主张,咱们大家互相照应着,就算这里是阎罗殿,也能齐心撕开一条口子冲出去!” 秋菊点头:“嗯,以后小姐有什么要秋菊做的,便让人叫奴婢!” 苏卿凌平复了心情,用帕子给秋菊擦了擦脸,笑道: “瞧瞧这样子,别说大爷嫌弃,连你家小姐都不想多看一眼,春兰,快去打些水给她先洗洗!” 春兰用帕子沾沾自己眼角的泪,应了一声,出门打水! 不一会儿便打了水过来,待秋菊重新洗脸上妆,苏卿凌这才道: “你虽带了目的,却万万不能让大爷看出破绽,他们都能狠心要我的命,在他们眼里,你一个姨娘,更不算什么!” 秋菊点头! “奴婢看出来了!特别是那珂姨娘与大爷的关系,实在不能不让奴婢疑心!” “只是,奴婢如今的眼只这方寸之地,手伸不进寻梦轩,又怕误了事,所以才只能告诉小姐!” 苏卿凌看着那双肿核桃,虽这主院离听雨堂没几步路,却也不能让人看见! “你就呆在这里,一会吃过晚饭再回自己院子!至于寻梦轩,平时无事倒可以串串门,只不要说有关你家小姐的任何事就可以!” 第74章 约定祟明寺 “你的院子离寻梦轩近,多留意都有什么人进出?至于柯姨娘的过往,应该这一两天就会有消息了!” 秋菊吃过晚饭,这才带着两个丫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卿凌原因为秋菊的背叛,虽然能想得开,却也不是滋味。 如今知道真相,这丫头是为了自己,顿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小姐,您说,那绿芸不过是一个庶女的丫头,谁给她的胆子谋害当家少奶奶?” “薛氏和四小姐与您没有利害关系,也不会平白无故要害您……” 春兰心里沉重,开动脑筋分析! 夏荷直道:“研究那些干啥?要我说,咱们大爷第一个就有问题,谁家新婚当天不入洞房就去任上,也没听说哪家赴任连这一天都等不得?” 这话直中要害,也点醒了春兰,眼露了惊色! “难道从一开始,大爷心仪小姐都是假的吗?既如此,又何必要求娶小姐?” 夏荷冷嗤:“你是不是傻了?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小姐那数不清的嫁妆?” 苏卿凌苦笑,自己当初可真是眼瞎了! 又过两日,薛茵茵和薛茵韵相跟着来到瑞雪苑! 薛茵茵今儿穿一身撒花小衫,配淡绿襦裙,因天热,手里拿个罗扇不停扇着,嘴里直嚷嚷热的厉害! 直到进了堂屋,清凉舒爽,头上的汗,不一会儿就落了下去! 不禁叹道:“怪道说有银子就是好,还是嫂嫂这里凉快,也不知用了多少冰?得花不少银子?” 苏卿凌冷看她一眼,知这人的德性,脸皮厚若城墙,一次次在她这里吃了亏,仍能无事人般来往! 见没人接自己的话,谢茵茵有些恼,扭头对跟进来的谢茵韵道: “瞧瞧,这人呐,还真是财大气粗,便瞧不起人,看来咱们不受人欢迎,竟没人搭理!” 谢茵韵只嘴角扬了扬,小声道: “四姐姐,咱们是来看大嫂嫂的,你说的那么难听,任谁也不想理你!” 苏卿凌抬眼,只觉这小姑子有了长进,还敢怼上几句,笑盈盈道: “五妹妹这话说的不错,没有哪个人愿意拾气受的?四妹妹你若是来串门,咱们便好好聊会儿天,若是无端端就拿话刺人,你看着嫂嫂是那么好刺的么?” “更何况,这人要认清现实,嫂嫂用了多少冰,花了多少银子?也没多用公中的一文,多出来的都是我用自己的银子在外买回来的!” “四妹妹你若也想这般舒服,可以朝夫人那里去批!” 谢茵茵没想到自己只一句,就引的这个大嫂嫂来了那么多话,也知道如今论打嘴仗干不过大嫂嫂! 撇撇嘴,才道: “大嫂嫂这嘴真是不饶人,妹妹可真是怕了,令儿来,实是有事来与嫂嫂商量的!” 苏卿凌手里正拿了个莹润的珍珠细瞧,听这话,心里道: “来了,正题来了!” 嘴上应道:“什么事?” 看苏卿凌没有反感,谢茵茵才道: “这一段时间咱们家事情太多,母亲说,应是犯了什么,大哥哥仕途不顺,再是你摔断胳膊,接着是二哥哥犯事……” 看苏卿凌斜眼看着自己,一阵心虚,忙道: “大嫂嫂,别瞪我,这可是母亲的意思!” 苏卿凌手里转着珠子,笑问: “然后呢?说下去!” 谢茵茵愣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母亲听说,崇明寺那里有得道高僧,想带咱们一众女眷去烧香拜佛,听智空和尚讲经,为侯府众人求平安!” “何时去呢?” 苏卿凌问的干脆,倒让谢茵茵又愣了一瞬,今儿是怎么回事,发挥失常了! 谢茵茵竟一下子想不起日子,瞪向谢茵韵! 谢茵韵看谢茵茵不停吃瘪,看戏看的起劲,便见四姐瞪自己,这才接话到: “大嫂嫂,还有三天呢,应该是五月十八!” 苏卿凌想想,三天时间,足够自个布置,便道: “好,只是,我这胳膊还不大好,就怕误了母亲的事,若母亲不嫌弃,做儿媳的自然无有不应!” 谢茵茵得了准信,虽觉得这里凉快,却也不想与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多待,便先告辞回主屋讨好去了! 倒是谢茵韵自在了许多,询问大嫂嫂,这么热的天,崇明寺在山上,影响不影响伤口? 苏卿凌心里能感受到她是真心关心,笑的也实在起来! “放心,没事的,只是到时候你姨娘身子弱,只怕要遭些罪受!” 崇明寺并不是离四九城最近的,若要坐马车去,路上需得三个时辰,到了山脚下,马车上去,只能到半山腰,其余的路便只能皇家车马上去! 一般王侯家眷,只能步行上去,又要一个时辰! 前世去崇明寺,差点早产,这一世,必须做万全的准备! 不仅要护住自己,还要反将一军! 待谢茵韵走后,苏卿凌忙让夏荷去吩咐王杰,告诉叶健去玉瑞山庄,让叶善,叶良三天后带几个人赶去祟明寺,最好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女人! 而春兰又将衣橱里的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取出来,仔细查验了一遍,看没问题了,才又放了进去 秋香奇怪,歪着脑袋问: “小姐,您这是给谁备的?怎么两件衣服一模一样的?” 苏卿凌道: “人都说一入侯府深似海,这里面的龌龊太多,做什么都得多动动脑子!” “可是,奴婢觉得四小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呀!” 春兰有些急,嗔道: “有道理,也要在小姐是自己摔下去的基础上,很明显是被人推下去的,这是人为,如何能算作天灾?” “且,小姐如今有孕在身,一般人家,都看护的紧,谁个谁想着让一个孕妇去爬山烧香,明摆着居心不良!” 秋香这才恍然大悟: “哎呀,这些人是一计不成,再来一计吗?这样的狼子野心,真该天打五雷轰!” 苏卿凌看秋香那稚嫩的小脸,经过这两个月滋补,已经长了些肉肉,清秀的脸上嵌着一双与年龄不符的有些成熟的眸子! “老天若开眼,这世上便没有那么多的肮臢事了!” 第75章 苏卿妍的担心 这边一切按部就班安排着! 而苏卿妍这两天却有些心慌,自那天在茶楼分手,苏卿妍便在家中老实待着! 再过几天,父亲他们就回京了,若放在以前,她倒无所谓! 可如今的状况,二哥竟与大姐姐来往甚密,到时候,父亲他们回来,一旦说出给大姐姐寄了十几封信,岂不糟糕! 当初为了断了他们的联系,自己两头挑拨,是以,父亲外出赴任,大姐姐听信自己的话,都没有前去送行! 却想不到,无论自己在信里如何说大姐姐的不是,父亲都会雷打不动,每次写家书的时候,都会额外再给大姐姐写上一封! 而第一封信回来时,正好被自己看见,便扣下了给大姐姐的那一封信! 背地里取出来瞧时,父亲对大姐姐的嘘寒问暖,敦敦叮嘱,字里行间都是对大姐姐无尽的关爱! 而给府里的家书则是对二哥哥的叮嘱,间或一两句让二哥哥转达给自己的问候! 仅有的两次随家书而来,便是给自已相看了婆家,一个是个举子,家境殷实,说是这举子才学不错,前途无量! 父亲希望二哥能派人护送自己这个养女去相看! 哼,一个乡下举子,能有多大的见识! 苏卿妍推说身子不适,不宜长途跋涉! 再有一次,来信说此子年方十七,河间府人,长相周正,学识渊博,必成大器! 只是三年前正欲张罗婚事,其祖父病逝,守孝三年,未婚妻虚长一岁,实在等不得,便退婚另嫁! 哼,真实内情,谁能知晓?不过是个被人抛弃的二婚头,又凭什么娶自己这个京城才女? 于是,后面父母再没有单独给自己写信,倒是给二哥又提了几次,只说这么好的姻缘,别再错过! 偏是给苏卿凌写了一封又一封,自从知道父亲会写信给大姐姐,她便让人盯着侯府的信件,每次有大姐姐的信来,她便会私自扣了下来! 每次都不由自主打开信件,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气! 哪次都是牵挂,叮咛,而自己这里只是寥寥数语! 如今,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凭借父亲的睿智,二哥的精明,若处理不好,必会东窗事发! 而正在往京域赶路的苏明远夫妇,正坐在马车里聊着自己的亲闺女! “老爷,还真被你猜中了,咱们女儿若真收到信,必定会迫不及待给咱们回信!幸好,咱们礼杰起疑来信,不然……凌儿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苏明远长叹一声:“这孩子看着挺好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信安侯夫人刘芸佳,乃江南名门之后,四十岁的年纪看着不过三十四五岁,与苏卿凌颇为相似! 一双杏眸大而有神,纤长的睫毛如羽扇般飞扬,琼鼻小巧,鹅蛋脸白里透红,唇不点而赤,虽生过几个孩子,身形却并未走样,倒显出一种成熟的韵味! 让人只要一看过去,便会眼前一亮,身上的气质,只有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才能教养出来,妥妥的大家闺秀! 而苏明远今年四十四,比实际年龄要略老一些,剑眉虎目,身材笔挺,略略有些发福,儒雅内敛! 不过,那身上的一身正气,让人不可忽视! 刘芸佳自知道苏卿妍暗里做了这许多事,便一刻都等不及,只怕她再做出什么对自己儿女不利的事来! 心里一直自责难过: “唉,当年的一时心软,竟给孩子们埋下大患,还好,孩子们都顺利长大了,否则,咱们这是养了一条白眼狼,想想都让人害怕!” “老爷,都是我的错,当初还一直说服你,若听你的话,找个殷实人家把她送出去,也不会让她一次一次害咱们家孩子!” 苏明远牵过妻子的手,安慰道: “谁不知道你是个菩萨心肠?且,这又是你兄长的骨血,虽出生不正,好歹也不想让她流落在外!”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事到如今,后悔也不管用了,这次回去,将事情解决了,她若真有悔改之意,便给她改过的机会,若执迷不悟,便将她嫁的远些,再不往来!” 刘芸佳也知此事,什么事也做不了,关心地看着自己夫君身上受伤的地方,心疼极了! “老爷,可还疼?” 任谁都想不到平素不苟言笑的苏大人,这会面色温柔,唇角翘起,温声道: “放心,早不疼了,就算是疼,有你这句话,也医好了!” 逗得刘芸佳靠在夫君身侧偷笑,一时倒放松了不少,而苏明远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夫人本是柔柔弱弱的江南贵女,是嫁给自己,便日日提心吊胆! 当然父亲耳提面命,为官之道,定要做个纯臣,特别是皇子长大后,更是要坚定自己的步子! 这些年,朝堂风云诡谲,自己虽屡屡触怒天颜,却仍能沉沉浮浮,最后都能回归朝堂,而且会更进一步,可见,纯臣是多么重要! 这次被刺杀,他直觉与三皇子一党有关! 当初,三皇子屡次派人知会,想要让自己站队,但他屡次找托辞躲过! 这次回京,皇上必会为自己安排职位,朝堂上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这个萝卜要填进去,必定要拔出来一颗! 三皇子应该是预感到人,他那边会有高位上的人被罢官或者挪了位子,而自己却更合适那个位子! 皇上究竟会怎样安排,谁也预料不到! 当今陛下如今行事更加诡绝,安排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你以为会进入刑部,他会让你进礼部! 而你却很会进入户部,他偏让你进工部或兵部! 每次都出人意料,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 而三皇子这次大概是窥得先机,提前了解了皇上的打算,否则不会派人刺杀! 让自己这个死硬分子坐上那个位置,应该会让三皇子很难做别的小动作! 苏明远眯了眯眼,他已大概猜到是什么位置了! 此时,他的女儿已经在去崇明寺的路上了! 第76章 崇明寺遇国公夫人 因提前做了安排,苏卿凌坐的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垫子,又在上面放了两盆冰,所以并不算太颠簸,也不算热! 此次去崇明寺,由侯夫人刘蝶静带着两个儿媳还有两个庶女,再有十几个婆子和丫鬟,另有十来个小厮! 几辆马车趁天不亮就出发! 到崇明寺半山腰,已是午时,此处有供游人休息的凉亭,车子停下来,众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开始徒步往山上走! 这个日子,日头高悬,路边的绿荫都感觉有点蔫蔫的。 正午时分,却不得歇着,侯夫人的意思都到这里了,就一鼓作气上去! 侯夫人那里应该是早就雇下了一顶轿子,只说让大家跟着,便坐了轿子,率先前去! 苏卿凌心里不屑,只不过是前世的那些套路! 很快便有两个壮汉抬了顶轿子过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苏卿凌坐了进去! 两顶轿子,一晃一晃的上去,其余人紧跟上,那谢茵茵咬牙,跑到刘氏跟前,呲着牙: “二嫂嫂,您瞧瞧大嫂嫂,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能这样光顾自己呢?” 便听刘美欣道: “大嫂如今怀有身孕,本就不适合出来走动,坐轿也是应该的!” 谢茵茵本不服气,又想从中挑拨,没想到这个二嫂嫂不是个知趣的,如此回话,只能惺惺作罢! 还好这一路古树根深叶茂,绿树成荫,大家一路循着树荫往上走,倒也不算太难过! 只刘蝶静坐在轿子里,眸色深深,心里叹着,这老大媳妇实在是个聪明的,竟提前给自己准备了轿子! 看来,这第一步失算了,只好进了庙里再看儿子实施的第二步计划! 因着开局便不如意,又没有理由训斥儿媳也去坐轿,这心里不痛快,便觉得这大热的天便更是热的厉害! 手里拿个团扇不停扇着,头上的汗却仍不住渗出,脸上敷的脂粉便成了深一块浅一块! 轿子是四处透风的,一旁跟着轿子的吴妈妈看着不好,忙凑近悄声提醒,将随身带着的湿帕子递了进去! 侯夫人更是烦躁的厉害,拿帕子将脸上的汗渍带浮粉擦的干净,连同那画好的眉尾也擦下一块,着实有些狼狈! 苏卿凌此次只跟了春兰与秋香,秋香懂些医术,着急的时候能用得上! 而春兰原先随小姐来过这里,对这里的路途比较熟悉! 虽不用走路,这轿子一颠一颠的却也不是太好受! 苏卿凌今儿个穿了素色浅绿襦裙,上身白色滚绣花边小袄,看着清爽又端庄。 因不施粉黛,肚子又还没有凸显出来,竟象个十六七岁的未出阁女子! 此时随着轿子的一颠一颠,轻摇着团扇,脑子里还在一遍一遍过滤着,看自己的安排哪里还有漏洞! 记得前世,因为势弱,无法包了整个院子,谢宣平只包了极偏僻的比较破败的一处,那里还有一对落魄的母女住在最边的一间! 而等火势起来后,那母女俩到底受了连累,待她第二天返回寺里时,便听说那火势正好烧了紧连着的三间! 这一世,绝不能让此事重来,非但不能,还要让这母女俩见证这侯府众人的龌龊,也许用处更大一些! 终于到了山上,已是申时,果真还是前世的小院,自己果真还是原先住的那一间! 因午饭时间已过,刘蝶静吩咐去找人交涉,不多时,便有小和尚备了素食送了过来! 因着心里早已有数,大家吃了送来的斋饭,早已累极,各自忙着休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侯夫人派人将府里的众位少奶奶和小姐都叫了过去,一行人便去各个殿里挨着烧香磕头! 最后,又去大殿听智空高僧讲说佛法! 苏卿凌发现,这一世,听智空讲佛的人似乎多了一些! 而与自己坐一排的,最近的一位夫人便是前世并未见过的! 别人都是跪坐在蒲团上,听的聚精会神,脸上俱是虔诚的表情! 而这位夫人,却时隔一会儿便挪动一下,好似身下有跳蚤子似的,嘴里嘟囔着: “怪道老爷说我来了,也是白来,这听人讲道也是要讲究缘法的!本就学不来大家闺秀这一套,如何能坐得下来?唉……与让我拿绣花针绣花一样难!” 苏卿凌瞧着这位夫人一脸的福相,一双眉毛英挺,眼睛大大的,颇为有神,年约40来岁,脸上却是干净! 心想:“看这位夫人的穿着打扮,必是哪位王侯贵妇,这样的做派,也只有卫国公府的国公夫人配得上了!” 这么一想,那小公爷冷俊的神色浮于脑海,便更觉这位夫人亲切,不由小声道: “人说和尚念经,渡化众人,像夫人这样看着就是心思干净的人,让别人渡化什么呢?智空大师只怕看见您也得说一声,夫人是在为难和尚了!” 杨钟秀一听这话,正要大笑,想起这是在大殿上,忙掩嘴悄声笑道: “你这孩子嘴怪会讨巧!得……我还是给别人让个位子……丫头,我瞧着你挺投缘,有时间去我住的院子坐坐,就这大殿往西的第四座便是!” 见苏卿凌点头应下,杨钟秀忽的站起,一旁的仆妇忙也起身,朝苏卿凌点头示意,便跟了出去! 虽然耳边是和尚讲经的声音,苏卿凌却想到个更妥贴的人选! 只是,如今需得等他们出招,没有这一步步揭穿他们的恶行,又如何将这些恶人钉死! 待得出了大殿,吃了晚斋,已经到了亥时! 而苏卿凌回屋时,和她分了一屋的小刘氏被婆婆叫了去。 说词是大儿媳身怀有孕,为了能让好好休息,便不让老二家的住一起了,正好可以伺候婆母! 苏卿凌看到小刘氏眼里的错愕,临走还嘱咐道: “嫂嫂,这里简陋,又是山里,让丫鬟们警醒些!” 苏卿凌不知道自己这位妯娌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嘱咐,还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这份情她是承了的,至少,这位心肠不坏! 苏卿凌知道子时便会有动静,主仆三人从包袱子拿了一件斗篷出来,只等一会外面火起,将人抓了便出去! 第77章 起火 很快,除了呜呜呜的风声,外面有了别的动静! 就听窗户被捅了个窟窿,有人朝里张望! 外面咦了一声,大概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很快,闪进两个人,借着门外照进来的月光,瞧着土炕上坐着的三道人影,吓得怔了一瞬! 应该是没想到怎么人都好好的! 正要动作,便见两物分别朝两人头上砸了去,这两人还没动作,便怔愣着倒下去! 只听一妇人的声音: “东家,您没事?” 另一妇人声音粗些,道: “这两个该死的,本来要点火的,也不知怎么改了心思,竟然进来使坏!” 苏卿凌应了一声“没事! 有些后怕,她本来想着万事安排妥当,万一真起火,门不关,跑出去也方便些! 却不料,今世和前世还是有些不一样,原先的一人竟成了两人,也许,前世也是两人,只自己不知道! 而前世人也没进屋,更没有这种心思! 两妇人将被打晕的两人绑了起来,这才朝其中一人的脸上噼里啪啦扇了过去了! 这人迷糊醒过来,眼神警惕! “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苏卿凌声音清冷,问话不疾不徐! 那人眼珠子乱转: “呵呵,我们只是迷路了,才撞到这里,还请少奶奶原谅!” “哦?这黑灯瞎火的,你竟然能分出少奶奶和小姐?难不成你是属夜猫子的么?” “或者……你本就知道我的?” 苏卿凌说的轻描淡写,却莫名藏了杀气! 那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讪笑着: “呵呵,小的是听声音猜的……猜的!” 苏卿凌也不说话,便见秋香从包袱里的一个小匣子里抽出一根针,阴恻恻道: “这人既不说实话,便该吃吃苦头,让我来!” 抬手就将针刺向那人的哑穴,前一息还能出声的人,现在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惊恐地瞪大眼睛! 秋香笑道:“以前都在齐叔给的那一书上看着,也没个地方练习,这下可好了,终于有两个可以下手的了!” “我记得齐叔说有几个穴位,扎上去不留痕迹,但是把疼痛放大了好多倍,疼的人想撞头去死,今天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说罢,慢慢靠近此人,晃了晃手中的针,对着其中一个穴位扎进去! 这人随着针扎进穴位,疼得脑袋冒汗,人直抽抽,只是无处躲闪! 另一人这个时候刚刚醒来,虽同伴没有发出声音,但嘴里的呜呜声也提醒他,这人正在遭着刑罚! 慌乱之中,索性叫道: “我说……我说……是有个人,给了我们一笔银子,让我们半夜给这个屋子外放一把火,然后,趁乱叫人!” “……剩下的事就不用我们管了!” 春兰气道:“这班子下作货色,这是要等着火了,小姐跑出去,再做其他的谋划!” 苏卿凌冷笑: “既这样,再见那人你们可还认识?是男是女?在哪找的你们?你们跑进屋里,想要做什么?” 那人想了想,才道: “是男是女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是在城外破庙被他找到的,戴了斗笠,穿了一身黑衣,捂的严严实实的!” “给了我的一人二两银子,就吩咐我们今晚上到指定的这个屋子放火!银子还在我二人的兜里,不信你们可以拿出来看!” “……不瞒少奶奶,我们也是临时起了意,想着能来这里的都是贵人,应该有好东西,便想着摸些银两!” “还有别的么?” “……没……没有了……少奶奶,我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还求您放过我们!当时那人说只要放火就行,不会要人命,我们才接了这活的!” 另一个被点了穴的,疯狂点头: 他奶奶的,不过是放火吓吓人,就受了这么多的痛楚! 其中一妇人果真从两人兜里搜了银子出来,见东家让自己两人分了,笑着递给同伴二两,心里直乐: 跟着东家不吃亏! “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皮二,他是我兄弟皮四!” 声音粗的妇人道: “东家,那外面堆了几堆柴火,怎么做?” 苏卿凌:“将那柴火挪远些,只要火着起来暂时烧不到房子就行!” 又看着这两人: “若想活命,待会出走便走得快些!” 那两人这才觉得后怕,哆哆嗦嗦连连点头! 秋香一针扎过去,失语的那人觉得嗓子猛然轻松,连声道谢: “多谢少奶奶不杀之恩,以后若用得着我两人,必不推辞!” 春兰皱眉,不放心: “小姐,放了这俩人不会坏事?” 苏卿凌:“没事,这里只是个引子,且咱们要抓他们也不是难事!” 秋香眸子里满是不解,看向小姐! 苏卿凌知她意思: “这两人还有些用处,咱们院子里就这几个人,若不放他们走,反会坏事!” “你们两个先将院里的火点燃,然后该去哪便去哪!” 那两人犹豫片刻,见苏卿凌没有动作,齐齐出屋,将火点燃便匆匆离去! “过一会,我们几个便去大殿那第四座院子!” 侯夫人刘蝶静只是躺着,并未睡着,心里跳得厉害! 还好,她那二叔一大家子再过两天才会回到京城,否则,拉拉杂杂又得应付许多事,反而麻烦! 这里还在想东想西,便听见吴妈妈,兴奋的悄悄嚷了一声: “夫人,起火了!” 很快,屋里的蜡烛点起来,屋里一点点照亮! 刘蝶静顾不得许多,忙起身,吩咐贴身丫鬟彩霞: “快去隔壁,将两位小姐叫起来,收拾东西,让她们赶紧过来!” 又回声对二儿媳道: “穿戴整齐,外面起火了,蛮危险的,咱们还是连夜回府!” 刘美欣瞳孔紧缩,这个时候突然回府,而且婆婆吩咐这么多,怎么竟没说起大嫂嫂那边! 心里直觉不好,难不成这次来是要针对大嫂嫂吗? 刘美欣一边由丫鬟帮着穿上外衣,一边提醒: “母亲,大嫂嫂……” 还不等小刘氏说完,吴妈妈忙接过话来: “二少奶奶,您放心,彩霞是个有数的,叫了这边,自然会叫那边!” 第78章 被绑 很快,谢四与谢五姑娘便带着丫鬟匆匆赶过来! 刘蝶静:“起火了,这里不安全,怎么连夜回府!” 也不等大家回过神来,吴婆子扶着侯夫人,彩霞搂了个小包袱率先出门! 刘美欣紧张,外面已经闹哄哄的,就听谢五小姐略稚嫩的声音: “怎不见大嫂嫂她们?草儿……” 这里话还没说完,便听吴妈妈道: “已经通知了,大家去半山腰马车那里去等!夫人的安全最是重要!” 刘美欣听了,松了口气,便由着丫鬟搀扶着出了屋子! 谢茵韵回首瞧大嫂嫂住的屋子,屋里黑黑的,而屋门外竟燃着大火,看着挺吓人! 屋里也没听见人声,应该大家是第一时间就跑出来了! 很快,便有和尚在门口将人引向路边,刘蝶静借口家眷们受了惊吓,这会便回府去! 路上需三个时辰,待到了四九城门口,正好能赶上城门大开! 便由和尚举着火把,带着一众人等向半山腰匆匆而去! 这边,几个躲在最边的那间房,看侯府一众人已经走了,这才对那妇女俩说: “这里毕竟是寺庙,实在不适合女子长期住,不若你们一会随那两位嫂子去我的庄子,让那里的管事给你们安排些事做,总能养活了你们两个!” 母女俩经外面这一闹腾,自然有些害怕,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而苏卿凌和两个丫鬟出了这个院子,走了不过十多米,便有个小和尚匆匆赶了上来! “施主,让你们受惊了,请随小僧来!” 苏卿凌眼眸骤缩,前世,便是这小沙弥引她去了林子里,最后才使得主仆迷路分散,自己的苦难便开始了! 主仆几人默默跟着,也不说话,那小沙弥只觉脑后颈发凉,只以为山里夜风太冷! 小沙弥走的很快,全不顾后面几人的死活,春兰火起,喊了一声: “小师傅,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又不是要赶着投胎!” 话音未落,小沙弥竟不见了人影! 林子里除了偶有几声怪叫,便是月光下影影绰绰的树影和嶙峋的怪石,诡异之极! “小和尚……小和尚……” 秋香喊着,心里怕的厉害! 苏卿凌厉声道: “别怕,我们几个手牵着手,这就原路返回!” 春兰在前牵着秋香,秋香又握紧小姐的手,后面则是两位妇人和那母女俩! 春兰走走停停,很快便出了林子,让秋香觉得很神奇! “傻瓜,走的时候,我就按小姐说的,每走一段,便拴一根布条,咱们回来,顺着布条的方向不就出来了吗?” 春兰满心佩服自家小姐,竟能想出这个法子! 很快,几人便瞧侯府家眷住的那个院子火势熊熊,院子里僧人们已经介入救火,倒显得热闹非凡! 苏卿凌记得国公夫人说自己住在大殿后第四座院子,便顺着找了过去! 因这里火势大,早惊动了其他院子的贵人! 国公夫人杨钟秀此时已吩咐护卫们帮忙去救火,她则与奶娘卫嬷嬷站在院子中间伸着脖子瞧! “唉……这是哪家?倒霉催的,又不生火做饭,怎的还能起火了!” 卫嬷嬷正说着,杨忠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女子! 素静的一张脸,鹅蛋脸上嵌着黑宝石般的杏眸,肤色莹白,唇红齿白,一举一动,尽显优雅,却不造作,说话又是个有意思的! 想来,是个机灵的,可惜,与她跪在一处的,是长宁侯府的人,那刘蝶静自己见过两次! 且这女子梳的是妇人头,不然,与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倒挺般配! 杨钟秀不爱应酬京中这些王孙世家的各种应酬,平常除了与妯娌们练练功,打打叶子牌,或是去各处游玩,并不关心东家长西家短! 而苏卿凌此时快要到了国公夫人这座院子,忽然,有人影一闪,苏卿凌脖颈一疼,便失去知觉! 苏卿凌又开始梦到了前世里的情景,被火烧死的爹娘和哥哥们,梦到了谢宣平戳向自己眼睛的尖刀! 一片血红……孩子的哭喊声,苏卿妍满手是血,手中捏着一根滴血的针钱狞笑着! 待醒来时,脖子仍疼的厉害,显然是被人劈得狠了! 旁边竟是春兰,还在昏迷! 两人嘴里都被塞了东西,两只胳膊都反剪着,被绳子拴住,连两只脚也被捆住了! 苏卿凌惊得厉害,难不成,随着自己重生,很多事情偏离了原本的走向,连这侯府里的人行事也更加狠辣! 小腹隐隐有些胀,苏卿凌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否则,肚里的孩儿更加危险! 苏卿凌深呼吸,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她隐隐觉出不对劲……是了,这个环节,她竟忘记了苏清妍! 虽上一世只是小和尚让她迷路,然后,自己第二天回去,便引起了各种风言风语! 只这一世,很多事情没有随了苏卿妍的意,而父亲他们马上就要回来,若要将这个眼中钉除掉,这次是个机会! 苏卿凌肠子快要悔青,这会却不是时候! 如虫般挪到春兰跟前,用脚蹬了蹬,春兰才缓缓转醒! 屋子没有窗,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细细聆听,外面听不到丝毫动静! 苏卿凌因猜不到对手下一步要做什么,心里打鼓! 见春兰醒来,忙背过身,用手去摸索着拽去她嘴里的东西! 再把胳膊伸过去,还好主仆俩很有默契,并不用说什么,春兰便用嘴循着绳子的结使出吃奶的劲往开解! 时间似乎静止了,漫长又寂静得只能听到心跳声! 忽然,苏卿凌手腕一松,竟真被解开了绳子! 再不敢耽搁,急忙俯身使劲解脚上的绳子,直出了一头汗,绳结终于松动! 正要继续,便听由远而近的声音,听不清说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苏卿凌急了,手下的动作更快,待声音快到门口时,终于解了脚上的绳子,连嘴上的东西也拽了下来! 四处摸索着,除了脚边的绳子,这房子里竟再无他物! 门外有人道: “哎呀呀,不行不行了……这肚子又疼了,也不知是吃什么吃的老窜稀,你看着些,我还得去解决!” 第79章 自救 门口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苏卿凌屏息凝神,见门外并无动静,忙悄悄去解春兰脚上的绳子,这里刚则解开,猛然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苏卿凌忙躺下来,便听那人向里迈了一步,又犹豫着退出去: “若不是那边出价高,吩咐不要出岔子,怎么着也得乐呵乐呵!” 这是个信号,应该是提前联系好了买主,可是,自己这边人手有限,只怕找到救兵也赶不及! 这会,得赶紧自救! 苏卿凌再次轻悄悄挪到春兰身边,用尽全力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此时,外面应该只有一个人!……若是趁其不备的话…… 两人忙四处摸索着,终于,在墙角摸到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春兰寻常做活多,力气大,石头由她握好! “呆会,等人进来,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专朝他太阳穴那里砸,那个地方是最软的!” 苏卿凌平时听秋香说些医理,知道一些! 苏卿凌捡了扔地上的那嘴里的东西,忍着恶心重新咬住,再将绳子象征性的在手上和脚上缠了两圈! 春兰还是躺于原处,苏卿凌浅哼出声,外面那人听了动静,忙进屋查看! 苏卿凌作势要起,那人笑得猥琐: “呵呵,得了,别挣扎了,小鸡仔似的,白费这劲干嘛? 苏卿凌摇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那男人凑上前,俯身笑道: “唉,早听说信安侯府大小姐是个大美人,只可惜早早就成了人妇,不过,这也不打紧,有的是人喜欢!” 伸手便要去摸美人的脸,岂知,眼角似觉有影子闪来,本能的便要躲避过去! 苏卿凌哪容他躲闪,抬手将手中的绳子套过去! 那人没想到这一躲,正好将自己的人头送进去,被绳子套个正着! 这人是个练家子,哪容易被勒住! 嘻笑着:“小娘子还挺有味儿,不若,我来尝尝味道……” 只这话刚落,太阳穴正中被狠狠砸了一下,猛得有些眩晕,竟是苏卿凌将手里的绳子收紧用了力气! 趁这人躲得慢了些,春兰照着脑袋狠狠砸了几下,这人晕晕乎乎之际,苏卿凌忙将绳子在他脖子里绕了一圈,狠狠地拖拽,春兰则死死压住这人的双腿! 待发觉人已不动,两人也不敢耽搁,摸了这人身上的匕首,抬着哆哆嗦嗦的两条腿,朝着林子外跑去! 待另外一人解决完自己的肚子,见门虚掩着,心里顿觉不妙,进去便见自己的同伴,已倒在血泊里! “草……小瞧了这两个小娘们,等我抓住你们,非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人一边骂一边蹿了出去,也朝林子外的方向跑去! 而苏卿凌两人走了没多远,猛然停下: “不行,咱们这样不是办法,他们都有武功,那个是对咱们轻敌了,这个发现咱们跑了,肯定会追上来,依照咱俩的速度,肯定跑不过!” 春兰急道:“那咋办啊?” “这林子里黑的厉害,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咱们的人找过来!” 两人被打晕时,已经就要到国公夫人院子了,秋香若急了必会带那两个妇人去求援! 若怕影响小姐的清誉,会想到布置的人就在这林子外围,秋香知道计划,必会找到人在附近搜寻! 只要挨到天亮,危险便会小了许多! 两人不敢再朝寺里去,而是斜斜偏离方向,终于看到一处大石,那里有个裂缝,正好容女子钻进去! 春兰扶着小姐先慢慢爬进去,自己再往里一点点寸了进去! 头顶是大石,两侧是灌木,倒遮了大半! 且说秋香一转眼功夫便不见了小姐和春兰,瞬间慌了神,急急去敲大门! 开门的府兵冷声喝道: “三更半夜敲门,扰人清静,小心治你们的罪!” 秋香正想开口求救,忽然想起,若闹得人人得知,小姐的清誉便毁了! 叶健他们都在寺庙正门和树林的小道守着,以防万一! 忙笑道:“护卫大哥,我们是长宁侯府的,住的院子着火了,小姐正顾着其它人,不放心那对母女,只说让奴婢来求国公夫人先收留那两人,待我们这边事了便过来把人接走!” 那护卫不松口,便瞧嬷嬷过来笑道: “没事,你且将两人安心留下,我这里会安置好的!” 秋香不敢耽搁,走到两人跟前,嘱咐除院里发生的事,其余一概不可多说一字! 目送两人进去,秋香与那两妇人急匆匆向一旁走去! “这位嫂嫂,你去寺外南门处找叶大哥,将事情说与他,让他与其他人在这外围找! “这位嫂嫂,你与我去这后山的小路边,那里有叶良和常宽,常河等着!” 三人兵分两路,与其它人汇合! 待两边众人听了这消息,直急的恨不得将自个的腿换成马腿,也好跑的快些! 大家一合计,若是要小姐的命,定不会掳人,只要直接杀了就成! 所以,必是又出了一伙人,将小姐掳走! 前面下山只那一条道,若是被掳,走这条路,定会被人发现! 那后山是断壁悬崖,定也走不得,所以,这会子,小姐应该还在这后山,只不知道具体在哪! 叶健那边应该会留人查看,不用担心! 而叶良这边便要抓紧了,万一那些人起了歪心思……大家不敢想,忙举了火把散开四处寻去! 那个肚子窜稀的家伙这会倒不敢掉链子,一个人急匆匆向前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快到半路时'',猛停下脚步,脑子突然灵光了起来: 这俩人跑不快,可都走了一路,按理说早该瞧见了,可见方向不对……哼,真是狡猾,竟让我上当了! 随即斜向庙门方向走去,正是苏卿凌她们走的方向! 苏卿凌两个躲在石缝里,心跳得厉害,只能互相牵着对方的手,互相壮胆! 忽然,苏卿凌似乎听到有沙沙的响声,忙捏了担春兰的手,另一只手还握着匕首! 汉子走的极快,这次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这边已付了一半银子,待人消失了再给另一半! 而自己这里,将人卖去妓院,可又是一份银子! 只是,因是官眷,只能是对方过来接人,然后再弄出去! 没想到,出了岔子! 第80章 得救 汉子离大石已经不远,忽然邪魅的笑起来: “小娘子,自个出来……别躲了……哈哈哈哈……没用的!” 眼前的路明显被人踩踏不久,虽不明显,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这痕迹也实在太过明显! 石缝里的两人惊惧的厉害,互相紧握着手,心都快要冲出喉咙! 见前面没有动静,那人又笑: “小娘子,别浪费时间了……你们若乖乖出来,老子便对你们客气些,若不听话……啍啍,别怪老子先奸后杀!” 苏卿凌闭目,算算时间,叶家兄弟应该快带人寻过来了,便拼上一把! 示意春兰往外挪,稍后,两人便出现在这人的三步之外! “哈哈哈哈,小娘子,早知道如此,何必费劲巴拉跑这么远的路!” 这一处的树木茂密,月光倾泻,星星点点的光线打下,也只能看到人形黑影的脸上如狼般的眸光! 两人定定的站着,苏卿凌冷声道: “我有个问题,若你能解惑,我们便听你的,若不能,拼着一死,我们也不会让你如愿!” 那人再次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你们觉得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既然能无声无息,把你们掳来,便有能力让你们生不如死!” 苏卿凌冷笑: “你们不过是趁人不备,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否则,也不会将我们关在那屋里等人来接了!” 见被识破,这人也不恼,只冷冷道: “别以为我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说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罢了,反正你们也跑不掉,要问什么?” 苏卿凌见这人话语松动,道: “是谁让你们来将我们掳走?要将我们安置去哪里?” 那人不语,大概是在思量,然后道: “好像是个贵女,呵呵……身上香气扑鼻,真是好闻!” 一直不说话的春兰忙问:“是谁?” 这人哼了一声:“这女子戴着帷帽,不过,看那身形,虽然刻意穿的宽松,仍能看出身材苗条!” “这女子听着好像与你有深仇大恨似的,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并且要求将你们卖去外地……指明是那种肮臜之地!” 苏卿凌心里恨意滔天,想不到,这苏卿妍的主意实在恶毒! 一旦女子落入那种淹臜之地,哪还有出头之日! 既便有一天被人赎出,一身肮脏,哪还有面目见自己的父母兄弟! 正心里发恨,便听这人喝道: “行了,别磨叽,赶紧跟我走了!” 苏卿凌牵着春兰,默默往前紧走了两步,与这人只一步之遥! 这人心中得意,正要说什么,便见眼前的女子猛地往前扑! 本能躲闪,一侧有树,只另一侧宽松,便顺势向那边闪去! 却没想到,苏卿凌便是看准这个,匕首也是向着这个方向斜刺过去,那人心中暗骂: “草,大意了!” 只觉小腹一痛,抬腿就踢,春兰大急,猛扑上去抱住那人的大腿! 那人从腰后抽出匕首就刺向春兰的后背,苏卿凌急抽出匕首,刺向那人的心口! 那人被春兰窂窂抱住行动受限,斜斜倒下,手里的匕首改了方向向前送出,只差一点就要刺进苏卿凌的手腕! 却见这人陡然一顿,嘴里鲜血溢了出来,浑身的力气泄了,便扑通倒在地上! 春兰被带倒,一只胳膊被压住,急得厉害,张嘴就咬向这人的腿,眼里是惊惧又着急,已经充血变红! “春兰,没事了,快松口!” 听到小姐的声音,春兰浑身颤抖的松口,眼前几道身影有些模糊,却很熟悉! “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 竟是叶健兄弟与另外几人,忙回头看自己小姐: “小姐,您没事?身子怎样?” 苏卿凌此时才发觉有些肚子发沉,忙道: “我们先回寺院,直接去找国公夫人院子!” 秋香这时赶了过来,从身上的小包袱里摸出药丸: “小姐,这是齐叔教我做的保胎丸,快先服下!” 苏卿凌张嘴将药丸吃进嘴里,苦味十是,却也顾不得许多,咀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后面那两个妇人过来,一边一个,搀住苏卿凌: “东家,我们力气大,扶您走的快些!” 大家不再说话,急急忙忙往外走! 待到出口,苏卿凌想到什么,问: “可有往山上走的人没有?” 叶健道:“王叔和常宽、常河带了两人在必经之路守着,只要有人,立马扣下!” 苏卿凌点头,这才道: “去个人找我二哥,将事情说清楚,只怕后续会有麻烦!” 叶健应了,将苏卿凌护送到国公夫人住的院子,此时天将破晓! 正要敲门,门便开了,卫嬷嬷笑道: “看来,我们夫人猜得不错,少奶奶定放不下那两人,将事情处理了必会过来!” 苏卿凌心里感动,只是萍水相逢之人,竟能想的如此周到,笑盈盈道: “辛苦嬷嬷了,影响您休息了!” 杨钟秀听到动静,早已醒来,等到卫嬷嬷将人引了过来,忙上下打量,见人虽狼狈了些,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夫人叨扰了!” 苏卿凌歉意的笑笑,一开始计划,到国公夫人这里,也是因为她的前世记忆。 这位国公夫人是个善良豪爽之人,而且会路遇不平,便拔刀相助。 与她那个不爱言辞,一脸冷色,心狠手辣的儿子就是两个极端! 待春兰将身上背的包袱打开,取出与小姐身上同款的衣服,侍候小姐换了,这才和秋香与吴妈妈去了隔壁休息! 苏卿凌寄来了国公夫人这边,便不准备瞒着,侍女递了清水,喝了一口,将身上的汗落了落,这才苦笑一声! “让夫人见笑了!” 卫国公府虽然内里人员简单,但都是当朝贵女出身,对于世家大族内里的龌龊也却是知晓的! 但这并不妨碍吃瓜,是以,杨钟秀一面心里同情,一面又忍不住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快说,快说,我这里洗耳恭听! “好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卿凌被国公夫人这一副又是同情一,又是吃瓜的模样,逗得有些啼笑皆非! 但,这样的人什么事都摆到明面上,做的光明磊落,反倒比那些心里阴暗,背地里做事的人更容易相处! 第81章 夜诉 “不瞒夫人,小女是信安侯府嫡女,三年前嫁于长宁侯府,不知我夫君出于何原因,自婚后当日便出外赴任,使我成了京城的笑料!” 苏卿凌苦笑,前世,她因此事一直抬不起头来。 而这一世,若不是重生归来,大概仍旧走了上一世的老路! 杨钟秀倒是听过这个传言,却也不觉是真,毕竟,那谢家大郎当初疯狂追求苏家嫡女,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 既如此喜爱,好容易将人娶了回来,自然应该好好相待,怎会立马变了态度? “可是有什么误会?” 杨钟秀问了一句! 苏卿凌黯然摇头,接着娓娓道来! “夫君走了没有多长时间,我在府里便开始执掌中馈……呵……用我的嫁妆银子贴补了几万两!” 杨钟秀听了,气道: “好个不要脸的,还没听说,有哪一家能理直气壮的用儿媳的嫁妆贴补亏空!怪道传言说这长宁侯府娶儿媳妇,是觊觎别人的嫁妆!” 苏卿凌语带凄凉: “若是如此也还罢了,入府三年,不是吃的食物有毒,就是补药有毒,我在府里步步惊心!” “原以为夫君回来,我便好过……可没想到,我的小命差点不保!” “夫君回来一月,我便被人从楼上推下……幸好摔下来的时候,运气够好,正好避过了那里的石头,只摔断了胳膊……” 杨钟秀虽听自己的妯娌们议论过此事,却没想到,内情竟是如此不堪,再也控制不住怒气,一掌拍了下去,将厚重的桌子都晃了几晃! 苏卿凌继续说道: “我一直做着防备,只怕再次中了算计,是以,这次来崇明寺,提前安排了人在外照应,可仍差点被葬火海!” 杨钟秀狠声道: “这群黑了心肝的,若只图嫁妆,也不能想着杀人灭口,该不会是还有别的内情?” 苏卿凌默然,想起前世被害前的种种,又加重生后一直未雨绸缪,心里从未松懈过,压抑的厉害! 如今有个人诉说,似乎所有的委屈都怦然而出,有了个宣泄的出口,不禁声音哽咽,满脸泪痕! 杨钟秀心疼的上前抚着这个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子,除了轻轻抚着她的青丝,竟觉什么样的安慰都太轻描淡写了一些! 苏卿凌哭了一会,堵着的心口竟然松动了许多! “我如今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只怕一个不留神,便坚持不到再见父母的那一天……” “可怜的孩子,如今都成这样了,你还守着这个狼窝干什么?索性和离了,也比把命撂在这个狼窝里强多了!” 苏卿凌苦笑:“如果能好好的和离,我也不会一直苦苦支撑,我也只是不甘心,为何一定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愿就此吃了哑巴亏,若不查出原因,我又如何甘心?” 杨钟秀想着,若这是放在自己身上,估计与她一样,直接问人,只怕让人警惕,反而更查不出什么来,只是,这孩子如今也实在危险! 看着这样一个梨花带雨却又坚忍的女孩,杨钟秀想着该如何帮她,竟又忘了儿子对自己千叮万嘱,不要乱管闲事! “侯府众人都去哪了?” 苏卿凌凉薄一笑: “自是连夜回府去了!只怕我今天回去,满京城便会传遍,我失踪的消息!” 杨忠秀只觉心里一股怒火又喷涌起来,快要压抑不住! “这群畜牲养的,岂不知女子失踪意味着什么……哦……他们这是若烧不死你,便让你的名节失贞,到时候,由得他们对你搓圆捏扁!简直是太下作了!” 国公夫人实在气炸了,就像自己在战场上看着远处的敌人,想杀又杀不了,实在窝火! “孩子,你先上炕,咱们好好歇上一会儿,待吃完这里的午斋咱们再回四九城!到时侯,我亲自送你回去!” 杨忠秀眼角发红,这世上龌龊事虽多,却也没有哪家能如此吃人肉,喝人血,还要将人往死里整的! 苏卿凌的确累的厉害,也不客气,庙里虽铺置简单,王侯贵眷却也不好怠慢! 这边有一床一塌,铺盖却是国公府自己带来的,干净整洁! 顾不得许多,杨忠秀睡床,苏卿凌睡塌,因心里石头落地,两人沾枕即睡! 待苏卿凌醒来,已近午时,这是她重生以来睡的最沉的一次! 杨钟秀进来,爽朗笑道: “好孩子,若累,就再歇一会!” 苏卿凌倒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夫人,我已歇好了……不瞒夫人,这是我这么多天睡的最好的一次” 杨忠秀不由叹道: “可怜的孩子,听说你父母回四九城应该就这两天,到时候,你的底气更足……对了,你那丫鬟认出了引走你们的那个小和尚,一会我们吃了斋饭,便将人带上去见智空方丈!” 苏卿凌已将衣服穿戴整齐,又在春兰的服侍下洗漱,一切就绪,便有和尚送来了斋饭! 两人吃过,身后跟着丫鬟婆子,一众府卫,还有那母女俩,颇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 这个时候,智空方丈正在偏殿坐禅,听到动静,便让身边的小沙弥将人让进来! 那被抓的小和尚五花大绑着被推了进去,便在地上滚了个滚才努力挣扎着要起来,最后成了狗啃泥的姿势! 杨钟秀示警府兵出去,率先走了进去,苏卿凌错开半步也进了门! 卫嬷嬷与几个丫鬟随后跟了进来,连那两个妇人和那母女俩也都进来了! 偏殿并不小,一下子放进来十几来人,顿时觉得’有些逼仄! 智空和尚似乎并不惊讶,起身,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请坐!” 杨钟秀冷哼一声,直接坐在侧坐,不忘牵着苏卿凌,将她安置在另一把高凳上: “好孩子,你身子不好,快先坐下!” 待苏卿凌坐定,杨钟秀这才发又懂: “请问方丈,你们出家人讲究的是因果报应,若你的弟子做了坏事,该如何处置?” 智空不慌不忙道: “出家人不打狂语,若本寺僧人做了错事,小错当罚,大错,革除僧人资格,并撵出寺庙!” 杨忠秀冷笑:“说的好生简单,我这侄女,因着你庙里的僧人有意引导,若不是有我,这会只怕性命难保!” 第82章 智空劝语 那被绑的和尚叫悟能,此时早已浑身是伤! 只因春兰心有不甘,天一亮就与秋香还有两个妇人四处寻找,终于看见正在扫院的悟能! 几人十分彪悍的将人绑起来,连拉带拽便去了国公夫人的住处,并扬言谁要敢拦,便带人一起去见官! 那样子很明显是这悟能做了坏事,将贵人气极了,便都只能让开路! 卫嬷嬷让跟来的一个叫郑二的府兵审讯,不过一会,便全招了! 原来,是那长宁侯府夫人身边的妈妈找到他,塞了十两银子,只说一旦院里起火,待众人都走了,便等着看看那院子有人出来么。 若没有便算了,若有,便将人引进后山林子里去,自己脱了身就行! 悟能如今很是后悔,因贪那十两银子,便把自个的容身之地没有了! 智空看了一眼苏卿凌,语气平和,打了个佛语: “女施主,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只有放下,才能轻松前行!” 苏卿凌眸色深深,看向智空,老和尚慈眉善目,眸子深处如夜色深沉,似能窥透人心! 难怪有传言这智空和尚是得道高僧,看着年岁也不过知命之年,有传他实则已杖朝之年! 苏卿凌虽有些心惊,更多的却是愤恨: “大师说的轻松,一个溺水之人若放下了,岂不就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智空摇头叹道:“因果循环,贫僧着相了!” 很快,国公府的车队驶离了崇明寺了! 四九城,长宁侯夫人趁夜率众回到城门囗,天将破晓! 等了有半刻钟,厚重的城门打开,长宁侯府的马车第一时间便进了城! 待马车行驶至大门口,已是半个多时辰以后了! 长宁侯府这条街大多四五品官员家眷住的居多,此时,那些在外采买的仆役婆子都早已来来往往! 关妈妈率先从马车上下来,朗声笑道: “哎哟,夫人受了惊吓,快去府医等着,待会给夫人瞧瞧!” 回身伸手托着侯夫人的一只手,小心侍候人踩着马凳到了平地! 就听侯夫人道: “我那两个好儿媳和女儿们也一样受了些惊吓,且都得看看!” 众人纷纷下马,便听谢茵茵惊道: “哎呀,怎的不见了大嫂嫂,咱们走的时候,不是说她随后跟着么?” 绿芽接了自家小姐的话: “少奶奶许是身子有些重,马车走的慢些,许一会就回来了!” 吴妈妈声音陡然拔高:“哎呀呀,这可不行,咱们少奶奶可怀着谢家嫡孙,可得上点心!” 侯府的马车停下,早有许多人注意到,此时听到两个仆人的答话,个个竖起耳朵听着,也好回了府里有些谈资! 刘蝶静听了吴妈妈的话,脸色大变,忙道: “哎呀呀,走的时候你们只急着催我,早吩咐你们看着少奶奶上了马车再一起走,你们怎么这么大意!” “快去寻管家,带些人去迎一迎,若有什么事,瞧我怎么处置你们!” 很快,谢管家带了家丁仆役呼啦啦出去十几号人,这阵仗,明摆着是长宁侯府出了什么事! 刘蝶静被吴妈妈劝着回了府,刘茵茵主仆也边走边说: “大嫂嫂也真是的,该不是被那场火吓傻了,可别真的受了惊吓,马车不敢走快,在路上真掉了队!” 绿芽搀着小姐,边走边应: “但愿如此,黑灯瞎火的,大家谁也看不见谁,也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声音这么大,旁边的人自然听得清楚! 很快,长宁侯府去崇明寺烧香拜佛半夜住处遭了大火,连夜回城,大奶奶却在路上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看到这一幕,二少奶奶刘美欣心下沉沉,当时她要让人去叫大嫂嫂她们,那吴妈妈说彩霞是个聪明的! 可到了半山腰,直到上了马车,也不见大嫂嫂一行人,她只提了一声,那吴妈妈便说人在后面,马上就过来了! 紧接着马车开动,与她坐一起的两个陪嫁丫鬟看她担心,只得悄声提点: “少奶奶,您还没有瞧出来吗?夫人不待见大少奶奶,只怕是故意将人扔这里的!” 刘美欣的父亲不过是个嫡次子,也只是七品小官,刘家正值议亲的女子只自己一人,所以,姑母才勉为其难将这个侄女许了自己的二儿! 因自己家世平常,人口不会有这么复杂,哪见过这许多的弯弯绕绕! “可……可大嫂嫂万一出了事……谢家如何担的起?” 如今回来自个院子,刘美欣仍觉惴惴! 如心见自家小姐一脸的担忧,忙悄声安抚道: “小姐,你还看不出来吗?今天这事明显是夫人做了局的!” 刘美欣不是个笨的,震惊抬头: “你可别胡说,姑母怎会…~” 如心一咬牙,若不说透,只怕小姐在这府里活不过几日! “奴婢听说,大爷当初求娶大少奶奶,便是冲着丰厚的嫁妆去的,且新婚当日,连洞房都未入……” 刘美欣只觉浑身发冷:大嫂嫂那样一个气质卓然,美若天仙的高门贵女都被如此算计,自己不过是个小官之女…… 若有一天他们厌了,是不是也会如此对付自己! 她一把抓住如心的手,手中冷汗淋漓: “……如心……大嫂嫂……我们得救救大嫂嫂……” 如意忙不迭过来,小声道: “少奶奶,您可快些住嘴,小心隔墙有耳,咱们如今出不了府,在这个宅子里又分不清谁是妖魔鬼怪!” 如心也接话道:“少奶奶且放宽心,奴婢瞧着大少奶奶是个心里有城府的。” “不然,也不会一摔伤就将管家权交了回去还去了庄子上伤,定是察觉出了异常!” 刘美欣听两人这么一说,心下放心了些许! 而谢茵韵向母亲告退,支走草儿去回房收拾自己的屋子,便直接去了梅姨娘的屋子,脸色惨白: “姨娘,他们……他们害了大嫂嫂……” 梅姨娘忙去捂住女儿的嘴: “我的小姐,你怕是不想活了……” 示意翠红去外面四处看看,见她回来摇头,这才柔声道: “出了什么事?” 第83章 秋菊窥得内情 梅姨娘问怎么回事,谢茵茵眼底蓄泪: “她们让人在嫂嫂睡的房子外面放了火,便带我们连夜回来了!” 梅姨娘皱眉,一向温和秀气的脸上竟带了些愠色: “你如何知道的?” 谢茵韵便将自己被叫出门,却不见人往大嫂嫂那边去,且还催促的那般急,及到马车那里都没让人等! 回了四九城,直至到了侯府大门外,这才吵吵嚷嚷,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家的大少奶奶失踪! 梅姨娘并不意外,只幽幽道: “这些虽是上不得台面的路数,却是极有效果!若大少奶奶被火烧死,便是意外!若是一夜未归,便是清誉全毁,好毒辣的计谋!” 谢茵韵急道:“姨娘……咱们在这府里艰难,若不是大少奶奶,咱们也不会有着三年的好日子过……” 梅姨娘轻拍着谢茵韵的胳膊,道: “依我看,大少奶奶那几日应该做了布置,那春兰与夏荷出府的勤快,必是察觉到危险了……” 看着女儿的小脸,柔声道: “这侯府就是个豺狼窝,我们母女势单力薄,如今,也不好做什么!你回去好好歇着,若有消息了,也到下午了!” 谢茵韵再是担忧,也只能无奈回了自己屋子! 梅姨娘叫了翠红进来: “你趁着这会外面有些乱,去秋姨娘屋里,将事情告诉她,只是要避着人……就说我这里给五小姐做绣鞋,少了一色,想要在她那里配些!” 翠红听了,忙去绣篓里拿出一缕绿色丝线,出门去了听雨轩! 秋菊见是翠红,心中犹疑,但心思玲珑,遂吩咐冬琴: “你去大厨房瞧瞧,可还有那绿豆冰沙,这两日有些上火,喝些降降暑气降!” 冬琴出去,翠红才长话短说,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秋菊凝眉,待翠红走后,这才细细思量: 小姐吩咐,不论出了何事,都要稳当些,无事便多去柯姨娘那里走走! 对了,这样大的事,珂姨娘那里应该也知道了? 秋菊等冬琴端回绿豆冰沙,便带人去了寻梦轩! 这个时候,天气热,已过巳时,阳光虽还不是正盛,却也觉热气升腾! 院门虚掩,秋菊收拾面上的表情,笑意盈盈进了院子! 小院不大,有几株石榴树,石榴花开的如火如荼,应是大爷在外寻回来的! 院里无人,应就是丫鬟婆子们躲去厢房了! 秋菊莫名感觉应该悄声,便也不语,轻悄悄走向房门,忽听里面传出大爷的声音: “你且先忍一忍,我已着人去寺里查证,很快便会有消息,就算她不死,失踪一夜,名声尽毁,以后便没了顾忌!” 而珂姨娘的声音传出来: “唉,夫君,珂儿倒是不急,只是咱们新儿马上两岁,我这做娘的想念的紧……” 还待说下去,便似乎被人捂了嘴,接着便是大爷小声嘱咐着什么! 秋菊心知触到了秘密,忙示意冬琴后退几步,才高声道: “珂姐姐,秋菊给你送绿豆冰沙来了……” 然后,笑盈盈向门前走了过去! 谢宣平眸子缩了缩,与珂姨娘对视一眼,各自坐直! 珂姨娘起身走去门囗,掀帘,便见秋姨娘笑眼弯弯道: “珂姐姐,怎不见院子里守门的婆子呢,叫了两声也没人应……咦,大爷也在呢……哎呀,这一碗冰沙可不够分呢!” 秋菊作发愁状,然后醋道: “大爷都许久不去秋菊屋里了,可是珂姐姐这屋里凉爽的原因?” 谢宣平见这小丫头吃醋的紧,倒放心下来,笑道: “爷只是正好走到这里,便进来看看!” 秋菊哦了一声: “怕是秋菊扰了大爷的好事……唉,珂姐姐,这冰沙你自个去安排,我可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罢,嘟嘴哀怨地斜了大爷一眼,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留下两人只觉这秋菊毕竟才及笄年纪,还是小孩子性子,也不甚在意! 秋菊带冬琴出了寻梦轩,直接返回了听雨轩,此时才觉后怕! 冬琴一开始并没多想,见姨娘神色不对,这才想起那会大爷与珂姨娘在屋里的对话,冷汗直冒! “姨娘……大爷他们……什么意思?” 秋菊进院子便注意到大家都在各自屋里,是以回房听冬琴说话,这才道: “琴姐姐,我不管你以前是谁的人,只是,以后,咱俩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万一让他们知晓我们听到他们说的话,咱们就都活不成!” 冬琴忙点头:“嗯……我知晓……可……可我们得防着些……” 秋菊歪头看向她:“琴姐姐,你是否还见过府里别的什么事?” 冬琴眼神闪躲,脸色惨白的厉害: “秋姨娘别问了,我也是为你好,咱们只是需提防着些!” 秋菊不再多问,却将此事放进心里! 申时,长宁侯府门外,来了一位骑马的英俊小哥! 青色滚云纹长袍,腰束镶宝石同色腰封,配了一枚清透水润的白玉玦,乌发用一根玉如意簪起,眉头皱起,脸如寒冰,薄唇此刻沁着冷笑! “……将你们主事的人叫出来!” 小哥这一声用足了力气,也让人听出不知攒了多少的火气! 谢管家听人来报,急匆匆迎出府门,见到来人,一个头两个大: “……呵呵……是苏家二爷呀……您快请进!” 苏礼杰冷笑出声:“呵,难不成,你是这侯府的主事人?” 谢管家心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却不得不堆起了满脸的褶子,笑得只差将三十二颗牙都给露出来。 “苏家二爷,有什么事您请回府里说,都是亲戚,在这外面容易让人看了笑话!” 苏礼杰马鞭一扬就抽了过去: “好你个老货,小爷让你们府里主事的出来,你非要拦在这里唧唧歪歪,莫不是故意的?” 早有人看着不妙,跑回去将事情报了主院! 那谢晨今日下朝并未回家,便只有谢宣平与刘蝶静,! 两人听说苏家二爷在大门外,以为事情成了,心里大喜,脸上却都崩着,带着人从各自的住处涌向门外! 第84章 府前争执 待见那母子俩惺惺作态跑出来,苏礼杰仍未下马,执起马鞭就抽向谢宣平! 幸好离得远些,苏礼杰也只是吓唬,仍将众人吓得齐齐后退了几步! 谢宣平沉着脸,看着这个二舅哥,人不望施礼: “舅哥有礼了,不知为何如此?” 苏礼杰早已看透这个假仁假义披了人皮的妹夫,周身的戾气都重了些: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夫,心知肚明,你们长宁侯府,想当年舔着脸,求娶我妹妹,使尽各种花招败坏妹妹的名声,既然如了你们的愿,便好好待他!如今,却三番五次,害我妹妹性命,是何道理?” 如今,日头虽毒,却挡不住大家看热闹的热情,长宁侯府外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话一出,惹得众人哄然谈论,热情高涨,丝毫不比烈日洒下的温度低! 谢宣平没想到这舅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层遮羞布揭开,不禁暗恼! “舅哥,也不知你在哪听的这些闲言碎语,实在有失公允,传言出去,对大家都不美!” 苏礼杰仰天大笑: “谢宣平,你敢对天发誓,若你们长宁侯府做了这些事,你便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么?” 古人对于赌咒发誓十分相信,神鬼之力都是玄之又玄! 这苏家二爷竟然敢如此说,必是长宁侯府的确做了让人抓住了把柄! 吃瓜的群众恨不得各自,去买了冰茶过来边喝边吃瓜! 谢宣平瞬间变了脸色,要赌咒发誓,这又如何能使得,再见看热闹的人群,不听煽风点火! “我说,谢家大爷,身正不怕影子歪,半夜不怕鬼叫门,只要没做错,赌咒发誓的谁还不敢?” “对呀,这种伤人性命,天打雷劈的事,只要没做过,赌咒发誓,以求心安才是正理!” …… 刘蝶静看儿子脸色不对,看众人如此,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忙往前闪身,尽力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笑道: “苏家二爷,我念你是个小辈,不与你计较,只是没影的事,让你这么一说,倒像我们做了亏心事!” “再者,人这一生,本就三灾六难,谁也不知会遇上什么,怎能一遇事就往我们头上扣?” 谢宣平也缓过神来,冷声道: “二舅哥,凌儿还没找回来,你在这里闹有什么用处?倒不如加派人手,快去找人!” 苏礼杰冷冷盯着谢宣平,犹如孤狼盯住猎物: “请问我的好妹夫,你们一早赶回来,急忙忙就在府门外大肆宣扬,我妹妹没有回来,使何用意?明晃晃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到时候不管我妹妹有事没事,总能毁了我妹妹的名誉,你们又是何居心?” 谢宣平脸色变幻莫测,他实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二舅哥如此通透,立马就想到重点! “二舅哥你误会了,当时也是母亲着急,失了分寸,已经派人去找,应该马上就有消息了!” 正这时,一队马车哄哄然走了过来,一队府兵用刀拨开众人! 便见马车依次下来,一身材高挑的贵夫人,穿一件素青色的丝绸长裙,头戴帷帽,身边跟了一位嬷嬷,两侧又有四个婢子! 而第二辆马车下来的,也是头戴帷帽,身穿浅绿色小袱,配了滚竹叶花边的米色缎裙,看着仍是昨日的那一身衣物! “夏荷与冬梅已第一时间激动的喊了出来: “哎呀,是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回来了!” 在公众场合,这两人还是知道怎么称呼!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没想到,长宁侯府,折腾一天,人家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便听了贵妇人冷声道: “老远就听到,你们长宁侯府胡咧咧,大火一起,你们二话不说,扔下自己家的大少奶奶便走了,若不是有我这个国公夫人,让人搭救,让这丫头与我住了一夜,许是真就喂了后山的豺狼了!” 苏卿凌走到国公夫人面前,深深行了一礼: “多谢夫人的搭救之恩,卿凌没齿难忘!” 苏礼杰也早跳下了马,向前急走几步: “多谢夫人搭救小妹,改日必携礼登门拜访!” 刘蝶静见势不妙,早就想将人请进府里,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忙往前又走了几步,堆笑道: “国公夫人救了我谢家儿媳妇,礼应重谢,还请夫人进府一叙!” 不想,杨钟秀理都不理,身有诰命,本就身份尊贵,这一家子恶心人的东西,还往身边凑,更是厌恶的厉害,冷笑: “谢夫人不必客气,稍后会有步兵统领衙门来人,本夫人就不进去了!” 说罢,又对苏卿凌柔声道: “好孩子,别怕,以后若有什么委屈,便去郑国公府找杨姨!” 这话语亲切的,意思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以后,这丫头有我罩着! 苏卿凌点头! 便见贵妇端庄矜持的回了马车,府兵一声令下,一队府兵分两列护着马车扬长而去! 大家看着人已回来,误会解除,三三两两的,便准备散去! 谁承想,一队衙役走了过来,传令长宁侯府主母身边的吴妈妈去步兵统领衙门回话! 刘蝶静脸色一阵青紫,冷汗直流,心知事发,正巧那吴妈妈就站在侯夫人身后,已吓得脸色惨白! 刘蝶静强自镇静,一边用帕子沾了脸上唰唰流下的汗珠子,一边笑问: “官爷,我这老婆向来奉公守法,可是有什么事?” 那衙役也不驳她的面子,侯府再不济身份也放在那里,哪是他们能随便得罪得起,全了个礼道: “我们只知这婆子收买人,故意害人性命,其余具体尚且不知!” 吴妈妈瞪大眼睛祈求的看着自家的夫人,希望能救她一救,刘蝶静却已想得清楚,这一次只能断尾求生,否则,大家都不得安生! 遂眼露警告,却一脸伤心: “吴妈妈,你若没做的事,就好好说清楚,若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便老老实实交代!” 见吴妈妈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想往上扑,便又幽幽说道: “做错事便要承担后果,看在你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服侍本夫人的份上,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第85章 触到真相 吴妈妈愣神,眼中没有了光亮,低着头,蔫蔫的跟着一众衙役走了! 苏礼杰其实已提前接到妹妹的信,所以才故意来府前闹了这一出。 如今事了,看妹妹的样子,不需自己再留,便嫌恶的看了一眼谢宣平,翻身上马,潇洒离去! 苏卿凌一步步走进侯府大门,透过帷帽看着众人的脸色,关心的,失望的,愤恨,更多的是瞧热闹的! 谢宣平与刘蝶静收拾起自己的表情,虽然在外出了丑,没撕破脸之前,仍要表现出婆媳和睦,夫妻情深的戏码! 刘蝶静端着自己的姿态,慈爱的笑着: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快回家歇着!” 苏卿凌也回了一礼: “让母亲操心了!” 是操心了,而不是担心! 谢宣平堆起一脸的假笑: “凌儿,还好还好,你没事,为夫快急疯了!” 苏卿凌也回以恰到好处的微笑: “让夫君操心,实是我的不是!” 她瞧见了刘美欣放下心来的真诚笑意,也看见梅姨娘母女真切的关心,是了,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冷血! 这里,还有真心,还有真意,还有真正牵挂自己的人! 回到瑞雪苑,苏卿凌不耐烦与人多做纠缠,只说受了惊吓,累的很了,需要休息! 大家都各自回去,只有秋菊借囗说不放心,要留下伺候! 待瑞雪苑大门紧闭,挥退丫鬟,只留周嬷嬷与四个丫头里外守着! 秋菊这才扑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听小姐肯定说没事,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然后一脸正色道:“小姐,珂姨娘果真有问题!” 苏卿凌斜靠在前厅的竹榻上,任由秋香帮着揉捏,从昨天到今天,惊魂一夜,还没有歇过来,身上累的厉害! 听到秋菊这么一说,正了正身子: “什么问题?” 秋菊把她和冬琴两人去寻梦轩的所见所闻,细细叙述了一遍! 咬牙道;“小姐,有两岁的孩儿,那大爷与珂姨娘认识也差不多三年……” 眼里是对小姐的怜惜,可怜的小姐,为他们侯府做牛做马,却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 苏卿凌这时反而精神了起来,缓缓坐起,眸子睛亮: “这倒是有些意思……难不成,大爷真正在乎的人是这一位?” “秋菊,从今儿开始,你便不要多来这边,免得被他们盯上!” 秋菊点头,能查出这些,便是天大的发现! 待秋菊走后,苏卿凌这才对春兰道: “你悄悄吩咐王杰,让他派人暗中盯着谢宣平和珂姨娘,还有他们手下人的动向,查查与他们有关的人家,有没有两岁大小的孩子?” 春兰也不拖延,从角门出去,见了王杰,此时,叶健正与王杰在一起! 见春兰过来,一张俊脸竟有些涨红! 春兰只觉奇怪,却并不在意,悄悄将主子的话传达下来,这才想起什么! “叶大哥,你们没受伤?” 王杰笑着摆手,叶健却一时紧张,答无所问: “我们没事!” 待反应过来,连脖颈都涨的通红! 春兰噗嗤笑了出来,不敢多呆,又看了一眼,这才回去! 叶健对自己百般嫌弃,不过是与女子说话,怎的这般扭捏? 实在奇怪,与旁人说话什么事也没有,怎单单与春兰姑娘说话就要出丑? 主院,正亭! 刘蝶静将那青花茶盏狠狠摔了几只,仍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安与怒火! 吴妈妈是她的贴身心腹,许多的阴司事几乎都经她手处理! 侯爷年轻时也是个花心的,自她嫁进府里,妾侍通房又添了五六个,若不是自己手段狠辣,这个府里,就不会只有这两个姨娘了! 每次由吴妈妈处理,事情总能做得妥妥当当,只这一次,竟然失手了……呵呵,可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不过,吴妈妈的女儿已嫁与府里的家生子,她若想让家人好过,必不会供出自己的主子! 谢宣平过来时,只见一地狼藉,压着心里的火气,沉声道: “母亲这是怎么了?这点小事便沉不住气了?” 刘蝶静见了儿子,似又有了主心骨,怨道: “你倒怨我,若不是要安置你的破事,我也不用一次次冒险,如今还被你埋怨,真正是像我这颗做娘的心!” 刘宣平知自己语气不好,遂放软了语气: “母亲,儿子何时会做无用功?只是,有些事不能让母亲知道,母亲却必须相信儿子!” “改天,儿子带您去瞧瞧新儿,让您好好过一过当祖母的瘾!” 卫国公府 杨钟秀正与儿子做瞪眼游戏! 半刻钟后,国公夫人便败下阵来! “你可真正要急死你娘我了……你说说,到底与这位长宁侯府大少奶奶有何渊源?……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见儿子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喝着凉茶,杨钟秀一拍桌案: “你倒是说一说……这孩子虎狼环伺,实在不易,娘只是看你能不能多护着她些!” 小公爷对母亲的套路已是熟门熟路,不过是想看看,自家的儿子对别人家的儿媳是否有非分之想? “她救过我的命……有救命之恩!” 杨钟秀猛然如被定住,儿子做这锦衣卫使,时常带伤回家,做娘的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有几次,儿子都是命悬一线,她担心的只想自己替他受了那伤! 如今想想,应该就是月前,儿子受伤回来的那一次,浑身是伤被包成个粽子! “儿子去剿匪,回来时便被劫杀,侥幸跑到苏姑娘的庄子上,被她所救……儿子怕她被连累,除我与郑方士,再无旁人知晓!” 杨钟秀这才了然,难怪回程路上,儿子带一队人马在寺外等候,直到进城这才离开! 且他虽是在一侧骑马,马车里的杨钟秀却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心不在焉,时不时会向后面的马车瞧上一眼! 杨钟秀猛拍了儿子胳膊一掌,朗声笑道: “救命之恩,虽不能以身相报,却也当全力护她周全!……日后,娘替你多多看护她一些!” 郑泽玖:娘说的有道理,却又似乎哪儿不对劲! 第86章 长宁侯府又输了 夜深人静,天闷热的厉害,似乎要下雨! 苏卿凌穿了轻薄的寝衣,就那么慵懒的靠在外间的榻上! 夏荷守夜,因小姐怀了孕,也不敢多放冰盆,屋里虽热,却也还能忍受! 苏卿凌喝了杯温的酸梅饮,便让夏荷去小榻上去休息! 下午休息的时间久了些,这会儿反而没有了睡意! 一个人轻摇着团扇,脑子却在一步步地捋着自己得来的线索! 今天,吴妈妈被抓,肯定无法钉死刘蝶静,按照这母子的性子,吴妈妈必有软处被捏,且无法撼动,吴妈妈定把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不过,长宁侯府将大儿媳扔在着火的寺屋不管,连夜下山,肯定会传的沸沸扬扬,而国公夫人仗义搭救也全了苏卿凌的名声! 这一仗,长宁侯府又输了! 名声又落了一节! 如今,打蛇要打七寸,秋菊说的这个线索实在是个惊喜,且已让人寻找线索! 只可惜,这些年一直活的很单纯,现在要用人,竟发现,自己这些人虽然都很能干,却也有眼睛到不了的地方! 苏卿凌又在用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榻边,忽有所感,看向窗外! 窗户半敞,有一丝风卷了进来,夹杂着微凉! 蓦的,她与对面耳房顶上的一双眼对上,竟是那样的熟悉! 半月高悬,那人稳稳坐在房顶,周身倾泻一层银白,衣摆被风吹得烈烈作响,他就那样看着屋中沉思的女子! 两人目光对视的霎那,他心惊,而她惊吓后便淡定下来! 这人,还是一身玄衣,她已认出来了! 他奇,这女子的确有几分胆识! 片刻,一个身影飘飞进屋,快速点了夏荷的睡穴! “你不必如此,我和这几个丫鬟没有秘密!” 郑阎王:“你有心事!” 肯定句。 苏卿凌:“何以见得?” 郑阎王:“我是锦衣卫总指挥使!” 意思是:我见多识广任谁在我眼皮子底下都逃不脱! 苏卿凌:你厉害!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就是不往正事上说! 苏卿凌忽然心思微动,指挥使大人势大,这是在点拨自己吗? 忽然一笑,莹莹月光透过窗外照在那笑颜之上,眉眼弯弯,狡黠如偷腥的小狐狸,瞬间的芳华迷了郑阎王的眼! 郑泽玖又见到了那如玉的双耳,只觉心跳快得想要用手去捂,又中邪了! 他想逃离,腿脚却忽然不由自己控制! 便听那珠玉落盘的声音: “指挥使大人,不知查个人在您这里好不好查!” 郑泽玖冷静下来,坐在对面的高凳上,习慢性的将右手搭在右膝上,腿长的优势便是可以将腿屈膝放平! “你说,查谁?” “姓谢,该是不到两岁的男孩!” 郑泽玖:“具体情况?” 苏卿凌想了想,只好将秋菊说的情况说了一遍: “所以,我们怀疑我一次次被害,跟这个有关系!” 郑泽玖中指与食指敲着自己的膝盖,没有接话! 脑子却不受控制的转动,眼里满是怜惜! 眼前的女子慵懒的靠在榻边,满是闲适,他都想要去那榻上试试有多舒适! 原来,一切的看透,豁达,全是因为经历太多的背叛,伤害,放下对爱人的奢望,人也会多了一种无所谓的淡然! 他对这个女子更多了一丝心疼! “此事我会查!” 说着,起身,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些!”便飞身上出去,下一刻便无影踪! 苏卿凌望向窗外,只一会功夫,风刮的更甚,月已藏了自己的容颜! 起身去关窗,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有几滴被风斜卷进来,正好砸在手上,清清凉凉! 窗子关上,风雨声霎时小了许多! 又回躺在榻上,再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 冬梅兴冲冲跑了回来: “小姐,小姐……那吴妈妈有消息了……听说她招认,是看不惯主子给侯府惹了不少麻烦,自作主张想教训少奶奶!” 接着,又忿忿说道: “鬼才相信她说的话,听说后来给她上了刑,人遭不住,咬舌自尽了!” 苏卿凌没想到,自己这里还没有想出对策,人便没了,只觉可惜! 不过,这次,能让长宁侯府名声受损,这么大的打击,也算近了一步! 当今天子崇尚以仁治国,而长宁侯府屡次出现迫害内眷的事,实在不是个好 先前带回的母女已经由春兰安置在丫鬟们住的耳房。 因事发突然,给母女二人找了丫鬟们的旧衣先穿上! 两人正式拜见主子,母亲不过二十四五岁,人瘦成了麻杆,一双眼隐含希冀! 女儿五六岁的样子,同样是皮包骨! 母女俩齐齐行礼: “奴婢韩氏,多谢少奶奶相护之恩,奴婢母子从今往后定对少奶奶忠心耿耿,绝不背叛!” 小女孩有样学样,声音细细小小: “木棉绝不背叛!” 苏卿凌微笑,自己的队伍在壮大,往后有了他们,自己的路会越走越宽! 玉瑞山庄 允煜几人正与鲍垒坐在他们的主屋,拿起他们从没见过的一种布料细细审视! 这几匹布面料比常人穿的棉布更加柔软轻薄。 一种嫩黄色,给人以一种柔和、清淡的感觉。 一种天青色,颜色极正,让人一眼入心! 一种浅绿色,如同夏日的清泉,让人感受到清新的气息! 还有一种是金赭石色,上面是纯色,极适合农人! 有一匹很明显是钴蓝,大气沉稳,神秘优雅! “你们有什么感觉?”鲍垒两眼发光,灼灼看着允煜他们! 好不容易找了木匠师傅赵晖,铁匠师傅,分了不下十家铺子,将设计的各个零件分别找了不同的师傅打制! 最后,由他带着这几个小兵一步步组装! 然后,又先买了上百斤棉花,在其中一架纺丝机试着纺成线,经过上百次的调试,终于成功! 而他提前列了单子,托叶康四处收集各种染色剂原料,经过提纯,对比,暂时先制出五种最满意的颜色! 将纱线做了染色,又于另一台机器制作成布! 像染色布的话,是先织布,再染色,也就是所谓的匹染面料;而色织布,就是先染纱线,再织布。 如今,便先做色织布! 经此,又不眠不休几个昼夜,终于让离国的第一台大型织布机面世! 第87章 苏明远面圣 对于鲍垒的一切成果,苏卿凌只听进度,她是十分信任这人的能力的! 她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在自己需处处小心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带着叶康他们向前努力,感觉自己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在府里静养了两天,苏卿凌终于收到信安侯府的信……信安侯苏明远与侯夫人刘芸佳一行人回来了! 苏卿凌一时竟沉不住气,真想立刻回去见见自己的爹娘! 此时,苏明远一早就回来,马不停蹄去宫中面圣! “臣拜见陛下!” 离宗帝看着瘦了一圈的苏明远,笑的如沐春风: “爱卿,快请起,一别几年,辛苦你了!” 明公公极有眼色,跑上前弯腰一边扶起苏侯爷,一边笑道: “苏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咱们陛下听说您受伤呀……可真是牵肠挂肚的,只怕您有个什么闪失,这一下可好了,皇上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苏明远忙又要弯腰跪下,直说让皇上担心是臣的不是! 离宗帝示意明公公搬了个雕云纹图案圆木凳,让苏大人坐下! 这次苏侯爷明着是被贬官去泯江府做个同知,实则是暗中治理盐道! 泯江府属产盐之地,盐乃民生之重,属重利,钱财迷人眼,是以官商勾结之风盛行,乱象横生! 离宗帝思来想去,还是苏明远这个铁头最是适合,这才在朝堂借机将人贬去泯江府! 当初,苏明远已猜出当今心思,欲孤身前往卦任,快到地方时,却被妻子后脚头追上! 无可奈何,夫妻同行。 这三年,经历数次生死,总算不负圣恩,将泯江府所有的关系打探清楚,牵涉太广,暗中将账册连同罪证遣人送往四九城! 泯江开始大震荡,离宗帝派人携上方宝剑,带了锦衣卫一撸到底。 上至知府,下至盐场小吏,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一时间,泯江府愁云惨淡,每天都能看到被查抄流放的一队队人犯! 直折腾了一个月,离宗帝指派官员去了泯江府,又由苏明远辅佐新知府董青熟悉政务,将一切捋顺,苏明远这才带爱妻回京赴命! 一路上,遭遇数次暗杀,都险险躲过致命一击! 此时,见了离宗帝,苏明远仍心有余悸,只因他又惹了大麻烦! “皇上,微臣有几句重要话……” 这意思是:明公公需回避! 离宗帝瞥了一眼,明公公笑道: “哎呀呀,老奴想起御膳房今儿有特制的冰梅汤,这就去着人去瞧瞧做好了没有,解暑正正好!” 一边说,一边退了出去,还贴心将门关住! 又忙吩咐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小德子去御膳房看看,又将两旁侍卫挥得远了些,自己便也守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的候着! 室内,苏明远才从官袖里抽出几封信来,脸色凝重: “皇上,还请您过目!” 离宗帝接过,信封口已开,且看颜色应该有些年头! 拆开一封看了,接着再看一封,直到几封信看完,他的脸色已如锅底黑! “……我这儿子……恨不能老子这会就去见阎王,好给他腾地方好手足相残么!” 等着皇上平息下来,苏明远这才道: “皇上,此次微臣受伤严重,总觉气血不足,头晕脑胀,可否放臣几日假?” 离宗帝也觉自己这匹千里马的确有好长时间没有歇息,倒也不好继续压榨的厉害,沉思片刻才道: “明远啊,你这次立了大功,此次将你姻亲升任泯江知府,也算让朕这心放下一半!……” “只是,如今六部已经撤职查办了一部分人,有些位子空缺,那吏部尚书的椅子你就给朕坐好了!” 苏明远一惊,忙跪地磕头: “皇上,这……臣乍然回京,一下子跳几极,只怕不妥!” 离宗帝冷哼,身上一股上位者的肃杀之气荡开来: “朕给你三日休息时间,然后给我走马上任!至于那群人……哼……只会扯着脖子瞎扯皮,谁敢伸出脖子做这出头鸟,朕不介意再踹下去几个!” 待苏明远退出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而附近的一个小太监悄悄朝储秀宫走去! 这储秀宫是贤妃董沐嫣的住所! 自从二皇子萧宗宁出意外瞎了一只眼,便被皇上下旨封端王,在宫外另辟了府邸端王府,与自己的王妃搬去了宫外! 贤妃做为母妃,对于宫内的勾心斗角烂熟于心,见儿子失去了登上那个位置的资格,便渐渐隐于人后! 此时,储秀宫主殿,一名看着三十多岁穿着绛紫色宫装的女子正襟端坐,那小太监匍匐跪地: “奴才听的不太清楚,只知皇上提到位子……后来,好似让苏侯爷任什么职,并说谁要反对就踹下去!” 贤妃董沐嫣挥手让人下去,这才对身边的女官董萱道: “看来此次泯江一事,由苏侯主导,否则皇上怎想着让苏侯连跃几级升上高位……也不知会安排他坐上哪个位置?” 董萱一边沏茶一边分析: “既是高位,肯定会比苏侯爷原先在京的四品要高,三品肯定是有!” “……可能引起群臣反对的,必还要再跃上一极,就是从二品或是二品,兵部尚书被贬,这位子尚空着,那就应该是兵部尚书之位!” 贤妃颔首:“应该是了!只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董萱将茶盏双手递了过去,见娘娘接好,才笑称: “娘娘莫急!咱们只坐山观虎斗,得空再加把火就好。如今,最好莫要将咱们储秀宫牵涉在内!” 董沐嫣冷哼: “别人我倒无所谓,只景仁宫那位,害了我儿,我又岂能让她好过?让她儿子坐那位子,且看我这里依是不依! 一挑起这个话头,贤妃便戾气横生,只恨不能拿把刀亲手将景仁宫一宫之主魏柔依千刀万剐! “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有句俗语叫,若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算计瞎了我儿一只眼睛,我便要她和她儿的命!” 此时的景仁宫,惠妃魏柔依正一脸傲然挥退传信的宫女,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充满阴霾,咬了咬唇角哼道: “通知御膳房去做一桌淮扬菜送过来,来人……去请皇上,就说臣妾惠妃特意为皇上准备了一桌淮扬菜,有皇上最爱吃的八宝葫芦鸭!” 第88章 惠妃受罚 听到明公公说惠妃有请,离宗帝皱眉! 自惠妃生了三皇子,人就变得越发骄纵,一开始,他还觉得女子身上有些傲骨是真性情,可这么些年下来,她做的一桩桩被金卫报回来,让离宗帝越来越不喜! “小明子……你说,当初左相会挑一个蠢而不自知的女儿进宫么?” 这便是离宗帝疑惑的地方,这么多年,惠妃做的桩桩件件,看似就是一个为儿子谋划的蠢妇行为,可最终却都是他们母子得利! 离宗帝深觉这女人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这不,苏侯刚走,那边闻到味儿着急忙慌请自个过去! 明公公只是一个阉人,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却也无权议论后宫嫔妃! “皇上,惠妃娘娘大慨是几日不见,想您的紧……” 离宗帝本也不指望明公公回话,点头: “好久没吃到惠妃宫里的八宝葫芦鸭,吩咐摆驾景仁宫!” “皇上有旨……摆驾景仁宫!” 惠妃收到消息,忙让身边的宓女官给自己更衣打扮! 待整理一番下来,忙到主殿外迎驾! 离宗帝从轿辇上下来,便见一宫装丽人带众人跪在门外,抬首,眼里蓄满柔情,似笑似嗔看向自己! 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了双环望仙髻,发顶饰宝蝶赶花顶簪,斜侧戴了三朵镶宝石珠花,斜插了一枝红宝鸾鸟步摇! 再看那眉用螺子黛轻轻描过,双眉上方贴了花钿,瓷白的脸上一侧有个深深的笑窝,那眼睛狭长上挑,韵味十足! “臣妾恭迎皇上!” 话毕,惠妃随离宗帝的一声平身便起身,上前笑盈盈伸手去牵一国之尊的手,嗔笑着: “皇上……臣妾可算见到了您呢!” 惠妃惯会撒娇取巧,人虽快奔四,却仍象初入宫时的性子,可因模样小巧可人,的确入了离宗帝的眼! 离宗帝由着她牵着进了主殿,心里感慨: 朕已老了,柔依似乎还是当年的样子,竟不输那些个年纪轻的妃嫔! 菜已上桌,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软兜长鱼、松鼠鳜鱼、……八宝葫芦鸭…… 魏柔依将伺候的人全部挥退,笑意盈盈: “皇上,今儿这餐便由臣妾亲自为您布菜!” 已有明公公用银针一一试毒,待银针无变化,这才放心! 惠妃葱白玉手用公筷夹了一筷鸭肉,笑颜如花: “皇上,您尝尝这八宝鸭,可还是原来的味儿?” 离宗帝夹起哼了一口,细品: “嗯……鸭肉鲜嫩,馅心糍糯疏散,滋味咸鲜香醇。爱妃啊,看来,你这厨子技艺越来越精湛了!” 魏柔依掩嘴而笑,声如沁玉: “那是自然!” 又用公筷夹了鳜鱼放入皇上面前的白玉错金嵌红宝石碗,娇声笑道: “您再尝尝这道松鼠鳜鱼,虽说三月鳜鱼最肥美,这位御厨却是做出了鳜鱼的精髓!”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诗是好诗,在爱妃这里却是一道珍馐美馔,这鱼肉外酥里嫩、酸甜可口、回味无穷!” 两人丝毫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罢饭,撤桌! 宓女官摆上掐丝珐琅三君子的茶盅,又上了上好的蒙顶山茶! 离宗帝喜欢喝蒙顶山茶,冲泡后汤色绿黄,透明清亮,饮之清香爽口,赏心悦目又让人心情愉悦! 魏柔依看不出皇上的神色,只从他端茶的动作,实在猜测不出此时的心情是好是坏! “皇上,祁儿去丽川已半月有余,臣妾虽知皇儿是去做正事,可做为一个母亲,仍是控制不住想念的紧,也不知事情做完没有?何时回京?” 离宗帝不动声色,呷了一口茶: “你若闲来无事,便去多抄几遍心经,自然就会好些……好了,朕还要批折子,便先走了!” 魏柔依还没套话,便听这一段,大惊,脸色变了几变,却也只能行礼恭送! 待人走后,两腿发软,她知皇上这是恼了,虽不明说,自己抄写心经却是必须的了! 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只要不算过分,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胡闹,从没如今天这一般罚她! “宓儿,本宫没说错话?” 惠妃冉着宓女官将自己扶着坐在椅上,强压着心里的恐惧问! 宓女官跟随魏柔依二十多年,人聪明机智,算是她的军师! “娘娘,依臣女分析,大概是瑞王殿下做了什么惹怒了龙颜,皇上借罚您在敲打瑞王殿下呢!” 魏柔依此时更加惶恐,她知道皇儿一直有问鼎那个位置的心思,小小年纪就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一直以来,他发展的端王一派,从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站位,让人摸不着头脑! 做的事也不露一点蛛丝马迹,可皇上的举动分明是查出端倪! “不过,娘娘也不用担心,皇上既然没有禁您的足,说明事情不算大,尽可放心!” 而离宗帝此刻已回到御书房, 脸上满是愠色! “小明子,最近朕身边的近侍似乎都喜欢串门子呢!” 明公公已猜出皇上的不喜,忙笑着上前执扇一边扇一边说: “这些人大概呆的时间长了,又觉得皇上您宽佑仁慈,便忘了规矩,老奴一会便吩咐将这些人都换去浣洗房,挑些懂规矩的来!” 见皇上没有应声,在那里批着折子,看看四角的冰盆化了不少,忙放下手里的扇子悄悄退出去! 招了小德子,吩咐了几句,很快便又回了御书房! 没过多久,御书房重添了四盆冰,而在外候着的太监宫女便消失了好几个,另换了新人! 苏明远回到信安侯府,便吩咐下去,一路奔波劳累,需要静养,信安侯府闭府三天! 主母刘芸佳已将十来马车的车西吩咐人分类打包,只待明日送往相交甚好的几家府邸! 此时的苏卿妍正言笑晏晏,拉着刘芸佳亲热谈笑! “母亲,你们终于回来了,妍儿都想若你们若在外呆三年,女儿便去寻你们呢!” 刘芸佳面上带笑,却已无法再做出更亲密的举动,只道: “三年不见,妍儿出落的更加出挑,说起来,你这个年纪的女子都已为人母了……妍儿,母亲如今回来,也该将你的姻缘上上心了?” 第89章 苏卿妍的惶恐 苏卿妍没想到,母亲竟如此着急,才回府就想着将自己嫁出去! 心中不快,表面却仍是一副娇羞的模样: “母亲……你才回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且先休息,养好精神再说旁的!” 苏礼杰知道双亲回府,早就提前告了假,也是他带人去城外将大家迎回家! 见父亲回来,又通知闭府,便知要有大事! 待大家吃了饭,苏卿妍回了自己的幽香苑,留下三人在主院鹤鸣堂说话! 花总管亲自安排人撤桌,上茶,再吩咐府兵守住各个角门,整个人走路都似个扑棱着翅膀快速疾行的大鹅,极有喜感! 刘芸佳身边的刘妈妈便是花总管的老妻,此次随夫人偷跑出去那日,只花总管知道,虽放心不下,却更怕夫人有个意外! 直至收到侯爷在任上发回来的信件,知到都平安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刘妈妈看自家男人那一副水上飘的模样,只觉实在没脸看,抿嘴藏立在夫人身后,使劲压着上翘的嘴角! 当初送过去的仆役十人,只带回了七人,那三人被刘芸佳寻了错处将人发卖了! 苏明远终于能静下来听儿子详细述说大女儿的状况! 他们夫妻虽处理了不忠之人,却因在信上无法细说,女儿的事仅知道个大概! 如今,听儿子一桩桩一件件说了出来,两人恨不能这会儿就打上长宁侯府去! 他们从小呵护如珍如宝的女儿,在这长宁侯府竟然屡遭迫害,实在是可恶至极! “当初就瞧着这厮心术不正,才学也不过中等,不过就是油嘴滑舌眯了凌儿的眼睛!” 苏明远又是气又是心疼,早已在心里盘算着罗列这谢油嘴的罪状! 刘芸佳气得就要去拿自己的软鞭: “岂有此理,死乞白赖,攀上我苏家女,不说好好疼着,竟还一次次变本加厉伤害我儿,看我不抽烂他们谢家人的脊梁骨!” 见母亲一改那温婉随和的端庄模样,如同被惹炸了毛护崽子的老母鸡,杏眉倒竖,怒气冲冲,苏礼杰忙将母亲拦住: “母亲,您且消消气,凌儿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咱们只消等她安排就好!” 刘芸佳这才舒了口气,将鞭子置于桌上,却眼中含泪: “这是造孽呀,凌儿是受了多少委屈才懂得为自己谋划……唉,是我错了,若从小就让凌儿知晓这人性的险恶,也不至于栽这么大的跟头!” 苏明远叹了一声: “你本就心善, 自来心思单纯,如何能知道这些阴司事,又如何能怪你?” 苏礼杰笑了一声,父母相濡以沫多少年,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早已成习惯! 父亲理智通透,眼里心里只有母亲,他们这两个儿子,好像只是个摆设! 母亲如侠女般性子,处事磊落,在侯爷眼里却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几十年过去,仍然一如既往! 苏礼杰咳了两声,用手蹭蹭自己的鼻子: “父亲,母亲,如今我们只要做好妹妹的后盾就好,妹妹如今在那样的人家度日如年,应该早已没了情分,只想着怎样和离。只不知,你们是如何想的!” 刘芸佳哪管得了那么多,儿子的话音一落,她便干脆说道: “自然是和离,对着这样处处算计性命的豺狼,若不和离,不知何时就会被害了性命!我那可怜的凌儿,想起来当母亲的这颗心就觉着疼的喘不过气来!” 她眼里满是泪意,恨不得这会儿就跑去见自己的女儿,将一切灾难都替她挡下! 苏明远也心疼,但他毕竟是,思谋的更深一些,这件事,若想让女儿能顺利和离,也需慢慢盘算! 女子和离,自古以来便不是一个人的事,牵扯到一个大家族! 虽不是自己的过错,但是和离之后,娘家的所有未出阁的女子,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因此,需要更多的筹划,将对信安侯府产生的影响压到最低! 对于内宅一事,自来是由主母操持,刘芸佳虽不耐应酬,却并非不行! 不过片刻,便想了个主意。 后园的芍药开的正盛,可以开个赏花会,到时邀请相交的各府夫人小姐来,自然,长宁侯府自然也在邀请行列! 到时候,女儿势必要出席,这一举告诉四九城的贵人们,她的女儿仍是他们的宝贝儿! 至于苏卿妍的事,只能让人处处提防,待有合适的外乡姻缘将她嫁了! 而幽香苑里,苏卿妍早已变了脸,愤怒让她的面目狰狞,一旁的晴玲与晴红都噤若寒蝉! 苏卿妍如今谁也不信,自己亲自找的人安排掳人,结果,苏卿凌竟毫发无损,还将长宁侯府再次名声扫地! 如今,父母亲已然回府,一旦见面,所有给苏卿凌的来信被自己私自扣下便会被揭穿! 她现在惶恐不安,原本想着志岚哥哥将那女人杀了,自己再暗里转移侯府财产,待到差不多了,再想办法将这些人全部烧死! 然后做为继室嫁进长宁侯府,有嫡姐的嫁妆还有那些财物,凭自己的手段,定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可父母亲外任三年,自己只有管理权,却不能随意调配府里的银钱,账房是父亲忠心耿耿的幕僚,那大白鹅花管家更是精明老道! 自己每月月例银子二十两,虽有二哥时常贴补,比起那些世家女,却仍觉寒酸! 且好多开销都用在了收买下人身上,原想着有朝一日,用这些人,为自己做事,不曾想,掌家权还没到手,那些人竟发卖的发卖,打发的打发! 苏卿妍怀疑父母和二哥发现了什么,可见他们待自己仍一如既往! 二哥还会时不时让人给这个妹妹买好吃的,买时新的首饰,父母亲说话也没有错处! 苏卿妍将自己关在内室,拿着手柄缠了绒布的剪子,冲着一只描金边绣大红牡丹靠枕恶狠狠戳去! 里面填充的细细鹅绒怦然炸出,一时间纷纷扬扬撒满床帐,到处飞满了细细的白绒! 室内,只有刺物声和苏卿妍低哑的嘶吼声: “扎死你们……我扎死你们……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第90章 裁衣 长宁侯府的帖子是直接到了侯夫人刘蝶静手里,想起这段时间对大儿媳所做之事,心里开始发慌! 以示情急,都感觉自己似乎浑身不舒服,有点病了的感觉! 她只觉得这次下帖子,浓浓的鸿门宴的感觉,心想着: 要不,就让两个儿媳妇带着俩庶女去,他们总不好对晚辈苛责! 只是,这个念头一起便又被她压了下去! 昨儿才听儿子分析,他们这个亲家,这次回来必定是要高升,先前对苏氏一击不中,便只能先低调行事! 万一两家必须碰上,即使受着委屈,也要忍下来,免得打草惊蛇! 且,自己这个做女婿的也得前去讨好,看看能否走老丈人的路子,好升上个一官半职! 于是,刘蝶静为表重视,特让人请了绣衣坊的上来府上量身裁衣赶制! 这绣衣坊虽不如绣罗裳的贵气,却也物美价廉,衣服款式丝毫不比绣罗裳的差,是这些四九城里不上不下的官家女眷常来往的地方! 苏卿凌已经提前得知母亲的用意,心里既高兴又酸涩,重活一世,她深知作为母亲对亲生骨肉的拳拳之心! 彩霞过来瑞雪苑,说明来意: “大少奶奶,信安侯府来了帖子,三日后举办赏花宴……夫人说,要给少奶奶和小姐们做两身衣服,让奴婢过来请少奶奶去锦绣堂量体裁衣!” 苏卿凌应了,身后跟着春兰与夏荷去了主院! 二少奶奶刘美欣已经陪坐在一旁,连谢茵茵与谢茵韵都快了一步! 前脚刚踏进门口,谢茵茵便忍不住开口: “大嫂嫂好大的架子,做个衣裳还要大家都等你,若要再迟一会儿,难不成还要别人次去请你?” 苏卿凌如今已不是,那个事实包容,能让则让的受气包,笑的如春风照面,却让人感觉寒意森森。 “四妹妹大概女则、女训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这话要传出去,别人要笑咱们长宁侯府连规矩都不懂!” “旁的不说,不敬长嫂的帽子你就承受不住呢!若只你一人还好说,可别连累了几府的姐妹名声!” 言外之意,不懂规矩,没有尊卑,你这婆家还要不要找了?你这名声传出去,影响的可是长宁侯府谢家不论本质还是旁支的女子名声! 这一句话直接将谢茵茵说的抑郁了,她不过是,嫉妒自己这个长嫂,高门低嫁,嫁妆足,底气足,让她这样的庶女总是自惭形秽! 只是,看嫡母那要吃人的眼神,只好如鹌鹑般缩回了脖子,不敢再多言语! 绣坊里来了好几位,拿了二十来匹布料,杭绸,撒花软烟罗。透迤白梅蝉翼纱,织锦…… 苏卿凌看向自己的婆母笑道: “母亲可量了尺寸!” 刘蝶静摆摆手,叹道: “母亲这个年纪,不稀得穿新衣裳稀,还是给你们小辈做!” 苏卿凌看看自己的妯娌,正在一旁尴尬的笑笑,便明白了: “母亲都不做,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就算穿了新衣出去,也要让旁人笑咱们没有孝心,只顾自己呢!” 刘蝶静并非不爱穿新衣,只是,如今的大儿媳性子变了,不如从前好说话,做这些衣服料下来,连工带料,一个人怎么着也得二两多银子? 儿媳加两个庶女最少就得十两,侯爷的年俸才一百零几两,虽家里并不指着侯爷的这点俸禄,可要自己出银子,那也如挖自己的心头肉! 只是,这儿媳看着实在不上道,还想着,侥幸她接茬,将这笔开销帮着应下,结果人家连提都不提! 刘蝶静还想多提点两句,只是这绣坊的人在跟前,也不好明说,只能笑着假拂了拂衣袖! “罢了罢了,既如此说,我便勉为其难也做上一身!” 于是,几人各选了一款花色! 刘蝶静选了一匹螺子青黛色蜀锦,其实她更中意的是那一匹金丝软烟罗的,只是那颜色,是自个撑不起的绛紫色! 苏卿凌并无什么要求,她如今正是桃李年华,且肤色白中透粉! 看了看,挑了一匹藕荷色的闲云暗纱纹,质地轻盈有质感,且这料子轻薄透气不闷,正适合这个季节! 刘美欣生的生的小巧,人又不喜张扬,碍于结婚才不过几月,最后挑中一匹银红色,既不刺目也不显得寡淡! 谢茵茵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后才选定了一匹朱柿色的料子! 谢茵韵这次本没有份,倒是谢侯爷提点了一句,这丫头如今也已十三,该出府走动走动了! 在他眼里,家里的女儿不多,虽是庶女,也要如商品一样,待价而沽,既使攀不上高门,也要看个对侯府有助力的四品往上的伯府之家! 刘蝶静虽满心不喜,却也知置办行头的重要性! 到最后,谢茵韵挑了西子色的缎布! 自然,又另配了别的内衬! 第三日,绣坊便将几套衣裙送了过来! 苏卿凌其实自己也有几套新衣未穿,周嬷嬷与春兰抽空就要赶着做几针,只怕她的肚子大了,穿衣服不合身! 不过,看着婆母那一副肉疼,又不得不装出慈母的样子,苏卿凌便恨不能再多做出两身来! 试了试衣服,这耦合色长裙,搭了浅紫色的镶鱼戏金莲边褙子,也只有这样个自信却不张扬的人,才能穿出那独一份的美! “小姐,这藕荷色常人穿了总会感觉提不起神蕴,您穿着就像那下一刻便要飘走的仙女儿一样呢!” 冬梅一边吃着碟子里自己炒制的糖豆,一边两眼泛星星的拍手,其余几人眼里满是惊艳! 苏卿凌如今怀孕不过百日,却不再闻到腥味犯恶心,变得能吃了起来! 如今,一日三餐,冬梅还要多补两餐,倒和喂猪有些相像! 自从能吃了后,一日最少两顿鱼汤,牛乳也要晚间喝上! 她觉自已脸上的肉肉已经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偏周嬷嬷笑呵呵调笑: “你这小脸儿,等到肚里的小少爷出来时,能有当姑娘时候的样子,老奴就谢天谢地了!” 第91章 再见母亲 苏卿凌与大家一起笑,只觉前路光明了起来! 翌日,信安侯府门前洒扫一新,只等着女客们来! 信安侯苏明远兄弟两个,二老爷苏明哲在外赴任,只是夫人并未跟着,一同去的是姨娘张鹂儿! 兄弟二人分东西府住着,苏侯不在这三年,东西府很少来往! 二夫人汤俪诗出自五品之官家,生有几分姿色! 今日,带着嫡子嫡女和庶子庶女早早过来东府,脸上的笑自过来就没下去过! 她自己生有一儿一女,嫡子苏明杰二十一,如今做了个城门小吏,娶的是外乡知府秦恒的嫡次女! 嫡女也已许了人家,许的刺宁伯爵府的嫡次公子李臣,只待后半年成婚! 可还有一个庶女苏卿丽,今年也已十三,她一直不想管,可架不住她生母柳姨娘三天两头耍些小手段,实在烦人的紧! 西府看着可比不得东府清闲干净。 这边的姨娘多,两个姨娘,为西府开枝散叶,生了一个庶子一个庶女。 还有两个通房,若不是自己手段了得,怕不是十个八个庶子女都有了! 今儿说是赏花宴,大夏天的,只不过是亭子里放上冰盆,让大家吟诗作对玩游戏罢了! 男子院虽分隔开了,大离朝却没有太严重的男女大防,一般相交甚熟的圈子,逛着逛着也就逛在一处了! 自然,有家里提前有了意向的,趁此可以攀谈几句,多接触接触,也好让彼此有更多的了解! 很快,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马车,苏礼杰担了接引招待男宾的一角!所有男客先引去外院的远堂! 苏明远并不出面,只说处理事务。 刘芸佳带苏卿妍与一众仆妇等在二门! 先由迎门婢子分别迎各府女眷去二门,再由侯府主母一路说笑从游廊去了芳菲院! 从这里斜走过去便是信安侯府的后花园芳菲园了! 常宁侯府侯夫人刘蝶静今日早早就穿戴整齐,一身浅青色长裙,外搭青黛色褙子,襟子滚了长春花,袖边也同样花色,倒显得贵气! 头发挽了祥云髻,钗了一双镶金点翠三宝钗,一根镏金点红宝石繁花簪,耳上也坠了青绿色的水滴坠子。脖子上是一根八叶桃花细银链子! 整个人看着倒也是珠光宝气,一副贵妇作派! 苏卿凌知自己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夏荷给梳了双螺髻,插了一支玉兰点翠步摇。 又用一对镶水流石镂空云烟银钗点缀,另用几朵小小的藕荷色珠花点缀,配一对点翠玉兰花耳坠! 苏卿凌着耦合色长裙,搭了浅紫色的镶鱼戏金莲边褙子。 想了想,还是将周嬷嬷另给准备的那套雨过天青色蝉翼纱长裙,藕荷色镶喜鹊登枝边褙子也备上。 这一次,虽是回娘家,她仍觉心里不踏实! 那苏卿妍如今一次又一次失败,自己这个最重要的对手仍然没有被她灭掉,想来是不会罢休的! 哪怕是恶心,她也会想办法恶心自己一下! 长宁侯府备了三辆马车,侯夫人与两个儿媳一辆,两个女儿一辆! 刘蝶静为示亲近,待两个儿媳妇出来,便笑眯眯开口: “凌儿,今儿是你娘家的宴会,去了可得好好表现,切莫丢了咱们长宁侯府的体面!” 苏卿凌挂着淡笑: “母亲放心,儿媳谨记!” 一旁的谢茵茵又待酸言酸语几句,便见嫡母一记冷眼瞥了过来,瞬间闭了嘴! 心里不快,却也挤出笑脸上了后面的马车,谢茵韵紧跟,两个丫鬟也坐了上来!另有彩霞,如意与夏荷也挤上这一辆! 今儿,天清云淡,已过夏至,好在那烤人的太阳很能体谅大家,告了一天假! 清风徐来,快六月的天竟无太热的感觉! 坐在马车上的婆媳三人谁都不言语,气氛有些尴尬! 随着坐上车的,还有吴妈妈与春兰,如心! 三人各自伺候自己的主子,中间放了一盆冰,这马车里倒也不很闷! 刘蝶静看自个的大儿媳一声不吭,只坐在那,时不时喝一口丫鬟递来的玫瑰露,颇觉不满! 再看看二儿媳,也只静静坐着,看得她好生无语! 清了清嗓子,一脸的算计: “凌儿呀,这次你父亲该高升了?” 苏卿凌不动声色道:“儿媳愚钝,三年没见父亲,实在不知情况!” 刘蝶静着急,想着多提点几句,又慈蔼的笑着: “唉,你这傻孩子,以后多搁娘家走走,眼见你夫君如今身份尴尬,在外老有人嘲笑,说起来也是不好听!” 见苏卿凌也不搭话,又自顾自说道: “我听你公爹说,此次你父亲回京,指定是会高升,你且与你父亲说说,帮着调个位子,一个七品回京变成这从八品的,也着实有些丢人!” 苏卿凌抬头,就在刘蝶静以为儿媳要说什么的时候,又见她笑笑,只端着茶盅认真品着,竟不再说话! 侯夫人吃了个软钉子,心里不爽的厉害,再瞧二儿媳,木头似的坐在一边,不禁觉得头晕!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信安侯府大门外! 下车一看,前面早有几辆马车停着,有小厮来回引车夫去了等候歇息区! 苏卿凌眼中涌起湿意,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回到侯府,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让她骨子里的血液奔涌! 她走的有些急,若不是要顾及礼节,只怕要冲到自己的婆母前头! 到得离二门不远,便瞧见一四十来岁的美妇人,正与人谈笑风生,那美眸那端芳却颇傲然的气质,可不正是自己的亲娘信阳侯主母刘芸佳! 刘芸佳似有所感,视线本就朝着门外,此时愣盯着头戴步摇,气质端庄大气的女子,向身边的女客告罪一声,便向前紧走了两步! 刘蝶静笑容满面向前,说了好些客套话,而刘芸佳虽看着也在笑,却有些疏离! 眼眸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的女儿! 将人迎进芳菲苑,苏卿凌才发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刘芸佳笑得合不拢嘴,牵着自己的女儿,对众宾客道: “各位,感谢各位夫人小姐给我们侯府面子,今儿这小宴,一是小儿给我们两口子的洗尘宴,再有就是……让大家都聚聚,我家那芍药花开的正美,此时赏花最是好看!” 第92章 游园 大家正要往芳菲苑走,便见卫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杨钟秀跟了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进来! 刘芸佳本与卫国公府无甚来往,也是听说女儿被国公夫人相救一事,凑这办宴一事下了帖子! 因是真心,笑得是满面春风迎上去! “哎呀呀,是杨夫人来了,快请快请!” 一边说一边就牵住杨钟秀的手,笑呵呵的一起往里走! 杨钟秀本就不擅应酬,这大热的天,又被人这么牵着,心里竟有些嫌弃,却也不好拂了面子,心里别扭的紧! 人却不由自主的咧嘴,笑的那是一个阳光灿烂,应得利索: “今儿个来迟了,想着有几日不见卿凌丫头了,在府里挑礼物,耽搁了些时辰,刘夫人可别见怪!” 看苏卿凌也过来在另一边,笑着指着身旁的两女道: “卿凌丫头,这两个丫头是我侄女,与你年岁差不多,郑清秋,郑子佩,日后你们可要多多来往!” 郑清秋单眼皮,大眼睛,高鼻梁,一笑两个酒窝,露出两颗小虎牙,五官拆开来看稀松平常,可凑一块便可爱的紧! 郑子佩一双杏儿眼,唇微微上翘,眉眼弯弯的笑,着一身素色暗花细丝褶缎裙,虽是武将出身,却一身的书香气息! 苏卿凌也不知是因为国公夫人的原因,对着两个女子,倒是一下子就看对了眼,打从心里喜欢! 郑清秋头上简单挽了个飞云髻,插一对八宝嵌珠白玉钗,点缀了几支珠花。 斜斜一枝点翠云纹簪,配身上的虾青小袄精青银丝绣花裙,倒显得灵动又不失端庄! 上前行了个同辈礼。 “卿凌妹妹,我大你两岁,以后你就叫我秋姐姐!” 郑子佩也轻迈两步,行礼笑道: “子佩也虚长妹妹一岁,凌妹妹,以后你叫我佩姐姐就好!” 苏卿凌还没答应,这两人已经姐姐妹妹的叫上了,罢了,只要不是苏卿妍那样的货色,多两个姐姐也好! 芳菲院里,主室已来了大长公主的儿媳,现如今梁国公夫人向靖如,还有长孙女罗琼华! 左相府长媳韩善玲和两位嫡孙女明莺与明涵! 将军府的长媳冯书婷和孙女赵嫣儿! 还有一些四五品官家的夫人与小姐! 苏卿妍巧笑倩兮,正与自己的几位闺蜜谈的火热。 见母亲与姐姐亲密的牵在一起,心里涌起难言的妒意! 款款走了过来,伸手去牵姐姐的另一只手,笑的如娇花! “姐姐,你终于肯回来了!” 这话一出,绿茶的味道实在明显! 苏卿凌浅笑: “妹妹,爹娘回来,做女儿的自然要回来的,哪有不肯一说呢?” 苏卿妍脸色讪讪,忙又笑道: “姐姐回来就好,今儿园子里的花开的比往年美的多,咱们大家都去园子!” 郑清秋自是认得苏卿妍,听两人的对话,小嘴没忍住,眨巴着眼睛狐疑道: “咦,苏小小姐说这话,怎么感觉你不希望你姐姐回来呢?” 按理说,姐妹之间打机锋的话只意会,不言传,偏偏被郑清秋挑到明处! 苏卿妍气得直想扑上去将她的脖根咬断,嘴角扯了两下,只得笑着打哈哈: “郑娘子误会了,我们姐妹俩不过是在玩笑!” 这满园子的人,对高门大户各样的小伎俩哪一个不是心知肚明? 刘佳芸笑着请各位夫人同去赏花,将这尴尬化解了去! 芳菲苑面积不小,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沿着连廊走着,芍药花开得热热闹闹! 这芳菲苑的花农将芍药打理的分外妖娆,隔一处一种颜色,这让爱美的女子们都不禁想折上一枝戴在鬓上,真真是满园子的俏佳人! 园子中心有一处六角翘檐的亭子,备了各种的笔墨纸砚,供有才情的女子吟诗作画! 园子里的景致确实不错,很快大家便分了成群,各自一队! 丫鬟仆妇们自是端着各色点心,茶水穿梭其中! 便有那魏明莺为首的去了那书画亭,开始吟诗作画! 而苏礼杰已在远处菏花河潭对岸,以竹为屏障招待一众男客! 这些多是青年才俊,有他的同窗或同僚,或是少年情谊! 而这其中,一向少与人来往的郑小公爷竟也来了! 李同甫穿着一身象牙白锦衣,上下飞舞着眉毛,瞧自已这表弟总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另一边,逗趣道: “也不知月老的红绳牵看桥对面的哪一位贵女,让六亲不认的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统领,如此的魂不守舍!” 