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盖主怕被杀,结果女帝要下嫁》 第1章 一刀一个牛头人 (吴彦祖、彭于晏、刘亦菲们,把脑子统统都交出来交给ai保管) (不交出来也没关系,我会吸过来。) 大楚新历元年,京师,金陵。 “安民,求你了,你就答应我,赵公子说了,只要我陪你一个月,他就答应纳我为妾, 你不是一直很爱我么?答应我好不好,再帮我一次,求你了行么?” 金碧辉煌的落月阁内,一名姿色上等的二八妙龄少女,哭着跪在一名锦衣少年跟前。 在他身后,一名手持折扇的富家子弟端坐在厅堂上,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少年名叫赵安民,少女陈娇,二人本是青梅竹马。 奈何,陈娇在半年前遇到了所谓的“白月光”,也就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子弟,孙世贵。 说起这孙世贵,那可是长安本地出名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玩的那叫一个花。 而且此人还有一个癖好,就是拥有逆天的黄毛属性,用精湛的牛批神功把别人的道侣或者情侣征服后,再拉着她到另一半面前耀武扬威。 涉世不深的陈娇被孙世贵骗上床后,不久便被彻底征服了,便主动和赵安民分开,每日沉迷于床第之间不可自拔。 这大概就是俗称的堕落。 可怜赵安民这个情种(舔狗),此前对陈娇可谓呵护有加,却也顶不过黄毛的纠缠,最终默默承受被绿的痛苦。 直到今天,赵安民心中的女神,别人手里的玩物却被逼跪在他跟前,苦苦哀求相处一个月。 因为经过半年的精耕细作,孙世贵逐渐对陈娇失去了兴趣,奈何陈娇却不愿离去,便提出了这么个炸裂的条件。 于是,这才有了开头这一幕。 赵安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自己百般呵护的女神,想要相濡以沫共守一生的女人,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娇娇,你到底在说什么?” “求你了,安民哥,你就帮帮我,答应,只要让我和你在一起一个月, 我就能进孙府与孙公子长相厮守了,求你了帮帮我, 这一个月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依着你,就当是这些年我们相处给你的补偿。” “娇娇,你到底是怎么了?那个混蛋这么对你,你为何……”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帮我这一回!” 赵安民只觉得双目一阵发黑,怎么也想不到陈娇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娇娇,他到底哪里好啊?值得你变成这副德行?” “他……” 陈娇闻言,面色一红,回头温柔地看了眼一脸玩味地孙世贵,随后低下了头。 “他能让我体会到当女人的快乐……” 赵安民只觉浑身颤抖,踉跄地退后两步。 “所以,安民哥,你答应我好么?” 赵安民就算再如何的舔狗,也动了肝火。 “陈娇,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转身要离去。 “赵安民!” 眼看孙世贵给予的任务无法完成,陈娇索性卸下了伪装。 “你装什么装?我能陪你一个月是你的福气,能不能别这么不知好歹! 离开了我,谁还看的上你?信不信就连这京城都呆不下去!” 赵安民冷笑一声,回头瞥了眼陈娇,摇摇头道:“陈娇,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赵安民就算再喜欢你,也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请求,所以抱歉,这种离谱的要求,我不会答应。” “哈哈哈……” 正一直看戏的孙世贵忽然拍着手笑出声。 “娇娇啊,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是人家不接受你,你可不要怪我啊,哈哈哈。” 说完,大笑着起身准备向落月阁外走去。 陈娇顿时慌了神,忙爬到孙世贵面前,苦苦哀求:“孙少,你可千万不要抛弃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孙世贵冷笑一声,刚准备再说几句风凉话时。 轰—— 紧闭的包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下一刻,一群身穿皇城玄色飞鱼服的官差鱼贯而入。 孙世贵一愣:“你们什么人?” 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立马出列,手持一块令牌说道:“我是女帝陛下御前精卫司总旗苏韵,孙公子,请随我们走一趟。” “哈哈哈……” 不想孙世贵却是大笑道。 “精卫司?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当朝相国府大公子叶辉叶大少可是我的好友, 就算女帝陛下也要给相国府的人几分面子,你们这群臭鱼烂虾,也配管我? 识相的最好给我滚开,不然回头就把你这娘们儿卖去青楼接客!” 苏韵闻言,冷眉顿时一蹙:“你想拒捕?” “笑话,除了相国府,老子……” 叮铃—— 一声清脆的风铃声在大厅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房内倏然一阵冷风席卷而过,孙世贵只觉眼前一片寒芒闪烁。 剩下的半句话,他这辈子再也说不出来了。 等他回神之际,一条飘逸俊朗的身影,身穿锦衣,肩挂的披风,左手反握墨色匕首已然错身站在他身后。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一滴血珠顺着少年手中墨色匕首尖滑落,落在地板上溅起一片散花。 “完事,收工。” 少年留下一句话,匕首在手中化作流光旋转,顷刻间插入腰后皮套。 随后披风一展,原地刮起一阵狂风,迷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再回神时,少年整个人已消失在现场,就仿佛如同幽灵一般,从来没有出现过。 “什么情况?” 回过神苏韵对此感到不解。 忽然,孙世贵的脖颈出现一条血痕。 噗呲—— 随后,鲜血从脖颈飙溅而出,孙世贵直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再无一丝生机,至死都是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 “杀人啦——” 瞬间,看到这一幕的落月阁众人,齐齐惊呼出声。 一时间整个阁楼内乱做一团。 “都不准动,全部待在原地!” 苏韵迅速反应过来,立马维持现场秩序,并火速命人去通知自己的上司,千户江朝云。 一盏茶后,江朝云赶赴现场,只是简单查验了下孙世贵脖颈的伤口后,立马对苏韵说道:“速去通知金陵衙署前来收尸,其余的时就不归我们管了。” 苏韵一惊:“千户大人,你怎么看上去似乎早已预料一般?” 江朝云向四周张望一眼,然后把苏韵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小苏啊,你刚来长安一个月,对精卫司很多事可能了解不多, 今天是你第一天出勤,遇到这样的事也算难为你了,以后习惯就好, 其实,这出手之人也是你同僚,更是你的直属上司,名叫沈浪。” “沈浪?” 苏韵一愣。 “就是那个,一个月未曾到皇城精卫司前点卯的沈浪?” “小点声!”江朝云提醒道,“这是我们精卫司的最惹不起的人物, 就连我们指挥使,当今女帝陛下的皇叔姜尚贤,姜大人都要卖他三分薄面,可千万不要得罪他, 你还不知道,其实沈百户自一年前加入陛下登基设立精卫司以来, 能存留至今不被朝堂那群尸位素餐之辈拉下马,都是他的功劳。” “啊?” 苏韵闻言,顿时震惊。 “行了,具体的事等回去再和你细说。” 江朝云看了眼赵安民和一脸呆滞的陈娇,不由摇了摇头。 “把这俩也带走交给保安司做个笔录,其余的,不必多管,我得回去和指挥使大人禀报,这里暂时就交给你了。” 话毕,他拍了拍苏韵肩膀,踱步离开了落月阁。 …… 另一边,沈浪干净利落解决掉孙世贵离开落阁后,抬头看了眼天色。 “快掌灯了,是时候该让自己快乐一下。” 说着,他拍拍肚子,走向不远处街角处卖卤味的地方。 如何让一个宅家男人快活一晚上? 答:八十六文钱,买一瓶小酒,一碟油炸花生,一份卤味足矣。 第2章 沈浪的作风 “向江南折过花,对春风与红蜡,多情总似我风流爱天下……” 掌灯时分,沈浪拎着一包油纸,提着一壶白酒,哼着曲子步入一间宅院。 一脚踹开房门进入房间,顺脚把门又合上,将手中油纸包往桌上一丢摊开,接着手指一弹,桌台上的烛光顿时明亮起来。 瞬间,让人食欲大动的卤味菜肴缤纷呈现:一份腐竹,一份牛肉,一份黄瓜,一只烧鸡,一碟花生米以及一小坛子低度白酒。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香肠,可惜了,不过无所谓。” 沈昭拍拍手,解开身上披风直接一甩,精准挂在一处衣架上。 起塞,倒酒,撕扯一条鸡腿,往嘴里这么一塞。 “嗯……” 一脸的满足感呈现在他脸上。 抓起酒杯,往酒壶上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响回荡。 “庆祝又活了一天,在这个奇妙的世界。” 咪上一口小酒,沈浪彻底知足了。 “谁说穿越者一定要出人头地?这不也挺好,打打杀杀到头来还不是一日三餐?” 沈浪自说自话,忽然放下筷子起身打开了窗户,靠在窗台前凝望月空独自浅饮。 思绪逐渐飘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 前世,沈浪作为一个标准搬砖党,过得是三点一线的生活。 一次因为和人在网开黑时不小心点下了电脑屏幕下方一个《你干嘛,哎呦》的广告后,直接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置身在一处名为时空长河的地方,然后被一群叫做系统的东西团团围住,说要绑定自己带自己飞。 对于这样的好事,沈浪本着就是最贵的原则,委婉地拒绝了系统的好意,虚心的表示自己这尊佛太大,你们这群系统怕是容不下。 这就让系统非常尴尬,工具人没了这还了得? 怎么得气运点,怎么吞噬宿主霸占他成功的人生? 于是,系统们开始轮番威逼利诱,欲要迫使沈浪与自己绑定。 可惜早已对画饼免疫的沈浪,是坚决不愿跟妄图让自己过上007牛马生活的系统同流合污。 就这样,系统和沈浪在时空长河中开始不知岁月为几何的对峙。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和系统精神物理双重方面打成一片后,三百多个系统被沈浪那执着的精神打动,果断选择了放弃了。 伴随一阵亮光闪烁,沈浪如愿以偿穿越到了这片名为太武大陆的玄幻世界。 随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魂穿到一名同名同姓的五岁孩童身上。 按照玄幻网文标准设定,自己光荣的成为没爹没妈的孤儿大军一员。 然而五岁成为孤儿,而且还是一看就知道是弱肉强食的玄幻封建世界,该怎么存活是个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沈浪多久,因为穿越不到两分钟,自己就被两个人贩子抱着送上了囚车,一路向北驶去。 按照穿越文标准流程,这个时候半道上应该会出现一群宗门弟子,或者遇到一个富家美女,然后被自己的主角光环所迷惑直接救下,再然后让自己跟着他们,最后再走上人生巅峰。 但抱歉,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宗门搭救,更没有美女千金或者美女师尊投怀送抱,有的只是蛇头的鞭子和周围孩童凄惨的哭喊声。 一个月后,沈浪被送到了并州,然后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并州军营。 之后,才过了两天,五岁的自己就他妈被送上了战场运送物资。 并州是大楚北面边境,负责抵御燕军的前线。 因为长年的战争,导致并州兵力严重不足,最后只能抓娃娃兵充军上战场,导致大楚北境的人牙生意异常火爆。 好在沈浪虽然身体只有五岁,但心智在跟系统年复一年的无尽岁月中斗智斗勇,早已锻炼的不要碧莲了,区区从军而已,慌个毛线。 五岁当辎重兵,六岁长枪兵,七岁刀盾手,八岁开始第一次上战场,十岁成为军中伍长,十二岁领一支百人小队大破北燕两万大军,破格升任尉长,十三岁成为大楚边军中最年轻的教官。 可以说沈浪的人生就是一个传奇,由他所率领的风雷营小队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扎入了敌军的心脏。 然而到了十七岁那年,也就是大楚旧历元狩三十一年,帝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楚皇帝姜岩驾崩,年仅十六岁的女帝姜梦璇继位,改元新历玄元。 玄元初年,为了尽早结束这场耗时许久的战争,大楚最终在朝堂一致决议下跟北燕进行议和谈判。 最后谈判结果,大楚割让北境三郡,并以每年三十万两白银,布帛十万匹的岁贡为条件,总算换来了屈辱的和平。 自此,大楚跟北燕进入了和平时期,双方总算从无休止的战争泥潭中脱身。 而同时,沈浪也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涯。 因为其在军中极其抽象的表现,破格被女帝皇叔姜尚贤看中,纳入女帝新组建的精卫司。 对于沈浪而言,只要钱给的够,上哪干活不是干呢? 在时空长河里,他什么样的场景没见识过,最后得出结论是:万人之上也就那个鸟样,照样还是得回归到吃喝拉撒。 既然最终结果都一样,那干嘛还要拼死累活的去争那些不存在的东西?还不如安心吃皇粮摸鱼轻松自在。 人生在世,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活的洒脱些? 于是,沈浪欣然接受了姜尚贤的拉拢,成功加入了精卫司,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也不是说沈浪有多喜欢这个国家,相反至今为止,他都对大楚没有什么归属感。 纯粹只是为了那份远远高于军中薪水的份上,才欣然继续选择扎根这片土地。 如今的沈浪,一月俸禄25两白银,算上年底百户补贴,一年纯到手的收入足有四百两银子。 四百两,放眼平民一年二十两左右的金陵城,确实是算高收入人群,但和那些动辄数百年的世家一比,真就不够看的。 但好在这笔钱也足够自己日常开支了,加上因为有足够的休闲时间,沈浪缺钱的时候还能去接点私活。 比如金陵地下格斗场里当个裁判什么的,客串下催债等也有额外的开源创收。 然而不管做什么副业,主业这块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精卫司,直接受皇室管辖,超脱所有衙门之外,从下到上职位依此是:小旗,队官,总旗,百户、副千户、千户、副指挥使以及最高的指挥使。 司内所有成员必须保持对皇室绝对忠诚,并且具备足够的修为和办事能力。 每一名精卫司成员,都是从大楚各地军营精挑细算,经过严格考核,多是没有士族和宗门背景的武者组成。 (太武大陆的修为层次分别为:淬体、引气、后天、入化、通窍、先天、不朽、破限、归一、神武;每一个大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和圆满五个小境界,从先天开始,没有外力阻碍下,自然寿元增长至少三百年) 精卫司职责明面上是代天子维持皇城秩序。 实际上,精卫司干的更多的,是替皇室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比如杀人、刺探情报。 而在这精卫司成立这一年时间里,沈浪虽然是最“懒”,但绝对是所有成员当中办事能力最可靠的那一位。 平均一月出任务五次,至今零失败,考核合格率100,绝对是王牌中的王者。 甚至连指挥使姜尚贤都打算破格升任沈浪为千户,分治一所加以重用。 但这一切都被沈浪给拒绝了,理由是自己人穷志短,只想混吃等死。 任凭姜尚贤如何劝说,他都只接受百户一职,并且直言自己不点卯不打卡,有任务时找自己,其余时间一律别来打扰。 事实证明,有能力的人到哪都会被人器重。 面对如此夸张的要求,姜尚贤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 因此,沈浪的存在感在精卫司中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即便同僚也没见过他几回,只知道精卫司有个神出鬼没的“老前辈”非常逆天。 纯粹就是精神支柱的产物而已。 即便当今女帝姜梦璇,也未曾见过沈浪长什么样,只在名单和个人简历上匆匆瞥了一眼而已。 毕竟一国之君嘛,国务繁忙,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见到的? 思绪回到现在,沈浪打了个哈欠,回到桌前继续享用起美食。 “重活一世,就该轻松惬意才对。” 一口酒下肚,沈浪笑着一丢筷子。 然后开始摆弄起另一张桌上的模型: 火炮、加特林、步枪、战列舰、远洋舰、迫击炮、榴弹炮、马克沁等。 这是沈浪在和系统对峙期间,从一个名为军工系统手中偷学到的技术。 但他并没有拿来为这个时代军事进步做贡献,也没有武装自己搞一场帝王争霸梦。 为什么? 一是因为嫌麻烦,二是没那心思,三是没钱,四是没背景靠山,搞出来也只会成为强权嫁衣。 毕竟,在这个时代组建一支近现代军队,难度不亚于前世自己所在龙国的重装混合旅。 (ps:一支重装混合旅,可以吊打蓝星90以上陆地国家,龙国一共有29个这样的重装旅,整个蓝星玩的起重装混合旅的只有鹰、龙二国,条件十分苛刻,曾经在龙熊实战军演中,龙国仅仅一个重装营,就在48分钟内歼灭了毛熊五倍的摩托化部队,注意这只是一个营。) 所以,做几个模型自己把玩就行了,没必要想那么多。 一个时辰后,沈浪玩腻了,打着哈欠迅速洗漱上床熄灯就寝。 自律的男人就是这么迷人。 “明天要是没任务,就去把怡红院的春桃拿下,他喵的都穿越了, 也不可能再让老子靠手艺活解决,这要传出去简直就是穿越之耻。” 迷迷糊糊间,沈浪直接沉沉睡去。 按照原本预定命运的轨迹,沈浪这辈子也就打算摆烂到底了。 然而,按照玄幻世界的定律,每一个书中的主角,不出意外总会给你整出意外的人生。 即便是苟道文,千篇一律的怂也会让人看腻的。 更别提,沈浪内心远没有他表面展现的那么无所谓,只不过缺个时机而已。 这一晚,沈浪睡得十分安稳,但作为大楚帝国的主宰者,却根本睡不着。 然而这个时候的未央宫,御书房内,女帝姜梦璇则望着桌上一份新送来的密报,却是露出极其凝重的表情。 第3章 女帝的烦恼 当今大楚女帝姜梦璇,年芳十七。 她的美,令人惊艳不已; 她的冷艳,让人望而却步; 她的清纯,犹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 这些特质从姜梦璇十四岁完成及笄礼开始,便如影随形地伴随着她。 她的一颦一笑,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周围的目光,但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仿佛她是高山上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然而,在这高冷外表下,她内心深处却隐藏着一颗不甘寂寞的心。 自十六岁登基之初,就立誓要将楚国打造成太武大陆第一盛世皇朝。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登基之初,姜梦璇就遭受到了来自朝野各方的巨大压力。 割让并州以北三郡,与大燕国握手言和,换取自己皇位的稳固,是她迫不得已的手段。 事实上,国土的沦丧(事实上割让的三郡压根不是大楚国土,反而是楚军从燕军手中夺来的缓冲地),她比谁都心痛愧疚,但却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因为整个大楚朝堂,影响力最大的,并不是姜氏皇权。 而是相国府,叶氏一族。 叶氏一族,乃六百年前大楚开国功勋,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已然成为大楚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 相府门生满天下,想要为官入仕,非叶氏举荐不可。 直至今日,大楚上下的官员,乃至军中各要职,八成都是相国府举荐,已然成为霸府的象征。 当今丞相叶墨,更是权势滔天,朝野上下无不仰仗他的鼻息,即便在江湖上,各宗门也与其颇有关系。 这也是姜梦璇自登基以来要面对的最大对手,也是皇权与世家之间的博弈。 她犹记得登基之初,为了稳固皇权,不得已向叶墨妥协。 割让并州以北三郡给大燕国,就是相国府叶墨一手主导的,目的就是要看自己对叶府是个什么态度。 等两国停战协议签订后,姜梦璇才获得了叶家支持,暂时稳固了自己帝位。 但她十分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而已,姜氏与叶家之间,撕破脸不过时间问题。 在这一天来临之前,姜梦璇要做的就是努力培植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用来对抗叶府的逼迫。 直到具备和相国府摊牌的实力前,她必须尽力克制隐忍,将所有内心想法都掩藏起来。 精卫司,就是她布下的第一步棋。 其实,姜梦璇刚登基时,原本打算重组禁军,但在和叶墨达成私下协议后不得不改变了初衷。 因为即便禁军之中,也多有叶家门生,重组禁军必然会导致皇权动荡。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设立了精卫司这个只效忠自己的直属组织。 至少到目前为止,精卫司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成绩,还是让姜梦璇比较满意的。 只是,眼下却有了新的麻烦。 金陵郊外发现一处秘境,经探察,属于三级秘境。 (秘境共分七个等级,等级数越小,内中蕴含的财富或宝藏越好,除此之外,超然七个等级之上的太古秘境,只是这种可遇不可求罢了。) 这对大楚朝堂而言,可谓是一个提升国力和影响力的好消息。 内中所蕴藏的宝藏可以扩充国库所需,同时也可以引来不少武者修士投效大楚。 然而,问题恰恰也出在这新的秘境上。 因为这个秘境被一个叫青衣楼的宗门盯上了,并扬言金陵秘境将由青衣楼第一个开荒获取。 青衣楼,大楚境内处在准一流地位的宗门,楼主薛无影,先天圆满修为。 其门下弟子可谓良莠不齐,江湖上的负面新闻,青衣楼可以说占了一半以上。 对于这样一个宗门,姜梦璇自然是不愿意待见他们。 奈何,这次是叶墨点名要保举青衣楼入金陵秘境,并且青衣楼派出的十五名弟子已经出发,预计这个月初八前就会抵达金陵。 也就是说,距离青衣楼到达京师时间,已经不足三日了。 姜梦璇是万分不愿意让青衣楼将秘境开放给这么群渣滓。 然而,眼下自己根本没有和相国府谈判的筹码。 看着御案上叶墨送来的青衣楼行程表,姜梦璇脸上依旧清冷,心中却是愤恨不已。 “如果朕连自这金陵秘境都保不住,何谈振兴大楚? 三郡之失,朕已愧对先帝,这一回无论如何,朕都要想办法挽回皇室颜面!” 她明白,这秘境一事若是继续妥协,以后满朝文武将会对自己彻底失望,从而全数倒向相国府。 到那时,自己就真的成为了叶家的傀儡,怎么可能还坐的稳这皇位? 想到这里,姜梦璇对门外喊道:“来人,宣精卫司指挥使,姜尚贤入宫。” …… 天亮时分,沈浪所在院落内,一条身影手持匕首来回穿梭。 这是沈浪每日必修课,每天起来先练一个时辰的功,时刻让自己的精神保持在良好的状态。 一把普通的匕首,在他手里玩出了绚烂华丽的光芒,配合极致的身法速度,看的人是眼花缭乱。 直至最后一刀从虚空滑落,带起一股劲风扫动,沈浪结束了一天的早课。 收起匕首,沈浪闭目感应了下体内真气流动,不由脸上一喜。 “不错不错,又提升了,看来突破先天后期也就这几天时间了,希望别给我整幺蛾子出来。” 松口气后,沈浪洗漱干净,换上崭新的锦衣百户服,准备出门吃早餐。 结果偏在这时,紧闭的大门敲响了。 “嘿嘿嘿,贤弟,你在家么?” 一听这声音,沈浪顿时脸色一变。 “糙,这货上门,准他喵没好事。” 打开门瞬间,一个身高八尺,体态滚圆二百五十斤向上,年纪约二十七八岁的胖子,正眯着眼朝沈浪在笑。 “沈贤弟,久违了。” 沈浪本能就要把门关上。 胖子忙一把按门板:“贤弟这是做什么?好歹本王也是你上司,不会这点脸面也不给?” 说着,胖子不顾沈浪想刀人的眼神,硬是直接挤进了院子大门。 “唉。” 沈浪叹口气,转身坐到院内石桌边,没好气地问道:“怪不得清早起来就听到乌鸦在叫,敢情是你这么个瘟神来了,说,这回又要我干什么?” 胖子就是精卫司指挥使,姜尚贤,也是当今女帝的皇叔,目前姜梦璇最信任的人。 姜尚贤贤屁颠屁颠走到沈浪边上坐下,眯着眼说道:“贤弟啊,本王这也不是没办法嘛? 但凡要有点主意,也不会打搅你清静不是?” 沈浪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喝着,等姜尚贤说完,直接问道:“说,又有什么事需要我来料理?” 姜尚贤笑了笑,随即吐出三个字。 “青衣楼。” 第4章 两手准备 昨晚姜尚贤入宫,与女帝姜梦璇对有关青衣楼的相关事宜,足足谈了一夜。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姜尚贤竟然大手一挥,直接对姜梦璇道: “陛下请放心,天底下没有精卫司办不到的事,就将此事交给臣来处理, 臣一定能帮陛下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为此,姜梦璇很是欣慰,当即便嘱咐姜尚贤:“皇叔,这件事就拜托您了,事关皇家颜面,万望三思。” 姜尚贤闻言,顿时豪情万千:“陛下请安心,臣就算肝脑涂地,也不让我大楚国运被外人染指分毫。” 于是,天亮了,姜梦璇心安了,姜尚贤的逼也装足了。 然后直到出宫后,他脑子终于清醒了。 稍稍一分析合计,姜尚贤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以精卫司眼下的战力,根本没资格跟青衣楼为敌啊。 而且,动了青衣楼不就等同和相国府明牌翻脸了么? 最好的结果就是精卫司被裁撤,最坏的结果…… 自家女帝侄女可就要被逼宫废了啊。 想到这里,姜尚贤瞬间不困了,急得在宫门前团团转。 他本意想回宫找姜梦璇收回刚才的话,但一想到侄女那期盼的目光,又于心不忍。 何况,话都放出来了,是个爷们儿也干不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来。 最后灵光一闪,这才想到了沈浪。 毕竟,沈浪可是精卫司内办事最稳妥的下属,不管怎么样,眼下也只有指望他了。 别院内,姜尚贤睁着看不出是闭着还是睁着的眼睛,对沈浪说道:“贤弟啊,具体这事儿本王都跟你说明白了, 精卫司能不能在大楚打出名堂,让宇内外震惊,就全指望你了。” 沈浪顿时无语:“我说王爷啊,你说话能要点脸么? 什么叫都指望我?呵呵,我一个月就拿25两银子的俸禄, 可挑不动这么重的担子,何况精卫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南北两所加起来几百号人,羊毛也不能逮着我一个人薅对?” 姜尚贤闻言,扭动肥硕的身躯,凑到沈浪跟前,开始给他捏肩敲背。 “贤弟,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咱俩这什么关系?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过命交情, 你就再帮老哥我一回,再说了,精卫司要是被裁撤了,你还上哪混吃等死是? 不如辛苦一些,把这件事办妥了,回头老哥我给你放个长假怎么样?” 沈浪乐了,回想起姜尚贤在战场上的表现,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炸裂。 当年姜尚贤以犒军的身份来到了边军大营。 然而,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在半道遭遇了大批大燕杀手的围攻。 结果就是姜尚贤一路跑,杀手一路追。 一群引气境修为,常年注重身法的大燕武者,硬是没追上体态肥硕的姜尚贤。 直至追到悬崖边,姜尚贤退无可退,面对气喘不止的大燕杀手,他终于忍无可忍。 接下来的场面就比较逆天了。 一个人,一把两斤重的精铁锤子,硬是团灭了三十多个杀手,最后在沈浪接应下顺利来到了并州大营。 这一幕,让沈浪印象十分深刻。 “王爷,昨天我刚干完一票,按我们当初的约定,至少得干一休三,这个规矩可不能破。” “本王没坏规矩啊,那些个青衣楼弟子三天后才到,我现在就是找你商量么?这件事该怎么处置才好。” “灭了不就完了?” 沈浪一句话,瞬间让姜尚贤一愣。 他忍不住提醒道:“青衣楼跟相国府关系复杂啊,这事不能按常理来办的。” “所以呢?” 沈浪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你觉得相国府会为了青衣楼几个弟子,直接跟皇室翻脸?” 姜尚贤一听,立马若有所思。 “贤弟啊,快仔细跟老哥说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啥都不用做。” 沈浪起身抓起桌上的短刀,抽鞘三寸看了一眼,迅速别在腰间。 “啥意思啊?” 姜尚贤还是不懂,一脸懵逼地看着沈浪。 沈浪系上披风,随口说道:“王爷,我跟你提个条件行不?” 姜尚贤:“说。” 沈浪拉紧披风上的系带,随口说了一句:“差事我可以接,但完事后我要一千两银子的赏金。” 姜尚贤忙道:“银子的事不是问题,回头本王就跟陛下去说, 只是我可以冒昧问一句,贤弟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啊?” 沈浪看了眼院落:“住了差不多一年了,这院子挺符合我口味,我想买下来,刚好需要一千两。” “没问题!” 姜尚贤笑的两眼消失,挥挥手道。 “这件事就包在本王身上,保证让贤弟你满意。” 说着,他屁颠屁颠起身主动为沈浪打开了大门。 临走不忘拉住他的手,激动地说道:“沈贤弟啊,精卫司的未来就全靠你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帮老哥我迈过这道坎。” 说完,露出憋尿的表情,直接挤出院门,踏上了来时的马车扬长而去。 “什么人啊这是……”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沈浪无奈摇了摇头,径直向街对面一间早茶铺子走去。 一进铺子,沈浪直接找了个靠街的桌子落座。 “何以解忧,唯有豆浆!” “伙计,八根油条,两个烧饼,三碗甜豆浆。” 话音一落,一盘子热气腾腾的早餐已经摆放在沈浪跟前。 “沈大人,这么早就出门,今天要办什么差事么?” “接了个私活,吃完就得去办。” 跟伙计说完,沈浪直接从竹筒内取出一双筷子,夹起一根油条,放在豆浆里一泡,然后一口咬下。 “舒坦。” 沈浪长呼一口气,只觉浑身暖流滑过。 此时,天已逐渐大亮。 …… 未央宫内,姜梦璇左思右想,怎么考虑都觉得还是不妥。 她翻开精卫司册子,开始查询相关名单。 扫视一圈后,姜梦璇眼眸满是凝重之色。 “不行,让精卫司处理相国府外围无足轻重的党羽还行, 直接对上清一色后天境界的十五名青衣楼弟子,实力根本就不够看的。” 想到这里,她合上册子,走到窗台前望着已经冉冉升起的初阳。 倏然,她又回到御案前,再次打开册子看了一眼。 直到眼神无意间在沈浪的名字上停留,玉指不停轻点着这两个字。 “舒悦!” “陛下有何吩咐?” 一名身穿劲衣的少女单膝跪在姜梦璇身前。 她是当朝皇太后留给姜梦璇的侍女,也是随身侍卫,自小陪她一起长大的玩伴。 自姜梦璇登基后,皇太后便前往玉峰山清修两年为先帝默诵往生咒,临走前不停嘱咐舒悦要照顾好女帝。 姜梦璇取出一块玉牌:“你骑我灵宝天驹,火速替朕走趟紫霞宗,请我大师姐入京,就说朕现在有要事找她。” “奴婢遵命!” 舒悦接过玉牌,立马动身离开了皇宫。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姜梦璇这才松了口气。 “万一精卫司出现意外,朕也好有另一手准备。” 第5章 逆天私活 这个世界的金陵城,除了名字跟沈浪前世生活的文明世界一样,其余可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整个城池约三百万定居的人口,占据大楚总人口将近1\/30。 城内主道以中心广场为界,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城区,其中东城区属于世家和皇族的地区,中央枢纽也在这一片集。 南面城区则是官署衙门和豪门聚集地,其中也包含了部分武者宗门弟子在此开分舵。 北面城区是平民居所,也是占地最多的地方。 而西面城区,是商户聚集地,说是商业街也不为过。 沈浪接的私活,就在这西市街区。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回荡,沈浪踏进了一处叫春雨楼的风月所。 刚收拾完准备休息的老鸨,听到铃铛声立马抬头不耐烦地说道。 “客人来早了,我们晚上才开业,姑娘们还在歇息呢……” 但等看清来人后,老鸨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哎呦,是沈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接个私活,约了人在这里碰头,王掌柜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沈浪直接坐到一张圆桌前,抓起上面的茶壶直接倒了一杯。 老鸨笑着提了壶新茶,凑到沈浪身边道:“沈大人啊,您照顾我们这么久了,要不要喊个姑娘陪陪你? 最近我们这里出了项精致的水磨业务,如果你想的话,掌灯时候就过来,我让冬梅好好服侍你。” 沈浪喝了口茶,面无表情回道:“算了,我可没那么多钱玩,等以后发达了再说。” 老鸨忙道:“沈大人说笑了,您要是愿意,我怎么可能会收你钱呢? 自打你来了后,那些个青痞无赖再也不敢上这儿闹事了, 日子也安慰了不少,咱春雨楼的姑娘都念着你的好呢。” “呵呵。”沈浪轻笑两声,“算了,不要钱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不用急着给我下套, 你们安稳的做生意就成,别想有的没的。” 说话间,一名年轻人站在了青楼门外。 他向里面张望了一圈,随后小声说道:“请问沈大人到了么?我是赵安民,是黄虎让我来的。” 沈浪回头望去,不由眼一眯。 这不是昨天那个头上绿油油一片的货色么? 没想到这次接的私活是他? “王掌柜,你先下去。” “好的,沈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在后堂。” 老鸨赔着笑脸,又看了赵安民一眼,转身去了后堂。 等人一走,沈浪立马冲赵安民招了招手:“要我做什么,坐下说,别紧张。” 很明显,赵安民对这种风月场所也是第一次光顾,即便现在歇业,但还是浑身不自在。 他怯生生在沈浪面前坐下,又环顾圈四周。 看的出,他现在很不安。 “别看了,现在没姑娘伺候你,人晚上才接客。” 沈浪自顾自倒了杯茶。 “有事说事,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赵安安民深吸一口气,春雨楼内残留的胭脂味呛的他鼻子一阵发痒。 “我,我想请沈大人帮忙我报复一个人。” “女人?” 沈浪直截了当问道。 “嗯!” 赵安民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自小就在一起,但后来,她背叛了我,跟着一个富家公子……” 对于这类牛头人剧情,本着看出殡不嫌殡大的基本素养和原则,沈浪听的是津津有味。 直到他说完后,沈浪露出一副吃到大瓜的模样,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兄弟,送你句话,要坚强。” 赵安民鼻子一酸,根本没听出沈浪的弦外之音。 反而觉得眼前这个身披官服的男人十分值得信任,了解自己内心苦楚的共情者。 于是,在一通没有营养的发泄过后,赵安民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想让她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让她后悔失去我这么个曾经如此爱她的男人, 我马上就要离开金陵回苏州了,家里知道了我和她的事,又特意寻了另一户姑娘, 这次回去我再也不回来了,临走前我就想要狠狠报复她一下,来舒缓我这些年遭受的委屈。” 沈浪点点头:“明白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是,这规矩你该懂,黄虎没跟你说?” 说着比划了下点钞票的手势。 同情归同情,生意归生意。 瞎鸡脖自我感动,白嫖打工的行为,沈浪是坚决抵制到底。 “我懂。” 赵安民立马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 “一切就拜托沈兄了。” 看了眼桌上两锭五两重的白银,沈浪只是默默举起茶杯,喝了口水。 赵安民不解:“沈兄这是何意?” 沈浪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看来,你不是真心想要报复她啊, 十两银子,就想让你忘掉她对你的伤害么?别傻了。” 赵安民闻言,小声道:“那敢问沈兄,需要多少?我手里……没那么多银子。” 沈浪舒展下双臂:“算了,看你也不容易,再加十两银子,这事我给你办的风风光光, 只是以后不要再当舔狗了,这种女人不值当,就是个烂裤裆的货,明白不。” “嗯,沈兄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擦亮双眼的,多谢开导。” 说话间,赵安民又从怀里取出两锭五两重的银子。 沈浪二话不说收起银子,脸上喜色一瞬而逝,随后一本正经地问道:“说,什么时候给你把事办了?” “今天!” 赵安民回道。 “我今天就要她后悔。” “午时之际,她会去西市闻香楼用饭,我要她当着众人的面,颜面扫地!” 他这话说的是咬牙切齿,可见这条舔狗终于醒悟了。 “成交,你先回去,中午我准时到闻香楼,到时你就会知道,这二十两银子花的到底值不值。” 说完,沈浪起身走出了春雨楼。 …… 未央宫,御书房,姜梦璇坐在御案上,专心批改着各地送来的奏折。 就在这时,姜尚贤求见。 见到女帝侄女刹那,姜尚贤直接道明来意:“陛下,臣回头仔细制定了针对青衣楼的计划, 这事十有八九没问题,保证给陛下处理的妥妥当当。” 姜梦璇微微浅笑,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只是淡淡回道:“有劳皇叔操心,不知是什么计划可否跟朕说说?” 姜尚贤低头笑道:“陛下,此计划十分隐秘,请恕臣斗胆,暂时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姜梦璇:“哦?连朕也不可以么?” 姜尚贤:“请陛下恕罪,因为此计划太过隐晦, 臣怕隔墙有耳,万一被相国府的人知道了,恐会对陛下不利。” 姜梦璇英眉微蹙:“那你需要朕做什么?” 姜尚贤犹豫了片刻,眼珠子不停左右打转。 良久才鼓起勇气说道:“臣斗胆,向陛下要一笔钱,作为这次行动计划的开支。” 姜梦璇想也没想:“需要多少钱?” 姜尚贤抖动了下脸上肥肉,随后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 姜梦璇陷入凝思。 见女帝侄女犹豫,姜尚贤忙道:“陛下要是觉得手头不宽裕,那八百两黄金也可以,大不了剩下的,臣替陛下出了。” 姜梦璇笑了笑:“皇叔,你多虑了,我只是在想一千两黄金就能度过这次危机,真的够了么?” 姜尚贤道:“够了,绝对够了。” 他来回不停搓着手,心中狂喊:“沈兄弟啊,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 虽然这么骗自家侄女的钱似乎有些不怎么道德。 但本王也是没办法,家里婆娘看的紧啊,硬是一文私房钱都攒不下来, 等事成之后,本王一定请你喝酒,带你去东市的淑玉楼里快活快活。” 第6章 谁言女帝很轻松 太武大陆的金银比例是1:12,也就是说一千两黄金,等同一万二千两白银。 姜尚贤只是这么一提,直接就血赚一万一,着实赢麻了。 至于赚自家的钱什么的,这类道德底线还是可以灵活一下。 换位思考一下,毕竟自己也是在为大楚效力,鞠躬尽瘁嘛,这是应得的部分不是? 对于一千两黄金的计划金,姜梦璇认为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精卫司这次要面对的可是青衣楼,或许在执行过程中难免会有死伤,当是抚恤金也不为过。 于是她对姜尚贤说道:“皇叔,这笔钱朕晚些会亲手转交给你,如果不够,你只管开口。” “够了,够了,一千两黄金足够了,多谢陛下。” 姜尚贤哪好意思继续开口索要?连声拒绝。 殊不知他心里乐的已经开了花,只等钱到手就去淑玉楼享受精致按摩服务。 “陛下,若是无其他事,那臣先告退了。” “嗯,皇叔慢走。” 送走了姜尚贤,姜梦璇继续伏案批阅奏章。 这时,舒悦回到了御书房。 “陛下,奴婢已通知紫霞宗柳清欢,她言午时即到京城,在闻香楼与陛下相会。” “好,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奴婢告退。” 舒悦离开后,姜梦璇又批阅了一会儿奏折,抬眸看了眼天色。 “再一个时辰就到午时了,现在也该动身了。” 放下御笔,姜梦璇起身走到内室。 没一会儿,她就换了身洁白绸裙,散去了身上帝王威严,浑身上下的气质清纯中透着一丝英姿。 “现在出发还来得及,顺道再搜集一下相国府的罪证。” 心念至此一瞬,姜梦璇已消失在原地。 其实姜梦璇也是一位先天境圆满的高手,只是自小一直隐藏实力,除开极少数亲信外,从未在人前暴露过。 这是她自保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 …… 午时时分,闻香楼前,溜达了一圈,美其名曰在维持地方治安的沈浪,手提一把琵琶,大步踏入大厅。 忙碌的伙计看到一身官服的沈浪,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官爷,您是吃饭还是办差?” “吃个饭,顺道办点私事,一楼给我备个座,我马上下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直接向二楼走去。 此时二楼各个用屏风隔开的雅座,早已人满为患。 闻香楼放在金陵算不得什么高档消费场所,但在平民聚集的区域,这种地方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左侧靠窗的雅座,姜梦璇与一名同样浑身白衣,头戴纱笠遮住颜面的女子小声交流着什么。 只见姜梦璇亲自为眼前女人倒上一杯茶:“大师姐,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柳清欢摆摆手:“师妹,事情我也清楚了,青衣楼与我紫霞宗之间也有恩怨,正好这次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姜梦璇轻吐一口幽兰:“还是怀念我们师兄妹一起在山上的日子,那时候也没这么多烦恼。” 柳清欢道:“师妹,过去的终归过去了,你现在贵为一国之君, 凡事当以国事为重,师尊说了,但凡师妹需要的地方, 紫霞宗一定全力以赴。” 姜梦璇摇摇头:“把你们牵扯进来,我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儿。” 柳清欢:“师妹,别忘了你在师尊面前答应过什么。” 姜梦璇点点头,双手捧起茶水递到柳清欢跟前:“扳倒叶家,整顿朝纲,挥师西进,复我大楚山河。” 柳清欢接过茶杯:“有你这句话,紫霞宗上下一定全力以赴,这次青衣楼,就交给我来处置,师妹你只管安心。” 姜梦璇轻叹一声:“由大师姐亲自出马,我自然是放一万个心。” 柳清欢:“怎么了师妹,你似乎心不在焉,莫非是对我这师姐没信心?” 姜梦璇:“师姐误会了,我来之前批阅奏折,北地雍、凉二州发生民变,朕正愁该怎么处置这些事。” “民变?怎么了?” “师姐应该知道,大楚旧都本是雍州长安,雍州又紧邻凉州,而凉州各地皆是胡族部落聚集地, 因不服我大楚教化,屡屡侵犯长安,更是数次攻陷长安旧都,导致雍凉各地民不聊生, 最后无奈之下,玄帝时期才迁都金陵,但自此之后,胡族首领李元昊便占据了长安, 霸占雍凉二州逼迫玄帝封其为王,国号为夏,至今为止已有两百年了。 此次民乱爆发,夏国现任国主李棠亲笔书信,言此乃旱灾造成, 希望我大楚能接济五十万石粮草,用于赈济百姓。” 柳清欢道:“李棠那贼子也好意思开口?什么民乱,分明就是故意讹诈师妹。” 姜梦璇苦笑一声:“我又岂会不知李棠的伎俩,然而叶相国却言,我大楚乃是宗主国, 西北二州又是我大楚故土,故土百姓有难,又岂能袖手旁观。” 柳清欢:“这相国府当真是权势滔天,五十万石粮草(1石150斤),即便低品储物戒,也需要几十个?” 姜梦璇道:“粮食倒是无所谓,只是,朕就怕相国府与夏国之间也有联系, 如果是这样,那这极有可能又是一次试探,我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说着,她看向不远处雅座内的三男一女。 “师姐你看,这些都是相国府爪牙,平日仗着叶家这座靠山,在京城里作威作福,根本没人敢惹, 即便朕,眼下也不能动的太出格,就怕一个不慎,引起相国府的反弹。” 柳清欢顺着姜梦璇的眼神,看了那桌一眼。 “师妹,我是江湖中人,也不懂那么多朝堂上的门道,如果你看他们不顺眼,我这就替你料理了就是。” “师姐莫要冲动,我就随口说说罢了,动他们事小,若是引起相国府关注,怕是又要掀起不必要的麻烦。” “唉,本以为身为帝王应该在万人之上,不想今日听师妹说起,也是不容易啊。” “可不是么,凡俗之人总以为皇权在握执掌生杀大权是何等风流傲气, 谁又能想到这其中的艰险呢,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柳清欢刚准备再劝几句师妹,不想却听沈浪的声音在二楼响起。 “陈娇在么?有人让我给你带个话,请冒个头让我看一眼。” 柳清欢拍拍姜梦璇的手:“师妹,这小官爷是什么人啊?” 姜梦璇闻言,回眸望去。 “精卫司的人?” 当她看到沈浪身上一身玄色锦衣,配有一件披风时,不由微微一怔。 “奇怪,朕记得精卫司这段时间不曾管辖西市,莫非这里是有什么案子么?” 带着好奇的目光,姜梦璇开始关注沈浪的一举一动。 此刻沈浪浑然不觉,自己干私活的过程,即将被自己的ceo全程看在眼里。 第7章 让渣女破防的歌 “我便是陈娇,敢问官爷找我有何要事?” 陈娇依旧楚楚动人、神采奕奕,似乎昨日孙世贵的死并没有让她产生多大的心理波动。 沈浪心中冷笑,面无表情帝说道:“你有位朋友让我带句话给你, 他说曾经非常的喜欢你,甚至为了你放弃了身为男人的自尊,不惜将让自己沦为舔狗只围着你转,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也想通了,既然不爱又何必强求,你带给他的伤害,他将永远铭记在心, 现在,他即将离开这个繁华的城市,要去追求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了, 从此以后与你不再往来,望你余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那不要脸的逆天行径。” 陈娇一愣:“你是说赵安民对么?他在哪里?为什么他不亲自来跟我说?” 沈浪:“他说现在见到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想吐,所以就托我给你送首歌, 就当这么些年的感情都喂了狗,毕竟绿帽他真的不想再戴了,跟他的行为比起来,沸羊羊都得靠边喊声666。” 陈娇一听,瞬间情绪激动:“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说我,你让他出来见我,告诉我他人呢?” 沈浪抱起琵琶:“别喊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也不想再见你,这首歌就是他要倾诉的全部意思。” 不等陈娇开口,沈浪直接轻拨一声琴弦。 不远处的姜梦璇一听,顿时娥眉轻蹙。 “精卫司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朕为何不知道?” 琵琶前奏十分流畅,跟现在这个世界流行的那种曲调完全格格不入。 “所谓的深情,在你口中多么廉价,今天是我,明天也能换做他。” 一开口,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柳清欢和姜梦璇更是被这哀伤的旋律和深情的唱功吸引。 “善变的承诺,我已看穿你的谎话,不过是万丈悬崖。” “你总有理由,颠倒是非以真作假。” “把一件事纠缠放大直到浮夸,我再也不想,每逢痛楚,自己挣扎,爱到最后一身的伤疤。” 歌词似乎引起了在场不少男士的共鸣,仿佛回忆起了曾经追求的那个她,的确也跟歌词中的行为异曲同工。 姜梦璇单手枕额,目不转睛盯着沈浪闭目深情的唱着。 所有听歌的都被这歌声和歌词内容吸引,唯独陈娇满脸茫然,竟是隐隐有些破防的前兆。 “我愿你屡屡心动,结局却痛失所爱。” “愿你爱到心碎,终不达意全被人替代。” “愿你身披嫁衣,无人来贺,无人在身畔,愿你被辜负到孤枕难安。” “我愿你倾付所有,结局都痛失所爱。” “愿你思念难耐,却无人懂,只影子作伴。” “愿你待珠黄时,仍在陌生人的怀里徘徊。” “愿你心念俱焚,泪都落干。” 炸裂,瞬间炸裂。 如果说歌词前段只是抒发一个男人爱而不得的情怀,那后半段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了。 姜梦璇眼一眯,也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音律给人的冲击力有多大。 尤其这歌词,简直就是对背叛者最狠的折磨。 关键是…… 还怪好听的。 “别唱了!别唱了!” 陈娇彻底破防了,撕心裂肺的大喊让沈浪闭嘴。 “不可能的!赵安民这么爱我,不可能这么诅咒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她撕心裂肺的咆哮着,想要上前抢夺沈浪手里的琵琶。 啪—— 下一刻,琵琶旋律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你……” “这是委托人让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他说对待不知廉耻的女人,就应该用这种方式对待。” 这记耳光不可谓不重,直接扇掉陈娇两颗牙,让她满嘴的鲜血。 对于打女人这种事,沈浪心中毫无愧疚。 这是女人么?明明特码是版本t0。 一巴掌没把她打死,已经很圣母了好不,心里都要对屏幕前的诸位才俊说声抱歉。 柳清欢见到这一幕,对姜梦璇说道:“看来师妹你麾下也有性情中人嘛,听这少年刚才所唱的歌词, 显然是这女人深深伤害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对待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应该用这种方式。” 姜梦璇一言不发,默默注视着沈浪。 此刻她更关注的是之前坐在陈娇身边的三个相国府爪牙。 那三人见陈娇被打,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想知道,自己直辖的精卫司下属,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好了,你朋友托我转告的事,已经完成了,拜拜了。” 委托完毕,不管已经颜面扫地的陈娇,沈浪直接转身就走。 “给我站住!” 忽然一声咆哮,三个爪牙齐齐起身。 “小子,你刚才唱的很好听嘛?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沈浪闻言,缓缓转身,一脸嫌弃地看着怒目圆睁的三人。 “刚才谁在跟我说话?” 其中一人立马站了出来,指着沈浪鼻子嚣张地吼道:“知道我是谁么,相国府……” 砰—— 结果话还没说完,沈浪手中的琵琶直接爆扣在他脑袋上,直接砸的他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当场命丧黄泉。 这一幕让姜梦璇不由眼前一亮,对沈浪的兴致更加浓烈了。 另外两卡拉米明显一愣,随后大吼着抄起兵器:“敢杀相国府的人,今天就叫你……” 结果下一刻,两人眼前寒芒一闪。 “啊——” 一声惨叫,引起二楼现场宾客集体惊呼。 沈浪反握匕首,只出了一刀。 就这一刀,削掉了一人的手掌,另一人的嘴巴直接变成了裂口男再度饮恨。 “嘴炮轰轰教做人,不如刀剑来断魂。” 沈浪收起匕首,随后一脚踩在那断掌的爪牙面前,亮出了自己身份令牌。 “精卫司的人你都敢招惹?不知道什么叫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么?下辈子眼睛擦亮点,别再犯蠢了!” 看着沈浪近在咫尺,那阴冷的眼神,卡拉米握着断掌的手腕一个屁都绷不出来。 噗呲—— 收起身份牌,沈浪直接一刀封喉,直接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走去。 干净利落,出手果断。 这是沈浪留给姜梦璇的第二个深刻印象。 经过伙计身边时,沈浪顺道按住其抖若筛糠的躯体,好心说道:“麻烦你去请附近的巡检过来, 就说那三人是精卫司做的,他们知道该怎么处理。” 话毕,又拍拍他的肩膀,直接步下楼梯。 等沈浪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柳清欢忍不住问道:“师妹,这郎官似乎与众不同,出手狠辣果断,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惧怕相国府啊。” 姜梦璇点点头,起身道:“师姐,青衣楼的事就麻烦你了,我还有事,就先一步回宫了。” 柳清欢:“师妹你只管去忙,青衣楼的事包在我身上。” “多谢师姐。” 姜梦璇现在迫切想要知道那少年是什么人,必须赶紧回宫把精卫司所有成员的案牍调出来一一查证。 就在她拜别柳清欢下楼时,再次愣住了。 只见沈浪正若无其事坐在一楼大厅角落,点了份牛肉面和两个小菜,正悠哉悠哉地吃着。 姜梦璇不由心中一阵诧异:“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 带着好奇的心态,姜梦璇在离沈浪座位不远处找了个空桌坐下,点了一壶茶,静静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第8章 意外之喜 “大楚要亡国啦,哈哈哈……” 正在干饭的沈浪忽然被一阵激昂的哭喊声惊动。 抬眼望去,却见大厅内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粗衣,头发凌乱的老人。 “韩朝宗?” 姜梦璇一眼就认出了这老人,正是五年前被先帝免职的户部尚书韩朝宗。 理由是在职期间贪赃枉法,实际上他是得罪了叶氏一党被弹劾,先帝为了稳住相国府,这才不得已才将其革职。 不想这才几年时间,竟是这般落魄了。 要知道,韩朝宗也是引气境后期的武者,寿元至少能有百岁,如今不到五十,看上去却跟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差不多,不由让姜梦璇心中一阵唏嘘。 “韩老,您再忍一忍,等朕整顿了朝纲,打击了叶府气焰,一定亲自迎你回朝。” 姜梦璇心中打定了主意,等朝堂稳定后,必让韩朝宗官复原职,辅佐自己重整大楚江山。 这时,沈浪看了韩朝宗一眼,放下筷子冲他招招手。 “老韩啊,别瞎嚷嚷了,坐下来一起吃碗面。” 说罢,又对店家喊道:“伙计,再来碗牛肉面,多放些葱。” 姜梦璇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更加好奇。 这家伙居然认识韩朝宗? 韩朝宗见到沈浪,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到他桌前坐下。 沈浪搅动几下面条,低着头问道:“老韩啊,你这么每天瞎嚷嚷图个什么啊,嫌自己命长还是怎么滴,活着不好么?” 韩朝宗一听,顿时激动万分:“当然是图我大楚能国泰民安,重整山河,收复旧都啊! 足足两百年了,满朝文武还有多少人记得我大楚旧都乃是长安,金陵不过是陪都啊!” 这话听的姜梦璇心中一阵热血沸腾。 收复长安,回朝旧都,是姜梦璇的理想。 但接下来,沈浪的回答却让她皱了眉。 “屁的重整山河收复旧都,都哪年的黄历了?你以为光靠你这么喊口号,楚国就能变成你想的那样了? 如果是,那满朝文武啥都不用做,都站大街上吼几嗓子就行了,做人还是切实一些,没瞎整这些有的没的。” 韩朝宗气的瑟瑟发抖:“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看看你身上穿的官服,也是食的朝廷俸禄,难道不该为国操劳,为陛下尽忠么?” “甭说的那么伟大。”沈浪喝了口面汤,“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个道理谁不懂? 但抛开那些有的没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糊口才吃这碗饭么?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觉悟那么高,天天想着不切实际的国家大事?” 韩朝宗一听,立马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眼里还有没有陛下,有没有王法?” “那要我说什么?”沈浪反问,“我一年就四百两白银的俸禄,放在京师连个屁都绷不出, 要不是这差事轻松稳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活计,你以为我愿意干呐!” 姜梦璇听到这话,玉眉不由微微一蹙。 从沈浪刚才的话里,似乎听出他只是单纯为了钱才加入的精卫司,并没有对大楚和朝廷有归属感?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听下去。 “小友,你可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大楚将来还要靠你等后起之秀去改变啊!” 韩朝宗努力劝说着沈浪。 “如今陛下刚登基,正是急用人的时候,你既然入了精卫司,那就应该尽忠职守,好好辅佐陛下才对。” “得了,我就一个小小百户,没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想攒点银子在京师安置个住处过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国家大事,即便轮也轮不到咱来操心,满朝文武那么多号人,还缺我一个吗?” 韩朝宗气愤道:“小友,我真没想到你也会跟朝堂那群叶党一样,皆是尸位素餐之辈。” 沈浪闻言笑了:“尸位素餐?的确,那韩老以为,朝堂应该什么样子才对?” 韩朝宗立马向东抱拳:“自然是清正廉明,为民请命,这才是朝堂该有的样子。” 姜梦璇暗暗点头,她理想中的朝堂本就该这样。 然而…… 沈浪摇摇头,放下筷子:“所以照我说,韩老你当年被先帝革职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甚至留你一命已经算法外开恩了。” 韩朝宗一听,顿时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入朝为官二十三年整,本本分分,未曾贪污受贿一文钱, 可以说站的正,行的也正,若非叶党奸臣陷害,老夫岂能……” 沈浪连忙打断他:“行了行了行了,你这话我耳朵都听的快起茧了, 你也不用什么都怪叶党头上,依我看是先帝要把你裁了, 毕竟叶党再强势,也没有公然造反,这大楚依旧是皇权的天下, 归根到底,是你的能力不足,让先帝厌烦了。” 韩朝宗满脸不服:“好,你说说,老夫哪里干的不对?” 沈浪:“其他不说,就说十年前江南钱塘河堤坍塌,波及附近十几个城镇村庄,导致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你是怎么做的?” 韩朝宗道:“我请求朝廷调集赈灾粮运往灾区平息灾祸,这有何不妥?” 沈浪:“然而你连着跟朝廷请求调拨了足足五百万石本该用于并州大营的粮草啊。” “那又有何不妥?”韩朝宗一脸大义凛然,“民乃国之根本,老夫身为户部尚书, 多调集粮草赈济受灾百姓,难道还做错了?” “那为何这场灾乱,足足持续了近三年才平息?” 沈浪一个反问,瞬间把韩朝宗问住了。 暗中观察的姜梦璇也是心有好奇。 “这场水灾,完全可以用当地官府的粮库来解决,你却调用了原本朝廷用于北方战事的储备粮, 你可以回答说当地官府的粮仓都空了没有余粮,但这难道不是你户部的责任么? 若是提前准备预防,早些加固钱塘河堤,还会有这样的悲剧? 还有,灾民是人,在前线抵抗强敌的将士就不是人了?” 韩朝宗一时语塞。 沈浪继续说道:“北方边境苦寒之地,生存本就十分艰难,五百万石军粮啊, 就是因为你调用江南赈灾,边境的将士足足饿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肚子,差点造成兵变, 若不是大燕境内同样发生旱灾,现在的并州就不只是割让三个毫无用处的弃郡就完事了。” 韩朝宗:“但老夫是按大楚律法规章办事的,这难道也有错么?” “是没错。” 沈浪将碗里的面汤全部喝完,然后将碗一丢。 “那我跟你说个直白点的例子,老韩你当户部尚书时,各地都缺银子,朝廷国库几乎年年都是空的, 可你被革职后,由你口中的叶党一脉的王宇接替后,不到两年时间, 朝廷基本开销用度,就再也没有缺过银子,所以你知道你为啥会被革职了? 因为你没用,你唯一拿的出手的清廉洁身自好,根本没办法解决朝廷眼下处境, 可叶党一脉却办到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相国府的弹劾,你也早晚会被驱逐朝堂, 大楚要的是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只懂爱惜自己羽毛的道德圣人, 清廉是好,但这不是一个为官本来就该有的素养么?用的着大肆鼓吹? 如果有能力办实事和每天把清廉二字挂嘴边,且二者不能同时拥有, 那么有时候我认为办实事的,比所谓的清廉更能造福百姓。” 话音一落,伙计把面端到了桌上。 沈浪看了眼陷入自我怀疑的韩朝宗,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串钱甩在桌子上。 “小二,再给韩老上壶酒。”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出了闻香楼。 看着沈浪离去背影,姜梦璇思索片刻,也起身跟了过去。 她发现,这个精卫司的属下,似乎对朝政有着特别独到的见解,迫切想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第9章 原来他叫沈浪 掌灯时分,西市原本紧闭的门面陆续开张了。 一瞬间,整个商业区灯火通明,相比白天,西市的夜市显的更加有烟火气息。 尤其那些勾栏瓦舍,音律阵阵,销魂入骨的揽客声十分的诱人,引得路过男子心猿意马。 原本这个时候该已经回家躺平的沈浪,这一次破天荒的依旧徘徊在西市街区。 看着那些开张的风俗馆,想着那些在床榻上莺莺燕燕的风尘女子,沈浪不由激情澎湃。 在这一个武道为主封建时代,娱乐活动实在少的可怜。 普通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听个曲子,要么就是和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进行深入的交流。 说来也惭愧,自从穿越至今,沈浪依旧还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实战过。 主要是钱不够闹得,在并州边界倒是有机会摸黑游过三里宽的翰河到燕国边界,然后可以花极少的钱,和那里因为犯事被流放的燕国女子奏响激情澎湃的生命大和谐曲。 很多长期驻守并州的士兵也都是这么干的,每次回来都会吹嘘自己的此行的丰功伟绩。 在这件事上,并州和燕国边境守军方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管的并不严格。 但问题是沈浪觉得为了去嫖不惜还要游过冰冷的翰河,实在有些不值当。 而且军中也有不少人因为嫖的过于激烈,导致体力消耗过度,在游回来的路上永远沉入了冰冷的河底。 如今自己租住的庭院,一个月九两银子,再除开吃喝用度,真的剩不了几个钱。 不过今天不同了。 因为接到私活赚了二十两,难免想要进去放松一下。 但他终究还是强忍住了这股冲动。 “算了,先办正事要紧,回头再把你们收拾了。” 他恋恋不舍地将脑袋从那些风尘馆前努力移开,转身进入一处阴暗的胡同内。 殊不知,在他进入胡同后不久,一道倩丽的身影悄然跟了过去。 所谓世界是由阴阳两极所构成,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伴随。 金陵城表面繁华的背后,同样潜藏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地下势力,尤其是这种商铺聚集的不起眼角落。 “唉,赶紧下注啊,马上就开了。” 一间赌庄内,赌徒们围在一张赌桌前,看着庄家手中上下摇摆的骰盅,各个神情激奋。 砰—— 伴随一声清脆的木质碰撞声,骰盅已经被重重放在了赌桌上。 “还有没有下注的?马上就要开啦!” 庄家一席话,直接把气氛推向高潮。 “我押十二点!” “十三点!” “十六点!” 红眼的赌徒们彻底失去理智,纷纷将手中的筹码,死死拍在桌上标注的各点数上。 “开啦!” “三个六,豹子,通杀!” 盅盖揭开一瞬,所有赌徒集体唉声叹气。 看着桌上的筹码,被一名荷官直接用长杆扫到庄家跟前。 “再来!” 显然,赌徒的心理是根本不会服输,迫切等候下一局的展开。 整个赌庄大厅内一片乌烟瘴气,到处都是输红眼的赌徒想要翻本的场面,输光家底的更是直接向赌庄借取高利贷来搏今后的人生。 而在赌庄内室,一名满脸是疤的中年男子,正搂着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躺在床上喝着花酒。 男人名叫陈霸,金陵地下势力的老大,大名鼎鼎的金陵扛把子。 正当二人兴起打算来个深入交流时,门外响起了急促敲门声。 “啧,他娘的,敲什么敲,催魂么!” 被打断兴致的陈霸非常不爽,直接抄起一把砍刀,起身拉开门。 门外一个小卡拉米立马说道:“陈爷息怒,是沈百户求见。” “啊?怎么不早说?还不赶紧请进来,另外去汇丰楼订桌席送来,要快!” 一听沈浪来了,陈霸立马丢掉手中砍刀,赶紧把屋内女人支走,人态度也恭顺了许多。 至于原因,自然是被沈浪用武力治服了。 不一会儿,沈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接踏入里屋。 “呦,陈老大,日子过得挺悠哉嘛,这都吃上了?我都还没吃呢。” “百户大人说笑了,小人已经让小的去汇丰楼采购酒菜招待您呢,您说您来也不通知一下,搞得我很被动。” 站在沈浪面前,陈霸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别看这家伙年轻,但一旦发起狠来绝对是血流成河。 犹记一年前,沈浪刚来的时候,陈霸还打算用钱收买他。 被严词拒绝后,陈霸竟然派出几十号卡拉米,打算给沈浪来个下马威。 然后,沈浪凭借一把匕首,直接把他派去的那群小卡拉来了个团灭,尸身半夜直接送到家门口悬挂。 自此以后,陈霸就对沈浪有了心理阴影,在他面前根本升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沈浪在治服金陵最大的地下势力后,并没有选择剿灭,而是利用他们给自己提供所需要的情报,顺利完成精卫司交代的任务。 这也是沈浪可以吃着皇粮,三天两头随意浪的原因之一。 “舒坦。” 沈昭靠在床榻上,沉吟一声,扭了扭脖子,直接拍拍手,示意陈霸坐下说话。 “百户大人,不知这次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你给我去打听一下,最近有关青衣楼的动向, 听说这两天就要到金陵郊外了,明早之前把消息给我送来。。” “青衣楼?” 陈霸不由眉头一皱。 “百户大人啊,青衣楼可不好惹啊。” 沈浪瞪了他一眼:“惹不惹是我的事,跟你有个毛线关系, 你只要把他们这次来的人数,以及都什么修为打探清楚就行了, 其余的,不该问的别问。” “是,小的一定照办。” 说完,他起身冲门外喊道:“鬼影子!” 话音一落,一个贼眉鼠眼,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偷鸡摸之辈的货色,恭敬地站在陈霸跟前。 “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有几个青衣楼弟子,这几天会到金陵城外,你去调查清楚,天亮以前汇报给百户大人,人家急等着要。” “是,老大,我这就去办。” 鬼影子说完,立马按照吩咐去做。 陈霸笑着说道:“百户大人,这鬼影子其他本事没有,就是人比较机灵, 这轻功也不错,一天能行八百里,一定能带来您要的消息。” 沈浪点点头:“干的不错,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陈霸忙道:“百户大人,小的已经命人去准备酒席了,您看……” “不吃了。”沈浪直接了当拒绝,“你留自个儿享用。” 话毕,根本不给陈霸任何张口的机会,直接出了赌庄。 陈霸立马出门相送,直到目送沈浪进入漆黑的胡同巷子,这才回了屋。 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浪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猛回头,只见到处都是人流涌动的闹市。 “奇怪,难道没吃晚饭造成的?” 轻声嘀咕了一句,沈浪带着满腔疑虑继续向家里赶去。 等沈浪身影消失,姜梦璇才从一处摆卖首饰的铺子内现身。 “原来他就是沈浪,好敏锐的观察力,竟是差点被发现朕的存在。” “此人居然能让一向目无王法的陈霸屈服,这个沈浪当真有几分本事。” 虽然姜梦璇不知道沈浪和陈霸说了些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 金陵最大的地下势力,与沈浪之间的关系匪浅。 而且从两人的态度对比来看,陈霸对沈浪明显十分的忌惮。 如果是,那么说明此人的能力绝对比自己想的还要高。 只是,从白天他跟韩朝宗的对话来看,这男人似乎对大楚朝堂并不用心。 “先回宫,调查下沈浪的案牍。” 第10章 权臣叶墨 东城相国府,一间花坊内。 一名身材匀称,穿着朴素,神情阴鸷的老头,正专心修剪着一处盆栽。 他名叫叶墨,大楚权倾朝野的丞相,也是姜梦璇立誓要扳倒的那个人。 骤然,管家胡安来到他身旁,小心翼翼说道:“老爷,宫内传出消息,今日陛下出宫去了,半个时辰前才刚回宫。” 叶墨闻言,头也不抬,继续摆弄盆栽。 “可有探清陛下去了何处?” “这个,小的不知。” “不知?” 叶墨停下手头工作,抬眸看了胡安一眼,不由冷哼一声。 “连个人都看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 下人当即躬着身子连声致歉:“老爷,是小的无能,还请老爷息怒……” 叶墨摆摆手:“行了,还有什么事么?” 胡安回道:“还有件事,紫霞宗柳清欢已经到了京师。” “紫霞宗?” 叶墨闻言,起身坐到一把藤椅上。 胡安立马为他倒了杯茶,继续说道:“线人来报,午时左右在西市出现,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我等未能查清。” 叶墨滑着茶盖,慢条斯理地说道:“看来十有八九也是为金陵秘境而来,如果我所料不差,定是陛下请她来入局的。” 胡安一愣:“老爷,您的意思是?” 叶墨轻笑一声:“陛下曾是紫霞宗弟子,此回老夫向陛下提议, 让青衣楼率先进入秘境,定是引得陛下不满,所以将紫霞宗也拉进来, 目的就是为了秘境至宝不落入青衣楼之手啊。” 胡安小声道:“那老爷,要不要去通知青衣楼?” 叶墨喝了一口茶,随即摇摇头:“没那必要,你通知叶翔他们几个, 把柳清欢带到府上,今夜我就要见到她,想与她当面谈谈。” 胡安回道:“好的老爷,我回头就去办。” “还有其他事么?” 胡安回道:“昨日孙府三子,孙世贵在落月阁内被精卫司的人杀害,其父孙令宇希望老爷能为他主持一个公道。” 叶墨一听,顿时轻哼一声,一脸嫌弃:“那是他儿子活该,打着我相国府名号为非作歹, 早让他儿子收敛些,结果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他儿子被杀想让我相国府出面?他配么!” 胡安:“可是老爷,精卫司针对的是孙府,但这打的是您的脸啊,这要是不给个说法,以后精卫司只会越来越张扬, 还有今日,闻香楼内又死了三人,也是精卫司的人做的,老爷,难道你真的不管管么?” 叶墨眼一眯,起身抓起剪子,来到一盆月季花前。 “这些败类死了也好,相国府要的是有用的人,而不是仗势欺人的狗腿子, 回头去告诉他们家人,这件事与相国府无干,要是不爽,直接去跟陛下谈,不要再来打扰老夫。” “是,老爷,小人明白了。” 叶墨点点头,继续说道:“对了,最近各地世家送来的举荐稿谒,都给陛下送去。” 胡安一怔:“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叶墨面无表情:“这些举荐的稿谒我都看了,一群只会舞文弄墨的酸儒书生,会治个屁的国, 让他们站在台前夸夸其谈、指点江山那是比老夫还厉害, 真要给他们一城一地,除了只会捞钱外还能有什么作为? 以为我叶家什么货色都要收么,这种烦心事还是让陛下去定夺。” 胡安不解:“可是,苏州梁家、扬州谢家的家主都想让老爷照顾一下他们的族人。” “我没直接把稿谒送回去,已经算是照顾他们了。” 叶墨把剪子一丢,瞪着胡安。 “由陛下自己来决定这些人到底收还是不收,举荐这群歪瓜裂枣,我叶墨这张老脸可担待不起。” 胡安点头哈腰:“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回来。”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叶墨思索了半晌,问道:“杀孙世贵的是何人你调查清楚了没?” “察清楚了,他叫沈浪,精卫司百户,玄元初年从并州军调入精卫司。” “并州军……沈浪……” 叶墨嘀咕了一阵。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从边军退伍的少年郎,由靖王亲自举荐入精卫司的那个都尉?” “老爷真是好记性,的确就是这小子。” “嗯,知道了,去忙。” “是,老爷。” 等胡安离去后,叶墨继续开始修剪盆栽。 …… 另一边,姜梦璇回到皇宫后,第一时间就调出了精卫司百户的案牍,一份份找了起来。 直到看到沈浪那份案牍,这才翻开仔细查证。 然而,在看到沈浪的生平案牍后,姜梦璇不由感到了惊奇。 “五岁从军,十岁上战场,第一战就斩杀燕军十三人。” “十一岁升任伍长,斩杀燕军百夫长一人……” “十三岁身为都尉,因十二岁时曾领百人小队击退两万燕军进犯,歼敌千余人,全军无人伤亡返回营地受提拔。” 看着沈浪呈现在字面上的经历,姜梦璇不由心跳不止。 “沈浪的经历,果然与众不同,如其能为朕所用,定是一大助力……” 足足上百次的行动,沈浪都能出色完成,让姜梦璇彻底记住了这个男人。 只是在翻到唯一一次阵前失败记录时,她不由蹙紧了眉头。 “四月,初,沈浪领一卫百人奔赴烽燧堡,五月,下旬,烽燧堡失陷,全卫仅沈浪一人生还,其余九十九人,尽数覆灭……” 这段经历写的模棱两可,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大楚军纪十分严酷,军士一旦临阵脱逃,无论是何理由,必遭军法从事。 可沈浪似乎根本没什么事,而这也是沈浪在并州边军中的最后一次作战记载,不久之后便退伍被招入了精卫司。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她又翻开了并州军营的案牍。 这一翻,猛然发现烽燧堡战役期间,姜尚贤也在并州军营犒军。 她立马出声:“舒悦,速宣皇叔进宫,朕有要事问他。” 不多时,姜尚贤屁颠屁颠的来到姜梦璇跟前,眯着眼睛,满脸堆笑:“陛下,您找臣有什么事?” 心中却道:还是自家侄女稳妥,想必是备好了黄金,等着本王来去呐,我得藏好了,这可是本王以后风流快活的本钱。 果然,见到姜尚贤刹那,姜梦璇便开口说道:“皇叔,朕传你入宫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自然是白天答应皇叔的一千两黄金,朕已经备好了。” 说着,从书案下掏出一叠银票,足足十二张,每张都是一千两白银的面额。 看到这些银票的姜尚贤,顿时眼睛都直了,不停说道:“多谢陛下,金陵秘境的事,臣一定能处理的妥善。” 说着,他双手从姜梦璇手中接过银票,心中不断呐喊:我要按摩,我要泡澡,我要左拥右抱! 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姜尚贤面色大变。 “皇叔,你曾奉先帝之命,去往并州督营犒军,可曾记得烽燧堡之战?” 第11章 他有大用 听到姜梦璇说出“烽燧堡”三个字,瞬间让姜尚贤脸色一紧。 他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您是怎么知道烽燧堡的?” 姜梦璇双腿交叉,静静问道:“皇叔此话何意?烽燧堡本属我大楚国土, 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朕难道还不能知晓么?” 姜尚贤忙道:“陛下误会了,臣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其他意思。” 姜梦璇:“皇叔也别紧张,朕刚才在翻阅精卫司卷宗时,无意间在沈浪的案牍上发现他的经历, 从当时烽燧堡之战的时间判断,皇叔似乎也在并州大营对么?” 姜尚贤点头:“是的陛下,但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战事,压根不用在意。” 姜梦璇:“自太祖起,大楚军中便有规定,临阵脱战者,当诛! 即便数百年过去,军法固然不如立国之初严谨, 但唯独临阵脱战一条,无论是何缘由,都立斩不饶, 可为何百人卫队同往战场,唯独沈浪一人回营,而且并未有任何处罚,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是朕不知道的么?” 姜尚贤闻言,顿时面露难色:“陛下,这种事在并州边界十分寻常,而且事隔数年,很多事,臣也忘记了。” 姜梦璇:“忘记了?皇叔,精卫司所有人选都是您替朕招募的? 朕知你对大楚绝对忠心,断然不会徇私枉法,招一些不安因素入精卫司, 且今日,沈浪朕也见过,那种身手,那种果断能力,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临阵脱逃的人, 朕想知道,烽燧堡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只有沈浪一人活着回到并州军营?” 姜尚贤眉头一皱:“陛下,你当真要臣说么?这件事牵扯到我大楚朝野颜面。” 姜梦璇:“皇叔,朕乃一国之君,难道连这些隐晦的事都不能知晓么?” 姜尚贤轻叹一声,缓缓道来:“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烽燧堡之战发生的一切相比一堡一地的损失,更是干系到我大楚军的威望, 前年,并州大营收到燕军进犯的消息,请报说有一股燕军铁骑将会绕袭烽燧堡, 近而袭击我并州各地,镇守将军李忠嗣得知此消息,便命沈浪所在一卫百人队前去探察情报, 但谁也不知道,烽燧堡附近早已埋伏了足足上万燕军士兵,在沈浪一卫进入烽燧堡后, 立马就中了埋伏,被围困其中足足抵抗月余。” 姜梦璇美目一蹙:“并州大营就没有收到消息?沈浪当时那一卫兵马是什么职属?” “并州大营最精锐的尖刀营,除开沈浪,所有人都对大楚忠心耿耿。” 姜梦璇闻言,起身质问:“除开沈浪?莫非沈浪对大楚没有效忠之意?” “是,也不是!” 不想姜尚贤却语出惊人。 “沈浪曾和臣说起,他从军纯粹是年幼时遭人牙贩卖迫不得已,即便加入精卫司也是为了糊口,但……” 说到这里,姜尚贤原本眯起的眼睛,忽然焕发出夺目精芒。 “他绝不会因为这种不公的待遇而叛国!” 看着姜尚贤那肃然起敬的神情,姜梦璇隐隐感觉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皇叔,你继续说。” “是。” 姜尚贤清了清嗓门,继续说道:“尖刀营一月未归,期间李将军也曾打算派兵前去烽燧堡一带调查缘由, 但谁曾想,这个时候大燕军忽然兵叩虎阳关,欲要直取并州大营本部,李将军为了大局,亲自发兵与其在虎阳关对峙, 这一来,烽燧堡那边的情况就暂时搁置了, 而一个月后,就得到了烽燧堡失陷,尖刀营一卫百人全部阵亡的消息, 偏在这时,燕军也同时撤兵,当夜沈浪浑身浴血出现在并州大营。” 听到这里,姜梦璇玉指轻点臂膀。 她总感觉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牵连。 烽燧堡失陷,燕军撤兵,随后沈浪回到了军营。 这一切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还有,燕军动机是什么?大军在并州边关对峙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烽燧堡? 姜尚贤继续说道:“沈浪回到军营后,立马被李将军亲自带去主帐询问缘由, 只是等听完沈浪的叙述后,李将军就没在为难他,并且对烽燧堡之战只字不提。” “沈浪说了什么?” 姜梦璇追问。 姜尚贤低下头:“尖刀营一卫,除开沈浪,全部为燕军收买,他们想要借助烽燧堡为突破口, 与燕军武营勾结,直接袭取并州大营,沈浪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亲手诛杀了朝夕相处数年的同僚, 他说,相比敌人的残忍,最恨的就是出卖袍泽的叛徒,即便平日关系再如何亲密,对待叛徒他依然不会有丝毫手软, 事实上烽燧堡那一个月的时间,是沈浪一个人独自在镇守!” “一人镇守一堡?” 饶是姜梦璇再平静,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 姜尚贤点点头:“那一卫精锐,其实早在两年前就被大燕国收买,他们早已暗中在大燕境内为他们置办了家业, 不少人甚至在异国还有了妻儿,只等并州大营一破, 便可以退伍与家人团聚了,且证据确凿,有留影石为证,做不了假的。” 姜梦璇一听,手心处满是冷汗。 太可怕了,如果连如此精锐的军队都可以收买渗透,那敌人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至于沈浪是如何在烽燧堡靠一个人坚守的一个月,他没跟任何人包括臣提起半个字, 想来那段回忆对他而言,也是十分的痛苦, 后来李忠嗣将军跟臣商议后,便决定不再为难沈浪, 也闭口不提那九十九名精锐叛国的事,对外宣称是为国战死,以免动摇军心, 而沈浪也自此战过后退居二线,再也没有上过战场,只在军中负责一些操练事宜……” 说到这里,姜尚贤忽然跪下,拱手对姜梦璇道:“陛下,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沈浪虽然心不在我大楚,但他绝对不会背叛楚国, 他有大用,未来一定能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还请陛下莫要为难他!” 姜梦璇没有说话,单手枕着半边玉颊靠在御案上,思索了足足一盏茶时间。 “皇叔,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安歇,这件事,朕自会安排的。” 姜尚贤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这话里意思,说明这位女帝侄女心里对沈浪并不十分信任啊。 但眼下,也不好继续开口为沈浪说话,只能起身告退,离开了皇城。 姜尚贤离开后,姜梦璇把目光转移到案牍上书写“沈浪”二字上。 “沈浪,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朕,又该怎么用你才好?” 不知不觉之间,沈浪的名字已经牢牢刻在姜梦璇的心头。 第12章 柳清欢退缩 同一时刻,相国府内。 “柳姑娘,相爷就在里面等你,请。” 叶翔受叶墨之命,当晚就找到了柳清欢,亲自将其带到了相国府。 看着眼前字迹古朴的“相府”匾额,柳清欢不由捏紧了手中的长剑。 深吸一口气,她调整好心态,大步踏入相国府大门。 经过一条漫长的走廊,正厅内灯火通明。 柳清欢心中不由再度开始紧张起来。 直到在胡安接引下,步入正厅见到叶墨那一刻,她不由愣住了。 只见桌案前,一个身穿便服的老头,正端着一碗米粥往嘴里扒拉。 桌上只有一碟酱菜和一条鱼,以及一盘子水煮的青菜叶子,看上去十分的寒碜。 而在桌角边沿,似乎摆着一盘什么东西,正用红绸遮盖。 “老爷,柳姑娘到了。” “嗯,你先退下。” 叶墨夹起一块酱瓜,直接放嘴里嚼动几下,接着一口把碗里的米粥全数吃完,这才起身喝了口水,看向柳清欢。 这一眼,直接惊的柳清欢本能将剑往胸前一挡。 眼前这老头明明没有一丝修为,可给她的压力却无比巨大。 “呵呵,柳女侠不必紧张,用饭了没?粗茶淡饭,让你见笑了。” 说着端起空碗,又往桌上端粥瓮内添了一勺米粥。 柳清欢:“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 叶墨重新坐回桌前,夹起一片青菜叶往碗里搅动一下,直接放入嘴中。 “就是想问问柳姑娘,到京城做什么?” 柳清欢冷笑:“我到京城做什么,难道还要跟相爷你报备么? 请问,我柳清欢是违反了哪条律法,犯了什么事么?” 叶墨笑着摇摇头:“那倒没有,即便有作奸犯科,也是有监察司和刑部的人介入, 本相只是好奇,柳女侠身为紫霞宗大弟子,又在江湖上颇有几分名望,为何会参与这朝堂之事, 你这个时候入京,想来也是为了金陵秘境开放的事而来?” “没错。” 柳清欢傲然回道。 “金陵秘境引得江湖各方瞩目,我有心到京师一探,难道也犯法么?” “不犯法。” 叶墨放下筷子,拿起一块白帕擦了擦嘴。 “但如果跟朝廷安排起冲突,那就不是犯法不犯法的说法了。” 柳清欢一愣,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柳女侠,你是江湖中人,就不要掺和这朝廷的事, 这其中的水,比你那些江湖儿女情长想的还要深, 一旦踏入其中,怕是再也难以回头。” 柳清欢:“我就想见一下金陵秘境而已,没叶相说的那么复杂。” 叶墨:“金陵秘境乃是大楚国瑰,只有朝廷决议,才能决定由谁进入,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柳清欢无语。 叶墨接着说道:“柳女侠,你来京师的目的,其实本相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明言直说罢了, 听我一句劝,只要你别掺和这趟浑水,那一切相安无事。” 柳清欢:“我听不懂叶相这话什么意思。” 叶墨笑了笑,语气平静地说道:“非要本相把话挑明么? 那本相可以告诉你,若不想陛下为此事难堪,那就不要插手金陵秘境的事。” 柳清欢一怔:“你,你都知道了?” “本相身为大楚国相,对天下之事自然是有了解的,其中也包括你们紫霞宗内部的事。” 叶墨语气平淡,说这话时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种气势,压的柳清欢竟是有些窒息的错觉。 “如果,我非要管呢?” 听柳清欢这么说,叶墨只是摇头一笑。 “如果柳女侠一定要牵涉其中的话,只会给紫霞宗和陛下, 带来无尽的麻烦,或许几天后,大楚朝野就会收到紫霞宗叛国,被大楚官军合力剿灭的邸报, 柳女侠,你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么?” “你……”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没有任何掩藏之意,顿时让柳清欢变得六神无主。 相国府只手遮天,权倾朝野,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单单只是句威胁。 这一刻,她犹豫了,真的不想宗门出事。 但师妹那里,又该怎么交代? 叶墨继续说道:“柳女侠,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本相还是那句话,江湖人该管的是江湖事, 莫要牵扯到朝堂这片浑水,毕竟你也不想宗门被人诬陷勾结外敌,当今陛下被迫退位的事真的会发生对? 听本相一句劝,别管了,收手。” 柳清欢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姜梦璇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现在就拔剑直接结果了这个奸相。 但,这只会让师妹和紫霞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下一刻,叶墨起身,掀开了桌上的红绸。 顿时,一叠二张千两白银的银票,以及一堆每一枚重一两,足有四百两的金粒,呈现在柳清欢面前。 “听闻紫霞宗最近在扩建宗门,劳烦柳女侠回去代本相转告吴宗主, 这些是本相个人的一点心意,放心,这里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 只管放心的用,等过段时间闲了,本相一定亲自前去紫霞宗拜访。” 恩威并施,这套手段施展下来,柳清欢已经彻底没了来时的信心。 这一刻,她甚至产生了姜梦璇根本斗不过叶墨的错觉。 且这个感觉是愈发地强烈。 “柳女侠,本相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可不可以给本相一句回应?” 面对叶墨殷切的询问,柳清欢终于妥协了。 “好,我答应叶相,这次金陵秘境的事绝对不会涉及,但你不可为难师妹她。” “柳女侠多虑了,陛下乃是君,本相为臣,哪有臣去为难君的道理?我叶墨,对大楚可是忠心耿耿。” 柳清欢闻言这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叶府。 等人一走,叶墨立马轻喝一声:“胡安。” 胡安立马闪现到叶墨身边:“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叶墨指着桌上的金子和银票:“这些给柳女侠送去,本相送出去的礼,哪有人不收的道理。” “是,小的这就去办。” 胡安立马将金子和银票包好,一路小跑出了大厅,紧追柳清欢去了。 叶墨重新坐回桌前,随后招了招手。 叶翔迅速出现在叶墨身边:“相爷有何吩咐?” 叶墨:“你去速去通知青衣楼弟子,想要得到秘境宝藏,就让他们快些。” “是……” “慢着。” “相爷还有什么吩咐?” 叶墨想了想,又道:“顺道去一趟精卫司,告诉王爷,就说青衣楼这两日就到了。” 叶翔不解:“相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墨抬眸,一言不发看着叶翔。 叶翔立马低头躬身:“相爷息怒,我这就去办。” 说完,快步离开了相国府。 他刚离开,胡安就屁颠屁颠回来了。 “东西她收了?” “不敢不收。” “哼。” 叶墨冷哼一声,随即靠在躺椅上。 “江湖人,终究无用,真希望有朝一日,这些宗门弟子能受朝廷节制,那样这世道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破事。” 第13章 斗不过 翌日清晨,沈浪出租屋对门早餐铺。 “伙计,老样子。” 沈浪大步踏入早餐铺,一声吆喝后,伙计立马送来两个油饼八根油条外加两碗豆浆。 刚吃完一根油条,鬼影子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沈浪跟前。 不等他坐下喝口水,沈浪直接问道:“事办完了?” “回百户大人的话,都调查清楚了。” 沈浪将其中一碗豆浆端到他面前,面无表情说道:“捡重点的说。” 鬼影子一口气喝完豆浆,这才和沈浪缓缓道来。 “青衣楼这回一共派来十五个人,七个后天初期,五个后天中期,两个后天后期,以及一个后天巅峰。” 沈浪头也没抬,只顾埋头啃油条。 鬼影子继续说道:“尤其那个后天巅峰的,是青衣楼楼主最近收的弟子,叫杨凡,一手飘血十三剑可谓出神入化,颇有……” “他们到哪了?” 沈浪直接打断了鬼影子没营养的吹嘘。 “今早凌晨已经抵达了金陵秘境外,估摸着差不多在下午的时候就要闯秘境了。” “这么快?”沈浪眉头一皱,轻声嘀咕道,“不是说三天么?” “百户大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 鬼影子将一根油条从中间一分为二。 “总之青衣楼派出的这批人的修为都不低,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过这其中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就是那杨凡,总是会在无人的时候,一个人碎碎念, 好像在说什么系统啊,奖励啊,任务点数什么的,我是一句都听不懂。” 沈浪一听,立马停下撕油饼的手。 “系统?” 要知道,自己穿越初期,在时空长河中,可是跟成千上百个系统斗智斗勇。 那些系统可谓五花八门,什么摆烂系统、修真系统、捡破烂系统、多子多福系统、曹贼系统、悍匪系统、天地银行等等。 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十万亿舔狗金系统,给的还是刀乐,幸好没绑定,不然玄幻世界要十万亿刀乐他喵得哭死。 尼玛这一个个系统是变着法子恩威并施,想着法子要绑定自己。 那时沈浪就在思考一个问题:系统现在都这么卷的么? 要不是自己偶然间察觉系统背后真相就是把宿主魂魄吞噬,真就差点着了道。 