郑泽玖斜瞥一眼,冷哼“无聊”,便闪身进了竹林! 苏礼杰过来,拍拍李同甫: “小公爷去哪了?” 李同甫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谁知道?不管他,走,咱们玩咱们的!” 此时的郑泽玖已经跃上了一处假山的高处,看向远处! 三位女子边走边聊,一个走三步蹦两下。 中间的一个,走路的步子有如尺子量出来似的,不紧不慢地走着! 看得出心情不错,一会儿与蹦蹦跳跳的女子说几句,一会儿回首在于右侧的女子搭两句! 右侧女子只是倾听,或微笑,很少发言! 郑泽玖痴痴望着中间的女子,大概是目光太过炙热,女子似有所感,抬头望向这边,却什么也没看到! 苏卿凌与郑清秋和郑子佩聊的开心,一个主打吃,是个吃货,一个主打诗,是个诗迷。 偏苏卿凌对诗颇有涉猎,而词则师从冬梅,倒也懂得不少! “往后你们想吃什么?,便告诉我,我让我家冬梅给你们做,只要你们说出形状味道,她便能给你们琢磨出来!” 夏荷跟在后面偷笑,冬梅这下估计更忙了! 几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临近荷花潭的长廊处! 翠绿的荷叶摇曳生姿,拥抱着荷花池中的一汪清澈。偶在云层穿出的阳光穿过叶间的缝隙,打在半开的荷花上,洒在湖面上形成一道道闪光的箭。 碧水荷叶还有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别有一番景致! “五月荷花红满湖,团团荷叶绿云扶!” 郑子佩轻轻吟诵! 第93章 落水 “哎呀,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妍姐姐,还是你会找地方!” 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三人转身看去,竟是苏卿妍带着各府的小姐走过来! 二房的嫡女苏卿雅,庶女苏卿丽,长宁侯府的两位庶女,左都御使向泊然的嫡孙女罗琼华,鸿胪寺少卿左明鑫的孙女左杳杳和赵延尉的谪女赵嫣儿…… 说话的是谢茵茵,一边说一边挑衅地看向苏卿凌! 苏卿凌心里骂了声: “蠢货,永远是被当枪使的那一个!” 赵嫣然拉着左杳杳跑出来,连蹦带跳到了苏卿凌面前: “凌姐姐,还认识我吗?我是赵嫣儿,小时候我随我娘常来你家呢!” 苏卿凌看着这个明显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姑娘,生的珠圆玉润,眼神清澈干净,略显婴儿肥的小脸满是喜意! 是了,她记起来了,自己十来岁的时候,这小姑娘也就五六岁,经常与苏卿妍一起玩。 可到后来,身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伤口,而原因都是欺负苏清妍,最后自食恶果! 再到后来,小丫头再不见跟过来! 如今,苏卿凌便明白了,大概那个时候,并不是赵嫣儿欺负了苏卿妍,反倒是她自己被人陷害! 时间久了,赵夫人知道真相,便也不让女儿来受气了! 小姑娘虽然长大了,但还是原来的眉眼,还有呢爱撅着小嘴,说话的神情,都没有变! 苏卿凌浅笑嫣然:“原来是嫣儿妹妹,都出落成大姑娘了!长的可真好看!” 赵嫣儿听到夸奖,一扬脖子,骄傲笑道: “芸姨也说我是小美人胚子呢!” 左杳杳在一旁忙行礼: “左杳杳见过谢娘子!” 苏卿妍上前去抱住姐姐的一边胳膊,亲昵地笑问: “姐姐,妍儿听你们好像在吟诗作对,不然,我们大家也加入!” 苏卿凌笑着,不动声色将攀附在自己臂上的手拂了下来,转身吩咐春兰: “你去说一声,让人把笔墨纸砚都抬到这里!” 二房的苏卿雅走出来, 竟也是阴阳怪气的腔调: “大姐姐,自你嫁去长宁侯府已三年多,也不知原先学的琴棋书画可还记得?” 信安侯就兄弟二人,两家连嫡带庶也只四个女儿,苏卿凌行大,卿妍行二,这卿雅行三,还有庶女卿丽行四! 是以,苏卿雅称苏卿凌大姐姐。 当初,大姐姐出嫁,除公中按嫡女出的嫁妆外,大伯母竟将自己的陪嫁给了大半,实在让人眼红! 只不过,这大姐姐却是个眼睛瞎了的,寻死觅活嫁的夫君,至今才是个从八品的小官,实在上不了台面! 苏卿雅婚事已经定下,是武安伯爵府的嫡长子乔平川,虽才十八,却已是翰林院编修,更着实瞧不起大姐姐! 苏卿凌自能听出其中的意思,也不恼,无所谓道: “你们大姐姐如今已是人妇,执掌中馈三年,每日忙碌,那些个雅事早已生疏了!” 遂又对一众人道: “各位姐妹们难得聚在一起,且放开玩耍,我这里只凑凑热闹就好!” 苏卿妍眼珠子一转,笑道: “也是,姐姐如今身怀有孕,实在不宜多多费心,您便看看风景,凑凑热闹就好!” 此时,丫鬟仆妇们已将桌子与笔墨纸砚摆了一排,还贴心的将投骰游戏也设在附近! 前有一池荷花,侧有芍药花开遍地,处处美不胜收! 这边,魏明莺早已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诗词,而郑佩之也去一侧开始下笔! 刘美欣也从后面移到苏卿凌身边,就近从一丫鬟手中端了梅子饮轻啜着,笑盈盈与苏卿凌搭话! “嫂嫂,这一片荷花池实在是大,想必你小时候常来玩耍呢!” 苏卿凌微笑,点头,又忆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自苏卿妍十岁开始,大哥,二哥和自己在这里都掉进去过,也许比这还早,只是大家都忘了,且每次都有小妹在场。 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罪魁祸首便是这个最小的妹妹! 正这时,苏卿妍指着水里惊喜道: “快看,前几天咱们府里才添的锦鲤,还有跃出水面的呢!” 众人看去,在那碧波荡漾的水面上,锦鲤跃动起舞,如同一群欢腾的精灵,让大家时时惊叹。 大家不禁都躬身向前,手扶在栏杆上向前倾着身子! 忽然,有人扑通栽了出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掉入水中! 偏巧,那边的男客也顺着连廊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这边惊叫,男客们只怕失了落水女子的名声,便都停住脚步! 这边的仆妇们自是不会枭水,急忙忙从附近拿了几根长杆探过去,你一下我一下,总算这女子攀住其中一根。 偏巧夏日衣服本就穿的薄,挣扎过程中,又被其中的杆子碰了几下,一边衣服便露了半截香肩,连里面的肚兜带子都露了出来! 苏卿凌吩咐人快去附近的临时休憩房取了衣服过来,那边婆子们也是精明的,将人引至拐角不起眼的一处才将人手忙脚乱拉了上来! 苏卿凌吩咐人将衣服裹上,又让一壮硕的婆子抱起去了休憩房! 这一变故来的太突然,人掉下去时,众人脸色都吓得惨白,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写完诗词的魏明莺本与几个姐妹正在品评,这一幕不迟不早让她看了个正着! 大家关心落水女子,此时落水的女子已经吐了几口脏水,换了丫鬟拿来的衣服,眼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刘芸佳此时已听到消息,与众夫人赶了过来! “妍儿,怎么是你……你怎么掉入水里?” 苏卿妍眼中蓄泪,头发虽已让丫鬟擦拭,额前却散落几缕发,湿意明显! 心里着实委屈的厉害,本是要趁机将大姐姐推下水,岂知刚伸手用力要推,大姐姐突然侧身,自己便一人倒栽葱下去了! 着实是想不到啊! 这个时候只能变成嘤嘤怪,委屈地只看着苏卿凌不说话,眼神却是委屈和不敢言说的愤怒! 这个样子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她这个姐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呜……是妍儿的错,不该往大姐姐身边凑!” 第94章 又生一计 苏卿凌挑眉,不得了,这恶女又开始倒打一耙了! “二妹妹,先生教的你大概是忘了……” 苏卿妍没懂,噙着泪疑惑的看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这里全是女子! 苏卿凌笑:“讲话要讲全,不然会让人误会的!” 苏卿妍只是哭,偶尔来一句:“都是我的错……” 众人不禁看向苏卿凌,心里有了猜测,这时,便听一女子不耐烦道: “妍姐姐,你怎么又来这一套?小的时候,每次都是你害我,然后又倒打一耙,害的我见了你就打怵!” 便是赵嫣儿,怒气冲冲,手叉着腰,一脸的不忿: “咱们两个人手里都有米糕,你偏要抢我的,等大人来了,你便将自己手里的米糕扔出去,在那嘤嘤的哭,结果我娘就打我,说我仗着力气大,欺负你!……” 苏卿妍没想到赵嫣儿会插上一脚,还口齿伶俐说了小时候的事! “呜……连你也……呜呜呜……母亲,女儿也没有攀扯旁人,都是女儿不好,女儿给您丢脸了……呜呜呜……” 赵嫣儿还待多说几句,被左杳杳扯了扯衣袖,跺脚站去一边,小脸气的一鼓一鼓的! 苏卿凌本想着好好注意着,别搅了爹娘的接风宴,且,也是想趁此给二哥相看相看! 不承想,这苏卿妍还真是时刻想着害人! “二妹妹,我记得你是站在我身后侧的,这前有扶栏,若要掉下去,也该是站前面的姐姐我先下去,实在奇怪了!” 苏卿妍心里一紧,这大姐姐如今怎的脑子转的快了呢! 如今,不仅不能攀扯大姐姐,还得给自己找个借口! “……我……我也不知怎么脚下绊了一下,没留神就掉下去了!” 众人才要点头,便见一女子捂嘴笑了起来: “卿妍姐姐,你这借口实在是烂的可以,连个傻子都不会相信!” 原来竟是一直与她不对付的左相府的嫡长孙女魏明莺! 苏卿妍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是难看! 二房的夫人汤俪诗见势忙上前笑道: “好了好了,这人没事就好,快让人扶二小姐回屋休息,虽是夏日,池水却也不暖和,再让人烧了生姜汤水祛寒气!” 苏卿妍欲起身,魏明莺却冷笑: “呵……还好本小姐正巧看见全过程,不然,以后这便是奇事一桩了!” 冷冷瞅了苏卿妍一眼,走到苏卿凌跟前,做了个平礼,道: “谢家大少奶奶,日后回娘家可得顾着些身后,免得一个不留神再被人推一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卿凌灿然一笑,都说左相府的嫡孙女心高气傲,怼人是一绝,没想到还是个性情中人! “多谢魏小姐提醒!这会大概宴席也该摆好了,不如咱们大家一起去!” 刘芸佳也忙笑着接话: “对对,正要叫大家去入席呢,今天这事儿扫了大家的兴致,改日定一一赔礼!” 大家这时早已心知肚明,一个个看苏卿妍的眼神却充满不屑! 陷害已出嫁的嫡姐,实在闻所未闻,且还作死作到自己头上,实在是个蠢的! 看众人离去,苏卿妍气得将在一旁伺候的晴玲和晴红一人扇了几个巴掌,仍不解气,又踹了几脚,抬手将两人的胳膊肉使劲儿拧了一圈! 两个丫头疼的咬牙不敢叫,眼里直掉泪! 默默扶着自己小姐从小路回幽香苑!苏卿妍觉这小路不会有人,一路上对两个丫头你掐一下,她踹一脚,满面狠戾,好似把这两人当成了苏卿凌! 这一幕,可巧被抄小路行走的闫礼康与关喆二人看见,这对连襟只看的目瞪口呆,心里直道: 还好不是自家娘子,否则,娶了这样的蛇蝎女子,岂不将家里闹得人仰马翻? 话说回到前厅,宴席也已摆好! 男宾女宾分院而坐! 男客那边用的是度数高一些的清风玉露,女客这边则是葡萄酒和各类夏日饮! 婢女们依次送上湿巾子,好让客人们净了手好吃席! 苏卿凌因有孕,不敢随意饮用,吸取前世的经验,她早让春兰提前拿了湿帕子,桌上的碗碟杯筷全部又清理一遍! 坐两侧的郑清秋和郑子佩心中讶异,想想刚才那一出戏,便心里有了数,只觉得不可思议! 自古嫡庶不同路,有些龌龊事并不奇怪! 不想这信安侯府只姐妹两个,都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看苏家妹妹身上的衣服,腰线宽松,应该是有了身孕! 这侯府应该是知道的,明知一旦掉入水里,名声没了,孩子也十有八九保不住! 如此一想,两人身上竟有丝丝冷意,直道这苏家小小姐实在够狠! 苏卿凌另一侧坐着自己的妯娌刘美欣,心思百转,只觉自己这个大嫂嫂实在可怜! 在婆家面对的是居心叵测的豺狼,娘家还有个心怀叵测,恶意陷害的妹妹,看苏卿凌的眼神便带了些怜惜! 苏卿凌能感受到两边的关切,不禁感概:前世大概是闭着眼活着,竟没发现身边还有这些仁心之人! 此时的苏卿妍实在不甘心,自二哥换了院里的人,她便觉不对劲! 正因如此,她才想加快行动,先灭了大姐姐,若是志岚哥哥这里实在不行,便让母亲给自个寻个合适的高门嫁过去! 待一切稳定,想个法子将信阳侯府灭了门! 苏卿妍只觉得,只有让这些人全部去了地府,她才能舒了这十来年的郁气! “晴玲……你去找三妹妹身边的,让她去找西府守巷门的王婆子……” 晴玲听了小姐吩咐,应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不知小姐要做什么,有些事,小姐连她都瞒着! 苏卿凌其实不能多吃,却也老实坐着,只呷着春兰端来的温的酸梅饮! 此时,有仆妇端上一碗甜汤,来到苏卿凌一侧,忽一个踉跄,手中的盘盏不稳,汤便洒了一些到了苏卿凌的裙边! 仆妇忙将汤盘放上桌,扑通跪地上告罪! 苏卿凌微眯了眯眼,摆摆手让人先去做事,看看春兰! 春兰又细看了那妇人几眼,便有一丫鬟上前陪笑: “大小姐,您的裙摆已脏了,不若先去换一换衣衫?” 第95章 换衣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丫鬟?……不妨事,待会散席再说!” 苏卿凌淡淡摆手,不为所动! 那丫鬟有些心急,笑的更是谄媚: “大小姐,奴婢叫彩环,是碎玉轩的二等丫鬟!今儿是侯府的宴席,若让人看见您衣着不洁,恐被人诟病! 左右您原先的住处还给您留着,换衣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这碎玉轩是苏卿凌待嫁所住的院子! 苏卿凌看了一眼,皱眉:“我怎么没见过你?” 彩环忙欠了身,笑盈盈:“回大小姐,奴婢是新进府的!” 苏卿凌想起,二哥哥前些日子的确换了一批人进府,便不多想! 又听彩环道: “大小姐,夫人早给您备了好些衣服呢!” 苏卿凌沉思片刻,微笑对两边的人说了声: “不好意思,你们且先坐着,我换了衣服就来!” 彩环似松了一口气!前面带路,后面则是苏卿凌与她的两个贴身丫鬟! 快到地方,有一丫鬟跑来,称夫人叫夏荷去问话,夏荷看已看到碎玉轩,见小姐点头,便跟着走了! 碎玉轩与苏卿妍的幽香苑相隔不远,不过,格局却是不同! 碎玉轩高贵清雅,极富书香气息! 而幽香苑则连院子的摆设都富丽堂皇,彰显一个富有! 连同前世的三年多,在苏卿凌的印象中,已有七年没有回来! 一切竟都没有变,陌生又熟悉,就连院子的那一丛竹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苏卿凌心中感慨着,便见彩环笑着走到主屋外,推开门! “大小姐,衣服放在您原先的衣橱里!奴婢就在门外守着! 苏卿凌应了一声,主仆三人走了进去! 屋里的摆设,原封未动,一切与出嫁前一模一样! 只是物是人非,苏卿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活泼又开朗小女孩! 屋里一股异香,还是那茉莉花香,只似乎与原先的味道有丁点差别! 彩环在门外等了片刻,里面没有了动静! 捂住口鼻,掀帘进去,便见夏荷歪倒在门里,大小姆则斜倚在床榻,手里还搂着准备换的一套苏锦长裙! 两个人都已昏迷过去! 彩环忙忙去拔出还在点着的茉莉香,退出屋子,再将门关好! 去侧门将一人放了进来,急急将人引去主屋! 见人进去,慌慌张张关了门便跑了出去! 谢茵茵在临桌,她一直关注着自家大嫂嫂的一举一动! 自从大嫂嫂离席,她便有些蠢蠢欲动,若不是这是信阳侯府,她早就跟上去了! 直到那叫彩环的丫鬟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哪还能坐得住! 只不停朝门口张望,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等再瞧见那彩环在门口朝她望了一眼便一闪不见,她这才“咦”了一声! “大嫂嫂也真是,虽说是出嫁女,好歹也算半个主人,真是的,换个衣服这么长时间,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赵嫣儿本在苏卿凌这一桌,一听这话,将筷子放下,扬声道: “你这人可好生没有教养,凌姐姐在自己娘家能出什么事?你这做小姑的怎不盼她点好的?” 刘蝶静此时忙接过话来: “还别说,我那儿媳平时极靠谱,这也去了有些时辰了!客人们可都还在呢……亲家母,也不知什么情况?” 刘芸佳此时倒也有些不解,正要让刘嬷嬷派人去看看,便见二房苏卿雅的丫鬟急匆匆过去,附耳说话! 那苏卿雅忽的站起,脸色大变,急急说道: “大伯娘,大姐姐也不知为何,进了房换衣便没出来!” 按理说,大家小姐回自己屋换衣服很正常,只是被苏卿雅这么一嚷,大家都觉有古怪! 刘蝶静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忙道: “亲家,我们先去看看怎么回事?”站起来就急匆匆往外走! 本想低调行事的刘芸佳只得也起身前去! 左右席也吃的差不多了,女人最是八卦,见有热闹瞧,便也都巴巴的跟上! 走到碎玉轩大门外,有一婆子见众人过来,还欲阻拦,嘴里嚷着: “见过大夫人,见过各位夫人小姐,大小姐还在更衣,不便让人进门!” 慌张的模样,颇有一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刘嬷嬷一脚将人踢到一边骂道: “你这婆子,竟敢对主母不敬!来人,将人押一边,别让她跑了!” 那婆子见势不妙,想要逃,却已被两三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压去一边! 大家都没注意到苏卿雅竟不自觉得了咬了咬唇! 进了大门,院里一片寂静,颇为诡异! 刘芸佳此时总觉不对劲,可已至此,不得不往前行! 此时的众人竟齐齐的住声,屏息凝神,似乎想要听到屋里的动静! 而刚刚那彩环正守在屋门口,见状,一脸慌张,带着哭腔跪下道: “夫人,不关奴婢的事,是大小姐让奴婢守着房门的!” 二夫人汤氏一脚将人踹飞,骂道: “好你个贱蹄子,这里是信阳侯府,大小姐已是出嫁女,岂能在娘家做出有损闺誉之事?” 掀帘踹门,一鼓作气,竟似那女将军上战场一般! 便听“啊”的一声尖叫,人已吓得如兔子般便退了出来! 众人看汤氏一脸的不可思议! 几个壮婆子见状忙闯了进去,很快,听到男子的惨叫声! 此时,苏卿妍已换了一身内敛的素色衣裙赶了过来,惊道: “怎么有男子的声音……难不成是大姐夫随姐姐一起过来的?” 立马就有人接话: “二姐姐,这里是大姐姐的闺房,又不是在长宁侯府,大姐夫怎会这么没有规矩?” 众人竖着耳朵听,有那好事的再接两句: “虽说人已出阁,人家毕竟是夫妻,就算在这里也不为过!” 另一人阴阳怪气道: “即是这里的女婿,怎么听着好似被打了呢?哎呀,该不是进贼了?” 这话一出,众人色变,齐齐盯着屋门! 又听苏卿妍委委屈屈道: “哎呀,大姐姐该不会旧情难忘……唔……吓着了?” 她本想众人冲进去看主仆二人衣衫不整与人睡在一起,却不想,竟都还在门外,只得装作故意失口! “咦……你们大家在我闺房门口做什么?” 第96章 汤德才招认 从后面走过来的赫然是苏家大小姐,旁边一起的是卫国公夫人杨钟秀! 苏卿妍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苏卿凌在这里,那里边的到底是谁? 正这时,便见几个婆子将一个男人五花大绑推了出来,然后推倒在地! “夫人,这人趁着府里混乱,竟敢入室行窃!” 说着,几人便将一包金银首饰呈上来,另一婆子又在这人衣襟中摸索出来一包首饰! 二夫人看见那人的脸,脸色大变,讪笑道: “会不会是误会?” 苏卿凌则与国公夫人上前来,看看那人,满脸疑惑: “咦,这贼好像有些面熟呢!” 便有刘嬷嬷上前道: “启禀大小姐,这人应该是二夫人的侄子汤德才,只不知怎么偷东西偷到咱们这边了!” 那汤德才是汤夫人大哥的嫡子,汤夫人父亲本是六品小官,她哥哥也只是个秀才,做了教书营生! 她这个侄儿更是不争气,每日偷鸡摸狗,家里人实在是管教不住! 此次,本是有人让他去荷花池边,等人落水伺机相救! 谁知,这个不中用的,也不知跑去了哪儿! 如今,竟出现在这里,还被人逮住了把柄! 那汤德才急得大叫: “我没有,我没偷东西,我是被冤枉的!” 便听国公夫人冷嗤一声: “真是煮熟了的鸭子嘴硬,这都人赃并获了,还敢喊冤枉?正好我儿也来侯府做客,不然,让他将人带到镇府司衙门问话?” 那汤德才一听,吓得大叫:“不,我不去,我不去镇府司衙门!” 苏卿凌冷笑: “你既说你冤枉,又不去衙门,难不成,你一个外男跑到内宅,想要祸害什么人么?” 汤德才咬牙,按那人所说,一旦和苏家大小姐牵扯上,她名声扫地,将来和离也只能带着嫁妆嫁给自己,到时候就不用愁银子使了! 脑子翻转片刻,便做了决定! “我是凌儿邀我过来一聚的!……是凌儿,她与我旧情难忘,说要与我重温旧梦,我也不知为何,进门才见她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被你们五花大绑了!” 这话实在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看向苏卿凌的眼神都带了鄙视! 苏卿凌神色未变,冷哼道: “你确定见过我?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除了\/这一身懒肉,一只猪头,还有什么?” “你不要想着攀污上我的名声,想着日后若我被休了,也只能带着嫁妆和你过,一个居心叵测,想要害我的人,我岂能让你得逞!” 那苏卿雅冷笑道: “大姐姐,你一个出了阁的妇人,回了娘家怎的也不安分,闹出这等子事!” 这话实在难听,刘芸佳一下子冷了脸: “怎么,我们侯府的嫡长女,我刘芸佳的掌上明珠,想何时回就何时回,被别人攀污难道是她所愿?……总有那起子卑鄙小人,总想着不劳而获,走捷径!……嗤……实在叫人瞧不起!” 苏卿凌冷然而立,一股凛然不可欺的气势让人不由心惊! “我虽出嫁时名声不算好,可也不是任人欺侮的主!今天这事实在蹊跷,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以后如何做人!” 说罢,再次冷笑: “还好我换了衣服觉得憋闷,这才去了小花园,也正好遇上杨姨,不然,被你这条恶狗攀咬,我倒有口难辩了!” 此时,苏礼杰已听闻此事,因是内院,也不便带外男进来,只与郑泽玖相携而来! 上去就拳打脚踢,直把人打得嗷啕大哭,大呼着饶命! “呵,怎的,是觉得我们大家都是蠢的,才让你这张狗嘴乱咬人么?小公爷,查案子你是最擅长的,要不,您就勉为其难帮个忙?” 郑泽玖一进来便瞧见苏大小姐傲然不群,虽被攀污却神色镇定,说话亦是大义凛然,只觉她整个人在发光,眼里眸色闪闪! “小事一桩,进了我们镇府司,保管要将他祖宗十八代做的事都查得清清楚楚!” 汤德才此时才知害怕,实在想不到这煞神会在这里。 那二夫人也着了急,锦衣卫办案从不拖延,只论结果,不论过程,若真被送去,一桩一桩牵出来,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汤德才大急,嚷道: “我说,我说……我在赌坊赌输了,欠了好几百两,今天见这里开宴,便想着趁乱顺些东西出去换银钱,岂知,刚想出去,竟被你们大家赌住去路了!” 其实,这话漏洞百出,大门口的婆子和屋门外的丫鬟,很明显是有问题! 只是,这个局虽是针对苏家大小姐的,事情走向反而变相证了她的清白! 苏卿凌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不然,父亲还未上朝,就要被御史参上一本内宅不安来! 苏礼杰见人已经认了罪,也见好就收,让人将相关的丫鬟婆子押了,连同那汤德才先关去柴房! 事情已了,而赴宴的宾客也纷纷告辞! 刘芸佳因这一事扫了大家的兴致,忙笑着一一致歉: “今儿事出突然,招待不周,待抽空必带凌儿登门致歉!” 并且,大家走时,都送了精致的小礼物! 赵嫣儿虽比苏卿凌小三四岁,却很喜欢这位姐姐的处事,抱住她的胳膊心疼道: “凌姐姐,你受委屈了!嫣儿以后能不能来找你玩?” 苏卿凌捋着这丫头的侧耳短发,笑着应了下来! 而郑清秋与郑子佩二人也上前笑道: “我们虽都已为人妇,可也不妨碍咱们互相来往,日后得空,咱们再约!” 苏卿凌虽有两个闺密,只可惜出嫁后都是忙着打理内宅,这次来了也没顾上多攀谈几句,实在遗憾! 而卫国公夫人此时与刘芸佳站于一旁,神色庄重: “苏夫人,我实在喜欢卿凌这孩子,否则,也不会想着多说两句……你这府里,妖魔鬼怪太多,刀子需磨的快些,不然,再伤及自个……” 话不多说,刘芸佳自然听懂,真诚道谢: “夫人提醒的是……其实,刀子已经磨好了……” 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透! 杨忠秀会意一笑,才与两个侄女告辞而去! 刘蝶静走的迟些,正要让苏卿凌一起回去,便听亲家将人拦下: “亲家,这次牵扯到我家凌儿,此事不能就此不了了之,否则,日后,纵得别人以为我儿好欺辱!” 刘蝶静愣神: “亲家什么意思?” 第97章 苏礼杰审彩环 “凌儿还需留在这里,我们需给凌儿一个交待!” 刘芸佳此时虽笑着,脸上却已现出肃穆! 任谁开个宴席,被人搅了不说,女儿还被人泼脏水,这样的事情如何忍得! 刘蝶静本要习惯说句不同意,忽想起这信阳侯府如今可了不得,应该很快便要升职,只能维持体面! 笑的露出四颗门牙: “凌儿留在娘家自是常理,亲家也三年不在,正好和这孩子叙叙情!” 待坐上马车,那脸瞬间拉长,眼睛随着都耷拉下来! 刘美欣见这只笑面虎又不高兴了,忙笑着宽抚: “母亲切莫多想,大嫂嫂此次明显是被人做局,索幸没出意外,换做是谁也不甘心吃了哑巴亏,自是要好好查审一番!” 刘蝶静更是气不过,叱道: “你是在替谁说话?我疼你是我外甥,自你嫁来,对你百般维护,不曾想,你处处为你嫂嫂说话,好像她与你才是一家!” 刘美欣没想到一句话竟惹得婆母生气,忙低头作揖道歉: “是儿媳不会说话,惹得母亲生气,儿媳只是不想让母亲为此事生气,并没有旁的意思!” 刘蝶静见这二儿媳还算乖觉,这才罢了! 再说回信阳侯府,送走宾客后,早已大门紧闭! 东西两府所有的丫鬟婆子与护卫全被集合到前厅大院! 二夫人汤俪诗脸色不愉,因涉及到自家侄儿,只能忍气吞声! 何况,虽是东西两府,却并未分家,西府所有开销都归东府掌管,也因此汤俪诗才心心念念想要夺了掌家权! 只可惜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今儿这事又牵连自己,只气得缩在自己屋里大发雷霆! 没想到,那东府小魔头这么大的阵仗,竟把两府的奴仆全招去了! 实在是不妙呀! 当家主母刘芸佳端坐在事务厅,声色俱厉的喝斥: “想我堂堂侯府千金,竟能在自家院子被人诬陷,别以为本夫人不知道,此次勾连东西二府,可见有不少仆欺主的,若不查出,必留祸端!” 而那汤德才此时又被苏礼杰带的人吊了起来,单独审问! “把你如何进府,如何到碎玉轩,谁与你联络,谁又让你做什么老老实实交待出来!” 汤德才只是个没有受过皮肉之苦的浪荡公子,被这么一折磨,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说出来! 原来,他当初找了个衙门小吏差事,倒也能养活自己!后来沾了一个赌字,渐渐的连差使也丢了! 后来到信阳侯府找姑母帮忙,偶然见了苏大小姐,一下子就入了心!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只是心里想想,并不敢越矩! 前两天,三表妹苏卿雅的丫鬟彩环去找了他,示意今天来信阳侯府。 有人会带他去芳菲苑的菏花池隐着,若有女客落水,他便第一时间抱人上岸! 到那时,众多双眼睛瞧见,那女子失了清白,无论如何,结局也是只能嫁与他! 是以,他今天便从僻巷由人引着,从下人们走的后门进了信安侯府,又换人引去了芳菲苑! 他被引去了一处僻静处,隐藏了起来! 大概等的时间太久了,他也不知怎么竟靠在一侧睡着了! 等听见动静,他发觉自己似乎腿抽了筋,半天都动弹不得! 好容易能动了,再往外看,人都已经走了! 他怕被人发现,又藏了一会,只想偸偷出去! 想不到,那个丫鬟又找了过来,让他跟着去内宅,且一旦进去,立马将里面的人都放床上,再将衣服全给扒光! 到时侯,他也躺在床上,会有人引人过去坐实这事,后面的就由他自己发挥! 于是,有婆子在小门将他引去仆人守的角门的临时住所! 那丫鬟出去不久,将苏大小姐主仆引去碎玉轩,待人进去后,便由那婆子将他带了过去,让他自己进了大门! 而他看那丫鬟示意自己进去主屋,他便也没多想,忐忑又兴奋,嘴里还满嘴污语: “美人儿,我来了……呵呵……过了今天便是我的了……” 谁知,后脖颈一疼,他便晕过去了! 待醒过来时,已位被五花大绑且被人拳打脚踢!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然后,那彩环被扯了过来,看见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汤德才,吓得瘫坐在地上! “你说说,是谁指使你胆大包天做这些事的?” 玉环结结巴巴,满眼是泪,只是趴跪在地不停磕头,那额头都变得鲜血淋漓! “是奴婢,奴婢嫉妒大小姐过得好,就使了坏心,奴婢错了,奴婢求您原谅!” 苏礼杰不再废话,让人带过来两人,那两人往那一站,玉环不再磕头,怔怔看着: “阿爹……阿娘!” 那妇人也跪下,心疼地抱着玉环哭道: “环儿啊,你老老实实给二少爷都交待了,不然,爹娘实在没脸在苏家了呀!” 这玉环的爹娘是侯府庄子上的佃农,当年日子过不下去,听说信阳侯府善待下人,才将女儿签了卖身契! 玉环见到爹娘,心下才安,哭道: “奴婢也不愿意……可是,二小姐威胁奴婢,若不听话,我爹娘会生不如死!” 苏礼杰眉头皱在一起,声音发冷: “你是说卿妍?她怎会知道你爹娘在庄子上?” 玉环脸上的泪混着额上流下的血,颇是狼狈: “二小姐对奴婢们都和颜悦色,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大家都不由自主会把家里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二小姐!” 苏礼杰哼了一声,继续发问: “她让你做过什么?” 玉环:“二小姐让奴婢注意着二房发生的事,不管谁说的还是做的都事无巨细说清楚!” “还有,让奴婢在我们小姐挑拨,说大小姐的坏话……今天也是二小姐让晴玲找了奴婢去做这些事的!” 很快,晴玲便也被带了过来! 晴玲直接跪下,将小姐让她拿银子笼络安插的下人,因东府前段时间已经被二少爷肃清,此时,不过两三人! 因大小姐这几年没回府,东府又换了一批下人,彩环也是前两年才伺候的三小姐,所以才不怕被人发现! “如今,小姐不好收买人心,只将几个守门的婆子丫鬟先能用银子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98章 暴露 苏礼杰其实早已知晓这些,只是为了露出破绽一次性解决问题! 此时的苏卿妍住的幽香苑大门被府兵守着,她早已惴惴不安! 她实在想不出哪里给出了破绽,竟连那汤废物都被安了盗窃罪名! 丫鬟们全被带走问话,哪怕是说的再是循例问话,她也觉此次非同一般! 苏卿妍咬住纤长的手指,脑筋飞快地转着,这次实在不妙! 一切都还没安排好,万一自己真的暴露,只怕这侯府再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她心中惶惶不安,跑到院子门囗,想要搭腔,只是,无论是摆出主子的作派,还是用了银钱贿赂,都不见成效! 这些府兵是二哥哥今日才带入府的,个个做事一板一眼的,极讲规矩! 这哪里是府兵,分明是看守监狱的煞神! 入夜,苏卿妍才被带入议事厅,院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仔细辨认,她熟悉的几个下人都在集其中,还有些只是脸熟,苏卿妍头冒虚汗,果然,他们都知道了! 强自镇定,露出浅笑,上前: “母亲,二哥哥,大姐姐,可是查明白了?” 刘芸佳冷笑一声: “妍儿,母亲可曾亏待过你?” 苏卿妍更是心惊,忙笑呵呵上前: “母亲何出此言?自是对妍儿百般疼爱!” 刘芸佳继续问:“你父亲可对你不好?……你大哥二哥错待你了?你大姐姐对你不好?” 苏卿妍再也无法应下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母亲何意?女儿不懂!” 刘芸佳怒极反笑: “我以为养了个贴心小棉袄,没曾想,不仅漏风,还容易致命!” 说罢,指指眼前的那些人,面带讥讽: “我都不曾想到,我养的这个女儿竟是白眼狼,吃着我的人血馒头,再用着我的银子,去控制我的下人,你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让人觉着毛骨悚然!” “你一次次陷害,自己的父母兄姐,每一次害人不成,便要变本加厉,将为你做事的人杀人灭口,你……实在是蛇蝎心肠” 刘芸佳还欲为自己狡辩,便见母亲将一沓纸甩到她的脸上,不用说,也是她做的桩桩恶事! 苏卿妍见事已至此,不再狡辩,恶狠狠盯着刘芸佳: “呵,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便是这样的人,你既养了我,就该拿我当亲女养!凭什么她苏卿凌有的我便只有一半?” 刘芸佳明了: “果然,你小小年纪便知道坑害养父母,暗害兄长嫡姐,实在是恶毒!” 苏礼杰将院里所有犯事的奴婢,早在苏卿妍开口时便让人打发了下去! 此时,所有人回避,屋里只他们母子四人! 苏卿妍此时也不再掩饰,眼里充满恨意,忿忿道: “自我七岁便知道母亲被浸了猪笼!父亲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便要将襁褓中的我,一并淹死!你却冲出来当好人,要将我抚养长大……” 苏卿妍眼露疯狂:“你若不偏心,将我与大姐姐一样对待,我也不会想到要害你们! 我母亲的死,与你兄弟有关,你们便是我的仇人,却还不诚心诚意待我,我凭什么要感恩戴德?” 刘芸佳深吸一口气,实在没想到,这一只白眼狼,这么多的歪理邪说,简直是闻所未闻! “呵……呵呵……这意思,我好心养你长大,倒还错了,倒是当初把你随你那娘淹死才是对的了?你这是哪来的道理?” 苏卿妍此时越发疯狂,大笑道: “自我懂事起,你明面上,待我如亲女,可你瞧瞧,无论是配的丫鬟婆子,还是住房里的摆设?哪一样不是紧着苏卿凌来?” “就是相看的人家,也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乡野举子,何曾想过在这四九城里找个高门大户?” 刘芸佳着实没想到,这个养女心思狭隘,将所有的事都往坏处想,只后悔的想将这人打包送回娘胎里! “好好好,我实想不到,这么多年的付出,竟不如喂一条狗,狗还知道报恩,你却……” 还不等她说完,苏卿妍便截断了她的话: “对,我就是不如一条狗,狗可以对你摇尾乞怜,我是个人,我有我的想法,凭什么我母亲被人淹死?我还得在仇人家里仰人鼻息……我恨你们,恨不得,将-你们一刀刀凌迟处死……“ 正这时,“啪啪”两声,苏卿妍脸上多两个巴掌印,竟是夏荷直接上前甩了她几两巴掌,将她的话打回肚里! 苏卿凌平息自己的怒气,才冷声道: “你可知你母亲做了什么?你把所有人当成你的杀母仇人,那被你母亲害死的那些人也该把她的孩子……你——苏卿妍碎尸万段!” 刘芸佳忙将女儿牵过一边,安抚着坐下,才讥讽的道: “要不要我说说你母亲的事?……只怕你听后,日日半夜做噩梦!” 苏卿妍早已癫狂,声音尖利: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不过是要骗我,相信你们罢了!” 刘芸佳此时仍气郁不已,狠声道: “就你从小到大做的这些大逆不道的事,现在直接让你横死也不为过,谁还用费尽心机骗你信任?” 苏卿妍咬牙切齿,却也知是事实! 刘芸佳继续冷声讲述: “当年,我大哥也是生的风流倜傥,一身正气,多少名门闺秀眼里,最佳的乘龙快婿,后来迎娶了江南知府千金进府……” “我那嫂嫂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与大哥琴瑟和鸣,人人称羡,只一点不好,婚后五年仍无子嗣,无奈又扶了两妾,可那两妾每每怀孕便会滑胎!” “后来,实在无法,又抬了两妾,百般小心,可是,一旦生产便一尸两命!那两人便一命呜呼!” “嫂嫂此时觉得奇怪,可那时身体已然不好,却又放心不下大哥,将身边的丫鬟也就是你娘抬成妾室!” “嫂嫂并不知你进府那年便勾引过自己的夫君,我大哥没有上钩,为了不让嫂嫂伤心,并未说过此事,你那娘亲,倒是个能忍的,明面上也不再作妖……” “嫂嫂弥留之际将你娘亲交给我大哥圆房后,便离世了!” “而你,快要出生时,一直跟着你娘亲的大丫鬟无意中露出破绽,大家才发现嫂嫂不能怀孕,府中侍妾流产横死,还有嫂嫂的死……竟全是你娘亲和这大丫鬟所为!” 第99章 发难西府 “胡说,纯粹是胡编乱造,我娘才不会做这些事!” 苏卿妍大叫,摇头,她明白很多大宅内的许多隐私事,但她不相信娘不过是个大丫鬟,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胡说?……这并不是最狠的……府里有一段时间总是走失下人……呵呵……全是你蛇蝎心肠的母亲,将人引到少有人去的后院,趁人不备将人砸晕再推入废弃的水井!” “那些人都是参与过害人的……只是你那娘亲,太会伪装,将大家骗了好几年,那废弃的水井里,后来打捞出四五具尸体……这是要有多么狠戾的心肠才会做到如此!” 刘芸佳说到此,那时侯她不过也才二十来岁,夫君也在百里外任职,这才有时间回娘家,偏巧遇见这桩丑事! “这也就罢了,想不到你娘亲竟混淆刘家的血脉,与人私通,被人撞见过,屡屡被人胁迫,便又起了杀心,与丫鬟合谋杀了那人,又把奸夫也趁其不备砸死,又扔进了废井!” 苏卿妍眼眶充血发红,脸上狠戾扭曲,癫狂至极: “那是他们该死,娘亲爱慕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所有挡路的人都该死,该死!……全都该死!” 天还未亮,从角门出来几个健壮的婆子,将五花大绑的苏卿妍拖上马车,送去了二十里外的静心庵! 第二天,信安侯府主母刘芸佳坐在主事厅,将二夫人汤俪诗请了过来,直接讲明侯府新规! “我查了咱们府里这三年的账册,虽然有些田产铺子都有盈余,只是,府里开销太大,总是入不敷出,昨晚我与侯爷商议,从今天始缩减开支,削减人员,避免不必要的开支!” 汤俪诗心里惴惴一夜,只听这些很是不满,又没听到侄儿的消息,顿时着急: “大嫂,那些先不说,我那侄儿?……” 刘芸佳冷脸: “弟妹,做人要知进退,我不说,是给大家都留些脸面,昨日的事,你敢说没有你们二房的手脚?” 汤俪诗脸色一滞,青白交加,便听大嫂又道: “……实话给你说,卿妍那孩子如今做了错事,我已着人送去庵堂清修,只对外说得了怪病,送去滇南就医!” 这意思实在明显,我连自己的女儿犯错都能下了狠心处置,你们二房要倚仗我们,却还要出来作妖,那可是不行的! 汤俪诗如今只觉脸面全无,却又怕大哥那唯一的孩子再出个什么差池,闹到自己这里,可怎么是好! 虽百般不甘心,可自己的错处又被人拿捏住,只得强颜谄笑: “大嫂,府里的事情本就是你做主,我们没有任何意见,只德才这孩子,是我大哥的命根子,若要遭了牢狱,只怕我大哥也活不成了!” 刘芸佳本就和夫君商议好了,这汤德才不好直接处置,可也不能就此便宜了他,若二夫人求情,再做处置! 心里有谱,刘芸佳便也不再顾忌,正色道: “弟妹,你们要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凌儿若不是机警,只怕如今说不定早吊了颈子,我哪还会和你有时间说这些,而你那侄儿,大概此时也已经被砍成肉泥了!” 汤俪诗眼前浮现一堆肉泥的侄儿样子,明知大嫂说的言过其实,可也受了惊吓,眸子瞪的老大,那冷汗不住往下落,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仍不由嘴硬道: “大嫂,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至于凌丫头,她不是好好的么,何至于让大嫂如此的赶尽杀绝!” “德才那孩子……” 刘芸佳声音不大,却如冰冻般道: “弟妹,你先回去,我需先将府里那起子吃里扒外的下人打发了,再安排府里的一应事物,一切妥当了,再说此事?” 汤俪诗心里气恼,却也怕当真惹急了大嫂,只得甩袖离去! 刘芸佳办事快刀斩乱麻,不过一个时辰,所有被牵扯到的该发卖的发卖,该撵走的撵走! 此次,明玲虽配合做了传声筒,却也抽空暗中通知了主母,否则,即使府里做了防备,也不可能算无遗漏! 只是,这一次牵扯太多,只留她一人,怕人多想,便将她送去苏卿凌城外的玉瑞山庄,去照顾允煜几人! 汤俪诗回到西府自己的屋子,又惊又怕,又庆幸还好夫君放了外任,否则,这次又牵扯到娘家,还不知怎么对自己! 她的长子苏俊杰已二十岁,与十一岁庶子苏连杰此次也在东府参宴,他虽没到跟前,却也猜到大半! 又从媳妇儿嘴里听了大概,脸变得更是阴沉! 待母亲回来,看那脸色,便知事情有些严重! 苏俊杰去了母亲屋子,见母亲只一味搪塞,仍不肯说实话,心里火气更甚! 自己这母亲出身不高,眼光短浅,对自己非但没有助力,还有个拖后腿的舅哥! 好容易娶了次宁伯爵府的嫡次女李芳芳,对于自己这翰林院编撰有些助力。 可母亲对儿媳百般刁难,处处为难,任自己如何教都不收敛! 不仅如此,又给自己拨了两个丫鬟做了通房! 不过两年,芳芳便对自己冷淡,再无以前的温柔小意,只是尽妻子的本份! 他觉得这个母亲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中馈大权夺不过来,婆媳关系处不好,还将西府搅得一团糟! 若不是……他宁愿没有这个嫡母! 长久的压抑,在这件事出后,让他更觉暴燥,不禁怒道: “母亲总是这般,您大概忘了,您的夫君和儿女才该放在第一位!” 汤俪诗呆住,儿子虽时常说教,从没如此疾言厉色,不禁气恼: “我何时不把你们放在第一位?若不是为了你们,我何苦绞尽脑汁去掺和,还不是想让你们日后的路好走些!” 苏俊杰冷笑:“母亲说得义正辞严,让人好生感动,儿子差点就相信了呢……呵呵……大概,您是想将来靠着您那偷鸡摸狗的侄儿过活呢!” 此话实在是重,猛得惊了汤俪诗一跳,儿子这意思……以后不管她这个当娘的了么? “你混说什么?你是我亲生的儿子,怎轮得到做侄儿的养老?” 见儿子满脸怒意,忙缓和语气: “唉……你也别恼,这次也是娘连累了你表哥,不然也不会这样为难!” 第100章 道歉 苏俊杰知母亲的毛病,却只能闷声应道: “母亲且放宽心,表哥不会出事的!一荣俱荣的道理谁都懂,此事一旦闹大,牵扯太大,侯爷断不会允许侯府闹出丑闻,只会尽力遮掩!” 此话一出,二夫人顿时明了,又听儿子说道: “只是,此次西府着实做的难看,母亲最好带两位妹妹过去诚心道歉……拿些好物件过去,将面子做的好看些!” 汤俪诗一想到要拿好东西,不禁肉疼,这几年着实给娘家贴补了不少,她自己的月例银子虽不算少,却也攒不下几个! 又要给女儿置办嫁妆,除了公中出的五千两,她自己又咬牙将自己的私房贴了两千两! 想了想,最后一狠心,只得将为女儿准备的一套珍珠赤金头面,万分心疼地带苏卿雅与苏卿丽又去了东府! 这次,二夫人听了儿子的话,放下所有的算计,笑得如贴了假面,说话也诚意十足! “大嫂,以前是弟妹糊涂了,不该纵容雅儿两个,做些有失体面的事!当然,我身为她们的母亲,教养松怠,实在不该……今儿,弟妹和孩子们在这里真心向你和凌儿道歉!” 此时的刘芸佳与苏卿凌对视一眼,只觉这二夫人竟突然转性了,以前那尖酸刻薄劲全都不见,实在稀奇! 而二夫人见两个女儿都面带不快只站在自己身侧,就是不开口说话,不经气恼的将两人一一推到前面! “你们两个还不快给你们大姐姐道歉!” 那苏卿雅被迫拉来,本就心里不快,只是也知道活在大房手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作礼说了一声: “对不起!” 谁知,苏卿凌并不理会,很明显对她的敷衍了事很是不满! 二夫人心急自己侄儿的事,可恼这死丫头偏不依不饶,只得朝自己女儿胳膊上狠掐了一把: “你这死丫头,做错事便好好道歉,这个死样子谁知道你是做什么?” 苏卿雅被掐的生疼,“哎呀呀……娘,疼啊!” 叫唤了几声,见她娘又要伸手,忙好好恭恭敬敬行了礼,道: “大姐姐,雅儿错了,还请大姐姐原谅!” 那苏卿丽本就会见风使舵,做的倒是诚意满满,跟着躬身行礼: “丽儿做错了,以后管住自个的嘴,还请大姐姐原谅!” 苏卿凌对于二房的人,没多少感觉,这两个小时候倒还好,大些后都与苏卿妍走的近,她与这两个倒疏远了不少! 如今自己已经出嫁,也不想与她们过多纠缠,嘴角含笑道: “两位妹妹快请起,都是自家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以后做事记着顾念大局就好!” 苏卿雅脸色发臭,咬唇揉着胳膊退去一边,苏卿丽自然也乖巧退到一边! 汤俪诗忙又让人将那装头面的盒子拿出来,放于桌上,挤出笑脸来: “大嫂,你看,德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孩子若真送去衙门,留了底子,这辈子可就毁了……” 看刘芸佳看向苏卿凌,忙又走过去,倾着身子道: “凌儿呀,你要怎样才解气,我去告诉我大哥,让他尽量满足,你看如何?” 苏卿凌这才道: “二婶,此次幸亏我命好,才躲过一劫!若真被他得逞,不光是我自己活不成,两位妹妹的亲事就不会受连累么?” 汤俪诗其实早就反应过来,不然也不会心虚的厉害,只能一脸讪笑: “是是,德才实在该死,若他不是我的侄儿,我也恨不能将他扔那山里喂了野物……可……我如今也不得不管他的死活啊…~” “且,他好歹也与咱家沾了亲!……” 苏卿凌还待说话,便听二哥怪声怪气道: “二婶,那贼是您的亲戚,和我们可无关!若不是因为您的脸面,任他怎样,去牢子里住上十年八年都不解气!” 这话让汤俪诗还勉强维持的笑脸再也崩不住,猛得站起厉声道: “他是我侄儿,你若敢把他扔到牢子里,那……那咱们都不用好好过日子了!” 苏礼杰话还没接上,便听刘芸佳冷笑: “看来,弟妹对我们大房早就不满了,不若,现在就让侯爷写信把二叔请回来,商议如何处置你那个好侄儿!” 汤俪诗一听,瞬间便萎了,只悻悻道: “这点子小事,不用惊动我家老爷!“ 若真让老爷知道她今天来这一出,只怕一纸休书将自己休弃,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小事?……差点要人命是小事?汤俪诗,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牛粪糊了眼?一旦出事,我我家凌儿就没命了,侯府的脸面也都丢光了,你让孩子们怎么出门,怎么挺起胸膛见人?” 刘芸佳恨不得用那翘核桃的起子将这女人的脑壳打开,看看是不是装的浆糊,还一味地维护自己的侄儿! 此时,墙外听着的苏悛杰再也绷不住,快步走了进来,脸色着实不好看! 向大伯母行了晚辈礼,这才直起身道: “母亲糊涂了,还请大伯母原谅!德才表哥这几年行事越来越不入流了,也该让他吃些苦头!此事待大伯回来再做主!” 他知自己大伯虽正直,可也不会因此事让自己的弟妹彻底没了脸面! 可惜,苏礼杰却不如他的意! “父亲事忙,哪有时间处理这些事……这次若不给她些深刻的教训,只怕他不会长记性……我有个提议……” 大家都看向他,这才狡黠一笑: “送去衙门……” 汤俪诗脸色大变,又听见这侄儿继续说道: “二婶跟着受煎熬!实在让人不忍……” 汤俪诗又长吁口气! “要不,直接打他一百大板,让他以后离苏家远远的!” 苏礼杰话刚落,汤俪诗便扯着嗓子喊: “不行……一百板子下去就没命了!” 苏礼杰脸一沉,身上杀气凛然,连苏明杰都觉得呼吸一滞,只觉这比自己大一岁的堂哥气势惊人! 忙接下话茬道: “虽是要惩治,可若打死人性质就变了……要不,看我的面子,打他五十板子,再让他出一百两银可好” 觉自己说的有些小家子气,才忙解释: “实是他将家里折腾的什么都快没了,就这一百两也要我娘先给垫上!” 第101章 心动 “行,五十大板就五十大板,但是,银子最少得出五百两,这可是赔给我妹妹的,让她这一整天心惊肉跳的,五百两算是给我妹妹压惊的!” 苏慢杰一咬牙应了声:“好!” 很快,汤德才被押入院中,有府兵执杖,结结实实打了五十大板,院里有观刑数板子的,还有那“啊呜”哀嚎的声音! 直打的这汤德才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汤俪诗一边诸天神佛保佑,观世音菩萨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各种神仙念了个遍,只求可别把侄儿打出毛病,眼里噙泪,看那样子,比亲儿子死了都悲苦! 苏俊杰颇觉奇怪,心里更不是滋味,想不到母亲对这表哥比对自己这亲儿子都心疼! 待五十板子刚打完,汤俪诗忙招呼人去找板子抬人! 苏礼杰吊儿郎当往前一站,道:“ “婶婶,人虽打了,银子却还没见呢!” 汤俪诗气得浑身发抖,甩了甩擦眼泪的帕子,从袖子里拿出一沓银票,摔在侄儿手里! 却原来是早就准备好,只不过是想讨价还价,少给一些! 那汤德才已经晕了过去,二房的人随着那抬起的人瞬间便走没了影! 一切安静了下来,在书房的苏侯爷这才回了主屋! 真正的一家四口终于坐下来,苏侯爷想起养了十七年的养女,一阵唏嘘! “唉,夫人,我总觉得妍儿这性子……只怕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静心庵!” 刘芸佳长叹一声,俏目含悲: “侯爷,妾身也是觉得好歹养了这十几年,让她去当姑子,修身养性,也许会转了她的心思!” 苏礼杰哼了一声: “母亲实在是妇人之仁,依我的想法,让她病逝是最好的法子,她屡次害人,和她那亲生母亲的心肠有何区别?” 苏卿凌见二哥看着自己,也知二哥觉得她这样处置有些太过仁善! 这样处置其实是征求了她的意见的! 微微一笑:“二哥,我也知她这样的性子,终会养虎为患,只是若在府中处置,她又不是个消停的性子,只怕传出侯府主子不慈,且咱们府里还有未婚未嫁的,只怕名声不好!” “你妹妹我早已不是那单纯的性子,就算对人仁心善意,那也是留给对我好的人!” 苏卿凌想等自己腾出手再去秘密处置苏卿妍,这个前世的血海深仇,她不会心慈手软放过她! 刘芸佳看着自个的女儿,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性子却变得沉稳内敛,心疼的厉害,如果不是受了百般的磋磨,怎会失了那活泼跳脱的性子! “我的凌儿,让你受委屈了!” 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行清泪扑簌簌往下落! 苏卿凌心中一暖,终于又回到母亲的怀抱,大家都还在,真好! “不过,那两个婆子可靠吗?苏卿妍实在狡猾,可别让她半路逃脱了!” 苏卿凌着实不放心,前世被折磨了许久,这么轻松就把这个人给处置了,她总觉得有点像做梦! “放心,这两个婆子身手不错,且都是忠心的!去了就把她看管起来,若一点悔意都无,使让她病逝!” 刘芸佳应道,苏卿妍这种小小年纪就一次次要人命的,她想想就毛骨悚然,怎敢大意? 苏卿凌看着自己的娘亲,这样一个仁心仁义的女子,连只小猫小狗死了都要难过半天,却为了自己这个不孝女,嘴上说出要人性命的话来! 刘芸佳虽然对今儿的事处置干净,却对有些细节颇感疑惑,只是见女儿不说,知道问不出什么,便终是放下了! 一家四口叙了这三年的离别之情,终是天色太晚,这才各自休息! 苏卿凌仍然回到碎玉轩,由两个丫鬟伺候着梳洗上床,原本疲累的身子竟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白日就在这间屋子,她与春兰大概是觉得如此熟悉的地方,便失了大意! 进门闻见香味,虽觉不对便捂了口鼻,却仍着了道! 还好那人及时出现,给主仆二人用了醒神丸,又趁那丫鬟去引人,将她二人送去小巷,顺着小巷出去,便见到了国公夫人! 她还记得自己迷迷瞪瞪睁开眼,那人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看着自己,那如刀刻的下颔和略薄的唇看的分外明显! 看到自己醒来,一脸嫌弃,悄声说了句:“真蠢!” 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拦腰掐起,就一个闪身出了院子,从墙上飞了出去! 再看,春兰早已被送到外面! 她想,后面他闪身不见,该不是回去将那汤德才打晕才走的……那些首饰又从何而来? 灯烛未灭,她起身打开那两包首饰,母亲连同二婶送的头面和五百两银票都送了过来! 竟是一套景泰蓝镶红珊瑚如意头面,另一包打开,是一对儿极精致的金镶珠翠耳坠,和两根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 这显然不是自己带来的,可也不像是母亲用的! 若是那人的,难道他还有将女人的首饰随身携带的喜好么? 将东西归拢,她开始对那人有了些好奇! 此时的郑小公爷正兀自烦恼,很少应酬的他听说信安侯府摆宴,便让郑方士去自个的私库取了礼物,让装了起夹! 又挑了女子用的首饰,用盒子装好,放进袖袍里! 在郑方士那奇怪的眼神注视下,便邀了李同甫去了信阳侯府! 自看到苏礼杰,他便觉有些不对劲,直至看到那女子灵巧闪躲,让害她的人自食恶果,他便不由隐在暗处一直关注着! 席间他不耐那些人的谄媚嘴脸,便躲了出来! 便又见那女子随人走了出去,又鬼使神差跟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这恩人竟着了道! 一边嫌弃一边掏出身上的解药给她闻了,看见她那羽扇般的长睫弯翘,细嫩如蛋白的小脸,还有那小巧的琼鼻,不点而赤的唇,他竟有片刻愣神! 偏他又看见戴了小巧坠子的白嫩的耳朵,有了想要伸手去触碰的冲动! 也正这时,那长睫猛然掀起,那懵懂的眸子让他心跳失去了控制! 他强压波动,一脸嫌弃的说了声:“真蠢”,便将人拦腰抱了出去! 直到将人送出去放下又回去收拾残局,他都觉自己心鼓雷动,脑子总有些晕乎,大概,那迷香还没彻底散去! 第102章 接人 这一夜,小公爷一夜未睡! 苏卿凌醒来时,早已到午时,她天将将亮才迷迷糊糊睡去,就连母亲过来看她都不知晓! 春兰要去叫小姐,夫人忙拦住,好让女儿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待去了主院,去上朝的父亲也已回来! 此时的苏侯爷已经升任吏部尚书,且离宗帝来了个谜之操作,苏礼杰也一跃成了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朝野震动! 苏明远父子倒是泰然自若,但此次也是鲜花灼锦,烈火烹油,不知被多少人暗中恨得咬牙切齿! 只能将两府的人都聚集起来,名为吃个团圆饭,实则是为告诫! “此次,我与礼杰名为高升,实则也成了把子,一个不慎,我们侯府就会从人间跌入地狱!” 苏侯爷正色将议事厅坐着的男人们一一扫过: “今天,本侯特意将你们叫来,自是要告诫你们谨言慎行,切不可肆意妄为,更不能随意收受贿赂,因为,要从我这里讨人情是万不会通融的!” 本还满面春风的苏俊杰倏然沉了脸! 本以为可以乘着大伯的东风大捞一笔,自己也可以官升上一升,岂知,还没起步,就要夭折! 只是,算盘珠子打的山响,现在却也不敢反驳,身为二房的长子,他也只能连连应“是”! 至于女眷们,便由这些男人们回去传达了! 苏卿凌又待了一天,那谢宣平竟破天荒过来接人! 还拉了一车各种礼物,美其名曰:当初三日回门不在,心下愧疚,补上的回门礼! 自然,苏家人都心照不宣,那是因为他的老丈人升任吏部尚书,主要负责官员的选拔、考核和管理,有这样的后门,还不得赶紧扒紧些! 只可惜,他虽一副风度翩翩,才高八斗又对妻子深情款款的模样,却掩盖不了先前明目张胆对苏卿凌做的许多事! 饭桌上,大家实行食不言,寝不语,且苏卿凌与他都没有几次眼神交流,这饭吃的尴尬不已! 待吃罢饭,苏侯爷便将谢宣平叫进书房,本以为会对自己一番安抚鼓励,不承想,侯爷开口就是: “贤婿,本侯知你此次来是何目的,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我虽升任吏部尚书,却不会徇私情,你如今想要有所作为,还需自己努力!” 这一席话说的谢宣平的脸色如调色盘,来回变幻,心里直骂“老狐狸,老顽固,连自己的女婿都不顾!” 人却不得不舔着脸,笑着应道: “岳丈大人说的是,小婿定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升迁,绝不负岳父大人的殷殷期望!” 这话说的很是好听,可早知道这好女婿对女儿以往的态度,苏侯爷只想直接挥拳过去给他几巴掌! 临出门时,刘芸佳不舍地拥着女儿,眼中含泪,直嘱咐女儿: “凌儿,你若回去呆的不舒心便回娘家来,不要怕别人说闲话,他若不好好对你,娘让你爹爹治他!” 这话既带些嗔怪,又是说给谢宣平听,明晃晃的威胁! 苏卿凌无奈地轻笑: “娘,放心,女儿心里有数呢!” 待马车行驶,两人坐在马车里一人一边! 苏卿凌不语,只透过纱窗看向外面沿途的景致! 谢宣平黑沉着脸,岳父岳母没一个省油的灯,对他连削带吓,实在可恶! 是以,一上车便再也挂不住笑脸,看着占着妻位却不做妻事的苏卿凌,心里大为光火! 此时,若不是对岳父还抱有希望,估计他这会恨不能把心中的恶气全撒在苏卿凌身上! 路上走了半刻钟,谢宣平终于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讪笑道: “如今岳父岳母终于回来了,你无事便多走走,尽尽为人儿女的孝心!” 苏卿凌浅笑:“是,妾身记住了!” 旁的话竟一句也没说,让谢宣平再要说的话,不上不下,实在难受! 心里想着:那老东西今天才来任职,此事不能着急,还是先稳一稳,过些时日再说! 苏卿凌心里一片冰冷,一刻都不想看到眼前这人! 前世,她虽因苏卿妍挑拨不再回娘家,却也时时牵挂! 父亲前世回京只任了工部侍郎,二哥也没有调动,直至一家被火烧死,也都没有异动! 当谢宣平手握尖刀戳向自己的眼睛时,她看到了这个人眼里的残忍与狞笑! 直至两眼尽瞎,她每天都咬牙坚持,为肚里的孩子,她一直寄希望于爹娘能发现端倪! 大概,那个时候,爹娘他们就都已经被烧死了,否则,他也不会敢明目张胆对自己下手! 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一切都因此而改变? 想起前世的惨状,苏卿凌陡然升起恨意,心里的哀怨、愤怒、悲鸣与恨意逸散出全身! 谢宣平本还想说几句缓解两人的尴尬,忽然发觉马车里温度骤降。 看向苏卿凌,只见她虽安静坐着,浑身却洋溢着一股浓浓的说不清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他越来越猜不透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声,也没有了那粘在自己身上深情款款的眼神! 谢宣平心里烦躁,他只觉现在的一切,似乎越来越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回到长宁侯府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苏卿凌去到主院去见婆母,这是高门里的规矩! 刘蝶静前所未有的和善,一副好婆婆的模样: “凌儿呀,此次受了惊吓,事情可查清楚了?” 苏卿凌笑着应道:“多谢母亲关心,已经查清楚了!” 眼睛却瞥向了一旁的谢茵茵,这一眼,看的谢茵茵心惊肉跳! 她与苏卿妍两人早早就狼狈为奸,很多事,都是苏卿妍出谋划策,她做那个出头鸟! 刘蝶静还想要扯着说些闲话,好叫儿媳妇多回娘家跑跑,给大儿说说升一升宫位,若能成,孝廉也能有个官位做做! 可惜,苏卿凌并不想多说,抚抚额头,一脸疲惫,只道: “母亲,儿媳身子实在疲乏,就先回去休息了!” 无奈,刘蝶静这才维持着脸上的假笑,殷殷叮嘱: “成,你快歇着去,若有什么需要便遣人直接来要!” 第103章 再见小公爷 苏卿凌回了瑞雪苑,安逸了几天,腹中已稳定,她觉自己的胃口极好! 这一日,春兰从外面回来,脸色怪异! “小姐,王叔说,昨儿夫人与大爷还有珂姨娘从后门出去,去了城西小坎儿巷呆了一日,天快黑才回来呢!” 苏卿凌心中微动,看来,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呢! “小坎儿巷?……那边是富商聚集之地,你让王叔他们好好查查,那里边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说罢,又想了想:“别惊动了他们,让人查的时候小心着些!” 春兰应是,便见冬梅眉开眼笑进来,手里拎着食盒: “小姐,瞧奴婢做了什么?” 后边夏荷与秋香也跟了进来,两人也是笑上眉梢! 苏卿凌也笑了,揶揄道: “咱家冬梅堪比御厨,自然与吃食有关了!” 冬梅跺脚:“小姐惯会敷衍奴婢,人家手里拎了食盒,自然与吃食有关!” 手下里却不停顿,打开食盒,取出几个食盘,彩色的点心便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奴婢试着用各种水果取了汁,配了芡粉和其他东西,又问了秋香,没有对孕妇不利的东西,便做成了这几种水果点心!” 苏卿凌见那红色的一口一个的小方点心,便听冬梅道: “这是用红龙果做的,不甜不腻正合小姐的口味!” 苏卿凌拿起一块送入口中,清甜爽口,的确不错! 又看见那黄色的,也吃了一块,外酥里面软糯糯,香甜爽口,冬梅又介绍道: “这个是用南瓜蒸熟抿碎做的,可还好入口?” 苏卿凌点头,虽还想再吃些别的,便听秋香道: “小姐,您中午已喝了一小碗绿豆汤,这个绿豆饼还是不要吃了,免得寒性食物刺激肠胃,对宝宝也不利!” 苏卿凌愣了愣,她想起前世,有一段时间,苏卿妍总是给自己做什么绿豆饮,绿豆糕,还有些别的吃食,可自己属于什么东西都是浅尝辄止! 还有与那一家子吃饭,饭桌上总有那螃蟹之类,饭后有柿子,如今想想,还好自己不吃那些东西,否则,别说孩子,大概自己也早已没了半条命! 思及此,苏卿凌心里更恨,只恨不能下一刻就解决了仇人! 入夜,苏卿凌又开始梦魇! 梦中,她疯狂向前跑,可惜,总有那浓雾将她笼罩,后面,苏卿凌手持血淋淋的利刃死命地追着自己! 前面,谢宣平狞笑着倒拎着死去的孩儿,拦住她的路,那珂姨娘忽然从一侧冲出来,将她用力推下悬崖,嘴里大喊着: “去死……哈哈哈……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啦……” 待苏卿凌猛然惊醒,守夜的春兰正心疼的帮她擦着头上的冷汗! 苏卿凌满目赤红,实在压不住内心的愤恨,抚摸着凸起的孕肚,这一世,谁也不能伤害到我的孩子! 她已经睡不着,起身着月白寝衣,慢步去了外室! “春兰,你去睡,不用陪我,一会我累了,自会去休息!” 苏卿凌不舍身边人太辛苦,而春兰看小姐斜靠在藤椅上,便也去一侧榻上休息! 月子弯弯普照大地,窗外朦朦胧胧,苏卿凌眸子缩了缩,她竟看到对面房顶的人影! 显然,那人也知她看见他,竟也不躲不闪,一个闪身便不人影,下一刻竟到了窗户外! 苏卿凌这才发现,竟是郑小公爷! 才待出声,却见郑泽玖抬手向窗内射了个什么东西! “苏小姐,你若是要想与他和离,在下可以帮你!” 这一声苏小姐称呼实在颇有深意,丫鬟们称呼小姐是在人后,只尊苏卿凌为自己主子,在外人面前还是多称呼少奶奶! 可小公爷这样叫,便是只把她当作苏家女,而非谢家妇! 起身走到窗口,苏卿凌面色复杂。 她对这人总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可印象中她也只是那晚庄子上救了他才真正相识! “小公爷……您有些过了……” 郑泽玖自前两日脑海浮现一些画面,便心情复杂,内心压抑不住,才又贸贸然来了长宁侯府! 他也知自己深更半夜又一次来到别府后宅,实在无理! 如今又说的如此唐突,更是尴尬,可他仍禁不住想要帮她! 苏卿凌怕春兰听见实在说不清楚,回头看去,见还是刚才那个姿势! “你且放心,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苏卿凌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抬手便是使了什么手段让春兰睡过去了! 两个人,一个窗内,一个窗外,就这么互望着! 苏卿凌并不想欠人情,虽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却不想牵扯太多! 那天在此拜托他,也实属唐突,待人走后她已后悔莫及! 且在信安侯府,他已帮了自己一次,也可以说两不相欠,如今又有何理由再让一个外男帮助自己? 如此想着,苏卿凌便笑笑,带着些疏离的语气: “小公爷,还要多谢您那日将我主仆相救,否则,卿凌无论如何也无法保全名节!” 说罢,隔窗深深行了一礼! 月华洒在她的脸上,娴静而美好! 郑泽玖内心有些失望,心道:我又有什么立场要劝人和离,实在是不知所谓! 心里失望,说了声:“郑某冒昧了!” 虚拱了拱手,一个闪身便上了一侧的女墙,眨眼便上人了踪迹! 苏卿凌早已打定主意,报仇之后,便去自己的庄子上过活! 如今,鲍垒虽已将机器制了出来,可是,大量的原料供货还需他去一一搞定! 叶康如今已经成了鲍垒的左膀右臂,有许多供货都是他一力促成! 苏卿凌上一世对这些涉猎不多,只要时不时从后面小门出去,去到自己的一所小宅院,听听鲍垒对于生意的新进展! 这一世,事情并不如预想中的顺利,主要还是新人要插手别人的垄断行业,任谁也不会让你自由发展的! 在别人眼里,鲍垒不过是一个白身,谁也能踩几脚! 苏卿凌皱眉细细思忖,尽管她不愿牵扯到娘家人,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想着借势! 第104章 竟是她 苏卿凌仔细回忆前世,那制布工业之所以发展迅速,是有三皇子的加持! 而此刻,自己除了信安侯府出嫁女的身份,着实无一丝优势! 她长叹出声,可见,不是每个伯乐都能让千里马重现光芒! 只是,她不甘心! 此刻,她急需的是一个身份,一个令人不敢随意小瞧的身份! 至于郑小公爷,此刻已被她抛之脑后! 而郑泽玖回到府中,脸色黑沉如墨,身上满是凡人勿近的气息,吓得尾随于后的郑方士都不由远离了一些! 自家主子这些日子,只要一回京,总是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家的内宅屋顶,待上半宿才回来! 今儿个倒是破例进了人家院子,待再出来,倒像个被遗弃的怨妇,浑身都透出“我想揍人”的意思! 也是,主子今年都已二十有一,至今一人,偏院子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她连正眼都不瞧一眼! 郑方士都怀疑,只怕小公爷连人家的模样都没看清楚! 不止是没有妾室通房,丫鬟也不过是那两个,而贴身打理全由自己! 郑方士有时候都怀疑,小公爷是不是对女子没有兴趣! 本来发愁的紧,却见小公爷竟盯上了长宁侯府的大少奶奶! 好容易发现自家主子取向正常,却又发愁主子难不成就喜欢孕妇不成! 思及此,郑方士冷汗涔涔,若真是如此,可是不妙! 国公府本子嗣稀少,到上一辈,除郑国公,其余兄弟三人都已战死,只郑二婶生有一女郑清秋,三婶生有一女郑子佩,郑四婶无有子女,守在府中! 此时,这一辈也只主子一根独苗,练武的人耳力了得,他听到自家主子竟劝别人和离。 难不成,主子这是要别人家的子嗣来延续香火? 这里思绪万千,连小公爷的声音都未听见! “郑方士,你是死了不成?” 这一声怒呵,才堪堪让郑方士还魂! “主子,您有何吩咐?” 郑泽玖斜睨着他,冷冷出口: “你在腹诽主子么?一会绕府跑十圈!” 郑方士面色一苦,这侯府跑上十圈就需半个时辰,却也不敢多说,只能心有凄凄的应“是!” 又听小公爷道:“那谢宣平儿女的住处你想法让那王杰发现,还有,派人去谢宣平那位珂姨娘老家再仔细查一查!” 郑方士应了便退了出去,这绕府十圈可得快些执行,不然,天亮了让暗一他们瞧见了,自己这脸还要不要了! 郑小公爷此刻全无睡意,他望着窗外的虚无,又想起四个多月前的那一日! 那一日,他去御书房去见皇上,出来的路上,竟遇上了五公主萧蔷! 他自幼与李同甫被接进宫做太子的陪读,而萧蔷与他们自小一处玩耍,直到十三岁时太子失踪他们才出宫! 他知萧蔷对自己的心思,寻常进宫却是尽量避过! 而那一日,萧蔷突然出现,一口一个: “惠仁哥哥,蔷儿都好久不见你了!蔷儿有事要找你出出主意!” 他本不想答应,却看萧蔷泪意迷朦,好似真的是遇到了难处! 好歹也有自小的玩伴情意,便随人去了萧蔷住处的偏殿! 虽是偏殿,布置也偏小女儿家的装饰,香味袭人! 萧蔷的贴身宫女上前斟茶,待人退去一边,才心有戚戚道: “惠仁哥哥,昨儿听闻母妃说,好似西流国要出使离国,想要联姻,父皇有意让蔷儿嫁于西流三皇子……可是……那西流乃蛮荒之地……蔷儿只怕嫁去那里命要没了……” 说罢,萧蔷掩面而泣,颇为悲恸! 郑泽玖的确听过这西流国意欲前来离国,至于其中内情,许皇上在贤妃那里的确说了些什么! 只是,此事尚未有定论,皇上也并未在他面前提过! 郑泽玖面无表情,似无动于衷! 那萧蔷又哭道: “惠仁哥哥,蔷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躲过这一劫,母妃也苦无对策,只能求助于你了!” 说着,端起郑泽玖杯中的茶盏,诚心诚意道: “惠仁哥哥,你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帮蔷儿好好想想办法!” 郑泽玖在御书房呆了两个时辰,本就有些口渴,此时,只觉渴的厉害,稍稍愣神,见萧蔷那泪水盈盈,便接过茶盏饮了一口! 只是,还不过片刻,他便觉得浑身火热,热流涌动! 眼前的萧蔷有些模糊,他已经欲火难耐,守了二十一年的童身竟似要立时失守! “公主……你……” 他看着五公主绵绵情意走了过来,混浊的脑子立时便觉恼怒异常,心知自己是着了五公主的道! 趁着还能控制自己,打落那冰凉的柔荑攀上来的手,迅速后退,打开屋门,便窜了出去! 当时他浑身像个火炉,只想找个地方解毒,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皇宫! 不辨方向脚底加速,只恨不能栽进护城河去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房顶来回纵横跳跃,看到眼前一片亮光,只觉自己身体快要爆裂! 他跳下院门,推开那扇紧闭的屋门,踉踉跄跄进去! 待他再醒过来,便见喜被下与自己赤身相见的美人,而床铺上的朵朵喜梅提醒他今夜的疯狂! 他一时惊起,知自己竟犯了大错,阴差阳错与别人的娘子行了周公之礼! 正要思索如何是好,便听院里,那文远侯世孙黎书明竟在门口骂骂咧咧,而自己却要连夜去追查皇上下达的命令! 情急之下,他只能从后窗遁走! 当时,头脑都还不甚清醒,他只凭自己的感觉一路飞跃出了城门! 郑方士与暗卫们已快急疯,见到主子,顾不得多说,便直接南下去了江南! 此后,他一直忙于为皇上各地奔波,直至去剿匪受伤中毒! 那个时候,他就觉自己的救命恩人实在眼熟! 直到上次鬼使神差去了长宁侯府的瑞雪苑,他才惊觉,与自己共度春宵的,竟是那长宁侯府少奶奶苏卿凌! 现在想来,当时自己进入房间,扑面而来的那股香味似乎与五公主房中相似! 那么,自己在宫里中了迷情香,又再度在那房里中了迷情香,自然最后的一点理智便消失了! 而苏卿凌当时应该也是被人陷害,当时的谢宣平才回来两日,又是谁要害这位当家少奶奶呢? 第105章 刘美欣求救 此刻,郑小公爷唯一想要确定的是: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他虽是第一次,却也在一次追查采花大盗时,了解到女子第一次会落红! 他虽疯狂半夜,仍能感受到女子略带忍痛的闷哼! 而自那次到现在,已经四月有余,和苏卿凌怀孕时间相符! 据郑方士所查,这女人似乎一直与姓谢的分房而居。 再依据诸多传闻,他猜测,苏卿凌受自己连累,被谢宣平厌弃了! 郑小公爷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只想着,若这苏卿凌不愿和离,他定也会照顾她一生! 转眼就到了六月十九日,这一日是观音成道日! 刘美欣突然来了瑞雪苑! 只短短半月,她好似变了个人! 那润白的脸竟瘦了一圈,有些蜡黄,眼睛似大了一分,满脸疲惫之色! 苏卿凌诧异的紧,忙让人坐下,笑道: “每次去母亲那里,都不得见你,才半月不见,怎的瞧见清减了许多?” 刘美欣眼眶一热,心里的委屈难过似缓了几分! 周嬷嬷极有眼色,待春兰上了茶,便带几人连如心与如意去了西厢侧屋! 刘美欣见只留自己和妯娌在,便也不再掩藏,不好意思道: “嫂嫂,这些日子我也是在自己屋子呆着,让如心探了你的消息,知你情况不错,便没再关注……” 说罢,又脸带凄凄道: “一直都想和嫂嫂单独说话,一直寻不到机会……还望嫂嫂原谅,那日从寺里回来没有等你……” 苏卿凌忙打住话头: “我知你意思,不是你的错,你也别往心里去!在这府里能平安活着就好!” 刘美欣见嫂嫂如此深明事理,心中不免感动: “其实我有让如儿她们打探,可是母亲催的紧,回来后,如心她们劝我说,嫂嫂是个心里有谱的……” 刘美欣打不住话头,在这府里,她除了自己带过来的两个陪嫁丫头,再无可说真心话之人! 这些日子,相公伤势恢复了,家里又添了妾室,且又开始每日夜不归宿,如今对自己这个正妻早已不瞧一眼! 她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如心如意劝自个好歹是正妻,什么时候别人也越不过去! 可她却知,连大嫂嫂那样一个神仙人物,还怀着谢家的骨肉,他们都能想方设法暗害! 自己虽沾亲,可夫君这个样子,万一再遇上高门可攀,只怕被弃也是迟早的事! 是以,她与同命相连的妯娌总是觉得更亲近一些! 苏卿凌看这个妯娌那清秀可人的模样,前世这个时候早已经不出院门了,才半年的新妇,待自己去探病时,已是病殃殃一副骷髅模样! 看来,她若再如此下去,仍免不了前世的命运! “弟妹,你没有将处境说与你的爹娘么?” 刘美欣苦笑,无奈道: “父亲极信婆母,母亲还要顾着哥哥,我也只是他们求得利益的牺牲品……” 苏卿凌起身近前,拍拍她的肩,意味深长: “人若一直软弱下去,只能被人踩在脚下,若明知注定会被折磨,会被送命,你还要认命么?” 刘美欣心里一凛,脸色很是难看,她早已看到嫂嫂脸上闪现的怜悯之色,不由扯住苏卿凌的手逍: “嫂嫂是知道些什么?” 苏卿凌叹气: “我也只知这一家子狼心狗肺,没有底线,无论如何,你自己要早做决定!” 不是她不说,而是人心难测,和离妇这条路并不好走,她死过一次的人,自是无所畏惧! 而刘美欣也不过才十七岁,花样的年纪,心智又能成熟到哪里! 若她心智不坚定,在未知的某一天冉反水,自己岂不前功尽弃! 刘美欣却咬牙道: “嫂嫂,我一直在关注你这里,我猜嫂嫂在想办法和离……” 说到此,那瘦削的面颊陡然带出些狠戾: “我……我实在害怕……我想离开那个恶魔!” 苏卿凌讶然,看着这个平时不喜多言的妯娌,没想到她如此聪慧,竟能猜出自己的目的! 刘美欣看嫂嫂的神情,怕她不信,撩起自己的衣袖,那胳膊上一处处的咬痕触目惊心,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实在狰狞可怖! 刘美欣又将裙衫撩起,那大腿上明显是捆绑勒出来的道道深痕,亦是旧痂未落,又结新痂! 苏卿凌双目圆瞪,实在想不到这样温柔可意的女子竟会遭了这么大的伤害! “真是畜牲,这可恶的谢孝廉,实在是该死,他……他怎么忍心…~” 苏卿凌这才注意到刘美欣坐姿有些别扭,想是身上无几处好皮肤,伤处撕扯,她只能尽量将就着! 刘美欣能看出,大嫂是真心心疼自己,此时彻底放下心防,一时泪如雨下! “嫂嫂,我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开始他对我还算不错,不过两个月,他就有些不对劲,总喜欢咬我身上,虽疼,可也还算不重!” 靠在嫂嫂的孕肚上,刘美欣继续说道: “自他从那狱里出来,也不过好了两日,他就象变了个人,总是趁我半夜睡着将我用绳子牢牢绑住,便又是咬又是掐,最后兴起便强行欺辱我……” “嫂嫂,我如今怕的紧,他夜不归宿我还好些,可即便是青天白日,他只要高兴,就会撵了下人们出去,折磨我一番!” 刘美欣眼露惊恐,浑身颤抖的厉害,仿若下一刻便要惊厥过去! 苏卿凌忙轻拍着她的背,慢慢\\安抚,待人缓下来,这才道: “你这样也实在不是个办法,有想过若是和离后,可有归处?” 刘美欣眼泪又一次簌簌滚落: “我前些天回了一次娘家,爹娘只吩咐让我一定要忍着,只怕断了我这颗摇钱树!大哥更是威胁我……我若真和离或被休弃,一定将我卖去窑子里去……” 苏卿凌气得只觉胃疼,忙捂了一把,刘美欣发觉异样,忙扶着她去靠在美人榻上! 苏卿凌紧握着刘美欣的手,道: “我只问你,可能狠得下心?” 刘美欣疑惑,却用力点点头: “还请嫂嫂指点!” 第106章 刘美欣去庵里 “你先如此……明日早起就去见夫人,只说这段时间府里总是出事,你昨儿梦见了故去的老夫人……” 待苏卿凌说完,刘美欣脸上放松了些,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嫂嫂,若此计成,最起码美欣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苏卿凌想了想又道: “只你这两个丫头可还可靠,此事不能有半点破绽,否则,你我都会麻烦更甚!” 刘美欣这才一愣,面有为难,嗫嚅道: “这两个丫头原是夫人买了送去伺候我的,后来……实不相瞒,我祖父本是个外放的四品官,官声还算不错!” “后来,姑母嫁进长宁侯府第二年便病重去了!爹爹是个性子懦弱的,事事听娘的,可娘纵的哥哥实在太过,不过几年便穷困潦倒,还有有姑母帮衬!娘说这两个丫头实是姑母为了体面才随我陪嫁过来……” 竟是如此,苏卿凌实在是无语,难怪侯府如此行事,实在是刘美欣的姑母,长宁侯府的当家主母侯夫人就是个拎不清的…… 既如此,这两人倒也是个问题! 苏卿凌靠在榻上,抬手有节奏地轻敲着边檐,盏茶过后,才眯了眯眸子,心里有了决定! “弟妹,此次你且带了她们去,只是,一定记得只带两身换洗衣裳,至于盘缠,所有的私房银子且记得都贴身装好,切不可让那俩丫头知道了!” 刘美欣忙点头应了,又听嫂嫂继续说道: “在那里需苦上你几日,且记着,那俩人只让她们吃个半饱,若坚持不住,她们自然要回府,你不必拦着,她们一旦离开,便是你解脱之时!” 刘美欣点头如捣蒜,心里激动不已,只觉这一次终于看到曙光了! 第二日,苏卿凌去主院,便见刘美欣已恭恭敬敬听着刘蝶静的谆谆教诲: “……在那里莫要惦记家里,既是求消灾渡厄,在菩萨面前定要诚心,你那两个丫鬟跟着过去,万一有个紧急的事,也好有人赶回来传话!” 刘美欣自是无有不应,见婆母再无有吩咐,作了揖,回身又与嫂嫂做了礼,叫了声: “嫂嫂坐着,我回去准备去了!” 苏卿凌明了,笑着回了礼,目送人出了门,才淡笑道: “母亲,弟媳这是要出门子么?” 刘蝶静如今对这个大儿媳实在有些头疼,原先随意拿捏在手,可自她掉下楼后人就变了! 心里莫名瑟缩,笑的都有些勉强: “欣儿这孩子说,这些日子侯府事情太多,昨晚又做梦,梦见去了的老夫人颇有怨言,指明让人去那城南的庵里吃斋念佛静心打坐!” 刘蝶静说着,倒觉得自己这个侄女兼儿媳虽没有银钱加身,却是个明事理听话的,比眼前的大儿媳顺眼多了! 不禁说话都带了些得意: “欣儿是个知趣的,知道家里都不便去,明知那儿苦,却还主动请缨要去,实在让人心疼!” 苏卿凌只应了声:“哦!” 让当婆母的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挥挥手,让她回自个院子了! 回到瑞雪苑,苏卿凌便将夏荷叫到跟前嘱咐: “你去告诉李宝善,暗中跟随二少奶奶的车,待去了庵外,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让他在那里注意二少奶奶的情况,若无意外,过上几天,就可以帮着让她脱身!……然后,将人送去云瑞山庄,那里有在崇明寺收留的那母女俩,去了也好有个伴!” 并让给李宝善二十两碎银,以做各种开销! 一切都安排好,苏卿凌这才慵懒的去歇了下来! 夏荷去了一刻钟的功夫便回来了! “小姐,宝善哥已经跟车去了,他让小姐放心,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妥贴贴!” 苏卿凌发现夏荷脸似乎的平时要红了许多,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整个人都似乎发着光! 她不禁轻叹,夏荷今年也十七了,的确也到了选人家的年龄了! 心思转了转,笑道: “你见李宝善的时候,还遇见了谁?” 这话一出,便见夏荷那俏脸更是绯红,眼眸躲闪道: “回来的时候遇见秦大哥,说了两句闲话!” 一回神,才发现小姐满是揶揄之色,才知是逗自己呢,不禁跺脚道: “小姐,您现在越来越爱开奴婢们的玩笑了!” 此时,春兰将新做的衣服熨烫妥帖,一边用架子撑衣服一边跟着起哄! 想不到战火很快燃到自己身上! “春兰,你的叶大哥这几日又给你买了什么好玩意,也不肯拿出来让大家伙一起观赏观赏!” 苏卿凌笑眯着眼,便见春兰“哎呀”了一声: “小姐如今就会逮着我们几个逗乐子,实在是变了性子!” 苏卿凌咯咯笑了半天,才接话道: “你们也不用害羞,我本来就想着,你们年岁也不小了,该给你们好好找个人家,若你们自己中意,自然是再好不过!” 见两人眼里俱是甜蜜,才又道: “你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叶健和秦文武他们是良籍,我自是不会让你们不如人!” “若真心觉得喜欢,本小姐自会为你们放了契,还你们良籍,他们自然连半分都不能小看了你们!” 两人自然激动不已,可又舍不得离开小姐,各自思忖后又先后摇头: “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等小少爷出生,奴婢还要伺候小少爷!”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的,让苏卿凌暖心不已! 正要再说几句,秋香与冬梅端着梅脯与各色点心进来! 那冬梅嘴快,如铃铛似的声音响起来: “我瞧你们是不是傻了?难道嫁人就不能伺候小姐了吗?听说有好些嫁出去的丫鬟,还会回来继续跟着自己的小姐呢!” 苏卿凌调笑道: “看来,咱们家这个御厨不光会做吃的,对别人家的事也蛮上心的吗!” 冬梅扬了扬下巴: “人家这不是听小姐说,不能一味的只知道钻研吃食,也要多听听别人说的人情礼往,免得以后一问三不知!” 苏卿凌这才对春兰两人道: “瞧瞧,看你们虚长冬梅几岁,还不如她通透呢!” 第107章 珂姨娘出谋 总有那不合时宜的人闯进来! 坐在门廊下做活的周嬷嬷感觉大门口有动静,抬头看去,忙起身全了礼: “大爷回来了?” 屋里众人听到声音,霎时噤了声,苏卿凌条件反射的沉了沉脸,捻起一颗梅脯放进嘴里,细细品着! 待谢宣平进屋,秋香与冬梅见了礼便退了出去,夏荷若无其事做着手里的活计! 春兰则在苏卿凌身边尽心伺候着! 谢宣平来之前早已想好说辞,自顾坐在另一张椅上笑问: “昨晚可歇好了?” 苏卿凌立时警惕起来,浅笑道: “多谢爷关心,还是老样子!” 谢宣平有几日没有回来瑞雪苑,哪里知道老样子是什么样子,心道: “看她这样子,难道是气我不关心她么?要不是为了官位,我怎会愿意回来看你这贱人!” 脸上笑容却更甚: “如今岳父大人已升任吏部尚书,你也知道,这个职位掌官吏任免,升降调动,我原先是七品,回京后却莫名其妙成小小从八品!……” 谢宣平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却见苏卿凌吃了梅脯,接过春兰递过去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脸上并无变化,又再继续道: “你且与岳父大人说一说,能不能升一升我的职位?” 苏卿凌心中冷笑连连,还真是痴心妄想: 若前一世你对我好一些,我定会不遗余力说动父亲,只可惜你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又怎会再让农夫与蛇的事情上演! “大爷可是在说笑?我那天见父亲,父亲便吩咐了府里所有的人,不许在他这里走关系,更不允许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收受好处……” 苏卿凌顿了顿,幽幽的看着谢宣平: “要不然,你亲自登门去问一问,也许父亲会对你另有安排呢!” 谢宣平心中烦躁,一向对自己唯命是从的苏卿凌竟然油盐不进,想起这一段时间他对自己的态度,顿时怒气翻涌! 压下自己的怒意,谢宣平尽量柔声细语道: “凌儿,你可是对夫君有什么误会?怎的现在如此疏离……难道,你不想妻凭夫贵吗?” 苏卿凌呵呵笑了起来,一副淡然模样: “天下的女子,有几人不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能步步高升,也总得有这种想法?” 谢宣平本欲再多劝说几句,怎奈苏卿凌一脸疲色,一副支撑不住的模样! 若是放在往常,他定不管不顾与她继续攀扯! 如今,苏家一门两人同时升官,足见当今圣上的重视,自己一介小小编撰,若对苏家女儿无礼,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看着眼前的女子,再看她那微隆起的肚子,心中的耻辱让他只觉得刺眼的厉害! 又想起被苏家秘密送走的苏卿妍,他恨不能将眼前的女人撕碎! 眼里的恨意一闪而逝,却仍被敏感的苏卿凌捕捉到,前世的种种还历历在目,本能的对眼前这人有些微惧意! 她懒得再周旋,淡笑: “爷如今有两位姨娘伺候着,妾身便放心许多,如今,身子有些笨重,若无旁的事,便先去休息了!” 谢宣平没想到这贱人竟连与他说话都如此敷衍,心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怒道: “我好歹是你夫君,你怎的如此态度?难不成心下还想着旁人?” 这话一出口,他便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描补道: “你以前对我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一言一行皆以我为主,如今竟变得好似外人,实在让人心寒!” 苏卿凌身形一滞,又缓缓坐下来,再无一丝笑意,只云淡风轻道: “夫君可知你当初新婚当日,洞房未入就出外赴任,对你抛下的妻子是多大的打击?” “那三年里,出外应酬被人屡次嘲讽,在府里尽心尽力操持事物,因你的弃之不顾,府里众人吃用着我带来的嫁妆,却还百般刀难,请问大爷,您可曾想过我的处境?” 谢宣平意识回笼,却并不等于能接受这些事实,苏卿凌也并不指望他能有所悔悟,只冷声道: “我的一腔热情早已在那三年中被磨灭,爷若想要热情,自有你的两位姨娘给你!爷,妾身累了,便不陪你了!” 说罢,转身回内室休息去了! 春兰忙行了礼跟着回了内室伺候! 谢宣平脸上青红交加,他想不到往日温声细语的女人会如此言辞激烈,全然不给人留些体面,眼中闪出狠戾! 待谢宣平甩帘出了院门,夏荷才面带担忧地进了内室! 此刻的苏卿凌哪还有心情去休息,闷闷地躺在床上,眼中俱是深思! 春兰担忧提醒: “小姐,您该不会是想现在就与姑爷撕破脸皮?” 苏卿凌回神,冷笑道: “这人心思阴沉,行事狠辣,我若不逼他一逼,只怕他慢慢筹谋得当,日后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夏荷看小姐一脸决然,便也不再言语,只要小姐做好准备,她们自然誓死追随! 谢宣平忿闷回了寻梦轩,坐在床边生闷气! 珂姨娘款款走到身边,抬手去按他的额头,温柔笑问: “爷,可是去姐姐那里受了气?” 谢宣平在珂姨娘的柔荑按揉下,那股子郁气发散不少,这才缓声道: “那贱人越发的目中无人,竟敢直接怼我对她不公!” 谢宣平虽对珂姨娘百般呵护,为维护男人的尊严,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女人为自己戴了天大的绿帽! 回身将珂姨娘抱在自己腿上,握住她那柔嫩的小手,心中满是柔情! “珂儿,这些年还好有你陪着,你且放心,我再去找那老匹夫走动走动,好调个好位子!” 珂姨娘笑的恬静,脸上无有半分苛责,只安慰道: “爷不必太着急,想那苏大人才刚任职,必不会明目张胆让人抓住错处,您可以多多走动,却不可操之过急!” 谢宣平经此提醒,这才静下心来,达好有珂儿提醒,不然,为了两个孩子早日回府,他只怕做出什么来让人怀疑! 便听珂姨娘继续柔声说道: “只是如今,少奶奶已有了怨怼之心,恐不会愿意主动帮爷去谋官,只怕咱们需得好好谋划,逼一逼她!” 第108章 谢宣平被暗算 且不说长宁侯府诸多纷争,苏礼杰这一日收到了有关珂姨娘的详细信息! 看着那两页纸,苏礼杰整个人都阴恻恻的: “想不到这谢宣平胆大包天,还如此无耻,一面欺骗凌儿,一面与人首尾!尚未成婚便有了孩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刚上仼没几天的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微眯着眸子,身上的低气压让周边的人都噤若寒蝉,各个加了一万个小心! 只怕这位年轻的老大将火烧到自己身上! 他身边跟着的伟亮只能尽量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站那里是不是要躺尸?赶紧的,将这东西送……算了……你凑过来,我和你说…~” 苏礼杰让伟亮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叮嘱一番! 伟亮听着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待出了北城兵马司大门,这才长舒口气,心里直呼: “主子好生腹黑,不过,这活我喜欢干!” 两日后,谢宣平与同僚吃完酒,正要出了拐角乘马车回去,猛然被人从脖颈后击了一下,便晕了过去! 待人醒过来,只觉漆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他却被反剪着双手,以极屈辱的姿势趴着,知道是被装进什么袋子里了! 他只觉身上咯的厉害,又一颠一颠的,胸口恶心的厉害,偏嘴里还被塞了破布,臭烘烘的! 于里,胃里翻涌进嘴里却又吐不出来,强行压下去又涌上来,如此反复,他觉自已快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头顶紧了一下,紧接着身子忽然悬空,下一刻,便扑通被扔在地上! 背部先着了地,他疼的发出了闷哼声! 还不待反应过来,便有拳头隔着麻袋劈头盖脸打下来! 原本还在猜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敢光天化日之下劫持朝廷命官,又一想四九城里便,大街上随便揪出一位都能将他压得死死的! 他本就害怕,又心中惶恐,只知自己的确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难道是事情败露被人寻愁? 这一通拳脚打得他无力抵挡,只能在地上盲目翻滚! 他只觉自己似乎腿都被踩断了,直到后来,已活活疼晕过去! 车夫未接到谢大爷,直到日暮西山,才觉不对劲,便寻进酒楼查问! 这里酒馆规模不大,比较僻静,掌柜的很会来事,一听说不见人出去,忙令小二满楼寻找,问遍了,才有人说,几位客人早就走了的,不过似乎是各走各的! 车夫快要吓傻了,那儿是必经之路,他竟没发现大爷出来! 又在巷子四周找了个遍,仍不见踪影,本就黑的脸如今只剩两只眼白和一口白牙能让人瞧见! 急匆匆赶车回去报信,吓得谢侯从薛姨娘的温柔乡里爬起来,差点栽下床去! 很快,侯府闹哄哄地,所有人都去了主院! 刘蝶静吓得顾不得形象,鞋子都没穿好便过来了! 珂姨娘最早到的主院,听说大爷不见了,惊得差点晕厥,抚着心口,弱柳扶风般被灵环和灵霜两个丫鬟搀扶着,眼里尽是急色! 谢晨将府里的护卫全部打发出去找人,刘蝶静急得就差也跟出去寻找一番! 二儿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大儿志岚身上,哪敢想到他万一出事可如何是好! 庶子谢志明虽然才学不错,却与自己无血缘关系,本就不亲近,就算日后有所成就她也不觉得光彩! 苏卿凌最后一个到的主院,那刘蝶静无处发泄的火气终于喷发! “呵……你可真是悠闲,自己的相公不见了一点都不着急,满院子人都来了,就你最后一个到……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儿出事呢!” 院里灯火通明,所有的主子仆人都在,这一通实在没有分寸! 跟在苏卿凌身后的几人俱都眉头皱起来,夏荷更是向前走了一步想要争辩,被春兰一把拉住! 苏卿凌一脸惊惶,满是委屈道: “母亲真是冤枉儿媳了……自那次看景从楼上摔下来,这身子就弱了许多,腿时不时抽痛,如今身子又有些重,实在不敢走太快!” 一听到摔字,刘蝶静便有些心虚,不耐烦甩手道: “罢了罢了,我家岚儿倒了八辈子霉了,找了你这么个衰神,快一边站着去,我这会看着就心烦!” 院里的众人不禁心里腹诽,府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大少奶奶人美心善? 掌家的那几年,大家每月的月银不短一分,四季的衣裳鞋袜各两套,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偏是夫人开始掌家,大家便没了好日子,吃食不好,衣裳也缩减成一季一套,连平时的打赏都抠的过份! 珂姨娘站在旁边,已觉不妥,忙笑着对苏卿凌说道: “姐姐莫要多心,夫人只是一时心急,说话有些失了准确……” 苏卿凌并不接话,斜睨一眼,便又静静站在一旁! 珂姨娘见夫人并未关注这边,心里喑自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这时候火上浇油,万一再引起少奶奶的注意,只怕日后行事便没有那么方便! 哪知,春兰竟接了话茬: “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少奶奶一句未说,你倒秃噜出这些话,该不会是要挑拨是非,让夫人和少奶奶离心?” “还是说,你单纯的就觉得是夫人的错,不该对儿媳妇说那些话?”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刁钻,成功引起刘蝶静的注意,不由得嗔怪的看向珂姨娘! 珂姨娘此时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缝上,忙一脸无辜道: “是贱妾逾矩了,只是怕姐姐多心,却不想被人曲解了意思!” 刘蝶静看珂姨娘一张小脸委屈的厉害,又想到她为谢家育有一子一女,心理又偏向了她! “你便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咄咄逼人,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春兰还要解释,便被苏卿凌拦了下来! “看来,儿媳妇在这里便是个多余的,姨娘可以随便挑衅,儿媳也可以当着下人的面被下面子,爷失踪大家都着急,如今看样子,事情再大也不如训斥儿媳重要……” 谁不会扮委屈?你们既不嫌丢人,我也巴不得让人将府里的龌龊事一样样都传扬出去! 第109章 侯府闹哄哄 刘蝶静实在没想到向来不喜多言的儿媳,竟说了这么多! 想到府里这段时间出了诸多事情,早被别人当乐子一次次嘲笑,全与大儿媳有关,心里就涌起阵阵郁闷! 她可不想一次次被那些交往的官家妇人拿自个当乐子! 刘蝶静虽知自己说话有些离谱,可也不愿折下脸来,声音更冷了些: “你也莫在这里挑不是,你相公到现在都找不见人,你还要如此作派,实在不是世家女子应有的教养!” 苏卿凌濑然欲泣,貌似十分伤心: “母亲教训的是,相公找不到,定是因为卿凌不听母亲教导,不体谅姨娘,卿凌……” 一边说一边往刘蝶静身边凑近了些,伸手去拉婆母的手,刘蝶静一个不防,抬手就是一挥! 那一边,谢茵茵不忘火上浇油,阴阳怪气的道: “大嫂嫂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添乱!” 春兰与夏荷时刻关注着小姐的状况,见夫人挥手,小姐便往一侧倒,忙惊呼着一人一边扶住: “哎呀……小姐!小姐!……小姐晕过去了!” 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将人扶去了厢房,秋香暗里趁乱把了脉,心下放心不少! 春兰则一边暗中碰了下夏荷,使了个眼色,夏荷会意,匆匆忙忙又跑了出去! 人一边跑一边还哭道: “也不知夫人咋想的,我们少奶奶本就着急大爷,还任着姨娘和庶小姐欺侮,非要逼死人不成……呜呜呜……” 待将府医请过来,仍旧带着哭腔道: “您老快给少奶奶看看,若有个好歹,我们这几个丫鬟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这府医姓吴,原就是苏卿凌出嫁时带过来的,自然是向着自己人! 听了夏荷的暗示,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府医把脉出来,一脸凝重,看得刘蝶静心里急燥: “吴大夫,我那媳妇怎样了,没有事情?” 这话说的明显,只是不希望吴大夫说出不好的话来! 岂知,吴大夫不遂她的意,摇头道: “大少奶奶自摔伤后,身子就虚,早先老夫就叮嘱让少奶奶静养,别让人打搅,如今看来,实在长期郁气难出,导致母体薄弱,就连腹中胎儿都要受到影响……” 刘蝶静自见了亲孙儿,对这正主儿媳妇的肚子不甚关心,自然无感! 可她也怕因自己伸手一挥,再传出去闲言碎语,道是自个苛待儿媳! 儿子还没找到,儿媳如今又是这般模样,刘蝶静只觉自己也快晕倒! 还是珂姨娘见状,凑了上来小声道: “夫人,不若让人将少奶奶先抬回去好生养着,免得再出了什么岔子!” 刘蝶静摆摆手,让吴妈妈带了几个健壮的婆子,将门板卸下来,铺了厚褥子,将人轻轻放上去,一路小心翼翼送回了瑞雪苑! 待人一走,春兰便吩咐人将院门关了! 苏卿凌听见人都走了,便睁开眼睛,由夏荷与冬梅扶坐起来! 春兰忙去倒了杯水过来给她喝! 夏荷嗔道: “小姐,您这也太冒险了,若真出了什么事,叫我们几个咋活呀?” 苏卿凌也这时的临时想到这个法子,眼看肚子越来越大,她必须要在生产前和离,免得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父亲与二哥高升,只怕谢宣平更不愿和离,只能让他们不断暴出恶行,将来才好拿捏! 冬梅与秋香是跟在一侧的,听见小姐竟临时起意惹夫人挥手推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小姐,您也实在太冒险了,万一春兰姐姐和夏荷姐姐没顾到,那就万的难辞其咎了” 冬梅嘟囔着,却不由探过去再一次上下打量,见人的确完好才放下心来! 秋香本把过一次脉、,心里还是不踏实,又一次上前仔细确认! 周嬷嬷并没有跟去,本在厢房休息,如今那么大动静,早也起来跟过来,只是默不作声的生闷气! 苏卿凌看周嬷嬷不对劲,忙扯出笑来: “嬷嬷,别担心,我做事有分寸,不会伤到自己的!” 周嬷嬷并不是生气自家小姐做事,而是心疼,小姐当姑娘时候,被大家如珍如宝的宠着,无忧无虑的多可爱! 可如今掉进这个狼窝,想要脱身还要屡次以身犯险,实在让人心疼的紧! 周嬷嬷憋回去泪意,笑道: “老奴怎会生气,只是心疼小姐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待小姐脱离苦海,定叫这些人吃尽苦头!” 苏卿凌笑道:“快了,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此时,主院又接到个消息,瞬间炸了! 刘蝶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再次问着从庵里跑回来的如心和如意; “你们再说一遍,究竟怎么回事?” 如心哭的泣不成声:“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少奶奶要闭关念经……我们……我们在隔壁休息,也不知为何,那边就起火了,火势太大……呜呜呜……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刘蝶静震惊之余,猛然觉得不对,厉声质问: “你说你们在隔壁?那里庵室简陋,一边着火另一边怎能两个人都感觉不到……你这小贱蹄子,给我说实话……” 如心两人本来跪着哭的稀里哗啦,被夫人这声质问吓得直冒冷汗,如竟意率先就沉不住气了,哆哆嗦嗦道: “求夫人饶命!奴婢们在那里每天吃不饱,饿得实在着急了,我们看二少奶奶进了心室,便一起去厨房,想着看有没有剩饭剩菜填饱肚子……” 如心往前爬了两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奴婢们错了,不该离开,可那里实在太苦了,二少奶奶已经没了,当务之急是把二少奶奶的骨灰请回来呀!” 刘蝶静此时早已怒不可遏,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骂道: “你们这两个小贱蹄子,主子没了,你吗还有脸回来,来人……将这两个目中无主的贱婢拖下去打死!” 如心如意一听,不过是离开主子一会,出了这事谁也不愿,怎的就要被打死呢! 两人急忙爬上前要求夫人饶命,怎奈夫人这会哪能容得下她们,如挥苍蝇般厌恶道: “都是死人么,还不将人拖走!” 吴妈妈忙指使几个仆妇过来拉人,如心急了,索性大声嚷嚷: “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叫打死我们,难怪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如心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喊道: “我们少奶奶每日被二爷折磨的遍体鳞伤,怪道要躲去庵里,说不定就是活不下去才自焚了……” 第110章 受伤 刘蝶静如今也顾不上大儿是否找到,早已气极败坏了,大声斥道: “快,将这满嘴胡说的贱人嘴给堵了,打死,现在就给我打死!” 如心更是大叫:“哈哈。夫人你原来都知道啊……亏你还是少奶奶的亲姑母,都不肯帮少奶奶……夫人你心虚了……呜……呜……” 吴妈妈一着急,将如心脚上的袜子扒下来直接塞进嘴里,其她两人将人撂倒,便有人拿来板子,上去就开始朝如心身上打去! 如意一瞧,顿时着急了,蛮扯着嗓子大喊: “夫人饶命,奴婢已经是二爷的人了,已经怀了二爷的骨肉!” 这一声尖戾的喊叫,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不少!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刘蝶静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此时,钳制着如意的两个婆子都不约而同松了手,如意如一滩烂泥般跪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形象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 “启禀夫人,奴婢早就是二爷的人了,这次随二少奶奶去庵里本就身子不适,总觉得胃里不适,却并没有往那上面想,可如今都十来日了月事都没来……” 刘蝶静闻言,正巧吴府医还没走,便请他帮忙诊脉! 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如意便被诊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被人扶着回去二房的小院! 而在离开前,如意求情: “夫人,这孩子是谢家血脉,为给孩子积德,不宜见血,还求夫人对如心从轻发落!” 刘蝶静拉着脸道:“得了,就将那丫头暂时关入柴房,等忙过这两天在做处置!” 如心被打了几板子,虽不至于出血,却也疼的直抽气,被人连拖带拽扔进了柴房! 此时,刘蝶静心里却凶眸一扫,心想着是不处得将知情人一并都处理了,想想又头大,满院子的丫鬟仆妇不可能都灭了口,口里直骂如心: “直是个贱人,连死都不能老老实实去死,等过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已是半夜,谢侯爷与他的二儿谢志伟带府兵出去找人仍未回夹! 除了瑞雪苑,其余的院子仍是灯火通明,谁也不敢去睡! 薛茵茵此时正坐于一角,在薛姨娘身边,等的时间长了,大家都早已困乏,低气压下,谁也不敢回自己的小窝休息! 薛茵茵一时撑不住,捂嘴打了个呵欠,只这一声,在噤若寒蝉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刘蝶静本就被一桩桩的事扰的心乱如麻,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犹如白爪挠心,此时听到这个动静,顿时火冒三丈,也顾不得体面,冲口骂道: “你个小贱蹄子,你大哥这会儿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竟还能打瞌睡,真正是不是一个娘身上掉下的肉,压根不知道担心的滋味!” 刘蝶静此时只想出气,冲着吴妈妈道: “吴妈妈,看来姨娘养的果真是上不得台面,不给点教训,往后出门子,怕丢了侯府的脸面,你去给我扇她两个嘴巴子,让她长长记性!” 谢茵茵没想到一个呵欠就会招来一顿打,不禁脸色大变,忙扑通跪下: “母亲,是茵茵一时控制不住,还请母亲饶了茵茵这一次!” 薛姨娘挡在女儿前面,堆着笑脸央求道: “夫人且息怒,茵茵也只是个孩子,正长身体,平时有您宠着,自是娇气的些,平日大家早早就休息了,今儿已过了子时,难免抵挡不住。……” 话还没说完,刘蝶静摆摆手,不耐烦道: “你的意思是,我的当家夫人倒是错了,既如此,便从今日便把这规矩再立起来,吴妈妈,还不快动手!” 吴妈妈此时可不再犹豫,抬手就甩了谢茵茵两个巴掌,直接让那脸颊一边一个五指印,倒是不偏不倚! 谢茵茵气极,脸颊火辣辣的疼,眼里全是恨意,如狼般冷冷盯着吴妈妈,倒让这婆子吓了一跳,忙退了回去! 薛姨娘没护住女儿,心里难过的紧,这心里不停诅咒黄脸婆不得好死,诅咒她那大儿被人打死在外头! 只是,事不随人愿,外面有消息传了过来: “夫人,大爷找到了,老爷让人传话回来,就说大爷受伤了,让人将屋子收拾收拾,吴府医候着,人马上就回来了!” 刘蝶静一听,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吩咐人去收拾屋子! 珂姨娘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忙凑上前温温柔柔道: “夫人,大少奶奶病着,此时又无法顾及到大爷,不若,就将大爷送到妾那屋里去,婢妾也好细心照顾!” 刘蝶静哪有不依的,连声道: “还是你这孩子有心,知道疼人,哪像那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抬酸吃醋,顶撞婆母……哎……你快去安排去!” 很快,谢侯爷父子便带一伙人回来了,一侧的几名府卫抬着还昏迷着的谢宣平呼啦啦进了府! 又有人指引着直接抬去了珂姨娘的小院! 吴府医早就挎着药箱侯着,忙也跟了进去,刘嬷嬷凄凄哀哀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也跟了过去! 珂姨娘这个院子有些小,而谢晨父子也不好进儿子的内宅,便在主院等着!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吴府医便面色奇怪的走了出来,让刘蝶静心下一沉,急忙问道: “吴大夫,我家岚儿怎样了?” 吴府医斟酌片刻,才道: “夫人,大爷应该是撞到了脸,只怕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只是,他摔断了右臂,这伤筋动骨100天,只怕得好好养着了!” 刘蝶静捂着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没说话,便又听说: “大爷的左脚掌只怕也伤的不轻,需要好好静养,我这里已经帮爷上了药,以后需得好生喝药养伤……” 刘蝶静一听,急得差点就满脸爆痘,她虽偏心小儿,可大儿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且还出息的多! 眼泪不值钱似的又挤了出来,哀戚戚的嘱咐: “吴大夫,您快给岚儿开药方子,紧好药开,不用省银子……” 待谢晨听到自个儿子大概是喝酒走岔了路,将自个摔的鼻青脸肿,手脚摔折,只觉得有些诡异! 第111章 小公爷纠结 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谢晨这个当老子的还是有些了解的! 志岚这孩子酒量虽不大,酒品却不坏,自个能管住自个的嘴,怎会喝醉酒跑那么远的路,还将自己摔的成了猪头? 只是,这人还没醒,只能耐心等着! 这一夜,几家欢喜几家愁! 苏礼杰自听了伟亮回来的禀报,嘴角上扬,总算心里舒服了些! “你做的不错,不过,切不可让我那妹妹知晓!” 