比如上一个跟自己一样本家姓的家伙,居然被某个不要脸系统逼着舔了九世女帝,又被杀连着重生了九次,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想想就不寒而栗。 这让自己坚信系统和缅北工业园区跟宝岛电诈是挂钩的,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毕竟,天下间哪有白吃的午餐不是? 本以为自己费尽心思逃离系统群集的空间,来到这片大陆后,基本跟系统告别了。 不想这群不做人的玩意儿居然追到这个世界? 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自己一身本事,也是在时空长河里跟系统对峙中锻炼出来的。 只要在这方世界,系统就是被猎杀的命运。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情报,代我跟你家陈霸问声好。” 沈浪拍拍鬼影子的肩膀,随后起身向城外走去。 鬼影子重重松了口气,目送沈浪离开后,抓过盘子上剩下的三根油条开始啃了起来。 就在这时,伙计笑着走到他面前:“客官,一共二十四文钱,麻烦结下账。” 鬼影子一听,差点被噎住。 “啥意思,什么钱?” “早餐的钱啊,八根油条,两个油饼,外加两碗豆浆,一共是二十四文钱。” “唉不是,他……” 鬼影子懵逼了,指着沈浪远去的方向,想要说什么。 最后,看着店家那不善的眼神,以及摩挲着手里的菜刀,他只能无奈一拍大腿。 “算老子倒霉,唉!” 说着,掏出一串钱丢在了桌面上。 …… 皇宫内,御书房。 “师妹,对不起,这件事我怕是没办法帮你了。” 刚下早朝,姜梦璇就见到了待在御书房等自己的师姐柳清欢。 昨夜相国府一行见过叶墨后,柳清欢彻底退缩了,不敢继续为姜梦璇处理金陵秘境的事。 她来皇宫,就是为了跟姜梦璇说声抱歉。 听完柳清欢的话,姜梦璇是一言不发,清冷典雅是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见到师妹这个样子,柳清欢心中十分愧疚。 “师妹,我知道让你失望了,但为了紫霞宗上下数百弟子, 为了师尊不受波及,我只能这么做,希望你能理解我……” 姜梦璇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大师姐,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太过唐突让你为难了。” “师妹,我……” “什么都不用说,大师姐,你早些回紫霞宗,金陵秘境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柳清欢心中愧疚无比,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能默默离开了御书房。 “对不起师妹,让你失望了,但叶家,紫霞宗真的惹不起……” 等柳清欢一走,姜梦璇无力地坐到御案前。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自登基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如同现在这般无助过。 自己有远大的抱负,要将大楚打造成全大陆最强盛的国家。 但却苦于身边没人为自己出谋划策,也没有人来教自己怎么破局,制定一个完整的规划蓝图。 今日,仅仅只是相国府一个威胁,就让自小尊崇有加的大师姐退缩了。 不敢想象,叶家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自己真的可以扳倒他们么? 姜梦璇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其实,抛开女帝这层身份,她不过就是个才十七岁的少女而已。 这个年龄段放现在科技文明时代,还是一个刚从高中毕业的大学生,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可以和男友一起甜蜜温存,甚至极端点还可以加入版本t0一起打拳。 而姜梦璇,在这个年龄段,却要肩负起整个王朝的兴衰运转,处心积虑稳固自身地位同时,还要面对无穷无尽的威胁挑战。 这份压力,她无法跟任何人说,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最终,姜梦璇还是调整好心态,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她告诫自己:朕是帝王,朕乃一国之君,岂能因为这小小的挫折而落泪? 于是,她继续开始伏案批阅奏折。 “陛下,靖王殿下求见。” 舒悦一声轻唤,让姜梦璇从忙碌的工作中抬起眼眸。 “宣。” 姜尚贤急匆匆地来到姜梦璇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陛下,不好了,收到最新密报, 青衣楼于今日凌晨已抵达金陵秘境,比预计的足足早了两天啊。” 姜梦璇闻言,却是脸色平静,继续埋头批阅奏折。 这反常的举动,让姜尚贤有些意外。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姜梦璇放下御笔,摇摇头道:“青衣楼的事,就不必管了,这一局是朕输了。” “啊,这……” 姜尚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梦璇。 见四下无人,不由小声道:“皇侄啊,发生什么事了,跟皇叔说说,这不像是你的个性啊。” 闻听来自亲人的温言好语,姜梦璇不由鼻子一酸,语气有些哽咽。 “皇叔,你说,我真的能扳倒叶家么?” 一滴晶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滑落。 “叶家如同一棵参天大树,而我,就如同蚍蜉,真的能撼动他们么?” 见自家侄女伤心落泪,姜尚贤也是心疼不已,上前轻轻抱住她。 “皇侄啊,皇叔知道你压力大,但先帝把这江山社稷交付给你,就是因为相信你能让大楚强盛, 别怕,皇叔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皇叔都永远站在你身边,别怕,别怕啊。” “皇叔……” 这一刻,姜梦璇再也不顾及其他,趴在姜尚贤怀中哭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唉……” 轻抚姜梦璇的秀发,姜尚贤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第14章 风铃中的刀声 有些人可以在心灵最脆弱的时候,找到一个能依靠的臂膀,暂时躲避现实的风吹雨打。 而还有某些人,却如同黑夜逆行的负重者,为了自身利益投身到最危险的风暴之中。 当姜梦璇已经放弃这次博弈,彻底认输选择趴在姜尚贤怀中发泄情绪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已来到了金陵秘境之外一处隐秘的树梢之上。 此时的沈浪,丝毫不知道这次行动已被ceo放弃。 蒙在鼓里的他,在午时时分凭借极致的身法,悄然赶到秘境外,躲在暗中观察金陵秘境外的十五名青衣楼弟子。 “三师兄,金陵秘境初次开放,内中有何危机我等尚且不知,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正因为初次开放,故而才更应该把握时机,我们师兄弟能受师尊所托来闯这秘境,可是难得的机会, 如果运气好的话,等我们从中历练出来,至少能突破一个小阶层。” 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是青衣楼的三师兄,叫韩棠,似乎是这十五人中的老大,后天境后期。 但在沈浪的视角里,这个韩棠已经死了不下百次。 相反,沈浪更关注的是角落里一个十五六岁,正在自说自话的家伙。 那人正是鬼影子和自己提起的杨凡,十五人中修为最高的杨。 “系统,你说这金陵内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啊?金帝道果?那不是只有一级秘境才有的么?” “我明白了,只要获得这枚金帝道果,我的修为就能突破入化境,甚至通窍境了是么?好,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嗯,我明白了,等进入秘境就甩开他们,多谢你提供的情报……” 沈浪耳力惊人,将杨凡自言自语的内容一字不差全都听在心中。 “看来这货身上的确有系统存在。” 想到这里,沈浪将左手摸到腰后匕首套子,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但下一刻,他改变了主意,直接躺在树梢上,彻底隐匿了气息…… 午时过后,青衣楼十五名弟子在韩棠的带领下,齐齐跨入了秘境结界。 等人都消失后,沈浪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随后,开始盘腿坐在树上开始修炼内功。 沈浪所修的功法名为《宇煌混沌诀》,是他脱离系统包围时,顺手夺来隐入体内,自此刻在神魂深处。 此功法共分三十三重,据闻此功法乃是由大道本源应运而生,修到深处威力无穷。 这是上万年前一位名叫沈昭的男人在与一众妻女飞升前,融合毕生武学所创,抛弃在混沌之中。 从时空长河中了解到,而且这部功法十分奇特,非穿越者不能修炼,因此这套功法在系统之中属于绝对的禁品。 自己能在残酷的边境生存至今,靠的就是这部功法。 只可惜,《宇煌混沌诀》异常难练,从穿越至今,沈浪也才堪堪掌控第一重。 但就是靠着这第一重功法,沈浪便已踏入先天中期境界。 不敢想象,练到三十三重顶峰时,又会是怎么样的体验。 夜色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金陵城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几个周天运功下来,沈浪只觉浑身畅快淋漓,同时察觉自己的修为也又提升了一些,真气也粗厚了许多。 不及感慨体内各处经络产生的变化,金陵秘境的结界忽然产生一阵轻微的波动。 沈浪二话不说,当即抽出匕首,冰冷的瞳孔一眨不眨,直视着前方结界出口。 猎杀时刻,即将来临。 一阵光芒闪烁,杨凡、韩棠等十五名青衣楼弟子浑身疲惫的出现在金陵秘境之外。 韩棠招招手道:“此回秘境探险,收获颇丰,事不宜迟,我们该立马回转青衣楼。” 杨凡闻言,立马提议:“三师兄,好不容易来一趟金陵,听说金陵的青楼乃是大楚一绝,我想我们师兄弟该一起见见世面。” 这个提议一出,立马获得其余众弟子一致赞同。 这些青衣楼弟子大多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异性充满了无限幻想。 加上现在刚经历一场秘境历险,是时候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三师兄,就让我们放纵一次。” “是啊三师兄,师傅给的期限还足的很,不会耽误归期的。” “三师兄,你就答应。” 面对众弟子的恳求,韩棠也犹豫了。 其实他自己也很久没有开荤了,迫切需要女人来发泄一下心中欲望。 于是,他思索了不到三秒钟,果断拍板:“好,既然大家这么说了,那今晚我们就去秦淮河畔好好快活一下。” “三师兄威武!” 众人齐齐欢呼一声。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 叮铃、叮铃—— 同时,带起一阵悦耳的风铃声。 “什么人!” 韩棠和杨凡最先反应过来,几乎同时拔出手中细长的直剑。 其余弟子见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齐齐抽出了手中长剑。 在他们紧张的神情中,沈浪踏步走出密林。 “精卫司,沈浪,拜侯。” 只见沈浪左手负背,向几人躬身行礼一瞬。 极致的身法已然施展。 叮铃、叮铃、叮铃—— 为首三名青衣楼弟子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耳畔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回荡。 噗呲、噗呲、噗呲—— 三声呲响,鲜血飙溅,三名青衣楼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沈浪一刀封喉,终结了自己的性命。 “不好,有——” 噗呲、噗呲—— 两名弟子刚要开口,冰冷的寒锋已经划开了他们脖颈,当场让其饮恨。 “结阵!” 终于反应过来的韩棠,厉喝一声,命令众人开始结阵应对强敌。 但沈浪根本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噗呲、噗呲、噗呲—— 寒芒闪烁之间,又有五名弟子瞬间被一刀秒杀。 他们至死都未能施展一招。 沈浪的刀快的毫无道理,身法更是毫无踪迹可寻。 韩棠、杨凡喉结齐齐滚动一下,今日遇到的对手超过以往任何一个。 又是一阵寒芒闪过,伴随沈浪掌心处旋转的刀锋被反手一握。 现场仅剩下杨凡跟韩棠二人了。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要针对我青衣楼?” 如此凌厉的杀人方式,让韩棠感到由衷的心惊胆战。 为什么他的速度能快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地步,根本就无法捕捉一丝一毫。 “你聋了么?” 话音一落,沈浪直接贴身到韩棠跟前。 “我说了,精卫司,沈浪,拜侯。” “呃——” 韩棠刺出的剑尚停留在半空,但他的咽喉已然被沈浪一刀切断。 “啊?” 眼看只剩自己一人的杨凡瞬间就尿了。 从这个叫沈浪的出手开始到现在,仅仅只是几十个呼吸,自己的师兄弟居然全都死了? 眼前这人修为到底有多离谱啊。 “该你了。” “不,不要杀我,求你了!” 死亡恐惧瞬间笼罩在杨凡心头,开始苦苦求饶。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 噗呲! 不等他把话说完,回应杨凡的,是沈浪极致的一刀。 “呃——” 一声呻吟,杨凡慢慢倒下。 同时,身上一股淡淡的气体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 “有系统都这么怂,我只能说系统文里的逼王是海量个例啊,唉——” 匕首轻轻一甩,沈浪十分潇洒的将它插回腰后的刀鞘。 “任务搞定,指挥使啊,我等你给我送银子过来。” 说完,沈浪将青衣楼弟子身上所有的财物,以及从秘境获取的至宝全部收入储物戒指后,转身回去交差。 唯独那枚金帝道果,被他刻意扣下了。 “这果子,就当是此回任务额外的利息。” 就在这时,杨凡尸体上一点寒芒攒射,直接进入沈浪脑海。 “嗯?” 沈浪眉头紧锁,眼神猛地一张。 “原来是情报系统,难怪,看来只要消灭系统寄身的宿主,就能获取系统身上的部分功能,那就……” 他一展披风,脸上滑过一丝残忍的弧度。 “让系统彻底终结在这片大陆之上。” 第15章 瓢虫的野望 深夜时分,沈家别院门前,来找沈浪取消任务的姜尚贤,见主人不在家,索性就坐在台阶上打起瞌睡。 雷鸣般的呼噜声震耳欲聋,在漆黑的夜空下奏起一曲交响曲,引来远处阵阵狗吠。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他感觉脸上似乎被人拍着巴掌。 迷迷糊糊中还听人在说“醒醒,别睡了”。 “吵什么啊,再让本王眯一会儿,别闹。” 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一个激灵弹跳起身。 灯牌下,沈浪熟悉的脸颊浮现。 “贤弟啊,你去哪儿了,可让哥哥好找。” 但下一刻,一枚储物戒直接丢到了姜尚贤手中。 “这是啥?” 摸着手中古朴的储物戒,姜尚贤一时半会儿硬是没反应过来。 “金陵秘境的宝物,都在里面了,你点点。” 说着,沈浪吃力的把姜尚贤的吨位从身前移开,然后掏出铜挂钥匙,将挂在院门上的铜锁打开。 直到开门声响起,姜尚贤终于从震惊当中回过神,忙去追问。 “贤弟啊,这到底回事啊?” “你哪来的这储物戒?” “莫不是你亲自去闯了趟金陵秘境,私闯皇家秘境那可是重罪, 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可如何交代?还不是本王给你兜着么? 说话啊,不要急死老哥我啊?” 沈浪没有马上回姜尚贤的追问,而是解开肩上披风拍了拍,推开屋门顺手将其挂在衣架上。 姜尚贤立马扭动肥硕的身材,硬是挤进了房门,焦急地问道:“倒是说啊,发生啥事了?你要急死哥哥我么?” 沈浪被吵的耳畔嗡嗡作响,直接解开护腕,拿起桌上一具火炮模型,一边组装一边说道: “你不是让我去解决青衣楼的麻烦么,现在这个麻烦我已经给你解决了。” “啥,解决了?”姜尚贤眨了眨眼,满脸肥肉抖动,“你怎么解决的?” 沈浪将一枚装有底火的铜壳弹塞入火炮后膛后,眯着眼瞄准前方一个木靶。 随即漫不经心地说道:“最好的解决方式,不就是让他们永远都开不了口么?” “你说什么?你……把他们都办了?” 姜尚贤差点惊呼出声。 然后迅速把房门关上,坐到沈浪面前说道:“青衣楼的人,你真的都给做掉了?” 沈浪白了他一眼:“咋滴,你看上去似乎很不满意,不做掉难道还打算留着等过年?莫名奇妙。” “哎呦!” 姜尚贤忍不住一拍大腿。 “你呀,这可惹大事了。” “能有什么事,别一惊一乍行么!” 沈浪实在不明白这胖子到底想说什么? “青衣楼是叶墨请来的人,现在人都让你办了,这不是正好让他找到机会去刁难陛下嘛? 你呀,可给陛下惹了大麻烦,唉,这可如何是好哟。” 听到姜尚贤如此哭诉,沈浪本想拉动火炮模型引线的手立马停了下来。 他直起身问道:“我说王爷啊,你大半夜他喵能不能别豪丧了? 你以为咱们搞得这点动作,相国府那边会不知道?其实人家比你想的还要聪明。” 姜尚贤小眼一睁:“你这话啥意思?” 沈浪回过头继续摆弄火炮模型:“青衣楼属于江湖组织, 主动来参与金陵秘境,他们要出了事,你觉得算谁的?” 姜尚贤奇道:“但这可是叶墨主动上书让他们来的,精卫司的人把他们都办挺了,不算咱的又能算谁的?” “叶墨有说他们不能出意外么?”沈浪瞥了姜尚贤一眼反问一声,“如果出了意外, 他难道还要拿这件事来为难陛下,那不是自招和青衣楼有勾结? 换你是叶墨,你会蠢到这种地步?行了,这回不过是一次小小博弈而已, 青衣楼的人死了,只能用江湖恩怨情仇的结论来定性,根本没办法摆到台面上来摊牌, 甚至这件事提都不会被提起,他和你家女帝彼此心照不宣就是,剩下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姜尚贤闻言,不由点点头:“如此说来,叶墨那老头,也只能把这口气咽回肚子里了?” 沈浪重新调准好炮口方位:“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种事说白了就是对女帝和精卫司的一次底线试探, 无论成还是不成,对人相国府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 毕竟叶家手里的牌多的很,真要都打出来,不出三天, 你家女帝就得退位让贤,精卫司也直接宣布裁撤。” 姜尚贤不由喜笑颜开:“那真是太好了,本王这就回去把这好消息禀报给陛下知道。” 说完,姜尚贤起身就要离开。 沈浪忽然说道:“王爷,你大半夜等在我家门口,不会只是来问我去做什么?” 姜尚贤一怔,随即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说着解开裤腰带,敞开衣服,然后从胯下摸出一个蓝绸色的袋子。 解开后,一叠银票历历在目。 姜尚贤用手指捻了下舌头,随后从中抽出一张拍到桌上,豪气地说道: “贤弟你看到了?答应你的一千两银子,当哥哥的给你搞到了,咱出来混就是讲究一个信用!” 然而,沈浪的目光却集中在他拽在手心的银票上。 “王爷,你哪来的那么多银票?” 姜尚贤闻言,忙把银票塞回底裤内,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你就别问了,兄弟啊,这赏钱我可是一分没少的给你要来了。” 说话间,他把银票收回蓝绸袋子内,重新绑到胯下,便准备提裤子。 “糙,过分了!” 沈浪当即不干,一把按住他系裤带的手:“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女帝到底要了多少钱?你该不会……” 想到什么,沈浪露出一副震撼我妈一整年下表情。 “你该不会连你家侄女的钱都好意思坑?” “不要胡说!” 姜尚贤瞬间急了,一把甩开沈浪的手,连忙重新系好裤腰带。 “本王两袖清风,岂会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都是本王背着你嫂子藏的私房钱。” “屁的两袖清风,你丫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告诉我,什么样的私房钱,能是皇家钱庄的票据?还是千两整的?” 沈浪瞬间不淡定了,越想越觉得吃亏,索性拉住姜尚贤不让他走。 “王爷啊,做人得凭良心,你可是皇亲国戚,身份何等显贵, 跟我们这群牛马抢钱良心不会痛么?不行必须再分我一半。” “屁的皇亲国戚,本王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你呢, 我答应你的已经给你了,你这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哎呦,你抓本王的龙根做什么?” “他喵的,我要一千两白银,你跟女帝说是要黄金是,以后追问起来这口锅还得我替你背? 娘西皮的,资本家都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勾当,起码再留一半,否则我跟你没完。” “兄弟啊,本王日子太苦了,你也要体谅一下,你嫂子管的太紧,要不趁机搞点外快,本王出门都没面子的。” “你有没有面子关我屁事,属于我的那份你必须得拿来, 自家侄女的钱你都敢坑,要点脸行不,赶紧放手,不然我可要咬了。” “糙,你就不能把格局打开一些么?本王待你可不薄。” “去你娘打开格局,不薄个屁,这些都是老子应得的,黑锅我可以背,钱必须得给足了!” “那本王今天也把话放在这里,要钱没有,要命,也他喵的没有,啊~我的蛋~哎呦~你小子下手怎么这么黑,痛煞本王了~” 经过一番拉扯,姜尚贤发出杀猪一样的嘶吼,与沈浪两人躺在地上打成一片。 大概一盏茶过后,忍无可忍下姜尚贤忽然一声大吼。 “行了,别闹了,这次就当本王欠你的, 这样,本王明晚带你去东城淑玉楼见见场面怎么样? 一切都由本王做东总行了!” 沈浪一听,顿时也不闹了:“就是那个进楼百两白银起步的淑玉楼,你个穷酸王爷那么抠门,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姜尚贤眯着眼:“咱俩啥关系不是,你帮了陛下这么大的忙,本王身为你兄弟,当然是要好好犒劳犒劳你。” 姜尚贤起身整理了身上凌乱的衣服,然后潇洒的甩了甩头。 “你小子一看就还没开过荤,这次你办的事那叫一个漂亮,陛下知道准对你另眼相看, 所以本王决定放把血,明日就让你当个真正的爷们儿,体验下什么叫温柔乡。” 沈浪一听,“嘿嘿”一笑:“这还差不多,只要明日让我满意,你藏私坑女帝的事儿,我也就不计较了。” 姜尚贤眼一眯:“嘿嘿,你小子就等着,明日就让你品尝一下秦淮名妓, 到底有多么的风骚入骨,一切听我安排就是, 我现在先进宫跟陛下去把事汇报清楚,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完,他提着裤子艰难地挤出房门,大步走出了庭院。 所谓食色性也,但凡是个俗人都避不开这些需求。 沈浪笑了笑,他倒并不是那种瓢虫没脑子,而是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匮乏了。 要是现在给自己一台电脑,哪怕装个红白机的魂斗罗,他也不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 “人生啊,就是这么无奈。” 走到桌前,沈浪一拉火炮模型的引线。 砰—— 一声轻响,炮口闪烁一阵白光后,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再睁眼看去,远处那块木板上,直接被轰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 “如果科技跟玄幻产生冲突,谁会更胜一筹呢?” 沈浪轻抚火炮模型,眼中寒光四溢。 “除开顶级战力,一战和二战的军工混合,足以打破宗门垄断大陆的局面, 如果这片大陆有哪位帝王愿意发动一场工业革命,那么未来属于王朝和民众的时代,必将来临。” 第16章 女帝狂喜 相国府内,正在洗脚的叶墨收到了青衣楼弟子在金陵城外团灭的消息。 “嘶,死了?” 叶墨脸颊不停抽搐,一条腿架在膝盖上,拿着擦脚布来回搓洗。 脸上表情不知道是因为搓脚的舒爽,还是收到这份情报的震惊。 胡安低头道:“千真万确,金陵秘境外,十五具尸体,全都被人一刀封喉,可谓是干净利落。” 叶墨点点头,继续擦着脚丫子。 “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通知金陵各衙署, 把尸体收殓好登记造册后,就通知青衣楼的人来认领。” 胡安点点头,随后又问道:“老爷,这青衣楼要是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复人家?” 叶墨擦好另一只脚,将毛巾往边上一丢,随后走到桌台前,拿起一枚金针拨弄了几下烛光。 “老夫让青衣楼来参加这金陵秘境,已经给足了面子,至于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那不是老夫该管的, 既然是薛无影门下弟子学艺不精丢了性命,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老夫?江湖人把手伸到朝堂来了, 也不知道这小小青衣楼哪来的胆子!实在不行就说是他们自己走漏风声, 引起其余武者觊觎,导致在金陵秘境外发生火拼,力战不敌而战死,总之这件事跟本相和朝廷都无关, 硬要追究,就等同和整个大楚朝堂为敌,不服只管来试试。” 胡安:“老爷我明白了,为了以防万一,这几日小的再加派几个府里的高手保护您。” “没必要,有叶翔和叶空两人在,老夫安心的很。” 叶墨坐回床榻边,一名侍女立马上前,拉动了下挂在屋顶的扇叶机关。 很快,一阵清风就从头顶传来,驱散了这夏季的燥热。 叶墨遣退侍女,继续问道:“宫里有什么消息么?” 胡安:“半个时辰前,靖王殿下好像进宫去了。” “一定是去禀报金陵秘境的消息了。” 叶墨直接躺在床上,胡安主动给他将枕头垫高一些。 “呵,这一回,就算是陛下赢了,很好,陛下总算有点帝王的架势了,这样才对嘛。” “那老爷,明日进宫该怎么办?” “你以为老夫这丞相这么闲么?”叶墨白了胡安一眼,“大楚那么多国事需要处理,犯得着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何况,老夫本就不希望金陵秘境被青衣楼给占了,更不会蠢到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胡安不明白:“老爷,您这话里到底是啥意思?小的不明白啊。” “你真蠢,青衣楼都一群什么货色?老夫不混江湖的都有所耳闻,就一群目无王法的恶棍, 老夫是迫于无奈这才让他们参与这次金陵秘境, 如果可以,老夫真的很想把这群不是人的东西全剿灭干净。” 胡安:“老爷,您这是……” 叶墨:“知道大楚京城为何会从长安迁徙到金陵么?” 胡安点点头:“听说过,当年长安那块的胡族不服王化,屡屡犯我大楚疆域,玄帝不甚其扰,这才迁都于此。” 叶墨:“这只是其一,真正原因是当初不单胡族叛乱, 那些自诩中立的昆仑宫、天山宗、玄龙殿江湖势力却大张旗鼓加入夏国阵营, 不然你以为就凭那些胡人,能成什么气候,我大楚又岂会遭此奇耻大辱?” 说到这里,叶墨又叹了口气。 “江湖势力若是失去约束,只会祸害苍生,老夫翻阅家族古籍观之,真是唏嘘不已, 如果有朝一日,朝廷能让这些江湖势力都遵纪守法,这天下早已太平了。” 胡安:“老爷,您也别想这么多,太武大陆自记事起, 江湖势力和朝堂之间就各自为政,这也不是你一人可以扭转改变的。” “但总该要有人去做,哪怕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叶墨深吸一口气。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了些,处理江湖这趟水必须一步一步来,眼下关键要做的, 还是得想办法稳住西夏的局势,那群豺狼虎豹,当真是贪得无厌。” 胡安替叶墨盖好被子:“好了老爷,您也别想那么多,天色也不早了,该早些睡了,明早还得入朝呢。” 叶墨点了点头,吩咐胡安熄灯后,房间里瞬间陷入了黑暗。 …… 另一边,未央宫内。 从沈浪家离开后,姜尚贤一路急奔朝皇城而来。 人未至御书房,他就直接忍不住大喊:“陛下,大喜啊,大喜啊。” 刚伏案小寐的姜梦璇,立马被这雷鸣般的呼喊声惊醒。 抬眸就见自家皇叔正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不由好奇道:“皇叔,您这是干什么,大喜?喜从何来?” 姜尚贤把手搭在桌案前,兴冲冲道:“陛下,青衣楼的事解决了。” 说着,将沈浪给的那枚储物戒直接拍在姜梦璇面前。 “陛下您看,这些是青衣楼十五名弟子从金陵秘境带出的至宝,一件都不落的给陛下您带来了。” 姜梦璇看着那枚古朴的储物戒,短暂的失神后,猛地起身。 “皇叔你是说,青衣楼的事已经完成了?” 姜尚贤点点头,十分确信道:“已经完成了,那十五名青衣楼弟子,一个都没留下,全部死在了秘境之外。” 此话一出,姜梦璇彻底不困了。 “皇叔,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自然是臣动用了精卫司的人马解决的。” “精卫司?” 姜梦璇一怔。 “皇叔派了多少人前去?” 姜尚贤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个人前往。” “一个人?” 姜梦璇震惊了。 这次十五名青衣楼弟子清一色后天境修为,而精卫司目前根本就没有几个后天境修为的武者,仅靠一个人,可能么? 见姜梦璇露出怀疑的神情,姜尚贤立马说道:“陛下,知道么?这次办差的人就是昨日和你谈起的沈浪。” “沈浪?” 姜梦璇脑海立马浮现昨日在闻香楼里,沈浪直接出手一招解决三名相国府狗腿的那一幕。 “你是说,这件事是沈浪独自一个人办的?” “陛下,您可以不信任臣,但不能不信任他啊,沈浪办事从来就没有让人失望过, 天下间似乎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除非他不愿意去干。” 姜梦璇点了点头,沈浪的案牍她都翻阅了,精卫司创建这一年时间,就他办事能力最稳妥,所有执行的任务都干的滴水不漏。 一想到这里,姜梦璇原本低迷的心态再度沸腾起来。 “很好,皇叔,你说,朕该赏他一些什么?” “对了,以沈浪的功劳,不该只是一个百户,就算是千户也绰绰有余。” 姜尚贤一听,顿时为难道:“陛下所言甚是,其实沈浪的能力就算让他把臣撸下去也没问题, 但他似乎只爱钱,不想办太麻烦的事,臣几次都暗示要给他提一提官职, 可他说提俸禄可以,提官衔是怎么都不愿意,这臣也不好逼他太紧, 只能私下里跟他打好关系,并给他的生活予以一些帮助。” 这话半真半假,沈浪不愿意高升是真。 但你给他生活提供帮助,就实在有些睁眼说瞎话了。 要是姜梦璇知道这所谓的生活帮助,就是打算带沈浪一起去嫖,怕是会直接震碎三观。 “嗯,这样啊,那该如何赏他呢?容朕好好想想。” 姜梦璇逐渐陷入凝思之中。 第17章 国事繁多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谢万岁!” 清晨的皇宫太极殿内,三日一会的早朝正式开始。 接受百官膜拜后,姜梦璇环视一圈大殿,随即问道:“今朝,有何要事启奏?” 话音一落,礼部尚书卢延辉立马席地起身:“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卢尚书,有何要事?” 卢延辉躬身回道:“启奏陛下,南邦黎国遣使与我朝觐见,言在南龙海域的三叶岛乃是其黎国国土, 望陛下能将其归还黎国,如此两国便可结永世之好。” 姜梦璇:“三叶岛历来便是我大楚国土,什么时候归其黎国了? 黎国现在提出这种要求就不怕影响我大楚与之世交的关系?” 卢延辉回道:“陛下,黎国使臣说,若是大楚不答应也无妨,因为眼下三叶岛已经被黎国舰队占据, 并且已经有军队和武者驻扎在了岛上,现在要的只是一个合法规程。” “什么?” 姜梦璇美眉一蹙。 “黎国蕞尔小邦,居然敢欺负到我大楚头上来了?真以为我大楚的兵威是摆设么?” 说着,他看向兵部尚书吕麟:“吕尚书,你掌管兵部,对此你怎么看?” 吕麟起身回道:“陛下,黎国虽小,但三叶道离我金陵水师实在太过遥远, 且当地海域地形复杂,一旦派遣水师前往征讨,恐怕……” 接下来的话没有明说,但大家基本都听明白了。 潜台词是面对黎国的无耻行径,眼下是一点没办法。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大楚的国土广袤,但主要掌控力都在陆地,至于海外的岛屿大都只是名义上的统辖,掌控力度几乎为零。 其实大楚立国几百年来,海域版图一直在缩水。 远洋各处岛屿海域一点一点被那些所谓的邦交国给占据蚕食。 而黎国,代表的只是南龙海域的一个缩影而已。 关键是,大楚的常规水师战舰根本无法适应远洋军事行动,除非是灵宝类材质打造的舰船才有可能。 但建造一艘用灵木打造的战舰,至少需要大楚1\/5的财政收入,而且需要大量灵力摧动才能航行,整片大陆除了武昭国外,根本没有哪个国家消耗的起。 而且这片大陆是以武道为基础,武者修为根基到了一定地步甚至可以御空飞行、踏河而行。 虽不至于一人灭一国,一掌碎山河这类骇人听闻,但与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武道昌盛,导致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十分缓慢。 即便战场上,大多数主力也都是以武者为先,普通士兵不过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消耗的炮灰而已。 更别提什么远洋无畏舰队,加特林、马克沁之类的现代化热武器了。 姜梦璇有些气馁,慢慢将目光移向为首的叶墨。 但叶墨却如同老僧入定一言不发,好像朝堂发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那依你们的意思,黎国侵犯我大楚海域,驱逐我岛上子民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卢延辉回道:“陛下,对于黎国的行径我们当予以严厉谴责,同时督促其为欺压我岛上大楚子民一个合理解释。” “然后呢?”姜梦璇又问道,“谴责之后呢,又该如何?” 卢延辉:“三叶岛之事,自然是搁置再议。” “搁置?再议!” 姜梦璇脸色平静,但内心早已愤慨不已。 “卢尚书,什么时候,三叶岛归属还有争议了?” 卢延辉一愣,立马跪下躬身:“陛下恕罪,是臣失礼。” 姜梦璇没有继续理会他,而是把目光转移到吕麟身上。 感受女帝眼中放出的精芒,吕麟立马低下头不敢吱声。 “吕尚书,你掌管兵部,就打算眼睁睁看着我朝国土被这些番邦属国步步蚕食而无动于衷不成?” 吕麟闭上眼睛,索性心一横道:“陛下,如果您当真要对黎国用兵,那就得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准备, 以臣估算,至少得损失二十万水师,战舰千艘,并且臣还不能保证能获得预期的战果。” 姜梦璇娥眉微蹙。 吕麟继续分析道:“陛下,我大楚水师,在各海域近海航行交战自然是没问题, 但若是深入南龙海域,就要面临长期交战的准备,首先必须保障海域航线的物资运输, 其次,必须面对黎国水师的反击,黎国战舰虽然不如我大楚所造,但他们熟知当地海域气候变化, 且水师官兵人人自幼与大海为伴,个个熟悉水性,十分难缠, 最后,南龙海域蛟族与黎国以及周边小国一直交好,若是他们派遣海兽袭扰,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另外,水师远洋各项费用,粗略估算至少得六千万两白银,陛下,您真的准备好打这一仗么?” 经吕麟这么一分析,姜梦璇原本提起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 吕麟虽然身为叶墨一党,但为人还是很客观的。 其他不说,光庞大的军费开支,已经让姜梦璇头疼不已。 打仗打的就是真金白银,就是后勤,为了一场战争导致财政破产的案例可谓比比皆是。 姜梦璇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黎国,从而让国财政进入青黄不接的地步。 更别提,眼下跟燕国的战争刚刚结束,国内也急需休养生息。 “陛下。” 这时,一直沉默的叶墨开口了。 “黎国之事可以暂时搁置再议,眼下真正该处理的是夏国的事, 虽然雍、凉二州已经脱离朝廷掌控,但名义上这两地依旧是我大楚国土, 若是弃之不顾,我大楚在两州关中地区的民心,怕是再也难以挽回了。” 姜梦璇:“丞相以为,两百年过去了,雍、凉二州之地还有多少百姓心向大楚么?” 叶墨回道:“民心自然是有的,哪怕只有一人心向大楚,陛下也不该放弃。” 姜梦璇:“自两百年前,大楚迁都金陵后,年年向夏国赈济粮草,可夏国却年年抠关南下劫掠河洛之地, 丞相以为,这样的局势难道还有必要继续持续下去么?” 叶墨:“陛下,正是因为我大楚年年向夏国运输粮草物资,故而才让夏国的兵锋止在河洛一带, 如果停止输送,四十万西夏铁骑一旦南下大举破关,必然是生灵涂炭。” “难道我大楚就没有反击之力,只能任凭他们挨打么?”姜梦璇情绪顿时有了些许起伏, “真是笑话,黎国可以欺负、燕国可以欺负,夏国也一样可以欺负我大楚, 那么我大楚的军队真的就只是一个摆设么?” 叶墨回道:“陛下,并非老臣不知此举会让我大楚颜面扫地,奈何,夏国和燕国是盟国, 夏国一旦遭我大楚袭击,燕国必然出兵回应,眼下局势燕国军事强于我大楚, 不妥协只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望陛下以大局为重,莫要意气用事。” “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叶墨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齐齐俯首请求。 面对这样的局面,姜梦璇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选择妥协。 “罢了,既然丞相对这件事已有主见,就由丞相全权督办便是。” “多谢陛下。” 叶墨行完礼,随后又道:“陛下,老臣另有一事相报,再有九个月,陛下即将步入十八, 按我大楚宫廷律法,陛下可择贤婿入宫为左右,老臣特意为陛下甄选了几位当世才俊, 如无异议,请陛下选个黄道吉日,臣可带他们进宫面圣,由陛下亲自挑选。” 姜梦璇:“此事朕当须遣人去往青玉峰,与母后商议再做决定。” 叶墨神色一变:“陛下选婿,与太后又有何干?陛下虽为女儿身,但更是我楚国国君,一切都可由陛下做主!” 第18章 女帝婚事 大楚皇室规定,女子十六,男子十八,便是到了婚配的年纪。 即便你是女帝,最迟也不可超过十八岁,必须要择好一门婚事。 只是帝家婚事一般由长辈来操办,丞相府只有举荐人选的资格。 但当今太后并非女帝生母,楚礼又规定,若帝王生养父母皆不在,有权个人指定夫婿。 所以,叶墨这话从礼法上来讲,根本没有半点毛病。 对于感情这种事,姜梦璇年幼时也曾有过憧憬,比如就对同门的三师兄许景言产生过莫名的情愫。 可惜许景言心仪之人却是玄玉宗天娇——玄门玉女楚幼薇,二人早早就定下了婚事。 这曾让当时年仅八岁的姜梦璇失落过很长一阵子,甚至还把楚幼薇幻想成老巫婆的样子。 但随着年龄增长,姜梦璇逐渐才明白,自己对三师兄的感情,只是单纯的仰慕之情,并非自以为是的儿女之情。 何况自己身为女帝,也不可能在终身大事上与寻常普通女子那般搞什么“寻觅有情郎”那一套。 自己的另一半大概率就是政治上的联姻,并没有真情实意的那一种,单纯就是为了繁衍皇室后代以及获取稳固皇权的政治资源。 这点,姜梦璇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 只是,姜梦璇现在还不想这么早成婚,只想埋身于公务之中,让大楚兴盛。 于是她问道:“丞相,如今国朝多事之秋,此时谈及朕的终身大事,会否太早了些?” 叶墨回道:“如果陛下以为现在成婚太早,那老臣建议可先选定入赘人选,至于何时成婚,由陛下亲自定夺, 期间,陛下也好考察众婿人品能力,从中选出最适合的夫婿入宫与陛下喜结连理。” 叶墨这话十分有水平,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态度,一副只为姜梦璇考虑的神情,硬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样的对手,才让人感到棘手。 如果叶墨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迫使姜梦璇妥协,那问题反而就好办了。 但偏偏这只老狐狸并没有这么做,给的建议反而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 姜梦璇思索了半晌,看了眼叶墨那稳重的姿态,直接回道: “那这件事就由丞相操持,朕初登大宝不久,一切尚需丞相扶持。” 叶墨躬身回道:“多谢陛下,信任老臣,老臣之前已询问过监天司, 三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届时,老臣会携各路才俊与陛下仔细甄选。” “嗯,就依丞相,如无他事,那就退朝。” “恭迎陛下。” 随着百官齐声恭维过后,姜梦璇在侍女搀扶下,离开了太极殿。 等一散朝,吕麟立马来到叶墨身边,小声说道:“叶相,黎国和西夏国之事,当如何处置,还请叶相能指点学生一二。” 叶墨摆摆手,示意吕麟和一起出殿。 等穿上鞋子,走在玉阶上,叶墨才问道:“吕麟啊,你以为大楚和大燕比如何?” “大燕地处北域以东,常年与蛮荒异族交战不休,其民风自然彪悍,论战力,我大楚当真略有不足。” 叶墨点点头:“没错,单论兵,大楚自是不如大燕国,但如果大楚真的要跟大燕进行决战,老夫断言,大燕必败!” 吕麟:“叶相何以如此笃定?” 叶墨笑道:“你身为兵部尚书,看重的只是大楚兵威,然国与国之间,比的可不单单只有兵强马壮这一点, 上月户部统计,过去十年时间,燕国境内至少有三千户百姓跑入我大楚境内安家落户,并已登记造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吕麟摇摇头:“燕国位于苦寒之地,且其国内君主横征暴敛无度,燕国百姓无以为继,故而投奔我大楚。” 叶墨:“这就对了,试问一个单靠武力治国的国邦又能持续多久呢? 治国,关键还是在治民,生活是对比出来的, 你武力再强,但百姓却连饭都吃不饱,这样的国家是永远都强不了的。” 吕麟忙道:“既然如此,那恩师为何要逼陛下割让三郡之地给燕国,当举国之力一举灭掉大燕永绝后患才是。” 叶墨闻言一顿,侧身看着吕麟。 吕麟却是毫不退缩,满腔愤慨直视着叶墨。 许久,叶墨缓缓开口:“吕麟啊,你是在怪我么?” 吕麟摇摇头:“不,学生知道恩师这么做定有理由,只是学生实在不明白, 燕国是我大楚最大的隐患,既然恩师说有能力击败他们,为何还要割土求和,每年送上几十万的贡银呢?” 叶墨摇摇头:“你现在这样子意气用事,适合坐在这位置上么? 攻灭大燕,你可知我大楚将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至少十年的财政支出,这样穷兵黩武的胜利,是你想要的么? 等仗打完了,我大楚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想过么?” 吕麟:“但这样,至少可以洗刷大楚的屈辱。” “屁的屈辱!” 叶墨直接一指点在他脑门上。 “你告诉我,屈辱了什么?哪里屈辱了?” “国土丧失,被迫求和,这难道不是屈辱?” “三个无关紧要的弃郡,还皆是在敌国境内,用它们换来并州的太平,这叫屈辱? 三十万岁银换来边市贸易开放,大楚每年可在互市贸易中获取岁银几倍的收益,这叫哪门子屈辱? 吕麟啊,我怎么教你的?凡事必须要从多方面着手去观察,不要只在一个节骨眼上钻牛角尖, 今日你若是清流之辈,要说这样的话,本官连话都懒得跟你说, 但你现在可是大楚正二品,主管兵部的尚书,还要跟那群清流一般眼界低下么? 牺牲皇权的颜面,换来百姓的安居乐业,这算什么屈辱? 你啊……” 叶墨指着吕麟,最后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看来你还是很不服,那我问你,如果大燕亡了,你又当如何?” 吕麟下意识道:“大燕亡了,我大楚边境隐患消除,天下彻底承平。” “好一个天下承平!” 叶墨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边境隐患消除?这话亏能从你堂堂二品兵部尚书口中说出来? 大燕再如何好歹也是受王化引导的国度,至少他们跟我们楚人一样懂礼义廉耻, 要是大燕亡了,我大楚要面对的就是东方最强盛的武昭国和他附属天狼国的虎狼之师, 那可是一群满脑子只有繁衍和杀戮的原始族群,对土地有着前所未有的贪婪和执念, 你想让我大楚的军队,还有大楚的百姓直接面对这种嗜血成性的野兽么?” 吕麟一听,顿时明白了。 他拱手致歉:“恩师,学生明白了,您之所以选择与燕国妥协,是为了让他们替楚国扛住武昭国的威胁,对么。” 叶墨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说了这么多,现在你还觉得黎国跟夏国的事难办么?” 吕麟摇摇头:“不,经恩师这么一说,学生已经不觉得这些算什么事了, 妥协有时并不代表懦弱,而是积攒实力,等待最关键的一击。” 叶墨总算露出了欣慰的面容:“总算还有救,记住一句话,掌兵者需审时度势,不打无义之仗, 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那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就不用坐了。” “恩师息怒,学生明白了。” 叶墨指了指他的脸,然后头也不回出宫去了。 …… 夜晚。 当朝堂之上纷争不休之际,金陵东市淮艳街前,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怎么样贤弟,这地方很不错?老哥没骗你对么?” “呵呵,的确有点意思。” “岂止有点意思,这里的全身按摩才叫一个刺激,主打的就是不走寻常路, 本王有幸体验过一回,至今都是回味无穷啊~” 沈浪看着两边张灯结彩的青楼,也是感到意兴阑珊。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自个儿将吃到在这个世上的第一口肉。 第19章 青楼谈国事 淑玉楼,这座矗立在金陵城中的宏伟建筑,堪称当地最大且档次规格高的青楼。 它以其奢华与高雅而闻名遐迩,成为了无数男人此生梦寐以求的销魂窟。 踏入淑玉楼,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楼内布置得金碧辉煌,精美的雕刻和华丽的装饰令人目不暇接。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美女们。 她们个个美若天仙,娇艳欲滴,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这些女子们身姿婀娜,风姿绰约。 她们的容颜如诗如画,细腻的肌肤宛如羊脂白玉,晶莹剔透; 柳眉弯弯,似远山含黛; 眼眸明亮,犹如星辰闪烁。 每一个微笑、每一次回眸都充满了风情万种,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沈浪自进入淑玉楼开始,就恨不得眼睛多长几双,不断在那些女子身上徘徊,可谓是装都不装。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这地方啊,保你来了不吃亏。” 姜尚贤不停向沈浪炫耀眼前见到的一切。 他指着前方看上去一拍演奏乐器的乐姬,流着哈喇子说道:“看到没?这些女人各个貌美如花,才艺双全, 就算这几个演奏的,单一个拎出去也能让无数男人心动, 这地方啊,绝对能让你享尽人间齐福。” 说话间,一名二十七八岁,身穿锦罗的绝艳女子,正踩着玄机步,微微扭动柔弱无骨的腰肢,走到了姜尚贤面前。 她欠身行过一个万福礼:“许久不见王爷,奴家还以为王爷把蔽号给忘了呢。” “芙儿,可想死本王了,来和本王亲热一个。” 姜尚贤顿时两眼眯成一条线,一把将女人揉到怀里。 只听女人轻咛一声,半推半就躺在了姜尚贤那宽阔的胸膛上。 “王爷,自重~” 这个叫芙儿的女人发出一声销魂的夹音声,随即扭扭捏捏从他怀里挣脱。 “唉,王爷,这位是?好俊的少年郎,怎么以前从没见过,是第一回来?” 看到沈浪一瞬,芙儿立刻开始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眼神也不由大放异彩。 沈浪没有说话,姜尚贤则介绍道:“这位可是我过命的好兄弟, 今日特意带他来见见场面,芙儿你要不安排一下,千万不要让他败兴啊。” “那还是老样子?” 芙儿手中团扇一摆,好奇地问道。 姜尚贤点点头,随后俯身在芙儿耳边嘀咕了几句。 结果芙儿听完,顿时好奇地打量了沈浪几眼,瞬间将团扇捂住半边脸颊,似乎在憋笑。 这一幕,看的沈浪很是不爽,手竟是缓缓伸到了腰后,反握住匕首的刀柄。 姜尚贤催促道:“行了芙儿,赶紧去安排,别让我兄弟等太久。” 芙儿这才摇着团扇说道:“王爷,淑玉楼规矩可是摆在这里的,姑娘可以给找来,保证姿色上等, 但能不能有一夜良宵,这可得看你这位小兄弟的本事了,毕竟蔽号的姑娘卖艺不卖身,除非她们自愿的哦。” “赶紧的。”姜尚贤立马从储物戒掏出两锭十两重的黄金,“记得再来两壶好酒,几个小菜,万万不可亏待我兄弟。” 芙儿接过黄金,满脸喜色:“好咧,王爷,您和这位小郎君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到君悦阁稍待,人一会儿就到。” 等芙儿一走,姜尚贤笑着拍拍沈浪肩膀:“怎么样贤弟?老哥安排的还行? 今日你啥都别想,玩命的尽兴就行,一切开销都老哥我包了。” 沈浪对此嗤之以鼻:“王爷啊,你他喵能要点脸么? 严格来说你身上的钱都是我的,用我的钱摆阔能不能想想当事人的感受?” “你我两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啊?” 姜尚贤揉着沈浪肩膀,一路向二楼走去。 “跟着你老哥我,以后这样快活的日子可是少不得的,走,先泡个澡, 晚了就会有姑娘给咱按摩,然后再给你整个大活,算是老哥我感激你这段时日的帮衬。” 沈浪默默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狐疑地问道:“刚才你跟那掌柜的说了什么?” 姜尚贤眼一眯:“说你还是雏呗,好让人家多照顾一下你。” “糙!” 沈浪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就想走。 但步子刚迈开,就被姜尚贤一把拉住肩上披风。 “贤弟你干什么,走啥啊?” 沈浪十分不爽:“你他喵骂谁是雏?老子最恨别人骂我是雏,你这样的狐朋狗友,不要也罢!” “这怎么能算骂人呢?” 姜尚贤十分不解:“贤弟啊,这可是为你好, 这淑玉楼里的规矩,如果男人还是一个雏,那大有概率上垒的, 这么说也是给你制造机会不是么?” “笑死,啥时候男人是雏也成一种炫耀本钱了?”沈浪反问一句。 “说明洁身自好呗?是个姑娘见到第一印象都很好,难免想要尝一尝鲜。” “都来逛妓院了,还提洁身自不自好?这跟既要又要什么区别?”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走,快活要紧。” 姜尚贤推着沈浪进入了一间浴室。 半个时辰后,沈浪和姜尚贤,一人一件真丝睡袍,舒服的躺在舒服的雅间——君悦阁内的床榻上品着美酒佳肴。 身下,两名姿色诱人,衣装清凉的少女正在给二人做着足疗。 “哎呀,本王也好久没享受了,兄弟,感觉怎么样啊?” “还行,没我想的那么差。” “瞧你这话说的,就一个嘴硬。” 姜尚贤移动了下肥胖的身躯,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摊开双臂躺在床榻上,不再说话,尽情享受着身下美女的按摩服务。 直到足疗结束,姜尚贤又点了两个背部精油按摩服务。 在换人期间,他好奇地问道:“兄弟,你说我大楚现在要是跟大燕国全面开战,胜算几何?” 沈浪趴在床上,闻言闭着眼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休息的时候不喜欢指点江山, 替你料理了那几个青衣楼的卡拉米,接下来半个月休想再给我安排任务。” “也就随口一说嘛,不然你让哥哥我说啥? 反正随便指点一下江山也不错,总不能直接开讲几个荤段子是。” 沈浪侧了个头:“如果没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两国交战即便大燕被大楚击败,大楚国力也会巨大损失, 搞不好未来几十年都没办法恢复,要我说,眼下不打是对的,毕竟时机未到。” 姜尚贤:“那我就奇怪了,你说我大楚国力怎么也比他大燕要强, 人比他们多,财政也是人家十倍,可为什么就比不过人家呢?” 沈浪回道:“那是因为国力没有集中到该用的地方去,资源调配无法拧成一股绳, 就如同一盘散沙,打不过不是情理之中么?” 姜尚贤顿时来了兴致:“那你说,怎么拧成一股绳?” 沈浪笑了笑:“打个比方,东街卖桌子,北街卖椅子,人想买这两样东西,就必须跑两个地方, 如果把桌椅同时放在一家店里卖,是不是就省力许多,还能空出一间商铺去卖其他商品, 这就是资源合理调配,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不认为楚国的兵马不如燕国的。” “那这样就能轻易打败燕国了?” “做什么梦呢?这只是一个前提而已。” “那还有呢?” 姜尚贤迫切地追问。 他想看看沈浪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如果有的话,姜梦璇身边就能有一个可以辅佐的人才,替她分忧解难了。 然而,沈浪似乎察觉了什么,直接问道:“我说王爷,你问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今日不是来快活的么?你净跟我掰扯这些做什么?” 第20章 燕国杀手 “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不提了,该享受享受了。” 说话间,包间门被人挪开。 两名身着露腿裾装的靓丽少女,端着各色香油,踩着小碎步,来到了二人身前。 沈浪只看了两名少女一眼,眼神在她们的白皙的玉腿上流连一阵,立马翻了个身背朝天。 因为生怕被人看出生理变化的端倪,这才翻了个身。 姜尚贤一见那俩少女,顿时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兄弟,听哥哥的,就这俩,你选一个,晚上好好犒劳下自己。” “呵呵……”沈浪侧着脑袋闭目轻笑一声,“姑娘虽美,就怕带毒啊。” 姜尚贤不解:“啥意思?” 沈浪还没开口,就听其中一名少女说道:“两位客人,现在可以开始为你们服务了么?” “当然可以。”姜尚贤立马笑着扭过身趴在枕头上,“对了,除开按摩还有其他服务么?” “客人指的是?” “你懂的。” 两名少女面色一红,随即各自来到沈浪和姜尚贤身边,解开了二人虚掩在身上的衣服。 当冰凉的花香露滴在裸露的肌肤上一瞬间,姜尚贤脸上浮现一抹极其扭曲的惬意。 “本王就喜欢这个味儿,怎么样啊贤弟,还过瘾不?” 但沈浪此时已经沉浸其中,根本没有回姜尚贤的话。 就在花香搓过沈浪的肩膀时,他默默将左手伸到了枕头下。 “手法不错啊,姑娘你是哪里人,多大了?” 沈浪随口问了一句。 女技师回道:“回客官的话,奴家并州人士,刚满十八岁。” “并州?离这儿挺远的啊。”沈浪嘴角微微一抽,“年纪轻轻的,干嘛跑这鬼地方,干这种破买卖?” 女技师:“边境苦寒,哪有这里赚的多,也是为了糊口嘛。” 说着,女技师骑在沈浪背上,然后用一个推搓的姿势,由下往上姜花露从他背上散开。 沈浪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轻吟一声。 “舒服么客官?” “舒服……” 下一刻,女技师将头凑到沈昭耳边,小声道:“客人,要不要去里间,奴家还有新鲜的手法可以展示的。” 沈浪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间半敞开的房间映入眼帘。 一旁的姜尚贤立马怂恿道:“兄弟,机会难得, 今晚你就开个荤,哥哥等你变成爷们儿再来一起交流心得。” 不想,沈浪却反手一把抓住身后女技师的脚踝。 显然这出人意料的举动没让女技师反应过来,娇躯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客人,你……你做什么……” 沈浪没有答他的话,只是在她脚踝处来回摩挲几下,随后笑了。 “并州人士?但为什么我摸着你的腿,感觉像是燕国人?” 此话一出,另一个趴在姜尚贤身上的女技师也是本能一惊。 “客人,你在胡说什么啊?什么燕国人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并州,位于楚燕交界处,虽然只隔了几十里,但两地之间的民风气候有着天壤之别, 并州本土主以农牧为生,而且大家闺秀一般是不下地的,所以腿脚摸起来比较光滑, 而大燕国内,半耕半农,无论女子还是男子,常年在外以皮靴为主且很少穿内袜,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穿久了肌肤的触感还是不同的,关键是长期穿戴兽皮身上会有一股淡淡的兽性气味, 不管涂抹了多少水粉胭脂,只要仔细闻一闻还是能区分的一清二楚。” 说着,沈浪直接翻了个身,把女技师从身上掀了下去。 “很不巧,你们遇到了我这个常年在边关从伍的军士,老实交代你们的来历,也好少受点苦。” 姜尚贤大惊,就在他准备起身时,他身后的女技师忽然从裙摆下掏出一把匕首。 “小妹,我们被发现了,赶紧动……” 噗呲—— 鲜血飙溅。 下一刻,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沈浪提前一步从枕头下掏出匕首,刀气隔着两步距离,直接切断了女人咽喉。 “姐姐!” 身份暴露,另一个女技师也不再掩藏,同样从裙摆下掏出一把匕首,对准了姜尚贤。 “为了回报相爷的恩情,今日你必须死!呀——” 说着,她嘶吼一声,向姜尚贤刺去。 这场面,瞬间吓得姜尚贤连反应功夫都来不及展现。 叮铃—— 但很快,一阵轻盈风铃声吹过,她持匕首的手掌直接被挑断了手筋。 沈浪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厉声质问道:“说,什么人命你来的?” “呵呵,呃——” 然而下一秒,女技师嘴角涌出一口黑血,当场头一歪,没了动静。 沈浪立马将手指按在她脖颈上,随即摇摇头。 “死了。” 此刻,惊魂未定的姜尚贤还在瑟瑟发抖,身上的油水随着躯体抖动不停发出阵阵“咕噜”的回响。 “王爷,别愣着了,干活了。” “哦,好。” 姜尚贤吓得翻下床,走到尸体边上仔细打量了一眼。 随后发出“嘬嘬嘬”的惋惜声,忍不住对沈浪说道:“多好的成色啊,可惜了,兄弟要不咱俩趁热?” 沈浪见此,惊的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二话不说直接给他脑门上来了一巴掌。 “当你下属真他喵丢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趁热?尼玛真算是开了眼界。” 说完,直接丢给他一块令牌,正是精卫司的身份牌。 “兄弟,你连身份和武器都带身上啊?这么警惕的么?” 沈浪懒得理会他,直接吩咐道:“立刻封锁现场,让精卫司和各衙署来协助, 今晚在这淑玉楼里的人,必须全部盘查清楚。” “好的,我这就去办。” 姜尚贤立马穿好衣服,屁颠屁颠出门了。 沈浪仔细观察两具女尸身上留下的线索,然而除开牙齿内藏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外硬是一无所获。 最后只在两把匕首上找到“叶”的字样。 不多时,淑玉楼内一阵喧哗,沈浪知道这是姜尚贤带着官署的人入场了。 约一盏茶过后,姜尚贤回到沈浪身边问道:“兄弟,有什么线索么?漱玉楼已经全让本王给封锁了。” 沈浪将涂抹剧毒的匕首递到他手中:“冲你来的。” 姜尚贤看了一眼,眉头一皱:“相国府的人,这群家伙好大的胆。” 沈浪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如果你是相国府的人,会这么堂而皇之暴露自己么?” 姜尚贤指着手中的匕首道:“这做工就是叶家工坊出品的,本王认的一清二楚。” 沈浪长吐一口气道:“行了王爷,这件事还是得跟女帝去禀报,毕竟刺杀一个王爷未遂, 可是不小的案子,剩下是你来办,这里面的水我可不想去趟。” 说着,他起身向外走去。 姜尚贤忙追了过去:“你要去哪啊?别丢下本王一个人,怪他喵渗人的。” “今日我休假,遇到这种事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早知如此,还不如买只烧鸡回家喝酒去呢。” 沈浪吐槽一句,丢下一脸懵逼的姜尚贤,直接走到了大厅。 姜尚贤刚要继续追赶,芙儿就满脸泪水奔到他面前哭诉道:“王爷啊,这事我可真的不知情啊,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姜尚贤很是不耐烦:“行了行了,哭什么哭?等本王调查清楚了,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现在,配合好各衙署,别再出乱子了,真是扫了本王雅兴。” 甩开芙儿后,姜尚贤继续去追赶沈浪。 而此时沈浪正站在大厅中一名俊俏的书生面前。 这书生长得极其俊美,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如墨画、唇若涂脂。 气质更是非凡,身姿挺拔如松,行动间优雅从容,宛如仙人下凡一般。 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让人感觉十分温和亲切。 沈浪看着他,脑海里回想起一位梳着中分头,穿着黑白背带裤,捧着篮球的故人。 第21章 心仪女帝的男人 “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蔡?” “在下舒影文,并不姓蔡,不知官爷有何见教?” 少年见沈浪一直在注视自己,主动起身向他打招呼。 这一起身,沈浪才更详细的观察到了对方样貌和身材。 舒影文一身蔚蓝色半透明的青衫外衣,将自己的身体曲线衬托的淋漓尽致。 再配合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颊,和细碎柔情的眼神,是个女人见了就会春心萌动。 事实也的确如此。 舒影文在淑玉楼内可是极其特别的存在,模样俊俏,脾气也好,看上去就像个花瓶吉祥物。 且挺拔的身姿阴柔中带着一丝阳刚的魅力,如同魅魔的身体,不断吸引着其他女人的目光。 这样的男人,不去当药娘卖屁股着实有些浪费了,再不济也该当个牛郎什么的。 沈浪环视了他一眼,随口问道:“舒影文是,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做什么的?” 舒影文长袖一甩,向沈昭恭敬行了一礼:“这位官爷,在下月前方至淑玉楼,不过江南宁杭一名普通书生。” “普通书生?”沈浪抬眼看了眼四周,“普通书生能来的起这种地方消费?” 消费一词舒影文或许听不懂,但大致意思也明白沈浪这是认为自己的身价进不来这种地方。 于是他耐心解释道:“官爷误会了,在下置身此地,纯是为了生计, 靠着书写几幅字画赚取一些银两,并非是为寻欢作乐而来。” 沈浪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一介书生,从宁杭跑到京师, 就是为了在青楼里卖字画?呵呵,你书读的可真是不拘一格啊。” 面对沈浪的冷嘲热讽,舒影文没有辩解,但边侧的一名青楼女子却站出来说话了:“这位官爷似乎对我们青楼有很大成见? 也对,在你们这些当差的眼里,我们或许就是贱婢一名,但舒公子不一样,他的才华和气度能让我们倾心, 而且,他也从没看不起我们这些流落风尘的女子,给与了我们足够的尊重。” 沈浪直接打断她:“尊重?你要想人尊重就别干这一行啊,还不是因为这行来钱轻松? 既当又要的,还非要立个牌坊,卖就卖,别搞得自己好像多么的冰清玉洁, 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种既要又要还立牌坊的,不如实诚一些。” 真相往往都是最伤人的,这话瞬间把这些自诩青楼才女的风尘女子气的够呛。 “你,你这人怎么说的出这种话?” “太低俗了,真是太低俗了!” “好一个不尊重女性的狂徒,淑玉楼,不欢迎你。” “看到你这么说,我都气的要得玉玉症了。” 本以为看着沈浪俊朗英武,众女还有些好感,但他这话一出口,印象分直接就大打折扣了。 结果,沈浪手一指四周,沉声道:“告诉你们,现在淑玉楼里可有命案, 你们在场每个人都有嫌疑,再敢哔哔要不要带你们去精卫司牢房待一宿见见场面?” 全场瞬间安静。 精卫司的牢房她们都听说过,活人进去直接脱层皮的那种。 这些姑娘家长的细皮嫩肉除了让男人摸外,还能有什么本事?去那种粗俗地方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舒影文见此忙道:“官爷,请不要吓唬这些姑娘,其实她们也是为生活所逼没办法而已, 如果在下有哪里得罪官爷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 “哦,还学会替人说话啊,看来你人还怪好的。” 沈浪拍拍自己身上的披风,随后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跟我走一趟精卫司,我怀疑你是今晚这场凶杀案的主谋。” 舒影文忙道:“官爷误会啊,这刺杀案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怎么知道是刺杀案?” 沈浪眼一眯,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又加紧了几分。 舒影文顿时一阵吃痛,忙道:“在下是听王爷说的啊,整个淑玉楼的人都听到了。” 沈浪一愣,回头就见姜尚贤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你说的?” “那个,本王不是第一次遇到刺杀嘛,紧张之下就给喊了出来并不过份。” “糙。” 沈浪一阵无语,只能甩开舒影文,以一副关爱智障的的眼神看了姜尚贤一眼。 这时,舒影文向姜尚贤行了一礼:“王爷有礼了。” 姜尚贤立马摆出一副王爷架势,对他说道:“嗯,你小子可真好样的,自立更生有骨气, 本王看好你,不过能不能成为我大楚帝婿,主要还得看陛下意思。” 舒影文躬身道:“还望王爷可以成全,在下对陛下心仪多年,绝对不会辜负陛下半分。” “那本王可做不了主,总之这件事你自个儿看着办。” 说完,姜尚贤挽过沈浪肩膀道:“他不会是刺杀本王主谋的,兄弟放心。” 沈浪轻笑一声,甩开他的手:“看出来了,王爷和这位姓舒的熟的很嘛。” 姜尚贤道:“他呀,是我家侄女儿的仰慕者,幼年时期就朝思暮想了, 如今陛下招婿在即,他特意赶来试试水,由他去,跟咱没关系。” “哟,这么说来,女帝还是他的白月光呐?”沈浪一听,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来来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本王刚被人刺杀未遂,你不得安慰安慰本王?” “这件事交由大理寺和刑部来介入就成了,精卫司也就一个配合协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此机会,先说点趣闻乐呵乐呵, 实在不行你开个黄腔也行,重要的是个氛围感必须要拉满。” 说着,两人来到角落一处茶几边坐下,看着大厅内官府来来回回忙碌的场景,直接闲聊起来。 “告诉你也无妨,这姓舒的家境虽然贫寒,可在宁杭一带可是出了名的才子, 幼年时曾有幸入京见过咱家侄女一眼,自那以后就惦记上了, 这回闻听咱侄女即将招婿,这就赶来打算试试水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淑玉楼靠文笔养活自己,也算是有几分骨气。” 沈浪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舒影文,不由摇摇头:“这书生气息,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嘛,难道你家侄女好这一口?” 姜尚贤拍着大腿笑了:“这年头,男人和女人都一个鸟样,长的好看的都会遭人惦记,这舒影文虽然一身的书生气, 但人相貌堂堂,身姿也挺拔,谁家女人看了不爱, 毕竟了解一个人之前,最重要的不就是颜值么?我看啊,兴许有戏。” 沈浪摸着下巴:“那倒是有点意思,到时女帝招婿现场一定很多人?” 姜尚贤喝了一口水:“那可不是?女帝招婿和帝王选秀一样,集结了天下美男子甄选,少说一百来号人,场面一定十分壮观。” “女帝能选一个出入青楼的男人?” “出入青楼无所谓,关键是检测没失身就行。” “啥?”沈浪顿时有些不可置信,“男人失没失身还能查出来?” “嘿嘿。”姜尚贤神秘一笑,“那是自然, 这样,三天后就是陛下招婿大典,正好也是这月发放俸禄的日子, 不如让哥哥我亲自带你见见场面怎么样?” “这个倒是有点兴趣,我也想看看女帝选婿场面是怎么样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浪觉得进宫看看也好。 顺便也想见一见大楚第一美人的姜梦璇,到底出落的如何,是不是百闻不如一见。 姜尚贤又倒了杯水,刚准备喝,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沈浪。 “看我做什么?” “嘿嘿,没什么,就是在想,兄弟就是在想,你若是我亲家就好了。” “莫名其妙。” 沈浪笑着摇摇头,见个衙署的人都到了,索性起身告辞:“王爷啊,这里基本没我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改日再约。” 姜尚贤摆摆手:“成,本王留下跟他们交代就成,你先早些回去歇息,过几天再找你。” 目送沈浪离开后,姜尚贤轻咳一声,大声道:“都给本王查仔细点,查不出个所以来,今晚都不准收工!” 第22章 考虑下他? “陛下,这是整理出来的淑玉楼案牍过程,请您过目。” 当晚,淑玉楼刺杀事件整理完毕后,姜尚贤就火急火燎,在精卫司以及王府侍卫的护送下,进宫见了姜梦璇。 其实早在一个时辰前,姜梦璇就已经收到了有关淑玉楼的消息,对姜尚贤的安危十分关注。 “皇叔无恙否?” 见到姜尚贤第一眼,姜梦璇并没有先谈有关案子的事,而是主动关心他的状况。 姜尚贤咧着嘴笑道:“有劳陛下挂念,臣安然无事, 今日这事说起来还得多亏了沈浪,要不是他,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姜梦璇点了点头:“皇叔无恙,那朕便放心了,沈浪确实有功, 只是皇叔,朕有一事不明白,还请皇叔明示。” 姜尚贤:“陛下但问无妨,臣定知无不言。” 姜梦璇起身问道:“淑玉楼这等风月所入场价值不菲,皇叔是哪来的钱去那种地方的?” “这个,那个……” 姜尚贤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努力在脑海里思索说辞搪塞过去。 最后面对自家侄女那认真的眼神,他脑袋一热,直接说道:“实不相瞒,是沈浪非要去见见世面, 臣怎么劝都劝不住,臣实在是被磨的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带他去了那种地方,其实这钱也是他出的。” 说完这话,姜尚贤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丝丝过意不去,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让沈浪背锅的行为十分可耻。 于是又不停在脑海里安慰道:兄弟,实在对不住了,这黑锅你先替我背一下,回头我再报答你,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个媳妇儿,我家皇侄儿就嫁给你。 只是短短几秒钟思索过后,姜尚贤是脸不红心不跳,认为出卖沈浪是无比英明的决定…… 甚至感觉他还赚了,考虑事后怎么要笔介绍费。 然而,这么拙劣的理由,又怎么可能骗的过姜梦璇。 “皇叔,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么?你堂堂靖王殿下,又是沈浪的上司,他可能逼着你去那种地方?” 面对质疑声,姜尚贤可谓是振振有词:“陛下,您不懂,正因为沈浪是我下属,还是精卫司最能干的人, 臣这才要跟他打好关系,何况您也知道,沈浪请我去青楼,还不是为了增进彼此关系,好有一个依靠嘛。” 姜梦璇笑了笑:“皇叔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淑玉楼那种地方,朕虽未曾去过,但也有耳闻, 入内都是百两白银起步,沈浪一月俸禄就二十五两,你们这一趟至少得花费二百两, 就算是不吃不喝,那也足足是八个月的俸禄,那么他哪来的钱呢?” 对于这个问题,姜尚贤回道的十分干脆:“陛下,难道您忘了前些时日,处理青衣楼的事,臣向您要了一千两黄金么?” 姜梦璇眉丸一蹙:“皇叔的意思是,这一千两黄金,都归沈浪了?” 姜尚贤:“可不是嘛,这活都是臣策划,但事却是沈浪亲自干的,这钱不给他给谁啊?” 所谓只要我不要脸,那就是无敌的。 在脸面这个问题上,姜尚贤一向信奉的是重甲钢板政策——怎么都别想让我破防。 而且,沈浪个性姜尚贤清楚的很,也不会在意这些声名。 当初他在并州可是在军法三令五申之下,当着他们的面公然屠戮越境的燕国溃兵,震慑的连主帅王忠嗣都目瞪口呆。 事后,沈浪在一段时间内遭遇同僚唾弃谩骂,结果他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吃的饭一口没少,还多添了一碗。 仗着对沈浪的了解,姜尚贤把锅甩给沈浪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姜梦璇摇摇头:“皇叔,你当真没骗朕么?可要说实话啊。” 姜尚贤忙换上一张痛苦面具:“臣怎么敢欺瞒陛下,还请陛下明鉴啊。” 姜梦璇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即便知道姜尚贤这话大概率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而已。 但这些都无伤大雅,往小了说就是家事而已,何况自家皇叔什么德性她还不知道么? 好色却又惧内,但对皇室又绝对忠心,这就够了。 “好了皇叔,此事暂且按下不提,对了,对于此次刺杀皇叔的案件,皇叔是怎么看?” 姜尚贤立马一本正经分析道:“陛下,此案臣觉得另有蹊跷,刺客潜伏淑玉楼中,欲要对臣行刺, 想来是早有预谋,只是这其中牵扯很广,怕是跟燕国和相国府脱不开关系。” “何以见得?” 姜尚贤立马取出那把作案的匕首。 “陛下请看,这是叶家工坊制造的匕首,而那两名刺客经证实都是来自大燕境内。” 姜梦璇看了一眼,回道:“单靠这个也无法佐证就是相国府所为,即便将其交由大理寺审查, 叶墨同样会以各种理由开脱,即便最后追查到是叶家工坊所产,那也只能以管制不当论处,无法定叶家的罪。” 姜尚贤闻言,却笑了:“陛下,是不是叶家勾结外族谋害臣不重要, 重要的是,陛下可以借这件事敲打一下叶家,那也足够了。” 姜梦璇闻言,稍加思索,立马明白了姜尚贤的意思:“皇叔,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就算叶家真是清白的,但刺客用叶家工坊产的铁器来谋杀臣是真,难道他们就不该为此付出点代价么?” 姜梦璇坐回御案前,罕见地轻笑一声:“经皇叔这么一提醒,朕倒是有了那么些方向, 皇叔,你告诉朕,这些是谁和你说的?” 这一次,姜尚贤没有再隐瞒:“回禀陛下,此乃沈浪所言。” “沈浪?”姜梦璇再度好奇起来,“皇叔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沈浪说的?” “没错。” 姜尚贤眯着眼,挺起了胸膛。 “陛下,沈浪的能力远比臣想的还要高明,如果未来有机会,还请陛下一定要重用他,这人,对大楚真的有大用!” 姜梦璇很少看到姜尚贤能对一个下属有这么高的评价,再回想当日在闻香楼内,沈浪果断出手的那一幕,的确有那么一丝不同。 只是…… “可惜皇叔你也说了,他心并非在大楚身上。” 姜尚贤一听,忙道:“陛下,沈浪一辈子都未受过我大楚恩惠,又怎么会真心心系大楚? 何况,陛下也不敢保证天下所有大楚臣民一定心系大楚? 如果沈浪想要背叛大楚,有的是机会,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这说明,至少目前为止,他没有心系大楚,但也没有叛楚之心, 其实,这样的人若是能用好了,对陛下而言定大有助益。” 姜梦璇点了点头,双腿交叉轻轻翘起。 “那依皇叔之见,朕该怎么用他?” 姜尚贤刚想开口,但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姜梦璇只是平静地回道:“皇叔,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么?说就是了。” 姜尚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后心一横,抱拳拱手。 “陛下,再有两日就是您的招婿指婚大典,臣以为,要不要考虑让他一试,只要你不嫌弃他是一名庶人?” 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姜尚贤小心翼翼抬眸看着女帝,生怕她忽然大发雷霆。 但姜梦璇却是出奇的平静,平静到眼神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皇叔,你先下去。” 良久,她才轻吐出一句话。 “是,臣告退。” 姜尚贤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离开了。 等他一走,姜梦璇玉指轻点下巴,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若其真有才,朕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招其为夫婿, 只是就怕这皇室入赘流程,他就无法通过,尤其是守阳砂这关,唉。” 第23章 谁的刀快? 沈浪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混吃等死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因为有对腹黑的叔侄,正将魔爪一点一点伸向自己。 从淑玉楼出来的这两天,沈浪的日子丝毫没有变化…… 也不能说没有变化,至少他现在住的院子被他以八百两白银的价格给盘下来了。 面对钱包里剩下的二百两巨款,一瞬间他就觉得腰板也挺的直了,出门走路也能带风。 人穷志短,就这样! 所以,第三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沈浪决定豪横一把。 不吃油条豆浆,改吃牛肉粉丝汤了。 王记牛肉面馆前—— “老板,两碗牛肉粉丝,两个火烧!” 一进大厅,沈浪直接吆喝一声,随后走到柜台前,摸出三十个铜钱一字排开,瞬间一股土豪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热气腾腾的面馆。 坐到靠门口的方桌前,沈浪翘着腿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流。 今天是个好日子。 发俸禄的好日子。 每个月这个时候,作为月光族的沈浪都会格外阔绰,好像不豪横一把就要死了一般难受。 没一会儿,牛肉粉丝汤来了。 沈浪端起碗吹了吹,刚准备来上一口。 忽然,大街上传来一阵喧哗。 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英俊帅气的青年正骑在一匹五品灵马上,在上百护卫护持下,悠然向皇宫方向走去。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沈浪当即端着汤碗来到了街边。 嗦了一口粉丝面,真特码的香。 等把粉丝面咽入腹中后,他才用胳膊顶了顶边上一个同样看热闹的商贩。 “这人谁啊?这么张扬?” 商贩头也没回,直接说道:“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这位可是玄天宗宗主,白天羽的亲传弟子,又是江南世豪慕家长子,慕长歌! 这次来可是为了入赘皇家,瞧瞧人家,长得仪表堂堂,文武双全,是这回帝婿的最佳人选呐。” 沈浪听完,直接喝了口汤,回了句:“那么多名头,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个吃软饭的,真是世风日下。” 商贩一听,顿时不爽打算回击两句。 但一转身看到沈浪身上那身官服后,立马就闭嘴了。 民不与官斗,他可没这么傻为了所谓偶像去跟眼前穿官衣的作对,毕竟龙场悟道这种品德,不是每个人都拥有。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晚上找个窑子快活一下,切,以为皇家饭有这么好吃的么?天真。” 说着,沈浪转身回了面馆,抓起火烧狼吞虎咽。 对他而言,这些都是消磨时间的小把戏而已。 吃饱喝足后,沈浪起身向皇宫走去。 “该领薪水了,顺道看看这女帝的选婿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希望来点乐子。” …… 两刻钟过后,沈浪已经搓着手站在了皇宫精卫司别院内。 沈浪一出现,所有人都不自觉挺直了身板,齐齐将目光瞄准了他。 这位爷一个月都见不到几回,如今难得再见,大家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其的复杂。 苏韵见到沈浪,第一时间向他行礼:“总旗苏韵,参见沈百户。” 沈浪斜着眼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新来的?” 苏韵闻言,顿时心中万分不爽,只能硬着头皮抱拳回礼:“上月刚到,沈百户,我们在落月阁见过一面。” 沈浪:“嗯,辛苦你了,精卫司的差事很苦,以后可有你受的。” 苏韵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辛苦,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像沈百户这样的人。”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她对沈浪也有了新的认识。 精卫司创立一年时间,唯有沈浪的战绩无人能及,但凡他接手的任务,无论是暗杀、护持、刺探等,都能给你漂亮完美的完成。 只是唯一的不满之处,就是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似乎没心情管理自己的旗属,也是精卫司四个旗属之中,最不负责任的那个。 “成为我这样的人?呵呵呵……” 沈浪一听顿时乐了,拍拍她的肩膀道。 “小苏啊,你要成什么样的人不好,干嘛要成为我这样的人?你呀,做好自个儿就行了。” 苏韵眉头一皱,不明白沈浪这话里的意思。 偏在这时,一名和沈浪同样身为百户的青年开口了。 “沈百户,你下属这么器重你,你就是这样打击她的么?” 沈浪闻言望去,只见一名三十不到,气宇轩昂的青年正一脸凝色看着自己。 这人叫赵昂,后天巅峰修为,在精卫司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精卫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内部可不是铁板一块。 在所有精卫司成员中,就赵昂看沈浪最为不顺眼,几次找姜尚贤要弹劾沈浪玩忽职守,想要把他赶出精卫司。 结果可想而知,不说沈浪和姜尚贤私下的关系,单沈浪摆在纸面上的功劳,也注定不会让他得逞。 这次之所以站出来怼沈浪,主要还是赵昂看上了苏韵。 在苏韵刚被调入精卫司那一刻起,赵昂就不止一次私下要约苏韵出来吃饭增进下感情,但无一不被苏韵给拒绝了。 可这并没有让赵昂气馁,反而对她的追求更加猛烈,甚至严重影响到了苏韵正常的生活,可谓不甚其扰。 这次,看到沈浪对苏韵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不由让赵昂醋意大发,果断开怼沈浪。 可显然,他找错了对象。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沈浪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声。 “除了你,还能是谁?”赵昂趾高气昂,“沈浪,你除了靠上头罩着外,还有什么本事?摆什么谱子!” “你要不服也可以找个上头罩一罩,咋滴,自己废物没能力,就觉得其他人都是废物了?” 沈浪的反击铿锵有力,气的赵昂脸色铁青。 “沈浪,你别得意,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求我。” “别终有一天了,择日不如撞日。” 沈浪踏前一步。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个废物是如何让我跪在你面前的?” 气氛瞬间压抑,精卫司的人见到这一幕可谓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面对沈浪那咄咄逼人的态势,赵昂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手不自觉按在了悬挂腰间的刀柄上。 结果,沈浪下一句话就让他冷汗直流。 “信不信,在你的刀出鞘之前,你能看到自己后背长什么模样?” 这句话,根本没有给赵昂留任何颜面。 沈浪的刀有多快,他是见识过的,自己绝对不可能接的住。 一时间,气氛急转直下。 就在赵昂脑海里思索沈浪会以何种方式出刀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沈百户,签字画押。” “来了。” 这声音无论对沈浪还是赵昂而言,不亚于天籁之音。 一个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薪水。 一个总算有了一个台阶。 看沈浪兴冲冲跑进庭院一间小屋,赵昂松口气的同时,心中对沈浪没来由的恨意更深了。 第24章 守阳砂 “都说钱是王八蛋,可就是离不开它。” 领了俸禄出门,沈浪掂着其中一块五两重的银锭来回抛着把玩,时不时用袖口擦上几下。 沈浪喜欢钱,非常的喜欢,只有沉甸甸的金银揣在腰包里,他心里才觉得踏实。 其实,以他的能力,真要赚钱有的是机会,在和系统大军博弈过程中就学到了无数可以在这个世界赚钱的方法。 但他不愿意去搞那些麻烦的流程,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要的就是那个轻松自在,不然早就随便绑定一个系统怕是早就起飞了。 沈浪找了个台阶坐下,继续把玩起手里的银子。 按照常规流程,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精卫司去街上消费玩乐了。 但今天是个例外。 女帝的招婿大典即将召开,他想见一见那场面如何热闹,也好开开眼界。 与此同时,苏韵一脸愁容从内室出来,捏紧了手中两锭五两重银子。 在经过沈浪身边时,本能想要开口,但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 “有什么话说,别憋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沈浪擦着手里的白银,没好气地问了一声。 “没……没什么……” 苏韵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随便搪塞了一句便独自往一边去了。 既然她不说,沈浪自然也没理由去追问,默默等着姜尚贤到来。 “指挥使大人到——” 一盏茶左右,随着一声吆喝四起,姜尚贤挺着肥硕的身躯,在千户江朝云陪同下,缓步出现在了精卫司庭院。 “见过指挥使大人!” 除了沈浪外,所有人都恭敬向姜尚贤行了下属礼。 “客气啥,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用不着行此大礼。” 姜尚贤眯着眼环视一圈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还在把玩银子的沈浪身上,顿时凑了过去。 “好兄弟啊,今日陛下婚选大典,就你负责内庭值守,你可千万不要给老哥我整幺蛾子啊。” 姜尚贤意味深长地拍拍沈浪肩膀,搞得沈浪莫名其妙。 “我说,你看我像是会整幺蛾子的人么?” “哎呦,不会当然最好了,行了,典礼快开始了,不是要见识下大场面么?这机会当哥哥的可给你争取了,赶紧的。” 不给沈浪反应的机会,姜尚贤连哄带骗,拉起他往前推。 这一幕,看的赵昂是吃了柠檬酸的很。 为什么这胖王爷如此器重沈浪这个家伙,却从来不会正眼看自己一下? 这到底为什么! 嫉妒让他面目全非。 “王爷,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种被卖的错觉?” “都说了是错觉了,你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那也不用这么急,离大典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陛下的大事你还敢迟到?不要命了是么?赶紧的。” 沈浪就这样半推半就之下,几乎是被姜尚贤架着去往了太极殿。 …… 辰时时分,太极殿外已经站满了大群来自楚国各地的才俊。 他们当中有的是当世才子,有的是世家之后,有的是宗门新秀。 总之看在沈浪眼里,这些人可以统一归为一个字来形容: 那叫踏马的一个俊啊。 果然,无论性别如何,女帝也好男帝也罢,本性一样都是颜狗当道。 “你家女帝眼光不差,至少一眼望去这上百的秀男就没一个丑的。” “瞎说什么呢?陛下可没你想的这么肤浅,要从这百来个才俊中挑选出合适的夫婿,条件苛刻的难以想象。” “那就有乐子看了。” 沈浪一脸坏笑。 “你看这群家伙,靠的都是面相吃软饭,还真给能耐上了。” 姜尚贤咧嘴笑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吃这软饭还吃不上么? 兄弟啊,如果你想吃的话,我这就把你名额也加上去, 这点后门还是可以为你开一下的。” “我?啧啧啧。” 沈浪一脸嫌弃地摇摇头。 “我这人还是比较传统的,一想到十几个人伺候一个老婆, 头顶就难免会冒光,这种屁事我是打死都不会答应的, 娶老婆还是得实际点,门当户对最重要。” 姜尚贤乐了:“想啥呢?陛下一旦选中心仪夫婿基本就是两人过一辈子, 何况你真以为我那侄女儿是那种喜好寻欢作乐的人么?你这么想未免有些肤浅了。” “可拉倒,我什么身份自个儿心里没数?这碗饭准吃不上。” 说着,看了眼现场,随后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人。 “喏,那不是舒影文么?瞧他那模样,跪坐的姿势真是标准,看来是铁了心打算捧这饭碗了。” 姜尚贤顺着沈浪的眼神望去,捕捉到舒影文身影后,不由笑道:“倒也是个痴情的人,不知道有没有戏,希望能撑过这两天。” “慢着,两天?啥意思?” “你以为选婿是逛街买卖很快就结束了? 入赘帝王家的夫婿不单要考验人品、才华,更重要的是耐性。” “没问你这些,我的意思是,我要在这里守两天?” “啊?难道没人告诉你么?” “再见。” 沈浪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两天?尼玛再好的戏演两天,戏子不累看也看腻了。 这两天自己干什么不好,非要守在这破皇宫里看这群基尼胎美表演么? 但他刚迈出左腿,命运的后颈就被姜尚贤给抓住了。 “兄弟,你现在想走也迟了,选婿大会结束前, 你最好不要离开皇宫,陛下的安危可都系在你身上啊。” “两天,你知道两天时间我能损失多少收入么?”沈浪满脸不爽,一把甩开他的手,“不怕告诉你,我光接地下格斗场的单子都能净赚上百两……” “额外加你俸禄,两天一百二十两。” “那个,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是我身为精卫司百户, 必须要尽职尽责的保护好现场,避免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加害陛下。” “这就对了,来带你看个高档货。” 姜尚贤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带着沈浪来到一处装有红色朱砂颜料的盘子前。 “兄弟,你可知这是啥东西么?” 沈浪不解:“这是啥?” 姜尚贤拿起朱笔,在颜料上蘸了一点,笑着说道:“这玩意儿叫守阳砂,专门测试未来夫婿是否洁身自好的。” “啥?男人真的也能检测?”沈浪大受震撼。 姜尚贤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的,有守宫砂,自然也有守阳砂,此乃我大楚皇室特制秘方, 一旦男子被点上,若是之前有过周公之礼,一盏茶左右这砂粒就会自动从肌肤上化开滑落, 若是洁身自好者,这朱砂就能伴随到洞房花烛,嘿嘿,兄弟,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说着,姜尚贤就往沈浪脸上戳去。 “别闹,我嫌弃这玩意儿。” 沈浪本能抬手一挡。 结果不偏不倚,守阳砂刚好点中他手腕,瞬间留下一点蚕豆大小的鲜红圆点。 “擦!” 沈浪大惊,忙打算将它抹去。 结果就在这时,一声钟响。 “吉时已到,选婿大典,正式开始!” 姜尚贤立马按住沈浪动作,小声道:“大典开始了,别闹了,跟我来。” 说着,丢下笔就把沈浪拉到了大殿龙椅台阶下。 很快,百官陆续入场。 伴随一阵清香扑鼻,沈浪感到身后珠帘内,一道身影已然入座。 第25章 精彩纷呈 “吾皇万岁!” 沈浪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坐在龙椅上的感觉是多么的拉风。 只见满朝文武齐齐向自己(身后的姜梦璇)行君臣躬身礼,着实让他狐假虎威,狠狠暗爽了一把。 “平身。” 姜梦璇的声音在珠帘遮盖的龙椅上响起,悦耳动人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威严。 百官起身后,叶墨第一个出列说道:“陛下,吉时已到,是否开始甄选夫婿?” 姜梦璇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 叶墨缓缓转身,对大殿外喊道:“陛下有旨,选婿大典正式开始,请各位才俊郎官,有序入殿。” 声音顺着内侍一路传到烈日当空的大殿广场上。 原本跪坐在广场上的上百才俊闻声,立刻有序,缓缓步入太极殿。 看着步入大殿的有为青年,沈浪忍不住对身边的姜尚贤小声道:“我说,女帝何必这么麻烦, 搞什么鸟流程,为啥不都收了,至少这些人看上去,没一个丑的不是?” 姜尚贤侧身回道:“你懂个屁,皇室联姻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首先考虑的必须是利益,至于喜好这种东西,只有等真正大权在握时才能拥有。” “那这皇帝当的也挺憋屈啊,我还以为三宫六院随意摘取。” “想什么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陛下眼下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帮她稳固皇权的夫婿,不是长得好看就行了, 就比如本王,如此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还不是在皇兄(先帝)安排下,不得不娶一个悍妇么, 当然这话你可别对外说,不然本王要是凄惨了,你也一样没好处,咱兄弟彼此照应下就行了。” “明白了,看来你家女帝也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兄弟,要不你也站上去试试,其实本王还是比较看好你的,毕竟你能力出众, 正是陛下眼下需要的人才,只要你站上去,本王敢说你一定能被选上, 以后诞下皇子皇女的话,不也是跟着当太上皇么?嘿嘿嘿,考虑考虑。” “你在想屁吃么,我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每天看人脸色,这节目效果想想都觉得恐怖。” 二人的对话很轻,但还是被姜梦璇一字不差全部听在了耳中。 她望了眼沈浪背影,精美的明眸闪过一丝狐疑。 这时,叶墨再次开口:“陛下,所有人选已到齐,可否开始第一道流程?” “嗯,开始。” 姜梦璇轻轻应了一声。 随后,一群宫女将一张洁白宣纸,有序分到每一名参选的男子手中。 接着,又有几名内侍拿着守阳砂和朱笔,挨个在他们的手臂上,或者手腕上点上一颗蚕豆大小的朱砂。 一看到守阳砂,沈浪这才想起自己手腕处也在之前与姜尚贤嬉闹中误点的那一颗,本能想要擦去。 然而等再定睛望去,却见这颗守阳砂已经跟护肤融为一体,怎么都擦不去了。 “我擦。” 顿时,沈浪急了,这他喵算怎么回事? 姜尚贤见到这一幕,顿时笑了:“别忙活了,守阳砂一旦被点上,除非你近了女色,否则一辈子都别想抹去。” 沈浪闻言,当场想要发飙。 他宁可让人觉得自己是瓢虫,也不愿意被人笑话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实在丢不起那人。 “除此之外没其他办法抹去?” “据我所知,真的没有。” 沈浪闻言,点点头:“行,等我出宫后就上个青楼把这玩意儿给消了。” 姜尚贤顿时眼一斜:“你想的倒美,这守阳砂一旦点上,所有青楼都不会接待你,死了这条心。” “啥意思?” “因为这是陛下恩赐,代表的是皇室赐予的荣誉,那些风尘世俗女有胆子玷污可能是陛下的男人?” “不是落选了么,这也不行?” “除非等陛下大婚确认帝婿人选,否则这守阳砂只能留在身上一辈子。” 沈浪彻底麻了,真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 不过,他自己观察了下手腕上守阳砂的位置,袖子轻轻一拉就能遮住,倒也不用太过担心让人发现这个“耻辱”秘密。 “算了,希望你家女帝赶紧成婚,别整幺蛾子了,我现在十分后悔来看这趟子把戏。” “那可说不准,咱皇侄女儿的眼光可不低,说实话这些人也未必能相中一个,你呀,就安心等着。” 说完,姜尚贤扭动肥胖的身躯,踱步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王椅前落座,独留沈浪留在陛阶前继续充当护驾的职责。 而二人说话的声音,全程都被姜梦璇一字不差听在耳中。 “这沈浪……” 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也就在这时,大殿上响起一声声轻吟的铜钟声。 每一声,就代表有一个人被淘汰出局。 沈浪清晰的见到一些公子哥手臂上的守阳砂在一盏茶过后,逐渐开始化开,最后剥落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红色的点。 在场足足有八成多男子在这一关直接被淘汰出局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沈浪心中很是鄙夷:“切,还以为一个个都多么纯洁呢, 就一群又当又立的货,看上去跟头绵羊一样,拉出来就他喵是群野狗,恶心啊。” 叶墨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沈浪。 “这沈浪,果然一表人才,可惜就是太不懂规矩。” 殊不知,叶墨在观察沈浪的时候,沈浪同样也在观察叶墨。 “这老狐狸精的很,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善茬,也不怪能把朝堂上下都给压的服服帖帖。” 二人各怀鬼胎,相互揣测对方心思。 “不,我不服!” 忽然,一声惊呼打破了大殿的宁静。 只见人群中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在手腕上的守阳砂滑落一瞬间,情绪激动的跳了出来。 他不顾内侍阻拦,直接连滚带爬冲向姜梦璇所在的龙阶。 “陛下,开恩啊,给在下一次机会,我是不察之下才与人意外有染,真的不是故意的, 陛下啊,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抛弃一个心悦你的忠心男子啊,为了今天,我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陛下啊, 求您再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一定会用心去呵护陛下的,陛下啊……” 少年已经彻底魔怔,一连推开拦阻的内侍,径直向皇位扑去。 叶墨和姜尚贤几乎同时大惊:“快拦住他,莫要惊扰了陛下!” 少年不管不顾,还在边冲边喊:“陛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有才华,有学识,我能帮助你,我有用,真的有用,求您……” “陛下小心!” 慕长歌和舒影文见到这一幕,也同时起身要去拦阻少年。 就在少年一只脚即将踏上龙阶时,只闻一声悦耳的风铃声响彻大殿。 下一刻,一只铁臂直接环住了他的脖颈。 “想砸我饭碗?下辈子。” 砰—— 沈浪一个漂亮的单手过肩摔直接将少年砸翻在地。 不等他起身,右臂已经被沈浪再次抓起。 咔嚓…… “啊——” 伴随沈浪一个擒拿扭转,少年的整条手臂当场脱臼,痛的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制服少年后,在场的侍卫才集体一拥而上,将其彻底控制住。 一切处理妥善后,叶墨第一个带头向姜梦璇躬身行礼:“陛下,都是老臣失职,让陛下受惊了。” 他一躬身,在场所有人也都齐齐跪在大殿上。 慕长歌和舒影文也跪在叶墨左右两侧,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对此,姜梦璇却是异常淡定,美眸通过珠帘,一直在沈浪身上流转。 似乎感受到帝王的威压,沈浪不得不捏着鼻子躬身向姜梦璇抱拳行礼,等候指示。 第26章 随行护驾 “无妨,将人带下去。” 姜梦璇不急不躁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她缓缓起身,拉开珠帘。 只一瞬间,沈浪耳畔就传来舒影文和慕长歌吞咽口水的声音。 “喵的,两个色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平视女帝么? 不行,身为穿越者,岂能甘居人后,我也必须看一眼。” 然后沈浪也抬头看去。 结果,只是抬眸一瞬,就与姜梦璇的目光交接。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清冷的面容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高不可攀,如同一轮明月照着沈浪。 “确实漂亮。” 眼神交汇一刹那,沈浪立马低下头,心中给了姜梦璇肯定的赞誉。 但也仅仅于此了,再多想就成舔狗了。 看到沈浪那副模样,姜梦璇玉眉轻轻一蹙,然后对叶墨说道:“丞相,继续。” “老臣遵旨。” 叶墨领命,随后手一挥,对侍卫说道:“将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是!” 侍卫立马押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脑瘫步出了大殿。 随后,他继续高声道:“入选准婿人选,请移步水暖宫,一个时辰后,进行下一场甄选。” 听到这个,沈浪心中一阵疯狂吐槽:“还换地是?果然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沈浪。” 就在这时,姜梦璇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 “陛下有何吩咐。” 沈浪只能低头回道。 “你随行护驾,陪朕一道前往水暖阁。” 留下一句话,姜梦璇直接走下玉阶,向着侧殿方向走去。 沈浪完全没反应过来,倒是姜尚贤兴冲冲跑到他身边拱了下肩膀,兴奋地催促道:“还不赶紧跟上去,你的责任是保护陛下,快些。” 沈浪:“我说王爷,你怎么一脸的兴奋,喝酒了?” “本王有兴奋么?哪里有?行了不要问那么多,赶紧去,快点别磨蹭。” 姜尚贤奋力一推,沈浪就在浑浑噩噩之中,跟着姜梦璇的脚步,紧随而去。 “沈百户。” 路过叶墨身边时,让忽然被叫住了。 叶墨看着他道:“早已听闻沈百户身手不凡,今日一见,本相算是亲眼见识了,望你一定要好好保护陛下啊。” 沈浪闻言,直接正面朝向叶墨:“叶相说的是哪里话,保护陛下本就是我精卫司责任的一部分,何需叶相提醒?” 叶墨轻哼一声:“沈百户,你还年轻,有些事并不懂,陛下可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很多事还是要为自己考量一下。” 沈浪耸耸肩:“陛下是怎么样的人,跟卑职没什么关系, 卑职实在不知道,叶相莫名其妙跟卑职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些什么。” 叶墨摇摇头:“总之,守护陛下也是你的责任,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说完,叶墨看了眼凑上来的姜尚贤,随后退开几步,向他行了一礼后直接离殿。 “兄弟,还不跟上去,你跟这老狐狸有什么可谈的?” 沈浪看着叶墨离去的背影,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 水暖阁偏殿内,叶墨静静等待着第二场甄选的开始。 不多时,大理寺卿曹仙芝端着份审讯笔录来到了他跟前。 “叶相,这是杨怀的笔录,他言为了这次入宫甄选, 足足准备了十二年,只因一次酒后失性与自己表妹发生了关系,并不是自我意愿。” 叶墨闻言,直接露出一脸嫌弃地表情:“他也有脸说不是自我意愿?这话喊出去谁信?” 曹仙芝认同:“叶相所言甚是,卑职也是这么觉得,那么敢问叶相,该定杨怀何罪?” 叶墨不假思索:“殿前冲撞陛下,乃是死罪,将其交由刑部审理。” “是。” 说完公务,曹仙芝又小声问道:“叶相,您说,这次这些人中,有谁最可能入选帝婿?” 叶墨眼一眯,一言不发看着曹仙芝。 曹仙芝立马低下头:“叶相休要误会,卑职只是觉得陛下的夫婿事关重大,所以才会上心一些,您看……” 叶墨直接打断他的话:“不要说了,你什么心思还能瞒过本相? 无非不就是知道谁是帝婿人选,好上赶着巴结,稳固自身利益,是这样么?” 曹仙芝一下跪在地上:“卑职不敢这么想,还请叶相不要误会。” “不敢,误会?哼。” 叶墨喝了口茶。 “你们这些人的心思本相早就摸透了,投机取巧各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就是不愿意把心思用到正事上去,争权夺势乐此不疲, 朝堂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退缩不前,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若非我大楚国运尚未衰退,不然满朝都是尔等这种败类,国朝必然崩塌。” “叶相,我……” “不必说了,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本官自己都已被陛下怀疑, 哪还有功夫理会你那些心思,办好你自个儿的事,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站队太早,只会把命丢了,明白本相意思了么?” “卑职,多谢叶相指点。” 曹仙芝拱手向叶墨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出了偏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满朝皆是唯利是图之辈,真是世风日下!” 叶墨满脸嫌弃看着曹仙芝离殿,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时辰差不多了。” 看了眼天时,叶墨起身向水暖殿正殿走去。 此时水暖殿内,姜梦璇已经换下了身上的龙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浅蓝色的丝绸青衣。 她静静侧坐在幔纱后的御案前,玉指轻拨一本古籍。 随身侍女舒悦贴心地为她备好新鲜的水果,随在一旁服侍。 在水暖殿内,除开姜梦璇和舒悦外,就只有沈浪一名随身护卫守护。 相比太极殿的端庄大气,水暖殿内的装饰可以用清新典雅来形容。 而且,殿内宫墙都装有冰块,头顶房梁也有靠聚灵阵为动力的水冷装置循环拉动,让整个大殿的温度一直处在一个极其舒适的程度。 “等我有钱了,保证在家里搞个比这更好的玩意儿,以这个世界的炼金术来说,空调搞不出,冷气应该没问题。” 沈浪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过上自己满意的日子才行。 姜梦璇全程没有看沈浪一眼,只是静静翻着手中的书页。 大约距离第二场甄选还有两刻钟时,她轻轻合上书籍,对舒悦说道:“通知丞相,可以准备了。” “奴婢遵旨。” 舒悦领命离去后,姜梦璇才把目光移向沈浪。 “沈百户,你对此次甄选怎么看?” 怎么看?站着看呗,还能怎么看? 沈浪心中吐槽一句,随后抱拳随口敷衍道:“启禀陛下,卑职对此不怎么懂,祝陛下能找到如意郎君,白首偕老。” 姜梦璇一言不发,但目光却落在了他手腕上一点守阳砂上。 “哦?他竟然……” 眼中惊奇一瞬而过,随后恢复一脸平静。 “青衣楼的事,朕得谢谢你。” “为陛下效力,本就是卑职本分,陛下谢之一字,太过沉重了。” 沈浪话虽这么说,心中却在想:p,姜尚贤这死胖子足足坑了我一万一千两, 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这笔账早晚要找他算回来。 第27章 蚯蚓,桑蚕 “对了,听说你曾是并州边军一员?五岁就开始从军?” “回禀陛下,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卑职现在只是精卫司百户,专职为陛下效力而已。” “军中生活,一定很苦,很艰辛。” “习惯了也就那样,没什么苦不苦,艰不艰险的。” 沈浪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姜梦璇对他又莫名升起一股好感。 她本想继续追问,但看了眼时辰,还是强忍下来。 这时,舒悦带着叶墨一起进入了水暖殿。 叶墨双手一张,直接说道:“陛下,吉时已到,可否继续开始甄选?” “继续。” 得到姜梦璇确切回复,叶墨立马回身拍了拍手。 很快,一张张四方由轻纱覆盖的隔间被推进了水暖殿。 在沈浪不解的目光中,顺利晋级的帝婿人选陆续进入了水暖阁。 而此刻,这些被选中的男人身上只有一身长衫披在身上。 “这是做什么?” 沈浪忍不住问了一声。 舒悦闻听,立马解释道:“你真不懂么? 帝婿甄选最基础的三关,第一点就是身心必须保持忠贞,婚前行周公之礼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第二点就是检查身体状况,是否有什么疾病傍身, 最后就是检查男子是否有繁育能力,天阉之人和过于尔小也会被淘汰的。” 沈浪闻言,点了点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啊。” 这不由让他想到了前世的婚前检查,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咦,你手上?” “刚打死只蚊子来不及清理,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沈浪一把捂住手腕,遮住上面的守阳砂,若无其事地看着现场。 此时,这群晋级的男子在叶墨的命令下,进入了布满幔纱的封闭单间。 姜梦璇全程没有关注眼前景象,只是优雅的拿起一本古籍,静静翻阅起来。 单间内,所有男子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赤条条等着太医前来检验。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持续一个时辰,沈浪是百无聊赖开始在水暖殿内来回走动。 叶墨脸色一沉:“沈百户,你做什么?” 沈浪:“没什么,就是站累了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沈百户,这里可是皇宫,由不得你胡来。” “叶相既然知道这里是皇宫,那就应该清楚此地当是陛下说了算,陛下都没发话,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叶墨瞳孔一缩,竟是无言以对。 他忙转头看向姜梦璇,刚要开口,就听姜梦璇幽幽说道:“叶相不必多问,朕准许沈百户随意走动。” “陛下,这不合规矩……” “叶相不必多言,朕心里有数。” “是,老臣知晓。” 叶墨无奈,同时对沈浪也开始留意起来。 姜梦璇则是心中一阵暗爽。 即便沈浪心不在大楚,但至少刚才可是真真切切为自己说话。 一时间对他好感再度升温。 在得到姜梦璇支持后,沈浪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只见他掀开其中一张帘子一角,悄悄瞄了一眼,不由惊呼道:“这蚯蚓一样的玩意儿可真是稀罕之物啊。” 此话一出,顿时让里面正在验身的太医和选婿一阵面红耳赤,尤其那公子哥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然后,沈浪又拉开另一个房间纱幔,不由惊呼道:“谁家的蚕虫挂上面了,这都快吐丝了,呦呵……” 里面检验的男子顿面红耳赤,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蚕宝宝。 就再沈浪拉开另一处纱幔,准备大呼小叫时,叶墨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上前一把拉住沈浪:“沈百户,你这成何体统!” “叶相何必大惊小怪,卑职身为精卫司百户,又是奉命保护陛下安危, 自当有责任检查入内才俊身上有没有携带不法之器,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胡说什么?这些才俊进宫前,可是经过层层检验,怎么可能会带有不法之器?” “你又没告诉卑职,卑职如何知道?” “你……” 叶墨被沈浪的无耻给震惊到了,指着他的鼻子气笑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么?那解释下之前太极殿那傻叉忽然发疯又是怎么回事?” “我……” 一句话,直接呛的叶墨再度无言以对。 这时,姜梦璇的声音再度传来:“沈浪,不得对丞相无礼,还不给丞相道歉?” 她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情绪。 但呼唤沈浪开始直呼其名,可见他在姜梦璇的心目中,地位有了微妙转变。 “是。” 沈浪只得应了一声,然后随意向叶墨拱手:“叶相,您是干大事的人,不会跟我这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一番见识?” “小人物?哼……” 叶墨凑到沈浪身边,小声说道:“沈百户啊,本相可是对你知根知底, 你入精卫司前在并州军营的表现,本相是一清二楚。” 沈浪一脸无所谓:“然后呢?叶相想说什么?” 叶墨微微一笑:“你还年轻,这京师不比军营,很多事必须得悠着点,不要因为一时气盛而耽误了自己前程。” 沈浪点点头:“多谢叶相提醒,不过卑职也有句话要告诉叶相。” “哦?沈百户想说什么?” 沈浪将脑袋俯在叶墨耳边:“两年前江南织造局损失了一批制作金缕丝衣的原料,这件事不知道叶相可还有印象?” 叶墨不解:“怎么,莫非沈百户也知道这个案子,知道谁是主谋?” 沈浪摇摇头:“这个倒是没有,只是我调查其中案宗时,发现令郎当时就是负责监造金缕丝衣的郎官。” 叶墨脸色一沉:“你想把罪名扣到我儿身上,可惜当时我儿因为染上风寒,已经回京养病了。” 沈浪眼一睁:“那就太巧合了,令郎一走,金缕丝衣原料就丢失了,这可是价值十万两黄金的货物, 如此重要的原料丢失,真要追查起来,令郎怕也是难逃其咎。” 叶墨一听,语气顿时严肃了起来:“我叶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 但十万两黄金,还真不会放在眼里,我儿断不可能干那种事。” “叶相莫要激动,卑职自然知道叶家家大业大,不在乎那些钱,但……” 沈浪忽然话锋一转。 “谁又会在乎钱少呢?据我所知,令郎平日的开销可不低, 而叶相每月给令郎的钱是定额的,远远不够他的开销, 其他不说,光两个月前,金陵拍卖行一把吴钩灵剑,他就花费了足足二万两黄金的天价拍下, 敢问叶相,你能告诉卑职,令郎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么?” 叶墨眼神一冷,再次认真审视起这个小小的百户。 “不用这么看我,卑职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下定论。” “那你想怎么样?” “卑职能怎么样?不过求个太平而已,还望叶相能成全。” 叶墨点点头:“好,好一个沈浪,陛下果然没找错人,很好。” 说着他索性退到一旁,不再阻拦沈浪胡来。 二人方才针锋相对的一幕,姜梦璇全程看在眼中。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叶墨这么憋屈,心中感到舒畅同时,也默默为沈浪开始担忧。 相国府势力遍布朝野,真要针对一个沈浪,自己现在根本没能力保住他 该怎么办。 殊不知,沈浪心中想的却是—— 混不下去,大不了开润就是了,慌个毛线。 第28章 赌一把 第二轮和第三轮的检验结束,最终结果是,符合身体状况的只有三个人。 分别是慕长歌、舒影文和一个叫王祥麟的路人角色。 皇室选婿,除开个人素养外,对繁育后代这块也看的格外重。 天阉、身体有疾、短命相等是绝对没资格进入候选的。 等三人跪坐在姜梦璇身前时,叶墨立刻行礼道:“陛下,老臣的职责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由陛下自己定夺。” “叶相辛苦了,朕已命御膳房为叶相备了菜肴,叶相用过之后早些回府歇息。” “多谢陛下厚恩,老臣告退。” 叶墨一直保持拱手姿势,一步一步倒退出殿门。 等他一离开,姜梦璇才把目光转移到入选的三人身上。 不得不说,水暖殿内这三名才俊不说其他,单单相貌,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放在女人堆里绝对会被吃干抹净那种。 三人正襟危坐,低着头颅,连呼吸都刻意调整,生怕惹恼了首席位上的女帝。 沈浪候在姜梦璇身前,看着几人心中很是不爽。 赶紧选啊,选完我好回去吃饭,早上到现在我一口饭都没吃,都快饿死了。 半盏茶过后,姜梦璇开口了:“在朕出题前,先和你们声明,入赘皇家,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轻松风光,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严格限制约束,一切需以皇家礼仪规格行事,不同于在宫门外那么自由无拘无束, 除开皇亲国戚这层身份外,你们需要肩负和失去的东西,会非常多, 现在,朕再问你们一遍,当真决定打算入赘皇家么,哪怕一生都会受到束缚? 朕要听到你们内心最真实的回答。” 舒影文第一个拱手拜去:“能与陛下喜结连理共渡一生, 是小人几世修得福分,小人甘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永生陪伴左右。” 这话说的十分动人。 只是,姜梦璇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慕长歌也正色回道:“陛下,小人自小就倾慕陛下,从出生懂事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服侍陛下左右的准备, 即便失去所有,小人也愿意终生伴随陛下左右,安安分分尽好帝婿的责任。” 说完,也是张臂拱手一拜。 王祥麟闻言,也立马表忠心:“陛下,小人也一样,只要陛下让小人做什么,小人绝对义不容辞,努力迎合陛下。” 听着三人的言语,姜梦璇脸上表情始终没有起一丝一毫的变化。 “既然如此,那朕就出题了。” 姜梦璇翻开一页纸:“所谓新朝新气象,请诸君以大楚眼下处境, 布置未来初步规划,还请诸君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掌灯时分,朕会在御书房等诸君的答复, 膳时到了,诸君还是先去寰宇轩用膳,朕有些乏了,都退下。” “陛下万福。” 三人行过礼后,齐齐起身离去。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姜梦璇陷入沉思。 先帝在时曾和自己说过,自己夫君人选不需要有太强的能力,因为这极有可能威胁自己的皇位,导致权力被架空。 夫婿人选关键还是得看听不听话,顺不顺从自己心意。 可是…… 她现在真的需要一个可以真正帮助自己的丈夫,当然这个丈夫也必须对自己绝对忠诚。 但这世上哪有这样完美的好事? 思索间,她不经意间把目光瞄向了昏昏欲睡的沈浪。 仔细打量下,姜梦璇发现,沈浪的外貌丝毫不输慕长歌和舒影文。 而且他身上有着一股他们二人没有的阳刚之气。 “沈浪。” 一声轻唤,立马把沈浪从游离状态中拉回来。 “卑职在。” “你觉得这三人中谁最适合成为皇家帝婿?” 沈浪眉头一皱。 这是一道送命题…… 不对,是跑路题,你姜梦璇未必有能力杀的了我。 “陛下心中自有决断,卑职是个外人,和他们并不熟,岂能乱点鸳鸯谱。” 姜梦璇浅浅一笑:“无妨,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朕赦你无罪。” 沈浪眉头一皱,本想随口继续敷衍几句。 但仔细想了想,抛开身份不谈,坐在上面这位也不过是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干嘛怕她? 于是他拱手回道:“那就得看陛下,心中对帝婿的定义是什么了, 是找个有能力的,还是顺从听话,又或者有背景影响力的, 但无论哪个,关键是陛下要找的夫君,必须是绝对和您站一条战线。” “具体说说。” 姜梦璇背靠椅背,双腿交叠,显然对沈浪说的话有了几分兴致。 沈浪回道:“比如眼下,陛下与叶相一党可以说是貌合神离,而叶相一党强势, 那陛下的夫君该如何抉择,就得看他立场如何,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帝婿必须跟陛下一条心共同进退, 这才是最合适的,相比之下,能力什么的反而是其次的,毕竟陛下也不会真指望一群想要吃软饭的家伙, 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这就是卑职的浅见,若哪里说的不对,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说完,躬身行了一礼,心中疯狂吐槽:话都说了,你要敢整老子,大不了同归于尽。 姜梦璇摇摇头:“想不到沈百户还有这等见解,方才听你话中之意,似乎并不看好这些帝婿人选,是这样么?” 沈浪:“那三位入选的帝婿人选单论外貌,说是仪表堂堂都不为过, 只是要说能帮助陛下规划大楚未来,请恕卑职斗胆,您真指望不上多少。” 姜梦璇:“朕听沈百户的意思,似乎比他们更有能力?” “卑职不敢。” 沈浪淡定回道。 “只是这些帝婿人选,所知天下大势皆是在世家学堂习得, 何曾真正体会过民情,又怎么可能描述出国策规划呢? 如卑职所料不差,所言皆是官书策论,对国朝发展毫无半点帮助。” “发展?” 姜梦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奇的词汇。 “何为发展?” “经济、军事、民生、工商、农业、税收、人口、环境等综合各方各面的结合数据分析出最适合的治国路线,统称为发展。” 姜梦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的词汇,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其中意思,但还是大致了解了这和国力似乎差不多的概念。 “那该如何发展?” 她越来有兴致,甚至有种预感。 沈浪此人,或许真的能为大楚带来前所未有的改变。 但沈浪偏在这时却给姜梦璇泼了盆冷水。 “陛下,卑职不过一个小小精卫司百户,哪能为大楚规划发展路线啊。” 姜梦璇一愣,稍作沉思,忽然说道:“沈百户,天色不早了,你也去寰宇轩用膳。” 沈浪一听,立马眼前一亮:“多谢陛下,卑职就先告退了。” 说完不带一丝犹豫,立马转身一路小跑出了殿门。 殊不知,等他走后,姜梦璇嘴角却是露出微微一抹笑容。 “朕,要不要赌一把呢。” 第29章 上了贼船 寰宇轩内,舒影文端着打好的菜肴,踱步走向自己的席桌。 此时,整个寰宇轩内就三个帝婿人选。 在他经过慕长歌身边时,忽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顿时整个人失衡,一个不慎直接摔倒在地。 而一盘子膳食也瞬间撒了一地。 他们起身第一时间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然后将目光愤怒地盯向正在细嚼慢咽的慕长歌身上。 “舒才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菜盘都端不稳,不应该哦。” 慕长歌戏谑地嘲讽,顺势往嘴里轻塞了一勺汤羹。 舒影文一甩长袖:“慕公子,在下哪里得罪了你,为何要这般对待在下?” “哼哼。” 慕长歌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碗筷,一脸嫌弃地看着舒文影。 “舒公子,你可知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跟我争帝婿位置?” 舒影文回道:“在下自然知道慕公子乃是江南奇才,家世显赫,又有宗门背景, 论身世,在下自然无法与你相提并论,但在下却有你身上没有的东西,那也是陛下最需要的。” 慕长歌不屑:“你身上呢能有什么东西是陛下需要的?” 舒影文正色回道:“自然是对陛下的一片赤诚之心,我能尽好帝婿职责,一生都默默守护在陛下左右。” “哈哈哈。” 慕长歌笑的不断摇头。 “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听说你在京城这段时间,靠在青楼给人卖字为生? 你都出入那种贱地了,是如何能够冠冕堂皇说出这种话的?” 舒影文傲然回道:“君子出淤泥而不染,在下靠自己才华求生,何来贵贱之分?何况……” 他亮出手臂上的守阳砂。 “这就是在下对陛下忠贞不渝的最好证明。” 慕长歌缓缓起身,走到舒影文跟前。 忽然一把抓住他那条跟莲藕一样的手臂。 “你,做什么?” 舒影文只觉被抓的手臂酸麻难忍,痛的几乎要弯下身躯。 “忠贞不渝?你也配说这种话?” 慕长歌一把将舒影文推倒在地,不等他起身,直接一脚踩在他后背上。 舒影文一个不慎,脸顿时和洒落在地上的米汤来了个紧密接触。 “你一个连吃饭都是问题,家道中落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和我竞争帝婿位置? 你有的真心,我也有,而且比你更多,除此之外,我可是后天境圆满的武者, 十四岁就夺得江南文坛魁首,被世家大族看中的天之骄子,我的身份能为陛下带来更多需要的东西, 你拿什么跟我争?” 舒影文努力想要起身,奈何其修为低下,只有区区淬体境后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任其羞辱。 “听本公子一句劝,乖乖退出帝婿竞争,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陛下的恩宠, 只有我,慕长歌,才是跟陛下长相厮守的那个男人,听清楚了没有!” 舒影文握紧了拳头,在慕长歌威胁下,依然没有放弃。 “不可能!” 三个字,轻声阴柔却又倔强。 不由让慕长歌火冒三丈。 “不识抬举的东西,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的不知道我慕家的厉害。” 说罢,抬起脚又要朝他后背踹下。 “你们在做什么?” 忽然,轩门外响起一道惊雷。 姜尚贤挺着滚圆的肚子,扭着肥腰和沈浪一起,进入了寰宇轩大厅。 慕长歌忙摆正姿势,长臂一展,抱拳向姜尚贤行礼:“小人见过王爷!” 另一个全程看戏的王祥麟也慌不择路的起身行礼。 姜尚贤看了眼慕长歌,又看了眼刚起身回礼的舒影文。 最后指着地上打翻的饭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皇家赏赐的饭菜尔等是看不上么,嗯?” 舒影文刚想解释,但慕长歌却抢先一步:“启禀王爷,舒公子方才不小心打翻了自己饭食, 小人实在看不过去,这才说了他几句,不想舒公子却非但不领情, 还冲小人发了脾气,上来就说要抓花小人的脸, 小人不小心推了他一下,这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姜尚贤听完眉头一皱,冲脸上还残留几颗米粒的舒影文问道:“是这样么?” 舒影文闻言,本想开口辩驳,可忽然脑海中传来一句话。 “你要敢说出来,回头就打断你的腿。” 这是慕长歌的心念传音术,不由让舒影文心中一紧。 面对慕长歌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舒影文内心一阵挣扎之后,只能点头应是。 “对不起王爷,小人适才唐突孟浪,请王爷责罚。” 姜尚贤对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处理兴致,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行了,都是小事,既然承认过错,那本王也就不追究了,以后多注意点,不要动不动就扫荡。。” 说着转头冲沈浪笑道:“贤弟啊,今天是你第一次入宫吃饭,本王身为你的顶头上司,自当带你好好熟悉熟悉。” 沈浪无语:“吃个饭还需要熟悉什么,我说王爷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嘿嘿嘿……” 结果,回应沈浪的,是姜尚贤那发自内心的阴险笑声。 “来,兄弟,这边坐。” 姜尚贤带着沈浪来到一处座位,热情的用袖子擦了擦板凳,等落座后又笑着问道:“想吃啥?” “有啥吃啥,我又不挑。” “那就好,你在这里稍等,本王去给你准备些膳食,别动,安静坐着啊。” 姜尚贤格外殷勤,安抚住沈浪后,又迅速起身去膳房择菜了。 不多时,姜尚贤端着一盘子御膳放在了沈浪跟前。 慕长歌和舒影文顿时傻眼了。 姜尚贤堂堂王爷,居然如此对待一个下属? 这层关系,不由让二人心中一阵犯醋。 同时,慕长歌还有一个疑问。 这个沈浪到底什么人?不过小小五品武职,为什么有资格到寰宇轩吃饭? 难道不知道寰宇轩代表什么吗? 这边,姜尚贤压根没有管慕长歌和舒影文是什么心思,只是不停给沈浪夹菜。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沈浪十分不适应。 他吃下一口燕窝鸡丝汤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说,又有啥事要我办?直说就是了,不用搞这套,这让我很是觉得反常。” “哈哈哈……” 不想,姜尚贤笑的眼睛都不见了。 “贤弟啊,这回真没事,你只管吃,吃完本王带你去宫里转转,先熟悉熟悉环境,哈哈哈。” 沈浪摇摇头:“别了,等这破差事一完,我基本就不会再进宫了,也别熟悉了。” “话别说这么满!” 姜尚贤拍拍他的肩膀,笑的更深了。 “说不准以后你就是这里常客了,啊哈哈哈哈,来,尝尝这道菜,叫比翼双飞, 还有那个菜叫白头偕老,再看那道菜更是不得了,叫儿孙满堂, 你喝的那燕窝叫龙髓衔凤,啊哈哈哈哈,多吃些,吃的越多越好……” 沈浪顿觉头皮一阵发麻,看姜尚贤笑的姿态真的很想给他一巴掌。 “王爷,你吃点么?” “我?本王哪有资格在这里吃饭,啊哈哈哈……兄弟,你知道这寰宇轩是什么地方么?” “不知道,要不你给我解答下?” “啊哈哈哈……寰宇轩对应的是储秀阁,啊哈哈哈……” 沈浪麻了,看着那逐渐扭曲的笑容,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 但他不明白,慕长歌和舒文影却早已明白了。 储秀阁是皇帝选秀,后备秀女居所,而寰宇轩…… 是女帝纳婿,准帝婿居住的地方。 第30章 给我出去 午时过后,刚用完膳的叶墨没有第一时间回相国府,而是回到办公的宣政殿内,喊来了自己心腹葛英。 “你速去一趟荆州,把这封家书亲手交到大公子手上, 告诉他,收到信之日放下手中一切事务,第一时间回金陵来见本相。” “是,相爷。” 葛英没有逗留,直接将信揣进衣袍,转身离去。 等他一走,叶墨才叹了口气。 他此生一共有十三个儿女,其中有嫡子三个,分别是大儿子叶辉,二儿子叶鼎,以及最小的儿子叶凡。 三人皆是文武双全,说他们在各方各面都属于天骄之列也不为过。 但是,三人的性格和为人处事也各有不同。 叶辉喜欢摆阔,为人喜好炫耀,花钱更是如同流水一般。 叶鼎十分好色,经常出入风月之地,搞出过许多花边新闻,而且对漂亮的人妻尤其有着超乎意料的喜好。 至于三子叶凡,却是沉默寡言,很少主动跟家人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目前拜入蜀山凌云宗门下修炼。 这三人未来可是要继承叶家偌大家业的人选。 而其中,大儿子叶辉是叶墨最中意的继承人,因为叶辉一掷千金让他在各阶层之间结交了不少能人。 人脉,是叶家立足大楚数百年经久不衰的根本。 可现在,沈浪早上在水暖殿的话 给了叶墨当头一棒。 如果当年金缕丝衣原料失窃真是叶辉的干的,那一旦追究起来,损失些钱财算是好的,就怕叶家的影响力也会随之一落千丈。 这是叶墨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当然,他还是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干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毕竟叶家真的不缺这点钱。 只是,凡事必须得求证才行,故而才让葛英将他喊回来问个清楚。 “请问,叶相在么?” 就在叶墨为自家的事忧心忡忡时,门外响起慕长歌的声音。 叶墨迅速调整心态,抬起头面无表情:“你有什么事么?” 慕长歌立马入内,向叶墨张臂拱手:“小生慕长歌,拜见叶相,今日特来感谢叶相举荐入宫选婿。” 说完直接俯身就拜。 叶墨轻哼一声,手指轻点上品府梨木椅把手,静静凝视着慕长歌,许久抬抬手: “礼数就不必了,有什么事直说,你现在身为帝婿人选,不宜在这个时候来找本相。” 慕长歌起身道:“请叶相放心,入殿之前,小生已经上下都打点了,没人会知道小生见过叶相。” “你说什么?”叶墨闻言,眉头一皱,“你花钱打点了宣政殿内外所有人?” 慕长歌十分自豪地回道:“正是,就连宫女侍卫,小生也都打点的妥妥善善。” 然而,叶墨听后非但没有好脸色,反而面色更加铁青了。 “这个蠢货!” 心中怒骂一声,随后面无表情地回道:“慕公子果然有心啊,这都能想的到,找本相有何贵干?” 慕长歌根本没听出叶墨那极其压抑的弦外之音,立马靠近两步,席坐在地。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金票,双手呈上。 “叶相,这里有一万两黄金作为酬谢,还请叶相笑纳。” “呵呵……” 叶墨顿时被气笑了,起身走到慕长歌边上,俯身看了眼他手中的金票。 然后莫名其妙问了句:“这些都是给本相的?” 慕长歌以为叶墨不相信储物戒中有上万两黄金,立马说道:“叶相放心,这些金票无需对号,随时可以取用,它们都是属于您的。” 说完,又将那叠金票向叶墨地方松了松。 叶墨眼一眯,索性坐在了慕长歌对面。 “说,你来见我,不是只单单来送钱这么简单?” “叶相不愧是大楚第一相。” 慕长歌拍了个彩虹屁,然后道出了此行自己来意。 “叶相,我想成为大楚帝婿,求叶相成全!” 说完,又是俯身一拜。 叶墨脸上皮笑肉不笑,看着这蠢货的作态,随口问了一句:“你要本相如何成全你?” 慕长歌抬起头:“叶相在朝中说话向来说一不二,只要叶相能替小生向陛下美言几句……” 不等他说完,就被叶墨直接打断:“你的意思是,让本相触犯大楚礼制,去干涉皇室内务?” “小生不敢!” 一句话,吓得慕长歌再次俯身在地。 “小生仰慕陛下久矣,只想心愿能成。” 叶墨嘴角一扬:“仰慕陛下的人整个京师都排不下,难道都要本相去成全你们的心愿不成?” 慕长歌一愣,再次抬眼望去,直接对上叶墨那深邃的眼神,只觉一股极致的压迫感迎面袭来,立马再度低下头。 “小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叶墨追问道。 “慕长歌,本相知道你为了能入京取得甄选帝婿资格,定是打点了不少,这些本相都不在意, 本相的职责只是将符合帝婿的人选为陛下送去,而你刚好符合甄选条件,仅此而已, 想要更进一步,就得看你自己如何去取悦陛下,而不是来找本相,这么说你听明白了没有?” “多谢叶相指点,小生都记下了。” 叶墨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之色,然后看了眼他手中的金票。 “念你初犯,本相这次不予你为难,把钱收回去。” 慕长歌忙道:“叶相,这些是小生对叶相敬仰的一片心意,还请叶相肯赏脸,收下。” 叶墨闻言,索性站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本相的意思啊。” 慕长歌愣了一个呼吸,顿时眼前一亮,急道:“小生愚钝,还请叶相出个数,小生一定满足叶相要求。” 叶墨闻言,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你的确很愚钝,看来是本相对你指望太高了, 那本相不妨跟你说的明白些,看过来。” 慕长歌顺着叶墨手指伸出方向望去。 只见叶墨的手指指向了宣政殿大门方向。 “收好你的金票,然后,给本相出去。” 慕长歌一愣,再次对上叶墨那面无表情的眼神,还想再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小生,告退。” 最后,他只得收起金票,然后向叶墨行完礼后,狼狈地步出宣政殿。 等他一离开,叶墨立马沉喝一声:“来人!” 很快一名宫廷随从立于身后:“丞相有何吩咐?” “本相要去面圣。” 随从顿时愣住了:“丞相,现在是陛下休息的时辰,是否……” “本相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扰陛下,但就怕现在不去面圣,陛下就会误会本相, 慕长歌收买宣政殿上下官吏的事,本相可不想替他背这黑锅,哼。” 他确实被慕长歌那逆天的骚操作整得无语了,更没想到胆大到居然在皇宫内向当朝丞相行贿。 叶墨怎么也没想到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蠢的人存在? “果然,古人云,不和蠢货有任何干戈是正确的。” 吐槽完一句,叶墨大步向御书房走去。 此时的御书房内,姜梦璇正侧躺在里屋的水晶卧榻上小寐。 不知不觉间,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似乎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宋姓女帝身上,亲身经历了震慑九界,将一个弱小的帝国打造成整片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度。 “陛下,丞相求见。” 就在她沉浸在梦中不可自拔时,舒悦一声轻唤将她从美梦中唤醒过来。 第31章 各人规划 “陛下,这就是事情起因经过,冒昧打扰您歇息,老臣心中有愧,但发生这样的事, 老臣身为大楚丞相,必须得向陛下禀报,还望陛下能宽恕老臣。” 叶墨如实将慕长歌买通宣政殿里外,连同贿赂自己的起因,原原本本告知了姜梦璇。 姜梦璇听后,玉面轻曳,轻声道:“叶相不过是尽了丞相职责, 朕又岂会怪罪叶相?要说,朕还得感谢叶相前来禀报,不然朕还被蒙在鼓里, 那么叶相以为,慕长歌该如何处置呢。” 叶墨抬首回道:“陛下,慕长歌公然行贿,按我大楚律法,当交由刑部定罪, 但眼下他又是陛下择婿人选,若是此刻动他,怕是会引起朝野动荡,老臣以为不如等陛下确定合适夫婿人选, 再做处理不迟,当然,一切都以陛下来定夺。” 姜梦璇点点头:“那就按叶相意思,一切等择婿大典过后再行处置。” “老臣遵旨。” 叶墨拱手施礼过后,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叶相还有事要跟朕交代么?” “陛下,数日前靖王殿下在淑玉楼遇刺之事,老臣从大理寺和刑部各宗已经了解了, 老臣想说的是,叶氏一族对大楚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望陛下莫要被谣言影响。” “叶相多虑了,朕相信此事定与叶相无关,先皇仙逝前,就曾对朕说起, 叶相乃大楚顶梁支柱,若无叶相,也不会有现下大楚安稳,所以请叶相不必多想。” “老臣多谢陛下体谅,先行告退。” “叶相慢走。” 目送叶墨离开后,姜梦璇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相比慕长歌行贿这种事,最让她心忧的是宣政殿内的宫女内侍,竟然没有一人来跟自己汇报这件事,竟是如此轻易就被收买? 看来宫中必须得换一批可靠的人才行。 另外,叶墨的旁敲侧击试探,也让她更加坚定必须要把叶家扳倒的决心。 叶墨在离开御书房后,同样脸色一沉。 “陛下,不简单啊。” 回想方才与姜梦璇之间的对话,叶墨可谓感慨良多。 将慕长歌情况如实禀报,姜梦璇却让自己来定夺其罪行。 主动提及姜尚贤在淑玉楼遇刺之事,姜梦璇却是并没有明确给予自己一个合理答复。 这说明以后姜梦璇必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得提早准备好后手预防不测。 于此同时,姜尚贤硬是拉着沈浪熟悉了下未央宫各处大致位置。 最后两人站在望星楼上,只见姜尚贤指着远方的一座座宫殿。 “那是甘泉宫,那是长乐宫,还有远处的是建章宫,怎么样,我皇家格局还算气派?” 沈浪忍无可忍,直截了当问道:“王爷,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你这样让我很不适应。” 姜尚贤回道:“本王能说什么,就是带你熟悉熟悉宫里的环境,没准以后你可要常来这里走动。” 沈浪顿时麻了:“你的意思是说,要把我调到宫里值勤?” 姜尚贤:“贤弟啊,老哥我虽然是精卫司指挥使,但精卫司真正掌控的可是陛下, 如果是陛下要将你调到宫中,你说本王能怎么办?” 沈浪立马说道:“王爷啊,咱当初可是商量好的,我加入精卫司是求个清闲, 可不是来当牛马的,如果你把我调入宫中,明天你桌上就会收到我的辞呈。” “别激动嘛。”姜尚贤立马安抚道,“老哥知道你性子野,不想被束缚的太多, 但是,老哥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在陛下身边当差,给的俸禄也多,时不时还能给些赏钱, 这不比你在外面瞎跑赚的多嘛?” 沈浪嗤之以鼻:“画饼这种事还是算了,在皇帝身边办事,我只听说过一句话,叫伴君如伴虎。” “本王明白你的担忧,但本王可以打包票,陛下她绝对不会干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勾当。” “拉倒,这差事你还是另寻他人,精卫司那么多能人也不缺我一个,总之,留在宫里伸长脖子等死的日子,我打死也不会做的。” 说完,沈浪瞪了姜尚贤一眼,转头就走下摘星楼了。 “何必呢,只要你当了帝婿,这江山社稷也等于是你的了, 皇侄女又怎么会加害自己的夫君?唉,真是一个死脑筋。” 姜尚贤无奈摇摇头,继续看向远方,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当真是波澜壮阔啊。” …… 掌灯时分,御书房内,沈浪早早就在外厅守候。 而三位选婿此时也已沐浴更衣,备好了自己说辞规划,站在御书房外等候,打算给姜尚贤一个惊喜。 “王公子,陛下有请。” 舒悦一声传唤,王祥麟蹑手蹑脚进了御书房。 慕长歌嘴角微微一撇,随即看向同样候在边上的舒影文,再次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舒影文对此却置若罔闻,只是静静等候姜梦璇传唤。 御书房内,见到姜梦璇一刹那,王祥麟直接跪在明亮的地板上行礼:“小生拜见陛下。” 姜梦璇抬眸,倾吐幽兰:“免礼,王公子,朕之前的考题,你可有答案?” 王祥麟连忙回道:“陛下乃大楚女帝,君临天下,一切规划尽在陛下心中,小生要做的,只是永远支持陛下做出的任何决定。” 然后,就没了下文。 沈浪眼一眯,心道:“这蠢货除了会溜须拍马,没半点用处,你说的这些谁不懂, 女帝要的是战略蓝图,而不是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得了,出局你。” 果然,姜梦璇在听完王祥麟的话后,只是浅浅一笑,阖了下明眸。 “王公子的忠心,朕感受到了,你先退下。” “小生,告退。” 王祥麟一边行礼一边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舒悦,传下一位。” “是,陛下。” 舒悦领命再次站在门口喊道:“慕公子,陛下有请。” 慕长歌立马整理了下衣冠,确保自己没有形象问题后,平复下心情,淡定走入御书房。 “小生,参见陛下。” “免礼,慕公子,说说你对大楚未来有什么规划么?” 慕长歌道:“小生以为,大楚当与地方世家紧密联合,为陛下甄选有用之才报效大楚,如此大楚方可强盛不衰,其……” 他摆出一副学识渊博的态势,开始指点江山,一字一句听上去十分有理。 然而,这些在沈浪听来,不过都是废话。 严格来说,这位和刚才的王祥麟没什么区别。 大道理谁都会说,但至于具体方案,该怎么走,如何走,却是没有一个明确方向。 等他将话说完,姜梦璇脸上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慕公子所言有理,朕会仔细斟酌,先回去。” “是,小生告退。” 慕长歌离去后,自然就轮到舒影文了。 舒影文一进御书房,优雅地跪在外厅地板上:“小生舒影文,见过陛下。” 态度十分端正,十分的卑微。 姜梦璇:“舒公子免礼,起来说话。” 第32章 我的条件 “亲贤臣,远小人,举荐良用之才,摒弃阿谀奉承、尸位素餐之辈,如此大楚朝堂必会焕然一新, 以上便是小生一些浅见,还望陛下明鉴。” 相比前两位,舒影文的规划显然又详细了些。 沈浪看到姜梦璇的表情逐渐起了一丝变化,已明白这舒影文所说的,正合她的心意。 “舒公子,你的规划的确很好,朕很是欣赏,那第一步该如何做呢?” 姜梦璇破天荒问了一句。 舒影文低头回道:“陛下当尽展仁君风采,发榜召集天下能人异士效力朝堂, 让世人明白大楚求贤若渴之心,时间一久,陛下必然会得到可用之才辅佐, 只要这一步迈出,陛下往后的规划定能迎刃而解,再不必为眼下的处境而烦恼。” 说完,他双臂一张,俯身在地。 姜梦璇也觉有理,刚打算继续追问几句。 不想沈浪一个没忍住,问了一声:“那么舒准婿,我想冒昧问一句,陛下张榜招贤纳士,丞相府那边又该怎么办? 叶相身兼丞相和吏部尚书双职,可是直接负责官员任命, 陛下要是绕开吏部和丞相府,就不怕和叶相或者六部之间起冲突么?” 姜梦璇闻言,顿时皱紧了娥眉。 没错差点忘了,真按舒影文所说去做,只会刺激到叶墨。 而且天下士子甄选权都在他手中,即便丞相府不阻挠,自己身边也找不到真正可用之人。 “看来我又激动了。” 姜梦璇忍不住心下自嘲一笑,差点被舒影文那番慷慨激昂的方式失去冷静,从而忽略了客观存在的因素。 而舒影文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明显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叶相权势滔天,也断不能凌驾在皇权之上。” “你说的没错,就当我刚才没问。” 沈浪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妈的,干嘛嘴贱提这一茬? 跟这群死读书的家伙说的通么。 于是果断以一副“你赢了”的态势终结了这个话题。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浪在这番话说出去的时候,已经被姜梦璇注意到了。 “舒公子,你的提议朕记下了,时候不早了,请先回去歇息,明日朕会宣布帝婿人选。” “陛下,早些安歇,小生告退!” 舒影文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御书房,临走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姜梦璇,眼中满是温柔。 等舒影文一走,沈浪也松了口气,主动跟姜梦璇说道:“陛下,时候也不早了,如无他事,卑职也退下了。” “不急。” 不想,姜梦璇却忽然叫住了他。 “沈浪,该你说了。” “啊?说啥?” 姜梦璇微微一笑,玉腿交叠,身形向后一扬。 这是她此刻心情放松的表现。 “舒悦,你也退下。” “奴婢遵命。” 舒悦施礼离去,临走前若有所思看了沈浪一眼。 “沈浪,现在这里没外人,说说你的想法,大楚未来规划该如何施行,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沈浪闻言,忙道:“陛下,此并非卑职职责……” “不,帝婿人选里,也有你一个。” 这句话,如同炸弹在自己脑海爆开一般,震的他麻木不仁。 什么情况,我怎么莫名其妙也成帝婿人选了? “陛下,您是不是搞错了,卑职没有参与甄选啊。” “没有么?” 姜梦璇微微一笑,然后指着他手腕上的红点道:“印上了我皇家守阳砂,就是我帝婿人选,莫非你想抗命?” 麻了,真的麻了。 “陛下误会了,这是卑职与王爷嬉闹时,不小心粘上的,在下……” “君王选婿礼仪严格,岂能以一句嬉闹搪塞?沈浪,莫非你真要落个欺君罔上之名不可?” 沈浪闻言,脑子开始以光速运转。 回想起今天一整天的点点滴滴,直到姜尚贤那贱人一般的笑容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那一瞬。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 自己他妈这是遇到缅北诈骗,被卖了。 糙!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怪不得,怪不得啊!” 顿时,沈浪在心中亲切的问候了姜尚贤全家雌性,连他家的母狗都没遗忘。 “沈浪。” 姜梦璇一声轻唤,让他回过了神。 “朕知道你不愿意涉及皇室太多的纠葛,但从你加入精卫司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已经与朕,与大楚绑定在一起了, 你若想以后你能过上舒心的生活,就请务必给朕指条明路,不要拒绝朕,朕不会用礼仪来束缚你, 朕只希望你能帮帮朕,帮帮大楚,朕相信你心中一定有自己的规划,告诉朕你是怎么想的好么?” 姜梦璇这话,语气中几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求。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沈浪,会有这么大的期待。 沈浪本想继续拒绝,但对上姜梦璇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带着急切期盼的神情时…… 终究心软了。 “陛下,卑职可以将自己心中浅见说出来,但卑职斗胆请陛下答应卑职几个条件。” 姜梦璇:“你想让朕答应你什么条件?” 沈浪:“第一,卑职的战略规划,不可能白白送人, 如果陛下觉得卑职所述符合心意,还望陛下给些实际的好处, 黄的白的都无所谓,就当是报酬。” 既然退路被封,那就必须要在死亡圈子内尽量争取自己的利益。 这是沈浪跟系统常年熬鹰氏对峙期间所得出的至理名言。 入局者,当为自己牟利,只要利益超过自己生命的本钱,那怎么样都是赚的。 姜梦璇一愣,这家伙真的这么喜欢钱么? 不过既然他喜欢钱,那给他就是了。 如果他真的能带大楚走向强盛。 “好,朕答应了。” “第二个条件,卑职是不会答应当帝婿的,还请陛下见谅。” 姜梦璇一愣:“怎么,帝婿身份让你丢脸?” “没有。” “那是朕不够美丽,让你看不上?” “也不是。” “那为何你要反对成为帝婿?” 沈浪回道:“因为卑职想活命,余生可不想在追杀中度过。” 姜梦璇一惊,眨眼就明白了沈浪的意思。 “你是觉得朕会杀了你?” “难说。” 沈浪回答的十分干脆,倒是让姜梦璇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还有什么条件?” “暂时没有了。” “说,你对大楚未来规划是怎么想的。” 姜梦璇模棱两可的将第二个条件隐去没有直接给他回复,而是直接问起了沈浪心中规划。 沈浪正色回道:“陛下,三位择婿所言皆是不切实际的提议,您听个乐子就行, 千万不要按他们的思路去做,至少在手握大权之前,否则满朝文武定会赐毒酒到你嘴边强迫你喝下去。” “嗯,那你是怎么想的?” “那就得看陛下是怎么想的,是打算偏安一隅自保,还是富国强兵问鼎太武大陆。” 姜梦璇不假思索:“帝者,自然以君临天下为目标,富国强兵,是朕年幼时就憧憬的未来, 既然有此宏愿,当然是要让大楚立足太武之巅。” 沈浪:“那请陛下先了解当下东域整个局势,容卑职给陛下一一分析利害。” 第33章 天下局势 一张足有十丈长的绢帛在御书房地板上缓缓摊开。 东域各国的边境划分顿时历历在目。 “东域,除开海域之外,陆地国度主要一共十个,分别是武昭国、天狼国、燕国、夏国、楚国、宋国、卫藏、吴国、越国、麓川国, 除此之外还有东北处的太极国,以及交州以下的大理等一些番邦小国, 这其中,武昭国幅员辽阔横跨东西两域,国内百姓数以数亿计, 远不止所见的东域以北范畴,是目前东域地区乃至西大陆一起,唯一的超然大国, 幸运的是,武昭国暂且未曾与楚国接壤,一时半会儿他的军队不会对边境造成任何威胁, 而眼下大楚陆地上面临最大的威胁是燕国和夏国以及卫藏三国,针对燕、夏两国进犯, 楚军守成有余,但缺少足够的精锐骑兵难以形成有效围杀, 这也就导致了楚军即便守城获胜,也难以对敌国主力造成有效的打击, 毕竟进攻一方打不赢就跑,守城一方只能是无可奈何,而且双方的作战成本有着天壤之别。” 姜梦璇不动声色,但却听的津津有味。 这是她自小以来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的跟自己分析眼下的局势。 “不过相对比燕国和夏国的威胁,卫藏国处于高原地脉,产出的灵马质量上乘, 国内又是全民皆兵,战时一旦号召,就能随时组织一支四五十万规模的带甲骑兵部队, 反而是我大楚西南防线最大的威胁,不得不加以严正对待,幸好大楚西南崇山峻岭成为天然的堡垒屏障, 西北区又有夏国抵挡,约束了卫藏骑兵发挥的空间, 不然以我大楚现在的兵力,一旦遭遇卫藏全面攻击,大楚西南地区必然全数沦陷。” 姜梦璇闻言,手心不由捏了把冷汗。 她的关注重心一直在西北和北方,却忽视了高原上的卫藏国。 如今听沈浪说起,不由开始重视起这个不曾怎么关注的国家。 “另外,宋、越、吴等国虽然一向与楚国交好,但这些国度君昏臣庸,百姓民不聊生,一旦遇到事关国运之事, 根本不能有过度依赖的想法,楚国可以从这些国度中可以求声援, 可以从中谋取利益,但不要指望他们会牺牲自己来帮助楚国, 另外中南地区的麓川帝国也必须加以必要防范,这是一个东域大陆中南地区的霸主, 必要时候,该狠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当鲸吞蚕食,将他们全部并入我大楚国土,以此增强国力。” 姜梦璇心中一惊。 这少年好强的侵略性,不似那些书生只会大谈一些无用的仁孝礼仪之道。 楚国需要的就是这种有胆识远见,敢于打破陈规的人才! “至于太极国这些小国,历来皆是无信之辈,一群有奶便是娘,还自我优越感爆棚的玩意儿, 陛下当与他们保持点头之交就可以了,深层接触万不可取,必要时候,直接给与迎头痛击敲打一下即可。” “至于夏、燕两国的对策,眼下停战示弱的手段是正确的,楚国需要时间来变革, 一旦变革完成后,夏、燕两国的丧钟便会敲响,至于灭国还是留下当狗,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真正有威胁的反而是那卫藏国,陛下要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 卫藏的骑兵,即便是入化境的武者落单遇到一队,也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们的骑射和机动能力,怕是只有武昭国的八幡骑军才能抗衡, 以我大楚现有的步兵,不,甚至说是所有已知国度的精锐步兵, 无论怎么变阵操练,都是绝对无法战胜骑兵的。” 姜梦璇点点头,十分认可沈浪的话。 步兵对抗骑兵,一直都是败多胜少,尤其在平原地带面对精锐突骑抵面骑射带来的冲击和压迫感,很容易就能让步兵集团全线溃败。 当然也有不少步兵打赢骑兵的实例,但姜梦璇翻阅史料后发现,这都是小规模的冲突战,在大规模数万规模的战役层面,骑兵集团是绝对可以碾压步兵集团的。 “另外,南龙海域以黎国和阮国为首的岛屿番邦,仗着有善水宗门和对海域熟悉的优势,眼下暂时不宜大动干戈, 只要等将我楚国水师变革为海军,拥有远洋舰队的时候,他们的行为便如同跳梁小丑,根本不足为虑。” 沈浪说的十分详细尽,通俗易懂,很快就让姜梦璇明白了眼下楚国处境。 等沈浪分析完各国国情后,姜梦璇有些迫不及待问道:“那,朕该制定什么样的国策来应付如今的局面,又该如何富国强兵?” “收权、变革。” 沈浪缓缓吐出两个字。 “陛下若想带楚国走上强盛道路,收权和变革是必须要走的道路。” 姜梦璇苦笑着摇摇头:“收权又谈何容易,沈浪你应该清楚精卫司创建的目的, 就是为了从相府夺权,然而其中难度你也应该清楚。” 沈浪:“陛下想要扳倒叶家的心思卑职自然清楚,然而陛下为何不换个方式,试着与叶相合作呢?” “合作?” 姜梦璇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要不是知道沈浪是姜尚贤力荐之人,且亲眼所见他诛杀叶府爪牙出手果断,怕是怀疑是不是叶墨派来的奸细。 “如何合作?” “自然是见机行事,陛下是君,即便势弱,依然是大楚至高无上的女帝, 叶墨就算再如何跋扈,只要他没有明面造反,那就是大楚的臣子, 陛下完全可以以君主身份,与他正常交流, 然后在冥冥之间,不动声色的将叶家权势一点点收拢。” “那朕该如何迈出那一步?” “陛下可以拿前几日靖王遇刺之事试探接触。” “如何试探?” “问他敲笔钱出来。” “要钱?” 姜梦璇不懂了,所谓试探就是指问叶墨要钱? 但她还是平静地追问:“为何要钱?” 沈浪:“这就事关第二条国策,变革了。” “说说。” “任何变革都需要钱,而大楚谁最有钱?自然是那些世家,如果没有钱,所谓的富国强兵就是一句空谈, 世家以及皇室外戚掌握了楚国九成的财富,他们所积累的财富,比国库拥有多百倍都不止,不从他们身上薅钱, 难道继续从那些普通百姓身上要钱么?而且,若是不削弱他们的财富土地持有量, 同样是个不确定的因素,陛下懂卑职说的意思?” 姜梦璇玉指轻托额头,思索半晌后问道:“朕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为何不能等朕收回权势后,再变革?” 沈浪摇摇头:“如此,陛下收回权势不说遥遥无期,即便收回, 怕也会让国力大损,谁能料到十几二十年后,天下局势又是怎么样的呢?” 姜梦璇反问:“可不收回权势,又如何顺利变革?这其中必会有重重阻力。” “所以之前卑职说了,跟叶墨合作啊。” 沈浪正色回道。 “陛下,上国伐谋,下国伐术,劣国伐兵,如今您要把楚国代入是弱国一环来思考问题, 事实上,真正的强国,从来不屑那些阴谋诡计,因为强国所用非谋,非术,更非兵,而是……” 沈浪眼神忽然犀利,在姜梦璇注视下缓缓吐出一个字。 “势。” “势?” 姜梦璇不解:“何为势?” 沈浪:“强盛的国力,各方各面的碾压,称之为势,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过是建立在自身强大的基础上, 势强必不衰,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但要迈出这一步,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更重要的是变革团体要以实际处境判断出最准确的方向来发展,否则,只会万劫不复。” 姜梦璇笑了:“不可能有一个国家如此强势,即便武昭帝朝如此强盛,一样也曾被多次击败过。” 沈浪说道:“那卑职给陛下讲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有这么一个国度,他在战争中崛起,最后成为人类灯塔, 整片大陆九成九的国度都要仰仗他的脸色生存, 即便知道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双标流氓,也只能捏着鼻子任他驱策为他输血, 为什么,因为这个国家的国力强盛到足以凭一国之力几乎能抗衡整个文明世界, 你要是惹他不满,他第二天就能将军舰航母开到你家门口,要么就进行经济封锁,让你国家处在崩溃边缘挣扎, 相信我,绝大部分国家在见到这个流氓时,连反抗的勇气都不敢升起一分, 即便遇到抵抗的,在他们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双重打压下也注定下场凄惨, 而且小规模的军事行动失败,根本动摇不了他们的国本, 这就是国势的影响力,甚至能影响到他国内政态度变化。” 沈浪这话,自然是暗指蓝星上那个甜甜圈精神昂撒亲野爹。 白头鹰。 “什么是军舰,什么是航母?” “经济封锁又是什么?” “还有,怎么可能有一个国家可以对抗全大陆还能获胜的?”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沈浪抛出的全新理念,姜梦璇心灵冲击十分震撼,眼中瞬间也有了一丝憧憬的光芒。 “陛下,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科技爆炸带来的巨大改变, 谁掌握了尖端科技就有了话语权,就有了掌控整片大陆的能力,这就是势!” “科技,又是什么?” 姜梦璇的兴致彻底被沈浪调动起来,浑然没发觉孤男寡女二人已经在御书房待了足足两个时辰。 沈浪:“就以眼下军队来打个比方,目前大部分国家的军中, 武者都是有着超越普通士兵的地位,是战场上的主力,配备最精良的装备, 其次的中坚力量就是骑兵集团,他们担任的是凿穿敌军风防线, 最后就是步兵集团了,他们的装备和待遇永远都是军队中最差的,却担负着推进先锋的任务,是这样么?” 姜梦璇点点头:“这不是整个大陆共识么?一名引气境巅峰武者, 可以顶二十名普通士兵,自然是战场上的尖刀力量, 而骑兵你也说了,高超的机动能力可以随时应对来自各方各面的战场危机, 反而最为普通的步兵,价值和存在感是最低的,这有什么问题。” “但如果进行军事变革后,一队普通士兵在正面战场上,至少可横扫几十名甚至上百名武者,让骑兵军团彻底退出历史,陛下以为如何?” “不可能!” 姜梦璇想都没想就否认了,只觉得这实在太过荒谬。 “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如果一队普通军士在战场上, 真能杀死那么多武者,那武者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沈浪,你莫要诓骗朕。” 沈浪摇摇头:“如果我说,真有这种可能呢?只要手持一件兵器, 一名士兵可以让成千上百的军队无法近身,陛下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陛下,卑职所说的句句属实,一旦军改成功,便是低中武者的黄昏,先天以下,皆是蝼蚁, 先天以上同样难逃密集打击下,最终覆灭的命运, 也许唯有立足武者顶端的存在可以抗衡科技的力量逃脱被打击的悲剧。” “什么样的兵器,如此疯狂?” “加特林或者马克沁,可以超度一切不服管教下的修士跟武者。” 姜梦璇美眉一皱。 “朕还是不能相信,除非,你能将这什么加特林还是马克沁,带来让朕亲眼见证。” 沈浪一听,顿时笑了:“不瞒陛下,卑职家中刚好有……” 话到一半,沈浪连忙闭嘴。 他喵的,自己怎么这么犯贱,把这东西说出来干嘛啊? 放家里摆弄不好么?万一被这娘们儿要了去,那自己这半年时间手搓岂不是白干了? 第34章 步、骑文明的抉择 “沈浪,老实告诉朕,你手中是不是有这种所谓的利器?” “卑职哪有这种利器,也就随口一说,陛下想太多了。” 沈浪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在金陵这一年里闲暇时,靠摸鱼纯手搓了一把手摇式加特林。 这可是他结合军工系统处夺取的知识,然后根据这个世界客观环境,耗费巨大精力找寻了各种相应材料才制作出来的。 威力也不怎么大,只不过一梭子能让一群前赴后继的后天境众生平等而已。 至于再往上的入化境要想全歼可能有点难度,毕竟一挺数量太少,必须密集火力覆盖才行。 这么好的加特林,万一被这小娘们儿看上要了去,那可是无比的心疼。 当然,给钱可以考虑。 姜梦璇一眼就看出沈浪这是有意隐瞒,也没有第一时间点破,而是继续问道:“你刚才说的那种利器,就是所谓科技产物么?” “是的陛下。”沈浪回道,“如果陛下真的打算军改,当从普通军士身上开始改变。” 姜梦璇闻言,正色道:“沈浪,你可得想好了,一旦军改开始,可会影响我楚国国运啊。” 沈浪平静回道:“陛下,卑职上过战场,体验过战争的惨烈, 普通步兵不过都是一群可以随时消耗的炮灰,他们存在的目的, 就是为了给武者和骑兵交战时,减少正面战场的压力而已, 很多士兵身上至今没有一件像样铠甲,就连长矛刀剑这类寻常兵器也是残次品, 一旦两军交战开始,他们就是第一个被剔除的对象,而且靠武者、骑兵这类少量精锐作为决战兵种, 根本就消耗不起,仅从利益角度来考量,死一个就少一个,往后基本很难补充,经不起持续的消耗。” 姜梦璇:“那按你的意思,武者可以被淘汰战场了?” “不,精锐武者适合用于奇袭或者先锋陷阵志士来提振士气,但并不适合大兵团作战,而且也真的消耗不起, 一名武者培养时间至少需要五到十年,可上了战场,往往可能只是一瞬间就陨落了,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敌人阵营中派出的武者修为是不是比自己高,靠这样不确定因素根本不足以形成碾压局面, 至于骑兵,在战场上的作用,是保障其高效的机动性来达到骚扰凿阵的目的, 唯有各国最不注重的步兵,才是真正主导战场的主力,参与大规模军事的核心力量, 所以卑职以为,军队想要强盛,必须从最普通的步兵将士开始改变。” 这也是沈浪从穿越前,结合古今中外历史得出的步、骑两条不同军事发展结论。 骑兵文明并不是代表你军队拥有多少战马,而是泛指训练强度高,所需资源和时长久的精锐部队。 这种部队战斗力强悍不假,但极其稀缺,一旦开始损失则是死一个少一个,很难持续性得到补充,战争潜力实在有限。 而且为了供养这支精锐,统治者会不惜封印步兵文明的土壤发展。 可随着时间推移和科技进步等因素,骑兵文明的战力必然会逐渐走向衰弱。 甚至会阻碍社会的进步。 比如马妖统治下的天朝,就封印了数亿可动员成步兵的可怕战争潜力,为的就是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来供给满蒙八旗军队。 可结果呢?伴随进入马妖中晚期,康麻子、绿帽雍这类的抽象先不提,就从盖章龙开始算起,满蒙八旗骑兵交出了一份特别的答案。 四征缅国损兵折将,进军安南被全线反推。 至于被马妖粉丝吹上天的福康安和兆惠,分别跟尼泊尔和西北边疆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村民,当时在内亚地区四五流都算不上军队打了一场突袭战和治安战后就大吹特吹。 记住,这还是盖章龙重新恢复了八旗骑兵战力的结果。 然后,搞笑的来了。 进入十九世纪,本来被牛逼吹破天那福康安打败的尼泊尔反杀马妖王朝,逼迫马妖签订了极其逆天的《藏尼条约》等同马妖失去了对西南边藏的主权控制,直到教员开国后解放藏区,这个条约才彻底废除。 如果这都不算,那后面这个就更加直观展现了马妖的无能。 在西亚地区被沙俄狂虐的浩罕汗国,撑死也就三流军事能力的水平,居然回头就在西北边疆地区把马妖八旗打的狗血淋头。 我打不过沙俄还打不过你马妖么? 然后逼着马妖签订了《浩罕协定》,承认浩罕人可以永久对西北边疆有特权,凌驾在马妖之上,马妖对此是认怂连个屁都不敢放。 要不是后来左宗棠向西方借款解封了小部分步兵力量(湘军)抬棺入疆,这片土地早已被马妖放弃了。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那八里桥之战就是马妖的毁灭开端。 其实打败数万满蒙骑兵的不是英法联军的火器,而是一支装备极其简陋的印度锡克骑兵。 因为满蒙骑兵不敢抵近英法联军攒射,而是在四五十米开外就以环形随缘射击。 射的多是火枪…… 结果就是,英法联军打不到他们,满蒙骑兵也打不倒联军,最后联军派出印度骑兵一冲,直接就给冲的溃不成军了。 这就是马妖耗尽数亿人力物力,牺牲步兵文明养出来的精锐骑兵,后面这支满蒙八旗更是被捻军马队用竹竿粪叉直接团灭。 纵观中外世界史来看待,不说西方列强,仅内亚地区来看,马妖王朝对外战绩是打不过缅甸、安南、尼泊尔、浩罕以及康麻子时期的沙俄开拓团。 被马妖粉丝无限拔高的准格尔,事实上就是一群垃圾的不能再垃圾的马匪而已,偏就这群马匪还在雍正时期和通泊之战打的满蒙八旗披麻戴孝。 而步兵文明则是泛指通过最廉价的训练方式,爆出大量的兵海投入战场,广义上只要国家人口足够,动员能力稳定,兵力将会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但这需要中央有足够的集权能力,并且能整理出一套根据国情的完善体制才能号召动员起来。 至于二者哪个更有战斗力? 以上所说的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步兵文明在科技成熟,体制得到完善后,完全吊打了骑兵文明,从18世纪开始,骑兵文明已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唯有马妖帝国主导的骑兵文明大开历史倒车,把本就是步兵精锐传统的天朝彻底拖入深渊。 最后被起步远落后马妖帝国,却后起奋发融合了汉学为魂,和西学为骨的明治政府打的是满地找牙。 马妖粉丝所谓马妖丧权辱国科技落后都是汉人文化的锅,结果被他们广义上的亲爹本子国啪啪打肿脸…… 马妖就是华夏古代最垃圾的王朝,没有之一! 什么领土贡献论,纯粹扯淡的很,那不过是马妖粉丝唯心论脱离世界史来麻痹不懂唯物辩证的史盲而已。 要论横向比表现,他物理上的亲爹明朝表现完爆马妖十倍都不止。 姜梦璇细细品味着沈浪的话,而且稍加一分析,发觉他说的的确有理。 各国的军事力量,基本都是向着武者数量和质量方面培养发展的。 为了能有足够的精锐武者诞生,各国都耗费巨大财力物力发展改进聚灵阵。 仅以楚国为例,一年在聚灵阵上的投入就超过了二百万两黄金,折合白银2400万两,占据了楚国财政收入的1\/5。 庞大的投入,就如同一个无底洞,你要懈怠,就会被其他国家赶上,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军备竞赛。 然而,根据以往战事的结合分析,姜梦璇发现即便每年日复一日的改进改造聚灵阵,对军事的帮助和提升却始终极其有限。 若是真有沈浪所言,靠什么科技提升全军战斗力,或许是个不错的尝试。 但,若是放弃传统的聚灵阵,转而去搞一片空白的军工科技,这等同一场豪赌,一旦输了,大楚注定岌岌可危,甚至有亡国之危。 想到这里,姜梦璇再次问道:“沈浪,你告诉朕,你口中的科技真的能取代聚灵阵么?” “那得看陛下魄力如何了。”沈浪淡淡回复道,“总之眼下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继续维持聚灵阵运转,要么将资源全面向军工科技偏移,卑职以大楚目前国力来分析, 二者注定只能选用一种,同时两面发展,只会彻底让大楚彻底荒废。” “容朕仔细想一想。” 此事非同小可,姜梦璇可不敢贸然下决定,必须慎之又慎。 但这一切却都在沈浪计划之中。 “陛下,科技不单只用于军工,也可以改善民生,甚至生产出各种高质量商品外销,扩充国库收入, 总而言之,卑职以为,聚灵阵受益的只是极小一部分群体,而科技受益的,可不止大楚。” 姜梦璇立马问道:“你总说科技如何高超,那么可否给朕证明一下科技的神奇之处?” 沈浪平静回道:“卑职斗胆请陛下随便写一些字在纸上,然后交给在下。” 姜梦璇不解,但还是按他吩咐,提笔在御案上写了一首诗。 等落笔后,便直接转交到沈浪手上:“你打算怎么证明?” 沈浪看着纸上精致娟秀的字体,心中忍不住赞叹:“果然漂亮的女人写出来的字,也是如此漂亮。” 殊不知,这只是姜梦璇所会的十几种字体中的其中之一,平日里她的字体可是偏向苍劲有力,宛若游龙。 “敢问陛下,这首诗抄写十万份需要多久?” “十万份?”姜梦璇一愣,“整个翰林院所有学士一起抄写,怕也要十天。” 下一秒,沈浪却将手中的纸张折叠撕碎了。 “大胆,你做什么?” 看着自己的字居然被沈浪这样糟蹋,姜梦璇不由皱紧了眉头。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客气了,居然敢撕自己御笔题的字? 但很快,沈浪却将撕扯下的字体,一一按照顺序排列好,主动放在姜梦璇御案前。 “这是何意?” 沈浪笑了:“陛下,请仔细看,如果卑职将这些字都印在一块模板上,涂上相应调配好的颜料, 然后将纸张覆盖上面压平,是不是就直接有了一模一样的内容,甚至陛下的字体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姜梦璇略加思索,忽然起身,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对啊,朕怎么就没想到用这种方法?” 这个世界因为超越认知的灵气存在,导致原生科技十分的落后,即便冶铁工艺确实因为武者存在超出了原先认知,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毕竟通常情况下,灵气是无所不能的,可以保证庄稼生长,可以造出各种通讯玉牒,甚至留影留声石,也可以造出装填大量货物的储物戒。 但这些制造工艺都是掌握在少部分高端修士武者手中,而且价格十分昂贵,平民根本消费不起。 但经沈浪这么一提醒,姜梦璇却瞬间明白了其中妙用。 而且更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些被撕开字体可以重组,能反复利用。 如果能将书籍都这样印刷的话,那天下人岂不是人人都有书念,自己不就是可以打破被世家垄断人才的局面么? “这就是你所说的科技?” “然也,这是活字印刷术,科技方方面面来自生活之中的细节, 只要搞通其原理,就能发展出极其强大的效力, 所以陛下,现在你应该相信了,科技利国利民,若要国强,先得强民啊。” “若要国强,先得强民……” 姜梦璇仔细品味着沈浪这句话,顿觉深有道理。 只是,仅凭这些,就要她放弃聚灵阵研究还是说不通的。 强制执行,只会让传统派,尤其军方前所未有的反弹。 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还是继续抛给了沈浪:“你说的,朕细细想了想,确实有几分道理,但仅凭这些, 朕还无法说服朝堂支持科技变革,沈浪,你能否再拿出一些能让朕彻底信服的东西来,比如你刚才说的什么加特林或者马克沁。” 沈浪顿时额头落汗。 好家伙,你这娘们儿是真的盯上我的宝贝了? 没有,坚决没有,那可是自己挚爱亲朋一般的存在,岂能让你觊觎。 “如果有,朕赏你千两黄金!” 刚想拒绝的沈浪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生怕她反悔,连忙说道:“陛下,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是我喜欢加特林,卑职刚好造了一台,明日为陛下送来……” 对不起了挚爱亲朋,她真的给的太多了,你应该会理解我的对。 结果,姜梦璇兴致完全被调动起来:“朕现在就要看,沈浪,带朕去你家中。” “啊?” 沈浪一愣。 “可是陛下,现在天色已晚……” 姜梦璇态度十分坚决:“朕必须要亲眼看到才安心,莫要推脱!” 第35章 加特林 大楚早在两百年前就结束了宵禁,但此时已经接近子时时分,除开一些风月场所和货栈还亮着灯外,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 “到了……” 非要见识下“科技狠活”的姜梦璇,硬是跟着沈浪来到了他家。 推开庭院一刹那,姜梦璇就不由点点头。 先天圆满境界,让她即便在无光的黑夜中,五感也是异常敏锐,能将周围环境看的一清二楚。 从庭院的陈设布局来看,沈浪是个很有规律的人,且对景栽摆列颇有心得。 推开房门点亮烛台,呈现在姜梦璇眼前的,是一幅从未见过的画面。 桌上摆布着各种模型玩具,都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这些是什么东西?” “闲来无事,自己制作的一些小物件,纯打发时间而已。” “朕可以看看么?” “随便。” 沈浪说完,也就不去管她,直接进里屋一间仓库内去搬加特林了。 姜梦璇看着桌上一堆琳琅满目的“军火展示”顿时陷入沉思。 她小心翼翼拿起一艘军舰,只是触及军舰本身,就觉一股冰凉触感传来。 “铁做的船,不会沉么?” 不过怀疑归怀疑,仅从这艘无畏级战列舰的外观来看,姜梦璇只觉得十分霸气。 只是不知道甲板上那一根根铁管子到底是做什么的,莫非是晾衣架? 但感觉又不怎么像。 带着疑惑的心情,她放下军舰模型,又对一节火车感到好奇。 “这铁皮疙瘩又有什么用?底下有轮子,莫非是可以行驶的么?” 她试着在桌子上滑动了一下,果然可以推动。 对于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姜梦璇目前的感官仅限于有意思,还没意识到这些模型一旦投入生产,将会彻底改变太武大陆的工业格局。 “陛下,加特林在此。” 一声轻唤在门外响起。 姜梦璇放下刚拿起的一门重炮模型,转身来到了庭院外。 “加特林?” 等看到沈浪推着一辆铁管疙瘩时,不由愣住了。 这就和刚才在桌上看到的模型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很多倍。 “是的。” “如何使用?” 姜梦璇绕着加特林走了一圈,好奇地问道。 沈浪立马取来一链子弹接上,随后将摇把接上,枪口对准了前方一座假山。 “陛下,您之前答应卑职的事,可真的算数?” “朕还会为了一千两黄金,自折颜面么?” “那就好,请陛下亲眼见证众生平等是何含义。” 听到姜梦璇的回复,沈浪彻底放心了,果断摇动了把手。 哒哒哒—— 瞬间,七根铁管忽然连续不断的冒出气体火光,愤怒的子弹尽数倾泻到十几步外的假山上,扬起阵阵碎屑尘沙。 姜梦璇美眸一缩,饶是修养再好,在见到眼前这种场景时,也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等一链子弹打完,整座假山已经沦为了碎砾废墟,而这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十秒而已。 “这,就是科技?” 姜梦璇玉手握拳,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 从刚才这加特林的表现来看,已经超越了后天武者圆满的范畴。 “是的陛下,这就是科技。” 沈浪松了口气,对姜梦璇解释道:“加特林有效射程四百步, 四百步内进行火力封锁,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靠近半步。” “四百……步?” 姜梦璇听完大感震惊,后天圆满武者的内劲极限气势范围,也就五十步左右距离。 而这加特林却能在四百步之外造成如此强劲的杀伤力,即便入化境和通窍境的气势都扩张不到四百步距离…… 看着还在冒烟的枪管,姜梦璇开始逐渐相信科技的可怕爆发力了。 但她很快就察觉了加特林的细节。 “如果朕没猜错,这加特林射击靠的是那些铜壳对么?” 说着,她从地上捡起一颗子弹壳,研究起来。 “没错陛下,就跟军中所用连环弩一样,箭匣射空了,弓弩也就没用了, 而且加特林枪管连续射击三千发子弹后,必须进行降温处理,不然会让枪管变形,甚至炸膛。” 姜梦璇闻言,问道:“刚才一共射了多少发子弹?” “二百发。” 姜梦璇一听,不由微微蹙眉:“也就是说,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消耗了那么多原料?” 沈浪:“没错,若是能改良的话,六十息射速为五百发, 虽然烧钱,但相比将士的性命,这些付出是绝对值得的。” 姜梦璇微微一笑:“你误会了,朕只是在想,要多少这样的利器才能在战场上占据主动优势。” 沈浪:“单靠加特林并不能完全主导战场局势,还需要其他军火配合。” “你是指房里那些么?” “差不多。” 姜梦璇思索片刻,忽然说道:“沈浪,如果朕组建科技司,由你全权负责研发,你愿意担任么?” 沈浪一听,直接拒绝:“陛下,卑职只是个闲人而已,当不起这样的大任, 该说的卑职已经说了,也给陛下指明了发展方向,至于陛下采不采纳,就请陛下自己定夺。” 姜梦璇:“没有你帮衬,这科技根本就无从着手,沈浪,既然你给大楚,给朕指出了一条道路,又怎么能撒手不管?” “卑职人穷志短,无法胜任这么大的战略规划,还请陛下另找能人。” 笑话,在玄幻世界里搞科技,是一个人能办成的么? 鬼知道会遭到多大阻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己绝对不会干。 咱虽然不怕来事,但也不想无端惹事,即便是在这个武道大衰退时期。 至于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听听也就算了,千万别当真,因为凭现在的你,根本完成不了的。 见沈浪不愿意,姜梦璇是肉眼可见的失望:“沈浪,朕对你也有所耳闻,其实你心不在大楚对么?” 沈浪没有说话,但沉默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 “唉……” 姜梦璇轻叹一声。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朕也不强求,多谢你为朕指出一条明路,先回宫。” 说完,姜梦璇落寞地走出房间。 人生最大的痛苦是看到了希望,但能带来希望的人却不愿出力,只想摆烂,偏自己还没办法逼迫他。 这种感觉压抑的姜梦璇十分难受。 回宫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言,直到两人来到未央宫前。 “沈浪,今夜你就在宫里住下,明日,朕会公布帝婿人选。” 沈浪本想拒绝,但看到姜梦璇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时,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卑职领命。” “嗯,你先回寰宇轩歇息,明日卯时到寝宫见朕。” 说完,姜梦璇直接去往长乐宫。 “呼……” 等她一走,沈浪才长吁了一口气。 “今天可真是累的来,等办完这趟差,还是去做个小本生意算了,也乐的自在。” 第36章 被坑了 “说,你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老老实实说出来!” 寰宇轩内,慕长歌冲进舒影文房间,直接让他跪在地上厉声质问。 对于舒影文在御书房被女帝逗留的时间远比自己长这件事,让他十分的不爽。 此刻,已沐浴完的舒影文,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睡衣着身,优雅的跪在地上。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光滑明亮,简直比女人还白皙,再加上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竟是给人一种比女人还需要爱怜的感觉。 “慕公子,你屡次三番针对在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看看你自己,凭什么有资格跟我争陛下的宠爱?帝婿人选只能由我来担任!” “陛下选谁为帝婿,心中已有定数,你这样折磨在下,是无法改变陛下心意的。” “你还有脸教训我?” 慕长歌一脚将舒影文踹翻在地。 舒影文呻吟一声,身上的睡衣顿时敞开,将完美的躯体彻底展现在房间内。 “啧啧啧,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啊,你这身形可真是完美,比女人还细致。” 慕长歌上前,一把将他上半身的衣服扒下。 “你做什么?” 舒影文呼吸瞬间急促,眼神满是惊恐之色。 “嗯,好身板,你这身板那些有龙阳之好或者老女人最是喜欢了。” “你,岂能说出如此污言秽语。” “还敢顶嘴?” 慕长歌一把将舒影文脑袋按在地上。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给你破个色,要是那颗守阳砂没了,我看你怎么跟陛下交代。” 说完,直接把他那本就松散的睡裤给一把掀掉。 下一刻,舒影文便一丝不挂蜷缩在地上。 “慕公子,你太过分了!” 舒影文忙捂着那份骄傲,想要去拿衣服。 但很快衣服就被慕长歌一脚踹飞,然后冲门外大声喊道:“快来人啊,舒才子一丝不挂,想要看的都来看啊!” 舒影文急得两眼通红,即便家道中落,自己也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要是被人看到自己不雅的模样,即便身为一个男人,也是很难接受的。 为了顺利得到帝婿之位,慕长歌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他还要继续大声喊人时,耳畔响起了一个雄浑的声音。 “大半夜不睡觉,你鬼吼个甚?” 慕长歌一个哆嗦,就见沈浪一脸不爽向自己走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可知这里是……” 砰—— 不等慕长歌话说完,他整个人就飞了起来,重重摔进舒影文的房间。 “你个白身,也配来管我?” 沈浪撩起袖子,直接冲入房间,打算给慕长歌上堂社会教育课。 但当他看到舒影文一丝不挂,抓着件衣服在身上遮遮掩掩时,不由愣住了。 “卧槽,你俩玩挺花,算是他喵涨见识了,要不要我退出去?” 慕长歌龇牙咧嘴,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身。 一听到沈浪这么说,立马急了:“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玩的花?” “要不你解释下你们两位在这里做什么?” “我……” 慕长歌当场无语,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找了一个狗都不信的理由。 “那是因为我听到舒公子房内传出惊呼声,故而前来看看,没想到是舒公子的衣服破了,故而才会这样。” 