开玩笑,虽知妹妹有心和离,可他也怕妹妹得知自己在里面掺和一脚,心里担心,对身体不好! 而同一时间,小公爷听到暗卫回禀,不禁咧唇一笑,那棱角分明的脸竟有几分邪魅: “看来,咱们这位年轻的五城兵马指挥使还是有些放不开啊!” 郑方士站在一旁嘴角直抽抽,难不成将人直接敲成半身不遂才好么? 偏那郑三嘴欠,不明所以: “主子,您怎么对这苏家兄妹如此关注?……那位谢家大少奶奶可惹着您了?若是将谢家大爷打残了,那大少奶奶生下孩子有个残疾的父亲岂不可怜?……” 郑三身为暗卫,武艺高强,只可惜脑子一根筋,有啥就说啥,也因此常常被罚! 此时,话还没说完,便被郑方士一手捂嘴,一脚飞踹出了书房! 郑泽玖此时陷入沉思,一开始关注是因为苏姑娘的救命之恩才注意到她的二哥,有心提拔! 后来发现,这女子竟是自己的初夜,他便不淡定了,不由自主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而自查出那谢宣平竟与苏家姑娘的婚姻有名无实,他那颗狂跳的心便实在压抑不住,莫名其妙下,自己竟马上要有孩儿了! 如今,他万分纠结的是,万一让苏姑娘知道,孩子的父亲便是自己这个登徒子,会不会持刀杀了自个! 他如今唯有派人暗中将苏姑娘保护妥贴,才能稍稍放心一些! 想起逐渐忆起的那一夜的疯狂,那如清幽寒潭般的眸子,那红唇微张时轻吟出声的魔音,还有那凌霄帐子里隐隐约约看见的嫩白的耳垂。小公爷有股子想要立马一见的冲动! 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 郑小公爷只觉自己似乎越来越沉不住气,竟有些苦恼起来,眸子定格在了一处! 他竟想到郑方士搜集来的有关长宁侯府所有的信息! 如今的侯爷谢晨是子承父业,老侯爷当年有从龙之功,可也因身有内疾,早早过世! 到谢晨手里便已走了下坡路,蒙父荫得了个只是虚职的四品武官! 因不善经营,年轻时又花天酒地,谢侯爷早早便将侯府败得只有个空架子, 取妻刘蝶静,当年岳丈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经过多年经营也才爬上从五品土知州! 这刘蝶静善妒,府里抬了好几个姨娘,不是病死就是出了意外,最后只留下薛姨娘与梅姨娘侥幸活下来育有子女! 这谢侯爷的母亲在世时也是颇有手段,当时有位贵妾颇得老侯爷宠爱,还育有二子,谢靖和谢庭! 只是,这位贵妾后来病逝,这病也来的蹊跷,从病到去世不过短短几日功夫! 而自贵妾去逝不过半年,老侯爷也便没了! 更蹊跷的是,那老侯夫人随后也不过几个月,便也离世,时年也不过四十来岁! 那时,府里由嫡子继承,谢靖与谢庭只能仰人鼻息,待办了丧事,兄弟俩就自请分府另过,后回老家守丧! 细思极恐,只怕这里面的恩恩怨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三年后,庶长子谢靖便考了举子,进了二甲,后便外放做了七品小官! 庶次子谢庭则白手起家,做了商户! 这么多年过去,一个成了从五品上州长史,一个则成了富甲一方的员外郎,互相搀扶,倒都成了事! 而这谢靖因官评不错,过些日子便要调回京都,四九城房屋紧张,只怕这家里回京还要住进侯府,那侯府会更加复杂! 郑小公爷心中急躁,从苏姑娘的行事中,他能隐约猜出,她有和离的打算! 可他不敢确定,苏姑娘到底有没有这般魄力,或者,苏姑娘到最后能不能狠下心来脱离她心心念念的谢宣平! “方士,你说,若我们推波助澜,那谢宣平会不会更快露出马脚?” 至于小公爷与苏姑娘之间的纠缠,也只有郑方士知晓,是以,郑泽玖才会偶尔与他商议! 正所谓当局者迷,平时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的小公爷在苏姑娘的事上,总是犹豫不决! 他一直以为自己最是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才发现,这些日子一直被情绪左右。 郑方士嘴角抽搐,沉默片刻,才道: “主子,方士以为,您如今得要先明确自己的目的,若是真心想要让苏姑娘脱离谢府,也要与当事人勾通好了,免得再有什么误会!” 而当事人却睡了个好觉,竟不知后来还出了那么多事! 翌日一早,去大厨房取时蔬的冬梅急匆匆回来,将东西放进小厨房,这才一脸喜意跑进正屋! 苏卿凌昨夜睡的早,今天也起的很早,此时不过卯时便起来了! 见冬梅神秘兮兮的,女人的八卦之火便升起来了! 夏日的清晨颇为凉爽,周嬷嬷早搬了个凳子坐在廊下做着针线,见冬梅要八卦,便也竖起耳朵! 冬梅还待卖个关子,从耳室过来的夏荷戳了戳冬梅的额头,嗔骂道: “你个小蹄子,总会平白挑起人的胃口,还不赶紧说说怎么一回事!” 冬梅做了个鬼脸,忙笑呵呵道: “夏荷姐姐性子实在太急躁了些……呵呵……哎呀呀……我说……我说……” 夏荷直接上手挠痒痒,直挠得冬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讨饶,将春兰和秋香也吸引了过来! “奴婢刚刚听大厨房里说,大爷昨儿喝多酒摔得鼻青脸肿,胳膊摔断了,脚掌也受伤了,如今在珂姨娘屋里养伤呢!” 夏荷眼睛一瞪,骂道: “这府里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算大少奶奶身体不好,也不应该将人抬去姨娘屋里,传将出去,还不笑掉人的大牙!” 第112章 寻梦院冲突 春兰眼睛一亮,叫了一声:“小姐?” 苏卿凌也会心一笑,:“绕小路出去,别让人发现!” 春兰点头,急匆匆从小门跑了出去! 苏卿凌轻笑一声: “待会吃些早点,我们去瞧瞧我那好相公!” 冬梅做了蒸饼,胡饼,还有枣泥山药膏和一品素面,肉片炒鸡丝,溜鸭丸,水笋丝,素烩三鲜,另配了一盅燥米粥! 苏卿凌每样吃了一口,便觉饱了,剩下来便由周嬷嬷与几个丫鬟解决掉! 苏卿凌净面后,夏荷给她梳了个叠云髻,只插了一支碧玉簪,又点缀了几支珠花?? 为了使她看着憔悴些,便用那深色的膏子在脸上搽了搽,显得人都没了精神! 夏荷又帮着换了一套淡紫色齐胸襦裙,正要出门,便见春兰又从侧门回来,一脸喜气! 几人都觉奇怪,便又回屋,听起了八卦! 春兰兴奋对苏卿凌道: “小姐,今儿有个奇事告诉您……叶大哥说,外面已经传出咱侯府的风声了,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关键是这也才不过一个早上,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 苏卿凌讶然:“哦?你的意思是咱们的人还没传出风声,便已经有别人传出侯府的闲话了?” 春兰连连点头: “是呀,叶大哥说,他今儿一早出去,就听到有别府的妇人们凑一起说闲话,说府里的人不拿大少奶奶当人看,那大爷也不知做了什么缺德事,被仇家打折了胳膊腿……” 苏卿凌脑子里寻摸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又问春兰: “你可说了让你叶大哥安排事情了么?” 春兰俏脸一红,自己称呼叶大哥也没觉得有什么,怎么小姐那么一说,总觉着有点子不好意思! “嗯,叶大哥说了,别人传是别人说,咱们自己得安排起来,趁着这股子劲,好让四九城的人都知道,长宁侯府苛待大少奶奶!” 春兰去吃饭,苏卿凌身边跟着周嬷嬷与夏荷,便去了寻梦轩! 进去的时侯,当家主母刘蝶静已吃过早膳过来,屋里的药味浓重,还好窗户开了,就连门帘子都撩了起来! 见儿媳妇过来,情不自禁哼了一声: “我说你是怎么为人妻的?自己相公都成了这副样子,哪怕你不伺候,就不能早些过来看一眼?可见是个凉薄的!” 灵环忙端了雕花高凳给大少奶奶坐,珂姨娘与秋姨娘忙上前见礼,待苏卿凌坐下,这才慢条斯理道: “母亲大概忘记了,儿媳昨日晕了过去,一夜睡不安稳,今儿一早起来才听到大爷受伤的消息,这才赶紧过来,并非儿媳不关心大爷!” 珂姨娘微笑着,打着圆场: “夫人是在说笑的,少奶奶莫要当真,您是个心善的,又与大爷琴瑟和鸣,若说不关心大爷,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这话真是戳心,连发妻的屋里都很少去,又怎算得上琴瑟和鸣,可寻常妇人也不会自戳脸面,说过这个谎言! 偏偏苏卿凌便是那个异类,人轻笑着,却含着冷意: “姨娘大概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呢,除了爷回四九城第二日留在瑞雪苑,其余时间大多都留宿在两个姨娘那,这琴瑟和鸣又从何说起?” 珂姨娘顿时尴尬不已,刘蝶静却火冒三丈: “你还有脸说,笼络不住自己的丈夫,还嫌岗儿去找姨娘,我都替你丢脸!” 苏卿凌也只是笑笑,起身走进里屋! 这屋里四角各放一个冰盆,难怪觉着清凉! 只见谢宣平一张肿成包子的脸青青紫紫的,左脚用白布条裹着,右胳膊也被绑了竹条缠了白布,所有裸露的肌肤没一块好颜色! 苏卿凌走近前,看着这张变形的脸,伸手触了触,直疼得装睡的谢宣平“嘶”了一声! “相公,您怎么成这样子了?不是说与同僚喝酒去了?怎的被人打成这样?” 谢侯爷对人只说是喝酒摔了一跤,明眼人都知没有那么简单,偏苏卿凌直接挑明是被人打了! 谢宣平想不醒来都不行,睁眼怒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昨日喝的有些多,摔了两跤,才变成这样,你做人娘子的,也不问一问就随口说话,可真是的……” 因唇都肿起来,说话有些漏风,让人看着实在有些喜感! 苏卿凌杏眼圆睁,捂嘴惊道: “哎呀,相公,这样子实在太像是被人打了的,倒是我的错,竟说错话了,还望相公体谅则个!” 看着眼前这人的惨样,苏卿凌心里极痛快,又上前故意去碰了碰他的右胳膊,脸上满是心疼: “夫君可真是不小心呢,这胳膊是怎的了?” 谢宣平疼的发恼,怒道: “你可是眼睛瞎的,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你不伺候便罢了,又来碰我的伤处!真真是个毒妇!” 外室与内室相通,自然说些什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苏卿凌黯然道:“夫君此话实在戳心,我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身子赢弱,才一醒来听说你受伤便赶过来,竟被你说出如此诛心的话来……” 谢茵茵这时便将话接起,怪声怪气道: “大嫂嫂也真是的,你自个儿身子弱,还往大哥跟前凑个什么劲?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该怨谁去?” 这话又直戳人的肺管子,哪个孕妇想要听这诅咒人的话? 夏荷直接怒了: “四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当小姑的如此不敬大嫂,连肚里的孩儿一起诅咒的?” 谢茵茵自知说话闪了舌头,却也瞧不起大嫂身边的一等丫鬟! 冷笑道:“可真是个没规矩的,主子都还没发话,你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苏卿凌气极反笑,对躺在床上的谢宣平道: “夫君,你可瞧见了?因为你的不维护,就连庶妹都能对我这个做大嫂的不恭敬,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狠心诅咒!” 深吸了一口气,苏卿凌哀伤道: “罢了罢了,反正我在这个府里,不受人待见,怎么做都是错的,还是不留下碍着大家的眼了!” 第113章 再筹谋 苏卿凌趁此退出里屋,又朝婆母告了罪,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出了院子! 一路脸色讪讪,潸然欲泣,一看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主仆几人绕着路回了瑞雪苑! 于是,没过多久,长宁侯府的犄角旮旯里都知道了,大少奶奶头天晩上才被夫人推倒晕厥,第二天一早去姨娘院子看大爷又被奚落,实在可怜! 很快,四九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吏部尚书嫁出去的嫡女身份尊贵,婆家却不拿她当人,每天刻薄与虐待,实在过得苦不堪言! 刘蝶静因着二儿媳的故去,心中烦闷,此时正头疼,怎么给自己的兄嫂交代? 她那爹爹虽是个四品,却久无建树,如今才有六十,早已退出官场! 大哥是个不入流的举子,大嫂虽也是个县令之女,空心萝卜一个,有貌无才,却是泼辣的很! 自己那侄子二十啷当岁,考了几年连个秀才都不是,前年给取了个秀才公家的女子为妻,贤名在外,也不过好了一年,便露出了狐狸尾巴,尖酸刻薄,每日与自己的大嫂针锋相对,如今那家里鸡飞狗跳! 现如今,隔三差五找自己打秋风, 而此时的苏卿凌却悠闲地躺在摇椅上,一边吃着果酪,一边看着画本。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着上一世,这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大事? 如今离生产不过五月有余,总要给自己想个万全之策! 且如今,上一世长宁侯府所有对自己伤害过的人,她都要在离开前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很快,她想起上一世,七月初六日,皇后娘娘寿宴出了投毒一事,娘娘中毒毙命! 最后查出,是坤宁宫的一名宫女,因记恨娘娘往日对她苛责,一时起意下毒! 其实,那不过是个替死鬼,而真正的凶手在她死前都没有放出消息来! 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她当年的好友正好回京,过来拜访,两人说起八卦,好友才说自己爷在朝中有人,暗中猜测! 当时,兹事体大,宫里捂的严实,只说是皇后早年身子孱弱,油尽灯枯,能撑到寿辰日已是极限! 苏卿凌只记得,当时好友已是三品诰命夫人,进过宫里,说过此细节,只是这一世,也许是怀孕的原因,脑子都变得不灵光了,努力想是什么细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过了两日,秋香端回来一盆紫色蝶兰花,犹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与生机。 苏卿凌猛然想起,当今皇后娘娘酷爱蝶兰花,宫里的花匠可以将四月到六月的花期延至七月底,正好过了娘娘的寿诞日! 而苏卿凌记得,那毒药便是下在娘娘最喜欢的一盆深紫发黑的蝶兰花上! 算算时间,她不禁心里有些着急,若将此事说与旁人听,只怕谁也不信,也只有自己亲自入宫! 可如今,她的身份实在尴尬,想来想去,除非跟着母亲,可母亲自己如今也还没有得到诰命封赏,就算在此之前,得了诰命,最多不过三品,实在不适合带自己入宫! 思来想去,她便将主意打到了卫国公夫人杨钟秀身上! 卫国公郑栖迟早守疆大将,国公夫人得二品诰命夫人,由她带自己入朝,既能靠前,也能借机提点一二! 打定主意,她便吩咐春兰,准备拜帖送去卫国公府,准备两日后去会会国公夫人! 卫国公府 杨钟秀收到拜帖,略显意外,却也很是高兴,忙应下,定了后曰! 并让人去给两个侄女送信,后日一同回府来,也好与她们新交的好友聚一聚! 而郑小公爷当晚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心中不免生疑! “这苏卿凌怎的突然想起来见我母亲?” 郑方士并不答话,那郑三便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主子,定是那谢大奶奶记着夫人的救命之恩,如今腾出空来,想要拜访夫人,以示感谢救命之恩呢!” 郑三还在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一定猜到了实情,便被主子在头上用指狠狠敲了一记! “哎呦,主子,您何故要打卑职,我也没说错什么呀!” 郑方士白了他一眼,一脚踹向他,郑三灵巧向后一躲,便被顺势踹出了书房! 真是个傻子,主子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是苏姑娘长苏姑娘短,都这么明显了,还要强调什么谢家大奶奶,实在是个一根筋! 对于小公爷来说,向来懒怠去与人应酬,仅有的一次便是在信安侯府! “方士,明儿去给爷准备几身月白色长袍,我也该换换颜色了!” 郑方士嘴上应下,心里却在鄙夷,主子平素只穿玄色衣服,那柜子里除了玄色就是墨色,也就上次宴会备了两套素色! 主子这是千年铁树开了花,终于有了意中人,也知道了士为悦己者容的道理,还会备月牙白的衣物了! 郑泽玖从腰间挂着的香囊里取出一只耳环,陷入沉思! 这耳环是他那日从瑞雪苑仓皇出来后,天亮后才发现挂在自己的内衣领口处,便将东西收了起来! 看着这耳环,他便想起那透白的耳,不禁一阵悸动! 而有关长宁侯府大少奶奶被人苛待的八卦如火燎原之势传进各世家内宅,成了各世家后院的谈资! 此时的大将军府,赵嫣儿咬牙切齿,一脸气愤! “苏姐姐看着也是个伶俐的人,娘家正如日中天,怎会任由这帮人磋磨?真真是气死人了,怎的这般不争气?一次次被他们算计……不行不行,我得下个帖子去看看苏姐姐!” 此时,左杳杳忙上前劝说: “妹妹万不可鲁莽,你既说苏姐姐是个伶俐通透的,又怎会任由人欺负,她定有自己的谋划,咱们若要轻举妄动,坏了苏姐姐的计划,可就不妙了!” 赵嫣儿跺脚:“难道眼睁睁的什么也不做么?若像你说的还好,万一苏姐姐真的吃亏,岂不误事?” 左杳杳想了想,这才附到越嫣儿耳边: “咱们明儿拿了拜帖直接去长宁侯府,一则去看苏姐姐,二则依你郡主的身份也能替苏姐姐撑腰!” 赵嫣儿的祖父是大将军赵延昭,满府就她一个女孩儿,三岁时就被封为安宁郡主,也是君王对将军府变相的奖赏! 赵嫣儿听左杳杳说的有理,拍掌笑道: “好,就如此办!” 第114章 郡主作客 赵嫣儿是个行动派,第二日一早,乘坐马车,便去了常宁侯府! 提前半个时辰让人去送拜帖! 看门的小厮拿到拜帖,变的毕恭毕敬! 这侯府早已没落,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尊贵的客人上门拜访,忙急吼吼让人将帖子传了进去! 按照常理,府中二少奶奶香消玉殒,是为有丧。 可如今,侯爷严令消息传出,这府里便一切如常! 刘蝶静见到安宁郡主的帖子,心中大骂: 这苏家女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连郡主都能处成朋友! 人却不敢耽搁!吩咐彩霞帮忙上妆,换了一套暗紫色交领束腰缎子长裙,簪了翡翠衔丝菊花簪,又用点翠金梳篦压发,侧边几朵金珠花点缀! 复又补戴上一个金镶玉嵌珠宝手镯,腰间也补压了一块水头不错的玉玦,整个一副珠光宝气! 快要妆扮好,这才派人去给大少奶奶传信,而她则带着府里的其他女眷匆匆去大门口迎接! 待她带人赶到门口时,便见大儿媳已经迎在门外,不禁撇了撇嘴! 昨儿还一副病秧子模样,今儿腿脚倒是快,得信迟,来得倒是早! 赵嫣儿第一次来至长宁侯府,虽来的早,可这六月天,正热的厉害,坐了半个多时辰的马车,就算再有冰盆也不觉得阴凉! 在车里看到苏姐姐迎在大门口,马车一停稳,等在杳杳先下了车,自也便也不让马车前的丫鬟扶,乐呵呵地利落从车里钻出! 众人便看见一位长相英气的女子,一双猫儿眼似的眸子灵动俏皮,身上穿件烟霞色攒丝软烟罗裙,头上简简单单插着根白玉嵌珠发簪,一举一动极是利落! 赵嫣儿灿然一笑,也不踩马凳,拎起裙摆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苏姐姐!” 话一出口,人已如雀儿般向前紧走了几步,若不是记着这里是外面,且穿着有些碍事,她都恨不得用跑的! 苏卿凌极喜欢这位小郡主,又向前走了两步迎上去施了个礼! “请郡主安!” 毕竟人家身份在那摆着,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刘蝶静笑的那叫一个满脸开花,自她嫁入侯府,还没\\见有这样高的身份来访,哪怕只是看儿媳妇的! 赵嫣儿最烦的便是这些个规矩,动不动就呼啦啦一群人迎着,实在让人不自在,遂牵过苏卿凌的手,冲侯府其他人道: “我今儿是来看苏姐姐的,你们不用拘束,别因着我来影响自个的事情!” 刘蝶静忙笑呵呵上前: “郡主能来府上,实在令侯府蓬荜生辉,哪有影响一说!天热,郡主快进府!” 苏卿凌没说上一句,便被婆母抢了话,也不在意,只笑着牵着赵嫣儿,又冲左杳杳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嫣儿的两个丫鬟和左杳杳的丫鬟跟在后面,早习以为常,不疾不徐的跟着! 众人相跟着到了主院,屋里又多放了两个冰盆,倒也不觉得热! 待众人坐定,寒喧了一会,赵嫣儿这才道: “本郡主此次是听说苏姐姐身体欠佳,屡次晕倒,担心的紧,这才顾不得礼数前来探望,还望侯夫人见谅!” 这话说的好听,内涵你自己领会!既是听说,那便还听到旁的事,我担心,是我们的关系在这,我是来撑腰的! 刘蝶静不是个蠢的,自然明白郡主说的是什么意思,笑的便尴尬了几分! 好在赵嫣儿点到为止,说话也利索: “今日看苏姐姐,倒让你们侯府兴师动众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便去苏姐姐屋里坐坐,你们不用陪着了!” 说罢,赵嫣儿朝自己的一个丫鬟招手: “我路上看见怡香斋出了一款新糕点,买来请夫人尝尝味道!” 边上那丫鬟拎了几盒子糕点送上来,那吴妈妈忙笑盈盈上前接过,一脸的谄媚! 将军府的丫鬟就是不一样,穿的与寻常人家的小姐无异,衣料子光鲜丝滑,长宁侯府可是万万不能比的! 刘蝶静自然也不能让人留在这里,也忙笑着应道: “郡主客气了,您不嫌弃我那儿媳笨拙便好!” 如此,苏卿凌便比平日多了几分笑意,将人引去自己住的瑞雪苑! 没有了那一大群人围着,赵嫣儿觉着呼吸都顺畅了几分,见没了外人,这才仔细端详! “苏姐姐,听说你被人欺负的都晕过去了,可好些了?” 苏卿凌一阵感动,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丫头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心中实在熨贴! “郡主且放心,我好着呢,不会有事!” 冬梅与秋香很快上了几蝶自制糕点,又上了冰果酪,各个颜色好看,形状也各不一样,梅花,芙蓉,菊花,还有一种似蝴蝶! 赵嫣儿惊呼:“哎呀,这一碟碟点心,实在好看的紧,闻着也香,还有这冰果酪,吃着又香又甜还清凉,好是解暑,外面都没见有卖的!” 左杳杳也觉奇异,她只是六品官之女,手里拮据,不过自跟了郡主一起玩,眼界的确开了不少! 便听苏卿凌笑得自豪: “这些个糕点,都是我那婢女做的,她寻常就喜欢琢磨吃食,人也灵气,一会让她在小厨房给咱们做一桌,给你尝尝她做菜的手艺!” 赵嫣儿两眼放光,吃货的世界眼里便是美食,赵嫣儿两大爱好,一是好游历,另一个便是吃! 冬梅听小姐夸奖自己,便一脸傲娇的模样: “郡主您想吃哪一种口味,奴婢按您的喜好安排!” 赵嫣儿摆手:“嗨……我不拘啥口味,好吃就行……不过,若是能有几样口味重的最好!” 冬梅笑着应下便出去了! 左杳杳一直做个陪衬,虽不多说话,却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心中暗自咋舌: 虽然长宁侯府没落,可这谢大少奶奶的屋里却不简单! 从一桌一椅乃至摆没,看着不起眼,却每样都价值不菲! 那一旁的雕花圆凳与屋里的家俱都是一套,竟都是黄花梨木的,这可是世家大族里少有人能买到的! “看来,谢大少奶奶的娘家的确是个隐形的富豪!” 左杳杳如是想! 第115章 风波 苏卿凌对赵嫣儿极喜欢,自然说话更是多了几分热情! 却对左杳杳喜欢不起来,只觉得这女孩儿虽与郡主年纪相仿,眼里却充满算计,让人猜不透她的目的! 赵嫣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好奇盯着苏卿凌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 “也不知姐姐肚里宝宝是男是女,我得提前给小外甥备着礼物!” 苏卿凌失笑:“早着呢,还有五个月呢,不用着急,若到时候你拿不出好礼来,你小外甥可不依!” 这里氛围正浓,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略带夹子的声音: “大嫂嫂,母亲要我们来陪郡主坐坐,还请郡主莫要嫌弃!” 话落,谢茵茵便率先进了屋里,后面跟着谢茵韵,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 苏卿凌浅笑:“既是母亲要你们过来坐陪,便坐下来吃些点心!” 两人应声,各自行了礼,坐了靠外的高凳坐下! 赵嫣儿笑道:“咦,苏姐姐,你们府里如此的待客之道甚是周全呢,我记得还有位这府里还有位二少奶奶,怎的不见过来?” 侯夫人既让平辈过来待客,那你倒是让人齐全了呀! 苏卿凌心道:这郡主性子直爽,却也很聪慧,不然,也不会先拉后踩! 即明了,自然要递出话头来: “……这……我这两日一直身子不爽,倒有些日子不见弟妹,也不知她做什么呢!” 赵嫣儿一脸不解,歪头问向谢茵茵: “好生奇怪,侯夫人怎的只让你们俩个过来,难不成二少奶奶身子也不舒服么?” 谢茵茵本来想与郡主打好关系,才在夫人跟前说了许多好处,这才讨了允许过来,夫人还让个跟屁虫也跟了过来! 没想到,这郡主看着大大咧咧,问话却不好接,说人烧死自是不行,说病了又怕哄骗人的嫌疑,只能支支吾吾,实在纠结! 苏卿凌自然不会说,况且侯府众人都讳莫如深,她自然也装不知情! 赵嫣儿眼眸一转,也猜到其中必有隐情,只是这是人家私事,便也不多问! 左杳杳及时插话,柔声细语说道: “郡主来时不是说手中有个好玩意,一定要送给苏姐姐么?” 苏卿凌听着倒有了几分兴致,笑着看向赵嫣儿! 赵嫣儿拍拍自已的脑壳: “哎呀呀,瞧我这记性,左姐姐若不堤,我便忘了……苏姐姐,给你看个好玩意!” 说罢,一脸神秘,让紫苏将带来的一个镶金丝珐琅赤金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柄镶了红绿宝石的小剑! 看来,将军后人连喜欢的东西都与平常闺阁女子不一样! “苏姐姐,这是我新得的小剑,你别看它外面华丽,里面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呢!” 说罢,将小剑取出,刀柄与刀壳分开,便见寒光闪闪,竟是多了几分森冷! 只见赵嫣儿又将剑壳放下,双手在剑柄一拧,只听咔一声,那双手分开,竟一手执一把利刃! 赵嫣儿兴奋道:“这叫子母剑,这把长些为母,短些为子,据说是用一块天外硕石打制而成,吹毛断发,十分锋利!” 接着,便见紫苏揪了自己一根长发,凑近刀刃,也不见剑动,那发才靠近,便已成两截,直看得大家都目瞪口呆! 赵嫣儿颇为自得的一笑,见那点心旁放的筷子,拿过来便将匕首轻轻一挥,那双筷子亦成了两截! “哎呀,不得了,这东西也太锋利了些,不是咱们女子所用之物,郡主可要收好了!” 谢茵茵捂嘴惊呼,心里却鄙夷不已,怪道说武夫粗鄙,只知动刀动枪! 她却忘了,她那个爹也是个武夫,却是个文不成武不就,尴尬的所在! 赵嫣儿没接话,只两眼灼灼看着苏卿凌! 苏卿凌起了几分兴趣,她虽身在后宅,却屡屡涉险,若有这样的利器,应该对自己也是有些助益! “这实在是个防身的好物件!” 赵嫣儿见苏卿凌的反应,开心笑道: “看来,我这东西拿对了,第一次来看姐姐,便将这子母剑送与你防身!” 苏卿凌虽喜欢,却也知这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忙推辞道: “郡主,这礼物实在贵重,卿凌不好收下!” 赵嫣儿猫眼儿圆睁,嗔怪道: “苏姐姐,你可是拿我当外人了?我可是把你当我亲姐姐呢……” 那小脸霎时皱在一起,小嘴噘着,似下一刻便要哭出声来! 看得谢家姐妹都愣住了,这郡主变脸的速度这般快么! 苏卿凌却觉小姑娘着实可爱,为了将东西送出,也实在是拼了! 不由伸手捏捏她的小包子脸,笑道: “好,你都如此有诚意了,我再不收下那可就是不知趣了!” 赵嫣儿瞬间雨过天晴,阳光灿烂起来,笑眯眯将小剑收起放入盒子,亲手端过来递过去! “里面有用法,姐姐晚上没事了再细看!” 苏卿凌笑的坦然,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二哥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咳咳,走神了! 谢茵茵也不知何时凑了过去,伸手去接盒子,嘴里还连连道: “哎呀,这可是利器,嫂嫂如今有了身孕,得小心着些,还是我来拿!” 伸手的时候,也不知什么原因,一只手一抖,那盒子竟直直往地上落! “啊!“谢茵茵一声惊呼便往一边闪躲,这边是还未反应过来身子有些笨拙的苏卿凌! 若是撞过去,只怕苏卿凌会直接倒地,对一个孕妇来说,摔倒在地就有流产的可能,若身上再压一个人,那是绝对危险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一个人影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而苏卿凌则被春兰护小鸡般拉离原地,护在身后! 谢茵茵痛苦呻吟着,她胸前被狠狠击了一拳,又顺势被推了出去,撞在雕喜鹊登枝梨花木屏风上! 她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快断了,心口似乎碎成几瓣,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苏卿凌此时也吓得不轻,她没想到这谢茵茵阴魂不散,竟敢明目张胆的害她,偏这借口还能说的过去! 赵嫣儿可不管那么多,不是你惨,你就有理,直接冲到谢茵茵跟前,扬起小拳头就要捶上去! “你好歹毒的心思,这是要我苏姐姐的命么?” 第116章 谢茵茵被打 左杳杳忙上前去扯住郡主的衣袖,其实她也被吓得不轻,七窍差点走失两窍! 好在她反应也快,见郡主冲过去,也赶紧跟了过去! 虽然这种情况下,郡主将人打了也是白打,可是说出去也不光彩,万一赵廷尉追究起来,来侯府是自己出的主意,岂不连累了自己! 扯住赵嫣儿,左杳杳难得的有点些急切: “郡主不可,若打坏了人,岂不说您仗势欺人,于名声有损!” 赵嫣儿愤然,冷笑: “不过一个庶女,做事如此没有分寸,可见这侯府向来不重规矩,若在我们将军府,就你这样心术不正的,早吃了我祖父的鞭子了!” 谢茵茵一边呜呜咽咽,表示自己委屈,并不是故意的,前胸后背火辣辣的疼! 谢茵韵在一旁整个过程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反应有些慢,待察觉不对劲,想要阻止的时候,便慢了一步! 她其实第一时间冲到了大嫂嫂跟前伸出了手,想要将人护在一边,不过,春兰离的近,先一步将人护了过去! 见人无事,她这才放下了心她! 只是,那怀有恶意的庶姐此时脸色煞白,一手捂着胸口,一边辩解: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失了手……” 她却不知道,别人的都不是傻子。 她每辩解一句,赵嫣儿心里就怒火更盛,待说出:“左右大嫂嫂又没事”的时候,随之而来是一声“啪啪”的打脸声! 赵嫣儿怒极,给赵茵茵左右来了个对称,脸瞬间便肿了起来! “你还有脸说,我若不把你扔出去,苏姐姐只怕就出了大事……” “原听到外面的传言,我还不信,如今事情就发生在我眼前,我不得不相信,苏姐姐在你们这侯府过得有多艰难!” 谢茵茵本也只是想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临要出门时,那珂姨娘与侯夫人悄悄说了几句话,夫人便单独招她去了内室,让她见机行事!” 其实她也知道不好,无奈,庶子女的婚姻都由当家主母说了算,若不乖乖听话,只怕将来夫人给自己找一个品行恶劣的人家,自己这辈子就算完了 只恨这贱人实在命大,这都好几次了,都没弄死她! 身上越疼,心里越恨,她只觉得所有人都实在可恶,以前是大哥哥指使,如今是夫人,就连珂姨娘都能压她一头! 一时间,她眼里闪出一股恶毒,此时却也不得不把所有的不甘压了下去,哀哀求饶: “郡主别打了,我错了,郡主手下留情!” 赵嫣儿其实打了人两巴掌之后已经消了些气,也知道自己在别人家打人,实在不妥,便顺坡下驴: “这次饶了你,若以后再对苏姐姐心怀不轨,我便将你打的满地找牙!” 绿芽忙过去将自家小姐艰难扶起来,草儿亦上前搭了把手,一左一右扶着人,朝几位主子全了礼,摇摇晃晃出了门! 左杳杳自家不过是小官之家,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未有子嗣的姨娘,当然没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 看来,要找婆家不只是挑门第,也得看家族是否太过复杂! 心里是心思百转,脸上却是不显,与赵嫣儿一齐凑刻苏卿凌身前: “苏姐姐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甫一过来给你看看?” 赵嫣儿看苏卿凌脸色实在不好,急道: “我让紫萍去叫太医,给你好好看看!” 正要叫紫萍,便见苏卿凌扯过她的手,挤出个笑脸来: “你可是傻了,我如今只是个不入流的侯府少奶奶,哪有那资格?” 此时,秋香早趁扶着小姐的机会把了把脉,人虽无事,却也受了惊吓,便给夏荷使了个眼色! 夏荷匆匆出去,不一会便带着吴大夫赶了过来! 苏卿凌此时已被人劝着去了榻上靠着,。 也顾不上男女大防,吴大夫细细把完脉,沉吟片刻,才道: “您这是受惊了,虽无大碍,不过最好吃上几服药安胎,至于平日饮食,照我以前的吩咐就可!” 府医开了药方,秋香将人送出去,顺便去药铺抓药! 谢茵韵此时见大嫂嫂的确无大碍,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苏姐姐……你这……也太弱了些!” 赵嫣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堂堂吏部尚书之女,北城兵马司指挥使之妹,让一个婆家庶女欺辱,……” 苏卿凌笑笑,有些事不可向外人道,今天,她也想不到谢茵茵这蠢货敢作死!上赶着坐实侯府对自己的恶意! 这又是一桩谢家人迫害媳妇儿的恶行,试问,一个庶女,没有主子指使,有多大的胆子去害身家显赫的嫂嫂! “郡主……我……我如今身怀有孕,实在别无选择……唉……” 一声长叹,尽显无奈,让人听着心酸至极! 这个时代,对女子实在不公。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许多个通房,女子即便三从四德,一旦被厌弃,也会被各种嫌弃。 下场好些的孤独终老,不好的便只能得一纸休书,如浮萍般或被娘家匆匆二嫁,或找个庵堂遁入空门,青灯古佛一辈子! 苏卿凌知晓父母兄长对自己疼爱有加,可她不能那般自私,和离后她得自立门户,独挡一面! 一切都水到渠成,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爆发,便可以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下去! 赵嫣儿心疼地握着苏卿凌的手,诚心诚意道: “苏姐姐,我知你是个有主意的,若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开口哦!” 苏卿凌看这丫头一心为着自己,顿觉心暖,灿然一笑: “放心,我若需要用你,必不会客气!” 此时,她总感觉这丫头将来与自己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午饭是冬梅亲自下厨,每一道菜都极具特色: 清蒸鲈鱼,杏仁拌楚葵,麻辣兔头,麻辣茶菇牛柳……八荦四素……海带豆芽汤等两汤,四个精致点心,还有各色水果! 这顿小宴实在美味,赵嫣儿趁此一顿口灿莲花,将苏姐姐珍藏的桃花酒哄得都拿了出来! 赵嫣儿,左杳杳两人各自喝了一盅,就连谢茵韵虽才十二岁,也沾光喝了半盅! 苏卿凌只能用牛乳代替,与她们碰了杯! 待两人要走时,那三斤的酒只剩一半,竟是赵嫣儿不过瘾,自个多喝了几杯! 将剩下的酒霸着给紫苏抱着,又让冬梅将拿手的点心各包了几包,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府回家! 第117章 赴宴 刘蝶静此时已去了珂姨娘的屋子,二儿媳都凶死几日,这伟哥儿竟似没有这个人,一到晚上,不是去姨娘那便是夜不归宿! 那怀了孕的如意安置去了小院子,身边给配了个粗使婆子伺候! 而如心那贱婢却是不好处置,因她的身契不在侯府手里,实则是刘欣雅故意带走,以防万一! 而如心突然大庭广众之下暴出二爷的不堪,实在是令人着实想不到! 如心此刻留也不是,撵也不是,倒成了烫手的山芋! 而如意大概颇有兔死狐悲之感,时刻关注着如心的动静,只怕她一不留神就会被意外死亡! 珂姨娘屋里,谢宣平脸上的肿意已经消退不少,只是那右胳膊却是半月一月好不了,那脚也不易下床行走! 此时正一脸阴鸷,咬牙切齿,这几天他一直在寻思被人暗算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与那个二舅哥有关! 也只有二舅哥苏礼杰,大概是为自己的妹妹出气,他有这个实力也有十足的理由暗算自己! 珂儿一直想要将两个孩子接回来,都暗里垂泪多少次,可这边又不能明目张胆要了苏卿凌的命,暗里下手却屡屡受挫! “苏卿凌……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谢宣平靠在床上,眼里俱是毒蛇般阴狠的光! 刘蝶静过来询问如何处理二儿媳的事,这让谢宣平更加气闷! “母亲,弟妹的死是意外,自然该如何报丧就如何报丧,难不成你觉得推迟几日就能躲得过么?” “还有,母亲最好将二弟的性子收一收,免得日后再做出更大的祸事,只怕到时将侯府卖光都无法善后!” 谢宣平心累,一个安于现状的父亲,一个眼光短浅的母亲,还有个总是处处闯祸的弟弟,庶弟倒是学问不错,可惜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珂姨娘此时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心里却急的很。 刚刚得到消息,谢茵茵那蠢货非但没有成功,反而露馅被郡主打了! 如今,那姓苏的都四个多月了,若现在都要不了她的命,等她生下孩子就更难了,哪怕先将那肚里的孽种处理也好啊! 这三人各有各的小九九,却不想,几天后,侯府又爆了个大瓜! 很快,就到了拜访卫国公府这一天! 苏卿凌发盘单螺,插碧玺雕花簪,两侧各一枝紫萝色蝴蝶钗,又在一侧用点翠花钿装饰,整体低调却不寒酸! 夏荷又找了一对明珠琉璃翠耳环给她戴上! 挑了一套浅紫萝色轻纱襦裙,搭了霞色披膊,给人一种飘飘欲仙,随风便能乘风之感! 一旁春兰看见,不禁叹道: “小姐,您这一打扮,就如那诗里描写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奴婢看了,都觉得眼珠子转不动了!…~” 可惜,大爷瞎了眼,看不见这么美好的小姐,还一次次陷害她,实在是可恶的紧! 正要出门,那谢茵茵又跑了过来,笑盈盈一脸谄媚: “大嫂嫂,你这是去做客么?……” 见苏卿凌不应,也不觉尴尬,继续说道: “母亲说你如今有了身孕,出府应酬还是要将妹妹们带上,也好有个照应!” 苏卿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步,只冷声道: “既如此,你们便跟着!” 谢茵韵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而谢茵茵既然要跟着,那便别怨我心狠! 自己那婆母既让他们跟着,不过是恶心自己,再有就是寻机下绊子,这行动的人自然是谢茵茵! 她既然无悔改之意,那便给她做恶的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待出了府,愕然发现,二哥竟意气风发骑在高头大马上,清俊的脸上在看到自己时烧包似的笑了起来! “听说你今日要去拜访国公夫人,正好顺路,二哥与你同行!” 声音郎郎入耳,鲜衣怒马长刀斜跨,妥妥一意气风发模样俊俏的好儿郎,一路看见的男男女女都不禁艳羡。 “这年轻人长的真是好看,不知婚否,我那女儿年方二八,长的好模样……” “可得了,你瞧人家公子那衣着,那大马,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的,哪能看上你家的小家碧玉……” “那可是陛下亲封的最年轻的城北兵马司指挥使,别异想天开了!” “哎呀呀,搞不好,是当今要给自个的女儿选的驸马呢……” 苏礼杰充耳不闻,变成一副目不斜视却又懒洋洋的模样,从有为青年秒变纨绔子弟! 苏卿凌坐在马车里,透过窗帘看二哥,那从高官变渣男的气质让她觉得十分有趣,想不到二哥还有这么多变的一面! 另一辆车里坐着谢茵茵与谢茵韵,感觉到五妹妹一直盯着她看,心里烦躁: “五妹妹,你若觉得无聊就看看外面的热闹,盯着我也长不出花儿来!” 谢茵韵终是鼓足勇气道: “四姐姐,你为何总要与大嫂嫂作对?这几年大嫂嫂可没有亏待过你呀!” 谢茵茵不耐烦,抬手就朝她额头戳了一指头: “你是不是傻?大嫂已经不再执掌中馈,将来你我的婚事都掌握在夫人手里,若不听话,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好下场?” 谢茵茵露出少有的伤感与疲惫,复又恢复正常,冷声道: “你管好你自个就行,可别时时盯着我!” 谢茵韵虽才十二岁,谨小慎微,却也头脑清楚,咬着唇,终不忍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误入歧途! “四姐姐,你可曾想过,若你害得大嫂嫂伤了或没了,她的娘家人可能轻饶了你?到那时,你所图谋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谢茵茵愣神,复又变得森然,脸上竟现出一抹狞笑! “呵……她的命好,有这样疼爱她的父母和兄长,可惜却瞎眼摸了个黑了心肝的夫君,可我却连个疼我的父亲都没有,只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 谢茵韵心惊不已,四姐姐似乎有些魔怔了,不然怎的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这些! 马车上还有两人的婢女也跟着坐在两侧,说这些话也实在不合适! “你别怕,我的丫鬟自不会传出什么,你的丫头你自个掂量!” 第118章 感谢 草儿自小跟着五小姐,被教导的也是谨小慎微,紧抿着唇不说话,表示我什么都没听到! 谢茵韵自己还只是个孩子,说话能有多大的份量,既然劝不住,那也只有住嘴! 半路上,苏卿凌竟看见了信安侯府的马车等在一侧,只见母亲从车帘露出脸来,示意同行! 马车颠簸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浩浩荡荡来到卫国公府门前! 快到时,便有下人进去通报,是以,马车还未停稳,便见国公夫人及几个妯娌都等在大门口, 苏卿凌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上前等母亲下来,相扶着笑着向国公夫人及几位婶子行礼。 国公夫人赶忙上前迎向两人,满脸笑容地说道: “哎呀呀,一早上那窗台上喜鹊叫个不停,原来苏夫人也来了!” 刘芸佳举手摁了摁嘴角,颇有些不好意思: “早就想来专门走上一遭,只是家里的事儿太多,这两日才处理的差不多!昨儿晚上才听犬子说凌儿要来,今儿赶得有些匆忙,来的突兀,还请国公夫人谅解一二!” 杨钟秀自然不会有意见,自上次见了刘芸佳,两人相处颇为投机! 对于她的为人处事很是欣赏,两人的年纪也不过相差一两岁,有一种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 “哎呀,你能来我太高兴了,快,坐了,一路的马车,颠簸的厉害,你们也该累了,咱们先进去!” “苏丫头,你如今有身孕,可得小心些。” 苏卿凌没想到,郑清秋与郑子佩今夜来到国公府,显然是杨夫人心细,专门将两人叫了回来,多两个同龄人陪着不会紧张! 对于杨夫人,她更生几分喜欢! 于是,郑夫人与苏夫人同几位长辈走在前面! 苏卿凌则一边郑清秋,一边郑子佩紧随其后。 两侧是谢茵茵与谢茵韵,后面则是一众丫鬟婆子们! 而苏礼杰进了大门,向长辈们施了礼便右拐去了郑泽玖的院子! 这里不愧是国公府,虽然主子并不多,但却大约有六到八进的院子,且每个院子都设计精巧,大到雕梁画栋,小到一花一草,皆是匠心独具! 若是不多走几次,只怕是会迷路! 众人顺着游廊先去了春晖堂,这春晖堂实在是高大宽阔! 精致大气的珐琅花瓶摆在角落里,还插着几枝芙蓉花,让看着沉闷的厅里多了几许活力,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一尘不染。 厅堂上首是两把紫檀木的雕花大椅,后面的案几上放着名贵的青花瓷器和玉件摆设,墙上挂着一幅磅礴大气的山水名画,颇有些意境! 厅堂右侧,还有一个金丝楠木嵌玉足有八扇面的屏风,似有天然的似山水的纹理,大概是供妇人家在这里坐着看来客的地方。 厅堂两侧,仍是一排紫檀木雕花椅子! 厅堂下首两边,各有一盆立在雕花架上被精心侍弄的奇花! 侍侯的丫鬟们皆各司其职,多而不乱! 待众人都依次坐下,苏卿凌偶一抬眼,竟看见坐在下首的谢茵茵脸上的艳羡与嫉妒太过明显,连站在她对面丫鬟眼里都充满了不屑! 大家坐在一起,自然是各种寒喧,最后,刘芸佳率先起身,苏卿凌自然也忙起身过去,便听母亲满怀感激的冲杨钟秀就是深深一礼! “郑夫人,此次来,主要就是为了感谢,您在危难之际救了小女,此种恩情,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我必竭尽所能!” 苏卿凌也忙要跪下行礼,当初崇明寺,若无国公夫人转寰,只怕自己就算做的再好,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至少也要名声受损! “多谢夫人鼎力相救,卿凌没齿难忘,日后必会报答!” 若不是看这丫头已为人妇,又有身孕,杨钟秀都想说一句: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咳咳,想多了! “快起快起!我这人信佛,相信种善因得善果,且是个直肠子,也爱管些闲事,救凌丫头也是咱们的善缘,这不,以后,得了个至交好久,又多了个喜欢的晚辈,是我赚到了。” 杨钟秀实在开心,且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的妯娌李氏与女儿郑清秋有六七分相像,长相英气也是个爽利的性子! 王氏与女儿郑子佩更相像些,杏儿眼,眉眼弯弯,书香气浓郁,可见背后的家世乃是以文起家! 郑四婶乔氏大概也就二十一二岁,长相极美,鲜少说话,文静内敛,只是眸子里如渊般让人看不透! 这卫国公府国公爷郑栖迟乃郑家长子,一直驻守边疆,老二,老三,老四均已为国捐躯,一门英烈,只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丁! 卫国公府的荣誉都是郑家老少爷们用血肉之躯争回来的,那可是实打实的功劳! 也因此,如今的小公爷郑泽玖便是那些王侯世家未婚贵女眼中的香饽饽! 谢茵茵今日来未必没有这种心思,她虽只是庶女,探不到正妻的位子,妾室也许还是可以的! 昨晚上,夫人把她招过去就吩咐她: “……你若有本事让小公爷看上你,那便是你的福气,你自已掂量掂量,若真伴上了,你那哥哥将来必会得了助力,平步青云……” 谢茵茵在信安侯府见过小公爷,那冷俊的面庞,挺拔的身影早刻在脑海里! 她的确是爱慕,也着实想试一试,万一真能成事,自己那以色侍人的母亲再也不必为自己的事难堪,三哥也可以前途远大! 即便知道夫人是在利用自己,可她无所谓,只要自己能得利,就算做事卑鄙又如何! 苏卿凌都没想到,这次谢茵茵跟来,目的根本不是自己! 快到午时,李同甫携赵明修也来了,笑称: “嗅到了香味儿,来蹭饭来了!” 于是,中午摆饭时,多摆了一桌,中间用屏风隔着,一边是女眷,一边是男桌! 饭后,暂去客房休息了一个时辰,再便凑一起去了后花园! 一直跟在后面的的谢茵茵心中暗暗嫉妒。 她眼珠一转,假装关心地对苏卿凌说: “姐姐,你怀着身孕还来探望伯母,真是有心了。不过这园子里的路可不好走,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苏卿凌微笑着道谢,心中却泛起一丝警惕。 进入园中,众人一边欣赏着园内的景色,一边闲聊着。 谢茵茵故意走在苏卿凌身边,趁人不注意,悄悄伸出脚绊了一下苏卿凌。 第119章 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苏卿凌身后紧跟着春兰与夏荷,两人一直注意着四小姐,一见她脚伸过来,忙双双去扶住小姐! 而苏卿凌心中冷笑,脚却狠狠踩了上去,\"啊!\"谢茵茵惊叫一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苏卿凌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道歉:\"对不起,四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谢茵茵怒视着苏卿凌,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分明是故意的!\" 苏卿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委屈地说: \"四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此时,大家都忙纷纷围了过来,一脸诧异。 \"怎么回事啊?\" 郑清秋本与郑子佩走在前面,忙上前询问。 \"谢家少奶奶,就算在家里有矛盾,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小姑啊。\" 一直默默跟随的国公府四婶乔氏突然发声,矛头直对向了苏卿凌! 苏卿凌只觉诧异,这谢家四婶着实奇怪了些,怎的感觉她对自己颇有几分恶意!。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都吵什么!\"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走了过来,正是国公府的夫人杨钟秀。 “夫人,……我……都是小女子不好,走路不稳,脚崴了一下!” 杨钟秀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算计,实在让人不喜,却也不好苛责,脸色都淡了几分: “要不要紧,不行就让丫鬟们扶你回客房歇歇,再让府医过来看你!” 谢茵茵本是临时起意,如今,一旦叫起真来,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那乔氏突然相帮,只怕别有目的! 想着自己的目的,自也不肯离开,方才散席时就听男桌那边说,要来花园的厅子下棋,如今已经到了花园,岂能半途而废! 思及此,忙扬着笑: “夫人,无事,小女子在此歇一会就好!” 杨钟秀见谢茵茵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说,便带着众人朝凉亭走去。 谢茵茵见状,心中暗喜,她强忍着疼痛,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乔氏面上不显,眼神却如毒蛇般冷冷盯着谢茵茵,不过片刻,便收回目光,向前走去! 走到凉亭,小公爷等人已经开始下棋。 谢茵茵目光紧紧锁定在小公爷身上,她故作优雅地走上前,与小公爷搭讪起来。 “小公爷的棋艺真是精湛,令人佩服。” 小公爷连头都没抬,只静静地下棋! 谢茵茵靠近小公爷,“若是小公爷不嫌弃,茵茵可以陪小公爷下一局。” 郑泽玖紧皱眉头,只吐出一个字“滚!” 谢茵茵出师未捷,便被损了面子,脸色极为难看! “郑兄,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说话的是赵明修,乃是赵嫣儿的哥哥,性格极豪爽,因母亲冯书婷与杨钟秀是手帕交,他便也是这里的常客! 谢茵茵一心想要引起小公爷的注意,却被下了面子,一听赵公子解围,便有些小心动! 悄眼瞧了一眼赵明修,十八岁的儿郎本就长的高大威猛,脸上线条极刚毅,看着便是个正直好武的! 且这赵公子看着极好说话,比小公爷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性子好多了! 苏卿凌远远便见谢茵茵在那作,只觉可笑,只能说,这人还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本想着若她针对自己,便想办法先将人先处置了,免得不时出来给自己来一下,万一不留神被她得逞,实在得不偿失! 没想到今儿她竟不按常理出牌,还没有将人切实按死,她竟直接改了口! 再看她一脸心机算计打量赵公子,便知她又换了目标,或者是广撒网,勤钓鱼,不禁失笑! 唇角抽了抽,毕竟男女有别,也就赵茵茵不管不顾,带着绿芽就凑上去了,实在是……有辱长宁侯府的名声呀! 谢茵韵心累的厉害,自己这四姐姐行事越来越过激,完全忘了女孩儿家的矜持! 看看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是赤裸裸的鄙夷呀! 十二岁的姑娘自知劝不动四姐姐,只得紧跟在大嫂嫂身后,寸步不离! “大嫂,要不,您让人将四姐姐带离……” 苏卿凌有些心疼这个丫头,小小年纪便要如此操心,日后若自个脱离了侯府,这小丫头也该有个好去处! 郑泽玖本想在此能看到总让自己失眠的苏卿凌,奈何来了个不知好歹,屡次陷害苏姑娘的谢四小姐,心里着实生气! 没想到她还敢凑上来,真是自讨没趣,让她滚都是顾忌苏姑娘,不然的话,直接让她折一条腿! 郑小公爷站起身:“苏兄,我转转你替我!” 苏礼杰莫名其妙便被摁在棋盘前,接着与李同甫下棋。 而郑泽玖则朝一侧小路晃晃悠悠,溜达而去! 谢茵茵本以为赵公子为自己解了围,心中雀跃,正待搭讪两句,却不想人家竟凑到下棋的两人旁边再不搭理! 只觉得扫兴,瞅见小公爷小路而去,又开始蠢蠢欲动,没有什么比起做了王侯公子的女人更让人动心! 见众人三三两两,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也悄悄顺着原路跟了上去! 郑泽玖在一片芙蓉树林中徘徊,他知那女人喜欢芙蓉,且也喜静,若不出所料,一会会顺着游廊走到这里! 那几日也不知为何,总莫名其妙做春梦,梦中都是她的身影,困惑了几日,他向郑方士取经,结果,被回以一言难尽的表情: “主子,臣只听人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臣还听人说过,当你喜欢上一个人,你的眼睛变小了,一会你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你会想尽一切办法靠近他她,时时刻刻挂念她,总想为她做点什么她!” 郑小公爷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真正的把苏姑娘刻在心里了! 现如今,他不想再纠结以前的事被发现,船到桥头自然直,先要拥有才能做下一步计划! 想的正入迷,不远处的湖边忽听到救命声,他心中一颤,忙飞奔向湖边而去! 谢茵茵确定在这个角度落水无碍,且那小公爷离自己不过二十多米远,定会过来相救! 正在水里扑腾的厉害,嘴里不停喊着救命,便听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真是个蠢货,小公爷早走了,你这落水的地方站起来也不过到了大腿,演戏又不舍得出全力,啧啧……难怪让人瞧不起……” 第120章 国公府游园 已经走在芙蓉花丛中的苏卿凌,再次看见了不远处的郑家四婶乔氏,那样一个清冷的人儿,嘴里说的话却是那样的刻薄! 看来,这国公府也没有想象中的平静呢! 谢茵茵衣裙尽湿,且脚上尽是淤泥,虽满心不甘,如今被人识破,只能不甘不愿的,从池塘边缘爬了上来! 不想,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的大嫂嫂,毕竟自己做贼心虚,又是一身的脏污,后知后觉自己实在没脸见人! 苏卿凌看见的第一眼便吩咐夏荷: “抄近路去马车里取四姑娘的衣服,别让人注意到!” 虽然,她也想让害自己的人出丑,可也得顾忌自己的名声,免得被人传出苏家女生性凉薄的言语! 一般贵女赴宴,总会带上一身换洗的衣服以防万一! 虽是夏日,池水却是凉的! 绿芽也不知从哪里急急忙忙冲了过去,搀扶着自家姑娘朝附近的小屋走去! 带的衣物放于马车,这一来一回需费些时间,谢茵茵身上有些发冷,又被大嫂嫂瞧见自己的狼狈,又羞又囧,还有几分的怒意! 苏卿凌并没有上前相帮的意思,那会子若不是有准备,估计早被谢茵茵得逞,哪还有这闲情雅致,欣赏风景! 可惜,自怀孕后,自己的身子骨更补不起来,踩她那一脚,自己觉得用了多大的劲,也只是让她疼了一会! 若不是那蠢货突然脑子灵光,直接认错,只怕闹大了,今天就能让她脱层皮! “谢家大奶奶还真是冷漠,自家的小姑都掉进池塘,竟能眼睁睁的看着,还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声音很突兀,但苏卿凌已经听出是谁的声音。 转身便看见那乔氏面无表情,伸手去摘了一朵芙蓉就近闻香! 若忽略那刻薄的声音,人美花娇,互相映衬,与那首名诗实在应景!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苏卿凌只觉这四夫人身上有一股子邪性,让人实在不爽,并不想与她过多交流,便淡淡笑道: “郑四婶子说笑了,我这里也只是刚看见,既然人已上来,我的人也去取衣服了,我一个当嫂嫂的,又怀了孕,尽了心就好,谈不上冷漠!”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苏卿凌只觉自个刚说了个郑四婶子,那美妇人便眼里喷火似的,整个人儿都不淡定了,倒像是她的软肋! 对于一个莫名其妙对自己有敌意的人,苏卿凌做不到平心静气与她闲聊,做了个礼,由着春兰扶自己也去了那小屋! 这屋子不大,应该是供人临时歇息之处,正好可以换衣! 刚走到门外,便听见绿芽怯生生劝着: “姑娘,您要不一会换了衣服早些回府,也好喝服药,免得受了寒气!” 却听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用给我假惺惺,那水也不冷,怎就会受了寒气?你也不过和那些人一样,瞧着我是个庶出的,打从心里看不起我,是不是?” 绿芽委屈,她如今伺候着四姑娘,便是四姑娘的人,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会有那点子心思? 谢茵茵却不容她回话,在绿芽身上就拧了两把,愤恨道: “你个捧高踩低的贱蹄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那贱人看我出了丑,指不定心里多高兴呢,哼,就算我弄不了她,别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春兰听了气极,这很明显是在说自家小姐,看四周没人,推门便骂: “绿芽你是不长脑子吗?主子都掉进池塘里了,你都不知道,赶紧叫人把她拉上来!一心想害人,还心安理得等着我们取衣服给送过来,也不知道哪来的脸?” 谢茵茵虽是庶女,却也是主,身为奴婢的春兰无法骂主子,也只能指桑骂槐! 绿芽也不反驳,头低的怕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里却是感激,若不是春兰姐姐进来,等衣服的功夫,自己这身上还不知要被掐多少下! 苏卿凌也不进去,找个凉亭处坐下,闭目养神! 直到听到有脚步声,这才睁眼,并不是夏荷,反倒是谢茵韵寻了过来! 见到苏卿凌,谢茵韵脸上终是没有了焦急,笑盈盈的,此刻竟多了几分可爱! “大嫂嫂,原来您在这里,刚刚与侯夫人回了几句话,一转眼便找不到你了!” 苏卿凌笑问:“我母亲问你什么?” 谢茵韵脸上带着几分羞涩:“问我几岁,念了什么书,会些什么?” 看她的样子,应该还说了些别的,不过是不好意思,便也不再问! “走累了,先坐这里歇一会,这一片风景实在不错,闭目都能闻到一股一股不同的花香味,实在享受!” 这园子的确很大,光这一处就好几个景,一处是桃林,一处是芙蓉树林,还有一处竹林,另一处都还没有过去! 谢茵韵也的确走的有些累,在对面坐下,只觉这脚轻快了许多! “嫂嫂,怎的不见春兰姐姐几个?只你一人实在不妥呢!” 人若是真心,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能听得出来,除非这个人演的实在太好! 而谢茵韵是发自肺腑的,小小年纪,脸上都不自觉带了忧色! 苏卿凌笑笑,指指不过十米开外的木屋,木屋门并未全关,虽在阴凉下,那么点空间,却也是闷热的! 此时,春兰也已出来,气的胸膊一耸一耸的,心里直骂:这一个个的白眼狼,枉小姐真心照顾他们这几年! 此时,夏荷匆匆赶了过来,将包裹往木屋里一扔,便不再管,拉着春兰的手便朝亭子里走来! 岂知,不过转眼,便见国公夫人携信安侯夫人有说有笑朝这边走来,还有其余几位夫人也随在身后! 郑清秋与郑子佩相携着从桃林那侧过来,还有那郑四婶,身边跟随着他们的丫鬟! 也不知那郑四婶说了什么,便见她那丫鬟在前匆匆走着,倒像是有什么急事! 苏卿凌直觉不对,才站起来要春兰去看,那丫鬟已到木屋跟前将门大开! 里面突然惊叫一声:“啊……你干嘛?” 第121章 谢茵茵出丑 这一声尖叫,委实突兀,已经汇聚一起到了木屋外的众人,齐齐又急走几步看向木屋! 谢茵茵实在想不到,她刚刚将湿了的衣服褪下,木门便被打开! 这夏日里大家穿的轻薄,外衣一褪,可以说是只有个肚兜挂着,相当于赤裸裸暴露在别人面前! 若没有那一声,绿芽紧着上前关门也不算有事! 偏那打开门的丫鬟似被吓到,人抵住木门推都推不动! 耽误了这么一会功夫,谢茵茵便被众人瞧了个精光! 此时的谢茵茵脸色惨白,呆愣了一瞬忙将一边一旁放着的衣脂扯来遮在胸前! 那抵住门的丫鬟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被绿芽再一推便倒地滚在一边! 木门再次关住,里面,绿芽帮着瑟瑟发抖,毫无生气的谢茵茵将衣服穿好,却实在没脸出来见人! 那乔氏此时走到仓皇爬起来的丫鬟跟前,不悦问道: “怎么回事,让你取个筐都要闹出这么大动静?” 那丫鬟忙惶恐跪下,战战兢兢磕头: “回夫人,奴婢想着早些拿上筐,好快些摘了桃子好给客人们早些吃上,也没听到木屋里面有动静,便推门进去,结果看见,那位姑娘,光着身子,一时吓着了……” 乔氏正要说些什么,苏卿凌走了过来,脸上浮出淡笑: “郑四婶,这位可是你的丫鬟?平时做事都是这么莽撞么?既看见里面有人,光着身子,好歹赶紧关住门,整的抵着门,推都推不动了?”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个个眼里都眸色深深,看向乔氏都带了审视! 乔氏也不恼,只微笑转身,声音平淡: “谢家娘子可是说我这丫鬟受人指使,故意的?” 苏卿凌点到即止,却不必多纠缠,笑了: “只是有些疑惑罢了,我并无别的意思!” 此时,国公夫人也知此地不宜久留,既使有疑问也不适合此刻追究,看了一眼老四家的,才道: “小桃虽是无意,却也冲撞了贵客,着实该罚,乔氏,她虽是你的贴身丫鬟,也再不适合伺候你,明日便着人发卖了!” 那小桃一听,吓得连连磕头: “小桃错了,还求夫人不要卖了奴婢,只要留下奴婢,哪怕做个粗使丫鬟也行!” 杨钟秀却不再理,着仆妇将人拉走,这才忙笑道: “顺着这边的游廊可以去到对面的龙晴林,原这龙晴是浙州地区的特产,前些年犬子去过一次,想着运回来些树苗试试能不能长成,为此还专门请了位花果匠,没想到还真长成了!” 说此话一是为了缓解尴尬,也是要将人挪了地方,还好这个时候全是女眷,且也只有两府的人,否则,这长宁侯府庶女怕是就活不成了! 刘芸佳身为侯府主母,自然也就坡下驴,笑应道: “哎哟,这感情可好,那龙晴要吃到可不容易,我今儿要多吃几个!” 其余人自然纷纷附和,苏卿凌款款走到杨钟秀跟前,行了礼,柔声道: “夫人,那龙晴您可要着人多挑几个大的留给卿凌,我稍迟一会儿过去!” 杨钟秀知那女子是随苏卿凌同来,必要留下处理,自然爽快应下,率众人自游廊而去! 乔氏临走,面无表情,眼睛却盯着苏卿凌的脸,竟一眨都不眨,直至走过,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此时,人已走光,谢茵韵自然也留了下来! 苏卿凌让春兰叫门,里面绿芽听见,忙将门打开来! 谢茵茵还在震惊后怕中没有缓过神来,浑身冰冷,嘴唇都微微颤抖,看见苏卿凌,眼里尽是恨意: “都是你,要来这个劳什子的国公府害我出丑!你是不是故意的?” 苏卿凌也不废话,直接上前啪的甩了一巴掌,把谢茵茵一下子怔愣在原地! “我倒不知,有人非要死乞白赖地跟来,又恬不知耻的跳湖想要陷害别人,如今,吃了苦果,反要赖在我的身上……” “……哼,打量我还是以前那个搓圆捏扁的性子,由着你攀赖我!今儿,你行为不端,得罪了旁人,才会被人算计,幸好现场没有男人,否则,大概长宁侯府那些人,是不会给你活路走的!” 谢茵茵本没有想到那么多,此刻经此提醒,先是关注有人害了自己,不禁怒火中烧: “谁,是谁害我?……小公爷早走了,不会是他……” 谢茵茵猛然惊觉,似乎发现了什么大秘密,道: “郑家婶子……她为什么要害我……” 苏卿凌冷笑,都这会了还想不透么!“这会人都走了,你还想在这里面孵小鸡吗?” 谢茵韵忙道:“大嫂嫂,我陪着四姐姐先回府,今日本就该您与国公夫人多说说话的,我们走了也不妨事!” 苏卿凌看看懂事的五丫头,摸摸她的小脸,笑道: “好,你们顺着连廊走,到园子口自会有人送你们出府!” 谢茵茵出了大丑,心里虽恨,可却也庆幸没有男客看见,也知理亏,只得讪讪与五妹妹和两个丫鬟回去! 看着几人的背影,苏卿凌不禁沉思,刚刚的事,不得不怀疑那乔氏! 坏事的小桃是她的丫鬟,若没有抵门那一出,说是巧合也不为过,偏偏这时机抓的恰恰好,实在让人生疑! 且那乔氏年纪不大,似乎应该与小公爷年岁相当,怎的会嫁与长辈,听说那郑四爷活着时应该也有三十来岁了! 再想到乔氏直勾勾的眼神,有些阴恻恻的,让人头皮发麻! 不想了,此刻还是要先去山杨梅树林找大家! 林子并不远,也不算大,只是有一处高坡! 游廊遮挡了日头,看时辰大概快到午时! 主仆几人走后,从后闪出两人,竟是小公爷与郑方士! “主子,看来,这谢家大少奶奶也不是传言的那样懦弱呀!” 见主子那吃人的眼神,忙讪笑改口: “忘了,那是苏家大小姐!” 阳光洒在绿意盎然的龙晴树上,一颗颗饱满的龙晴犹如珍珠般镶嵌在枝头。 树下的仆妇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手持专用的剪刀,穿着防晒衣,头戴草帽,架着木梯,剪的,接的,放的,有条不紊! 而众位主子随丫鬟们便坐在这游廊尽头的亭子里,点心,茶水都有,着实惬意! 那红透了的桃子也洗净切成小块盛在盘子里,还有李子,西瓜,苹果,梨子,倒是极丰富! 第122章 谢孝廉挨打 此刻,杨钟秀与刘芸佳聊得热闹,看样子当真聊得投机! 两人同时看见苏卿凌,忙招呼着过来坐! 此时已经有婢子将清洗后的龙晴送上来,杨钟秀先将一颗递给刘芸佳: “快尝尝,这种又大颜色又发黑的最是鲜甜!” 又递给苏卿凌一颗: “苏姑娘,你也快尝尝,这龙晴每年也就能吃一个月,因为不好存放,在京都也算是稀罕物!” 苏卿凌小的时候随母亲去过外祖母家,还记得这龙晴的味道,笑着接过,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咬了一囗! “嗯,好吃,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一旁的郑子佩奇道:“卿凌,难不成你吃过这龙晴?” 苏卿凌将龙情吃完,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将唇角擦了擦,又将染了些红色的手擦干净,这才笑回道: “自是吃过,我外祖便在江南,那里龙晴树都长在山上,每逢龙晴成熟,便由庄子的人摘了送去府里,我随父母亲那边住了两年,自是记得!” 杨钟秀爽朗的笑道:“那你可是有口福的,去年这些龙晴树上的果子长的稀稀落落的,味道也不算好,我那儿子都说今年再长不好就让人铲了呢!” 郑三婶也笑:“可不是,好在惠仁这孩子令人专门从浙省上千公里运了土过来,否则也吃不到这样好吃的果子!” 苏卿凌咋舌,为了这几十棵龙晴树,兴师动众运土过来,实在…… 苏卿凌心中腹诽,真是劳民伤财! 只不过,手却不由又去拿了一颗吃起来,待要吃第三颗时,便被春兰拦住了! “小姐,奴婢记得秋香说过龙晴,您不能多吃呢!” 苏卿凌只得遗憾罢手,看旁人吃的津津有味,只能干看着喝水,吃些点心! 杨钟秀离的近,自然听到主仆的对话,奇道: “你这丫鬟还能记得这些,着实称职,听这样子是有人教过?” 苏卿凌笑笑: “我前些时候在庄子养伤,二哥专门为我请了一位大夫,那大夫平时无事,便教我身边的婢女一些常识,都是些愚笨的,只记了个皮毛罢了!” 活说到这,苏卿凌便随口问自己的母亲: “娘,女儿记得过几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您可备好了生辰礼!” 女儿问这话,刘芸佳虽觉奇怪,却也猜测应该有别的用意,笑道: “这也没有几日了,自然准备好了!” 接着扭头问杨钟秀:“秀儿,你到时候去不去?” 苏卿凌目瞪口呆,这才见几次,母亲便与国公夫人处的这般好了么! 便听杨钟秀笑:”去,到时候咱们一起!” 刘芸佳自然欢喜,只见女儿叹了一声,忙问: “我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卿凌笑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没进过宫,不知那宫里是什么样子……” 杨钟秀看丫头那样子,不由得心一软,冲口而出: “不若,那日你便随我们进宫瞧瞧,可好?” 苏卿凌眼睛顿时亮闪闪的,如被逗开心的猫儿,让两个做母亲的心里更是一片柔软! “好啊……只是,、我若跟着,不知道合不合规制?” 便听郑二婶笑: “傻孩子,我们国公府一门忠烈,妯娌四个便有两个二品诰命夫人,按规制可带四个人呢,多你一个不多的!” 苏卿凌很是开心,忙起身行礼谢过,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心知,按谢家人的性子,只怕刘雅欣的死讯还得推搪几日,! 可惜,人有的时候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日,刘蝶静便派人去了娘家报丧,因是横死,又没有一儿半女,也只在侯府一个偏远的角落挂了白,没了灵,其余地方没有半点办丧的样子! 岂料,刘蝶静的兄长没来,倒是嫂嫂与侄子和侄媳妇过来,一下马车,便在侯府门外哭天抢地,惊得四邻八舍全凑了过来! 待刘蝶静听说,脸都快要气青了,带着儿子与一众仆子去了门外,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进来! 她嫂子满脸悲色,虽人老珠黄,却还留有清秀的轮廓。 此时进了搭了棚子的地方,除了空棺,还有各种陪葬品一应俱全,倒有几分办丧的模样! 只是此时,妇人也是真的有几分伤心,一屁股坐在棺前便拍着腿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女儿呐……你死的好惨呐……是哪个黑了心的打发你去那个破庵子祈福啊……害我儿死的这样惨哪……” 这里哭得震天响,谁知那小夫妻俩也开始嚎哭起来: “我可怜的妹子呀,一家人亲你疼你长大,好容易送你出嫁,怎的便出了这事?……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吗?……” “我那可怜的小姑呀……可怜你正值花信年华,还未报答父母之恩,便就这么走了,可是有什么冤屈呀?……” 那在一旁烧纸的谢孝廉眼神飘忽,只觉心虚,媳妇儿死的蹊跷!他总觉得她是自焚,可也不敢说出口! 这一家三口又哭又嚎,简直能震翻了棺盖,让刘蝶静几人个个脑袋瓜子嗡嗡响! 好容易三人哭停下来,竟是半个时辰之后! 将人请进客室,吃饱喝足,那侄儿刘伟才对着刘蝶静道: “姑母,小妹来你家也不过半年有余,怎会平白就去了庵子?……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我不信为了祈福就让我那小妹去那种破烂地方?” 刘伟媳妇儿也帮腔:“是啊姑母,小妹在娘家胆子小,见只虫子都怕得要命,若不是你们逼她,她自己断不会要求去那种地方为你们大家祈福!” 刘伟气哼哼,直起身子便冲到谢孝廉身前,揪住他的前襟子就要打,嘴里骂咧咧: “该不是你欺得我妹子活不成,没办法才应了这差事的!看我不打死你!” 这刘伟本也是个书生,能有多大的劲?,只是这几年被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夹在中间不少受气,暗里练练拳脚出出气,这会倒有了用武之地! 谢孝廉心虚,不敢还手,只抬起胳膊阻挡: “大哥……哎哟……大哥,我没有……我没欺负雅儿!” 一旁的小厮忙上去要将人拉开,被刘伟一拳头下去便打肿了半边脸,只疼得人“哎呀呀”叫,却好歹将人拉开! 谢孝廉顾不得许多,忙藏到刘蝶静身后,气得谢宣平直翻白眼! 第123章 灵堂讨价还价 待谢晨上朝回来,听说灵堂乱哄哄闹的厉害,索性去了自个的书房! 此时的灵堂外,刘伟到底趁人不备,打了妹夫两拳,还扬言要报官! 这一招可以说实在是厉害,谢家父子都在官场,若要真报了官,实在有辱官声! 谢宣平忙示意自己的母亲,上前劝说,并没发现二弟的异常! 刘蝶静此刻着实又慌又气,扯住嫂嫂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 “嫂嫂,您快拦着哥儿,若真去告了官,咱们这亲戚就没得做了,想来大哥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 那嫂嫂只是哭,连鼻涕泡都出来了,手里的帕子倒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让人看着实在恶心的紧,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水做的人儿,这么长时间哭着竟还能出泪水! 刘伟媳妇儿此时虽用手帕压着眼角,并未有泪珠儿,慢悠悠地却声音很大: “姑母,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自是见多识广,小妹究竟是怎么死的,实在蹊跷!若不查一查,做为娘家人,只怕她冤屈,夜里紧着寻我们诉苦……” 这刘欣雅虽是亲亲的侄女儿,又是自己的儿媳妇,且也知被儿子折磨的不轻,若真要寻仇,只怕第一个找的便是那宝贝儿子! 刘蝶静不能想,越想越头皮发麻,再瞧一眼伟哥儿,那脸上被揍成大小眼,嘴角也破了皮,一身素衣被扯破袍摆,缩在一角竟不敢言语! 心里发慌,看他那心虚的样子,还有望着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难不成,儿媳的死真和他有关? 刘蝶静此刻再也不淡定了,忙也擦擦眼角,语气哀哀道: “侄媳妇,雅儿既是我侄女,又是我儿媳,我又怎舍得让她受苦?她突发意外,谁也意料不到,我失了个好儿媳,亲亲的侄女,伟哥儿失了好媳妇,大家心里都痛的不行……” 谁知刘伟媳妇并不买账,一边哭一边瞧着灵堂的摆设: “姑母说是心疼侄女,怎的这灵棚摆的这般远,知道的是没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帮别人寄放的!” 刘蝶静头疼,这侄媳妇实在是油盐不进,却也能看出他们此次来是来者不善! 这会子死了人,自然心里难过,却也不能硬杠,也只好耐心解释: “侄媳妇,你也知,雅儿是意外没的,按理说是不能在院子停棺设灵,这还是我这做姑母的实在心疼,才与侯爷商量,将这灵扎在府外的角上!” 压了压眼角,刘蝶静都被自己一番说辞感动了,竟还滴了几颗泪珠子: “这孩子在府里没享几日福便去了……呜呜呜……雅儿啊……我可怜的孩子……” 这一番操作,倒让娘家几人有些蒙圈! 刘家嫂子便又扑到棚子前大哭: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为娘都没能再见你一面……你若是有什么冤屈便找那害你的人……” 刘蝶静摁了摁太阳穴,给旁边的婆子使了眼色,两三个婆子忙连拖带拽还边劝着: “亲家嫂子,您快坐下歇歇,小心哭伤了身子!” 好容易待人坐定,那刘伟又去揪着妹夫要打,被六子同胡随拦了下来,恶狠狠地指着骂: “好你个谢志伟,小的时侯,你与我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大家看你待雅儿也亲妹妹般疼着,如今连一年都没过去,你便就让她小小年纪这般去了……若说没有内情,我打死都不相信……” 谢孝廉急着辩解:“大哥,我真一直待雅儿很好。失火也是意外,我如今也难过的紧……” 那刘伟并不愿听,嚷嚷着: “不行,得报官……这事实在蹊跷……” “够了……表弟,你若要报官,咱们日后便是断了关系,母亲也不会再接济你们,你可想好了?” 谢宣平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家三口来,并不是为了哭灵,只是拿人的死做筏子,想要讹些银两罢了! 心里厌恶,看着母亲和二弟,心里充满了怨气,却又不得不将事情揽下来! 谢伟本就是被媳妇儿挑唆着来闹,提前早就分析了个遍,自然是不怕,却也装傻充愣! “你是说妹妹果然是被人害了?” 面对这一窝甩都甩不脱的血蛭,谢宣平颇觉心累,也不愿拐弯抹角,冷哼道: “表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知你们此来的目的,弟妹本就是意外,若要报官,对你我两家都不利,给你们拿一百两银子回去给舅母买些补品!” 刘伟看没了后话,梗着脖子问: “没啦?表弟,这就是你们的诚心?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谢宣平自是不肯多说:“咱们是亲戚,做的过分了,只叫别人笑话咱们两家……” 刘伟脸上尽是不耐: “笑话什么?我们唯一的妹妹在你们家没了,要用一百两银子堵别人的嘴,你觉着可能吗?” 谢宣平:“二百两,不能再多!” 刘伟:“两千两,不能少!” 谢宣平:“你这叫狮子大开口,不若你去报官官!” 刘伟见媳妇儿挤眼睛,忙道:“那就1000两,不能再少!” 谢宣平气道:“表弟,这是在谈生意么?传出去惹人笑话!” 刘伟媳妇儿接话: “表哥,此言差矣,相信弟妹也不愿不明不白,就这样走了,她肯定也想要多多孝敬父母!” 此话只差说:“你得多给点!” 谢宣平此时脸色铁青,再次开口:“母亲,给他们拿三百两!” 久不掺和的舅母又哭了起来: “我那可怜的女儿呀,可真真是人走茶凉,你小小年纪一甩手就走了,叫为娘可如何活下去呀!……” 刘蝶静此刻头疼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脑瓜子劈成两半,忙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不悦道: “得了,嫂子也别哭了,这段时间家里不停的出事,帐上也没几个银子了,我让人去找账房凑上五百两给你们,也算是全了我们的心意!” 刘伟媳妇儿有些遗憾,虽然离心中所想有些差距,却也不能逼得太过,免得真的断了亲,便一点好处都没有了,便朝刘伟暗自点了点头! 那刘伟挥挥手,如赶苍蝇一般: “去去,五百两买我妹妹一条命,实在是……” 第124章 侯府不干净 苏卿凌是个孕妇,不宜去灵堂,便一直窝在瑞雪苑! 灵堂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包打听夏荷知道,回来便绘声绘色学了个惟妙惟肖! 苏卿凌这些日子噩梦做的少了些,对前世的一些事都记不太清楚,如今,听了这么一嘴,便又想起了一些细节! 她只记得上一世,皇后娘娘毒发身亡,虽明面上是将人凌迟处死,可后来听说朝堂似乎撤职查办了一批人! 据说这些人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有证据到了皇上手里,皇上大怒,这才处置了一批人,又经吏部提拔了一批人上来! 当时,似乎谢家二老爷似乎也在这批名单中,那谢三老爷也随着入京举家入了京! 好像自己的二伯苏明哲当时也带着姨娘回了京,不过自己并未走动,是从苏卿妍口中得知! 苏卿凌突然心中一紧,只觉今生虽有自己的干预,苏卿妍这个祸害已经拔除,而父亲与二哥都仕途顺利,却也不得不防! “春兰,你去与叶健说一声,让他去与二哥传个信,就说我有事找他!” 苏卿凌将春兰叫到跟前,附耳悄声说道! 虽然这府里只在外门一角摆了灵堂,府里一切照旧,可说起来也是死了个人,自不好随便出门! 其实,苏卿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郑小公爷,只是,她一个已婚妇人,实在不宜与外男来往! 等到第二日一早,苏礼杰亲自去侧门接苏卿凌,只说是母亲与卫国公府夫人有事,要接过去一叙! 苏卿凌只带着周嬷嬷去主院请示,刘蝶静心中不喜,却哪个都惹不起,只能放些难听的话! “凌儿啊,眼看着你这肚子,一日大似一日,便就好好的在家安心养胎,怎的倒比以前,出门子多了呢,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侯府连个规矩都没有!” 苏卿凌只是笑应:“那儿媳就让人回了话,便不去了!” 刘蝶静本来又被人讹了一笔银子,心里不痛快,在这里又挨了个软钉子,自然更是不快,脸也耷拉下来,好似儿媳妇抢了她几万两! “哼,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我是不敢说你,罢了罢了,你快去,这侯府实在是太小,不够你施展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重,明晃晃点明,自己这儿媳,一点规矩都没有,东颠西跑的,实在没有世家贵女该有的风范! 这话若是放在以往,苏卿凌早就瑟瑟发抖,如今,也只当是飞过耳边的蚊子,听听也就罢了! “母亲说的是,儿媳谨遵教诲,从今儿起便关门谢客,好好修养身体!” 岂知,这话便是最好的反击武器,听在刘蝶静耳里,倒心里紧了起来! 吴妈妈忙笑呵呵说道: “大少奶奶大概是误会夫人的意思了,夫人应该是担心您的身体,并没有别的意思!” 刘蝶静也才缓了些语气: “我这几日有些累着了,府里一件事及一件事,扰得人有些烦闷,有些话说的词不达意,你可别往心里去……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若要真闭门谢客,旁人还说咱们侯府有什么不对了!” 苏卿凌并不接话,也只是淡笑! 刘蝶静只得又说: “你二哥都已经来接你了,你便去,只是以后出门多带上几个人,你身子重了,还是要注意安全!” 苏卿凌这才俯身行礼:“儿媳知道了!” 待人退了出去,刘蝶静这才抚着自己的胸口,直觉憋闷的厉害: “吴妈妈,你说卿凌这孩子哪里不对劲?我总觉得她现在,心思深沉的厉害,竟一点都不好拿捏了!” 吴妈妈自然也感觉得到,见丫鬟仆妇都不在屋里,这才道: “老奴也觉得大少奶奶变得厉害,就她看人的那眼神,似乎是淬了冰的,没有一点人气儿,就算是笑着,也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刘蝶静头皮发麻,这不就象人说的鬼一样,瞬间汗毛直立,对吴妈妈悄声道: “吴妈妈,过两天够忙的,你好,找个道士来院子里看看,是不是咱这侯府不干净!不然怎么会出这么多事?” 苏卿凌这边得了允,周嬷嬷还在养身子,便留在府里看院子! 带着四个丫鬟,又让王杰与叶健两个护卫跟上,坐了马车,与骑着高头大马的苏礼杰一同去信安侯府! 苏礼杰自知道妹妹要和离的心思,对自己的职责兢兢业业,只想着以后得爬得更高些,妹妹和离后才不会受苦! 这一路过来,已经让人在怡香斋排队买了好几种点心,就连干果也买了许多,待妹妹出门,便献宝似的交给夏荷放进了车! 侯府马车并不算宽敞,只是这一辆是刘芸佳心疼女儿,前不久专门定制了一辆,表面上平平无奇,里面却大有乾坤! 四周角上有固定冰盆的架子,两边有长板凳固定好的,而最里则是个窄柜,上面两排抽屉,可以放各种零食,下面则有两个大柜门,可放两条薄被! 最显眼的便是那脚下,竟铺了厚厚的一张虎皮,踩上去柔软舒适! 冰早放好,帘子放下,竟一点都不闷热,足见是使了大把银子的! 苏卿凌此时只觉有个豪富的娘亲,还有个贴心的哥哥,着实不错! 马车走的不快,主打一个稳字! 这车里带丫鬟五个人,虽不宽敞,却也还是挺舒服的! 冬梅是个闲不住的,于是,那点心,干果便上了几人的手! 苏礼杰跟着马车,只听到车里吃干果的声音与几个丫鬟小声调笑的声音,妹妹也适时说上两句,脸上也跟着放松开来! 走了一半的路程,前面忽然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听得里面有人争吵的声音! 苏礼杰听了一耳朵,竟是说有世家贵女仗势欺人,偏帮自家亲戚,将对方打伤了还不依不饶! 这还了得,作为兵马司指挥使,巡逻治安便是他的管辖范围,遂对着马车里的妹妹说了一声,朝争执的源头走去! 苏礼杰这张脸在这四九城中很多人都认识,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路来,待苏礼杰进去,便见两个男人在地上打着滚! 一旁停着一辆马车,看徽标该是大将军府的,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扶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婆婆。 一个背对着的女子正呵斥着地上的两人: “你可真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欺负老人家,抢了人家的钱袋子,还诬我仗势欺人,实在可恶! 第125章 指挥使动心 那两个满地打滚只抱头大喊: “将军府仗势欺人了,要打死人了!” 那女子气的又想扬起手中的鞭子抽过去! 便听一个清亮的男声传过来: “姑娘这鞭子抽人力道太小,遇上这种地痞无赖,你哪是他的对手?!” 那女子转过身来一看,灿然一笑: “原来是指挥使大人,那这两个地痞就交由您处置了!” 苏礼杰被那一笑差点晃了眼,心跳的厉害,嘴上却一点不耽搁: “这里就交给本使处置,郡主尽管放心! 这俩货已经是惯犯,此次只怕没有个个月是出不来的!” 众人一听,竟是位郡主,那些由嘴说酸话的人忙默默退了去,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这才知冤枉了人,遂骂骂咧咧叫着: “大人,这样的地痞实在不该出现在咱这四九城,就该将人扔去矿洞挖矿去!” 苏礼杰一听,笑了:“这是个好主意!” 很快,便有下属赶了过来要将人带走! 此时,苏礼杰便见赵嫣儿去到那老妇跟前,将夺回来的钱袋还过去,又问人有没有事?受没受伤? 待看人的确好好的,这才让人也带去府衙一同做个笔录,那老妇要跪,郡主忙摆手让人快走! 返回来,这才笑问: “大人这是在执行公务吗?!” 苏礼杰又是一阵恍惚,心里莫名惊慌,耳根发烫,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并不是,接我妹妹回府一叙!” 赵嫣儿一听,乐道:“苏姐姐出府了?……我去看看……” 不再多说,看向后面的马车,此时,人群散去,马车便也走了过来。 苏卿凌早听见赵嫣儿的声音,在窗子掀了个小囗,便见赵妈儿提裙往外走! 大概忽然想到,这是在大街上,忙又放下撩裙的手,极其淑女的走过来! “苏姐姐,你今个怎么想起回娘家了?” 苏卿凌隔着窗帘不好多说,便示意人上马车来! 秋香极有眼色,拉着冬梅便下了马车,只听郡主吩咐: “我随苏姐姐坐一辆马车,你们与我那两个丫头坐将军府的马车跟着便好!” 说罢,也不等叶健拿下马凳,一撩裙踩着边缘一个借力便上去了,似灵猴般钻进了马车! 马车启动,秋香两人坐了将军府的马车紧跟其后! 苏礼杰在一旁全程看完,心道: “不愧是大将军后代,瞧着就是个真性情的,心肠好,且一点都不做作,那身手实在灵敏,倒象只灵猫!” 车子继续行走,车里有了赵嫣儿,似多了几只小鸭子,热闹的厉害! 看着摆出来的瓜果,点心,干果,赵嫣儿更加精神起来: “哎呀呀,这是怡香斋的点,不好买呢,每次让人去买,都要排上一个时辰,有时候,人快轮到了,却已经卖完了!” 苏卿凌给她嘴里塞了块芙蓉糕,笑盈盈的: “那你今天有口福了,今儿,我二哥买了好几种,管够,你放心吃!” 便见赵嫣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真是你二哥给你买的,那你真是幸福!唉,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好哥哥就好了!” 人虽说的沮丧,嘴里却不停,不一会,又吃了一块芝麻饼,再吃了一块龙眼酥! 还好,春兰仔细,车上还放了果汁,给她顺了口,清了清喉咙! 苏卿凌不知不觉也多吃了两块! 待擦了擦嘴角,赵嫣儿才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哎呀,苏姐姐,都怪你,这点心太好吃了,我若今天长了重量,估计我娘会在我耳边唠叨一晚上!” 两个丫鬟已经习惯了这位郡主的说话,且知道是个不爱计较小节的,在马车里便也自在许多! 而骑着马的苏礼杰原先一直在前带路,此刻却到了马车一侧,人也不由自主竖起耳朵听里面的说话! “这y头可直是有意思,自己吃多还要怪别人,本来又不胖,怎的还怕自己娘亲啰嗦,似乎和我一个样,只怕娘多说……咳咳……我怎么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有人说笑,一路也不觉得慢,不知不觉便到了信安侯府! 赵嫣儿本是觉得顺路,到地方在换乘自己的马车,待听说卫国公夫人也在,便也决定跟着去拜访! 冯书婷本就与杨钟秀是手帕交,两家走动甚密,如今又与刘芸佳关系处的极好,赵嫣儿来访也不突兀! 刘芸佳早就候在门口,将杨钟秀留在鹤鸣堂,让苏卿凌都有些不好意思! “母亲,以后不必等在外面,如今天热,可别中了暑气,女儿也不是不认识路,让母亲总是如此接人,女儿可就不好意思回来了!” 刘芸佳此刻见到女儿,自然心情愉悦: “母亲自个愿意,再说,这会还早着呢,天还不热,若是热了,你就是用轿子抬我也不会出来接!” 话虽如此说,苏卿凌却知道,母亲定是会跑出来接人! “刘姨姨好,嫣儿今天是不请自来,您可不能不欢迎!” 赵嫣儿颇有地方自来熟的味道,说话调皮,笑起来,那双眼睛如波斯猫儿灵动俏皮,极讨人喜欢! 刘芸佳笑着牵起赵嫣儿的手: “郡主来做客,我自是一百二十分的喜欢,以后无事便常来,省得我一个人无聊的厉害!” 说罢,一手牵着一个,慢悠悠地回去鹤鸣堂! 待见了杨钟秀,又好一番打趣,惊得苏礼杰都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睛,是否眼睛出了问题,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还是这才在街上杏目怒睁训斥人无耻的女孩子么! 苏卿凌无意回头,竟发现二哥痴看了郡主几眼,不禁心里盘算! 二哥怕不是真看上郡主了?若真如此,也不知是好是坏! 只是,自己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苏礼杰身为男子,不好多待,寻了个借口便去上值! 待坐了一会,刘芸佳便在女儿的示意下,邀请赵嫣儿: “郡主,你对这里很是熟悉,要不,你陪我去洗洗手?” 世家贵女没有一个不精的,一听这话,赵嫣儿自然知道,苏姐姐定是有什么事与杨姨商量,欣然答应! 第126章 泄密 见两人离开,苏卿凌又屏退众人,杨钟秀微笑着静等苏小姐的开口! 苏卿凌组织了一下词语,这才缓声开口: “杨姨,本想着初六那日随您与母亲进宫,只是家里有丧,不宜进宫!……” 说罢,脸上带了犹疑之色,欲言又止,杨钟秀疑惑,却也知,这女子定是遇上了难处,便也不催促,静静等着再次开口! 苏卿凌是下定了决心,再道: “我那贴身婢女前两日在一处僻静的巷子听到一事,也不敢确定,悄悄回来告诉了我……我……我也分不清真假,便托了二哥寻了理由来找您!” 杨钟秀见苏卿凌一脸慎重,心里紧了紧,可见事情极大! “你这孩子,有什么便说与我听,咱们再分析分析,事情的真假!” 苏卿凌这才皱眉说道: “我那婢女也只是听到一个声音压着极低的嗓音说,这毒药触之无色,只待初八千秋寿宴上,人多眼杂,洒在那盆紫色蝶兰花上,触之必死无疑!” “且还有一声音回说,放心,那盆花是那人极爱,总是爱不释手,别人都动不得,定万无一失!” 苏卿凌脸色泛白,显得忧心忡忡,似被吓着! 苏卿凌不再多说,但是释放出的信息可是不少,初八又是千秋宴还极喜花的,便只有皇后娘娘! 而皇后郑雨晴便是卫国公府现国公爷郑栖迟的嫡妹! 杨钟秀此刻脸色大变,此时已顾不得许多,忙唤人去叫小公爷过来! 原来,郑泽玖今儿送母亲也一同过来了! 盏茶的时间,郑泽玖便赶了过来,此刻,屋中只三人! 小公爷听罢苏家姑娘再次说了一遍,不禁沉思,片刻,才问: “苏姑娘,可否找你那丫鬟问话?” 昨夜,苏卿凌已经教春兰如何回话,春兰听到自己要说的话,一脸的震惊,还好,这丫头稳重,知道自己的本分,并未多问! “小公爷,我那婢女就在门外,你可以单独问她!” 郑泽玖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人叫了进来,并未避开两人,让春兰把听到的再说一遍! 春兰说的一字不差,并且表现的惶恐不安,让人信了七八分! 郑泽玖再问:“你能听出他们的声音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春兰摇头:“我只记得声音好像是刻意压的很低,若不是我觉得不对劲,没有出声,只怕都听不到他们说话!” 郑泽玖眼角余光扫向苏卿凌,这女人行事与传言有着天壤之别,做事情亦真亦假,让人摸不透她的套路。 只是,这发现秘密一事实在太过巧合,不过,看样子,只怕再问不出什么! 只要这事是真的,若能查出下毒之人,倒是一桩好事! 郑泽玖眸色深深,本想多说几句,却也知轻重缓急,道了声谢,急匆匆赶去皇宫! 正事已经办完,苏卿凌心下顿时轻松,若此次救了皇后娘娘,便有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对自己便是个大助力!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赏花,美食,游园,最后告辞的时侯,刘芸佳让人给几人装了好几样点心,又将新得的李子各送了一筐! 而杨钟秀来时也带了几筺水果,便又给郡主和苏卿凌一大筐新鲜的水蜜桃,最大的收获便是一家一筐龙晴! 这龙晴可是除了给宫里送上两筐,剩下的便是国公府自己享用! 苏卿凌鬼使神差让二哥当护花使者,送赵嫣儿回府! “二哥,妈儿是我的好姐妹,此刻天色不早,就拜托你安全将人送回去!” 苏礼杰本与李同甫一起,被妹妹点名送人,忽然有些紧张,看向正抬头一脸笑意的郡主,忽觉脸颊发烫,忙应声: “好!” 赵嫣儿一愣,指挥使大人真是有趣,脸红红的,说话就只蹦出一个字,掩唇笑了笑,如小兔般上了自家的马车! 刘芸佳让人送国公夫人,杨钟秀摆手: “有心了,你瞧瞧我们丫鬟仆婢十来人,不用担心!” 苏卿凌则与国公夫人各乘一辆马车,一路同行! 刘芸佳并不知女儿有什么事,不过,她也知自己的女儿有分寸,也不追问,絮絮叨叨,各种嘱咐,直到大门口,这才目送女儿与国公夫人坐车离开! 后日便是皇后寿辰,宫里各处比平日要忙碌许多! 而此时的小公爷还好有锦衣卫总指挥使这一身份,顺利见了当今的国母,自己的姑母! “……如今,最主要的便是查出下毒之人,然后顺藤摸瓜,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郑泽玖此时正在坤宁宫与皇后娘娘商议! 眼前的皇后娘娘,因保养得当,四十来岁的年纪,看着也不过三十出头! 皮肤白皙,柳眉凤眼,眼神既柔又利,颇为端庄大气! 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飞天斜髻,插一支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步摇,头发正中是珊瑚玳瑁蜜蜡梳篦,双耳各戴一只猫眼石耳坠! 听了侄子的分析,郑雨晴脸上不露半分波折,抚了抚手上戴的那黄金镶宝石护甲,才道: “既是前两日还在宫外,那便是内外勾结,大概是我挡了别人的路……自辰儿失踪,已经八年,至今搜寻无果!……呵……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郑泽玖沉默,许久才道: “太子哥哥该是在某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姑母放心,惠仁已经有了蛛丝马迹,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的!” “当务之急是姑母的安危,您这几人让心腹重点监视能接触紫色蝶兰花的人!臣也会派人重点监视坤宁宫所有的内侍!” 待两人将事情商议好,郑泽玖才出了坤宁宫前往御书房! 此时的御书房,离宗帝又批了一本折子,明公公将沏好的云雾茶往前递了过去,心疼道: “皇上,您先喝口茶缓一缓,都两个时辰了,也该歇一歇了,龙体要紧啊!” 离宗帝接过茶盏,呷了一口,哼了一声: “你这老家伙,也就你还知道心疼朕的身子了!” 明公公忙躬身将茶盏接过来,笑出一脸的褶子: “哎哟,皇上可折煞奴才了,您可是咱们大离国的天,您的子民们可都希望您身体康健,万寿无疆呢!” 一席马屁拍的本还脖颈酸疼的离宗帝心情好了几分! 这时,便听门外传:“皇上,锦衣卫郑指挥使求见!” 第127章 瑞王要回来了 此时的离宗帝并不作声,继续披着奏折,再抬头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明公公再次递过沏好晾凉的茶,才笑着道: “皇上,郑指挥使已经在外候了半个时辰了!” 离宗帝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折,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他看向明公公,冷漠地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郑泽玖步入殿内,跪地行礼。 “臣参见陛下。” 离宗帝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 “爱卿此来所为何事?” 郑泽玖起身,拱手道: “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近日京城中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迹象,可能与边疆的动乱有关。” 离宗帝皱眉: “此事朕已知晓,你尽快调查清楚,不得有丝毫耽搁。” “遵命。” 郑泽玖犹豫片刻,又道: “陛下,还有一事……关于皇后娘娘。” 离宗帝眼神一冷,“皇后怎么了?” “最近有些针对娘娘的动向,臣刚刚去坤宁宫询问了些细节……” 郑泽玖低头说道。 离宗帝沉默片刻,起身道:“朕知晓了,会抽空去看望皇后的。至于你们要做什么,便放手去做。” “谢陛下。”郑泽玖心中松了口气。 他知道离宗帝对皇后心存芥蒂,但他必须保护皇后的安全。 而在宫中的某处,一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但需记住,千万要保护好你姑母。” 离宗帝语气冷淡,心中却涌起一丝烦躁。 他转身走到窗前,凝视着远方。 郑泽玖心中一沉,他明白皇帝对皇后的感情十分复杂。 他恭敬地退下,离开了御书房。 离宗帝静静地站在窗前,思绪如潮水般汹涌。 他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却又无法割舍对皇后的情感。 如今,边疆动乱又要再起,他必须全力以赴,守护这片江山。 而对于皇后,他决定亲自去探望,弄清楚那些针对她的动向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小明子,摆驾坤宁宫!” 离宗帝来到坤宁宫,皇后急忙迎接。两人相对而坐,离宗帝询问起近来的状况。 身为一宫之主,郑雨晴将受到的委屈早已压于心中,再默默消化,这么多年了,心已麻木! 离宗帝如今除初一和十五来坤宁宫,再便是重大的节日,其余时间甚少与皇后如此的和颜悦色! 见发妻从水灵灵的青葱少女,如今肤色早已没有当年的丝滑,眼中也已没有那满满的柔情,只有恰到好处的笑容! 心中不由一痛,自从太子失踪,皇后便慢慢从盛放的花渐渐有了衰败的迹象! 心生怜悯,但表情依然冷静。 “听泽玖说,有些事与你有关,朕会派人调查清楚,你不必担心。”离宗帝安慰道。 话音刚落,一名宫女匆忙跑来,跪下禀报: “陛下,不好了!惠妃娘娘在宫中晕倒了!” 离宗帝脸色一变,立刻起身离去。皇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失望和无奈。 “终究,还是她更重要”皇后低声喃喃自语。 萧嬷嬷心中不忍,忙上前安慰: “娘娘,都这么多年了,您……” 皇后摆摆手,不让她说下去: “嬷嬷不必再说,其实我早已放下,只是还没彻底将那块疤长好罢了!” 景仁宫 离宗帝匆匆赶到景仁宫,太医们正在紧张地为惠妃诊治。惠妃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陛下……臣妾胸口好痛……”惠妃含泪看着离宗帝。 离宗帝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 “怎么样了?太医,惠妃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们纷纷叩头:“回陛下,惠妃娘娘气血亏虚,加之忧思过度,才导致晕厥。” 离宗帝目光扫过众人,“好好照顾惠妃,若有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一旁的宫女趁机道:“陛下,娘娘这些日子一直牵挂三皇子,这才……” 离宗帝眼神微冷,“此事朕自会处理,惠妃需要静养,你们都出去。” 待众人退出后,离宗帝坐在床边,握住惠妃的手: “好生歇息,朕尽快让瑞王回京。你若平时无事,便让蔷儿多陪陪你,再不济,让皇子妃多带孩子进宫来看看你!” 惠妃的确是个美的耀眼,那西子捧心的样儿是个男子都情不自禁涌上一股子保护欲! 欲泣还羞的样子,让离宗帝不忍重说! “……皇上,臣妾也知自己有些任性,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候就算点了安神香也睡不好!” 离宗帝不免叹了一声,才道: “罢了,还说给你个惊喜,皇儿明日便回来了,等她见了你,你也不必再这么病怏怏的了!” 魏柔依心中肃然一惊,才觉自己今日实鲁莽,若不是皇上对自己宠爱,只怕对自己这小伎俩早就罚下来了! 忙咬了咬唇,一副我今日就想撒个娇的样子,桃花眼闪闪发光地望着离宗帝,从床上就要下来叩谢,一边还道: “臣妾叩谢皇上,臣妾这下似乎好了一些!” 离宗帝亲自将人扶起,又安慰了几冋,这才离开! 待人走远,魏柔依这才挥退众人,只留身边的宓斓曦! 慵懒拿起双面牡丹绣宫扇自个轻轻扇着,道: “阿宓,你说,这姓郑的姑侄俩到底有什么事,竟然会将身边人都打发出去?” 宓女官思忖片刻,仍是毫无头绪,笑道: “娘娘如今怕什么?皇后也只占了个空名,紫阳公主又是个性子暴躁的,不足为惧! 您就等此次殿下回来争上一份功劳,想皇上定会安排个实职,日后那个位置,还不是如探囊取物!” 魏柔依听着心中也是一阵惬意,不再多想! 此刻,苏卿凌去主院问了安,便借口身子罚的厉害回了瑞雪苑! 自然,拿回来的水果一样留下了半筐! 冬梅嘟囔着:“唉,实在是可惜呢!” 秋香与冬梅处久了,自是知道她在说什么,揪揪她一侧的小辫笑: “你说的这不是傻话么?若什么也不给,传出去,小姐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冬梅吐吐舌头:“这不是就咱们自己人,我才敢这么说嘛!” 第128章 秋菊出事 苏卿凌回到瑞雪苑,已有几天不见的秋菊竟早已待了有一会! 几日不见,人已憔悴的厉害,竟似小了一号,身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 苏卿凌惊讶,忙将人拉近来看,脸上有些许肿意,手上还有些青紫! “秋菊,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见小姐是一脸心疼,真心关心,秋菊眼中久忍着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哽咽着: “小姐……是珂姨娘挑拨大爷,大爷一怒之下让人将冬琴活活打死了……呜呜呜……” 秋菊再是心智成熟,毕竟也才15岁,亲眼见跟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就这么活生生被打死,心里对谢大爷有了恐惧之意,今儿实在没忍住,趁守门的婆子不注意便溜了过来! “因为什么事?总不能丁点小事就将人打死?” 夏荷惊得厉害,脱口而出! 秋菊其实是个口角利索的,只是受了惊吓,几句就将事说清楚! “自我们上次去了珂姨娘院子后,便老老实实在自个院子呆着……大约过了两日前,珂姨娘让人请我过去,说是得了鲜果子,请我过去说话吃果子!” 大家听秋菊继续说! “我当时虽然奇怪,却也没多想,便带冬琴过去,后来,又与珂姨娘去花园转了一圈,中间,珂姨娘说没拿扇子,她的丫鬟去放东西,在前面走的快,便让冬琴去她屋子拿……” 这一幕一想便知后边会有什么戏码,这去了一遭,珂姨娘的东西丢了,在屋子冬琴搜到,且是极贵重的物件,自然便不能忍了! “珂姨娘建议说打上二十板子,让人发卖了出去!……可大爷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对儿玉镯是她家的祖传之物,价值不菲,这婢子胃口太大,若不从重处罚,只怕还会有胆大的人做偷鸡摸狗的事!……” 苏卿凌抚着秋菊的额头:“那你怎么会伤着了?” 秋菊眼巾露出惧意:“……是……是大爷不小心将我甩了一下,我自己磕到墙上的!” 若是前世,苏卿凌还会相信,可那谢宣平连人都敢杀,可见骨子里就有暴戾的一面,对秋菊下手也不奇怪! 苏卿凌心里不安,平时,姓谢的就算为了表面的一派祥和,看在苏卿凌的面子也不会对秋菊下狠手! 且,秋菊平时也只是偶尔做做争宠的样子,平时如个隐形人,又怎会变成他们的眼中钉! 如此一想便都明了,定是那日秋菊走后,两人心里犯了嘀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索性将这主仆二人处理了! 这么一想,苏卿凌心中一紧,那冬琴是个奴才,直接处理没问题,可秋菊却不能明着将人害了……那他们会如何? 想到此,苏卿凌忙叫秋香过来: “秋香,快把一下脉,可有不妥?” 秋香本看着秋姨娘的眼底和唇色,就觉得有蹊跷,便上前去把脉! 把了左手把右手,最终,面色发沉: “小姐,奴婢学艺不准,不敢确定……” 苏卿凌其实也猜出几分,心里发慌,沉声说道: “把你猜测的说出来!” 秋香才咬牙道: “奴婢觉得,秋菊姐姐是中毒了……只是,还需要找个好大夫好好查查……” 秋菊此时面色大变,颤抖着嘴唇,满眼惊惧! 春兰此时也顾不得别的,着急道: “小姐,我去找吴府医来看看!”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周嬷嬷才道: “吴府医在府里不便过来,且若真中毒,只怕咱们这边一动,下毒的人就被惊动了!” 秋香犹豫一刻,才道:“小姐,要不,请我师傅走一遭可好?” 周嬷嬷立马反驳:“不可,齐大夫是外男,怎能进内宅?若能让秋菊出去便好了!” “只是,我那院子还有仆妇守着呢!若时间太长被发现,更难出来!” 夏荷哼了一声:“那不怕,多打点些银子就能封了她的嘴!” 这倒真不是个问题! 秋香眉毛一挑: “小姐,春兰姐姐不是会给人做妆容么?若怕人发现,奴婢这里有改变肤色的药膏,不伤皮肤,若让秋菊姐姐乔妆随我出去倒是好说!” 苏卿凌沉默,半晌才道: “这会便收拾,让王叔驾马车送你们去,若真有事,便让秋菊留在外面,不用回来!” 秋香点头,忙去自己屋里将药膏拿来,秋菊如今脸小了一圈,经春兰一倒饬,再配了一件烟灰色的短褂,竟成了个三十来岁黑胖的妇人! 两人也不耽误,从一侧小门七拐八绕便到了侯府的后面小巷,王杰赶了马车等在一旁,两人点头,匆匆上了马车,向西而行! 苏卿凌又对夏荷吩咐:“你拿些碎银,去秋菊院子看看,给那仆妇打点一下,让她管好嘴巴!” 如今,管家的是刘蝶静,这段时间出项多,进项少,大河水少小河干,这些奴仆们也得不了几个赏钱,做事情自然不会用心! 猛然得一笔银子,恨不得把人当祖宗供着,自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夏荷拿了银子,匆匆去办事! 待人都安置好,苏卿凌这才长舒口气! 此刻已快亥时,周嬷嬷心疼地叮嘱: “小姐,您快些上床歇息,如今,您是双身子的人了,得顾惜着身子!” 苏卿凌此时也已累了,夏荷让人将温水端进来,又将一块芙蓉花香的圆形粉皂取出来! “小姐,这是鲍大哥让人送过来的,说是这个叫香皂,比咱们常用的皂荚好用多了,可以洗衣,也可以洗脸沐浴,让您试试看好用不好用!” 苏卿凌心里一动,拿起来细看,这皂上的包装画的是芙蓉花,嗅一下,也是淡淡的芙蓉花,极好闻! 将毛巾沾湿,擦了一把,再将芙蓉皂淋湿搓了搓,想不刻这皂起了许多沫,净面净手后,面上似乎清爽了许多,而那手似乎更加细腻白嫩! “哎呀,小姐,这芙蓉皂看着的确不错呢!叶大哥让人送来二十块呢,有十块洗衣皂,还有桂花的,茉莉的,金银花,还有荷花香皂的!” 苏卿凌乐了,看来,这鲍先生的确是个人才,那新型布料已经在各地铺货,反响极好! 如今,已经开始回收利润,冰块的生意也极火爆,只不过,为了不让人盯上,这冰的产量控制着! 如今,又推出了香皂,以后,肚子里的儿子一落地便是人生赢家! 第129章 夜半谢礼 苏卿凌躺下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因惦记着秋菊的病情,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时候,四九城里是有宵禁的,从子时到寅时,秋菊他们走的时候时间便不早了,要回来估计也得等了解禁! 待苏卿凌迷迷糊糊睡着,似乎又醒过来,又梦见那谢宣平狠戾狰狞的持着尖刀,朝着自己刺过来: “贱妇,非要揣着别人的种刺我的眼,当我会让他活下来么?” 苏卿凌艰难的转身一躲,便又见苏卿妍狞笑着,手里拿着长针与血淋淋的长线: “咯咯咯……姐姐,莫怕,妹妹不会让孩子离开你的!” 苏卿凌吓得再转身要逃,便见那珂姨娘拦在路上,冷冷笑着,忽然手里抛出一根打好结的绳子,朝着她的脖子套过来,然后倏然收紧! 转瞬间,苏卿凌便被吊起,肚子响起被划开的声音,那谢宣平徒手伸进肚里将孩子掏出来,孩子大约是察觉到危险,发出小猫儿似的哭声! 转眼,那苏卿妍正将婴儿又塞回肚里,用那根长针缝着肚皮,那“呲呲”拉线的声音极为刺耳! 而一旁,也不知什么时候,长宁侯府的侯爷和侯夫人,谢二爷,薛姨娘和薛茵茵,还有许多婆子丫鬟冷漠地围观在周围! 而地上还有生死不知的自己的四个丫鬟和周嬷嬷,秋菊也香消玉殒,旁边还有几人也被绑着,看不清是男是女! 苏卿凌喊不出来,她发誓再重活一场必让他们个个都不得好死! 只是,这会,她眼睛只是两个血洞,脸上已被划花,舌头被剪掉了,只能“呜呜”哀鸣! 忽然,一把长剑剑光一闪,便见那作恶的几人不可置信彼此看着对方,那头一个个咕噜咕噜滚了下来! 苏卿凌猛地轻松起来,一睁眼,只听见远处传来梆子的声音,此时才四更天! 苏卿凌只觉头上汗涌,实在累人,正待起身,侧过便觉一物掉在枕边! 顺手摸去,心中惊疑,竟是一块濡湿的方帕,抬眼看去,守夜的春兰竟靠在脚榻睡熟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这帕子是上好的蜀锦,浅青色,有淡淡的竹叶香味! 苏卿凌眉头紧皱,这帕子分明是男子之物,而春兰守夜向来警醒,可见这屋里是进了旁人的! 起身,走到窗前,窗户关的倒是严实,只是…… “躲躲藏藏实在非君子所为,还是出来!” 郑泽玖此刻唇角抽了又抽,还是闪身出来,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公爷,若有事还请明说,夜闯后宅实非君子所为!还有,这帕子是您的?还请您收好了!” 苏卿凌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无奈,也不知这人抽了什么风,时不时半夜来转上一圈! 郑泽玖默不作声,伸手将帕子拿了过来,良久,才吐出话来: “郑某是特意来给苏姑娘道谢的!”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来: “待事了后,娘娘会有一个说法的!” 郑泽玖将盒子放下,快步开窗一闪而去! 苏卿凌实在无语,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呐,出入侯府如入无人之境! 看向春兰,还在酣睡,只得摇摇头,将盒子拿来坐于床上! 打开盒子,借着微弱的夜光透进来,盒里竟是一盒子浑圆玉润的东珠,看着便是极品! 苏卿凌并没多想,皇后娘娘的命又岂是这一盒子东珠能换来的! 只是,大半夜来送谢礼,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看看天色,便又躺下,待再醒来时,天光大亮! 春兰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 “小姐,这盒子是哪里来的,可要奴婢放了去’?” “先收起来……你抽空去咱们兰晓巷的那处宅子看看,需要添置什么家具,如今是时候收拾了!” 春兰回头,心里有了猜测:“小姐,可是要……” 苏卿凌不待她再问,点头: “总拖着也不是个事,我如今身子愈发的笨重,不能有闪失!” 春兰连连点头:“奴婢一会便去!……小姐,秋菊她们已经回来了!” 正这时,夏荷已让人将洗漱用具端了进来,待苏卿凌一切收拾利落,冬梅便让人将早膳端来! 冬悔总是个不知愁的,白嫩嫩的小圆脸一笑酒窝便露出来! “小姐,奴婢今儿做了红烧鸡丁,素烧菜心,凉拌三鲜丝,卤鹌鹑蛋,还有海鲜粥,还给您做了千层饼呢……” 看那一脸求表扬的神色,苏卿凌不由笑了起来: “嗯,咱家的大厨做的饭菜自然个个都是好吃,既如此,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岂不暴敛天物,你们快都坐下,大家一块吃!” 只要关了门,连周嬷嬷在,主仆六人都习惯了坐一起吃饭! 就连二等丫鬟虽在侧屋吃饭,饭菜单一,味道却比大厨房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吃过饭,春兰便出去找了叶健,乘马车去了兰晓巷! 而秋香则留下回话! “小姐,秋菊姐姐的确是中毒了,不过中毒不深,应该是那毒药每日下一点,若正常的话须得一个月才能毒发!” “为何秋菊这么快就能显出来了呢?” 夏荷不解! 秋香抿唇:“大概秋菊姐姐是吓着了,连着几日吃不下,睡不好,身体一下子衰弱,且正好奴婢又懂的一些!” 夏荷气得直抚心口: “简直是黑了心肝的!他们定以为一个姨娘,只要不给秋菊看病,人就能无声无息死了,谁也想不到!” 苏卿凌知道秋菊不想被人发现,坏了自己的事,回了自己的院子! 秋香又道:“小姐放心,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咱们明天在这边将她的药熬好,再让人将药送去听雨堂送!” 周嬷嬷闻言,担忧道:“这要去听雨堂,只怕寻梦轩那边能看见,若明目张胆送过去,岂不白费功夫?” 秋香笑道:“嬷嬷放心,秋菊早在听雨堂发现,东侧的院墙底下有个用木墩子堵住的狗洞,在咱们的角门走窄巷,便能绕到那里,不怕人发现!” 夏荷这才放心道:“这就好……如今秋菊一个人在那个院子,实在太难了。” 第130章 抓凶 很快,便到了七月初八,苏卿凌这一整日心里都是崩着的! 而卫国公府的马车与信安侯府的马车半路相遇,结伴而行! 两人都有诰命在身,穿青罗绣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冠上有大小花枝各12枝,并配有左右各二的博鬓! 不过,国公夫人是二品诰命,八株花钗,翟有8层;而侯夫人刘芸佳则是三品诰命,七株花钗,翟有7层! 到了宫门外,马车已排起了长队! 要进宫,只得四品上的宫员家眷才能进入! 现如今,已成婚的皇子都已封王出宫,有了各自的王。 再加上王侯公卿数不胜数,一时间,这排队的长龙挪动得慢了许多! 两人索性坐在一个车里闲话,倒等来了将军府的赵夫人冯书婷! 冯书婷的诰命服也是二等,与杨钟秀一样! “好啊,你们俩也不说等我便来了,真真个该打!” 杨钟秀这个手帕交应的爽朗:“咱们都不在一条路上,还不如在这里碰头的好!你该不会是吃醋了?” 一个性子直,另一个也不爱藏着小性子,偏刘芸佳也是个通透的,三人合了脾气,自然也不拘束! 赵嫣儿的性子有几分像了她娘,这回也跟着来了! 探头瞅了瞅才问到:“刘姨,怎的不见苏姐姐来?” 刘芸佳笑道:“你苏姐姐本要来的,只是她那妯娌前几天才出事,怕犯忌讳,只得做罢!” 杨忠秀倒没听说,奇道: “这怎么说的,苏姑娘也不过二十来岁,想她那妯娌年岁应该更小,怎的会……唉,那长宁侯府实在太……” 大家自然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换了话题! 杨钟秀压低声音吩咐道: “一会进宫,若要赏花,可记得不要触碰任何东西,依我的经验,若无事,尽量离主位远一些!” 都是人精,冯书婷虽不知道具体内情,却也心中一凛,知道闺密不会无的放矢! 而刘芸佳早被女儿吩咐过,自然早已知晓! 其实,此次生辰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便是为端王和瑞王选正妃,两人各有了一名侧妃,如今都已出府,选正妃也名正言顺! 且延禧宫淑妃所生的四皇子萧宗仁今年已十五岁,也到了相看的年纪! 这淑妃苏云声出自信安侯府,苏明远的嫡妹,贤淑有礼,平素极少露面,未入宫前倒与刘芸佳处得极好! 话再说回来,待众人进了宫,除了脚步声,难得有人再说话! 终于到了交泰殿,交泰殿是皇宫内的一个重要场所,用于举行重大仪式和活动! 皇后娘娘的生辰宴,来的命妇极多,自然也有诸家未出嫁的世家贵女! 宫殿监将早已等候多时的各大王府的福晋、公主、命妇们引领着排队从苍震门进入,在交泰殿外,在丹陛下排立! 而皇后郑雨晴穿着宝石色的立领长袍,头发上戴着玉珠攒珠的头饰,面容白净细腻,额头优美,鼻子尖高,眉毛的曲线画得分明,凤眼大而明亮,口角柔和,配上工装,极为高贵! 带着众嫔妃等人先到皇太后、皇帝前行礼,而后驾临象征中宫的坤宁宫。 宫殿监启请皇贵妃、贵妃、妃、嫔至交泰殿内两旁站立,皇后吉服升座,皇贵妃以下各就位次行一拜礼! 今日来的有惠妃,淑妃,贤妃,德妃,各位昭仪,昭容,修媛,婕妤…… 此次,郑雨晴虽已命心腹多加注意,且郑泽玖也已派人层层布控,仍觉心中不安! 此次的蝶兰花仍按原先规划摆放好! 宫宴还需些时辰,在此之前,皇后要召见品位高的命妇说话! 自然,二品诰命夫人都在列,刘芸佳本是三品淑人,却因夫君已成二品大员,还未来得及请封,也额外受了招见! 直到接见刑部侍郎之妻闵氏,那闵氏也是二品诰命,约莫五十五岁的年纪,一脸慈善,看着像个菩萨模样,说话也极温软! 也不知怎的,便看见那盆皇后身旁的紫蝶兰,笑的极有喜意! “皇后娘娘,听说您极爱蝶兰花。这些花果真是好看!可见娘娘也费了不少心血呢!” 郑雨晴虽然早有准备,可也心里咯噔一下,果真来了! “本宫虽爱花,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维护,倒是你看着极喜欢呢!” 那闵氏忙道:“臣妇虽不懂花,却也看得出好赖,这些花看得出是用了心的!……呵呵……臣妇瞧着,那一盆深紫色的最是好看呢!” 郑雨晴笑,抬手便要去触碰,眼角却注意着闵氏的表情! 却见在自己伸出手时,那闵氏虽还是那样的笑脸,眼睛却不自觉眯了眯! 郑雨晴有个习惯,对于蝶兰花实在没有抵抗力,喜欢的紧了,便有时不时触碰花朵的习惯! 虽然箫嬷嬷时常提醒,她却觉活着无趣,也只有这几盆花能让自己心情好上一些! 待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端坐下来,便见那闵氏微皱了皱眉头,虽只是一瞬间,却也让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看你对这盆花如此喜欢,本宫心中也是舒爽,李薇,你将花端过来,让闵夫人仔细瞧瞧!” 一旁的女官小心翼翼端起底座,走向闵氏! 闵氏的脸一瞬变得僵硬,笑容有些扭曲。 “谢娘娘看重,只是,臣妇乃一粗鄙之人,怎配得着花的青睐!” 郑雨晴身子略略前倾,口气却更是温柔: “一盆花而已,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这花极香,李薇,给侍郎夫人闻一闻,再让她上手摸上一摸,试一试,感觉如何!” 闵氏其实哪有不知,知道事情败露,却也不肯就此丧命,扑通跪地,狠狠的在地上磕头! “娘娘,饶命,臣妇有罪……娘娘,饶命,臣妇有罪……” 身为皇后,竟被人设计投毒,若不是提前得知,只怕此时便是丧命之时! “来人,将闵氏押下去细细审问,去将其余人也一并收押!” 原来,那下毒的人在皇后进来之前,趁乱偷偷潜进来,刚拿出毒药,便被逮个正着! 第131章 抓人 宴席照常进行,消失区区几个人,除了幕后的人,别人自也不会注意! 国库不富裕,边关时时战火不断,此次宴席规模并不算大! 此时的文远侯夫人韩氏心里总觉不安,她的母亲今日也来了宫了里,自己的身份还不够格受皇后娘娘单独招见,只能且私下里嘱咐了几句母亲几句! 如今,宴席已开,她的身份比不得那些王妃诰命夫人,坐位到了角落,却也能在此悄摸摸巡看了一圈,竟连母亲的影儿都看不见。 皇后娘娘好好的,这顿饭吃的胆颤心惊! 好不容易撤了桌,原以为还会有各宫娘娘指出贵女们的才艺表演,却不想,皇后娘娘竟说: “今儿也不早了,本宫着实有些累了,便散了!” 这话一出口,那些心有不甘的命妇贵女们也只能一一跪拜,退了出去! 韩氏正要带着女儿黎离随众人退出去,便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疾走了过来,全了礼,这才略带嘲笑出声: “侯夫人,请留步,娘娘有话询问!” 韩氏全身紧绷,这样的天气本就热,就算这大殿里放了冰,也不会有多凉快,此时,她刹那间,惊的汗如雨下,短短时间,就想了许多! 早知会被发现,不论儿子把天说出花来,她也不去参与其中! 回过神来忙对身边的黎落吩咐:“你一个人出宫去,让李妈妈与你们一同回去!” 本是想让女儿回去知会一声,让家里人做好败落的准备,岂知,这女官竟哼了一声: “侯夫人不必费心了,娘娘说了,让您女儿也跟着去呢!” 韩氏脸如死灰,心里只道:完了! 苏卿凌悠闲的日子只过了两天,便听说长宁侯府的二房和三房回京了! 那刘蝶静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 二房和三房虽已分家分,住处却还在侯府,回京述职,那必定是要长久居住,做为长嫂,虽心有不愿,也不得不帮着操持起来! 初十这日,苏卿凌早早便被叫起,洗漱,梳妆,草草吃了一口饭,便去了锦绣堂。 没想到,刘蝶静早早便坐在一处喝茶。 此时,院里只有珂姨娘在一旁伺候着。而薛姨娘与梅姨娘则带着各自的女儿也过来了! 春兰与夏荷扶着自家小姐坐于一旁,本想为难儿媳妇的刘蝶静一见,动时气不打一处来! 将手中的银勺掷于一旁,冷笑一声: “都说大家教养出来的女儿,都是知书懂礼的,怎的到你这儿,非但不伺候婆母,竟变得如此目中无人,做婆母的都没让你落座,你自个便坐下了,真真是个,不知礼数的!” 苏卿凌早没有了原先的惶惶不安,竟还能心平气和的说笑: “婆母言重了,儿媳如今是双身子,不得不小心这些,您也不是那苛待儿媳之人,儿媳妇想着,这特殊时期,您也不会与儿媳斤斤计较的,对?” 刘蝶静见苏卿凌这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刚压下去的一口汤,都差点从嘴里喷出来! “你如今越发的能言善辩了,好似谁家的女儿都不会怀孕生子似的,偏你宝贝的怀了个金疙瘩似的金!” 苏卿凌只觉好笑,原来自己前世这么蠢么,就侯夫人这么点道行,竟把自个压的死死的! “婆母,儿媳怀相不好,且这两年身子亏损的厉害,吴大夫叮嘱一定要好好将养着,时时刻刻注意,儿媳虽心里尊敬婆母,却也不得不遵着医嘱,护好自个儿的身子!” 刘蝶静还得再说几句,此时,谢侯爷与三个儿子也已进得门来!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二弟,三弟他们已经进城,要不了半个时辰便回来了,收拾好了,大家便一块出去迎接!” 只听谢孝廉直哼哼: “不过是庶出,与爹又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谢晨回身瞪了一眼: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都是侯府出来的人,血脉至亲,怎能说出此等不着四六的话来?你若敢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禁了你的足!” 谢孝廉气哼哼的闭嘴,心里却不服气的很! 谢宣平在心里直摇头,这二弟被爹娘宠的实在分不清好赖,二叔这些年出府打拼,从一个七品芝麻官能爬到通判,再到知府,如今又回京述职,比起父亲这个虚职来,强出不知多少! 而三叔据说是聚的商贾之女,手中银钱颇丰,这两位叔叔虽是庶出,对自己将来助益良多! 也就二弟目光短浅,瞧不起庶出,实在让人看不上! 到了府门,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见浩浩荡荡的马车足有十几辆,排了一溜,停在侯府门外! 稍后,便见那搭着青色轿厢的第一辆车上,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出来。 男子面色严肃,星眉剑目,下颔一缕美髯,与谢侯有着五分相像,着藏青色常服,下得车来,便见其身形较瘦,妥妥的书生模样,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而随之出来的是个身形比较圆润,长相普通,却面容白皙四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个儿不高,着耦合色上衣,一条掐青色长裙,头发绾了了堆云髻,头饰不多,插了一支玉簪子,又点缀了几朵珠花,既不出彩,也不寒酸,颇有些心机! 两人下来,后面已有四个丫鬟在后面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紧走几步跟在两人身后! 谢侯爷此时忙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二弟,弟妹,一路颠簸劳累,辛苦你们了!” 那男子笑笑,应道:“不辛苦,倒是连累大哥大嫂操心了!” 谢宣平忙上前行晚辈礼:“侄儿志岚见过二叔二婶!” 谢孝廉在父亲的注视下气哼哼过来,也行了一礼:“志伟见过二叔二婶!” 谢请风也一脸诚恳的上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侄儿志明见过二叔二婶!” 便听谢大人谢靖摆手,声音沉稳:“好,侄儿们都长大了,不错不错!” 几人正说着话,后面马车上的人都陆陆续续下来,走了过来! 第132章 二叔回京 领头的是个30多岁的男子,玉溪侯爷也有四五分相似,却长得更儒雅一些,眼中精光流露,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 身后错了半步跟着的,是位三十来年纪的妇人,上着湖蓝翠烟衫外披淡蓝薄烟纱,下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素淡而不失体面; 在后面跟了几位小主子,还有不少丫鬟仆从,在外面也不好一一认清,便先将人都请进府里! 此时苏卿凌早已看清,那一男一女便是庶三老爷谢庭和他的夫人魏如英! 她前世便知,这公爹与他的两个庶弟气场不合。不然,那二人也不可能想尽办法分家,又离府自寻出路! 只是这次回京,谢侯爷深知这两个弟弟已今非昔比,不得不另眼相看,否则也不会这么大的阵仗迎接! 锦绣堂内,都是一家,便也不避讳,多年不见,便一一介绍! 谢家二老爷虽为官身,只有两女! 妻子邵锦书微笑叫着二人:“芳萱,芳玲,快过来叫侯爷和夫人!” 姐妹二人颇为守礼,上前甜甜向二人行礼:“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这两人长的肖似母亲,却也有继承了其父的优点,比其母要秀气许多,再加正值大好年华,肌肤白嫩,唇红齿白,倒看着也是两个美人儿! 那芳玲才十一岁,素色的留仙裙上绣有许多淡蓝小花,如墨的长发用一根荷藕色的缎带轻轻挽起,头上斜插一只木质紫薇花的簪子;婴儿般纯净的眸子,充斥着这个年纪的纯真! 而谢芳萱便是这个府里行二的二小姐,年方十九,虽已成婚,因夫婿是名武官,前阵子随军去了前线,在家也坐立不安,便跟着回了京都! 谢芳萱着淡粉色长裙,上配一件清淡的白纱衣,极为淡雅的装束,脸上的妆容略显素淡,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精细的梅簪挽起,人稍显单薄,也似有一抹淡愁! 看来,这一位在夫家过的并不算好! 此时,三房的夫人魏氏将三个孩子叫上前来: 这是长子志诚,今果十七了,那个是芳华,与志诚是龙凤胎,这是芳娉,十二了!快叫人!” 三人忙朝谢晨夫妇行礼! 谢志诚与谢芳华虽是双胎,长相却有差异,谢志诚长相英气十足,大概是随其父经商,长相精明! 而谢芳华则温婉秀气,一笑便似两弯月牙儿,极讨喜! 谢芳娉头发一半挽起,用两串珠花梳于脑后,而另一半则分披散两侧,看着极为灵动可爱! 紧接着又是平辈见礼,一通热闹后已近正午,又摆了接风宴,待吃过饭后,刘蝶静这才笑称: “你们一路劳累,这大中午的,让仆妇们送你们回各自的屋歇着,等下午摆饭时再派人叫你们!” 邵氏忙笑着接话: “这已经打搅了大伯和大嫂一上午,想你们也该累了,我们大家回了京,便要从头适应,哪能让嫂嫂再操劳,下午,便不用给我们备饭了,我们便在西院自己张罗就妈! 刘蝶静心里虽然高兴,但让别人说出来,却还是有些不爽,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 “唉,都是一家人,弟妹也不要多心,你们若不想过来吃,待会儿,我便让厨房给你们送些蔬菜,肉食之类的,待你歇好了,再重新置办!” 邵氏:“多谢大嫂操心,我们这便过去了!” 待送走两房,刘蝶静只觉累极,再见木头人般隐身的大儿媳,这心火就压不住,一眼都不想多看,摆手让人离开! 苏卿凌也不多话,行了礼便带了自己的人马回了瑞雪苑! 她知道,这侯府要不了几天就不会平静了,男人们倒还好说,女人之间的战争都是在平日相处的一点一滴中爆发的! 再说郑泽玖,此时已经将人带去离宗帝面前! “简直是胆大包天,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朕……竟为了一己私利,便要谋害大离国的国母,简直是罪不可恕!” “来呀,将人押下去,惠仁,你带人去将那几家围了,抄家,男子血亲三岁以上砍头,女子进教坊司,旁亲抄家流放,绝不姑息!” 郑泽玖领命,而抄家的说法便是对上不满,意图毒害皇后娘娘! 与上一世的说法不同,大概是因了苏卿凌重生的缘故,大致走向有了出入! 而苏卿凌听到消息时,便听说二叔一家也回京述职,明日便要回京! 苏卿凌对这个二叔,印象不多,只是从二哥的嘴里听说,二叔表面正直,内心自私,说话做事特特别玲珑,目光却有些短浅! 并且还吩咐她,不要和二房多有接触,那一家子,一个个八百个心眼子,不值得深交! 这话说的,让苏卿凌不由得想笑,只是,毕竟是一家人,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且父亲对这个弟弟还是挺关心的! 无奈,明日不得不过去走一遭! 而谢宣平也想跟着过去,偏苏卿凌冷脸拒绝,坚决不许,只道: “二叔不想大张旗鼓,没必要如此刻意!” 谢宣平其实也是为了缓和关系,就算将来苏氏出了意外亡故,这老丈人还是不能断的,将来对自己必有助力! 若他这想法让苏家人知晓,大概会用唾沫给他洗脸,拳头帮他锤炼筋骨,少不得天就给他来个套头混打! 待第二天乘车去了苏府,便见二哥早已经等在大门外,见妹子过来,几个健步就跑到车跟前! 待丫鬟们小心翼翼将妹子扶下车,这才神秘兮兮道: “妹子,你猜,咱家有什么好事?” 苏卿凌抬眉不解:“二叔回来众所周知,还能有什么好事?……哦,难不成娘给你找下媳妇了?” 苏礼杰撇了撇嘴:“妹妹,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娘如今,一见我,就给我念叨,就像上了紧箍咒,让人头疼的厉害!” 苏卿凌笑起来:“原来二哥也有怕的,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第133章 大哥回京 身旁的丫鬟们不禁偷笑,苏礼杰也无所谓,又笑着提醒: “你快再猜猜,看看你能不能猜到?” 苏卿凌果真认真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声音不禁都高了一分,喜道: “难不成是大哥哥也回了京?” 苏礼杰不禁伸出魔爪要去揉妹妹的脑门,忽想起不妥来,忙收回手,一边往回走一边道: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我这妹妹还没有傻到家么!” 兄妹二人进了鹤鸣堂,侯爷苏明远坐在主位,左首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与侯爷极相像,只是,面容带些刻薄! 这男子便是回京述职的二老爷苏明哲! 着一身深青色素面锦缎衣裳,脚蹬黑色靴子,发用一根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簪子挽着,看着极有威风,似乎比父亲看着都要尊贵! “见过二叔,二叔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前世,二叔是个在官场极善钻营的,却德不配位,总是父亲帮忙善后! 这次回来,也许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苏明哲笑呵呵点头:“大侄女看着稳重了许多!” 坐在侯夫人下首的二夫人汤俪诗遂接话道: “可不是,您一走就三年,岁月无情,人也时刻在变,凌儿如今可比三年前懂事多了!” 她却不知,这话一出口,苏家大房的人都不禁皱了皱眉! 苏卿凌只当未闻,笑而不语,做了晚辈礼,便看向下首! 再过来便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面相刚毅,肤色略黑,却极有魅力! 怀里抱着了两三岁软软糯糯的小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套无袖碧蓝短褂,露出藕节似的胳膊,可爱极了! “大哥,你回来啦!” 苏卿凌急走两步,前世到今世,算起来竟有七年未见大哥,眼里再次泪水盈盈! 苏文杰看着自小宠大的妹妹,微笑点头: “三年多未见,妹妹真的长大了!” 苏卿凌此时想要扑到大哥怀里,前世的大哥死的最惨烈! 那苏卿妍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故意描述大哥的惨状! 大哥当时在自己的书房,也不知什么原因,竟没彻底晕了,只是身子软的走不动,被苏卿妍找的人连捅了几十刀,就那么绝望地看着大火将自己呑嗜! “……大哥,这些年还好么?” 苏卿凌声音不禁颤抖,还好,这一世,都活着! 苏文杰今年二十三岁,娶妻浏阳侯的嫡次女董初柔,是位外柔内刚的女子! 便见董初柔本坐在二婶一侧,此时与夫君一起站起,笑盈盈开口: “凌儿,好久不见!” 这位大嫂本是自己的闺蜜,后与大哥相互爱慕,再后来便成了嫂嫂! “大嫂安好,你们可都还好?” 董初柔笑的温柔,眼里碎光点点,可见极是幸福! 夫妻俩都站起来,回应着妹妹,怀里的男孩儿被父亲抱着,好奇盯着从未见过的姑姑! 苏卿凌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伸手要抱,一旁的几个丫鬟俱都吓了一跳,小姐此时身子笨拙,可别有事! 便见董初柔捂嘴笑起来:“妹妹,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可是双身子的人!这是你小侄子,父亲帮着取名苏适,小名平哥儿,平平安安的意思!” 苏卿凌这才回神,遂转身,从夏荷手里拿过一个刻有长命百岁的赤金如意的项圈给孩子套在脖子上笑道: “平哥儿,姑姑头一次见小侄子,这是给你戴上玩,改明儿,姑姑再给你买别的好玩意好不好?!” 平哥儿将手抬起去把玩戴在脖子里的项圈,极是喜爱,软软糯糯道: “……谢……姑……” 众人跟着笑起来,董初柔忙笑着解释: “平哥儿刚会开口说话,只能简单的一个字,今儿奇了,竟多出一个字儿来!” 此时,便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走过来,行礼后,一板一眼的道: “连杰见过长姐!” 见苏卿凌虽笑着应下,却脸露迷茫,上首的刘芸佳忙介绍道: “这是你四弟苏连杰,跟你二叔走的时候也才八岁,这三年变化太大,也难怪你不认识!” 苏卿凌笑容不减,心里却淡漠了许多: “原来是四弟啊,的确变了不少,个儿也长高了,真好!” 苏连杰见大姐姐没有其余动作,笑容都僵在脸上,只得不甘的退下! 便听苏卿雅阴阳怪气的开口了: “大姐姐可真是偏心,平哥儿见面有礼物,怎的四弟这里便没有了?” 苏卿凌心中冷笑,二房的人又贪又蠢,实在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 还真是不长记性,前些日子帮着苏卿妍作妖,为了以示警戒,母亲缩紧了二房的开支,如今,还敢出来找茬! “三妹妹,那你可给了四弟什么礼物?” 苏卿雅一噎,便又忍不住道: “他是二房的,亲姐弟不虚此礼!” 就连汤俪诗都觉无语,只想捂脸,忙接话找补: “凌儿呀,你三妹妹说话别放心里,她其实是觉得兄弟姐妹之间,有来有往会更亲近些。” 苏卿凌并不想做焦点,大概二房的人上次吃了大亏,总想讨回点好处,却不知说话做事早已没了分寸! 便听苏礼杰说话冷了声: “这是怎的了,大妹妹送侄子礼物天经地义,可若平辈之间送礼,那便是有来有回,三妹妹以后说话考虑好再说,免得日后嫁了人让人笑话咱们侯府不会教人!” 苏卿雅被驳了面子,气得两眼通红!却不料,身为大嫂的董初柔再补一刀: “要不,明天婆母进宫,请淑妃娘娘调一位嬷嬷来府里几天,教教姑娘们的规矩?三妹妹再有几月便要出嫁,规矩再不好好学学,以后难免吃了苦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能让宫里出来的嬷嬷教规矩是天大的荣幸,可此时,苏卿雅面上这极不好看! 如今,大房不用人教,也就二房的一嫡一庶,这话用在这里极为稳妥! 苏卿丽心中窃喜,面上自然也带了出来,便见三姐姐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忙低头不敢言语! 汤俪诗也眼露喜色,虽女儿被下了面子,可若有宫里的嬷嬷教规矩,日后去了婆家应该面上也有光! 抬头看向大嫂,便听大嫂缓缓点头: “媳妇儿说的有礼,赶明儿我就递了帖子进宫,求见娘娘!” 第134章 小聚 这话便翻了篇,大家都没有注意到那苏连杰偷盯着苏卿凌,眼里尽是怨毒! 而苏俊杰的妻儿丁颖一直是笑脸,全程都不发话,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此刻,苏明哲这时才问起了刚刚回京的侄儿: “文杰,听闻你这次调任是因政绩超然,破格回京,不知皇上会委你个什么职位?” 苏文杰其实并不愿回京,依他的想法,便是扎根在任上,一步步上升,对自己辖区的子民们能有更大的帮助! “二叔,文杰也猜不出,此次撤职查办了许多官员,咱们无法揣测圣意!” 其实,苏明哲自己心里也是在嘀咕,叔侄二人齐齐被调回京,就连谢家的老二也回了京,这次也不知是好是坏! 且,听说侄女婿原是七品县令,谁知回京后竟不升反降,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哥如今掌管官员任职,却也不见那侄女婿有动静,这让他心里实在摸不着头脑! 午膳用过后,男人们便自行去了苏明远的南书房叙话! 而女人们无事,汤俪诗对着大嫂笑如三月春风: “大嫂,这请嬷嬷的事就拜托你了!” 刘芸佳自是应了,又忙叮嘱女儿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凌儿,快让春兰她们护你回屋休息,下午起来再和你大哥叙话!” 苏卿凌自然知晓大哥才回来,一时半会也忙不过来,应声便朝二婶行了礼要走! 岂料那苏卿丽竟笑眯眯地上前道: “大姐姐,咱们姐妹难得聚几次,我们去你院子叙一叙可好?” 那眼神颇有诚意,可惜,苏卿凌已不是原来那样软弱的性子,待要拒绝,便听那苏连杰怯声问道: “大姐姐,听闻大哥哥给你屋里送了好些稀罕玩意,可否让弟弟也跟着开开眼!” 苏卿凌眯眸,这苏连杰年纪虽小,心机却极重,不过,两个人都开了口,便不好意思再拒绝! “好,那你们都随我来!大嫂,三嫂,你们也去,难得聚在一起!” 董初柔让奶娘带平哥儿去午休,自己则与隔房妯娌丁颖也跟着大家去了听玉轩! 苏卿雅本不想去,免得自己堵得慌,却也不好一个人甩袖走人,只好跟了上去! 院里一直有留有丫鬟婆子收拾,自然是干净整洁! 虽是正午,一路顺着游廊过去,倒也不热! 院里有棵四季桂花树,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且枝繁叶茂,竟遮了大半的树荫,比旁处要更凉爽一些! 将大家让进外屋,春兰与夏荷忙去取茶倒水! 苏卿雅落坐后眼睛却收不住,上次来是捉奸……不……是捉贼那次,没看见这里的陈设! 如今再看,这心里不住的冒酸水,又瞧见春兰那丫鬟取出的茶叶,撇了撇嘴: “大姐姐,你这茶叶是什么茶?好像比我们刚才喝的那茶叶都要好!” 苏卿凌倒没注意,便听守院子的丫鬟笑回道: “回三姑娘的话,这茶名叫水庐云雾茶,是老爷才让人拿过来的,说是大爷总共搜罗回来半斤,送了老爷三两,也送了二老爷三两,这边也是老爷匀了一两给大姑娘的!” 苏卿凌挑眉,说话的这丫头长相不算漂亮,只能算是清秀,看着干净利落,说话不快,却极稳重,口齿清楚,倒是个人才! 苏卿雅当下就盘算着,大姐姐一个出嫁的姑娘在大房如此得宠,我一会回去,也要向父亲讨一点云雾茶,哪怕半两也行! 待茶倒好,便见这茶“条索粗壮、青翠多毫、汤色明亮、叶嫩匀齐、香凛持久,醇厚味甘!”更引得苏卿雅的疯狂嫉妒! 每次看见大姐姐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无一不是,看着素雅,却再一件都不是凡品! 这屋里的摆设,不说大件,哪怕是个摆放的花瓶,都价值不菲! 想起这些天,自己不过几两银子的花头,连出去与姐妹们聚一聚都心虚不已,不禁又想酸上一酸! 久未说话的丁颖却开了口: “小姑如今有了身孕,这茶便尽量不要多喝……听闻,茶能提神醒目,孕妇饮多了却于睡眠不好!” 苏卿凌这才看向这位三嫂,身形高挑,瓜子脸一双眸子清亮有神,眼角有一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的美人痣,想不刻,三嫂嫂竟是个美人胚子! 别人递过来的善意,苏卿凌自然照单全收,笑道: “多谢小嫂子提醒,卿凌记下了!这茶是专为你们煮的,我如今也只能喝些花茶了!” 董初桑性子活络,又与苏卿凌原就是闺蜜,自然不觉拘束! “凌儿,往后无事你便回来,我们也好多说说话!”想起这里还有外人,便笑笑不再多说! 此刻,那苏连杰想的有些迫不及待,起身道: “大姐姐,你能否带我去看看那些书?” 苏卿凌正要起身,便听三嫂道: “你大姐姐怀有身孕,哪能总是来回走动,让人带你过去便是!” 苏家主支人口不丰,两府连嫡带庶也才兄弟四人,自然在待遇上,这苏连杰丝毫不弱于嫡子! 上一世,苏卿凌对这苏连杰只在七岁前的印象,是个极有心机的,小小年纪不声不响就将欺负他的嫡姐惩治了一次又一次! 看他如今这副样子,大概是刚才没给他见面礼,心里记恨上了,谁也想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是,如今有孕,不得不防着些! 但见苏连杰只是脸沉了沉,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点点头,由着刚刚回话的那个丫鬟巧姐带去书房! 苏连杰朝大家行了礼,跟在巧姐身后,临走无意瞥了一眼嫂子,让丁颖寒毛差点竖了起来,心想: 看来,以后的确得防着些! 而苏卿凌其实也一直注意着苏连杰的一举一动,那一瞥虽不明显,却足够她看在眼里! 再瞧三嫂,脸色刷得变白,更觉有异,朝夏荷看了一眼,夏荷便不动声色跟了出去! 自出了捉贼一事,二房的女眷们老实了许多,自然大家品茶,吃着点心和水果,自是一片和谐! 岂知,不过半刻钟,便见夏荷匆匆走了进来! 第135章 连杰使坏 那夏荷匆匆进来,脸色不虞,可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姐,四爷他……” “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苏卿凌声音转冷! 夏荷这才道:“大爷送您的几本极珍贵的游记,被四爷不小心浸湿了!” 话才一落,苏卿雅便瞪大眼睛,谁都知道?书房里忌讳有水,寻常怎会放水进去! 便听苏卿凌讶然问:“书房哪来的水?那屋子是我未出嫁前用的,平常都不会有人……” 夏荷一脸愤然:“是四爷,说是那些书都极好看,也不好意思找小姐借,便坐在那里,可又觉得热,便让巧姐端了一小盆冰过去。……” 那便是这盆冰出了问题呢! “四爷看了一会,那冰便化了,说是热的厉害,罢了,不若拿书来这边看,拿了书要走的时侯,又说手脏了,看那冰那么干净,顺便洗个手,不成想,那几本书没夹好,便掉进盆里了……” 苏卿凌眸子缩了缩,看来,这小子从一开始就不是要看书,而是对自己不给见面礼的报复! 很快,苏连杰便一脸愧疚的站在大家面前,身后跟着的是气哼哼的巧姐,碍于自己只是个奴才,只能拎着那几本湿淋淋的书找地去晒了。 只可惜,那都是手写之作,被水浸湿处全都变得字迹模糊,怕是废了! “大姐姐,对不起,都是明杰的错……” 苏卿凌柔声道:“没吓着?几本书而已,湿就湿了,往后可注意着,别毛毛糙糙的就行!” 便听夏荷小声嘟囔着,却正好能让大家听见: “我们要帮忙拿着,偏死活不让,就连洗手都是,我们都提醒了,万一不留神掉进盆里就不好了,还挨了训……可真真是……” 这话一出,众人看向苏连杰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若再说是不小心,都有些牵强了! 苏连杰自然也听到了,没想到大姐姐身边的丫鬟,也不是个善茬,脸上却更委屈了: “大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苏卿凌脸色淡了下来: “好,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乏了,你们先回!” 于颖看向董初柔,见她没有动的意思,便带小姑小叔告辞回去,走的时候,尽量离苏连杰远一些! 见众人都走了,董初柔才将苏卿凌的手扯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 “凌儿,这二房的人都不是善茬,你以后尽量离他们远着些!” 其实说这话她心里也是很无奈,这世道,崇尚孝道,仁善,宽厚,特别是家族内部,不管怎么勾心斗角,在外人的眼里也必须是一片和善,互相扶持。 否则,看在别人眼里,便是缺乏教养,德行有失,为官失了名声自然无法坐稳自己的位置! 苏卿凌回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好嫂嫂,爹娘早已敲打了他们,相信他们不会做的太过分,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嗯,那就好,时候不早了,你也快歇一会儿,吃过晚饭再回去!” 苏卿凌点头,送走闺蜜兼嫂嫂,这才去内室休息! 怀了孕后,越来越嗜睡,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苏卿凌这才醒来! 春兰给小姐递过去湿帕子擦了擦,待人彻底清醒了,这才道: “小姐,玉瑞山庄递了消息,鲍先生进城里了,想要见见小姐,允煌和允瑄也跟来了!” 苏卿凌这才想起,有些日子没见鲍先生了,自己真的成了甩手掌柜的,想一想,实在是不是个合格的主子,遂吩咐: “我记得母亲给我的一处宅院便离这里不远,你让人将他们带去那里,我一会过去!” 又想了想,让夏荷帮忙梳妆好,去了主院! 此时,二房的人早已回了西院,东院的主子们的正在鹤鸣堂闲话家常,看见苏卿凌过来,刘芸佳忙上前将女儿迎进来前。 “你怎么就起来了呢?也不说多休息一会儿?”语气温柔充满关怀! 苏卿凌看着齐全的一家人,心里颇为激动,看向略显黑瘦的大哥,满是心疼,一看就是经历过摔打的: “这不是都有三年多没见大哥哥了,还没说上几句话,自然是着急了!大哥哥,这三年不见,在外面一定辛苦了!” 苏文杰当初是个武将,只是他发现二弟痴迷于武,当初父亲便是因祖上功绩过大,太过显眼,才弃武从文! 他便也随了父亲,弃武从文,并心甘情愿做了个七品县令,从底层做起! 如今被招回京,其实心里已经十分忐忑,有父亲和弟弟,一文一武,占据高位,本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自己再上高位,只怕苏家不会长远啊! 看着妹妹,心里很是愧疚,这些年,竟没护好妹妹,让她被卿妍屡次针对陷害,又被谢家搓磨,实在惭愧的紧! “大哥没事,能在那偏远地区做出成绩,大哥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今回了京,小妹,你若有什么事情,便告诉大哥,大哥帮你处理!” 苏卿凌听着这暖心的话语,自是高兴,应道:“大哥放心,你们是我的后盾,若争有事,必少不得找你们!” 便听母亲着急问道: “才听你嫂子说起连杰损毁书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卿凌冷笑: “不过是小孩的把戏,二房这些年也不过就那些伎俩,不必放在眼里……不过,这孩子才十来岁,明知是大哥哥送我的好东西,偏要故意毁掉……可见,品性实在是……” 苏明远本就在想着这件事,如今,苏家被皇上如此高调提拔,本就有些不对劲,苏家人更要谨言慎行,一个不慎,被人抓住把柄,只怕便会万劫不复! 为今之计,既要严格要求每一个苏家人,还需从小一辈教养抓起,就算品性不佳,也要教育人必须有大局观,免得拖累整个侯府! 大房的这三个孩子人品端正,不必担心,二房的莫说是小辈,就连二弟也是个急功近利,见风转舵的人,与自己毫无相像之处,也的确难办! “这连哥儿今年才十一岁,要入国子监也还需一年多,需得先找个学识品性好的先生好好教教他,若能行,就让他去住校,免得他那个姨娘带坏了他!” 苏卿凌笑笑不说话,一个从根子长歪了的苗如何再能稚正过来! 第136章 不宜再出高官 苏卿凌再是沉得住气,也被苏连杰恶心的不轻,又心疼哥哥带回来的那几本书,可也知,此刻不上眼药,只怕父母他们不会多加防范! “父亲……有句话,女儿不得不问……您觉得二房还有几个品性说的过去的?” 一句话,倒让众人都沉默了! 是呀,二叔是个投机取巧,见利忘义的! 二婶更是个尖酸刻薄,时刻想要逮着大房吸血的主! 那苏俊杰人模狗样,最会做些阴司事,若不是二哥升了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有些事知道一些,只怕也都被蒙在鼓里! 苏连杰小小年纪便牙眦必报,心胸狭窄,令人心里发寒! 而那两个庶女,在陷害苏卿凌的事情上一个比一个用心! 刘芸佳想起那些仆从交待出来的事情,这些年二房的人配合苏卿妍谋害自己几个子女所做之事,心里仍心有余悸! 孩子们能安然活到这么大,实在是幸运至极! 心里对二房的亲情便又更淡了! 而苏明远却不得不想的更多一些!沉默一会,才推心置腹对几人说道: “二房的问题,父亲这里一直也在思考,只是如今,我们信安侯府实在瞩目,略有风吹草动,都会被别人抓住错处做文章……” 苏文杰兄弟二人也不由点头,赞同父亲的说法,又听父亲继续说道: “皇上昨日下朝招为父去了御书房,商议你们二叔和大哥的职位,你们会有什么想法?” 苏卿凌心中大惊,看来,父亲本已优秀,二哥又破格跳级,如今大哥又如此优秀,若是按正常选官录用,只怕,会引起皇上的忌惮! 如今的天子按理说正值壮年,却行事越发让人猜不透,且越来越多疑,只怕一家全是俊才会引得皇上猜忌! 苏文杰只淡淡道: “父亲,如今,我们侯府已有一文一武官居要职,不宜再出高官,儿子虽已调入京,只须比七品略高即可!至于二叔……眼高手低,安个虚职即可,兔得日后出了纰漏!” 苏父颔首:“看来,你这三年进步的很快啊!为父也如你所想,虽不敢向皇上提建议,却也分析了你二叔的才情有限,能调回京已是皇上格外开恩,你也还年轻,还须在底层慢慢历练!” 大家才稍稍放心! 苏文杰怕妹妹因为四弟一事心中不快,又与她说话安抚,过几天还有自己搜集的书籍到今,到时候,让她自个随便挑! 一家人吃过饭,苏卿凌不敢再耽误了,去了不远处自己的嫁妆宅子! 这宅子已经翻修一新,匾额是苏卿凌自己起的名字“安阳小筑”! 她觉得,自己是从冤魂转世,身上戾气太重,将来,一旦复仇,便会脱离谢泉家,或是去山庄,或是来这里。 等到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她要给他一个安乐,阳光的环境,这安阳便是自己的希望! 院子并不算大,是个二进的院子,带有一个不大的花园,园里重新收拾,移栽了许多这个时节的花卉! 一进与二进有连廊,后面各有一排供下人居住的排房。格局都差不多,正房三间,东西侧房各两间,一进门西厕有供门子居住的小屋! 最让苏卿凌惊喜的是,进门几步是竹兰菊的照壁,转过去竟是爬了一面墙的粉面长春花,实在是让人惊艳,竟有几枝越过壁照爬向另一面,三竹梅菊融于一幅画面! 院子两侧的连廊边种有应季的花草,虽不名贵,却极富活力! 鲍先生与允煜兄弟俩早已等在主厅门外,倒是会随遇而安,在遮阴的檐下各坐了石凳子,正下着棋! 此次还有常青与常河,还有离山与离江也跟了过来,同时向苏卿凌行礼! “小的们向苏姑娘问好!” 苏卿凌微笑,初见他们时,一个个面黄肌瘦,让人看着不忍,如今,看着都壮实了许多,也不知是心里的缘故,几个小的似乎又长高了些许! 允煌与允瑄最是激动,早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喊着: “苏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允煜还是那小大人的模样,虽也想上前亲近,却又觉得自己已七岁,是个大人了,只往前凑了凑,眼睛却是羡慕的看着弟弟允瑄去抱住苏姐姐的腿撒娇! 苏卿凌怜爱的摸着允瑄的头,笑问他:“可有听哥哥的话?” 允瑄扬起小脑袋,颇为骄傲的说:“自是听话的,还有先生教我们的课业,我和哥哥们都有认真完成……还有还有……我们练武也有好好练哦……” 苏卿凌笑呵呵的看着这个刚认识时很少说话的小孩子,如今,说话竟如此利索,又十分讨喜,若不是身子不便,她都有心将孩子抱起来! “小允瑄真是好孩子,还有你的这些哥哥们,都是好样的!一会,让你冬梅姐姐给你们奖励……人人有份哦。” 允煌与另两个孩子都眼神炯炯,看着各个喜不自胜! 苏卿凌这才笑看鲍先生: “先生这些时日着实辛苦了,我如今诸事缠身,全靠你打点了!” 鲍垒摇一摇手,满不在乎道: “鲍某还要感谢小姐的伯乐之恩,否则,就算有再多的才华也会被埋没。” 苏卿凌有些心虚,若没有自己的抢先一步,只怕,鲍先生投入三皇子的阵营,如今会事事顺利,哪用受许多的波折! 回到主屋坐定,才问道:“先生可有什么疑难之事需要我这里协助?” 鲍垒深觉这位合作人的确聪明,一下就能切中要害,便也单刀直入: “苏小姐,鲍某如今已丝将织造厂建成,那棉花倒是暂时够用,可如今,市场还在开拓,一旦加大生产力度,只怕不够用……” “鲍某如今也无太多的人际关系,只怕要您出面了!” 苏卿凌一口应下来:“成,只是,先生可说一说,哪些材料可用!” 鲍垒将早已列好的清单拿了出来:“蚕丝最好,棉花也不错,亚麻与苎麻用来制夏日的布料最好,还有羊毛,兔毛这些,春秋和冬日的布料很适合用!” 苏卿凌只知用蚕丝与麻制品,却想不到这里面竟还有许多东西可用! “先生放心,我会尽快办妥!” 正事说完,苏卿凌想到这院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暂时做大家的临时歇脚地! “先生,你们总是城中,乡下往返,夏日雨多,怕有些时候不便,这里前院要留给你们住,我再让人买几个做饭与看门的!” 第137章 有名的大公无私 “允煜若是愿意,可以带你这几个兄弟住在这里,届时,也可以请你们的文武先生都住在这里!” 二进院子,后院留给自己居住,前院够他们这些人住了! 允煜其实也想住到城里,也离苏姐姐近些,只是,不知两位先生的意思,便抱起小小的拳头拱手道: “允煜需得回庄子问过先生们的意思再做决定!” 苏卿凌点头,对这个极懂事的孩子分外心疼! 鲍垒自然是一万分的愿意,如此,做市场调查也方便不少! 冬梅拎了一个食盒过来,给允煜他们去分吃! 此次来,鲍垒又有了新想法: “苏小姐,我这些日子跑市场调研,又想到一种新的赚钱法子,只是,这四九城的高端家具需要定制,还要最少有两位手艺师傅才行!” 苏卿凌前世倒是听过,鲍先生因为有三皇子的权力与财力支撑,短时间内生意便全面开花,其中就有这一项,叫高端私人定制家俱,且一经开张,迅速在四九城火出天际! “鲍先生尽管放手做,我会想办法将人找好的!” 鲍垒一听,苏小姐连看都不看就拍板了么,这得有多相信自己的才能啊,心中感动,从怀里抽出一卷纸递过来! 苏卿凌接过图纸,展开来,只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但见这幅图是一幅书桌衣柜平面图! 这是以卧室成熟稳重的风格为主,其设计重点在于功能区的打造: 可让卧室兼做书房使用;书桌柜体结合吊柜,做成l型的转角书房,同时满足阅读,休息的需求。 且那衣柜不是平素用的可叠放的箱子,而是两米多高的立柜。 其中上部有分层,可以放置被褥或其他不常用到的物品,而下方便有一人高的横挂,可以将衣物挂于衣架再挂在横杆上,衣物不必要穿时又得提前熨烫! 另一副画便是鲍先生画出的实物图,比起看那横面图,这一张简直是视觉盛宴! 下面还有几张图,各具特色,有床有所谓的组合沙纱,都极有美感且实用,还与现如今的家俱大不相同,看的苏卿凌目光炯炯,只觉儿子日后生下来,只怕做个逍遥翁是不成问题了! “鲍先生,这些图纸我先收了,那有能力的木匠都是心高气傲的,只怕,没有好东西是不会愿意来的!” “至于木器店,我想办法,到时候,咱们利润四六分!我四,你六如何?” 鲍垒没想到苏小姐能如此大方,他心里划了一笔账,这四九城,掉下根木竿子都能打到三两个当官的,士农工商,商本末等,谁都惹不起! 若自己开店,只怕生意一人做起来,便会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本想着苏小姐能与自己三七分就是最大的慷慨,想不到自己竟能得六! 鲍垒心里对苏卿凌更加信任,只一锤定音:“苏小姐,我们四六分,我是四,我虽出图纸,可铺面与各种维护要由你管,就这,我都占了大便宜了!” 苏卿凌讶然,更信任鲍先生,点头答应! 待一切商议好,鲍垒又带来刘雅欣的消息,人很好,正在养伤,勿念! 待一切确定好,看天色不早,这才带着春兰她们坐上马车,由王杰驾着回了长宁侯府! 长宁侯府,此刻,主院却一派肃穆! 苏卿凌这所谓的晨昏定省还是要做到! 刚一进门,便见坐了一屋子人,大房与二房还有三房的人都在,苏卿凌向众长辈见礼,听婆母声音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 “苏氏,你如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做为侯府少奶奶,三天两头出门,如此不守妇道,可知丢的是我们谢家的脸面!” 看来,三番五次想要从自己这回要不到好处,这一家子人是没有耐心了! 苏卿凌也不慌张,夏荷见没人给小姐搬凳子,便快速从屋门角落端来一把包边的紫檀木雕花方凳,扶小姐缓缓坐下! 她这一坐,让刘蝶静脸色阴沉,自个的儿媳,不说先回答婆母的问题,倒先坐下了,实在没有家教,怒道: “苏氏,你太放肆了,实在是目无尊长,无礼至极!” 苏卿凌对于这一家子的嘴脸,实在懒得多应对,面上却不显,笑道: “婆婆冤枉儿媳了,是您写相公让媳妇儿多回娘家走动走动,看能不能对相公的仕途有助力,儿媳如今身子重,若非事情重要,也不想坐上马车来回奔波!” 一番话说得众人齐齐看向苏卿凌,谢晨虽然身为一府之主,竟也沉不住气,声音更是和善了许多。 “岚哥儿,你媳妇怀有身孕,如此来回奔波,你就算再忙,也该去接她一接,实在是……” 谢宣平忙朝着苏卿凌欠意道:“这段时间,国子监事务繁忙,对你疏忽了,还请莫要介怀!” 一个区区的国子监学录,能有多少的事情,也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 苏卿凌心里冷哼,却早已无所谓,虽笑却没有丁点的温度:: “夫君不知情有可原,只是,可惜卿凌实在无能,在父亲那里求了几次,没为夫君讨得一官半职,还被狠狠的骂了一顿!” 苏卿凌不想再等,这些人之所以没有进行下一步,也是想在自己身上再讨些好处。 既然要官的希望没有了,自然,自己这个人也已经无用! 按照谢文宣和那珂姨娘的心思,只怕,是要让自己死于意外! 此刻的谢晨父子从喜出望外到失望至极,脸上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 谢家二老爷谢靖内心狂笑,面上却是和善,说出的话略低沉: “大哥,谁都知晓苏大人是有名的大公无私,岚哥儿媳妇能几次去求已很是不容易了!” 若放以前,大房自是对三房三房的人无所谓,只是如今,大房势弱,也只顶了个侯爷的名头,而老二的仕途却已经蒸蒸日上,不得不高看一眼! 偏二夫人邵氏也应和道: “听说岚哥儿媳妇一嫁入侯府便执掌中馈,实在是个能干的,这上交掌家权也才没有多久,你这一胎,是孙辈的第一个,可得仔细着点!” 也不知道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听的人不一样,大概领会的意思也不一样! 第138章 谢府往事 苏卿凌听着倒觉出些不同的意思,谢家二房两口子这是为她说话呢! 前世的时候,这谢家二房与三房回京是在她被关的前几日,自然不太了解! 当时只从谢宣平嘴里听过一嘴,说是这二老爷早二十几年前就离开侯府,去了外地做了一个穷县令,打拼这么多年,才爬到知府之位,任满回京述职,直到她被关都还不见皇上的任命! 而三老爷当初似乎是老二走后不多久,被嫡母斥骂行为不端,撵出府的! 当时提起,谢宣平眼里满是轻蔑之意! 看来,这侯府是一盘散沙,四处漏风啊! 苏卿凌心里有了想法,对着谢二老爷两口子倾身拜拜,这才道: “多谢二叔父二叔母体谅!” “都是一家人,侄媳妇不必如此客气。”二夫人连忙扶起苏卿凌,笑着说道。 而坐主位的谢晨父子眼眸沉沉,虽掩饰的很好,笑里却散发着冷意! 苏卿凌微微一笑,心中却在思量着接下来的计划。她决定要好好利用谢家内部的矛盾,为自己寻找同盟! 回到瑞雪苑,让春兰将二等丫头知画叫了进来,经过这段时间观察,新添的四个丫鬟各有优点,知琴做事稳重,却认死理! 知棋倒是随机应变,却是个性子跳脱的,做事容易出漏洞。 知书少言少语,勤勤恳恳,却不适合在外探听! 倒是知画,聪明伶俐,这才进府时间不长,倒和各个院子的丫鬟婆子们打成一片! 有些事苏卿凌的大丫头不便出面探听的,便是知画暗里摸出不少内情来! 也因此,当得知小姐要见,知画便知道,自己的任务来了!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知画,这几日,你好好打听一下,当年二房与三房是如何出的府,能不能挖到当年侯府的一些隐私!” 知画一听,倒想起这些天的一些闲话,因是下人们之间的闲聊,以为不过是胡咧咧,便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想,倒有可能是真话! “小姐,前些天,奴婢听被贬在花园做花仆的芦婆子说了些事,芦婆子原是老太太院里的二等丫鬟。” “老太太是大老爷的亲母,二三老爷的母亲是花姨娘……二老爷当年也是京都出了名的才子,刚刚考了个榜眼,还没述职,花姨娘便暴毙” “据说是老太太失手将人打死的,因此,二老爷沉沦了三年,后来,托关系去了边远小县任职,这么多年没回京!” 苏卿凌原以为只是几房不合,想不到竟还有这样一出,妥妥的杀母之仇啊! “那这三老爷又是怎么出去的?” 知画想了想便笑道: “听芦婆子说,三老爷在二老爷走了没多久,便被人抓住,与老太爷新纳的妾氏通奸,老太爷气极,命人将那小妾浸了猪笼,而因二老爷是自己亲子,不忍打杀,命人打了几十板子,便将人撵出府了!” 苏卿凌心里一动,三老爷当初也不过十四五岁,有亲哥提点,又怎会傻到小小年纪与父亲的妾通奸,很明显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这下有意思了,大房与二房三房很明显是有仇的,回了京竟还又回了谢府,要说没有什么想法,任谁都不会信! 想到此,苏卿凌让春兰赏了知画二两碎银,又另外给了十两银子吩咐: “你去在与那卢婆子好好接触,最好问的更详细些,还有,她又为何从主院去了花园,这事,做的小心些,切莫让旁人知晓!” 知画拍拍胸脯,稚嫩的脸上满是笑意: “放心,小姐,芦婆子对我就象亲闺女似的,每次说话我们都很小心,是趁没人的时候,芦婆子总是先四处观望了没人才说话!” 苏卿凌看她一双大眼极灵动,说话时带些娇憨憨的,的确讨人喜欢,很容易让人放松戒备! “若这卢婆子有什么困难,你便能帮便帮,给你那十两银子莫要舍不得花!” 知画脆生生的应下便退了出去! 天色已晚,再过两日便是中元鬼节,苏卿凌洗漱过后便躺下了,脑海里却想着前世这个时间发生的事! 忽然,脑中闪现一个画面,那珂姨娘的两个孩子就是中元节那日遇见的,且衣衫褴褛,像两个小叫花子。 当时,侯府主母刘蝶静一个劲儿的鼓动,说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将那俩可怜的孩子,收为义子义女! 只不过当时,苏卿妍也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极不赞同,建议送去慈幼院即可,不知品性,不可随意认亲,打消了她的念头! 呵呵,看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侯府应该又会有些说辞了! 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而苏卿凌又梦魇了! 她只觉自己身处迷雾当中,那苏卿妍持刀狞笑过来,沙哑着声音嘲讽: “大姐姐,你好傻啊,你的夫君当初一边疯狂追求你,一边与珂姨娘生了孩子,把你当成个爬向高官的跳板……可惜,珂姨娘等不得,因为有我横插一杠,她要让自己的孩子进府站稳脚跟……” 苏卿凌赤红着眼,盯着脸上狰狞到有些变形的妹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你怎么能下得了狠心?” 没有回笑,便看见珂姨娘迅速从浓雾中冲出,一把揪住苏卿妍的头发,另一只手便抠向眼睛,霎时,苏卿妍眼珠子便不见了,人却丝毫不退让,手中的匕首一下下戳进珂姨娘的身体! 两人纠缠厮打,缓缓出现的谢宣平却面无表情,看戏般看着二人,那二人也不知为何,突然齐齐掉头,冲向谢宣平。 无眼的苏卿妍张开嘴撕咬向谢宣平的皮肉,而珂姨娘则夺过苏卿妍的匕首剜向谢宣平的心口! 苏卿凌正看的瞠目结舌,那纠缠在一起的三人齐齐转头诡异地看向她,浑身鲜血淋漓,让人头皮发麻! 苏卿凌只觉喘不上气来,转身就跑,后面是三人追逐嚎叫的声音: “别跑,拿命来!” 苏卿凌一急,绊倒在地,眼见三人便要扑上来! “啊!” 一声惊叫,苏卿凌猛然惊醒,又出了一身冷汗! 第139章 去庙里 苏卿凌被惊醒,而窗外仍是圆月高挂,七月十二,接近满月! 烛火摇曳,照亮了寂静的夜晚,窗外能听见蛐蛐的叫声。 苏卿凌此刻只觉心有余悸,春兰帮她擦了头上的汗,端了一杯水递过来: “小姐,出了这么多汗,快喝杯水!” 这丫头满眼的心疼,恨不能自个替小姐受了这些罪,心里只骂姑爷黑了心肝,吃相恶心,将小姐骗娶回来,只知伸手要银钱,简直是离国第一的负心汉! 苏卿凌小口喝了半杯,只觉肚里的小家伙似乎动了动,忙伸手摸向肚皮! 前世的经验,小家伙四个月时就略有感觉,五个多月明显动的厉害,现在自然更熟悉这种感觉! 孩子很乖,肚皮似乎鼓起一块,苏卿凌将手抚上去,心里满是温柔! 那鼓起的一处似乎感应到母亲的回应,竟似回应一样欢快的挪动了几下,一下子便安抚了苏卿凌那颗充满恨意不平的心! 月光倾泻进房中,春兰看着一脸温温柔柔的小姐正抚着孕肚,眼里尽是慈爱! “小姐,是不是小少爷醒了?” 小姐从没在人前抚过肚子,今晚,穿着一身贴身的软缎白亵衣,侧躺在床上,竟能看见一侧的小凸起,实在奇异! 苏卿凌轻抚着肚皮,那凸起试探地来回触了几次,然后,她感觉到肚子的轻微蠕动,笑得满足: “是呀,小家伙大概是被我给吵醒了!” 看时辰还早,春兰帮小姐摆湿了帕子,将身上擦了擦,重换了一身亵衣,这才慢慢睡去! 自怀孕后,也就开始闻不得荤腥,如今倒早没有了那些症状,却总是嗜睡! 这不,昨晚梦魇,今儿又起晚了,左右,主院也不用去定省,落得个自在! 只是,这儿刚刚起床梳洗,早饭都还未摆利落,便听外面知琴报说,主院的彩霞过来了! 苏卿凌一听,不禁笑了,看来,自己虽改变了苏清妍的命运,别的事还是按前世的轨迹发展呢,只不过,早了些日子! 一边坐下,先喝了一口蔬菜粥,又夹了一只馄饨,这馄饨是虾仁馅的,鲜香入味,十分可口,将入嘴的食物咽下去,这才道: “让她进来!” 彩霞进了屋见了礼,便见大少奶奶正慢条斯理的吃早膳,说是早膳有些迟,若说午食又太早了些,不过,那一桌子的莱式五花八门,看的人直咽口水! “彩霞姑娘有什么事?可吃过了,要不,在这里与大家一起吃了再回去!” 彩霞这才发现,那饭菜都是用公筷夹进大少奶奶的碗里,只动了个皮毛,显见,剩下的饭莱定是进了下人们的肚里! 彩霞心里羡慕的紧,却也不敢多想,忙应道: “回大少奶奶的话,夫人说明儿个是中元节要祭祖,今儿个,夫人便带着大房的女眷去城南的庙里拜一拜,让您准备准备便启程!” 彩霞说过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昨晚上,大爷在主院与侯爷和夫人关门不知商议什么,今儿起来,夫人便来了这一出! 大少奶奶怀着身孕,夫人却非要让少奶奶一定要跟着,着实奇怪,再联想往常的一幕幕,只觉,大少奶奶怕是又要挨算计,眼里不自觉便露出些怜悯! 苏卿凌看她的神色,只道,主院里也就彩霞还算是本心仁善,脸色都变得和气了许多! “嗯,我收拾好就过去,你和我这边的人先吃些东西,只怕一会路上颠簸早早饿了!” 彩霞正要拒绝,便见冬梅进来扯着她的手笑: “彩霞姐姐,你可别拒绝,这些都是我做的呢,寻常人可吃不上呢,左右也耽搁不了一会儿功夫!” 夏荷笑骂:“好个小蹄子,你这话要传出去,只怕别人说咱们院里的下人都心比天高,瞧不起人呢!” 苏卿凌又吃了几口,便去卧室让春兰帮着换衣服去了! 便见知棋将用过的碗筷撤下去,重新布了新的碗筷,四个二等丫鬟将桌上布齐整便下去了! 周嬷嬷如今将养身子,早上吃的早,这会儿也不到午饭的时间,便没有上桌! 剩下三个丫鬟拿起筷子用公筷给彩霞碗里夹菜,彩霞本想着矜持一下,怎奈这饭菜看着实在让人有食欲,心想,便少吃两口! 怎知,这一吃便停不下筷子来! “冬梅,你每天都做这么多吃的么?”彩霞也顾不上食不言,寝不语,好奇问道! 冬梅小眼神傲娇的不行,说话都上扬了几个调: “不是啊……午食做的种类更多呢,我们小姐怕我辛苦,还让知书与我打下手,让我专门研究做吃食呢!” 彩霞想不到大少奶奶竟然这样大方,瑞雪苑一个嬷一等丫鬟两个,这秋香与冬梅虽看着是二等,却与一等无异! 还有知字辈的四个二等丫鬟,连同四个调来的护院的,每顿饭都荤素丰富,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大少奶奶仁善又大方,如今侯府里,谁都想削尖了脑袋进来,可惜,规矩森严,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 “你们能跟着大少奶奶,可真是有福的……” 彩霞由衷的说道! 夏荷故做不知,疑惑问道: “彩霞姐姐,你们在主院不好么?若是吃食不好,以后冬梅做了好吃的,便让人给你送去…~你没事了也可以过来的!” 彩霞自知失言,忙道: “主院挺好的,能跟着夫人做事是我的福气呢!” 只不过,心里却动摇了! 主院如今各种开销缩减的厉害,莫说下人只能吃没什么油水的素菜糙粮,除了大老爷和二位爷,其余的主子都由原先的两荤两素改成了一荦一素,气得薛姨娘直跳脚! 三个丫鬟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说,一顿饭吃的庵足肚饱,彩霞才急忙忙回去主院! 冬梅又在厨房将备好的几种点心装进食盒,这才去了主屋! 苏卿凌已经换好衣服,今天,势必会有一出戏,她便也不穿得太过显眼。 让春兰帮着穿了一套浅紫襦裙,挽了飞云髻,插了一根盘花镶珠金簪子,另缀了几朵浅紫色珠花,显得极为低调! 待到主院,便见刘蝶静与珂姨娘为首,薛姨娘与谢茵茵,梅姨娘与谢茵韵一行人早等得不耐烦! 谢茵茵实在是记吃不记打,有阴阳怪气道: “大嫂嫂可真是金枝玉叶,叫人好等!” 第140章 出城 苏卿凌微笑着上前朝婆母施了礼,才道: “儿媳昨儿个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见被人追着要将儿媳推下楼,后来吓得不敢睡,直到天亮了才眯了一会,起来又忙着垫了些东西,便来迟了……还请母亲见谅!” 刘蝶静脸色讪讪,倒不好多说,想要摆摆当长辈的架子苛责几句,却想到今日还有正事需要这贱人做,只得摆摆手: “无妨,时辰不早了,快走!” 苏卿凌瞥了一眼谢茵茵,嘴角含笑,见那谢茵茵大概被戳到了痛处,脸色惨白了许多,眼里饱含着痛恨,被薛姨娘拽了拽衣襟,不甘不愿地跟了上去! 今儿出门,连姨娘都带上了,足见得有多重视!连丫鬟婆子带护卫竟足有将近三十人! 出了府门,马车有四辆,再看分配,苏卿凌笑了! 刘蝶静身为当家主母,跟了两个庶女坐上第一辆马车,自然还有吴妈妈和彩霞也坐上去! 而第二辆是苏卿凌的,第三辆是两个侯爷的姨娘与大爷的珂姨娘,第四辆则是其余的丫鬟婆子! 苏卿凌正由两个丫鬟扶着上到马车上,便听婆母吩咐道: “凌儿啊,珂儿便上你那辆车,你们都是同龄,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夏荷气得直磨牙,怎的,我们四个丫鬟是死人么? 苏卿凌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后才看向珂姨娘: “珂姨娘,你便与我一起,我身子笨拙,需得这几个丫鬟贴身伺候着,只是要委屈你了!” 珂姨娘脸僵了一瞬,几乎是咬牙道: “少奶奶大度,能让婢妾近身伺候左右,婢妾惶恐!” 侯府出行,阵势颇大,早有好事的围观,众人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 苏卿凌哪能不知珂姨娘的小心思,想让人以为少奶奶对妾氏不慈,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苏卿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柔声对走过来的珂姨娘道: “珂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大爷的心爱之人,自你成为家里的姨娘,我这个少奶奶连问安都不让你来,怎的会让你伺候呢?” 能在这附近走动的,大多是附近世家豪门世出来的,被苏卿凌这么一说,哪还不知道珂姨娘的小心思! “哎呀,看来,这长宁侯府果真是乌烟瘴气,小妾都能坐嫡妻的马车,啧啧,还有脸说伺候人惶恐……” “就是就是,你看那姨娘看着一副与人无争的模样,说话专门埋坑,一听就不是只好鸟……” ……周围人七嘴八舌,声音之大,就差直接怼到人脸上叱笑! 珂姨娘虽强装镇定,脸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白,着实好看,还待找补,便听苏卿凌又说: “要不,珂姨娘还是与两位姨娘坐一辆车,免得委屈了你!” 珂姨娘还待说什么,苏卿凌已经坐进了车里,随着四个丫鬟都坐了进去,车厢里虽不拥挤,这时候再进去就有些不知进退了! 珂姨娘抿抿唇,面上不显,只周全地做了礼,便去了后面的车子! 饶是如此,仍有些人赤裸裸嘲讽: “还真是不知礼数,哪家的贱妾会同正妻坐一辆车,都没有了尊卑,还一脸小白兔模样,自己多无辜似的……” “……是呀是呀,都说长宁侯府大爷宠妾灭妻,我原还不信,看这规矩做的,让人不得不信……” 那薛姨娘见珂儿坐进车里,只冷哼了一声,大家默契的不再说话! 苏卿凌坐在车里,身子随着车子晃动,脸上却始终含笑! “小姐,您不用放在心上,左右平日里也不见她!” 春兰担心地看着小姐,自往出走的时候,小姐便是这副含笑的模样,可她却知道,小姐身上带着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冷意! 苏卿凌嘴角又向上牵了牵:“无碍,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罢了,伤不了人!” 几人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夏荷咬牙切齿的: “夫人也太欺负人了,哪家的小妾能与正妻同坐一辆马车,这珂姨娘也实在太有心机了,装的像朵小白花,说的做的全是恶心人的事!” 春兰忙止住她的话头,用眼神暗示了一下秋香! 秋香忙往小姐身边凑了凑:“小姐,奴婢给您把把脉!” 苏卿凌仍旧不变的表情,将手伸过去任由秋香把脉,待秋香说无碍后,冬梅笑着将一把嗑好的瓜子仁递过去: “小姐,您吃几颗瓜子,今儿奴婢装了好些干果,可以打发时间!” 苏卿凌笑意变得明显,能重活一世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这几个丫头也都还在,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心中的一根弦倏的放松,身上的冷意也散了许多: “好,咱们大家一起吃,一会还要看戏呢!” 几个丫鬟不明所以,但看小姐的确有了真正的笑意,便都没有多想,你一把瓜子,我一把花生,边吃边聊! 半个多时辰后,车子终于出了城,还没走出多远,前车猛然停了下来! 苏卿凌唇角含笑,眼里却是冷意,终于,又来了! 前世,珂儿还没成为姨娘,那两个小崽子却最终被婆母带进了府,说是极喜这俩孩子,就养在主院! 且,苏卿凌被关起来受刑的时候,眼睛还未被挖掸,那俩没少偷偷摸摸过来,看着她的模样,不仅没有害怕,两人反而抄起木棍朝她的头上猛敲。 小小年纪,骂着最恶毒的话,说她占了娘的位置,打死她才能让娘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 如今想起来,那一幕幕恍若昨日,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都坏进了骨子里,俩人虽年纪小小,却养的壮实,握着木棍一下下打在身上,虽力道不算大,却也生疼! 那大的竟想戳烂她的脸,说是那样父亲就不会再看一眼,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 这一世,她可不会让他们过得那样舒心了! 这儿还没动静,便听见前面的打骂声,有男子的恶语相加,也夹杂着两个孩童的哭泣与尖叫声! 冬梅最喜热闹,便要挑头出去查看情况,被苏卿凌叫住: “莫急,若有事,婆母会叫我过去!” 第141章 半路拦路 果然,很快,彩琴匆匆走了过来,神色焦急: “大少奶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苏卿凌并不着急,轻声细语问道:“彩琴姑娘,可知母亲唤我何事?” 彩琴脸色有些不对劲,却也照实说道: “前面有两个孩子被牙人打,夫人动了恻隐之心,便将人拦下了,至于叫少奶奶过去,奴婢便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苏卿凌不再多问,待赶车的王杰将车凳放好,春兰与夏荷便先下了马车,伸手扶着小姐下来! 秋香与冬梅在身后护着,以防万一,两人眼里却都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后面车上的几人也跟纷纷下了马车跟上去! 待苏卿凌上前,早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 几个护卫将人拨开,好叫主子进去! 进了里面,入眼的便是她那好婆母一手护着一个孩子,眼里俱是心疼,那个样子还真是做不得假! 这两个孩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虽然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脸上也抹了一道道的,看着颇为狼狈,不过身形却是壮实,比起同龄人倒显得大了些! 他们对面四五步远,站着两个大汉,一个人高马大,铜铃般的大眼,满脸横肉,肥唇阔嘴,手里执着一根软鞭! 另一个人则是身形瘦小,不眼八字眉,三角眼,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的奸滑,两只老鼠牙,一说话便呲出来! 此时见有年轻的贵妇人进来,眼里精光一闪,冲着那小姐弟又开始骂骂咧咧。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老子好心给你们好吃好喝好住,给你们找个好人家,你们竟然不领情,还敢三番五次的跑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说,冲着壮汉使了个眼色,那壮汉便又扬起鞭子准备抽上去! 原以为这年轻妇人会喊住,岂料,她竟似吓傻了一样只抚着肚子还往后退了退! 这一下可把人整不会了,那珂姨娘早凑到了侯夫人身边,见苏卿凌没有动静,急得暗中捅了一下当家主母! 刘蝶静本以为这戏接下来就轮到大儿媳,岂料人家不接茬,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捅咕了一下,眼前瞧着那鞭子是真的抽了过来,忙俯身将两个孩子护在身下! 壮汉想要抽回鞭子却已经迟了,“啪”的一声,着实抽在刘蝶静的身上,疼得她惊叫出声! 见此情形,苏卿凌差点笑出来,他们打量自己心软,肯定会上前护住人,因而,这一鞭子抽的实在! 可惜,苏卿凌再不是前世那个慈悲为怀的谢府少奶奶,不会傻到明知会被抽上一鞭子,还扑上去救两个狼崽子! 前世,因为上前护人,背上被狠狠的抽了一边,疼得差点晕过去,头晕晕乎乎的。 后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定下让苏卿凌收这俩孩子做了自己的养子! 苏卿凌适时上去,满脸急色: “哎呀,母亲怎样了?可伤着了?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侯府主母,快来人,将这两人绑了送官!” 原本李宝善,秦文武和叶健就在一旁护着,再有刘蝶静身边也跟了一个,若要真动手,那俩人还真不是对手! 刘蝶静背上生疼,可一见事情似乎脱离掌控,忙将人叫住,强咬牙撑着: “慢着,这事本就是咱们先拦的人,他们也是误伤!” 说罢,便朝近前的苏卿凌笑道: “凌儿呀,你瞧这俩孩子多可怜,咱们既然遇上了,便是有缘,我瞧着这俩孩子也怪喜欢的,不若,便收到咱们府里如何?” 苏卿凌细细瞧着被侯夫人护着的俩孩子,那俩个倒是也机灵,忙从大人怀里挣出来,齐齐跪在地上朝苏卿凌磕头! “请贵人大发慈悲收下我们,嘉卉姐弟一定做牛做马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那嘉卉年长一岁,口齿伶俐,极有眼色,全程都是她在说话! 弟弟一脸乖巧的样子,虽心里极不愿对着娘亲说的仇人跪拜,可娘亲说若想与爹娘在一起,便得忍下今日的屈辱,便咬牙切齿一声不吭地跟着阿姐做事! 苏卿凌并不回话,只对婆母说逍: “母亲,您瞧这两个孩子,虽然看着狼狈,衣服料子却是上乘,且两个人都长得肉嘟嘟的,可见也是没吃过苦的,只怕是哪家富贵人家丢了的孩子,万一咱们领回去了,有一天他们家里人来找,只怕咱们惹上官司!” 周围的人这才朝两个小孩身上看去,的确看出了端倪,又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只怕是被拐卖来的,不如就报衙门处理妥当些!” “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这两个牙人在咱们四九城里还真没有见过,该不会是专门拐卖小孩的?” 那瘦瘦的牙人,这会儿有些心里发慌,忙笑嘻嘻道: “我们可是正经的牙人,这俩孩子的爹娘遭了横祸,又举目无亲,前些日子得了重病,怕这俩孩子失了人照顾,便将人卖与我们,还央我们帮着找户好人家,他们也就放心了! 这活说的漏洞百出,只是因有人牵头,大家都不细想! 刘蝶静也忙道:“不会有人找的……嗯,我是说这两个牙人知晓底细,若是有事,他们只怕也不会将这样好的孩子给卖了!” 心里一边骂儿媳妇不顺自己的意,一边又满脸慈善的打着商量: “凌儿啊,你瞧这俩孩子怪可怜见的,咱们侯府如今人丁也不旺,不若,将这俩孩子带回去,便养在你名下如何,左右也吃不了多少粮食!” 便有人挑头嚷道: “侯夫人真是仁义心善,给这俩孩子一个好前程!” 有人带头,便有人接话,人都是一个德行,往往人云亦云,很容易被带着走! 苏卿凌并不听外面的那些话,只是听轻柔柔的说话: “母亲说的在理!” 刘蝶静心中一喜,眼神不由朝珂姨娘看了一眼,珂姨娘脸上显见的露了些喜色! 而后面的薛氏与梅氏均皱了皱眉,就连谢茵茵都不由想站出来说几句,被薛氏厉色瞪了回去,只得悻悻地撅了撅嘴,站在一边! 谁想,苏卿凌下一句话,又让刘蝶静与珂姨娘气了个仰倒! 第142章 且受着吧 “儿媳妇如今身怀有孕,将来这孩子出生,便是孙辈里的第一个,收下这两个孩子回去,提前调教着,将来也好伺候小主子!” 苏卿凌说话不疾不徐,娴雅淑静,一派大家气派,让人看着极有好感! 大家也才注意到这位少奶奶身形,腰身纤瘦,独独那肚子凸起,看着似怀有五个多月的样子! “这位少夫人说的没错,既能救了人做了善事,也给肚里的小公子提前找了下人!” …… “不行……呃……我是说,这样小的孩子一看就没遭过罪,怎么做仆人?你就不能行行好,将这孩子认到你名下做养子?” 苏卿凌抬出讶然的神色: “母亲,您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我若今天认了这两个孩子,保不齐,日后出门隔三差五的,就要被人追着认娘亲了!” 珂姨娘此时觉得再不说话,只怕被人怀疑到,忙笑道: “少奶奶,您别生气,夫人只是对这两个孩子喜爱的紧,失了些分寸!……不过,依妾的想法,孝道大于天,夫人既这样说,您随了夫人的意便好呢!” 苏卿凌抬眼冷笑:“珂姨娘,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若不收下这两个孩子,便是不孝,即便将来养子养女分了我孩子的家产也是应该么?” 珂姨娘听得周围人一片嘘声,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竟在人前掺和家事,只怕这侯府没表面看着的好! 脸色讪讪,道了个错:“是妾僭越了。” 苏卿凌抬头看向婆母:“母亲,便将俩孩子买下?” 刘蝶静想想,已经走到这一步,进退两难,若不将人带回去,只怕以后更无正当理由,不如,先将人带回去,以后慢慢图谋! 她没瞧见珂姨娘那黑了的脸,只得点了点头! 苏卿凌转身问那瘦汉:“敢问,这俩孩子需得几个银子?” 瘦汉挑眉,谄媚笑道:“瞧这俩孩子长得多好,您给50两就行!” 周围一片哗然,纷纷惊呼: “哪里有这样的行情?七八岁长的壮实的男孩子也不过才二十几两,女孩更便宜,最多也不过十两,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珂姨娘如今心里发慌,想让侯夫人亲自掏腰包将人买下,不停的使眼色! 怎奈人家看都不看,脸上笑成了花,虽然这银子不多,可也是白得的,只心里可惜怎么不多要些! 急得珂姨娘不得不开口:“夫人,妾觉得,少奶奶如今有孕,不便调教孩子,您买下这俩孩子放您院里帮着调教更加妥当!” 刘蝶静却不这么想,如今府里开支太大,进项越来越少,早已入不敷出,而大儿媳的嫁妆不在她手里,无法动用,自然能省则省! 见珂姨娘提出建议,心里有些不快,若不是她本身乖巧,又给自己生了乖孙,只怕这会要数落一二! 况且,既然买孩子,到时候从儿媳妇手里将人要下,再改了良藉就好,何必花那冤枉钱,遂声音冷了些: “既是凌儿要这俩孩子,由她买下也说的过去!” 苏卿凌见婆母没有意见,这才对瘦子道:“四十两,能行就过契,若不行,你们就带人离开!” 那瘦子看苏卿凌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便一口应了下来,拿出契书,由苏卿凌看了真假,便见身旁闪出一人来! “秦文武,你与人换一换,架一辆马车带这位牙人和俩孩子去衙门过了红契,然后将人送回去再来庙里!” 秦文武看小姐暗中的眼色,心中明了,应了声,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接过夏荷递的装碎银与银票的荷包,带着那胖瘦牙人,一手抱一个孩子,便去驾车先走! 苏卿凌冷笑,趁这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在官衙过了契约那便是真正的贱籍,别想着在我手里将人要去,还想着再放契变成良藉,今生,你们且受着! 事了,大家重新坐上了马车,因着少了一辆,珂姨娘与两个庶女都与当家主母坐了一辆,又坐了吴妈妈与彩霞,另外几人则挤在了两个姨娘的车上! 此行路上不再耽搁,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这座寺庙! 庙不算大,不过,据说这庙里的送子娘娘很灵,很多求子的大户人家,都会来这里拜一拜! 而苏卿凌却知晓,之所以来这里,还有旁的目的! 这处的庙倒是不用爬山,占地不到十亩的样子,四周绿树成荫,俱是百年老树,高大遮荫,倒是凉爽。 因是中元节前夕,来烧香还愿的人寥寥无几! 庙里供奉和合二仙、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药师如来。那主殿则是玉皇大帝和四大天师…… 有一青年和尚合掌垂眸引众人一一烧香跪拜,而苏卿凌在行到观世音菩萨像前,从春兰手里接过三支香凑近烛火点燃,再专注地插进香炉里! 她虔诚的跪在蒲团上,闭目,嘴里默念: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小女子求菩萨保佑我肚里的孩子平安降生,快乐长大,求菩萨保佑我的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们这一世平安顺遂!” 念罢,虔诚的磕了头,又在默念:“小女子必会年年供奉,并且从今往后,广行善事,为家人积攒福报!” 起身后,便让夏荷去找寺庙管事,以自己的名义捐了二百两香油钱! 待一圈拜下来,苏卿凌已觉累得香汗淋漓,见刘蝶静似有别的事,便侧口去了庙后的大门外歇凉看景! 因有前世的记忆,她知这庙后是一块块麦田,大部分已经收割,只留下黄澄澄的麦茬还未清理! 靠近庙门的前面是两排高大的栾树,都长得郁郁葱葱,可惜,到九月份才会开花,要不然又是一番美景! 这里环境清幽,似乎远离了世俗的纷纷扰扰,让人不安宁的心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苏卿凌什么也不想,只坐在庙门口的供人休息的大石上静静放空! “小姐,快看,奴婢怎么好像看见小小姐了!” 冬梅一声轻呼,惊醒了正在放空的苏卿凌! 第143章 想要给二爷做续弦 苏卿凌转回身,顺着冬梅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她们这些人再不见旁人! “咦,大概是我看错了呢?” 冬梅用手蹭了蹭嘴角,一脸疑惑! 而苏卿凌恍然发现,这些天竟忽略了那苏卿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没顾得上去庵里瞧瞧她这位蛇蝎心肠的妹妹! 看来,这怀了孕还真是让自己的脑子都变迟钝了! 此时的刘蝶静,正在侧殿外的一处回廊与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说话,旁边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长得清秀可人。 这两个都是着全新的细棉布衣,看样子应该是家世普通! 刘蝶静看女孩子安安静静的站着,脸上有些羞涩,似乎眼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在苏卿凌这个视角,也只能看到那女孩的衣角,不经意探了探头,在她的印象里,从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她瞧了瞧冬梅,在瑞雪苑,除了知书擅与人结交,再排下来的便是冬悔! 她那白白净净的小脸上,眼眸里永远是干干净净,一说话露出两个小酒窝,且声音清脆悦耳,无论去哪,荷包里都要带一些零食,见谁都是三分笑,小嘴甜的一塌糊涂,再给塞些小零食,任谁也讨厌不起来! 冬梅见小姐看了自己一眼,抿唇一笑,绕到另一侧的小路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便有婢女过来传话,让大家去小院吃些斋饭! 吃斋饭的时侯,因地方不大,便都留在小院,只不过,主子们都在那专给贵人短暂休息的大屋里,而仆人们便只能在廊下或角落将就用饭! 冬梅趁乱走了回来,脸上是探知八卦的兴奋之色,让其余几人都不禁失笑! 院里屋里都不见那两名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这附近的住户! 斋饭味道尚可,不过,因着人太多,也无可休息的地方,刘蝶静遂发话,立时回城! 待马车启动,早已经憋不住话的冬梅,兴致勃勃压低声音说了起来! “小姐,您指定猜不出那两个人是谁!” 夏荷性子急,干呸一下骂道:“小蹄子,就会吊人胃口,谁能猜到是谁,你快说说!” 苏卿凌含笑,斜靠在春兰垫好的垫子上! 冬梅眉飞色舞:“那个妇人是夫人的远房表姐,那女孩子据说是夫人表姐夫的外甥女……” 秋香忍不住问:“那岂不是说拐了几个弯的亲戚?” 冬梅神秘一笑,声音压的极低仍能听出她的兴奋: “我去偷偷问彩霞姐姐,她只告诉我是亲戚,后来见了四小姐身边的绿芽,给她吃了我的糖炒栗子,她才偷偷告诉奴婢,夫人相中了那位小姐,想要给二爷做续弦!” 这实在是惊天大瓜,前世根本没有这一出,如今,这些人倒有许多是根本想不到的,左右与自己无关,苏卿凌也不多想! 可冬梅下一句话,倒让苏卿凌有了警惕! “你说什么?……那女子叫青研?” 冬梅连连点头:“可不是,绿芽也是溜进偏殿想拜拜菩萨,正巧听见夫人与那妇人叙旧,问表姐夫如今可有升迁,又问那青研小姐如今父亲几时回京……” 苏卿凌便问:“她父亲姓什么?” 冬梅摇头:“这个不知,绿芽怕被人发现认为她偷听主子谈话,便又悄悄从侧门退了出去!” 苏卿凌此时心中总觉不妥,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也不再多想,一路无话,眯了一会,等到了侯府门外,竟靠睡了一会! 待进了主院,刘蝶静刚刚坐定,便笑眯眯对苏卿凌道: “凌儿,也不知你领回来的那俩孩子怎样了,让人叫到我这边呆两天,两个小可怜人,既来了咱们府里,可别叫他们受了委屈!” 苏卿凌眸子深沉,对上婆母的眼,只有嘲讽,为了计划又不得不忍下去。 回头吩咐春兰去领人过来,过了一刻钟,便见春兰一人回来! 刘蝶静顿时有了怒意,沉下脸来,训斥道: “走了这么长时间,怎的一个人过来……让人领的孩子呢?” 春兰忙行礼回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方才去找人,听人说李大哥带人去了庄子调教,免得在府里冲撞了人!” 刘蝶静一路辛苦了颠簸,好容易将孙儿弄进府里,竟看不见人影,哪还有好心情,手里刚端起的茶盏便摔在桌上! 本就对这儿媳不顺自己的意恼火,好在结局是好的,总算把人送进府里,不成想,竟然还是不得见! “我说苏氏,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孩子,让你认在自己名下,你推三阻四,这也便罢了,他们那小小年纪,已经狠毒至此,要把他们扔在庄子里受苦,你是何居心?” 这毒妇,以为儿媳不知情,与自己的儿子勾结,既想又想还想,竟然还大言不惭说出这等言辞! 苏卿凌压下心里燃烧的灼灼怒火,面上沉静如水,将进嘴的酸梅饭咽下,才慢悠悠说话: “母亲这是何意,这两个孩子再可爱,那也是儿媳名下的奴才,小小年纪若不调教好,将来,您的孙孙出世再赶着调教岂不误事?” 刘蝶静嘴里一噎,一阵阵恼意直冲上头,声音都拔高了许多: “苏氏,自你父母回京,你的一言一行都越来越出格,就算你不为岚哥儿想想,也要为你父母的好名声考虑……总是违逆婆婆的意思,究竟意欲何为?” 苏卿凌脸色冷了下来,意然要牵扯到爹娘的名声,以为如此,我就怕了你们不成? 若不是怕坏了名声影响到父兄的官途,只怕这口气早就忍不下去,也不用这样徐徐图之! 再看向婆母时,苏卿凌眼中含泪,楚楚可怜,捂着一把肚子,哭诉道: “婆母此话实在冤枉死了儿媳,自嫁进谢家,儿媳妇恪守妇道,上敬公婆,下尊家人,善待家仆,从无怠慢……怎的到了婆母嘴里,儿媳便担了如此恶名……呜呜……儿媳……” “哎呀,小姐……小姐晕了……快,快去请吴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几个贴身丫鬟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将小姐扶着去了侧室! 第144章 闹剧 很快,府医便赶了过来,把脉后,脸色有些莫名,却让众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刘蝶静虽心中恼火,儿媳在她的训斥下才晕过去的,也只能强压怒气询问: “吴大夫,我家凌儿可有何不妥?” 吴大夫其实一把脉便知,少奶奶并无大碍,只不过,当初自己是在穷困潦倒时被少奶奶带进府里,给了这一份安稳的营生,心里自是感激,也愿意配合做戏! “回夫人,少奶奶本就体虚,又怀有身孕,神思郁结,又猛然惊悸,所以才会突然晕厥,需得开胸顺气,每天尽量让人愉悦些……否则,于大人孩子都无益……” 解释了一通,又开了些舒胸补益的方子给了春兰,这才告退! 刘蝶静身为当家主母,此时却觉得胸中淤堵的厉害,那方子估摸着自己喝了才最对症! 珂姨娘此时哪敢撞在枪口上,眸色深深望着里屋,心里万般的不甘,却不能再多说些什么! 反倒是谢茵茵,行了一路总觉奇怪,虽不敢多问,习惯了在嫡母面前说两句奉诚话,斜了里屋一眼,才凑上前去悄声道: “母亲莫要生气,大嫂嫂实在是身子弱,怨不得旁人,至于那两个孩子,不过两个奴才罢了,您要喜欢,改日让嫂嫂把人接回来……” 话还未落,便有“啪”的一声响起,竟是刘蝶静抬手重重扇了谢茵茵一巴掌,咬牙骂道: “你个搅事精,你嫂嫂这里生了病,你不关心,反倒还在这里挑拨是非,你姨娘是怎么教的你?” 谢茵茵冷不防被甩了一巴掌,心中气恼的厉害,却也不敢回嘴,捂着被打的一边脸,眼里兀自流着眼泪! 薛姨娘一看自个的女儿被打,心里气极,忙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恼道: “夫人也太伤人的心了,四姑娘也不过是想宽慰您几句,您怎的还动了手,反倒数落起妾的不是来?……呜呜呜……您要怎么编排妾,妾毫无怨言……她也侯府的小姐,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四姑娘没脸,打的也是侯爷的脸呀……” 刘蝶静看薛姨娘这混不吝的性子又起来了,不禁脑瓜子嗡嗡作响,气性更甚,不由伸手指着薛姨娘骂: “你还有脸混说,一把年纪的人了,整日里把心思都花费在穿衣打扮上,把自己收拾的和狐狸精一样,却不知道好好管教女儿,教得她不知礼数,一次次犯错,让外人编排,丢我们侯府的脸……” 薛姨娘一听,这可还得了,本就是你这个老货指使庶女做事,事情做的好不好,茵茵都得一身骚,如今,女儿名声一次不如一次,被府里的人小瞧也就罢了! 今儿个,这老货竟还当着众人的面扇女儿的巴掌,这也实在太欺负人了! 薛姨娘哭得梨花带雨,里屋的苏卿凌虽装晕,却因着颠簸的一路,早就有些困意,听着外面的嘈杂声,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待夏荷接了方子跟着吴大夫抓了药,将汤药端过来时,见着小姐那略显憔悴的脸,心疼不已,都不忍心叫小姐醒来! 苏卿凌虽只眯了不过一刻钟,却觉精神了许多,也知吴大夫给的药都是补气养血的,只有好处,趁着温热将一碗药喝了下去! 而外面,原本在书房的谢侯爷与两个儿子听说此事,也已赶了过来! 薛姨娘那如雨打娇花的样子让谢侯爷心疼不已,又听薛姨娘似是而非般地说了前因后果,明摆着就是侯府主母无理取闹! 谢侯爷如今对自己这个夫人越发不满,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重复,如今,亲家手握重权,即便对儿媳再不满,也不能明着苛责! 只是,这蠢货好多给谢家生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在人前面子还需给了! “薛氏,你且带茵姐儿去歇着,如今,人都还病着,你们不顾及着些,反倒闹的不可开交,万一传出去,你们不要脸面,孩子们可还要出去走动!” 薛姨娘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这一闹腾,那蠢妇一会必会遭侯爷一顿数落,便扭动着水蛇腰,拉着女儿回自个的院子! 谢侯爷沉下脸来,挥手打发其余人各回各的院子! 见儿子已经去了里屋看人,扭头看向发妻,眸子里含了几分嫌恶: “真是个蠢妇!” 刘蝶静没想到跟了二十多年的侯爷竟然会露出那样的眼神,骂自己是个蠢的,这心里被针扎般难受,虽难受了多少年,却仍觉受不住! 脸色变得青白,咬唇坚持不让自个气的发抖,眼里却淬了毒一样! 心里一次次骂着:“狐狸精,想让我给你女儿找个好婆家,做梦去……侯爷再疼你又有什么用,到时候我只要好好运作,必让你女儿有苦说不出……” 里屋,苏卿凌一听到谢宣平进门的声音,刻骨的恨意席卷而来,便觉反胃的厉害,还没看见人,便不由得干呕出声! 春兰急得摩挲着小姐的背,也不知为何小姐便这般样子,正要喊夏荷再去叫府医,被苏卿凌止住! 谢宣平看她这模样,不禁皱眉,若不是表面上还要装门面,他连这女人的名字都听不得,更巴不得她此刻就出事! “凌儿可好些了?身体这般不好,怎么还又跑出去一天?” 苏卿凌很佩服眼前这个人,明明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上却能春风拂面,八面玲珑! 也怪自己太过愚蠢,这人明明说话虽柔和,却带着疏离的口气,自己前世却把他的每字每句都错以为贴心,被人挖掉双眼着实不冤! 可惜,苏卿凌这会实在听不得他的声音,顾不得别的,只能用干呕来回应他的问话,让谢宣平直犯恶心! 苏卿凌实在忍不了,身子都有些发软,吩咐春兰几人扶自己回瑞雪苑休息!连余光都没有给谢宣平一个! 她怕自己再一个没忍住,朝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吐一脸! 谢宣平脸色阴沉的厉害,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死这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却不得不忍着! 死女人,竟然把我的子女变成你的奴仆! 是的,苏卿凌还没回府,谢宣平便得了消息,既气母亲的无脑,又恨苏氏的凉薄! 第145章 谢侯发怒 回到瑞雪苑,谢宣平走了个过场,看苏氏回去压了口温开水便躺下了,心知,今儿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嘱咐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待院门一关,整座院子自成一界,苏卿凌此时已不再有恶心干呕的感觉,,整个人放松下来,便又沉沉睡去! 而谢宣平此时去了听雨堂,珂姨娘已让人晾好了绿豆饮,见人回来,忙端了给他,柔声细语笑道: “爷快喝些绿豆饮消消暑气!” 谢宣平看珂姨娘那温柔娴雅的样子,心里格外熨贴,接过滚蓝边自瓷碗,几口便喝进肚里! 想起今儿个折腾了一遭,竟没如了意,两个孩子绕了一圈,还没落到实处,心里便又像火烧眉毛! 人不禁长叹一声,咬牙切齿道: “真真是可恶,实在没想到那贱人会来这一手,想来,俩孩子还得在庄子上 委屈上几日,缓上几日,让母亲将孩子要到她手里才好再做手脚!” 珂姨娘自然知晓分寸,心中虽百般难过,却也只能忍着! 若不是那苏氏娘家突然起势,只怕,这会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本还想借苏卿妍的手将人收拾了,自己再坐收渔利,没想到事事不顺,还要委屈自己屈居妾室! 幸好岚哥哥疼惜,又有两个子女,扶正是迟早的事! “爷莫要恼,唉,当时,珂儿本想提醒母亲几句,可提前已经被少奶奶呵斥了几句,怕再引起她的警觉,只得眼睁睁听任母亲应下条件……却是珂儿无能……” 说罢,珂姨娘眼尾微红,一副担忧委屈巴巴的表情,心疼的谢宣平忙将人揽进怀里安抚! 而刘蝶静此刻正窝在内室,心里无比窝火! 刚刚被侯爷当着一大家子人给她下不了台,竟然骂自己是蠢妇蠢,简直要将人气炸了肺! 平日只要没事,十天半月不见一面,即便有事商量,也多是用到银钱,仿佛自己就是个管家婆,那薛氏掉上两滴尿泡掉,他就猪油蒙了心,不顾脸面的将人护上了! 自苏氏摔断了胳膊后,这段时间事事不顺,似乎所有的好运都戛然而止,她都怀疑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特别是大儿媳原先一直对她唯命是从,事事以她为尊,如今,虽表面上也事事恭顺,可她却能感觉到,这儿媳变得不好拿捏,好似彻底变了个人! 思及此,刘蝶静心里猛然一惊,该不是这大儿媳被鬼附身了,改日,得找道士画几道符,看看管不管用! 正胡思乱想,便见侯爷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刘氏,我看你年龄越大越糊涂,竟办了这么多的蠢事,简直把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刘蝶静讶然,心口被戳得生庝,脸上哪还能维持住端庄: “侯爷这是何意?难不成,您要看着,一般子庶子庶女骑到我头上恶心我,您便有脸面了?” 谢侯爷不提这还好,一提起来,脸色黑沉如墨: “你还好意思说,打量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你顾只顾着你那两个儿子,又娶妻又纳妾,偏庶子庶女你一点心都没有顾忌,如今,明哥儿都十九岁了,这婚事都还八字没一撇,茵姐儿也十六了,你可曾替她张罗说亲?……” 谢侯爷越说越气:“ 早就告诉你,他们虽然都是庶子庶女,好歹也叫你一声娘,你是嫡母,做事不能偏差太多,他们嫁娶的好了,你那两个好儿也能多些助力……你偏偏把事做得这么难看……” 刘蝶静虽理亏,被侯爷直接点出来,不免狡辩几句! “侯爷,并非是妾身不管,只是,明哥如今进了国子监就读,今年八月便进入秋闱,如今正是高不成低不就,我们看上的人家,人家未必看上,看上明哥儿的人家,将来还得侯府拉扯帮衬……” 刘蝶静深吸一口气,她把自己都说服了: “妾身想着,在右也不在这几个月,不如等明哥儿过了秋闱,若中了举人,这亲家的门第岂不是可以挑的高一些……” 谢侯的怒气-下去了不少:“那茵姐儿……” 提起谢茵茵,刘蝶静满腹的怨气,话都冷了许多: “侯爷,茵姐儿做的那些蠢事,您不是不知道?妾身本想着她是个淑女,模样虽周正,却不是个聪明的,找个门第低一些的,若出了什么岔子,好歹有咱们侯府压着……” 说罢,叹了口气,接着道: “可您不知道她心气儿有多高,那次去卫国公府,她竟想着讹上小公爷……那可是个冷面阎罗,万一触怒连累候府,只怕咱这一大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谢侯爷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皱眉听得认真! “她当时在那池水边假装落水,那水连大腿都不到,不见小公爷出现,反倒是那国公府四夫人见了,对她好一顿讽刺!” “这都不打紧,她去小屋换衣服,竟被那四夫人的丫鬟打开木门,就那么众目睽睽,让人看见她赤裸着身子她,幸好当时只有女眷瞧见,要不然,这脸丢的更大了……” 刘蝶静说罢,满脸鄙夷,就这样一个蠢货,还好意思找好婆家? 谢侯爷想想那个情景就尴尬的不行,只觉这脸上被人打了无数个巴掌,冷声道: “她既是个蠢的,你这个做嫡母的也有不教之责,她将来嫁出去了,若有个什么闪失,你当对你的女儿脸上有光么?她们毕竟是姐妹……说她蠢,你也好不到哪去……别人只道我们侯府教不出个好人来……” 刘蝶静脸上一滞,想起那嫁出去的女儿,后知后觉,谢茵茵出事,连自个女儿也会被人耻笑! 谢侯爷此时看发妻的神色,更是厌烦,说话更添了几分不满: “说你蠢,你还不自知,那俩孩子的事,若苏氏不能认为养子,你也不能让他们入了奴藉,家里再紧张,难道连那几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吗?” 刘蝶静还要争辩几句,使听谢侯爷继续说道: “还不是你目光短浅,为了多得那几十两银子,脑子都不会多动几下,哪怕你掏钱留到你手里,事情也不会变得棘手……” 第146章 砸锁偷嫁妆 刘蝶静此时已不知该如何回话,却又不甘心让人说教,嗫嚅道: “我也是一时糊涂罢了! 谢晨看发妻还在嘴硬,只是至此,说什么也迟了,不得吩咐对茵姐儿的婚事上些心,便甩袖离去! 还没等她松口气,便见宝贝儿子兴冲冲过来,嬉皮笑脸道: “娘,您这里借我些银子,我有两个好友要去进一批泊来品……听说是那洋人第一次来离国,,人生地不熟,在路上又遭了劫匪,又听不懂咱离国的语言,便想着赔钱出手逃离这里!” “我那两个好友本来自己就有足够的本钱,正好遇上我多问了几句,才悄悄告诉我的,我磨了好半天才松口匀我一些的!” 刘蝶静心里总觉不踏实,忙细问:“你那好友靠谱吗?是不是知根知底的?总不会是骗你?” 谢孝廉脸瞬间耷拉下来: “娘是不信我还是不信我那两个好友?这样好的机遇,我若不抓紧了,岂不让我人笑我是个傻子?” 刘蝶静不由得又问:“娘倒是知道舶来品若是卖了利润肯定不小,只是怕你上当受骗,那你需得多少银子?” 谢孝廉伸出一根手指,刘蝶静试探问道: “一千两?” 谢孝廉脸垮下来: “娘,一千两能收几件东西?您大概不知道,一件舶来品卖出去利润要翻好几番,若不是我那俩好友让人将那洋人引去私宅拖住,只怕早被别人抢去了!” 刘蝶静心动的厉害,可一想,这府里可拿出来的银子也不过还有两三千两,心里游移不定! “伟哥儿,你是想要一万两么?” 谢孝廉一看有门儿,继续努力游说: “娘,一万两还是儿子知道府里的情况,要我不然,儿子都想凑上两万两呢。那两个一人拿了五万两,其中一个家里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都去借了高利呢!” 刘蝶静一听,吓了一跳,忙吩咐儿子: “我的儿,你可千万不要去借高利,那东西可沾不得,利滚利可是吓死人的!” “放心娘,这些舶来品很受欢迎,哪个高门大户不要几件,根本就是供不应求!” 刘蝶静一想是这个理,只是,府里最少留一千两周转,也就能挪出两千两,剩余八千两可不是那么好凑的! 她想起了大儿媳的嫁妆,那库房里虽零零碎碎取了些,若拿出来卖了,也能卖个万多两! 如此想来,她笑着问好二儿:“儿啊,那洋人能拖几日?” 谢孝廉一听有门,忙巴儿狗似的帮娘轻轻捶着腿,笑道: “他们说,能拖上三日,因为还有一个也要去凑银子呢!” 刘蝶静笑得如偷了腥的老猫儿,拍拍儿子道: “你且先等等,让娘先安排妥当,第三天应该会准备好!” 待谢孝廉走后,刘蝶静忙将吴妈妈叫了进来,让她去找少奶奶要库房钥匙,就说要找对儿花瓶,量那做儿媳妇的不敢不给! 谁想到吴妈妈白走了一趟,回亶说少奶奶不给,只说自己不再管家,如今手里没有几个银子可以开销,那嫁妆本就不多了,不能再动! “好你个苏氏,翅膀越来越硬了,竟然敢忤逆长辈的意思!” 刘蝶静人虽气,可动儿媳妇的嫁妆好说不好听,且大离国的律法规定,嫁妆是出嫁女的个人财产,夫家没有经过允许,不得动用! 此时,明着不行,只有走别的门路! “吴妈妈,你先把后院的人支走,再安排那几个人去少奶奶的库房,找东西将门锁砸了,一会我过去挑些物件再让人送出去!” 吴妈妈目瞪口呆,夫人这是干脆不要脸面了吗?明目张胆的抢儿媳妇的嫁妆! 吞了吞口水,吴妈妈才试着劝道: “夫人,这只怕不妥……” 话还没说完,便被侯夫人打断: “她是我谢家的儿媳妇,这孩子都要生了,总不能不为谢家着想,你别说废话,赶紧去办事……” 吴妈妈做事利落,很快将人召齐,又将库房周边的人打发走,让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将门锁砸开! 刘蝶静走进去,看着一屋子的东西,仔细挑拣,让人把几幅名家字画,还有半米高的红珊瑚,一幅一人高的双面绣屏风,几套赤金头面,玉如意摆件…… 等挑的差不多了,再看库房里,只剩下大件的家具,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库房,让人将那坏了的锁挂上便走! 而苏卿凌这边第一时间听到消息,没有一丝诧异! 夏荷气愤不已:“小姐,他们这也太不要脸了,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砸了锁搬走儿媳妇的嫁妆的!” 春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 “小姐早提前给咱们说过,既然明知会有这一场,何必让自己生气?人若猖狂,必遭反噬!咱们且等着下一步就好!” 周嬷嬷坐在一旁正做着虎头鞋,见两人如此,笑着安慰: “小姐既能将他们的每一步都算到,说明对这些人的秉性,摸的一清二楚,既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等计划成功,咱们小姐便可以跳出这火坑了!” 苏卿凌嘴角轻挑,偏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谁家的贵女嫁人后会被夫家百般算计!若只是图些钱财也就罢了,偏还要谋财害命,做的让人恶心! “我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当初我那些物件价值几万两,正好,以后出府不用大件小件的搬腾,她帮我处理了岂不正好!” 到那时,他们拿不出银子,还要将家里置办的赖以生存的铺面抵上几个,到那时,看他们从云端跌入泥潭,再来个狗咬狗,那才让人想想就痛快! 很快,便到了第三日,谢孝廉喜气洋洋过来母亲的院子,便见当家主母早早就等着了! “娘,那一万两可有准备好了?” 刘蝶静还想再嘱咐几句: “银子倒是准备好了,这次既是个好机会,娘把自己的体几钱也给你凑了凑,总算凑了两万两!只是你需得多加小心,卖了舶来品,娘就得让人将你嫂子的嫁妆赎回来,免得被你嫂子发现便理亏了!” 谢孝廉大喜过望,乐道: “娘放心,只要东西到手,反手最少净赚三倍的利润呢,要不了十天,你儿子就能最少挣到六万两!” 第147章 中元节 刘蝶静千叮万嘱,才将两万两银票银票给了儿子,忐忑不安中静等着这笔大生意做成! 而苏卿凌也终于等到了叶健在外面搜集回来的好消息! “小姐,珂姨娘本是侯夫人姨母的孙女,早年家道中落,六岁的时候便一直寄住在刘家,四年多前突然便从刘府离开……” 叶健有些不知如何说下去,苏卿凌看他,还在斟酌,无所谓的示意继续说! “大爷去任上,那珂姨娘一直陪着以夫妻相称,当时已快临盆,据说,是珂姨娘先去的那里租了房子,一个人带着丫鬟住了几个月,后来大爷去了便直接将人接进了县府大院……” 苏卿凌虽已猜的大差不差,却仍觉浑身冰冷,原来如此,想不到这珂姨娘才是隐藏最深的一个! 呵,看来,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沉思间,无意瞥了一眼叶健,倒让她发现了端倪! “叶健,你还有话?” 叶健微张了张嘴,才说道: “回小姐的话,是小公爷的人查出来的……呵呵……郑三说,若您不问就不用提,若是问了,就不用瞒着您!