啪—— 等他话说完,沈浪直接一巴掌扇他脸上。 “这话你自个儿信么?” 然后直接看向舒影文,喝骂道:“别整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唧唧,问你呢,是不是如他说的那样?” 舒影文迅速穿戴好衣服,看了眼满脸阴沉的慕长歌,最后点点头:“在下沐浴完不小心摔了一跤,慕公子听到动静下来的。” “你听到了没?”慕长歌捂着脸大声冲沈浪吼道,“他都承认了,你还有好说的?居然敢打我,信不信……” 啪—— 话没说完,他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打你又怎么滴,你个白身也敢和五品武职大呼小叫,本官就算现在砍了你,都没问题!” 慕长歌一听,火气也上来了:“那你有胆就砍个……” 噌—— 下一秒,一把凌厉的绣春刀已经抵在了他脖子上。 “你再说一个字,老子保证让你看到自个儿后背长啥模样,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刀锋直接贴在了他细润的脖颈上。 冷汗顺着慕长歌额头落下,对上沈浪满是阴霾的目光,他的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一旁的舒影文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闹出人命同时…… 也有一种希望沈浪将慕长歌就地正法的想法。 “沈百户,实在抱歉,刚才是我上头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慕长歌倒不是被沈浪的官职给吓到,而是他能敏锐感觉到沈浪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这样的人即便杀了人,也未必会遭受惩罚,大不了离开官场加入某个宗门就行了。 自己犯不着跟他玩命。 “给我记住了,以后见到我,绕着走,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听明白了没?” 沈浪拿刀面拍着慕长歌脸颊,一字一句给予了十足的尊重。 “是,在下再也不敢了。” 见对方已怂,沈浪这才撤刀,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等他一走,慕长歌眼神中透出无尽怒火。 “沈浪是,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耻,来日我必要你用命来偿还。” 然后看了一眼满脸呆滞的舒影文,也转身回房了。 …… 翌日清晨,卯时差三刻,沈浪便从睡梦中醒来。 “到底皇宫大院,这一觉睡的可真舒服。” 起身洗漱完毕,沈浪换上官服,按照昨晚姜梦璇的指示,向长乐宫方向走去。 来到长乐宫前,沈浪就被舒悦给拦住了。 “沈大人,你是来迎接陛下的么?” “嗯,陛下何时起身?” “陛下口谕,沈大人若到,可直接入寝宫候命,请。” 舒悦做了一个标准请势。 沈浪本能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到问题在哪,便没多想直接踏入寝宫大门。 一进宫门,一股极品安神香在殿内弥漫。 沈浪晃了晃脑袋,刚想喊舒悦陪自己去见姜梦璇。 不想刚转头,就不见了舒悦踪影。 “奇怪,人呢?” 沈浪眉头皱了皱,然后鬼使神差般向殿内走去。 直到隔着几步远,看到一张玉雕床榻被垂落的丝质纱幔遮掩时,这才放慢了脚步。 “陛……” 他刚想喊出口,却不知为何感觉心中一阵荡漾,竟是壮着胆子向床榻走去。 轻轻掀开纱幔,凑前一看。 侧躺在床榻上的姜梦璇,一身薄如蝉翼的琉璃轻纱裙覆身,将她那玲珑完美的曲线衬托的淋漓尽致。 紧闭的美眸微微颤动,似梦似醒让人难以分辨。 沈浪喉结不由滚动一下,眼神顺着往下望去,敞开的裙摆处,一双晃瞎他狗眼的玉腿历历在目。 尤其裙摆中心腰迹位置,若是轻轻掀开…… 这个念头一起,沈浪只觉浑身燥热,如此美丽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丹田下三寸处的象鼻竟是有了强烈反应。 “不好。” 就在他脑海邪念一起,猛然间清醒过来。 “我中计了。” 他一个转身就要离开寝宫。 “大胆沈浪,谁准许你入朕的寝宫!” 一声沉吟,沈浪顿时摇摇头露出“我就知道这样”的表情,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喵的,是死是活,就看现在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握住腰后匕首刀把,缓缓转过了身。 第37章 女帝挽留 姜梦璇坐在床榻上,轻抚自己乌黑秀丽的长发,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静静看着沈浪。 不用她明说,沈浪看她那神情,已经明白这腹黑娘们儿是摆明吃定自己,要把自己当牛马使唤。 “沈浪,帝王寝宫你都敢闯,方才更是妄图非礼朕,你说,朕该怎么处罚你?” 沈浪轻叹一口气:“陛下,你若真打算借此名头杀我,那卑职也不是束手待毙之辈。” 姜梦璇:“你是一个聪明人,朕看过你的履历,尤其是身法和速度过人, 若你真要离宫,朕还真未必能拦的住你。” “既然陛下知道这些,就该知道这种阴谋诡计对卑职无用。” “你误会了,朕从没想过要你的命,朕要的是你能为我大楚效力。” “若卑职不从呢?” 姜梦璇缓缓起身,将悬在香肩的琉璃睡衣轻轻往上提了提。 “你若不从,朕便会昭告天下,精卫司沈浪意图强暴女帝未遂, 现已亡命天涯,你猜到时你还能跟现在一样可以堂而皇之站在阳光下么?” 沈浪一惊,暗道一句这娘们儿真是够狠,这种理由都编的出来。 “似乎这么做,也会有损陛下声誉,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陛下应该不会干。” “大楚若不能在朕手里强盛,朕又要这些名节有何用。” 沈浪一时无语。 面对这么个一心想搞事业的女帝,通常的道德名声约束似乎真的没什么卵用。 就在他思索以后该怎么规划时,姜梦璇语气逐渐变软了些:“沈浪,朕真的十分需要你的帮助, 朕知道这么做很过分,但朕没其他办法,你昨日跟朕提的大楚蓝图打动了朕, 让朕看到了振兴大楚的希望,如今朝中内忧外患,朕身边无可用之人,只有你,可以为朕分担这些, 朕今日恳求你,帮朕一回行么?” “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能当真呢?” “是真是假,朕自会判断,朕现在只求你,答应朕,帮朕把大楚变大变强!” 沈浪缓缓松开了抓紧披风内匕首刀柄的手,沉思片刻后再次提了一个条件。 “留下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卑职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朕鼎力支持。” “无论卑职做什么,发生什么事,请陛下在看到结果前,都不要干涉。” “朕答应你。” “最后一条,我不白干,应得的那份报酬我还是要的。” “朕允诺你。” 对于沈浪提的要求,姜梦璇全盘没有一丝一毫的拒绝。 沈浪重重叹了口气:“罢了,那就姑且试试。” 谁让自己是个腿控狂魔,被人抓到了把柄。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一刻沈浪才明白提出这个观点的人,是何其的英明神武。 听到沈浪明确的答复后,姜梦璇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如无他事,那卑职先告退了。” “宫外等候,届时随朕一起上朝。” 沈浪拱了拱手,转身就离开了寝宫,嘴里无声的骂骂咧咧。 看着沈浪离去的背影,姜梦璇回想之前沈浪看到自己那种欲罢不能的冲动,不由玉颊微微一红。 非但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还有一种莫名期待。 “帝婿人选,朕找到了。”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极殿内响起阵阵山呼海啸,新的一天开始了。 姜梦璇环视一圈大殿,随即起身宣布:“昨日选婿大典,朕见识了很多优秀才俊,经朕深思熟虑,选谁为朕夫婿,一时间也难以抉择。” 顿了顿,察觉皇极殿内落针可闻,姜梦璇才继续说道:“因此,朕决定,再给符合朕心意的夫婿,一段时间的考验期。”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纷纷小声议论。 考验期?这啥意思?大楚以前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最后,还是叶墨出列问道:“陛下,何为考验期?” “所谓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仅凭昨日一见,朕无法确定目前的夫婿人选是否真的对朕忠贞, 所以,在朕十八岁生辰前九个月这段时间,打算再观察选中的夫婿, 是否真的符合朕之期待,朕这么说,叶相能懂么?” 叶墨:“陛下欲选心仪夫婿,老臣可以理解,但这跟大楚礼法不符啊。” 姜梦璇反问:“大楚律法规定,皇室子女指定年龄有婚配即可,那么朕可有违反这条?” 叶墨摇摇头:“未曾。” “那叶相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老臣没有,只是陛下,哪些人入了您法眼,可以进入考验期?” 姜梦璇:“共计三人,慕长歌、舒影文,以及……” 说到这里,姜梦璇嘴角不由微微上扬,看了一眼站在龙阶下的沈浪。 “沈浪。” 太极殿内顿时止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就连叶墨也是一脸懵逼,沈浪什么时候也成帝婿人选了? 唯有沈浪心中不断问候着姜梦璇全家,尤其是姜尚贤这个死胖子。 抬头看了一眼,好家伙。 太极殿内其他人都是愁眉不展,满脸懵逼,就属你姜尚贤笑的最灿烂,摆明就是这俩叔侄暗中串通好的。 “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姜梦璇再问了一遍。 叶墨马上回道:“老臣并无异议。” 姜梦璇起身道:“既然没有异议,那此事便就此定下, 即日起,朕会亲自考察几位帝婿的表现, 最终选出最合适的那位,正式成为朕之夫婿。” “臣等领命。” 文武百官立马附声回应。 姜梦璇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其实,这也是她昨夜苦思冥想的处理方式。 在她心中,沈浪是最合适的夫婿人选,但他一旦参与变革浪潮,定会遭遇守旧势力的阻力。 留下舒影文和慕长歌,可以转移守旧派的注意力,尽量给沈浪变革大楚争取一定时间,也从侧面减少他的压力。 至于她与沈浪之间的感情…… 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的感情基础基本为零。 姜梦璇也不奢望自己能得到一份真心实意的爱情,只要有个人能在自己身边辅佐,为自己明确指出一条明路那就足够了。 她是这样想的,沈浪又何尝不是? 虽然沈浪喜欢美女,姜梦璇更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美女,有权又有势。 但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抛开美女这层外,姜梦璇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帝王。 充其量就是彼此利用,自己单方面被迫相互合作而已。 “行,就这样,等老子薅光了你们的羊毛,到时一拍屁股走人就是。” “你不是说要全面支持我么?那就请做好充分准备。” 沈浪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叶墨身上。 “变革是,就从你身上开始。” 第38章 二度行贿 “怎么沈浪也在帝婿人选里面呢?这没理由啊!” 自选婿大会已经结束三天了,叶墨怎么也想不明白,沈浪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为第三个帝婿人选。 “陛下她……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要是看上沈浪,直接宣布就是了,还搞什么选婿嘛,没理由,怎么看都没理由啊!” 喝了口水,叶墨还是想不通姜梦璇到底要干什么。 一旁的胡安小心翼翼替他倒满水,轻声道:“老爷的意思是说,陛下她看上的是那精卫司的小小百户?” 叶墨:“我可没这么说,就是不明白怎么就莫名其妙会冒出一个沈浪,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 胡安笑了笑:“老爷干嘛为这些事烦恼呢? 毕竟陛下她选谁为婿由她自个儿定了就是,您要是不满意,大不了介入其中呗。” “屁!你懂个屁!” 叶墨瞪了胡安一眼,轻声喝骂道。 “让我介入皇家婚事?你想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说我叶墨违反礼制,主动搅和陛下婚事么?” 胡安忙道:“老爷,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见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为您担心呐。” 叶墨:“我烦的是另外一件事,还记得两年前前江南织造局丢失的一批从越国进贡的金缕丝线么?” 胡安:“记得是有这么件事,听老爷你跟我说起过。” 叶墨:“前几天,就是那沈浪拿这件事威胁我,说这批金缕丝线是大公子监守自盗。” 胡安笑了:“老爷,这姓沈的真敢这么说?他难道不知道老爷您的身份,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叶墨也笑了:“算了没必要,沈浪现在也是帝婿人选之一, 这个时候动他,会被人在背后说我叶墨玩弄权势,故意针对帝家,就由他去闹。” 这时,外面有下人来报:“老爷,门外有位叫慕长歌的公子哥求见。” “又是他?” 叶墨沉吟一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胡安心领神会,立马问道:“老爷,要不要让人将他赶出去?” 叶墨摇摇头:“不必,现在人身份不同了,可能会是陛下身边未来夫婿, 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先让他进来听听要说什么。” “是,老爷。” 不多时,慕长歌就来到叶墨面前。 “小生见过叶相。” “慕公子不必多礼,今日寻老夫所为何事?” 慕长歌抬头回道:“小生斗胆请叶相批示一块地。” “地?什么地?”叶墨不解。 慕长歌道:“闻听金陵郊外以西,有片三千七百多亩的荒地, 原为罪臣汪渊的旧业,如今为京兆府尹曾谦曾大人所有, 小生了解些其中原委,想要购置这片地献给陛下结其欢心,还望叶相能助小生一臂之力。” 叶墨闻言,眼一眯:“既然你都知道这地现在是京兆府尹的产业,就该去找曾府尹,而不是来找本相。” 慕长歌:“小生听闻叶相乃是曾府尹恩师,若是叶相愿意出面, 小生一定可以顺利取得此地,还请叶相可以帮小生一把。”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枚装有两万黄金的纳戒:“叶相,这里有二万两黄金,只要你能帮小生说服曾府尹,它就都是您的了。” 结果这话一出,不光是叶墨,就连胡安都是脸色一变。 “胡安,送客。” “是,老爷。” 叶墨淡淡吐出一句。 胡安立马向慕长歌做了个请的手势:“请。” 慕长歌:“叶相,要多少钱您给个数,我……” “送客!” 叶墨加重了一丝语气,极其厌恶的看了慕长歌一眼。 胡安立马拦住还要追问的慕长歌:“慕公子,请不要让我家老爷为难,还是请。” 慕长歌还想说什么,但叶墨已经背过身去。 “小生,告退。” 无奈之下,他只能叹息着离开了相国府。 等他一走,胡安忍不住对叶墨说道:“真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小人还以为都绝种了。” 叶墨也是摇着头:“能有什么办法,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里懂得那么多的门道? 自以为手里有几个钱就能目空一切,谁都愿意给他脸面,看着,他早晚得吃亏。” 说完,叶墨思索了半晌,忽然问道:“好端端的,慕长歌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买地?还偏是那块有争议的地?” 胡安:“谁知道呢,兴许是想着能上位成为帝婿,卖力讨好陛下。” 叶墨摇摇头:“怕是没这么简单,对了, 帮我去把最近几年金陵内外的地契案牍拿来我一观,尤其是曾谦的那份,越快越好。” 胡安:“好的老爷,小人这就去找找看,您请稍候。” …… 皇宫内,姜梦璇悠闲自得,似乎选婿大典结束后,她的心情就轻松了不少,眼下甚至有闲情雅致来作画。 说到底,还是沈浪给自己指明了一条发展方向,让她看到了帝国崛起的希望。 人一旦有了方向,有了计划,就不会再迷茫彷徨、惴惴不安。 即便沈浪说过,这条道路并不轻松而且十分漫长,一旦有所妥协,就会前功尽弃。 可联想到变革成功后,楚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那一幕,姜梦璇依然选择义无反顾。 昨日,她召见了三名准帝婿,提出看中了金陵郊外一块地,暗示希望能得到它,给三人一个表现机会。 其实这块地是沈浪提出来要的。 他要在金陵郊外合适的地区划分一个工业区,经过勘察最适合的就是在京兆府尹曾谦名下的近四千亩荒地为。 至于如何取得这块地,就要看三位准婿的能力了。 在姜梦璇暗示完后,三人立马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慕长歌当场开始忙活起来,努力砸钱在京城内找达官显贵走动。 舒影文却不动如山,去了御膳房熬汤。 至于沈浪…… “什么,钓鱼?” “是的陛下,奴婢发现他和王爷一起去了近郊园林钓鱼,一整天都没离开过。” “他……” 姜梦璇顿时无语,搞不懂沈浪到底在想什么。 “陛下,怎么了?” 见姜梦璇脸色不善,舒悦小心问了一句。 “没什么。” 姜梦璇随便敷衍了两句,心中很是纠结。 难道沈浪对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还是说,他真的不想跟朕有太深的瓜葛? 就在姜梦璇被沈浪的行为搞得不知所以时,近郊园林内,几名杀手正躲在暗处,观察着坐在河边钓鱼的二人。 这二人除了沈浪和姜尚贤,还能是谁? 此刻沈浪和姜尚贤吃着烧烤,躺在摇椅上等着鱼儿上钩,时不时吹会儿牛逼,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第39章 鱼上钩了 “上回没有在青楼干掉姜尚贤,这一回务必不能再失手,知道么?” 暗处,几名杀手小声嘀咕,为首肩胛绑着一条锦带的杀手头领更是下了死命令。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头领,我还是不明白,这姜尚贤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我们非要杀他? 前几日组织的人刚失败,现在又要迫不及待动手,就不能等风声过去么?”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太子殿下说了,姜尚贤是必除目标,哪怕影响大燕和大楚两国现下的关系也在所不辞。” “大燕与大楚打了这么多年,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和平,边境两国贸易也恢复正常,这不是很好么? 属下还是不明白,还望头领给个解释,否则血衣楼的弟子岂不是都白死了?” 头领闻言,看了眼四周,这才小声解释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姜尚贤身上有我们殿下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不灭火。” “不灭火?” 女杀手不明白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据闻很久很久以前,世间有一股强大邪祟作乱,害得人间生灵凋敝, 关键时候,一名救世主驱逐了邪祟,并以不灭火为容器,将这股邪祟流放逐到了虚无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不灭火因为各种原因被拆分多份,流散在太武大陆各处, 传闻集齐所有不灭火便可得天下,而其中一枚就在姜尚贤体内, 太子殿下想要振兴大燕,彻底击败楚国,必须得到不灭火之助, 现在你明白了么?” “属下明白了。” 尽管还是有很多不解之处,但女杀手总算明白了要杀姜尚贤的理由了。 而此时,姜尚贤和沈浪还坐在岸边,一边烤着烧烤,一边惬意地钓着鱼。 “哎呀,兄弟啊,本王可算是服了你,陛下好不容易给你次表现得机会,你却跑来这里钓鱼,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啊。” 说着,他拿起一串烤好的苹果,吹了吹直接一口塞到嘴里。 沈浪也顺手拿来一串牛肉,边啃边道:“啥都让我干了,那留着那俩废物做什么?还不如来这里钓个鱼,也能图个清净。” 姜尚贤一听,凑到沈浪边上,笑着说道:“我说兄弟啊,咱家这皇侄女哪里不好,人美肤白,还是大楚国君,怎么让你当她帝婿还委屈你了似的?” 沈浪:“王爷啊,你也知道,咱就是个孤儿,论身份论地位,和你家女帝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你说她看上我什么了?无非就是有那么一丝不同常理的想法罢了,等以后局势稳定了,她要是回想起来, 我怕是她这一生的污点,早晚会被随便找个理由处理掉,毕竟伴君如伴虎,还不如当个闲散来的逍遥快活。” 姜尚贤忙道:“兄弟,你是看不起自个儿还是对陛下有成见啊?这样, 老哥我给你打个包票,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老哥第一个挡在你身前和你一起死,怎么样,这你总放心了。” 沈浪看了眼姜尚贤,随即笑了。 “王爷啊,咱认识多久了?” “差不多五年了,本王从看到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跟本王合的来, 那么多人里就你不在乎本王身份,嘿嘿嘿,跟你一起相处,本王觉得很自在。” “那你也清楚,我这人个性如何,不想被约束。” 姜尚贤脸色一变,轻叹一口气:“还是放不下尖刀营的兄弟,为他们的背叛感到惋惜? 我就知道,你小子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最在乎的就是感情, 你之所以对自己户内的下属放任不管,是又怕有了感情,再次重蹈尖刀营的覆辙?” 沈浪没有做声,只是抓着鱼竿静静看着湖面。 尖刀营的集体叛变,几乎成为了沈浪这一辈子都无法迈过的坎。 回想起一个个朝夕相处的兄弟临阵倒戈,逼着自己一起投敌那一幕。 沈浪只觉得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残忍的现实。 那一日,他亲手了解了九十九个兄弟的性命。 那一日,他的太虚刀法突破了瓶颈,功德圆满。 却是用同袍的鲜血成就的。 姜尚贤:“兄弟,老哥知道你心里承受了很多,但人生总得往前看不是么? 老哥也跟你说句实话,撮合你和陛下的婚事,是我一力主荐,那两个蠢货就是给你当门板使唤吸引他方仇恨的, 等考验期一过,他俩利用价值也就没了,陛下根本看不上那俩。” “我知道。” 沈浪躺在摇椅上,翘起腿:“那俩除了长得有点好看,似乎也没什么能用之处, 女帝眼下需要的是个可以辅佐她成大事的夫婿,而不是一个花瓶。” 姜尚贤:“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很不舒服么? 但你可要明白,其实感情这种东西,不就是在相互利用的过程中慢慢培养的? 所谓一见钟情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躁动而已,你和陛下相处处久了,感情也自然就有了。” “鱼上钩了。” 忽然,沈浪一拉鱼竿。 顿时湖面溅起一团水花,一条五六斤重的大鱼直接从半空落下。 “嗨呦,这鱼可真够大的。” 姜尚贤忙抓起鱼网网住大鱼,等将鱼放入鱼篓后,沈浪笑了。 “还有几条小鱼,我也顺道收拾一下。” 话毕,一个起身蹬在摇椅上纵身一跃。 虚空之中,匕首在掌心旋转之间,寒芒夺目。 “不好,我们被……” 噗呲—— 一名杀手大惊,刚一出身,沈浪身形就在树梢之上一闪而过,带起一股血箭飙溅。 “怎么会?” 杀手头领一怔,随即大喊一声。 “被发现了,不惜一切代价,袭杀姜尚贤!” 但话音一落,杀手头领身后响起一道死亡催命声。 “抓到你了。” 刚一转身…… “太虚·残阳。” 三步距离,刀气如残阳一般鲜艳,直接破开了他咽喉。 噗呲—— 杀手首领的头颅顿时被抛向了半空。 “太虚·乘风。” 下一秒,寒芒在杀手丛中来回穿梭。 可怜这些血衣门弟子甚至刚露出身形,甚至来不及嘶喊一声,纷纷已成为沈浪刀下亡魂。 “好……好可怕……” 唯一的女杀手看着眼前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竟是直接失禁了。 “你尿了?” “啊——” 忽然,背后响起的声音,吓得女杀手一个激灵直接从树上落下。 但很快,他就被沈浪踩住脑袋。 看着遍地十三具同伴尸体,女杀手眼中震惊之色再也无法掩饰。 这些可都是组织中训练有素的杀手,自出道以来从未失败过啊。 可现在,居然只是跟这叫沈浪的一个照面,竟是全部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尿的更厉害了。 “能先不尿么?” 沈浪脸上满是嫌弃,捂着鼻子直接点住她周身运气穴门,然后一脚踹到姜尚贤跟前。 同时,她脸上的遮面也掉了下来。 “卧槽,这妞儿正点,本王今日注定艳福不浅啊,要是能在这湖边上个垒打个野,想想都他喵的刺激。” 看到女杀手一刹那,姜尚贤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脑海里顿时浮现该怎么狠狠鞭笞这女人的画面。 第40章 可惜了 “王爷,这群家伙藏在这儿一个多时辰了,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燕国境内血衣门组织,冲你来的。” 女杀手一听,顿时震惊无比。 这个沈浪到底什么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忽然,沈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是不是很诧异,我是如何知道你们这群败类身份的? 其实很简单,只要在并州大营待过几年,你们身上散发什么气味我都能闻的一清二楚, 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杀手闻言,尿的更甚了。 这时,姜尚贤开口了:“你抬起头来。” 女杀手战战兢兢抬起了脑袋,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姜尚贤。 姜尚贤一见,顿时心生怜爱。 “好一张精美的脸啊,本王今天可是有福了,喵的,太撩人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王爷的话,奴家元秀芳。” “为什么要行刺本王?” “奴家也是受组织胁迫,并不是有意的,还请王爷开恩,饶恕奴家一次。” 元秀芳楚楚可怜,急切想要得到姜尚贤的同情。 而这一招,对姜尚贤也十分有效。 “这么说来,你也是被逼无奈了?” 说话间,他目光在元秀芳身上来回游走,贪婪之色不言而喻。 而元秀芳也靠女人的直觉敏锐发觉了这点,立马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继续博取姜尚贤同情。 “王爷,奴家也是一个苦命人,也是没办法才吃的这碗饭, 还请王爷可以体谅下奴家,只要王爷能让奴家活下去,奴家什么都愿意做, 好不好嘛,王爷,求您啦,饶过奴家这一次嘛,王爷~” 姜尚贤浑身一个哆嗦,肥硕的身躯止不住抖动了几下。 面对这种发嗲的方式,他毫无抵抗力。 “呃,休要诓骗本王,你的事还没交代清楚呢。” “王爷,奴家愿意单独跟你把知道的交代清楚,求王爷给个机会好不好嘛。” 嘶—— 姜尚贤顿觉自己道心都要被融化了,本能想要开口同意。 “王爷,请让卑职再问她几个问题。” 就在这时,沈浪开口了。 姜尚贤也没有多想,点点头有些急不可耐:“那你赶紧问。” “好的王爷。” 啪~ 下一秒,沈浪回身直接给了元秀芳狠狠一巴掌。 这速度快的姜尚贤压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这么怔怔站在原地。 元秀芳顿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咸腥的液体,以及满脑子的嗡嗡作响。 “卖弄风骚是?” 沈浪毫无怜香惜玉,直接一把扯起元秀芳的头发,然后又是一拳砸在脸上。 顿时,元秀芳的鼻子嘴巴满是鲜血。 这一幕看的姜尚贤心疼不已,忙大声阻止道:“别打了,打坏了可怎么办,哎呦,你个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啊?哎哟~” 沈浪没有理会姜尚贤,蹲下身子,狠狠扯着元秀芳头发,厉声道:“给我听好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我只想从你嘴里知道我想知道的,你要有半个字的假话,我能后悔让你从这世上生下来。” 元秀芳身体不住颤抖,沾血的瞳孔看沈浪的模样都是带血色的。 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压力远远胜过姜尚贤。 “淑玉楼的杀手是不是也是你们安排的?” 元秀芳脑子还在宕机,一时没有回答沈浪的话。 “不说?” 沈浪阴狠一笑,随后起身扯着她头发往湖边走去。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王爷,王爷救我——” 头皮处传来的疼痛以及拖地的摩擦,让元秀芳痛苦不已。 奈何沈浪压根就没有停手意思,直接拖着她来到湖边,二话不说,直接掐住她的脖颈往湖里按去。 大概一分钟过后,元秀芳开始手脚齐舞,疯狂开始挣扎。 一旁的姜尚贤实在看不下去,忙上前劝道:“兄弟啊,别给整死了,千万要冷静啊。” 但沈浪依旧没有理会他,直到又过了一分钟左右,这才将元秀芳拉了上来。 “啊呼——啊呼——咳咳咳咳——” 元秀芳刚出水面,止不住大口呼吸,随即吐出一大口湖水。 “说还是不说?”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沈浪毫无感情的询问。 “不说?” 沈浪继续准备把她按到湖里。 “不,我说,我说!” 元秀芳怕了,那种冰冷的窒息感,彻底击溃了她心理防线。 论修为,她好歹也是引气境后期,就算在水里憋气一两个时辰都没问题。 但奈何行气穴道被封,加上沈浪掐自己脖颈手法十分难受,根本就憋不住,因此立马怂了。 “是的,淑玉楼那些人,也是我们一个组织的,但她们不是我们血衣楼的人。” “你们组织是什么?” “不灭火组织,目前我们知道的成员宗门是血衣门、毒龙帮、乾坤庄三个,其余的一概不知。” “谁发起的组织,刺杀靖王目的又是什么?” “大燕国太子殿下,慕容恪,目的是为了得到靖王殿下体内的不灭火, 另外再把刺杀行径转嫁在叶家身上,好让楚国君臣不睦,有利大燕国进军楚国。” 沈浪闻言,回头看了眼姜尚贤。 姜尚贤一脸无辜:“什么不灭火,本王真的不知道有这玩意儿,还是第一次听到。” 看他表情不像是撒谎,沈浪又把目光转向元秀芳。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求你饶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了。” 沈浪拍拍她脑袋:“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也的确不知道其他的了。” 姜尚贤看到这一幕,本能眼皮一跳,猛地冲上去大声阻止:“兄弟,别冲动,千万别冲动,留活口,留活口啊!” 噗呲——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沈浪的匕首毫不留情划开了元秀芳咽喉。 看着在震惊中,捂着脖颈死去的元秀芳,姜尚贤是满脸的憋屈。 直到她痛苦咽下最后一口气,姜尚贤直接跳了起来发泄不满。 “哎呀,畜生,你简直是个畜生啊!这是要把本王给憋死是嘛!” 看着美人香消玉殒的场面,姜尚贤瞬间蚌埠住,直接指着沈浪开始嘴炮输出。 “这多好的一个炮架啊,没准还是个雏儿,本王能喝口头汤, 可现在你看,啧啧啧,就这么被你毁了, 哎呦唉,我的亲娘啊,本王命咋这么苦啊!” “好不容易有个新鲜的,到时一边钓鱼一边挤压洗发膏, 多美好的事啊,你咋就一点都不懂风情啊,现在没了!” “就不能晚点动手,先让本王爽一爽么? 哎呦,我滴亲娘唉~本王认识你后,就倒了八辈子霉了!” 说着,姜尚贤一把鼻涕一把泪蹲下身子,在元秀芳身上不停来回摩挲。 “算了,摸几下过过瘾也好,瞧瞧,这触感真是光滑啊,要不趁热?那就趁热……” 然后,他开始解自己裤腰带。 这一幕看的沈浪忍无可忍,直接一把拎起姜尚贤,然后丢给他一块留影玉牒:“行了别磨磨唧唧了, 赶紧带着这份证据进宫,天天趁热,你是不是有尸恋癖?真是要被你恶心死了。” 第41章 让沈浪去办 御书房内,看完留影玉牒上的内容,姜梦璇是久久无语。 看了眼面前的沈浪和姜尚贤,她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她才开口:“皇叔,这段时间你就待在精卫司,不要随意走动了,皇婶那边,朕会去跟她商量。” 姜尚贤一听,吓得忙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这事儿千万别让你皇姨知道。” 他之所以这么害怕,是因为玉谍内容,把自己打算趁热的内容也录进去了。 这要被那楚王妃知道,姜尚贤在床榻上躺三年都是轻的,搞不好今晚发丧,明早开席。 “放心,朕心里有数,王妃那边,朕会处理好的,这段时间你就先在精卫司内待着。” 说完,又看向沈浪:“沈浪,多谢你又一次救了皇叔,你想要些什么奖赏?” 沈浪想也没想,直接回道:“不如陛下收回卑职选婿身份,如何?” “那不可能。”姜梦璇回答的更加干脆,“朕已昭告天下,若是出尔反尔,岂不是被世人耻笑?” 沈浪回道:“其实陛下,未必一定要成为你的夫婿才能辅佐你,你给卑职加点钱,卑职一样帮你把事情办妥了如何?” 姜梦璇摇摇头,浅浅一笑:“你以为,朕这么做只是简单为了你的能力么?” 沈浪不语,姜梦璇继续对姜尚贤说道:“对了皇叔,你遇刺一事,朕会让大理寺卿接手处理, 等过几天不灭火组织在金陵的余孽处理干净后,你便可回王府了。” “多谢陛下体谅臣。” 姜尚贤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暂时先这么着。 “对了还有一件事,即日起,沈浪以及其所在旗属,暂时调归朕直接管辖,有问题么?” “这个自然没有,沈百户能为陛下效力,想来心中一定是欣喜若狂。” 说着,顶了一下沈浪。 沈浪一脸生无可恋:“自当服从陛下安排。” 见沈浪一脸的不乐意,姜梦璇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对了,城西那块地始终拿不下,沈浪,你有什么办法么?” “陛下,这件事不是慕长歌在管么?你应该找他才对。” “慕长歌?” 姜梦璇苦笑着摇摇头。 “沈浪,朕现在很急,真的很急。” “那你先别急,因为以后还有你急的。” 姜梦璇一时语塞,怎么也没想到沈浪居然能说出这样话来。 看来明显是不愿意给自己解决麻烦啊。 不行,这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她使出了杀手锏:“沈浪,这里是一千两黄金,之前朕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说着,姜梦璇将十二张一千两白银的银票放在了桌前。 果然,在看到那叠白花花的银票时,沈浪果断换了张嘴脸。 他二话不说抢过银票,迅速揣入怀中。 然后挺直胸膛,一本正经回道:“多谢陛下赏金,能为陛下效力,卑职只觉万分荣耀。” 姜梦璇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微微吐槽:朕怎么说也不算丑?为什么他似乎对这些身外之物看的比朕更重呢? “那西郊那块地的事?” “不好办。” 沈浪一脸为难。 “西郊那块地卑职也查过了,目前是京兆府尹的产业,这么硬买,怕是会引起强烈反弹啊。” 姜梦璇:“那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她愿意将这块地卖给朕?” 沈浪随口敷衍道:“陛下要是出几倍的价,兴许就可以拿下了。” 姜梦璇玉指轻抚娥眉。 “朕也想过,但如果拿下那块地,至少需要三四十万两,而朕的内库也没你想的那么富足,即便肯出也未必能拿下那块地。” 姜尚贤也道:“是啊,那曾谦可是软硬不吃的主,脾气倔的很,先帝在时都不会给薄面, 陛下登基时也是他极力反对,鼓动京城世家联名要求陛下退位,若不是他是叶墨学生,本王早对他下手了。” 话毕,叔侄二人齐齐把目光转向了沈浪。 既然无法推脱,那就趁机给自己捞点外快。 “陛下,这件事,卑职可以去给你们办,但必须得给活动经费。” “活动经费?” 姜梦璇不解。 但姜尚贤早已习惯了沈浪的那些词汇,解释道:“就是类似的出差旅费,由公家出钱给下属完成任务指标的必要钱财。” 姜梦璇点点头:“好,你要多少?” “一千两黄金。” 沈浪直接喊出一个数字。 “只要一千两黄金,卑职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善善。” “好,朕答应你。” 姜梦璇没有丝毫犹豫。 相比花费几十万两银子也可能办不妥的事,一千两黄金就能办妥,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等事成之后,朕自会将这笔钱如数交你手中,只是需要多久?” “三天。” 沈浪回道。 这一下,叔侄二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浪。 三天就能搞定曾谦?你是看不起曾谦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沈浪,话可不能说太满啊。” 姜尚贤不断给他使眼色。 不想沈浪却道:“其实三天已经够久了,不是要快么?不快怎么行?” 心中却道:越早把事办好就越早能拿到钱,这能不卖命? 姜梦璇立马起身:“好,朕就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天办不到,该怎么办?” “办不到,陛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不了全国通缉卑职。” 沈浪一脸无所谓。 姜梦璇无语:“需要朕如何配合你?” “只要别妨碍卑职就行了,事不宜迟,卑职就先去准备了。” 说完,沈浪随意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等他一走,姜尚贤忙道:“陛下,虽然臣以为沈浪能力不俗, 但三天就想从曾谦手里拿下城西几千亩地,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啊! 万一他要是完不成,陛下会不会拿他治罪?” 姜梦璇:“既然他如此信誓旦旦,那朕只能选择相信他。” 心中却在犯愁:如果他没完成,朕得想个法子助他脱罪才行,还得照顾他的颜面。 姜尚贤只能无奈拱手施礼:“那陛下,臣也退下了。” “嗯,皇叔下去。” 姜尚贤刚走,舒悦就进了御书房:“陛下,舒公子求见。” 姜梦璇头都没抬,拿起一本书籍自顾自看了起来:“宣他进殿。” “是。” 不多时,舒影文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燕窝汤进入了御书房。 “陛下,小生见陛下终日为国事操劳,特意炖了碗雪莲燕窝汤为陛下提提神,请陛下浅尝。” 说着,舒影文躬身将汤碗向前呈了呈。 舒悦接过汤,小心翼翼端到姜梦璇跟前:“陛下,这可是舒公子足足熬了两天的汤,您尝尝?” 姜梦璇嘴角轻轻一扬:“先放下,舒公子,你有心了。” 舒影文立马跪下双臂张而合一:“能为陛下解忧,是小生一世所愿,如若陛下愿意,小生愿日日服侍左右。” 姜梦璇闻言,娥眉一蹙,瞥了眼跪在地上低头的舒影文。 良久才道:“你有心了,朕很是欣慰,这两日想来也很疲惫,舒悦,赐舒公子一枚提神丸,先扶他下去好好休息。” 舒悦眼中顿时一喜:“多谢陛下。” 姜梦璇微微侧目:“朕是赐给舒公子的药,你谢什么?” 舒悦自觉说错了话,忙解释道:“陛下海涵,只是奴婢见舒公子这两日, 天天待在御膳房为陛下准备药膳,那份诚心和毅力,让奴婢心中很是感动。” “嗯,知道了,你且扶舒公子下去。” “是。” 舒影文也感激道:“多谢陛下。” 等二人离开后,姜梦璇只是看了眼那碗热气腾腾的汤羹,却根本没有去动一下,便埋头处理奏疏了。 第42章 滚我身后 沈浪离开御书房,迅速来到案牍馆调出与汪渊相关的案牍仔细翻阅起来。 直到看到“大楚元狩二十九年,七月汪渊因谋逆罪被抄家问斩”这段,才细细品味起来。 之后,再看到三千七百亩地被朝廷拿来公拍,最后竟是以五百两白银的低廉价格落入一个叫牛三的地痞之手,更是引起了沈浪的注意。 继续往下看去,牛三后来又以五百七十二两白银的价格将这些汪氏祖地卖给了曾谦。 看到这里,沈浪大致明白了这其中的操作流程。 大楚律法,朝廷抄没资产,黄金白银都会登记进入府库,至于不动产,会在指定时间内进行低价拍卖。 但大楚官员不能参与竞拍,一经发现必遭严惩,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有牢狱之灾。 此举本意是让这些犯事官员的产业流入民间,给与商户、新地主介以一定的收益,削弱世族对皇权的压力。 可事实却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人的贪婪是无穷的,只要有利益驱使下,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官员虽然不能明面获取这些官僚资产,但却可以通过第三方势力介入获取这笔不动产。 而那些地下钱庄,长期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地痞们,就成了他们最好的合作对象。 从地痞恶霸手中转手的产业记入自己名下,那都是合情合理,而所需付出却不足原价几十分之一。 这汪渊祖宅地就是其中一个。 “呵呵,曾谦是,当初女帝登基就你反对声音的最响, 敢惹我财神爷?那这回我不把你扒下层皮来,沈浪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随后,沈浪又翻开有关曾谦的家族案牍。 最后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巨大bug。 “怪不得啊……” 沈浪笑的十分阴险。 “皇家拍卖行的主拍竟是你儿媳的娘家人,这可算是撞老子枪口上了。” 他合上案牍,立马起身往精卫司走去。 …… “苏姑娘,你欠我谢某的钱什么时候还清啊?” 西城区某处娼妓馆内,苏韵站在一群光着膀子,身上留着各种纹身的汉子面前,显得格外柔弱。 这些汉子嬉笑着打量着身材姣好,姿色上佳的苏韵,眼里流露的满是贪婪。 苏韵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递到为首一个满身是刺青的壮汉手中。 “谢头,再宽限我几个月,欠你的钱我一定会如数还上,这五两银子就当是这个月利钱。” 谢宝接过银子掂了掂,不由笑道:“苏姑娘,你好歹也是吃皇粮的,每个月但凡变通一下,也不止这点钱?” “贪赃枉法的事,我不会去干的!”苏韵冷声回道。 “呦呵,有志气,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谢宝的话,立马迎来一阵哄堂大笑。 显然,所有人都没把苏韵的话当一回事。 “不过苏姑娘,有志气可不能当饭吃啊。” 谢宝话音一转,将手中银子往边上盘子里一丢。 “说好的每月十两银子利钱,现在才五两,这太不合规矩了。” 苏韵闻言,强忍着脸上的屈辱,低声道:“谢头,你行个方便,我娘的病最近又加重了, 需要大量雪银花才能保命,等撑过这阵子,我一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苏姑娘一片孝心很是让人动容,谁人不是父母养的呢?”谢宝缓缓起身,走到苏韵面前,“但我也要吃饭,你也看到了, 这么多小弟要靠我养,这窑子的窑姐也要咱照料, 说到底我也是他们的父母不是,今日我要是通融了,其他人跟着效仿又该怎么办? 道上的同行知道了,又会怎么看我谢宝,以后还怎么混?” 苏韵眉头皱的更紧了。 谢宝见此,立马又换上一副笑容:“苏姑娘也不用太过着急,我呢有办法让你一劳永逸把钱都还了, 也可以成全了你的孝心,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说着,用力凑近苏韵身旁,用力嗅了嗅。 苏韵强忍厌恶退开了两步:“谢掌柜你想怎么样?” 谢宝道:“大楚女官不多见,尤其苏姑娘这样有姿色的女官,要是你愿意的话, 我给你安排一下,一定有人肯出大价钱品个鲜,到时候你还缺钱么?” “不可能!” 苏韵厉声拒绝。 “我断不会干那种不要脸的勾当!” 说完,转身欲走。 “给我站住!” 谢宝一声大喝。 “苏韵,别以为你现在身上穿着这身皮就把自个儿当回事了, 实话告诉你,爷我垂涎你很久了!今日你必须按我说的做,不然休想离开这扇门!” 话毕,娼妓馆的大门直接被关上了。 “你们要做什么?” “嘿嘿嘿……” 苏韵迅速从腰间抽出两把峨眉刺防身。 但四周的壮汉却是一个个继续逼近,就连二楼的几个刚完事的娼妓,也是带着吃瓜的心态,嗑着瓜子儿露出一副看戏的心态。 谢宝见此笑了:“苏姑娘,你也不用害怕,女人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兴许会觉得这样来钱快,而且还快活呢。” 苏韵:“别靠近我,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宝一听,更加兴奋了:“是么,那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打算怎么个不客气?” 说着,开始解自己裤腰带。 四周的壮汉也发出阵阵戏谑的口哨声。 苏韵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好像一只无助的绵羊陷入了狼窝一般,心中不由慌张起来。 当谢宝外裤落地刹那,露出自己亵裤瞬间,苏韵本能闭上了双眼。 “过来你,今天这缝隙里的头汤,我是喝定了,桀桀桀……” 谢宝抓住时机,直接一个饿虎扑羊抱住了苏韵。 “放开我,畜生,放开我!” “啊哈哈哈——” “哦哦哦哦——” 一时间,苏韵的挣扎叫骂声,四周壮汉的起哄声交织一起。 二楼暗处,赵昂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苏韵,你是我的,等你不干净了,满世界都嫌弃你的时候,就会知道我才是最珍惜你的那个人,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脏的,因为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他心态扭曲,三观震惊的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轰—— 就在苏韵被谢宝横着抱起向桌上走去时,忽然紧闭的大门被掀飞。 为首的两个小卡拉米当场被撞的昏死过去,现场一片混乱。 “什么人!敢在!” 噗呲—— 寒芒一点,一刀封喉。 喊话的小卡拉米当场领了盒饭! 瞬间全场安静下来。 “沈……沈百户……” 看到男人出现那一瞬间,苏韵不顾一切挣脱谢宝怀抱,奔跑着冲向沈浪。 此时此刻,沈浪在她心目中犹如参天大树一般庞大。 “滚我身后,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结果本想来个拥抱寻求安慰的苏韵,直接被沈浪一声厉喝给打破。 沈浪白了他一眼,随后举起带血的匕首对谢宝说道:“你叫谢宝是?人我带走了,你有意见么?” “敢问阁下何人?可否留个名号?” 刚才沈浪一刀结果自己手下,谢宝知道对手实力深不可测,立马开始服软。 沈浪左手握拳,竖起大拇指向后一指:“精卫司沈浪,那妞是我下属, 以后她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商量,当然商量不代表能谈妥, 所以最好就不要往来了,我这人脾气不怎么好,加上喜欢滥用职权, 要是产生些什么麻烦,吃亏的还是你自个儿, 话已至此,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出来,不然等我出了这扇门, 再想谈可就没机会了,听明白了没?” 一番话说完,娼馆瞬间鸦雀无声。 第43章 请客吃饭 “沈浪?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哦对了,你该不会是陛下选定的三个帝婿之一的那个沈浪?” 谢宝猛然反应过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沈浪。 “然后呢?” 沈浪掌心不断来回旋转玩弄着匕首,一副看待弱智一样的表情看着谢宝。 “沈百户,既然您出面了,按理说我谢宝也该给个薄面,但您的下属却欠了我的钱,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 谢宝搓着手笑道。 “若是沈百户能替她把这钱给还了,以后自然也就相安无事……” 沈浪回头看向苏韵:“你欠了他多少钱?” 苏韵低着头,小声道:“五百两,每月利钱是十两,我已经还了足足一年了。” 沈浪点点头,对谢宝说道:“把欠条拿来。” “好咧。” 很快,谢宝就命人取来了苏韵的欠条。 “沈百户您瞧瞧,白纸黑字都在上面,还有你下属的画押,她……” 结果话没说完,沈浪直接一把夺过,随后当着众人的面给揉成一团,然后丢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顺畅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沈百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反应过来的谢宝怒了,开始连声质问。 “卖我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没准以后你还能感谢今天的决定无比英明。” 沈浪却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这态度,就算谢宝态度再好也要发作了。 “去你娘的!算了?敢戏耍老子,老子今天非要把她……啊……我的手~啊~” 结果还没等他干嚎完,谢宝放在桌上的左掌直接被沈浪用匕首贯穿,连同桌板都被凿穿,死死钉在桌面上。 “来,再骂个我听听?” “啊~~” 沈浪手中匕首微微一扭,谢宝痛的整个身子都几乎要趴在桌面上了。 “给你几分脸色还敢开染坊?姓谢的,你一个破落混社会的,敢和吃皇粮的叫板?是上头有人么?” 谢宝闻言,咬牙切齿道:“姓沈的,你他妈死定了,有种今天你弄死老子,不然老子一定找机会弄死你!” 噗呲—— 话音一落,谢宝手背上匕首忽然腾起,直接化作一道完美的弧线,在他脖颈化现一条血痕。 他瞳孔一缩,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浪,似乎不相信这家伙真的敢对自己下手? 就连边上的卡拉米们见到这一幕,也惊的齐齐后退数步。 “你……” “既然你要求我杀了你,我又怎么会不成全你呢? 而我要不杀你,你就要弄死我,既然都陷入死局了,只能你去死了。” 沈浪轻笑一声,随后面色一沉。 “谢宝谋逆造反,已然伏诛!还有谁想当他同党!” 此话一出,屋内无论是卡拉米还是娼妓齐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而谢宝在极度痛苦之中,脖颈鲜血猛地飙溅,然后头一栽气绝身亡。 “跟我走。” 解决掉谢宝后,沈浪推了把呆若木鸡的苏韵转身就走。 暗处的赵昂看着这一幕,手不停的在发抖。 他实在不明白,沈浪为什么一点都不怕,甚至直接闹出人命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谢宝的背景可是跟朝堂理不清道不明,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谢宝背后靠山的报复? 但震惊过后,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沈浪,你身为帝家赘婿人选,居然和女下属有染? 哼,等着,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禀报给陛下!非要治你个失节之罪。” …… “没出息,一点精卫司的风骨都没有,跟我走。” 从娼妓馆出来后,沈浪带着苏韵来到隔着事发地两条街的一家饭馆。 看着前去处理凶杀案现场的衙署差役,沈浪忍不住冲还在心有余悸的苏韵喝骂了一声。 苏韵这才反应过来,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以为我会当个好上司安慰下属么? 你要吃不了这碗饭赶紧递个辞呈,我会帮你转交给指挥使, 堂堂精卫司总旗,居然被一个开窑子的地痞威胁, 说出去真是不怕丢了脸!” 沈浪一边继续骂着苏韵,一边给自己面前的面碗里淋上一点醋。 苏韵这才止住了哭声,擦干眼泪说道:“沈百户,多谢你帮我解决了一大隐患。” “你本是江湖中人,为什么想到要吃朝廷这碗饭?” 沈浪吸溜一口面,随口问了一句。 “母亲得了肺病,全靠雪银花缓解症状,但雪银花价格昂贵, 我是听说给官家当差有稳定收入,这才效忠了朝廷,直到一个多月前才破格入了精卫司。” 沈浪点点头:“所以,你问谢宝这群人借钱买药?” “是的。”苏韵点点头,“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要的利钱竟是如此之高,我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沈浪轻笑一声:“借高贷,哪有利息少的?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苏韵闻言,神色顿时黯淡下来:“没怎么好转,所需的药越来越多。” 沈浪闻言,放下碗筷。 然后星怀里摸出早上姜梦璇刚给的那叠银票。 他本想给个一两百两打发一下。 但问题是面值都是千两整的,这让沈浪无比纠结。 但为了面子,他还是强忍钻心的肉疼,从中抽出一张千两银票拍在苏韵面前。 同时故作大度的说道:“喏,以后缺钱跟我说,但凡我有的, 也不会让你吃亏,这一千两拿去给你母亲买药。” 天知道他说出这话时,心头的血滴的是那么淋漓啊。 苏韵连忙推辞:“不,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沈百户……” “收下!不是白给你的!” 沈浪制止她推脱行为。 “你得给我去办件事,办好了,以后你娘的药钱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苏韵闻言,这才停止了推脱:“你需要我做什么?” 沈浪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翌日午时时分,东区最高档的酒楼,致雅苑顶层雅间内。 在这个雅间里,京兆府尹曾谦、户部侍郎杨雄和大理寺左卿魏东海正襟危坐于各自的座位上。 京兆府尹曾谦位居左侧首位,他身穿一袭蓝色官袍,上面绣着仙鹤图案,彰显其地位之高。 他面容严肃,眼神深邃而锐利,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作为京兆府尹,他负责京城的治安和行政管理,权力极大。 户部侍郎杨雄则位于右侧首位,他身着绿色官袍,胸前绣着锦鸡图案。 他年约四旬,相貌堂堂,气质儒雅,主管国家财政收支,对于国家的经济状况了如指掌。 大理寺左卿魏东海坐在中间位置,他身着红色官袍,袍上绣有麒麟图案。 魏东海年纪稍长,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他负责司法审判工作,秉持公正严明的原则,深受人们尊敬。 这三位官员身份显赫,位高权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整个朝廷的局势。 此时,他们齐聚于此,却是受邀与正在饭桌上吃饭的沈浪。 “三位大人,怎么不吃啊?这致雅苑的饭菜果然一绝, 可惜卑职收入微薄,一年也没机会来尝试几次, 这回能请几位大人前来,还是沾了陛下的光啊。” 沈浪悠然自得的喝着一碗鸡丝煲,不时夹起桌上一块盐焗鸡,惬意的放在嘴里咀嚼。 曾谦见此,第一个坐不住了:“你来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我等乃是朝廷重臣,公务繁忙,若非你是帝婿人选,想见我等一面根本不可能, 如果是想要结交的话,那就死了这条心,我等世家不与尔等为伍,等你成为帝婿再来。” 说完,直接准备起身离去,丝毫不给沈浪任何面子。 第44章 不择手段 曾谦刚要走,身后就响起沈浪的声音。 “曾府尹,卑职好不容易请你们吃顿饭,打算连这一点面子都不给是么?不给也成,那就把这协议签了。” 曾谦闻言,回头看着餐桌上摆的那份协议,不由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 沈浪夹了块烧鹅,慢悠悠放到嘴里咀嚼一阵。 “没什么,就是你名下城郊以西四十里那块地,前朝罪臣汪渊的祖宅地转让契约,赶紧签了。” “你说什么?!” 曾谦不可置信,一把夺过那份协议仔细看了起来。 等看完上面转让协议的内容后,不由被气笑了。 “沈浪,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沈浪一听,放下筷子,然后取出一块泥印放到面前。 “画个押,签个字曾大人,最好不要让卑职为难。” “哈哈哈。” 曾谦忍不住笑了起来。 “前几天那姓慕的出二十万两白银我都没卖,你却要让我白白转让给你?” “不是转让给我,是转让给当今女帝陛下。” 沈浪纠正了他的说辞。 “哼,这是我曾家的产业,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如此强取豪夺!” 曾谦厉声呵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低贱的庶民,妄图通过博取帝家宠信一飞冲天和我们平起平坐? 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用想!贱民就是贱民, 哪怕攀附上了皇家,骨子里还是一名贱民,生生世世都无法改变。” 沈浪脸色微微一变,这时户部侍郎杨雄也道:“行了沈百户,这种事想办必须要有些诚意,你这样取悦陛下的手段是不可取的。” 大理寺左卿魏东海更是语气中带着威胁:“沈百户,本官得提醒你一句,威胁当朝四品大员,强买强卖的罪责可是不轻的。” 沈浪闻言,却是微微一笑。 他也懒得跟他们讲道理,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传音玉牒。 “你到哪儿了?” 不一会儿,玉牒微微晃动了一下,传来了苏韵的声音。 “沈百户,按您吩咐,我已经带着曾老爷子到了天穹山顶,现在老人家正在看风景。” 三人一听,顿时瞳孔一缩。 尤其曾谦更是激动不已。 沈浪瞅了曾谦一眼,继续追问道:“老爷子人还怎么样?” “挺好的,说一直想来天穹山游历的心愿也算是实现了。” “让老爷子来说几句话。” “好的。” 没一会儿,玉牒内传来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是沈百户么?” 沈浪:“老爷子,感觉怎么样,满意么?” “太满意了,我一直想来这天穹山走走,可惜我儿子总不同意, 说山势太高,怕我摔着,呵呵,我哪有他想的那么脆弱。”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曾谦再也忍不住,冲到玉牒前大声问:“爹,谁让你去天穹山的? 为什么走之前不跟我联系,我跟你怎么说的,不要乱走不要乱走,你为什么总不听啊!” “哼,你哪儿都不让我去,我每天待在府内都快憋死了,要是告诉你,你会答应我出门么? 这里多好,山好,水好,风景也好,我都能看到云层了。” “什么,云层?爹,你在哪儿了!” 曾谦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话同时,满脸震惊的看向沈浪。 沈浪却是面带笑意喝着汤羹。 “快到天穹山最高峰了,我这脚边都是空的,要不是人苏姑娘扶着,我早摔下去了,好了不跟你说,马上就到山顶了。” 说完,玉牒就没了声音。 曾谦放下玉牒,直接冲沈浪喊道:“你带我爹去天穹山,到底想干什么?” 沈浪淡定回道:“你这当儿子的可是一点都不孝啊,你爹只想去天穹山看看你都不答应, 那卑职只能替你尽点孝心带他去爬山,当然了,毕竟他可不是我亲爹, 万一要是不小心失足酿成大祸的话,我可不负责哦。” “你敢威胁我?” “呵呵。” 沈浪笑的人畜无害,手指却不停地点在那块玉牒上。 “曾大人,你爹今天能不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得看你配不配合了。” 沈浪逐渐收起脸上笑容。 “别以为我不知道,汪渊祖地你是用什么手段得来的,收拾你我有一百种法子,这只是其中之一, 你要以为拍卖行的主官和你曾谦没什么关系,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曾谦心头一紧,沈浪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 一旦这事暴露出去,自己的前途也就全毁了。 衡量再三,他小声道:“好,汪渊的祖地我可以转让给你,但你能不能保住,我可不敢保证。” 沈浪没有回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曾谦可以签字画押。 曾谦十分屈辱地在协议上按下手印,并写下了自己名字。 沈浪看了眼确定没问题后,立马露出一副笑脸:“曾大人,不要愁眉不展的, 卑职也是见您父亲在家太过寂寞,老人家就应该多出去走走才对嘛,啊,哈哈哈……” 曾谦看着沈浪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的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这时,魏东海开口了:“沈百户,你公然威胁当朝官员,本官一定会去陛下面前弹劾你,并转交吏部严加审查。” 话音一落,沈浪拿出另一块传音玉牒:“魏大人果然是大理寺卿铁面无私的表率,希望大人一定要秉公执法啊。” 说完,他轻点一下玉牒:“陈爷啊,你到哪里了?” “是沈爷么?按你吩咐已经在玉廊园门口了,妈的,这妞真是正点,还有那个傻不拉几的小胖子, 啧啧啧,一个卖去烟柳巷,一个卖去断袖阁,培养个几年准能大赚特赚啊,哈哈哈。” 魏东海一听,眉头微微一皱。 玉廊阁不就是他娘家的产业,今日他女儿和儿子就在那里。 难道…… “沈爷,那对姐弟出门了,可以行动了么?喵,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近的官家的儿女。” 魏东海猛地扑倒玉牒前,撕心裂肺大喊道:“本官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儿子和女儿一根头发,我一定弄死你,听到没有,我他妈一定弄死你!” “你他么谁啊?敢威胁老子?” “你要敢动他们一下,我一定会弄死你!”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嗓门大了不起么?信不信老子明年就让你抱上孙子!” “给我住手!!!” 魏东海大吼一声,抬头对上波澜不惊的沈浪:“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浪:“很简单,你魏家在京师郊外有四座矿山,两座煤矿,两座铁矿的所有产出低于市价四成的价格全部卖给陛下, 当然先得赊账,还有那些矿渣什么的留着也是浪费,也一并给我拉到汪家祖地由我来处理,就不劳你费心了。” 魏东海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弹劾你么?” “呵呵。” 沈浪不屑一笑,随后对玉牒内沉声喊道:“陈爷啊,再跟你说个事! 不光魏大人女儿,她老婆也颇有几分姿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那个外室?” “真的么?多谢沈爷赏脸,我这就去瞅一眼” “不要,我答应,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求求你千万别动我家人,求你了沈大人,您让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魏东海终于屈服了,他能有今天都是靠的老婆娘家人,一旦自己老婆女儿出事,他根本就没有前途可言。 “哼。” 沈浪不屑一笑,然后拿出采购协议,让魏东海也在上面签字画押。 第45章 敲诈叶墨 处理完曾谦和魏东海,沈浪眼神不经意间瞟向户部尚书杨雄。 杨雄心头一惊,不等沈浪开口,他直接面带笑容,拱手说道:“沈百户,您请一定要冷静啊,我等都是同僚,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谈。” 沈浪:“你倒是挺识时务,不像那两个,非要见到棺材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 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听说你族中有不少沦为奴籍的匠人和炼金术士?” 杨雄一听,立马说说道:“沈百户的意思我明白,明日我就让人将他们给你送来听凭调遣。” 沈浪笑了:“我要那些人有什么用,将这些工匠的奴籍都转到女帝名下,明日午时我要看到这些匠人的名册都出现在我家中屋前。” 杨雄:“是,明日午时前本官一定把这些奴籍送往工部登记造册。” 沈浪闻言,冷笑一声:“杨大人,你耳朵是背了么?我要你把他们户籍划归陛下,没让你送到工部。” 杨雄不解:“这有什么区别么?奴籍划到陛下名下不就是交给朝廷解籍么?” 沈浪:“行,你只管按你自己想法去做,但事后会发生什么,我可不会管那么多。” 杨雄大惊,忙跪倒在地:“沈百户,在下知道你神通广大,求你不要对我家人下手,本官按你吩咐办就是了。” 沈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满脸抽搐的曾谦和魏东海,拿起碗和筷子,指着桌上的饭菜道: “都吃啊,都快到过晌午了,还是说下官官职太低,都看不起在下?” “哼。” 曾谦冷哼一声,起身道:“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阴沉的老脸,头也不回离开了包间。 这一次沈浪也没有阻拦他,而是看着魏东海和杨雄二人:“两位大人也不必担忧,卑职也是受陛下之托不得已为之, 如果你们相信卑职,那就支持卑职把陛下交代的事办好,卑职保证将来你们获得的,一定会比现在失去的多。” 魏东海眼一眯:“沈百户,你这话什么意思,以为凭这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我等对你的所做所为视而不见?” 沈浪扒了口饭,然后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慢悠悠说道:“两位大人,卑职是个粗人,自小在并州大营长大, 不懂那么多条条框框,这么多年下来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对愿意卖命的兄弟就该绝对信任, 只要我锅里有的,就不会忘了给他们碗里添一点,几位大人在官场待久了,也许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既然两位大人愿意给卑职一个面子,那卑职回报你们的一定会加倍, 如果你们相信卑职,那就把这杯酒喝了,以后或许有用的着卑职的地方。” 说完,沈浪起身,分别给二人满了一杯酒。 魏东海眉头一皱:“让我们相信你也成,但你必须成为帝婿才行。” 杨雄也道:“沈百户的魄力和果断,今日本官是佩服的, 但沈百户应该清楚京城这水深的很,除非你能够成为陛下夫婿, 不然即便我们愿意支持你,京城其余官员也一样容不下你。” 魏东海:“而且,今天你可算是把曾府尹给得罪了,此人瑕眦必报,以后你在京师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沈浪笑了笑:“两位大人安心,就算曾谦不来找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只希望两位到时别把自己搅进来就行了, 至于支持卑职什么的,那完全没必要,你们要支持的是陛下做出的一切决定,那就够了。” 话毕,又把酒杯往前推了推。 “二位大人,卖卑职一个面子的话,喝了这杯酒,以后卑职会把你们当一家人, 要是不愿意卑职也不勉强,只希望出了这个门各走各路,别来打扰在下,请。” 说完,沈浪直接靠在椅背上,默默等候二人的抉择。 魏东海全程关注着沈浪的脸色。 他实在不明白,这沈浪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敢这么大胆子去得罪自己三人? 要是他真的能成为帝婿,或许自己也就多了一条后路? 不如赌一把,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损失。 “好!” 魏东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雄见此,也打着同样心思,一口饮干杯中酒水。 看到这一幕,沈浪心中一阵冷笑。 他岂能看不出这两货是标准的骑墙派。 但无所谓,反正黑锅都让姜梦璇背就成了,自己只要把大楚工业基础建立起来,然后拿到钱顺利退居幕后就行了。 其余的都无所谓。 送走了二人后,沈浪把目光瞄向了相国府。 “老狐狸,下面也该轮到你出出血了。” …… “公公,天气炎热,儿媳为您准备了碗莲子冰羹,助您消消暑。” 相府内,嫡二子叶鼎的儿媳齐幽若小心翼翼将一碗冰羹放在叶墨桌前。 齐幽若身材苗条,似弱柳扶风,姿色上佳,如出水芙蓉,是江南有名的才女。 可惜叶鼎是个花花公子,成亲才半年不到,就忍不住寂寞出去寻找人妻快活夜不归宿,将如此美娇娘放在家中不闻不问。 正在处理公务的叶墨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说道:“知道了,你出去。” 齐幽若闻言,娇躯微微一颤,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往屋内香案里添了些安神香。 叶墨见此,眉头一皱:“让你出去,听到没有?” 齐幽若嘴角含笑:“公公,这是儿媳亲手调配的莲花露,有驱暑去湿之效,您公务繁忙,这……” “知道了,你先下去,你在这里,老夫如何安心处理公务?” 齐幽若这才起身向叶墨行了一个万福礼,踩着小碎步离开了书房。 临走前,留给叶墨一个意味极其深长的眼神。 “唉……” 等她一走,叶墨不由轻叹一口气,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莲子羹,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这时,胡安来报:“老爷,沈浪求见。” “沈浪?” 叶墨抬眸一愣。 “他来干什么?” “老爷,要不要把他赶走?” 叶墨摇摇头:“带他进来见我。” 胡安立马出了书房。 叶墨收起桌上的公本,整理了下自己仪容。 对于沈浪这个人,叶墨根本看不透。 直到沈浪进书房,向他拱手:“叶相忙着呢?卑职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望见谅啊。” 说完,不等叶墨开口,自顾自在客椅上落座。 胡安一见,立马呵斥道:“大胆沈浪,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叶墨手一挥:“胡安,去给客人上茶。” “是,老爷。” 胡安不满地瞪了眼沈浪,随后离开了书房。 等人一走,叶墨直接问道:“沈百户,你找本相有什么事么?” 沈浪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事,只是听闻叶家富甲天下,所以卑职斗胆,代陛下想问叶相要几个钱花花。” 第46章 一百万两黄金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叶墨此时的心情。 那就是十分怀疑沈浪脑子进水了! 一向都是别人向自己送钱,还从没体验过自己要给人送钱。 但今天,他见识到了。 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竟是堂而皇之提出这么个要求,并且态度还是那么的儒雅随和。 “沈百户,你该不会以为靠你那几个臆想就能拿捏本相?” 叶墨眼神微颌,语气逐渐充满了不耐。 沈浪轻笑一声:“叶相也可以选择拒绝,但之后朝野, 甚至江湖上会出现什么流言蜚语,那可就不是卑职能掌控的。” 叶墨:“沈百户,本相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中伤造谣当朝丞相的责任,你怕是承担不起。” 沈浪反唇相讥:“如果我说的不是造谣呢?” 话毕,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封信。 “叶相,这是令郎侵吞金缕丝衣原料的过程,您可以自己看看,到底是不是卑职在造谣。” 叶墨将信将疑地打开信封,看了眼上面的内容。 渐渐地,叶墨脸色越来越阴沉。 显然他对眼前展现的内容有了几分确信。 时间、地点、人物,全部对的上。 这…… “你到底是如何知晓的这么清楚?” 看完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就不劳叶相费心了,就问一句,这些算不算造谣?” 沈浪当然不会告诉叶墨,这是自己击杀杨凡后,从他身上获取的部分情报系统能力。 它可以从蛛丝马迹之中,获取整件事的发生过程,逻辑完美的无懈可击。 书房内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大约沉寂了一盏茶时间,叶墨终于开口了:“你手上还有几份?” “那就得看叶相愿不愿意配合了。”沈浪淡定地回道,“如果叶相支持陛下肯给我沈浪一个面子, 那么你手中那份就是原件,如果不配合,过几日朝野上下便会人手一份。” 叶墨眼一眯,收起那份有损叶家颜面的罪状:“你要多少钱?” “一百万两黄金。” “你可真敢开口!” 听到沈浪要的数字,叶墨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沈浪啊,你要讨陛下的欢心,本相可以理解,但最好能实际一些,一百万两黄金,你以为本相手里有金山银山么?” “叶相你也别激动,据卑职所知,您叶家这么多年生意做下来, 大楚各行各业都由您叶家身影,一百万两黄金,对你叶家而言真的多么?” 叶墨不语,面无表情看着沈浪。 沈浪接着说道:“如果叶相觉得这个交易不足以打动你,那卑职再加个筹码如何?” “哦,什么?” 叶墨冷声问道。 沈浪张开口,无声的说出一段话。 深通唇语的叶墨顿时瞳孔一缩,猛地起身:“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沈浪摇摇头:“看来相比自己儿子,叶相更爱惜的还是自己羽毛啊,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您还能成为文官之首的典范么, 怕是你叶家都会为此蒙羞,从此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伤风败俗?” 叶墨神色一冷:“也许,除掉你,才是更好的选择。” 沈浪微微一笑:“叶相是指躲在屏风后那名先天巅峰高手么?你大可让他一试,看看能不能杀的了卑职。” 话音一落,一条身影以极致的速度冲到沈浪背后。 寒芒一闪,距离沈浪脖颈两寸处,出现一把锋利的长剑。 但剑锋却没有继续逼近,持剑的叶翔额头反而滴下一颗豆大的汗珠。 因为在他丹田处,已被一把反握的匕首刀尖已经死死抵住,只要稍稍一动,直接就能刺入体内。 沈浪头也没回,依旧一脸的风淡云轻。 他的眼神一直没离过叶墨半步,仿佛抵在脖颈的剑锋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叶相,真的打算为了这么点事和卑职撕破脸皮?” 叶墨皱了皱眉,随即对叶翔说道:“你先退下。” 叶翔如蒙大赦,撤剑同时,沈浪的匕首也离开了他的丹田位置。 高手过招只在一瞬,叶翔敢断定,沈浪绝对会在自己剑锋划开他脖颈前,先把匕首刺入丹田。 叶翔退下后,叶墨这才缓和了语气:“一百万两黄金,本相可以给你, 但你得给本相保证,这件事连同我儿的事,你都必须牢牢永远烂在肚子里。” 沈浪:“这点叶相只管放心,卑职求的是个太平,如无必要根本不愿意和叶相为敌。” 叶墨想了想,转身进入里屋。 不多久,就拿着一张票据和一枚叶记印章回到了书桌前。 “拿着这张票据和这枚印章,去我叶氏钱庄,他们会为你兑换一百万两黄金的。” “多谢叶相成全。” 沈浪毫不客气收下黄金和印章,起身就要离去。 “沈浪,本相看过你的履历,心中有个疑问缠了很久,你可以选择回答与否。” 叶墨忽然喊住沈浪。 “叶相请说。” 叶墨想了想,问道:“烽燧堡那日,你亲手杀死那九十九名朝夕相处的同袍时,可曾有过半分愧疚。” 沈浪罕见的沉默了。 片刻后,他摇摇头反问一句:“敢问叶相,你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投敌来祸害更多的同袍么?” 叶墨不语。 “他们不死,只会让整个并州防线崩盘,他们不死,只会让世人永远戳着脊梁骨骂叛国贼,即便站在他们角度或许没什么错,只想活下去而已, 可只要一日为军,就必须坚守自己的职责,任何理由都不是叛国借口, 所以,根本没什么好愧疚的,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说完,沈浪头也不回离开了叶府。 叶墨沉思良久,无力的坐在书案前。 “沈浪……” …… 未央宫,长乐宫内殿。 “陛下,您这是疯了么?这可是先帝为您准备的嫁妆啊。” 侍女晴雯看到姜梦璇找出所有珠玉玛瑙,连同一颗可延年益寿的千年寒玉珠也取出来,欲要拿去拍卖时,不由苦苦阻拦相劝。 姜梦璇却笑了笑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要什么嫁妆?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留在朕身边也无用,不如拿出去换些钱财先把城西的规划立起来, 只要楚国可以强盛,朕损失这些钱财又算的了什么?” 自前日沈浪说要三天搞定城西土地,姜梦璇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靠谱。 为此提前做好两手准备,将自己所有积蓄连同帝家个人内库的钱都启用,打算拿下那块土地。 甚至都准备屈尊降膝,去求曾谦卖给自己土地。 作为姜梦璇的另一名侍女晴雯见到这一幕真的于心不忍,心中万分难受,急得落了泪。 “晴雯,你哭什么?” “陛下,哪有皇帝为了一块地而变卖自家嫁妆的? 这些可都是先帝留给您招婿的排面,要是没了,陛下不怕折了女帝威严么?” 她是真的为女帝眼下处境感到难过。 “傻丫头,别哭了,相信朕,等以后国势好了,这些身外之物会有更多的。” 姜梦璇亲自为晴雯擦去眼角泪水。 见她还是止不住落泪,便故意动怒:“你这丫头,还哭是?再哭朕就随便找个人家把你许配了。” 果然,晴雯一听,立马擦干泪水:“陛下,奴婢不嫁,奴婢只想一辈子永远守在陛下身边, 将来等陛下成亲诞下皇子,奴婢还要帮着陛下照顾小皇子。” 第47章 告状? 看到晴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姜梦璇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傻丫头,说的什么胡话?什么小皇子,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早了么? 何况女儿家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不过你放心,咱家晴雯就算要出嫁, 朕也一定会给你找个合适的好人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晴雯头摇的跟拨浪鼓:“不,陛下,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自小跟服侍陛下,就发誓一定要一辈子都守卫在陛下身前的。” “好了,朕还信不过你么?赶紧帮朕整理下这些东西,明日送到皇家公拍行去。” “是,陛下。” 晴雯擦干眼泪,这才继续跟着姜梦璇收拾起眼下的古玩字画。 就在这时,舒悦来报:“陛下,精卫司赵昂,说有要事禀报,必须亲自面见陛下。” “赵昂?” 姜梦璇停下手中的活,略微思索片刻问了一声:“他越级找朕有何要事?” 舒悦:“听说是为了沈百户的事,必须亲自和陛下说。” 一听是有关沈浪的事,姜梦璇不由脸色一变。 “晴雯,你先帮朕收拾着。” “是,陛下。” …… “精卫司甲队百户赵昂,拜见陛下。” 赵昂进入长乐宫偏殿,丝毫不敢有半分怠慢,低着头纳头便拜。 姜梦璇语气平静,淡淡发问道:“你找朕是为了沈浪的事,他怎么了?” “是,陛下!” 赵昂直起身依旧低着头,拱手道:“卑职弹劾精卫司百户沈浪,利用职务之便与旗属女下属有染。” “你说什么?” 这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直接炸的姜梦璇神情有些恍惚。 赵昂继续说道:“陛下,此乃卑职亲眼所见,沈浪与下属苏韵举止亲昵,有失分寸! 前日二人在西区娼馆内更是有了肌肤之亲, 虽然卑职知道沈百户乃是陛下钦定帝婿人选,不该在这时候提出重伤同僚之事, 但此举关陛下颜面,卑职不得不将此事禀报陛下知晓,以免沈浪欺瞒了陛下。” 姜梦璇闻言,不由握紧了玉手,一时间脸上看不出是何种表情。 这时舒悦又说道:“陛下,沈浪胆大妄为,尚在考验期就敢背着陛下乱来,此等心术不正之徒, 已然辜负了陛下一片用心,当予以重惩,取消其帝婿资格。” 姜梦璇闻言,侧首怔怔看着舒悦。 舒悦心头一惊,依然保持躬身拱手的姿势一言不发。 良久,姜梦璇才慢悠悠说了一句。 “舒悦,你这是在替朕做决定,教朕怎么做事么?” 舒悦闻言,吓的立马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以为, 沈百户与女下属有染,已是不洁,根本不配成为陛下夫婿!” “你倒是有心了,但怎么做朕心里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操这闲心, 念你初犯,这次朕就先不处罚你,但你给朕记住了,不该你管的事,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这明白么。” “是,奴婢知错。” 警告完舒悦,姜梦璇继续把目光转移到赵昂身上。 “你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赵昂拱手回道:“卑职所言句句属实,沈百户甚至为了苏韵, 更是下手杀了黑首谢宝,整个西区地下势力都亲眼所见,甚至金陵衙署都可以作证。” 姜梦璇眉头皱的更深了。 沈浪杀死个地头蛇,她不会有半点怀疑,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过沈浪杀伐果断的一面。 但让她有些无法接受的是,沈浪当真那么无耻,与女下属有苟且之举? 想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但看赵昂的样子似乎也不会说谎,而且沈浪本就极其反感入赘皇家,能干出这种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况且这种事一查就能知道真假。 虽然自己和沈浪有约,彼此之间不过是利益合作而已,跟真情实意没有半毛关系。 但…… 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自己心里感觉十分难受,堵的那叫一个厉害?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卑职告退。” 赵昂低着头离开了偏殿。 “舒悦,你也下去,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陛下,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舒悦顺从的退出了偏殿。 “啧……” 姜梦璇有些心烦意乱,一时间感觉十分烦闷。 就在她打算出殿走走时,晴雯忽然来了。 “陛下,舒公子在长乐宫外求见。” “让他去正殿见朕。” 留下一句话,姜梦璇一甩长袖,向正殿走去。 晴雯很是不解:“奇怪,陛下这是怎么了?” …… “陛下,这是小生亲手为您煲的银耳羹,希望能合陛下口味。” 舒影文小心翼翼将一盅上品瓷罐放在姜梦璇桌前。 这几日,舒影文并没有去帮姜梦璇解决眼下急缺的地势问题,而是每天变着花样为她准备膳食。 因为他十分清楚,论财力自己不如慕长歌,论办事魄力和能力,更是不如沈浪。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姜梦璇无微不至的照顾,以此来打动她。 而且,他认为,相比慕长歌和沈浪,自己的行为最容易获取姜梦璇好感。 毕竟历来皇家赘婿最看重的是听话顺从的人,而不是一个能力出众的人。 从舒影文的认知来看,自己反而是帝婿最合适的人选。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些天做的膳食,姜梦璇根本是一口都没动,全都私下处理掉了。 姜梦璇虽然是帝王,但也有精神上的洁癖,对于不喜欢的人是不会给予任何的心灵寄托。 替代品,白月光这种东西,姜梦璇只觉得十分恶心,与她三观严重不符。 看着眼前这盅热气腾腾的银耳羹,姜梦璇沉思了半晌才道:“你有心了,朕很是欣慰,这段时间,宫里住的还习惯么?” 舒影文心中十分激动,这是姜梦璇破天荒开始关心起自己的起居,说明自己在她心中逐渐起了变化,是个好兆头啊。 于是立马回道:“回陛下的话,陛下所赐,小生很是欢喜,但能陪在陛下身边,才是小生最感到开心的事。” “嗯,你习惯就好,以后缺什么只管跟晴雯和舒悦去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姜梦璇轻轻应了一声,反而让舒影文觉得看到了无穷的希望。 他深情款款地回道:“宫内一应俱全,陛下不必为小生考虑太多,应该多保重龙体才是。” 就在这时,晴雯又来禀报:“陛下,沈百户在宫外求见。” “速速宣他进来!” 姜梦璇想都没想,直接让晴雯喊沈浪觐见。 她自己都没发觉,这一刻的语气竟是有些急不可耐。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她满心满脑子都是有关沈浪的问题。 现在正主来了,算是松了一口气,也可以问出心中的疑惑了。 “舒公子,你先下去。” “是,陛下。” 本想和姜梦璇多待会儿培养感情的舒影文,只能无奈起身告辞。 临走前,又不忘提醒一声:“陛下,这碗银耳羹去热解暑,可别忘了喝啊,小生告退。” 等他离开后,姜梦璇立刻整理下仪容,带着复杂的心思看着门外。 不多时,一阵响亮的皮靴踏地声由远及近,沈浪挺拔的身影终于浮现在女帝眼帘。 不等姜梦璇开口,沈浪前脚踏入殿中,第一句话就是…… “陛下,您答应卑职的赏钱,今日卑职可以领到么?” 姜梦璇闻言,再看着沈浪自信满满的脸颊,只是微微一沉思,便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事情都办成了?” “成了。” 沈浪掏出那份城郊以西的地契。 “三千七百二十二亩地,已登记造册,归入女帝名下,你请过目。” 晴雯从沈浪手中接过地契,小心翼翼递到姜梦璇手中。 姜梦璇看完上面曾谦的落款和手印,以及转让名字就是自己时,饶是修养再好,情绪也起了不小的波动。 沈浪,他真的三天不到就搞定了曾谦?! 第48章 女帝的心魇 “沈浪,你跟朕说说,是怎么办到的?” “陛下不必过问,如今合适土地已经到手,下一步该着手建立工业区了。” “不行,你必须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花了多少钱?” “其实,卑职分文未取,是曾府尹明大义,主动将地契转让到陛下名下。” 沈浪将过程简单一说。 姜梦璇听完,久久没有回过神。 如此卑鄙的手段,却是那么简单有效。 “沈浪,你这样做就不怕得罪整个金陵官场么?” “还记得陛下答应过卑职什么?你说过无论卑职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支持卑职, 既然有了陛下的承诺,那卑职办事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只要结果是符合预期的,手段卑劣又如何, 何况,曾谦得到的那块地,手段同样不怎么光彩。” 这句话倒是没什么异议,姜梦璇对曾谦同样没什么好感。 当初自己登基,就被他公然冷嘲热讽,几次搞得自己颜面尽失。 如果他是个什么铁面无私的人也就算了,但问题是曾谦一样是个拥有灵活底线的双标党。 宽于律己,严于律人算是对曾谦最完美的评价。 现在沈浪倒是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着实让她心中一阵暗爽。 但同时,她也为沈浪以后的遭遇感到一阵担忧。 毕竟曾谦可是瑕眦必报,心胸狭隘的酸儒,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后一定会针对沈浪。 只是那句“既然有了陛下的承诺,那卑职办事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让她有股莫名的悸动。 “沈浪,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这一次朕得谢谢你。” 沈浪忙摆手道:“谢就免了,陛下,您答应卑职的那一份赏钱是不是该兑现了?” “谢”你还真别谢,一谢顶千金,自个儿可没这么蠢。 姜梦璇闻言,不由轻叹一声:“虽然土地的问题的确已经解决了,但建厂研发科技依然需要大笔钱财, 朕听过你对工业规模的规划,需要很多钱,国库那边暂时不能指望, 朕眼下只能用自己的私库提前做投入,所以沈浪,朕答应你的钱, 可否先欠着,等以后形势好转了再给你补上?” 沈浪回道:“敢问陛下眼下有多少钱?” 姜梦璇:“眼下朕的府库只有三万两黄金,眼下打算再把朕以后的嫁妆拿去公拍,大概能凑个十万两左右的黄金。” “那陛下那笔钱还是自己留着。” 沈浪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刚从叶墨地方搞来的一百万两黄金的手书和信物。 “这是卑职从叶相地方募集来的一百万两黄金,陛下可以凭此二物去叶家商行取来钱粮, 有了这些钱,前期的工业科研投入也差不多了,至少能撑一年,一年缓和期过后,可以加大规模投产。” 姜梦璇瞪大了美目,惊呼一声:“你去相国府了?” 沈浪点点头:“叶家那么多钱,叶相正为如何花钱感到头疼, 卑职不过顺道帮了他一把,他感激卑职也来不及呢。” 麻了,彻底麻了。 看着沈浪似乎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姜梦璇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魔幻不可置信。 如果全天下谁能从叶墨地方要到钱,那么沈浪怕是第一人了。 “哦,对了,还有。” 沈浪又拿出杨雄和魏东海给的商业协议以及奴籍转让协议。 “大理寺左卿和户部侍郎也深受卑职感召,愿意支持卑职的规划, 分别将矿产价格自降市价四成,以及将工匠和炼金术士的户籍转让到陛下名下, 有了这些,前期陛下的工业开展会顺畅许多,也能节省大量开支, 所以陛下你也不用烦恼了,早些可以准备建厂投入生产, 哦对了,为了节省成本, 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之前,第一座钢铁厂房和蒸汽加工厂就能如期竣工。” 姜梦璇听的是一愣一愣。 她万万没想到,让沈浪搞块适合搞什么工业科研的地,他竟然给你整出这么多动静。 本以为一步一步走的路子,沈浪竟是一口气全走完了,都给你安排的妥妥善善,根本不用自己劳心劳力了。 这种办事效率,远远超过了姜梦璇的预期。 自己一分钱没花,沈浪就帮自己摆平了所有以后要走的步骤,连启动资金都给搞到手了? “沈浪他有大用。” 再次回忆起姜尚贤对自己的嘱托,姜梦璇顿时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触。 有这么个得心应手的下属,更是为了目的不惜得罪整个京师官僚世家的风险,果断有头脑,岂止是有大用啊。 想到这里,姜梦璇更加笃定了要把沈浪留在身边的想法。 “沈浪,朕再次跟你说声谢谢。” “陛下,卑职不需要谢,需要的是实际的东西。” 听到这话,姜梦璇眼睛不由一眯。 他就这么喜欢钱么? 朕这么个美人在你眼前,你就真没一点想法? “沈浪,朕很好奇,你都从叶墨处要来一百万两黄金,就算从中抽一部分,朕也断然不会察觉,为何不那么做呢?” 