可咱是您的家仆,什么也不能瞒着您不是!” 苏卿凌不由白了一眼,倒有了几分灵动:“看来,我家春兰眼光还是不错的!” 春兰猛然被调侃,脸暮然染上红晕,嗔道: “小姐如今学坏了,动不动就打趣奴婢几个!” 便见叶健耳根没红,嘿嘿傻笑,行了礼,功成身退! 冬梅瞪大眼睛,眼里满是八卦: “咦,春兰姐姐什么时候与叶大哥有了说法?” 夏荷痴痴笑着:“你个小傻子,小孩子家家的操这些闲心!不过,春兰姐姐捂的好严实,若小姐不说,只怕咱们大家都蒙在鼓里呢!” 岂料,她的话音未落,冬梅便接了话: “哼。夏荷姐姐还说我是小傻子,可我却知秦大哥偷偷给你买了一枝鎏金的梅花簪子,好是漂亮呢!” 夏荷一听便如炸了毛的猫儿,撵着要打冬梅: “你个小蹄子,让你浑说,他买是他的事,难道他买我就要么?哼,我又不是那等子眼皮子浅的主儿!” 秋香看两人打闹,怕碰到小姐,忙出声拦住: “哎呀呀,姐姐们可小心着些,若碰着了小姐,可小心嬷嬷扒了你们的皮……” 这把火一下子烧到周嬷嬷身上,倒让正做小衣的周嬷嬷抬起了头,笑骂道: “你们可劲闹,小心隔墙有耳,传到大门外让人听见了,又要说你家小姐的不是了!” 两人对望,吐了吐舌头,这才消停下来! 而苏卿凌倒是看着春兰与夏荷俩人,大离国一般女子及笄前就可以定亲,及笄后便可以操持成婚事宜! 而这两个丫头一个十八,一个十七,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等这里的事解决了,得要先将两人的婚事定下来! 今儿是中元节,地府开门的日子,祖辈传说所有的鬼魂都可以出来游荡,因此人们会在这一天为祖先和亡灵准备丰盛的祭品,以供他们享用和使用。此外,还会请道士或和尚来做法事,念经拜佛,为亡者超度,帮助他们早日投胎转世! 前一世,苏卿凌并不相信这些,现在,既然她都能重生,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昨儿是被人抬回院子的,今儿再过去自然不能有好颜色! 天气阴沉沉的,夹杂着零星小雨,院子有了丝丝凉意! 夏荷帮她简单挽了个坠马髻,插了两支梅花点翠金簪固定,简单点缀了几支一珠花! 脸上专门用暗粉擦过,显得憔悴了许多,唇上也施了粉盖住好颜色,才用无色的唇脂点了! 又找了一件素浅青绿的襦裙穿上,看着人都怕下一刻这位主子便倒下! 到了主院,二房三房的人也都过来,这样的大事,姨娘是不能到场的,便由谢侯爷带着两个兄弟在前朝祠堂走着,然后是谢家众男丁,最后才是刘蝶静带一众女眷随后! 邵氏本与大嫂只错后半步,看苏卿凌脸色着实不好,想起传言,对这位侄媳妇多了几分心疼! 不动声色又慢了半步,与苏卿凌同步,轻声道: “侄媳妇看着脸色很差,可得注意身子,平常外来入口的东西该忌口的便忌口些,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小心驶得万年船!” 苏卿凌讶异看向二婶,那眼里是浓浓的关切,倒与初见时的冷暖不惊天壤之别,不管如何,能接收到善意,苏卿凌自不会拒绝! “谢谢二婶关心,回去就让丫鬟们警醒些,免得吃错东西……” 这话颇有意思,让二婶听出话里的意思,我已听明白了你的暗示! 邵氏没想到这位侄媳妇如此聪慧,平常的一段话便能领会其中的意思,倒又多了几分好感! 而她的女儿谢芳宣本与苏卿凌相差不大,见母亲主动亲近,自然便也往近走了走! 三房的魏氏本就通透,心知二嫂在与苏氏示好,自然也跟随在一侧,她的两个女儿更是围在另一侧! 只是,这样一来,刘蝶静身后只跟了两个庶女和几个仆人,显得单薄了许多! 而本该被孤立的儿媳竟被二房三房的人围了一圈,又想到要钥匙被拒心中更是不喜,不由冷哼了一声! 到得祠堂外,下人们已将所有贡果摆好,女人们不得进入,只能在外面候着! 这个院子四周种了榕树,榕树的枝条如同老龙展翅,伸展向空中,与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绿叶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而这祠堂一侧竟有一棵老槐,槐树繁茂的枝叶如同一把巨大的绿色伞,遮阴蔽日,给底下的众人遮了丝丝雨意! 祠堂里,谢晨点香为各位祖宗上香,嘴上说着一些祖宗庇佑的话,率众人叩拜。 祭祀完毕,这才出了祠堂,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香,走到另一头,那里谢宣平挑了根竹竿,挂着长长的爆竹,香头触上线捻,火星“嘶嘶”冒起! 谢侯急向后躲避,那爆竹便噼里啪啦一阵响,待爆竹声落,一阵烟雾在空中弥漫,此间便算事了! 第148章 放水灯 原以为雨会持续下着,酉时,吃过晚饭,天竟变晴,谢宣平过来瑞雪苑! 只见他头发梳得溜光,用一根白玉簪束起,着一身天青色长袍,倒也看着长身玉立,人模狗样的! “凌儿,今儿咱们出去放水灯,听说西院的人已经出去了!” 水灯是一种神奇的灯,可以照亮鬼魂的路,也可以引导他们回到自己的家。 所以,人们会在中元节的晚上,在河流、湖泊、海边等地方,放上各种形状和颜色的水灯,有的还写上祈祷的话语,或者亡者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够看到,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和关怀。 苏卿凌自谢宣平进屋,就知他不怀好意,放水灯要去河边,自己身形已变得笨拙,一个不慎再掉入水里,只怕悔之晚矣! 虽说,身边有人护着,可也得以防万一! “爷若是想去,便带珂姨娘一块儿去,我如今身子笨拙,且这两日也有些累着了,想要早些休息!” 谢宣平不甘心,压下不快,笑得温柔: “柯姨娘不过是个妾室,让她跟着咱们便是抬举她了,哪能让她与我两人出门,让别人笑话!” 苏卿凌看他虚伪的笑脸,忽然改变了主意,轻笑道: “我如今走哪都要前呼后拥带那么多人,实在惹眼,原想着府里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弟媳没了,咱们这边也不安稳,就想也去放水灯给去了的人引引路……” 看谢宣平脸上带了喜意,苏卿凌画风一转: “既然爷要去,也帮我把那一份也放了!” 谢宣平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又不遗余力劝说: “我往日里太忙,忽略了你,心里总是有愧,趁今儿个有空,便想着与你出去放松放松……” 谢宣平带了些许的惋惜,他记得成亲前,苏氏极为体贴,只要自己稍稍示弱,便会满口应下! 苏卿凌冷眼瞧他一脸遗憾,便将话接了下来: “好好……只是我如今不能熬夜,咱们早去早回!” 谢宣平心中一喜,能出去就好,到时候人一死,所有的一切都落入自己手中,那俩孩子的奴契便可以放了良藉,再认成义子,岂不完美! 只是,凭自己一人只怕不能成事,还好,其余人早已准备好了! 待苏卿凌收拾妥当,随谢宣平出了院子,后面跟了四个大丫鬟,又让王杰与叶健跟上,其实在暗中,还有李宝善和秦文武也紧跟着! 走到侯府门口,便见婆母与珂姨娘也出现在马车边,谢茵茵与谢茵韵随在一侧,而谢孝廉与谢清风也跟在后面! 谢宣平忙上前道:“母亲也去放灯么?正好,大家一起热闹些!” 苏卿凌与婆母见礼,心里却是一片冷意,为了要儿媳的命,这是要全家齐上阵么? 大家各自上了马车,便向城门口驶去! 出了四九城,往南再走半个时辰,便是柳河,这河水幽深,夜幕降临,河水变得深邃而迷离。 月光穿过苍穹,投射在河面上,形成一道道闪耀的光路。微风拂过,河水轻柔地漾起波澜,宛如一面丝绸织就的黑色锦缎。 河边是一簇簇的人群,远处的桥上亦是提着水灯来回游走的人们! 刘蝶静与珂姨娘先一步下车,率众走向河边,在卖灯的小贩前,谢茵茵与谢茵韵兴冲冲挑了两只宫灯,递于祖母一只,又挑了一只莲灯,向河边走去! 苏卿凌的马车咯上走的慢一些,下车后,走到卖灯的小商贩跟前,前面挂了各式各样的灯,龙灯,宫灯,方灯,最为常见的当属荷花造型,绚丽的色彩,多层次的花瓣让它看上去栩栩如生。 苏卿凌挑了一盏紫色荷花灯,见几个丫鬟俱都眼露艳羡,莞尔一笑: “你们也各自挑上一只,大家一起放!” 春兰与夏荷年长些,也稳重一些,而冬梅性子跳脱,自己喜欢,乐呵呵谢过小姐,给自己挑了一盏兔灯! 秋香虽然稳重,毕竟才十三岁,此刻也露出孩童的心性,抿唇笑着挑了只鲤鱼灯! 春兰与夏荷便也趁兴各挑了宫灯与颇可爱的小狗灯! 几人随小姐往前走,谢宣平一愣,这才解下腰上挂着的荷包,掏出二十个铜板给了小贩,这才忙又追了上去! 苏卿凌看着手里的美轮美奂的荷花灯,想起随秋菊的被杖毙的冬琴,心中却一片戚戚! 谢宣平与珂姨娘这对狗男女,蛇蝎心肠,视人命如草芥,那冬琴一个孤女,努力生存,却被这两人随随便便要了命! 正要往河边走去,便听后面有一熟悉且清脆的声音: “苏姐姐……苏姐姐!” 回头看去,竟是赵嫣儿,身侧跟着是左杳杳,一人拎了个造型好看的花灯! 苏卿凌笑着应了声:“咦,可真是巧,你们也来放水灯么?” 便听赵嫣儿脆生生应道:“咱们可真是有缘,想着看在这里,能不能见到熟人,没想到还真是与姐姐遇见了!” 于是,这放花灯的队伍又加了两人! 谢宣平总头打了个招呼,便走在一侧! 因身子不便,苏卿凌只站在离岸远些的地方,眼角略过谢宣平,见他离了几步远,这才将点亮的荷花水灯放入河中! 心中默念:“冬琴,一路好走,愿你下世脱胎于爱你护你家人齐全的好人家!再不用为奴为婢被人虐打!” 四个丫鬟见小姐与安宁郡主都放了花灯,便也各自将手里的灯点亮放入河中,看着灯顺河漂下! 整个河上如一匹闪闪发光的黑色锦缎,极为壮观! 此时,苏卿凌眸中微动,身后一片惊呼,四个丫鬟第一时间将小姐围住,向一侧躲去! 王杰叶健两人已经将扑过来的人推到一边,便听通通连着两声,便有人惊呼: “有人落水了!” 而苏卿凌迷茫不已,从呆愣中看着身侧将自己如拎小鸡仔似的翩翩公子,自己竟被凌空提起,如仙子似的飞离地面! 下一刻,人已落在了另一处,而前面地上,竟有一人蜷缩着拱成一团,显然是痛的紧了! 第149章 远离这样的虎狼丈夫 小公爷将愣怔的苏卿凌放下,浑身都散发着暴戾: “……谢宣平,你若不想与嫡妻过日子,和离了便罢,竟会生出如此恶毒心思,非但不伸手去救怀了孕的发妻救,还要将人再推一把撞入河里……” 苏卿凌这才来回查看,那蜷在地上的竟是谢宣平! 河面上此时竟有男人扑腾呯喊救命! 而那另一个呼救的,则是个女子的声音! 很快,便见有人嘶哑着声音大呼救人: “救人……快救人……你们都是死的么,还不快下水救人啊……” 竟是刘蝶静扯着脖子喊人,她盯着王杰与叶健俩人,这俩人刚刚发现异常,恨自己迟了半步踹人,怎么可能还下水救人,只冷冷道: “小的不会水,无法救人!” 淹死才好呢,竟敢从后面推人,若是小姐反应慢些,若是小公爷身手不好,若是……只怕小姐便被后面一连串止不住的人撞下河去! 待河面声音渐小,才见有人踏水而行,将水里的两人捞起,利落地扔在谢宣平一旁! 刘蝶静这才发现,那掉下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而掉下水的那俩人却是珂姨娘身边的灵环,男子竟是侯夫人拔与瑞雪苑打杂的小厮留儿! 看着儿子痛苦的打滚,刘蝶静顾不得身份,跑上前抱着儿子大呼: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呀,这里可有大夫啊?” 呼声将这处地方的人都吸引过来,反而围成了水泄不通! 刘蝶静看儿媳冷冷站在一旁无动于衷,气骂道: “你是个木头吗?你夫君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关心,难不成,你巴不得他现在就出问题?” 赵嫣儿早与左杳杳和几个丫鬟围在苏卿凌周围,听到侯府人的叫骂,气得便要理论,被左杳杳一把抓住,这才扭头看向苏卿凌! 此时,珂姨娘也已挤了进来,蹲身手足无措地看着谢宣平无从下手! 她心里惶恐不安,想不到计划如此周密,竟还能失手,连自己的心腹都要折进去! 见苏卿凌冷冷看着爷,她心里更是忐忑,遂眼眸含泪,一脸凄楚地看着苏卿凌,期期艾艾的道: “少奶奶,大爷如今这副样子,您就算再不满大爷宿在妾的屋子,这个时候也不是泄愤的时候呀……求少奶奶宽宏大量,快给大爷找个大夫……” 这话说的极有心机,半句不提这里发生的事,只提醒旁人,这少奶奶因为嫉妒妾室,自己夫君病了都不管不问,明显就是个妒妇! 果然,周围人便开始有人起哄! “我说这位娘子,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理,你相公都成这副样子,疼得在地上打滚,你倒是个铁石心肠的,不但不管,还冷眼旁观,到时候让你相公休了你都不为过……” …… 苏卿凌冷笑,清冷的声音响彻河滩: “你们可曾听说过,眼见着嫡妻要被人撞倒,身为丈夫,不仅不出手相救,还伸手推人好将人切切实实撞进水里的?” “若放在你们身上,哪个不是吓得要远离这样的虎狼丈夫,只怕凑上前一个不留神又出意外?” 刘蝶静气极,她虽不知儿子今天到底有什么计划?只是珂姨娘怂恿着出府放灯,便顺势应下,没想到竟会出这样大的岔子! “你简直是胡言乱语,岚哥一直对你极好,怎会做出这等的事?你该不是有了身孕得了臆症了!” 珂姨娘也泪眼婆娑,声音哀婉: “少奶奶,您自怀了孕身子弱,爷总是想办法为您寻些好物件,那补药隔三差五地给您送,怎能昧着良心说爷的不是啊?” 苏卿凌并不理会珂姨娘,抚着自个的肚子,大笑出声: “呵……呵呵……哈哈哈哈,简直是太可笑了……事到如今,我才看清,原来,我也不过是个踏脚石……我的嫁妆被你们挥霍一空,我又不肯去父亲那里为你儿谋个一官半职……” 苏卿凌笑声凄楚,显见是气极了: “你的好儿与我成亲快要四载,除了回京宴客那一晚,其余时临宁愿留宿书房,如今说对我极好,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早有人认出这是长宁侯府的侯夫人与少奶奶,便拉出了旧史! “哎呀呀,这么说就不奇怪了,听说长宁侯的大爷宠妾灭妻,这少奶奶隔三差五出意外,好几次差点没命!”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据说这谢家大爷回府才没多长时间便连纳两妾,花着嫡妻的嫁妆,还折辱嫡妻……啧啧……” 旁人的议论如巴掌一下下打在几人的脸上,刘蝶静此时看儿子似乎好了许多,心下放松不少,脸上多了几分狰狞之色,怒骂道: “你们这些长舌妇,就会行这污蔑之事,滚……滚……快滚……一个个冷血之人,不得好死!” 还要说话,猛然被儿子掐了臂肉,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谢宣平刚刚被踹的那一脚着实有些重,他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肠子绞痛,是以半天控制不住的打滚! 此时,刚刚缓过劲来,便听到自己的母亲喊出蠢话来,恨不能抬手将她的嘴给捂住! 珂姨娘早发觉他的情况,不动声色又往跟前移了移,如今,爷受了伤,那两个动手的又被拎出来,可见不好糊弄过去! 脑子里转了百十个弯,便下了狠心,瞧见那灵环这会虽醒着,却是虚弱不已,唤了一声: “灵环,您怎的这般模样?” 灵环听到珂姨娘叫她的声音,似有了靠山,呜呜哭着: “姨娘,奴婢也不知怎么就掉进河里了!” 赵嫣儿嗤笑出声:“我们放河灯后,你在你姨娘身边,离河边还有些距离,平白就能掉进河里?” 夏荷也忿忿道:“难不成你还长了翅膀越过我们大家飞进河里的?” 周边声音嘈杂,围观的人群为了能听清楚,自动将声音都压下来,只听一个冷厉的男声: “我说,谢世子,装死上瘾了不成,让两个女人挡在前面算什么事?” 第150章 脸皮比城墙厚 谢宣平本就硬着头皮躺在地上,如今被人这么一说,也不知该如何,珂姨娘忙掐了掐他的人中,不过一会,便悠悠转醒! 长舒了一口气,仍是很难受的模样,肚子也的确还很疼,谢宣平一脸无辜的样子坐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突然就肚子疼晕过去了!” 珂姨娘还待配合,却不料那小公爷说出的话能将人瞬间冰冻住: “谢世子,你是被我踹晕的,至于原因,想来你心知肚明!” 立马有认识小公爷的悄声惊呼: “我的老天爷,小公爷是锦衣卫指挥使,常年抓匪缉盗,竟然承认踹了长宁侯府的世子爷,那这谢世子定是真做了什么恶事!” 苏卿凌本不想让人掺和自己的事,可若真有助益,如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安全,她不介意借助旁人的势力铲除障碍! 见谢宣平没有接话,苏卿凌适时开口: “多谢大人相救,若不是您,如今被撞进河里的便是我,且怕是非死上不了岸了!” 谢宣平眸子紧缩,没想到这锦衣卫指挥使恰巧出现,事情便难办了! 想想若万一被盯上,只怕谢家上上下下都不得安生! 想到此,忙艰难起身,顾不得疼痛,走到小公爷前几步,行礼,才道: “多谢小公爷踹的那一脚,不然,谢某摔倒带累嫡妻便成了大罪过了!” 苏卿凌冷笑,这人的脸皮一如既往的厚,她也早已看透,翻脸比翻书还快,早就无所谓了! 可把赵嫣儿气的够呛,小脸都变了色,插着腰骂道: “谢世子……哦不,谢狼子,你可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脸皮比那四九城城墙拐角还要厚,估计我的铁箭都射不穿!” 谢宣平此时哪敢接话,安宁郡主虽无实职,身份却是尊贵,身后还有将军府撑腰,此时,就算啐他一口,他也能闭眼受着! 谁知,小公爷这里也是极为难缠! 满月高悬,人群涌动,一身冷意肃杀的男子说话似刀削: “谢世子,你大概忘了我的身份,提醒你,在我这里,不止是你,哪怕你祖上做过的桩桩件件,我都能给你查的底儿朝天!” 谢宣平浑身一震,此时才深觉恐惧,若真被这厮盯上,恐怕底裤都要被扒光,只觉浑身冷嗖嗖的,从骨子里都泛起了凉意! 三年县令,虽是穷地,却也收了不少孝敬,不然,珂儿与孩子哪能养的那般好! 思绪万千,脸色变幻,又讪笑开口: “不知大人有何要求?” 恰这时,又有一男子踏着月色而来,“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自己做错事不反思,反让别人提要求!” 竟是李同甫过来了! 郑泽玖虽恨不得将谢宣平直接提进牢房,却怕坏了苏小姐的事,冷着脸道: 民不告,官不究,只是,你们做的事我这里有好些人见到,李大人刚刚与我在一起,便是最好的人证,若不想有事,最好去与苏小姐商量! 谢宣平忙道谢,去与苏卿凌说话! 此时,便见有锦衣卫驱散人群:“散了散了,官府办案,若再围观,小心押去府衙! 众人一听,纷纷做鸟兽散,只留当事人! 苏卿凌冷冷瞧了谢宣平一眼,丝毫不怒,语调听不出情绪: “今儿太晚了,我受了惊吓,需得先回府再议!” 转身向郑泽玖与李同甫: “两立大人,劳烦大人们跟随小女马回府,有些事还需烦请大人查个清楚,免得说不清楚!” 郑泽玖自然应允,珂姨娘扶着谢宣平,谢茵茵姐俩自始至终躲在一侧不敢上前,虽没亲眼所见,却已听了大概,震惊不已,吓得心里瑟瑟,见要回府,忙上前扶主母去坐马车! 郑泽玖沉着脸,目送苏卿凌被丫鬟们扶着上马车先行,这才跃上马背与一队人押着灵环与留儿跟在后面! 赵嫣儿有心跟着去,被左杳杳劝住: “郡主,这会已经太晚了,这是谢大人的家事,咱们不好多过插手!” 赵嫣儿叹了口气:“苏姐姐好可怜,被人背叛不说,还想要置人死地,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这几年便如此熬过来的么?” 左杳杳心有所感,这位谢少奶奶娘家官至二品,如此硬的后台,都能被娘家这样作践,自己不过是六品仆射之女,……唉,想想自己的亲事,便多了几分惆怅! 长宁侯府,谢晨虽年长,却是虚职四品,而郑指挥使虽年轻,却是正三品,请了上坐!李同甫则是紧靠一旁坐下! 谢晨这段时间被家里的琐事惹得心烦,又见这群人出门一趟,竟把指挥使大人与李大人都给招来了,心里窝火,脸上却笑呵呵的,不见一丝恼意! 此时,闲杂人等全被屏退,苏卿凌这个当事人也坐于前堂,脸色冷然! 刘蝶静眼刀子狠不得能将这个儿媳杀死,却不得不咬牙切齿坐在一侧,嘴里却不忘出口警告: “凌儿,你非要将事情做绝么?咱们一家子的事,非要把郑大人请来,你安的什么心,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让全京都的人都笑话长宁侯府的笑话么?” 苏卿凌冷笑,自刘蝶静将库房撬开,她已不想再与这些人虚伪纠缠,今天再补一刀,早已没了耐心! 瞧了瞧刘蝶静,那眸子森森,让她后脖颈发凉,竟忘了还要说些什么! “母亲,若是有人都要将你害死了,你还顾得上什么笑话不笑话么?或者,您若是怀有身孕,公爹却要将你溺死,你当如何?” 刘蝶静一听便炸了毛,厉声叱道: “你胡说什么,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你公爹怎么可能去做?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呵呵……俗话说的好,以己度人,才知别人的底线在哪!您是不愿想,不敢想,还是……您早知道您的好大儿早有害我之心?” 刘蝶静眼神躲闪,嘴上毫不示弱: “你说的是什么话?哪有这么去揣度婆母与相公的……早知你脑子不好使,如今竟有了妄想之症!” 苏卿凌并不恼,反倒是郑小公爷脸阴沉沉的,似乎下一刻就能爆发,被谢晨发现,忙怒叱一声: “住嘴,哪有当婆母的如此贬低儿媳的,瞧瞧你还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么……咳……大人,不知您这会儿来是……” 郑泽玖眼神锐利,声音低沉: “本官在柳河正好遇到一桩谋杀未遂案,便随当事人回来了!” 第151章 断官司 谢侯爷此时右眼皮跳的,怎么也止不住! “大人的意思是?” 此时化身为冷面阎王的郑指挥使冷哼一声,斜睨着谢侯爷: “听闻长宁侯府宠妾灭妻,我原还不信,今儿可真是开眼了!” “把那一男一女押上来!” 很快,留儿和灵环被拖拽着甩到屋子中间,因一路是被趴放在马背上的,两人此刻身上衣服未换,又被捆着双手,又湿又冷,又被颠簸的,魂儿都快没了! 此刻,脑袋里晕晕乎乎,难过得恨不能找一床厚被褥将自己 裹得严实,便听上座处一个威严的声音慢条斯理问: “你们俩,谁先说说,为什么要害人,受谁指使?” 见两人虽都战战兢兢,却不说话,继续再说: “谋害主子,情节轻微,主动交待,杖五十,狱三年!如今,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拒不交待,杖五十,流放三千里!那时候,可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声音不大,却让人听着句句冷酷! 灵环咬牙,她想 抬头看看自己的主子,岂料,还没看见人,便听见柯姨娘柔声细语道: “灵环,大人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只要把真相说出来,大人不会为难你的!” 那“真相”二字咬的极重,灵环咬着嘴角重又低下了头! 留儿却顾不得许多,当初灵环与他交好时便说,若事成了,姨娘便会求了大爷作主将她指给自己! 可如今,看这样子,只怕若不说实情,不仅仅是那五十板子的事,小命都要不保了,一念既起,忙不迭跪趴在地,连连磕头: “奴才,……是灵环……” 话刚起头,便听灵环回头瞪过来大呼: “留儿,你敢胡说八道……” 留儿并不听她的威胁,继续说道: “她说,今天只要配合着,将大少奶奶想办法撞进河里,再拖延的时间长一点,最好能让大少奶奶溺死在水里,珂姨娘便会请大爷做主,将灵环给了奴才!” “……留儿……你个软骨头……唔……” 灵环还要说什么,郑方士上前随手将门口窗下的一块烂抹布塞进她嘴里,再无法说话! “具体怎么实施的?” “原本的计划是,少奶奶放水灯的时候推人下水,可是她身边的人警醒的厉害,没办法动手……” “后来看见少奶奶站的离河边不远,正好后边又有来回走动的人群,灵环便先在后面将行人推了一把,我看她劲小,没怎么推动人,我便又使劲往前推了一把……” “没想到刚推了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被人扔到河里了……” 灵环咬牙,真是个软蛋,人家吓一吓,他便什么都说了! “……留儿,你胡乱攀咬,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让你做这些事,你也别想碰扯到我,大人,我什么也没做……我是冤枉的! 灵环打定主意,决不能承认,否则,大爷和珂姨娘这里就能折磨死自己! 谢侯爷见此情景,忙肃然说话: “两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灵环说她什么也没做,这留儿也许就是一时想差,做了错事,胡乱攀咬!” 刘蝶静也忙道:“是啊,侯府家大业大,有上一两个害群之马,也是避免不了的,毕竟是侯府家奴的事,传出去也实在不好!” 苏卿凌忽然冷笑,瞧瞧这些人的嘴脸,即便侯爷夫妇两人一开始不知内情,可也定能猜测到几分,若没有他们的纵容,这些人又怎会胆大包天?视人命如草芥? “公爹与婆母怎么不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难不成,我今个若真的遇害,捞上来的是一具尸体,你们便悄摸摸的把人埋了不成?” 今儿个,既已撕破脸皮,便不准备再忍,把柄都送到手里,难不成还让他们再走运一次? 刘蝶静此时恨不得上前将这个不懂事的儿媳踹出去。 这样的事若没有指挥使大人,做了也就做了,大不了,等人死了,再给亲家公赔礼道歉,总之,关系不能断,也许日后还能依靠一二! 只是,这会就有些麻烦了,儿子被当场发现,这两个狗奴才也办不成事,还连累了珂儿! “凌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也听到了,这狗奴才他就是胡乱攀咬,定是心生嫉恨才如此作为……岚哥儿可是你相公,又怎么会害你呢?” 苏卿凌脸如寒霜,若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只怕三天三夜也出不来点效果! “两位大人,不用问了,我要报案,请您将所有嫌犯都带上!” 刘蝶静立时傻了,几步跑到儿媳妇跟前,额上的汗珠立马冒了出来,扯住苏卿凌的手道: “凌儿,你不可以这么做,岚哥儿若真被带到衙门,一切可都完了呀!他可是你相公呀!” 苏卿凌突然笑起来,转头看向抿唇不语的谢宣平: “谢宣平,你可有把你当过我一天的相公?左右我隔三差五就要出事情,干脆今天就来个了结,你进牢房我上吊!我现在看不到一点的希望,那我们大家就同归于尽!” 这话实在狠戾,谢宣平听出苏卿凌语中的决绝,不禁心胆俱颤! 他本打定主意,咬死是救人而不是推人,可若是这贱人真起了同归于尽的杀意……那,依照两个舅哥的性子,只怕长宁侯府再没有活路! 谢侯此时眸光闪烁,他实在后悔,当初就不该纵容老妻与儿子,当初娶了人家就好好待人,不出那么多幺蛾子,如今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谢候此时想着如何挽救,最终向指挥使大人拱拱手: “两位大人辛苦了,能否容我们私下商议商议?” 郑泽玖眼中精光如利刃,也不作声,看了李同甫一眼,一同走出了屋子! 谢侯这才干笑两声,对着儿媳妇声音软和了下来: “苏氏,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儿个这事你放岚哥儿一马,让他给你认个错,再让你母亲拿出一万两做你的补偿如何?” 刘蝶静一听,立马不干了:“什么,侯爷,哪有两口子不和让公婆拿银子补贴的?” 第152章 合离 苏卿凌此时此刻真想用一盆冰水浇在她的脸上,此时此刻,难怪这长宁侯府下坡路走的这么快! “您不用急,我什么都不要,在这个家里,给我补偿多少我也不一定有命花,还是经了官为好!到时侯,婆母您,好相公,珂姨娘,就连谢茵茵,这院里的奴才才,都别想逃过!” 谢侯爷毕竟为官多年,虽无建树,却能趋利避害,如今可不是出多少银钱的问题,而是一旦儿子被告杀妻,必是死罪! 又有指挥使大人如狼一般盯着,只怕,在皇上那里再随便添些谗言,自己这官路就算做到头了,更严重者,有可能便再也没有长宁侯府。 思及此,谢侯爷堆起满脸笑意,声音更加柔和: “凌儿啊,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干脆,你提出条件,只要不太过份,我们都尽可能满足你!” 终于有个拎的清的,苏卿凌也不含糊: “敢问公爹,若你站在我的位置,你会做何选择?” 谢侯爷一愣,苏卿凌笑笑:“给我和离书,我要和离!” 谢宣平猛然抬头,脱口而出:“你疯了,不可能!” 苏卿凌冷然盯着他,并不说话! 谢宣平从那眸子里看到了彻骨的恨意,似乎下一刻就能变成熊熊大火将自己燃烧,他竟从骨子里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你如今还怀有身子,你忍心将儿孩儿生下便不见爹爹么?” 谢宣平说话软了下来! 苏卿凌只觉好笑,竟会拿孩子当挡箭牌,说白了,还不是怕和离后,什么好处都没了! “无所畏,若是无活路与无爹爹相比,我还是选无爹爹,或者,你选……去牢里等着审判!” 谢宣平此时没了主意,而刘蝶静一脸焦急,若是和离,那嫁妆可都得归还,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就到这一步了呢……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可惜,主动权在苏氏那边,这可如何是好? 珂姨娘身为这里面的当事人,自然也没走,此时心潮汹涌,心思百转! 隐忍这么些年,她自然懂得利害,如今的情形,保命是上策,哪还顾得上去想贪下那些嫁妆的事! 跟大爷在任的那三年,亲见爷贪了不少银子,虽藏的好好的,可若真被盯上,只怕以后再没有好日子可过! “爷,识时务者为俊杰……”珂姨娘悄声提醒,让谢宣平终于下了决心! “好,给你和离书!” “和离后,我生下的无论男女,都与你们谢家无任何关系!我的嫁妆和私产要一分不少带走!” 苏卿凌斩钉截铁的说! “你别得寸进尺,你最好适可而止!”谢宣平怒火中烧! “那就同归于尽!” 谢宣平两眼狂跳,他觉得自己疯了,苏氏更是个疯子: “苏氏,你别忘了,你还有父母兄长,你若不顾一切,你可有想过他们?” 苏卿凌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不过是个不孝女,左右不落好,若真能与这座侯府陪葬,又有何不可?” 谢宣平怒气冲天,却从苏卿凌的眼里只看到疯狂,那些怒气一点点消散转为恐惧,他怕了,这女人是真的被逼疯了! 罢了罢了,万一这女人起了杀心,只怕大家都得每天活的战战兢兢! “好,我答应你!” “今天先写下和离书,你们都签字摁手印,至于我的嫁妆,我相信,你们不会差了我的!从明天开始,我会先清点我的嫁妆,待一切交接好,我便离府!” “行,依你!”这句话能听得出差点,能把钢牙咬碎! 谢宣平将和离书写好,言明做为夫婿,未尽丈夫之责,屡让妻受伤,故愿放妻出离,自由嫁聚,所生子女,无论男女,均与长宁侯府再无任何瓜葛,嫁妆私产悉数由女方带走! 一式三份,男女方各一份,将来还要由官府留一份,和离妇才可另外立户!这上面不光要有当事人双方的签字和手印,还要有双方长辈的签名! 郑泽玖与李同甫做了见证人,签字画押! 苏卿凌将三份收起,这上面再让爹娘签下名字就能送去官衙。 她不怕这些人反悔,反正,有郑小公爷这最大的人证,就看这些人有多大的胆量去反悔! 事毕,郑指挥使让人押着留儿与灵环走了,出府时,秋香从春兰手里接过一个荷包,塞到郑方士手里: “这是小姐的心意,请军爷们喝酒,忙了一晚上,实在感激!” 一只小手不经意碰到那长满茧子的大手,塞的荷包很轻,郑方士眉头一挑,是银票,可见,这位苏小姐是个大方的! 偷瞄一眼主子,见他没有表示,顺手将荷包塞进怀里! “给你家小姐说,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郑泽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吩咐一句! 又对送出来的谢侯父子道:“今日的事先挂着,什么时候,苏小姐将事情彻底。了结了,我这里再结案!谢侯爷,可懂?” 明晃晃告诉他们,我就是明着撑腰,有胆子就作妖! 谢侯爷此时心惊,却也面上不显,笑着应下: “放心,我懂!” 将人送走,谢侯爷脸瞬间拉成驴脸,一声不吭回了锦绣堂! 苏卿凌已经回了瑞雪苑,并让人去将秋菊也接了过来,秋菊虽是姨娘,却是苏卿凌的陪嫁,卖身契还在她的手里,到时候出府一并带上就好! 这边大捷,苏卿凌才觉浑身疲惫,这一天,竟没有休息,想想,待生了孩子,再一步步计划。 这些前世害我性命,今生又屡次害我的人,我会让你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苏卿凌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而主院里,谢侯爷与妻子和好大儿仍未散去! “早就说既然娶了人家,就待人好些,,你们就是不听,一次次作死,现在好了,人财两空,一个不慎,我们长宁侯府就不复存在了!” 刘蝶静虽理亏心虚,却也不愿担骂名: “侯爷此时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当初岚哥儿新婚当天就要走您干嘛不拦着?但凡您严厉制止,他也不会行差踏错!” 谢侯爷窝着火,不禁怒骂: “怎不说你溺爱子女,教得他们一个个都是只顾自己不考虑大局?当初你非要留下苏氏不让她跟着去任上,三年时间再好的感情也淡了!” 珂姨娘抿抿唇,悄摸摸退到谢宣平身后,她知道,当初不让苏氏跟着是她的主意! 第153章 醉酒叫门 猛的,珂姨娘脸色一僵,她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霎那间急出了一身冷汗! “爷,不好啦!您忘了咱们的宝哥儿和嘉卉如今还在苏氏手里,和离书都已经签了,现在可怎么办?” 谢宣平身形定住,只顾着解决眼前的困境,却忘了宝哥儿他们,若是宋丽江,苏氏解决了,什么都不是问题,可偏偏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如今可如何是好! 正在拌嘴的谢侯爷夫妻二人见两人神色有异,看将过来! “父亲,您的孙子孙女还在苏氏手里,如今成了奴藉,本想着将人解决了,一切掌握在儿子手里,便不成问题,可如今……” 谢侯爷并不知有孙子孙女的事,当初,他只知儿子与珂姨娘有了夫妻之实,又有夫人窜掇,是以,隐隐猜到珂姨娘陪儿子去任上,他也没说什么,左右有个人照顾吃喝住行总是不错的! 如今,猛然听说有孙子孙女,着实有些震惊!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早做打算?” 谢侯怒了,却不由悬起心来! 苏氏虽秉性纯良,可如今屡次被害,心存怨恨,如今又已和离,只怕这会从她手中要人,不会答应! 万一再心存警惕,只怕,这俩孩子更讨要不下来! 思忖半晌,谢侯才缓缓说道: “明日让你母亲先去试探试探,不过,你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珂姨娘心中后悔,早知如此,便不让俩孩子城门外唱那么一出戏,脸色变幻不停,只恨不能这会就让夫人去要人! 心里对谢宣平怨怼,若不是他没将人早早处理,自己和孩子也不用都成了贱藉,虽然人和离了,可是,那些嫁妆也没留下,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里心中不平,谢宣平却也觉得自己憋屈的厉害! 若不是被郑阎王当场抓包,有了把柄,生怕被查,说什么也不与那贱人和离! 当了三年多的绿头龟,却憋屈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也不见那三皇子上门看一眼,难不成他是要等人生下孩子再安排么? 可实在是太憋屈了! 与珂姨娘回到寻梦苑,两个人心中五味杂陈。 “珂儿,让人安排两个下酒菜,与你家相公喝两盅!” 珂姨娘知他心中烦闷,自己心里也是悬着颗心,哪有不应,遂吩咐下去! 不过一会,灵霜端了酒与小菜送了过来,眼睛却是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的! 珂姨娘脸色渐冷,将人退了下去,亲自斟满了酒,与自家爷对饮起来! 酒意正浓,她猛又想起了秋菊,眼珠子转了转,生了念头! “爷,也不知秋姨娘这会成了什么样子,您说,苏氏会不会在意?”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一会我们去探望探望……不,这会儿就去……” 两人趁着月色,胡随在前打了灯笼,一路去了听雨堂! 一路月光倾泻,凉意席席,不见一个人影,颇有些荒凉寂静,偶有墙上的野猫窜过,有几分吓人! 珂姨娘被谢宣平紧抱在身侧,两人亦步亦趋,身后则是紧缩身子跟紧的灵霜! 到了听雨堂门外,正要拍门,门却需掩着,趁着手劲“吱呀”开了个缝! 倒把几人吓了一跳,胡随使劲将门半开,一阵冷风打着旋扫过来,几人的脖子齐齐一凉,打了个寒颤! “谁呀,这么晚了也不叫门,要吓死人啊!” 便听一个婆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嚷嚷起来,很快,人便从厢房跑了过来! “哎呀呀,大爷……这……您怎么这会子过来了……正好,求大爷给奴重安排个事物,这里只剩奴一人,着实有些害怕!” “你说什么?秋姨娘呢?死了么?” 谢宣平皱眉,若人死了,倒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人倒是没死,那会子少奶奶……哦,不是,是苏小姐让人将秋菊带走了,说是那是苏家的奴才,得去伺候她去!” 谢宣平一下子酒醒了大半:“你说什么?谁让你放她走的?” 抬脚就将仆妇踹了一脚,也顾不上珂姨娘,脚下生风就冲去了瑞雪苑! 珂姨娘伸手拉扯,被他抬手一甩,人便往后一仰,堪堪卡在门槛那,惯性倒进门里,实实在在栽进去,屁股差点摔成八瓣! 胡随紧跟着自家爷,对珂姨娘,他百般不喜,小小年纪还未及笄就敢与人无媒苟合,少奶奶多好的人,她却挑唆爷一次次加害! 唉,自己只是个奴才,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心中腹诽罢了! 被踹的婆子嘴角抽了抽,揉了揉自己的腿,忙不迭上前与灵霜将人扶了起来! “哎呀呀,姨娘小心着些,这里一到晚上总是比别处要阴森些,奴扶人回去!” 珂姨娘摔的不轻,此刻,她不想过去与苏氏起了冲突,毕竟两个孩子还在她的手里,若没有万全之策,只能暂且隐忍! 由着两人把自己送回寻梦轩,才觉着腰似乎也扭到了,只得先躺下歇息! 谢宣平趁着酒兴冲去瑞雪苑,大门紧闭! “胡随,去,叫门!” 胡随这才道:“爷,您和……苏小姐已经和离,这三更半夜的叫门只怕不妥!” “让你叫门你就叫吗?哪这么多废话?” 胡随还欲说什么,被主子踹了一脚,这才磨磨蹭蹭上去拍门! 等了半晌,院里并无动静,谢宣平怒气更甚,骂骂咧咧让胡随继续叫门! 不得已,胡随只能再次将门拍得山响! “谁呀?半夜三更扰人清梦,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很快,细碎的脚步声到了门口! “我,胡随,我家爷有事要见苏姑娘!” “我说是谁这么没眼力劲,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说不清楚!” 女子口齿伶俐,似还带着些些嘲讽! 谢宣平气得猛然上前,对着门连踹了两脚,那门结实,只闷响了两声,倒让谢宣平穿着软底鞋的脚震得发麻! “哪个贱蹄子,敢这么对你家爷说话,简直是反了你了!” 便听门里的嗤笑声: “跟谁摆大爷的款呢?我们的主子是小姐,你算哪根葱哪根蒜?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脸,你要见我们小姐就见你么?” 第154章 知画骂人 胡随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家爷讨不了好,只得对里面连连道歉! “对不住了姑娘,我家爷喝多了,惊扰了你,我这就扶他回去!” “快去快去,可真是的,这才叫酒壮怂人胆,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这么些年吸血虫似的剥削我家小姐,没便宜占了就要人命,老天咋不劈道雷将白眼狼给劈死呢!” 胡随尴尬不已,虽然他也觉这姑娘骂的好,却不得不连哄再劝将自家爷扶走! 院里,知画探着脑袋对着门缝朝外看,确定人走了,这才得意洋洋回了自个的屋! 今晚是她和知琴守院门,看知琴笑着看她,才一扬脖笑道: “哼,幸好那家伙走了,不然,我还有好多骂人的话没出口呢!什么东西,叫我说,咱们小姐与他和离是上上策,不然,还不知这一家子又怎么出阴招呢!” 知琴忙让她打住:“你呀,可真是管不住嘴,以后跟着小姐,日子还长着呢,事事得小心,别给小姐惹了祸事!” 知画忙嘻笑应着:“好啦,我知道了,今天就是气不过,出出气罢了,以后说话不这样了!”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这才去睡! 里屋的知棋与知书睡得正迷糊,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住在西屋的周嬷嬷此刻却趁着月色坐在床头,眼里充满忧色! 小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前性子活泼,无忧无虑,是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自从嫁入谢家,渐渐地磨光了性子,人变得慢慢没有了神采,事事小心谨慎,只怕惹人不快,出力不讨好,过的战战兢兢,人都傻了似的! 好容易又与娘家来往上了,人也有了主见,却是再没有了当初的活泼开朗,性子好似变得让人琢磨不透! 今天,小姐当机立断便逼着那谢大爷签了和离书,也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坎坷等着小姐! 一个和离妇,还是京都贵女圈,只怕小姐日后要受多少的歧视与嘲讽! 唉,走一步看一步,这把老骨头得好好打理着,多护几年小姐的周全! 等到天亮,苏卿凌终于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一时有些迷糊! 春兰进来,撩起床帐,知棋知书拿了布巾子和打好的水端进来,等着小姐洗漱! 洗漱完,夏荷帮着挽了个盘云髻,插了枝鎏金点翠金步摇,发顶一枝喜鹊登枝嵌珠梳篦,又用绿梅点翠钗斜斜缀了两枝,点了几枝珠花! 脸上用黛子画了眉,用淡脂点了唇,干净清爽,脸上因怀了孕,一边出了几个小点点,倒显得人多了几分生气! 又从妆奁里找了一对儿玉兰耳坠子戴上,人立马鲜活又婉约! 如今怀孕六月有余,从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从新做的几套新衣里挑出一套耦合色上衣配浅紫色的长裙,显得人低调素雅却又贵气! 刚吃过饭,便听外面来人传话,说是谢夫人求见! 苏卿凌略一想,便知是为何而来! 起身去到大门口,一夜光景,这谢夫人竟似憔悴了许多,眼下青影明显,即使遮了粉,仍掩不住肤色的暗淡! 反倒是刘蝶静看见苏卿凌便一脸讶然,以往不注意,这苏氏颜色怎么变得如此之好,都说女孩养母,只怕这一胎要生女儿! 这么一想,心里的郁气便散了许多!原想着将来生下孩子,就算和离书上认了与谢家再无关系,若想勾连,怎么也能想到办法……哼,若是赔钱货那便罢了! 不过照面的功夫,便想了许多! 苏卿凌不冷不热将人请到主屋,坐下后,冬梅上茶,然后,几个丫鬟便分立两侧,就连周嬷嬷与秋菊都站在自己小姐身后! 刘蝶静脸脥抽了抽,才笑呵呵道: “凌儿啊……” “谢夫人,我们小姐姓苏,已经和离了,以后得注意分寸!”周嬷嬷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提醒! “咳咳……虽然你俩和离了,可我好歹也与你做了三年多的婆媳,打心里疼着你的!” “可不是疼着,疼得谢家都没有一个尊着我家小姐,连庶女都敢动不动使绊子!” 夏荷不客气的接话,白眼能飞出刀子去! 刘蝶静屡被抢白,脸上快要挂不住,为了私心,只得又压了压火气,再陪着笑脸: “以前,是……伯母亏待了你,本想好好补偿你,不想你们突然就闹了和离……阿……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和伯母说!” 苏卿凌看着她微笑,眼里却没有温度: “既然和离,那便要断干净,谢夫人,今儿个正好您过来了,便和我一起清点一下我的嫁妆!” 刘蝶静脸色青红交加,昨日伟哥儿和他们一起出门后便分开了,到现在都不见回来,也不知货拿了多少,卖了多少,待拿回银子先将一部分典当出去的东西赎回来! “苏小姐……你看,昨儿闹腾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今儿都歇一天,这清点嫁妆也是个体力活,要不,明儿再说?” 苏卿凌低头似乎考虑了一会,这才道: “左右也不在这两日,正好,我这两日也有事,那便三日后再清点……谢夫人,烦请您把该归拢的都归拢好!” 刘蝶静脸色讪讪,心里打鼓,她眼皮子跳的厉害,总觉得还有事发生,还想说什么,便听苏卿凌道: “谢夫人,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待嫁妆清点完,我便会搬离这里。” 逐客明显,刘蝶静一直挂心二儿的事情,不再多言,这便起身回去! 出了院门,又回身朝送人出门的苏氏笑道: “……苏姑娘,不知你前几日买的那两个小娃娃在哪,可否割爱,我实在喜欢的紧……不若,你让与我,我出高价……” 苏卿凌眉头微皱:“谢夫人,那俩孩子聪明伶俐,我不准备出让,说实话,我是给我肚里的孩子备着的,难得有两个可意的……” 一席话堵住了嘴,刘蝶静只能铩羽而归! 正等消息的几人见刘蝶静回来,看人的表情,便知没能如愿! “蠢货,瞧你们一个个做的什么事!” 第155章 合计 在谢侯几人互相推诿埋怨之时,苏卿凌已经出门了! 此次的目的地直奔信安侯府! 刚进了院子,刘芸佳便迎了出来。 “你这孩子,不好好在家养着,怎么又跑出来了!” 苏卿凌知母亲是真的关心自己,便笑笑: “母亲,我们回屋说,女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刘芸佳与女儿并肩回到自己的屋子,刚刚坐定,便听女儿说: “母亲,女儿与那厮和离了!” 刘蝶静一愣,这么容易的么? 便听苏卿凌继续说道: “昨天晚上,谢宣平与珂姨娘合谋要将我溺死在河里,正好被卫国公府的小公爷和李仆射撞见!” 刘芸佳一听,整个人都又好了,忙围着女儿上下前后细看,只怕哪里受了伤! 苏卿凌心里暖暖的,连说:“女儿没事!娘放心,不过,谢家可就不会好过了!” 刘芸佳这才愤恨怒道: “想要害我女儿性命,哪能让他们好过?凌儿放心,一会你爹爹与哥哥们回来,咱们大家都合计合计,我苏家的宝贝疙瘩容不得他们随意作践!” 此时,董初柔与奶娘牵着孩子便过来了! 平哥儿看见姑姑,蹒跚的走到跟前,那一双黑白分明纯净的大眼望着苏卿凌,满是童真可爱! “嘟嘟(姑姑)好!” 苏卿凌被这个小侄子萌的心都化了,嘴里应着:“哎,平哥儿好乖!”伸手便想要去抱子,被大嫂笑盈盈拦下: “凌儿你现在可是忘了自己是个大肚婆?平哥儿身上都是肉,重着呢,别闪到主腰,快坐下歇着!” 苏卿凌掩面一笑,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放下防备,露出原该有的样子。 忙让冬梅拿出备好的食盒放在桌上,又从另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子,取出一个小平哥儿模样的糖人递给平哥儿玩! “哎呀,凌儿在哪做的这糖人,做的好生精巧,若不细看,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平哥儿!” “这是我在广宣街上,正巧看见唐人张今儿兴致来了,捏糖人练手呢,想到平哥儿这个年纪买吃的东西也不合适,这小玩意儿亮眼,正好拿给平哥儿玩!” 糖人张是京城有名的糖人鼻祖,做的糖人栩栩如生,且能保存许多年,只是如今儿子做了个五品京官,他不好让当官的儿子难看。便不再摆摊。 董初柔却知道苏卿凌是用了心的,这两年,糖人张的作品面世很少,若非交往甚密,很难得到他的作品! 若没有画像提前参考,再加上重金,哪可能得到这么一个珍品,可见自己这小姑子兼好友是的的确确喜欢平哥儿! 平哥儿拿着那糖人翻来覆去的看,极是喜欢!嘴里不忘对姑姑道谢:“谢嘟嘟!” 董初柔笑颜如花,柔声细语对儿子道: “平哥儿可仔细收好了收,你姑姑给你这礼物应该是费了功夫的,一会拿回家娘给你放稳当,等你长大了便能看到小时候的自己!” 这话说的巧妙,我知道这份礼物贵重,这份情意我已明了! 刘芸佳看儿媳与女儿相处融洽,心里熨帖,脸上的笑更加明显! 待父兄们回来,苏卿凌这才将事情说清,拿出那几张谢家几人签字摁了手印的和离书,就连那印泥都一起带了过来! 父子几人怒不可遏,想不到这谢宣平狼子野心,竟然三番五次的要害自己的女儿,士可忍孰不可忍! 做为娘家人,几人分别签字摁了手印,只要送到官府,便可另外立户! 如今,一家人便有了分歧,苏卿凌想要自己单独立户,而苏明远却考虑良多! 如今,一个女子单独立户虽也可以,但那是在无娘家族人的情况下,且会被人盯上,容易受人欺负!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堂堂二品大员,又怎能眼看着让女儿受委屈! 苏文杰兄弟二人更是不同意,小妹这几年生活的已经够苦的了,娘家人没有给什么助力,如今,好容易和离,哪能再让她受苦! 其实,大家都知道,苏卿凌之所以要单独立户,是不想连累到苏家,毕竟女子和离,名声受损, 影响的是整个苏家,二房必定十分不愿! 可,那又如何? “凌儿,你不必有顾虑,我苏家儿女,行得端坐得正,是那谢家不做人事,若非不得已,谁愿意走这一步! 日后,你就是我苏明远未出阁的闺女,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只要做你自己便好!” 苏明远一脸正色,斩钉截铁的告诉女儿! 苏文杰与苏礼杰更是坚定地表示,自个的妹妹自个疼,没有和离了连娘家都不管的说法! 董初柔则是牵过苏卿凌的手,让她不要多心,从今儿起就回家里住下! 苏卿凌压了多日的泪水终是再也忍不住,破眶而出,满腹的心酸在此刻宣泄出来! 前世被害的一幕,总是随着晚上睡觉而入梦,提醒她血仇一定要报,提醒她这一世再不能重蹈覆辙! 若没有亲人的坚信与支持,就她那几年做出的与娘家人背道而驰的事,只怕这会要做什么都会困难重重,九死一生! 她接过春兰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泪水,撩裙缓缓跪下: “爹爹,娘亲,还有两位哥哥和嫂嫂,凌儿以前做错了,伤了你们大家的心,如今想想,我那个时候真的是猪油蒙了心,听几句谗言便恼了大家,实在是我做女儿的不孝,还望你们能原谅!” 刘芸佳大惊,忙亲自上前与儿媳妇将女儿扶起来: “你这傻孩子,当父母的事事为子女着想,都是血肉至亲,虽然你心,可却是惦念的紧,哪会真的生你的气,以后别想太多,你这肚子大了,顾着身子要紧!” 接下来,苏卿凌把自己的每一步计划说与大家听,话落,便见几人都愣怔着,不由有些傻眼! 这都是什么表情?难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半晌,苏礼杰才道: “凌儿,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我怎么感觉是在做梦?若让我计划,只怕都想不到这些!” 第156章 文武先生 苏卿凌微笑着,其实,谁又想做这种精于算计的人,只不过是血泪教训罢了! 苏母上前搂着自己的女儿,心如刀绞,女儿的成长迅速,可见是吃了难以想象的苦楚! “凌儿,都是娘不好,若娘能多想着你,不和你置气,你也不用被谢家那群豺狼欺负至此!” 苏卿凌笑容不减:“娘,不是你的错,就算有你们撑腰,他们许会做的更加隐秘,到时候,只怕你们女儿,死的更是不知不觉,那才叫冤呢!” 众人心中骇然,万一这谢家没有露出端倪,害死凌儿,大家看在凌儿的面子上,只怕会用心照顾这些豺狼,那岂不是帮着仇人铺路,想想就呕的慌! 苏礼杰攥紧拳头,看来,不只是谢宣平,谢家,都不是好东西,特别是谢宣平这个狗东西,上一次打的太轻了! 苏卿凌猛然想起自己那个好妹妹,忙问: “这几日可有卿妍的消息?” 苏母脸色一僵,自从将苏青妍送去静心庵,派了两个婆子守着,因心里膈应的厉害,便只隔两三日收到婆子的的信,这几日事多些,倒忘了有几日不见来信! 苏卿凌心里一惊,难不成,那次在城外庙里,冬梅看见的真是苏卿妍? 若真是如此,只怕事情有些麻烦了! “二哥,你派你的人去静心庵瞧瞧,若人还在,便敲打敲打那两个婆子,若人不在……只怕得劳烦二哥辛苦些,派人查一查下落!” 苏礼杰正色,招伟亮低语几句,那伟亮便退了出去! 此时,苏明远才缓缓出口:“佳儿,你要有心理准备,只怕这妍儿是不能留了!” 刘芸佳一怔,喃喃:“同样的教养,这孩子怎么……” 语罢,泪眼婆娑,好歹是自己倾注心血疼了十几年了,竟是个白眼狼! 苏卿凌反手拥住母亲安慰: “娘,你很好,她的坏是骨子里的,是传自她那个母亲,与您何干?咱们吸取教训,日后不随意施好心便好!” 知母亲心里难受,点到为止,便不再多说! 其实,男人们心里也不好受,苏卿妍也是他们疼着长大的,当得知从小的每一次意外都是苏卿妍策划,他们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伤心失望与憎恶! 没有几个人能够将养父母和兄姐的疼爱当做理所应当,还反过来恩将仇报! 苏文杰一直在沉默,他一直在考虑,妹妹和离后应该怎么安排! 虽然妹妹说自有主张,可他仍不想让妹妹受了委屈,将妹妹说的计划一一复盘,这才道: “凌儿,那两个孩子可安置妥当?还有,人快到京了么?万不能打草惊蛇!” 苏卿凌点头,她不好细说,只因这次安排的人是郑小公爷,她也不知道小公爷对此事如此上心,当她叫叶健去安排人时,才得知小公爷先一步派了人! 至此,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齐全,只等最后一步锤死谢宣平! 而她之所以不搬离瑞雪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梅姨娘母女。 这二人虽在侯府活的没有存在感,却心性纯善,上一世也为了她受了不少瓜络,她想要在走之前为她们安置个好去处,免得被连累! 吃过午饭,略休息了一个时辰,看外面的阳光不再耀眼,苏卿凌便告辞上了马车,去了不远的安阳小筑! 鲍垒不在,只允煌兄弟俩和他们的文武师傅,还有离山几个! “大姐姐,你来啦!” 允煌欣喜,牵着允瑄的手迎上来! 苏卿凌发现,小允煌似乎又高了一点,小允瑄脸上的肉肉也多了,不禁满意地笑笑! 牵着二人去见先生,苏卿凌托人请的文先生姓柳,是位六十来岁的老者,小老头个头不高,精神矍铄,脸皮白皙,身板挺直,整个人看着一身的浩然正气,眼中是睿智的光芒! 此人是先太子的太师,德高望重、学识渊博,负责太子的智育,即传授知识和智慧。 自先太子萧宗辰失踪,便辞官退隐,之所以能认出来,还是苏礼杰上次去庄子时偶遇! 柳先生秘密返京,车出了故障,便被苏礼杰遇上,而苏明远当初得柳先生指点过,视为恩师,家中书房有一画像,苏礼杰常去书房,便记得清楚! 当下请柳先生先一同去玉瑞山庄看望允煌他们,再一起回京。 岂料,待见了允煌兄弟,那柳先生也不知为何,便要考教两个孩子的学问,考完后,当下便决定留下,颇有些奇怪! 待问题原因,便说这俩孩子生性聪慧,若好好调教,必成国之栋梁! 而武先生四十来岁,姓刘,身形偏瘦,眸子精光内敛,若不出手,只以为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大叔! 但苏卿凌都知道,此人前一世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却因得罪了魏相的嫡长子,时任卫将军的魏鸿光的府幕吴司马,被穿小鞋,后陷害至啷当入狱! 后因这吴司马的嫡姐嫁与刑部侍郎韩成的儿子,因皇后被害一案牵查出贪腐,这吴司马也被牵连,一并入狱! 当时的诏狱司顺藤摸瓜,查出不少冤假错案,才为刘先生平冤,当时轰动全国,是以,苏卿凌才知晓的详细! 今世,也是刘先生正是走投无路之际,苏卿凌让人寻到,分析厉害,这刘先生断尾求生,便做了允煌,允瑄的武先生! 两位先生见到苏卿凌,皆颔首示意,苏卿凌知这二人本事不一般,自然是带着敬意! “两位先生,住宿可不满意,若哪里有不足便提出来,我这里即刻安排!” 柳先生年长,知识渊博,刘先生处处以他为先,也不推塘,笑言: “此处闹中取静,极好,只有一点,那鲍先生太聒噪,若有美酒堵住他的嘴便好了!” 刘先生不禁大笑:“柳老是嫌鲍先生话多还是馋酒了?我瞧您和鲍先生在一块,聊的倒是投机,的确是就差把酒言欢了!” 苏卿凌自然乐见其成,笑道: “这个好说,待会便让人给您备上几十坛子上好的女儿红!” 柳先生大笑,刘先生自然也是满脸笑意,那吴司马虽倒了霉,可因是魏鸿光的幕府,只怕自个被记恨,万一露头被发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也只能藏匿起来以待图谋,不过,柳老却也从不出门,倒也奇怪! 第157章 又有新款 夏荷拿了银子,出门打酒,这中间,鲍垒带着常宽兄弟俩回来了! 鲍垒身穿交领白缎长袍,头束玉冠,手执玉扇,若不是知道他行商身份,便妥妥一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 “东家,来的正好,给您试试我研制的新款!” 常宽与常河一人提了两个大箱子进来,打开其中一只,取出来一看,里面竟是大大小小几十种瓶瓶罐罐! “我这些日子在四九城考察,发现有几家高端胭脂铺,虽然质量不错,护肤产品却是单一……呵呵,正好我手里有几个方子,便自己试着做出来给欣雅她们试用,品质不错,便给您拿来护肤品试用!” 苏卿凌看他眸子里的精光,笑问:“这些护肤品与其他店里的有何不同?” “那些店里的东西短时间用着美白效果明显,可用的时间长了肤色会暗淡无光,且脸上长出斑块来!” “咱们这是药妆,非但不会长斑,还能调理肌肤,让肌肤光滑嫩白,且年纪越大,皮肤越明显!” 苏卿凌笑了,看来,这位鲍先生又发现了商机! “我如今怀有身孕,只怕对胎儿不妈?” 鲍垒骚包的挥了挥自己手中的扇子,神采飞扬,满脸的自信: “东家,请放心用, 里面所用的药材我都请教了齐大夫,都是好东西,对孕妇无害,可以放心大胆的用!” 苏卿凌看了看这箱子里,大概有十套,每个瓶子都贴着字条,洗面乳,护肤水,乳液,乳霜,精华液,眼霜,还有一款妆前粉底液! 苏卿凌有些晕,这么多瓶瓶罐罐可怎么用? 便听鲍先生道:“咦,小青这死丫头去哪了,我已经教会她步骤,可以让她教你身边的丫鬟!” 苏卿凌会心一笑,看来这鲍垒早早就谋划做护肤这一块了! 她很好奇,这鲍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好似凭空出现,会的五花八门,她都怀疑这位该不会是仙界下来的! 能如此想,主要是她自己是重生而来,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鲍先生在利益上与自己是一个阵营,还有什么怀疑的! 很快,从后院跑出来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相清秀,个儿不高,笑起来眼睛变成了月牙儿,让人颇觉喜欢! “小青见过小姐!” 小青是前些天从庄子调过来的,原是个洒扫丫头,平时在这里便是看顾后院,因苏卿凌轻易不来,她的活很是轻松! “小青,听鲍先生说你已经学会这些护肤品的用法?” 小青笑回:“是的小姐,小青现在就能帮您做一回!” 苏卿凌也想试试效果,点头应下: “那我们去后院,我先试试,我让夏荷叫了一桌席面,估计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可以把酒言欢了!” 说罢,率先去了后院! 冬梅好奇,跟在后面悄悄与秋香说话: “你说,那个什么护肤品里含有药材,把药抹在脸上能好么?” 秋香瞧她那好奇宝宝的模样,悄悄解释: “我记得《药草大全》里面有些草药扶肤极好,你像人参灵芝这些,便可使皮肤润泽细腻,防止皮肤衰老。……” 苏卿凌讶然,这秋香小小年纪,醉心于医术,的确是个好苗子! “秋香,要不小姐我派你去齐大夫那继续学医,怎么样?” 秋香眼睛蓦然瞪大,她虽然回府后也偷偷向吴大夫请教,可论起医术,齐大夫可是首选! “小姐,真的么?”秋香觉得不可置信,自己一个奴婢,能学到这些本事已是罕见,想不到小姐会让自己继续学习! “那是自然!”苏卿凌不会让自己的人随意被埋没! 秋香顿了顿,才道:“小姐,可不可以再过些日子?” “可有什么顾虑?”苏卿凌不解! “小姐如今还在长宁侯府住着,奴婢不放心,等您彻底搬离,奴婢再去也不迟!” 苏卿凌心里暖意流淌,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瞧瞧这些个丫鬟,哪一个不是忠心耿耿为了她,她只觉自个做这些值得! “好,那就缓几天再去!我前几天见过齐大夫,他对你赞不绝口,早就鼓动我送你过去,我还有些舍不得你离开呢!” 秋香没想到齐大夫竟如此看重她,小姐又一心为她好,不禁心里感动,眼含热泪,竟说不出话来! 到了后院主屋,小青亲自去打了温水过来,因觉得小姐孕肚躺着有些费劲,便示意坐下! 春兰在一旁看着,便见小青先用湿帕子将小姐的脸由下而上轻轻擦拭干净,又从一瓶写有洗面奶的瓶子里,取出小指头大小的膏体。 在手心里轻轻揉搓出泡沫,然后,将泡沫分别抹在面部的各个部位! 接着轻轻打着圈由下而上,鼻子两端重点多揉几次! 然后又用巾帕轻轻擦拭干净,换水,再擦一遍! 接着将其中的爽肤水用旁边配置的精致的小瓷勺舀了一勺,倒入掌心,再用右手中指场匀点在面部,拍打均匀! 接着是精华液,眼霜,乳液,乳霜!整个用下来,脸上看着清爽干净,且似乎白嫩了许多,连毛孔看着都细了不少! 紧接着,用中指点了粉底液到几个面部区域,再拍打均匀,将这里备用螺子黛描了眉,再涂上口脂,整个人素雅清新! 苏卿凌这段时间本就养的不错,再用上这套护肤品,整个人容光焕发,似乎更美的不可方物,脸上因怀孕出来的那几粒小雀斑都看不出来了! “哎呀呀,不行了,这是哪个仙宫的仙子下得凡间来了呀……太美了……” 冬梅惊呼着,胖嘟嘟的小手都想上去摸一摸小姐的那张脸! 春兰虽然稳重,却也不由惊叹:“小姐,一会出门给您戴上帷帽!” 苏卿凌惊疑,便听春兰道:“奴婢怕人看见您的脸起了歹意!” 虽是有些夸张,但,谁还不想听些好听的,不过,这也说明,这一套护肤品效果的确不错! “春兰,你与秋香和冬梅互相脸上练练手,回去有大用!” 第158章 谢孝廉又出事 等苏卿凌从内院出来的时候,鲍垒已给与两位先生喝上了,就连允煌几个也上了桌,吃的极尽兴! “哎呀呀,不得了,这是哪家的仙女走错地方了?” 鲍垒眼睛发亮,嘴里花花,不过,他的眼神清正,是单纯的欣赏! 柳先生点头,不由说道:“看来,鲍先生与苏姑娘又有了新的生意可做了!” 允瑄年纪小,人虽教养极好,却因缺失母爱,对苏卿凌极为依赖,自己慢悠悠从高凳上滑下来,眉开眼笑地小跑过来! “好看,苏姐姐真好看!” 而柳先生忽然出声:“允瑄,苏姑娘大了你们许多,以后记得叫姑姑!” 允瑄忙点头,笑意不改:“姑姑,姑姑真好看!” 苏卿凌看着允瑄那满是濡慕的眼神,心软的一塌糊涂,抚着他的头戏道: “哦,我知道了,姑姑是今天好看,以往不好看!” “不,不不,是以往就好看,今天更好看了!” 小允瑄忙不迭摇手,连忙解释! 这可爱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允煌也下了桌过来,牵起允瑄的手,笑道: “姑姑,您再逗几句,允瑄怕是会跟在您身后喋喋不休了!” 像是为了给苏卿凌验证,果然,允瑄开启了逗逼模式,一边做夸张的动作,一边将自己学过的夸人的词语一股脑儿献给了苏卿凌! 直到后来,苏卿凌笑得腮帮子都觉得有些发酸,这才停下来! 待看了允煌几人的课业,又让他们当场练了一段武艺,苏卿凌这才准备回去! 当然,她顺路给母亲留下三套护肤品,还让春兰将用法上手教了刘芸佳身边的小丫头! 待回到瑞雪苑,已是天近黄昏! 此时的长宁侯府主院早已是鸡飞狗跳,刘蝶静脸色惨白,看着被人从赌场押来要债的谢孝廉,气得恨不能当场就找阎王老爷去! “侯夫人,您别怪我们不给您面子,赌场有赌场的规矩,若每个人都如您儿子一样,只借不还,那我们这赌场岂不是早早就该关门大吉了!” 领头的是个身量中等,面容凶戾的男子,每走一步那铺着的地砖似乎都有碎裂的声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其余两人俱都是八尺大汉,穿着黑色敞襟短打,露出精壮的上身,胸肌比女人的胸部似乎都要大,结实发亮,随着胳膊的牵扯耸动,着实吓人! 谢侯爷此时被人从薛姨娘的屋里急叫过来,还好,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走路那叫一个稳当,不紧不慢的到了主院,看着被打得一脸惨相的儿子,右脸的肌肉不停的抖动! “诸位,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 说话带些官威,却也有几分商量的语气,要知道,能在京城开堵坊的,哪家不是非富即贵有深厚的背景! 只可惜,三人并不鸟他,领头的男子冷哼一声,人虽只比谢侯爷只高了一寸,那气势却足足高了有八尺! “谢侯爷,若不是看着你们好歹还有爵位,不想让你们太难看,只怕我们大白天就上门要账了!” 刘蝶静此时直接气闷的厉害,冲到儿子面前,揪着他的前襟,厉声问道: “伟哥儿,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孝廉此时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脸抬起来,声音沙哑: “娘,我……我也是没忍住……” “你不是去找那个洋人买舶来品了吗?怎的就去赌了呢赌?” 刘蝶静此时有些破音,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东西不见钱也没了? 谢孝廉肿成一条缝的眼眸有些躲闪,不知该怎么说,嗫嚅了半晌,在被自家娘亲劈头盖脸扇了几巴掌后,才终于脱口而出! “娘,我和朋友去见那洋人,结果那洋人等不及,当夜就跑了,将东西卖给了别人!” “那你倒是把钱拿回来呀!”刘蝶静心下一紧,直觉不好! “我……我们本想着吃个饭就回来,正好看到有朋友去赌坊玩,我们也只是好奇去看看……没想到……没想到全赌输了……” 刘蝶静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吴妈妈与彩霞忙惊呼着上前将人扶起来,坐到雕花大椅上! 谢侯爷此时也已坐不住,他没想到,自己的夫人能够背着自己将大笔银钱给儿子做生意,要知道,这个儿子实在不靠谱! 心里咋还是窝火生气,也只能强压怒火,笑着问那领头催债的! “敢问这位好汉,不知小儿欠了多少银两?” “连本带息二万八千两!” “什么?怎么会这么多?”谢侯爷吓了一大跳,这伟哥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的会欠这么多? “怎么?谢大人不信么?我手里可有他打的欠条,还有他的签字画押!” 谢侯爷猛得气红了眼,转回头盯着自己的好儿子,恨不得冲过去,直接把他掐死得了! 一次次惹祸,先是将人摔断腿人,花了几千两平息,再把自个儿媳妇儿打得寻了短见,又花了上千两人,在他的认知里,小儿媳,不是失火烧死,而是绝望自焚的! 这一次,直接翻了几翻,他都想来横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可惜,这些人他惹不起,不管是背后的势力,还是他的官声,都得忍气吞声将账平了! 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再次笑着打个商量: “这位好汉,此时我们也识相,不知道,家里也没有现银,你看……要不你们先回去?我这两天先让人凑凑,过两日先还一部分如何?” 领头人抬眼看了看,冷嗤一声:“可以啊!” 不等谢侯爷高兴,便听这人又道:“不过,利息每日二百八十两,明日会更高,你确定过两日再还么?” 谢侯爷这个时侯脸阴沉下来,不由自主端出了四品官威: “这位好汉,得饶人处且饶人,大离律法,不得重利盘剥,否则从重入罪!” “呵,忠武将军好厉害,不过,你儿子是自愿借款,也签字画押,不瞒你说,我们也不怕你儿子不还,大不了,要他一条胳膊一条腿也是可以的……” 那人满脸笑意,却让人看出一股子森冷: “不过,就算是他胳膊腿断了,也不过是还的利息!” 第159章 凑银 这人敢说出这样的话,足见背后之人有多嚣张,也足见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谢宣平此时闻讯赶来,看见母病怏怏的靠坐在椅子上,而父亲此时竟罕见地没有坐在主位,站着面对比他高不出多少的男子,脸色阴沉的厉害! 罪魁祸首跪趴在地上,十分的狼狈,一身骚包的绀紫色长衫已经如破布般挂在身上,眼泪鼻涕横流,实在是不堪入目的厉害! 压下心中的厌恶,他询问自己的父亲:“出了何事?” 谢晨此时心累又愤怒,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夫人:“问你母亲!” 谢侯爷倒是想知道具体内情,关键到这个时候,刘蝶静还是遮遮掩掩,不想全部说出来! 谢宣平眸子缩了缩,连父亲都不太清楚,可见此事与母亲有莫大的关系! 几步上前,还待多问,便听刘蝶静猛地抬头,声音尖戾: “儿啊,你手里应该还有银钱,还有珂儿,当初我可是给了他不少好东西,你们快凑一凑,快救救你弟弟,不然,他若真的少条胳膊少条腿,娘可怎么活呀?” 谢宣平停下,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娘,想不到,娘竟能偏心至此! “娘,这没头没尾的,而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倒是给我说说原委,我才好做应对啊!” 刘蝶静不知该如何说起,岂料,那位催债人早已不耐烦,恶声恶气的: “你们有什么话放到以后再说,现在赶紧给我还钱,否则,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此时,谢晨才简单给儿子说了情况,主要就是两万八千两银子必须还上! “什么?两万八千两,怎么这么多?谢孝廉,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借债赌钱?” 谢孝廉此时浑身疼得呲牙咧嘴,却也不忘求父兄: “爹,大哥,我不想成了残废,,求你们快救救我,爹呀,大哥……” 谢宣平看着那一脸嚣张的催债人,再看到两个门神一般的大汉,他有些印象,这些人似乎是四方赌坊的人。 四方赌坊背后的势力极为神秘,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但凡惹到四方赌坊的地痞流氓都莫名其妙失踪了,能做到让人不知不觉就消失了,可见其后台有多恐怖! 想想就让人后背生凉,此次若不还钱,只怕二弟残废都是小事,搞不好,自家这个长宁侯府都要在大离国消失了! 去年便有吕姓的开阳伯爵府,其家中弟子不知何故惹到四方赌坊,结果,不过几日,家中便出事了! 当了三品官的吕伯爵被御史参了一本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子孙们欺男霸女,当今大怒,下令抄没府邸,直系全部流放至岭南苦寒之地! 思及此,谢宣平只觉得后槽牙都疼役钻心,凑到谢侯身边悄声道: “父亲,您还是让我娘快些凑银子,哪怕将田产铺子抵掉也得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谢侯爷诧异看看儿子,见他的脸色凝重,心知此事只怕无法躲过,点点头,走到发妻身边沉声吩咐: “快去瞧瞧,家里还有多少现银,若不够,把地契与铺面的房契也拿出来!” 刘蝶静不可置信看着谢侯爷:“侯爷,你说什么?把那些拿出来也不够呀!” 要知道,这些年因为经营不善,有些铺子都是勉强维持,还卖了几个铺子老祖宗留下的那点家底本就不剩多少了! 若不是苏氏进门,只怕府里连个仆人都用不起几个! 谢晨只觉这蠢妇实在不知轻重,不禁怒道: “蠢妇,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 谢宣平此时走到债头跟前,说话温和,一副仁义的翩翩公子模样! “这位大哥,可否打个商量?” 他太知道家里的底子了,看母亲那样子,定是不知什么缘故,家中没有了现银,如今,想要平息今天的事,只能去与债头人商量用田产商铺抵债了! “你说!”那领头人倒是对谢宣平还算客气! 谢宣平一看有戏,忙道: “我家二弟这段时间折腾出不少事,家里为了他花费了不少,是以家里现银不多,不知……能不能以田产商铺相抵?” 那人眉头高挑,斜着眼痞痞的笑着: “可以啊,反正这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你们快些,别耽误老子办别的事!” 此时,桌子上早已摆了茶水点心,谢宣平又忙吩咐人去洗了各色水果奉了上来,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而刘蝶静心里哀戚着回到内室,从妆奁的夹层里取出一枚钥匙,再到雕花大床,掀开被褥,揭开一块床板。 又用钥匙对上一侧的铜锁一拧,只听“啪哒”一声,锁被打开,取下锁来,往出拉开,竟是个暗门抽屉,里面是一沓地契和房契! 刘蝶静都能听到心里的血流汩汩,只恨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相信伟哥儿,她并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看侯爷那架势,此次指定是躲不过去的! 可恨苏氏那小贱人这个节骨眼上和岚哥儿和离了,否则,怎么着也要从她手里抠出些东西来! 只可惜,她竟忘了,苏卿凌的嫁妆的窟窿还在等着她! 一想起苏氏,她忽然多了个心眼,从那叠房契里挑挑拣拣留下一些好地段的,又重新放回去,一切规整好,这才将手里的田契地契拿上去了主室! 账房先生也将现银送了过来,不过八百两,看得谢侯爷一阵头晕,狠狠瞪了夫人一眼! “侯爷,只怕还要岚哥儿凑一凑了!” 谢侯爷一把扯过那沓纸,一张一张看了,心里有了数,这走到那债头跟前: “你先看看,这些田契地契算下来差不多有万两,本侯再让人去取!” 那人草草翻看,冷笑不已:“谢侯爷这是欺我不懂么?您的田产铺面可真是金贵,最多值七千两的契竟敢算万两……要不,你收回去,这债我们不要了可好?” 一席话让谢侯爷直打冷战,忙笑呵呵道: “这是说的哪里话?本侯平时又不碰这些个东西,不了解行情,你说七千便是七千!” 又从怀里取出二百两银票,将那八百两银票拿过来:“这是一千两,总共八千两!” 见那人脸倏地沉下来,忙又道:“剩下的马上去凑!” 第160章 失望至及 谢侯爷此时已毫无脾气,此时只恨不得赶紧将这事了了,忙又到大儿跟前: “岚哥儿,你也看到了,这个事情得先平息了,此事还得你去凑一凑!待事后为父定好好补偿你!” 谢宣平心里冷笑,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补偿?可此时却又不能计较,只得沉声应道: “我尽力而为!” 说罢,便匆匆回了自己的书房! 他的书房有一个小暗间,那是他的小私库,三年县令攒下的全部家当! 一万两千两的银票,还有田产铺子价值也有三千两,还差五千两! 谢宣平深吸一口气,压下吐血的冲动,将东西揣进怀里,又去了珂姨娘的听玉堂! “珂儿,你这里还有多少现银,为夫需要周转一下!” 珂姨娘其实早已知道前院的动静,却没想到竟还有自己的事,心中发沉,面上却不显,笑盈盈柔声问道: “相公,您以往给珂儿的零用,除了给孩子们的开销,还剩伍佰二十俩,妾给您拿来!” 谢宣平眸色暗了暗,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了计较! 在任上,那些乡绅富户为了在县令这里谋私,不好明面上行贿,大多是通过家眷从县令夫人这里下手,是以,珂姨娘打着县令夫人的名号不只是收银钱,还收了不少好东西! 他知道就算是银钱,珂儿也会悄悄扣下一些成了她的私房,而他向来都是装作不知,女人嘛,谁还没有个小心思? 可这会遇到事,竟只拿出区区五百两,实在……谢宣平有些心冷,见珂姨娘从内室端了个匣子出来,满脸真挚的道: “爷,这里有五百两银票,那二十两留给珂儿作零用,可以么?” 谢宣平笑着接过,眼里却渐渐失了温度:“珂儿,我记得你有一匣子的首饰,这次事情紧急,需要得多些!” 珂姨娘脸色骤然变了变,又恢复正常,仍是一副笑模样:“好,妾去拿去!” 虽只是一瞬间,谢宣平仍注意到她的变化,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口口声声为了他连生命都可放弃的女子,不过是用到她手里的银钱,便各种不适,谢宣平心里失望至极! 而珂姨娘不知自己不过小小的变脸,就让百般疼爱自己的谢大爷看在眼里,成了一根刺,时不时地刺他一下! 珂姨娘心里叹气,那匣子上下五层,有许多是随大爷在任上,那些交往的妇人们送上的礼物。 有两对翡翠玉镯子是她的最爱,为此还专门让人打听了价值,一对就价值不下三百两,可正因此,她常戴在手上,爷记得清楚,便也只能割爱了! 还有几幅整套的头面,也价值几百俩,再加其余的一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值一千多两! 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珂姨娘郁闷地让灵霜过来,将沉甸甸的雕花匣子端了出来! 谢宣平打开匣子一一看了,又看了一眼珂姨娘,没有再说什么,匆匆抱着匣子离去! 珂姨娘只觉那一眼凉薄的很,心里有些打鼓,难道爷看出自己还留了上千两的私房钱还有别的首饰不成? 可是,银钱就是一个女人的底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那时,自己好歹还有个银钱伴身! 这边,谢宣平急匆匆赶到前院,将身上的银票与田契房契递过去,与他先前估算的差不多! 总共值一万五千六百两,又将那些首饰做了估价,因首饰一出柜就会贬值,是以,这些首饰抵了一千两,如此算下来,还差三千四百两! 谢侯爷此时有些急了,大骂谢孝廉就是个不孝子,盛怒之下,让刘二带人直接去谢孝廉的寝室去搜,连他屋里值钱的摆件全弄过来!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刘二还真从谢孝廉睡的雕花大床的暗格里找出一千二百两的银票,又将他从苏氏嫁妆里偷拿的价值千两的名家字画拿了过来! 谢宣平更是不耻,自己掏出家底给他还债,他竟还藏着掖着留私房钱,实在让人失望! 债头此时早等的不耐烦,算算这些,还差一千二百两,嗤笑道: “本想着堂堂长宁侯府,再不济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不到,这么长时间竟还凑不齐这些银两……实在不行,给你们指条明路!” 谢侯爷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明路?” 那人鄙夷一笑:“你们家现在这种情况,估摸着是个好人家都不愿与你们结亲,你似乎还有两个女儿没嫁人,左右不过是庶女,也不会再有什么高门大户愿意……” 谢侯爷脸一沉就想发飙,却又不得不忍着听下去: “我认识的一个临安来的老爷,他年纪三十出头,前头死了两任老婆,就想找个官家小姐,并且说了,喜欢年纪小的,过了及笄的不要……若能成,他出一千两银子买断!” 谢侯爷皱紧了眉头,只有茵韵合乎这个条件,只是,虽然这孩子平时没有存在感,与自己也不亲,还唯唯诺诺的,一身的小家子气,却也是自己的骨血! 刘蝶静此时却激动不已,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就算找个还算体面的人家,对侯府也不会有多大的助力,还不如直接拿银子走人,若能将那梅姨娘打发了才更好,还少了一份开销! 思及此,刘蝶静忙走到谢侯爷身边,咬起了耳朵: “侯爷,我觉得此事可行,那死丫头平时闷声不响的,长得又普通,还一身的小家子气,就算再养上两三年也改变不了什么……” 谢侯爷沉着脸喝道:“刘氏,你什么意思?” 刘蝶静此时并不怕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侯爷是个什么性子,她可是摸的个七七八八,自己的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侯爷,韵儿这样子,将来也不过能找个富户就不错了,且她那样子,无论嫁去哪里也不是个能做主的!那老爷能拿出千两银子,最起码是个有钱人家,韵儿过去肯定不会受罪,也算咱们养育一场对得起她了……” 话说的漂亮,还有重要的一点,这既省了不少开销,且还能省一份嫁妆银子! 谢侯爷不语,心里却是默认的! 谢宣平虽觉不妥,却也觉得妹妹年纪虽小,那男人岁数也大些,还死了两任夫人,可抵不住人家有钱呀! 虽然要写断亲书,那又如何,既给他找了好人家,还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第161章 梅姨娘寻死 债头看这三人的样子,便知晓有门,决定再加一把火,便又道: “成不成的给句话,你们若不愿意,有的是大户人家的庶小姐,若不是人家是想着大户人家的女儿好歹知书识礼,比小门小户的见识学识都多,否则,何必花这千两银子!” 刘蝶静忙悄悄碰了碰侯爷,眼里意思明显,谢侯爷再看两个儿子,老大虽不吭气,看那样子也是默许了的,而小儿子更不用说,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实在不用问! 再想想自己书房仅剩的贵重物品也就那么几件, 凑起来也不值千两! 狠下心,谢侯爷点点头,脸色却有些发青! 待写下了谢茵韵的卖身契和断亲书,几人都签字画押,又着人将人叫了过来,不料,那梅姨娘竟也跟了过来! 待听说如此草率就将女儿说了亲,没有庚帖,连男方都不见,梅姨娘脸色大变,平素很少说话的人儿少有的发了怒! “侯爷,这算什么?韵儿是您女儿啊,您知不知道这是在卖女儿啊!” “住嘴。梅氏,你一个姨娘,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先回去!” 刘蝶静如今恨不得将府里的姨娘却打发走,免得在自个眼前碍眼,今儿这么一折腾,府里哪还有那些个银钱养这些闲人! 她看着谢茵韵,脸上满是慈蔼的笑: “韵儿,你也别觉得委屈,你是个庶女,咱们府里今时也不同往日,想要给你找个门第高些的已不可能……” “……就算有,那也只可能是做妾!这位老爷年纪也不算大,虽是继室,好歹是个富裕人家,你去了便是正儿八经的正头娘子……不亏的!” 谢茵韵看着这一家人的嘴脸,心中最后一点希冀也没有了,心中一片冰冷,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她知道,就算今夭没有这出,为了长宁侯府,她的父兄与主母也会将她们姐妹待价而沽,终究不会让她自己挑选夫婿! “既然父亲觉得合适,女儿便遵父亲的意思!” 说罢,上前在身契与断亲书上签字画押,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听梅姨娘大叫一声: “侯爷,您真的这么忍心么?他可是您的女儿呀,您难道连一点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谢侯爷大怒,这是在戳他的肺管子啊,一个妾室,敢在人前如此指责自己! “梅芳芳,你可真是反了,竟敢对着侯爷大呼小叫,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刘蝶静厉声呼喝,这个时候不上眼药更待何时! 谢侯爷果真脸现怒气,若不是这边的债务还未处理完全,他恨不能立马让人将这贱妇直接打死! “谢侯爷,你们的事稍后再说,咱们这还没有处理完,眼下,还差二百两银子,要不,你们再凑一凑?” 话音刚落,刘蝶静着急了,忙道: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几万两银子都出去了,不过就差二百两,值得这么咄咄逼人嘛!” 谢宣平心道要遭,果不其然,那债头只呵呵冷笑,语气里全是嘲讽: “什么叫咄咄逼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的,这二百两银子就不是钱了?” “要知道,普通农户一年能挣二十两银子就要食阿弥陀佛,二百两银子是十家农户一年的收入,侯夫人说的如此轻松,可见家里不缺银钱! 如此甚好,赶紧把那二百两拿过来,我们也好走人!” 刘蝶静知道自己一时又说错了话,脸色讪讪,被谢侯爷狠狠瞪了几眼! “还不去取,赶紧拿来好让人家回去交差!” 这边气恼的厉害,那边梅姨娘上前抱住女儿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你这一走,我要何时才能冉见到你啊!这是剜我的心啊!不若我现在便闭了眼,免得以后日日锥心啊!” 梅姨娘哭的撕心裂肺,早已顾不得礼仪,谢茵韵泪眼婆娑,并不出声,娇娇小小的,看着更是可怜无助! 就连两人的丫鬟也跪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这主屋里凄凄惨惨戚戚,一片愁云惨雾! “我的韵儿啊,你这一走,娘也没法活了,索性,我这会便先了结了,免得每天肝肠寸断,活得生不如死啊!” 说罢,梅姨娘眼神猛然一戾,放开女儿,起身就奔向那一侧的雕花高方桌撞去! “快拦住她!”还好,谢侯爷便在那桌旁不远,谢宣平年轻,眼明手快腿脚利落,两人堪堪拦住狠狠撞上去的梅姨娘! 谢侯爷被那股劲一带,便也撞倒在地,右胳膊似乎受了力,疼得厉害! 谢宣平虽不要紧,一只手拽住梅姨娘的袖子,也被带得四仰八叉! 梅姨娘反倒被这么一拦,衣袖烂了一只,跪倒在地,并无大碍! 那债头不耐地声音扬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想赖着二百两,在这给我唱戏呢?” 刘蝶静忙不迭去扶谢侯爷,见他脸色差的厉害,忙喊胡随进来,将人才扶了起来! 这个时侯,她也顾不上脸面不脸面,眼珠子转了转,悄悄道: “侯爷,您看,梅姨娘如今也实在离不开韵儿,万一韵儿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寻了短见,咱们总不能时刻看着……” 谢侯爷阴沉沉地看着她:“你明说什么意思?” “如今天已黑了,家里也实在没有可抵的物件了……妾身的意思,看那位债头能不能通融,将梅姨娘也带走,抵了那二百两!” 谢侯爷当下喝斥:“刘氏,住嘴,我长宁侯府还没有没落到卖妾室的地步!” 刘蝶静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才一脸委屈道: “侯爷,妾身也是为韵儿着想,梅姨娘如今这种状态,韵儿就算出了阁也不会放心自己的亲娘,一旦跟那老爷回了临川,只怕再无相见之日,咱们不若好人做到底……” 那债头耳尖,又离两人不远,早听得清楚,脸上满是嘲讽! 刘蝶静见侯爷不说话,便忐忑不安往债头这边走来,她倒想稳稳坐着,却也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将要说的话! “这位爷,妾身想和你打个商量!” “你说!” “你看,我们家这位姨娘实在不想与女儿分开……” “那好说,你女儿留下,一千二百两拿来!”债头干脆利索! 刘蝶静忙摆手道:“妾身的意思是,你好人做到底,让梅姨娘也跟了韵儿去,母女俩不用分开,你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那债头立马瞪起了眼睛: “什么?没听过这样的事,哪有买一个小的还得贴一个老的?我这样子是不是傻子?” 第162章 也可以侍寝 “不不不,你误会了,梅姨娘虽然岁数大些,可她是个能干的,绣活极好,做饭也好吃,韵儿的衣食住行由她照顾,她那夫婿定能放心!” 刘蝶静极力推荐,只恨不得说梅姨娘长得也不错,若不嫌弃,也可以侍寝! 梅姨娘本是她的随嫁丫鬟,后来因为薛姨娘太得宠,不得已才抬了她做妾,只是这梅姨娘总是谨小慎微,不得侯爷喜欢! 还好,她没敢说出侍寝的话,不然,侯爷绝不会放人! 债头似乎被说动,沉吟半晌,才道: “你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要用一个半老徐娘抵那二百两银子?你这算盘珠子响得就差打到我脑门子上了!” 刘蝶静也知,一个有些手艺的壮年女子也不过能卖二十两银子,这不是没办法么! 划拉了一会,才又道:“我把梅姨娘和韵姐儿丫鬟的身契都给了你,你看?” 债头实在不耐烦,耷拉着脸道:“罢了罢了,看这样子,真是拿不出来了,便宜你们了,去去去,赶紧拿来,不过,我们也不能吃亏,再多要四个人的身契,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刘蝶静一喜,忙亲自回了自己卧室,再次取出匣子,从中拿了梅姨娘和那两人的身契出来给了债头,另外拿了四张三等丫鬟的身契出来! 债头一一验清,这才从怀里拿出那张欠条扔向谢孝廉,拍拍谢孝廉的脸,嘲笑着: “小子,算你命大,我真佩服你,以一己之力,搅散你爹的后院!” 说罢,看向梅姨娘母女道: “两位,今天太晚了,出门不方便,相信待一晚上侯爷不会说什么的,你们今儿就再住上一晚,收拾些衣物,明天我们会派人过来领人!” 说罢,与两个壮汉搂上妆奁匣子,抬了两大箱子抵押物扬长而去! 刘蝶静此时才忙不迭让小厮将二儿扶回房去,岂料,侯爷心里那股怒气没发,哪能容他轻易躲开! 看到那一角斜放着的鸡毛掸子,跑过去拿起来抓住有毛的一边就抽向谢孝廉! 这鸡毛掸子的杆子虽细,却是竹竿所制,有韧性,抽在皮肉上极疼,谢孝廉只一件薄衣,还破烂着,被抽在身上,如赤裸着身子,疼得吱哇乱叫! “娘啊,快救我,爹要谋杀亲儿啊!” 谢孝廉疼得鬼哭狼嚎,边躲边直窜向她娘那边,谢晨此时哪还顾及旁的,只想将这能闯祸的儿子打死拉倒! 偏刘蝶静护儿心切,挡在前面,于是,母子二人一同遭殃,刘蝶静也被抽了好几下,有一个躲避不及,脸颊上被着实的抽了一下,顿时肿成了包子脸! 一时间,母子俩吱哇叫的不住,谢侯爷大骂: “你们俩个简直是要丢尽我长宁侯府的脸,自古慈母多败儿,如今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护着他!” 刘蝶静此时钗斜鬓乱,却也顾不得,哭着扑护住儿子大半: “侯爷,事已至此,伟哥儿早已知错,他会改的,如今,我们倒要想想苏氏嫁妆一事啊!” 好一招祸水东引,岂不知现在是火上浇油,提醒还有一劫等着他,于是,谢侯爷积攒了几个月的怒火一股脑都招呼在这母子身上! “都是你这败家妇人,将一个好好的儿媳硬生生欺辱的去与岚哥儿和离,伟哥儿的媳妇也没了,你这蠢货,好好的俩个儿子都让你霍霍的过不成样子!” 刘蝶静虽被打得浑身疼痛,一听侯爷骂自己蠢,一时便上了头,才几天功夫,便一次次被骂自己蠢,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便梗着脖子回怼: “我是蠢,可也知道若没有侯爷默许,妾身哪件事也做不成,说到底,你才是源头,是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的!” 这边吵的热闹,谢宣平也不去相帮,只默默坐在下首的一张雕花椅上喝茶,眼里俱是冷意! 如今家里成这副光景,那夫妻二人还在互相推诿扯皮,而二弟也不过挨几下,母亲百般维护,实在让人心寒! 再想起珂姨娘也并非与自己一心,便多了几分后悔,后悔不该一次次害苏氏,逼得她不得不与自己和离! 那女人虽水性杨花,却一心为长宁侯府着想,若自己对她好些,就凭她手里的嫁妆,这次的危机哪用如此东拼西凑? 可惜……不,也许,还有挽回的可能,毕竟,成亲前,二人也花前月下,你哝我哝! 侯爷还在与刘蝶静口舌之争,在夫人被打到的第一下,吴妈妈与彩霞也赶忙跑上前,却已迟了,夫人已被打到好几下! 两个护在夫人身前,所有的怒火都出在这两人身上,只能咬牙忍着! 而梅姨娘抱着谢茵韵,冷眼看了一会,便冉翠红与草儿扶着回自己的院子,眼里没有半分温度! 这一夜,实在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瑞雪苑,知画从角门回来,满脸的兴奋! 来到主屋,两支红烛亮着,大家都正围坐在一起做鞋子! 苏卿凌如今有些发福,脚也有些浮肿,原来的鞋子穿着便有些挤脚! 周嬷嬷拓了新样子,便与春兰两人一起做鞋! 苏卿凌如今饿得快些,捡了冬梅做的芙蓉酥细细品着,眼睛半眯着,俢长的脖颈微微前倾,优雅从容,看着极美! “小姐,那主院乱套了……嘻嘻,谢侯爷要打那谢二爷,偏偏夫……侯夫人护着,谢侯爷便拿鸡毛掸子一块打……只可怜彩霞姐姐,平白挨了那几下!” 苏卿凌笑笑,却不言语,倒是一旁从里屋铺好床出来的夏荷笑道: “幸好我们有个好主子,不用因为那些琐事提心吊胆,彩霞姐姐跟错了主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苏卿凌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银辉洒满院子,除了偶尔的几声野猫叫声,竟然静得吓人! 偶有前院吵闹的声音传过来,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苏卿凌只觉一切都按自己的计划行事,事情做的极其顺利,前世的经历带来的恨意似乎都疏解不少! “夏荷,你与知琴去五小姐那里去帮忙,若有需要帮忙收起的东西便拿回来,等她们出府后再给她们!” 待夏荷抬脚要走,又叮嘱道:“你先将实情告诉她们,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第163章 苏小姐做的手脚 此时此刻,梅姨娘芳芳心灰意冷,跟了侯爷十几年,虽知他生性凉薄,没想到对亲骨肉都能如此狠心! 谢茵韵内心悲凉,她与娘亲一直小心谨慎,循规蹈矩,每天过得战战兢兢,想不到还是被父亲为二哥顶了一千两的赌债,还真是可笑! 看着母亲那哭红的眼睛,谢茵韵放下对谢家最后一点留恋,用帕子帮娘亲擦眼泪,轻声劝慰! “娘,从今以后,我们与长宁侯府再无瓜葛,也许,离开这里,我们娘俩倒能活的好一些!” 梅姨娘心中悲哀,虽觉能与女儿在一起已属难得,可以想到那未知的夫婿死了两任妻儿,必不是个好的,不然,也不会想着拿一千两直接买断! “我的韵儿,娘以为再熬上两三年,等你及笄,想办法找个平常百姓嫁了,只要你能一生顺遂娘就放心了……想不到……” 梅芳芳哭得泣不成声,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残花败柳,自己好歹也有一手好绣技,养活的了自己,可是女儿才十二岁,这么小的年纪,如何能…… 一想就控制不住心痛不已,她都能预见到女儿日后的悲惨生活,心似乎被一块块地抠下来似的,痛得喘不上气来! 翠红心疼地一下一下抚着姨娘的后背,本就是个丫鬟的命,被再卖一次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只是,谁能知道未来的主子又是个怎样的性子! 主仆二人都是愁眉紧锁,忧心不已! 草儿反倒看着轻松不已,开解着几人: “姨娘,您经常教小姐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说不定,这事是个好事呢!” 谢茵韵虽心中愁绪万千,听了草儿的话反倒想开不少: 是啊,这长宁侯府就是个虎狼窝,连大嫂嫂这样大的背景都要和离脱离出去,自己和娘也不过是两只小绵羊,留在侯府,迟早也会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几人默默地收拾包袱,便听见有敲门声,这个院子如今只有母女俩和俩丫鬟。 谢家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以前奴仆也不算多,好歹也配个守门的婆子! 自苏卿凌交了管家权,刘蝶静连守门婆子也调走了。 翠红出去开门,不一会,便带着夏荷走了进来! “夏荷姐姐,你怎么这会过来了?”谢茵韵有些讶异! 夏荷对着梅姨娘行了礼,这才笑着对谢茵韵道: “我家小姐让奴婢过来看看,梅姑姑与谢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若是需要寄存的可以先放在我们院里……” 这意思便很明显,你们的事小姐知晓,你们的财物十有八九明着是拿不走,这边可以帮忙先转移! 梅芳芳母子俩不是个蠢的,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 虽然家中财物不多,可也是她们母子俩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还有熬灯点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绣品卖的银钱,三十八两银子,若平常人家省着用,也能过个年! 还有做好的几件没来得及卖出去的绣品,自然也不能便宜了谢家! 两人很默契,连同新做好的衣服鞋子连带银子和值钱些的首饰裹了包袱,毫不犹豫递给夏荷! 翠红与草儿被买来府里三年,没有多少积蓄,总共加起来也才五两银子,这还是苏卿凌执掌中馈时月例银子每月一吊钱攒下来的。 只是这几个月月钱被克扣,饭都吃不饱,主仆几人想吃还得是掏银子托人去大厨房买,家底贴出去了些去! 两人把自己的五两也给夏荷带走! “夏荷姑娘,回去替我们给苏小姐道声谢,就说梅氏母女忘不了苏小姐的大恩,若有机会,必当厚报!” 夏荷笑得灿然:“梅姨,我家小姐还有一句话,把心放肚子里,明儿来人便跟着走,必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梅芳芳眼睛瞪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跳得厉害,不会是苏小姐做的手脚,若真是……那,那她们娘俩便跳出苦海了! 夏荷继续说道: “看你们将家底毫不犹豫送到我手里,说明你们对我家小姐百般信任,冲着这份信任,我便也不能让你们睡不好觉!” 夏荷走后,四人半晌都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来,原先被亲人遗弃的悲伤,愤恨,撕心裂肺的感觉一扫而空! 随之而来的是百感交集的感动和对未来的憧憬,只要是苏小姐,她们莫名地相信! “韵儿,日后,无论我们身在哪里,都要记得,苏姑娘是我们的大恩人,这辈子,哪怕当牛作马我们都要想办法回报! 梅芳芳郑重地告诫谢茵韵,苏小姐在府里三年多,处处关照她们娘俩,她们才能过得好一些! 若不然,只怕那薛姨娘在侯夫人的暗中唆使下,自己娘儿俩恐怕早就熬不下来了! 谢茵韵此时知道有大嫂嫂……如今已是苏姐姐做的手脚,前途必不会难过,心中已是狂喜不已,即便没有娘的叮嘱,她也会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这一晚,几人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而苏卿凌这一晚又做了梦,恍惚中,她看见梅氏母女一个引开看守婆子,一个怀里揣了两个馍馍朝关押她的地牢摸了过来! 她那个时侯饿了两天,眼睛还好好的,看见谢茵韵瘦小的身子快要走到地牢门口,刚将怀里的馍馍拿出来准备扔进来,便被一只大手拎走了! 她只听到“啪啪!”的巴掌声和被捂住嘴的闷哼声! 画面一转,夜色里,几个大汉将梅姨娘五花大绑扔上了马车,其中一人将两锭银子扔给了一个妇人,说话瓮声瓮气: “吴妈妈,这二十两银子着实多了些,以后再有年纪小些的给我留着!” 那吴妈妈声音掩不住高兴:“放心,若不是怕引人注意,夫……我今儿就把另外两个小丫头给你带走!” 画面再一转,竟是谢茵韵发现娘亲被卖,悄悄跟于后面,却早被大汉发现,一把抓住扔上马车,狂笑道: “吴妈妈果然说得不错,给这丫头个机会,必然会跟着跑出来,这两个细皮嫩肉的,长得模样也不错。……” “把这两人送到南边妓馆,老的送去暗门子,一个送到长春楼,咱们可不少挣!” 再看里面,竟还有两人被绑着,竟是翠红与草儿,嘴上被塞上破巾子,眼里尽是惊恐! 第164章 前世梅姨娘结局 转眼,便见梅姨娘死不瞑目,衣衫不整被扔在乱葬岗! 而谢茵韵浑身是血地被一个老男人虐待而死,草儿亦在一旁为救小姐,被那人一把掀翻撞向桌角,血汩汩流出,不过片刻,人便抽搐而亡! 而翠红穿着艳丽的薄纱裙,来往于各色男人之间卖笑度日,终于有一天,她喜欢上了一个穷书生,自赎己身,嫁于那人。 将自己攒下的私房钱给了他,支持他上京赶考,结果,书生中举后,一纸休书回来,翠红心灰意冷下,直接跳了河了却一生! 苏卿凌猛然惊醍,鬓边还有泪水,关于前世,她并不知晓这几人的结局,若真如梦中所示,也是极凄惨的! 而这起因,便也要让她复仇! 苏卿凌坐在床上,深深吸气,腹中的孩儿似感应到她的情绪,翻了个身,肚皮上鼓出个包,让苏卿凌心中柔软一片! 抚着那鼓出的小包,感应到孩子的回应,苏卿凌渐渐平息下来! 这一世,她要努力维护爱自己的亲人,帮助对自己发出善意的人,让自己不再意难平! 长宁侯府,所有作恶的人,这一世,一个也休想逃脱! 天亮后,不出所料,梅姨娘主仆四人连带四个下人被接出府门时,均被侯夫人派人搜了包裹,见不过是两身换洗的半旧衣物和素簪子,便放人离开! 谢侯爷最终忍不住,命人对谢孝廉执行家法,打得人吱哇乱叫,屁股上血淋淋的一片,估摸着,得在床上趴半个月! 苏卿凌一边听着知画绘声绘色的描述,一边吃着芙蓉糕,心情大好! “不过,小姐,奴婢昨儿个晚上去看如意的时候,她说她去伺候如心去了,不过,如心的情况很不好……那谢家二爷简直是畜牲都不如!” 知画说完,屋里低迷了不少,夏荷心里庆幸,只觉得瑞雪苑里的仆婢都好幸运,跟了位好主子! “我们大家幸运,有个好主子,可也要将忠心放在第一位,否则,天大的福气也接不住!” 苏卿凌想不到夏荷还有这样的觉悟,不禁投去赞赏的目光,这也变相让大家都知道,主子要的就是奴才的忠心! 如心这样爬床的奴才,本就是为了往上爬才背主的,不然,当初美欣选择死遁的时候会将两人都带上! 不过,这个如意倒是个不错的,却不知美欣为何竟也没有带走,反正一会便要去庄子上看看,梅氏几人都要送去玉瑞山庄,到时候倒能问上一问! 吃过早饭,苏卿凌便带着一众人乘坐马车向玉瑞山庄进发! 待转到城外去往庄子的小路,便遇见了昨天晚上去催债的三人! “苏小姐,那些人都在马车上,这是他们的身契,另外四个已经让牙人领走了!我们主子说了,至于该分的银钱,等您从庄子回来去食韵轩三楼,他亲自给您!” 苏卿凌微笑着点头,这次已经让长宁侯府伤了筋骨,自己又白得一份银子,真是痛快! 待那三人骑马从岔路回城,苏卿凌才又重新坐上马车! 今儿春兰与秋香,秋菊,再有知琴与知棋跟着,王杰与叶健驾了马车,留了李宝善与秦文武在瑞雪苑守门户! 马车上,恢复了几分性情的秋菊有些好奇,在她的印象里,梅姨娘母女虽没有对小姐作恶,可也没有帮什么忙,为什么小姐会如此相帮! “小姐,您就不怕梅姨娘她们被发现么?这样做值得么?” 其实,这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苏卿凌笑笑,想了想才道: “怕,但我在侯府三年多的时间,这侯府里主子的禀性都了解的清楚,原还想着,万一另外几人不好,直接发卖了就是,想不到这人办事倒是利索,都不用吩咐就将人打发了!” “不过,小姐我也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人性最是不好琢磨,不能单纯以好人坏人来分,但,最起码,这个人要有原则,善良且忠与义最不可少……以后,你们见识的多了自然也就了解了!” 三人半知半解,却对“忠”字理解的透彻!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记着坚定不移维护主子是自己毕生要做的一件事! 马车终于到了山庄口,提前接到通知!的庄头叶大强带着叶善和叶良兄弟,还有几个分了组的巡逻队长过来! 两个多月不见,大家似乎壮实了许多,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看着便知小日子过得不错! 苏卿凌并没有下车,掀开车帘,告诉大家直接先回大院去! 七月下旬,庄子里已经不太热,微风习习,满眼都是庄稼快要成熟的颜色! 院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极为干净!早有人将农人们送来的瓜果洗切好摆上! “苏姐姐,你终于来啦!” 早早等着的刘美欣满脸笑意,身上一扫死气沉沉,清秀的脸庞红润了许多,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梅芳芳几人下车后一直晕晕乎乎,跟着回了大院都还在适应着,原以为,苏小姐能帮她们找个好性格的主家便感恩戴德了,想不到,直接成了她的人! 苏卿凌笑着任由刘美欣扶着往里走,看这姑娘的小脸长了些肉,不禁抬手捏了捏: “还不错,不过还得继续努力,身子养好了,才有力气帮我处理事情!” 刘美欣咯咯笑着,竟丝毫不见被以前的事影响到:“哎呀呀,你就是捏肿了也不能算是长出来的肉!人家已经很努力了!” 正笑得肆意,忽然眼睛一亮,才看见梅芳芳几人跟在后面! “咦,是梅姨娘啊……还有韵姐儿,你们怎么来了?” 苏卿凌有些一言难尽,这姑娘如今似乎只盯着她一个人看了! 梅姨娘也已经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笑道: “我们是苏小姐解救出来的!听说……刘小姐你葬身火海……没想到……看来,苏小姐是我们大家的恩人!” 刘美欣用力点点头,将梅芳芳身后的韵姐儿拉到身边,笑道: “这下子,我总算有伴了!” 自从允煌他们搬去城里后,把娄婶母女也带走了,如今,庄子里的女人们大多忙着地里,她因养伤,做不得什么活计,成了最闲的一个! 娄婶母女便是在崇明寺带回来的那两个,如今安排在安宁小筑照顾那些人的饮食起居! 第165章 安排事宜 苏卿凌笑着,不知不觉间她竟将前世对自己发出善意的人都救了出来! “你们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我救你们出来,可是要有回报的!” 梅姨娘是个通透的,若是平白受人恩情,什么也不做,那他们在这里待着,心里也不安稳! “小姐请说,我们必定尽心尽力做好本分!” 其余人也连连点头! 苏卿凌看这情形便知她们想岔了,笑道: “你们也知道,咱们庄子里人越来越多,开销便越来越大,你们先好生养养,过两日便会有女先生过来,先带你们一段时间,然后,按你们各自的优点分派活计……” “希望一两年后,你们成为咱们苏氏优秀的掌柜和账房先生!” 刘美欣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卿凌: “苏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只是我们这样的身份不会给你惹麻烦?” 苏卿凌轻昵的拉着刘美欣坐下,又示意梅芳芳她们也坐下! 梅芳芳母女却顾忌自己的身契都在苏小姐手里,作为奴婢,怎能与主子同坐? 看出两人的顾虑,苏卿凌微笑着: “梅姨,你与韵妹妹不要多心, 身契在我这里也是权宜之计,以后还让翠红和草儿伺候你们!” 梅芳芳心中感激,想不到自己娘俩出了府,反倒比在侯府舒心不少,心下更是打定主意,此生一定对苏小姐忠心赤胆,绝不背叛! 母女俩满心激动,带着两个丫鬟齐齐叩了头,这才踏实坐下! “梅姨,我记得你的一手绣技少有人能敌,过两日那女先生来,会陆陆续续送来一批女子,到时候,劳烦你在里面挑些聪慧的,教她们绣艺……” “日后,咱们会成立与布庄相结合的成衣定制坊,到时候,专为贵人们做独一无二的衣服!” 这绣活可是悔芳芳的拿手,能有事做,自然很是开心,欣然应下! 谢茵韵着急了,不擅言辞的她小小的声音问道: “大嫂……苏小姐,我能做什么?” 苏卿凌看着这个瘦瘦弱弱的姑娘,眼里充满怜惜: “以后叫我苏姐姐就好,你如今年纪还小,多读书认字,周嬷嬷过两日也会来,让她专门教导你……她原先可是与我母亲一同受的教导,见多识广,你可要用心学着!” 谢茵韵更加激动,她听说周嬷嬷在小姐出嫁前一直伺候的是信安侯夫人,据说能文能武,是苏姐姐成亲时,侯夫人不放心她特意拨的陪嫁的老人! “谢谢苏姐姐,韵儿一定好好学习,必不辜负苏姐姐的厚望!” 春兰带人去安排几人的住处,秋菊这次有事情做要留下来要,也跟着去了,独留刘美欣,苏卿凌这才想起问她的问题起! “欣儿,你当初走的时候怎么一个人都没带,可是他们有什么问题?” 刘美欣没想到苏姐姐会问这个问题,一脸的苦笑: “苏姐姐,那如心早就想着爬她家少爷的床,我都看在眼里,有几次我想出逃,都是她告的密,那谢孝廉知道后,对我更是变本加厉……” 一想起这些,堪堪愈合的伤口似乎又疼起来,脸色都白了几分!