沈浪回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卑职虽然一介匹夫,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这些钱是卑职拿来建设工厂用的,岂能私下独吞,卑职只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其余的一概不取, 毕竟正儿八经的来的钱,花的才舒心。” 姜梦璇浅浅一笑:“看来,你还挺有做人原则的,这次你立了大功,又替朕省下那么多钱, 朕若是再推脱也说不过去,便赐你三千两黄金。” “多谢陛下!” 沈浪心中狂喜。 三千两黄金,尼玛这下发达了,比之前说好的足足多了两倍。 这么看来,这女帝虽然有些腹黑,但也挺大方嘛。 “先别急着谢朕。”姜梦璇继续说道,“有关工厂建造方面的事,朕希望由你来亲自督造。” 沈浪:“这个倒是没问题,但陛下,卑职现在的身份是百户,要是去督造工厂的话,那得另给一份俸禄才行。” 姜梦璇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你开个数,多少合适。” “每月白银二百两,并且所有工人一切起居、薪水都必须有卑职来亲自安排。” “好,朕答应你,这事交给你朕也安心。” 姜梦璇答应的非常爽快,看沈浪的眼神也是越来越顺眼。 “如无他事,那卑职先去勘察地形了。” 沈浪拱手准备离去。 “等等,朕还有件事想问你。” 姜梦璇忽然叫住他。 “陛下还有什么疑问?” “你……” 姜梦璇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和苏韵之间有什么关系?” “关系?我是他上司,她是我下属,就这关系。” 沈浪不解。 “除此之外,就没其他关系?” “卑职不明白陛下指的是什么。” 姜梦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稍作思索便灵机一动。 “沈浪,将你左手伸出来,让朕看看。” 一听这个,沈浪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怎么,有什么让你为难么?” “这倒不是,只是卑职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守阳砂这种东西。” 说着,沈浪十分不情愿的将左掌伸了出来。 等看到沈浪手腕处那点鲜红的守阳砂时,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一切针对沈浪的谣言已然不攻自破。 “这东西让你很难堪么?” 姜梦璇奇道。 沈浪:“不敢欺瞒陛下,这对卑职的心灵有很大创伤。” 姜梦璇闻言,抿嘴一笑,随即说道:“好了,你先回去。” “那卑职告退。” 说完沈浪慢慢退向殿门口。 “哦对了,陛下。” 临到门口,沈浪又转身指着那碗银耳羹说道。 “酷暑时节,陛下吃点银耳羹祛暑可以理解,但内中的天河草还是少放些,只会让陛下越喝越感燥热。” 说完,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姜梦璇英眉一蹙,立马端起那碗银耳羹凑到鼻尖闻了闻。 “果然放了天河草,看来这舒影文也没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啊。” 话毕,姜梦璇将银耳羹倒向了一旁的金盂。 天河草,太武大陆一种上等食材,冬季少量食用可以驱寒,但在酷暑时节,若是食用周期过长,或者一次食用太多…… 就会让人产生淫性不可自拔。 幸好,舒影文做的那些东西,他一口都没动。 不然…… 姜梦璇回想起楚国几位女帝的下场,即便大热天也不由感到一丝寒意。 宫廷禁书《女帝秘录》记载,在自己之前楚国有六位女帝,登基前后期判若两人。 她们抱负远大,不会比姜梦璇小。 但在登基为帝十年内,之前还是英明睿智的女帝,却迅速对皇权失去了兴趣,堕落欲求不满的淫贱之女。 每每思及《女帝秘史》中记载的淫乱到震碎三观的海量案例,姜梦璇总会感觉仿佛灵魂深处都在颤抖。 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么? 她真的不敢去想。 唯一能做的,就是杜绝一切可能导致自己性格产生变化的条件,不让暗处的针对者有任何可趁之机。 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 这就是姜梦璇的心魇,只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罢了。 第49章 报复?呵呵。 时间飞逝,眨眼半个月过去。 金陵郊外的工厂已经开始动工。 沈浪给予那些还是奴籍的工人待遇可以说是非常的牛马:只管三顿饭,三个月发三两白银,懂炼金的术士多二两。 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沈浪甚至让姜梦璇把那些关押在死牢的囚犯全部放出来劳动改造。 普通工人的工作时长是一天10小时(5个时辰),超出算加班。 囚犯的牢改没工资,并且一天至少14小时,待遇是一日三顿,外加一顿夜宵。 丑恶资本家的嘴脸一览无余。 但大家却干的十分卖命,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 那是因为沈浪还给了一个承诺:等工厂完全竣工之日,所有人都可以脱离奴籍,并且薪酬另外再谈; 至于那些劳改犯干一天减刑一个时辰,有特殊贡献的这是干一天减刑半天,哪怕你是死刑犯也能靠工作活到寿终正寝。 正式开工会给多少,普通工匠不知道,但那三十名炼金术士已经明确了。 每人一月保底五十两白银,他们的主要军用职责就是研制出合金钢铁、火棉、雷酸汞、烧碱、硫酸等化学产品,顺道把火药调配出最适合的比例。 不是沈浪不知道军工钢铁的锻造方式,但这是玄幻世界,在原有基础上一切都必须能适应当下环境来做出相应改变。 而要试图把一个由武者集团把控的农业化社会转化到工业化,光靠自己一个人实在过于牛马,必须得仰仗群体力量才行。 看着上万几乎的劳力日以夜继的在工地上忙碌下,工厂地基逐渐成型,沈浪舒展了下懒腰,很满意眼下的工程进度,打算回家去将设计图纸给画出来。 “沈百户,您喝茶。” 苏韵端着杯刚泡好的菊花茶递到沈浪面前。 因为有沈浪的帮助,自己的母亲暂时没有危险了。 而且跟着沈浪管理厂子,什么都不用做,每月还能多拿五两银子最基础额外创收,家里那边也算是稳住了。 沈浪接过喝了一口说道:“这几天你们几个就继续在工地盯着, 具体监工流程你们也该清楚了,有什么问题只管用传音玉牒通知我, 记住千万别出岔子, 现在人手是不多,很多事你们都得多用点心, 等工程完工那日,属于你们的那份,我不会吝啬的。” 苏韵:“沈百户放心,这里有我们几个在,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嗯。” 沈浪应了一声,转身向金陵城中走去。 然而,在回到自家门前,却被眼前的场景给怔了一下。 只见自家庭院门前,堆满了垃圾不说,院门还被人破了个洞。 “谁干的?” 沈浪回头看向经过的街坊邻里。 这些人对上沈浪那几乎能吃人的眼神时,本能的别开脸去不敢与其对视。 就在他打算抓个人问问时,一阵戏谑的口哨声在身后响起。 只见一名尖嘴猴腮,一看就活不过三章的卡拉米,蹲在路边,手握一条狗链,十分嚣张的向沈浪招招手。 在他身边还有三个袒胸露腹,肩扛管制工具的流氓地痞,不停抖着躯体尽量让自己显得十分有个性。 看这些人的表现,沈浪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自己读初中时,站在校门口,专门勒索放学学生的社会人。 看上去很牛批,实际上都是群弱鸡,丁真、坤哥来了都能一挑三。 卡拉米见沈浪迟迟没有动作,立马显得不耐烦:“喂,过来啊,老子在招呼你,你他么耳背听到没有?” 沈浪微微一笑,悄然走到卡拉米身边。 不等卡拉米开口,直接问道:“你干的?” 卡拉米缓缓起身:“兄弟也是受人所托,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对了,他让我再给你带句话, 只要你在金陵城一天,你的日子就别想好过,嘿嘿嘿,总之好自为之。” 说完,卡拉米转身就要走。 但下一刻,一只铁手直接掐住他后颈,不等他反应,直接一个后空翻180°旋转,重重摔在了地上。 “啊~” 一声惨叫,卡拉米只觉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 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拳到肉的回音,另外三个地痞也一起跟着卡拉米五肢朝地,发出阵阵痛苦呻吟。 “那你背后的人一定没告诉你,你们得罪了一个什么人。” 沈浪话音一落,直接一脚踩断卡拉米第五条腿。 “啊,不,我的坤儿啊~” 卡拉米发出惨绝人寰的呐喊,看的周围吃瓜群众本能夹紧了双腿。 “说,谁指使你的?” “我,我死也不会说……” 沈浪闻言,点了点头:“是个爷们。”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副铁指套套在了右掌上。 “希望你能死扛到底。” 砰—— 一拳,鲜血飞溅。 卡拉米脸颊上顿时血肉模糊。 砰—— 又一拳,卡拉米的脸部已经完全破裂,森白的齿印依稀可见。 砰砰砰砰砰—— 又是不知道几拳下去,卡拉米的脸彻底整个凹陷,已经完全不似人形。 而他也在沈浪的酷刑之下,当场断绝了生机。 这一幕,看的其余卡拉米瑟瑟发抖,更是集体屎尿失禁,恶臭漫天。 好不容易,等沈浪察觉对手已经没有呼吸后,不由摇了摇头:“啧啧啧,我都还没用力,你怎么就倒下了?算了下一个。” 说罢,他把目光瞄向另外三个卡拉米。 “是曾府尹让我们来的。” 只是眼神这么一瞟,剩余三名地痞竟是异口同声把主使人给供了出来,生怕晚一步就要步卡拉米后尘。 沈浪闻言,冷笑一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中一人忙道:“曾大人说你让他颜面扫地损失巨大,这口恶气若是不出, 必会被同僚耻笑,必须要让你明白京城到底谁说了算,沈大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这一回,求您了~” 说完,三人齐齐跪在地上不断向沈浪磕头。 其中一人哭喊道:“沈大人,我上头三岁老母,下有八十女儿,中间还有个面瘫的老爹,我要是死了,他们可就没法活了~” 还有一人更是夸张的将嘴张成“o”字型:“沈大人,求您饶我们一回,我刚把我家嫂子肚子搞大, 孩子不能没有亲爹啊,没爹的孩子以后肯定会被欺负的,啊~求你了,沈大人,放过我们——” 眼看这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沈浪也没了继续追究的兴趣,直接喝道: “别哭了!日落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要是等我回来有一点不合心意,哼……” 说完,沈浪眼神犀利无比,起身向西区方向走去。 “既然你要跟我玩,那就陪你玩,看看到底谁先撑不住,呵呵……” 于此同时,未央宫地牢内…… “啊~为什么啊陛下~” “别打了~别打了~” 赵昂被吊在小黑屋内,遭受着一群酷吏的鞭笞,此时已是浑身鲜血淋漓。 姜梦璇安静的坐在小黑屋外,对里面发出痛苦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看着沈浪送来的工程进度表。 直到小黑屋内呻吟声禁止,房门打开声音响起,这才平静地合上册表。 一名狱卒手握皮鞭,来到姜梦璇身前躬身回道:“启禀陛下,赵昂他晕过去了。” “用水浇醒,继续用刑。” 姜梦璇头也不抬,平静地回道。 “遵命!” 狱卒领命回到了小黑屋。 伴随一阵凉水拍在躯体上的声音响起,凄厉的哀嚎声再次响起。 对此,姜梦璇是心如止水,继续翻开报表一字一行看去。 对于这种造谣中伤沈浪,犯下欺君之罪的人,她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更别提沈浪在姜梦璇心里的位置,已经重要到无以复加。 楚国能否兴盛的关键,都寄托在他身上。 要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万一沈浪跑了怎么办?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赵昂这种小人必须给予严惩。 第50章 互相伤害 当第七盆水拍在赵昂身上,将他浇醒时,姜梦璇已经淡定地坐在了小黑屋内,平静地注视着赵昂。 “陛……陛下……这是……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卑职,卑职到底犯了什么错,请陛下给卑职一个明白啊……” 此刻,赵昂已经鲜血淋漓,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对于今日的遭遇至今还是摸不着头脑。 依稀之中,他记得姜梦璇为犒赏自己弹劾有功,命人送来了御膳,等他吃完后就直接不省人事。 再醒来,就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身上被特制的绳索捆缚,丹田、琵琶骨也被银针封住,全身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 姜梦璇微微抬眸,面无表情回道:“为何?赵昂,你可还记得加入精卫司时,曾宣誓过什么?” 赵昂气若游丝回道:“卑职……自然记得……效忠陛下,永不背叛……” “那你做到了么?” 姜梦璇全程情绪稳定,但姣好的容颜上却浮现一股淡淡的杀气。 这就是帝王的威严,不怒自威,非当位者根本模仿不来。 “卑职……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姜梦璇:“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啊?陛下,这……从何说起啊……” 姜梦璇双腿交叠,双手环胸,一字一句问道:“你说沈浪和苏韵有染,是真是假?” 赵昂闻言,眼珠子本能向右微微一瞥,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怎么,不愿回答?” “不,陛下,卑职亲眼所见沈浪与苏韵之间行苟且之事,没有半句欺瞒陛下啊。” “是么?那你倒是给朕解释一下,沈浪和苏韵去什么地方行苟且之事不好,为什么非要去娼妓馆?” “这……卑职不知……” 赵昂一时无言以对。 姜梦璇轻轻翘动玉腿:“还不说实话?那这里的十八套刑具,朕有必要让你一一体验下,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 说完,一名狱卒十分配合的从火盆里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步一步向赵昂逼近。 感受热浪迎面的窒息,再看狱卒那狰狞的面容,赵昂惊的忍不住吞咽一下口水。 “我说,我说!” 在极端恐惧面前,赵昂终于屈服了,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陛下,是卑职心仪苏总旗已久,但苏总旗对卑职并无心意, 因此卑职怀恨在心,见不得苏总旗和沈浪走的近,这才欺瞒了陛下, 望陛下饶卑职一次,卑职真的知道错了。” “所以为了你的一己私利,你就不惜拿这件事来分离朕和沈浪?” 姜梦璇宁静的外表下,内心已经充满了怒火。 还好自己够冷静,要不然误会了沈浪,天知道会不会气的他第二天就跑路。 姜梦璇十分清楚,那颗小小的守阳砂根本束缚不了沈浪任何行动,他愿意留下来只是因为他愿意,自己手中根本没有足够的筹码来约束他。 而这个人,还是沈浪同僚,竟然不惜要致他于不利境地,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 姜梦璇是真的怒了。 “好,既然你已认罪,按照精卫司法度,恶意中伤同僚、欺君罔上,纠缠同僚女下属,数罪并罚,当诛九族, 但念你好歹也为精卫司出过力,九族可免,朕就赐你缚面之刑,留你一具全尸。” “不,不,陛下,饶命啊陛下,卑职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开恩,开恩啊。” 然而,姜梦璇对这败类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起身步出了牢房大门。 “陛下,陛……唔……” 赵昂还待继续求饶,一张沾湿的宣纸已经拍在了他脸上。 狱卒仔细的将宣纸在他脸上捋平,随后又淋上一勺水,继续将下一张宣纸叠加缚上。 “陛下……唔……唔……唔……” 赵昂奋力挣扎,浑身止不住的抖动,但很快就有几名狱卒用力按住他的身体。 紧接着,一张又一张蘸水的宣纸全数贴在了他脸上。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缚面第十二张纸时,赵昂才停止了挣扎,结束了他这毫无意义的一生。 …… 翌日清晨,卯时时分,曾府大院门口。 曾谦舒展下双臂,在小厮伺候下,登上了前往京兆府的马车,准备开始一天的摸鱼。 马车行在宽敞的管道上,有序向前驶行。 或许昨晚与新纳的小妾鏖战过度,今日的曾谦只觉得十分的虚,便趁此机会靠在车厢软垫上打算补个觉。 不知不觉间,忽然一阵强烈颠簸,猛地将蹭谦从迷糊之中惊醒。 不等他开口责骂车夫,就听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木质摩擦声。 慢慢地,他感觉身体逐渐失衡,不受控制往左边的车帘靠去。 咔嚓—— 轰~ “老爷,小心~” 车夫惊呼一声,猛地跳下马车,只见车轮忽然整个断裂,车厢迅速开始倾斜。 “吁~~” 下一秒,快马失控一声长鸣,猛然向前一冲。 整个车厢瞬间与快马分离,伴随一阵轰鸣声,车厢顿时被摔的粉碎。 “啊~~” 曾谦发出一声杀猪一样的鬼叫,整个人不受控制被掀飞出去。 轰~ 最后刚好撞翻一车装有夜香的推车,浓浓的金汁直接撒满地,也包括曾谦全身,脑袋更是直接栽入一只粪桶之中。 如此意外的一幕,着实让倒夜香的老汉都傻眼了,忍不住调侃一句:“看来这位大兄弟是真的饿了,连屎都不放过,佩服,当真佩服啊!” “啊~” 沦为粪人的曾谦将扣在脑袋上的粪桶取开,向四周凝望一圈,不由大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一张嘴,又是满嘴喷粪,物理层面的喷粪。 就连要靠近的车夫也是忍不住掩鼻远避! “呕~” 察觉眼下处境的曾谦忍不住狂吐不止。 “可恶,本官身为京兆府尹,竟然会被这等腌臜之物袭身,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再次干呕不止,指着马夫道:“你在干什么,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来扶本官!” 迫于无奈,马夫只能强忍恶心憋着气将曾谦从粪堆中扶起。 “回府,给我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本官的车驾会无缘无故断裂,查,一定要查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孩童拿着张来到曾谦身边。 “请问您是京兆府尹曾大人么?有位英武的小哥哥,让我将这张纸交给你。” 说完,不等曾谦回复,孩童就把纸放在马夫手中,转身快步跑开了。 显然这孩童也十分嫌弃此时想粪人。 曾谦接过纸条打开一看。 只见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想跟我玩是,行,那就来互相伤害啊。 “沈浪!” 曾谦气的直接将纸撕碎。 “本官定与你势不两立!” 第51章 君臣翻脸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曾谦回到府中,足足洗刷了三个时辰,才把身上的屎味清洗干净。 一提起沈浪对自己的挑衅,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庶民也想攀龙附凤,妄图与我等世家唱对台戏? 哼,本官收拾你那是抬举你,现在还敢跟本官作对, 今日之耻,本官一定要十倍百倍向你这庶民贱人讨还回来!” 曾谦独自在房间内无能狂怒,惊的那些小妾侍女是瑟瑟发抖,连连后退。 偏在这时,下人一声惊呼传来。 “大人啊,不好啦~” 曾谦不耐烦咆哮一声:“又怎么了?” 下人连滚带爬来到曾谦脚下,指着门外,哆哆嗦嗦说道:“大人,您,您还是去看看,小少爷他,他……” “我儿怎么了?” 一听到自己最小的儿子出事,曾谦顿时心急如焚。 “大人,您自己去看看。” “快,带路。” 等来到前厅,看到自己小儿子曾爽的模样时,顿时吓的瘫坐在地。 只见五岁大的儿子,虎头虎脑长得甚是拟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儿子的发型比较有个性。 半边被剃的一毛不拔,俗称阴阳头。 “爹爹,这头发好好玩,大家看到都在笑我啊。” 噗—— 曾谦忍无可忍,直接一口老血吐出。 他一把抱住儿子嚎啕大哭。 “儿啊,是爹对不起你啊,是爹对不起你啊,你放心, 爹一定会找出欺负你的凶手为你报仇的,告诉爹,是谁干的。” 曾爽不解的看着曾谦,只是一个劲傻笑。 “爹,我不活了~” 忽然一道女声传来。 只见一个少女衣着发型凌乱,捂着脸跑入大厅。 这是曾谦的二女儿曾柔。 “女儿,你怎么了?” “爹,今日我与唐公子一起去踏青,在路上被一群蒙面的地痞流氓当街欺负, 他们……他们脱我的衣服,还一个劲的摸我,大庭广众都被人看光了……” “什么?” 曾谦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这么多的事,好像都是针对自家来的。 “不是有唐公子在一旁陪着么?他没有帮你?” 曾柔一听,哭的更凶了。 “没有,他就一直在边上看着,任凭我怎么向他呼救,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是巡检司的人赶来,那些蒙面地痞一哄而散,女儿怕是连清白都要被坏了。” 说到这里,她抽噎着擦了擦眼角泪滴。 “女儿本想让唐公子安慰我几句,但没想到,他竟然骂我不知检点, 说我不配进他唐家大门,回去就要让唐伯父写退婚书,爹,女儿的命真的好苦啊~” 说完,曾柔哭的更是梨花带雨,那叫一个鬼哭神嚎。 曾谦只觉脑袋气血上涌,强忍住再次吐血的冲动。 “别哭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了,沈浪!本官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这就进宫面圣弹劾你!” …… 当晚,未央宫内。 “陛下,臣恳请陛下,将沈浪剔除选婿名单,此人目无王法,根本不配成为我大楚帝婿,还请陛下明鉴!” 气的肺都快炸开的曾谦,亲自来到姜梦璇面前,打算借此弹劾沈浪,将他逐出朝堂。 姜梦璇闻言,脸色瞬变:“曾府尹,你最好把话给朕说清楚,沈浪凭什么不配成为选婿人选?” 曾谦抬头直视姜梦璇道:“沈浪屡次三番与本官难堪,今日更是让本官以及曾家颜面尽失, 试问这么一个毫无礼数,目无世家的卑贱之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帝家选婿,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将沈浪贬为庶人,交由刑部发落!” “你说这些话,可有凭证?” “臣亲身经历,难道还会欺瞒陛下不成?” “空口无凭,凡事必须要有证据,敢问曾府尹,可敢把证据呈上来!” 曾谦眉头一皱,低头阴沉着脸说道:“陛下莫非要袒护沈浪不成?” 姜梦璇一听,顿时面若寒霜:“曾府尹!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朕说话?朕要袒护谁,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曾谦眉头锁的更紧了,不由冷笑出声:“看来陛下是真的打算将沈浪袒护到底么,好,臣之前早就说过, 陛下女儿之身,根本不配为我楚国国君,臣不过是看在恩师叶相份上,这才不与陛下为难, 现在看来,臣当初的作为丝毫没错,你根本不配为大楚国君!” 姜梦璇被气笑了:“什么时候,朕的皇位还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曾谦,你这是在威胁朕么?” 曾谦拱手道:“臣不敢,臣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身为帝王不能意气用事,更多的是该为大局所考虑才对, 为了一个小小的沈浪,陛下难道要跟整个大楚世家为敌?” 姜梦璇起身缓缓回道:“曾府尹,朕今日也就把话放在这里,朕才是大楚的帝王,只要朕还坐在龙椅上一日,你就休想碰沈浪一下, 你若是敢动他就是跟朕为敌,真以为朕现在还是一年前初登大宝时,那个不知所措的新君么?” 曾谦眼神冰冷:“既然陛下已经有了选择,那臣也就不再相劝,但臣要提醒陛下一句,与天下人为敌,必会被千夫所指, 言尽于此,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哼!” 弹劾沈浪无果,本就对女帝没好感的曾谦转身甩袖离去。 姜梦璇眼睁睁看着曾谦离去,却没有直接去动他。 曾谦在民间声望,尤其在世家之中颇有分量,加之又是叶墨学生,处理稍有不当,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此刻,姜梦璇心中浮想的画面是自己操控着加特林,对着曾谦疯狂输出。 他真的希望沈浪赶紧把那些科技成果发展起来,到了那时,谁还敢对自己这般的不敬? “陛下,沈百户求见。” 这时,晴雯来报。 “宣他进殿。” “是。” 不多时,沈浪抱着几张图纸来到了姜梦璇跟前。 “陛下,这是工厂竣工后,卑职规划所产的第一批设备,您请过目。” 姜梦璇怔怔地看着沈浪,她真的很好奇。 为什么在任何时候,都看不到这少年脸上有丝毫的退缩? 似乎什么东西都难不住他一样,他的那股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从晴雯手中接过图纸打开看去。 “这是什么?” 当一幅整洁干净用铅笔勾勒的平面设计图映入眼帘时,姜梦璇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这种设计图纸内标注了许多数据,具细尽在其中。 虽然很多地方是看不懂,但姜梦璇本能觉得这比原先常用的设计要精细几十倍不止。 “陛下,这第一套设备乃是改进后的纺织机, 一台纺织效率胜过眼下传统纺织机十倍不止, 只要纺纱原料充足,一日至少可织布二十匹以上, 当然这只是手工纺织机,等设备技术成熟后, 卑职打算采用蒸汽纺织机来取代,眼下这些只是暂时的替代品。” 第52章 没有经济,如何暴兵? 纺织机? 虽然姜梦璇绝对相信,沈浪所说的改进纺纱机一定能达到他所说的那种纺纱效率,会给大楚纺织业带来巨大改变。 但她更想要的是加特林。 自从那晚见识过加特林的威力后,姜梦璇是做梦都想组建一支加特林大军,然后带着横扫整片大陆。 至于这纺织机什么的,兴趣真的不大。 见姜梦璇兴致索然,沈浪立马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陛下,卑职知道你想要的是强大的军械兵器,但是眼下这款纺织机, 却是军工产品能实现量产质变的基础,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小小的物件, 它足以爆发出强大的战争底蕴。” 姜梦璇眼前一亮:“此话怎讲?” “陛下,就以那加特林为例,你可知一把仅造价就需要几何?” “朕不知。” “一把加特林,卑职预估初期造价七百五十两白银, 若以后流水线标准化作业形成,即便价格下降也需要二百六十两白银, 但这仅仅只是空枪的造价,还有弹药补充,机械维护等一系列后勤, 一把加特林价格从出厂到寿命终结,大致耗费在四百两白银左右, 敢问陛下,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财政作为支撑,你打算如何维持这套军工体系的完整运转? 这还只是一种武器,而一旦爆发战争,必须有多种军械相互配合,这其中投入的钱财根本不是眼下的财政能耗费的起, 如果陛下不进行经济变革,提高生产力水平,那这军工研发是维系不了多久的, 不是卑职危言耸听,如果以大楚现有的经济生产力,即便卑职现在就打造出一支万余人规模变革后的军队,也照样养不起。” 姜梦璇闻言大惊:“以我大楚国力,竟是养不起一支万人的军队?沈浪,你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沈浪淡定回道:“绝非危言耸听,陛下请仔细想想,是不是每一次与外敌交战, 无论胜负,最苦的永远都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 每一次战争都会有大量百姓沦为奴籍甚至脱籍成为黑户? 因为战争所需的粮草,几乎全部都是由他们来承担, 这种方式若是不改变,军工变革最终还是会走向失败。” 姜梦璇沉默了,因为沈浪真的把问题看的太过透彻。 其实这就是小农经济的局限性,承受不起任何的挫折。 哪怕只是一场天灾都会让无数农户破产,更不用说是场大规模的战争了。 比如汉武时期,汉军打赢漠北之战,但代价却是相当惨重。 五十万地方郡兵,几百万百姓千里运输辎重,为的就是确保十三万汉军骑兵能对匈奴作战顺利不得已而为之的后勤保障。 结果就是,在如此大规模,几乎动摇国本的后勤支援下,汉军取得了漠北决战胜利,但战马却还是饿死累死了足足十一万匹。 加之武帝期间可以用穷兵黩武来形容,虽然打出了一个民族称谓的由来,但代价却是差点把整个汉帝国拖入深渊绝境。 说到底这就是小农经济的弊端,承受风险能力太弱,根本经不起任何逆风考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被马妖粉丝称“大号汉武”的盖章哥,说他什么没穷兵黩武,简直在跟你睁着眼胡说。 盖章隆晚年的白莲起义怎么发生的马妖粉丝心里没点逼数?就是因为朝廷财政趋于崩溃导致的大规模浩劫。 真要谢,还得谢他儿子嘉庆,要不是他顶住压力平定席卷南方七省的农民起义,马妖王朝得提前嗝屁。 至于什么和珅有几亿白银什么的……奉劝大家还是现实点,和珅家里抄出来的白银字画古玩,折算银子一共是930多万两。 这点银子在盖章龙时期也就刚够被越南打一顿而已。 经沈浪这么一说,姜梦璇立马醒悟过来,忍不住反问道:“那如果改变了眼下这种经济结构,是不是百姓就不用受苦了?” 沈浪摇摇头:“不管未来军事如何发展演变,战争爆发首先影响的必然会是百姓, 卑职变革,打造新式杀器的目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威慑邻国, 当然要是经济变革成功,即便爆发一场大规模战争,百姓所承受的的压力也会比眼下小很多, 所以陛下,你现在还觉得这台纺织机是个小玩物么? 只要百姓富足,国力自然也就变强了,承受灾害的能力也不会跟现在这般脆弱。” “沈浪,你打算怎么做?说给朕听听。” 全新的理念,给了姜梦璇极大的冲击。 她提起精神,仔细开始听取沈浪的规划。 “陛下,卑职是这么想的,等工厂落成后,卑职会第一时间产出一批手工纺织机,将其转让到陛下名下。” “为何给朕?” “陛下可以用这批纺织机,办一个属于自己的皇家纺织厂, 然后从大楚各地的棉农手里大量采购棉花,并与他们签订长期合作协议。” “棉花?你是说,要用棉花来纺纱织布?” 沈浪一愣,这才想起大楚目前对棉花的认知仅停留在做棉被、棉衣和观赏性上,平民用的衣料大多是麻,富人用的多是丝绸或者羊毛。 棉花市场一片空白,这不正是抢占商机的好时候。 “是,陛下,棉花做的布料虽不如丝绸舒适,但也不会差太多,甚至也有自己的优势, 只要陛下能将这市场打开,多的不敢保证,但一年百万两黄金的净收入,是绝对能达到的。” “百万两黄金?” 饶是姜梦璇身为一国之君,在听到这个数字时也不由震了一下。 自己府库一年也就五万两黄金可支配,如果成功,那可就多出足足二十倍的收入,那岂不是…… 殊不知棉花在军事上也有极大的用途,但沈浪并没有明说,因为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比如弹壳底火所需的火棉…… “好,朕允许你先造这些纺织机,至于棉花供应,朕也会让人去各地跟人商谈。” “是……” 沈浪应了一声,随后抬头说了一句。 “但卑职也有个条件,陛下的皇家商行内,必须要由卑职至少三成的红利分成。” 姜梦璇闻言,不由眼一眯。 好你个沈浪,说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自己利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和朕成亲,还需要那些红利分成么? 我的不就是你的?还分彼此做什么? “三成,朕怕是很难答应,只能允诺你两成。” “多谢陛下。” 沈浪心中一喜,这么一来,以后就可以源源不断获取收益来源,忙完这阵就能躺着把钱给赚了。 “唉。” 姜梦璇无奈轻叹一声,看沈浪这模样便能猜出这简直就是掉钱眼子了。 “还有,陛下请看,这是蒸汽设备的设计图纸,以及炼钢炉的构造图……” 看完沈浪提供的工业设备图纸,听着他描述的功用,姜梦璇心中久久未曾平静。 眼前的少年神情竟是如此的专注,认真的让她感到一阵恍惚。 直到沈浪说完,姜梦璇才轻启朱唇问道:“你说的这些,朕很多不是很理解,但朕相信你可以搞好, 只是朕还有个疑问,你当真不怕得罪整个世家反噬么?你来之前, 曾谦已经向朕强烈提议将你剔除选婿之列,是巴不得要治你于死地,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沈浪一脸无所谓:“只要陛下愿意全力支持卑职,那卑职就算得罪整个大楚官场又如何?” 姜梦璇:“可如果有一天,朕实在顶不住压力,你该怎么办?” 沈浪当即回道:“那卑职会毫不犹豫离开陛下,离开大楚,不会有丝毫的留恋。” 姜梦璇:“……” 这句话,等于直接把天给聊死。 姜梦璇是万万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堂而皇之在一国之君面前说你不支持我的话,那我立马开润这种话。 沈浪这人…… 简直不能用常理来论述。 姜梦璇真的很想劈开他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来骗骗自己么?也太直了。 “陛下,宫外有两位自称是您同门的江湖中人,说有要事求见陛下。” 这时,舒悦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缓解了眼下尴尬的局面。 第53章 姜梦璇的师兄 “知道了,先带他们去水溪殿歇息,朕一会儿就过去。” “是,陛下。” 舒悦领命离去,路过沈浪身边时,眼神里透出一股淡淡的寒意。 “陛下,如果没其他事,那卑职也先退下了。” 沈浪向姜梦璇拱了拱手,转身退出了长乐宫。 姜梦璇想喊住他,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刚才沈浪直白的态度,让她心中很是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解释自己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许久收拾好心情,姜梦璇起身道:“晴雯,带朕更衣!” “是,陛下。” …… “轴承的工艺尚需改进。” “制作齿轮的材质必须用不锈钢才行,目前合金钢工艺刚起步,暂时只能用碳钢来代替。” “炼钢炉必须采用焦炭提温,目前平炉钢一日产出钢铁也就一百五十吨,还是太少了。” “看来要确保钢材质量还是得用转炉炼钢法,电弧暂时别想了,等蒸汽时代的工艺完全成熟再谈。” 走在离宫的路上,沈浪心中一直计算着纺织机的生产工艺问题,尤其是齿轮和轴承的材质需要标准化量产才行。 不知不觉间,他与迎面一男一女错身而过都未曾发觉。 就在沈浪离开一瞬间,与他擦肩男的眉头一锁,不由回头看了眼沈浪背影,嘴里不由嘀咕一声:“这人……” “怎么了三师兄,你认识他么?” 边上一名黄衣女子见他止步,忍不住问了一声。 “不认识,我们走。” 二人都是紫霞宗弟子,女的叫清音,姜梦璇的四师姐。 男的,便是姜梦璇年幼时憧憬的偶像,三师兄许景言。 此回入宫,是为了一件事。 下月初七,许景言和相恋十三年的玄玉宗天骄楚幼薇订婚典礼,特来邀请自家的小师妹回宗门参加。 其实,这件事本来是由柳清欢来通知姜梦璇最为合适。 可偏偏柳清欢自上回被相国府威胁过后,没有帮上姜梦璇任何忙,自觉实在没脸再跟她接触,只能由许景言和清音一起入京通知姜梦璇。 算算日子,他们也有很多年没见这个小师妹了。 许景言还记得当初姜梦璇离开紫霞宗时不过十一岁,而她在紫霞宗修炼那些年,自己也不曾特意关注过她,常年都在江湖上跑动。 这次来通知姜梦璇回宗门,也不过只是尽下同门情谊。 毕竟,在许景言印象中,姜梦璇不过是个时不时围在自己身边转的傻乎乎小女孩而已,很多时候都让他不胜其烦。 只是没想到现在,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眨眼之间居然成为了大楚女帝,真是让许景言有些难以言喻此刻的心情。 此时,刚踏出宫门的沈浪,就被暗中等候的曾谦拦住。 “沈浪,你够狠。” “彼此彼此,礼尚往来嘛。” 曾谦冷哼一声,凑到沈浪身边,小声说道:“你别得意,敢得罪我曾谦的,至今为止没一个有好下场, 给你提个醒,你想当上皇室赘婿的美梦,怕是要落空了,望你好自为之。” 沈浪将脑袋凑到曾谦耳边,同样小声回复:“那我也给曾府尹提个醒,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 但人要犯我一寸,我会把他往死里整,有种你最好弄死我,不然这件事就算你想算了都不行, 明着告诉你,咱俩之间早晚得死一个,我要是没完,以后你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是么?”曾谦不屑一笑,“你可知本官身后有多少背景支撑,以为靠上女帝赏识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别做梦了,女帝保不住你的,识相的话就赶紧躲起来,躲到让我找不到的地方, 否则,我能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恐惧之中,别怀疑,本官向来说一不二。” “那可真是太巧了。”沈浪拍拍曾谦的肩膀,“正好这安稳日子过得太无聊,你要送点乐子给我解解乏,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让我活在恐惧之中的,不过我也要再提醒曾府尹一句,你最好一口气把我整死, 要不然,我能整得你曾氏全族,甚至背后支持你的所有背景都会为你的无知陪葬, 记住了没,我等着你出招找死,千万别光说不练。” “哈哈哈。” 曾谦笑的眼泪都快落下来。 “沈浪啊,你是我见过最有种的人,整死我曾氏全族?你凭什么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你都不怕把事情闹大,我又怕什么?尸山血海我都没皱过眉头, 还怕你这半截入土的老东西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么? 有句俗话说的好,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你曾府尹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 好好掂量下,这件事真的没完,希望你继续作死好让我找到灭你满门的借口,言尽于此,好狗不挡道。” 说完,沈浪直接撞开曾谦,头也不回消失在黑暗中。 捂着被撞痛的肩膀,看着洒脱离去的沈浪身影,曾谦眼中阴霾更甚了。 “别得意,等你被取消选婿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 …… 水溪殿内,因为有水灵阵运转的缘故,殿内温度十分舒适,驱散了酷暑的寒意。 许景言和清音静静坐在殿内,等候着姜梦璇到来。 长时间的等候,让清音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开始吐槽。 “这小师妹当了女帝后,架子未免端的太大了些,竟然让我们这些同门等了这么长时间。” 其实,从二人进入水溪殿开始,满打满算也就一盏茶不到时间。 许景言仔细擦拭着自己手中那把天品寒霜剑剑身,闻听清音说起,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师妹,稍安勿躁,小师妹现在贵为一国之君,当然是以国事为先,我们多等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清音点点头,喝下一口宫廷御茶,不由摇了摇头。 她对这种宫廷氛围不是很喜欢,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殿外响起姜梦璇的声音。 “师兄,师姐,抱歉让你们久等,师妹来迟了。” 听到声音的二人齐齐抬头看去。 只见女帝姜梦璇清冷的身姿悄然出现在水溪殿内。 许景言在见到姜梦璇一刹那,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姜梦璇一身洁白镶有凤凰金丝图腾的素衣,如同白云般轻盈飘逸,散发着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息。 她的一头乌黑的靓发如瀑布般垂与披肩,微微拂过白皙的肌肤,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每一根发丝都显得如此柔顺光滑,仿佛被精心呵护一般。 精致的玉容早已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如今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张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绝世容颜。 高挑修长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都充满了优雅和自信。 举手投足间,姜梦璇浑身上下流露流露出一种高雅不可逆的华贵气质,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这……是小师妹?” 许景言一时间看呆了,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贵气逼人,脱俗仙子般的少女,与印象中那个傻乎乎的小师妹联系在一起。 “见过三师兄,四师姐。” 走到殿中央,姜梦璇微微一笑,欠身向二人行了一礼。 “师妹有事耽搁,让师兄师姐久等,还望海涵。” 许景言没有反应,倒是清音笑着起身迎了过去。 “小师妹,哎呀,真是差点没认出你来,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 竟是出落的这般娇艳动人了,啧啧啧,本以为闻听大楚女帝乃楚国第一美人不过是句恭维之词, 不想今日一见,可真是羡煞师姐我了。” 姜梦璇浅浅一笑:“四师姐谬赞了,不知你和三师兄今回入宫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要通知师妹么?” 许景言不答,眼神停留在姜梦璇脸上就再也没移开过半步。 甚至产生一种“也许小师妹才是最适合当我妻子”的渣男想法。 第54章 曾谦作妖 渣男的本质就是渣,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许景言现在十分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对这个小师妹耐心一点? 听姜梦璇问及,清音立马说道:“小师妹,这次我们来京城找你,只是为了通知你一声, 三师兄跟玄玉宗天女楚幼薇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下月初七, 玄玉宗的宗主会亲往紫霞宗,与师尊一起先将二人婚事定下,顺道敲定正式成婚的日期, 师尊让我们特意前来告知你,希望你能参加当日三师兄的订婚大典。” 姜梦璇一听,立马向许景言欠身笑了笑:“恭喜三师兄,您与楚天女历经多年,总算修成正果结为道侣, 师妹先在这里提前向您道贺,愿你和楚天女能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下月初七,师妹一定准时回宗门给师兄道贺。” 许景言淡然回道:“多谢师妹,也望师妹可以早日找到自己心仪的郎君。” 听姜梦璇如此轻松的说出这段祝福的话,许景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回想起以往在宗门内,她总是会缠着自己出去游玩,在得知自己和楚幼薇的关系后,也总会闷闷不乐,独自一人生闷气。 可现在,眼前出落的如此美丽的师妹,竟是落落大方的祝贺自己订婚,按理说许景言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但不知为什么,心中竟是泛起一丝莫名的烦躁。 就在许景言话音刚落,还在胡思乱想之际,清音却笑了:“三师兄,你难道没关注京城最近的事么?” 许景言不解:“嗯,怎么了?” 清音:“师妹招婿的告示早已传遍天下,已经物色中了三个优秀的人儿,眼下正烦恼该选哪个呢,是,小师妹?” 姜梦璇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许景言一听,语气就有些急了:“师妹,你要选婿么?那可得擦亮眼睛, 有些人是奔着皇权富贵来的,并不一定真心实意对你,你可千万不要被蒙骗了啊。” 这话,似乎是在提醒姜梦璇。 可她听着,心中却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但出于礼节,姜梦璇还是点头回道:“多谢师兄提醒,我会留意的。” 许景言继续说道:“其实师妹,你现在还小, 修武之人也不用那么早成亲的,也许日后还会遇到真正心仪的人呢?” 此话一出,姜梦璇脸上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狐疑之色。 一旁的清音忙道:“三师兄,你说的什么话?小师妹现在可是一国之君,当朝女帝,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不要老拿我们江湖那一套来约束师妹了,师尊说过,庙堂的规矩和江湖完全不同的,我说的没错,小师妹?” 姜梦璇轻阖下明眸:“四师姐,多谢你能体谅。” 许景言这才自觉失言,小声道:“对不起小师妹,师兄江湖走多了,对朝堂的关系有很多不知之处, 若是哪里说错了话,还望你能多多海涵,不要生三师兄的气。” 姜梦璇微微皱紧的玉眉这才缓缓舒展开:“三师兄说的哪里话, 其实我也知道三师兄这么说是为了我好,自然是理解的。” 许景言点点头,然后不再说话,自顾自开始饮茶。 这时清音起身道:“好了师妹,我们话也带到了,也该回宗门向师尊交代,下个月初七,你可一定要到啊。” 姜梦璇:“师姐,你和师兄难得来一趟,不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多留几天么?” “不留了,反正紫霞宗距离京师也近,往返不过二百里,身法轻功快的一日就能抵达,以后有的是机会,就不打扰师妹你个大忙人了。” 说完,仙音朝许景言使了个眼色。 但一向注重形象的许景言,此时却是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根本没注意到仙音的眼神提醒。 “三师兄,我们该走了!” 清音不得已提醒了一声。 许景言这才反应过来:“小师妹,下月初七,你可一定要来。” 姜梦璇起身:“好,那我也不强留,请师姐和师兄转告师尊,下月初七,我一定来参加三师兄的订婚典礼。” 清音:“好,那我们走了,小师妹你可多保重啊。” 说完,和许景言一道离开了水溪殿。 等人一走,姜梦璇轻叹着坐回自己席前。 自从柳清欢爽约后,她对这所谓的同门情谊也充满了迷茫。 说实话,她不怪柳清欢,毕竟自己都活在叶墨的阴影下,又怎么能要求大师姐可以做到直面硬怼叶家呢?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她难受的是,柳清欢走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告知自己缘由。 柳清欢遭受叶墨威胁,还是自己通过精卫司调查得知的。 不敢想,要不是沈浪在关键时候力挽狂澜,自己的颜面又该折损多少。 一想到沈浪,姜梦璇玉手枕面,再次回想起她之前跟自己说的话。 “可恶,你就不能说句假话来哄哄我么?真是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动不动就要说逃跑,我有那么可怕么……” 不知不觉间,姜梦璇自己也没发现,沈浪的位置在她心中越来越重要了。 …… 暮色,相国府。 “恩师,求您帮学生这一回,让陛下将沈浪从选婿位置中划去,他这样的匹夫,有什么资格一跃入龙门。” 和沈浪在宫门前彻底撕破脸皮后,曾谦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相国府,想要借助叶家的名望给女帝施压。 他十分清楚,只要叶墨愿意出手,以姜梦璇现在的能力,只能乖乖就范。 沈浪一旦被剔除选婿名单,就是一只任他曾谦宰杀的羔羊。 然而,在听完曾谦的倾诉后,叶墨却是静静凝视着桌前的棋盘,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见叶墨迟迟不给回应,曾谦急了:“恩师,您给个准话啊,学生还等着您回复呢。” 叶墨抓起一枚黑子,直接落在天元位置,然后阴鸷的目光直接射向曾谦。 饶是曾谦如何的张扬,在对上叶墨的眼神时,还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良久,叶墨才缓缓道来:“你的意思是,让本相给陛下施压,取消沈浪的选婿资格?” 曾谦忙点头:“学生就是这个意思,还望恩师成全。” “哼。” 叶墨丢下刚抓起的棋子,冷哼一声。 “你和沈浪之间的恩怨,本相这几日也听说了,按理说沈浪如此肆意妄为,确实该失去选婿资格, 但你有件事却瞒了本相很久,如果把事情闹大,后果你真的承受的起?” 曾谦:“学生不明白恩师所言为何。” “汪渊的祖地你是如何霸占的?” “这,恩师为何现在提起这个?” “不说?那也无妨,你陷害汪渊,伪造了一堆罪证, 让先帝抄其家业,全家发配边郡除去士籍,手段会否太恶劣了些?” 曾谦闻言,却是面不改色:“恩师,朝堂如战场,您应该知道,汪渊与学生因为政见不合,早已势如水火, 即便我不除掉他,他也一定会找准机会整学生,学生只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好一个迫不得已啊。”叶墨笑了,“曾谦啊,本相教的那么多学生中,就你眼界最为狭窄,这也是本相甚少与你往来的缘故, 为了扳倒汪渊,你不惜伪造其谋逆罪证,真以为皇家不知道么?那不过是先帝看在本相的面子上才不与你追究而已, 真以为自己干的那些蠢事能瞒天过海?现在你非但不收敛,反而还要干涉陛下选婿流程, 甚至还想拉本相跟你一起下水?你的那些算盘珠子都快拨在脸上了! 告诉你,你和沈浪之间的恩怨,本相不会插足,更不会去逼迫陛下改变心意, 因为本相还想多活几年,不能跟着你一起去死!听明白了么?” 曾谦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声不吭低着头。 即便再不服,他也不敢跟叶墨当场翻脸。 第55章 帝婿党争 曾谦不知道是如何走出相国府的,只觉的浑浑噩噩好像喝醉了一般,漫无目的走在清冷寂静的街道上,连车夫的呼唤声都置若罔闻。 此刻,他脑海里回响的还是之前叶墨自己的责备声。 “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让本相替你去跟陛下建议取消沈浪选婿资格? 曾谦啊,你真的是无可救药,都敢算计到本相头上来了?” “本相且问你,你打算让本相拿什么理由去跟陛下提? 就因为你和沈浪这些恩怨,就要致陛下处于为难之中?” “仔细想想,就这么点事,值得你如此斤斤计较,堂堂京师三品京兆府尹,气量竟是如此的狭隘?” “好,就算本相如你所愿,逼使陛下取消沈浪选婿资格,你就不怕沈浪甩出你陷害汪渊的罪证么? 这件事先帝知道,陛下难道不知,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但要是有人一旦提起,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个什么后果?轻则前程尽毁,你曾家仕途尽断,终楚一朝休想重回朝堂, 重则抄家问斩,你曾家家眷同样会被发配苦寒之地,重蹈汪渊覆辙,无论哪种结果,你能承受的住? 为了一个小小精卫司百户,不惜堵上你曾家的前程和性命,仔细想想,这到底值不值得。” “回去,好好想一想,在想明白之前,就不要再来找本相了,本相不想因为你这种无知的举动而牵连。” 曾谦握紧拳头,脸颊不住抽搐。 叶墨跟他说的道理,他都十分明白。 但被一个小小五品武职给欺负,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恩师,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沈浪!” 怒火中烧之际,他不自觉经过一家豪华酒楼。 随意抬眸一看,就见一道熟悉身影正在内中买醉。 “慕长歌?” 曾谦心中盘算几分,随即嘴角一撇。 “差点忘了,慕长歌也是帝婿人选一员,既然三位帝婿和平竞争,为何不拉拢他去和沈浪争呢?” 想到这里,他迈开步伐进入酒楼。 此时,慕长歌桌前摆满了一个个酒坛子,整个人是醉眼朦胧。 原本信心十足的一项“业务”,自己花费巨资结交京城各路上流人士,想要拿下那块汪渊祖地来取得姜梦璇信任,结果竟是被沈浪抢先截胡。 这让慕长歌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算上这些时日,姜梦璇对沈浪可谓青睐有加,更是让他心里难受。 要是沈浪如同舒影文那种柔弱的娘炮,慕长歌早就开口威胁了,但偏偏沈浪的实力自己根本不敢招惹。 于是,他已经自我把自己排除了帝婿人选,这几日每日在街头买醉。 “酒,没酒了,快上酒,嗝!” 他打着酒嗝,拎起一壶已经喝空的酒坛,不由起身摇摇晃晃要求伙计继续添酒。 因为给的钱多,店家和伙计都不敢得罪他,只能继续给他端了一坛子酒放在桌上。 就在他一把抓住酒坛时,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酒坛另一角。 慕长歌抬眼一看,曾谦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曾大人,您来找小生,有何贵干?” “自然是为了你的前程而来。” 曾谦说完,直接坐在慕长歌对面。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慕长歌指着曾谦鼻子,“要不是你,我会不受陛下待见么? 如果你把那块地卖给我,我又何至于此?现在还跟我提什么前程不前程,我的前程已经毁了!” 曾谦眼一眯,被慕长歌指着鼻子喝骂让他十分不爽。 但现在他必须强迫自己要大度,毕竟跟沈浪比起来,慕长歌之前的态度已经好的不止一星半点了。 “慕小友,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叫你的前程没了呢?” 曾谦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陛下确定谁是帝婿之前,一切都未有定数,而你慕小友,并不是没有机会。” 慕长歌闻言,怔怔看着曾谦:“你这话什么意思?” 曾谦微微一笑:“慕小友之所以处于劣势,是因为自觉不受女帝信赖对么?” “呵呵,你说呢?明知故问。” 慕长歌白了他一眼,往杯子里开始倒酒。 曾谦笑了:“那如果京城,甚至地方世家都支持你当帝婿呢?” 慕长歌一愣,任凭坛子里酒水顺着已经斟满的酒杯往外溢也未曾察觉。 “曾大人,可否说的明白些?” 曾谦道:“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我曾家愿意支持你当帝婿,让你顺利成为我大楚女帝的夫君,不知道,你愿意么?” 慕长歌忙放下酒坛,酒也醒了不少。 “曾大人,你为何要帮我?” “帮你,也是在帮本官啊。” 曾谦摆了摆衣袖。 “你也应该听说了,那沈浪是如何嚣张跋扈,一个小小的五品武职, 仗着女帝几分宠信,就敢对本官施压威胁,更是强行霸占了我曾家的田产, 而且,本官也跟他撕破了脸皮,若是以后让他当了帝婿,成了皇族一员, 敢问以他那浪荡的性子,本官的日子怕是比现在更难过,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说了这么多,现在你该明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浪当上帝婿, 而你想必也不想看到那一幕对么?” 慕长歌沉思片刻,点点头:“没错,沈浪此人当真是欺人太甚,那,我应该怎么做?” 曾谦:“第一步嘛,自然是要重新取得陛下信任,而取得信任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替陛下分忧。” 慕长歌:“可是,我该如何替陛下分忧?自沈浪把大人您家的地霸占后,陛下再未跟我们提过任何需要分忧的事。” 曾谦:“没有问题,就不会制造问题么?过几日,南边会有一批流民赶到京师,到时你该……” 他小声交代了几句慕长歌该做的事后,慕长歌脸上顿时一喜。 等慕长歌听完,他直接起身向曾谦鞠躬行礼:“多谢大人提拔,小生感激不尽。” 曾谦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须,很满意慕长歌的态度。 “第二步,本官会替你造势,争取得到京师附近的世家,官员, 甚至是百姓的支持,只要陛下听到你的所作所为,必会对你的行为产生改观。” 慕长歌兴奋不已,这次直接跪在曾谦面前:“多谢曾大人,若是小生有幸成为帝婿,一定会报答大人。” 曾谦笑道:“报答就算了,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浪被选上, 期间你也要防着沈浪施展手段,断不可让他有机会翻身。” 慕长歌:“放心,有了大人支持,小生还怕什么沈浪,大不了,我命人传信我师尊,由他命宗门玄宿来京师助威。” “你师尊是?” 慕长歌高昂起头:“我师尊乃是玄天宗宗主,白天羽,他可是传闻中, 十数万年前,剑祖白兮念与太古道尊沈昭结合的第三百二十六代传人呢。” “哎呀,原来是白老高徒,怎么不早说,哈哈哈。” 对于白天羽是谁,曾谦压根不认识,更别提剑祖白兮念跟道尊沈昭的传闻了。 只要能让这家伙来迫使沈浪取消帝婿资格,那目的就达到了。 “慕公子,老夫敬你一杯,提前祝你成为大楚帝君。” “承蒙曾大人抬举,事成之后,小生一定有重金酬谢。” 二人相互敬酒,彼此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盼。 第56章 叶墨的家教 当曾谦为了针对沈浪,导致一场帝婿之争即将拉开序幕同时,叶墨也迎来了这么多年来火气最爆炸的一天。 就在曾谦拜访过后第二天,叶辉收到家书,终于急匆匆从荆州襄阳城赶了回来。 一到金陵港口,叶辉直接踏上马车,随手向港口正在搬运货物的苦力撒下一大把铜钱,瞬间引来苦力们哄抢。 看到这一幕,叶辉欣慰的笑了。 这并不是叶辉对底层百姓有什么狗屁的同情心,完全是炫富刹不住车,迫切想要证明自己财大气粗。 “走,回家!” 叶辉钻入车厢,马车缓缓向相国府方向驶去。 一路平安无事,顺利抵达相国府外。 跳下马车一刹那,无数家中小厮迎了上来。 “快,将车上的东西都取下来,这是我给父亲准备的礼物。” 现年二十六岁的叶辉十分豪爽,说话同时又从兜里取出十几颗银瓜籽,全数分给了那些忙碌的小厮。 这时,胡安满脸愁容的来到他身边。 不等开口,叶辉直接笑着说道:“胡叔,一年多不见了,您老身体可好?” 胡安躬身行礼,淡淡回道:“多谢大公子挂怀,小人身体健朗的很,只是老爷他……” 讲到这里,胡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叶辉,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辉没有在意胡安脸上表情变化,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胡叔,我爹他怎么了?好端端的把我叫回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唉~” 胡安叹了口气,将搭在肩膀上的猪爪小心翼翼移开。 “大公子,老爷在祠堂等你,快去。” 一听“祠堂”两个字,叶辉本能打了个激灵,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胡叔,你告诉我,我爹到底怎么了?” “大公子,你去了就知道,总之小人提醒你一句,老爷脾气很不好,你可要悠着点。” 叶辉一听,转身立马对车夫吩咐:“快,转道去张府……” 说着就要跳上马车。 “大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等我爹气消了我再回来。” “大公子!” 胡安无语了,直接厉声喊住了他。 “老爷已经吩咐了,今日京城,除了相国府,你哪里都别想去,还是听小人一句,去见见老爷, 反正早晚得面对,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走。” 经胡安这么一说,叶辉喉结不由滚动一下,这才收回了要踏上马凳的腿。 “胡叔,你给我兜个底,我爹到底为何生气?把我喊回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但我提醒大公子一句,尽量顺着点老爷,让他骂一顿,打一顿也就过去了。” 叶辉一听,顿时哭丧起脸:“胡叔啊,你别吓我, 你也知道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我爹发火,你,你可要替我担当着些。” 说着,他一把抓住胡安胳膊,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走,别让老爷等急了。” 胡安再次甩开叶辉的猪爪,叹着气进了府门。 叶辉只能战战兢兢跟了上去。 经过前厅,府内路过的侍女、下人见到叶辉,都自主跟他打了声招呼。 一切都跟平常一样,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叶辉只觉得现在的叶府就如同一个刑场,自己赶赴的就是那断头台。 终于,祠堂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时,叶辉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要不是胡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定会直接瘫坐在地。 胡安给了叶辉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走到祠堂门口喊道:“老爷,大公子到了。” “你先下去,让他进来。” “是,老爷。” 胡安应声后,向叶辉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刻叶辉已经满头大汗,整个人仿佛刚从桑拿房出来一样。 他努力平复心情,然后走一步停三息,慢慢向祠堂挪动,尽量拖延时间,仿佛在等着叶墨改变主意。 “你腿脚不好?” 忽然,叶墨一句话,惊的叶辉差点五体投地。 “没,没有。” 叶辉这才加快了步伐,在胡安注视下进入了祠堂。 “大公子,你自求多福。” 胡安轻声嘀咕一句,悄悄合上了祠堂大门。 伴随沉重大门关闭的一瞬间,叶辉仿佛看到了地狱。 “爹,我回来了……” 他努力保持镇定,朝着眼前叶墨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 叶墨缓缓转身,一双阴鸷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无可掩饰的疑问。 叶辉吞咽了下口水,挤出一丝笑意:“爹,您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叶墨收起身上的气势,转而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容。 “辉儿啊,爹找你来也没其他要事,只是想要问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不可以有任何隐瞒。” 叶辉不断点头:“爹您是知道的,儿一向老实本分,不会对您有任何欺瞒,您问。” 叶墨:“两年前,江南织造局从越国进贡的那批金缕丝衣原料,你动没动?” 叶辉心头大惊,忙道:“爹,当时我不是回京养病了么?那批金缕丝衣原料,和我无关啊!” 叶墨听完,立马收起了笑容,沉声说了句:“你给我跪下。” 叶辉本能直接跪在地上,距离蒲团都还有半步距离。 下一刻,沈浪交给叶墨的那封书信直接丢到了叶辉跟前。 “你先看看这个。” 叶墨说完,直接坐在了牌位下方左侧位置。 叶辉颤颤巍巍打开信封,等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不由惊呼起来:“爹,这是诬陷,诬陷啊爹。” “事到如今,还敢欺瞒我?” 叶墨两眼一眯,神色变得前所未有严肃。 “串通江南织造监察,一起私吞金缕丝衣原料,转而通过卖给太极国牟取利润足足二百六十万两白银,你分得其中一百六十万两, 水师局,制造局,监造所,以及江南苏州官员我都一一查证了,还敢说你没干!” “我,我……” 叶辉瞬间如霜打的茄子,瞬间就蔫了。 “还不说实话!” 叶墨猛地一拍桌子,叶辉立马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爹,我真不是故意要贪朝廷的那批丝衣,只是,当时我急缺一大笔钱, 去结交宋国三王爷赵佶,他采购了花石纲,和古籍诗词急需钱财,这才动用了这批原料, 您也知道,三王爷赵佶是宋国最大的帝位人选,结交了他,对我叶家也有帮助啊,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贪墨朝廷产业的理由?”叶墨真的被气笑了,“你可知我叶家从大楚开国至今,能留存至今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门风严密,凭风就是不与朝廷为难,平日你们几个胡吃海喝结交些狐朋狗友也就算了, 但对朝廷必须尽忠职守,不可动任何妄念!可你,唉~” 说到最后,叶墨一副恨铁不成钢,重重拍了下椅把手。 叶辉泪流满面:“爹,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叶墨冷哼一声:“叶家家规不可逆,既然犯错了就一定要惩罚,辉儿啊, 不要怪爹心狠,为了你的前程,也为了叶家的未来,这顿罚是不可避免的。” 话音一落,叶空端着一把金色钢鞭来到了叶墨跟前。 叶辉看到这一幕,顿时面如死灰。 “按叶家族规,犯小错者当罚五鞭,大错者十鞭,身为嫡系子女,当加倍罚。” “不,爹,求你了爹,饶过我一回,这二十鞭下去,就算先天修为也很难撑下啊,爹啊……” 叶辉吓得直接抱住叶墨大腿。 叶墨也是眉头一皱于心不忍,但还是别过脸去,对叶空说道:“用刑!” 叶辉闻言,顿时惊呼起来:“不,爹啊,哎呦娘啊,你看到了么?您走后爹就是这么待我们的~” “给我打!” 一听叶辉喊娘,叶墨气的直拍椅把手,再次向叶空下令。 “是,相爷!” 叶空领命一把点住叶辉周身大穴,随后扬起虎神鞭,朝他背上狠狠挥落。 “啊~~我滴那个亲娘唉~~” 祠堂里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吼叫,令人闻之潸然泪下。 第57章 沈浪,陪我去紫霞宗 金陵城内,一场风波正在暗中酝酿,而身为这场风暴中心人物的沈浪,这几天却过得无比充实。 “喝~” 庭院内,正在打坐的沈浪一声轻喝,浑身散发出一股腾空的气势。 “突破了,先天后期。” “宇煌混沌诀也突破至第二重了,舒坦。” 感受体内气息流转的变化,沈浪感觉五感也比之前敏锐了许多,身体更是比之前更加轻盈。 更关键是,在宇煌混沌诀突破第二层后,体内气息可随着呼吸自行循环提升修为,再也不需要刻意去提振修为了, 这让他心中很是舒爽,毕竟在这玄幻世界中,多一分修为能力等同多一分保障。 舒服的舒展下双臂后,看了眼天色,沈浪决定去工地看看进度,如果顺利的话,他打算十天内就把炼钢的锅炉房也顺道建起来。 打开门,吃完早点,沈浪直接向城外工地行去。 等赶到工地现场时,眼前的进度让他很是满意。 地基已经打好,就差直接开始建造第一间厂房了。 而这时,一名炼金术士来到了沈浪身边。 “沈百户,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靠纯手工打造出第一台纺织机,想请您验收。” “速带我一观。” 听到这个消息,沈浪很是激动,立马拉着炼金术士前去查验成品机器。 在一间漆黑的小屋内,摆着两架组装的机器,主件部位全是由青铜所造,看上去十分华丽。 检查一遍过后,沈浪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了起纺织机工艺流程部,基本和图纸所设一致,不由松口气对他们竖起大拇指。 “干的不错,辛苦你们了,对了,这台纺织机那些零件最让你们烦心?” 那带沈浪过来的炼金术士立马说道:“回沈百户的话,其余组件虽然有些复杂,但摸透性能和原理后,量产倒不是问题, 唯独这几个齿轮的工艺要求着实很高,稍有偏差就会导致机械运转精度失衡甚至断裂磨损, 所以在下建议最好出一套相应的模具,确保齿轮精度保持在一个合格的位置上。” 沈浪:“你叫什么名字?” 炼金术士躬身道:“回沈百户的话,在下邓鸿羽。” “邓鸿羽,即日开始,你就是炼金术士的领队,薪酬待遇与常人相等, 等锅炉开工后,你负责研究冶铁工艺这块,争取产出出合格的钢铁。” 邓鸿羽激动不已:“多谢沈百户提拔,在下一定不负厚望。” 沈浪点点头,看向其余几人说道:“你们几个也不用气馁,等工厂完全竣工后,我会亲自请求陛下,为你们脱去身上的奴籍,恢复你们的自由, 到时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来,那我会给予炼金术师该有的报酬,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发放一笔路费大家好聚好散。” “多谢沈百户。” 这群炼金术士连声道谢。 对于薪酬而言,最大的吸引力莫过于脱离奴籍。 恢复自由之身对他们来说,等同尊严。 沈浪又围着纺织机转了圈,轻声嘀咕道:“看来有必要找人来实验一下这台机器效率才行。” 其实沈浪也会织布纺纱,这是在时空长河内跟一个名为“农贸系统”对峙过程中学会的。 但他可不会干这种女人的活,毕竟这个时代男人上纺纱机绝对会被冲上热搜,被各路豪杰正义批判一整年。 想想这场面都觉得恐怖,看来有必要抓几个版本t0来替自己上热搜。 沈浪看了几人一眼,又交代几句后,向工地现场走去。 一入工地,苏韵满脸喜色来到沈浪边上:“沈百户,你来了。” 沈浪很是满意眼下的进度:“苏总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韵笑着摆摆手:“这有什么辛苦的?跟以前走江湖相比,眼下这些太安逸了。” 沈浪看了眼四周精卫司成员,想了想还是肉疼的从腰里解下一个钱袋子。 “这几日大家都辛苦,我这当上司的也没什么表示,这里有点银子,你们闲暇时拿着去买杯水喝。” 苏韵连忙推辞:“这怎么使得,沈百户收回去,我们怎么可以要你的银子?” 沈浪脸色一变:“让你们拿着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怎么,是看不起我么?那就统统滚回精卫司待命。” “那就多谢沈百户了。” 见沈浪发火,苏韵这才勉为其难收下了钱袋,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远处一骑快速逼近,一个疾冲在沈浪面前十步距离停下。 很快,马背上翻身落下一人,走到沈浪跟前拱手说道:“卑职禁军侍卫李瀚云,见过沈百户。” 沈浪:“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瀚云:“陛下口谕,宣沈百户速速回宫,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沈浪留下一句话,转身对苏韵几人说道:“这里还是得麻烦你们几个,我有事先回去了。” 苏韵:“沈百户有事只管去,这里有我们在,出不了什么事的。” “嗯。” 沈浪应了一声,随后一阵风直接消失在原地。 李瀚云一惊:“沈百户的身法,好快……” 苏韵笑道:“那还用说,这可是我们精卫司的底牌。” “哦。” 李瀚云不由点了点头。 …… 未央宫内,姜梦璇这几天十分头疼。 头疼的原因是一向连和自己说话都嫌累的三师兄许景言,在那日离开后,竟是不断和自己写信。 信中内容倒不出格,只不过话点家常,顺便提出些有关修为方面的建议。 起初,姜梦璇也没在意,认为这单纯就是三师兄对师妹的关怀,也回信分享了下相关修炼经验。 可慢慢的事情越来越不对劲,短短六天时间,姜梦璇一连收到了许景言二十多封信,尤其今天一口气收到九封信,这就让她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了。 什么时候写信到是无所谓,但偏在你快要订婚的关键时候,却不断跟另一个女人写一些分享日常信件? 这么做有没有体谅过自己另一半的心情? 猛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自己脑海。 许景言会不会对自己有意思? 女人的第六感十分奇妙,说她准,有时候就跟大海里丢根针,毫无波澜可言。 但有时候准起来却是能预测一切脑海浮现的东西,尤其对感情方面,更是十分敏感。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姜梦璇丝毫没有被天之骄子看上的喜悦和娇羞,有的只是对许景言渣男本质产生一丝厌恶。 自己早已过了那个憧憬偶像的年纪,和许景言之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更不可能跟一个已经和人有夫妻之实的男人暧昧相处,这简直就是对自己尊严狠狠的践踏。 自己的男人,绝对不能拈花惹草,无论婚前还是婚后都必须对自己忠贞不渝,这是姜梦璇的基础底线。 几女共侍一夫的场面,她不反对,但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丈夫即便和自己没感情,她也不会去找其他男人来满足欲望,这非常恶心。 姜梦璇很想明确告诉许景言不要这样了,但苦于没有真凭实据,毕竟他写的信都是以师兄的口吻照顾同门的语气,一切可能都只是自己猜测。 为了避免局势往不可预测方向发展,姜梦璇立马想了一个法子,好让许景言彻底死心。 下月初七,她打算带上沈浪一起去紫霞宗参加许景言的订婚现场。 胡思乱想间,沈浪已经踏入了未央宫。 “陛下,你喊我什么事?” 姜梦璇直接了当回道:“下月初七,你陪朕走一趟紫霞宗,不要拒绝,条件你开。” 沈浪眉头一皱,心道:你这玩的又是哪出?不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坚决不能答应。 就在他拱手准备拒绝时,姜梦璇再次开口:“一千两黄金,算作这次你陪朕出行紫霞宗的酬劳,能答应么?” 沈浪立马回道:“能为陛下效力是卑职的荣幸,什么钱不钱的,卑职根本不在乎。” 心中再次疯狂呐喊:又是一千两黄金,果然薅皇帝羊毛远比种田爽文里的自力更生来钱快的多,一个字爽!求你拿钱砸死我! 第58章 流民入京 姜梦璇人真的麻了,沈浪这脸上就差直接给你写一笔:有奶就是娘。 那表情是装都不装,听到给钱前后的对比就算是三岁孩童都能看的出来。 “算了,朕要大度,至少沈浪是真的在为朕办事,也没有刻意隐瞒他的意图,要大度,要大度……” 几番自我催眠后,姜梦璇总算把心中那股不安给按捺了下去。 迅速平复情绪后,姜梦璇继续说道:“这次前往紫霞宗,是为了参加我师兄的订婚典礼,你懂我意思?” 不知不觉间,她把自称的“朕”,改为了“我”,这意味已经没把沈浪当外人了。 “订婚典礼?”沈浪愣了半晌,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卑职懂了,那同门三师兄一定是陛下心仪对象, 陛下去往紫霞宗,是为了搞砸订婚现场是么?放心,这种事卑职最拿手了,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这下,轮到姜梦璇傻眼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浪一副胸有成竹的表示:“陛下,光陪你走一趟紫霞宗,这一千两黄金卑职拿着也心有不安, 你放心卑职一定凭借一己之力,将订婚现场给破坏的体无完肤, 要是没能挽回你那三师兄,这黄金卑职就只拿一半,保证不亏。” 姜梦璇笑了。 气笑了。 “有时候朕在想,你脑子里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陛下不必担忧,这件事卑职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保证你三师兄的订婚典礼没办法办起来, 只是陛下,卑职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看人要准点, 你师兄能和其他女人结婚,可能心思不在你身上,你可一定要有个心理准备。” 姜梦璇玉眉横蹙,换了个坐姿:“既然你都知道的事,朕难道还要你来提醒么? 下月初七,你随朕一起去往紫霞宗,只要待在朕身边即可,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也不要问, 朕说什么你就应什么,要不然那一千两黄金朕可不会支付,听明白了么?” 沈浪一脸无所谓:“既然有这样白送钱的好事,卑职当然愿意奉陪了。” “嗯,工事进展如何了?” 听姜梦璇问及正事,沈浪立马来了精神。 “陛下,第一台纺纱样机已经造出来了,眼下可以进行测试阶段,卑职想从京城附近找一些纺纱女来测试纺纱性能。” “什么时候准备测试?” “卑职想在两日后,将纺纱机带到宫中,剩下的交给陛下。” 姜梦璇微微一笑:“朕也正想见见这纺纱机效果如何,带到宫中也好,至于测试人选,朕自有安排。” “陛下,微臣江朝云有要事启禀。” 大殿外忽然响起精卫司千户,江朝云的声音。 “进来说。” “是。” 江朝云入殿后,看了眼沈浪,随后一本正经向姜梦璇行以君臣礼。 “免礼,江千户,你有什么事要启禀?” 江朝云起身回道:“陛下,今日清晨京城外出现大批流民,正拥挤在南门外要求进城。” “流民?” 姜梦璇闻言不由一怔。 “今年风调雨顺,楚国各地未曾见有大灾,何来流民之说?” 江朝云:“这个微臣也不知。” 沈浪忽然说道:“先不说这来由为何,只是既然城外聚集了流民, 应该来报的是京兆府,怎么江千户顺带把他人的差事也给抢了,就不怕被曾谦那老东西给弹劾么?” 姜梦璇这才反应过来:“京兆府负责京师治安秩序,如此重大的事,为何却无人来禀报?” 江朝云道:“微臣已经调查清楚了,曾府尹得知城外出现流民后,第一时间就亲赴南门去安抚了,故而推断大概是没时间来禀报。” 沈浪摇摇头:“从清晨发现有流民,到现在午时已经过去至少两三个时辰, 卑职是不信那曾谦在这两三个时辰里,忙的连通知陛下的时间都没有, 即便真很忙,派个人总该可以?还是说京兆府上下连个传信的都没有?” 江朝云:“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 姜梦璇思索半晌,幽幽说道:“先去查探下这些流民是何来历,究竟发生了什么,任何细节都要及时回报给朕。” “微臣领命!” 江朝云行完一礼,缓缓退出了未央宫。 “沈浪。” “卑职在。” “你也一道随江千户前往南门,朕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卑职领命。” 沈浪一甩披风,转身出宫去了。 …… “乡亲们,不要挤,这是天子脚下,必须有序进城!你们放心,朝廷是不会放弃你们的!” 城楼上,曾谦手持一个扩音石,大声向城外六千流民喊话。 城外,一片嘈杂混乱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群衣裳破旧、面容憔悴的流民正艰难地前行着,他们步履蹒跚,神情疲惫而绝望。 人群中不时传来妇女和孩童的啜泣声,那声音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同时,也能听到一些男人愤怒的咒骂声,他们对目前的困境感到无比不满,但却又无可奈何。 “让我们进去,求求你了大人啊~” “我家男人都被土匪杀光了,我和我是孩子好不容易一路跑来京城,给口热饭大人~” 一时间,人群纷纷跪下,齐齐向城头上的曾谦磕头行礼,模样是卑微又可怜。 曾谦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一句:当真是贱民一群,卑贱而不可接触,要不是留你们还有用,本官就连看你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但面子上,他又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声规劝下跪的流民。 “父老乡亲,你们这是做什么,开城门需要陛下许可,你们这样逼本官,让本官真的很难办啊~” 人群中一个年长的老者,拄着拐杖起身向城楼喊道:“大人,求您开个天恩,我等一路颠沛流离,真的快熬不住了, 实在不行,就让孩子和女人先进城好不好,她们吃的不多,半碗米粥就够活一天了, 求您了大人,真的求您了~” 一时间,流民群再次磕头作揖。 “唉~” 曾谦眼含泪水,用力拍了下垛口。 “传本官令,撤去护城大阵,打开城门,放百姓入城。” 一旁的守门郎闻言大惊:“大人,没有陛下或丞相大人的手令,擅自撤阵是大罪,请三思啊。” “一切后果,本官会独立承担,本官实在不忍心看着百姓如此受苦, 陛下和丞相那里,本官自会去交代,就算陛下要杀本官,本官也认了!” “这……” “还不快去,你敢抗命?” “是!” 在曾谦官威逼迫下,守门郎也只能无奈撤停防护大阵,并让侍卫打开了城门。 门开一瞬间,城外的流民如潮水般涌入。 远处想沈浪和江朝云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直到看到百姓入城…… “这个曾谦,好大的胆,居然擅自洞开城门放流民入城,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可恶。” 江朝云对眼前这一幕,十分的不爽。 第59章 仁义帝婿慕长歌 “皇权势微,世家自然就不会把皇家放在心上,眼下这种情形,即便有人弹劾到女帝跟前也没什么卵用, 赈济流民本就是义举,难道朝廷还要对此提出异议么?这事从一开始就不能强势介入,否则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沈浪对此倒是看的十分明白,一边喝着牛肉汤,一边向江朝云直指问题要害。 江朝云不服:“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所欲为?” “让他们闹去呗,时间越久,幕后策划之人的真实目的就越是容易暴露, 眼下该做的就是沉住气,别让人牵着鼻子走才对。” 沈浪将汤底喝干后,直接丢下碗筷,拿出块手帕随意往嘴上一抹,起身和江朝云一起看向南门密集的人流。 “当皇权重新回流中央时,一切都会得到改变, 但这个过程将无比艰辛,也不知道那小女帝能不能顶住世家反扑的压力。” 江朝云怔怔地看着沈浪,忍不住说道:“沈兄弟,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为什么你能可以知道的那么多?” 沈浪打趣一笑:“不懂一些又怎么会被女帝看中当牛马呢?” 江朝云:“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也太悲观了,我看女帝对你真的很有意思,三位选婿中,就你被主动召见次数最多。” 沈浪摊摊手:“召见的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不过眼下我还有用罢了, 哪天等我的利用价值被榨干,或许你该提壶酒到我墓前哭坟了。” “呸,别说这不吉利的话,陛下可不是那样的人,我自小在宫里长大,其实她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现在也许不是,那以后呢?谁知道呢,人会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的, 等她真正掌握朝政大权那日,或许就是到我落荒而逃的时候, 至于感情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太过迷信了,天底下没几个人可以为了感情放弃权力。” 江朝云还待再说,就听沈浪提醒道:“不说这些了,好戏该开始了。” 顺着沈浪的眼神望去,只见远处一车车半人高的木桶正缓缓向流民群驶去。 …… “大家静一静,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慕长歌来到流民群前,跳上一张长桌,大声对簇拥不止的人群大声喊道。 “在下慕长歌,是当今陛下的选婿, 今日闻听乡邻有难一路颠簸至此,特意备了些薄米,熬了些米粥给大家分食, 请大家有序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领取米粥,保证人人都有份。” 话音一落,人群顿时沸腾了。 饥肠辘辘的流民疯狂向前拥挤,要不是有京兆府护卫刻意拦着,那些粥桶怕也早就被挤翻了。 “大家请安静,先静一静,听本官说一句!” 曾谦连忙站出来安抚住百姓。 他指向慕长歌说道:“你们知道他是谁么?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儒子慕长歌,慕公子! 他闻听大家遭难是心急如焚,今早三更就起来跑遍各处米铺采购粮食,并亲自熬粥为大家解乏, 至今还未曾休息,其实这件事他本可以不管,毕竟慕公子现在可是当今女帝陛下的三位选婿之一, 理应住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但他心系百姓安危,不忍大家忍饥挨饿,特意为大家准备了这些吃食, 你们喝粥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忘记慕公子的好啊~” 曾谦的话音刚落,流民中就响起了阵阵感恩声。 “慕公子!你可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慕公子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是来解救我们脱离苦海的大善人啊!” “女帝陛下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夫婿,我大楚以后一定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饿极的人,为了可以吃到一口活命的粮食,无论多恶心的赞美之词都会不绝于口,哪怕是再嘴笨的人都能变得妙口生莲。 而眼前的景象,又极大的渲染了路过的居民,对慕长歌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曾谦和慕长歌见到这一幕,嘴角齐齐浮现一抹弧度。 他们要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了。 百姓是最能愚弄的对象,尤其在京兆府尹权威舆论的影响下更是如此。 远处的江朝云见到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慕长歌,和曾谦摆明就串通一气收买人心, 京城由赈济司在,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赈灾了?必须得制止他们这种行为。” “制止了也没用。”沈浪摇摇头,“你打算怎么跟制止?救济百姓与水火,本就是大善之举, 谁让赈济司的人没有人家反应快呢?这时候你去阻止慕长歌施粥,只会站在百姓对立面, 他们会恨你,甚至恨陛下入骨,民心是最难以把控的东西, 今天他们可以拥戴你,明天照样会把你推翻,最好的方式就是按兵不动, 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禀报给女帝,这种事还是得由她来处理比较合适。” 江朝云:“那我们现在难道就什么都不做?” 沈浪反问一句:“现在这情况,你还能做什么呢?继续看。” 江朝云无奈,只得继续跟沈浪向流民群看去。 此时,流民陆续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米粥。 众人蹲在地上,各个狼吞虎咽,米粥的吸溜声和筷子撞击碗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期间,由慕长歌和曾谦安排的人手,不断在流民和围观的百姓之中散布起谣言。 “你们知道么?慕公子本是陛下最看中的帝婿,原本上个月就可以个陛下喜结连理了, 可偏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名叫沈浪的家伙,靠着各种卑鄙的手段离间了陛下和慕公子, 这才导致慕公子没有被陛下选中,可惜了,慕公子多好的一个人啊,就因为那沈浪插足,错过了一段好姻缘啊, 要是慕公子能成为当朝帝婿,必定是我大楚之福,唉,可惜了……” 随着谣言逐渐流传,无论是行人,还是流民都为慕长歌这么好的人没能成为大楚帝婿感到惋惜。 同时,对那插足的第三者沈浪,充满了莫名恨意。 听着人群中不断发出对沈浪憎恶,以及对慕长歌遭遇不公感到愤慨的声音,曾谦满意地笑了。 用不了几日,呼吁慕长歌为帝婿,罢黜沈浪的呼声只会越来越高。 在汹涌的民意面前,你小小女帝还敢忤逆不成? 除此之外,曾谦还联系了京城所有跟曾家关系匪浅的世家族人,在关键时候,一起给女帝施压,迫使其接纳慕长歌,将沈浪贬为庶人。 “支持慕公子为帝婿!” 人群中,忽然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 紧接着,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对,慕公子必须为当场帝婿!” “只有慕公子,才配的上当今陛下,让沈浪那个狗杂种去吃屎!” 远处的江朝云看向沈浪,忍不住道:“兄弟啊,这好像是冲你来的。” 沈浪也是一脸茫然,但只是片刻后就明白这一切都是曾谦搞得鬼。 “很好,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他这么说,江朝云忍不住吐槽:“还觉得有意思呐?我说兄弟,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脱身!” 沈浪扭了扭脖子,说道:“无所谓,既然他们都想找死, 那我又何苦再给他们脸色呢?先回宫把这事禀报给女帝,剩下的交给时间来处理。” 话毕,直接转身向未央宫走去。 第60章 女帝野心 未央宫,御书房内。 姜梦璇在听完江朝云叙述后,一言不发地坐在御案前。 她不时将眼角余光瞟向沈浪。 结果沈浪却是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而江朝云还在叙说:“陛下,此风断不能涨,曾谦未曾向陛下禀报就擅自撤下护城大阵本就已经违反大楚律法, 打开城门,迎流民进城更是罪加一等,另外擅自施粥百姓,不曾提前通知赈济司,更是有收买人心之嫌, 如此种种,微臣以为当将其发往大理寺卿问罪。” 姜梦璇:“曾谦也未曾跟相国府联系?” 江朝云:“不曾。” 姜梦璇深思片刻,将目光转向沈浪。 “沈浪,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妥善?” 沈浪回道:“卑职以为要从多方面着手,第一先查出为何会冒出这么一群流民, 经初步调查,这群流民大多从交州一路北上至金陵,路途少说也有四千多里, 试问为何沿路的地方官署没有上报朝廷?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所以卑职以为,该先查查这些流民的来历,以及为何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姜梦璇立刻对江朝云道:“江千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理,缺少人手可以找姜指挥使, 由他给你安排人手,务必要尽快把此事起因调查清楚。” “微臣领命。” 江朝云立马应了一声。 沈浪接着说道:“另外,可以顺道查一查慕长歌最近与何人接触, 同时火速往京城各家米铺查询最近可有大批量采购粮食的记录, 毕竟流民刚入城,慕长歌的施粥队就到了,这十分不符合逻辑, 卑职怀疑这是早有准备的结果。” 姜梦璇再次和江朝云道:“按沈浪说的办。” “遵命。” 沈浪拱手:“等查出一切线索后,请陛下先按兵不动。” 姜梦璇不解:“此话何意,他们如此中伤你,你就不急么?” 沈浪笑道:“卑职的名声早在京城里臭了,有没有这一局,对卑职而言毫无影响,这有什么可急的?” 姜梦璇轻叹一声,对江朝云道:“你先下去。” “微臣告退。” 江朝云拱手退出了御书房。 等他一走,姜梦璇忍不住问道:“沈浪,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浪回道:“陛下,此事明面上是针对卑职,但同时也是在给陛下施压,他们妄图通过民意来左右陛下的抉择, 还请陛下能顶住这块压力,千万不要屈服。” 姜梦璇微微一笑:“你和朕想到一块去了,真是难得,但……” 她玉容一愁:“朕可以顶住曾谦以及他背后的世家压力,但在巨大民意面前,朕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沈浪回道:“很简单,陛下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个字就可以了。” “什么字?” “拖。” “拖?” 姜梦璇有些不解。 沈浪抬头说道:“是的,无论是世家逼迫,还是民意舆论,陛下要做的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可以, 只要拖到工厂正常运转,一切就会产生改变,甚至,还有机会让陛下进一步稳固皇权,增强陛下在民间的声望。” 姜梦璇静静注视着沈浪,他脸上那种风淡云轻,看淡一切的气质,真的让她看不明白。 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动摇其心志。 算算年纪,他也只比自己大一岁而已,可为何…… “陛下不必担心,还是那句话,如果陛下愿意支持卑职,卑职就没有什么顾虑可言。” 姜梦璇深吸一口气:“你需要多少时间?” “只要三个月。” “还需要朕做什么?” “卑职需要组建一支三千人的新军,由全脱产的士兵组成,条件是必须从民间募集,年龄16-24岁之间, 无疾病,老实本分,而且至少要百人以上会识字,旧军成员一律不要。” 姜梦璇瞳孔猛地一缩:“你不是说先以经济为主,暂缓军工么?” 沈浪:“民生工业和军事工业两者并不冲突,请陛下放心,眼下的财力撑的起小规模的军队变革。” 姜梦璇思索片刻,立马答应下来:“十日时间,朕一定会为你找来合适兵源,只是募兵的费用……” “普通士兵白银六两,低级军官十二两,中级军官三十两,高级暂定。” 姜梦璇:“大楚军制大体是民兵合一,战时为兵,闲时为农,都是没军饷的, 军费供给都是有修为的武者和骑兵部队,普通军士朝廷只提供伙食装备费用,想要额外奖赏,必须以军功计算, 如今你这样改兵募兵制,定会遭到满朝文武反对啊。” 沈浪笑了:“如果这些只是陛下的私兵,不受朝廷约束的话,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而且募兵只是一个过渡,只能小范围适用,往后还得有所改动, 最后实现义务征兵制那大楚的军制改革基本算是圆满了, 当然要实行义务征兵制,那么很多民间的政策也要进行改动了。” 姜梦璇一听,当即来了兴致:“何为义务征兵制,朝政又该有哪些改动?” 沈浪:“所谓征兵制,便是大楚所有持户籍男丁,符合一定年龄时,必须入伍服役二到三年,然后无战时转入预备役。” 姜梦璇眉头微蹙:“二到三年,如果男人都去从伍了,那农桑之事岂不是荒废了?” 沈浪:“所以,这也关系到朝政对税收模式要产生改变,除开兵役外,所有劳役、徭役必须全部取消,减轻民间负担。” “什么?”姜梦璇惊了,“可如此一来,我大楚各地工程以现有财政根本无法支撑啊!” 沈浪:“陛下请听卑职说完,徭役免除后,那些杂七杂八的苛捐杂税必须全部取消, 未来税收主要来源便是工商业,办厂必须缴纳土地税、排放税以及营收税和卫生税, 行商贸易也必须缴纳一定税额,以后等工业规模形成,对外贸易还必须设立海关收取关税来保护本国产业, 陛下,只要大楚商贸能畅通无阻,工业实力能稳步提升,百姓能切实体会到生活的改善后, 自然会支持陛下做出的抉择。” 姜梦璇稍加思索,不由笑了:“你考虑的可真周到,那么还有个问题,为何不招募那些武者修士,而是要这些普通的人呢?” 沈浪:“陛下,当普通人手持火器,能对修士武者展开杀戮的时候,他们的存在感,还有现在这么重么?” “你的意思是,一旦新军成立,军工完善的话,那些宗门武夫就无用武之地了?” “并不完全是,也许对顶级武者修士威胁力没想的那么大,但……” 沈浪眼神忽然一冷:“低中级的修士武者,会被新时代的洪流彻底淘汰, 留给他们的只有两条路,彻底毁灭,要么投效朝廷,绝无第三条路。” 一句话,震慑的姜梦璇无以复加。 低级和中级宗门成为历史,那岂不是涵盖了太武大陆足足九成五以上的宗门么? 而这些修士武者一旦失去对朝廷的威胁,剩余的少量顶级修士又能造成什么影响? 一想到这里,姜梦璇心中不由热血沸腾。 若是太武大陆横跨数十万年的修士主导局面在自己手中被打破,那姜梦璇的名字,注定成为整片大陆最为传奇的存在。 “沈浪,你放手去做,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朕等着你操练出一支全新的军队, 等着你改变我大楚的未来,朕在这里给你许下一个承诺,纵使山海崩毁,前途漆黑,朕也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这是姜梦璇人生第二次向另一个人展现热血的一面。 第一次是在九岁时对先帝所说。 沈浪不由皱眉。 看得出,姜梦璇此时眼神中流露的情绪不似作假。 这是一位拥有极强野心的帝王,只是因受局势所迫,如同一条潜龙,隐藏了真实情感而已。 一旦掌握权势后,她势必会褪去这层伪装,向世人展现出龙吟九霄的强势一面,必会轰动整片大陆。 但那又怎么样? 自己不过一个薅羊毛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等赚够钱,建立工业基础后,直接退居幕后。 到时你想杀我,也得先找到自己才行。 第61章 梦织机,新军初创 三日后,长乐宫内,织纱坊。 “陛下,这纺织机真是太好用了,真的只要拨动边上的把手, 就能自行运转,而且纺出来的布没有一点瑕疵,真的好神奇。” 晴雯兴奋地操作着纺织机,已经足足半个时辰。 纱线在织梭的不停左右刷动下,根本无需手动切换经线。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一匹崭新的丝绸已经完成了。 这还只是晴雯对这套设备熟悉度不足,否则织布效率会更高。 姜梦璇看着眼前短短时间就有一匹丝绸成型,心中震撼可以说无与伦比。 “这就算是以织衣着称的玉织宗长老,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效率?这……” 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沈浪,眼中满是欣赏和宠溺。 “沈浪,今日朕相信你说的了,这纺纱机的确可以改变眼下桑农的局面,朕很满意。” “陛下满意就好,等工厂建立后,卑职会分批次运来三百台纺纱机,陛下也可以顺势成立皇家商行了。” “嗯。” 听着沈浪描述,姜梦璇十分确信,这纺织厂一旦成立,绝对能赚钱。 到时哪怕是棉布,也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沈浪当真是个不同以往的人才。 两个时辰后,第五匹丝绸成型后,姜梦璇和沈浪满意的离开了织衣房。 沈浪跟在身边问道:“陛下,请为这纺纱机命名。” 姜梦璇道:“就叫梦织机,希望大楚由它开始,迈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好的陛下。” 沈浪嘴上回复着,心中却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纺织机是你的对。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后宫御花园前。 姜梦璇一时心血来潮,对沈浪说道:“你陪朕去后花园走走,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 “呃,好。” 女帝遣退所有随从,和沈浪一起走在灵花盛开的御花园内。 百花小道上,姜梦璇向沈浪诉说这里每一种花草的来历和珍稀程度。 而沈浪则是顺从地陪在身后,看着那些花海盘算到底值个多少钱。 两人相随一路,最后在一片冰凌花海前停下脚步。 姜梦璇俯下身子,亲手摘下一朵冰凌花递向沈浪。 “沈浪,将这冰凌花替朕戴上。” 沈浪赶忙退后一步,拱手回道:“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卑职不敢冒犯。” 姜梦璇笑道:“还不敢冒犯?上回在寝宫内,朕的清白可差点被你毁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沈浪顿时无语,那时还不是着了你的道? 毕竟,谁能想到你这腹黑娘们儿会在自己寝宫内燃放催情香啊。 而且,自己当时察觉不对劲已经跑了好不,根本没有触碰你边角半下,这叫害你清白? 尼玛,算了。 反正横竖都是你有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别磨磨蹭蹭的,朕都不在意,你又担心什么?” 今天姜梦璇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沈浪也不能选择在这个时候败她的兴。 不就是戴朵头花么,自己紧张什么? 于是,他上前接过散发银色光泽的灵花,缓缓向姜梦璇头上放去。 姜梦璇闭上了双眼,感受到男人的手轻轻触碰过自己的秀发。 一阵细微的摩挲之后,她只觉秀发左侧微微一紧。 “好了,陛下。” 姜梦璇缓缓睁开双眼,对上的是沈浪略显迷恋的眼神。 四目相对一瞬间,仿佛一股电流同时击中了二人的心房。 均匀的呼吸声有节奏的起伏,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两人近在咫尺,谁也没有先动,从彼此的目光中,察觉了贪婪、宠溺等各种复杂的情感。 不知不觉间,姜梦璇脸颊浮现一朵红晕。 至于沈浪的耳根有些发烫。 双方谁也没发现,彼此之间的距离第一次如此的靠近。 “呃,咳咳……” 就在气氛有些暧昧,情愫开始弥漫在花海四周的时候,沈浪总算回过神来,尴尬的咳嗽一声退开两步。 “那个陛下,没什么事的话,卑职就先去工地转转, 第一座厂房快竣工了,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所以……” 姜梦璇也从刚才涟漪之中回过神,心中羞涩不已:刚才她都产生一种要亲上去的莫名想法。 听沈浪这么说起,也是阖了下眼眸,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要的兵源我都为你备好了,符合条件的共五千人,其中识字的的读书三百五十三人,其余都是刚成年(十六岁)的少年郎。” 沈浪一惊:“这么快,才三天时间?陛下你是如何办到的?” 姜梦璇反问:“怎么,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连招几千人入伍都办不到么? 眼下这些人都在上林苑休整,朕已经打了招呼,你随时都可以去接管, 至于你要如何操练他们,朕都不会过问,就跟你说的一样, 朕只等结果,过程如何由你自己主宰。” “好,卑职这就去上林苑。” 行完礼,沈浪立马逃也似的离开了御花园。 刚才给姜梦璇戴上头花一瞬间,他心神可谓一阵恍惚,再后来和她对视时,更是心跳不已。 “这就是所谓的动情么?” 沈浪心中默念一声。 然后,直接否决。 “屁,西格玛男人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拜倒在石榴裙下当舔狗? 更何况还是个野心极大的女人,断不能被她的外表迷惑,等薅够了羊毛, 老子一定要去左拥右抱,开启伟大的后宫之路。” 自我催眠过后,沈浪重拾初心,大步向上林苑方向走去。 至于姜梦璇,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沈浪逐渐远去的背影。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那暧昧无比的一幕,她的心跳愈发加速,脸颊也变得滚烫无比,再次面红耳赤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刚才这是怎么了,我居然有些不敢直视他,没理由啊。” 就在姜梦璇胡思乱想之际,舒悦一脸紧张地跑到她身边。 “陛下不好了,舒公子他病倒了。” 姜梦璇闻言,平静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病倒了?” 舒悦:“他为陛下熬煮膳食,心力憔悴过度,就病倒了。” 姜梦璇面色依旧平静:“告诉他,让他不必操劳了,对了让太医院的医师过去看看,这几日就好好歇着。” 说完,缓步向御花园外走去。 舒悦顿时急了:“陛下,您难道就不愿意去看看他么?” 姜梦璇止步回过身,一双明眸一眨不眨注视着舒悦。 舒悦连忙低下头,不敢与她直视。 “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多保重身体就行,朕这边就不需要他忙活了。” 留下一句话,姜梦璇继续向御花园外走去。 舒悦贝齿轻咬下唇,感觉似乎遭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 翌日清晨,上林苑。 “起来了,赶紧起来了姑娘们,太阳都晒屁股了,快点!” 沈浪冲进新兵房舍,直接扯开嗓门喊了起来。 原本还在沉睡的新兵被吵醒后,一脸无辜的直起身看着沈浪。 只见沈浪双臂一张,大声喊道:“姑娘们!欢迎来到地狱,从今天起,我们将一起度过这个难忘的夏季, 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沈浪,即日起就是你们的教官,好了介绍完了,下面正式切入今日主题。” 话毕,他拿出一个沙漏。 “在沙漏全部落完前,我希望能在上林苑校场中心见到诸位, 要是有迟到的也无所谓,你们保证会体验到本教官热情的教育, 好了不打扰大家了,好好珍惜这一百八十息,姑娘们。” 说完,沈浪直接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第62章 乌合之众 经过一阵风卷残云般的收拾后,上林苑校场上站满了大群东倒西歪的新兵。 沈浪冷眼看着这群气喘不止的书生,又或光着膀子、甩着坤儿的汉子,脑子里猛然浮现四个字。 “他喵的乌合之众。” 但不要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自己手里变成真正的杀人机器,彻底成为新军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崭露头角。 “姑娘们,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第一个考验,虽然抵达校场的速度不如我预期, 但你们真诚的表现深深的打动了我,为了表示对你们的尊重, 待会儿训练结束后,所有人都趴下接受五下军棍, 毕竟,你们眼下的状态让我感到十分担忧, 这行动实在太慢了,用不堪入目四个字来形容, 也许是对创造这个词汇的文豪最大的侮辱。” 这时,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很是不服:“教官,你骂我们,哪怕打罚我们都没问题, 但是可以别喊我们姑娘么,这他喵太欺负人了?” 沈浪眼一眯,看着眼前这名颇有几分英武气势的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定边!” 一听这名字,沈浪顿时乐了。 张定边这名字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元末时期陈友谅麾下大将?智勇双全,猛的一批。 没想到这里居然遇到一个同名同姓的,真算是开了眼。 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你的提议很好,但十分抱歉,你们眼下的表现就是跟娘们儿差不多, 想要获得认可,就必须拿出自己的毅力和决心, 要不然,姑娘这称呼,会伴随你们一辈子。” 张定边咬牙切齿,满脸愤恨地看着沈浪。 沈浪却置若罔闻,随手一指,对他说道:“另外,你先去绕着校场跑十圈。” “凭什么?” 张定边是满脸不服。 “凭什么?就凭你没喊报到就直接跟本教官提要求,这不符合规矩!” “可你也没提前说啊。” “那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觉得很不公平?如果是那就对了,因为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公不公平就是我说了算,你要不服可以现在就滚,没人能拦你,皇权特许,先斩后奏,还有意见么?没有就赶紧动起来!” 话音一落,队伍中又有一人忍不住发声:“那你也忒霸道了,哪有这样的?” “谁在说话?出来走两步!” 下一秒,居然有两名青年同时出列,长得也是颇有英姿。 “名字。” 年长一些的立马回道:“麴义。” 年幼一些的也傲然道:“吕蒙。” 这下,轮到沈浪沉默了如果张定边只是一个巧合,那眼前这麴义和吕蒙未免也太那啥了。 麴义,三国袁绍麾下将领,演义中一枪被赵云刺杀的路人甲。 但在正史中这位可是重量级,以步兵弩阵击败白马义从的猛人。 可惜,后来据说是居功自傲被袁绍咔嚓了。 吕蒙就更不用说了,演义里就是个卑鄙小人,杀了关羽遭无数蜀国粉丝谩骂,沈浪以前也是对吕蒙行径很是感到不耻。 但看完正史描述才知道,吕蒙生平就是早期废柴崛起的爽文主角。 一个身份平平,只为了赚钱才从的军,并且一生征战只输给张辽一场,还是为救孙十万时一起输的。 其余时期表现可谓有勇有谋,且是东吴一方私德表率。 除开白衣渡江取荆州外,江夏之战吕蒙亲枭陈就之首;周瑜取南郡时献策攻取夷道;力劝孙权取皖城,构建皖城濡须防线直到曹魏灭亡都无法攻破。 尤其他制定的江东防御策略影响到衣冠南渡的东晋。 毕竟想想也是,能入武庙的,总有可圈可点的地方,除此之外吕蒙和同僚之间的关系处的十分融洽,心胸宽广,气量大度,连虞翻这种嘴炮都愿意跟吕蒙相处。 也是陈寿笔下与蜀国赵云,魏国夏侯惇并列的国士模范。 如今,这两尊跟汉末大神同名同姓的出现,直接让沈浪觉得这会不会是个恶作剧? “很好,你们两位姑娘既然不服,那就陪着张姑娘一起加跑十圈。” 三人闻言,脸上写满了不服。 “不愿意,那就可以滚了,我这里不留不听号令的废物。” 三人互望一眼,最后只能咬着牙,开始绕着校场奔跑起来。 有了这么一出,其余五千人再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位笑面虎,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沈浪清了清嗓子,开口对众人说道:“姑娘们,由于你们今天是第一天操练,本教官也不会太为难你们, 只教你们基础的列阵和走步,先熟悉熟悉新军规格,现在开始全体站正 目光向右看齐, 四十息内,我要看到你们笔挺的站在太阳下,办不到,就都给我爬出上林苑回家种地!” 话音一落,人群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开始四下乱窜。 一时间叫骂声,问候声,呻吟声,回荡在这清爽的早晨…… 午时正点时分。 “行了姑娘们,都歇着,看你们的样子,简直就快蚌埠住了。” 伴随沈浪戏谑的话音一落,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军姿的新兵立马叫苦连连。 沈浪看了下随身笔记,仅仅一上午时间,就淘汰了二百二十七个人。 离开的都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庄稼汉子。 意外的反而是那群年轻的书生反而一个没退,都坚持了下来。 “休息两刻钟后,列队去膳堂吃饭!下午继续进行一个时辰操练。” 众人一听,顿时叫苦不迭。 本以为站军姿比印象中要轻松,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累。 “报告!” 这时,又一名十六岁少年举起了手。 沈浪点点头:“孟珙,你有什么要说的?” 孟珙道:“教官,我们这样要操练多久,能告诉我有什么用么?” 沈浪笑了笑:“多久,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听从口号分清左右, 什么时候正步起走能统一规范,我才能准备下一个项目, 至于有什么用?新军最重视的就是纪律,都给我记住了姑娘们, 你们今天付出的每一分汗水,都会在未来的战场上得到回报!” 说完,沈浪摆摆手,直接向膳堂走去。 没有基础思想的军队,想要让他们产生质变,必须得走另一条不寻常的道路才行。 另一边,未央宫,御书房内。 “陛下,夏国命人送来国书 又来催促我楚国何时能发粮,老臣特来请示陛下,思索的如何了。” “既然夏国国主主动求朕施以援手,朕也不能坐视不理,通知户部,调拨五十万石粮食,运往夏国解其燃眉之急。” “老臣领命。” 叶墨行过君臣礼后,又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想要禀报。” 姜梦璇合上书册:“叶相还有何事禀报?” 叶墨:“陛下,有关荆州太守人选,老臣以为犬子无法胜任,还是另择贤能为上。” 姜梦璇一听,大感意外:“叶相此话何意?令郎在任上并未有何过错,为何好端端的不适合胜任?” 叶墨:“犬子太过顽劣,行事张扬无比,其责无法继续留任处理荆州事务, 还请陛下免除其一切职务,好让老臣代其好好管教。” 姜梦璇有些看不懂叶墨到底想干什么,单看他那神情,一点都不似作假。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辛? “还望陛下批准。” 叶墨恳求声再次传来,姜梦璇也只好答应下来。 “那荆州太守一职该何人胜任合适?” 叶墨抬眸回道:“荆州虽非前线边境,但其事关北地漕运, 老臣以为当从户部和礼部之中挑选能人,礼部候补王玄策,户部候补薛永礼都是适合人选,可由陛下定夺。” 第63章 操练过度 “叶相主管吏部,又是百官之首,地方人事任命相信叶相能处理得当,朕又何需多问?” “陛下这么说,真的是折煞老臣了,大楚当以陛下意志为先,老臣身为陛下臣子又岂敢擅自为陛下做主?” “叶相说的哪里话?先帝临终对朕提及,朝廷大事不决可由叶相代为处理,朕自然是信得过叶相,一切就由叶相决定。” “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老臣,那老臣就替陛下做主,荆州太守可由薛永礼一试, 至于王玄策,老臣以为可先入兵部主事做起。” 姜梦璇闻言蹙眉:“王玄策不是礼部候补么?为何要安排入兵部任职?” 叶墨:“经老臣这段时日考察,王玄策任职礼部并不合适,其性烈如火,更适合与兵部任职, 何况礼部眼下实在没有实缺,而王玄策也确实有才,继续待职只会寒了他报国之心。” 姜梦璇:“就依叶相建议,薛永礼为荆州太守,王玄策为兵部主事,你看如何。” “老臣回头就去书写任命文书,先别过陛下。” “叶相慢走。” 等叶墨离开后,姜梦璇立马对舒悦说道:“舒悦,传江朝云觐见。” 舒悦:“陛下,您忘了么?江千户被您调去去交州办差,目前不在京师。” “啧,都忙的把这事忘了,那就请皇叔来见。” “是,陛下。” 舒悦领命离去。 …… 上林苑,寅时时分。 轰—— 忽然一声爆响,在沉寂的新兵房舍炸开。 原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顷刻间被片片叫骂惊呼声取代。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姑娘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浪手提一个铜锣,满脸微笑看着乱做一团的新兵房舍。 “现在惊喜完了,意外也有了,都给我起来出操了,快点!” 伴随铜锣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新兵们立刻开始穿衣起床。 “这才什么时辰,哪有这么折磨人的?” 张定边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骂咧咧。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七天了,早习惯了,只是不知道啥时是个头。” 麴义穿上刚分发的皮靴,起身跳动几下。 “也不知道今天又会给你整什么幺蛾子,天天站桩都站的腿麻。” 吕蒙拍拍自己的衣袖,脸上写满了不满。 唯有孟珙一言不发,默默穿戴整齐衣装,随众人快速向校场涌去。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校场上许多地方盖着一层灰褐色的油布。 其实他们自己也没察觉,经过足足七天日夜不停折磨的魔鬼操练,剩余的四千余人似乎已经习惯了眼下的军营生活。 看着校场上集结的新兵与七天前相比,逐渐褪去了乌合之众的外衣,总算有了一丝军人该有的气质,沈浪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至少纪律性是有了,那么接下来该锻炼他们的体能。 等他们列好阵型,天已蒙蒙亮。 “姑娘们,今天在列阵前,我们先换个玩法,首先轻装绕校场二十圈来助助兴,各队排首右转,都他么给我快点——” 众队闻言,立马乖乖照做,开始跟着沈浪绕道跑了起来。 起初五圈大家还能坚持,但从第六圈开始,阵型逐渐开始乱了。 沈浪见此,立马倒跑着开始讥讽:“怎么了姑娘们,这就不行了? 哎呦瞧你们那鸟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月事真是太可怜了,算了,就让本教官帮帮你们! 都听我的口号!” 沈浪说完转身,边跑边开始咆哮起来。 “我!” “老表——” “你!” “老表——” “好你个老表你偷了我的猪脚!” “好你个老表你偷了我的猪脚——” “还顺走十四个的馒头十瓶半的啤酒!” “还顺走十四个的馒头十瓶半的啤酒——” 在沈浪的鞭笞威胁下,原本混乱风奔跑阵型,在齐声口号呐喊声中又恢复了队形。 整齐的皮靴踏地声在清晨初阳映射下,显得格外独树一帜。 二十圈下来,有人晕倒,有人当场就吐了。 更多的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只觉的嗓子直冒烟。 “嗡——” 偏在这时,沈浪猛敲铜锣。 “姑娘们,都起来别歇了,列队原地踏步。” “糙,让你起来没听到?找揍?” “最后通知一遍,三个呼吸不按军令行事,今天就别吃饭了。” 在沈浪喝骂声中,新兵们只能乖乖照做。 这七天时间,他们对沈浪的严厉可是深有体会,稍有不慎就拳打脚踢,队伍中的刺头组队挑衅他时,直接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原地踏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新兵们只能强忍身体生理上的强烈不适,按照沈浪的命令原地踏步。 只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起初的确很疲惫,但在踏步一阵过后,感觉体内气血顺畅了许多,也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沈浪心中默默计算,差不多五分钟后,手一扬! “立止!” 下一刻,新兵集体止步,难得出现一次整齐划一的动作。 “下一个操练项目!” 沈浪忽然往后一指,上林苑侍卫一把拉开盖在校场上的油布。 顿时,一整套军训体能器材呈现众人眼帘。 “今天开始,每天阵型排布缩减一个时辰,增加一项体能训练! 你们每个人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穿越这些障碍,抵达尽头那面军旗方算合格。” “报告!” 吕蒙忽然举起手。 “问。” “教官,这么训练有什么意义?其他军营训练的都是锻体功法,而这些东西上战场能用么?” “问的好!” 沈浪拍手鼓掌。 “没错,传统军营训练主要都是锻体,甚至有条件还有练气的法门,但你们也看到了, 上了战场,主角永远都是那些统一由武者聚齐的队伍,普通士兵无论怎么练还是逃不脱成为炮灰的命运, 为什么呢?因为军中九成九以上的人没有这方面天赋,毕竟努力在天赋面前根本没有卵用, 你努力一两年提升一丝修为,有天赋的可能仅仅一两天就超过你十倍的进步速度, 照这么下去,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你们想通过努力修炼改变命运的方式注定只是竹篮打水而已。” 众人闻言,顿时失落不已。 吕蒙咬紧牙关:“教官,你说的有道理,但你这种操练方式真的有效么?” “有没有效果,等你们上了战场就知道了,你们现在正在尝试一条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未曾设想的道路, 一旦成功,必然会引起整个大陆的震动,当有一天你们可以轻松杀死一名武者修士的时候,就会明白今日的付出不会白费, 好了,全体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进行体能进阶操练!” 第64章 工厂投产 “用点力,姑娘们,想一想你们身后有个壮汉要爆你们的菊,还敢磨蹭不?” “你还不如娘们儿,太慢了,加把劲!” “啧啧啧,瞧你那德行,牵条狗来都比你灵活,再快点!” 穿越障碍训练中,沈浪乐此不疲的喝骂声在气喘吁吁的新兵中响起,听上去似乎十分的兴奋。 一轮障碍穿越下来,遭受精神肉体双重折磨后,所有新兵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脾气,一个个趴在地上跟个死人一样。 沈浪手握一根教鞭,在掌心处来回掂拍,“不经意间”来到麴义跟前。 “小姑娘,这就不行了?给你次机会,现在就离开好不好,这样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麴义愤恨地盯着朝自己满脸堆笑的沈浪,如果条件允许,他会毫不犹豫把这恶魔一样的男人扑在地上暴揍一顿。 但现实是,他根本没那能力。 “教官,我能坚持,我一定能坚持。” 麴义咬牙切齿地对沈浪说道。 沈浪看了眼四周,索性坐在他身边。 “何必呢?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的是,这才七天时间,以后比这更苦的训练会接踵而至,你是打算继续这么自虐下去么?” “教官,你不用讥讽我们,再苦再累我也会坚持下去,除非我倒在校场上再也起不来!” 沈浪笑了,好奇地问道:“我很奇怪,是什么支撑着你继续在这里遭罪?” 麴义毫不掩饰道:“我要扬名立万,我要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我麴义价值, 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即便我根骨奇差被所有宗门拒绝,也能站的比他们更高!” 沈浪点点头:“有理想是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想以凡人之躯爬到武者修士的头上,不是光靠喊几嗓子就能办到的。” 麴义咬紧牙关:“再残酷我也要挺下去,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被别人看不起了!” “漂亮,希望你说到做到。” 随后转头看向吕蒙:“你呢,年纪轻轻刚满十六就出门从军,为的是什么?” 吕蒙回道:“我爹妈死的早,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是她起早贪黑把我拉扯养大, 我从军是因为听闻新军管吃喝,一月还有六两银子的军饷,我就是为这些军饷才从的军, 有了钱,我就能让姐姐不再受苦受累,我要靠自己的双手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沈浪:“你倒是很现实,不过我就喜欢你的直率个性, 可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新军军饷虽然高,但平日操练可是很苦的。” 吕蒙摇摇头:“只要能养活家人,给我姐姐添一份嫁妆,这些苦又算的了什么?” 沈浪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然后看向张定边。 不等沈浪开口,张定边直接说道:“教官你别问了,我这人从小就想着冲锋陷阵,现在有机会怎么能错过?” 沈浪:“你他娘的倒是直接,那你杀过人么?” “没有,但杀过猪。” “就怕你上了战场第一个尿裤子。” 张定边一听,顿时急了:“娘们儿才尿裤子。” “你现在不是娘们儿么?” “我……” “好了,安静些。” 沈浪笑着打断他,最后看向孟珙:“你呢,为什么从军?” 孟珙抬眸说道:“为了能有朝一日能收回长安旧都,为了大楚百姓不再遭受外敌侵犯!” 铿锵有力的回答,反映出孟珙的思想境界远超其余三人。 就连沈浪也愣住了,没想到在这尔虞我诈的既是封建又是玄幻的世界,还能有如此爱国情怀的人存在。 “你就这么喜欢楚国么?”沈浪反问一句,“你们眼下的贫寒都是楚国上层造成的,武者也好, 地方官吏士族也罢,就连地主都没给你们好脸色,为了这么一个国家,值得你产生如此雄心壮志么?” 孟珙回道:“教官,你能说出这些话我感到很惊讶,但抱歉,这种理由我并不认同, 的确,那些世家大族贪墨成风、鱼肉百姓,甚至伙同地方修士武者欺压我们, 但是,楚国不只是由那些上层人士组成的,更多的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才维持着这个国家, 我是为了让那些平民百姓能少一分外敌袭扰,为了陛下能体谅百姓不易才从的军,而不是为了那些世家大族。” 听完孟珙描述,沈浪罕见的沉默了。 张定边见此,以为沈浪又要发作,忙给孟珙疯狂使眼色,让他说几句好话。 但孟珙却是面不改色,静静直视着沈浪。 “呵呵,很好,有想法。” 沈浪拍拍孟珙肩膀,随即起身掏出传音石:“第二轮障碍穿越,现在开始!” 很快,在成片哀叹声中,新兵们展开了第二轮高强度集训。 就在这时,李瀚云来报:“沈百户,厂房完工了,第一口锅炉已经按照计划开始预热,邓鸿羽希望你能回去观察一下。” “好的,马上到。” 沈浪解下腰间一块令牌,丢在孟珙手中:“你们四人,替我盯着点,三轮障碍穿越结束才能洗漱吃饭, 下午继续站阵一个时辰,一切按照昨日流程进行,明早我再回来。” 说完,不等孟珙回答,沈浪和李瀚云已经快步离开了上林苑。 …… 第一座厂房竣工,伴随高温锅炉的运作,厂房屋顶高大的烟囱,冒出白色烟雾时,沈浪总算松了口气。 这口高温炼钢炉采用的是平炉炼钢法,其实沈浪是打算用转炉炼钢的,因为转炉炼钢效率更高,至少是平炉的九倍以上。 但眼下的技术还无法突破这一点,平炉炼钢术注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楚国主流工业加工来源。 不过即便如此,平炉炼钢法诞生,已经实现了对这片大陆所有已知王朝的钢铁产量降维打击了。 另外蒸汽锅炉的投产,也意味着工厂总算进入试运营阶段了。 只要产出的钢铁达到预期的指标,那么快要竣工的枪械流水线,以及纺织流水线都可以正式运营,国防经济领域的变革时代即将到来。 “沈百户,敢问现在还有什么指示?” “锅炉用的煤炭必须得是无烟煤或者少烟煤,劣质煤炭必须经过洗涤祛除杂质才行。” “是,我会看紧的。” “另外,火药车间必须确保绝对安全,让我知道有一点火星进去,你们的脑袋也就不用留着了。” “沈大人请放心,您都说了不下百遍了。” 为了得到自由,邓鸿羽对眼前这少年可谓是极尽谦卑之态。 沈浪想了想,又拿出一张自己设计的枪械图纸: “对了,一个月内我要看到这样枪械五千支, 每支枪械配备不少于五百发子弹,能办到么?” 邓鸿羽接过图纸一看,不由眉头一皱。 “这不就是一根烧铁棍么?为何称之为枪械?” “还有,那毛瑟98k又是什么意思?” “我去,这些零件对冶铁工艺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啊,怪不得……这是一个挑战!” 沈浪见邓鸿羽那一副土鳖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十分可笑。 当然这也是在他预期之中,毕竟玄幻世界的人如何看的明白二战步枪的作用。 要不是工艺还需要改进,沈浪真就打算直接生产加兰德步枪或者李菲尔德半自动步枪来取代拉栓式步枪。 眼下这些仿制版的毛瑟98k,不过只是暂时的替代品而已。 第65章 舒影文的靠山 当沈浪在训练新军,督造军工投产; 慕长歌忙着结党妄图通过舆论来获取帝婿之位时; 一直处于边缘状态的舒影文却是一副林黛玉病卧的姿态。 只见他靠在床榻边,面色苍白地望着窗外风景,眼神细碎的令人心疼。 就在这时,舒悦端着一碗药汤来到舒影文身边。 “兄长,这是我特意请陛下请示后,去太医院为治疗您的风寒所开的药汤,趁热喝了。” 原来舒悦和舒影文是兄妹,舒悦自小就被皇太后带进宫,且这层身份从来未对外公布过,就连姜梦璇也不知道。 看着碗中橙黄色的药汤,舒影文摇摇头道:“这个时候你我相见,就不怕被陛下知晓真相惹来杀身之祸么?” 舒悦回道:“放心,陛下目前正在上早朝,寰宇殿现在也没外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唉——” 舒影文叹了口气,接过药汤,却是放在了边上。 舒悦一见顿时急了:“兄长,你不喝药,身体如何能好转呢?” 舒影文苦笑一声:“身体好了又有什么用,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做, 似乎都无法走进陛下的心,既然得不到陛下的爱,那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兄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事情还没结束,怎么能就这样服输?” “我已经尽力了,但我能看得出,陛下的心思不在我身上, 慕长歌财力雄厚,最近又结识了京城众多权贵,就算在民间,呼吁他当帝婿的声浪也越来越大, 而我,不过一个落魄的寒门书生,拿什么跟他去争啊?咳咳……” 舒影文说到这里,咳嗽了两声。 “还有那半路杀出来的沈浪,他有哪里被陛下看中我不清楚,但上回在淑玉楼内, 他和当今陛下皇叔,靖王之间的关系匪浅,而我却是一个无根无萍之人,拿什么跟他们去争啊, 陛下眼下需要的是一个有用的人,而我没钱没势,什么都没有,注定没资格当这帝婿。” 舒悦听完,走上前端起药汤递到舒影文跟前:“谁说兄长没资格当帝婿了? 依我看,不管慕长歌和沈浪如何兴风作浪,这帝婿人选最后必然是兄长的。” 舒影文一愣:“妹妹,你为什么这么说?” 舒悦神秘一笑:“兄长以为,你为何能入京成为选婿之一?不会真以为只是因为生的一副好皮囊?” 舒影文:“难道这其中还有我什么不知道的内情么?” 舒悦点点头:“那是自然的,兄长能入宫进行甄选,自然是由贵人暗中安排的。” 舒影文接过汤碗,急道:“到底是什么贵人在背后相助?” 舒悦:“自然是当朝皇太后。” “皇太后?” 舒影文不解:“太后她为何会选我?妹妹,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舒悦小声回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自小就是太后留在陛下身边的暗桩, 目的就是监视陛下的一举一动,好及时回报给太后, 太后因为感念我这些年的付出,所以特意点选了你进宫甄选, 无论沈浪和慕长歌如何强势,没有太后点头,陛下都无权选择属于自己的夫婿,这么说你明白了?” 舒影文听完,顿时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陛下最后决定帝婿的人选,只能由太后来定夺?” 舒悦点了点头:“是的,如果你在甄选阶段被淘汰,那太后会直接从玉峰山摆驾回宫介入选婿, 太后的势力可大的很,即便当朝叶相也要避让三分,有她在背后支持,兄长觉得自己还没有希望么?” 舒影文闻言,一口将手中汤药喝干。 顿时气色也好了很多,眼里也有了光。 “若是能成功入赘帝婿,我愿终身服侍陛下左右,任其驱策永不变心。” 舒悦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兄长,你可肩负着重振我舒家的重任, 只要女帝能怀上我舒家血脉,未来他就是大楚国君, 到时,舒家再也不用看其他世家脸色,重新振作起来起来。” 舒影文叹了口气,随后说道:“可是我与太后娘娘并无瓜葛,她如此帮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舒悦笑道:“兄长只要记住,一切听凭太后娘娘安排就是了,任何时候都不要背叛太后娘娘,我们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嗯,我明白了。” 听完舒悦的话,舒影文重新振作起来,似乎对未来又充满了信心。 …… 青玉峰上,一间庄严宝刹内。 外围满是后天劲武者,为首的更是入化境圆满高手,将宝刹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这里便是当朝太后姬玉曦为已逝先帝姜岩祈福清修之地。 然而,在庄严的宝刹里间内,却传出阵阵男欢女爱,放浪的淫笑声。 房间内,两条交织的身影缠绵在床榻上,地上满是洒落一地,褪下的衣物。 许久过后,男人力脱从女人身上分开,靠在床榻边呼吸着粗重的气息。 而床榻之上,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左右,贵气逼人的美少妇。 美少妇脸上潮晕未褪,抓起一件纱衣随意裹在身上,毫不掩饰将傲人的身材展露在佛门之地。 她便是当朝皇太后,姬玉曦,姜梦璇名义上的生母。 别看她看上去才三十不到的年纪,实际年龄早已过五十岁了,全靠灵药保持身材和面容。 她拥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女儿是长阳郡主姜若惜,又是凤苑庭弟子。 儿子乃是蜀王姜崇,掌管蜀地军政,麾下拥兵超过三十万。 至于姬玉曦是,骨子里是淫荡且对权势十分迷恋的人。 先帝在时,她伪装的冰清玉洁模样,骗过了所有外人。 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自姜岩死后,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出头的姬玉曦便开始私下招面首满足私欲。 这一年多时间在玉峰古刹,算是把这么多年的压抑彻底释放宣泄。 她漫步走下床榻,看了眼地上的面首,不由微微一笑,抬起玉足轻点他的下巴。 “你很让哀家满意,以后有空多来陪陪哀家。” “能服侍娘娘,是玉奴毕生修来的福分,但凡太后有差遣,玉奴一定尽力竭尽全力满足太后娘娘。” “你有这心真是极好的,也不枉哀家这么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多补一补身子,明日这个时候,再来见哀家。” “玉奴告退。” 面首说着,从床榻边上打开一间隔门,躬着身子钻了进去,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姬玉曦很快就穿戴好衣物,随后一本正经来到前堂佛像前,点燃一根燃香。 就在这时,身后一名满脸横肉的老嬷嬷来报:“太后娘娘,京城来报,陛下似乎对那舒影文并不怎么上心?” 姬玉曦面色一寒:“看来到时候有必要得敲打敲打那孩子,真以为当了一国之君就能为所欲为了? 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决断,即便君王也不可忤逆。” 容嬷嬷小声问道:“太后娘娘,您又该怎么敲打陛下?” 姬玉曦冷哼一声:“不急,再等等,京城的局势复杂, 不久必会生乱,哀家也想看一看,陛下她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国事, 如若陛下胆敢越界胡来,那哀家不介意让她也成为《女帝秘史》中第七位楚帝淫女。” 说完,她闭上双眼,有节奏的敲起木鱼。 第66章 欲使疯狂 时光荏苒,眨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内,要说金陵最大的新闻是什么,那非是慕长歌的名声。 “要问当今天下,谁最适合当选帝婿,那非得是江南才子,慕长歌慕公子不可, 其相貌堂堂,文才武略皆是上选,更关键是他体恤爱民,为救济百姓于水火, 更是不惜出巨资购置粮草房屋,亲自铺设粥棚施粥于饥民,试问天底下这样心善之人还能有几个? 他若是不能成为帝婿,还有谁能胜任之?我们当去未央宫前请愿,要求陛下以大局为重,立慕公子为婿!” 在一间酒楼内,几名学子高声为慕长歌发声,鼓动人群一起支持女帝招婿。 这样的场景几乎在整个金陵闹市区发生,不知真相的群众就这样被舆论牵着鼻子走,天真的以为慕长歌是帝婿最适合的人选。 短短一个月时间,姜慕这对cp似乎已经占据了京城头条一般,全城超过六成的百姓都认为慕长歌必然最后当选女帝夫婿。 对于这样的场景,暗中一手主导的曾谦很是满意,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世家暗中推波助澜的功劳。 其实,一开始曾谦心中还是有些慌的,就怕事情闹得太大,万一牵连自己可就不好了。 但一个月时间过去,宫内一直都没有明确动静。 这让曾谦以为姜梦璇根本不敢造次,故而一步步挑战她的底线,最终发展成了这样的结果。 殊不知姜梦璇这段时间压根就没有理会曾谦慕长歌,而是忙着创办皇家商行。 相比外界的风言风语,她更注重的只是个人府库的充实与否。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对钱如此的感兴趣。 但姜梦璇的沉默,让曾谦更加膨胀,眼看“民意如此”,决定趁今日早朝时,直接拉开这个话题。 早朝时分,未央宫内。 “陛下,距离初次甄选帝婿,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敢问陛下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一上朝,曾谦直接开始逼问。 他这话一出,让在场的文武百官不由微微蹙眉。 帝家招婿乃是皇家内事,你身为臣子有什么资格过问? 就连叶墨也是阖上了双眼,对于曾谦的膨胀行为,只能是默默摇头。 姜梦璇静静注视着叶墨,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曾府尹,朕之前就说过,三位选婿朕一时也难以抉择,想等考验期过后,再从中选出最合适的那一位, 如今才过去堪堪两个月,曾府尹为何就谈起这件事呢?” 曾谦:“回禀陛下,帝婿之位事关江山社稷,早一日确定,百姓也能安心, 如今京师内外,到处都是慕长歌的呼声,还请陛下顺应民意,招慕长歌为入婿!” 说完,张开双臂,躬身一拜。 这话一出,除开姜梦璇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冷笑外,其余大臣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曾谦这说辞,等于是认定让慕长歌当大楚帝婿,真的是装也不装了是? 叶墨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于曾谦这种急功近利的行径,也懒得给与指正了。 当然现场也有支持曾谦的声音,无非就是慕长歌赈济灾民,仁义无双之类的修饰说辞。 姜梦璇淡淡一笑:“照曾府尹的意思,朕若是不招慕长歌为婿,那就是危害社稷,不遵从民意了?” 这话警告味十足,已经在暗示你该闭嘴就闭嘴,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 然而,早已被仇恨和热血冲昏头脑的曾谦却是不管不顾道:“陛下,民意就是如此,难道您想让全天下的百姓失望么? 慕长歌身为江南才子,又是玄天宗弟子,族中财力雄厚,敢问他有哪点配不上陛下?”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才子配女帝? 还问配不上么? 你这是在疯狂作死啊。 这一刻,即便十分支持慕长歌为帝婿的党派也都沉默不语。 但曾谦却是丝毫不担心,在他心中,坐在龙椅上的不过是个有帝王头衔的十七岁女娃罢了,自信就算没有叶墨支持,自己还是可以随意拿捏。 “曾府尹!” 忽然,叶墨开口了。 “此乃朝堂大殿,岂容你随意撒野!” 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学生中,为何有这么蠢的人存在,着实刷新了三观。 “微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还请陛下仔细斟酌,莫要寒了天下黎民的心啊!” 曾谦却是丝毫未觉,依旧逼使姜梦璇当殿做出抉择。 “曾府尹,朕的婚事,朕自有打算,暂时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今日朝政繁忙, 还是奏报些各地公务,何况,京兆府什么时候有资格管礼部的事了?” 姜梦璇随口一句话,欲要终结这个话题。 “众卿,有何要事需要启奏?” 兵部尚书吕麟闻言,立马出列。 但他还没开口,就听曾谦大喊起来:“陛下!慕长歌就是陛下良婿,您万万不可忤逆民意啊!” 姜梦璇玉眉轻蹙,随即清冷回复:“曾府尹的建议,朕会酌情考虑的,现在你先退下。” “陛下今日若不确立帝婿人选,微臣就在此长跪不起!” “放肆!” 叶墨忍无可忍,抢在女帝发难前,当殿咆哮一声。 “曾谦,你今日屡次三番冲撞陛下,难道想要逼宫不成?” 曾谦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对上叶墨那震怒的表情,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身为京兆府尹,居然越线插手礼部事宜,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官只是……” “本官问你,最近一个月,你到底花费多少心思在处理京师治安上? 城内各地衙署的秩序表都送到本官家中了,如此严重的问题本该你京兆府管辖, 可是,他们想找你人都找不到,仅各地发生的治安踩踏,入室盗窃,就足足超过了上百件, 本官想问一句,你的京兆府到底在做什么?!” 曾谦冷汗瞬间溢满了额头,面对发火的叶墨,他根本没有胆识反抗。 何况这一个月,他都忙着为慕长歌提升名望。 白天四处散布流言,晚上则带他留恋风月之地,结识京城各大世家族人。 如此一来,哪还有时间去维持京师治安? 要是真追究起来,自己一个玩忽职守就可以丢掉乌纱了。 “叶相息怒,下官知错。” “和本官认错有什么用?你冒犯陛下,该和陛下致歉!” “陛下,微臣方才言语不敬,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能饶恕微臣一回。” 姜梦璇全程看着两人在大殿上表演,等曾谦把话说完,这才轻阖下眼帘。 “叶相何需发如此大的火?其实曾府尹也是一番好心,罢了,国事要紧,曾府尹先退下。” 曾谦这才拱手低头:“多谢陛下。” 然后,才战战兢兢退回到文官之列。 第67章 新式火器 散朝后,姜梦璇面色阴沉,步履蹒跚地回到御书房。 今天,一个区区的正三品京兆府尹,居然敢管自己的终身大事,最后靠的还是叶墨的脸面,才挽回那难堪的局面。 一想到这里,姜梦璇心中相当的无奈。 那些流民是怎么回事,慕长歌和曾谦之间的勾结,这一个月时间她早已通过精卫司的情报了如指掌。 真要追究起来,灭了曾谦和慕长歌全族十次都不够。 但现在她必须牢记沈浪给自己的建议。 拖! 一想到沈浪,姜梦璇这才发现,这一个月他居然一次都没有进宫,就连第一批新出厂的一百三十台纺织机,也是由下人带来的。 “这个沈浪,我不宣他,他就不来了是?明明已经给他出入宫门的特许了。” 姜梦璇独自坐在御桌前莫名生起闷气。 晴雯端着一盏香炉进门时,见到姜梦璇如此模样,不由轻声一笑。 她小心翼翼凑到姜梦璇身边,将香炉摆放在御案上,随后悄声问道:“陛下,又在想沈百户啊?” 姜梦璇一惊,随后伸出玉手轻轻捏着晴雯的脸颊,浅浅一笑:“傻丫头,连朕的玩笑都敢开,看来是平日里朕对你管的太松散了些。” 晴雯十分配合地装出一副哭腔:“陛下饶命啊,奴婢嘴快,饶了奴婢一次。” 姜梦璇松开手问道:“沈浪最近怎么样了?” 晴雯:“听说沈百户这一个月可成了一个大忙人,一边要跑上林苑操练新军, 一边又要跑厂区监督什么流水线运转效率,恨不得是一人当成两人使唤呢。” 姜梦璇闻言,沉默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算是朕欠他的,满朝文武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沈浪更会办事的。” 晴雯道:“那陛下直接宣布招他为帝婿,以身相许不就好了?” 姜梦璇玉颊绯红一片,捏了下晴雯的芊芊细腰:“果然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朕的玩笑都敢开,再说,小心撕烂你的嘴。” 晴雯再次求饶:“陛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经这么一嬉闹,姜梦璇心情也好很多。 等主仆二人平静下来后,姜梦璇翻开一份奏疏刚要开始批阅,忽然想到了什么。 “晴雯,今天什么日子?” “七月初六啊,明天就是女儿节了,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姜梦璇闻言,玉手轻抚玉额。 “糟了,差点忘了要事,明日是三师兄的订婚大典,朕得和沈浪一起赶回师门一趟。” 晴雯:“啊?那陛下赶紧让沈百户回宫。” 姜梦璇刚准备命人去通知沈浪,但想了想却改变了主意:“沈浪现在正在上林苑对么? 朕还是亲自走一趟,顺道看一眼他操练的新军怎么样了。” 此时,上林苑内,金陵工厂第一批枪械终于被运送到了上林苑新兵大营。 经过这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淘汰后剩余的三千五百名新兵,已然脱胎换骨,身体素质和精神面貌也跟来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当他们接到手中的“烧火棍”时,头顶不由齐齐打出了一个个“?”号。 这就是所谓的新式兵器?怎么用? 面对众人疑问,沈浪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嘴炮轰轰教做人,不如枪炮来断魂。 “姑娘们,欢迎来到热武器时代,现在请排列好队伍,让本教官来实验一下这枪械的使用方法。” 等军队集结完毕后,沈浪抓过一把毛瑟98k,二话不说拉开枪栓,将一排五发792毫米子弹顶入内中。 然后,抬枪瞄准前方二百米外刚立起的一面枪靶。 砰~ 伴随一声轻响,连同枪口冒出一丝白烟,子弹通过膛线快速旋转,以肉眼不可见速度疾驰,直接洞穿了木制靶心。 咔嚓—— 下一刻,沈浪熟练的拉动枪栓,将空壳退出同时再次瞄准了靶心果断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枪命中靶心。 如此反复一共五次后,伴随一声清脆的金属弹响,总算是射空了弹药。 这一幕,看的全场鸦雀无声。 等沈浪把枪扛在肩上后,直接让已经呆若木鸡的吕蒙把枪靶抬到面前。 看到靶心上五个几乎连贯的洞穿黑孔后,这群新兵第一次体会到了来自热武器的震撼。 其实,沈浪对这毛瑟步枪还算满意,唯独对子弹却颇有微词。 因为火棉技术还在改进中,眼下弹壳中填装的雷酸汞和部分黑火药混合来充当推进燃料。 这导致子弹射击后会有烟雾残留,时间一长容易影响视线。 但他也知道,科技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善的,任何东西都得一步一步来实践。 自己直接从前装滑膛火绳枪时代跨越到蒸汽后装线膛时代,已经是疯子一般的进程了。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们的枪械装备,以后你们都会端着他上战场,它们就是你们的第二条生命。” 麴义吞咽了一下口水,沈浪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被子弹洞穿的靶心。 他忍不住叹道:“持如此利器上战场,若是火力密集的话,成队的后天境,甚至入化境怕也根本难以近身啊。” 就在这一刻,他脑海忽然产生一副自己率领成千上万手持步枪的官兵,向那些高高在上宗门发起挑战,最后尽数击毙在枪下的模样。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有了第一个人生的目标,顿时感到热血沸腾。 沈浪闻言,立马指着麴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大点声!” “是!教官!我说这等步枪组成阵型在战场上向武者修士发起攻势,将会变得无坚不摧!” “好!” 沈浪竖起大拇指:“你说的非常好,也非常正确! 这支步枪,就是你们能和武者修士发起挑战的开始, 从这一刻起,主导这片大陆上百万年的武者修士,将会逐渐退出历史主流舞台, 而你们,就是敲响他们丧钟的参与者,请记住这一刻, 等将来你们站在宗门废墟前回望今天的付出,会感到无比的自豪!” “说的好!” 忽然,姜梦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浪立马拱手行礼:“卑职,见过陛下!” 此话一出,所有新兵大惊失色。 这位美丽的少女,竟然就是大楚女帝陛下? “拜见陛下!” 孟珙率先反应过来第一个跪下。 紧接着麴义、吕蒙、张定边,连同身后三千多名新军将士也齐齐单膝下跪。 第68章 出发紫霞宗 “免礼。” 姜梦璇轻声细语,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谢陛下!” 新兵起立后齐齐低头列阵,站的笔挺。 这一幕让姜梦璇不由眼前一亮。 短短一个月时间,沈浪就把他们操练的如此精神? 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些新兵和自己当初强召的根本不是同一群人。 走到沈浪面前,指了指他肩上的98k:“这就是你所说,新产的步枪么?” 沈浪拍拍肩上的枪械,沉声回道:“是的陛下,此枪名为毛瑟98k,暂时列装为新军单兵装备。” “你且取下让朕一观。” 沈浪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取下步枪递了过去。 在接过98k步枪一瞬,尚留余温的枪管触及掌心,姜梦璇只觉的一股神奇的感觉涌上心头。 “子弹呢?” “给。” 沈浪将五发并联子弹放在姜梦璇手中。 刚要指导她如何安装弹药,就姜梦璇熟练的拉开枪栓,迅速把子弹塞入弹舱,随后迅速上好保险,把枪托架在肩上向前瞄准前方直接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三百步以外远处一堵石墙立马扬起一片尘土。 咔嚓—— 砰~ 退弹、上膛、瞄准,最后再次扣下扳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摸枪菜鸟。 就连沈浪也是目瞪口呆,甚至产生姜梦璇也是穿越者的错觉。 尤其女帝射击的英姿,飒爽娇艳,简直难以用任何词汇来形容。 连续五发子弹射完,姜梦璇还意犹未尽,端着步枪拉开枪栓,仔细研究起来。 至于她为何会如此熟练使用拉栓步枪,因为刚才沈浪在射击时的步骤,她都全程看在眼里。 天赋这种东西十分玄学,就跟小学几何题一样,会的人看一眼就会,不会的人把答案抄给你都能抄错。 显然,姜梦璇属于前者。 “有如此利器在手,当真可以压制武者修士了。” 姜梦璇表面波澜不惊,但心中是大喜过望。 单从步枪目前表现的战力来看,压制后天境的武者完全不是问题。 她定了定神,问道:“枪械产量如何?” 沈浪:“目前正在试运营阶段,枪械产量一月五千支,弹药一日三万发, 等设备调试完善,工人操作熟练,原料供应充足后, 卑职会再起第二座炼钢炉,增设多条流水线,确保产量稳定。” “如果原料稳定,生产线标准化,一年能造这样的步枪多少支?” 沈浪眼神瞬间犀利:“二十万支保底,战时决不少于四十万支!” 姜梦璇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也不由微微颤抖。 “你是说,你一年能产二十万支这种步枪?” 沈浪点点头:“只是投入也十分巨大,单靠目前的财政,怕是根本耗不起, 卑职以为日后能枪械产能稳定后,可以向外进行军火贸易赚取。” “不行!绝对不行!” 姜梦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甚至抱紧了手中步枪,脸上表情罕见露出一丝惊恐。 “如此利器岂能为他国所得?就不怕对我楚国造成威胁么?” 沈浪忙解释道:“陛下,眼前这些步枪早晚会被更先进的枪械替代, 到时这些淘汰下来的步枪不设法处理掉,只会堆在仓库吃灰,不如拿去贸易赚取外汇。” “朕不答应,沈浪,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国之利器断不可因眼前利益而外泄,此乃军国机密,以后休要再提。” 沈浪立马闭嘴。 看姜梦璇那决然的态度,显然是十分抵触军火贸易。 但他眼下无法跟姜梦璇提及这其中的供求双方的关系。 简单来说买方没有设备,不懂工艺原理,拿什么来威胁卖方? 甚至枪械保养、弹药供给都被供应方牢牢掌控,可以说是站着把钱挣了。 算了,以后她就会懂了,毕竟说到底姜梦璇还是活在封建保守思维下的时空,一下子让她接受全新供需理念是需要时间来定夺。 “既然陛下执意如此,那卑职从命便是。” 见沈浪松口,姜梦璇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她看向新军,随后说道:“将士们,你们是我大楚第一支新军,也是朕手里唯一一支可以调用的军队, 朕今日前来,就是知道你们操练辛苦,特意前来慰问犒赏你们, 上林苑外,有十几车的水果和酒肉,今日操练结束后,可以敞怀痛饮, 正好明日又是女儿节,朕再特意批准放假一日,让大家好好歇一歇。” “陛下万岁!” 三千五百名官兵齐齐高声欢呼,这是发自内心的。 对此沈浪心中颇有微词。 因为这句话应该自己来说才对,一个月高强度训练结束,眼前新兵符合自己预期,本就打算放他们一天假。 结果,被这腹黑娘们儿给截胡了,真是不爽啊。 算了,谁让自己上了贼船呢。 只要钱给的足,那红脸她来唱,自己扮演好黑脸角色也无所谓。 于是,他振臂一呼:“姑娘们,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就歇一天,后天开始加增一门文化课, 一个月内,你们每人至少要给我识得三百个字,以甲为单位, 若是甲内有一人不合格的,全甲将士一丝不挂到金陵城内跑上两圈,不信你们只管试试。” 新军脸色顿时漆黑一片,当兵还得识字?识字有什么用,以后当个穷酸书生么? 还有,到金陵城里果奔,这种社死的场面想想都快让人窒息。 当然其中本就识字的那些新兵对此却是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但想到这是连座机制,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姜梦璇则是面含微笑,静静看着沈浪表演。 直到校场上开始新一轮的操练,她才走到沈浪身边:“沈浪,明日初七了,你答应朕的事可别忘了。” 沈浪:“那是自然,陛下答应给卑职的钱也别忘了啊。” 姜梦璇一听,顿时玉脸一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咋了这是?” 沈浪有些不明白姜梦璇唱的是哪出,毕竟女人心思海底针,真的难以揣摩。 …… 翌日清晨,沈浪很早就在未央宫外等候。 卯时时分,姜梦璇身穿一袭蔚蓝色青衣,带着几分仙侠的英姿,悄然出现在沈浪跟前。 “呃,你……” “怎么了?” 捕捉到沈浪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姜梦璇轻捋垂在肩胛的秀发,不由淡淡一笑。 “没什么,只是陛下这种样子,卑职还是第一次见到。” “咯咯……” 姜梦璇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轻笑。 正当打算再逗弄沈浪几句时。 “陛下~你等等臣啊~” 姜尚贤忽然出现,如同一尊移动的巨型土拨鼠,叫喊着向两人冲来。 “皇叔,你来干什么?” “陛下,求你把臣也带上,这一个多月,我天天呆在宫中都快闷死了!” “可是,暗杀你的主谋至今未找到,皇叔你忽然现身,万一……” “臣宁可天天被杀手追杀,也不想每天待在宫里了,求陛下让臣一起出去透个气,不然臣今日就不走了!” 其实,他是害怕女帝不在,自家王妃会杀入宫来。 毕竟他逛青楼遇刺的事,早已传到王妃耳朵里了。 姜梦璇无奈,把目光转向沈浪。 沈浪立马扭过头,若无其事的看风景,展现出一副“关我屁事”的无所谓态度。 “也罢,那皇叔就先跟着,可皇叔你得答应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独自一人离开。” 姜尚贤一听,顿时喜出望外:“陛下放心,我就跟着图个新鲜,保证不给你添乱。” 第69章 紫霞宗 紫霞宗,位于金陵以南近二百里的云崇山。 山脉绵延数百里,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其间,初阳升起之际宛如置身仙境一般。 紫霞宗便是坐落于这片神秘而壮丽的山脉之中。 今日,紫霞宗山门大开,广邀各路武者齐聚,一起来参加许景言跟楚幼薇之间的订婚典礼。 其实,也就附近几个小宗门而已,毕竟订婚不是结婚,谁他喵闲的没事跑来看你撒糖? 天还未亮,许景言就早早守在山门边眺望远方,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到来。 “景言,你这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魂不守舍的,是有什么心事么?”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优美的声线。 许景言回过头,对上一张精致白皙的玉颊,正含情脉脉望着自己。 这个女人,便是许景言未婚妻,玄玉宗宗主最器重是弟子,楚幼薇。 两人相知相恋十三年,终于在两个月前执行宗门任务后,在一处山洞栖息换下血衣时,彼此坦诚之间忍不住拥抱一起,进行了第一次深入的研究。 那一晚炮火连天过后,楚幼薇终于成为了许景言的女人, 因此,这也是眼下要急于要订婚的原因,以免许景言变心不负责。 楚幼薇靠近两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脑袋枕在他后背上,小声道: “你这一个多月到底是怎么了 每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心里有其他女人了?” 许景言心中一紧,随即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哪有啊,就是快要订婚了,心里有些紧张。” “嗯哼……” 楚幼薇轻吟一声,揉腰的手更紧了。 “我也一样,这么多年了,我们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想来真是不容易呢,景言,你会对我好么?” “瞎想什么呢?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我没有瞎想,只是江湖上有太多的情侣,彼此之间结成夫妻后,就彻底变了, 我怕你也变得跟他们一样始乱终弃,若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安心。” 许景言敷衍了楚幼薇几句,眼神却一直在山门外的羊肠小道上流连。 自那日在宫中见过小师妹后,许景言满脑子都是姜梦璇的影子。 其实楚幼薇也很美,江湖公认的四大美人之一。 但跟姜梦璇一比,似乎总觉无论样貌还是气质终归是差了几分。 尤其气质这一块,姜梦璇身上散发的淡淡皇者之气,举止间尽显自信从容的态势,就不是楚幼薇可以比拟分毫。 毕竟二人定位不同,一个主庙堂,一个主江湖,注定是两条不同的赛道。 只是…… 在见识过姜梦璇的模样后,许景言这段时间总是不自觉拿她和楚幼薇对比。 尽管楚幼薇举止同样大方,有千金小姐的气质。 但身上的江湖气终归太过浓重,和自小养尊处优,接受帝王教育的姜梦璇,完全不是一个品级的。 以前许景言没发现,但在体会过真正的贵族是怎么样的形态之后,才明白了什么叫女帝风华。 他开始后悔,后悔姜梦璇还是幼年懵懂缠着自己时,居然嫌弃她很烦。 要是能待她好一些,有耐心一些,那今日和自己订婚的对象会不会换成姜梦璇呢? 迎娶一位圣洁高贵的女帝,一定比一位江湖女子更加有仪式感? 许景言被自己这种渣男想法给吓了一跳,可却又忍不住不去想,这一个多月时间,可谓烦躁不已。 “师弟,楚姑娘,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柳清欢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楚幼薇忙松开环抱许景言的手,红着脸整理自己的衣装。 许景言向柳清欢行了一礼:“见过大师姐。” 柳清欢:“师弟,今日是你和楚姑娘大喜的日子, 接待客人的事无需你俩操劳,赶紧去正殿,师尊还有些事要跟你们交代。” “是,我这就过去。” 许景言话不多,拉起楚幼薇的手就向正阳殿走去。 等人一走,柳清欢不由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山门小道…… 此时,云崇山脚,一辆宝驹车厢内,姜梦璇闭目调息,静静修炼内功。 良久,她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车厢,不由蹙眉。 “奇怪,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姜梦璇、沈浪、姜尚贤三人顺利一路无话来到云崇山,正准备上山时,姜尚贤忽然提出要去解个手,于是马车就停了下来。 然而,两盏茶时分过去了,姜尚贤却迟迟未归。 担忧皇叔安危的姜梦璇马上让沈浪下车去找。 结果,沈浪和姜尚贤一样,从离开马车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莫非……” 忽然,姜梦璇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她立马跳下马车,开始寻找沈浪和姜尚贤踪迹。 针对姜尚贤的刺杀似乎还未结束,万一要是遇到个好歹,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无论沈浪还是姜尚贤,对于自己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两个人。 然而,当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找到二人时,眼前场景瞬间让她血压飙升。 只见远处一片湖泊边,沈浪和姜尚贤正与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相谈甚欢。 “嘿嘿,我今日可算是有艳福了,美人儿,别看咱人长的胖, 但咱很温柔啊,没听过一句话么?叫越胖的男人越越会心疼人。” “是么,那哥哥有多温柔啊?让奴家见识见识好不好啊?” “哥哥,温柔可不是说说而已的,是要实际证明的呢。” 姜尚贤身上挂着两名露着白皙长腿,只有一件丝衣和肚兜遮身的妩媚少女,不断在他耳边吹着热气。 在一声声发嗲的“哥哥”声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这样的场景,是姜尚贤梦寐以求的,甚至开始憧憬江湖生活了。 “江湖儿女果然就是放的开,今日算是涨见识了,本王一定要玩个痛快,嘿嘿……” 姜尚贤笑的十分灿然,任凭这两个女人在他肥硕的躯体上下齐手。 另一边的沈浪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面对眼前一双双白花花的大长腿,体内男人好色的基因似乎是瞬间被激活。 对腿控有着特殊癖好的沈浪而言,也是万分难得。 瞬间,他就和其中一名身穿红衣,手持水晶烟杆的女子打的火热。 “咯咯,小郎君,别只看看啊,想摸的话就跟姐姐说,姐姐让你摸个够好么?” 妩媚销魂的声音,顿时让沈浪眼中充满了火热。 他走到红衣女子边上,看着她身下那双细腻无瑕的玉腿,不由狂咽口水。 “真的能随便摸么?” 红衣女子一听,不由娇媚一笑,缓缓抬起左腿凑到沈浪腰间。 “当然了,像你这样俊俏的小郎君,就应该配美人呢。” 沈浪半蹲下身子用力嗅了嗅,顿时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 “啊~” 他陶醉的深吸一口,抬眸对上红衣女子那酥媚入骨的面容,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好烧啊。” “咯咯咯……” 红衣女子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吐出一缕青烟。 茉莉花香,没有一丝烟叶的呛鼻。 “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直白跟我说这种话的人呢,但是姐姐就喜欢这么直白的男人, 为了奖励你,姐姐今天这双腿就随便你怎么玩,来,摸。” 沈浪狐疑道:“真的可以随便玩?” “嗯哼~” 红衣女子轻吟一声,尽显妩媚姿态。 得到鼓励的沈浪,索性不再多想,缓缓伸出咸猪手向眼前无法抗拒的美腿摸去。 “给我住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姜梦璇实在忍无可忍,一声怒斥打断了眼前这幅绮丽的画面。 第70章 合欢宗弟子 被玉腿迷的神魂颠倒的沈浪一个激灵,本能抽回即将触碰柔夷的魔爪,直起了身。 抬眸望去,只见姜梦璇平静的脸颊此时却含着一股从未见过的怒意,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另一边的姜尚贤也同样,见到姜梦璇后,就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忙推开身上的莺莺燕燕,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 看到来人一刹那,红衣女子却是含羞一笑,收起长腿起身凑到沈浪边上,小声道: “小郎君,你可不老实哦,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漂亮的道侣陪伴,还跟姐姐玩这有的没的, 你呀,要是真想和姐姐玩儿,就不该让家里的知道哦,嗯哼~” 闻着温热的体香散发,沈浪一时间被撩的有些难以把持,冲着她淡淡一笑。 姜梦璇见到这一幕,清澈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掩盖的情愫。 “沈浪,还不过来!” 她强压怒火发出一声沉喝。 “还有你,也过来!” 连姜尚贤也难免遭遇一顿怒斥。 两人自知理亏,只能乖乖走到姜梦璇身后。 等人一离开,红衣少女抬起烟杆吸了一口,随后身边围满三名姿态妖娆的妖艳贱货。 “小妹妹,干嘛发火啊,你也看到了,这可是你家男人主动凑上来的哦,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还没来得及发生些什么。” 姜梦璇单手负背,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姚美珍,你当真认不出我了?” 红衣女子一愣,仔细打量起眼前气定神闲的少女。 “你是……” “紫霞宗宗主座下第五亲传位弟子,十年前曾与你有一面之缘,难道忘了么?” 姚美珍定睛仔细打量一阵,竟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容:“你就是当年那个七岁的小丫头?” 姜梦璇微微一笑:“看来你记性也不差啊。” 姚美珍笑着摇摇头:“真是没想到啊,当年那个傻兮兮的小丫头, 居然出落的如此美丽动人,美丽的让我心生嫉妒,恨不得抓花你的脸。” 沈浪一听,立马侧歪着身子靠向姜尚贤,小声问道:“听语气二人似乎很熟,你说这里面有什么瓜?” 姜尚贤:“本王哪知道那么多?只知道当年我侄儿被先帝送往紫霞宗修炼四年,其余本王一概不知。” “那太可惜了,本来还想着这里面能有什么瓜可以吃。” “别吃瓜了,本王是真饿了,刚被撩起来的胃口还没来的急品一下, 就被我这混账侄儿给打断了,本王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哦, 你得想办法给本王找个妖艳贱货败败火, 本王可不想在这荒山野林施展祖传手艺活。”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想着这些,也真是服了你,堂堂王爷,又是精卫司指挥使,传出去简直丢人现眼。” “你以为你自个儿好的到哪里去?就差把那姚美珍的腿放嘴里啃了,有什么资格说本王, 不过本王告诉你,这事儿本王可以玩,你可不行,毕竟你是注定要成为我侄儿的男人, 她不会允许另一半跟另外的女人有染的。” “你懂个屁。” 沈浪迅速结束与姜尚贤的对话,继续看向对面妖艳四人组。 姚美珍发出一阵浪笑:“可以啊,紫霞宗看来这回要崛起了,先是拉拢了玄玉宗, 现在门下弟子又成为大楚女帝,看来我合欢宗以后也都要仰仗紫霞宗鼻息了呢。” 姜梦璇丝毫不为所动:“姚美珍,朕今日是来参加师兄订婚典礼的,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那真是巧了,我今日也是受邀来参加你三师兄的婚礼,只是赶了几日路程有些乏了,就在这湖里沐浴清洗一下身子, 至于打扰他们?女帝这说的哪里话,我咋敢啊?我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只想寻求男人的庇护。” 姚美珍娇淫一笑:“我不过和你的小郎君随便交流而已,绝对没有恶意的。” 姜梦璇回头看了眼两个被色诱的男人,尤其在沈浪身上多停留了两眼后,这才继续跟姚美珍道: “我不想再看到你跟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有瓜葛,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姚美珍微微一笑:“放心,只要他们不来找我,我自然不会去找他们的,你说是不是啊,小郎君。” 说着,向沈浪抛去一个媚眼。 “我们走。” 姜梦璇生怕再待下去,沈浪和姜尚贤会再次彻沦陷,立马带着二人回头向马车走去。 合欢宗的媚术没有几个男人能顶得住,尤其是姚美珍,更是先天媚骨浑然天成,但凡男人经她一撩,都会顺从的拜倒在其石榴裙下任其摆布。 沈浪和姜尚贤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肯定把持不住姚美珍的媚术攻势。 只有离她远远的,姜梦璇才感到安心。 看到姜梦璇三人走远,姚美珍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师姐,就差一步,就能杀死那头肥猪了,可偏偏那姜梦璇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姚美珍闻言,摇摇头:“不,即便姜梦璇没出现,想要杀死姜尚贤也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那肥猪修为我察看了,刚入引气境而已,很容易就拿捏的。” 姚美珍:“不是姜尚贤的问题,而是那个叫沈浪的家伙。” “就是那个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小子?这怎么可能,以师姐你的媚术,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姚美珍眉头紧锁:“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明明感觉他已经中了我的媚术, 但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中了媚术后才有的混沌和狂热, 而且跟我交流时,始终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状态, 我敢肯定一旦我们暴露,他会在姜尚贤被刺杀前,先一步扭断我们的脖子。” 众女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个沈浪真的那么厉害?可他刚才看师姐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就差要扑上来了。” 姚美珍眉头紧锁:“所以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这世上真的有一心分用,意志和精神脱离分散的人么?” “师姐,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要是杀不了姜尚贤,我们该怎么跟燕太子交代? 而姜梦璇又是大楚女帝,她也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万一查出我们的目的, 合欢宗怕是要受到大楚的全力打压。” 姚美珍:“无妨,先混入紫霞宗再见机行事,至少现在的女帝, 还没有完全掌握楚国权力,我们有的是机会下手。” …… 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紫霞宗山门的羊肠小道上。 车厢内,沈浪和姜尚贤各坐一边,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开口发声。 坐在正中的姜梦璇同样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翻看着一本奏疏。 忽然,她合上奏疏,直接对沈浪说道:“不准再有下一次,我不管你是真心的还是无意的。” 从回到车厢开始,她就已经在思索以后该怎么调教沈浪了。 沈浪忍不住吐槽道:“陛下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美女谁不爱, 何况是合欢宗这个天下所有男士梦寐以求的宗门之地, 卑职也是男人,同样免不了跟俗的。” 此话得到了姜尚贤高度认同:“兄弟,你真不愧是本王的知音啊,本王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够了!” 姜梦璇把手中奏疏一丢。 “我不想听你们在这里说这些歪道理,总之以后就不许再给我看其他女人,听到了没有。” 姜尚贤立马应道:“知道了,我再也不看了。” “没让你回答!” 姜梦璇侧头看向沈浪,静静凝视着他。 沈浪继续挣扎:“那卑职不当着你的面看总行了,反正眼不见为净?” “不行!总之没朕的允许,你不能跟其他女人有任何亲密的接触,这是圣意,你必须遵从。” 姜梦璇话刚说完,紫霞宗山门也到了。 “哼。” 她狠狠瞪了眼沈浪,挑开车帘下了车。 等她一走,沈浪终于忍无可忍,抓住姜尚贤的手问道:“你侄女今天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好端端的怎么如此暴躁?” 姜尚贤一脸嫌弃道:“这你都看不出来,那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自己慢慢体会去。” 说完,甩开沈浪的手也下了马车。 “靠,一丘之貉。” 沈浪只能骂骂咧咧跟了过去。 结果刚下马车,就见远处等候多时的许景言快步走到姜梦璇面前。 “师妹,你可总算来了,师兄在这里已经等了你许久。” 第71章 许景言暗示 看到热情洋溢的许景言,姜梦璇本能的退后两步。 这不是害怕,也不是厌恶,而是出于男女有别的礼数。 “三师兄,师妹在这里先恭喜你了,能寻觅良缘。” 在许景言距离自己三步的时候,姜梦璇再次微笑着拱手道出恭贺词。 许景言先是一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师妹,再也没有当初那股缠着自己的粘劲,心中不免产生一丝失落感。 “承师妹吉言,你能来参加师兄的订婚典礼,当师兄的自然是十分高兴。” 这时,他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有说有笑的沈浪和姜尚贤。 “嗯?” 在看到沈浪一瞬间,许景言立马回忆起那晚进宫时错身而过的身影,不由在心中起了疑心。 见许景言目光在自己身后转悠,姜梦璇立马介绍起来。 “师兄,容师妹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皇叔,靖王姜尚贤。” 许景言向姜尚贤行礼:“在下许景言,见过靖王殿下。” 姜尚贤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摆摆手道:“好说好说,嗯,许大侠之名,本王也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其实他知道个屁的许景言名号,纯粹不过是场面话而已,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 姜梦璇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我麾下精卫司百户,沈浪,也是我的……” 顿了顿,姜梦璇微微低眸,脸上浮现一抹罕见的红云。 “未来夫婿。” 这话一出,许景言大受震撼先不说。 一旁原本准备吃瓜的沈浪也傻眼了,最大的瓜怎么是自己? “啥情况?这娘们儿到底想干什么?这么欺负人是!” 想到这里,沈浪刚准备开口解释。 却听许景言语气有些严厉地对姜梦璇说道:“师妹,借一步说话。” 说完就独自向边上走去。 然而,姜梦璇却一步未挪,直到许景言走出七八步才发现小师妹没有跟上来,不得不又折返回来。 “师妹,为什么不跟来?” “师兄,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孤男寡女,若是被人看到,以免产生误会。” 许景言哑然。 眼前那个黏着自己的小师妹,真的已经回不来了么? 于是,他只能旁敲侧击暗示她:“师妹,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师兄说过,必须擦亮眼睛看仔细些才是,以免被有心之人给骗了。” 姜梦璇玉眉一蹙:“师兄这话何意?不妨直接提出来?” “师兄只是提个醒,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行走江湖多年, 见过无数的道侣最后反目成仇,只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在师妹身上重演。” “多谢师兄提醒,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 见姜梦璇如此维护沈浪,这让许景言心中十分的不舒服。 他隐隐觉得,小师妹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权力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尤其是想到小师妹要嫁给其他男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卿卿我我,主动分开那欺霜赛雪的柔夷,展现完璧的庭霓任君采摘,最后生儿育女…… 不,不行,绝对不行! 他根本无法接受小师妹成为别人的妻子,不,不行! 许景言脑补未来画面的时候,被人莫名其妙阴阳怪气一番的沈浪,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 于是,他决定治一治这货的低气压。 “许少侠,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在这欢庆的日子里, 沈某先预祝你婚姻美美满满,生的孩子一定不会是隔壁老王的。” 此话一出,总算轮到姜尚贤吃瓜了。 他就喜欢看到血流成河的大场面。 而许景言脸色也瞬间一黑,眼神阴沉地看着沈浪,沈浪也是淡定地回以微笑的眼神。 一时间,杀意四起,仿佛一场腥风血雨顷刻间就要爆发。 “沈公子,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自认为配的上我家师妹么?” 原本打算打个圆场的姜梦璇一听这话,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 你家师妹,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 这一瞬间,她对许景言的感观产生了微妙的转变。 “那你觉得谁配的上,你想说是你自己么?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感情这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要通吃是?” 沈浪压根不给许景言面子,这还是看在一千两黄金的份上强忍了,不然他可不愿意多哔哔,直接红白刀子让这货永远闭嘴。 “沈公子,你最好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师妹,不是你这样的身份可以相配的!” 许景言左手负于背后,慢慢握紧,这是他情绪红温的体现,甚至可以说快要过度到血怒了。 姜梦璇一言不发在旁冷眼旁观,对许景言刚才说的话,她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忽然,沈浪眼神一冷:“所以,许少侠把我们拦在山门外,到底想表达什么? 另外我要提醒你一句,既然陛下选我为婿,那她就是我沈浪的妻子, 不管是谁要打我妻子主意,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亲身体会下后悔两个字的含金量, 许少侠,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对我沈浪的未婚妻有什么想法?” 原本面色阴沉的姜梦璇,在听到沈浪说出这番话时,不由露出一抹意外和惊喜。 而许景言被这么一怼,硬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柳清欢的声音忽然在山门内响起。 “师妹,你来了?” 伴随柳清欢的到来,沈浪与许景言的冲突,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许景言恢复一脸从容的姿态,向大师姐行了一礼,随即默默进了山门。 “大师姐,又见面了。” “嗯。” 面对姜梦璇的招呼,柳清欢显得十分不自然。 “师妹,上一回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师姐,都过去了,还提那干什么?” 姜梦璇浅浅一笑,示意柳清欢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也能体会到大师姐的难处,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 “师妹,我……唉……” 姜梦璇越是表现的大度,柳清欢心里越是难受。 身为大师姐,好不容易师妹请自己帮一次帮忙,结果却是被权臣给吓退,这段时间她每每回忆起来都心生内疚。 “师姐,金陵秘境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沈浪已经替我完美解决了。” “啊,解决了,叶墨他没有为难你么?” “没有,至今为止叶墨对此事一个字也没提。” 柳清欢闻言,大感意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浪。 “对了大师姐,他就是沈浪,那日在闻香楼你见过的,就是他替我挽回了颜面。” “嗯,沈百户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 沈浪一听,不由笑了:“柳女侠见笑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犯不着受此谬赞。” 这话,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扇的柳清欢差点瘫倒在地。 一个小小的五品武职,居然能把处理金陵秘境这样的事说成举手之劳,怎么听都觉得在暗示自己没用。 一时间,她是五味杂陈。 但沈浪真的没有讥讽柳清欢的意思,不过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师妹,你难得回一次师门,这次来就多住几日,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但姜梦璇却是拒绝了:“抱歉大师姐,近日朝中很不太平, 参加完三师兄的订婚典礼后,我还要赶回京城坐镇,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叙。” 柳清欢轻叹了一口气:“那好,等你忙完这阵,我们便好好聚一聚,同门之间久不往来,难免也会变得生疏。” “嗯,对了,二师姐回来了么,怪想她的?” “你是说清秋?那丫头你还不知道么,莽撞的性子不闹出点大动静誓不罢休, 听说最近去了西北塞外,别管她了,订婚典礼快开始了,我们赶紧去正阳殿。” “好。” 姜梦璇应声后,直接朝沈浪伸出手。 沈浪眼一眯,用眼神询问:“你啥意思?” 姜梦璇浅浅一笑:“沈浪,你刚才也说了,我是你未婚妻,既然如此不是该牵住自己妻子的手,一起并肩面对一切么?” “我他喵……” 沈浪刚想骂出口,但一想到万一一千两黄金就因为自己爆粗口就泡汤,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努力挤出一丝温柔的神情,牵住女帝的手。 身后的姜尚贤见到这一幕,心里一阵狂喜。 太好了兄弟,这一牵,你怕是再也逃不出我侄女的魔爪,我就不信你还能松手不成?嘿嘿嘿。 然后他看了眼四周,不由摇摇头。 “在场这群歪瓜裂枣,硬是没一个能和我兄弟相提并论的。” 第72章 正阳殿 正阳殿内,紫霞宗宗主,清玄道姑和玄玉宗宗主齐殷商在主位左右分座,商议着今日的订婚事宜。 “齐宗主,景言为人孤傲,往后若有哪里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多海涵啊。” “道友说的是哪里话,景言这孩子我也很喜欢,看他跟幼薇能走到今日,真的不容易啊。” 一番没营养的寒暄过后,清玄道姑给齐殷商倒了杯茶,继续说道:“今日是那俩孩子的订婚典礼,我想索性把婚期也敲定下来,齐宗主觉得如何?” 