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至于如意,她看着是个好的,比起如心更是多了许多心眼,有些时候,她并不出头,却是暗中怂恿如心去做,所以,如心对她比亲姐妹还亲!” 刘美欣脸上满是苦涩,若不是有一次无意中撞见,如意教如心做事,她还像傻子似的把如意当成心腹,只怕自己这会还在那吃人的侯府苦苦挣扎! 苏卿凌听完心中一凛,看来,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也得将周边的人好好考察一番,免得一不留神被人背后捅刀! 梅芳芳与女儿也住在后院的西厢房,各占两间,与刘美欣一个院子! 这里的院子不小,除了有洒扫仆妇专门住的排房,也有用月亮门隔出的众多小院,可供小住的男女主子们休息! 现在人不多,还很是空旷,只怕过几日人陆陆续续来,便会热闹许多! 吃了午饭,休息起来,苏卿凌便决定回城! 她已经约了赵嫣儿和郑清秋与郑子佩下午在茶楼相见! 一路上,车里垫的厚实,四角放着冰盆,倒不觉着热! 此时已是申时,车窗外的阳光透着窗帘洒进来,忽明忽暗,映衬的苏卿凌那张脸都带了几分神秘! 春兰坐在对面的横板上,看着悠哉喝着玫瑰花茶的小姐,只觉小姐与以前相比,变得心思更加缜密,却也觉得这样的小姐不被人欺负才是最好的状态! 翠秋阁是四九城最负盛名的茶楼,苏卿凌来时,正是人声鼎沸之时,一楼大厅有说书人说的正是起劲,不少茶客一边喝茶一边听书,也有的叫上几碟瓜子花生或别的,颇为闲适! 二楼则是一般商贾或穷酸书生交流之地! 苏卿凌她们定的是三楼的包间,这里只有世家大族的王孙公子贵女或者四品以上官员才能上来! 她们的包间叫奇侠阁,是赵嫣儿定下的,苏卿凌摇摇头笑了,这丫头向往仗剑走天涯的侠客,每次来翠秋阁,都会定这间,美其名曰:虽不能仗剑走天涯,也要沾沾侠客的气息! 那三人的丫鬟候在外面,见苏卿凌来,忙起身行礼! 春兰手里拎着东西进去,秋香几人便先留在外面,坐在凭栏上与其它几个丫鬟说话听书! 赵嫣儿正碎碎念:“苏姐姐怎的还没来,我这一盘果子都快下肚了!” 便听郑清秋笑她:“苏姑娘说的是酉时准过来,你倒好,早早就将我们邀出府来,反倒埋怨别人来的迟!” 赵嫣儿也不恼,笑呵呵道:“还不是怨我那父亲,说是我出门容易惹祸,总禁着我,今儿若不是有苏姐姐的贴子,只怕我得爬后窗户了!” 正说着,见苏卿凌进来,眼睛都是雪亮,叫得欢快: “苏姐姐,刚说到你,你便来了,快些进来……哎呀呀,几日不见,总感觉你这肚子好像又大了一些!” 苏卿凌被她的笑声感染,也笑眯了眼: “那是自然,今儿个邀你们来,是我得了好物件,给你们一同分享的!” 第166章 遇险(一) 赵嫣儿听到有好物件,便看向春兰,率性的样子令几人都不由发笑! 春兰抿唇笑着,却不打开拎着的包裹,反倒放在一旁的长凳上! “咦,苏姐姐,你这丫鬟也太调皮了些,明知道我着急,就是无动于衷!” 苏卿凌笑呵呵就近坐了个位子:“,你可真是个急性子,坐了一个多时辰的车,好歹让我喝口茶,润润嗓子!” 赵嫣儿吐吐舌头,抚了抚额头:“瞧我这脑子,我娘总说我少根筋,迟早要让人卖了去!” 这话又引得几人哈哈大笑,郑子佩笑的眉眼弯弯,文文静静坐着,却不忘打趣: “唉,也不知哪家好命的公子哥儿能将我们嫣儿姑娘骗了去!” 苏卿凌想起传言,据说,大长公主想要为自己的嫡长孙十七岁的罗烈说亲赵嫣儿! 大长公主萧邦媛嫁于梁国公罗成艺,她儿子罗秋白是才接任的盐运使,亲家是左都御史向家,倒也门当户对! 且梁国公嫡姐嫁于老信安侯,与自家倒是沾着亲! 却见赵嫣儿眼里忽然有了暗色,心道大概这丫头并不喜欢那罗烈,忙笑着岔开话题: “咦,这盘果子只有一个,该不是特意给我留的?” 赵嫣儿一听,霎时又眉开眼笑:“苏姐姐想岔了,是我觉得这果子好吃,多吃了几个,我让人再送一盘来!” 几人说说笑笑,郑清秋猛然想起个事儿: “苏妹妹,我记得你家小妹生病去了城外养病,是回来了么?” 苏卿凌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秋姐姐说说怎么了?” 郑清秋道:“我昨儿与夫君访友,在一个巷子外看见有个女子,大热天的戴着长帷幔,可那身形我却看个大概,和你那妹妹极像,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呢!” 苏卿凌断定,郑清秋虽性子跳脱,却是个极有主见的,既能说出这话,鄙是心里已经确定了的,便问了一句: “秋姐姐是在哪里看见的?” 郑清秋想了想:“西城口子巷三长胡同,那边都是富商聚集地,不过,我看她似乎是住在那里,身后有两个女婢跟着的!” 苏卿凌抬头看看春兰,春兰会意便出了雅间,一盏茶的时间便又回来了! 苏卿凌对郑清秋点头表示知道了,才让春兰将包裹打开,竟是六套精致的雕花盒子,打开其中一盒,里面便是鲍垒给她试用的护肤品套盒! “我今儿拿来的是一朋友送来的,叫护肤品,我自个用着不错,给你们也回家用着试试!” 郑子佩这才笑道:“我还说苏姐姐这肌肤胜雪,嫩得能掐出水来,原来是用了好东西呢!这个我可不能错过!” 赵嫣儿忙道:“你们可不能跟我抢,我是咱们这里面最小的,你们得让着我,紧着我先拿!” 那猴急搞怪的样子,让几人又笑起来! 苏卿凌一边笑一边说:“放心,都有份……不过,一人一套,剩下的三套是我送给几位伯母的,咱们和他们用的不一样,可要分清楚了!” 郑清秋凑上前去,好奇地问:“可有什么不同?” “听我那朋友说,年轻人皮肤底子好,只要护肤保湿就好!年纪大些的皮肤松弛,且喜欢用脂粉的人脸色容易暗沉起斑,便要用另一款调理,用一段时间会明显改善!” 赵嫣儿讶道:“你那朋友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前儿个我娘还说脸色似乎怎么收拾都觉着不干净,她那样一个爱美的人,如今因为脸上起了花斑,连门都不愿多出!” 郑清秋与郑子佩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可见,每个女子无论什么年纪都很在乎自己的那张脸! 很快,春兰便开启了现场教学,让小二打了水过来,在郑清秋脸上按步骤做了护肤,一套动作下来,郑清秋的脸上的确清润透亮! 略打了薄薄的粉底,里面而有配套的一小节螺子黛,和拇指大小的花香型口脂,整个人似焕然一新,整个人小了好几岁! 赵嫣儿不依,也要试上一试,这次便让一旁学习的丫鬟上手,春兰在旁指点,倒也像模像样。 郑子佩索性也干脆洗了脸,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上手一试! 待两人倒豉好,郑子佩的变化最大,原本略暗沉的肤色变得透亮白皙,好似变了个人! 赵嫣儿虽然也比原先好的多,大概本身年纪就小,皮肤底子好,便没有其他两人那样明显的变化! 饶是如此,赴嫣儿也是极为满意,兴冲冲让丫鬟将两套盒子抱上,笑呵呵将包间里的帐结了! 几人一同出来,看着苏卿凌的肚子,走路都慢了几分: “苏妹妹,以后你出门还是悠着点,让人看着提心吊胆的!” 苏卿凌莞尔一笑:“放心,我如今去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不会有事的!” 郑清秋却不认可,她虽然听说那苏卿妍是送出城养病,可豪门中的阴司事实在太多,前两天又见那苏卿妍神神秘秘,必不是什么好事! 苏卿凌看她眼露担忧,展颜一笑:“放心,我会小心的!” 看她放在心里,郑清秋这才放下心来,四人出了翠秋阁,便各回各家! 苏卿凌坐在马车里,便听春兰道:“小姐,王叔已经让人去那地方探查去了,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了!” 今天出城才要让人去庵里看看,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她总觉有些精力不济,把这事竟又忘了! 正说话间,马车猛然一顿,竟停了下来! “小姐,前面两辆马车撞翻了,过不去!” 王杰冲车里喊了一声! “绕道回去!” 此时已经戊时,眼看日落西山,再晚回去便有些迟了! 苏卿凌眼皮连跳了几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有些不对劲! 马车转了弯,从小巷疾驰,越跑越快,渐渐开始颠簸的厉害! 春兰几人紧围着小姐,怕她磕碰着,一边抓住栏杆,一边护住苏卿凌,脸色大变,却都忍着不去大叫! 苏卿凌只觉不妙,王杰驾车,叶健则坐在车辕,如今二人都没发出声音,着实诡异! 第167章 遇险(二) “王叔……叶健……” 外面没有回音,却仍能透过被风吹开的车帘看到外面的确有人驾车,旁边同样有一人坐着! 只是,这两人明显不是王杰他们,也不知何时换了人! 苏卿凌大惊,王杰他们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事?而她们几个如今在疾驰的车上实在危险! 知琴透过窗侧看向外面,顿时吓得肝胆欲裂: “小姐,咱们这会出城了,看样子是跑到山上了!” 苏卿凌此时脑子疯狂转动,这四九城外离得最近的一座山是小西山,虽近却是荒凉,上面石头居多,平时少有人来! 按这个车程,应该是到了小西山! 她记得未成亲前与二哥打猎来过几次,这里只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顶,两旁沟壑林立,路极难走! 看如今情形,贼人是要让她们车毁人亡! 顾不得想别的,苏卿凌当机立断决定跳车。 前面的两人已经不见,可见马车再向前走一段路应该便是深沟,若真掉下去,她们哪还有命在? 就算不再往前,如今,车身已经倾斜,若真滚了下去,也非死即伤! 苏卿凌吩咐几人往外挪动,抓紧时间跳车! 她则从那多宝阁里快速取出薄毯,利落地折叠围在肚子上,让身侧的知棋和秋香帮忙打了结! 马车继续向前,马拉着车厢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隐有侧翻的迹象,速度反而慢了些! 就是现在:“马车要翻,趁现在快跳!” 苏卿凌急叫,瞅准空地推了一把最外还有些犹豫的知琴,知琴随之咬牙顺势跃了下去! 春兰着急,将小姐往前推了推,要死也要做个垫背的,绝不能让小姐受伤!她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呢! 下了狠心,将小姐抱住,还不等苏卿凌反应过来,春兰一个用力,背朝外脚下一蹬,带着人便出去了! 知棋一急,叫了声“小姐”,也从一侧跳了出去! 谁知车身瞬间倾斜,跳下去的一刻脚踝一痛,刺骨的痛让她一个站立不稳歪下去,紧接着控制不住地滚了下去! 马随着车厢倾斜也被带倒,翻滚下山去! 此时,风起,雨骤,电闪雷鸣! 雨落在苏卿凌的脸上,骤然的凉意让她打了个激灵,身下的春兰亦动了动,发出“嗯,痛!”的声音! 苏卿凌忙挪了挪身子,因有春兰护着,她并无多大伤害,只是在落地时被树枝剐蹭了几道伤口! 春兰身上虽痛,却挂记着小姐的身子,紧抱着小姐的双手却不敢松开,嘴里连问: “小姐,您怎么样,可有伤到?” “放心,没有事,春兰,你哪儿不舒服,可还能起来?” 苏卿凌不觉得歹人没有后招,只怕此时在哪里隐着等后招呢,一旦发现人没死,便会冲过来继续下杀手! 将腰间的薄被解开,不然,雨水浸湿更走不动! 春兰后背很痛,应该是被磕到了,不过还能动,在苏卿凌起身后,春兰慢慢支撑着身子坐起,雨渐渐下大,两人相互搀扶往前而行! 知棋和秋香是最后跳的车,也不知跳到哪里,或是还留在车里?总要去一看究竟! “小姐……春兰姐姐……你们在哪?”走出没几步,两人隐隐约约听见知琴的喊声,心中一喜,忙应了一声! “我们在这里……”雨雾中,知琴慢慢循声挪了过来,走路一瘸一拐的,显然是受了伤! “知琴,你腿受伤了啊,快,那边有个小山洞,我们先避避雨!” 春兰身上的伤被雨水一激,痛的厉害,还好雨水蒙蒙,她脸上痛苦狰狞的模样其余人都没看到! 那山洞还要向前走一段路,苏卿凌想了想,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去到旁边将那三指粗细的小树砍成半人多高的拐杖。 匕首是赵嫣儿送她的,自有了遇害经历,她十分警醒,这匕首一直随身携带! 匕首削铁如泥,更何况只是木头,很快便削了两根,递给两人! 雨水冲刷下,她又再削出一根,三人互相搀扶,蹒跚着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到了那个洞! 这洞苏卿凌记得清楚,这山洞在一处斜壁,洞囗虽窄,里面却很宽敞,且因这山洞无人徘徊,杂草丛生,不细找是发现不了的! 三人小心翼翼进了山洞,已是又冷又累又饿! 将洞口还原,才松了口气! “小姐,这薄被我一直压在腋下,应该还有一半的地方干着,您正好盖上暖暖身子!” 春兰从小姐手里接过薄被后,就怕用得上,没舍得扔,这个时候正好能用! 苏卿凌心疼地看着她,虽然此时洞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全凭感觉,仍挡不住苏卿凌的直觉! 两个丫头应该伤的都不轻,也不知秋香知两个丫头怎样了! 苏卿凌心里抽痛,此刻却是累得肚皮发紧,若再多动,她只怕前世保护不了的孩子在这一世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三人摸黑坐在一处高台上,相互依偎! 这高台还是当初苏卿凌和二哥兴致勃勃堆砌,如今倒为她们行了方便! 苏卿凌坐两人中间,将半边干爽的薄毯将两人也拢了进来! “小姐,到底是谁要害咱们啊?王叔和叶大哥的武功不错,竟能不知不觉被人替换,可见这两人的功夫更好……” 春兰心中忧虑,知棋不知去向,而王叔和叶大哥也生死未明,想想就忧心不已! 苏卿凌仔细思虑,那谢宣平和珂姨娘如今有儿女在自己手上,一旦身死,那俩孩子落于信安侯府手中,只怕对他们更是不利! 那么,谢宣平两人不可能做出截杀自己的事! 刘蝶静为给谢孝廉筹本钱,将儿媳妇的嫁妆都典当出去,而再过一两天她便得将东西全部归还! 如今,资金回笼明显无望,反而又贴出去不少,若想耍赖,倒有可能做出买凶杀人的勾当! 只是,长宁侯府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不相信刘蝶静这么短时间就找到杀手! 可若不是这几人,又会是谁呢? 正冥思苦想,忽听外面有人声,三人同时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略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进来:“真是怪了,那车里四五个人呢,不可能一个都不见,会不会他们都没跳下车,随着马车摔死了?” “苏姑娘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主要就是那个小姐模样的,最好先奸后杀,让她死后都不能干干净净去投胎!” 另一个嗓音稍细的男子接话! 第168章 遇险(三) 外面的声音虽低,却也因距离洞口不远,三人听得清楚! 他们所说的苏姑娘,该不会就是苏卿妍,若是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三人心里紧张,屏息静气,只怕一个不慎,便被洞外的那两个人发现! 虽然洞口已经被三人做了处理,却仍觉得十分危险。 这两个人明显是高手,若真发现她们,就凭几个弱女子,很难逃过一劫! 大概是急于寻找几人的踪迹,两人的声音逐渐变小,随之淹没在雨声中! 苏卿凌庆幸有雨水的冲刷,自己几人的痕迹被消除大半,否则,那两人只怕早就发现端倪! “也不知秋香和知棋如何了?”苏卿凌担心的紧,两个都是十二三岁年纪,人虽机灵轻巧,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却也实在难以躲避! “小姐放心,这段时间您让叶大哥教我们习武,我们每天早晚勤加锻炼,虽做不到与高手对战,可躲避危险还是可以的!” 春兰轻声安慰着,知琴也忙应和: “小姐的确不用担心,我们这些人中,知棋和秋香最是聪慧,叶大哥也说她们反应灵敏,身轻如燕,必不会有事的!” 而三人口中的知棋,此刻正与秋香满身狼狈在半山腰的一处背风处躲藏! 知棋当时滚下山的时候,秋香也紧跟其后跳了出去,被翻滚的车厢狠狠的撞了一下,当下便晕了过去! 待她再醒过来时,是被清凉的雨水浇醒。 头疼的厉害,后脑处应该是撞石破了,血水和雨水混合流下来,倒没显出伤的有多厉害。 一只胳膊脱臼,腿上俱是狰狞的伤口,应该是在滚落过程中被石头和树枝划伤! 她动了动,幸好,腿没有被摔断,咬牙将脱臼的胳膊复位,挣扎着起身! 她此刻最担心的便是小姐,当时只看到春兰姐姐抱着小姐跳了出去,此刻也不知怎样了! 秋香浑身被雨浇透,艰难向上攀爬,心急如焚,她此刻恨不得立马找到小姐,万一小姐出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没走几步,却听到细若蚊蝇的呻吟声,在雨水声中,若不细听,根本听不到! 抬眼看去,便见模模糊糊有一黑影躺在草丛中,任由山上落下的雨水冲刷,却连挥动胳膊都使不上力气! “知棋!”秋香听出知棋的声音,忙过去将人扶起! 知棋心中激动,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还好,秋香来了! “你哪里伤到了?” “秋香姐姐,我脚扭到了,胳膊也伤着了,腿也使不上力气,呜呜呜……我以为我要死了……” 知棋泪水和着雨水往下流,既是身上疼,也是后怕! 秋香摸了摸她的腿和脚,慢慢摩挲着,猛然一个用力,还不等知棋反应过来,脚踝已经复位! “知棋妹妹,没事的,内里无碍,你是摔的太厉害,一时疼痛无法承受,我先扶你找个避风的地方躲一躲,你如今这状况不好多活动!” 此刻,两人只能先摸索着往山下走,她跟随师傅来这里采过药,记得离此不远有个供采药人避雨的草棚子! 短短的路程,两人均用了将近半个时辰,快到棚子时,竟见那棚子透出了亮光! 两人心中一喜,这儿竟有人避雨,那也许可以帮忙找一找小姐! 知棋如今这情况伤得厉害,明显不能再多走动,或许可以将她先安置下,再带草棚里的人一起去找小姐! 正高兴间,秋香猛然停住,心里忽然惊惧,而知棋也发觉不对劲,两人便停在了原处! 秋香搀扶知棋的两只手使劲握了握,知棋本要疑惑开口,得到警示,忙闭嘴不语! 秋香松开知棋,凑到耳边轻声说道:“你在此等候,我去看看情况!” 知棋点头,便不再动作,看着秋香一点点向草棚走去! 借着夜幕与雨声,秋香悄悄挪到草棚后侧,透过缝隙看向里面,眼睛猛然瞪大! 怎么会是她? 草棚里,一个一身黑衣,头戴幂笠的女子正不耐烦地站着,黑纱已经撩起,一张明艳的脸露出来,竟是被送去尼姑庵的苏卿研! 大概是等的时间有点久,她看着跟来的两个女婢都眼神不善起来! “你们找的那两个人究竟行不行?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不见把人弄过来?” 其中一个女婢一脸冷色,说话都是冷冰冰的: “苏姑娘,疤爷这两兄弟做事从不会失手,您若不相信,大可以另找人办事!您这话若让他们听到,只怕会给自己惹下麻烦!” 苏卿研心里恼火的厉害,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还得看人的脸色,一个贱婢,竟然也敢对自己冷着脸子,实在可恶! “什么?我掏钱雇了你们,你们便是我的奴婢,竟敢对主子不敬,用这种语气说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苏卿妍虽心里窝火的厉害,却也不敢说的太过分,她此时手里没人,这两个女婢是与她签的活契,只用三个月,这三个月保她的安全! 而雇的那两个杀手则是一对兄弟杀手,武功高强,据说是从别处犯事才到了尼姑庵附近村子落脚,偏被这俩女婢偶尔听见两人聊天,急需用钱! 她自己让人在城西区早年买的那个宅子,里面藏了自己攒下的体几银子,为了将苏卿凌除掉,拿出两千两银子给那两人! 此时,那两个女婢虽听着心中不悦,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们如今落魄,卖艺却无法果腹,正巧被这临时的主子看上,先付了三个月的工钱! “苏姑娘,我们只是你雇佣的护卫,不是你可以随意打骂的奴仆,干完三个月,我们就走人!” 另一个女婢说话干脆,声音似含着铁块,坚硬冰冷! 苏卿凌没想到自己不过多说了两句话,便被这俩人顶撞,若不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她才不会用这两个冰块! 想了想,罢了罢了,没必要跟她们置气,如此想着,苏卿妍便换了话题: “一会把人弄来,你们俩个若不想看,就在外面守着,我定要亲眼看着那贱人被人轮奸致死,再将她曝尸荒野,呵呵……让她一尸两命,不得好死……” 第169章 小公爷相救 秋香听到里面的对话,一瞬间觉得骨子里都透着冷意! 她此前便听春兰姐姐她们说过这位苏小姐做的种种恶事,再听她刚才的话,很明显,今天是冲着小姐来的! 怎么办?里面那两个很明显武功不错,她自己这半吊子肯定是对付不了,山上还有两名杀手,小姐此刻的处境太危险了! 悄悄退后,挪到知棋身边,搀扶着人绕道向一旁藏匿! 她们若此刻被人发现,无异于以卵击石,若猜的不错,小姐失踪已被人察觉到! 且她还知晓,信安侯府二公子派了两人暗中保护小姐,今天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没有跟上,不过,此时应该已经在循着痕迹寻找了! 而她们此刻便是尽量不引人发觉,不要给小姐拖后腿,若有可能,最好伺机除去这几人! 山洞里,苏卿凌略眯了一会,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身体有些灼热! 抬手摸去,竟是春兰头上滚烫,心里一沉,应该是冷雨淋到伤口又未及时处理引发的高热! 知琴此刻急得不知所措,便听小姐吩咐:“这洞里左手边靠岩壁有滴落的溪水,用帕子去浸湿了,先给她擦擦脸!” 知琴接过小姐递过来的帕子,竖起耳朵听着水滴落的声音,摸索着过去,凭感觉接到溪水,再将帕子打湿,揉搓了一把,然后过来帮春兰擦了擦脸! “那溪流边有个倒扣的瓷碗,你把它清洗干净,接上半碗水,给春兰喝上两口!” 那是她和二哥当年故意放在这里的,其实还有烧水的陶罐,当初二哥打到猎物,两人便会在此处喝酒烤肉,还约定日后有时间便再来! 其实,洞里也有火石,干柴,只是,万一点了火,再将杀手招来只怕会被瓮中捉鳖! 知棋将水打过来,给小姐喝了几口,这才又去打了水过来! 春兰烧的迷迷糊糊,嘴边有一丝凉意,凭着本能,连喝了几口水,只觉身上舒服了一些! 苏卿凌正想着但愿那两个杀手走的远些,二哥得知消息会及时赶过来! 洞口发出轰隆的声音,一股凉意带着水气扑面而来! “哈哈,你们可真是够狡猾,竟然能找到这么个地方,让我们一顿好找!” 苏卿凌黑眸紧缩,想不到这两人如此狡猾,这么快便找到了这里!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苏卿凌此刻只能拖延时间!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要快死了,哈哈哈哈……” 一根火把被点燃,微光陡然现出几人的脸,举着火把的是个精瘦的汉子,脸上从眼角斜向下巴有长长的一条丑陋的疤! 另一个身材高壮,忽闪的火光中照得他那还算清俊的脸有些阴森,眼里是嗜血的杀意,将他的容貌弱化,让人直觉此人身背人命! 这人手拿一把弯刀,只冷声问道:“谁是苏姑娘?” “我是……” 苏卿凌愕然,因为说话的是春兰! “我是……” 知琴随后应道! 苏卿凌心中感动,却不会让她们为自己牺牲! “我姓苏,找我何事?”苏卿凌缓缓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 “我姓苏!” “我姓苏!” 春兰颤巍巍站起来,她在发烧,晕晕乎乎! 知琴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高她一头的小姐! “哦哟哟,还真是主仆情深,不过,听说苏姑娘身怀六甲,这可是做不得假的!” 那精瘦的汉子,说的阴恻恻的,一双邪魅的眼睛盯向了苏卿凌! 陡然向前走了两步,几人的距离此刻相距不过三步,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那汉子盯着三人细看,笑脸愈发明显: “老二,那苏二小姐,长得貌美如花,想不到这位苏姑娘,也是天人之姿,虽然是个大肚婆,不过,我倒觉着别有一番风韵!” 那高个点头表示赞同! “大哥,那苏二小姐要咱们把这大肚婆带到她面前凌辱,此刻还不是时候!” 刀疤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 “放着这里干干爽爽的,非要让人去呢小窝棚里,我们又不是脑子有病!” “要不,你去把她们领这里来让她看着!” 高个声音低沉:“那个苏二小姐是个疯子,难缠的紧,咱们还是按她约定的做她!” 刀疤脸一脸不耐,看向一旁的知琴,邪魅一笑: “这小丫头长的也不错,要不?也在这里帮你开个苞?” 知琴看男人一脸坏笑,那疤痕更显得扭曲,很是恐怖,不禁瑟瑟发抖,却仍咬牙护在了苏卿凌前面! 不想,苏卿凌将知琴向后扯去,稳稳站在前面: “你们的目标到底是谁?若是我,便把她们两个人放了,我跟你们走!” 疤脸大笑:“目标自然是你,不过,既然还有小美人,我们自然不会放过,有些日子没有开荦了,今儿个我可得尽兴了!” 苏卿凌心里一沉,看来,这两人不好糊弄,还是个急色! 还要再说什么,被那人伸手便要推去一边,另一只举着火把的手向着知琴指去! 却不知怎么忽然一顿,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直直向一侧倒去! 苏卿凌手里还拿着那把匕首,刀尖向外,却并不见血! 高个男子眼中杀意尽显:“大哥,你个臭女人,你杀了我大哥,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手中的弯刀便劈砍过来,苏卿凌满眼的惧色,急急双手护着两个丫头后退,却不如那人的刀快,眼见刀尖便要欺上,那人忽然一动不动! 春兰与知琴忙将小姐推到一侧,主要是已到洞壁,退无可退,只能向一侧躲避! 苏卿凌看那人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一脸不甘的看着自己,却不再寸进,只觉诧异! “苏姑娘,非常抱歉,让你受惊吓,我们来晚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过来,洞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公爷……多谢小公爷相救,清凌不胜感激!” 苏卿凌率先迎了过去,身后跟着春兰和知琴! “苏姑娘受惊了,此刻外面还下着雨,便先在此处休息!你那俩丫鬟也救了,先送回去了,你且宽心!还有,主谋也已抓住,等你回去再审!” 郑泽玖此时心头一松,说话也柔和了几分,手一挥,便有两个黑衣女子背着遮了雨布的筐子走了进来! 第170章 洞中 雨布掀开,里面竟是吃的喝的,还有换洗的衣物!连伤药都准备齐全,铺盖都带着,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郑泽玖咳了一声,大概有些不好意思,身后的郑方士满心的鄙夷,自己这主子关键时刻就哑了声,还得他这个大老粗帮一把! “苏姑娘,我家爷听说您遇险,第一时间便带人寻出来,路上说要下雨,您还身怀有孕,怕万一淋雨感冒,便让人既刻将女儿家的东西都准备好送来……呵呵,也不知准备的合适不合适!” 说罢,抬眼瞧了小公爷一眼,心里得意,爷若没了自己照应,何时能把媳妇儿请回家啊! 苏卿凌此时却是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笑着行礼谢过! 那两名女子已经将油布铺于地上,褥子再铺好! 郑泽玖才摸摸鼻尖,声音竟放柔了些许: “苏姑娘,这两个婢女武艺还算不错,小桃还会医,让她们在这里帮忙给你们看伤……这会雨下得大,你们先歇歇,待雨停了再让人送你们下山!” 苏卿凌只觉这小公爷别别扭扭的,有些好笑,面上不显,只点点头! 郑泽玖不再说话,眸色深深又看了一眼苏卿凌,便退出去了! 苏卿凌此刻才觉身上疲累,见那两名婢女,一个帮忙上药,另一个去点火煮了生姜水,给三人都喝了一碗! 春兰刚才一直硬撑着,此刻松了口气,人竟一软又晕了过去! 还好那医女婢提前给吃了一颗药丸子,身上的伤也处理好了,便将人躺在一侧! “苏小姐,这位姑娘背上伤的厉害,又遇冷雨浸湿伤口,所以才会发烧,奴婢已经让她吃了药,睡上一觉,烧就会退了,您大可以放心!” 知琴伤势不重,只是剐到了右腿,上了药,吃了药丸子,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刚才,郑小公爷前脚一走,苏卿凌便换了干爽的衣服,春兰也在两位武婢的帮忙下换了湿衣! 知琴换过衣服,看小姐面现疲色,忙将另一头的被子扯开,让小姐先躺下休息! “小姐,离天亮还早,且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您快睡上一会!” 苏卿凌看两个丫头都已无大碍,也担心自己太累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便也不再勉强,躺下去睡! 大概是的确累了,一躺下便睡熟了! 待她再醒时,天已大亮! 知琴将湿帕子递过来给她净面,温热的触感让她回神! “春兰,你醒了?可好些了?” 见春兰趴在被褥上,正笑眯眯看着自己,苏卿凌彻底放下了心! 春兰背上虽上了药,却因伤势严重,疼得厉害,又怕小姐看出来,强忍着痛意! 因落地时那处有乱石,又有小姐这样的重物在身上压着,自然承受翻倍的伤害,腰椎险些断裂,有多处撕裂伤已是万幸! 此时,她听小姐询问,忙笑呵呵回道: “小姐,奴婢好多了,只是得多休息几日才行,不能伺候您了呢!” 苏卿凌心里哪会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春兰是承受最多的,只怕伤的不轻,却又不想让自己知道! 自己也便装作不知道,笑道: “今儿个回去,你就好好放几天假,让冬梅每天可劲儿给你做好吃食,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春兰一听想要摇头,可趴着实在是行动有限,忙接话: “小姐,奴婢可不要吃胖,您说的这话,好像是让冬梅把奴婢当小猪崽养呢,等养肥了就不会有好事了……” 那两个武婢好奇这主仆之间的相处,不像是主子与奴才,倒像是姐妹之间的相处,不禁紧绷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正笑闹间,便听有人在洞外站定,两名武婢同时走向洞囗! 很快,两人各提了一个大食盒进来! 医婢道:“苏大人命人快马加鞭给苏小姐送来食韵轩的菜!我们大人也派人送了食韵轩的菜为您压惊!” 苏卿凌点头:“让那两人也进来,冒雨送饭食,这个点应该也没吃饭,大家一起吃!” 武婢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嘴,出去叫人进来! 来人一进洞便双膝跪地,那动静,听着就让人觉得疼! “小姐,我们二人未能保护好小姐,让小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请小姐责罚!” 竟是王杰与叶健,两人满脸的愧疚,只恨不得此刻让小姐用鞭子好好的抽打自己! 苏卿凌并没让二人起来,好奇问道:“你们两人怎么突然就不在车上了?” 王杰满脸的懊恼:“回小姐,我们赶车刚走进小巷,就晕了过去,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等醒来时都在巷子中央的一处空院里!” 叶健也是后悔不已,不知不觉便被人下了药,实在是奇耻大辱,关键是还让小姐,受了如此大的惊吓,还好人没事,若要是有事,杀自己100次也不够解恨! “小姐,此次都是我二人的错,连下药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实在丢人……我们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找二少爷和小公爷!……只是,原以为二少爷派的几名暗卫跟着,也不知为何事发时竟不知所踪!” 叶健所说的那几名暗卫,苏卿凌是知道的,当初二哥把人给她,就是不放心她的安全,她也是笃定那几名暗卫的身手不错,谁想,竟出了纰漏! 王杰与叶健身手虽然不错,但比起那两名杀手,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且能出手就能把人迷晕过去,便不是他们能够防得住! “快起来,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虽然你们疏忽,念在是初犯,暂且饶过你们,先吃饭!” 两人一愣,心中却是感念主子的宽厚,叩了头爬起来,眼里都是泪意! 也正是这次挫折,这两人便开始了刻苦练功,不用几年便成就了两名高手! 食盒里的的菜式竟都差不多,都是食韵轩的拿手菜。 两名武婢将菜都摆在一旁的临时小桌上,看知琴帮忙布菜,她们这才从另一份每样拨了些,去一旁吃饭! 叶健伸着脖子看向春兰,见有知琴时不时地喂饭,这才放心地与王杰一起吃饭! 临近中午,雨势渐小,苏礼杰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 一进洞口,苏礼杰便三步定做两步跑到妹妹跟前,看见确实没有伤到,这才一脸后怕: “妹妹没事就好,那几个暗卫我已罚他们去重新训练去了!” 第171章 大小桃 苏卿凌好奇:“二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暗卫怎么会突然失踪?” 苏礼杰脸皮抽了抽,看了一眼武婢,才道: “有些事不便与你说,不过,另外又给你配了六个暗卫,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苏卿凌以为是二哥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见两名武婢把除背褥外的所有东西都归置进背篓,这才又问: “雨停了么?” 苏礼杰忙道:“嗯,我让人带了三副轿子,将你们送下山再坐马车!” 苏卿凌余光见叶健时不时看向春兰,关心却又顾着礼法,倒是心里满意不少! 两名武婢先把春兰抱出去,放上轿,让人抬走!叶健见后面人手足够,便紧跟其后! 又让知琴也上了轿子,王杰跟着下山! 苏卿凌走出洞囗,便见一队军士将担架放下,坐上去后,便由武婢护在两侧跟着往山下走! 苏礼杰也紧跟在后面,只怕再出了差错! 到了山下,已有两辆信安侯府的马车等在路边! 上车时,苏卿凌惊讶发现,小公爷竟坐在一匹白鬣马上静静等在一旁! 实在是匪夷所思,这郑小公爷是锦衣卫总指挥使,皇上跟前的红人,一个大忙人,竟然出现在这里! 不过,好奇归好奇,苏卿凌却不是那种爱操闲心的人,也不愿多想,靠在马车便习惯性地拉开百宝盒,抓了把瓜子吃起来! 看着眼前的两名武婢,忽觉不对,这才说道: “谢谢你俩的照顾,是谁让你们来的?” 医婢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却因笑着回话显得可爱了许多: “回小姐,我们以后就是您的人了,这是我俩的身契!” 说罢,从腰间的锦囊拿出两张身契,递给了苏卿凌! 苏卿凌想:“这小公爷有意思,为了还救命之恩,把这样好的女婢都给了我。这俩看着功夫不错,贴身保护安全无忧!若有空,还可以教导其他人武功!” 想罢,心情变好,对俩人眼神和善了几分:“好,以后你们便做本小姐的贴身女婢,不过,也得辛苦你人门多教导春兰她们习武!” 两人本还心里打鼓,万一苏小姐不收,只怕主子认为她们完不成任务,再将自己丢回黑谷训练! 如今一听,心里顿时轻快,就连冷冰冰的大桃脸色都和缓了许多! 马车并未回信安侯府,而是直接回了瑞雪院! 春兰与知琴则是去了安阳小筑养伤,二哥说知棋也送去了那里,只秋香不放心回来等着! 因已和离,苏卿凌并不在长宁侯府正门和侧门进出,而是走自己住的院子小门,是以,失踪了一夜回来,长宁侯府的人并不知道! 今天是最后一天,她要看这些人凑不出银子又要耍什么花样? 周嬷嬷看小姐回来,从上到下,又从前到后看了一遍,待确认小姐确实没有受伤,这才彻底放了心! 昨晚上就得了信说小姐没事,可大家都不放心,一个个地都没睡好,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此时,大家都看小姐没事,这才各自去做事! 冬梅扬着包子脸,脸上是真诚的笑脸! “小姐,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得带着奴婢,不然,奴婢可不依!” 苏卿凌笑着捏了捏她的似又圆了些的肉嘟嘟的脸,一口应下。 知画也不甘落后,凑近便说起了侯府昨天到今儿上午的趣事! “……听说,谢家大爷不知什么原因,这两天都宿在书房,那珂姨娘让人请了几次都没有去听雨堂……” 苏卿凌冷笑,这次谢宣平大出血,将自己攒的家当都掏空了,珂姨娘应着谢夫人的名头,自然也贪的不少,这次定不舍得全拿出来,那谢宣平能高兴才怪! “还有那谢二爷,听说在自己屋里把如心肚子里的孩子一脚踹掉了,气得谢大夫人差点厥了过去!” 知画连说带笔画,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每天有热闹瞧,这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了! “还有还有,那谢二老爷和谢三老爷两家昨儿听说谢二爷病了,便过来瞧瞧,结果,也不知怎么话赶话,谢二爷便说谢家二老爷三老爷一家子贱种,早该滚出侯府……” 苏卿凌秀眉高挑,这可有些意思,这谢二老爷如今官声不错,如今又官至礼部侍郎,不出意外的话,官途通达! 这谢孝廉脑子被打坏了么,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难道因为别人是庶子,就要百般折辱么? 呵,还真是蠢到家了! “那谢二老爷没有翻脸吗?”苏卿凌问了一句! 知画一听这话,更是眉飞色舞: “还没给您说到重点呢!本来谢二老爷就很生气,斥责了几句,偏侯夫人不干了,便说二老爷,三老爷这两家子人是心怀不轨,不安好心……” “还说大房的事他们没资格管,不过是卑贱的庶子,都已经分家了,还来打秋风,脸皮太厚了……咯咯咯……您说,是谁听到这话能不生气?” 苏卿凌却觉得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谢二老爷好歹在官场上浸淫几十年,这点事怎会处理不好? 如今还能发展到让人斥骂的程度! 脑筋一转,她招小桃近前:“你今晚去西院探一堔……” 小桃立马应下! 一直在一旁听知画说书的几人这才注意到隐在暗处的大小桃! 夏荷好奇问道:“小姐,这两位是谁?” 苏卿凌好笑,屋里这么多双眼睛,这会子才发现了两个人,实在松懈的可以,不过,她也的确喜欢这样的氛围! “这是小桃,那个是大桃,以后,她们也会是你们的武师傅!” 冬梅与知画瞬时便苦了脸:“哎呀,小姐,叶大哥他们教我们武已经够辛苦了,你怎么又给我们找了两个师傅?” 苏卿凌笑呵呵道:“你家小姐没有安全感,但凡想要跟随小姐的,若功夫不到家,便有可能被安排去庄子上的!” 冬梅双眸瞪大,一副受惊的模样:“小姐,您不是说冬梅只要认真研究,做出好吃的饭菜就行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苏卿凌斜她一眼:“叶健他们练的不适合女子,如今有的武师傅教你们,这么大的便宜,你们都还不赶紧抓紧了!” 冬梅和知画嘟嘴应着,心里直哀叹再好的日子也要有不合意的地方啊! 第172章 谢二老爷兄弟谋划! 月朗星稀,小桃着一身黑衣悄无声息的到了西院! 主院还亮着灯,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坐在主屋! 谢二老爷谢靖和谢三老爷谢庭分坐主位,两位夫人则坐在两人的下首,然后是各自的子女! 屋子里气氛压抑,看得出大家都不高兴! 谢靖缓缓开口:“从今天开始,二房三房的人,不许去东院走动,若有违,家法伺候!” 谢庭一向和气的脸也布满寒霜,点头应和! 谢芳娉是三老爷的次女,也只才十二岁,有些不明所以。 她自回了京城,因父亲是商贾,身份低微,除了自家姐妹,在外也没交到什么朋友! 她与五姐姐韵姐儿年岁相当,除了与小自己一岁的七姑娘二伯的芳玲关系处的好,便就是五姐姐谢音韵极为投缘! “二伯父,为什么不能去东院啊?” 谢芳玲也忙点头,她也有同样的疑问,爹爹虽然已是正三品官员,可那些贵女嫌弃她是小地方来的,都不屑与她玩耍,时不时还对她冷嘲热讽! 还是自家姐妹好,四姐姐每日对她们笑脸盈盈,说话都带着几分讨好! 五姐姐与她们也极能说到一处,且看她们俩的眼神也很真挚,虽然带着些小心翼翼,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二夫人邵氏出口解惑:“我们是今儿早上才听说,你们五姐姐被大伯父家以一千两银子便许给了一家外地员外郎……” “那人死了两任老婆,还有几个子女,又要求没有及笄的女子续弦,还要买断身契,与家里人写断亲书,这么一听,这人指定是个脾气不好的,你家五姐姐若是去了,不定被怎么搓磨呢?” “你大伯父他们竟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就能把一个金钗之年的女儿拱手送人,还写了断情书,可见,你家五姐姐日后跟了去,没有娘家人支撑,也不知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唉!” 这事本来只有两房夫妻知哓,可如今借这由头与大房疏远,倒是个好的借口! 谢芳萱颇觉不可思议,母亲给自己找的夫家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还有父亲这个三品大员的后盾在,在婆家都被搓磨的苦不堪言,五妹妹被送到这样的人家,岂不是要没命了么! 谢芳华是三房的长女,谢家女子排三,性格绵柔却通透,一下就想到了关键! “二伯父说不让去我们大家就记着自己的言行,能为了千两银子不顾自己女儿的前途就将人送出去的,自不会有什么血脉亲情,自然,咱们这样的,在他们眼里除了利用便再没有一丝关联!” 谢靖点头表示认可! 三夫人魏氏这才又接话:“那梅姨娘好歹与他也生活了十几年,生活的小心翼翼,也被折成银两卖了……实在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谢志成是三房唯一的儿子,年方十七,却与双胞胎妹妹性格不同,人虽精明,却也有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听了这些消息,只觉气得厉害! “大伯好歹也是个官身,志岚大哥也是个学录,礼义廉耻也都不顾了么?这样子的人的确不能理,免得毁了咱们大家的声誉!” 谢靖长叹,吩咐女人和几个孩子先回房休息,这才和三弟商议! “三弟,我感觉到瑞雪院那边不对劲!” 他们并不知谢宣平与苏卿凌和离一事,凡是知道的都被侯爷让人勒令封了口! 也就这五小姐母女被卖是苏卿凌有意让人散播出去的! “二哥,你觉得哪里不对?” “素闻这岚哥儿媳妇是个贤惠善良的,且平时对五姐儿母女照顾有加,可这次连面都没露,你不觉得奇怪吗?” 谢三老爷回京日子虽不长,却也为人处世圆滑,凭借二哥的关系迅速搭上了些关系,自然也听说了这位侄媳妇的贤名! 这次如此反常,他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谢靖用手抚了抚美髯,沉思片刻:“照着大房一家子的秉性,我猜,侄媳妇应该是有心和离……也或者已经和离了!” 不得不说,为官之人的确通透,一下子就戳到了重点! 倒是谢三老爷不敢置信:“这……听说侄媳妇对岚哥儿情根深种,不然也不会宁愿与娘家断了联系也要嫁与岚哥儿呢!” 谢靖冷笑一声: “这人都是相互的,就凭老大两口子能教出什么样的后代,只想将别人的东西都占为己有,杀人越货做的又不是一次两次,只怕这岚哥儿也不遑多让!” “二哥,那我们该如何破这局?咱们如何能与这一家子吸血鬼脱离关系?那老货虽然已死,可大哥两口子也参与了害死咱娘的阴谋,不能便宜了他们!” 谢庭一提起来就耿耿于怀,他们的娘想当初也是贵女出身,本与老侯爷两情相悦,定了婚约,却被那老货使计 行了周公之礼,那老货的外祖势大,逼老侯爷娶为正妻,而她们的娘也只得了个贵妾之位! 若是如此,也可相安无事,却不料,那老货是个妒妇,见母亲与父亲琴瑟和鸣,生了二子,再不能忍! 在二哥十岁那年, 他也才六岁,老货通过谢晨和住在侯府的娘家侄女之手,送了一碗有毒的补汤,当晚母亲便失了性命! 老侯爷当年戍边,不常回来,当时外家获罪贬去苦寒之地,兄弟二人无人照看,被那老货有意苛待,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还好二哥争气,十八岁那年中了进士,挣到了一个名额,分去了偏远地区做了县令! 自己也在一次被苛打时,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再也无法忍受,与老货发生争执,被冠上生性顽劣,不敬嫡母的名头撵出侯府! 两人这么多年起起伏伏,终于才熬出了头! 每思及些,恨意满满,老货死了,可她那沾了人血的儿子还活的好好的,如何能忍! 谢靖看弟弟胸口起伏的厉害,摇了摇头,不赞同道: “三弟,你一向稳妥,一提到此事便沉不住气,那可不行!如今,我们这些年奉公守法,就为了一身清白干干净净回来报仇,都走到这一步了,更不能妄动!” 要做,便要一击致命! 第173章 两道圣旨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当苏卿凌听了小桃所说,倒对谢家二房和三房生了些许好感! 这两人虽然要报仇,心巾却有自己的一把尺子,圆滑世故却又不贪,这样的人相互扶持,才会走得更远些! 既然这二人与自己的目标一致,倒也可以卖个好,看这情形,这谢家二老爷也想脱离侯府,她倒可以先推波助澜一把! 一夜好眠,一早,便让知画去与几个关系好的妇人传话,造一造势! 很快,四九城里再起波澜,到处传扬这谢侯爷夫妻为了给二儿还赌债,竟把庶女和姨娘卖给一个死了几个老婆,还有一群孩子的老头子,写了断亲书,抵了一千二百两银钱! 谢二老爷气不过去劝阻,那两囗子竟要赶人出去,也要断了这门亲不再往来! 谢二老爷身为庶弟,不但劝不过,还被人责骂出去,差点气得吐了血! 很快,便有人扒出当年老侯夫人的丑事,说那谢二老爷兄弟俩本该是嫡子,却因老侯夫人娘家势大,生生成了庶子! 传言如风,各种版本传开,便有人扒出那贵妾之死是老侯夫人伙同才十多岁的长子下药害死的! 又有人扒出,那贵妾的娘家人之所以犯事,也是被老侯夫人的娘家人陷害所致! 一时间,真真假假,闹得沸沸扬扬! 事情传到谢靖兄弟耳朵,倒一时有些蒙圈,这里面虽有兄弟二人的手笔,只怕也还有别人的推波助澜! 谢靖直觉与苏卿凌有关系,不过,事情对自己有利,索性不再多想! 此时的御书房,离宗帝神色莫名。眼前是一沓弹劾忠武将军谢晨的奏折! “小明子,你说,这忠武将军品性如何?” 明公公心里思量,看来,皇上这是对谢侯爷极为不满啊! 身为皇上的近侍,每一句话都要慎之又慎,每个字都要仔细考量! “启禀皇上,老奴只管伺候好皇上,皇上舒坦了,老奴也觉得心里舒坦,至于别的事,皇上自有决断,老奴不敢妄言!” “你个老货,比那狐狸都要多出一条尾巴,让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离宗帝斥了一句,便靠在宽大的雕龙大椅上! 明公公忙弓着身子道:“奴才今儿个倒是听了一耳朵,据说这会谢侯爷与他的两人位庶弟从不亲近,谢侍郎能走到今日,全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 瞧瞧皇上的脸色,知道让自己说下去,明公公又继续说道: “据说,当初谢侯的嫡母下毒害死谢侍郎的娘,似乎谢大人都有参与,不过,当时,谢大人也才十二岁,应该是不知情的!” 话说到此,便听离宗帝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谢侍郎兄弟能够在那样的家里活下来,也算是个人物!还好,老侯爷早早去了,不然,看着儿孙内斗,不知他会如何?” “小明子,拟旨,新任礼部侍郎谢靖,为官二十余年,恪守廉政勤政为,用心用力造福民。实为官者之楷模,特赐府邸一座,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绢帛十匹,钦此……” “再拟,长宁侯谢晨精力不逮,为官不为,后宅不宁,着去忠武一职,在家修身养性……” 这两道旨意一起下来,两房人都震惊不已! 谢侯爷已经吓出一身冷汗,眼前发黑,这两天外界传言汹涌,他一直担心被言官上达天听! 本以为不过是不起眼的庶女和姨娘,本就是家事,家里封口严些,不会有外人知哓! 谁知道那谢老二和老三竟然寻着味儿就过来了,还百般指责,这外面的传言,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今早上,参自己行为不端的,为官不为的,纵容子女做恶的,真是参了一本又一本,他当时就差点吓晕过去! 没想到,皇上竟一言不发,将折子压在一边,还以为就此放过,想不到,竟将自己罢官! 他看向礼部侍郎谢靖谢大人,自己那所谓的二弟,眼中满是恨意与怒火! 此时此刻,他忘记了亲自来颁旨的明公公,对着谢二老爷一拳便打了过去! 谢靖并不动,反而还微不可见地向前迎了迎,一拳上去,脸霎时肿了起来! 谢侯爷还待再打一拳,便被一侧谢宣平赶紧拦住: “父亲,您是气糊涂了,二叔虽然辜负了您,也不能去打他啊,好歹是一家人……” 谢三老爷虽已断亲,此刻却气愤不已,冷笑连连: “呵,岚哥儿,你出门不带脸吗?怎么说出这种颠倒黑白的话来?你们父子一次次迫害我们,二哥这些年在外为官,你们都不忘找人来害我们……试问,谁辜负了谁?” “谢老大,你好生不要脸,这么些年,霸占我娘的嫁妆,我们为了手足亲情,不与你计较,你一次次害我的遇险,我们都险险抗了过去,如今,还要反咬一口……” 谢侯爷气得脸色铁青,虽然老二说的都是事实,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只能一个劲地喘粗气,装死! 谢孝廉却气不过,虽然伤囗才结了疤,因说是明公公亲自来传旨,想必是好事,便强撑着过来,想不到竟是噩耗 此刻心里正憋气的厉害,又被人如此辱骂父亲,哪还顾得身上的伤口,拎起一旁的雕花圆凳就抡圆打了过去! 幸好身边的长随阿宝是个手快的,抬起胳膊挡了一下,只听咔一声响,明显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阿宝脸霎时变得青紫,疼得闷哼了一声,谢志诚本在父亲身后,看见二伯被打才扑过去,比阿宝还是慢了一步! 看着这样的情形,怒目圆睁,气吼吼道:“二哥,大伯就是这样教你不尊长辈的么?” 谢孝廉本有些心虚,被这么一骂,又生出火来,梗着脖子道: “什么长辈?不过是贱人生的贱种,有什么脸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谢靖立时冷下脸来,当下问谢侯爷:“大哥,伟哥儿这话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你教的?” 谢宣平见势不妙,正要找补,偏刘蝶静见不得自己人被人卸了面子,如今二房竟被皇上赐了府邸,侯爷却被罢官,实在可气,上前一步拔高了声音: “怎么,我儿子说的不对么?你说你们都走了几十年了,又回来干什么?说你们贱都是抬举你们了!” 第174章 断亲得了 谢志诚此时气得真跳脚,冲着二伯直嚷嚷: “二伯,,我早就说过,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大伯一家子就是那中山狼,你顾念着那点子血脉亲情,他们却打从心里恨不得咱们立刻就死了!” 邵氏和魏氏和女儿们都面有戚戚,站在后面并不多言! 谢志诚又接着道:“侯夫人,你也不用这么针对我们,姨祖母的嫁妆银子我们也不要了,干脆断亲得了,免得两看两人相厌!” 刘蝶静脸一沉,虽然嫁妆银子的确是大房花了,可也不能说到明面上! 不过,两家闹到这个地步,倒还真不如断了亲,那嫁妆银子也不用提心吊胆怕他们再找若! 刘蝶静偷瞧了一眼侯爷,她知道侯爷应该也有些意动,正要说什么,谢宣平开口了: “四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若真断了亲,二叔还怎么在朝堂为官?” “大家都冷静冷静,明公公辛苦来一趟不容易,也该请他老人家喝杯清茶吃口点心才是!!” 谢靖兄弟二人眼神交汇,被岚哥儿这么一打岔,倒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谢靖的一边脸肿着,却一脸歉意笑着对明公公拱手道: “让明大人看笑话了,还请大人见谅,大哥一时接受不了这消息,有些失控,缓上些时日便好了!” 明公公早在皇上的旨意看出端倪,看来,这长宁侯府被彻底舍弃,而谢家二老爷该是另起炉灶,成为新贵了! “哪里哪里,老奴这里还没有,恭喜谢大人,日后必鹏程万里,仕途顺利啊!” 旁边的邵氏忙拿一个荷包喑中塞给谢靖,谢靖才又塞入明公公手里: “一点心意,今儿这事着实失礼,给大人一买酒喝!” 荷包轻飘飘的,可见塞的是银票,明公公满意极了,走这么一遭,既得了银子,还看了一场大戏,回去给皇上说个乐呵! 明公公乐呵呵地转身要走,珂姨娘在谢宣平的暗示下才拿来一个装有五十两银锭子的荷包! 虽然心中极不满意,这回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来急走几步! “明大人,这是一点茶水钱,还请您不要嫌弃!……” 还要再说,明公公早已不耐烦,看也不看便带人径直出府去了! 此时两家已经闹翻了脸,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谢靖冷眼瞧着谢侯爷,只有一个空名头,就算不死,可这比死还要难受,心情好了许多,淬了冰的眼神瞧着大房一家,果然,苏家丫头没有出现! 二房和三房的人,拿着自个儿的圣旨,呼啦啦的走的没影了! 谢侯爷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人竟似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不过是将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嫁于大她二十来岁的男人做继室,凭个庶女身份,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如今,让她去个有钱人家去享福,怎的还被那些个庸人诟病! 皇上什么时候管上臣子的后宅之事了? 还有,为何一褒一贬两道圣旨齐发,皇上这是彻底厌弃了自己么,难道,以后只剩一个侯爷的名头,连个官身都没有了吗? 若真是如此,只怕皇上是有心将长宁侯府的牌匾收回去了,到那时,在这四九城,哪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还有那谢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而已,他是何德何能竟入了皇上的青眼,不但成了三品大员,如今,竟然连宅邸都赏赐下来,实在是让人气的发狂! 皇上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暗示我要想在四九城立足,就要对那贱种好一些么? 刘蝶静此时只觉自己天灵盖都能气得掀起来,一直以来家中每况愈下,京中贵妇圈子聚会都鲜少有人下贴子请她! 如今,侯爷连个官身都没有了,只怕那些圈子更没有了自个的位子!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就罢了你的官?……哎呀,总不会再抄家?” 谢侯爷正脸色青白交错,揣摩着皇上的心意,被夫人一席话说得恼了,怒呵喝道: “住嘴,无知妇人,连皇上都敢编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刘蝶静脸色讪讪住了嘴,心里却是不甘,那两个贱种越过越好,今儿穿的衣服料子虽不是最贵的,却也是现在四九城最新款! 那贱种的夫人和女儿,头上的金钗和步摇,看着款式和成色也都极其不错,显得自己好像个老嬷嬷! 薛姨娘冷眼瞧着刘氏脸色人变幻,便知她是与二房和三房的人对比,心里正在愤愤不平,自个虽然心里也不舒服,却也乐意瞧这毒妇生气! 自从女儿屡次出事,薛姨娘便耳提面命,严令她无事不要随意去刘氏跟前拍马屁,免得马屁没拍上,反而被她盯上利用! 如今还是要庆幸,女儿听了她的话,躲在后宅不出,不然,被卖一千两的只怕就是她了! 虽然薛姨娘没猜到核心,却不妨碍她对这一家的行事心里门清,若真还有人肯出大笔银子,只怕这夫妇二人绝不犹豫就会将自己女儿嫁了! 还好儿子两个月前突然说要随师出游,说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开拓眼界才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不然,就侯府现在这混乱不堪的样子,只怕影响明哥儿的学问! 薛姨娘很有眼力劲儿,此刻才不会凑上前去找不痛快,给了女儿一个眼神,母女俩便回了自己院子! 谢孝廉此刻气鼓鼓的,显然还对谢志诚说的那些话放不下:“我这是下贱胚子,说话都带着贱民的酸臭味!” 虽然一家子都觉得说的没毛病,但听在旁人耳里,那便是说酸话,二爷这是嫉妒人家日子过的滋润,冒酸水呢! 谢宣平此刻只觉心累的厉害,自己怎么有这一家子蠢货亲人,明公公都还没走,就闹了这么一出,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会龙颜震怒,到时候,就不削官职这么简单的事了! 第175章 有能者居之 谢家的热闹苏卿凌没有去看,如今除了知画,多了一个小桃竟也颇爱看热闹! 今儿本该过去清点嫁妆,听说有圣旨,便歇了心思,好歹也不在乎这一天! 此刻,两人正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谢家的事情,,有漏了的情节,对方还会描补一番描! “小姐,奴婢是第一次看见两个四十岁的有学问的汉子打架……“知画兴奋地说着! “不是打架,是老大单方面打老二……”小桃面无表情地描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二老爷挨了一拳,脸一下子就肿了……那谢二爷也是个狠的,那么重的圆凳就砸过去了……” “唉,谢二老爷身边的长随就惨了……” 知画惋惜着,胳膊都砸劈了,得有多疼呀! “那是故意的,好让人看到大房多么有恃无恐!……” 苏卿凌扬眉,这小桃看来是个堪用的,一下子就看穿了! “小桃,你怎么能看出来的?”夏荷不解! “武艺高强的人眼力最是重要,他那动作在我眼里一看就能看出来,按照他的速度,应该能躲避过去,可他偏偏慢了那么一下……” 知画眼泛星星,原来高手这么厉害吗,那跟着两位桃姑娘学武也不是不可以! 苏卿凌想了想,当今皇上也是个有意思的,兄弟两个,一个贬一个奖,明摆着是告诉天下人,朝堂上,是有能者居之! 谢二老爷的事迹一传出去,许多逆境中的志士必会坚定信念,努力攀爬! 而朝堂中,那些家中后宅不安,自己又不思进取的官员必定会惴惴不安,好歹要有一段时间平衡后宅,勤于本职工作! 她要趁此机会再将谢侯爷一家子踩死了! 吃过午饭,刚歇了一会,便有人去了小门后叫门! 苏卿凌认得这人,郑小公爷的随从郑方士! “苏姑娘,我家爷请您去见个人,车子已经等在外面!” 苏卿凌心里一动,那天坐马车前见了一眼,便没了消息,如今突然请人,应该是审出了结果! 换了一身清爽素净的衣服,带了大小桃与夏荷与知画坐上了马车! 马车看着低调,轿厢用黑青的幔布,里面却是宽敞奢华,铺了虎皮毯,中间竟还有小几,一套青花缠枝纹茶盅,茶壶里还有烧开的水! 几个放茶的盒子,放着各种成色极好的花茶,还有极新鲜的糕点! 苏卿凌笑了笑,都说小公爷自做了锦衣卫总指挥使,人变得残暴嗜血,几乎到了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想不到这位冷血阎王还如此心细,竟能懂得照顾到孕妇的感受! 夏荷知小姐的喜好,熟练地用开水冲洗了茶具,小小镊子挟了三朵赤蔷薇放进茶壶,再放了一颗切片的红枣,放了几个枸杞,倒入开水浸润! 隔了不-会,将水析出,再次将开水倒入闷好! 然后才将茶水倒入茶杯,放在小姐面前! 苏卿凌喝了口茶,又看见那赤蔷薇花型的点心红艳诱人,极为好看,让人看着就有食欲,便又拈起一块小小咬了一口,淡淡花香味直逼口腔! “唔,香甜而不腻,好吃!”苏卿凌眯眼,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如今肚子越来越大,饿的也极快,特别这些点心似乎在怡香斋都没有,好看又好吃,本就小巧的一块点心一会就下了肚! 还有一种桂花样子的糕点,晶莹透亮,那花蕊都做的栩栩如生,又引得她再吃了一块! 等马车晃悠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地方,苏卿凌竟发现自己几乎每样都尝了个遍,不禁有些汗颜! 这儿是离卫国公府不算远的一处两进小院,马车直接从后门驶入才堪堪停下! 大小桃先出了马车,一跳而下,才将马凳放在一侧,扶小姐下来! 夏荷与知画也跟着下来,几人才随着郑方士走向内院! 奇怪的是,偌大院子竟不见一个人,待进了一间屋子,四个丫头便被止了步! 大小桃并不意外,老老实实站在一侧,而夏荷两人便有些紧张,瞪着郑方士,似乎要有个说法! 苏卿凌安慰两人:“放心,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安心在这里等着!” 两人这才又狠狠瞪了一眼郑方士,退去一边! 苏卿凌随郑方士走向内室,便见他在其中一处的桌底动了一下,墙角处竟露出一米见方的口子! 郑方士笑着叮嘱:“苏姑娘,这里是台阶,您跟着我走,注意脚下!” 苏卿凌只觉有些怪异,这郑方士虽跟着小公爷,却也是个官身,对她如此恭敬,还用的是敬语! 容不得她多想,便见郑方士率先走了下去,墙上点着灯烛,倒也能看清台阶! 每九阶便转个弯,五次台阶后,直行,苏卿凌不禁心惊起来! 这里竟是别有洞天,两人从一处假山的小径钻了出来! 难道不该是黑幽幽的地下吗,怎的竟又是一处院子! 过了假山,过了连廊,往斜刺里走了十多米,便见一处极不起眼的小屋! 待走进去,后面竟还连着几间屋子,只是,屋子竟都是用一根根胳膊粗细的木头拦住! 只其中一间有人,只看得出那身形是个女子,但是衣衫却是破碎成了一缕缕,早已看不出颜色! 女子蜷缩成一团,看得出那手纤细白净,应该是养尊处优过的! 郑方士喝了一声:“罪女王氏,有人来看你了!” 那女子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样,郑方士将一侧的铁链打开,上去就踹了一脚,那女子闷哼一声,这才缓缓抬头! 她的发披散着,血污结成块,将她的脸遮住一半,看着比乞丐还要恶心三分! “苏卿妍?” 苏卿凌有些惊了,眼前这个伤痕累累,脏污不堪的女子竟是苏卿妍,前世生生挖了她的眼,将那可怜的孩子又塞进肚里的苏卿妍! 苏卿凌心口猛然松动了许多,用手抚了抚肚子,却不解郑方士为何要称她“刘氏”! “是你……呵呵……我的好姐姐……你还真是好手段啊……” 苏卿妍艰难爬起来,阴沉沉的眼眸死盯住苏卿凌! 第176章 奸细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害我?” 苏卿凌不禁问出这句话来,她只想从苏卿妍嘴里听到回答,即使这个回答她已知晓! 苏卿妍声音如瓦片划地的声音,“嘎嘎嘎”的连笑了几声,这才用那刺耳又沙哑的声音狠狠逍: “为什么害你?自然是见不得你好,自然是你舅舅害了我娘亲,我没有了娘,你们也都别想好过,我要将你们一个一个都折磨至死……哈哈哈哈……” 苏卿妍状若疯癫,猛地扑向苏卿凌,却被郑方士一脚踢飞,撞在墙上落下来重重喘息! 腥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苏卿凌,突然又莫名怪笑,嘴角淌出了血: “苏卿凌,前世你死的好惨……哈哈哈哈,你被我挖了眼,割了舌,打断了腿,谢宣平剖开你的肚子,取出那个孽种,我再亲手把他塞回肚子里,呵呵呵呵,那用针线缝合肚皮的声音真好听……次拉……次拉……” “那是个男孩,掏出来时还哭了两声……好漂亮的男孩子……呵呵……” “还有您外公,堂堂的老太傅被安了通敌叛国之罪,呵呵,你舅舅……表哥、表姐、表弟……哈哈,一个都没逃过,男的斩首,女的成为罪妓……” 苏卿妍说罢,咬牙切齿,暴怒道: “这一世为什么不一样了……你为什么不一样了……爹怎么不是得罪人做了个闲官……哪里不一样了呢?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大哥该是升了,二哥该是继续纨绔下去……怎么都与上一世不一样了?” 苏卿凌冷冷看着癫狂的女子,难不成,她记起上一世的事情了? 很快,苏卿妍的自说自话给了她答案:“那梦里,我应该烧死爹爹他们了,大姐姐也被我害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成功……” 苏卿凌不想再看,忽然没有了问她的欲望,看着郑方士道: “我要见你主子!” 郑方士忙应下:“主子早有吩咐,您看了人便请您去找他!” 苏卿凌的怪异感又升了上来! 没有再犹豫,跟着郑方士便去了另一侧的一处凉亭! 郑方士先上前压低声音俯耳说了会话,便见郑阎王说了几句什么,郑方士便退去了! 荷花盛开,锦鲤在湖面跳跃,凉厅下的长椅坐着一着深紫天锦缎束腰长袍的男子,头发束髻,戴小冠平上帻,以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固定! 男子线条分明的脸上嵌着一双幽深的眸子,剑眉入鬓,高鼻下是略显无情的薄唇!此刻大约是鲜花美景映衬,竟显得男子如在画中,极为惹眼! 听说这小公爷如今都二十多岁了,竟还未娶妻,像他这般年纪,若无特殊,孩子都该会读书了……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 “怎么,美男在前,看痴呆了么?”突的一声将正在胡思乱想的苏卿凌惊醒! 便听“噗”的一声轻笑,转身看去,郑方士早隐去了身形! 苏卿凌羞恼,毫无杀伤力的眸子睨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若无其事般的坐在对面,见面前的石桌上竟还有几叠各色果干,拈了一片送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将刚才的囧意一扫而光!细细品味:嗯,又酸又甜还有劲道,还不失原味,回去让冬梅试做做看! 郑泽玖看着眼前的女子如面前无人般前,竟自顾自对着果脯一番品鉴,一时哭笑不得! 还没有哪个女子能在自个面前淡定自若,即便吃东西,也吃的小心翼翼,矫揉造作,哪像她这样,吃得毫无顾忌,却仍举手投足,极为优雅! 苏卿凌见小公爷半天不说话,无奈,只好先挑起话题: “小公爷请民女过来,难不成就只是为了看人吃东西么?” 仗着救命恩人这一层关系,用好了,不想扯爹和哥哥的大旗做事,他这张大旗日后便是个大靠山! 郑阎王嘴角扬了扬,冰山脸一时竟似消融了不少! “苏姑娘不想知道这苏卿妍……不,是王妍的一切么?” 苏卿凌猛然正色,苏卿妍叫王妍,这可是个惊天大瓜! 郑阎王见女子眼里带着震惊,还带着几分鼓励人继续说下去的期许,心情竟莫名畅快了几分! “王妍,父王威,敌国奸细,一直潜伏于离国江南,母王李氏,早年与王威结成夫妻,后入妓院,原目的是江南县令苏大人,阴差阳错被苏大人妻兄赎身……” 苏卿凌此时才觉惊惧,这比为母复仇更可怕! 郑阎王见女子眼里的惊色,心中竟多了些不忍,声音更轻柔了些许! “苏姑娘不必多想,这案子我会处理干净,不会影响到信安侯府的!” 这可是孩子的娘亲,万一苏大人一家出事,这苏姑娘还不得疯掉,那自己还未出世的儿子岂不只能见一个疯子娘亲! 苏卿凌听郑阎王的安抚,竟真的放心下来,她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相信这个冷血阎王! 便听他继续说道:“这王李氏有一次出去见王威,竟被你那舅舅瞧见,以为是与人通奸,带人出其不义将人抓住,并将男子杖毙,王李氏沉潭!” 苏卿凌的舅舅刘时华才情极高,却是个喜好自由的,不爱做官!每日与友人吟诗作赋,或者在妓馆听曲! 这王李氏生得极美,且诗词歌赋俱佳,当时做个弹琴的清倌,被刘时华看见,极为喜欢,一来二去竟生了将人赎回去的心思! 王李氏原想那时任此地的新科状元苏明远在此地为官,隔三差五会被人宴请,当时兴起请歌姬助兴之风,她可以借机与苏大人相识相知!等三年任职期满,可以随之进京! 没想到,竟被苏大人的妻兄看上,还死缠烂打,她虽然婉转拒绝,还是被赎身去了刘府! 刘时华的父亲是退隐的太傅大人,门生遍布,倒也可以徐徐图之,于是,王李氏便安下心来,既来之则安之! 想不到,一招不慎,全盘皆输,竟被撞见他们私会的踪迹! 王李氏当时生下女儿,便被沉潭,而王妍按照推算日子,并不是刘家血脉! 当时的刘芸佳自己有个三岁的女儿,自然对无辜的王妍的1心生怜悯,便将孩子抱养了过来! 直到王妍偶尔听到苏大人夫妇二人的对话,才知自己的身世!于是,便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你们如何得知王妍的父母是奸细的?”苏卿凌很是好奇! 郑泽玖此时很乐意解惑,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水面道: “其实,你舅舅当时抓住两人便发觉不对劲,后来,暗中审问了王李氏,应该是与她达成了某个交换条件,这王李氏才供出他们的奸细身份!” 第177章 去掉一半心魔 所以,舅舅是因为要履行承诺,才留王妍一命,可又觉得心里膈应,想把孩子送人,而母亲因为不知情,见孩子在刘家也不受待见,婴儿是无辜的,好歹是一条命,便抱回来自己养! 岂料,这王李氏还有同伙,当初以为王妍已死,便无奈潜伏! 也就是那奸细近期潜伏京中,偶然发现王妍容貌竟与王李氏当年有六七分相似,这才觉其中有隐情! 而他又秘密查证,发觉王妍竟是当年从刘家抱回,便秘密见了她,将所有事情告知! 王妍原来只是知道自己是被抱养,愤恨养父母对自己不公,并不知道个中原委! 王妍没想到自己是别国血脉,可现在,知道父母是外祖家所害,她自然更是恨毒了刘家,连带养父母都恨入骨髓! 可惜,此时她已被送入庵里,那奸细本想利用她往上攀爬,却不知,这王妍就是个疯子,根本不听他的指挥,还不待灭囗,却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抓住! 那人在被抓的那一刻便咬毒自尽! 而这一切也是在审问王妍时才知晓的! 苏卿凌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么多曲折,幸好人已抓住!且这事并不被人知晓! 若不然,被有心人知道,拿这件事做法子,只怕外公和舅舅他们会被安个通敌叛国之罪也未可知! 苏卿凌眨了眨眼,心里后怕无比,若这一世还是上一世的轨迹,那实在是不敢想象! 良久,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苏卿凌站起身,郑重其事的躬身行了谢礼! 而郑方士忽然闪现,苏卿凌竟隐隐嗅到有血腥味扑鼻而来! “爷,遵您吩咐,已将王妍挖去双眼,打断双腿,剖了肚皮,又让人将之缝合,这会已然断气!” 郑泽玖挥挥手,郑方士便又退出凉亭! 而苏卿凌此刻微张的嘴,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上一世的惨死,是她耿耿于怀的噩梦,而罪魁祸首之竟也遭了同样的报应么? 她只觉胸口又好受了几分,眸子里是难以抑制的泪花,她虽然一心想要报仇,却因肚里的孩子始终做不到伤害人命,却不想,眼前的男人为自己去了一半的心魔! 郑泽玖一直觉得苏姑娘与传言中言行相差极大,他虽不相信鬼神之说,却从郑方士口中得知那王妍的话和苏姑娘的反应,便知,苏姑娘的改变或许也做过同样的梦! 那王妍丧心病狂,按照她当初的招供,一旦抓到苏卿凌,便让人将她受尽折辱,再将她挖眼割舌,将身上的骨头寸寸敲碎,最后将肚里的孩子生生剖出,当着她的面摔成肉浆! 如此的毒妇,不让她受尽苦楚而死,岂能消了郑阎王的心头之火! 若那王妍真记起上一世,那自己的孩子和孩他娘,岂不是死的很惨? 郑阎王此时眼眸化成一汪深潭,看向苏卿凌,尽是疼惜与后怕,这样好的女人差点被恶妇所害 “苏姑娘,据王妍交待,你在长宁侯府屡次出事与谢宣平脱不了干系,几乎每次都是他在背后谋划,那刘氏也参与其中!” “据我所知,这位柯姨娘,更是背后推手,用不用我出面帮你解决?” 虽然感觉苏姑娘不会让他插手,却仍不由问上一句! 苏卿凌压下所有的心思,应道;“小公爷为小女子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便让我自己来!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既然没有要了我的命,我便要让他们承受所有……” 待苏卿凌从这里出去,已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大小桃仍隐在暗处,而夏荷与知画早如热锅上的蚂,来回转圈大概有99圈了! 一见小姐出来,夏荷两人便扑上前,上下打量,见人没事,才彻底放心下来! 两人看向郑方士,眼神不善,特别是知画,丝毫不顾忌他身上自带的煞气,竟还连连冷哼,好似这人是自己的仇敌! 待目送马车远去,郑方士再想想小丫头那既愤恨又无可奈何的小眼神,不觉眼皮子直跳! 苏卿凌发觉自己还真是有才,以前没有身孕时,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必要的宴会! 如今大着肚子,几乎天天往外跑,幸好她所乘坐的马车看着十分普通,也没有徽记,不然,外面不知该如何议论了! 本想去食韵轩吃晚膳,可想着时候不早,且刚才在那凉亭又吃了不少点心,也不算饿,便歇了心思,直接打道回府! 刚吃过饭食,原以为今天不会再有旁的事,却见守门王婶子通报,谢家二夫人来访! 此刻已是戌时,这两位这个时候上门,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 果不其然,这两人只跟了个贴身伺候的婆子! 一进了前厅,邵氏便一边笑连连说着歉意的话: “凌丫头,实在抱歉,几日不见,牵挂的紧,婶子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又怕问多了别人误会,这不,便这大晚上的过来与你聊会天,还望你不要介意!” 这口中的别人,自然是大房的人! 苏卿凌自听了小桃的口述,对谢家二房和三房的打算自是清楚,她并不想过多掺和! 不过,对于这两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苏卿凌请人坐下,这才笑着回话: “婶子不必客气,我们虽已不是亲戚,以后在这京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少不得要常走动,倒是婶子这么晚过来,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直接挑明,省得大家猜来猜去! 邵氏没想到这苏氏会如此直白,一见面就开门见山,丝毫不啰嗦,倒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最令她诧异的是这句不是亲戚,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丫头这话说的……婶子有些不明白!” 苏卿凌笑笑,直接解惑:“我已经与谢宣平和离,今后不再是谢苏氏,以后,您可以叫我苏姑娘,也可以直接叫我凌儿!” 邵氏只愣了愣神,眼里却是欣喜之色: “那便恭喜卿凌姑娘跳出狼窝了!” 苏卿凌没想到邵氏毫不掩饰的喜意,颇觉意外,不禁问: “婶子何出此言?” 第178章 邵氏说过往 邵氏笑笑,坦然道: “丫头你既然是和离而不是休书,肯定有克制他们的倚仗,他们这种人,能这么低调的和离,想必是你早看出他们的狼子野心,提前做了许多筹谋,才让他们迫不得已应下的!” 苏卿凌微笑着,并没接话! 邵氏继续说道: “他们这一家子,无论老少,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俗话说的好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这是从根子就坏了……” “我们老爷的亲娘,便是老侯夫人让人下了慢性药害死!当时,这刘氏寄住在侯府,两人也都不过七,八来岁的年纪,便被老侯夫人怂恿着,端了加速那慢性药药力的补汤,装作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的关心,眼睁睁盯着当年的姨娘喝干净,看看人大口吐血,竟还笑道说: “姨娘你活着我娘就不开心,你死了我会照顾好你两个儿子的!” 而那刘氏竟笑的灿烂,说:“给他们口吃食,只要饿不死就是对他们的恩赐了!” 苏卿凌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侯夫人刘氏的手笔,那么小的年纪,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邵氏轻声细语讲述当年的种种,每件事听着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老爷终于得了个外放名额,便想带着三弟一同前去!却不料,那母子二人以三弟顽劣,需要管教为由强留下人……直到后来,被冠以不服管教,不忠不孝将人赶出家门……” 苏卿凌沉默良久,才说道:“婶子和卿凌说这么多,是希望我做些什么?” 邵氏没想到,老爷果然猜中了,心中一喜,道: “其实,我此次来一是想要探探姑娘的情况,果然是与侯府断了关系,二是若姑娘离了侯府,老爷也再不会有所顾忌,以后,这侯府便是个空壳!” “还请婶子回去告知谢大人,这一两日讨回了嫁妆我便会搬离这里……还有,若日后你们的事情解决,我们几家还可以有来有往的……” 苏卿凌想起那谢三老爷父子都是做生意的好手,兴许,可以和自己合作! 邵氏得了准信,自然开心,看时辰已然不早,这才告辞离去! 周嬷嬷进来,有些不放心问道:“小姐,这谢家二夫人黑夜来访,不会惹出猜疑?” “嬷嬷放心,那边如今已经焦头烂额,顾不上看顾别的,也不知明儿个他们会如何处理嫁妆的事情!” 果不其然,刘蝶静此刻正面无血色看着谢侯爷父子,她若知道小儿子令拿了银子去赌,还惹出着塌天大祸,说什么也不会贪心去将苏氏的私库打开拿东西!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若真买卖做成了,白得几万两自是皆大欢喜,如今,看那父子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她只想着找个地缝钻进去! “侯爷,妾身当时也是想着这洋货抢手,只要拿到手里,反手就能几倍的银子,到时候既填补亏空又能给府上盈利,这样的机会不能白白错过!” “白白错过?这下好了,你倒是没错过,将侯府要折腾没了,这下你满意了?” 谢侯爷被这蠢女人快要气疯了,那么一大笔银子,竟然放心那不成器的老二拿着,若提前知会他一声,小心谨慎一点,哪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爹,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需得想法子,把那批嫁妆银子补上,不然,只怕我们侯府要彻底完了!” 谢宣平此时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若是能填补亏空还好,万一被苏氏报官,抵押出去的物件都有存档,官府一查,就能知晓侯府主母私自盗用儿媳的嫁妆,到时候,只怕自己的官途就到此为止了! “哪有那么邪乎?我不给她,她能把我怎么样?咱们府里如今都这样了,哪还有银子给她,她说再要,把我这条命给她得了!” 刘蝶静一听更是着急,若是真的要补嫁妆,这怕她留下的,那几个好些的庄子和铺子都留不住了,到那时,侯府这么多人的吃用要如何解决! 谢侯爷这个时候恨不能将自己那个讨债的二儿拉出来乱棍打死,此刻再也没有了耐心,暴怒道: “常言说,慈母多败儿,平时让你多管教伟哥儿,你却还嫌我啰嗦,如今,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你自己想法子!” 刘蝶静一口气差点撅过去: “侯爷,如今,妾身哪有法子?我就不信,那贱人还真能落井下石?她若真敢如此,只怕是不想要名声了!” 几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听刘蝶静的话,倒也多了几分希冀,谢宣平此时更是打心眼里多了些盘算! 众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谢侯爷甩甩袖子便去了薛姨娘的院子休息! 刘蝶静自己做出来的窟窿,心里发慌,想有个人出个主意,却被数落了一通,若是吴妈还在,好歹有个人出谋划策,如今,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看向大儿,却见他面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更是气恼的厉害! “岚哥儿,要不,你去与那苏氏好好说说,讨个软话,她从前对你百依百顺,虽说是她提出了和离,或许她这会儿已经后悔了呢!” 谢宣平本就有心去瑞雪院试一试,自看见珂姨娘的私心,他倒觉得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要除掉苏氏,如今不但失去了这么好的一大助力,还给自己树了个大敌! 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不过是与别人苟且有了孩子,自己养着就是,大不了孩子生下,再想法子处理了就是! 都是珂儿,见不得苏氏压在她头上,利用妍儿算计苏氏,结果,还把妍儿栽了进去! 如今,两个孩子还成了苏氏手里的奴才,都还不知该用什么办法将人换出来! 罢了,今晚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左思右想之下,再听母亲这番话,谢宣平便打定主意,去试上一试! 不过,也不能让母亲冲在侥幸心理: “娘,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记得家里还有些庄子铺面,若实在不行,也只能拿那些顶了!” 第179章 谢宣平道歉 苏卿凌刚刚送走邵氏不久,便听婆子报说谢家大爷求见! “不见!告诉他,我们如今已无关系,孤男寡女相见与理不合!” 岂料,这谢宣平几次三番被拒仍不罢休,大有不见便要折腾下去的劲头! 苏卿凌冷冷一笑:“看来,他这是后悔了,想要来说软话糊弄我呢,也罢,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谢宣平进了正厅,便见苏卿凌正襟危坐,似笑非笑看着他,那目光似能直接看穿他的心思,不禁瑟缩了一下,脸上不自然地笑笑! “凌儿,我错了……” “大胆登徒子,小姐名讳岂容你随便乱叫!” 夏荷大喝一声,声音之大,把她自个都吓了一跳! 谢宣平也受了惊,眼里是不可思议,这丫头什么时候这脾气也如此暴躁了?心里腹诽暗骂,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向苏卿凌做了个揖: “是谢某失礼了,苏小姐还请见谅,只是,你我到底是三年多的夫妻,往日的情分还是有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今天是真心陪礼道歉来的……” 说罢,谢宣平扑通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懊悔之色,向前跪行了几步: “凌儿,我错了,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伤害你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其实我根本不想伤害你,可就是鬼使神差做出那些举动……凌儿,我是真心爱你的,我舍不得你走呀……” 谢宣平此刻早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能让人回心转意,那以后自己的仕途便稳了,管她和谁相好,大不了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屋里,周嬷嬷与夏荷还有秋香冬梅都在,二桃隐在暗处,就连四个知字辈丫鬟都守在屋门外,只怕小姐有个什么意外! 胡随并未跟着进屋,心中忐忑不安,坐去了院子中央,好离屋子远些,免得听见不该听的! 院里灯火通明,只见屋外的两个丫鬟突然一脸便秘嫌弃的模样,只觉心都凉了半截,估计爷爷说了什么话,让大家都觉得恶心想吐了! 屋里,夏荷都不用小姐发话,嗤之以鼻笑道: “谢大爷来的时候大概就没带脸?应该是连脑子都丢珂姨娘那里了!你一次次变着法子暗害我家小姐,如今好意思提那个字?” 谢宣平被如此恶语相向,若放以前,必会呵斥丫鬟放肆,可如今,为达目的,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只当没听到夏荷说的话,满眼深情的看着苏卿凌: “凌儿,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你想要怎么罚我?你只管发话,只要能让你心里好受,再大的惩罚我都舍得!” 见苏卿凌只就那么淡笑地看着,却不发一言,他心慌得厉害,又向前膝行了两步,伸手探向苏卿凌的膝盖! 岂料,手才伸出去,便见一女子鬼魅般闪现,抬腿便踢了过来,还不带反应,人便“啊”一声飞到了屋门口! 几个丫头崇拜的看着大桃,只觉得这一踢实在是太惊艳了,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下更大的精力学武,那样就可以更好的保护小姐! 谢宣平没想到,不过是想与苏卿凌显得更近乎些,差点一脚被踢出屋外,心里更多了几分惊惧! 这苏氏什么时候竟多了这么厉害的武婢,看她们这架势,今天只怕是无望了,不过,还是要再挣扎一下! 四肢比脑子快,谢宣平虽被踹得那一处疼得厉害,却反射般向前爬行了几步,哀声痛哭: “凌儿,我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求你不要走,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的……” 苏卿凌本想看看热闹,谁知不过一会便觉得烦躁的厉害,只恨不得自戳双目,当初自己真的是眼睛瞎了,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长得丑还满是算计的男人! 是的,她如今再看谢宣平,只觉得这人眼睛里是市侩算计,还是不对称的一单一双,鼻子如鹰喙,显得人有些阴鸷,薄唇角一上一下,便是待人不公的面相,像极了他母亲刘氏! 与那小公爷实在没有可比性,他的眸子深邃如夜空,闪耀着智慧的光芒,挺拔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有那比女子还要黑长的睫毛! 苏卿凌猛觉自己竟走了神,怎的会将这厮与小公爷相比,心中有些懊恼,便更多了几分不客气! “谢家大爷,我今天放你进门,是要与你说清楚,你我已再无瓜葛,还望你守好本分,不要再骚扰于我,否则,后果自负!” 不待谢宣平再说出一字,大桃上前一步,吓得他后退连连,想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心里恨得厉害,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爬了起来,悻悻离去! 出门也不知怎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栽了个狗吃屎,只有胡随心知肚明,忙跑上前扶人离去! 见人走了,几个丫鬟心疼地看向小姐:小姐的命真苦,被这个烂了心肝的肮脏货色欺骗,误了小姐一生! 若不是不合规矩,今儿大家必定出手狠狠教训一番,最好打的让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倒是苏卿凌看大家的表情,轻笑出声: “瞧你们一个个什么表情,俗话说,亡羊补牢,未为不晚,脱离了这货,你们以后跟着小姐我,定会吃香的喝辣的,若有合适的,再帮你们一个个找个好人家嫁了,这辈子就圆满了!” 刚还心疼小姐的几人倒是都有了羞意,夏荷失刚刚嫉恶如仇的气势,羞红了脸,嗔道 “小姐惯会打趣我们,这会时辰已然太晚了,奴婢服侍您歇了!” 大桃又隐去了暗处,秋香与冬梅随周嬷嬷退了出去,见知书与知画围了上来,轻声说了几句,便各自回屋休息! 谢宣平受了气,原想去听雨堂让珂姨娘伺候,走到半路,又改了主意,让胡随扶他去了书房! 让胡随帮忙看了伤,虽觉疼的厉害,也不过是几处青紫,并未破皮,便也并未在意,只让用了活血散瘀的药,便躺下了! 第180章 要嫁妆 第二天,苏卿凌吃过早饭,让夏荷给梳了十字髻,发正中插上点翠红宝石梳蓖,另用几个嵌米珠珊瑚素钿点缀。 耳上戴同色的珊瑚耳坠子,画眉点唇,上穿一件玉色如意云纹小裳,下着青白色滚桃花图案长裙,夏荷又为苏卿凌脖子上配了一条八叶桃花细银链子,整个人温婉大方又不失贵气! 苏卿凌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满意的笑笑,对侯着的丫鬟们说了句:“去锦绣堂!” 锦绣堂内,苏卿凌坐在客首的雕花大椅上,冷冷瞧着谢侯爷夫妻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忽然笑了! “谢侯爷,卿凌好意给你们几日准备的时间,想来应该把我的嫁妆归置好了,没必要如生死仇敌般看着我!” “苏氏,你好歹做了三年谢家妇,总不能一点情份都不讲?这几日府里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要逼死我们?” 刘蝶静早听了儿子的回话,没有回还余地,那便只能关上门耍赖,兴许苏氏还能顾忌一二! “好一个泼皮无赖,你们若真讲情份,便不会处处设计陷害我家小姐,如今拿情份说事儿,我这做人奴才的都替你们臊的慌!” 周嬷嬷气得冷笑,下巴微抬,眼神轻蔑的看着这一家子人,毫不客气的嘲讽着! “住嘴,主子说话,哪轮到你这个老杀才说话?” 如今还不想把事情闹僵,刘蝶静不能对苏卿凌太过,一个奴才都敢跳出来蹦哒,简直是岂有此理! 苏卿凌见周嬷嬷还要回嘴,抬手制止,也不生气,只冷冷瞧着几人轻笑道: “你们大概忘了,谢宣平设计陷害我的案子还没结呢,只等我这个苦主前去细询,到那时……” 苏卿凌顿了顿,瞧了瞧谢宣平,还有一侧没有存在感的柯姨娘瞧! 谢宣平心中一紧,他以为那事情有那俩人顶罪,事情算是过去了,想不到,这苏氏竟还不依不饶! 珂姨娘此刻正在心思百转,此刻若再不想办法将两个孩子要回来,只怕苏氏一走,事情更是难办! 偷偷凑上前去,对谢宣平耳语几句,眼中有了几分急色! 谢宣平眸子微闪,面色沉沉,片刻,这才对刘蝶静道: “母亲,苏氏已经宽限了几日,嫁妆本就是她的财产,便还了她,免得让人说咱们侯府不做人!” 刘蝶静诧异:“你说什么?你明知咱们府里的情况,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哪有钱补这个窟窿?” 谢宣平脸色黑了黑,那苏氏都说了案子还没结,意思很明显,若不还嫁妆,那便揪着不放,都这个时候了,母亲竟一点都不在意,足见还是偏心老二! 压下心里的不快,他看向了谢侯爷:“父亲,你快劝劝母亲,若再这样闹下去,只怕咱们侯府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了!” 这话里的含义很多,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谢宣平再看向苏卿凌,面上笑着,眼里却淬了冰: “凌儿,以前种种都是我的错,只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母亲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的嫁妆当时情急,便挪用不少,我们用田庄铺子抵用可好?” 他知道母亲还留了些值钱的田庄铺子,凑一凑兴许差不多! 苏卿凌并不废话,应了声:“可!” 便听谢宣平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前些日子,你买的那两个孩子,母亲极是喜欢,还请你能割爱,让与母亲,府里至今没有小孩子,让那两个陪伴左右,也能安慰母亲一二!” 苏卿凌挑眉,好笑道:“谢家大爷,可真是个大孝子,如今都这般模样了,还想着弄两个小孩儿给你母亲,难不成,这两个孩子与你有什么瓜葛不成?” 谢宣平一惊,难不成这女人发现了什么? “凌儿,我们府中如今都这般模样,母亲心力交瘁,我也是想着她向来喜欢小孩儿,有人陪伴左在,她心情也会不错,你莫要多想!” “谢家大爷记性好差,如今,我们小姐已与你和离,以后再莫叫我们小姐闺名!” 夏荷早就压不住火气,提醒之余,夹枪带棒! 苏卿凌并不制止,只笑呵呵道:“谢大爷可听清楚了?现在,我们一步步来,先说我的嫁妆!” 那边,谢侯爷已经脸色铁青,呵斥夫人快去取那些房契地契,心里暗骂这女人真是个眼皮子浅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不清形势! 老二已经废了,老大如今前途堪忧,庶子明哥儿倒是个读书好的,日后前途无量,如今皇上已今贬斥自己,说明已经盯上侯府,若侯府此时再闹出大动静,只怕明哥儿也会跟着受了连累! 侯府如今的希望全寄托在明哥儿身上,可再不能有失! 刘蝶静被一阵斥骂,面色青白交加,虽心里并不服气,也只能将去到自己的卧房,将装有房契地契的木匣子拿了出来! 正要交到谢侯爷手里,便见在自己屋里养伤的谢孝廉大叫一声:“不能给!”便冲了出来,歪歪倒倒就扑过去要抢那匣子,将人吓了一跳! 谢侯爷惊吓之余抱着匣子就躲去一旁,岂料这些年酒色掏空身体,反应慢了些,竟被谢孝廉将匣子抢去! 谢孝廉之前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在屋里正养着伤,母亲也没告诉他今日有事! 岂料,屋外两个丫头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他听到,只说苏氏要拿嫁妆,只怕到时府里拿不出东西,只能用田庄铺子抵消,到那时,只怕府里连下人都养不起了! 谢孝廉一着急,不顾后背的伤势,急匆匆便赶来锦绣堂,正看到母亲给父亲的匣子,哪还顾得旁的,扑上来就抢! 此时,谢孝廉紧抱着木匣子,后背刚结了痂的伤口撕裂,疼得他龇牙咧嘴! “嘶……父亲,咱们就这点家当了,给了他,咱们还怎么生活?” 谢侯爷看着这个逆子,气不打一处来,却并没有上前,只瞪着眼骂道: “你这个逆子,都是你干的好事,如今竟又来阻挠,就算是咱们侯府沦落到要饭,难不成真要不还人嫁妆么?” 第181章 侯府来亲戚 苏卿凌看着这父子俩表演,冷笑连连,只静静看着他们表演! 门外忽然有下人传话,只说老家来人要见夫人! 刘蝶静皱眉说道:“我们老家如今还能有什么人?莫不是骗子?也不看看今儿个是什么状况,不见!” 下人为难:“还请主子们去看看,,门房撵了好几次,那几个人穿得像个叫花子,死赖着,就是不走,可以说是夫人您的亲戚,若您要是不见,他们便天天来!” 苏卿凌抿唇,很好,大戏上演了,笑盈盈道: “罢了,这嫁妆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我看,还是先打发了外面的人,不然,是个人就乱攀亲,只怕日后连个叫花子都要成你们侯府的亲戚了!” 谢侯爷皱了皱眉,他知自己老家早就没什么亲戚,至于刘氏的那几个亲戚,孟访也应该都认识,只怕,还真是有人要冒认亲戚来蹭吃蹭喝! 当下冷哼一声,对外面下人吩咐:“去,将人打走,那我们侯府当什么?骗吃骗喝都骗到我头上来了!” 那人忙去外面吩咐,还不等大堂里争论儿句,那下人就慌里慌张跑了过来: “侯爷,您快去看看,那几个人撒泼打赖,就是不走,还嚷嚷着说咱们侯府这是用人朝前,翻脸就不认人,如今,门外已经围了好多人!” 谢侯爷此时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眼色一厉,喝道:“出去看看!”便邵也仙走了出去,其余人也忙跟在后边,一同去了大门口! 此刻,外面一男三女四个人正衣衫不整哭诉侯府恶行!那男子十四五岁年纪,看着倒是清秀,人也干练,只是,如今面带苦意一言不发捂着被打疼的胳膊护在那三个女人面前! 而另两个妇人年纪在二十四五左右,都梳着妇人的发髻,满脸的泪痕,正在向众人哭诉: “还有天理没有?我们给谢县令的孩子做了四五年的奶娘,还撇下家人跟着一路回京,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却不想前段时间说工钱先结给我们,小姐少爷另有安排!” “我们心想小主子终于回府了,也替他们高兴,也高高兴兴准备回老家!” 一个说:“我们当初也以为,谢县令与县令夫人不会为这几个银钱坏了名声,谁能想到,我们前脚才走了半程,便被人追杀灭口!呜呜呜……” 妇人哭得说不成话,这惊天大瓜震得围观的众人更向前挤了挤,有那好事的连声问: “后来怎样了?” 那十一二岁看着伶俐的女孩子也哭哭啼啼,却口齿伶俐:“后来,正好遇到一队路过的商旅带着护卫,那些护卫救了我们,我们心有不甘,便又偷着回了京找说法!” “啊唷,你们可不要胡说,还没听说谢家大爷有子嗣的,且那位谢家大少奶奶也没有跟着去任上,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隐情?” 众说纷纭,谢侯爷带着谢宣平到了府门口,而刘蝶静也由珂姨娘搀扶着到了外面!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俩妇人嗷地一嗓子便跪到谢宣平跟前大哭: “大人,您不能卸磨杀驴呀?我们只想安安稳稳回老家过日子,您和少奶奶的事我们并没有说出去啊!” 另一妇人眼疾手快,一下子就看见了侯夫人和一旁的珂姨娘,忙向前跪趴着拽住两人的衣裙哭求: “大夫人,少奶奶,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们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们都不想死呀!” 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众人哗然,有那好事者忙喊道: “谢侯爷,你家啥时候少奶奶换了人,那苏家大小姐不是你家大少奶奶么?” “是啊,怎么在任上都有四五岁的娃娃,那个叫少奶奶的不是你们府上的姨娘吗?怎么乱套了呢?” “听着两人说,你们都有四五岁的小姐,少爷了,那俩孩子呢?也没听说苏大小姐生养过那么大的孩子啊?” 谢侯爷此刻已觉头晕目眩,却又无法晕过去,狠狠瞪了刘蝶静母子一眼,却说不出话来! 谢宣平正要让府兵将人请进府里,便听一道如玉碎般的声音响起: “我道你们为何几次三番要害我,还一个劲撺掇我收养那姐弟俩,原来是你俩人的孩子!……那俩孩子大的都四岁了,足见是你我未成亲便有的……” 苏卿凌冷冷笑着,眼里俱是恨意:“你一边与人苟且,一边又欺哄我答应婚事……谢宣平,你好卑鄙,我们信安侯府就是如此被你戏耍的么?” 谢宣平脸色惨白,心虚的只能苍白辩解: “凌儿……你误会我了……” “大胆登徒子,我们小姐与你已经和离,敬语不会用么?”夏荷冷声呵斥! 很快,人们又吃到大瓜:“怎么回事?苏小姐与那谢家大爷和离了?什么时候的事?” “哎呀呀,苏小姐还在府里住着,肯定是才有的事!估计那谢大爷着急将自己的骨血弄回来,迫不及待与苏小姐和离了!” 苏卿凌此刻挺着孕肚,倔强站出府门,小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与谢家众人格格不入,显得清冷孤寂,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谢宣平,今日我要回自己的嫁妆,你再次提起要我买回来的那两个孩子,难不成,他们真与你有关?” 谢宣平心道坏了,若当众承认,只怕自己当初算计信安侯府就实锤了! 思及此,他只觉脸如火烧,睑下尽是急色,正要否认,珂姨娘便冲上前来: “苏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这请您放过他们!” 珂姨娘柔柔弱弱如扶风细柳,说话又梨花带雨,颇惹人心疼,便有人心软劝道: “是呀,苏小姐,小孩子是无辜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就宽宏大量放了孩子!” 也有那拎的清的,嗤之以鼻:“你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没听见人家苏小姐是买了那俩孩子么,既成了她的奴才,那便是人家的私有财产,凭什么说放就放?” “对呀,苏小姐是没有中了他们的计,不然,这俩孩子顺理成章就成了谢家收养的小姐和少爷了!” 第182章 谢孝廉摔匣子 “你们这几个疯子,是被谁教唆来的,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坐牢的!” 刘蝶静此时早已惊出冷汗,急忙上前呵斥! 岂料这几个人并不买她的账,着急忙慌往一边躲,很怕侯府的样子! 谢宣平自然认得这几个人,此刻,内心翻江倒海,不是让人收买了山匪将这几人毁尸灭迹,真的还放任他们回了京城任? 心里虽然惊惧,却不得不快速想着说辞,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孩子的事,若一开始便将孩子养在府里,也还好狡辩! 如今,一经承认,只怕别人会认定自个求娶苏氏就是心思不正,虽然自己的确是心思不正,可这事情却不能说到明处! 如今只能先安抚好这几人,随后再说! 谢宣平脸色阴沉,走上前去,摆出了官威,冷声道: “你们几个也真是的,我当初待你们不薄,有些事若胡乱攀诬可是要吃官司的……或许手下办事鲁莽让你们产生了误会,提额还是先进府歇息,解开误会才好!” “好个不要脸的谢宣平,一次次的陷害我家小妹,原来是想除去她好给你的小青梅让路,当初死乞白赖缠着我家小妹,赌咒发誓绝不二娶,如今狼心狗肺,不守承诺,令人鄙视。” 说话的人是苏礼杰,骑着高头大马,还带了一队兵士! 众人看到苏氏的娘家人来了,纷纷让出了一条道,兴奋地看大戏! 苏卿凌满面委屈走向二哥:“二哥,你来的正好,我在这府里实在活不下去,与谢宣平已经和离,只是,如今的嫁妆还没拿到手!” 原想着闹一出大戏,自己再让王叔他们拉了东西走人,如今有二哥在,岂不更好! 苏礼杰怜惜拍拍妹妹的肩,才扬起英眉,带着几分不屑: “长宁侯府好歹也是百年世家,该不会连我妹妹的嫁妆银子也要贪下来?对了,刚刚听了一耳朵……谢宣平与他那个姨娘在任上生了一子一女,大的都四五岁了,可是真的?” 苏卿凌心里只夸二哥给力,一句话就点到重点,遂委委屈屈道: “我原先也是有些奇怪,当初成婚当日就丢下我去任上,害我被人耻笑好几年年却抬不起头来,我以为他是怕我跟着吃苦,却原来是与人无媒苟合……” 谢宣平再也听不下去,几次要说话都被人打断,若要再追究下去,自己与珂儿和被人扒光衣服有何区别? “二哥,你们误会了……那些都是谣言,如今既然已经和离,嫁妆银子自然会给,只是,需要母亲再点算一二!” 苏卿凌心里冷笑,这次可真就是让长宁侯府伤筋动骨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今天,先让长宁侯府不做人的事情传出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上一世父母兄嫂他们惨死,都有长宁侯府的人参与,这一世,她不会让这些人死的那么快,他要让他们看着自己最在乎的官途和财力一点点失去,所谓杀人诛心,那样才是最痛苦的! 见谢宣平松了口,苏卿凌才皱眉说道:“那你们快点,这里于我而言乌烟瘴气,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 这话说的实在打脸,谢宣平却顾不得多计较,又看向那刚刚在门前闹腾的几人,见他们此刻站于苏卿凌身后,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大概这贱人早就谋划好,只等今日这一出呢! 他的眸子晦涩不明,压下心中的怒气,又朝母亲使眼色进府去! 刘蝶静百般不愿,刚刚被侯爷训斥,如今又被儿子脸色不善地提醒,只能一边咬牙切齿小声嘀咕,一边跟着回屋找老二拿匣子! 而珂姨娘本想装作没看见,却也被大爷拉了拉袖子,只得无奈跟着进府! 谢侯爷此刻里子面子丢都丢尽了,却不约不强也不快,笑着请苏家兄妹进府稍候,连同那四人也一并请了进去! 本想着让小厮关了大门,却不料那十几个兵士门里门外分别表情肃穆的站着,实在没有办法去关! 倒便宜了看热闹的人群,一开始还在府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后来尝试着进了大门口,见也无人阻止,便又斗胆进了外院! 其实,并非不想阻拦,实在里侯府前些日子裁减了许多下人,府兵原先有王杰几个,另几个因发不出工钱前些日子早离了府! 如今也就府里顶要的丫鬟婆子留下了,于是乎,外院闹哄哄的全是人! 而苏氏兄妹慢悠悠进了锦绣堂,便见屋里真正的是鸡飞狗跳! 谢孝廉死抱着匣子不放手,他只怕这些东西交出去,自己再无法出去与他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了! 而谢宣平冷泠看了一眼,并不插手,就看母亲在那里如哄小儿一般说好话: “伟哥儿,听话,娘也不想的,可眼下这情形不给不行啊!” 岂料那谢孝廉就如钻了牛角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凭什么交出去,她一个弃妇,能让她和离已经是大哥心慈,还想要嫁妆,没门!” 苏礼杰便想上去教训,那谢侯爷见势不妙,忙上去一巴掌就拍上去,因拍得有些急,忘了儿子背上的伤,就听“啪”的一声,那谢孝廉“嗷”的一嗓子,整个人疼的跳了起来! 谢侯爷知道自己若不先下手。,让别人教训,只怕就不是几巴掌的事了! “你个逆子,这会儿还不知悔改,再不把你那张臭嘴闭上,小心我对你实施家法。” 谢孝廉倒是闭上了嘴,却仍抱着木匣子不肯撒手! 苏礼杰不耐地皱眉:“我说谢侯爷,您在这儿跟我演戏呢?可别磨蹭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等,要不,我让人去定了吃食送过来,我们兄妹边吃边等!” 谢侯爷眸子暗了暗,也不回头,一脚踹在儿子腿上大喝: “麻溜地把匣子递过来,不然打断你的腿!” 谢孝廉又不是真的发疯,眼力见还是有的,听父亲这么一说,知道没有戏,只能赌气地将匣子用力往地上一摔,那匣子倒是结实,滚了几滚落到刘蝶静脚下! 第183章 鸡飞狗跳 屋里伺候的彩霞忙将匣子从地上拿起,递给侯夫人! 刘蝶静心疼地眼泪打转,这下子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侯爷如今连官职都没有了,岚哥儿那微薄的薪资只怕连饱腹都不够,呜呜呜…… 无奈归无奈,东西还得给! 里面的铺子和田庄是老祖宗当年置办下来的,到老侯爷这一辈,只知打仗,却并不善管理,后辈又只会一味挥霍,到了侯爷接管时,家当便没有多少了,只有长宁侯这个名号和侯府撑着门面! 这地契有两个收成颇丰的庄子,还有四个在闹市区的铺面,勉强能维持府里的一应花销! 只是,苏礼杰带了位对这一块极精通的主事,将庄子与铺面估算了下。 因那两个庄子不小,加起来千亩还多,且打理的不错,折算下来近万两。 铺子都是谢家家奴打理,一个布庄,一个古玩字画,一个酒庄,还有一个酒楼,初步估算下来也值一万多两! 货是不要他们的,再将嫁妆单子里面点算了一下,这几年侯府暗中变卖了不少东西,折算下来也有几万两! 刘蝶静脸色一苦,看向苏卿凌,说话都有了几分哭意: “凌儿啊,你看,侯府如今把能抵的都给你了,实在……” 苏卿凌面色沉静,看向她:“谢夫人,当初我的嫁妆应该不止是你与侯爷用了?我想……他们不会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说罢,有意无意看了眼谢宣平! 谢宣平脸皮轻颤,心里恨毒了苏卿凌,却只能看向珂姨娘: “珂儿,去把你的那些首饰和田契拿出来,大家都凑一凑!” 珂姨娘本想说已经没有可拿的,却见大爷那幽深似洞察一切的眸子,顿时心肝儿颤了颤,知道再不拿出东西来,只怕自己在侯府再不得爷的垂怜! 