齐殷商接过茶盏,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此意,虽然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讲究,但事关孩子的终身大事, 我们这些又当师尊又当爹娘的,有条件也不能让他们寒碜了。” 清玄道姑:“正好,前些日子我去参加赏灯大会, 碰巧在九龙会场遇到天机阁长老石寒月,向他提及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他说来年三月初三,正是黄道吉日,不如就将他们的婚事定在那日举办如何?” 齐殷商点点头:“好,既然是石长老推演,那就准不会错, 婚礼就由我玄玉宗来操办,到时请道友一定要携门下弟子来参加啊。” “嗯,那是自然。” 清玄道姑闻言叹息一声。 “看着这俩孩子终成眷属,我这当师尊的,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齐殷商也是面带慈祥,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楚幼薇和许景言进入了正阳殿。 “拜见师尊。” “拜见师伯。” 见到两位宗主,楚幼薇和许景言齐齐下跪行了见师礼。 “免礼,都起来。” 齐殷商笑着抬抬手,然后招呼许景言走到自己跟前。 “景言啊,我可把自己最宝贝的徒儿托付给你了,幼薇自小没吃过什么苦,你可千万不能欺负她。” 许景言回道:“师伯请放心,我会用余生去好好对待幼薇,尽自己所能让她幸福。” 清玄道姑:“景言,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万不可负了人家,不然为师第一个饶你不得。” 楚幼薇见此,忙对清玄道姑说道:“师伯,景言一直都对我很好,你千万不要吓唬他。” “哈哈哈,你看,这就护上了……” “唉,这丫头,算是白养了,有了情郎不要师傅,她平日可没对我这么热情过。” 二老见这对道侣如此恩爱,都是戏谑之余,眼中充满了欣慰。 “清玄道姑,齐宗主,晚辈来的是时候么?” 就在这时,姚美珍酥媚入骨的声音在正阳殿内响起。 二老闻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一会儿,姚美珍身着一身极其暴露的服饰出现在殿内。 “景言,别看。” 楚幼薇立马挡在许景言身前,以免被姚美珍影响了道心。 “呦,楚姑娘,今日你可真是格外漂亮呢,说是订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成婚呢,咯咯咯……” 姚美珍见楚幼薇这副模样,不由抿嘴轻笑一声。 楚幼薇眉头微皱:“姚姑娘,久违了。” 姚美珍有意无意摆动下开衩的裙摆,露出一双保养精致的白皙长腿。 楚幼薇见此,心中不由暗骂一声:“呸,真是不知廉耻。” 清玄道姑开口道:“姚师侄,杜宗主可安好?” 姚美珍微微躬身,胸前一抹山峰叠峦若隐若现。 “回清玄道姑的话,师尊她一切照旧,此次特意嘱咐晚辈前来向两位宗主致个歉, 因为宗内事务繁忙不能亲自道贺,还望宗主海涵。” “罢了,既然合欢宗愿意赏我老道姑这张老脸,已经是蓬荜生辉,师侄请入座。” “多谢清玄道姑。” 姚美珍妩媚地起身,冲许景言抛去一个媚眼后,便扭着水蛇腰,优雅的坐在客位上。 许景言摸了下鼻子,脸色平静如常,根本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姜梦璇和沈浪以及身后的姜尚贤和柳清欢四人,同时进入正阳殿。 看到姜梦璇和沈浪二人牵着手,许景言脸色一片漆黑。 师妹的玉手被这个混账东西触碰了,还握在手里,简直不可饶恕! 清玄道姑也是一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浪,似乎在思索二人的身份。 “徒儿见过师尊,见过齐师伯。” 姜梦璇松开沈浪,向二老行了礼。 齐殷商眼前一亮,立马向清玄道姑追问:“道友,这位是?” 清玄道姑这才把眼神从沈浪身上移开,对齐殷商道:“这是我第五个徒弟,姜梦璇。” 齐殷商一听,立马起身仔细打量了姜梦璇一眼,嘴里不住赞叹道: “原来是大楚女帝啊,真是没想到啊,出落的竟是这般亭亭玉立,比之我家幼薇,还要有几分气质。” 楚幼薇一听师尊拿自己与姜梦璇比较,并且把自己比了下去,即便知道这可能是客套话,但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姜梦璇。 肤如凝脂、欺霜赛雪,脸如玉雕、精致脱俗,整个人站在那里展现出一股寒雪傲梅般的气质,让人不敢有半点亵渎之念。 即便心里再不愿意,楚幼薇也不得不承认,无论美貌还是气质,姜梦璇都在自己之上。 而且,论身份,人为当朝女帝,自己目前不过是仰仗宗门的天骄而已,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几番比较下,楚幼薇顿时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第一次感觉被一个女人给比了下了去,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齐师伯说的哪里话?我何德何能,能跟楚天娇相提并论?” 说着,姜梦璇侧身朝楚幼薇拱手,微微欠身:“楚师姐,好久不见,师妹我在这里提前祝贺你跟师兄早日喜结连理。” 态度不卑不亢,拿捏的可谓恰到好处。 这不是随便一个江湖中人能模仿的来。 “师妹客气了,没想到昔日的小丫头竟是成为一国之君,说起来真是有些神奇。” 楚幼薇回以一礼,努力让自己扮演出一丝贵族气势不落下风。 姜梦璇抱以微微一笑,随即指向身后:“师尊,齐师伯,我来为二老介绍一下,这位是……” 但在回头一瞬间,她脸色瞬间骤变。 只见沈浪和姜尚贤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左一右坐到了姚美珍两侧,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姚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自山下一别,本王可是度息如年。” “真巧啊姚姑娘,之前你说的话可还算数,什么时候能履行承诺,继续玩下去?” 沈浪和姜尚贤旁若无人,开始跟姚美珍调情。 这一幕,让正阳殿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 许景言更是心生一丝不屑,甚至是狂喜:“师妹,你看到了,这就是你选的夫婿,就这么轻易被人给勾搭走了,他配拥有你么?” 第73章 一刀惊魂 姚美珍怎么也没想到,姜尚贤会主动凑上来,这可是难得刺杀的机会。 就在刚刚,色欲顿起的姜尚贤被姚美珍的姿色所魅惑,实在忍不住便上前搭讪。 姚美珍见机会难得,立马准备用独门研制的蚀骨散将其毒杀。 只要中了蚀骨散,躯体会在三日内慢慢腐烂,最后化作一摊血水,可谓杀人于无形。 但就在她要动手时,沈浪居然也跟着凑了上来。 这家伙还是那样,盯着自己的长腿就差啃上去。 可姚美珍敏锐的察觉到身上散发的中的一丝极强的警惕意识。 这一刻,她开始怀疑,沈浪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的,他这是以别样的方式在保护姜尚贤。 但…… 自己真的暴露了么? 先不说沈浪、姜尚贤这边。 许景言、楚幼薇、清玄道姑以及齐殷商等人在看到沈浪和姜尚贤的表现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鄙夷。 尤其是许景言,对于沈浪那色胆包天的行为,更是满脸风不屑。 “师妹,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位未来夫婿,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听到耳边传来许景言的风凉话,姜梦璇面带寒霜,立马走过去,努力压抑心中怒火,平静地问了一声:“你俩闹够了没有?”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从姚美珍身旁离开,跟在姜梦璇身后。 “沈浪……” 姜梦璇看着沈浪,只是轻唤一声,其余什么都没有说。 沈浪自然明白她眼中要表达的含义,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 然后,大步走到清玄道姑和齐殷商面前,拱手正色说道:“两位前辈,在下沈浪, 乃是女帝夫婿,今日得见前辈三生有幸,方才唐突之举,还请两位前辈见谅。” 清玄道姑和齐殷商脸色一凝。 此时的沈浪哪还有半点刚才色欲滔天的猴急模样? 有的只是一本正经,自信从容,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没发生一样。 “呵……” 许景言在身后冷笑一声。 这一笑,让楚幼薇脸色微微一变。 从姜梦璇出现开始,许景言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在她身上停留。 那眼神,以女人直觉判断,早已超越了同门情谊。 这让楚幼薇心生警惕同时,也暗暗记恨上了姜梦璇。 而姜梦璇对沈浪的从容也是深感意外,瞬间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嗯,少年人倒是仪表堂堂,只是不知道这品格如何。” 清玄道姑随口说了一句,似是在暗指刚才沈浪失态的表现。 然而沈浪却是异常从容地回道:“前辈,人的品格不能只看一朝一夕,如果以眼前所见认定一个人善恶, 是否过于肤浅了?前辈觉得晚辈所言是否有道理呢?” 清玄道姑脸色一变,沈浪这话就是在讥讽自己善恶不分么? 真是好大的胆子,自己活了上百岁,什么时候轮到被一个毛头小子来教做人? 另一边的姚美珍也掏出烟杆,默默注视起沈浪。 “沈浪,不准对师尊无礼。” 见清玄道姑脸色阴沉,姜梦璇立马出面打圆场。 “师尊,弟子许久未曾回师门,不知各位师姐可好?” 清玄道姑脸色这才有所好转:“都好的很,梦璇啊, 你现在贵为一国之君,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明白么?” “师尊的话,弟子谨记在心,一刻都不敢松懈。” “嗯,那就好,既然来了,就入席,吉时也快到了。” 姜梦璇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回身将玉手伸向沈浪。 这一次沈浪没有犹豫,轻轻牵住她的手,二人并肩一起到客席前落座。 看到两人这般亲昵的姿态,许景言本该帅气的脸颊,此时开始微微抽搐。 他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剁掉沈浪的手,师妹的手,只有自己才有资格牵! 两人入座后,姜梦璇白了沈浪一眼,小声道:“你到底要给我惹出多少事端来?忘记一个月前我怎么跟你交代的么?” 沈浪回道:“事出必有应,陛下,在没有亲眼看到结果之前,最好不要误会卑职的任何举动。” 姜梦璇:“我看你是被那姚美珍勾走魂了,这女人哪里好,有我……” 姜梦璇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意思是姚美珍有我美丽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姚美珍姿色只能算是上等,但和楚幼薇比还是差了不少,更别说跟姜梦璇了。 她实在不明白沈浪平日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也会被合欢宗的媚术迷的神魂颠倒? “呵呵……” 沈浪笑了一声,看了眼坐在对面不远处在对自己抛媚眼的姚美珍。 “陛下看好,待会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半个时辰后,订婚典礼正式开始。 许景言和楚幼薇双双站在首座位置前,接受两位宗主的贺词。 “景言,幼薇,你俩相处至今一十三载,彼此之间的感情,我们身为宗主都看在眼里, 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等当然也袁成人之美,江湖儿女,也没有那么多凡俗礼节, 我在此问你们,不知你俩可愿意相伴一生,结为夫妻?” 楚幼薇率先开口:“我愿意。” 话音刚落,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幸福感涌满心头。 二老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把目光看向许景言。 许景言却是低着头,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订婚喜悦,反而挂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景言,人家幼薇已经表态了,你呢?难道还不如女儿家洒脱?” 许景言这才开口:“自然愿意,这也是我期待许久的一日。” “好,既然你们二人眼中都有彼此,那今日便将婚书写下,与来年三月初三正式结为夫妻。” 清玄道姑跟齐殷商迅速写下婚书,同时交换了信物,这桩婚事也就这么敲定了。 “祝许师兄、楚师姐和和美美,永不分离!” 婚书下聘那一刻,所有紫霞宗弟子齐齐欢呼雀跃。 “恭喜恭喜。” 其余来道贺的外宗弟子也是齐声致贺。 这一刻,楚幼薇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姜梦璇也是眼含一丝羡慕,对身旁的沈浪说道:“情缘良辰,当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你说是么,沈浪?” 然而,在她侧头刹那,沈浪却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姜尚贤。 “奇怪,人呢?莫非?” 姜梦璇立马起身,凝视一圈正阳殿,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不在。 再看合欢宗那块,除了姚美珍,其余来参加典礼的合欢宗弟子也失踪后,不由脸色一沉。 随后她在一片喝彩声中悄然离开了正阳殿,去找寻二人踪迹。 此刻的正阳殿外,无人的草丛边,三名合欢宗女弟子正挂在姜尚贤身上。 “王爷,你好威猛哦,奴家想要了呢。” “哎呀王爷,奴家自打一见到你后,这心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啊。” “王爷,你让我们姐妹上天好不好啊,奴家好想尝尝飞天的感觉呢。” 面对三名妖艳贱货的攻势,姜尚贤彻底沦陷了。 “既然美人儿如此要求本王,本王要是再推脱就不是个爷们儿了,好,来,就让本王好好疼你们。” 说着,姜尚贤开始宽衣解带,打算在紫霞宗内来场轰轰烈烈的打野运动。 这一刻,他真的期待很久了,感觉自己的坤儿再不出场,就太对不起自己王爷这个名头。 这时,其中一名女弟子忽然拿出一条白丝带趴在姜尚贤耳边柔声说道:“王爷,你总这样看着我们,奴家会害羞,不如把眼睛蒙上好么?” 姜尚贤哪会多想,直接乐疯了:“小淘气你们可真会玩,但本王喜欢,依你们就是了。” 说完,就顺从的让女人把自己眼睛蒙上。 而就在这时,这三名合欢宗弟子眼神相互交流一瞬,各自衣袖下握住了一把匕首。 “那王爷,你可要好好享受哦。” 当姜尚贤的裤子被除下一瞬,他整个人都被推到墙角。 姜尚贤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迫近,依旧一脸期待:“美人儿,别急啊,这太刺激了,本王怕承受不住,要循序渐进慢慢来,等时机到了再爆发。” “呵呵呵,王爷可懂得真多呢,不过奴家喜欢的就是直接爆发,来王爷!” 三女语气陡然一转,瞬间目露凶光。 几乎是同时抬起手中匕首,直接向姜尚贤胸口刺去。 “太虚·风裂。” 千钧一发之际,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伴随一道惊鸿瞬闪而过。 噗呲、噗呲、噗呲—— 三声呲响,三道血痕飞溅当空。 “什么情况?” 察觉情况不对的姜尚贤,感受着脸上忽然出现的温热,忙拉下遮住眼睛的白丝带。 等看到眼前三名娇艳女子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顿时惊的瞳孔直缩。 第74章 趁热仙人 “哎呀,畜生啊!你简直就是个畜生啊!” 看着遍地白花花的美女尸体,姜尚贤忍无可忍当场给你发癫。 甚至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直接一把拉住沈浪衣领把他按在墙角咆哮起来。 “我就知道会这样,每次本王好不容易遇到美事,只要有你在,我的坤儿就他喵永远都没有出场的机会, 你说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这么动人的美女你都下的去手,你你你你……你要把本王给气死嘛!” “你知道么?本王为了今天,可是憋了好几年了,都快憋炸了!你他喵懂不懂这种煎熬的痛苦啊!” “他喵好不容易送上门的肥肉,本王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就都让你个畜生给一脚踹没了!” “畜生啊,简直是畜生啊!本王的命咋就这么苦啊!这样的尤物你居然忍心一刀给切了?” “看看隔壁,你倒是他喵去看看隔壁!人家美女刺杀主角失败被抓,有几个不是被主角趁机占了便宜最后收入胯下? 就你他喵清高不走寻常路是!你要不愿意可以让给我啊!本王可以当那种主角,一定行的!” “你就他喵不能圣母一把么?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本王这个上司着想下啊? 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太他喵浪费了你知道么?上回在小湖边也那样,人都已经没反抗能力了你还杀! 我……我他喵怎么就这么倒霉!” 说到伤心处,姜尚贤甚至激动的嚎啕大哭起来。 “够了,真他喵给你皇家丢脸,我要晚出手一步,你丫现在就该永垂不朽了好不!” 沈浪一把将姜尚贤推开,同时不忘整理下自己衣冠。 “你最好瞪大你的眼珠子好好看看,他们手上的匕首都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坤儿的事,真尼玛离谱。” 姜尚贤:“本王不管,你就不能出手制服她们,然后让本王仔细审问么? 你看她们,啧啧啧,多白啊,就这么没了,额滴亲娘呀, 多好的打野机会啊,本王朝思暮想了许多年才等来的这一刻,你就他喵不能先制住他们,让本王爽完后再动手么! 哎呦,本王都快饿死了,额滴亲娘唉,饿死了——” 说着他俯下身子,如同一条狗一样用力在这些女尸身上嗅了嗅。 “真是香的咧~” 这一幕,看的沈浪一阵恶寒:“我去,你该不会是想……” 姜尚贤一边擦泪,一边准备脱裤衩,嘴里嘀咕着:“还是热乎的,可别浪费了, 不能这样暴殄天物,不行,本王得抓紧时间爽一把,以免待会儿凉了……” “你他喵给老子把坤儿收回去行不!” 眼看这货对“趁热”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沈浪二话不说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够了,你到底要闹到啥时候?你侄女儿还在宗内,要是让她看到你这副德性,又会怎么想你么?赶紧起来。” 说着,硬是把姜尚贤从地上拉了起来。 “啧啧啧,太浪费了。” 姜尚贤脸上挂满了委屈,双眼一直在这三具女尸身上流连。 “行了,走,真是没出息。” 沈浪拉着姜尚贤向正阳殿走去。 刚没走几步,刚好和出来找他们的姜梦璇碰上。 “你们……” 她刚准备发问,但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时,不由眉头紧锁。 “你来的正好,管管这胖子,要是我再晚一步,他就栽在这些杀手手里了,早知道就不该带他出门,真是快给他整疯了。” “你是说?” “那几名合欢宗弟子,冲他来的。” 沈浪手指姜尚贤,眼中也是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姜梦璇闻言,原本紧蹙的玉眉,终于缓缓舒展开了。 “也就是说,从之前在湖边开始,你就一直在伪装着保护皇叔?” “要不是卑职跟他有几分交情,我真的不想管这货,精虫上脑,已然没救了, 之前卑职只是怀疑,并没有实际证据,所以一直都没出手,还请陛下见谅。” 姜尚贤闻言,一拍沈浪肩膀,豪气干云:“有你这么埋汰的么?本王是好色,但也不是没脑子,以后不许这么说本王。” 姜梦璇叹息一声,对姜尚贤道:“皇叔,你也真是的,这好色的性子真的该改一改了, 今天若不是沈浪,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有个好歹,朕可就失去一位亲人了, 还有,皇婶真的对你很好,无论相貌还是私德都是万中无一,你这样背着她做这些事,不觉得过分么?” 姜尚贤低头认错:“陛下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会改的。” 姜梦璇无奈摇摇头,又看向沈浪:“跟我一起回正阳殿,典礼还没结束,我怕师尊他们着急了。” 说完再次伸出手,示意他来牵自己。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对于牵姜梦璇的手这件事,沈浪从最初的抵触到现在的欣然接受,只用了短短一上午时间。 何况,姜梦璇的玉手柔软纤细,摸上去也十分的舒服。 拉住姜梦璇的手后,身后的姜尚贤会心一笑。 三人缓缓向正阳殿走去,刚到殿门口,就见许景言一脸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师妹,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啊!” 看到沈浪很自然地牵着小师妹的玉手,许景言心情十分的复杂。 “师兄,你来找我有什么要事么?” “没,就是见师妹你忽然消失了,当师兄的心里有些焦急,还以为……” 沈浪实在听不下去,出声问道:“许少侠,今日是你订婚典礼,你不回殿内陪你未来道侣,跑这里来做什么?” 许景言:“我不过关心师妹而已,与你又有何干?” “怎么,你觉得你师妹需要你来关心?订婚当日, 不陪准新娘,却跑来找自己小师妹,不觉得这样非常不符合礼数么?” “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沈浪,我劝你最好把手从师妹身上放开,她不是你能染指的。” “呦呵……” 沈浪闻言,顿时来了脾气。 不等姜梦璇打圆场,沈浪直接抬起紧握她的手:“我要不放的话,你又能奈我何?” 姜梦璇一愣,随即羞涩地别开脸去。 看到这一幕的许景言握紧拳头,以极其压抑的口吻说道:“沈浪,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把手松开!” “气急败坏了?让我想一想,你一定很想揍我一顿,好在你师妹面前展现一把是不是?” “呵呵,你说呢?” “可惜,我没那闲工夫跟你搞雄竞的戏码, 有时间还是管好自己的老婆,免得到时你冷落了人家, 回头给你头上染片草原可划不来呐,当然染点绿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当着你的面和其他男人搞牛头人运动,嘴里一边喊着人家老公你真棒,一边骂你那玩意儿没用。” 姜梦璇一愣,心道:真的有这么恶心的女人么?要是让朕知道,非要她浸泡猪笼不可。 听完沈浪的话,许景言顿时目露凶光,体内暗劲开始疯狂运转。 姜梦璇见此,立马出声:“师兄,沈浪是我未婚夫,你要敢对他动手,就先过我这关。” “师妹!” 见姜梦璇如此维护沈浪,许景言心中是万分痛苦。 “这个人刚才当着你的面跟其他女人卿卿我我,你也亲眼所见,当真要跟这个人渣过一世么?” “师兄,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现在该做的就是陪在楚姑娘身边,而不是在这里质疑我的举措。” “不行,你是我的师妹,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跳入火坑!” 许景言忽然如同魔怔一般,恶狠狠看着沈浪:“沈浪,你可敢接我一掌!” 沈浪立马松开手,跨前一步:“呵呵,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过就凭你,我怕出手后你一定会为自己的无知感到自惭形秽!” 瞬间,紫光四起,许景言起手就是一记十成掌力轰向沈浪。 “师兄!过分了!” 见沈浪有可能受伤,姜梦璇清喝一声,打算不再保留实力。 但在她出手之前一刹那,沈浪直接迎了上去。 砰—— 双掌交接一算,以二人为中心的四周腾起一股罡劲弥漫四散。 两侧各百步之外八口水缸也齐齐震起冲天水柱。 一掌过后,竟是许景言后退六步,捂着胸口,脸色变得异常惨白。 “你……” “还要继续么?” 反观沈浪气定神闲,负手而立,尽显一副宗师姿态。 挑衅的语气,冰冷的目光,无不宣示着许景言自己才是小丑。 “先天后期?” “你似乎很意外?” 许景言握紧颤抖的手掌心,眼神无比怨毒地盯着沈浪。 可恶,这家伙,居然修为和自己同级,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掌…… 此时,许景言体内留有沈浪余下的内劲居然无法消化,全靠修为根基硬撑才不至于洋相尽出。 但若是沈浪继续出手,许景言自知绝对接不下第二招。 就连姜梦璇也是感到诧异,她早就怀疑过沈浪可能也是先天境武者,刚才那一记对掌,彻底验证了内心想法。 “怪不得他那么信誓旦旦,原来是对自己实力十分自信,倒是显的我有些多虑了。” 姜梦璇看着沈浪的背影,忍不抿嘴浅浅一笑。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清玄道姑的声音在正阳殿外响起。 “景言,梦璇,你们在干什么?赶紧进殿,礼数还没完!” 姜梦璇拱手:“师尊,弟子有要事需要禀报。” 见到清玄道姑,她立马将合欢宗刺杀姜尚贤的事禀报给了她。 等姜梦璇说完,清玄道姑大吃一惊“什么,居然会有这种事?合欢宗今日,必须要给我一个合理交代!” 第75章 我怀疑你是主谋 “姚美珍人呢?” “禀报宗主,未见姚美珍人影!” “给我找,必须把人带回来给我紫霞宗一个交代!” 见到三具合欢宗女弟子尸体,清玄道姑顿时大发雷霆。 今日可是自家徒弟订婚的日子,也是紫霞宗和玄玉宗打好关系的至要时刻,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清玄道姑只觉的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同时,她又带着责备的语气质问姜梦璇:“梦璇,你为何不拦着你未婚夫?知道这样做会给宗门带来多大影响么?” 姜梦璇心中一寒,本想据理力争。 但一想到眼前之人毕竟还是自己师尊,于是便想说几句缓和的话。 结果,姜尚贤却率先不干了:“我说这位宗主,你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 敢情好像是本王不死个给你助助兴,你就很失望似的, 咋滴,本王的性命还不如你徒儿订婚典礼重要是么?” 清玄道姑一愣,自知说错了话。 但她自仗着一宗之主,又是姜梦璇师尊的身份,摆出架子说道:“为何你们一来,杀手也跟着来了? 大吉的日子见血,本来你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浪一听,顿时乐了:“那个谁,老道姑是,你的意思是我们大老远跑来给你徒弟涨脸, 然后在你宗门内遭遇刺客袭击,最后我们出手干掉刺客,结果还是我们的不是,是这样么?” 清玄道姑眉头一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梦璇,你是怎么管教你的帝婿的?莫要忘了你可是一国之君!” “说的好!” 沈浪抢在姜梦璇开口前鼓起掌。 “女帝的皇叔在你紫霞宗内遇刺,我有理由怀疑是你紫霞宗内部串通刺客,暗中寻机会刺杀靖王,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紫霞宗所有在场之人都是刺客同党,在凶手伏法之前,必须交由刑部和大理寺监察, 直到你们的嫌疑洗脱为止。” 话音一落,许景言立马站出来反对:“你这话真是可笑,紫霞宗乃是师妹曾经修炼的同门, 怎么可能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沈浪冷笑一声:“强词夺理是么?那更得让刑部调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在强词夺理, 总之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准离开紫霞宗,必须随时接受刑部和大理寺传唤,否则刺杀当朝皇叔的罪名,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担待的起?!” 清玄和许景言齐齐哑火。 沈浪语气坚定,面色严肃这是摆明不给自己面子。 “梦璇,这是不是你授意的?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是么?觉得我紫霞宗要刺杀你皇叔?” 姜梦璇轻叹一口气:“师尊,弟子又怎么会这么想呢,其实……”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们才是幕后黑手。”沈浪再次打断姜梦璇的话,“合欢宗的人你们请的对, 但据我所知,紫霞宗和合欢宗之间关系虽然不至于水火不容,却也是塑料情谊, 甚至彼此之间发生过不少的摩擦,结果今日你徒弟订婚,却把她们给喊来了, 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到底是何居心,偏偏在靖王来了后,又遭遇了刺杀事件, 敢问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毕竟有位能人曾说过,当诸多巧合结合一起的时候,那就不是巧合, 而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而现在,就是针对大楚靖王殿下的阴谋。” 姜尚贤一听,立马随声附和:“对对对,这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分明就是有预谋加害本王, 细想一下,本王一路过来都平安无事,怎么到了你紫霞宗就遭遇合欢宗的人刺杀了? 本王想问一句,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有遇到刺杀,怎么偏偏到你紫霞宗内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还请清玄宗主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今天这件事没完,本王可受不了这等怨气! 告诉你们,本王虽然老实,但老实人就该这么被欺负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你们……” 清玄道姑气的瑟瑟发抖。 最后再次把目光瞄向姜梦璇:“梦璇,你是不是也觉得为师是这样的人?” 姜尚贤忙打断她的威胁:“不要吓唬我的侄女儿,我侄女儿尊师重道,自然不敢拿你怎么样, 但本王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即便我侄女儿不追究,今日这事本王也要调查个彻底! 精卫司听过没有,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开口,宗门又怎么样?真以为我大楚朝堂不敢动你们么?! 今天本王就要代全天下老实人讨个公道!” 这一番话下来,清玄道姑瞬间慌了。 如果朝廷的力量真的介入这件事,紫霞宗往后势必受到波折。 “师妹,你应该知道的,师尊不是这样的人,这件事与紫霞宗无干。” 这时,柳清欢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姜梦璇叹口气:“我自然知道这件事与师门无干,只是师尊,这是你先诬陷我等在先啊。” “你说什么?” 清玄道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小乖巧听话的姜梦璇,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皇叔在师门内遇刺,弟子第一时间便将此事告知师尊, 但师尊却反而责怪弟子未婚夫为了保护皇叔反杀了刺客, 弟子知道在三师兄和楚姑娘订婚典礼当日发生这样的大事很不吉利, 可一切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何况师尊也不愿意看到皇叔就这样毙命在宗门内?” 姜梦璇一席话下来,直接怔的众人无话可说。 “弟子也是诚心为祝贺三师兄而来,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想师尊却因为这件事来怪罪弟子,说实话,弟子真的感觉很是心寒。” 柳清欢忙道:“师妹,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师尊,她也是被这件事给震惊了。” “大师姐,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懂,只是有些事,间隙一旦产生了,想要修复又谈何容易。” 柳清欢闻言,心中不由一痛。 姜梦璇的弦外之音,这是在怪自己当初不愿出手解决金陵秘境的事么? “师尊,今日之事,弟子可以既往不咎,只是既然师尊对弟子以及弟子的家人有成见, 那弟子以后就尽量不让他们出现在师尊眼前, 宫内事务繁忙,弟子还有公务需要处理,就不打扰师尊了,就此别过。” 说完,姜梦璇行了一礼,然后拉着沈浪头也不回向紫霞宗山门走去。 “师妹!” 许景言想要喊住她,但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逐渐消失在眼帘。 清玄道姑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神。 还是齐殷商提醒道:“道友,你这是做什么啊?这大好的日子,闹成这样,唉~” 清玄道姑这才回过神,怒气冲冲道:“哼,让她走,真是没想到,这小丫头长大了,连为师都敢忤逆,若非她是一国之君当朝女帝,我非得……” “你都知道她是当朝女帝,就不该说这种话去刺激她!”齐殷商摇着头,“一国之君最重要的自然是脸面啊道友。” 清玄道姑闻言,心中这才后悔不已。 但却依然嘴硬无比:“不用管她,由着她去,如今她翅膀硬了,当了女帝就看不上我们这些江湖宗门了, 连我这个师尊都敢顶撞,既然如此,就当没这个徒弟好了。” 许景言则是面色呆滞的望着姜梦璇消失方向。 “小师妹,若是师兄主动一些跟你挑明,你是不是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如果我说我愿意当你的帝婿,你会接纳我么?” 他痴痴地想着。 一旁的楚幼薇见此,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 回往京城的马车上,姜梦璇依旧淡定地翻阅着一本奏疏,似乎之前紫霞宗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一样。 而沈浪和姜尚贤也如同老僧入定,各自守着一边窗帘看着沿途倒退的风景。 倏然,姜梦璇抬眸看向沈浪,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之前在紫霞宗内,沈浪为了维护自己名声不惜顶撞清玄道姑,让她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流淌。 “口是心非的家伙,装的还挺像。” 心中默默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幕,姜梦璇再次低眸看向手中奏疏。 一路上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格外温馨。 就在这时,沈浪咳嗽两声开口了:“那个陛下,恕卑职直言,你那师兄跟你不般配,还是别有再念想了。” 姜梦璇低眸微微勾唇,漫不经心道:“那你说谁跟朕比较合适呢?” “这个卑职就不清楚了,总之你这三师兄给卑职的感观,是个满脑子都是花花肠子的家伙,你要小心防备着点。” 姜梦璇抬眸,幽幽地看向沈浪:“你这算是在关心朕么?” 四目触碰刹那,沈浪握紧拳头捂住嘴唇,将头转向窗外:“怎么说,卑职也是你下属, 你要是不高兴了,万一把答应给我的那份钱吞了,卑职会很难受的。” 姜梦璇贝齿轻泯薄唇,收起眼神微微低眉。 想到刚才沈浪的尴尬表现,她心里不由一热。 一旁的姜尚贤见到这一幕,看看沈浪,再看看姜梦璇,随即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 “恐怕天下间,再也找不到比你俩更般配的了,等你俩成亲那天,本王一定要去淑玉楼找个头牌打野为你们助兴!” 马车轻快的驶向金陵城方向,官道上回荡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 而金陵城,即将爆发女帝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第76章 乱象渐起 从紫霞宗回来一个多月时间,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正轨。 沈浪依旧在新军和工厂两头来回跑忙的是不可开交。 从新军组建至今三个月,上林苑的新兵已经完成了所有基础科目训练,算是顺利毕业了。 校场上三千五百名官兵,正以甲(一甲二十人)为单位,穿戴一套蔚蓝色崭新的军装(辛亥时期革命军军服,只是绑腿清一色改成了长筒皮靴),在各自暂任命的甲长督促下,有序的进行各种操练。 强健的体魄,饱满的精神状态,已与当初新入伍时的乌合之众,有着天壤之别。 “发军饷了,所有人集合,有序往军需处领取本月军饷!” 伴随孟珙举着扩音石发出一声大吼,所有官兵立马开始集结,面带笑容排列整齐,向着军需处有序前进。 军需处内,一片欢声笑语,将士们成群聚集一起,讨论着拿到军饷后该怎么花。 “吕蒙!” “到!” 军需处内一声大吼,吕蒙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入军需处。 军需官看了他一眼,随后掏出七两银子,以及一张契据。 “点一点,看看对不对,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 “是!” 吕蒙激动地提起笔,在契据上书写下自己名字,而后从军需官手里接过了七两银子。 握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吕蒙心中很是感慨。 他要把所有银子都存起来一分不动,然后等放长假时,带给家里的姐姐。 等以后若是上了战场,立了军功,升职之后还能有更多的收入,到时就把姐姐接到京城住下,再为她寻个好人家,不再让她吃苦了。 抱着跟吕蒙类似想法的士兵还有很多,军营什么都不缺,每月的军饷基本都留存着将来带给自家的。 给家人寄钱,这也是这个时代最淳朴、最真挚的亲情表达方式了。 工厂那边也是热火朝天。 除开炼铁炉和炼钢炉以及锅炉厂房车间外,目前已有四间厂房竣工。 轰鸣嘈杂的蒸汽机不断发出来自工业浪潮的咆哮,向这个时代发出最为激烈的挑战。 邓鸿羽满头大汗,指引着沈浪来到一台冲压机前。 冲压机在蒸汽动力作用,不断上下翻转来回敲打,将原本定型厚实的碳素钢逐渐捶打成一根600的钢管。 随后一名工人用镊子将铁管用特制镊子夹起放入喷水池中进行冷却。 不到一分钟,另一名工人双手端起钢管固定在一台流水钻孔机床上。 之后钻孔在蒸汽动力辅助下,正以稳定的速度,以钢管中心为点,慢慢把钢管钻穿。 整个过程大约三十分钟左右。 很快又有一名工人接过钻好的枪管,交给一名炼金术士检验内壁是否光滑平整,和外壁是否有裂纹,会不会出现凹凸不平。 若是有一点瑕疵,那整根枪管直接会被丢在一旁等着回炉重造,一旦合格,那么一根毛瑟98k的枪管就算基本成型了。 紧接着,枪管被运送到线膛机床上,以匀速开始在枪管内部来回打磨膛线。 等膛线打磨完毕,检查无误后刷上漆黑的涂料烘干。 接着机母、螺纹、枪托、特制弹簧等与枪管一起组装,完工后一把崭新的仿毛瑟98k步枪就完工了。 唯一遗憾的是无烟火药至今还在研究中,目前击发主要还是靠黑火药加雷酸汞。 沈浪全程将所有枪械制造工艺流程看在眼里,也对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工人提升下素质表示满意。 但等这片工业区彻底完工后,又有多少人愿意留下来呢? 对于这个问题,沈浪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极其冰冷的决定。 “大人,自流水线投产加工后,目一月制造五千支合格枪械定额目标完全没有问题, 依照本人计算,若是工人熟悉设备运转过后,月产两万支都不在话下, 弹药确保每支步枪每月配发一千二百发,只是原料供应似乎有些吃力了,这段时间煤铁以及各种稀有元素消耗实在太过惊人, 想要继续保持这个产能,我们还需要大量的原料供给。” 邓鸿羽满脸愁容,眼前这个厂房的一切,他也付出了不少心血,看着它一日一日成长起来心中也是有着一种莫名归属感,思维也开始向着工厂一方转变。 有这样思维的炼金术士还有不少,本来只想自由后就跑路的他们,眼下完全投入到这场工业革命中去了。 当然距离工业革命爆发还早的很,眼下这些不过是初始阶段。 没有原始的财富积累,即便技术再先进,也根本发动不了工业革命。 殖民扩张海外,进行海域和陆地商贸垄断的思路,已经在沈浪脑海形成一个雏形。 “以我们目前的各项资源储备,还能维持工厂运转多久?” “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后,若是没有稳定量大的资源供应,工厂只能进入半生产模式,不利长远发展。” “我知道了,对了火炮和机枪研究的如何了?” “尚在实验中,前日我们刚解决了炮口韧性问题,相关的零件也已开始开发新的磨具, 最迟下个月月底,就可以投产试射, 只是马克沁机枪的快速自动装置还需要仔细实验研究,按照大人的要求, 目前我们产出的击发弹簧,难以维持如此高强度连续不停的摆动。” “不急,一步一步来,火炮可以先从50毫米小口径迫击炮开始攻克,机枪的零件不单要耐磨还要足够精密, 我相信你们能做到的,资源的消耗你不用管了,用不了几天我都能给你搞定。” “多谢大人支持。” 从厂房出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完整的水泥路,一直从车间延伸到工厂尽头。 远处还有一群工人正在划线铺水泥。 这是沈浪利用矿渣、黏土、石灰以及草木灰和沙子搅拌而成,算是最简便的水泥了。 “大人,这路真是好用,平坦完整还不颠簸,且价格还便宜,若是天下间都用水泥铺路,会省下至少十倍不止的银子。” 听着邓鸿羽的恭维,沈浪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有句话他说对了,水泥路未来就是要普及到整个大楚内外。 即便这会影响很多人的利益,甚至那些传统的石匠。 其实沈浪这时候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已经逐渐和这个国家绑定在一起了。 从那晚跟姜梦璇规划蓝图开始,这个宿命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决定了。 与此同时,未央宫内。 “曾谦,你玩忽职守,致使金陵各街区宵小作乱、民怨四起,即日起,暂免你京兆府尹的职务,由你副手孙和灵接替。” 大殿上,听到姜梦璇面无表情将自己撤职时,曾谦整个人都呆立当场。 抬眸望去,对上的却是女帝那双清澈看不清任何情绪的明眸。 站在文官之首的叶墨,却是一言不发,这段时间曾谦的所作所为的确已经超出了他忍耐极限。 曾谦就是他示意弹劾的。 你要结党可以,但也得把自己的事干好? 结果这三个月来,因为帝婿党争的爆发,动不动就让百姓上街散步,严重影响了城内居民生活不说,更过分的居然跑皇城外来支持慕长歌当帝婿? 若不是大楚政治环境相比他国还算宽松,若不是女帝尚未掌权,你曾谦以及那些闹事的居民怕是全都得人头落地了。 “微臣,遵旨!” 曾谦无奈接受免职处罚同时,心中愤恨不已。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官了,在汹涌民意面前,我看你们如何扛的住!” 想到这里,曾谦嘴角挂着冷笑向府邸走去。 第77章 京师大乱 “你是怎么搞的!这么烫的茶也好拿来?你想烫死老爷我么!” 回到家中,曾谦气的连着摔碎好几个茶盏,把怒火全部发泄到府内的下人身上。 下人们吓的忙跪在地上,不住瑟瑟发抖:“老爷您息怒,小人这就去重新备茶!” “滚~” 曾谦暴喝一声,遣走下人后,独自坐在桌前生起闷气。 这时,又有一名下人来报:“老爷,慕公子和梁大人、赵大人在府外求见。” 曾谦眼神一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请进来,难道要我亲自去么。” “是,老爷。” “回来!” “老爷还有何吩咐?” “还不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老爷。” 一盏茶过后,慕长歌和赵元礼、梁有信坐在了曾府大厅内。 慕长歌率先说道:“曾大人,事情小生也听说了,都是小生连累了大人,唉。” 赵元礼也道:“曾兄啊,京城各大家世家豪族也都听闻了你被罢免京兆府职位,都觉得对曾兄不公。” 梁有信:“今日我等前来贵府,只想问一声,曾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唉……” 曾谦故作无奈叹息一声。 “老夫自担任京兆府尹以来,一向勤勤恳恳,只是最近为了陛下能有个好内助,这才疏忽了一些, 结果就因为这点小事,陛下就要罢免老夫的职位,老夫实在是心有不甘, 诚然,老夫的确有错,可老夫那么做还不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么?陛下她,她怎么能,唉——” 说到这里,他又极其无奈的叹息一声,搞得似乎十分委屈一样。 慕长歌拱手,豁然起身:“大人,实在不行,小生就去和陛下直言,不当这帝婿了,这样也许陛下就能让大人官复原职!” 曾谦苦笑着摇摇头:“没用的,陛下早已对老夫心存芥蒂,无论你当不当这帝婿,都会免去我京兆府尹的职务。” 赵元礼:“曾兄,除了你,还有谁能担任这京兆府尹之职?总之除了你之外,我绝对不认其他人!” 梁有信:“曾兄,我们为了社稷,筹谋了如此之久,现在岂能这样放弃, 京城半数以上的世家和学子,都是支持曾兄的!” 曾谦:“诸位,你们这是……” 赵元礼和梁有信忽然起身,齐齐朝曾谦拱手。 “曾兄,民意不可违啊!” “女帝受奸臣蒙蔽,我等当拨乱反正,还朝野一片青天!” 说完,二人齐齐单膝下跪,眼中满是决然之色。 慕长歌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还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曾谦见前戏火候差不多了,立刻上前将二人搀扶起来:“二位,快快请起,既然民意如此, 老夫即便舍去这一身剐,也要拨乱反正,拯救黎民与倒悬!” 慕长歌听的一脸黑线,暗道这到底什么意思?什么救黎民于倒悬? 下一刻,三人目光齐齐落在自己身上。 “三位大人,你们这是?” “慕公子,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步可走了。” 赵元礼说道:“曾大人为了你的事,受到了陛下打压,如果你不能成为大楚帝婿, 不光是曾大人,整个京师的世家也会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压,所以,事到如今,我等只能另走极端, 用尽一切手段将你扶持到帝婿的位置上去!” 不等慕长歌询问,梁有信也道:“若你无法成为当朝帝婿,我们这几个月所做一切,都将会变得徒劳无功,你对的起我们么?” “我,这……” 一时间,慕长歌有些慌了神,有种处于风暴中心的错觉。 “慕公子。” 这时,曾谦开口了。 “这件事你现在想要退缩都不行了,试想一下,一旦你被取消帝婿资格, 无论是舒影文还是沈浪当选,你还有好日子可过么?沈浪姑且不提,你在宫内欺凌舒影文的事, 我等也有耳闻,若是让舒影文成为帝婿,你说他一朝得势,会不会对你进行疯狂报复呢?” 慕长歌稍作思索,立马问道:“三位大人,小生该怎么做?” 曾谦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也只有用民意来逼迫陛下妥协这条路了。” …… “诸位乡邻,请留步听我等一言!” 翌日清晨,西街最繁华的商区,一群书生站在高台上,扯着嗓门对来回的行人大声喊道。 读书人在大楚还是颇受平民尊敬的,声音瞬间聚集了大堆百姓。 “当朝女帝荒淫无道,迫害忠良,致使国朝蒙羞,我等身为大楚黎民,当尽好本职为民请命!” “曾大人为大楚忠心耿耿,勤勤恳恳在职二十年,却因为一些琐事就此免职,此举实在寒了我等士子之心, 试问陛下如此对待有功之臣,居心何在,天理又何在乎?” “女帝选婿,当选贤为上,然陛下倒行逆施,却独宠罔臣沈浪!” “沈浪何许人也?乃是精卫司爪牙,手段残忍,心思歹毒,不知其用何手段蛊惑了陛下, 致使陛下对救命倒悬的慕公子极其排斥,试问一句, 若是慕公子这等贤良不能成为大楚帝婿,又有谁能担任? 难不成,真要让沈浪这等穷凶极恶之徒一朝云上,荼毒苍生不可么!” 任何时代,儒生学子都是如此的激情澎湃,晚清有戊戌六君子,北洋有五四青年团体。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维护国家的尊严,目标都是想要这片土地的人民富强自信。 然而,历史也曾证明,热血的儒生,有时候却是极其容易成为被有心人利用的对象。 在他们这一番激情慷慨的演讲下,气氛瞬间被点燃。 “铲除罔逆,为慕公子和曾大人平反!” “慕长歌这样仁义之辈若是不能成为帝婿,难道真要让沈浪这等狂徒来祸害我们不成?” “靠,这波我等当站慕公子!” “谁要不支持慕公子,就罚他去隔壁某点充钱看女频后宫修仙。” “我宣布,我就是慕长歌的狗!” 瞬间,人声鼎沸,数千聚集的群众不约而同爆发出响亮的口号。 “清君侧,迎曾谦,扶长歌,诛沈贼!” “清君侧,迎曾谦,扶长歌,诛沈贼!” “清君侧,迎曾谦,扶长歌,诛沈贼!” 群情激愤之下,学子们振臂高呼: “我辈中人,当为天下苍生请命,随我一起前往未央宫前,劝使陛下回心转意!” “走~~” 人流涌动,如潮水般向皇城涌去。 类似的一幕幕,在金陵各地上演。 随着人流逐渐汇聚,仅一天时间,就有超过三十万的百姓和加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盛会。 一场轰轰烈烈的“万民请书”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78章 谁是敌人 “叶相!不好了,出大事了!” 宣政殿内,一名正六品殿前秘书,几乎手脚并用爬到叶墨跟前。 叶墨正在翻阅一本奏疏,头也没抬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叶相,金陵城外聚集了上万百姓。” “嘶……” 饶是叶墨修养再好,听到这番话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上万百姓聚集在宫门前?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要求让曾谦官复原职,并且让陛下选慕长歌为婿,叶相,这可如何是好啊?” 叶墨立马吩咐道:“速命宫内御林军守住宫门,院墙,设置路障,防止百姓冲殿, 速召集宫内百官到太极殿集结,本官得去面圣通报此事。” 此时的金陵城内,一眼望去全是人山人海,将原本宽敞的道路堵塞的拥挤不堪。 “清君侧,除罔逆,扶帝婿,诛沈贼!” 两侧的民房内,不断有人头攒动,被这一声声响亮的口号给吸引。 “兄弟,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啊?你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啊?” “女帝陛下宠信罔臣沈浪,致使曾大人遭受不白之冤,还要把慕长歌这么好的帝婿人选给剔除, 慕公子若是不当帝婿,简直天理难容啊,兄弟,我们一起去为他们请命,迫使陛下改变圣意。” 就这样,无数不知所云的民众,在同样不知所云的帝党支持者鼓动下,被挟裹着加入了队伍。 金陵各处街道瞬间被请命的人流给霸占。 “唉……” 东街一处五层楼阁内,魏东海和杨雄望着金陵城内这一幕,不由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曾兄糊涂啊,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么?” 杨雄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可不是么,一旦事后追查起来,有几个人能保住他, 唉,罢了,希望事情能早些过去,尽量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魏东海也是摇头叹息。 此时的未央宫内,气氛压抑的可怕。 只听叶墨说道:“陛下,城内百姓正陆续向宫门聚集, 经统筹司来报,全城数十万百姓学子,对陛下罢黜曾谦之事,感到强烈不满。” 姜梦璇笑了:“那朕倒是好奇了,平日里朕也没听曾谦爱民如子的风声,这次怎么就是百姓要为他鸣不平了? 何况,昨日朕才罢免他的职位,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这其中缘由,很是耐人寻味啊。” 叶墨闻言,对姜梦璇这种处变不惊的气势心中默默加以赞赏。 “陛下所言甚是,臣也怀疑这其中幕后主使必与曾谦脱不开干系, 但此回民意声势浩大,陛下若是不加以采取手段,万一引发民乱,事情可就严重了。” “那依丞相之见,朕当如何?” “老臣建议,先弄清百姓究竟有何诉求,再列出合适的处置手段。” 姜梦璇没有任何异议:“那就按叶相的意思去办,朕只希望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老臣遵旨。” 离开太极殿后,姜梦璇一路来到长乐宫。 等合上房门后,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此时,姜梦璇的手心处全是汗水。 这样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在太极殿上,不过是在硬撑而已。 喝了杯水,平复下心情,姜梦璇深吸一口气。 “终于要开始了么?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呢?” …… 上林苑内,三千五百名新军官兵席坐于较场之上。 “现在我有个问题,希望你们来替我解答。” 沈浪凝视一圈在场所有人,随后掌心拍着教鞭在人群中来回绕了一圈。 “谁能告诉我,你们手里的步枪,瞄准的目标是谁?” 话音一落,张定边立马起身。 “报,回禀教官,将士手中的步枪,瞄准的是敌人!” 沈浪点点头:“说的好!那么谁是敌人?” 麴义:“禀报教官!燕国、夏国是敌人!” “哈哈哈……” 沈浪忍不住笑了笑:“你说的也不算完全错,还有更具体的么?” 这时,孟珙起身:“但凡危害我大楚百姓性命者,都是敌人,新军手中的步枪,永远瞄准的是那些人!” “嗯。”沈浪露出一个肯定的眼神,“那我再问你,如果有一天是楚国的百姓,手持兵器向你发起攻势,你会不会开枪射击?” 孟珙沉默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即便想过也无法回答。 沈浪继续追问:“那我再试问一句,你身后是遵纪守法的百姓, 身前是一群手持农具、石块甚至烂菜叶子的妇孺和孩童, 正失去理智向你冲来,你开枪,妇孺和孩童死,动乱立马终结, 不开枪,你死,你身后的百姓也会死在乱民手中, 这个时候,请问你是选择开枪还是不开枪?” 孟珙额头不由落下一滴汗水,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副暴民冲阵的情形。 身后是一张张无辜又充满恐惧的面孔,身前是一群未曾长大的孩子和满脸癫狂的妇孺。 如何抉择? 他捏紧了拳头,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教官,可以先劝说他们么?” 忽然,吕蒙开口问道。 沈浪摇摇头:“当你们出现在乱民阵前时,那就代表任何交涉都已经失效了,这个时候只有采取暴力和非暴力两种选择。” 吕蒙沉默,也一样看向了身旁的孟珙。 良久,孟珙摇摇头道:“抱歉教官,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你。” 沈浪:“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因为你深爱着这个国家的百姓,但是有一点你们没搞清楚, 军人,准则第一条就是服从命令,你们的出现是去制止暴力扩张,而不是去纵容暴力, 在实在难以抉择的时候,牺牲一小部分人的性命换来绝大部分民众的利益,才是最无奈,却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沈浪走到前台,随后站直身姿。 “无论男人,女人,老人,妇孺还是孩童, 在他们拿起武器站在你们对立面那一刻起,就是你们的敌人, 面对敌人时,新军准则第三条,那就是无情的碾压! 任何的怜悯和同情,只会成为纵容暴力的工具! 未来,你们会遇到这样的抉择,希望你们能想一想今天我说的话, 战争,是残酷的,但在道德层面处于摇摆的时候,你们必须坚定站在立场这一面, 特殊时期,阻止暴力最好的方式,永远都是暴力本身,记住今天我说的话,这对你们的将来十分有用!” 一席话,说的新军全体官兵鸦雀无声。 这些新军经过几个月的操练,连文化扫盲这块都没落下,即便再愚笨的人,也听明白沈浪要表达的意思了。 他们十分抵触拿如此犀利的武器对准自己的同胞,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殊不知,沈浪跟他们说这番话的用意,就是为了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因为很快,他们就会面对这残酷的抉择了。 第79章 拒不妥协 金陵官员在惶恐之中,艰难地度过了一日。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百官便再次齐聚在太极殿内,加开了一场朝会。 坐在龙椅上的姜梦璇,静静凝视着嘈杂的大殿,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阻止。 直到叶墨主动出列,现场才终于安静下来。 “陛下,昨日老臣派遣礼部跟宫外百姓征求了意见,他们提出了大致几个条件,如若陛下答应,那他们便会自行散去。” 姜梦璇轻阖凤目:“说说看,要朕答应他们什么条件?” 叶墨回道:“陛下,百姓诉求第一条,便是请命起复曾谦京兆府尹的职位, 言曾大人乃是京师百姓父母官,陛下将其革职罢免,实在是有失体面。” 姜梦璇不动声色:“还有呢?” 叶墨:“第二个条件,请陛下招慕长歌为婿,言有慕长歌辅佐,国朝必定昌盛。” “呵呵……” 姜梦璇忍不住轻笑出声。 “还有么?一并说来听听。” 叶墨:“另外最后一条,便是罢黜沈浪选婿身份,革职其所有官职,贬为庶民, 若是陛下能答应以上三条所有条件,那么告示展出之日,便是风波平息之时。” “他们这是在威胁朕么?” 一声轻吟地龙吟声,在太极殿内回荡不止。 姜梦璇单手枕额,靠在龙椅一角,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如此过分要求,朕断然不会妥协!” 话音刚落,礼部侍郎江元让立马拱手出列:“陛下三思,此乃民意,民意不可违啊, 若是陛下不妥协,不答应百姓的条件,恐怕这件事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 “朕倒是想见识一下,他们到底是怎么个不善罢甘休!” 姜梦璇眼神逐渐犀利,语气透着一丝不耐。 “朕自登基以来,虽未有何功绩建树,但自认勤勤恳恳,也未曾亏待百姓分毫, 如今曾谦玩忽职守导致京师最近三月治安影响各县下百姓生计,将其撤职罢免难道还做错了?” “另外,朕选谁为帝婿,乃是朕个人的意志,和那些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朕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主动关心起皇家的婚事, 前朝可是从未有过此举,朕自然也不会跟他们妥协退让。” “最后,沈浪朕非但不会将其撤职查办,而且还要给他加官进爵,这件事谁也别想来阻拦朕!” 江元让闻言,大声道:“陛下如此一意孤行,难道就不怕失去天下民心么?” “民心?什么叫民心?江侍郎,你来给朕解释一下,引导舆论驱使民众的行为,到底算不算是民心! 如今局面你不去调查真相,单凭一句民心就要让朕妥协退让,真以为皇权是一句儿戏么?” 江元让一时语塞,他是第一次见识到龙椅上这位少女天子展现帝王威严的一面。 “说不出来是么?那朕来回答你们!” 姜梦璇起身走下玉阶,缓缓走向殿中。 “这些所谓的民意,皆是来自他人蛊惑,沈浪这几个月在做什么,你们有几个人知道? 当你们还在为一些琐事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却在引导朕如何富国强民,如何让百姓的日子生活的更好, 而你们,一个个最低从三品的官职,不替朕分忧解难,却只因为宫门外一群腐儒秀士的三言两语就退缩, 逼着朕妥协就范,即便你们对这三个条件疑虑重重,也知道这场动乱幕后由他人授意导致, 却从没想过该怎么快速将此次风波其平息下去,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 然后继续冠冕堂皇的站在大殿上,理所应该的摆出一副为民请命是清流姿态, 这就是朕的肱骨啊,这就是我大楚朝官的风气么,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一番话说下来,满朝文武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姜梦璇一甩金丝镶边的黑色凤袖,傲然回到龙椅上。 “叶相。” “老臣在。” “传朕口谕,告知宫外之人,命其日落之前,全部离开宫门百步之外,若敢违令便是谋逆, 另外再补充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也,望他们好生掂量掂量,莫要等危机迫在眉睫,才会幡然醒悟。” 叶墨闻言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向姜梦璇。 姜梦璇淡然安坐在龙椅上,神色依旧看不出是何种情绪。 但她刚才说的话,仿佛让叶墨第一次认识一般。 这还是一年前那个对自己唯唯诺诺,看上去软弱可欺的女帝陛下么? 那架势,仿佛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根本不在乎他们去闹? “叶相?你还有事么?” 叶墨回过神躬身行过君臣礼:“老臣这就去办。” 姜梦璇闻言,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这一刻,她才体会到帝王该有的气势是什么。 而之所以有底气说这话,是因为皇家商会的秘密成立,三百架梦织机这一个月所产的棉布数量足足有二十四万匹。 去除人工成本,以及原料费用和运输费用,一匹布卖到宋国或者吴国等地的话,净利润为五两白银。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时间,她的个人府库即将多出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的创收。 正因为工业变革的巨额红利,才让她有了这样的底气,才敢在百官面前适当展现出帝王不容挑衅的姿态。 不得不说,姜梦璇对新思路的接受一点都不排斥。 自己有工厂有设备,你们世家财力来源主要收入靠的是落后的纯手工作坊。 一旦朕大量投入工业设备,效率、质量碾压之下,你们的手工品拿什么来跟朕竞争? 更别说新军已经成型,新式火器的威力,姜梦璇也是这样亲自体会过,关键是这支军队是绝对的效忠自己。 试问到了这种时候,难道不该稍微展现下自己的帝王威严? 当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沈浪带给自己的,没有他,自己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形,可能会非常的窘迫。 对于这一点,女帝有着十分清晰的认知。 …… “什么,陛下一条都不答应?” “陛下当真这般执迷不悟,连民意都不顾了么?” “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她当真要一意孤行?” 皇城外的告示牌上,张贴出的女帝口谕内容瞬间引起民众哗然。 女帝非但没有顺应民意妥协,更是直接下令让众人日落之前离开宫门。 尤其那句“勿谓言之不预也”满是杀意,看的人毛骨悚然。 一名学子气的瑟瑟发抖,立马高声道:“看来陛下当真是被奸罔沈贼蒙蔽了双眼,我等该亲自入宫面圣陈述利害!” 说着,他就要硬闯宫门。 “大胆!” 迎接他的,是李瀚云以及周围一队禁军护卫的刀剑相向。 “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擅入宫门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面对杀气腾腾的禁军侍卫,这群儒生立马退缩了,这才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未央宫大门。 但他们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毕竟自己可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铲除奸罔替国之栋梁平反啊。 如此举措岂能遭受这等不公待遇? 他们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委屈。 “怕是我等学子声势尚不够影响朝堂,圣人曾云,我辈中人当以天下为己任,岂能因为一些挫折而退缩不前?” “没错,陛下只是被奸罔迷惑,我等当号召更多有志之士,一道劝陛下迷途知返才是上策。” “好,事不宜迟,各位不如返回家中召集更多人手一起请命,等陛下见识到汹涌民意不可阻挡后,定会答应我等所有请求。” 一时间,众人不约而同前往各自学堂、府邸号召更多人参与这场“万民请书”。 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勿谓言之不预”的下场。 第80章 冲突升级 “怎么办,陛下她根本不愿意妥协,三个条件一个都不愿意答应啊。” “本以为这么一闹,朝廷最少也能让曾大人官复原职,现在看来,我们可能有些低估女帝的决心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再想想办法。” 曾府密室内,策划这起万民上书戏码的曾谦、梁有信、赵元礼以及慕长歌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也没料到姜梦璇居然如此头铁,在汹涌民意面前丝毫不肯让步。 这就让四人有些措手不及了。 “曾兄,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继续还是终结,你倒是给个意见。” 面对赵元礼和梁有信二人的追问,曾谦忽然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若是就此退缩,我们这几个月的布局非但前功尽弃不说,等事情消停后陛下怕也不会放过我们, 想扭转局面,我们要做的只有继续给陛下施压。” “如何施压?”赵元礼问道。 曾谦阴沉一笑:“那就索性把事情闹大,策动学子和那群没脑子的庶民,继续上街请命, 然后安排一些我们的人混入其中,比如各位家中的武者供奉,明白老夫的意思?” 赵元礼和梁有信稍微一分析,顿时瞪大了双眼,颤声道:“曾兄,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我们就是想让女帝知晓,忤逆民意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梁有信:“万一女帝下令出动禁军,那该如何是好?” 曾谦嘴角一扬:“那更好,敢杀平民,她就是暴君, 就不配当我楚国的国君,正好可以联合其余有志之士一起,逼其退位另立新君。” 见梁有信和赵元礼还面带犹豫,曾谦继续说道:“两位挚友,到了这一地步,我们还有退路么? 试问一下,若是女帝追究起来,各位的家族还能保住?为今之计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要么扶植慕长歌到帝婿位置,要么女帝退位让贤,不然等事情平息, 女帝坐稳了龙椅,各位连同自己的家族都得跟着遭殃,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一直当背景板的慕长歌总算反应过来:“可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让我当帝婿?” 曾谦:“放心,即便女帝退位了,你也一样会是皇家帝婿,只不过是没坐龙椅的帝婿罢了。” 慕长歌心中一紧,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当工具使唤了。 曾谦根本没有真心想过扶植自己,而是当自己是制衡沈浪的棋子。 不过,现在即便发现也已经晚了,只能一条道跟着他们继续走到黑。 …… 翌日清晨。 前一天还算有底线的民众忽然如同变了一个人般,开始打砸四周的商铺民房。 有的更是直接纵火烧了几处路边的摊位。 “打,给我打!” 一处街头,几名巡检司的人前来阻止民众暴行。 但下一刻,无数石头农具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砸来。 带头的几名武者面目狰狞,将两名巡检踹翻在地后,立马蛊惑着民众对他们进行群殴。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可怜的巡检只能抱着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里不住发出苦苦哀求声。 回应他的,却是更多的拳脚临身……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给我住手!” 另一处街道口,一名五十左右的老先生,将一群冲入绸缎庄打砸抢的暴民挡在里面。 “你们这是犯罪,都给我把东西放下,难道你们都想坐牢么?” 对于老学究,这些民众还是有本能的敬畏之情,一时间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东西。 “你们呀,看看自己都在做什么啊,可知……” 可就在老学究打算继续劝说他们时,忽然一盆火油忽然浇到了他身上。 不等老学究反应过来,一名蒙着面的暴徒直接冲到他身侧,将火折子拍在他身上。 只一瞬间,老学究身上就燃起熊熊烈火。 “啊~啊~” 在他撕心裂肺的嘶吼呻吟声中,老学究一路狂奔。 而一群黑衣暴徒却在此时鼓掌喝彩。 这一幕,看呆了绸缎庄内的民众。 “都愣着干什么,此人乃是奸罔沈浪同党,是来欺压我们的,他这样就是罪有应得,大家不要被骗了。” “都不用怕,我们这是清君侧,为的是楚国江山社稷,劝陛下迷途知返不得已而为之!” “我等为民请命,岂能受此老狗蛊惑?七尺男儿当为人杰,而非一事无成的懦夫!” 终于,在暴徒们蛊惑下,这些民众的眼神也瞬间变的炽热起来,仿佛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下一刻,在各种外在因素刺激下,他们彻底暴露了人性黑暗面,开始比之前更疯狂的打砸抢。 一处七品官署门前,大批暴民不断向紧闭的大门投掷石块、泼粪水,尽情发泄着心中怒火。 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发怒? 怕是自己也不知道。 总之感觉这么做十分刺激,能把昔日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逼成这样,那可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冲进去,这人也是罔逆,和沈浪是同党!”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下一刻,失去理智的暴民齐齐冲向衙署大门,甚至有几人抬着一根圆木疯狂撞击。 轰~ 坚固的衙署大门,在经过暴民不断的冲击之后,终于在一阵烟尘弥漫中倒塌。 “冲啊,把东西都砸光!” “把狗官拉出来!” 一时间暴民如蝗虫般涌入衙署大门,见东西就砸。 仅仅十几名衙役根本阻挡不了成百上千暴民的怒火……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不要……” “哦吼——” 另一边,一名官家小姐被一个暴民拖拽着从一间宅院内拉出。 四周围观的民众见此,纷纷发出戏谑的喝彩声。 “嘿嘿,官家小姐啊,可真是水灵,来,香一个~” “不要,不要~” 面对暴民的轻薄,官家小姐奋力挣扎,奈何力气有限,很快就被制服。 伴随丝帛被扯裂的声音响起,官家小姐的身子立马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度引起阵阵喝彩。 “真白啊~我老黑可是有福了~” “不~~” 凄厉的嘶喊声在街道上响起,却又很快被暴民的声浪给淹没。 罪恶,几乎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每一个角落上演。 人性深处黑暗的潘多拉魔盒一旦被释放,再想关上就难了。 此时未央宫外,围满了足足两万多人。 他们中多是学生、豪门子弟以及有学识的“社会精英”。 此时齐声高呼,不约而同呐喊着响亮的口号。 “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为首的曾谦这一次直接走到幕前,亲自上阵指挥人流给姜梦璇施压。 “陛下,民意如此,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陛下若是一日不答应,万民请书一日不会瓦解!” 曾谦面色狰狞,身体也因为激动不停颤抖。 然而任凭他如何呐喊,未央宫内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压抑的让人感到不正常。 姜梦璇站在宫墙一角,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清澈眼眸中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 只是内心深处,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沈浪,你打算如何平息这场动乱,又打算怎么做呢?” 深吸一口气,女帝努力平复内心的不安。 “朕相信你,现在,朕也只有相信你了,要让朕亲口下令对这些朕的臣民动武,朕还没下好决心。” “沈浪,帮帮朕,到了这一步,朕身边真正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而此刻的沈浪也在上林苑最高处,举着一双单筒千里镜,时刻注视着金陵城的动向。 良久,他放下千里镜,眼神变得极其犀利。 “算了,看来这个恶人还是得由我来当,说到底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场面现在你真镇不住。” 回眸瞬间,三千五百名新军将士肩扛步枪,列阵整齐,随时等候着沈浪下令。 第81章 畜生不如 集会一旦失控,后果到底会有多严重? 仅仅一天时间,金陵城内便有上千家商铺遭到不同程度破坏,更有百十间民房被人为纵火烧毁。 并且,这场风暴还波及到了无辜的平民身上,奸淫、抢劫、杀人、盗窃,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城内上演。 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原本文明的城市倒退到了原始社会,再也找不到一丝法治的痕迹。 失去理智的暴民更是在有心人鼓动之下,甚至冲击官署衙门,目前已知有二十多名衙署人员被乱民活活打死,数百人受伤。 面对汹涌的人流,维持街头治安的巡检司彻底崩盘,所有巡检都缩在衙门内紧闭门窗不敢探头。 事情发生至今,这些所谓的民意行动彻底变了质,单纯成为了暴民们发泄情绪的平台,早已忘了此来的初衷是什么。 整个城市上空,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夜色降临,历经一整日的动乱,人群才陆续散去。 但还是有几万人分散在城内各处街道要口,以便第二日指定时间,继续进行“请书运动”。 一条漆黑的巷道内,两名黑衣武者各自诉说着今日战果。 “这群庶民真是愚蠢,三言两语就挑动了,太没脑子了。” “要是有脑子,我们还怎么忽悠他们不是么?” “哈哈,今天感觉怎么样?” “舒坦啊,睡了两个娘们儿,烧死三个人,你呢。” “差不多,明天继续,试着冲击下宫门,听说里面的宫女都十分漂亮……” “哈哈哈……” 两人肆无忌惮地淫笑起来,彼此肩并肩走向巷子尽头。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猛地冲到他们面前。 “你是……” 未及发问,白色身影一个急冲,直接点中他们穴道。 紧接着又有两名精卫司人员直接将两个黑色麻袋套了二人头上。 “带走,交给沈百户发落。” 江朝云随意一挥手,这两名武者立马被精卫司小旗簇拥着向成楼走去。 “下一个目标,腾山书院黄玉衡,昆兰书庭陈子山,立刻行动。” 江朝云一声令下,精卫司小旗立马三人一个分队,朝巷道内外散去。 …… “你们是什么人,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老实点,坐下!” 一间漆黑的屋子内,三名戴着头套的书生双手背缚,被两名精卫司小旗直接按在一张木凳上。 当头套被摘取那一刻,一阵刺眼的光亮照的他几乎睁不开眼。 在他面前,一名身穿披风,面色冷酷的少年军官,正煞有介事地在一块木头上雕刻着什么。 “呼……” 忽然,沈浪吹了吹木块上的碎屑,头也不抬直接问道:“叫什么名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们,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 回应沈浪的,是一阵激昂的质问声。 沈浪一听,瞥了眼边上一名军官。 他是沈浪所管辖的另一名总旗,名叫王睿。 “是,大人。” 王睿心领神会,立马冲到那开口的书生面前,厉声道:“老实一些,我们大人问你什么, 你就老实回答什么,不要试图狡辩,听明白没有!” 那书生闻言,反而更加嚣张:“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我看你们都是沈浪走狗!” “你在胡说什么,闭嘴!” 王睿沉着脸指着书生鼻子。 “可知祸从口出这个典故?” “怎么,你们还敢对我等用刑?大楚律法,学子见官不跪,地位超然,纵使犯法,也不可用私刑。” 话音一落,一本《大楚律法》直接甩在了那书生脸上。 “来,把你刚才说的书生地位超然的规定给我找出来,大楚律法上哪里规定你们这群辣鸡地位超然了?嗯? 信口开河的玩意儿,真以为读几本书就高人一等了?都敢在我头上摆谱,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我等手段。” 沈浪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气,弥漫在整个密室内,让人身心一阵发凉。 几名书生面面相觑,大楚书生地位超然的说法也不过是在资助他们读书的世家族人口中听过。 至于是不是列入了《大楚律法》之中,他们还真的没有去验证过。 但这不妨碍书生继续趾高气昂:“你带我们来此,到底要做什么?” “先把你名字报下。” “哼,休要糊弄小生,此处并非公堂,小生岂会受你等贼子威胁, 等小生离开后,一定会报官抓捕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狂徒。” 王睿立马扬起手作势要打:“大胆,你还敢说,可知坐在这里的是什么人,此乃……” 结果,书生主动一侧脸颊:“有胆你且动手试试,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滥用私刑!” “你……” 王睿悬在虚空的手不住抽搐,就是没敢落下来。 “行了,你退下,这里交给我。” 沈浪拍了拍王睿的肩膀,示意他靠边后,直接对上那名书生。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叫什么。” 书生冷哼一声:“告诉你,我……” 砰~ 一声清脆的轰鸣回荡,书生不及反应便被沈浪直接一巴掌扇飞出去。 这一巴掌又狠又准,直接扇的他双耳发鸣,眼冒金星。 “咳咳……” 他咳嗽数声,嘴里顿时吐出一口带血的牙齿。 “你,你敢……” 砰~ 沈浪抬腿又是一脚踢在他小腹上,打断了他的嘴硬。 书生痛苦俯身之际,头发猛被沈浪扯住高高扬起头颅。 “听好了,你要不犯事不会落在老子手里,为何其他人不抓,偏抓你们几个,心里应该清楚干了什么, 你要识相的话,乖乖配合就少受些苦,如果要硬来,刚才那些只是开胃菜, 现在,你该明白自己处境如何了?” 书生一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借暴乱发生之际,奸杀了你的师母,我说的没错?” “不!你胡说!我没有!” “呵呵!” 沈浪冷笑一声,随即猛地将他脑袋往地上狠狠一砸。 密室里响起一阵骨裂的回音。 “啊~” 书生顶着鼓起的脑袋,痛苦的在原地呻吟。 “王睿!” 沈浪大吼一声,随后解开披风,撩起袖子,从王睿手中接过一根空心钢管冲到书生跟前,二话不说直接抡起就砸。 “糙你麻的,连师母都不放过是?你他喵简直是个畜生!今天落在我手里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了,给老子起来!” 话毕,他抡起钢管直接冲着这强干犯身上招呼,丝毫没有留半点情面。 “啊~不要~大人饶命啊~” “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大人,你问,我什么都告诉你~” “啊~大人啊,我只是见师母沐浴,没忍住才那样的~求你饶我一回~” 然而,沈浪根本没有听他解释,不断将钢管砸在他身上。 空心钢管顿时砸的那儒生皮开肉绽,痛的他凄嚎不止,如同蛆虫一般在地上来回不停蠕动。 “淫杀师母?你书都读狗肚子里了?你丫的傻叉玩意儿,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别装死!我砸死你个辣鸡!” 直到最后一下砸在他脑门上,那书生直接两眼翻白不哭不闹,浑身抽搐起来。 “拖出去看看死了没,死了直接剁碎喂狗,没死继续照刚才那样给我收拾,妈的这种人渣就不配活在世上!” 沈浪随手一指,将钢管往地上一丢。 一名小旗立马端着一盆水,哆哆嗦嗦来到沈浪跟前帮他清洗手背。 少时许,两名精卫司小旗便将那书生抬出了小屋。 这一幕,全程被和书生同来的另外两名儒生看在眼里。 见沈浪擦干手,把眼神瞄向自己刹那…… “大人,我们交代,我们全都交代!” “是有人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二人当场齐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交代了今日发生一切的幕后指使。 当晚,金陵城内不少参与此回暴乱的重要人物莫名失踪,全都被精卫司请到了沈浪所在的审讯室内。 很快,在连续七八个嘴硬的顽固分子被沈浪和其余精卫司成员活活殴打致死后,一份长长的罪责清单摆在了沈浪面前。 “嗯,差不多可以了收网,这也算是师出有名。” 看完上面的清单,沈浪当即起身。 “通知城外近卫军(新军),三更时分城南待命,五更听我号令进城平乱!” 一场夺命浩劫即将席卷“请命队伍”。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引起曾谦等人,以及狂热的激进者注意。 第82章 接管京师 翌日清晨,金陵南门。 “啊唉~” “舒服啊~” 守门郎官打着哈欠,从睡梦中逐渐醒转。 他舒展下双臂,拍拍脑袋,静坐在地上保持清醒之状。 约半盏茶时分,他才不情不愿起身走出城楼大门。 “真是的,有什么好吵,沈浪当也好,慕长歌也罢,无论谁当帝婿, 跟你们这群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真以为会有什么改变么? 一群啥都不懂的刁民,唉,不说了,先放个水,都快憋爆了……” 守门郎官骂骂咧咧来到城楼,看了眼还靠在城墙下瞌睡的士兵,嫌弃地撇了撇嘴。 然后眯着眼睛跳上垛墙,解开腰带打算来个迎风尿三丈。 入秋时节,天气已逐渐转凉。 一阵冷风吹过,守门郎官不由打了个寒颤,让他原本的困意也驱散了不少。 迷迷糊糊睁开眼…… “妈呀~” 看到城外的情形,他忽然惊呼一声,一个踉跄倒跌在城墙上。 城外,陈列着数千身着蔚蓝色军服,脚穿长筒皮靴的士兵。 他们每人肩上都挂着一杆步枪,后背背着行军包,腰间缠挂一条弹袋。 所有人肃立在城门外百步距离,一言不发,如同雕塑一般矗立在初阳之下。 “这些……都是什么人?都从哪里冒出来……” 瞬间,守门郎官尿意全无,也不顾裤子也没提上,起身甩着坤儿大声喊道。 “都起来,都给我起来!” “别睡了,你个蠢猪!” 很快,垛墙下有了热情的互动声。 “糙拟酿,你瞎吼什么?再喊小心老子把你丢下去!” “娘西皮,刚梦到和青花楼小蝶准备快活呢,就他喵给你催魂催醒了。” 伴随着守门郎官的大喊,缩在城墙底下“尽忠职守”的守军响起成片的骂娘声。 但当他们看到城外的景象时,也齐齐吞咽了下口水。 “额滴亲娘,这些都是什么人?” “你看他们,一动也不动,这是怎么做到的?” 沈浪在上林苑负责操练新军的事,朝野之间鲜有人知晓。 如今见到这样一副景象,顿时就慌了神。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时,沈浪带着苏韵忽然出现在城墙上。 他只是看了一眼城外,立马对守门郎官道:“陛下口谕,打开城门。” 守门郎官一惊:“敢问上官是?” “精卫司,沈浪!” 守门郎一听到“精卫司”三个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见过沈……沈大人……,敢问沈大人,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何……要进城……” 沈浪:“奉陛下密旨领军入城。” 守门郎不断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竟是脑子一抽又问了一声:“不知陛下的密旨在何处?” 沈浪双眸微微一阖,从怀里掏出一份卷成一跟香烟大小的卷轴:“你要不要看一眼?嗯?” 守门郎这才反应过来,吓得忙跪在地上:“大人息怒,小人不敢!” “既然不敢,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是,小人这就去开城门!” 对上沈浪那双犀利冰冷的眼眸,守门郎吓得一个屁都不敢放,不住点头,赶紧让下属去打开城门。 当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瞬,沈浪直接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抬头向天扣下扳机。 啪~ 清脆的枪声在城楼上空响起。 “全军听令!按照口令指示,有序入城!” 哔—— 三千五百名官兵,在各自所列上司的命令下,齐齐站正军姿。 皮靴踏地发出的声浪,给城头旧军的冲击前所未有,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那支军队缓缓向城门有序移动。 近卫军军官兵五人为一列,百人为一队,踏着整齐的步伐进入了城门。 等近距离看到近卫军的真容后,守门郎不由吞咽了下口水,嘴里不住念叨着:“我滴乖乖,这,这些人怎么走的那么精神啊?” 沈浪拍拍已经是噤若寒蝉的守门郎,小声说道:“现在开始,此地城楼暂由我新军把守,你们从这一刻起, 必须全程听从我部指挥,没我新军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要不然脑袋就别留肩膀上了,可懂?” “嗯嗯嗯嗯,懂懂懂,小人都懂……” 守门郎早已震惊是屁都不敢放,除了点头如捣蒜外,脑子里根本组织不出任何措辞。 沈浪给了他一个“你很上路”的眼神,随即走下城楼来到新军阵前。 此时,三千五百名官兵已经全部入城,重新在城楼下集结。 “还记得战前将令么?” “服从命令!” “好,现在全军听我军令!” 沈浪眼神一冷,扫视一圈新军后,开始部署战术安置。 “孟珙!” “在!” “留四百方队与你指挥,分别把守金陵城四座城门,各城楼旧部守军可配合你协助守城,断不可让任何人离开金陵半步!” “遵命!” “还有,旧部人马若不听指挥,按军法从事,无论官居何品,一律就地处决,明白么?” “明白!” 很快,四个百人队被划分到了孟珙麾下。 “张定边!” “在!” “你领四个步兵方队,按图上所示,尽快控制各处要道,半途如遇阻拦,视为敌袭,可自行决定处置与否!” “遵命!” 最后,沈浪将一份绘制的金陵标示图,交到张定边手上。 在张定边接过一刹那,沈浪又严肃地说了一句:“记住,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日落之前,确保主道疏通。” 张定边郑重回道:“请教官放心,无需日落,午时之前,确保主道疏通。” “嗯。” 沈浪这才松开了紧抓地图的手。 “其余官兵,随我一道,向未央宫进发!” “是!” 肃杀的气氛在金陵城内蔓延。 两千七百名新军官兵,踩着整齐的步伐,向未央宫方向有序前进。 看到这种场面,守城的旧部再蠢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意。 而此时,未央宫前,浑然不觉新军入城的曾谦、慕长歌等人,在天亮时分,再次开始给宫内施压。 “清君侧!” “扶帝婿!” “诛沈贼!” 人声鼎沸,陆续有人持续不断加入到请命队伍。 此刻,人群中居然还有人举着衙署差役的尸体。 “女帝陛下,你要不答应,这就是您未来的下场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暴民光着膀子,左手持砍刀,右手举着一名县尉的人头,站在高处大声嘶吼着。 底下人群立马爆发出阵阵欢呼雀跃之声。 还有一群暴民拉扯着几名从街上逮来维持治安的巡检,脱光他们的衣服推到皇城下。 “打死他们!” 然后,愤怒的人群一拥而上,对他们进行拳打脚踢。 “不要打了,求你们了,不要打了~饶了我~” 这些巡检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嘴里不断苦苦哀求。 可面对早已红眼的暴民,他们的哀求声显得如此的渺小可悲。 曾谦很满意现在的杰作。 以他估算,最多再一两天时间,女帝应该就会下诏书妥协,自己也能官复原职,甚至全盘答应万民请书上提的所有条件。 果然不多时,一名禁军护卫高举一块金牌,向曾谦方向赶来。 眼看暴民就要围上去,曾谦立马下令:“住手,放他过来!” 禁军护卫强忍恐惧,走到曾谦面前。 “曾大人,陛下要卑职来询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让他们离开宫门?” 曾谦冷哼一声:“陛下唯有答应之前所提所有要求,并处死沈浪,老夫才会劝说百姓回心转意, 否则,如此汹涌民意,老夫也无能为力!” “当真没有商量余地么?” “我等一心为国,如此行径也是纯无奈之举,望陛下好好考虑清楚。” 禁军护卫:“那我这就回去,将曾大人的话,带给陛下。” “去,最好快些,晚了,老夫也无能为力。” “卑职告退。” 看着禁军护卫狼狈远去的背影,暴民们再次爆发阵阵欢呼。 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如此强大,能让宫廷守军都束手无策。 若是冲击宫门的话,一旦成功,是不是就能顺便发一笔横财…… 顿时,不少人看向那高耸的皇城大门眼神逐渐变得贪婪炽热,心里的阴暗面再度被放大了无数倍。 第83章 最后通告 “朕前日起的告示他们没看明白?所述三条,朕一概拒绝!” “此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被裹挟的民意威胁,朕若屈从,只会助长幕后主使的气焰。” 皇极殿内,姜梦璇扫视一圈百官,丝毫没有把曾谦的警告放在眼里。 但女帝能强硬,百官在这时候却坚持不住了。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臣忽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来:“陛下,民意当真不可违啊,若是朝廷不让步,整个金陵又该如何是好?” 另一名文官也跪伏在地:“陛下,眼下若是不答应,百姓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还请陛下三思, 后退一步,便能换来局势稳妥,又何乐而不为呢?” 百官纷纷下跪请命,迫切希望姜梦璇能够妥协,早日终结这场风暴。 姜梦璇又岂会不知这群官僚是怕自己在金陵名下各处产业遭受波及,这才劝求自己妥协。 她心中一紧,对眼前的一幕感到失望。 