这边珂姨娘回自己房里拿东西,谢侯爷又让人去伟哥儿的屋里,将一些从库房拿走的苏卿凌嫁妆里的东西搬出来! 有紫檀木美人榻,一对儿织金彩瓷瓶,还有紫檀暗八仙立柜,这是谢孝廉成婚时刘蝶静从苏卿凌放置嫁妆的库房里让人拿出来的! 特别是那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原是苏卿凌自己房里用,结果刘蝶静说岚哥儿不在,她一个人用着实在太大,正好伟哥儿成婚没有合适的,放那边最合适不过! 至于苏卿凌这边,又从那嫁妆里找了窄了许多的弦丝雕花架子床挪给她! 其余院子也或多或少都有苏卿凌嫁妆,被刘蝶静带人逐件都归置到主院! 用了两个时辰,所有院子如蝗虫过境般,几乎成了大扫荡,所过之处,都变得空落了许多! 在谢茵茵处,竟还发现‘苏卿凌嫁妆单子的犀角碧玉梳,和赤金累丝长簪和象牙包金手镯,还有一套相思小屏风! 谢茵茵自个当然不敢偷拿,这些都是以前她在苏卿凌跟前耍尽手段,让苏卿凌拿给她的! 如今要拿走,自然不乐意,只嚷嚷哪有送了人又要回去的道理! 刘蝶静可不管这些,这些东西能凑尽量凑起来,瞧苏家二郎一副一言不合就打人的门神样,谁还敢造次! 就算要耍泼打赖也得看人下菜碟不是! 而薛姨娘这边东西更多,一个紫檀木雕花鸟鱼虫八宝阁,还有玉兰鹦鹉鎏金立屏,双鸾菱花铜镜,镶珠双喜钿,一套点翠红宝石头面,这些都是谢侯爷当初高兴时赏她的,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抬走! 刘蝶静的屋子更是有大半被抬了出来,紫檀木龙凤纹立柜,珐琅镶金匣盒,樟木箱子,金丝檀木圆桌,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 瑞雪院也几乎被搬空! 细算下来,竟还差近万两银子,将珂姨娘拿出的头面细软和一套城东的二进小院,也还要差上近三千两! 谢宣平无奈,只得上前赔了笑脸:“二哥,凌儿,一家上下倾尽所有也只能凑上这些了,与大数上讲,也差不了许多,你们看能不能高抬贵手……嫁妆的事就翻篇如何?” 苏礼杰不带妹妹说话,率先冷哼: “你搞搞清楚,我们如今和你是什么关系?三千两纹银,不是个小数目,这要是普通百姓,只怕要几十家子人半辈子,你上嘴皮下嘴皮一动,就让我妹妹松口,想啥美事呢?” 说罢,冲门外的叶健喊了一声:“快去拿纸笔来,这银子现在还不出来,就打上欠条,一年之内还清!若实在无力偿还,便将侯府变卖还债!” 叶健应了一声,立马跑去谢侯爷的书房拿纸和笔还有印泥,反正这会每个家门都大开着,屋里被搬的空荡荡好似被土匪抄家了似的! 谢侯爷父子的书房里梨花木的一套书桌椅子都是苏卿凌的嫁妆,这一搬走,所有的书籍都放在地上,自然,笔墨纸砚也逃不过被搁地上的命运! 刘蝶静看苏氏兄妹寸步不让,顿时悲从中来,由小声的哽咽到大哭起来,不再顾忌当家主母的仪态! “呜呜呜……太欺负人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能饶人处且饶人,就没见过这么不顾情面的人,好歹做了几年的亲人,看着我们落魄的样子,你心里怎么过很去哦……” “天杀的……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呀?让我遇上这么个讨债鬼啊?……老天你快睁眼看看,这可叫我们怎么活呀?” 周嬷嬷实在看不下去,嗤笑着:“谢夫人,你可快打住!搞得像嚎丧似的,实在是太晦气了!” 秋香平时不太爱说话,此刻却一本正经对刘蝶静道: “谢夫人说的实在是不讲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况且,你们还有这样好的宅子住,在乡下,乡民们都是住的茅草房,时间久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也没有哪个哭着喊着说活不下去,您比他们过的好多了!” 刘蝶静被这话噎得差点又背过气去,伸手指着秋香大骂: “一个贱奴,被你主子纵得没有一点规矩,竟敢跳出来挑衅于我,看我不打死你!” 第184章 离长宁侯府 刘蝶静的手扇过来,不料被秋香一个侧身,人没打着,倒将自己打了个踉跄,人又羞又怒,连连叫道: “来人,给我将这贱蹄子拉下去杖毙!”声音又尖又厉,发钗歪斜,云鬓蓬松,人看着都有几分疯癫, “刘夫人,您可不是我们的主子,无权发落我们,再说,秋香说的都是事实,您自己的奴才想怎么打杀都成,我们……您要处置,只怕是想多了!” 叶健早将一应东西拿过来,由苏礼杰带来的那人帮忙起草了一份,便让谢宣平签字摁了手印! 苏卿凌拿了欠条,吹了吹上面还未干的墨迹,满意地笑笑,递给周嬷嬷: “嬷嬷,您心细,帮我收起来,等这银子到手,便捐去慈幼社,让那些每天吃不饱的孩子有些保障!” 苏卿凌又看向苏礼杰,笑道:“二哥,暂时没有咱们什么事了,咱们就先走!” 珂姨娘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一见两人要走,顿时着急了,忙去看向谢宣平,眼里满是祈求: “爷,孩子怎么办?” 谢宣平其实一直想要私下解决孩子的事,毕竟他们的事禁不起查,一旦将事情宣扬出去,只怕他连小小的学录都做不下去了! 反正如今已经没脸,左不过再丢一次脸又何妨! 想到此,谢宣平急匆匆走去兄妹二人跟前,脸色少有的赤青,深深做了个辑,语气诚恳地向苏卿凌请求道: “凌儿,以前我错的离谱,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可孩子是无辜的,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两个孩子自由!” 苏卿凌觉得实在可笑,到如今还看不清现实,也不知就凭他这智商当初是如何让自己意乱情迷的! “谢家大爷,你与我什么关系,又凭什么笃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说罢,抬眼傲然看着他:“除非你当众承认,这两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血,你当初为了哄骗我嫁给你,隐瞒自己已与青梅竹马有了孩子的事实!” “谢宣平,你敢不敢?” 谢宣平脸色已经不能用青白无色来形容,与孩子比起来,他更不想与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苏卿凌还有个姑姑……在宫中的淑妃,猛然吓出一身冷汗,原来,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刀尖上疯狂的作死! 看来,皇上削去父亲的官职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若一个不高兴,只怕长宁侯府上下十几口子人早被抄家流放了! 如此,更不能认俩孩子了,至于知情的那几个人,应该是这兄妹俩是为了讨要嫁妆才让人来,给侯府压力的!待过后找人将他们做掉便好! 自己回来这几个月,做的一些事实在是伤到苏氏,否则,她又怎能伤心时晚到要主动和离! 或者,只要不去招惹到苏氏,估计她那样的心善,也不会太过追究, 片刻,他便做出了决定,讪笑道:“那俩孩子也只是我母亲实在喜欢,在谢某跟前提了几次,还请你不要多想!” 苏卿凌意味深长微笑着,这人连亲骨肉都能舍弃,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那便好,我与那俩孩子也的确有眼缘,自是不舍让与旁人呢!”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必再纠缠,早有当铺的掌柜带人过来,将侯府用过的好物件都做价抬走,不要的,苏礼杰便便在大门外叫道: “放这里的这些个家俱物件,有谁要便提前来领,这些可都是好木料,不过是嫌弃被人用过,觉得膈应人!” 这里围观的,大多是各世家大族的下人,好物件见过不少,自然认出这些都是好东西! 很快便有人上前去抢,王杰上前维持秩序: “这么多人要,也不能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每人只许拿一件,若看中相同的先到先拿!” 没一会便分好了! 长宁侯府的下人藏在门内,关了大门,却忍不住偷偷透过门缝看外面,心里羡慕的紧! 同时,都在心里想着:如今侯府这情形,只怕养不了这么多人,他们这些下人搞不好也会被发卖出去,顿时人心惶惶! 府兵们先人一步抬着东西送去了安阳小筑! 苏礼杰神清气爽送妹妹上了马车,派人护送着也一起去了安阳小筑! 那四个在侯府门外大闹的人紧跟其后,只怕一不留神再被人追杀! 安阳小筑热闹非凡,信安侯府大房的人全部来了这里,刘芸佳喜气洋洋,专门在大门口等着女儿! 待马车一停,人急忙迎了上去,笑呵呵亲自上手扶着女儿: “乖女儿,你慢着些,小心肚里的孩子!” 苏卿凌笑嘻嘻嗔怪:“娘,瞧您说的这话,您到底是心疼女儿还是外孙儿呢?” 刘芸佳轻拍拍她的手,自然的牵着她回了大门! “你这傻孩子,娘肯定是先疼你再疼外孙儿!” 苏卿凌咯咯地笑着,走路都带了风,吓得刘芸佳扯着她的袖子直呼“小祖宗,你悠着点!” 静安侯府花管家一路带风小跑着,安排着人将各色物件放去后院库房! 人多,大物件也不愁,很快,库房里便摆放的满满当当! 允煜兄弟俩带着四个小弟前后跑着,只怕一个不小心将那些易碎的物件儿磕碰着了! 苏明远今儿个心情着实不错,人虽在安阳小筑,却有人提前传了信儿,得知女儿着实让谢侯爷一家出了丑,出了心中的恶气,便安心与柳先生下起了棋! 苏文杰则是陪着父亲,脸上很是平静,心里却为妹妹能摆脱那一家子吸血鬼而庆幸! 苏卿凌看父亲他们悠闲下棋,便与母亲和嫂子一起去了前厅! 正这时,有门房传话,卫国公夫人与两位侄女,还有安宁郡主携左杳前来,一时间,前厅更加热闹起来! 赵嫣儿见了苏卿凌便喜笑颜开:“苏姐姐,恭喜你终于摆脱那吃人的长宁侯府,妹妹我刚一听说,便觉得身子轻省了许多!” 国公夫人杨钟秀戳了戳她的额头,笑得不能自抑: “你这y头说话也忒夸张了些,不过,凌姐儿能离了那谢家,的确算是一件幸事!” 第185章 新房契 苏卿凌正与人说笑,忽看到门口的身影,竟是那鼎鼎大名的锦衣卫指挥使郑阎王郑泽玖! 那郑泽玖同行的还有少府丞李同甫,两人一个惯长的玄衣长衫,束同色绣金花卉纹样腰带,头上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簪子束发! 另一个青色长衫,束了一条同色的绣花腰封,佩了一块羊脂白玉佩,整个人看着张扬自信,与郑阎王浑身散发的那种深沉截然不同! 不过,他们并未进前厅,而是在院里长廊下,看着吏部尚书大人下棋,倒是看着颇为融洽! 没过多久,便听说食韵轩送来了几桌席面,问看是摆去哪里! 花总管迈着八字步,甩开膀子乐呵呵地带着人从一侧往西走,过了一个花厅,竟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月亮门! 将月亮门的的锁打开,这里竟是邻居的院子! 院里的装修已经焕然一新,显然是最近才重新收拾了一番! 花总管直接将人领到了宴客厅,将席面安在这里! 这里更为宽阔,也是一个二进小院,不过,占地面积更大,房子也更多一些! 待将众人请来这边,苏卿凌才见她母亲将一个精致的雕花匣子递给她,打开看去,除了一套通透的点翠镶金红宝石头面,在夹层还有一张纸!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将那纸打开,竟是这套院子的房契! 虽还没顾得上在里面浏览一番,但见那房契上的标注,便知道,这套房子价值不菲! 苏卿凌心里感动,只觉爹娘也实在太宠着自己,眼里竟隐隐有些泪意! 刘芸佳怕女儿情绪不稳再影响到肚里的孩儿,忙笑着打趣: “你爹爹常说闺女儿太少,得可劲儿宠,还好你大哥娶了媳妇儿,娘又多了一个女儿,不然,娘做梦都想着去哪里再拐个女儿回来!” 杨钟秀笑得止不住:“我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家就一个臭小子,还连媳妇儿都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家,你再说这话,我可怀疑你是在我面前显摆!” 一席话逗得住人乐的不行,偏赵嫣儿也是个欢脱的,乐不可支便凑上来: “刘姨,你们这里不介意多住我一个人!我爹和我娘常骂我皮猴子,动不动就训斥我,还是您好,疼女儿跟疼眼珠子似的,我极喜欢这里!” 刘芸佳见赵嫣儿说话直率,也是个爽利性子,喜欢的不得了,将人抱在自己怀里,揪了揪小耳朵笑道: “那可行,只要你爹娘愿意,我巴不得再要个贴心的女儿呢!” 赵嫣儿显见是上了心,满脸的喜色,朝苏卿凌直眨眼睛! 待众人上了桌,府兵与两个院子的下人都留在院里的长廊另起几桌,苏礼杰难得将父亲当年藏的陈年花雕拿了出来! 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宾主尽欢! 席闻,左杳杳悄悄瞥向男桌上那位传言中的冷血阎王,只觉得心旌荡漾,俏脸儿满是羞意!! 郑泽玖虽觉有目光偷偷观察自己,只以为是苏卿凌多日不见,有心想同自己说话,便觉心情大好,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女桌! 便见那苏卿凌挺着个孕肚,笑容满面,只觉得满眼都是盛开的牡丹花,雍容华贵而又开的热烈,一时竟有些失神! 左杳杳敏锐感觉到郑小公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苏家大小姐,虽只是时不时来个偶然一瞥,却直觉这位小公爷是在刻意关注着! 她心里涩然,却只能不动声色地陪着笑脸,在座的每一位,哪一个都比自己的身份高,能坐在这里,也都是沾了安宁郡主的光! 吃过酒席,郑泽玖便与允煜允煊兄弟俩闲聊起来,眸子里多了几分深意! 允煜二人虽觉这位大哥哥颇觉亲切,却并不肯详细说明自己的情况,只是说一直在外流浪,是被苏姐姐收留才安稳的! 临走时,郑小公爷特意对两人吩咐: “苏姑娘比你们大了许多,以后该叫凌姨,而不是姐姐,不然会让人笑话!” 允煜点头应下,他可不想让别人笑话自己的凌姨,自己兄弟俩还小,还没有能力为凌姨遮风挡雨,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可以的! 两个小家伙自此便改了称呼,称郑阎王叫“惠仁舅舅”,唤苏卿凌为“凌姨!” 而同行的李同甫却觉出了不对劲,斜眼瞅了自己这位表兄弟,意味深长地又向苏卿凌的方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苏卿凌此时因为和离,只觉得浑身轻松,大半天下来都没感觉有多疲累,还是国公夫人看她顶着那么大个锅,都替她累得慌,让刘芸佳将人劝去内院歇息! 这边的院子还没有起名,但是里面的一应配置俱全,都是信安侯府大房的人共同协作,监督完成的! 大件家具都是刘明远父子三人共同设计,找最好的木匠制作! 窗帘挂饰,床单被褥,包括一应的摆件则是刘芸佳婆媳俩用心安排! 是以,苏卿凌一进房里,顿觉心中安宁,一沾上枕头便睡熟了! 待她再醒过来她,金乌西斜,客人们早已散了! 苏卿凌伸了伸胳膊腿,只觉得睡了一觉怎么反倒浑身疲惫倒,便让大桃帮忙按揉穴位! 大桃虽不喜多话,却对医颇为精通,只不过按揉了一会儿,苏卿凌便觉舒服了许多! 只是大桃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她几句: “小姐,您如今身子笨重,不宜过多操劳,要多休息,适当的走动走动,若操劳过度,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不好的!” 苏卿凌一听对孩子不好,便记在心里,应声: “多谢你提醒,我虽知不能太过劳累,但有时也会有些许任性,还要你多多在旁提醒!” 大桃心想:“新主子可真好,不但可以一同上桌吃饭,对家人们也如自己的亲姐妹一般,实在是让人觉得幸福!” 这里正准备让人摆饭进来,便听一个俏皮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姐姐,你醒来了,真巧,我还没有关你们家的新园子,我便在这里蹭饭吃,你可不许嫌弃我!” 竟是安宁郡主进来了,苏卿凌有些惊讶: “嫣儿,你没有回去吗?” 第186章 新居游园 赵嫣儿凑到苏卿凌身边,笑眯了眼: “苏姐姐,我今儿不走了,就在你这里住两天好不好?” “好啊?不过,你可要与你爹娘说好了!” 苏卿凌挺喜欢这小丫头,虽然身份尊贵,却难得没有那些贵女的清高虚伪,赤诚的让人不忍拂了她的真心! 赵嫣儿眨巴眼笑眯了眼:“放心苏姐姐,我刚让人回去给家里捎口信去了!” 说罢,眼神扫了一圈,似乎有些许失望,随即恢复了正常! 苏卿凌见此,心里便有了些猜测,并没有多言,只是笑着与赵嫣儿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院子布置得极有园林之感,二进院的东北是个花园,有限的空间内点缀了假山、树木,安排了亭台楼阁、池塘小桥。 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廊影子倒映在水平如镜的水中,满塘盛开的荷花和葱葱郁郁的树木使的八月的热意降下不少! 当金乌西坠,长廊的两边每隔几步便挂了灯笼,下人们将灯笼点亮,倒让人想起一位诗人的一首诗! 夜静园林映明月,花影浮动翠山间。 湖波微扬潮水起,草木如毯铺绿湾。 幽径曲折花香醉,石榴红艳鹦鹉鸣。 流水潺潺人欢笑,夜色渐浓心越清。 --《夜游园林》 待苏卿凌她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内院,才发现母亲竟也没有走,正兴致勃勃安排人做了夜宵! 见两人回来便吩咐人去端夜宵!赵嫣儿开心地走路都似脚下开了发条,围着侯夫人直转悠: “芸姨,芸姨,还是您疼我,若在家里,母亲这会定要碎碎念……你个死丫头,都及笄了还不收敛着性子,总是风风火火的,没得惹别人笑话!” 刘芸佳笑的开怀:“你爹娘养得你极好,你这性子一看就是打小泡在蜜罐里的,不知人间疾苦,芸姨就喜欢你这样心思干净的美人儿!” 两人说得亲热,苏卿凌在旁吃醋道:“看样子,女儿如今在娘心里的分量都不如嫣儿,真真儿个是伤心!” 刘氏忙伸手去抱女儿,嘴里还不忘解释: “哎呀呀,你是娘的宝贝女儿,在娘的心里当然更重要,不过,嫣儿也是个好孩子,娘以后也要像疼你一样去疼她!” 赵嫣儿故意挑衅看着苏卿凌做鬼脸,偏这时,苏礼杰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吓得赵嫣儿猛然一滞,脸色变得通红,却强睁大眼睛,对苏礼杰嗔怪道: “苏二哥,你走路怎么不声不响的?吓了我一跳,今晚的夜宵我需得多吃两个酒酿圆子压惊!紫苏,呆会布菜可要记得了!” 紫苏捂嘴偷笑,不过还是连连应下! 苏礼杰看着安宁郡主那故作镇定却羞红了的脸,心里那种莫名的悸动又出现了,这小丫头这两年随他爷爷在边关才回来,因巾帼不让须眉,一直做她爷爷身边的副将! 今年初老将军班师回朝,便交帅印卸甲归田,离宗帝感念其劳苦功高,遂给赵嫣儿赐了安宁郡主之名,身份除了公主,一般贵女是不敢随意招惹的! 苏礼杰不知怎么就想的有点多,兴安侯府如今成了朝廷,炙手可热的人物,若与大将军府再有勾连,只怕有心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于两家都不是好事! 此刻,苏礼杰如用凉水洗了个脸,顿时清醒了许多,微笑着道: “不妨,待会你多吃一些!”说罢,便看向苏卿凌: “娘,凌儿,你们好好招待郡主,我要去巡查,就不吃饭了,晚上便回侯府,你们吃过也早些休息!” 刘芸佳有些诧异:“你这孩子,那会儿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又临时变卦了?你一个堂堂的北城兵马指挥使,用得着亲自出去巡查么?” 苏礼杰嘴角微抽,自己这个娘真是不给力,怎么能这么在外人面前戳穿儿子的谎言! 唉,娘这性子也是被爹宠坏了,罢了罢了,自己这个儿子,能怎么办?也宠着呗! 苏礼杰无奈解释:“您儿子接管这个职位才多长时间?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儿子就算不烧一把火,也要务必保证四九成的安全!” 刘芸佳一副我要信你就见了鬼的模样,还是给了自己的儿子一点面子: “好,那你快去,若饿了,便去花街巷的那个角头吃老王夫妻的馄饨,干净又好吃!” 苏礼杰笑着应了使退了出去! 赵嫣儿隐隐觉得苏家二爷不吃夜宵突然要走与自己有些关系,不免有些气馁,暗中叹了口气,却面上不显,只是眼里有些微的失望些! 不过,赵嫣儿很快被眼前的吃食吸引了,眼里瞬间亮起来!! 虾肉包子 白肉胡饼 糖糕鲤鱼脍 藕鲜鸳鸯炸肚 鹅盹掌汤齑…… “哎呀呀,芸姨,都是嫣儿爱吃的呢,芸姨对嫣儿实在是太好了!” 苏卿凌撇撇嘴:“哼,看来,我还是沾了妹妹你的光呢,心里不舒服,我可要多吃一些,让嘴上舒服!”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让苏卿凌将白天讨还嫁妆的种种不快都烟消云散! 饭后,在小院里说了会话,赵嫣儿看母女俩似还有话说,便推说早上起的早,先回房休息! 便由夏荷亲自将人领去隔壁单独的一个小客院,里面专供女客休息,收拾的极温馨舒适,让赵嫣儿又是一阵惊喜! 这边,母女二人屏退下人,说起了体己话! “凌儿,你与郑小公爷什么时候认识的?” 刘芸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问了出来! 苏卿凌疑惑:“母亲,怎么了?” “我总感觉那小公爷对你比对旁人不一样!” 苏卿凌笑:“母亲,你女儿是他的救命恩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刘芸佳还是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小公爷看向女儿的眼神似乎在刻意压制,不仅仅是对恩人的那一种感激之情! 不过,自己也只是有些怀疑,人郑小公爷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据说他洁身自好,虽未成亲,家中既无姨娘也无通房丫头,是京中众多世家眼中的金龟婿! 而自个女儿不只是个和离妇,还是个带球跑的和离妇,谁家愿意帮别人养孩子? 第187章 谢侯算计二房 母女又聊了一会,便是信安侯府二房的那些人,隔三差五要出些幺蛾子! 若是放在往常,刘芸佳不耐烦他们磨叽,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决不拖泥带水,给些银子便算好了! 自从查出二芳也参与了陷害女儿的事情,刘蝶锦便没有了往常好脸色,再有二夫人汤俪诗过来哭穷,也不啰嗦,直接让账房拿出账本让她去管! 汤俪诗自然知晓单凭侯府的进项,想要养活两府自然费银子,她也是知道大嫂当初带来的嫁妆可算是一笔巨资! 若大嫂能从自己的嫁妆里漏一些出来,都够二房好好生活几个月呢! 想不到大嫂变成了铁公鸡一毛不拔,说让管账哪有那么简单! 刘芸佳说到此,眼里满是鄙夷: “我算是对这些人更多了些了解,一个个贪得无厌,恨不得将我这个当家主母用刀剐了,她们好接管了这个侯府……也不想想,若没有你父亲,你二伯这样一个天资不聪的人又怎么爬上四品高位!” 苏卿凌深有同感,二房一家倒和长宁侯府大房一家颇像,同样的贪得无厌,同样的好高骛远,也不知谢家二房如何压制这家子血蛭! 此刻的长宁侯府,刘蝶静有气无力垂头抹泪,嘴里一个劲儿咒骂苏家兄妹: “一对儿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咒他们出门掉沟里摔死,打道雷劈死他们,遇见马车踩死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玩意儿……” 谢侯爷此刻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夫人,眼里尽是厌恶! 这么粗鄙不堪满嘴俗语的女人,当初自己是如何看上她的? 他早已忘了,当初这个女人也是别人家的娇娇女,容貌清丽,眸子清澈,是跟了他以后慢慢变成如今的样子! 是他将一个虽有小聪明却心思干净的女子一步步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蝶静还在咒骂,脸上有几分狰狞扭曲,便听侯爷冷声道: “与其在这里怨天怨地,不如将你那宝贝儿子好好管一管,若不是你的纵容,他就算有贼心有贼胆也没钱去霍霍,咱们侯府也不至于成了京都城的笑料!” 刘蝶静不可思议看着他,眼里竟是委屈: “侯爷,伟哥儿打小就爱粘着您,从小到大都是您在教他,他做什么您都觉得是孩子聪明伶俐,与您小时候极像,每次他要做什么您都一力支持……” “就算是他成人后骑马将人踩踏致残,您都不肯多说两句,只叫拿银子了事便好!……这种事数不胜数,难道都是妾身纵容的么……侯爷,您亲自教导出的孩子怎能怨我……” 刘蝶静眼里净是泪水,心中冤得厉害,事到如今,竟想把错处都推引自个身上,要她如何能认! 谢晨眉头聚成个川字,冷声道:“行了,我不过说你两句,你便没完没了了,当务之急是府里如今捉襟见肘,需得想办法渡过难关!” 刘蝶静虽然心冷,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侯爷有何办法?” 谢侯爷沉声:“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今天这么大的阵仗,二房和三房都没有过来瞧上一眼,只怕是想与咱们家撇清关系!” 刘蝶静“呸”了一声,哂笑道: “他们怕是打错了算盘,当初怎么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照样可以!我这会就过去找谢靖,谢庭当初被逐出侯府,出了族谱,他谢靖可还是长宁侯府的人,现在这个烂摊子,他可不能不管!” 言罢,她叫彩霞过来帮忙理了理头发,重新换了身行头,便让人去叫了谢茵茵一起去了西府! 其实,东西府中间有个月亮门相通,且打开门直接过去要更近些! 只是,刘氏今日偏要大张旗鼓从西府的侧门进去,大房已经丢尽了脸面,若二叔还顾及一些,她们必不会空手而归! 且她还另有算计,若二房选择事不关己的态度,她便也将二房的脸面撕破,大房不好过,二房也别想安心过日子! 邵氏听门房报说侯府主母过来,心道,老爷果然猜的没错,大房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龌龊卑劣! 老三他们已经被除族,昨晚上探了苏家小姐的口信,回来同老爷一说,兄弟二人便猜测: 苏小姐定要大闹一场,老三既不算谢家人,便不用趟这趟洪水,两个人一合计,决定三房的人速速离府! 于是,一大早,谢庭便带着妻子儿女,率家丁拉了自家的行礼,当然也有不少谢靖这一房的家当,先行去了皇上赏赐的府邸去住! 虽然还没修膳妥当,内院已经收拾出一个小跨院可以暂住! 谢庭父子可以一边做生意,一边看着收拾院子! 而谢靖一家则留在西院,暂时与大房虚与委蛇! 邵氏带着两个女儿去到二门迎人,惊讶的发现,不过几日不见,大嫂竟似突然老了几岁! “这几日我们早出晚归,忙着收拾皇上赐下的院子,也没顾得上过去与大嫂说说闲话,还望大嫂不要见怪!” 刘蝶静一听,脸色顿时又不好了,这是在显摆吗? 皇上给你们赐下府邸,却给了侯爷罢官的旨意,这不是在明着打我们的脸吗? 可也正是这番话,倒让刘蝶静想起老二一家如今再不是当初的软柿子,不能由着自己搓扁捏圆! 谢靖那厮如今有当朝皇上撑腰,如何怕一个没落了的长宁侯府大房的人! 这么一想,脸上便失了三分气势,挺直的腰也佝偻了一些! 邵氏见状,眸子里的讥讽一闪而逝,轻笑着与女儿将人迎进主厅! 谢茵茵眸子里满是妒色,大房如今各个房里所有的好物件都不见了,显得空落落的,说话都带了很重的回声! 好在自己的床当初是用榉木制的,爹他们看不上,如今反倒成了府里仅有的尚算不错的一张床了! 待众人坐定,刘蝶静这才询问:“嫂子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没有功夫去看你们的新府邸,还望弟妹不要多心!” “嫂子说的哪里话,您是侯府主母,一大家子的事情都要您来管理,自然要忙一些,我们哪里敢劳烦你操心呢!” 第188章 刘氏哭诉 刘蝶静本想邵氏会顺着话筒问自己侯府的事,却不想人家并不上当!,只得苦着脸叹了口气: “弟妹啊,嫂子心里苦啊!”说罢,一脸哀戚戚看向邵氏,用手里的帕子沾了沾不存在的泪水! 邵氏“哦?”了一声,问:“嫂子这是怎么了,无端端怎么哭起来了?” 刘蝶静这才苦笑道:“不知弟妹可听说咱家岚哥儿与她大娘子和离的事?” 邵氏一脸的惊诧,忙问: “怎么回事?素闻那苏家小姐知书达礼,对大哥嫂子极为孝顺,对姨娘小姑也十分体贴照顾,这样的好儿媳,岚歌尔怎舍得与他和离?……该不会是岚哥儿在外面有人了,看不上人家苏家小姐了?” 刘蝶静忙摆手称没有的事! 邵氏却又继续猜测:“若不是这样,岚哥儿还有胆子杀人放火……啊……难不成真是如此?,所以,岚哥儿怕连累到那么好的媳妇儿,便放她脱离危险么?” 刘蝶静气恼,那苏氏有什么好的?这邵氏说的这些意思,难不成是怀疑岚哥儿做了坏事儿,牵累到了苏氏? 人一气恼,就容易出错,她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也不气恼,瞧了瞧一旁的三个小辈,示意她们出去转转: “你们三姐妹,你与我们大人没什么可聊的,便去小花园子里转一转去! 见三人应声出去,才讪笑道: “唉,其实岚哥儿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当初珂儿与岚哥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甭想成就秦晋之好,却不亮半路杀出了个苏氏,对岚哥儿一见钟情,紧追不舍……” 邵氏在心里把白眼翻了百十次,连一旁坐着听话的三个堂姐妹都齐齐的嘴角抽抽! 谢芳玲毕竟也才十来岁,好几次瞪着眼睛看向大伯母,最后想要反驳的话,转了一圈又一圈,却都被姐姐给制止住! 刘蝶静既然能颠倒黑白说出这些话,自然早就把脸皮练就成城墙厚,继续说着: “……你也知道,咱们侯府家大业大,开销自然也大,这么一大家子人需要的花费不是少数,你大哥又不善钻营生意,如此一来,好些铺面都出现了亏空……” “唉,为了缓解压力,只能将那些赔钱的营生撤去,将门面房租了出去,每月的租金也能得些银两,可仍旧捉襟见肘……正好有西洋商人来到京都,因其身在异地,语言又不通,且又遇了些事,着急出售手中的物件……” 刘蝶静听了听,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这外国人的舶来品,向来是紧俏货,倒手出去就翻几倍,伟哥儿从他朋友那听的此事,也是为了家里出力,着急忙慌跑回来相告,怕去迟了,被别人捷足先登……” “……那个时候喉服里还有些银子,可却差的厉害,眼见的铁定到手的银子,我也不想看到到嘴的鸭子飞了,这才想着,将苏氏的嫁妆去典当行典当一些,嗯,那些舶来品转手卖出去,再把那些东西赎回来……” 刘蝶静不停的叹气:“可没想到,伟哥儿凑齐银子去,那洋人已被为别人抢走,到嘴的鸭子彻底飞了……” 邵氏一脸的讶色:“既然生意没做成,银子还在手里,那也是不怕的呀 ,只是可惜了,这样好的机会竟没抓住……” 刘蝶静此刻是真觉得可惜的厉害,却也心堵的想要跳脚,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弟妹不瞒你说,若伟哥儿能将银两原封不动拿回来也是好的,可在吃这期间,却出了事故……” 邵氏也不插嘴,留着刘蝶静讲故事: “他那两个朋友就是个骗子,做了个套,让伟哥儿往里钻……他们竟然把,那样的一个好孩子,骗进了赌场……” 堂兄妹三人又不自觉的嘴角抽了抽,连脸皮子也抽动了几下! “……不过一夜功夫,伟哥儿不只是把老本输光,还被人诱哄着借了一万多的银两想要翻本……可没想到,那些银两也输进去了……呜呜,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呀……呜呜呜……” 刘蝶静大概觉得自己的确是太伤心了,竟真的哭起来,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邵氏唏嘘不已,赌博果真是害人不浅,只是,大嫂说了半天,竟没有觉得自己儿子有何不对,大概即便是儿子不对,她也会选择视而不见! 邵氏不动声色问道:“敢问大嫂,你动用苏家小姐的嫁妆,可有通过她的同意?” 刘蝶静讪笑:“那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光想着万一迟上一步,到手的银子就飞了,便没让苏氏知哓!” 邵氏又皱起眉奇道:“就算如此,以赵大嫂对侯府的了解,凑一凑也应该能抵上这一批嫁妆!” 刘蝶静面对这不懂事的妯娌,心里恼火的厉害,却不得不一一解释! “若是那样倒好了,只没想到,不过过了三天,那放印子钱的便来了,手里拿着的是两万八的欠条,这可要了我的老命,好也气个半死,差点没把伟哥儿直接打死……” 邵氏声音也冷了下来,怒道: “要我说,这伟哥儿,胆子也太大了些,要怪也只能怪大哥大嫂太溺爱孩子,将他们娇宠的不成样子,那印子钱岂是好借的,有些人因为这东西倾家荡产,比比皆是……唉……” 刘蝶静哀泣道:“如今说什么也晚了,若是苏氏不催的那么急,让我们大家都缓一缓,兴许我和你大哥也没有这么头疼!” 邵氏虽听自己院里的二保生绘声绘色的说了一些,却也听不完全,有好些细节都没听到,反正是听段子,有大嫂补充倒也不错! “大嫂,你这话就说差了,人家既和岚哥儿已经和离,自然是要断的清清楚楚,难不成为了让你们舒服,嫁妆银子要等上个三年五载不成?” 刘蝶静苦着脸,她此刻真心觉得心里苦,如今,侯爷厌弃他,岚哥儿也对她爱搭不理,伟哥儿不理解她,气她将那些房契和地契都给了苏氏,话语中咄咄逼人,她如今是几头不落好,成了众矢之的! 此刻的哭是真的哭,又气又恨,又怨又苦,情绪盘杂,瞧着邵氏,脸色变得扭曲又狰狞! 还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为了钱财,有些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第189章 借银 “弟妹,如今,侯府为了凑银子,连下人都发卖了不少,就算如此,人担负不了那么大的开销……” 刘德静不想再绕弯,这邵氏简直是油盐不进,飞到没有?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反而句句出来数落,倒像是他们才是嫡子,主母! “哦,那大嫂的意思是什么?” 听了半天的闲话,邵氏也没有了耐心,摇着扇子,好整以暇的等着刘蝶静下面的话! “我想在你们这边借些银子,先度过眼前的难关,要不然再过几天,下人们的月例银子都该发了,伟哥儿背上还伤的厉害,还需再买些药……” 邵氏心里痛快,这么多年二房和三房在长宁侯府在大房的欺压下,每天活的战战兢兢,不然也不会被迫背井离乡,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发展! 如今看刘蝶锦这般的低三下四,眼里只有满满的冷意,就这般,哪能消除他们多年遭受苛待心里好创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还真不相信她,大房穷到借银子的地步,不过是心中不平,想要将二房拉下水罢了! 哼!想得倒美,当初老爷和小叔,在侯所过的连下人都不如,吃屎,都是每日的剩菜剩饭,有时候连刷锅水都喝不上,二人差点饿死! 若不是老爷争气,就算如此,也要跟在谢晨的屁股后边当跟班,谢晨在教室里读书学习,他便在窗户口,跟着夫子悄悄学习! 幸好夫子心善,见这样的好苗子,也十分惜才,提前在窗户外边安放了一条长凳,说是供人休息,实则让他当课桌,还偷偷帮忙抄了课本,好让他能跟上进度! 寒来暑往,一学就是几年,谢靖终于苦尽甘来,偷偷考了县试,一路过关斩将,终于考上了举人,最后,在同窗的推荐下,在偏远的山区谋了一个县令,才算摆脱了长宁侯府的欺压! “大嫂,想借多少银子?”邵氏如今抱着看猴儿的心态,不紧不慢的询问! “暂时得需一千两!” 邵氏无语,继而冷笑起来: “看来大嫂这些年顺风顺水,花钱如流水呢,您大概不知道,我们二房几个主子月例银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两,家里五个下人一个月也需五六两,还有平时的吃喝采买应酬,也得十多两银子,这都不算换季的衣裳……” 说罢,呷了一口茶水,才又道: “我们老爷一年也就百十两官俸,他那个人又是个出了名的公正廉明,我有些时候,都得和两个孩子并几个丫头做些针线活补贴,如何还有银子借于大房?” 刘蝶静没想到邵氏竟会一毛不拔,心里更多的些恼怒,想着自己哭诉了这么久,嗓子都有些哑,人家竟不买账,情绪一时激动起来,脸色涨的通红,压着嗓子道: “哼,弟妹不用在我这儿跟我哭穷,前几天你们不是得了千两的赏银么,这才不过几天,就用完了吗?” “还有那百两黄金,原价值千两的白银,我倒不相信你们这么快就把银子用完了!” 刘蝶静此刻已经顾不上当家主母的威仪,放下手中的茶盏,话虽说得硬气,却也有些忐忑,再不是以往的趾高气昂! 邵氏连连发笑,看向大嫂,眼里却没有了温度: “大嫂说的话真是好笑,你们大房缺银子,难道我们二房就该借于你么?你可知圣上赐的府邸,也只是空宅一座,里面所有的配置都要我们自己添置的,那黄金和白银如今用的所剩无几,如今我们还发愁给修缮房子的工人银钱从哪里来……” 说罢,邵氏冷笑道: “大嫂,我尊你一声大嫂,是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好歹你家老爷和我们老爷尚有一半的血缘关系,若要追究起来,你们对我们二房和三房的的欺压羞辱,哪怕我们不帮你们,落井下石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此番话一出,刘蝶锦头皮有些发麻,她想如市井泼妇一般撒泼耍赖,看见邵氏如此情形,便知人家必有后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收场,却也万分的不甘心! “二弟妹,俗话说的好,我家老爷和你家老爷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好歹是一家人,你就行行好,帮一帮我们!” 邵氏见刘蝶静语气渐软,这才淡笑出声: “唉,其实我倒有个好主意,只是怕大哥不愿意!” 刘蝶静此刻,如溺水的人儿,只要有一棵救命稻草,她也要想办法攀附住,忙问: “弟妹,请说!” “咱们这长宁侯府院落套院落,抵得上一般人家的十来个院子大,虽说先前割舍了一半出去,这余下的面积也还是很大的……” 刘蝶静一听,差点跳起脚:“弟妹,你是让我们侯爷卖房子吗?这侯府是老祖宗打下的基业,虽然败落了,可也不能就这么下去,若在卖一半的房产出去,只怕老祖宗要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大嫂,再过几天我们二房就搬出去了,这偌大的府邸,如今,你们大房住着也是空落落的,倒还不如卖些东西出去,免得便宜了旁人!” 刘蝶静一想起还要卖东西,自己这个侯府夫人哪还有一丁点面子,只怕在这京中的世家圈子里,再没有立足之地的! 眼里眸色深深,你是脑子里的小人,不停的吵架,纠结了一会儿,仍然不死心,遂觉得再舔着脸求一次: “弟妹,可还有旁的法子吗?” 邵氏摇头,只道: “我一介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也只能想这么个法子,若不是我们那宅子是皇上赐下,像我们现在这种贫寒的官身,都想将房子卖了度日,也好过一出门便被各家的夫人奶奶嘲笑!” 刘蝶静磨了磨牙,终究是不死心:“那你们如今手里还有多少银钱?” 邵氏又抖了抖面皮,只觉这人真是疯了,为了讹到赢钱,践踏自己的脸皮放在地上,不停的踩踏! “大嫂,不瞒你说,我如今也就还有五十两银子不到,过两日在家府里的一应银钱出了帐,只怕剩不下十两银子,唉,那些工人的工钱可不是个小数啊,这可咋整啊?” 刘蝶静眼珠子一转,如今,在她眼里看来,莫说十两银子,哪怕是十个铜板,她也要看在眼里了! 第190章 十两银 “弟妹,那剩下十两银子你左右也不够发工人的工钱,倒不如借给嫂子,我好去给你侄儿开两副药去!” 刘蝶静脸色着实难看,没想到侯府一直软饭硬吃,如今会落得为十两银子折腰的地步地! 即便是如此,邵氏都犹豫了片刻,这才是下了决心一般,从腰中的荷包里拿出十两碎银,还好所有的下人都退出去了,不然,这情景也实在难堪的厉害! 刘蝶静悻悻接下银钱,反手塞于腰里只装了口气的空荷包,才开口道: “时辰也不早了,我这就回去让小厮去给伟哥儿买药去!” 二房两姐妹自父亲吩咐过,就与大房的小辈不走动,自然也无话可说,三人不过是在院子的廊下坐着乘凉! 见刘蝶静出来,三人便站了起来,谢茵茵看她的面色,便知情况不好,抿嘴朝俩姐妹笑了笑,欠了欠身,便走到主母跟前! “回,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刘蝶静一脸阴沉的看了看谢茵茵说道! 谢茵茵又朝邵氏行了礼:“二婶,我们这就先回了!” 二人带着丫鬟婆子们有七八人,来的时候昂首挺胸,回的时候,都有些瘪胸塌背! 邵氏莫送他们出了二房的院子,这才眼含笑意,招两个女儿一起回了屋里! 看来这大风也没有那么好怕的,连老爷都没有出面便解决了问题! 很快,刘蝶静便回了东府,一脑门子的官司,也许邵氏说的的确不错,长宁侯府人口凋零,大房也只不过两个儿子,就算是将来有了孙子,东府也蛮够住了! 谢晨如今丢了官,府里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没有脸出门,便窝在自己空荡荡的书房画画养身! 可惜画了一半总觉得没有神韵,只能扔了画纸重画!这画画要的凝神静气,寄情于其中,他怎么也做不到,脑子里时不时就想起被抬走的那一张厚重的铁锈红的檀木桌子,心下再也无法静下来! 将画笔一扔,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半晌,竟无人应答! 谢晨又连连喊了几声,才想起自己让身边的长随刘二将他以前收藏的几方好砚拿去书斋去卖,看能否卖个好价! 如今府里的下人已经减到最少,除了每个主子身边各配一个奴才,再就是一个厨娘,一个账房先生兼做了花园的花丁,老管家则除了采买还有各种迎来送往,。门房一位,还需兼外院的打扫卫生! 下人少,自然就没有以前照顾的周到,谢晨颓然坐在一张高凳上,看着自己珍爱的书被摆放在临时拼凑的一张板床上,心里一阵肉疼! 他这人虽打小文不成武不就,却有个爱好,喜爱藏书和古董字画,不然家中也不会开个文玩斋! 只是,前些时他的文玩斋因卖假货被人发现,生意一落千丈,他都不知自己信任的掌柜将所有文玩字画换成了赝品,人也自出事后消失不见! 还真是屋漏偏缝连阴雨,自从岚哥儿在中元那日没有害死苏氏,坏事便一件接着一件! 谢晨只觉得这苏氏就是来亡他们谢家的! 当初是如何因苏氏风光无限,今时便因苏氏而变得比她未进府时落魄几倍! 还真是成也苏氏,败也苏氏! 书房越坐越气闷,去薛姨娘处便听她哭哭啼啼述说屋子里太空了,空得有些吓人,实在懒得去让耳朵遭殃! 太奇怪了,他记得与苏氏说亲前,哥哥,房里还有不少的好物件,怎的,这会儿都没有了呢? 他不知哪里出了错,一时间竟对刘氏满腹怨气,也不知她是怎么持家的,怎会让侯府落魄至此! 愤然起身便去了刘氏的屋子,正瞧见人刚回来,谢茵茵喊了一声爹,见他脸色不好,也极有眼色地退走了! “如何,拿了多少银子?”谢晨有些迫不及待! 刘蝶静此时只觉身子疲惫,这卖惨的活实在是太费人,若有法子,谁愿意去谁去! 长叹一声,说话声音极尽委屈: “老爷,咱们去的太迟了,早知道圣旨那天就朝他们借银子,那两口子实在是太可恨了,将银子都花在给新宅翻新和添置家俱上了,手里不过区区几十两,他们几个还要开销,只匀了十两出来给我!” 谢晨声音陡然提高:“什么?只给了十两,他们这是打发叫花子不成?” 他知道那兄弟俩对当年老姨娘的死耿耿于怀,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原以为提出借千两纹银,打个对折给五佰两也算合理,哪承想,他们竟敢十两银子就见人打发了! “你这个蠢货,他们住在侯府,你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们多吐出来点?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蠢死你得了!” “侯爷,你只知道让我抛头露面,做这些没脸面的事,既然说我蠢,那您自己为啥不去?那一家子向来狡猾的厉害,若换作是我,要是我,让我给打小欺负我的人借银子,我也是不愿意的,更何况,人家现在有上头撑腰,你又能奈何?” 刘蝶静听侯爷再次骂自己是蠢货,自然是不乐意了,说话都变得尖酸刻薄! 谢侯爷像是自己的尾巴被踩到,怒气更盛: “你这刁妇,还有脸说我,你大小在府里住着,你也没少欺负他们,还好意思在这里提这些事,只怕别人听不见吗?” 刘蝶静气的发抖,钱没借到几个,受到的侮辱却极大,还要被侯爷如此的讥讽,简直是快要气死人了! 若不是娘家指靠不上,她如今恨不能与这货也和离! 十年了,这货除了有要紧事,或者要银子,心里得不到她的房里过宿,若不是为了脸面,只怕他也会学岚哥儿,再娶一任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寡妇回来! “这个时候了,还怕别人听见,只怕你大声喊人,旁人都不一定能听见……这么大的东府,也不过几个主子,几个勉强行事的下人,你想让别人听见,只怕别人都还不愿意听呢!” 刘蝶静脸上再次变得狰狞,走到这一步,她算是看出来了,谢晨这厮就是个没良心的,除了一味挑毛病,别无长处! 第191章 犯事 刘蝶静不想再去二房碰壁,可如今这状况,估计侯爷要不了几天还会指使她去! 只是,侯爷如今连官职也没有了,侯爷的名头只怕也保不住! 这四九城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住,到时候,只怕一家子要被撵出内城,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再卖些东西给自己腰包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此,刘蝶静便多了些想法,只是,不知为何,皇上的圣旨还没有下来,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刃,明知这一刀随时会下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等着! 只是,还没等到被逐出四九城的圣旨,便有衙差上了门! 如今,只有个看门的仆役跑去内院门外传话,惊得谢晨夫妇差点失了分寸,忙穿戴整齐出去外院! 谢宣平一早就上值了,珂姨娘闻讯也跑到正厅,薛姨娘母女也是听了风声,考虑良多,便差身边的绿芸出去探听消息! 衙差看人出来,心中不屑,脸上却不显,看着空有侯爷之称的谢晨正色道: “您可是谢侯爷谢晨?” 谢晨点了点头:“不知官爷有何事?” 谢侯爷虽然落魄了,身上的气势官威仍在,说话中气十足! “谢侯爷,有人状告你,多年前谋害兄弟一案,请随我们回衙门接受调查!” 谢晨有些不明所以,他哪里来的兄长?怎么还被人告了?…… 忽然灵光一现,谢晨背脊发冷,他想起了当年被他推入河中,活生生淹死的姨娘的大儿,自己那所谓的大弟弟!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但谢侯爷多想,衙差便盯着他,还是怕他忽然跑了一样! 谢晨想在衡差嘴里套些消息,却发现自己身上如今竟然一锭碎银子都没有,便朝刘蝶静看了一眼,却见刘蝶静也脸色变得煞白,好似受了重击! 此刻才想起来,当初淹死,也有刘氏的手笔,当时,老姨娘的儿子已经十岁,因为聪明好学,常受先生的夸赞,颇得到老侯爷的喜欢! 他是个愚笨的,一看书本就头疼,老侯爷亲自教他习武,却无论如何也教不会,每次教他都气的老侯爷暴跳如雷,干脆听之任之,不管了! 谢晨对这个弟弟从骨子里都嫉恨的不行,恨不能把他的皮拆他的骨,直接弄死他得了! 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机会,十岁的他拉着八岁的刘蝶静跟着只比自己小几日的弟弟,一直跟到了侯府花园的湖边! 当时已是深秋,那叫谢骄阳的弟弟不知抽什么风,突然想要在湖边画残荷! 当时,他身边的下人回去取作画之物,独留谢骄阳一人站在湖边看一直的残荷败叶! 谢晨附耳对刘蝶静悄声说了几句,刘蝶静一脸惊吓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便见谢晨拉着刘蝶静上前与谢骄阳说话,看样子兄友弟恭极为和谐,谢骄阳虽心里疑惑,眼里充满戒备,却还是没有防住一旁的刘蝶静! 谢晨虽与大哥说笑,刘蝶静伸手推了一把谢骄阳,谢骄阳看向她,谢晨趁其不备一个拥入便将人推下湖水,那速度实在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晨身后的两个小厮与刘蝶静身边的小丫环吓得齐齐失语,知道大公子平时对二公子诸多敌意,谁能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想将人置于死地,这其中,借居在此的表小姐都能掺和进来! 接下来的举动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谢晨见滚进水里的谢骄阳竟抓住岸边的浮草,看样子,若在这些时候,去拿东西的仆从过来了,只怕到那时候,谢骄阳就会被获救!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谢晨上前一脚踩上骄阳的手,使劲碾压,看着谢骄阳,吃痛,脸部的痛苦表情,谢晨只觉得一阵痛快,抬起脚,弯腰将谢骄阳的手指掰开,看着人再一次落入水里! 谢骄阳已经精疲力尽,不一会儿,便沉入水里! 谢晨拉着刘蝶静,慌慌张张跑去了一侧的长廊,装作刚刚来到那里,几个丫鬟婆子仆人眼见的这场命案,却不敢做出任何举动,跟着自家的主子也跑走了! 等谢骄阳的仆人过来,发现人不见了,府里乱了好一阵子,直到第二天,谢骄阳的尸体浮出水面,府里的气氛低迷了好些天! 而罪魁祸首谢晨,与刘蝶静,对,那天跟着的几个下人做了封口令,若刚说出去一个字,便将人打杀了去! 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淡去,直到后来大家都忘了,曾经还有谢骄阳这个人! 此时,再次被提起,写成只觉,这次只怕逃不过这一劫了! 谢晨正要随衙差而去,确定那衙差对刘蝶静说了一声:“你可是侯夫人刘蝶静?” 刘蝶静猛然哆嗦了一下,哆嗦着嘴,皮子应道:“我是!” “那你也跟着走一趟!” 忽然,谢孝廉呲牙咧嘴的跑出来,身上的伤口结痂,这样一走一活动,又将血痂撕开,疼的厉害,此刻却顾不了许多! “干什么?你们凭什么带走我爹娘?我爹娘犯了啥事?你们不说清楚不准走!” 他一边挡在爹娘的面前,一边如老母鸡般的炸开两条胳膊,护着身后的二人! 刚才说话的那个衙差此刻脸色冷了下来,一般在四九城做衙役的,都是八面玲珑的人,四九城里的人非富即贵,即便是犯了事,谁知道会牵扯出哪个世家大族来? 衙役身份低贱,哪个也惹不起,只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谁,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这个谢家二爷,是四九城里有名的扶不起的浪荡公子哥。 这谢府一家子,又得罪了吏部尚书谢大人一家,还与自己的二房三房关系不睦,是京城出了名的笑料! 这样的一家,若真犯了事,只怕想翻身比登天还难! 珂姨娘此刻只觉不妙,她看到公公婆婆的表情,只怕谋害人命是真的,此刻变得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却也知道,二爷是拦不住官府的人的! 想了想,便语气轻柔的对谢二爷道: “二爷,您还是让开,不要给侯爷夫人找麻烦,等你大哥回来再谋划!” 第192章 谢侯夫妻被抓 谢孝廉知道自己做的冲动,只是如今家里已经成了这副样子,有许多事情是自己造成的,他只觉得愧疚,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双眼通红,无奈的看了爹娘一眼,才对衙差抱歉的拱拱手道: “是我鲁莽了,在此向各位道歉,还请几位善待我的爹娘,莫让他们受了苦!” 还是那位衙差开口,脸色好了一些:“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对嫌犯虐待的,还请放心!” 意思很明显,只要嫌犯不作妖,我们也懒得多管闲事! 待衙差将两人带走,刘二身为老仆不放心,自然也跟着去了! 谢孝廉看向珂姨娘,心中满是焦急: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派人去找他?” “自然是要的,你让六子去学子监将人叫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六子身为谢孝廉的小厮,人虽瘦小,却极伶俐,一听吩咐,忙去后门赶了马车出去找人! 这一来一回就用了近一个多时辰,主要是谢宣平自从与苏卿凌和离,在学子监更是过的举步维艰,以前的同僚纷纷疏远了他,还时不时给他穿小鞋使绊子! 就算有要事请假,也得先把手中的活儿干完才行! 待回到家里,听了二弟的述说,谢宣平一时心沉入谷底! 若真是只是幼时故意害死手足,念其当时年幼,还能顾念一二,可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因此事切入,拔出萝卜带出泥,只怕墙倒众人推,还不如有别的什么案子再显现出来! 只是,这个时候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如今先去衙门打探一二! 如今府里只有谢宣平能主事,抬眸看了一眼珂姨娘,回去自己的书房,将锁着的抽屉打开,里面还有几十两银票和碎银,揣进怀里,便带着胡随出了门! 到了衙门外,本想向站在衙门口的衙役打问,却见那分立两侧的人个个肃穆而立,一脸凶相,看着极凶! “敢问这位衙差大哥,刚刚是否有夫妻二人被请进衙门了?” 那被问的衙差没有气回道:“什么被请进去,只有嫌犯被抓来的,不知是你说的那一对?” 谢宣平心中一阻,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再问: “您可知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吗?是谁的苦主?” 那衙差眼睛一瞪,一脸的不耐烦:“这里是衙门,不是菜市场,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谢宣平忙笑呵呵从荷包摸出一钱的碎银子:“这个是孝敬给您和兄弟们打酒喝的!” 那衙差接过碎银,脸色顿时好了许多,将银子揣进兜里,才俯耳说道: “听说那夫妻二人得罪了谢家三爷,他的亲大哥是被那两口子害死的,人证俱在,只等着将这二人绳之于法!” 谢宣平此刻如遭雷劈,原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连人证都有了,只怕这个案子铁板钉钉了! 谢宣平还想见人,便见那衙差如瞧怪物般瞧着他,嗤笑道: “你怕不是在做梦?此次案子被人盯着,听说上边下了严令,谁都不许说情!那谢家三爷虽只是一介商贾,可他身后却是身为礼部侍郎的哥哥,一母同胞,如何能饶了那杀兄的凶手?” 谢宣平脸色铁青,谢了衙差,失魂落魄地回府,待到大门口,猛然想到那礼部侍郎——自己的二叔,如今还在西府住着,忙转头去了西大门! 待到会客厅,见了谢靖,恭恭敬敬行了晚辈礼,这才长跪在地上,一脸悲苦: “二叔,父亲和母亲被带去衙门,只怕要受不少的苦,侄儿知道他们做了许多对不起你们的事,可终究都是谢家的血脉,还请您与三叔说一说,饶过他们这次,往后,您让他们做什么都成!” 谢靖阴沉着脸,半晌,沉默不语,许久,才道: “你虽是我侄儿,却有时比外人都不如……至于你三叔,你若见了他,可万不要再叫他,当初他初设计陷害除族逐出侯府,便立誓与大房势不两立!” 住了嘴,审视了一眼,又继续说:“你父母亲当年不只是害了我们兄长,还参与了下毒害死我姨娘,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命案,估计,后续会审出来的!” 谢宣平一时语塞,他虽能想到父母亲做过一些阴司事,却想不到与二叔他们有杀母杀兄之仇,这下只怕难了! 只是,他总觉得要想救双亲,只能在二叔这只寻求突破!遂铁了心,跪在地上也不起身,哭诉着: “二叔,侄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你们消气,您说出要求来,侄儿必定竭尽全力满足!” 便听谢靖冷笑:“你大概还不清楚,若一个人自小就被苛待,受尽凌辱,每天徘徊在生死边缘,兄长被害,娘亲惨死,你会如何?长大了,有能力了,会不会想尽办法报仇?” 谢宣平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继续跪着,努力想着如何能打动二叔! 只是,好像是无解,这让他一阵的挫败! 谢靖品了口茶,这才眯了眯眸子,沉声道: “你也别在这里跪着了,若你爹娘判了刑,按照他们所做的恶,斩刑应该是没跑了!你还是回去给他们备些衣物,想法子送去牢里!” 谢宣平无奈,只能先起来,二叔这里暂时无法,也的确是得给爹娘送衣服! “二叔,那侄儿就先回去准备东西,改日再来看您!” 谢宣平走后,邵氏从后宅出来,眼里满是讥讽: “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与他老子一个德!明知要求人,连最起码的礼数都没有,哪怕一盒普通的点心也好……还是多年的恶毒心思,打心里就瞧不起我们这庶出的长辈!” 谢靖轻笑一声:“不必计较这些,我们只求仁得仁,达到咱们的目的就行!到时候再想处置他们便不用有所顾忌!” 而谢宣平回了东府,一脸颓色,如今这个状况,若再无突破,只怕爹娘就要吃断头饭了! 谢孝廉因身上伤口撕裂,回屋上药去了,珂姨娘此刻焦灼等着,见大爷的脸色便知不妙,心里又沉了下去! 第193章 谢家断亲 “爷,怎样了?” “唉,只怕凶多吉少!” “那可如何是好?”柯姨娘有些心慌! 谢宣平万般颓废,坐在榆木椅上,一气喝了两杯水,才道: “如今需得想法子见见爹娘,讨个主意再想法子……你先去爹娘房里取些他们换洗的衣物收拾好,我再想想!” 这里是热锅上的蚂蚁,而信安小筑一片祥和! 苏卿凌正怡然自得坐在凉厅赏荷,便见知画乐呵呵快步跑来,露出八颗大白牙,见牙不见眼! “小姐,长宁侯府又有乐子看呢!” 春兰她们此时已经伤好差不多,正陪在身边,一听这话,大家都精神振奋起来: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群丫鬟都盯着知画,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兴奋,似乎只有长宁侯府才能,引起她们的关注! “听说谢侯爷两口子被告了,被衙门里的人抓走了!说是苦主是被他们除族出府的谢三老爷!” “咦,咋回事,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 苏卿凌也立时有了兴趣,邵氏当初去找她,她便知道,谢家的二老爷和三老爷必会有动作,想不到这动作还挺快的! “听说是出了人命案,好像是说谢侯爷夫妻将谢家二老爷和三老爷的亲哥哥害死了!” “早就知道这两人不是好东西,没想到,竟然这样的心狠手辣,着实是该死!” 春兰本就为小姐的遭遇愤愤不平,听了这话,又惊又怒又庆幸,幸好小姐早早离了那吃人的侯府! “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都抓起来才好呢!” 夏荷说的眉飞色舞,她一直为小姐抱屈,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心里痛快! “还有好消息呢!”知画挑眉笑道! “哎呀,你就不会一口气说完吗?总是大喘气!” 知棋笑骂:“就知道吊人的胃口!” 知画对着她挤眉弄眼:“这样才有意思嘛!” 夏荷性子有些急,不耐催促:“知画,,差不多得了,赶紧说!” 知画这才笑着继续说:“听说谢侯爷主动提出与谢二老爷写了断亲书,从此再无瓜葛!” 苏卿凌讶然,想不到这谢家二老爷,出手还是稳准狠,一下打到要害,大概是扼住了大房的要害,不然,想要脱离,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午时,刘芸佳便与赵嫣儿一起来了! 苏卿凌诧异:“小嫣儿,你这才回去一日,怎的又跑出来了?” 赵嫣儿撅起小嘴,有些伤心表情: “苏姐姐,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呀?人家这不是在家里无聊嘛,就想着刘姨一个人在家也怪孤单的,便一起过来陪你了!” 刘芸佳看着古灵精怪的赵嫣儿,笑道: “瞧瞧,这丫头还委屈上了,一会让冬梅给你做上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好堵上你的嘴!” 苏卿凌本想打趣,若想每天吃到苏家饭,便做了我们苏家人,可又发觉这话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转了话头: “娘,刚刚听说,谢家两口子被抓了!” 刘芸佳笑笑看向女儿,她只怕自己女儿对那谢宣平还藕断丝连,眼里带些担心! 不过,看见女儿那坦然的模样,便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他如今已不是侯爷了,皇上已经下旨收回了长宁侯爵,谢家如今已今非昔比,官家给了他们三日时间,让他们搬出长宁侯府!” 苏卿凌早知道这谢晨官职被免,他这个侯爷也做不久,想不到前脚一入狱,侯爷的这个爵位也丢了! 不过,四九城是贵族居住之地,这谢家失了侯爵的封号,只能搬去外城居住! 但外城若非有房产,要租住房子只怕也不便宜,单靠谢宣平那微薄的薪资,若租了房子,养家糊口肯定困难,! 不过,他们过的越惨,苏卿凌才会越高兴,她不是菩萨,前世的血海深仇,早已刻在骨子里,只有看到这一家子分崩离析,痛苦不堪,她才会觉得心里释然! 赵嫣儿笑道:“听说此次主审这个案子的是京兆府尹韩绪,还特意下旨让郑指挥使协查!” 苏卿凌一时没想起来这个郑指挥使是谁?倒是刘氏奇道: “难不成这谢家还有别的案子么,总感觉让泽玖这孩子审案,有些大材小用了!” 苏卿凌恍然,原来竟是冷血阎王,不禁笑: “娘,难不成在你眼里,那郑小公爷每天查抄别人的府邸才算是用到正途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你娘哪是那个意思?就你会曲解!”刘芸佳看着女儿鲜活的样子,心里也自然是高兴! 苏卿凌此时才问起董初柔:“你们过来怎么不把嫂子带过来,还有咱们家的平哥儿,都有些想那小家伙了!” “原想一起来的,只那小家伙早上起的早,折腾累了要睡觉,便不好带着过来!看你嫂子那样子,都恨不得把平哥儿扔下,随我们一起过来呢!” 赵嫣儿直乐:“我算是知道,苏家大哥为啥喜欢嫂子了?心地善良,性情直率,做事利落,待人真诚,没有长的貌美如花,我要是个男人,我也稀罕的不得了!” 一席话,让刘芸佳乐开了花,任谁夸奖自家人,谁还能不高兴? 冬梅做了一桌好莱,清淡的与重口的各占一半,让才发现的赵嫣儿极好奇! “郡主你不知道,孕妇的吃喝讲究颇多,最好吃些清淡的饮食,若吃的不合适,怕对母体和肚子里的宝宝都有危险!” 赵嫣儿这才恍然大悟:“哦,难怪我们这边多以辣味和甜食为主,苏姐姐那边都是比较素雅的菜!” 苏卿凌只觉与这丫头说话实在有意思,吃饭都能多吃半碗! 再看身后围着的众丫鬟,让她们都下去吃饭: “你们大家快都别杵着了,这里也不用你们布菜,都是自己人,自个吃舒坦!” 众人才行了礼退了下去! 一顿饭吃得赵嫣儿极满足,长叹道: “哎呀呀,还是你这里的饭菜好吃,若不是家里的规矩,我都想天天住这儿了!” 刘芸佳噗嗤笑出声来,打趣道: “这个好办,你只要做了我家的人,不就可以天天来蹭饭了!” 第194章 分成 赵嫣儿脸瞬间变红,人突然扭捏起来: “刘姨就会开我的玩笑,小心我再不来你家!” 刘芸佳看赵嫣儿那小脸涨红,后知后觉这小妮子该不会真有这个心思? 忽见女儿使了个眼色,不敢将话题再继续下去,忙笑道: “好好好,是刘姨失了分寸了,不过,听说这个时侯摘莲蓬吃最是美味,咱们一会去那小湖里摘莲蓬!” 赵嫣儿立马来了兴趣,高兴拍手:“这个好,肚子吃饱了,正好去消化消化!” 苏卿凌精力不济,饭后消食一会便要休息,便一个人留下,只在院里来回溜达去午睡! 醒来时,听春兰道:“小姐,二爷与小公爷来了安阳小筑那边,说是想请您移步前院,有事相商!” 苏卿凌有些疑惑,这两人也不知何时走的这么近,如今,来小筑这么勤快! 从月亮门穿过到了小筑外院,便见小公爷正考教允煜兄弟俩的学问,那俩孩子答的有模有样,武也练的有模有样! 不过,小公爷脸上不见一丝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心里所想! 见苏卿凌过来,郑泽玖嘴角勾了勾,冷肃的声音似乎和缓了许多: “苏小姐好!” 抬眼看了周边的人,顿了顿才道: “想问问你,关于这谢家大房,你有什么计划?” 苏卿凌有些诧异,难不成小公爷为了报救命之恩,连司法公正都不顾及了么? 只不过,苏卿凌总觉得有些诡异,这小公爷似乎也太殷勤了些!他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总让人感觉不安! 压下心中的念头,苏卿凌唇角上翘,说话利落: “难不成已经审出结果了?” 郑译玖微微点头: “这谢晨夫妻二人年少时,就害死了兵部侍郎谢大人的兄长,在大些时,又与谢老夫人下药害死了谢大人的亲娘,在后来的几十年,将知情人陆续害死……” 苏卿凌在邵氏嘴里早已知情并不惊讶! “不过,在这刘蝶静嘴里又撬出些消息,这谢宣平当初之所以要娶你,当初是你二婶主动与那刘氏搭上线的!” 苏卿凌微张了张嘴,原以为是王妍牵的线,没想到还有二婶的手笔,可真是好的很! 苏礼杰本来只在一边静静的品茶倾听,些时将茶杯重重掷于桌上,怒道: “二婶如此这般害妹妹,意欲何为?” 郑泽玖瞧着因身子笨拙斜靠在宽阔的雕松鹤延年大椅的苏卿凌,看她竟脸无一丝波澜,心里有些好奇! 听说有人要害自己,还如此的淡定,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多少类似的事情?以致让她见怪不怪? “听我继续说!”郑泽玖心疼这个女子的同时,斜睨了压不住脾气的苏礼杰说道! “据这刘氏交待,你二婶曾经说过,若谢宣平能娶了她这个侄女,依苏大人一家对你的疼爱,必定会陪送丰厚的嫁妆,到时侯刘氏将嫁妆握在手里,长宁侯府必定会过的风生水起!” “咱们这个二婶,心思不是一般的歹毒,她这是明知长宁侯府是个火坑,偏要将妹妹你推进去,可恶至极!” 苏礼杰脸色阴沉的厉害,没想刻,苏家还养了一只豺狼! 郑泽玖继续娓娓道来:“至于他们后来又如何谋划……” 同情的看了一眼苏卿凌:“左不过是图谋财产的把戏罢了!只不过,他们最终是想谋财害命,只是事不遂人愿,反而害人害己!” 苏卿凌理了理思绪,忽然轻笑:“看来,隐藏最深的还是我们这位二婶!” “至于谢家的人,相信,谢家二房和三房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郑泽玖摇头:“你错了,虽然谢大人是朝廷新贵,可也压不过皇室之人,只怕,这次想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只怕要有些难度!” 苏卿凌眉梢微挑,想不到还有变故! “想必你们已经听说,谢大人与谢晨已断绝关系,且从谢家族谱分离出来……这中间是平郡老王爷从中说和,条件就是谢大人劝说三弟撤了诉讼,谢晨与谢大人写断亲书!” 苏卿凌冷笑:“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郑泽玖赞赏地看看女子,心道:果然是我的女人,心志的确不一般! “你猜的不错,当年长宁老侯爷与平郡老王爷出征,有一次差点中了埋伏,长侯爷为老王爷挡了一箭,虽即便没有老侯爷挡那一箭,老王爷也不会出事,可毕竟也有护卫之功,后来,老王爷许诺,日后长宁侯府若有难,必帮一次!” 原来如此,那么帮过这一次,这个人情算是还完了! “其实,我倒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就没命,虽然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还有一句俗语,见过世间繁华,再尝尽人间悲苦,那才是最悲哀的一件事!” 苏卿凌意味深长的说道! 郑泽玖眼眸里藏下诸多的情绪,点头:“我明白了!” 谢家人胆敢肖想伤害我的女人,怎可让你们过的舒心?以后,只怕你们每天都要活在恐惧愁苦当中! 苏卿凌本以为事情说完,想不到小公爷话锋一转: “听说那位鲍先生与你合作了不少生意,且都发展的不错?” 苏卿凌撇嘴,这小公爷关注的点,也太多了些,不过,她能感觉到没有恶意,只是,怎么总感觉这空气中有些酸味? “怎么?小公爷也想和我合作做生意?” 郑泽玖没想到苏姑娘说话如此直接,看他有些戏谑的眼,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有了些龟裂: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苏姑娘想要怎么合作?” 苏卿凌微笑,的确有合作的项目! “我如今有个酒楼,计划重新装修好开业,只是你也知道,在这四九城若没有后台很难立足,还有个酒庄,古玩店,还有一个绸缎庄,待开业后,给你一成干股,你什么都不用投入,只要照看不要让人闹事就好!” 郑泽玖心里暗骂:还真是个小狐狸,一成干股可不多,但是闹市的铺子没有几个生意不好的,说是日进斗金不为过! 只怕,这四个铺面是明面上的,既然照顾了这四个店的安全,那她别的产业也需得照看一二! 第195章 警示 郑泽玖自然是答应的,这可是孩子他娘,只有她高兴了,孩子才会高兴! 苏礼杰总觉得两人说话怪怪的,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便见郑阎王起身也不犹豫,带着郑方士便从后门走了! “咦,苏二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便见刘芸佳与赵嫣儿从外面走进来,赵嫣儿一脸惊喜,脸上腾起两朵红云! 苏礼杰想起上次对安宁郡主的冷淡,小姑娘一脸失望,心里便觉不好意思,心也柔软了几分,笑回: “来了有一会儿了,你既来了,可以多住几天,陪陪你苏姐姐!” 小姑娘的眼里的光更亮,连连点头:“嗯,我就喜欢和苏姐姐玩!” 转身看向苏卿凌:“苏姐姐,我可就在这里多住几天陪你!” 苏卿凌笑着应下,与母亲对视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二哥! 苏礼杰在说完话后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不知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说的那句话,见母亲和妹妹看自己,竟有些心虚起来! “我是专门过来说一声,皇上下令秋狩,后天就走,八月十五就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到时侯父亲也会去,你们无事尽量不要出门!” 每年秋皇家都会举行秋狩,到时侯朝中四品以上大臣都会携家眷跟随,皇上在围场若无意外,应该会呆二十天在右! 赵嫣儿忽然“哎呀”一声: “我差点给忘了,秋收的时候我也会跟父亲一起去,到时候,三品官眷大部分也会跟着去呢!” 苏卿凌心里一紧,前世她虽不谙世事,却也听说皇帝秋狩,狩猎场突然想起来出现许多大型野兽,伤了不少人! 后来,听说猎务署的主事人被问责下狱,相关的管事人都受了牵连,而二哥才升任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没几天,只怕这次也要负责狩猎场的安全…… 苏卿凌一脸担忧, 郑重其事的嘱咐: “二哥,此次皇上秋狩,必须得万分小心,如今,朝堂局势不明,只怕会有人趁此做文章,你可一定要仔细些!” 苏礼杰看妹妹似乎知晓些什么?便将此事放在心里,笑着安慰: “妹妹放心,此次小公爷也会跟着前去,他的手下可是个个本领高强,皇上的安危定会无忧!” 苏卿凌摇头:“皇上万金之体,化险为夷,我只担心,若一个疏忽,只怕不会武的家眷出事……总之,二哥,一定要巡查仔细,巡查的人必须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 苏礼杰此时更觉不对劲:“妹妹,借一步说话!” 兄妹二人丢下莫名其妙的母亲和赵嫣儿,去了另一侧! 苏礼杰才正色问道:“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卿凌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才道: “二哥,你相不相信预知?不瞒你说,四五个月前,我忽然做了个梦,梦中,我被谢文宣一家百般陷害,最后被挖眼割舌剖腹而死,而咱们信安侯府大房,也被人下药,一把火烧死……” 苏礼杰瞳孔骤缩,若不是前些天泽玖说了审问王研一事,若真被得逞,那便和妹妹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自那天开始,我便未雨绸缪,步步为营,才取得了先机,否则,只怕现在,妹妹便离死不远了!” 苏礼杰叹:“难怪,你突然醒悟,去庄子修养,还联系了我……” “昨晚上我其实又做了个梦,只是因为不确定,也是,你刚刚说要去秋狩,才想着要提醒你!” 苏礼杰有些心惊,忙问:“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苏卿凌摇了摇头: “其实具体梦境我也看不太清楚,但知道,有许多大型猛兽进了猎场,咬死咬伤许多人……二哥,所以我才嘱咐你,看守围场的士兵一定要想办法安上自己人!”。 苏礼杰此刻再也静不下来,不再耽搁:“那我这会就回去找小公爷沟通安排,以防万一!” 苏礼杰走后,苏卿凌一阵失神,毕竟前世所知甚少,若真出意外,二哥必被连累! 唉,希望一切顺利! 刘芸佳见儿女远远说话,脸色严肃,不禁也心里一提,这次按理说她也没随着去行宫,又担心一去多天,只怕女儿有什么事情照顾不到! 只是,看两人严肃的样子,她的心便提起来,既然避着自己,定是事情严重,也不知什么事情,又不能去问,只好压着心思去看允煜几个练功! 很快,离宗帝携惠妃和德妃连同一众皇子皇女,连同大臣们和他们的家眷浩浩荡荡下围场驶去! 瑞王留在京都监国,皇后协理后宫!端王萧宗宁,四皇子十五岁的萧宗仁,六皇子十三岁的萧宗礼,七皇子十一岁的萧宗仁皆跟随出行! 其实还有个十皇子萧宗义,只不过其母是宫婢出身,且生下皇子便大出血而亡,是以在宫里就是个隐形人,谁都想不起他! 而此次惠妃携女五公主萧蔷,德妃携女十三岁的公主萧平萱随行! 四九城少了这许多的达官显贵,一时间,大街上都似少了些许热闹! 很快,中秋到来,小筑里张灯结彩,丫鬟小厮俱忙而不乱,将两处院子打理得极尽喜气! 庄子里送来了各色瓜桃李果蔬菜,禽蛋肉类,应有尽有! 苏卿凌吩咐下去,今儿是团圆中,有家离的近可以回家一聚,明日再来,且各赏一串钱,还有一盒月饼和二斤肉! 下人们自然开心,除了秋香要回山庄看爹娘,其余人倒是都是无牵无挂,以此为家的! 苏卿凌让夏荷帮着给秋香装了两盒月饼,二斤肉,又给了她二两银子,配了一辆马车! 又要李宝善驾车将人送去庄子,并另外装几盒月饼,鸡鸭鱼与十斤猪腿肉,各种鲜果,专门送到刘美欣几人手里! 梅芳芳与谢茵韵如今与刘美欣在一起,有女先生的教导,日子过的十分满足! 只等再过些日子,谢家被彻底解决,这几人便能有更大的用处! 秋香十分感动,自从被小姐所救,她只觉每天幸福的日子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她要更努力地学习医术,如小姐所说,做个不依靠男子的女子! 第195章 警示 郑泽玖自然是答应的,这可是孩子他娘,只有她高兴了,孩子才会高兴! 苏礼杰总觉得两人说话怪怪的,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便见郑阎王起身也不犹豫,带着郑方士便从后门走了! “咦,苏二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便见刘芸佳与赵嫣儿从外面走进来,赵嫣儿一脸惊喜,脸上腾起两朵红云! 苏礼杰想起上次对安宁郡主的冷淡,小姑娘一脸失望,心里便觉不好意思,心也柔软了几分,笑回: “来了有一会儿了,你既来了,可以多住几天,陪陪你苏姐姐!” 小姑娘的眼里的光更亮,连连点头:“嗯,我就喜欢和苏姐姐玩!” 转身看向苏卿凌:“苏姐姐,我可就在这里多住几天陪你!” 苏卿凌笑着应下,与母亲对视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着二哥! 苏礼杰在说完话后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不知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说的那句话,见母亲和妹妹看自己,竟有些心虚起来! “我是专门过来说一声,皇上下令秋狩,后天就走,八月十五就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到时侯父亲也会去,你们无事尽量不要出门!” 每年秋皇家都会举行秋狩,到时侯朝中四品以上大臣都会携家眷跟随,皇上在围场若无意外,应该会呆二十天在右! 赵嫣儿忽然“哎呀”一声: “我差点给忘了,秋收的时候我也会跟父亲一起去,到时候,三品官眷大部分也会跟着去呢!” 苏卿凌心里一紧,前世她虽不谙世事,却也听说皇帝秋狩,狩猎场突然想起来出现许多大型野兽,伤了不少人! 后来,听说猎务署的主事人被问责下狱,相关的管事人都受了牵连,而二哥才升任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没几天,只怕这次也要负责狩猎场的安全…… 苏卿凌一脸担忧, 郑重其事的嘱咐: “二哥,此次皇上秋狩,必须得万分小心,如今,朝堂局势不明,只怕会有人趁此做文章,你可一定要仔细些!” 苏礼杰看妹妹似乎知晓些什么?便将此事放在心里,笑着安慰: “妹妹放心,此次小公爷也会跟着前去,他的手下可是个个本领高强,皇上的安危定会无忧!” 苏卿凌摇头:“皇上万金之体,化险为夷,我只担心,若一个疏忽,只怕不会武的家眷出事……总之,二哥,一定要巡查仔细,巡查的人必须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 苏礼杰此时更觉不对劲:“妹妹,借一步说话!” 兄妹二人丢下莫名其妙的母亲和赵嫣儿,去了另一侧! 苏礼杰才正色问道:“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卿凌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才道: “二哥,你相不相信预知?不瞒你说,四五个月前,我忽然做了个梦,梦中,我被谢文宣一家百般陷害,最后被挖眼割舌剖腹而死,而咱们信安侯府大房,也被人下药,一把火烧死……” 苏礼杰瞳孔骤缩,若不是前些天泽玖说了审问王研一事,若真被得逞,那便和妹妹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自那天开始,我便未雨绸缪,步步为营,才取得了先机,否则,只怕现在,妹妹便离死不远了!” 苏礼杰叹:“难怪,你突然醒悟,去庄子修养,还联系了我……” “昨晚上我其实又做了个梦,只是因为不确定,也是,你刚刚说要去秋狩,才想着要提醒你!” 苏礼杰有些心惊,忙问:“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苏卿凌摇了摇头: “其实具体梦境我也看不太清楚,但知道,有许多大型猛兽进了猎场,咬死咬伤许多人……二哥,所以我才嘱咐你,看守围场的士兵一定要想办法安上自己人!”。 苏礼杰此刻再也静不下来,不再耽搁:“那我这会就回去找小公爷沟通安排,以防万一!” 苏礼杰走后,苏卿凌一阵失神,毕竟前世所知甚少,若真出意外,二哥必被连累! 唉,希望一切顺利! 刘芸佳见儿女远远说话,脸色严肃,不禁也心里一提,这次按理说她也没随着去行宫,又担心一去多天,只怕女儿有什么事情照顾不到! 只是,看两人严肃的样子,她的心便提起来,既然避着自己,定是事情严重,也不知什么事情,又不能去问,只好压着心思去看允煜几个练功! 很快,离宗帝携惠妃和德妃连同一众皇子皇女,连同大臣们和他们的家眷浩浩荡荡下围场驶去! 瑞王留在京都监国,皇后协理后宫!端王萧宗宁,四皇子十五岁的萧宗仁,六皇子十三岁的萧宗礼,七皇子十一岁的萧宗仁皆跟随出行! 其实还有个十皇子萧宗义,只不过其母是宫婢出身,且生下皇子便大出血而亡,是以在宫里就是个隐形人,谁都想不起他! 而此次惠妃携女五公主萧蔷,德妃携女十三岁的公主萧平萱随行! 四九城少了这许多的达官显贵,一时间,大街上都似少了些许热闹! 很快,中秋到来,小筑里张灯结彩,丫鬟小厮俱忙而不乱,将两处院子打理得极尽喜气! 庄子里送来了各色瓜桃李果蔬菜,禽蛋肉类,应有尽有! 苏卿凌吩咐下去,今儿是团圆中,有家离的近可以回家一聚,明日再来,且各赏一串钱,还有一盒月饼和二斤肉! 下人们自然开心,除了秋香要回山庄看爹娘,其余人倒是都是无牵无挂,以此为家的! 苏卿凌让夏荷帮着给秋香装了两盒月饼,二斤肉,又给了她二两银子,配了一辆马车! 又要李宝善驾车将人送去庄子,并另外装几盒月饼,鸡鸭鱼与十斤猪腿肉,各种鲜果,专门送到刘美欣几人手里! 梅芳芳与谢茵韵如今与刘美欣在一起,有女先生的教导,日子过的十分满足! 只等再过些日子,谢家被彻底解决,这几人便能有更大的用处! 秋香十分感动,自从被小姐所救,她只觉每天幸福的日子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她要更努力地学习医术,如小姐所说,做个不依靠男子的女子! 第196章 祭月风波 月光如水,倾洒在大地之上,八月十五的月亮更是显得格外明亮,树梢上,枝桠上,绿叶上都倾泻着银光! 因信安侯府还有二房,中秋需在一起祭月,刘芸佳携女儿回了府! 作为当家主母,按例安排丫鬟们备好祭品! 向月亮的方向安放好祭桌,摆放好祭品,点燃红烛,铺设好席子。 由刘芸佳带众人坐于祭者席,苏文杰递上赞美月亮的祝文,借月光与烛光,向月亮展开诵读: 延陵汉魂 集聚南门 拜月祈福 祝以文曰 水浴清蟾 凝光悠悠 点点星星 叶影蒙蒙 觳皱波纹 旷豁人意 广寒瑶台 天上人间 素娥淡伫 丹桂参差 玉兔皎皎 银蟾倥侗 苏家子女 正冠理裳 觥筹交错 杯鼎珑璁 烛光摇曳 香烟缕缕 仰揖顾菟 禋祀弗忘 霓裳当风 罗袖飞扬 佑我离国 风调雨顺 虔诚告奠 伏祈尚飨 祀事既成 诚祈夜光 嘉飨 然后将祝文和月光纸放到席前小盆中,焚烧。 参祭者按照长幼之序依次到奠席前,跪,上香(拿三支或一支),默默祈祷心中所愿,然后向月神行拜礼一次。 直至所有女性参祭者拜完。赞礼唱:“礼成”。至此,中秋祭月仪式完成。赏月撤掉祭桌,在月下布设中秋家宴,大家一起赏月、宴饮。 今年的佳宴苏侯爷与苏家二爷不在,苏二老爷虽只是个四品虚职,也去了围场! 其实,汤俪诗也极想跟去,只可惜官员家属按品阶都有定数,只得作罢! 苏文杰如今是五品宗人府理事官,每日的事务并不轻松,他却甘之如饴! 今日家宴男子以他为大,然后就是二房的嫡子苏俊杰,还有庶子苏连杰,女子除主母刘芸佳,落座的依次是二夫人汤俪诗,大房长媳董初柔,二房长媳李芳芳,然后是苏卿凌,苏卿雅,苏卿丽! 姨娘无权落座,让人送了吃食回房去! 其实,人的确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二房的人打从心里与大房不是一条心,无论表面再是亲热,骨子里的那种嫉妒疏离让人从心里就没有了半分好感! 苏卿凌本不想回娘家来,怎奈母亲心疼她一个人过太过凄凉,执意要让跟随一起回府,苏卿凌只想说自己并不孤单,怎奈不好拂了母亲的好意,才跟了来! 席面上,她就感觉到两道让人无法忽视的恶意! 抬眼看去,正瞧见苏卿雅那嫉恨的一闪而逝的目光! 苏卿凌只觉这苏卿雅是不是脑子有病,嫉恨一个和离的女子,她对自己有多不满! 正猜测着,便听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 “大伯母,您怎么还让大姐回来了?……虽说她已和离,可这大好团圆的日子,让一个和离妇参加,这……就不怕对咱们侯府有什么冲撞么?” 苏文杰脸色骤然变冷,没有了平时的和煦温润! 董初柔还不等婆婆说话,她先不干了,冷声道: “三姑娘大概是觉得席面不合心意,若不想吃,可以自个回去吃小厨房!” 苏卿雅想不到一句话就被大房嫂子怒怼,自是不服气,偏不信邪,翻个白眼,怪道: “大嫂嫂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谁家嫁出去的姑娘这团圆的日子在娘家呆着,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苏卿丽正要拿筷子夹酸笋吃,听嫡姐说的,忙赞同的点头:“就是!” 便听苏卿凌呵呵一笑,斜睨向她: “三妹妹 这真是和尚训道士——管的宽!我吃你的米了还是花你的银子了,若聪明些就老老实实吃饭,若觉得心里不舒坦,麻烦你起身后转,回你自己的屋里吃去!” 众人讶然,当姑娘时候的苏家大小姐人虽性子活泼,却心肠极软,从不随便与兄弟姐妹们产生龃龉,想不到一出口就对人毫不留情,实在让人有些意外! 苏礼杰微皱了皱眉,并未开口! 反倒是苏卿丽瞪着眼回怼: “大姐姐,你何时说话变得如此粗俗?就算是被人休弃,你也好歹是咱们苏家女儿,让旁人听到,还不得说是大伯母教女无方么?” 苏卿凌看着二房年仅十三岁的庶女,她向来是三姑娘的应声虫,自然要处处维护着自己的嫡姐! 瞧了瞧苏俊杰,只装作没听到似的,拿着酒杯要与大哥对饮! 笑了笑,看来,二房还是没有看清形势,二婶参与陷害大房的计谋因皇上南狩,还没顾得上与他们计较! 这一个个的,附在大房身上喝血吃肉,却还不满足,一个个的如附骨之蛆,恨不得将大房的人全部除掉,好由他们二房承了爵! 只可惜,自小公爷从王妍那里审出真相,父亲心里便有了计较! 大房如今只在明面上做做样子,他们再别想要沾上一丁半点! “看来,三丫头和四丫头对你们大姐姐回府很不满呀……!” 刘芸佳身为主母,已是在压抑自己的愤怒,说话虽柔却不含一丝温度! 苏卿雅忙笑着解释:“大伯母,雅儿并无恶意,只是听坊间传闻,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在团圆夜回娘家吃饭,只怕会克到娘家人!” “哦?我倒不知哪里来的这种坊间传闻?还是三姑娘你自己杜撰的?还有一点,你家大姐姐自己要和离的,怎么到你们嘴里就变成了弃妇?” 刘芸佳声音陡厉,将筷子猛然拍于桌面: “外人都还知你大姐姐是受害者,处处为你大姐姐说话,怎么到你们嘴里,倒成了处处不是,我倒想问一问,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看大伯母突然发飙,两个吓得忙住嘴低着头,想不到大伯母发怒竟如此可怕! 苏俊杰看气氛僵住,忙叱责两人: “你们两个也真是太不懂事,怎么就没听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如此编排你们大姐姐,难不成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还不赶紧给你们大姐姐赔礼道歉!” 明着是指的两个妹妹,实则暗里的含义,苏卿凌和离名声不好,带累了信安侯府的姐妹们! 苏卿凌眸色更深,这苏俊杰明着训斥,暗中却是讽刺,只怕日后自己和离妇的名头会被他们多次提起! 苏俊杰话语里带出几分压迫,苏卿雅心中不服,嘴里还嘟嘟囔囔: “凭什么道歉,都嫁出去的人了,又赔了那么多的嫁妆,如今丢脸回来,难不成再嫁一次,再让侯府贴补嫁妆不成?” 声音虽低,却被身为武者的苏文杰听得一清二楚,眼里满是厉色! 第196章 祭月风波 月光如水,倾洒在大地之上,八月十五的月亮更是显得格外明亮,树梢上,枝桠上,绿叶上都倾泻着银光! 因信安侯府还有二房,中秋需在一起祭月,刘芸佳携女儿回了府! 作为当家主母,按例安排丫鬟们备好祭品! 向月亮的方向安放好祭桌,摆放好祭品,点燃红烛,铺设好席子。 由刘芸佳带众人坐于祭者席,苏文杰递上赞美月亮的祝文,借月光与烛光,向月亮展开诵读: 延陵汉魂 集聚南门 拜月祈福 祝以文曰 水浴清蟾 凝光悠悠 点点星星 叶影蒙蒙 觳皱波纹 旷豁人意 广寒瑶台 天上人间 素娥淡伫 丹桂参差 玉兔皎皎 银蟾倥侗 苏家子女 正冠理裳 觥筹交错 杯鼎珑璁 烛光摇曳 香烟缕缕 仰揖顾菟 禋祀弗忘 霓裳当风 罗袖飞扬 佑我离国 风调雨顺 虔诚告奠 伏祈尚飨 祀事既成 诚祈夜光 嘉飨 然后将祝文和月光纸放到席前小盆中,焚烧。 参祭者按照长幼之序依次到奠席前,跪,上香(拿三支或一支),默默祈祷心中所愿,然后向月神行拜礼一次。 直至所有女性参祭者拜完。赞礼唱:“礼成”。至此,中秋祭月仪式完成。赏月撤掉祭桌,在月下布设中秋家宴,大家一起赏月、宴饮。 今年的佳宴苏侯爷与苏家二爷不在,苏二老爷虽只是个四品虚职,也去了围场! 其实,汤俪诗也极想跟去,只可惜官员家属按品阶都有定数,只得作罢! 苏文杰如今是五品宗人府理事官,每日的事务并不轻松,他却甘之如饴! 今日家宴男子以他为大,然后就是二房的嫡子苏俊杰,还有庶子苏连杰,女子除主母刘芸佳,落座的依次是二夫人汤俪诗,大房长媳董初柔,二房长媳李芳芳,然后是苏卿凌,苏卿雅,苏卿丽! 姨娘无权落座,让人送了吃食回房去! 其实,人的确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二房的人打从心里与大房不是一条心,无论表面再是亲热,骨子里的那种嫉妒疏离让人从心里就没有了半分好感! 苏卿凌本不想回娘家来,怎奈母亲心疼她一个人过太过凄凉,执意要让跟随一起回府,苏卿凌只想说自己并不孤单,怎奈不好拂了母亲的好意,才跟了来! 席面上,她就感觉到两道让人无法忽视的恶意! 抬眼看去,正瞧见苏卿雅那嫉恨的一闪而逝的目光! 苏卿凌只觉这苏卿雅是不是脑子有病,嫉恨一个和离的女子,她对自己有多不满! 正猜测着,便听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 “大伯母,您怎么还让大姐回来了?……虽说她已和离,可这大好团圆的日子,让一个和离妇参加,这……就不怕对咱们侯府有什么冲撞么?” 苏文杰脸色骤然变冷,没有了平时的和煦温润! 董初柔还不等婆婆说话,她先不干了,冷声道: “三姑娘大概是觉得席面不合心意,若不想吃,可以自个回去吃小厨房!” 苏卿雅想不到一句话就被大房嫂子怒怼,自是不服气,偏不信邪,翻个白眼,怪道: “大嫂嫂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谁家嫁出去的姑娘这团圆的日子在娘家呆着,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苏卿丽正要拿筷子夹酸笋吃,听嫡姐说的,忙赞同的点头:“就是!” 便听苏卿凌呵呵一笑,斜睨向她: “三妹妹 这真是和尚训道士——管的宽!我吃你的米了还是花你的银子了,若聪明些就老老实实吃饭,若觉得心里不舒坦,麻烦你起身后转,回你自己的屋里吃去!” 众人讶然,当姑娘时候的苏家大小姐人虽性子活泼,却心肠极软,从不随便与兄弟姐妹们产生龃龉,想不到一出口就对人毫不留情,实在让人有些意外! 苏礼杰微皱了皱眉,并未开口! 反倒是苏卿丽瞪着眼回怼: “大姐姐,你何时说话变得如此粗俗?就算是被人休弃,你也好歹是咱们苏家女儿,让旁人听到,还不得说是大伯母教女无方么?” 苏卿凌看着二房年仅十三岁的庶女,她向来是三姑娘的应声虫,自然要处处维护着自己的嫡姐! 瞧了瞧苏俊杰,只装作没听到似的,拿着酒杯要与大哥对饮! 笑了笑,看来,二房还是没有看清形势,二婶参与陷害大房的计谋因皇上南狩,还没顾得上与他们计较! 这一个个的,附在大房身上喝血吃肉,却还不满足,一个个的如附骨之蛆,恨不得将大房的人全部除掉,好由他们二房承了爵! 只可惜,自小公爷从王妍那里审出真相,父亲心里便有了计较! 大房如今只在明面上做做样子,他们再别想要沾上一丁半点! “看来,三丫头和四丫头对你们大姐姐回府很不满呀……!” 刘芸佳身为主母,已是在压抑自己的愤怒,说话虽柔却不含一丝温度! 苏卿雅忙笑着解释:“大伯母,雅儿并无恶意,只是听坊间传闻,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在团圆夜回娘家吃饭,只怕会克到娘家人!” “哦?我倒不知哪里来的这种坊间传闻?还是三姑娘你自己杜撰的?还有一点,你家大姐姐自己要和离的,怎么到你们嘴里就变成了弃妇?” 刘芸佳声音陡厉,将筷子猛然拍于桌面: “外人都还知你大姐姐是受害者,处处为你大姐姐说话,怎么到你们嘴里,倒成了处处不是,我倒想问一问,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看大伯母突然发飙,两个吓得忙住嘴低着头,想不到大伯母发怒竟如此可怕! 苏俊杰看气氛僵住,忙叱责两人: “你们两个也真是太不懂事,怎么就没听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如此编排你们大姐姐,难不成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还不赶紧给你们大姐姐赔礼道歉!” 明着是指的两个妹妹,实则暗里的含义,苏卿凌和离名声不好,带累了信安侯府的姐妹们! 苏卿凌眸色更深,这苏俊杰明着训斥,暗中却是讽刺,只怕日后自己和离妇的名头会被他们多次提起! 苏俊杰话语里带出几分压迫,苏卿雅心中不服,嘴里还嘟嘟囔囔: “凭什么道歉,都嫁出去的人了,又赔了那么多的嫁妆,如今丢脸回来,难不成再嫁一次,再让侯府贴补嫁妆不成?” 声音虽低,却被身为武者的苏文杰听得一清二楚,眼里满是厉色! 第197章 赏月 苏连杰最会察言观色,看见大房的人都面色不善,忙下桌去到苏卿雅身边揪揪她的衣袖,小声道: “三姐姐,好女不吃眼前亏,你快些认错,不然,哥哥要你好看呢!” 苏卿雅抬眸瞧见亲哥的眼中满是危险,吓了一跳,哥哥虽对她不错,可若忤逆他的意思,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 无奈忙起身对着大伯母和大姐姐连着行完礼,才道: “大伯母,大姐姐,雅儿失言说错话了,还请你们原谅!” 而跟屁虫四姑娘自然也跟着做了一遍! 刘芸佳看看自个女儿,苏卿凌笑笑: “今儿个是八月十五团圆夜,咱们大家还是好好吃饭,一会还要赏月呢!” 苏卿凌有些奇怪,怎的今天二婶如此安静,除了必要的说话,便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平日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找不到半点影子! 大概这位二婶也感觉到自己做的事有可能被察觉,才这般小心谨慎,否则,自己亲女被下脸面,早就不客气的出头了! 正想着,便听汤氏笑着说道:“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好好的吃顿饭,咱们大家都好久没凑在一块吃饭了!” 一场风波由苏卿雅挑起,二房没有占到一丁点便宜,便偃旗息鼓了! 今天的菜式还是极丰富的,农庄送来的各色蔬果都极是新鲜,连鸡鸭鹅兔都很是肥硕!所以席面上的菜肴似乎比平日更加美味! 一场夜宴吃的时间并不长,待席面撤下去,众人便去府里的花园消食! 刘芸佳其实极不耐烦与二房同行,只是,这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花园中的景色被赋予了特别的诗意和美感。 朦胧的月光与夜色交织,为园里的植物披上了一层轻薄的银纱,清风拂过,枝条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苏礼杰新官上任,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已回了自己的书房! 苏俊杰也一个大男人也不想多待,借口回了西府! 倒是苏连杰年纪尚幼留了下来! 刘芸佳见儿媳有些心不在焉,也知小孙孙晚上睡的早,需要娘亲在一旁哄,便也让她回去了! 与女儿一同在游廊上行走,也不再与二房多说,看着皎月当空,不禁长叹! “凌儿,一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想想你当初还是个活泼机灵的小可爱,如今已经变成端庄稳重的大姑娘了!唉,真是岁月催人老,娘真想再回到年轻时候呀。” 苏卿凌看母亲又在搞怪,忙笑着安抚: “娘,您可不能说自己老,咱们娘俩一起出去,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姐妹呢!” 刘芸佳笑的开怀:“也就你这张小嘴,可以骗骗娘亲,你大哥二哥若要说出这种话,我都得到衙门里报个案子,看是不是被人调换了!” 母女俩聊的开心,可却刺了别人的眼,那汤俪诗本就觉得忍的憋屈,若不是儿子吩咐万不可露头,那会儿在饭桌上,早就怼起来了! 只是,这母女俩这会儿旁若无人的玩笑,那刺目的笑脸,实在让人看的发堵,若再不戳上两句话,她都想刺瞎自己的双眼! 李芳芳陪着婆母只微微笑着欣赏美景,对婆母的眉眼官司一概不关心! 一直以来,汤氏嫁给苏家二老爷,因自家门第不高,嫁入侯府亦算高攀,可与大方夫人相比,更觉得相形见拙,逼得自己处处不如人! 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家世都比不过人家,连自家老爷在官场上打混了这么多年,也才不过四品的虚职,归根结底,也还不是因为侯爷的爵位没有落到自家头上! 人与人不能比,若要比起来,真是满腹辛酸泪,大房的两个儿子小小年纪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而俊杰如今才不过是翰林院编撰! 大房处处比二房优越太多,若长此以往,二房只怕再也翻不过身来! 是以,汤氏才想着如何将大房一步步毁了,好让老爷继承爵位,日后,父传子,子传孙,这信安侯府就是二房的了! 前几天,老爷回来,说是有相好的同僚透露,那苏卿妍被秘密抓住,后来再不见所踪。 父子二人商议一番,便告诫她万不可惹怒大房,免得被提起前事,只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整个二房都跟着遭殃! 汤氏自是害怕的,因一开始出头的便是她,这几年有好些事都是她与苏卿妍合谋,她虽不知那苏卿妍究竟为何那么痛恨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不妨碍利用她扳倒大房! 可惜这苏卿妍如此没用,让大房的人次次逃出危险! 看着那母女二人在前面一唱一和,如月宫里的仙子,实在刺目! “大嫂,凌儿如今已经和离,不知今后有何打算呀?” 汤氏笑的温婉,却说着不合时宜的话,她就是故意的,在这月圆之夜,你妈不是高兴吗?我偏要问些给你们添堵的话! 汤氏的小伎俩刘芸佳自是知道,回瞥了她一眼她,说话含笑: “弟妹似乎对我家凌儿关心的紧呀,有此功夫,倒不如张罗张罗雅儿的嫁妆,如今都八月十五,再有两个月便是她的婚期!” 汤氏一滞,她倒忘了,如今在大房嘴下嗟食,原本公中有给五千两的嫁妆,自己两千两,比起苏卿凌的嫁妆,简直是不值一提! 原本就觉得愧对女儿,原还想着哄一哄大嫂,依照她浑厚的嫁妆,若能再给雅儿多些添妆,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今,得罪了大房,公中收紧开支,大嫂不再用自己的嫁妆银子贴补,添妆只怕是循例添上一两样东西,再无旁的! 雅儿打小任性,绣活也不算好,按例,嫁娘要穿自己亲手缝制的嫁妆出门,高门大户倒也不必如此,只需收尾的时候缝一条边即可! 只是这死丫头,就连这一条边都缝的歪七扭八,实在难看的紧,只得重新拆线,到如今还没有上手,让人头疼! 还有原想在大嫂这里添些银子,给雅儿再多添置些首饰,如今,看这情形,只怕不能了! 此刻,她才有些后悔,怎么就不听儿子的劝,非要这个点来惹怒大嫂! 第197章 赏月 苏连杰最会察言观色,看见大房的人都面色不善,忙下桌去到苏卿雅身边揪揪她的衣袖,小声道: “三姐姐,好女不吃眼前亏,你快些认错,不然,哥哥要你好看呢!” 苏卿雅抬眸瞧见亲哥的眼中满是危险,吓了一跳,哥哥虽对她不错,可若忤逆他的意思,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 无奈忙起身对着大伯母和大姐姐连着行完礼,才道: “大伯母,大姐姐,雅儿失言说错话了,还请你们原谅!” 而跟屁虫四姑娘自然也跟着做了一遍! 刘芸佳看看自个女儿,苏卿凌笑笑: “今儿个是八月十五团圆夜,咱们大家还是好好吃饭,一会还要赏月呢!” 苏卿凌有些奇怪,怎的今天二婶如此安静,除了必要的说话,便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平日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找不到半点影子! 大概这位二婶也感觉到自己做的事有可能被察觉,才这般小心谨慎,否则,自己亲女被下脸面,早就不客气的出头了! 正想着,便听汤氏笑着说道:“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好好的吃顿饭,咱们大家都好久没凑在一块吃饭了!” 一场风波由苏卿雅挑起,二房没有占到一丁点便宜,便偃旗息鼓了! 今天的菜式还是极丰富的,农庄送来的各色蔬果都极是新鲜,连鸡鸭鹅兔都很是肥硕!所以席面上的菜肴似乎比平日更加美味! 一场夜宴吃的时间并不长,待席面撤下去,众人便去府里的花园消食! 刘芸佳其实极不耐烦与二房同行,只是,这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花园中的景色被赋予了特别的诗意和美感。 朦胧的月光与夜色交织,为园里的植物披上了一层轻薄的银纱,清风拂过,枝条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苏礼杰新官上任,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已回了自己的书房! 苏俊杰也一个大男人也不想多待,借口回了西府! 倒是苏连杰年纪尚幼留了下来! 刘芸佳见儿媳有些心不在焉,也知小孙孙晚上睡的早,需要娘亲在一旁哄,便也让她回去了! 与女儿一同在游廊上行走,也不再与二房多说,看着皎月当空,不禁长叹! “凌儿,一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想想你当初还是个活泼机灵的小可爱,如今已经变成端庄稳重的大姑娘了!唉,真是岁月催人老,娘真想再回到年轻时候呀。” 苏卿凌看母亲又在搞怪,忙笑着安抚: “娘,您可不能说自己老,咱们娘俩一起出去,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姐妹呢!” 刘芸佳笑的开怀:“也就你这张小嘴,可以骗骗娘亲,你大哥二哥若要说出这种话,我都得到衙门里报个案子,看是不是被人调换了!” 母女俩聊的开心,可却刺了别人的眼,那汤俪诗本就觉得忍的憋屈,若不是儿子吩咐万不可露头,那会儿在饭桌上,早就怼起来了! 只是,这母女俩这会儿旁若无人的玩笑,那刺目的笑脸,实在让人看的发堵,若再不戳上两句话,她都想刺瞎自己的双眼! 李芳芳陪着婆母只微微笑着欣赏美景,对婆母的眉眼官司一概不关心! 一直以来,汤氏嫁给苏家二老爷,因自家门第不高,嫁入侯府亦算高攀,可与大方夫人相比,更觉得相形见拙,逼得自己处处不如人! 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家世都比不过人家,连自家老爷在官场上打混了这么多年,也才不过四品的虚职,归根结底,也还不是因为侯爷的爵位没有落到自家头上! 人与人不能比,若要比起来,真是满腹辛酸泪,大房的两个儿子小小年纪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而俊杰如今才不过是翰林院编撰! 大房处处比二房优越太多,若长此以往,二房只怕再也翻不过身来! 是以,汤氏才想着如何将大房一步步毁了,好让老爷继承爵位,日后,父传子,子传孙,这信安侯府就是二房的了! 前几天,老爷回来,说是有相好的同僚透露,那苏卿妍被秘密抓住,后来再不见所踪。 父子二人商议一番,便告诫她万不可惹怒大房,免得被提起前事,只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整个二房都跟着遭殃! 汤氏自是害怕的,因一开始出头的便是她,这几年有好些事都是她与苏卿妍合谋,她虽不知那苏卿妍究竟为何那么痛恨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不妨碍利用她扳倒大房! 可惜这苏卿妍如此没用,让大房的人次次逃出危险! 看着那母女二人在前面一唱一和,如月宫里的仙子,实在刺目! “大嫂,凌儿如今已经和离,不知今后有何打算呀?” 汤氏笑的温婉,却说着不合时宜的话,她就是故意的,在这月圆之夜,你妈不是高兴吗?我偏要问些给你们添堵的话! 汤氏的小伎俩刘芸佳自是知道,回瞥了她一眼她,说话含笑: “弟妹似乎对我家凌儿关心的紧呀,有此功夫,倒不如张罗张罗雅儿的嫁妆,如今都八月十五,再有两个月便是她的婚期!” 汤氏一滞,她倒忘了,如今在大房嘴下嗟食,原本公中有给五千两的嫁妆,自己两千两,比起苏卿凌的嫁妆,简直是不值一提! 原本就觉得愧对女儿,原还想着哄一哄大嫂,依照她浑厚的嫁妆,若能再给雅儿多些添妆,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今,得罪了大房,公中收紧开支,大嫂不再用自己的嫁妆银子贴补,添妆只怕是循例添上一两样东西,再无旁的! 雅儿打小任性,绣活也不算好,按例,嫁娘要穿自己亲手缝制的嫁妆出门,高门大户倒也不必如此,只需收尾的时候缝一条边即可! 只是这死丫头,就连这一条边都缝的歪七扭八,实在难看的紧,只得重新拆线,到如今还没有上手,让人头疼! 还有原想在大嫂这里添些银子,给雅儿再多添置些首饰,如今,看这情形,只怕不能了! 此刻,她才有些后悔,怎么就不听儿子的劝,非要这个点来惹怒大嫂! 第198章 花园惊魂 汤氏虽然后悔,面上却不显露,仍旧笑得和善: “大嫂多心了,凌儿这丫头招人心疼,我也是关心则乱,既然大嫂不高兴,我便不说了,咱们还是赏月!” 苏卿妍眼里的恨意,遮都遮不住,刚才饭桌上让自己丢脸,心里对苏卿凌恨入骨髓!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丢脸如此! 刘芸佳母女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路说笑,准备去到假山边的凉亭,。 那一处早有下人放了茶水点心,前边不远处便是一池荷花,抬头看天空,,皓月当空,景色极美! 要去到凉亭,有一段路是拾级而上的台阶,两侧有特意种下的月见草,开的极为绚烂! 两人边走边欣赏,五步一花,十步一景,可见花匠是用了心的! 苏卿凌不禁赞不绝口:“母亲,咱家这花匠还真是人才,将这园子里打理的还真不错,依我说,也该给些打赏才是!” 刘芸佳喜形于色,点着头:“你说的不错,可巧,今儿花匠告假回去看他老娘了,我还特意多打赏了一些!” 正说着话,“啊”的一声,脚下一滑,身子控制不住向一侧倾斜,撞在苏卿凌身上! 苏卿凌想要扶稳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惯性带动,脚下也不知怎么使不上力,两人身子双双向后仰倒! 跟在后面错开几步的二房几人离台阶还有一截,看上面两人身子后仰,便知有异,竟都大声惊叫起来! 苏卿凌正心惊,猛然被人大力扶着踢离地面,转瞬间便落在平地上! 回身看向母亲,也已被大桃放于平地! 苏卿凌上前查看,待确认没有问题,这才看了一眼身侧的小桃: “你去查看一下,那台阶上到底怎么回事?” 小桃闪身退去,一众丫鬟早已惊慌失措,跑了过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伤到?” “小姐,快让奴婢瞧瞧,可有哪儿不适?” 二房的人本要拥上去,查看究竟,却见两个女婢竟冷冷将人驱离台阶,其中一人拎着个宫灯对着台阶仔细查看! 很快,那婢女是发现了什么,在台阶上蹲下去,伸出手在台阶上摸了一下,又凑到鼻子上,仔细闻了闻,似乎确定了什么,返身去了苏卿凌身边! 二人没被吓到,倒将身边的一众婆子丫鬟吓了个半死,身子却轻微打颤! 这两位可是她们的天,若真出个好歹来,不用旁人处罚,她们自己都能把自己折腾死! 夏荷性子急,见小桃过来,带着哭腔便问道: “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 小桃沉着脸道:“回小姐,那台阶上也不知怎么的,俱是平常炒菜用的素油,被洒了一大片!” 苏卿凌眉目沉了下来,这可有点意思了! 刘芸佳眼神一厉:“这素油可是厨房才会有的,怎会撒在这里?吴妈妈,你速去查一查,这厨房里的素油可有缺斤短两?” 吴妈妈眼中冒火,素油能撒在园子里明摆着是要害夫人和小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吩咐其余人照顾好夫人小姐,吴妈妈小跑着带了几人便向大厨房冲去! 此时,汤氏才与儿媳带子女姗姗来迟,一脸关切地问道: “大嫂,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地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是谁管的这个园子?连这地儿都整不利整,直接撵出府得了!” 刘芸佳微眯了眯眼,盯着汤氏看,但见她并无半分惊慌之色,心里倒有些不敢确定! 扫了扫她身后的众人,刘芳芳坦然自若,带着些真挚的关心,一侧是苏卿丽,脸上唯有幸灾乐祸,一旁是苏连杰,眼里没有半分的关心,倒隐隐带几分开心之意! 这几人应该都不是,刘芸佳声音冷冷地: “弟妹说这什么话?在事情没查清之前,你怎知是地不平整的缘故?得了,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心情赏月,还是散了!” 汤氏嘴角下撇,心里腹诽:“活该,让你得意,咋不将你母子俩摔死!” 心中腹诽,看那大小桃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仇视! 想不到大姑娘这俩丫鬟武功如此高强,刚刚若不是自己正盯着那娘俩心里臭骂,只怕在这月光朦胧中都看不清这俩是如何得救的! 那俩丫头就那么闪电般冲出来,一人揽了一个就抱离地面飞到平地……是的,好像话本子里说的一下就飘到平地了! 简直是太可怕了,以前就斗不过大房,如今有了大姑娘加入,只怕更没有了胜算! 汤氏面色陡然暗下来,也不想再打什么嘴官司,笑了笑: “还好你们有惊无险,我们大家就也放心了,既如此,我便带他们回去了,大嫂你们歇息片刻也便回!” 刘芸佳点点头,看着二房的人离去,这才咬牙切齿道: “不用想,与二房脱不了干系!” 苏卿凌拍拍娘亲的胳膊安慰她:“娘亲不用生气,今儿出来本就能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咱们把这些所有能伤害到侯府的人提前处置,日后也不用再处处提防了!” 刘芸佳虽然知道说的是事实,可一想到,若没有大小桃在暗处保护,只怕自己娘俩滚下台阶,自己最多是摔伤,而女儿只怕落个早产的下场! 一想到那个情景,她便气愤不已,是哪一个如此的伤天害理,心思如此歹毒,竟然想要伤了凌儿的性命! 要知道,女人生产便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更何况是出意外早产,只怕到那时就算医科圣手在前,女儿的性命都难保! 越想越气,越想越害怕,刘芸佳后悔将女儿带过来,好好的中秋节没让女儿开心,还差点出了意外! 这次一经查出凶手,定不轻饶! 母女俩有惊无险,又慢悠悠到了亭子,喝了果子露,吃了块点心,静等吴妈妈过来! 吴妈妈果然不负所望,很快便过来了! “夫人,小姐,老奴查了大厨房里,并无少了素油!又去帐房那里查问,与大厨房里的素油出入一致!” “不过,倒有一个疑点……那二房里四姑娘身边的丫鬟今儿一早出去了一趟,回来抱了一个罐子!” 第198章 花园惊魂 汤氏虽然后悔,面上却不显露,仍旧笑得和善: “大嫂多心了,凌儿这丫头招人心疼,我也是关心则乱,既然大嫂不高兴,我便不说了,咱们还是赏月!” 苏卿妍眼里的恨意,遮都遮不住,刚才饭桌上让自己丢脸,心里对苏卿凌恨入骨髓!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丢脸如此! 刘芸佳母女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路说笑,准备去到假山边的凉亭,。 那一处早有下人放了茶水点心,前边不远处便是一池荷花,抬头看天空,,皓月当空,景色极美! 要去到凉亭,有一段路是拾级而上的台阶,两侧有特意种下的月见草,开的极为绚烂! 两人边走边欣赏,五步一花,十步一景,可见花匠是用了心的! 苏卿凌不禁赞不绝口:“母亲,咱家这花匠还真是人才,将这园子里打理的还真不错,依我说,也该给些打赏才是!” 刘芸佳喜形于色,点着头:“你说的不错,可巧,今儿花匠告假回去看他老娘了,我还特意多打赏了一些!” 正说着话,“啊”的一声,脚下一滑,身子控制不住向一侧倾斜,撞在苏卿凌身上! 苏卿凌想要扶稳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惯性带动,脚下也不知怎么使不上力,两人身子双双向后仰倒! 跟在后面错开几步的二房几人离台阶还有一截,看上面两人身子后仰,便知有异,竟都大声惊叫起来! 苏卿凌正心惊,猛然被人大力扶着踢离地面,转瞬间便落在平地上! 回身看向母亲,也已被大桃放于平地! 苏卿凌上前查看,待确认没有问题,这才看了一眼身侧的小桃: “你去查看一下,那台阶上到底怎么回事?” 小桃闪身退去,一众丫鬟早已惊慌失措,跑了过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伤到?” “小姐,快让奴婢瞧瞧,可有哪儿不适?” 二房的人本要拥上去,查看究竟,却见两个女婢竟冷冷将人驱离台阶,其中一人拎着个宫灯对着台阶仔细查看! 很快,那婢女是发现了什么,在台阶上蹲下去,伸出手在台阶上摸了一下,又凑到鼻子上,仔细闻了闻,似乎确定了什么,返身去了苏卿凌身边! 二人没被吓到,倒将身边的一众婆子丫鬟吓了个半死,身子却轻微打颤! 这两位可是她们的天,若真出个好歹来,不用旁人处罚,她们自己都能把自己折腾死! 夏荷性子急,见小桃过来,带着哭腔便问道: “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 小桃沉着脸道:“回小姐,那台阶上也不知怎么的,俱是平常炒菜用的素油,被洒了一大片!” 苏卿凌眉目沉了下来,这可有点意思了! 刘芸佳眼神一厉:“这素油可是厨房才会有的,怎会撒在这里?吴妈妈,你速去查一查,这厨房里的素油可有缺斤短两?” 吴妈妈眼中冒火,素油能撒在园子里明摆着是要害夫人和小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吩咐其余人照顾好夫人小姐,吴妈妈小跑着带了几人便向大厨房冲去! 此时,汤氏才与儿媳带子女姗姗来迟,一脸关切地问道: “大嫂,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地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是谁管的这个园子?连这地儿都整不利整,直接撵出府得了!” 刘芸佳微眯了眯眼,盯着汤氏看,但见她并无半分惊慌之色,心里倒有些不敢确定! 扫了扫她身后的众人,刘芳芳坦然自若,带着些真挚的关心,一侧是苏卿丽,脸上唯有幸灾乐祸,一旁是苏连杰,眼里没有半分的关心,倒隐隐带几分开心之意! 这几人应该都不是,刘芸佳声音冷冷地: “弟妹说这什么话?在事情没查清之前,你怎知是地不平整的缘故?得了,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心情赏月,还是散了!” 汤氏嘴角下撇,心里腹诽:“活该,让你得意,咋不将你母子俩摔死!” 心中腹诽,看那大小桃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仇视! 想不到大姑娘这俩丫鬟武功如此高强,刚刚若不是自己正盯着那娘俩心里臭骂,只怕在这月光朦胧中都看不清这俩是如何得救的! 那俩丫头就那么闪电般冲出来,一人揽了一个就抱离地面飞到平地……是的,好像话本子里说的一下就飘到平地了! 简直是太可怕了,以前就斗不过大房,如今有了大姑娘加入,只怕更没有了胜算! 汤氏面色陡然暗下来,也不想再打什么嘴官司,笑了笑: “还好你们有惊无险,我们大家就也放心了,既如此,我便带他们回去了,大嫂你们歇息片刻也便回!” 刘芸佳点点头,看着二房的人离去,这才咬牙切齿道: “不用想,与二房脱不了干系!” 苏卿凌拍拍娘亲的胳膊安慰她:“娘亲不用生气,今儿出来本就能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咱们把这些所有能伤害到侯府的人提前处置,日后也不用再处处提防了!” 刘芸佳虽然知道说的是事实,可一想到,若没有大小桃在暗处保护,只怕自己娘俩滚下台阶,自己最多是摔伤,而女儿只怕落个早产的下场! 一想到那个情景,她便气愤不已,是哪一个如此的伤天害理,心思如此歹毒,竟然想要伤了凌儿的性命! 要知道,女人生产便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更何况是出意外早产,只怕到那时就算医科圣手在前,女儿的性命都难保! 越想越气,越想越害怕,刘芸佳后悔将女儿带过来,好好的中秋节没让女儿开心,还差点出了意外! 这次一经查出凶手,定不轻饶! 母女俩有惊无险,又慢悠悠到了亭子,喝了果子露,吃了块点心,静等吴妈妈过来! 吴妈妈果然不负所望,很快便过来了! “夫人,小姐,老奴查了大厨房里,并无少了素油!又去帐房那里查问,与大厨房里的素油出入一致!” “不过,倒有一个疑点……那二房里四姑娘身边的丫鬟今儿一早出去了一趟,回来抱了一个罐子!” 第199章 苏卿雅害人被发现 “这就有意思了!” 刘芸佳用手指蹭了蹭自己光洁白嫩的下巴,眼里竟隐隐有了戾气! 苏卿凌大概是因为前世经历了最黑暗的日子,如今,已能做到遇事不惊,泰然处之! “娘,女儿觉得,这次的事应该只与三妹妹有关,这处让人暗中看好了,以防有人来灭了痕迹!三妹妹那里,您也让人盯着,只怕她会毁了做案的相关证据!” “凌儿说的不错,我这便让人去!”说罢,吴妈妈依言吩咐人去西府传话! “娘,看来,西府如今也在您的掌握之中了!” “自那次查出西府参与陷害东府的事件,娘就将西府的下人处置了一批,咱们自己人便安插进去了!” “娘,想不到您处理事情还是那样干净利落!” 刘芸佳长叹一声,无奈笑道: “娘本来想咱们侯府人口少,没有那么多的纷争,只可惜,有的人偏偏眼高手低,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偏要时不时的冒出来恶心人一下!” 苏卿凌也觉自己娘说的在理,这二房的人又狠又毒又蠢,若不是当今皇上注重仁心孝道治天下,这二房那些货色做出的种种,早将他们剔除出府了! 唉,景色虽好,有了这样的小插曲,母女二人也没有了赏景的心思,只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家去! 苏卿凌回了自己的听玉轩,小桃已经去府医那处开了安胎药,煮好药端过来给小姐: “小姐,您虽不觉得有什么,也总归是受了些惊吓,喝了安胎药,对肚里的孩子有好处!” 苏卿凌知小桃的医术还不错,自然也十分信任她的话,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去! 春兰忙递过来一颗蜜饯让她甜嘴,眼里满是心疼! 今儿带过来四个丫鬟,明处是春兰,夏荷,暗中便是大小桃! 大小桃第一时间便隐了身,留下两个自责的丫头直担心小姐的身子! 夏荷嘴快,气得眼里直淌泪: “小姐,等抓住凶手,让夫人好好整治一番,若不是大小桃身手利落,……想想就后怕!” 春兰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同样地在一旁抹眼泪,可见这俩丫头都被吓坏了! “小桃不是给你俩喝了药压惊么?不用守着我,快去歇着去!” 怎奈俩人说什么也不离开,便在一侧小榻休息,两人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这一夜,苏卿凌睡的极不安稳,许久不做的梦又反反复复,梦里的自己便是谢宣平持刀要追过来的情景,而自己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尖划开自己肚皮! 在睡梦中惊醒,苏卿凌满头大汗,王妍虽死,可其余的始作俑者还在逍遥,她不能忍。 她还要看他们一个个倒下去,才能给自己的前世一个交待,否则,她岂不是白得了这重活一世的机会! 待苏卿凌起床洗漱好后,小厨房便送了早膳过来,说是大夫人吩咐,让小姐尽管安心吃饭,一会若有事再过来请她! 苏卿凌想想,便知是昨晚的事已经开始处理,自己一个外嫁女又是孕妇,于理不合,便也就安心吃饭! 主院,苏卿雅的丫鬟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苏卿雅脸色惨白藏身在自己母亲身后,心里害怕的厉害! “说说,为何要买这素油,做何之用?” 刘芸佳拿出身为主母的威严,语气不怒而威! 那丫鬟大概十四五岁年纪,被人拎到厅前时早已吓破了胆,只一个劲地直呼: “夫人饶命,奴婢真的没害人!”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是谁指使你出门买的素油?恢复后又将素油做了何用?你若不说,便让人直接打杀了去……不过,你那在庄子上的爹娘与哥嫂只怕也在不得了!” 那丫鬟本还想抵赖,原以为若实在不行,便自己一人承担,也免得小姐他们对付爹娘他们! 可如今看来,只怕不能存有侥幸心理,大夫人的手段更绝,自己身死也就罢了,若爹娘他们被赶出庄子,只怕下场更惨! 越想越后悔,为何不硬着头皮劝劝小姐,哪怕挨上一顿打骂也是值得的,总好过如今有性命之忧! 小丫鬟猛然跪扑在地上,大哭道:“奴婢说,还求大夫人莫要连累到我爹娘哥嫂。” 汤氏早就觉不对劲,特别是一早看女儿脸色发青,似乎一夜未眠,问她也只说魇着了! 而今,女儿的丫鬟被审,肯定与女儿有关系! 见那丫鬟要着,立马冲口而出:“你这贱婢,不要想着胡乱攀咬人,自己有一说一,免得连累你的老子娘!” 那丫鬟一听,吓得只趴跪着抽泣,却不敢再说话! 刘芸佳冷哼一声:“小丫鬟,你放心,你若老实交代,你的老子娘本夫人便让人好好照看,不会让他们出了岔子!” 丫鬟吃了定心丸,才缓缓抬头,泪眼婆娑道: “禀大夫人,是我家小姐前儿个听二夫人说今年八月十五,大夫人心疼大小姐,肯定会回侯府过!正巧老花匠这两日回乡过十五,便给了奴婢三百文,让奴婢专门出府一趟,去油盐店买上五斤素油……” “住口,住口……不许说……不许说……” 苏卿雅突然冲出来一巴掌扇向自己的丫鬟,恼怒不已,还有几分惊惧,她此时此刻才知自己做的有多离谱! 只是,巴掌还没打到人,便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拦了下来! 那丫鬟吓了一跳,说话反而更快了: “我们小姐怕被人发现,知道府里这两日少有人逛园子,便趁着夜里园子少有人走动,让奴婢拎了油罐子去到园子里……” “小姐猜到往年吃茶赏月左不过那两个地方,按理说有好几条路可去,可若是有大小姐,大夫人定会顾忌她的肚子,选一条最安全可靠的路,那便是这一条有台阶的路了!……” 小丫鬟越说越急,只怕一旁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主子扑过来! “小姐让奴婢将素油多倒一些在快到平台的三级台阶上,说是身为主母必定会走在前面,且大夫人又疼大小姐,两人必定同行……” 话说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很明显,就是三姑娘想要害自己的大伯母和堂姐! 第199章 苏卿雅害人被发现 “这就有意思了!” 刘芸佳用手指蹭了蹭自己光洁白嫩的下巴,眼里竟隐隐有了戾气! 苏卿凌大概是因为前世经历了最黑暗的日子,如今,已能做到遇事不惊,泰然处之! “娘,女儿觉得,这次的事应该只与三妹妹有关,这处让人暗中看好了,以防有人来灭了痕迹!三妹妹那里,您也让人盯着,只怕她会毁了做案的相关证据!” “凌儿说的不错,我这便让人去!”说罢,吴妈妈依言吩咐人去西府传话! “娘,看来,西府如今也在您的掌握之中了!” “自那次查出西府参与陷害东府的事件,娘就将西府的下人处置了一批,咱们自己人便安插进去了!” “娘,想不到您处理事情还是那样干净利落!” 刘芸佳长叹一声,无奈笑道: “娘本来想咱们侯府人口少,没有那么多的纷争,只可惜,有的人偏偏眼高手低,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偏要时不时的冒出来恶心人一下!” 苏卿凌也觉自己娘说的在理,这二房的人又狠又毒又蠢,若不是当今皇上注重仁心孝道治天下,这二房那些货色做出的种种,早将他们剔除出府了! 唉,景色虽好,有了这样的小插曲,母女二人也没有了赏景的心思,只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家去! 苏卿凌回了自己的听玉轩,小桃已经去府医那处开了安胎药,煮好药端过来给小姐: “小姐,您虽不觉得有什么,也总归是受了些惊吓,喝了安胎药,对肚里的孩子有好处!” 苏卿凌知小桃的医术还不错,自然也十分信任她的话,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去! 春兰忙递过来一颗蜜饯让她甜嘴,眼里满是心疼! 今儿带过来四个丫鬟,明处是春兰,夏荷,暗中便是大小桃! 大小桃第一时间便隐了身,留下两个自责的丫头直担心小姐的身子! 夏荷嘴快,气得眼里直淌泪: “小姐,等抓住凶手,让夫人好好整治一番,若不是大小桃身手利落,……想想就后怕!” 春兰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同样地在一旁抹眼泪,可见这俩丫头都被吓坏了! “小桃不是给你俩喝了药压惊么?不用守着我,快去歇着去!” 怎奈俩人说什么也不离开,便在一侧小榻休息,两人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这一夜,苏卿凌睡的极不安稳,许久不做的梦又反反复复,梦里的自己便是谢宣平持刀要追过来的情景,而自己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尖划开自己肚皮! 在睡梦中惊醒,苏卿凌满头大汗,王妍虽死,可其余的始作俑者还在逍遥,她不能忍。 她还要看他们一个个倒下去,才能给自己的前世一个交待,否则,她岂不是白得了这重活一世的机会! 待苏卿凌起床洗漱好后,小厨房便送了早膳过来,说是大夫人吩咐,让小姐尽管安心吃饭,一会若有事再过来请她! 苏卿凌想想,便知是昨晚的事已经开始处理,自己一个外嫁女又是孕妇,于理不合,便也就安心吃饭! 主院,苏卿雅的丫鬟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苏卿雅脸色惨白藏身在自己母亲身后,心里害怕的厉害! “说说,为何要买这素油,做何之用?” 刘芸佳拿出身为主母的威严,语气不怒而威! 那丫鬟大概十四五岁年纪,被人拎到厅前时早已吓破了胆,只一个劲地直呼: “夫人饶命,奴婢真的没害人!”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是谁指使你出门买的素油?恢复后又将素油做了何用?你若不说,便让人直接打杀了去……不过,你那在庄子上的爹娘与哥嫂只怕也在不得了!” 那丫鬟本还想抵赖,原以为若实在不行,便自己一人承担,也免得小姐他们对付爹娘他们! 可如今看来,只怕不能存有侥幸心理,大夫人的手段更绝,自己身死也就罢了,若爹娘他们被赶出庄子,只怕下场更惨! 越想越后悔,为何不硬着头皮劝劝小姐,哪怕挨上一顿打骂也是值得的,总好过如今有性命之忧! 小丫鬟猛然跪扑在地上,大哭道:“奴婢说,还求大夫人莫要连累到我爹娘哥嫂。” 汤氏早就觉不对劲,特别是一早看女儿脸色发青,似乎一夜未眠,问她也只说魇着了! 而今,女儿的丫鬟被审,肯定与女儿有关系! 见那丫鬟要着,立马冲口而出:“你这贱婢,不要想着胡乱攀咬人,自己有一说一,免得连累你的老子娘!” 那丫鬟一听,吓得只趴跪着抽泣,却不敢再说话! 刘芸佳冷哼一声:“小丫鬟,你放心,你若老实交代,你的老子娘本夫人便让人好好照看,不会让他们出了岔子!” 丫鬟吃了定心丸,才缓缓抬头,泪眼婆娑道: “禀大夫人,是我家小姐前儿个听二夫人说今年八月十五,大夫人心疼大小姐,肯定会回侯府过!正巧老花匠这两日回乡过十五,便给了奴婢三百文,让奴婢专门出府一趟,去油盐店买上五斤素油……” “住口,住口……不许说……不许说……” 苏卿雅突然冲出来一巴掌扇向自己的丫鬟,恼怒不已,还有几分惊惧,她此时此刻才知自己做的有多离谱! 只是,巴掌还没打到人,便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拦了下来! 那丫鬟吓了一跳,说话反而更快了: “我们小姐怕被人发现,知道府里这两日少有人逛园子,便趁着夜里园子少有人走动,让奴婢拎了油罐子去到园子里……” “小姐猜到往年吃茶赏月左不过那两个地方,按理说有好几条路可去,可若是有大小姐,大夫人定会顾忌她的肚子,选一条最安全可靠的路,那便是这一条有台阶的路了!……” 小丫鬟越说越急,只怕一旁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主子扑过来! “小姐让奴婢将素油多倒一些在快到平台的三级台阶上,说是身为主母必定会走在前面,且大夫人又疼大小姐,两人必定同行……” 话说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很明显,就是三姑娘想要害自己的大伯母和堂姐! 第200章 查原凶 当家主母忽然重重的拍上桌案,吓得梁府的人都瑟瑟发抖! 大家还没见过大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感觉头顶都气冒烟了! 还不带苏卿雅说些什么,汤氏便陪笑道: “大嫂,该是这小丫头会错了主子的意,雅儿如今还小,哪有那么多的心眼,况且,你们一个是她的伯母,一个是她的堂姐,都是血脉至亲,她总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汤氏一边解释,一边不停的给,自己女儿使眼色,这个蠢货,做坏事还被人抓到,简直丢死人了! 苏卿雅忙上前哆嗦着行礼,她原也害怕,但见母亲他们都向着自己,心里边踏实了许多,本要跪地的膝盖便只屈了屈,小脸盈泪,委屈巴巴的说: “大伯母,您真是误会侄女了,我原想着是买些素油,八月十五大姐姐指定要过来,大家在园子里吃烧烤,感觉也挺不错的……” 话头一打开,她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原本是想我自己举办一个烤全宴, 便想着先把素油拎去园子里,第二天一早再与大伯母商议一番,谁知,上台阶的时候,这死丫头自己不小心,便将素油打翻了……” 苏卿雅说的自己都相信了,拿着帕子抹着眼泪,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眼里满是恶毒! “大伯母不要轻饶了这个贱婢,侍奉主子不忠,还满口攀污,若不打杀了,只怕和阂府上下的奴仆都纷纷效仿,那咱们这做主子的岂不人人自危?” “大夫人,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宁遭天打五雷轰!” 此事事关人命,关系重大,审了多时,一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汤氏早就着人去找了大儿俊杰回来,而刘芸佳也让文杰上午办完事就早些往家走! 这堂兄弟二人竟前后脚赶了回来! 苏俊杰率先回来,来到主院,听了妹妹的一番说辞,见大伯母不准备轻拿轻放,便一个箭步上去就踹了那小丫鬟一脚! “你个不安好心的贱婢,别人都是一心为主子着想,你非但,不好好伺候主子,竟还敢诬陷,谁给你的胆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众人本就没有防备,那小丫头实实在在被踹了个跟斗,一时疼的爬不起来! 苏俊杰还待再补几脚,旁边的婆子拦着,顿时闹闹哄哄! “三弟,你这是做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事情未断,明白便对下人,非打即骂,传言出去外人该如何评论?成何体统?” 竟是苏文杰回来了,还穿着一身五品官服,顾不得换衣便先赶了过来! 见是大哥,苏俊杰这心里便有些发怵,更何况他心里也明白,这次定是妹妹作的妖! 只是,若自己不管,只怕妹妹真就得落个谋害的罪名,就算大伯母为了侯府的名声不送官查办,今天处罚也不会轻! 心思百转间,苏俊杰呵呵一笑,对堂哥拱手道: “大哥,我虽是雅儿的亲哥都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袒护他,只是,这中间疑点颇多,只凭一个小丫头说辞,实在难以服众!” “哦,看你这意思,这是便轻拿轻放了?” 苏文杰不怒自威,星眸淬冰! 见堂哥此等作派,苏俊杰才心中发紧,硬着头皮道: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想着都是一家人,雅儿再过两个月就出嫁了,我这是传出去,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只怕对她的名声不好,对于咱们西安侯府未出阁的姑娘都不是好事!” 堂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倒让身为当家主母的刘芸佳大发肝火! “行了行了,我就想问俊杰一句话,若伯母和你堂妹此次因雅儿的恶意出了事,……你堂妹已经身怀六甲,一旦从台阶滚下去,轻则流产,重则没命,到那时,你待如何?” 苏俊杰脸一滞,竟答不出话来!他其实更希望大房的人一个个都出事,免得压在二房头上,显得二房的人有多无能! 只是这话不能说,可惜,妹妹的计策虽好,却抵不住人家运气好,且大房的人都十分警觉,想销毁作案现场都找不到机会! 心里暗气,这一个个的都是猪队友,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刘芸佳见侄子半晌不语,才正色道: “我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会将雅儿叫到这,你们也别想着袒护她,做了这么大的恶事,还不惩罚,那我这当家主母,岂不让京城世家耻笑世!” 汤氏还要帮忙狡辩,却不料刘芸佳一句话便让她住了嘴: “弟妹,我给你面子,不予深究,若要往深了去,只怕你做这个做娘的也脱不了干系,你到想好了再说,或者,你们娘儿俩一块受罚?” 汤氏本还存几分侥幸,便听刘芸佳继续说道: “相信雅儿敢如此做,也并非她自己想到的主意,至于是谁说的话,被她听了去,我想你这个做娘的应该知道!” 汤氏的脸便像调色盘一样好看的紧,想起前几天她无意中与身边伺候的尤妈妈闲聊,女儿就在一旁,如今历历在目! “唉,你说这凌丫头,还真是给侯府抹黑,这都嫁出去几年了,又折腾着和离,搞得人尽皆知,我现在出门都怕旁人问,头都抬不起来!” “娘,就是,我过两月嫁去伯爵府,感觉都抬不起头来,以后到哪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实在太憋屈了!” “唉,这又有什么法子咱们二房势弱,你父亲好不容易回了京,却只封了个四品虚职,你哥也不过是翰林院编撰,你娘我的娘家也是个不凑劲儿的,一步不如人,处处赶不上!” “要是大伯母娘俩没了,那娘就能掌家了,到时候,咱们好歹还能扬眉吐气了!” “傻话,哪有那么好对付的!” 娘儿俩你一言我一语说闲话,那一旁伺候的尤婆子眼珠子一转,谄媚一笑道: “夫人,老奴插句嘴可否?” “说,又没外人!” “如今大小姐和离,中秋大夫人定会让人来府共同过节,若能一箭双雕除了心患,也是一桩美事!” 见尤婆子压低声继续说道:“那天按惯例祭月神后,必是吃饭然后去花园赏月! 且左不过就那两处,按大小姐的状况定不会走那难去之去,十有八九便是去那赏荷厅! 最好走的一条路虽远些,却是安全,可要上那厅子必须过那曲经台阶,若从那处摔下……” 第200章 查原凶 当家主母忽然重重的拍上桌案,吓得梁府的人都瑟瑟发抖! 大家还没见过大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感觉头顶都气冒烟了! 还不带苏卿雅说些什么,汤氏便陪笑道: “大嫂,该是这小丫头会错了主子的意,雅儿如今还小,哪有那么多的心眼,况且,你们一个是她的伯母,一个是她的堂姐,都是血脉至亲,她总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汤氏一边解释,一边不停的给,自己女儿使眼色,这个蠢货,做坏事还被人抓到,简直丢死人了! 苏卿雅忙上前哆嗦着行礼,她原也害怕,但见母亲他们都向着自己,心里边踏实了许多,本要跪地的膝盖便只屈了屈,小脸盈泪,委屈巴巴的说: “大伯母,您真是误会侄女了,我原想着是买些素油,八月十五大姐姐指定要过来,大家在园子里吃烧烤,感觉也挺不错的……” 话头一打开,她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原本是想我自己举办一个烤全宴, 便想着先把素油拎去园子里,第二天一早再与大伯母商议一番,谁知,上台阶的时候,这死丫头自己不小心,便将素油打翻了……” 苏卿雅说的自己都相信了,拿着帕子抹着眼泪,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眼里满是恶毒! “大伯母不要轻饶了这个贱婢,侍奉主子不忠,还满口攀污,若不打杀了,只怕和阂府上下的奴仆都纷纷效仿,那咱们这做主子的岂不人人自危?” “大夫人,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宁遭天打五雷轰!” 此事事关人命,关系重大,审了多时,一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汤氏早就着人去找了大儿俊杰回来,而刘芸佳也让文杰上午办完事就早些往家走! 这堂兄弟二人竟前后脚赶了回来! 苏俊杰率先回来,来到主院,听了妹妹的一番说辞,见大伯母不准备轻拿轻放,便一个箭步上去就踹了那小丫鬟一脚! “你个不安好心的贱婢,别人都是一心为主子着想,你非但,不好好伺候主子,竟还敢诬陷,谁给你的胆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众人本就没有防备,那小丫头实实在在被踹了个跟斗,一时疼的爬不起来! 苏俊杰还待再补几脚,旁边的婆子拦着,顿时闹闹哄哄! “三弟,你这是做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事情未断,明白便对下人,非打即骂,传言出去外人该如何评论?成何体统?” 竟是苏文杰回来了,还穿着一身五品官服,顾不得换衣便先赶了过来! 见是大哥,苏俊杰这心里便有些发怵,更何况他心里也明白,这次定是妹妹作的妖! 只是,若自己不管,只怕妹妹真就得落个谋害的罪名,就算大伯母为了侯府的名声不送官查办,今天处罚也不会轻! 心思百转间,苏俊杰呵呵一笑,对堂哥拱手道: “大哥,我虽是雅儿的亲哥都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袒护他,只是,这中间疑点颇多,只凭一个小丫头说辞,实在难以服众!” “哦,看你这意思,这是便轻拿轻放了?” 苏文杰不怒自威,星眸淬冰! 见堂哥此等作派,苏俊杰才心中发紧,硬着头皮道: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想着都是一家人,雅儿再过两个月就出嫁了,我这是传出去,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只怕对她的名声不好,对于咱们西安侯府未出阁的姑娘都不是好事!” 堂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倒让身为当家主母的刘芸佳大发肝火! “行了行了,我就想问俊杰一句话,若伯母和你堂妹此次因雅儿的恶意出了事,……你堂妹已经身怀六甲,一旦从台阶滚下去,轻则流产,重则没命,到那时,你待如何?” 苏俊杰脸一滞,竟答不出话来!他其实更希望大房的人一个个都出事,免得压在二房头上,显得二房的人有多无能! 只是这话不能说,可惜,妹妹的计策虽好,却抵不住人家运气好,且大房的人都十分警觉,想销毁作案现场都找不到机会! 心里暗气,这一个个的都是猪队友,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刘芸佳见侄子半晌不语,才正色道: “我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会将雅儿叫到这,你们也别想着袒护她,做了这么大的恶事,还不惩罚,那我这当家主母,岂不让京城世家耻笑世!” 汤氏还要帮忙狡辩,却不料刘芸佳一句话便让她住了嘴: “弟妹,我给你面子,不予深究,若要往深了去,只怕你做这个做娘的也脱不了干系,你到想好了再说,或者,你们娘儿俩一块受罚?” 汤氏本还存几分侥幸,便听刘芸佳继续说道: “相信雅儿敢如此做,也并非她自己想到的主意,至于是谁说的话,被她听了去,我想你这个做娘的应该知道!” 汤氏的脸便像调色盘一样好看的紧,想起前几天她无意中与身边伺候的尤妈妈闲聊,女儿就在一旁,如今历历在目! “唉,你说这凌丫头,还真是给侯府抹黑,这都嫁出去几年了,又折腾着和离,搞得人尽皆知,我现在出门都怕旁人问,头都抬不起来!” “娘,就是,我过两月嫁去伯爵府,感觉都抬不起头来,以后到哪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实在太憋屈了!” “唉,这又有什么法子咱们二房势弱,你父亲好不容易回了京,却只封了个四品虚职,你哥也不过是翰林院编撰,你娘我的娘家也是个不凑劲儿的,一步不如人,处处赶不上!” “要是大伯母娘俩没了,那娘就能掌家了,到时候,咱们好歹还能扬眉吐气了!” “傻话,哪有那么好对付的!” 娘儿俩你一言我一语说闲话,那一旁伺候的尤婆子眼珠子一转,谄媚一笑道: “夫人,老奴插句嘴可否?” “说,又没外人!” “如今大小姐和离,中秋大夫人定会让人来府共同过节,若能一箭双雕除了心患,也是一桩美事!” 见尤婆子压低声继续说道:“那天按惯例祭月神后,必是吃饭然后去花园赏月! 且左不过就那两处,按大小姐的状况定不会走那难去之去,十有八九便是去那赏荷厅! 最好走的一条路虽远些,却是安全,可要上那厅子必须过那曲经台阶,若从那处摔下……” 第201章 苏卿雅发狠 尤婆子说的真起劲,汤氏忙将话题打断,摆手道: “这段时间还是消停些,大房似乎有了警觉,万一再出了纰漏,只怕就不会像上次那样雷声大雨点小了!” 苏卿雅听得起劲,忙冲着自己娘亲撒娇: “娘……这房里就咱们三人,不怕被别人听了去,让尤妈妈继续说,权当听个乐呵!” 尤妈妈这下子更是起劲,说的唾沫星子四溅: “听人有些大户人家为了除掉府里的姨娘通房,又怕自家官人知道,便会找来素油,在那人必经之地泼撒上,只要人踩上去,必会滑倒! 到那时候,那可是重重的一摔,运气好只是将肚里的孩子摔掉,若运气不好,那边是一尸两命!” 汤氏没想到不过是尤婆子的一番闲话,却被自己女儿记在心里,还付诸行动! 也不知该说她是聪明还是蠢,这样大的事情竟不跟人商量,自作主张! 如今这状况,很明显,大嫂所知道的内情要比自己以为的多的多,如今翻脸,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怕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片刻,汤氏便做了决定,一脸心疼走到女儿身边: “雅儿乖,这次你的确做错了,认打认骂都该受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苏卿雅不可置信看着母亲,这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母亲并不维护自己了吗? “娘?……你怎么能这样?我不是你女儿吗?我不要认错,我没错……” 看着女儿油盐不进的样子,汤氏心疼的厉害,软言软语劝着: “雅儿听话,你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和别人一样一样,把证据拿出来是两回事,到时候,不只是你,只怕咱们西府脱不了干系!” 苏俊杰看妹妹那愚不可及的模样,气的只想过去扇两个巴掌,沉声说道: “雅儿,你若是做了错事,趁现在认错,大伯母他们也会,看在骨肉亲情的情分上,对你少些惩罚,你自己掂量清楚!” 苏卿雅看哥哥也是一脸怒容,又惊又慌梗着脖子: “哥,你怎么也是这样?我是二房的人,凭什么要让大房的人处置我?我说没做,就是没做,他们要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我肯定是不认的!” “啪”的一声,苏卿雅脸上瞬间多了一个巴掌印,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 “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和娘再不疼我了吗?为什么总是向着大房说话?凭什么?凭什么让我承认?他们大房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比我们好,待遇也比我们好,连一个被休回来的大肚婆,都比我们过的滋润,凭什么?凭什么?” 主屋里的人都惊呆了,一个巴掌把苏卿雅的心里话全打出来了! 但也毋庸置疑,虽没有承认是自己做的事,但也算是变相承认了! “雅丫头,你就是因为这些,才想着要害我们?”刘芸佳怒道! 苏卿雅索性也不抵赖了,仇视的看着自己的大伯母: “是,同样是侯府的人,凭什么我们二房处处被你们大房压着?凭什么大姐姐嫁出去的时候可以十里红妆,你们才给我准备五千两银子嫁妆,这不公平!” 刘芸佳气笑了,压了压自己砰砰跳的额头,说话都带了几分鄙夷! “凭什么?凭的是那嫁妆,是我给的,凭的是我娘家的底气,凭的是那嫁妆是我娘家给我的!你觉得五千两银子太少,那你也可以让你娘亲把她的嫁妆银子贴给你,就因为大房比你们二房好,你便心里不舒服,是不?那你不舒服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汤氏在一旁脸色通仜,原先不提起还好,也不过私底下攀比,如今,竟被这死丫头挑在明处,这不是明摆着把话柄递给人家手里吗? “大嫂,雅儿这孩子还小,说话不过脑子,做事也没有个章法,还请大嫂体谅她年纪小,不懂事,处罚轻一些!” 岂料苏卿雅被那一巴掌打得心头火气,气的脑子嗡嗡作响,盯着当家主母,眼冒凶光: “娘亲,不用你在这里给我求情,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一个被人休弃的女人,还好意思隔三差五到府上来,也不听听外边是怎么说我们信安侯府,咱们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住嘴,快住嘴,别胡说八道,赶紧向你大伯母赔罪!” 汤氏心慌,伸手要去捂女儿的嘴,只怕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她! 可惜,女儿不如她所愿。一边躲闪一边恶狠狠道: “我就说,凭什么不说?她一个被休弃的带累我们大家头都抬不起来,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大伯母好生偏心,咋不把他送去庄子里免得丢人败兴!” “我就是看不得大房这帮嘴脸,处处高人一等,我就是想要让他们母女二人滑倒摔跤,看着她们不好过,我才开心!” 苏俊杰虽也觉妹妹说的是事实,可此刻说出这话,实在是太不合时宜,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上去就狠狠踹了一脚,怒骂道:“看来你是被我们给宠坏了,净顾着胡说八道,做了错事,不知悔改,还强行攀扯,就该将你打死得了!” 一边骂一边上去,又接着甩了两个巴掌,苏卿雅 被打的,一时冷静了下来,抬头看向哥哥,见他满眼戾气,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了脚,这下完了,看哥哥这样子,只怕他也不管我了! 苏卿雅惊觉自己做的太出格,惹怒了大哥,一时害怕瘫软在地,呜呜咽咽大哭了起来! 刘芸佳冷冷看着这娘仨拙劣的表演,噗嗤笑出了声: “呵呵,俗话说的好,纵子如杀子,放在女儿身上也是一样的,弟妹,雅儿今天这帮,与你教养不利有莫大的关系?你觉得呢?” 汤氏知自己这位妯娌只怕是怒极,不然也不会还笑得这般吓人,压着心里的不安,扯了扯嘴角: “是是是,都是我平时太宠她了,纵得她好赖不知,是非不分,想想就有些后悔!” “这案子也不用审了,雅儿自己都承认了,用心恶毒,蓄意谋害伯母与堂姐,若是交到刑部,只怕,三姑娘的名声便毁了,至于与武安伯爵府的婚事只怕也不会好……” 第201章 苏卿雅发狠 尤婆子说的真起劲,汤氏忙将话题打断,摆手道: “这段时间还是消停些,大房似乎有了警觉,万一再出了纰漏,只怕就不会像上次那样雷声大雨点小了!” 苏卿雅听得起劲,忙冲着自己娘亲撒娇: “娘……这房里就咱们三人,不怕被别人听了去,让尤妈妈继续说,权当听个乐呵!” 尤妈妈这下子更是起劲,说的唾沫星子四溅: “听人有些大户人家为了除掉府里的姨娘通房,又怕自家官人知道,便会找来素油,在那人必经之地泼撒上,只要人踩上去,必会滑倒! 到那时候,那可是重重的一摔,运气好只是将肚里的孩子摔掉,若运气不好,那边是一尸两命!” 汤氏没想到不过是尤婆子的一番闲话,却被自己女儿记在心里,还付诸行动! 也不知该说她是聪明还是蠢,这样大的事情竟不跟人商量,自作主张! 如今这状况,很明显,大嫂所知道的内情要比自己以为的多的多,如今翻脸,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怕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片刻,汤氏便做了决定,一脸心疼走到女儿身边: “雅儿乖,这次你的确做错了,认打认骂都该受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苏卿雅不可置信看着母亲,这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母亲并不维护自己了吗? “娘?……你怎么能这样?我不是你女儿吗?我不要认错,我没错……” 看着女儿油盐不进的样子,汤氏心疼的厉害,软言软语劝着: “雅儿听话,你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和别人一样一样,把证据拿出来是两回事,到时候,不只是你,只怕咱们西府脱不了干系!” 苏俊杰看妹妹那愚不可及的模样,气的只想过去扇两个巴掌,沉声说道: “雅儿,你若是做了错事,趁现在认错,大伯母他们也会,看在骨肉亲情的情分上,对你少些惩罚,你自己掂量清楚!” 苏卿雅看哥哥也是一脸怒容,又惊又慌梗着脖子: “哥,你怎么也是这样?我是二房的人,凭什么要让大房的人处置我?我说没做,就是没做,他们要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我肯定是不认的!” “啪”的一声,苏卿雅脸上瞬间多了一个巴掌印,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 “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和娘再不疼我了吗?为什么总是向着大房说话?凭什么?凭什么让我承认?他们大房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比我们好,待遇也比我们好,连一个被休回来的大肚婆,都比我们过的滋润,凭什么?凭什么?” 主屋里的人都惊呆了,一个巴掌把苏卿雅的心里话全打出来了! 但也毋庸置疑,虽没有承认是自己做的事,但也算是变相承认了! “雅丫头,你就是因为这些,才想着要害我们?”刘芸佳怒道! 苏卿雅索性也不抵赖了,仇视的看着自己的大伯母: “是,同样是侯府的人,凭什么我们二房处处被你们大房压着?凭什么大姐姐嫁出去的时候可以十里红妆,你们才给我准备五千两银子嫁妆,这不公平!” 刘芸佳气笑了,压了压自己砰砰跳的额头,说话都带了几分鄙夷! “凭什么?凭的是那嫁妆,是我给的,凭的是我娘家的底气,凭的是那嫁妆是我娘家给我的!你觉得五千两银子太少,那你也可以让你娘亲把她的嫁妆银子贴给你,就因为大房比你们二房好,你便心里不舒服,是不?那你不舒服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汤氏在一旁脸色通仜,原先不提起还好,也不过私底下攀比,如今,竟被这死丫头挑在明处,这不是明摆着把话柄递给人家手里吗? “大嫂,雅儿这孩子还小,说话不过脑子,做事也没有个章法,还请大嫂体谅她年纪小,不懂事,处罚轻一些!” 岂料苏卿雅被那一巴掌打得心头火气,气的脑子嗡嗡作响,盯着当家主母,眼冒凶光: “娘亲,不用你在这里给我求情,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一个被人休弃的女人,还好意思隔三差五到府上来,也不听听外边是怎么说我们信安侯府,咱们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住嘴,快住嘴,别胡说八道,赶紧向你大伯母赔罪!” 汤氏心慌,伸手要去捂女儿的嘴,只怕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她! 可惜,女儿不如她所愿。一边躲闪一边恶狠狠道: “我就说,凭什么不说?她一个被休弃的带累我们大家头都抬不起来,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大伯母好生偏心,咋不把他送去庄子里免得丢人败兴!” “我就是看不得大房这帮嘴脸,处处高人一等,我就是想要让他们母女二人滑倒摔跤,看着她们不好过,我才开心!” 苏俊杰虽也觉妹妹说的是事实,可此刻说出这话,实在是太不合时宜,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上去就狠狠踹了一脚,怒骂道:“看来你是被我们给宠坏了,净顾着胡说八道,做了错事,不知悔改,还强行攀扯,就该将你打死得了!” 一边骂一边上去,又接着甩了两个巴掌,苏卿雅 被打的,一时冷静了下来,抬头看向哥哥,见他满眼戾气,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了脚,这下完了,看哥哥这样子,只怕他也不管我了! 苏卿雅惊觉自己做的太出格,惹怒了大哥,一时害怕瘫软在地,呜呜咽咽大哭了起来! 刘芸佳冷冷看着这娘仨拙劣的表演,噗嗤笑出了声: “呵呵,俗话说的好,纵子如杀子,放在女儿身上也是一样的,弟妹,雅儿今天这帮,与你教养不利有莫大的关系?你觉得呢?” 汤氏知自己这位妯娌只怕是怒极,不然也不会还笑得这般吓人,压着心里的不安,扯了扯嘴角: “是是是,都是我平时太宠她了,纵得她好赖不知,是非不分,想想就有些后悔!” “这案子也不用审了,雅儿自己都承认了,用心恶毒,蓄意谋害伯母与堂姐,若是交到刑部,只怕,三姑娘的名声便毁了,至于与武安伯爵府的婚事只怕也不会好……” 第202章 杖刑 “鉴于苏卿雅不敬长辈,心存恶意,谋害伯母与堂姐,以家法惩戒,杖打十下,以儆效尤,禁足,并抄写百遍<<金刚经>>直至出嫁!汤氏教养不力,因事急从缓,亦抄写金刚经二十遍,以期后效!” “女婢小红,不劝主子向善,反而助纣为虐,判责打死板子,赶去庄子!” 小红一时竟舒了口气,旁人只当侯府是个好去处,在侯府里当差,都比那些乡下种地的要好不少! 可却不知这侯府里的龌龊,若主子是个好的,奴才才要自然身价倍增,可这主子心思不善,做奴才的横竖也捞不着好! 自家这个主子,年纪虽小,心思恶毒,每天就想着如何害人,自己这个贴身丫鬟,不但需得跟着主子的坏心思来回奔波,主子一个不顺心,自己便会浑身是伤,还无法说给旁人听,实在是苦不堪言! 如今可倒好了,虽说被贬去庄子,总也比在这主子身边受罪要强许多! 于是,小红真心真意的跪地谢恩,便退出去领板子去了! 刘芸佳不容质疑做出决定,苏卿雅立即开口辩驳: “大伯母,你如此,实在是公报私仇,再过俩月,我便要出嫁,若被打的一身是伤,如何穿得嫁衣?你不能如此恶毒!” 刘芸佳冷笑:“你如今也知道自己要穿嫁衣,怎的不知道一旦我们母子遇害,你这喜事也不吉利?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就算嫁去伯爵府,如果你闯出什么祸事来,潘人之道是我们信安侯府教养不力,你难道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今儿个若不是看在你要当新嫁娘的份上,只怕20板子一下都不能少,或者直接将你扭送衙门,你倒想一想,伯爵府还会要不要你?” 苏卿雅眼里露出怯意,此时才真的怕了,原先小打小闹,大伯母从不放在眼里,最多是禁足几日,抄写几遍经文,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还要执行家法,女子被杖打十下,该有多疼呢? “大伯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这就去抄写金刚经,还求您不要对我执行家法,我不想浑身是伤的嫁去伯爵府,那样也太丢人了!” 只可惜,当家主母主意已定,只打十板子,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二十板子,少一下都不行的! 汤氏满脸不快,可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她也知道,今天的惩罚已经算是很轻的了,但仍是不甘心,讪讪说道: “大嫂,这十板子是不是太多,要不意思意思打上板子可好?第二个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旁人会说大嫂不容人!” “哼你们做的,我便罚不得吗?难不成?要等我们母女从台阶上摔死了,变成厉鬼,再来惩戒你们不成?弟妹要是不服,也可以不受罚,从此以后,你们二房便分出去另过,我绝不勉强!” “更何况,三姑娘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若嫁去伯爵府,生出不好的攀比心思,再如今天这般,只怕你这做娘的更不好过!” 刘芸佳越说越冷,都不想多看这二房的人一眼! 苏俊杰看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况且,若要真的分了府,便更没有袭爵的希望了! 何况,自己那个大伯,若是放平日那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主,可一旦涉及到大伯母的安危,更何况还有他最是疼爱的女儿,还真有可能暴怒之下,将二房分了出去! 他可不会想到,大伯母会真心考虑自己妹妹的前途! 转眼间,他便把形势认了个清清楚楚,遂冷着脸道: “雅儿,大伯母已经对你从轻处罚,你莫要再胡搅蛮缠,认了这罚,你好,早一些回去休息,免得大家都跟着在这里不好看!” 苏卿雅见再无转还余地,眼里泪水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此刻才知后悔! 人霎时间泄了气,不再言语! 很快,便有下人拿了条凳进来,因是惩罚主子,下人们都被撵了出去,只留主子在屋里! “弟妹,这杖刑便由你来执行!”刘芸佳说道! 汤氏 不由看向大嫂,这是在变相惩戒自己吗?要知道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大嫂这是在杀人诛心啊! 不过,她转念又心中一喜,这倒是个好事,若让旁人仗打,只怕打的更重,若有自己执杖,那就可以打的轻了许多! 汤氏拿起木杖,朝趴在条凳上的女儿轻轻打了一下,心中才要窃喜,便见吴妈妈嗤笑: “夫人,老奴看二夫人大概没吃饭,力气不足,手脚发软,连板子都抬不起来,不如让老奴来打!” 汤氏怒瞪向她,这个老杀才,瞧这样子,大概恨不得一板子就打死自己的女儿,那可不行! 为了不让这板子落在别人手里,汤氏咬牙朝女儿背上打了第二下,便听女儿“妈呀,疼死我了!”的叫声,一时心疼不已,板子再也举不起来! 谁知,刘芸佳冷声道:“吴妈妈,还是你去,我看弟妹的确是没有力气,不过十板子,打两下就举不起来了!” 吴妈妈应了声“是”,还不待汤氏反应过来,便将板子夺到自己手里,举起来便朝三姑娘狠狠打下去! 这一下,苏卿雅不再哭爹喊娘,而是大声“啊”了一声,众人心中一紧,这才是真正的杖刑,听着就好疼! 吴妈妈手下不停,一下又一下,苏卿雅叫的声嘶力竭,也不过才过了六杖,汤氏实在听不下去,大哭着扑在女儿身上护住! 吴妈妈恨不得将这两人都齐齐打死,手上自然没有留余力,剩下的四板子便由这母女二人分摊承受! 其实,若汤氏不躲,苏卿雅也不会再挨两板子,只是,板子打在身上,实在是太疼了,汤氏情不自禁的,就要躲一躲,那板子便会在汤氏身上滑下惯性再落在苏卿雅身上,实则也没少挨几下! 待杖刑结束,苏卿雅嗓子都喊哑了,涕泪横流,颇为狼狈! 被两个婆婆上前扶起,便送去西府! 苏卿雅一双眸子淬了毒,今天的奇耻大辱,改日必会加倍奉还! 第202章 杖刑 “鉴于苏卿雅不敬长辈,心存恶意,谋害伯母与堂姐,以家法惩戒,杖打十下,以儆效尤,禁足,并抄写百遍<<金刚经>>直至出嫁!汤氏教养不力,因事急从缓,亦抄写金刚经二十遍,以期后效!” “女婢小红,不劝主子向善,反而助纣为虐,判责打死板子,赶去庄子!” 小红一时竟舒了口气,旁人只当侯府是个好去处,在侯府里当差,都比那些乡下种地的要好不少! 可却不知这侯府里的龌龊,若主子是个好的,奴才才要自然身价倍增,可这主子心思不善,做奴才的横竖也捞不着好! 自家这个主子,年纪虽小,心思恶毒,每天就想着如何害人,自己这个贴身丫鬟,不但需得跟着主子的坏心思来回奔波,主子一个不顺心,自己便会浑身是伤,还无法说给旁人听,实在是苦不堪言! 如今可倒好了,虽说被贬去庄子,总也比在这主子身边受罪要强许多! 于是,小红真心真意的跪地谢恩,便退出去领板子去了! 刘芸佳不容质疑做出决定,苏卿雅立即开口辩驳: “大伯母,你如此,实在是公报私仇,再过俩月,我便要出嫁,若被打的一身是伤,如何穿得嫁衣?你不能如此恶毒!” 刘芸佳冷笑:“你如今也知道自己要穿嫁衣,怎的不知道一旦我们母子遇害,你这喜事也不吉利?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就算嫁去伯爵府,如果你闯出什么祸事来,潘人之道是我们信安侯府教养不力,你难道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今儿个若不是看在你要当新嫁娘的份上,只怕20板子一下都不能少,或者直接将你扭送衙门,你倒想一想,伯爵府还会要不要你?” 苏卿雅眼里露出怯意,此时才真的怕了,原先小打小闹,大伯母从不放在眼里,最多是禁足几日,抄写几遍经文,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还要执行家法,女子被杖打十下,该有多疼呢? “大伯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这就去抄写金刚经,还求您不要对我执行家法,我不想浑身是伤的嫁去伯爵府,那样也太丢人了!” 只可惜,当家主母主意已定,只打十板子,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二十板子,少一下都不行的! 汤氏满脸不快,可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她也知道,今天的惩罚已经算是很轻的了,但仍是不甘心,讪讪说道: “大嫂,这十板子是不是太多,要不意思意思打上板子可好?第二个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旁人会说大嫂不容人!” “哼你们做的,我便罚不得吗?难不成?要等我们母女从台阶上摔死了,变成厉鬼,再来惩戒你们不成?弟妹要是不服,也可以不受罚,从此以后,你们二房便分出去另过,我绝不勉强!” “更何况,三姑娘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若嫁去伯爵府,生出不好的攀比心思,再如今天这般,只怕你这做娘的更不好过!” 刘芸佳越说越冷,都不想多看这二房的人一眼! 苏俊杰看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况且,若要真的分了府,便更没有袭爵的希望了! 何况,自己那个大伯,若是放平日那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主,可一旦涉及到大伯母的安危,更何况还有他最是疼爱的女儿,还真有可能暴怒之下,将二房分了出去! 他可不会想到,大伯母会真心考虑自己妹妹的前途! 转眼间,他便把形势认了个清清楚楚,遂冷着脸道: “雅儿,大伯母已经对你从轻处罚,你莫要再胡搅蛮缠,认了这罚,你好,早一些回去休息,免得大家都跟着在这里不好看!” 苏卿雅见再无转还余地,眼里泪水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此刻才知后悔! 人霎时间泄了气,不再言语! 很快,便有下人拿了条凳进来,因是惩罚主子,下人们都被撵了出去,只留主子在屋里! “弟妹,这杖刑便由你来执行!”刘芸佳说道! 汤氏 不由看向大嫂,这是在变相惩戒自己吗?要知道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大嫂这是在杀人诛心啊! 不过,她转念又心中一喜,这倒是个好事,若让旁人仗打,只怕打的更重,若有自己执杖,那就可以打的轻了许多! 汤氏拿起木杖,朝趴在条凳上的女儿轻轻打了一下,心中才要窃喜,便见吴妈妈嗤笑: “夫人,老奴看二夫人大概没吃饭,力气不足,手脚发软,连板子都抬不起来,不如让老奴来打!” 汤氏怒瞪向她,这个老杀才,瞧这样子,大概恨不得一板子就打死自己的女儿,那可不行! 为了不让这板子落在别人手里,汤氏咬牙朝女儿背上打了第二下,便听女儿“妈呀,疼死我了!”的叫声,一时心疼不已,板子再也举不起来! 谁知,刘芸佳冷声道:“吴妈妈,还是你去,我看弟妹的确是没有力气,不过十板子,打两下就举不起来了!” 吴妈妈应了声“是”,还不待汤氏反应过来,便将板子夺到自己手里,举起来便朝三姑娘狠狠打下去! 这一下,苏卿雅不再哭爹喊娘,而是大声“啊”了一声,众人心中一紧,这才是真正的杖刑,听着就好疼! 吴妈妈手下不停,一下又一下,苏卿雅叫的声嘶力竭,也不过才过了六杖,汤氏实在听不下去,大哭着扑在女儿身上护住! 吴妈妈恨不得将这两人都齐齐打死,手上自然没有留余力,剩下的四板子便由这母女二人分摊承受! 其实,若汤氏不躲,苏卿雅也不会再挨两板子,只是,板子打在身上,实在是太疼了,汤氏情不自禁的,就要躲一躲,那板子便会在汤氏身上滑下惯性再落在苏卿雅身上,实则也没少挨几下! 待杖刑结束,苏卿雅嗓子都喊哑了,涕泪横流,颇为狼狈! 被两个婆婆上前扶起,便送去西府! 苏卿雅一双眸子淬了毒,今天的奇耻大辱,改日必会加倍奉还! 第203章 稳婆选择 汤氏虽也只被打了两三杖,却浑身疼得厉害,心里有气,连场面话都不愿说,咬牙在尤婆子的搀扶下便离开了! 苏俊杰面上虽不好看,仍与堂哥叙了几句,忙推说看看母亲与妹妹的伤势,便也回去了! 只不过,临出府时,回眸望去,眼里尽是算计! 刘芸佳将人处置了,心情好了一些,若不是三姑娘婚期临近,她必要让人好好教教她的规矩! 两房的儿媳都没有出现,也是刘芸佳刻意不让人通知,那李氏虽是二房的人,本性却还不坏,没必要让她掺和进来! 苏文杰等着与家人吃了午饭,这才又去上值! 苏卿凌见平哥儿嫩嫩的嗓音叫着姑姑,乐得不行,拥住小奶娃直香香! 平哥儿咯咯笑的厉害,也回姑姑几个香香! 董初柔也看的直乐: “凌儿,再有三个月你就该生了?也该提前将稳婆找好了,不知你找了没有?” 苏卿凌揉了揉平哥儿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 “周嬷嬷倒是那几天说了一嘴,只是我觉得时间还有些早,只是让人去打听,再过些日子再找也不迟!” 刘芸佳一听,接过话头: “你这孩子,做啥事都不心急,这生孩子可是大事,咱们提前把稳婆请回来,遇事也不慌,你说是不是?” “娘,没事的,我身边就有两个会医的,她们虽然没学过接生,平时照顾我的起居,可是周全着呢,我只是觉得这找稳婆是个大事,需得知根知底医术好的,最重要的一点,人品一定要过得去!” “娘倒是穴摸了两个人,一个是城东的张稳婆,这婆子接生了得,且人品端直,从不参与各家的阴司,还有一个是西城的艾稳婆,手艺也是一流,富贵人家多是找的她!” 苏卿凌一听艾稳婆,眼里便隐隐有了几分不喜,记得前世,因为侯府没落,没自然够不着张稳婆,便由刘蝶静找来了这位艾姓稳婆! 只是这稳婆大概是受了刘氏的指使,对她处处挟制,这吃不得那动不得,那一个月里,她就如坐了监牢一样,身边贴心的丫鬟一个个早被配人的配人,发卖的发卖,只能由着那老虔婆刻薄! 如今想想,自己前世其实命也够硬,那种情况下都能一次次侥幸逃生, 若不是谢宣平和王妍再等不下去,只怕自己真能顺顺利利生下个健康的男胎! 发觉自己竟然走了神,苏卿凌忙笑呵呵道: “娘,女儿倒是觉得,那位张稳婆应该不错,只不过,她既然是世家大族的常客,只怕到时候若应了急,咱们这边只怕又要抓瞎!” “那,要不就请那个艾稳婆?” “娘,儿媳妇听说,那个艾稳婆似乎有些不妥当……我也是想着凌儿找稳婆是迟早的事,便提前让人在外仔细打听手艺好的几个稳婆的人品!” 董初柔是真心为了自己这个小姑子好,还亲自见了几个闺中密友一番细细打听,着实费了些心思! “柔儿,你有心了,本还想再找人查问一下这艾婆子的人品,你这么一说,这人倒是不可用了!只是,旁的几个稳婆不是手艺不算太好,就是各种问题,都不是太好!” 刘芸佳有些发愁,查问了这些日子,除了那位张稳婆,似乎再没有太好的人选! 董初柔道:“母亲,儿媳倒还有个人选,当初平哥儿就是她给接生的!” “她不是在文杰当初任上的那个县里么?这么远,只怕她不会来?” 董初柔笑盈盈的,颇有些得意! “其实前些天我便和母亲你提了一嘴,只是那个时候家里的事一桩接一桩,您应该是忘记了,相公说,他已经派人去接廖稳婆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地界,最多半个月就会回来!” 苏卿凌看到自己这个曾经的闺蜜对自己如此周到的呵护,心里也涌起一阵阵的暖意,若前世,她没有被谢宣平鬼迷了心窍,没有被王妍挑唆,只怕,爹娘他们不会有那么惨的命运! “大嫂,你真好,我觉得我很幸运,有爱护我的爹娘和哥哥,还有疼我的大嫂兼闺蜜,我太幸福了!” 这一天里过得极为热闹! 而西府此刻便是乌云压顶,汤氏虽然背上有些疼,但看见自己女儿疼的嗷嗷叫,自然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传府医过来给女儿看伤! 伤势其实看着并不重,吴妈妈下手自然是有轻重的,伤不到骨头,皮肉却是钻心的疼,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起来的! 府医很是细心地给了外用活血化瘀的伤药,又开了些喝的草药,只说: “伤势不重,人不要吃辛辣的发物就可以了!” 岂料苏卿雅疼得厉害,便觉得府医纯粹就是看人下菜碟,小瞧二房的人,不给人用心瞧病! “你在胡说什么?我这都钻心的疼,怎么能说伤的不重?你这老杀才,打量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小瞧我们二房的人,看个病都是胡乱应付差事,你若是看不了,趁早滚蛋,让我娘换个人来看病……” 信安侯府的府医其实医术不差,原也是太医院出来的,因不愿参与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才以因病为由辞了太医院的差事! 至于能来到信安侯府,也是因为苏大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原先在宫里值差,差点因卷入道,一场宫妃之间的斗争成为牺牲品,是苏大人因缘际会之下,为他撇清了关系! 如若不然,只怕那一次,不仅仅是她,就连他的三族之内都会被勾连,轻则抄家流放,重则直接斩首示众! 而他来信安侯府,也是因为苏大人为他正名,才让的他们举族上下逃过一劫,可也正因如此,他深知宫里的险恶,激流勇退,报答苏大人,来到了兴安侯府,做了一名府医府! 苏卿雅一席话说得卫青城一阵恶寒,他也是来到这侯府,时间长了,才发现西府这些人的嘴脸,心里极为不屑,却也看在苏大人的面子上,对于西府的人,看个病还是愿意的! “苏三小姐若是觉得卫某医术不行,那么日后,某便不再来西府看诊,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说罢,卫青城便收拾好药箱,背上便自行离去! 第203章 稳婆选择 汤氏虽也只被打了两三杖,却浑身疼得厉害,心里有气,连场面话都不愿说,咬牙在尤婆子的搀扶下便离开了! 苏俊杰面上虽不好看,仍与堂哥叙了几句,忙推说看看母亲与妹妹的伤势,便也回去了! 只不过,临出府时,回眸望去,眼里尽是算计! 刘芸佳将人处置了,心情好了一些,若不是三姑娘婚期临近,她必要让人好好教教她的规矩! 两房的儿媳都没有出现,也是刘芸佳刻意不让人通知,那李氏虽是二房的人,本性却还不坏,没必要让她掺和进来! 苏文杰等着与家人吃了午饭,这才又去上值! 苏卿凌见平哥儿嫩嫩的嗓音叫着姑姑,乐得不行,拥住小奶娃直香香! 平哥儿咯咯笑的厉害,也回姑姑几个香香! 董初柔也看的直乐: “凌儿,再有三个月你就该生了?也该提前将稳婆找好了,不知你找了没有?” 苏卿凌揉了揉平哥儿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 “周嬷嬷倒是那几天说了一嘴,只是我觉得时间还有些早,只是让人去打听,再过些日子再找也不迟!” 刘芸佳一听,接过话头: “你这孩子,做啥事都不心急,这生孩子可是大事,咱们提前把稳婆请回来,遇事也不慌,你说是不是?” “娘,没事的,我身边就有两个会医的,她们虽然没学过接生,平时照顾我的起居,可是周全着呢,我只是觉得这找稳婆是个大事,需得知根知底医术好的,最重要的一点,人品一定要过得去!” “娘倒是穴摸了两个人,一个是城东的张稳婆,这婆子接生了得,且人品端直,从不参与各家的阴司,还有一个是西城的艾稳婆,手艺也是一流,富贵人家多是找的她!” 苏卿凌一听艾稳婆,眼里便隐隐有了几分不喜,记得前世,因为侯府没落,没自然够不着张稳婆,便由刘蝶静找来了这位艾姓稳婆! 只是这稳婆大概是受了刘氏的指使,对她处处挟制,这吃不得那动不得,那一个月里,她就如坐了监牢一样,身边贴心的丫鬟一个个早被配人的配人,发卖的发卖,只能由着那老虔婆刻薄! 如今想想,自己前世其实命也够硬,那种情况下都能一次次侥幸逃生, 若不是谢宣平和王妍再等不下去,只怕自己真能顺顺利利生下个健康的男胎! 发觉自己竟然走了神,苏卿凌忙笑呵呵道: “娘,女儿倒是觉得,那位张稳婆应该不错,只不过,她既然是世家大族的常客,只怕到时候若应了急,咱们这边只怕又要抓瞎!” “那,要不就请那个艾稳婆?” “娘,儿媳妇听说,那个艾稳婆似乎有些不妥当……我也是想着凌儿找稳婆是迟早的事,便提前让人在外仔细打听手艺好的几个稳婆的人品!” 董初柔是真心为了自己这个小姑子好,还亲自见了几个闺中密友一番细细打听,着实费了些心思! “柔儿,你有心了,本还想再找人查问一下这艾婆子的人品,你这么一说,这人倒是不可用了!只是,旁的几个稳婆不是手艺不算太好,就是各种问题,都不是太好!” 刘芸佳有些发愁,查问了这些日子,除了那位张稳婆,似乎再没有太好的人选! 董初柔道:“母亲,儿媳倒还有个人选,当初平哥儿就是她给接生的!” “她不是在文杰当初任上的那个县里么?这么远,只怕她不会来?” 董初柔笑盈盈的,颇有些得意! “其实前些天我便和母亲你提了一嘴,只是那个时候家里的事一桩接一桩,您应该是忘记了,相公说,他已经派人去接廖稳婆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地界,最多半个月就会回来!” 苏卿凌看到自己这个曾经的闺蜜对自己如此周到的呵护,心里也涌起一阵阵的暖意,若前世,她没有被谢宣平鬼迷了心窍,没有被王妍挑唆,只怕,爹娘他们不会有那么惨的命运! “大嫂,你真好,我觉得我很幸运,有爱护我的爹娘和哥哥,还有疼我的大嫂兼闺蜜,我太幸福了!” 这一天里过得极为热闹! 而西府此刻便是乌云压顶,汤氏虽然背上有些疼,但看见自己女儿疼的嗷嗷叫,自然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传府医过来给女儿看伤! 伤势其实看着并不重,吴妈妈下手自然是有轻重的,伤不到骨头,皮肉却是钻心的疼,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起来的! 府医很是细心地给了外用活血化瘀的伤药,又开了些喝的草药,只说: “伤势不重,人不要吃辛辣的发物就可以了!” 岂料苏卿雅疼得厉害,便觉得府医纯粹就是看人下菜碟,小瞧二房的人,不给人用心瞧病! “你在胡说什么?我这都钻心的疼,怎么能说伤的不重?你这老杀才,打量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小瞧我们二房的人,看个病都是胡乱应付差事,你若是看不了,趁早滚蛋,让我娘换个人来看病……” 信安侯府的府医其实医术不差,原也是太医院出来的,因不愿参与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才以因病为由辞了太医院的差事! 至于能来到信安侯府,也是因为苏大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原先在宫里值差,差点因卷入道,一场宫妃之间的斗争成为牺牲品,是苏大人因缘际会之下,为他撇清了关系! 如若不然,只怕那一次,不仅仅是她,就连他的三族之内都会被勾连,轻则抄家流放,重则直接斩首示众! 而他来信安侯府,也是因为苏大人为他正名,才让的他们举族上下逃过一劫,可也正因如此,他深知宫里的险恶,激流勇退,报答苏大人,来到了兴安侯府,做了一名府医府! 苏卿雅一席话说得卫青城一阵恶寒,他也是来到这侯府,时间长了,才发现西府这些人的嘴脸,心里极为不屑,却也看在苏大人的面子上,对于西府的人,看个病还是愿意的! “苏三小姐若是觉得卫某医术不行,那么日后,某便不再来西府看诊,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说罢,卫青城便收拾好药箱,背上便自行离去! 第204章 探伤 卫青城走后没过一会,苏俊杰还是挂心自己的同胞妹妹,便过来苏卿雅的院子探望! 才进院里,便听妹妹正一边大声呻吟叫疼,一边又不停咒骂府医: “不过是个仰人鼻息的看诊大夫,还敢给人甩脸子,跟着大房的人养了一身刁奴的习性,打量谁离了他这病就好不了了!” “女儿,你快别乱动,先让人给你将伤药用上,不然,怕留下伤疤可就难看了! “呜呜呜……娘,大伯母也太狠了,又没伤着她们,至于做这样大的惩罚,我不服……等我嫁去伯爵府,比起大姐姐一个弃妇可就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到时候,我必要一雪今日之耻!” “好好好,女儿说的在理,你可要争口气,当初若不是母亲舍下老脸央人给你说了这门亲,只怕我那女婿早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苏礼杰到了外屋门口,便有丫鬟迎上来笑道: “爷,夫人在陪咱们姑娘说话呢,您且先坐着,奴婢给您上茶!” “不用,你们且先退下!” 苏礼杰阴沉着脸,他实在不明白母亲与妹妹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自大伯当初任了御史大夫,苏家人都跟着水涨船高,娘和妹妹也越来越不知进退,总是做出一些事让人有翻白眼掐人中自救的冲动! 就像当初配合苏卿妍陷害大姑娘,一个出嫁女罢了,非要闹得鸡犬不宁! 如今又让人去铺子买素油再次害人,若是不成功将痕迹抹除干净也好,可惜俩人没有一个脑子灵光的,破绽百出还自以为聪明,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说妹妹,你如今还是安份些,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安心待嫁! 大伯母罚你那都是轻的,已经是她大度了!若放寻常人家,只怕就不只是打十板子再抄百遍金刚经了!” 苏俊杰心里郁闷,且今儿一早在同僚那里听了个秘闻,因事关自个的同胞妹妹,心中更是气郁! 妹妹虽蠢,因信安侯府如今随大伯父的升迁而水涨船高,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府能任意欺辱的! 若妹妹知情,或许还有的闹腾,可若不让知晓,若将来嫁了过去再发现真相,只怕妹妹这一生便完了! 苏卿雅自然不知哥哥的那些个心思,本本就身上疼得厉害,还又被训斥,心里更加委屈,说话声音都变得尖细刺耳! “哥哥,我是你的血亲妹妹,怎的你不向着我,反还向着大房说话?莫不是你觉得大房的人比你妹妹我有用,你便如此贬低我不成!” 就连汤氏都觉得自己这儿子说话实在难听,这意思好像说大房做的没错,他妹妹就该被打被罚。 心里一别扭,本因为着急女儿而忘了自己也有些疼,此刻便也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一时,她也拉下脸不满说道: “俊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妹妹都挨了板子,你不安慰一二,还要在她的伤囗上撒盐么?” 苏俊杰一阵气闷,正要反驳,便听院里有人声渐渐过来! “哎呀呀,你们三姑娘的伤怎样了,瞧瞧我们这消息闭塞,才将将听说,才赶紧过来!” 说话的是姨娘张鹂儿,声音清脆悦耳又干脆利落,隔老远似乎都能觉得那话里带着蜜,即使夹枪带棒,人都会自动忽略一来! 汤氏脸面一沉,眼中都是阴霾,老爷当初外放,不带自己这个正头夫人,偏要将这张姨娘带去,美其名曰: “伺候起居还是要让姨娘来,正头夫人哪能受累!” 谁不知道,不过是觉得她这人无趣,不想带自己这个正头娘子罢了! “这些人还真如那讨人厌的苍蝇,你越不待见他们,他们倒是闻风而动来得这样快!” 苏俊杰眼眸闪了闪,起身道: “既是姨娘们来看妹妹,母亲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切莫失了礼数,免得被父亲又抓了错处!!” 汤氏语气冷了下来,便有丫鬟在门口回话,等着夫人示下! “让他们进来!” 便见两位姨娘带着小爷苏连杰和四姑娘苏卿丽进了主屋!几人与夫人行了礼那张姨娘才道: “见过夫人,咱们大家听说三姑娘挨了板子,心急如焚,实在担心的紧,一刻都坐不住,才一听说便赶了过来,还望夫人和三姑娘莫嫌我们大家麻烦!” 汤氏冷声应着:“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怕我们前脚才走,你们后脚便知道了!” 张鹂儿知夫人是在暗讽她们专门盯着主母的一举一动,装作没听出其中意思,笑靥如花! “夫人莫要误会,咱们大家也是正好去逛园子,正好提起昨晚的事故,可巧听见您和三姑娘被大夫人叫了去,有些担心才让人去候着的! 姨娘柳义雯柔声道:“三姑娘婚期将至,偏遇上这等子事,夫人可得让身边的下人们尽心些,莫要让留了疤可就不美了!” 话似乎是好话,可就是怎么听着都觉得不对味儿! 偏苏卿丽也是个好奇心重的,趁着大人说话,便悄咪咪挪向三姐姐所在的里屋! 苏卿雅后背火辣辣的疼,又被二哥一顿数落,心里烦躁的厉害,先前又哭的力竭,此刻要睡未睡,却听外屋叽叽喳喳,吵得厉害,火气更大许多! 四妹妹进来,正撞到枪头上,苏卿雅满腹的无名火正无处发泄,见人竟还凑到跟前要掀开被子一看究竟! “三姐姐,我看看你的伤要紧不要紧?可上了药,让丫鬟仔细着点,莫要让她们不当回事!” 被子刚被掀开一角,苏卿雅推手便推了一下: “你给我一边去,你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毛手毛脚的,一个下贱的庶女,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未经我的允许,就敢掀我的被子,谁给你的胆子?” 苏卿丽也不过十二三岁,虽有些小心机,毕竟年龄还小,被这么一推,虽力度不大,因为没有防备,连着后退几步撞在桌沿上! 大概是没想到三姐姐会突然翻脸,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她,诺诺说道: “三姐姐,丽儿是关心你,并不是来看你的笑话的!” 话说完才觉自己委屈的厉害,眼泪噗束束流下来! 第204章 探伤 卫青城走后没过一会,苏俊杰还是挂心自己的同胞妹妹,便过来苏卿雅的院子探望! 才进院里,便听妹妹正一边大声呻吟叫疼,一边又不停咒骂府医: “不过是个仰人鼻息的看诊大夫,还敢给人甩脸子,跟着大房的人养了一身刁奴的习性,打量谁离了他这病就好不了了!” “女儿,你快别乱动,先让人给你将伤药用上,不然,怕留下伤疤可就难看了! “呜呜呜……娘,大伯母也太狠了,又没伤着她们,至于做这样大的惩罚,我不服……等我嫁去伯爵府,比起大姐姐一个弃妇可就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到时候,我必要一雪今日之耻!” “好好好,女儿说的在理,你可要争口气,当初若不是母亲舍下老脸央人给你说了这门亲,只怕我那女婿早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苏礼杰到了外屋门口,便有丫鬟迎上来笑道: “爷,夫人在陪咱们姑娘说话呢,您且先坐着,奴婢给您上茶!” “不用,你们且先退下!” 苏礼杰阴沉着脸,他实在不明白母亲与妹妹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自大伯当初任了御史大夫,苏家人都跟着水涨船高,娘和妹妹也越来越不知进退,总是做出一些事让人有翻白眼掐人中自救的冲动! 就像当初配合苏卿妍陷害大姑娘,一个出嫁女罢了,非要闹得鸡犬不宁! 如今又让人去铺子买素油再次害人,若是不成功将痕迹抹除干净也好,可惜俩人没有一个脑子灵光的,破绽百出还自以为聪明,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说妹妹,你如今还是安份些,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安心待嫁! 大伯母罚你那都是轻的,已经是她大度了!若放寻常人家,只怕就不只是打十板子再抄百遍金刚经了!” 苏俊杰心里郁闷,且今儿一早在同僚那里听了个秘闻,因事关自个的同胞妹妹,心中更是气郁! 妹妹虽蠢,因信安侯府如今随大伯父的升迁而水涨船高,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府能任意欺辱的! 若妹妹知情,或许还有的闹腾,可若不让知晓,若将来嫁了过去再发现真相,只怕妹妹这一生便完了! 苏卿雅自然不知哥哥的那些个心思,本本就身上疼得厉害,还又被训斥,心里更加委屈,说话声音都变得尖细刺耳! “哥哥,我是你的血亲妹妹,怎的你不向着我,反还向着大房说话?莫不是你觉得大房的人比你妹妹我有用,你便如此贬低我不成!” 就连汤氏都觉得自己这儿子说话实在难听,这意思好像说大房做的没错,他妹妹就该被打被罚。 心里一别扭,本因为着急女儿而忘了自己也有些疼,此刻便也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一时,她也拉下脸不满说道: “俊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妹妹都挨了板子,你不安慰一二,还要在她的伤囗上撒盐么?” 苏俊杰一阵气闷,正要反驳,便听院里有人声渐渐过来! “哎呀呀,你们三姑娘的伤怎样了,瞧瞧我们这消息闭塞,才将将听说,才赶紧过来!” 说话的是姨娘张鹂儿,声音清脆悦耳又干脆利落,隔老远似乎都能觉得那话里带着蜜,即使夹枪带棒,人都会自动忽略一来! 汤氏脸面一沉,眼中都是阴霾,老爷当初外放,不带自己这个正头夫人,偏要将这张姨娘带去,美其名曰: “伺候起居还是要让姨娘来,正头夫人哪能受累!” 谁不知道,不过是觉得她这人无趣,不想带自己这个正头娘子罢了! “这些人还真如那讨人厌的苍蝇,你越不待见他们,他们倒是闻风而动来得这样快!” 苏俊杰眼眸闪了闪,起身道: “既是姨娘们来看妹妹,母亲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切莫失了礼数,免得被父亲又抓了错处!!” 汤氏语气冷了下来,便有丫鬟在门口回话,等着夫人示下! “让他们进来!” 便见两位姨娘带着小爷苏连杰和四姑娘苏卿丽进了主屋!几人与夫人行了礼那张姨娘才道: “见过夫人,咱们大家听说三姑娘挨了板子,心急如焚,实在担心的紧,一刻都坐不住,才一听说便赶了过来,还望夫人和三姑娘莫嫌我们大家麻烦!” 汤氏冷声应着:“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怕我们前脚才走,你们后脚便知道了!” 张鹂儿知夫人是在暗讽她们专门盯着主母的一举一动,装作没听出其中意思,笑靥如花! “夫人莫要误会,咱们大家也是正好去逛园子,正好提起昨晚的事故,可巧听见您和三姑娘被大夫人叫了去,有些担心才让人去候着的! 姨娘柳义雯柔声道:“三姑娘婚期将至,偏遇上这等子事,夫人可得让身边的下人们尽心些,莫要让留了疤可就不美了!” 话似乎是好话,可就是怎么听着都觉得不对味儿! 偏苏卿丽也是个好奇心重的,趁着大人说话,便悄咪咪挪向三姐姐所在的里屋! 苏卿雅后背火辣辣的疼,又被二哥一顿数落,心里烦躁的厉害,先前又哭的力竭,此刻要睡未睡,却听外屋叽叽喳喳,吵得厉害,火气更大许多! 四妹妹进来,正撞到枪头上,苏卿雅满腹的无名火正无处发泄,见人竟还凑到跟前要掀开被子一看究竟! “三姐姐,我看看你的伤要紧不要紧?可上了药,让丫鬟仔细着点,莫要让她们不当回事!” 被子刚被掀开一角,苏卿雅推手便推了一下: “你给我一边去,你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毛手毛脚的,一个下贱的庶女,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未经我的允许,就敢掀我的被子,谁给你的胆子?” 苏卿丽也不过十二三岁,虽有些小心机,毕竟年龄还小,被这么一推,虽力度不大,因为没有防备,连着后退几步撞在桌沿上! 大概是没想到三姐姐会突然翻脸,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她,诺诺说道: “三姐姐,丽儿是关心你,并不是来看你的笑话的!” 话说完才觉自己委屈的厉害,眼泪噗束束流下来! 第205章 我心若明澈 “三姐姐……我……我……” 苏卿丽委屈的厉害,又不敢哭出声来,她可知道自己这个三姐姐的厉害,,若一个不高兴,便会暗里可着劲儿的搓磨人! “你赶紧出去,真是烦死人了,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故意来气我的?耷拉着个死人脸给谁看?” 柳姨娘一听女儿应该是又被苛责,忙对着二夫人笑笑: “四姑娘这孩子小,不懂事,她三姐姐本来心情就不好,也不知道哄着点,妾进去看看!” 汤氏下巴颏微扬了扬让她进去! 柳姨娘进去,见女儿在桌边杵着,泪水婆娑,虽心疼女儿,却也不敢多言语,只好浅笑的道: “姑娘好好养伤,我就先带四姑娘出去了,免得打扰到你休息!” 说罢,过去扯了扯四姑娘的袖子,将人带了出去! 如今在三姑娘身边伺候的是大夫人从院子里的洒扫丫头提进来的,长相普通,却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见人都出去,忙将晾好的汤药端过来道: “姑娘,汤药刚刚好入口,奴婢已经备好蜜饯,您喝了药好能甜甜嘴!” 见这丫头说话不讨人厌,苏卿雅更泄了几分火气,问她: “你叫草儿,这名字也太难听了些,我便重新给你改个名字……就叫菱角!” 菱角愣了愣,迟疑道:“姑娘,奴婢这个名字是不是与大姑娘犯冲?万一被有心人提出来便不好了!” 苏卿雅本意是给奴才起个与大姐姐相近的名字,好让自己心里平衡一下,只是被这么一提醒,心里也有些害怕,只能道: “罢了,那就是荷花!” 这名字其实起的也够随意,却因着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心情倒又好了许多! “荷花谢姑娘赐名,以后定一心一意侍奉姑娘!” 苏卿合了心意,接过药碗,将那苦药汤子皱眉强喝了下去,荷荷花眼疾手快,给她嘴里塞了蜜饯,细细嚼了几下,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些! 而外屋,苏卿丽莫名被叱骂,脸上的泪意一时半会退不下去,那苏连杰嫌弃的丢了几个白眼! 只觉得这个蠢货实在是没眼看,又菜又爱玩,巴结人总是摸不到点子上,成天让嫡姐当猴耍,自个还沾沾自喜,觉得是三姐姐与她亲近! “四姐姐,莫要难过了,三姐姐应该是这会心情不美,你又不会说话,才惹得她生气了,等改天,三姐姐,心情好的时候你再过来看她!” 汤氏看向张姨娘生的这个庶子,人小鬼大,很多时候,比四姑娘会做人多了! 就这么几句话,便缓解了尴尬,四姑娘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花,点头道: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惹的三姐姐不高兴,等过两天三姐姐心情好,我再过来看她!” 张鹂儿此刻笑得花枝乱颤,每说一句话,媚眼如丝,别说是男人,就便是个女人,也觉得这女子的一颦一笑,都让人入了眼就拔不出来! “我说四姑娘,你今儿个就不该跟着来,明知道你三姐姐挨了打,心情不好,你还非要凑到跟前关心她去,你倒是真心实意的来看她,她反而会觉得你是看她的笑话,以后可长点心!” 不知怎么的,苏卿丽竟觉得张姨娘说的话还真能说到自个的心里去,不禁点了点头! 张鹂儿眼眸儿随意扫了一眼,竟发现退出外屋的二爷竟还在三姑娘的院子里看一株结了不少果子的石榴树,似乎看的聚精会神,不禁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挺了挺傲人的胸,张姨娘痴痴笑着道: “得了,依我说,咱们今儿个来的不是时候,三姑娘,这会子心情烦躁的厉害,别是不欢迎咱们进去探望她,便不去讨她的嫌,等过几天,三姑娘缓过劲儿来,咱们再过来看她!” 说罢,摇曳身姿,对着二夫人欠了欠身又道: “姐姐应该,还想和三姑娘单独待会,我们大家便先回去了!” 汤氏每次瞧见张姨娘,心口便是压了个大石头,怎么搬都搬不开? 这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媚态天成,走路都是袅袅婷婷的,让个老爷一见她眼珠子便粘到身上挪不开! 可怜这贱人狡猾的跟个狐狸似的,每次害她,总似有预知似的提前便躲过,如今,连她生的贱种都十来岁,都还没在自己手中吃过亏! 至于柳姨娘,如今和隐形人差不多,且也只是生了个赔钱货,老爷只要一回到府里便是去了张鹂儿那处,哪还能想到柳姨娘这个人! 一脸嫌弃的看着几人,汤氏不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没事便在自己院子呆着,若实在闲的慌,便给三姑娘打些好看的络子,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张姨娘本已到了院子,朝石榴树方向看了一眼,眼里藏了些得意,看树旁的人向这边快速的扫了一眼便又继续看树,眼里的笑意更甚! 回头道:“二夫人可找错人了,妾生来愚笨,做不来这些个东西,不过,若要说吟诗作画,抚琴跳舞,倒还勉强可以一试!” 汤氏脸色阴沉锅底灰,这个贱人,仗着有老爷蠢爱,字字句句说出来,走都在挑衅着她的神经,让她在暴跳的边缘来回踱步! 若不是次次对上次次输,就凭自己的性子,哪能让她总是在眼前晃悠! “你还是快些住嘴,都一把年纪了,连哥儿都还在我身边跟着,说话的时候顾忌着些!” 张姨娘咯咯笑得厉害,好看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眼下的一颗泪痣倒更添了几许风情! “你若心怀不净, 看世间万物皆染尘埃,我心若明澈, 即便身处泥沼, 亦能仰望星辰, 不染纤尘!” 张姨娘一边笑一边说,说完又朝着那石榴树扫了一眼,扭腰掐挎地与柳姨娘相跟着,带着俩小主子出了院子! 汤氏紧攥着帕子,手微微颤抖,每次这张姨娘都能轻而易举将自己的火气打出来!! 抬眼便见儿子竟还在,讶然道: “俊哥儿,你怎么还没走?” 第205章 我心若明澈 “三姐姐……我……我……” 苏卿丽委屈的厉害,又不敢哭出声来,她可知道自己这个三姐姐的厉害,,若一个不高兴,便会暗里可着劲儿的搓磨人! “你赶紧出去,真是烦死人了,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故意来气我的?耷拉着个死人脸给谁看?” 柳姨娘一听女儿应该是又被苛责,忙对着二夫人笑笑: “四姑娘这孩子小,不懂事,她三姐姐本来心情就不好,也不知道哄着点,妾进去看看!” 汤氏下巴颏微扬了扬让她进去! 柳姨娘进去,见女儿在桌边杵着,泪水婆娑,虽心疼女儿,却也不敢多言语,只好浅笑的道: “姑娘好好养伤,我就先带四姑娘出去了,免得打扰到你休息!” 说罢,过去扯了扯四姑娘的袖子,将人带了出去! 如今在三姑娘身边伺候的是大夫人从院子里的洒扫丫头提进来的,长相普通,却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见人都出去,忙将晾好的汤药端过来道: “姑娘,汤药刚刚好入口,奴婢已经备好蜜饯,您喝了药好能甜甜嘴!” 见这丫头说话不讨人厌,苏卿雅更泄了几分火气,问她: “你叫草儿,这名字也太难听了些,我便重新给你改个名字……就叫菱角!” 菱角愣了愣,迟疑道:“姑娘,奴婢这个名字是不是与大姑娘犯冲?万一被有心人提出来便不好了!” 苏卿雅本意是给奴才起个与大姐姐相近的名字,好让自己心里平衡一下,只是被这么一提醒,心里也有些害怕,只能道: “罢了,那就是荷花!” 这名字其实起的也够随意,却因着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心情倒又好了许多! “荷花谢姑娘赐名,以后定一心一意侍奉姑娘!” 苏卿合了心意,接过药碗,将那苦药汤子皱眉强喝了下去,荷荷花眼疾手快,给她嘴里塞了蜜饯,细细嚼了几下,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些! 而外屋,苏卿丽莫名被叱骂,脸上的泪意一时半会退不下去,那苏连杰嫌弃的丢了几个白眼! 只觉得这个蠢货实在是没眼看,又菜又爱玩,巴结人总是摸不到点子上,成天让嫡姐当猴耍,自个还沾沾自喜,觉得是三姐姐与她亲近! “四姐姐,莫要难过了,三姐姐应该是这会心情不美,你又不会说话,才惹得她生气了,等改天,三姐姐,心情好的时候你再过来看她!” 汤氏看向张姨娘生的这个庶子,人小鬼大,很多时候,比四姑娘会做人多了! 就这么几句话,便缓解了尴尬,四姑娘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花,点头道: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惹的三姐姐不高兴,等过两天三姐姐心情好,我再过来看她!” 张鹂儿此刻笑得花枝乱颤,每说一句话,媚眼如丝,别说是男人,就便是个女人,也觉得这女子的一颦一笑,都让人入了眼就拔不出来! “我说四姑娘,你今儿个就不该跟着来,明知道你三姐姐挨了打,心情不好,你还非要凑到跟前关心她去,你倒是真心实意的来看她,她反而会觉得你是看她的笑话,以后可长点心!” 不知怎么的,苏卿丽竟觉得张姨娘说的话还真能说到自个的心里去,不禁点了点头! 张鹂儿眼眸儿随意扫了一眼,竟发现退出外屋的二爷竟还在三姑娘的院子里看一株结了不少果子的石榴树,似乎看的聚精会神,不禁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挺了挺傲人的胸,张姨娘痴痴笑着道: “得了,依我说,咱们今儿个来的不是时候,三姑娘,这会子心情烦躁的厉害,别是不欢迎咱们进去探望她,便不去讨她的嫌,等过几天,三姑娘缓过劲儿来,咱们再过来看她!” 说罢,摇曳身姿,对着二夫人欠了欠身又道: “姐姐应该,还想和三姑娘单独待会,我们大家便先回去了!” 汤氏每次瞧见张姨娘,心口便是压了个大石头,怎么搬都搬不开? 这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媚态天成,走路都是袅袅婷婷的,让个老爷一见她眼珠子便粘到身上挪不开! 可怜这贱人狡猾的跟个狐狸似的,每次害她,总似有预知似的提前便躲过,如今,连她生的贱种都十来岁,都还没在自己手中吃过亏! 至于柳姨娘,如今和隐形人差不多,且也只是生了个赔钱货,老爷只要一回到府里便是去了张鹂儿那处,哪还能想到柳姨娘这个人! 一脸嫌弃的看着几人,汤氏不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没事便在自己院子呆着,若实在闲的慌,便给三姑娘打些好看的络子,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张姨娘本已到了院子,朝石榴树方向看了一眼,眼里藏了些得意,看树旁的人向这边快速的扫了一眼便又继续看树,眼里的笑意更甚! 回头道:“二夫人可找错人了,妾生来愚笨,做不来这些个东西,不过,若要说吟诗作画,抚琴跳舞,倒还勉强可以一试!” 汤氏脸色阴沉锅底灰,这个贱人,仗着有老爷蠢爱,字字句句说出来,走都在挑衅着她的神经,让她在暴跳的边缘来回踱步! 若不是次次对上次次输,就凭自己的性子,哪能让她总是在眼前晃悠! “你还是快些住嘴,都一把年纪了,连哥儿都还在我身边跟着,说话的时候顾忌着些!” 张姨娘咯咯笑得厉害,好看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眼下的一颗泪痣倒更添了几许风情! “你若心怀不净, 看世间万物皆染尘埃,我心若明澈, 即便身处泥沼, 亦能仰望星辰, 不染纤尘!” 张姨娘一边笑一边说,说完又朝着那石榴树扫了一眼,扭腰掐挎地与柳姨娘相跟着,带着俩小主子出了院子! 汤氏紧攥着帕子,手微微颤抖,每次这张姨娘都能轻而易举将自己的火气打出来!! 抬眼便见儿子竟还在,讶然道: “俊哥儿,你怎么还没走?” 第206章 夫妻出牢房 “母亲,儿子是看这石榴结的籽又大又多,你要不要让人摘了给各房送些尝尝?” 汤氏被转移了注意力,便没再继续追问,吩咐身边的尤婆子去找人用剪刀取石榴! 苏俊杰本想留下来与母亲说一说准妹夫的事,那乔平川似乎喜好男风,且听说他还是受的那个人! 只是,这会满脑子都是张姨娘那张扬的笑脸,反正大离国这男风在世家贵族盛行也不是一日两日,也没见哪家出了什么妖蛾子! 如今我说出去,只怕节外生枝,便收回了心思,又与母亲说了两句,才退了出去! 那会那个妖精看过来能酥死人的眼神,迷人的水蛇腰一扭一扭的,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苏俊杰只觉男人的原始欲望快要压不下去,将身边跟着的小厮打发走,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溜达,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张姨娘的小院门外! 院门虚掩着,他竟有丝丝的激动,空气中隐隐约约流淌着那妖精身上的香味儿! 门吱吱嘎嘎开了一条能容人钻过去的缝,便见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细手伸出门外,食指指了指他,又反手朝门里勾了勾! 苏俊杰热血上涌,哪还顾得上许多,随着玉手的牵引便钻过了门缝! 门又吱吱嘎嘎关上,上了闩!那妖精媚眼如丝,一双玉手顺着男人的喉结向下攀延,钻入衣领到处点火! 男人反手将人抱起,熟门熟路去了妖精的卧房,将人扔向铺得厚实的床上,随即压了上去! 两人如天雷勾地火,一个狠不能将人吸干,一个狠不能永不停歇,待两人终于大汗淋漓的歇下,男人在胸前的樱桃上又嘬了两口,才一脸魇足道: “你个妖精,每次都要把我那点好东西榨干,也没见你给我生出个儿子出来!” 张鹂儿撇撇嘴,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略带喘息的说: “我若真要生下孩子,是该叫你爹,还是叫你哥?” 苏俊杰在女人光洁浑圆的嫩白上狠狠的拍了一把,咬牙道: “你这个妖精,快把我的精血都吸干了,若真怀了孩子,只要是我的种,管他叫我爹还是叫我哥,反正是老苏家的种!” 张鹂儿笑得胸脯一颤一颤的,故意去蹭了蹭男人的脸,怪笑道: “若真是如此,只怕你家老祖宗的牌位,都要掉下来砸到你头上去!” 两人歇了一会,张鹂儿便催促男人: “快些穿衣服,今儿个好不容易将人都打发了出去,你早些走,免得一会儿被人碰上了,便说不清了!” 男人在女人身上上上下下作怪了片刻,这才意犹未尽的爬起来,在女人的帮忙下,穿好衣服,! 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女人先开门探出头,院子里没人,这才又出去,将大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身子,瞧着四处无人,这才朝男人招了招手! 苏俊杰又从门缝里挤出去,顺着墙角跟低着头,转回去自己的院子! 而苏卿雅竟不知,因为亲哥哥的忽视,两个月后便要活生生的掉入水深火热之中! 信安侯府,终于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而长宁侯府此时陷入了水深火热! 谢晨被斥夺侯爵的封号,长宁侯府已没资格居住,谢宣平此刻正牢门外等着谢晨夫妇出来! 两人在牢房里呆了几天,又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来,谢晨想知道原因,小心翼翼的询问牢头,那牢头极不耐烦的呵斥道: “问什么问?就你这样的,说你是我兄弟,我早不知让你死上多少回了,幸好谢大人仁义,主动劝说自己亲弟弟撤了诉状,不然,你以为你能出来?” 刘蝶静满是疲惫的脸上现出狰狞: “他哪有那么好心,不过是为了博个的好名声罢了,若真是仁义,又怎会纵着自己亲弟弟状告亲大哥?哼,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谢晨听第一句还满脸的赞成,谁知,自己这位发妻看不清形势,竟然骂起谢大人的不是来。 人家已经跟自己断了亲,可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若这牢头去巴结自己那个断了亲的庶,追究起来,他们两个还想不想走出这个牢房? “你快住嘴,胡说八道什么?你若不想出去,便继续待在这里,别给我惹事情!” 刘蝶静自知失言,也知今非昔比,连忙闭嘴! 俗话说的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他们本就势微,如今一没有土地,二没有铺面,只怕连平常的小老百姓都不如! 两人随着牢头,走出狭小昏暗一股霉味的牢房,终于,大松一口气,再也不用每天与不乱穿的大老鼠为伍了! 谢宣平见牢头将一男一女蓬头垢面,宛如叫花子的双亲带了出来,从一开始的担忧,眼里献出几许嫌弃! 胡随上前,躬身行礼道: “老爷,夫人,咱们爷给您拿了换洗的衣服,一会儿上了马车,您二老在里面,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等一会回去,奴才再给您二老打水洗洗晦气!” 两人如今在牢房里呆了足足有半个月,自个都闻到身上一股酸臭味,也没听出胡随说话的不对劲,朝儿子笑了笑,见他脸上没有一丝的高兴,跟随胡随到了马车前! “这,这怎么是这种马车?坐上去岂不颠死人了?”刘蝶静失声惊叫! 胡随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也太丢脸了,忙陪着笑脸,低声道: “夫人,咱以前那种马车不合规制,已经不能做了,就这辆马车还是爷在马市上租的,一会儿把你们接回去,还要还回去的!” 谢晨怎样上马车的举动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便见谢宣平早已没了平日的意气风发,此刻眼圈发黑,显见是没有休息好! “岚哥儿,咱们住的地方是不是换了?” 谢宣平点头,并没吭声! 刘蝶静一时接受不了,直觉天都塌了下来,眼前一黑,靠着马车便倒了下去! 谢晨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人在眼前倒在地上,头重重的磕了一下,懊恼不已,忙上前将人半扶了起来! 第206章 夫妻出牢房 “母亲,儿子是看这石榴结的籽又大又多,你要不要让人摘了给各房送些尝尝?” 汤氏被转移了注意力,便没再继续追问,吩咐身边的尤婆子去找人用剪刀取石榴! 苏俊杰本想留下来与母亲说一说准妹夫的事,那乔平川似乎喜好男风,且听说他还是受的那个人! 只是,这会满脑子都是张姨娘那张扬的笑脸,反正大离国这男风在世家贵族盛行也不是一日两日,也没见哪家出了什么妖蛾子! 如今我说出去,只怕节外生枝,便收回了心思,又与母亲说了两句,才退了出去! 那会那个妖精看过来能酥死人的眼神,迷人的水蛇腰一扭一扭的,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苏俊杰只觉男人的原始欲望快要压不下去,将身边跟着的小厮打发走,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溜达,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张姨娘的小院门外! 院门虚掩着,他竟有丝丝的激动,空气中隐隐约约流淌着那妖精身上的香味儿! 门吱吱嘎嘎开了一条能容人钻过去的缝,便见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细手伸出门外,食指指了指他,又反手朝门里勾了勾! 苏俊杰热血上涌,哪还顾得上许多,随着玉手的牵引便钻过了门缝! 门又吱吱嘎嘎关上,上了闩!那妖精媚眼如丝,一双玉手顺着男人的喉结向下攀延,钻入衣领到处点火! 男人反手将人抱起,熟门熟路去了妖精的卧房,将人扔向铺得厚实的床上,随即压了上去! 两人如天雷勾地火,一个狠不能将人吸干,一个狠不能永不停歇,待两人终于大汗淋漓的歇下,男人在胸前的樱桃上又嘬了两口,才一脸魇足道: “你个妖精,每次都要把我那点好东西榨干,也没见你给我生出个儿子出来!” 张鹂儿撇撇嘴,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略带喘息的说: “我若真要生下孩子,是该叫你爹,还是叫你哥?” 苏俊杰在女人光洁浑圆的嫩白上狠狠的拍了一把,咬牙道: “你这个妖精,快把我的精血都吸干了,若真怀了孩子,只要是我的种,管他叫我爹还是叫我哥,反正是老苏家的种!” 张鹂儿笑得胸脯一颤一颤的,故意去蹭了蹭男人的脸,怪笑道: “若真是如此,只怕你家老祖宗的牌位,都要掉下来砸到你头上去!” 两人歇了一会,张鹂儿便催促男人: “快些穿衣服,今儿个好不容易将人都打发了出去,你早些走,免得一会儿被人碰上了,便说不清了!” 男人在女人身上上上下下作怪了片刻,这才意犹未尽的爬起来,在女人的帮忙下,穿好衣服,! 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女人先开门探出头,院子里没人,这才又出去,将大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身子,瞧着四处无人,这才朝男人招了招手! 苏俊杰又从门缝里挤出去,顺着墙角跟低着头,转回去自己的院子! 而苏卿雅竟不知,因为亲哥哥的忽视,两个月后便要活生生的掉入水深火热之中! 信安侯府,终于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而长宁侯府此时陷入了水深火热! 谢晨被斥夺侯爵的封号,长宁侯府已没资格居住,谢宣平此刻正牢门外等着谢晨夫妇出来! 两人在牢房里呆了几天,又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来,谢晨想知道原因,小心翼翼的询问牢头,那牢头极不耐烦的呵斥道: “问什么问?就你这样的,说你是我兄弟,我早不知让你死上多少回了,幸好谢大人仁义,主动劝说自己亲弟弟撤了诉状,不然,你以为你能出来?” 刘蝶静满是疲惫的脸上现出狰狞: “他哪有那么好心,不过是为了博个的好名声罢了,若真是仁义,又怎会纵着自己亲弟弟状告亲大哥?哼,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谢晨听第一句还满脸的赞成,谁知,自己这位发妻看不清形势,竟然骂起谢大人的不是来。 人家已经跟自己断了亲,可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若这牢头去巴结自己那个断了亲的庶,追究起来,他们两个还想不想走出这个牢房? “你快住嘴,胡说八道什么?你若不想出去,便继续待在这里,别给我惹事情!” 刘蝶静自知失言,也知今非昔比,连忙闭嘴! 俗话说的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他们本就势微,如今一没有土地,二没有铺面,只怕连平常的小老百姓都不如! 两人随着牢头,走出狭小昏暗一股霉味的牢房,终于,大松一口气,再也不用每天与不乱穿的大老鼠为伍了! 谢宣平见牢头将一男一女蓬头垢面,宛如叫花子的双亲带了出来,从一开始的担忧,眼里献出几许嫌弃! 胡随上前,躬身行礼道: “老爷,夫人,咱们爷给您拿了换洗的衣服,一会儿上了马车,您二老在里面,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等一会回去,奴才再给您二老打水洗洗晦气!” 两人如今在牢房里呆了足足有半个月,自个都闻到身上一股酸臭味,也没听出胡随说话的不对劲,朝儿子笑了笑,见他脸上没有一丝的高兴,跟随胡随到了马车前! “这,这怎么是这种马车?坐上去岂不颠死人了?”刘蝶静失声惊叫! 胡随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也太丢脸了,忙陪着笑脸,低声道: “夫人,咱以前那种马车不合规制,已经不能做了,就这辆马车还是爷在马市上租的,一会儿把你们接回去,还要还回去的!” 谢晨怎样上马车的举动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便见谢宣平早已没了平日的意气风发,此刻眼圈发黑,显见是没有休息好! “岚哥儿,咱们住的地方是不是换了?” 谢宣平点头,并没吭声! 刘蝶静一时接受不了,直觉天都塌了下来,眼前一黑,靠着马车便倒了下去! 谢晨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人在眼前倒在地上,头重重的磕了一下,懊恼不已,忙上前将人半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