这群官员明知道曾谦所提三个条件完全是超越法度法理,属于私心作祟,却给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本质这群人和外面的曾谦一伙没什么不同。 姜梦璇索性不去看他们,把目光转向尚且站着的官员。 最后他把目光定格在叶墨身上。 “叶相,你怎么看?” 叶墨闻言,缓步出列,躬身行礼。 “陛下,老臣在想,该如何迅速终结这场风波,再这么闹下去,朝野官署怕是难以运转, 若是传到各地藩王处,难免会对陛下声望有影响。” 姜梦璇心头一惊,迅速明白了叶墨言外之意。 自她登基以来,不光朝野上下,就连各地藩属中都不支持自己坐上这把龙椅。 如果此次事件处理的不得当,怕是会引起各地藩王反弹,更可怕的是掀起一场兵变。 在大楚历史上,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外地藩属军队联合朝中反对势力推翻旧帝迎立新君的事,不光在楚国,其他国家也是如家常便饭一般。 想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那就必须得尽快平息这场风波,且要有足够的理由服众。 然而,迅速平息风波的方式,只有一种。 镇压。 但…… 真的要对那些被蛊惑的暴民动手么? 这些可都是大楚的子民啊。 十七岁的姜梦璇,虽然清楚稳固皇权的道路极其残忍,但至今为止她尚未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打。 而且,大楚历史上镇压百姓后,往往会有无尽的麻烦等着朝廷来善后。 自己,真的做好这个准备了么? 姜梦璇陷入纠结之中。 叶墨继续说道:“陛下,当断不断,后患无穷,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啊!” 这句“大局为重”,含义跟眼前这群跪在地上的虫豸完全两个概念。 姜梦璇明白的很,可是…… “叶相,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陛下,一个月内,若是无法平息暴乱,那得考虑后续进展了。” 叶墨的话,十分隐晦。 但站在大殿上的人都听懂了,跪在地上的也“听懂了”。 若是中央无法快速恢复正常运转,那各地藩属军队可以借此“合法”入京。 到了那时…… “容朕,再仔细想一想。” 姜梦璇二度陷入纠结之中,举棋不定。 就如同沈浪说的那样,抛开身份不谈,她到底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而已,何况手中权力不够,处理这样的大事自然要瞻前顾后,无法下定决心。 …… 皇城外,暴乱还在持续,到处都在打砸抢,搞得好好的京师混乱不堪。 在曾谦策划下,人群中安排的武者、暴徒不断用言语进一步刺激着失控的暴民。 一个时辰后,暴民竟是开始尝试冲击宫门了。 守卫皇城的禁军立马摆开架势,为首的将军不断威胁:“退后,都给我退后,听到没有!”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无数的石块、烂菜叶子。 “有胆子你就往老子胸口刺啊,你手里的刀是摆设么?” “一群孬种,一看就知道没有杀过人,要让老子来教你么?” “不敢就给我退开,我们要进宫亲自跟女帝去讨要说法!” “都给我吃屎去,一群孬种。” 面对疯狂失控的暴民,禁军守卫只能列成盾阵,抵挡着袭来的石块臭鸡蛋。 “糙~” 一名禁军士兵忍无可忍,一把抽出刀想要迎上去。 但很快他就被他的上司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 “将军,这能忍?” “不能忍也得忍,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们绝对不能伤害一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已经通知虎卫军的兄弟,他们很快就会赶来,再撑一撑。” “唉,窝囊!” 禁军士兵咆哮一声,只能收刀回鞘,继续缩在盾牌下抵御着暴民的攻势。 而这时候,因为禁军的退缩,反而更加助长了暴民的气焰。 “冲进皇宫去~”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一声。 下一刻,数万暴民开始集体冲击矩阵。 眼看局势愈发危急,将要彻底失控之时。 啪、啪、啪—— 远处三声枪响,沈浪率领新军迈着整齐步伐终于赶到了未央宫前。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被眼前清一色蔚蓝的军服吸引,只觉眼前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袭来。 “沈浪!” 见到沈浪一瞬,曾谦目眦欲裂,充斥着无尽的仇恨,恨不得将其当场抽筋拔骨。 “全军止步!” 哔—— 距离未央宫暴民阵前百步距离,沈浪一声令下。 紧接着,止行的军哨声回荡在军阵之内。 一阵整齐划一的皮靴踏地声回荡过后,沈浪踱步来到暴民群前。 他随意扫视一圈后,拿出一个沙漏往地上一丢。 “接到陛下密令,捉拿乱国叛党,从现在开始, 金陵城上下治安秩序,全都由近卫军(新军)接管, 所有人在沙漏落空之前,必须有序离开未央宫范围, 往中央广场方向集结接受盘查,如若违抗军令, 视同乱国同党,近卫军受皇权特许,可先斩后奏! 勿谓兵言之不予也,奉劝各位考虑清楚,莫要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后悔终身!” 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水晶沙漏内,细砂正在快速流动。 忽然,一名打扮成平民的武者居然挤开人群,手持一块石头快步冲向沈浪。 “装腔作势的东西,去死你~” 他气运丹田奋力一抛手中石块。 那块石头立马以极致的速度向沈浪头顶落下。 沈浪立足原地未动分毫,甚至都没抬眼看落下的石块。 就在他即将快要被石块砸中时,直接抬手将石块稳稳接住。 下一刻,石块在沈浪手中瞬间化为齑粉。 这一幕看的人心惊胆颤,同时对眼前军官充满了忌惮。 此时,沙漏内时间已过半。 曾谦立马小声跟两个心腹说了几句。 紧接着…… “他就是沈浪!排挤了慕长歌帝婿位置的那个奸贼!” “大家打死这个罪魁祸首啊~” 两声呐喊过后,人群再次“热情洋溢”起来。 “狗日的,沈浪你该死!” “帝婿是慕公子的!” “你吃屎去!” 瞬间,人流涌动,暴民们呐喊着缓缓向沈浪靠近。 不断有石头鸡蛋之类的东西从人群中飞抛而出。 无奈距离太远,凡体肉胎扔不到沈浪以及他身后的近卫军。 “枪械上膛!” 眼看人群失控,沈浪直接面无表情下达了指令。 咔嚓—— 两千七百名官兵齐齐从肩上取下步枪,拨开保险,拉开枪栓,从弹袋内取出一梭五发子弹,直接塞入弹舱。 一切准备就绪后,第二道命令再次传来。 “瞄准前方!” 下一刻,最前列的两队士兵,摆出了射击姿势。 前排士兵单膝下蹲,上百支步枪,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前方疯狂的人群。 做完一切,沈浪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既然你们想找死,那就别怪我了,这种可笑的手段也想拿捏我沈浪?呵呵……” 似乎回想起在并州战场上,敌军驱赶百姓为掩体的情形,沈浪的脸变得愈发阴沉。 第84章 暴力镇压 “沈浪,你个辣鸡,去死!” “都是你害得慕公子无法和女帝长相厮守!” “打死你这个奸贼~” “就凭那几根烧火棍,也想吓退我们么?真是可笑至极啊!” 暴民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一根根瞄准他们的“烧火棍”有多恐怖。 或许这两天他们的暴力行为没有得到控制,让他们产生了可以对抗整个王朝的巨大错觉。 他们觉得眼前这群连甲胄都没穿的士兵,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而已,觉得自己一吼,就能轻易碾碎他们。 暴民瞬间开始加快了速度,向近卫军疯狂逼近。 而此时,水晶沙漏内的沙子即将落空。 混在人群大后方的曾谦,在一众武者保护下,眼中流露出不屑的微笑。 “沈浪,这是你自己上门找死的,我看你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曾谦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沈浪被暴民撕成碎片的场面。 “杀沈浪!” “杀沈浪!” “杀沈浪!” 暴民的步伐依旧在前进,齐齐喊着响亮的口号,带着毫无畏惧的表情,向近卫军阵型逼近。 就在他们进入七十步范围之际,沙漏落空了。 沈浪二话不说,直接高高举起右手。 所有抬枪的新兵见到这一幕,齐齐屏住了呼吸。 伴随沈浪的手臂轻轻挥落一瞬。 麴义率先大吼一声:“开枪!” 砰砰砰砰—— 怒吼声中,最前排两列士兵本能的扣动了扳机。 只一瞬间,枪口冒出一团白烟。 子弹撞针撞击下,顺着膛线飞速滑出枪膛。 噗噗噗噗—— 登时,前方人群中腾起一团血雾。 紧随而来的,是极其痛苦的哀嚎。 “怎么回事?” 曾谦也被这阵激烈的枪鸣声给震慑住了。 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又是一阵枪响。 第三、第四列近卫军将士同样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扳机。 交叉火力输出,顷刻间在人群中腾起一朵朵娇艳的血花,随后相撞产生浓浓的血雾。 血腥的气息终于让暴民的意识得到了清醒,人群瞬间如炸了锅一般四下乱窜。 “杀人啦~” “官军杀人啦~” “我的天,太恐怖了,他们真的敢动手啊!” 当暴民惊恐的呼喊声在人群中响起时,曾谦顿时愣住了。 沈浪,真的敢对百姓动手? 虽然他也的确希望见点血,死几个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曾谦终于反应过来。 事情闹大了。 “全军听令!但凡手持兵杖者,有对军队造成威胁者,有敢阻拦行军者者,全部就地处决,无需来报!” “是!” 沈浪肃杀的命令下达,近卫军开始以百人一队,分批次相互配合,抵近缓缓向前推进。 砰砰砰—— 又是一梭子弹攒射,十几名手持砍刀的暴民瞬间被掀翻在地。 负责肃清的吕蒙面无表情,带着自己所部继续向未央宫前挺近。 身后的士兵麻木地拉栓,退掉弹壳,重新上膛新的子弹,端起枪继续瞄准前方。 “敢动手?看老子不跟你们拼了!” 一名后天巅峰武者立马催动体内所有内力,在左右掌心各自浮现一团赤色火焰。 “看我的五雷化极手……呀……” 砰砰砰砰—— 下一刻,十几支步枪齐齐开火,飞驰的子弹无情洞穿他的躯体。 “呃……” 一时间他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凝聚而起的真气瞬间烟消云散。 “为什么,会这样,这可是道尊的,遗武啊,为……什……么……” 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武者直挺挺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他闭眼前最后看到的,是一双双皮鞋从自己脸上踩过。 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苦练了几十年的武道战技,居然不堪到连出手机会都没有,就被一根根“烧火棍”终结了性命。 “狗日的,给我死。” 另一名同样后天境的武者,举着一把关刀,纵身一跃向武者冲杀而去。 “让你们见识下道尊沈昭留在人世的遗武,破军·诛邪斩!” 看着在半空表演的武者,麴义眼神瞬息一冷,直接下令:“射击。” 砰砰砰砰砰—— 一阵枪响过后,腾空的武者在距离新军还有十步的距离,直接从半空垂直落在地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鲜血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至死这名武者都不敢相信那根不起眼的“烧火棍”居然可以轻松的要了自己性命。 就在这时,一根枪管对准了他的脑袋。 “道尊遗武?哼……” 麴义冷酷残忍的面容浮现,他不由瞳孔一缩。 “时代变了。” 砰! 一声枪响,武者的脑花瞬间溅了一地。 “继续前进!” 麴义收枪大吼一声,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样。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吕蒙这边,遭遇了一队由武者组成的暴民阻拦。 原本他们打算给新军一点颜色,然而在看到同为武者的同伴在步枪打击下纷纷陨落,他们都害怕了,开始求饶。 然而,他们虽然求饶,但手中的兵器却未曾丢下。 按照近卫军规定,手持兵杖者,一律视为敌人。 于是吕蒙丝毫没有动恻隐之心,果断下令步枪射击。 枪响一瞬,血雾弥漫,十几名武者顿时被射成了马蜂窝。 “继续前进!” 近卫军继续缓缓推进,将暴民的空间挤压的越来越小。 曾谦浑身都在颤抖,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策划,不想仅仅在新军面前,如同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大人,快走,这些士兵太邪门了,他们手里的烧火棍能轻易破开武者身上的防护。” “好,快走,快走……” 曾谦完全慌了神,趁乱在武者保护下,挤开人群逃离了现场。 “快去禀报陛下!” 禁军统领看到这一幕,立马吩咐下属去禀报。 看到那群蔚蓝色的海洋,不知为何,他心中热血沸腾。 “蹲下!都给我蹲下!” “三息之内,抱头下蹲,否则,一律军法处决!” 沈浪手持勃朗宁手枪,直接一枪洞穿一名想偷袭的武者脑袋,随后朝天开了两枪。 很快,惊慌失措的暴民们顺从的如同一只只绵羊,在火器威胁下,乖乖蹲在原地。 但还有一部分鸟人没有听从,而是借机想要逃跑。 对此,沈浪毫不犹豫,果断命令射击。 一阵枪响过后,这些妄图逃跑的暴民也倒在了血泊中。 有的当场毙命,有的则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对此,近卫军士兵丝毫没有手软,对这些不遵军令者立刻上前补了一枪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短短三刻钟时间,未央宫前的暴民集团已被彻底控制。 遍地的尸骸,狼藉的画面,无不诉说着这个残酷的现实。 与此同时,金陵各处街道上,相同的一幕幕也在上演。 “射击——” 砰砰砰砰—— 一间商铺内,大群暴民不遵军令,在武者鼓舞下妄图冲击近卫军。 张定边果断下令射击。 硝烟弥漫间,这群暴徒连同指挥的武者家丁直接命丧当场。 “现在开始,近卫军接管金陵各处要道,各位良家子不可在街上逗留,立刻回家待命, 等动乱平息之日,自会有令传达!如若不从,眼前这些人就是尔等下场!” 张定边的声音十分洪亮,在他的铁血手腕之下,金陵各处要道被顺利掌控。 金陵的治安总算开始向好的方向扭转…… 未央宫内,百官早已听到了宫门外传来的巨大动静。 正在大家纷纷表示疑惑时,一名禁军侍卫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未央宫外,出现一群自称近卫军的军队,由沈百户率领,将皇城外的乱局控制住了。” 此话一出,殿内议论纷纷。 叶墨也是眉头一皱,不可置信的看向姜梦璇。 难道说,女帝她早已安排妥当了? 眼下一切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龙椅上的姜梦璇,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十分平静,内心却是掀起了巨大波澜。 “这么快就平定了宫门之乱?是新军太强悍,还是暴民太过羸弱?他,是如何办到的?” 片刻后,她努力平复起伏的心情,深吸一口气起身对百官道:“众卿,随朕一道,前往宫门外迎接沈百户。” 第85章 升任京兆府尹 “恭迎陛下!” 紧闭的未央宫大门缓缓推开,姜梦璇在禁军守卫的恭迎下,率先步出宫门。 身后叶墨紧随,其余百官也是带着复杂的心情跟了出去。 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弥漫,映入女帝和百官眼帘的,是成片抱头蹲地,不停颤抖的身躯。 四周,一队蔚蓝色军服的近卫军士兵游走,远处架起了一层挂有铁蒺藜的铁丝网阵,一队荷枪实弹的近卫军士兵牢牢把控了出口。 “这是……” 砰—— 不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声枪响,震的百官不由身躯一抖。 抬眼望去,不远处一名近卫军士兵,当场爆头一名试图反抗的暴民,并冲上去一枪托,将另一名刚要逃跑的家伙给掀翻在地。 这一幕,看的百官连同叶墨在内,都是目露惊惧。 唯有姜梦璇淡定地站在前方。 凤目凝视,尽显风华。 “这些,就是朕的新军,只听命于朕的军队!” 她在心中疯狂呐喊。 叶墨小声在身侧问道:“陛下,这些人是……” “叶相莫要疑虑,此乃朕的新军,近卫军!” “近卫军……” 叶墨心中大惊,姜梦璇居然悄悄组建了这么强悍的一支军队? 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平息未央宫外的动乱,这支军队绝对可以用精锐来形容。 再看着遍地尸骸,以及吓得神魂俱丧的上万暴民,叶墨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难怪啊,先帝临终前不断嘱咐老夫,一定要辅佐陛下,原来里面有这层意思在, 陛下能不声不响拉起一支精锐,当真是心思缜密,先帝这是在保护我叶家啊。” 这一刻,叶墨更是开始疯狂脑补该如何增进同女帝之间的关系。 姜梦璇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沉浸在近卫军那出众的表现之中难以自拔。 “陛下!” 忽然,沈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看到那张月余未见的冷俊面容,姜梦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中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水雾。 这个男人,为何就能这样的可靠? 收拾心情,她才开口问道:“沈浪,眼下情形如何了?” “回禀陛下,经昨夜精卫司暗中筛查,已确认此回金陵动乱为幕后之人指使, 所有要犯名单以及次犯名单,卑职都已记录在此,请陛下复查。” 沈浪取出一本名册,直接递到女帝跟前。 姜梦璇接过名册,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继续追问:“眼下伤亡情况如何?” 沈浪回道:“此回近卫军入城,未央宫前共计击毙暴民四百二十七人,射伤三百四十余人,另有上千人遭遇踩踏受伤,已确定死亡一百四十六人, 其中内含武者击毙人数为九十七人,至于城内各处要守,尚未有消息传来,卑职估算得等到下午时分才有结果。” 冰冷的数字报出,听的百官一阵头皮发麻。 终于有人忍不住说道:“沈浪,你当真敢对平民动手?就不怕遭受民意反噬么?” “去你喵的民意!” 不曾想,沈浪瞪着眼睛直接冲那蠢货开怼爆粗,着实让百官惊掉了下巴。 “天天民意来民意去,你个废物算老几?” 说着,沈浪不顾百官惊掉下巴的举动,直接拉起一名瑟瑟发抖的暴民,拎到那名挨骂的文官跟前。 “来,告诉这位父母官,你的民意是什么?说话!” “呃……军爷饶命啊,是,是慕公子私下给了我们十两银子, 让我们鼓动街坊邻居来闹事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军爷饶命,饶命啊~” 那卡拉米早已被之前近卫军杀人的场面给震慑得无以复加,此时自然是一股脑把所知道的事都抖了出来。 那文官顿时哑口无言,只能低声说道:“那你也不能爆粗,有话可以好好说啊,这简直有辱斯文。” “你说什么?有辱斯文?来来来……” “放手,你,你要做什么,放手。” 沈浪直接拉住文官的手,把他推到人前。 “告诉我,眼下的场景斯文还是不斯文?你的斯文能解决眼前这些问题么? 废物玩意儿见个场面就开抖,指望你大楚早亡国了!” 文官吓得不住往后退缩。 “沈浪,不得无礼。” 姜梦璇及时阻止了沈浪继续闹下去。 “现在开始,京城治安暂由近卫军接管,所有相关衙署,必须全力配合沈浪行动,如有违命,等同谋逆,明白么?” “臣等遵旨。” 这一刻,百官再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帝,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行以君臣礼仪。 宣完口谕后,她再次看向沈浪。 “沈浪。” “卑职在。” “即日起,你暂任京兆府尹一职,继续统领近卫军,代朕将这些目无王法,违令乱纪的蛀虫都抓捕起来,肃理干净。” 沈浪眉头一皱,有些意外地看向姜梦璇。 不是,我说女帝啊,这和我们约定的不一样啊。 我是要把兵权和罪证交给你,接下来的事你来露脸善后,我退居二线数钱。 怎么现在继续让我来处理? 你这甩手掌柜当的也太明显了些。 似乎看出了沈浪眼中的疑惑,姜梦璇又加了句:“你办事,朕放心。” 顺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卑职,领命!” “现在开始,你该对朕自称为臣了。” “微臣,领命。” 即便再不愿意,沈浪这个时候也没办法退缩了。 看到这一幕的叶墨,很快就明白了女帝的意图。 “陛下这是要借此事,对整个金陵士族来次大肃清啊,但凡直接或间接参与此次请命上书的世家子弟,怕是都要遭殃了, 而陛下身边唯一能完成此事的,就只有沈浪,此事过后,沈浪必会成为世家贵族眼中钉肉中刺, 到时沈浪别无他法,最大的依仗只有陛下,只能成为孤臣任其驱策……” 想到这里,叶墨微微一笑。 “陛下好手段,先帝,老臣现在明白你为何会在众多皇子皇女中,顶着巨大压力将帝位传给陛下了。” 姜梦璇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在叶墨心目中又被拔高了一个高度。 其实,她想法和叶墨所猜想的也差不多。 让沈浪去办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自己出手处理绝对没有沈浪那般效率,这点她有清醒的认知。 帝王首先要认识自己不足之处,方能寻找弥补手段。 如果是自己出手,定会来自各方的压力,一个顶不住就会达不到预期目标。 但沈浪就不同了,这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个性狠绝果断,是打击金陵士族阶层的最好人选。 而且,近卫军在自己手里就是摆设,但到了沈浪手中,就能发挥前所未有的战力。 比如今日,如果是自己,即便近卫军武装到了牙齿,面对暴民时真的会下令开枪么? 姜梦璇不敢肯定,毕竟设想和实际行动完全是两回事。 给沈浪放权,是她给予最大的信任。 最怕的是沈浪不接。 好在这次,沈浪没有拒绝,这让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吕蒙!” “属下在!” “按照上面名单开始点名,死了就划去,活着的就都拉出来关押到京兆府大牢,其余人等,全部登记造册,回家等候军令!” “是!” 吕蒙应声接过名册。 沈浪再次看向女帝:“陛下,快则两三日,最迟五日内,金陵一切都会恢复如常,还请陛下静候佳音。” “朕,等你的好消息。” 姜梦璇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沈浪忙碌的背影,她心中不由滑过一丝暖流。 原来可以依靠的感觉,是这样的么? 这一刻,女帝似乎再也不觉得孤单了。 第86章 哀鸿遍野1 “老师,求你了,帮帮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糊涂啊!为什么要去掺和这样的事?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都忘了?” 云麓书院内,一名年约十六岁的学生,俯身拜在一名身穿白衣,头戴黑色方巾的老者面前。 老者名叫严学藩,是云麓书院的院长兼礼仪主师。 而跪在地上的那位学生,叫马威,是他学生。 马威参与了这次帝党之争,期间在街上打砸抢不说,还不慎失手将署衙主吏打死了。 事后,他感到十分害怕,但没有第一时间去衙门自首,反而为了免去牢狱之灾,更是去往未央宫前集结,妄图让朝廷赦免自己的罪。 而现在,随着近卫军入城,治安秩序重新建立,马威生怕被清算,便立马跑回云麓书院寻求庇护。 云麓书院是金陵各大世家集资筹款开的学院,专注培养世家子弟以及为世家谋利的学子。 事实上,由世家把持的学堂,主要培养学子以及投靠的寒门学子,等他们学成后举荐入朝为官,继续为各世家谋利。 一般情况下,以云麓书院的地位,即便皇家也不敢轻举妄动,这让很多不学无术的学子在外惹是生非后,便逃回这里寻求庇护。 只是,眼下的情况似乎十分复杂。 严学藩早已收到了城里目前传出的消息,女帝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其实,从集会开始之初,他就严令所有儒生禁止参与其中。 奈何,还是有不少人被蛊惑着去往未央宫。 而其中,马威是罪孽最为深重的。 冲击官府伤人性命库,致使署中主吏命丧当场,那可真是罪大恶极。 另外,沈浪升任京兆府尹的消息传来,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让严学藩本能感觉事情远没有结束。 “老师,求求你救救学生,我真的知道错了! 现在满城都在抓人,我来时看到有好几间民房被那群蓝衣士兵给撞开, 他们几乎是把人拖着往京兆府赶啊,就连妇孺都没放过,老师,求你了,务必要帮帮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严学藩一脸恨铁不成钢,“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掺和朝政,不要掺和朝政,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啊!” “老师,学生知道错的离谱,现在后悔了。”马威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到严学藩脚下,“念在学生平日还算孝敬老师的份上,帮学生一回!” “你让我如何帮你啊?” “老师在金陵颇有人脉,各大世家都尊敬老师,只要您让他们为我走动走动,学生一定会没事的。” “罢了,你先起来。”严学藩轻叹一声,“这次的事你要长个记性,千万不要再犯蠢了知道么?” 马威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老师,您这是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怎么样?到底是我的学生啊,唉,闹出这样的事,真的是……” 砰砰砰—— 忽然,云麓书院的大门被人剧烈敲响。 下一秒,一名学生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道:“老师,不好了,门外围了好多身穿奇怪蓝衣的官兵,他们说再不开门就要硬闯了。” “老师~” 马威吓得屁滚尿流,立马躲到严学藩身后。 “不要怕。”严学藩安慰道,“你先回房间去躲一躲,这里是书院,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老师,学生拜托了。” 马威向严学藩行过一个作揖礼后,快步进入了后院房间。 “打开大门,我倒要看看,他们敢在夫子学堂闹事否!” 严学藩整了整衣冠,然后大步向门口走去。 学院大门打开一瞬,吕蒙带头率领一队官兵冲了进来。 严学藩立马上前张开双臂阻拦:“都留步!此乃云麓书院,岂能容尔等造次!” 吕蒙抬手止住了身后士兵,随后向前一步拱手道:“想来这位便是云麓书院院长严学藩,严老对么? 在下吕蒙,幼年也曾有机会读过两年私塾,先在此对严老行个礼,也算是对授业之师的尊重。” 见吕蒙如此懂礼数,严学藩不由点点头:“行伍之中难得见到你这般懂礼数的, 既然你知道这里是云麓书院,那也该明白不可带兵入内,打扰了学生求学的心境。” 吕蒙挺直身姿回道:“严老,我等此来并无他意,只要严老交出贵院学生马威,我可以用人品担保,学院一切都会完好如初。” 严学藩脸色顿时铁青:“吕将军,我再说一遍,这里是学院,学子求学的地方,不是由你领兵任意胡来的地方……” 吕蒙面无表情:“学子求学,学的是治国之道,而不是离经叛道,贵院马威火烧市署案牍库, 导致主吏身亡,严重触犯了我大楚律例,必须带回京兆府交由沈大人审问定罪, 如若严老要包庇马威,那在下可以先在这里提个醒,以我们家沈教官的脾气来处理, 带走的可就不单单是个马威了,望严老三思后行,莫要因为一时失足酿成无可挽回的过错。” 严学藩被震住了,他颤声问道:“沈府尹?他……想怎么样?” 吕蒙看了眼书院四周,顾左右而言他:“在下自小就听闻云麓书院乃是楚国上流高等学府,今日只是窥见一角就感心旷神怡, 想来这片书院也是花费了严老无数心血,自然也一定不想看到三十年的苦心经营就这样一朝尽毁,对?”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还请严老以大局为重,在下相信贵校大部分学生都是忠君爱国的,未来大楚之栋梁, 要是因为某些个败类而自毁前程,严老也一定会痛心疾首, 试问严老,若是这些学子全部以包庇嫌疑罪记录案牍, 他们学成之后,又有哪位朝臣士家愿意举荐担保有案底在身的? 怕是即便当个小吏也是种奢望,还请严老仔细想一想,你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如此几乎是明言的威胁,让严学藩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愤,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严老,把人交出来,或者你告诉我人在哪儿,我自己去找, 若是耽误了时辰,在下也不好回去跟沈教官交差,毕竟时间不等人, 若是严老还是不愿配合,学府封禁令下来,贵院所有学子怕都会遭受牵连, 您老,真的想要看到这一幕在自己眼前发生么?” 严学藩一听,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吕蒙说话语气一直都很恭维,但字字句句却都是诛心之言,直切要害。 犹豫片刻后,他痛苦闭上双眼,把头侧到一旁,抬手指了指反方向的庭院。 “搜!” 当吕蒙吐出这个字时,严学藩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好在被边上两名学生给及时搀扶住。 不一会儿,两名士兵就押着马威出了庭院。 “老师,救我啊老师~” “你为什么要出卖学生,老师,老师啊~” “你为什么要出卖学生!回答我啊!” “严学藩,你不得好死!敢出卖我?等我出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各位军爷,这一切都是严学藩指示的,抓他,抓他呀,他才是主谋!” 马威绝望地向严学藩求救,见严学藩没反应,顿时恼羞成怒,开始颠倒黑白诬陷。 但此时的严学藩,在吕蒙威压下,根本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可无论他说什么,还是改变不了被带出学院的结果。 “严老,你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多有叨扰还请严老理解,等有机会,在下会再来拜访严老,告辞。” 吕蒙站直军姿,向严学藩行了一个军礼。 随后转身大喊:“收队!” 百十名近卫军士兵立马转身,踱步向学院大门外走去。 “唉呀~” 等吕蒙一离开,严学藩实在受不了恐惧,老泪纵横起来。 然而,云麓书院不过一个缩影而已。 整个金陵城内,对于此次事件善后清算抓捕,正在雷厉风行的进行着。 风波,并未随着暴民被冲散而终结。 真正的清算行动,甚至才刚刚开始。 曾府密室内,曾谦、慕长歌、梁有信以及赵元礼四人,正各自端着一杯茶不停瑟瑟发抖。 四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说话,只从彼此脸上看到了恐惧。 “砰砰砰——” 忽然,一声敲门声回荡。 吓得梁有信直接失手砸翻了茶盏。 “什么,什么,什么人!” 曾谦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门外传来管家断断续续的声音:“老爷,是我,不好了,少爷和小姐还有太老爷他们出城时,被近卫军,扣下,送到京兆府去了——” “啊~” 曾谦一个没坐稳,直接摔倒在地。 “完了,这下全完了——” 第87章 哀鸿遍野2 夜色如墨,远处犬鸣不绝于耳。 经历惊心动魄一日的金陵居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逐渐进入了梦乡。 通往南门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快速疾驰,充作车夫的几名后天圆满境武者,一边驾赶马车,一边警惕地环伺四周。 车厢内,是曾谦几人。 他们知道局势有变,继续留在城里无疑会遭受清算。 于是,打算趁夜色赶紧离城,并打算往青玉峰方向,寻求太后姬玉曦的庇护。 “没事的,只要见到太后娘娘,我们就一定会没事的。” 曾谦不断安慰着自己。 梁有信跟赵元礼同样把希望寄托在姬玉曦身上,只要姬玉曦回朝,自己的祖业和性命就一定可以保住,甚至还有机会倒搭一钯也说不准。 而慕长歌则想离开金陵后,前往玄天宗寻求白天宇庇护。 一车人带着不同的心思,缓缓驶向了城南大门。 “站住!” 忽然,一队带甲的士兵拦住了马车。 武者眼神一冷,本能开始运劲突围。 但很快,曾谦拉开帘子一角,丢出一包银子。 “几位,行个方便,家中老父亲病重,急需我等回去准备后事。” 几名守卫闻言,提着灯笼向车帘前凑了凑。 曾谦努力让自己脸上表情保持冷静,冲着他们笑了笑。 “现在是戒严时间,可有京兆府手令?”为首的侍卫问道。 曾谦再次扔过去一包银子:“军爷,事态紧急,行个方便,等在下回城后,立刻去补办手令,拜托了。” 见人又是作揖又是拱手,守卫之间相互望了眼,随后掂了掂手中银袋,便让开了路。 “既然家中有急事,那就过去,记得来时一定要补办啊。” “好的军爷,多谢,多谢了。” 曾谦连声道谢后,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车夫也放松了警惕,继续驾车向城门口行去。 “总算是混过去了。” 坐回车内,曾谦不由松了口气。 但马车刚没行几步,却又被逼停了。 “怎么回事?” 曾谦带着不解的心情,再次拉开车帘。 但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见眼前一名身穿蔚蓝军服的军官,面无表情抬着右臂,左右两侧各有十名步兵,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马车。 车夫眼神一冷,再次催动体内真气,打算关键时候来个拼死一搏。 他没有见识过白天毛瑟98k的威力,天真的以为不过就是群修为都没的凡夫俗子,一口气冲杀过去就是了。 孟珙面无表情逼停车驾后,直接上去行了个军礼:“可有通行凭证?” 曾谦努力压抑内心的恐惧,说道:“军爷,我等家中有急事,来不及补办手令,还望行个方便。” “没有京兆府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回去。” 孟珙说完,头也不回直接向城楼走去。 曾谦还准备继续劝说,但充当车夫的武者却受不了被一介凡夫俗子轻视,立马跳了起来。 “直娘贼,一群兵痞装什么装,看我阴阳浑元功的厉害。” 刹那间,武者周身劲风大作,周身浮现一股逆转的白色气浪。 “受死~” 运功到极致后,武者猛地前掌一拍,打算直接结果孟珙。 砰砰砰砰砰—— 但下一刻,二十支步枪,连同城楼上十支步枪同时开火。 只一瞬间,三十发子弹有足足二十七发落在他身上。 顷刻间,这名武者就沦为一个血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瞪大眼睛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不堪的死在一群凡夫俗子手中。 孟珙缓缓转过身,冷笑一声,看着完全呆若木鸡的曾谦,直接一挥手。 “全部拿下!”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近卫军在各地衙署以及精卫司的配合下,抓捕行动一直持续到凌晨才停下。 京兆府内,魏东海、杨雄联合沈浪经过一夜初步审讯,直接判决了其中四成要犯死刑。 “不,我不想死!” 马威在听到魏东海对自己的判决时,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娘,我要见我娘啊~” 他在府堂之上哭哭啼啼,引起无数相同命运的人共鸣。 作为旁审的杨雄和魏东海看了眼边上昏昏欲睡的沈浪,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冒头。 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这少年残酷无情的一面。 那些世家大族他说抓就抓,但凡敢抵抗者,连同族中孩童也不例外,全部击毙。 他当然不敢在这种时候去得罪这个女帝宠信的未来帝婿。 或许被哭的心烦意乱,沈浪缓缓睁开了双眼。 “哭完了没有?” “大人,求您饶了我这回,我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啊……” 马威向沈浪不断磕头求饶,乞求能用学生的身份留活一条命。 “是啊,你还是个孩子,所以更加不能放过你。” 沈浪坐直身子,冲马威一行人微微一笑。 “儒生就该在学堂好好求学以报国家,但你们呢? 助纣为虐,借着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祸害城中百姓,冲击中央运转机构, 现在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学子?你们在学堂都学了些什么, 学如何把国家搞乱,学如何逼宫么?真是岂有此理!” 沈浪一声咆哮,震的这些暴徒胆颤心惊。 “我们,我们也是被蒙蔽的啊,大人。” 马威还想做最后挣扎。 沈浪却狞笑道:“你们想说无知不是罪对么? 没错,无知不是生存障碍,但也不是你们可以脱罪的借口, 你们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要怪就怪你们脑子不好使, 要怪就去怪唆使你们引发暴乱的罪魁祸首去。” 话毕,手一挥。 立马就有一堆衙役将他们带了出去。 瞬间,这群家伙就开始山呼海啸的求活。 “大人,大人你听我说啊,我爹乃是先帝身边的侍卫,你不能杀我!” “实话告诉你,我母亲乃是女帝陛下,你要杀我就等于和陛下作对!劝你三思而后行。” “大人三思啊,我是女帝陛下的白月光,知道柳如烟的故事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杀了我,陛下她一定会跟柳如烟那样疯狂报复你,直到把你活活逼死的! 沈大人,你也不想那样对?不如放了我,我去和女帝陛下说说好话,她一定不会……不不不不……大人,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啊……” 沈浪算是见识了,人在危急时刻为了活命,真的是什么理由都敢编。 这让他忍无可忍,直接改了用刑方式。 “麴义!” “属下在!” “午时时分,刑场执行枪决,通知你部中今日尚未开枪的士兵来执行。” “遵命!” 麴义满脸凶狠,领命而去。 等做完这一切后,魏东海小声问道:“沈大人,曾谦、慕长歌以及梁、赵两位主犯该怎么办?” 沈浪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从犯尚且不容姑息,主犯又岂能放过? 将他们一并拉往刑场,无需审问直接枪决。” “这……”魏东海劝道,“大人,曾谦可是相国府门生,叶相那边……” 沈浪却是装模作样向城门方向拱手,义正言辞道:“本官眼里没有叶相,只有陛下! 陛下既然将这事全权交由本官处置,本官自然是要尽心尽职的处理好,如此国之祸害, 落到本官手里,岂能放过,总之,曾谦、慕长歌必须正法, 至于他们的家眷如何处置,全权交由陛下定夺。” 说完,眼一眯:“两位大人,你们该不会觉得叶相比陛下还要大?嗯……” 魏东海和杨雄冷汗直冒,异口同声道:“一切全凭沈大人做主便是,我等必全力配合。” “嗯,这就对了。” 沈浪这才狞笑着靠在椅背上,继续打起了盹。 第88章 哀鸿遍野3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刑场外围里三层外三层早已围满了人。 刑场内,数百名暴徒背缚双手,集体跪在地上。 刑场外一侧,几队荷枪实弹的近卫军矗立不动,随时等候军令下达。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慕长歌双肩被打上铜钉,气海被封印。 此刻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惊恐的目光不停在场上转悠。 不远处,赵元礼、梁有信,以及曾谦也是满脸麻木,眼神中依然透着一丝疑惑。 可能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刑场外的民众议论纷纷,不少遭受民乱波及的商贩、居民都是对这些人即将到来的下场拍手称快。 咣—— 一声铜锣回响,沈浪缓步走到了主刑台上。 魏东海和杨雄也是紧随其后。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以沈浪居中,一起坐到位置上。 “冤枉啊大人,我们真的冤枉啊~” “大人,求您开恩啊,我还小,不懂事啊~” “大人开恩,开恩啊,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沈浪一出现,刑场顿时哀嚎一片。 就连最靠近刑台的曾谦,也开始努力讨好沈浪。 “沈浪,我知道你想当大楚帝婿,这样,你放我走,我一定让你当上帝婿,怎么样?” 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一条狗。 “哼。” 可沈浪现在对这种傻缺,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冷哼一声甚至有意避开了两步。 “听说愚蠢会传染,我可不想因为这群傻必变得跟个白痴一样。”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干出如此作死的事,可曾谦这活人的下限,实在是太让沈浪无语了。 整个过程仿佛就是一群人吃饭时喝高了,然后一拍脑门想出唱这么一台掉脑袋的戏。 更别说,女帝早已想等你们自己暴露,这样可以找借口除掉你们。 杨雄也厌恶地看了曾谦几人一眼,随后追上沈浪说道:“都到了这时候,还说这种鬼都不信的话,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沈大人,还是赶紧用刑,大楚律法处刑犯人时间不过是个纸面形式而已,差不多得了。” 沈浪坐到主刑台前,双手一摊桌面:“话可不能这么说,律法就是律法,哪怕它再不公正,也必须在修正前严格遵守, 尤其是我等朝廷命官,更是要以身作则,不能用一句差不多得了就搪塞过去,这是对法律不公,更是在藐视陛下的皇权。” 另一边的魏东海闻言,立马拍起马屁:“沈大人对大楚对陛下真可谓是忠心耿耿,当真是我辈官场之表率也, 下官以为,朝廷上下当以沈大人为榜样,方能进步方能成长。” 这话说的,沈浪不由喜上眉梢。 他单手枕在一侧脸颊,努力保持镇定,时不时把手势摆成“八”摩擦下巴上唇,为的是不让自己笑出来。 阿谀奉承固然是糟粕,但偶尔听听也能让人心情愉悦,更何况,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两位大人过奖了,沈某何德何能当此百官表率,一切不过为了陛下,为了社稷。” 他恭维了几句后,继续切入正题。 “不过,光这么干坐着等也不是办法,你看现场那么多百姓支持我们,不如趁还有时间,宣读下这些暴徒的罪状?” 杨雄立马一摆衣袖,顺势朝沈浪竖起大拇指:“沈大人这手当真是神来之笔啊!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公布曾谦等人的罪状, 让百姓知道这群暴徒因何处刑同时,也能让他们明白律法的重要性,妙,果真是妙。” 魏东海立马接过话:“此举最重要的是,还能杀人诛心,让曾谦这群暴徒即便死后也能遭人唾弃!” 听着身边两位不断拍出的彩虹屁,沈浪算是明白了为何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削尖脑袋也要挤进官场混个一官半职,有机会就要往上爬。 看看这两位,现身说法的典型。 实在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好,那谁来陈述下主犯的罪状。” “我来。” 魏东海率先抢过罪状书,刚准备念时…… “女帝驾到~~” 刑场上一声响亮的喊声,立马让围观的百姓齐齐低头跪倒在地。 很多人做梦都没想到,至高无上的女帝居然会亲临刑场?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魏东海、杨雄以及沈浪三人立刻起身退到一旁迎接。 不多时,一群禁军护卫在人群中分开一条路,姜梦璇以及叶墨等一干文武一道进入刑场内部。 “参见陛下。” 姜梦璇走上主刑台刹那,沈浪三人立马拱手施礼。 “免礼。” 姜梦璇凤袖轻甩。 “朕今日,与文武前来,是为观摩处刑而来,沈府尹你不用管朕。” 沈浪闻言,心中不断吐槽:这话说的你自个儿信么?你来了大家都关注你了,谁他喵会看我? 但嘴上依然是:“一切听凭陛下做主。” “嗯。” 姜梦璇看沈浪,是越看越顺眼,眼里满是宠溺。 这时,刑场上的枪毙犯,在看到女帝亲临后,纷纷骚动起来。 “陛下,臣等冤枉啊~” 曾谦第一个带头大喊。 “陛下,臣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陛下,请陛下开恩,饶了臣!” 梁有信、赵元礼也纷纷开始哭诉求饶。 姜梦璇玉眉一蹙,对沈浪说道:“何时开始执刑?” “回禀陛下,尚需半个时辰方到午时三刻,臣正准备当众宣读这群暴徒的罪状。” “那就由朕来宣读。” 沈浪一愣,很快就应道:“是,臣遵命。” 于是,他引着姜梦璇到主刑桌前,叶墨等其余文武也分别在各自观摩台前入座。 女帝一来,魏东海和杨雄自然得离开三步之外以示尊重。 同时,十分羡慕沈浪能如此受女帝恩宠。 “陛下,这些便是曾谦等主犯的罪证。” “你昨夜送来的,朕已经看过了。” 姜梦璇浅浅一笑,随后拒绝了沈浪递来的罪证,面无表情开始无稿宣布曾谦的罪状。 “朕,大楚女帝姜梦璇,郑重在此细数曾谦、慕长歌等死囚罪状!” “曾谦,祖籍交州,世代为我大楚士族,旧历十一年入京为官,受先帝信任,托其京兆府尹一职, 然,其身任京师要职,却不思尽忠职守,反而拉党结派,伙同地方士族欺压交州本地百姓, 在其任职期间,吞并交州民田六十二万亩,私自开设盐井三十六座,盗取地方库银四百六十万两, 即便如此尚不满足,数月之前,为了交州西山二十六万亩朝廷开垦良田,不惜勾结江湖败类, 对西山城郊的百姓进行无差别屠戮,造成上万人罹难,致使无家可归的农户达两万之多, 农户无田便沦为流民,流民为了生计不得不向京师求生,然在迁徙过程中,流民受尽各种磨难, 最终只有六千余人抵达京师,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曾谦! 竟是与朕之选婿,慕长歌以及一干朝堂败类联合,妄图颠覆朝政,更是不惜挑拨民意与朝堂对立, 不惜以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来巩固自己的利益,如此衣冠楚楚的败类,你们说,到底该不该杀?” 百姓听的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个曾谦竟是如此恶毒。 “曾谦,你个恶魔,还我儿子命来!”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妇孺愤怒的呐喊。 “处死他们!” “处死他们!” “处死他们!” 瞬间,所有人被女帝一番说辞激起怒火,竟是不约而同极力要求处死刑场上暴徒。 曾谦等人闻言,却是早已面如死灰。 他们明白,彻底完了,家族也完了。 坐在观瞻台上的叶墨阴沉着脸,最终也是无奈叹息一声。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沈浪一声令下,麴义立马手一挥,第一队百人立马上前,将枪口对准了跪在最前方主犯的后脑勺。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是玄天宗弟子,宗主白天宇是我师尊, 道尊沈昭乃是我家先祖丈夫,你们不能杀我啊~” 慕长歌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大小便都失禁了。 曾谦、梁有信一行人也是欲哭无泪。 “行刑!” 砰—— 随着麴义一声令下,上百道火光从枪口一闪而过。 哭喊声立马制止,跪在地上的囚徒一个个前栽倒下。 “好~”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而叶墨在看到步枪执行处决的一幕,心中也是大受震撼。 第89章 太后回朝 青玉峰古刹内,太后姬玉曦与一名男宠缠绵交织,尽情挥洒着欲望和汗水。 半个时辰后,一切尘埃落定,姬玉曦一脸满足,乖巧的如同小猫一样趴在在男宠的身上。 “小心肝,你真的很努力了呢,我很满意~” 姬玉曦手指轻轻滑过男人结实的胸肌,眼中满是迷恋。 男宠微微一笑,侧身抱住姬玉曦,忍不住亲了下她的额头。 “太后娘娘,这几日能与您共度良宵,玉奴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就算现在让玉奴立马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真的么,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噢,嗯哼,我的小心肝, 哀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真想让你夜夜陪着哀家,驱散这漫漫长夜的空虚和寂寞。” “玉奴随时听候太后娘娘调遣,只要太后娘娘有需要,玉奴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满足您。” “那可要说话算话后,哀家的小心肝,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乖,听话哦~” 姬玉曦亲吻了下男人胸肌,随即起身抓过一件丝衣披在身上,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梳理自己乌黑的靓发。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女声。 “太后娘娘,京城急报。” 姬玉曦淡淡回道:“有何急报?” “舒悦密信,金陵城中发生民乱,数十万百姓冲击各地衙署,甚至硬闯未央宫。” 姬玉曦梳理头发的手本能一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曾谦、梁有信、赵元礼以及京师二十六家豪族,拥立慕长歌成为帝婿,陛下不从,故而产生这次风暴。” 姬玉曦闻言,心中一喜。 但嘴上却道:“就因为这点小事,搞出这么大动静? 唉,哀家就说先帝的眼光真不行,若是让蜀王登基,又岂会搞出这么大动静, 早在丫头登基前哀家就劝过先帝,但先帝就是不听, 罢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还不是得哀家回去主持大局么?” 然而,门外的人却道:“回禀太后娘娘,金陵乱势已于两日前被女帝新任京兆府尹,沈浪给平息了。” “什么!平息了?” 姬玉曦一愣。 “是如何平息的?” “沈浪领新军入城,直接对请命的人群展开武力镇压, 导致金陵城内死伤无数,仅仅一日功夫,金陵乱相就已彻底平息。” “荒谬!” 姬玉曦猛地将手中木梳往梳妆台上狠狠一拍。 “那些可都是我大楚国子民,他怎么敢动手的!那些朝堂重臣呢?这个时候怎么就不站出来弹劾沈浪?” “是陛下授意的,那些参与此事的主犯,包括曾谦、梁有信等二十六家家主全部被处决了,家眷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 现在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出面弹劾沈浪?” “动作居然这么快?” 姬玉曦满脸不可置信。 “就几天时间?” “是的,太后娘娘,从动乱爆发到平息,只用了不到五天时间。” 姬玉曦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丫头居然如此果决狠辣,这些年连哀家都没看出来,失算了。” 门外声音再度响起:“太后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姬玉曦:“丞相府那边就没动静么?” “太后娘娘,叶相似乎早已察觉曾谦以及那金陵二十六家大部分是您暗中扶植的人, 故意借女帝之手铲除,当然这只是属下的分析,没有办法查证明白。” “这个老狐狸,当真是心思缜密,那个沈浪莫非也是叶墨安排的?” “属下不知,沈浪与叶墨之间交集并不多,暂时无法判断。” 姬玉曦深吸口气,思索半晌后,立马说道:“传哀家懿旨,即刻摆驾回宫。” “可是太后娘娘,您为先帝祈福期还未到,此时回宫就怕……” “来不及了,哀家要再不回宫,这大楚的朝堂就真要被那丫头掌控了, 哀家最怕的就是丫头跟丞相府合作,这对哀家而言实在不利! 哀家必须回宫趁丫头还没成势前重新拿捏,如果脱离了掌控,那哀家就只能想办法毁了她, 摧毁她身心最好的办法,变成宫廷秘录内,那传闻中人尽可夫的淫帝,到那时她还有何面目坐在龙椅上!” 门外立马没了声音。 姬玉曦起身看了眼还在床榻上的男宠,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年轻的身体,真是让人迷恋啊。” 说着,她迅速穿戴好衣物,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后走到床榻前。 “小心肝,这些天受累了?” 姬玉曦风情万种,用极其酥软的声音,在玉奴耳边吹着热气。 玉奴朦胧地睁开眼,见姬玉曦已经换上了一身正装,不由有些意外。 “太后娘娘,您这是……” “哀家有急事要回京处理,以后不能陪你了,这杯酒就当是我们的分别礼。” “啊?那玉奴岂不是再也不能陪太后娘娘了?” “嗯哼,等哀家处理完宫里的事,自会把你接入宫中, 到时我们再也不分离了,来,喝了这杯酒,哀家来喂你,嗯哼。” 玉奴被这软萌的声音撩的浑身发麻,当场就失去了辨别能力,本能张嘴喝下了姬玉曦喂过来的酒水。 “乖,这才听话嘛,小心肝,哀家可真舍不得你呢,但你也不要怪哀家,哀家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哦~” 说着,姬玉曦在男宠脸颊上吻了一下后,抛了个媚眼就起身向外走去。 玉奴摸着自己脸颊,还在回味刚才的温存。 忽然,他瞳孔一缩。 紧接着,剧烈的腹痛传来。 “为什么,噗~” 大口鲜血从嘴里吐出,再抬头,男宠满脸狰狞,七孔流血。 “太后……娘娘……” 下一刻,他滚下床榻,头一歪瞬间气绝身亡。 姬玉曦一甩锦袖,看都没看男宠尸身一眼,直接转身对门外喊道:“传令,摆驾回宫!” …… “简直有辱斯文,此次事件乃是我兵部平息, 若非近卫军力挽狂澜,鬼知道这样的场面还要持续多久!” “吕尚书,你说话能要点脸么?近卫军乃是陛下亲卫,非你兵部管辖, 你是怎么好意思把功劳往自己头上揽的?说来说去,还是我户部最有发言权。” “林尚书,这件事怕是跟你户部最无关系, 犯人都是由我刑部主审定罪,你告诉我你户部到底参与啥了,好意思说这话?” “够了,都别吵了,我工部才有话说,这次京师多处房舍街道遭到破坏, 眼下急需修整,京师乃是楚国颜面,你们好意思让外人看到京师这番模样?” “说我礼部不行,那本官倒想问一句,如果礼部后续不跟进, 不对万民进行教化,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又该怎么办?什么叫防范未然知道么?” 最后是叶墨开口了:“你们一个个当朝二品要员,却跟个市井泼妇一般吵个不停,此事终究是由我吏部来分配才对。” 未央宫,整个皇极殿都吵作一团。 姜梦璇凝眉望着百官争执,却没有心情去阻止。 金陵暴乱风波刚结束两天,朝中六部官员开始为抄家数额以及相关分配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六部各执一词,都认为自己是抄家主力,就连叶墨也没有免俗。 曾谦等二十六家京城士族覆灭后,留下了一笔海量资产急需等朝廷去查抄。 经过户部统计,查抄产业全部换算白银,绝对不会低于七千万两,甚至有可能过亿。 对此,六部各处谁都不肯放弃这么一个扩充流动资金的机会,因此吵的是面红耳赤。 更有几名官员一言不合,直接撩起袖子在精神物理双重层面打成一片。 若不是顾及到女帝颜面,叶墨也想跃跃欲试了。 六部之间也是竞争关系,谁手里钱多,谁就能干出更多政绩,谁在朝堂上就有话语权。 这也是大楚朝政默许的行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最想要得到这笔抄家产业的,就是看上去心如止水的女帝大人。 “这些都是朕的,你们一点力都没出,是怎么敢跟朕抢的?” 但身为帝王,她是无论如何都干不出亲自下场去跟百官争财产这种逆天的行径。 最后,她又想到了沈浪。 而沈浪则是在两边拱火,迫使六部之间的单人互动,逐渐发展为大型群体肢体触碰事件。 “上啊,魏大人,你这八尺身躯还怕那矮冬瓜么?换我上去就是一个左正蹬,再一个右边腿,然后打骨折,不就结束了?” “张侍郎,你和孙侍郎这样拉拉扯扯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俩有什么特殊癖好,攻他下三路啊,一招拍裆手再接一个撩阴脚,保准你能打十个。” “吕尚书,你真的是兵部之首么?为何连个礼部的都干不过,传出去怕是有失颜面,真打不过就去摇人啊,兵部难道还怕礼部么” 就这样,在沈浪左右逢源之下,皇极殿内顿时鸡飞狗跳,群臣在物理精神双重层面彻底打成了一片。 眼看闹得差不多了,姜梦璇直接出声:“好了,此事暂且搁置,等得出一个合理的分配方式再行商议, 沈府尹,叶相,你俩散朝后到御书房见朕,退朝。” 说完,姜梦璇起身在晴雯陪同下,离开了皇极殿。 第90章 君臣分赃 退朝后,沈浪和叶相分别按照女帝指示,踱步来到了御书房。 “叶相,朕也不瞒着你了,此次抄没曾谦、梁有信等二十六户豪门的家产,朕也想获取其中一份,你说,朕应该分得多少才对?” 姜梦璇直接开门见山,装也不装,和叶墨来了个正面对垒。 然而,叶墨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对姜梦璇提出的建议丝毫不觉得有半点意外。 “陛下,可否告知老臣,您大概要多少个数,老臣也好心里有个明白。” 姜梦璇端起茶盏,轻轻滑了下碗盖。 “七成。” 叶墨眉头一皱:“陛下,这恐怕有点难办。” 姜梦璇端起一杯茶,轻滑茶盖,缓缓说道:“叶相,朕需要这笔钱自然是有大用,朕还是希望你能想想办法。” 叶墨缓缓伸出三根手指:“至多,三成,如果三成的数额,老臣可以着手去安排下,再多,老臣也无能为力。” 姜梦璇摇摇头:“罢了,朕再退一步,只要六成,叶相,你该不会连这也不答应?” 叶墨拱手回道:“陛下,抄家所得三成归入您名下,已经是占大头了,六部眼下也到处需要用钱, 再多,老臣也无法和他们交代,还请陛下见谅。” 姜梦璇凤目轻阖,侧首看了一眼似乎在研究茶盏成色的沈浪,不由露出一许幽怨的情绪。 这个沈浪,现在开始装死了是? 无奈,她只能继续跟叶墨扯皮:“叶相,六成是朕的底线,朕要这些钱是为了大楚社稷,还望叶相能想想办法。” 叶墨回道:“六部所需这笔钱也同样是为了社稷,同样也请陛下谅解。” 君臣二人在分配问题上谁都不愿意让步,就这样彼此打起了太极。 沈浪对此倒是乐的清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这样,三成五,陛下,三成五是最大的底线了,再多,老臣也无法跟六部交代了。” “叶相,既然你松口了,那朕就再大退一步,五成,就五成,真的不能再少了。” 叶墨叹口气道:“自古以来哪有君王和臣子争利的?陛下这般行径,又成何体统啊, 何况天下都是陛下的,六部的钱不也都是陛下的钱么,陛下何必跟朝堂群臣争自己的钱?” 姜梦璇:“叶相,朕也说句实在话,朕要敢动国库一分钱,怕是明日就会被您在朝堂上逼着写罪己诏?” 叶墨微微一怔,自从近卫军入城以来,姜梦璇的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微妙改变。 似乎变得不再刻意隐忍,会在适当时候迫切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 要换从前,姜梦璇根本不可能和自己坐在一起讨论抄家的问题。 他又看了眼边上满脸无所谓的沈浪。 一切都是这个少年带来的。 近卫军的装备,素质,战斗力,留给叶墨极其深刻的印象。 任何人有了自身保障势力,心性必然会产生变化。 除了沈浪,叶墨实在想不到整个大楚还有谁,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让女帝变得这般自信从容。 见叶墨久久没给答复,姜梦璇索性放下未曾饮用一口的茶盏,直接说道:“叶相,朕要这五成的分配, 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如果不答应,那朕就只能让近卫军负责查抄了。” 叶墨闻言,起身劝道:“陛下,四成,这是老臣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如若让近卫军负责查抄,势必会引起六部官员强烈反弹, 想来陛下也不愿见到明日朝堂之上被群臣说教,还请陛下三思,以大局为重。” 姜梦璇长叹一口气,玉指轻点额头,明眸不停瞄向沈浪。 她现在希望他来分担一些。 “唉……” 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沈浪,眼看是躲不过,知道必须要提出自己的意见了。 “陛下,就按叶相的提议,四成就四成,但是……” 叶墨眉头一皱:“但是什么?” “金、银、商铺、房宅一律折算成土地、林场和矿脉, 另外,我还希望以叶相的名义,向民间世家筹集一笔两千万两白银的借款交到陛下手中。” 这话一出,不光叶墨,就连姜梦璇也傻眼了。 叶墨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不单要四成收益转化的土地产业,还要白白拿走二千万两? 沈大人啊!是你疯了还是本相聋了?” “不是白要,是借!以后会还的。” 沈浪淡定地说道。 “何况,下官也可以跟叶相担保,这两千万白银每一分钱都会花在该花的地方,绝对不会浪费。” “哈,这老夫可真是闻所未闻。” 叶墨被沈浪的话逗笑了。 沈浪摊摊手:“如果叶相不答应,那也无所谓,大不了曾谦案件重审,看看还有没有从犯遗漏什么的。” “沈浪!” 叶墨被沈浪的无耻给气的血压高升。 重新审理旧案,这又要磨蹭多少时间? 以刑部和大理寺的效率,没个个月怕是压根别想结案。 “还请叶相成全。” 沈浪却是不卑不亢,笑着向叶墨行了一礼。 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叶墨忽然笑了。 “好好好,好一个沈浪,陛下,就按沈府尹所言,老臣会尽快为您筹集出这两千万两白银。” 姜梦璇心中一阵暗爽,脸上却是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叶相了。” 可下一刻,叶墨话锋忽然一转:“但老臣也有一个条件,还请陛下恩准。” “叶相有何要求?” 叶墨直起身道:“此次金陵事变,沈府尹行事果决,迅速平定乱势,阻止事态扩张纵然是功不可没, 但其下令让近卫军擅自射杀平民,引起了城内多数反弹,老臣以为,该卸去沈浪的京兆府尹一职。” “不行!” 姜梦璇闻言凤目一缩,立马起身。 但没想到,沈浪却率先拿出随身早已备好的京兆府官印。 “不劳叶相费心,其实这什么京兆府尹的位置,我坐着是真的不习惯, 本来就是暂时委任,如今京城事态平息,即便叶相不说,我也打算请辞了。” 姜梦璇急了:“沈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浪拱手回道:“陛下,卑职实在不适合主管京兆府,之前临危受命也是迫不得已, 如今时局已定,也是时候交出官印了,而且叶相说的也不错,金陵上下所有人见到卑职就跟见了鬼一样, 若是继续坐在那个位置,卑职怕有一天会被人偷摸着做掉可划不来, 还是交出官印,免得出门被人认出来戳脊梁骨。” “你……” 姜梦璇急得直想跺脚。 好不容易把沈浪骗到高位上,目的就是能为了让他巩固住京师各地的秩序。 结果,叶墨偏在这个时候提这要求,这不给了沈浪助攻么? 好不容易实现的算计,就这样被轻易“戳穿”了,姜梦璇只感觉心里堵的慌。 叶墨笑着看向沈浪:“看来沈百户也是有自知之明, 倒是让本相高看了几眼,放心,本相一言九鼎, 一定会尽快为陛下把事办妥的,二千万两银子,一文会少送交陛下手里。” 心中却对沈浪不贪恋权势,急流勇退的行为,有了一个十分肯定的评价。 “报~” 就在这时,舒悦在御书房外启禀。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遣人传来口谕,她正在返回京师的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姜梦璇和叶墨齐齐脸色一变。 唯独沈浪莫名其妙。 太后又怎么了?至于这么紧张么? 姜梦璇:“太后娘娘何日抵京?” 舒悦:“大概明日午时。”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奴婢告退。” 等舒悦一离开,叶墨直接对女帝说道:“陛下,抄家的进程必须得加快了,务必赶在太后回宫前完成登造。” 姜梦璇眉头紧锁:“如此短时间,怎么可能办的到?” 叶墨:“陛下,老臣可以先出城面见过太后,尽量为陛下多争取半日时间。” 姜梦璇有些意外地看着叶墨。 叶墨这副表情,怎么感觉像是站在自己身边? 还是说,叶墨也早已跟太后勾结一起,合着一块迷惑加害自己? “陛下,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了,老臣就先去准备了。” 不等女帝反应,叶墨已然行礼离去。 沈浪也起身:“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那么卑职也先告退了。” 第91章 任何时候,朕都信任你 叶墨走后,沈浪也起身告辞。 “陛下,这里应该也没卑职的事了,那卑职就先退下了。” “沈浪,你给朕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辞去京兆府之位?” 姜梦璇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沈浪不放。 “你知道么,京兆府这个位置有多重要!朕好不容易借此机会将他握在手里, 可你,你就为什么不明白朕的用意?” 她这话表明自己完全把沈浪当心腹来对待的,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情绪。 沈浪早已料到姜梦璇会这么说,平静回道:“陛下,就算卑职不请辞,这京兆府尹的位置卑职也注定坐不下去, 卑职在京师大力镇压暴民的举动,已经得罪了满城世家大族,很快就会遭受各方弹劾, 如果陛下不按他们意愿执意保卑职,那么曾谦这场事变处理的就毫无意义了, 请陛下好好想一想,一个手染世家百姓鲜血,在文武看来满身污点的人坐镇京兆府,会给陛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与其等这一幕发生,不如主动退位,也好给叶墨一个面子,以免彼此伤了和气, 这是必要的妥协,他们是绝对不允许脱离自己掌控的势力坐在那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上的。” 姜梦璇一听,这才收敛了刚窜起的情绪。 “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可京兆府位置至关重要,眼下你又拱手让了出去,朕担心……” 沈浪打断道:“陛下多虑了,京兆府的地位或许没陛下想的那么重要。” “这话怎么说?” 姜梦璇顿时好奇心起。 沈浪解释道:“这次风潮能快速平定,全是新军功劳,京兆府那边对此根本毫无作为, 陛下以为这么一个鸡肋衙署,拿不拿在手中又有什么区别呢?世家视其如珍宝,而我觉得可有可无, 只要陛下将新军牢牢掌控在手,还怕由谁坐镇京兆府么?卑职担心的反而是世家借此反扑陛下, 无论怎么看,把京兆府的位置空出来,反而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姜梦璇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新军入城只一日时间就平息了城内各处动乱,这其中固然有出奇制胜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新军展现出的超强战斗力以及行令禁止的高级素养。 虽然事件过后,不少士兵因为第一次杀人开始出现集体呕吐,浑身发冷的迹象,但这都是一名合格士兵必经的道路。 想到这里,姜梦璇释然了,同时产生了要强烈扩军的念头。 至于京兆府,被沈浪这么一分析,还真是可有可无了。 于是,她说道:“沈浪,你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能操练出一支如此强军, 如果朕打算将士兵扩编到三万人,你能在同样时间给朕操练出来么?” 不想,沈浪却摇了摇头。 “陛下,这三千五百名新军官兵只是种子军而已,如果全部采用募兵制,三万人的军队, 陛下也未必养的起,目前的财政最多只能扩充至一万出头,不能再多了,这已经是私兵最大极限, 更别提是一支靠钢铁砸出来的军队。” 姜梦璇:“那你的意思是?” “新军尚需战火洗礼,卑职想带他们上几次真正的战场,等成为合格老兵后, 然后打散重组各个编队,进而将义务征兵制议程提上日程,逼迫朝堂进行一次大规模变革。” “沈浪,你跟朕说说,什么是义务征兵制?” “义务征兵制,便是将所有符合年龄和身体条件的男丁招收入伍接受军事训练, 每一名士兵服役二到三年后编入总预备队, 一旦爆发大规模战斗前线兵力不足时,可将他们重编入伍快速投入战场,这便是义务征兵制和预备役兵制。” 姜梦璇皱眉:“你这和现下实行的兵民一体似乎没什么区别。” 沈浪微微一笑:“还是有区别的,兵民一体只适用于任何王朝初建时期, 随着时间推移,社会结构产生变化后,注定无法适应时代潮流的变化, 只说一点,光地方豪绅通过各种非法手段兼并民田这一点,便会有很多农民因为失去土地沦为黑户, 从而导致兵源丧失户籍划消,如此兵民一体的制度注定走向没落,最后完全崩盘, 而义务征兵制前提便是先提高士兵地位同时,朝廷和社会要保障他们的生活, 取消除开兵役外所有徭役,减免掉一切不必要税赋,这点卑职上回已经跟陛下说起过,还有想要实现征兵制另一个前提, 便是要将我大楚所有地区的人口、职业、资源、收入、土地等统计到个人,否则这征兵制一样是个残次,远达不到预期效果。” 姜梦璇:“解除徭役,永久减免税赋的牵扯面太大,朕若是提出来,必会遭到满朝文武反对, 户籍统计到个人,也需要时间,这……” 沈浪:“所以陛下,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决定的,卑职之前就说过, 这不单单靠的是魄力,更需要有长期挑战风险的恒心和毅力,你还打算继续搞下去么?” “朕可以等,但眼下局势怕是来不及啊,大争之势,一步错过再寻时机不知要何年何月, 朕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壮大楚国的机会,沈浪,你可有捷径让这一幕来的快一些?” 沈浪沉默不语。 姜梦璇一见,顿觉有戏,立马走到沈浪边上拉住他的手:“沈浪,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么?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对上那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沈浪心下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有,但卑职也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说啊,算我求你了好么?” 沈浪深吸一口气,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资本。” “资本?” 姜梦璇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让世代为地主的贵族阶层放弃传统的土地,转而去创办工厂实业, 让没有得到土地或者土地不足以养活一家的农户,进入这群贵族开设的工厂务工, 多出的农田收归国有,再以低息租给需要的农户, 只要做到这个阶段,义务征兵制军改就可以顺利实施了。” 说到这里,沈浪脸色一片苍白。 姜梦璇却不解:“按你这么说,这不是很好么?可你为何是这副表情?” “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沈浪反问一句。 资本的发展必然带动生产力爆炸式的发展,但代价却是,在最初的过渡期,牺牲了无数底层百姓的健康,让他们劳作在流水线上疲于奔命。 蓝星文明上,资本的崛起无比残忍血腥,带来科技生产力爆炸的同时,也给普通人带来的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欧洲的血汗工厂,非洲的奴隶贸易,北美的庄园农场,甚至日本的生丝女工等,拿着微薄收入过着极其艰难的生活,富的只是那些工厂股东和农场主。 即便到了21世纪,血汗工厂这类资本旧式主义依然在世界各地盛行,哪怕鹰酱这种超级大国,也依旧存在工作时长超过13小时,但到手只有两千刀乐的工种。 这些姜梦璇根本意识不到,但沈浪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沈浪,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相信,你就是上天赐给我姜梦璇的礼物, 不管你要做什么,会发生什么后果, 我都会替你挡在身前,我在这里发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万夫所指, 无论对错,我姜梦轩会第一时间与你一起承担,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一切!” 女帝的语气异常坚定,沈浪相信她这不似作假。 “唉,罢了,请容卑职仔细想想,等想明白后,卑职再跟你细说。” 见沈浪松口,姜梦璇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语气一旦缓和,就会一往无前去给你办好这件事。 …… “叶相,难得你来看哀家,真是有心了。” “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当年老臣病重,若不是太后娘娘求来一枚九阳炽心草,老臣可活不到今日, 听闻太后娘娘提前回京,老臣若是不来,岂不是被太后娘娘误以为老臣忘恩负义。” “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还记着呢?哀家可都快忘了,你看,来就来,咋还送了这么多东西,真是……” 华丽无比的车辇内,姬玉曦端详着眼前一株价值连城的七彩云璃珊瑚,不由笑的格外灿烂。 一旁的叶墨也是笑脸相迎,努力应奉着她。 第92章 老狐狸之间的拉扯 姬玉曦轻抚着血珊瑚,眼中满是贪婪。 她凑到珊瑚边闻了闻,笑道:“叶相,这玩意儿花费不少,一看成色就知道是产自南龙海域。” 叶墨回道:“太后真是慧眼独具,这七彩云璃珊瑚的确是来自南龙海域, 据说是那边渔民从深海数里采集足足三年,淹死上千人才得到这么一株, 老臣偶尔所得,本想着摆放庭院闲来无事观赏,但一想如此珍品放在老臣庭院岂不是暴殄天物? 恰巧今日太后回朝,老臣便借花献佛,还请太后莫要嫌弃, 至于花费之类的,只要太后开心,又何必追问这些身外之物,扫了您的雅兴不是么?” 姬玉曦闻言,顿时笑的花枝招展。 “叶相啊,一年多不见,你还是那么的能说会道,不怪先帝在时如此器重你。” “太后娘娘过誉了,老臣不过是发自肺腑,有什么说什么而已。” “哀家就是喜欢你这实诚劲儿,只是如此贵重的礼物,真的就这么送给哀家了?” “太后若是不收,老臣晚上可是又要吃不下饭了,不过一件把玩的物什,太后就别推辞了。” “既然叶相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哀家可就却之不恭了?” 姬玉曦除了欲望旺盛外,还十分喜欢这类奢侈品,不是一般的喜欢。 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悄悄耗费大量钱财去大陆各地采购稀世珍宝以供自己把玩,满足那颗虚荣的心。 只是这一切她都做的十分隐秘,没有表现得太过出格,给人一种高风亮节,简朴的错觉。 可等老皇病重后,姬玉曦的真实一面就逐渐暴露出来了。 每年在奢侈品上的开销,足足是姜梦璇眼下宫廷所有开销加起来的十倍都不止。 不过,对叶墨这种老狐狸而言,姬玉曦是什么品种的碳基生物,又岂会不知道? 他早已通过各种手段把姬玉曦的喜好摸了个一清二楚。 以小博大,一向都是世家的基操,何况这一次金陵城风波,明面赢家是女帝。 实际上,真正的赢家是叶墨。 借助沈浪的手,直接铲除了那些脱离叶家掌控的世族豪门,更是打压了太后一党的气焰。 “望月,怜星,你们将这珊瑚搬到后车辇驾之上,小心一些,不要摔坏了,这可是叶相的一片心意。” “是,娘娘。” 两名修为足有入化境的侍女,小心翼翼抬着血珊瑚,搬去了随行的车辇之上。 等做完一切,姬玉曦这才拍拍身边的椅子:“叶相,坐近些,陪哀家说说话。” “是。” 叶墨没有拒绝,行礼后展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坐到了姬玉曦身边话起了家常。 “叶相,这一年多不见,您的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啊。” “托太后娘娘的福,老臣这身子还算是有些用处,每日闲来修习一些养生功法,倒也确实有些效果。” “瞧你这话说的,对了,令郎怎么样了?” “唉,都是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一说就来气,不提也罢。” “孩子还小,叶相也不能对他们太过苛刻了,等过段时间年龄再长些自然就好了, 不过有时候该管的还是要管,要不然以为自个儿长本事了,就以为可以不把当父母的放眼里了。” “希望,唉,太后啊,说句老实话,这管教孩子真就有些力不从心,一个个就是不听话,累啊。” “咱当父母的,能不累么?但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来, 哀家相信过个两三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孩子嘛,实在不行训一顿就行了,就比如哀家那混小子,小时候有次不小心打翻了先帝的玉璃盏, 哀家罚他三天不准吃饭,并跪在院子里不准起身,之后啊,人就老实了,呵呵呵。” “多谢太后娘娘安慰,其实孩子还是要有些自我想法才好,当父母的不能一味打压说教, 该放手时就要放手,毕竟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的,我们当父母的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天天看着他不是么? 就算犯了错,也要自个儿学会去承担,我们也就以过来人的经验,时不时引导一下就得了,你说是么,太后娘娘?” 姬玉曦这话里意思,叶墨岂能听不明白,就是暗示自己女帝快要脱离掌控了,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这股气焰压下去。 而姬玉曦也听出了叶墨话中之意:帮你打压女帝?做你的春秋大梦! 两只老狐狸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彼此十分自然地话着家常,表面其乐融融,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含沙射影,试探对方底线。 半个时辰后,话题慢慢转到了金陵城上。 姬玉曦直接说道:“叶相啊,金陵城最近发生的事儿,哀家也道听途说了解了些, 说句实话,这事儿固然是那帮子人不对,但陛下这行事,也确实太稚嫩了, 世家是我楚国皇权根本,她这样擅动,就不怕天下世家群起而攻? 唉,若非如此,哀家又岂会这么着急违背先帝遗愿,急赶着回宫稳固局面呢。” 叶墨眉头一紧,姬玉曦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 她提早回宫的目的,就是打算借此机会架空姜梦璇,进而垂帘听政掌控整个朝堂。 之所以跟自己说这些话,就是在征询意见。 叶墨身为世家之首,某种意义上,代表的是士族利益。 只要叶墨点头愿意支持姬玉曦,那么外戚掌控大楚朝堂的一幕,必然势不可挡。 想到这里,叶墨回道:“太后所言甚是,老臣也以为陛下处理手段有些过激了, 但当时金陵局面若不以雷霆手段镇压,怕是会造成更大的损失,陛下此举也是无奈。” 姬玉曦双眼一阖。 很明显,叶墨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却并不支持自己入主朝堂架空姜梦璇。 于是她继续说道:“再如何也不能这般行事,金陵城内的动乱只要处置几个刁民就是了,为什么要干出动摇国本的事? 说到底还是陛下太年轻,很多事思虑不周,尚需你我这把老骨头在旁多多帮衬,才能避免类似的情况重演。” 这番话是在暗示只要你叶墨肯支持外戚一党,就可以一起架空皇权,进而共同执掌朝政。 这样的诱饵,你不接么? 叶墨拱手回道:“陛下毕竟是楚国的国君,老臣以为,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金陵城能早些太平, 我等年迈之辈,还是当以陛下意志为先,至于其他的, 不必多想也不必多问便是,万一惹了更大的乱子,怕是会动摇我大楚国本。” 姬玉曦脸色微微一变,叶墨这弦外之音便是在警告自己,最好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叶家是站在皇权那边的。 无法拉拢叶墨,便无法掌控姜梦璇,姬玉曦认为可能是自己的筹码开的还不够高。 “叶相啊,听闻令郎叶凡今岁十七?” “回太后的话,再过两个月,犬子就满十八了。” 姬玉曦笑道:“十八少年郎,正是血气方刚好年华,也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不知令郎可有意中人?” 叶墨回道:“多谢太后挂念,可惜犬子常年醉心修炼,对儿女之情并未用心,至今也未曾找到合适对象。” 姬玉曦道:“令郎仪表堂堂,怎会无心仪对象呢?这样,叶相不如卖哀家一个颜面, 哀家有一侄女年芳十六,尚是待字闺中,不敢说出落的国色天香,但温柔娴熟,精通女红又知书达礼, 贱配与令郎为妻,应该不算辱没了叶家?” 叶墨两眼一眯:“太后,我儿性情孤僻,万一惹了太后侄女,老臣怕……”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叶相若是愿意,过些日子就让二人见上一面,成与不成就看二人相处,你看如何?” “这……” “叶相,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该不会拒绝哀家的好意?” “唉,就怕犬子让太后娘娘失望啊。” “叶相多虑了,既然叶相没意见,那这事就先这么说定了,等令郎学成归来,就把这婚事办了。” “那老臣就提前谢过太后娘娘。” 二人敲定晚辈婚事,姬玉曦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而叶墨却在思索该不该放弃叶凡这个儿子了。 他可不想跟姬家绑在一起,因为…… 姬家之人太过贪得无厌,根本入不了叶墨法眼。 “太后,天色不早了,老臣先回京,以免陛下起疑,就此拜别。” “叶相辛苦,哀家就不送了。” 等叶墨离开后,姬玉曦轻捋自己的秀发,对车撵外缓缓开口:“起驾。” 第93章 全部拿下 未央宫,御书房。 姜梦璇不停来回踱步,心情十分紧张。 姬玉曦提前回朝,是她始料未及的。 一旦她赶在抄家前回宫,那这个家怕是很难抄成了。 外戚,是姜梦璇登基以来需要面对的第二个问题。 姬家这些年通过先帝的恩宠,势力遍及大江南北。 尤其是自己的兄长,姬玉曦的亲生儿子,三皇子姜崇坐拥蜀地,被册封为蜀王后,一直对自己登基为帝的事耿耿于怀。 根据精卫司密报得知,姜崇在蜀地以抵御夏国渗透的理由,扩充军队至三十万,严重威胁到中央的皇权。 若是与太后的关系一个处理不慎,楚国极有可能进入一个长期内战的局面。 现在的姜梦璇,手中可用权力并不多,该如何面对太后的发难,她心里也没底。 “陛下,叶相在宫外求见。” “速宣。” 叶墨急匆匆进入御书房,见面第一句便是:“敢问陛下,抄家事宜进行的如何?” 姜梦璇:“朕已让禁军和精卫司一起合作,尽力去补办了,只是一日时间, 实在太过苛刻,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将城内犯事世家产业清算干净。” 叶墨摇摇头:“罢了,陛下能抄多少就抄多少,太后即将入京,臣估算最多也就这一两个时辰。” 姜梦璇心中很是不甘心,到手的钱财这样拱手交给姬玉曦,只会让外戚势力更加强盛。 但眼下又能怎么办呢? “叶相,此番辛苦你了。” “陛下千万不要这么说,先帝临终前,就曾嘱托老臣,务必辅佐陛下, 老臣身为百官之首,又深受先帝信任,自然会竭尽全力帮助陛下坐稳江山。” 叶墨这话可以说是在跟姜梦璇表明自己态度了。 但可惜,姜梦璇却对叶墨这番话根本无法信任。 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真的会站在自己一边。 “陛下也不必担忧,即便太后回宫,老臣和六部也不会轻易让太后插手抄家事宜, 目前陛下要做的就是先稳住她,尽量顺着她的心意便是,其余的暂且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姜梦璇轻叹一声:“叶相,朕相信你。” 事实上,她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 …… 太后的车辇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金陵南门外。 透过车帘望了一眼,姬玉曦不由摇摇头:“一年多未归,如今再来,可真是物是人非。” 就在这时…… “前面的车驾,给我停下,接受例行盘查!” 沈浪的声音忽然在车辇前响起。 姬玉曦眉头一皱:“什么人,连哀家的车撵也敢拦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小春子,让守卫赶紧让路!” “是,太后娘娘。” 太监小春子立马扯着公鸭似的嗓子,一扭一拐踏步向城门口走去。 城门外,一队荷枪实弹的近卫军严密把守。 为首的沈浪更是双手负背,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庞大的车队。 然而,小春子自恃有太后做靠山,根本没有把沈浪放在眼里。 一见面直接秀起兰花指:“大胆!你不知道这是谁的车驾么?也敢阻拦,不要命了是么,还不赶紧让开!” 沈浪冷声回道:“城内戒严令尚未解除,任何人出入,都必须出示身份牌,请出示你们的身份!” “放肆,啊大胆,该掌嘴……”小春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此乃太后娘娘的车辇,你也有胆敢阻拦? 咱家真不知道你有几个脑袋,敢得罪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什么太后娘娘?” 不想沈浪丝毫没有退缩。 “本官眼中只有陛下!不闻什么太后不太后的,再说一遍,想要进城就必须出示身份令证,所有人都得下车接受检查!” “好呀,真是好样的!” 小春子没料到搬出太后名号后,沈浪还能这么嚣张。 “你居然连太后娘娘都敢不放在眼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请出示身份,若是没有,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休想进城。” “你,你当真不怕死么?” “你敢威胁我?” 沈浪眼神忽然一冷,吓得小春子直接打了一个哆嗦。 但一想到自己是太后心腹,小春子又强迫自己强硬起来:“你,你居然敢阻拦太后车驾,简直无法无天了! 咱家可是太后的内侍,可知得罪咱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浪闻言,走上前两步,直到距离小春子身前半步才停下。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小春子吞咽一下口水,秀着兰花指:“你,你要干什么?咱家可警告你……啊~” 话没说完,太监痛的惊呼出声。 沈浪直接折断了小春子的手指,一个擒拿放倒在地。 “唧唧歪歪话可真多,让你出示身份还敢啵嘴?喵的一个没卵子的阉货哪来的勇气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以为老不敢动你么?” 太监捂着手指躺在地上打滚。 哀嚎声很快就让车队上跳下诸多武者向沈浪逼近。 “步枪瞄准!” 同一时间,孟珙一声令下,沈浪身后以及城楼上两百多条98k齐齐对准了那些武者。 经历平息金陵动乱后,这些近卫军将士,对手中步枪的信任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再对上那些武者什么的,他们已经克服了心理恐惧。 “放肆,你一个小小守门郎官,哪来的胆子敢殴打太后内侍?是不怕死么?” “太后娘娘乃是当朝女帝的母后,你居然敢拦阻她的车驾?真是不知死活!” 望月、怜星齐声质问沈浪。 同时眼光余角瞥向那些新军手中的“烧火棍”,心中十分不屑。 就凭这些管子也想威胁武者?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太后?呵呵。” 沈浪闻言,却是笑了。 “太后娘娘正在青玉峰为先帝祈福,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等胆敢假冒太后名义更是罪加一等,想来是敌国细作,必须全部带去严加审问!” “放肆,胆敢污蔑太后,你今日必死!” “假冒太后车队,还敢威胁朝廷命官,我看到底是谁先死!” 话毕,沈浪直接从腰后抽出匕首,以极致的速度在望月、怜星反应之前,与二人错身而过。 叮铃—— 伴随一声清脆的风铃回荡,两股血箭当即从望月、怜星脖颈喷溅而出。 “太虚·星殒。” 出人意料的一幕,震慑了整个城门内外。 所有太后身边的随从见到这一幕,齐齐傻了眼。 这个守门郎,居然真的敢杀太后身边的心腹么? 还是当着太后的面? 而沈浪解决那两名武者后,立马高举手中匕首,沉声喊了四个字。 “全部拿下!” 第94章 胆大包天 “真是反了天了,哀家看谁敢!” 进城被阻隔,姬玉曦气的瑟瑟发抖。 她立马拉开车帘,望向逐渐逼近的近卫军。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连哀家的车辇都不认识么?” 姬玉曦连声质问,怒目扫视一圈四周。 等看清眼前的士兵军服完全不同她印象中的楚国甲胄后,也不由心中大吃一惊。 “这些,莫非就是姜梦璇这小贱人的亲兵?” 沈浪挥手止住了身后近卫军的逼近,直接走到姬玉曦的车驾下,抬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当朝太后。 “嗯,这少年郎倒是俊俏的很,或许可以考虑让他跪在我裙下成为新的玩物。” 等看到沈浪那英姿勃发的面容后,姬玉曦的内心又开始荡漾了起来。 “你说你是当朝皇太后?” 沈浪一声沉喝,把姬玉曦的思绪从烂漫之中拉了回来。 “哀家正是,你何以敢拦阻哀家回朝,就不怕哀家治你的罪?” 沈浪一听笑了:“太后她老人家正在青玉峰为先帝祈福,怎么会好端端出现在这里? 这位夫人,冒充皇太后可是死罪,就凭你刚才这番大逆不道言论, 本官现在就可以将你绳之以法,甚至当场格杀!” 姬玉曦气笑了:“哀家活了五十余年,即便入宫服侍先帝都未曾有人敢这么跟哀家说话, 不想哀家才离宫短短一年多时间,就有人敢指着哀家说是冒充的了,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随后看向被沈浪一刀毙命的望月和怜星,不由眉头一皱。 “好啊,还敢动手杀哀家的人,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中啊!” 沈浪嘴角一扬:“此等败类意图阻碍本官公务,此戒严期间一切必须特事特办, 莫说你不是太后,即便是,没有陛下口谕执行,不验明身份也休想入城半步!” “你……哈哈哈,好啊……你这是打算跟哀家硬刚到底了是么?” 姬玉曦气的浑身发抖。 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拦住车驾质疑身份,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心情可想而知。 “说完了没有?现在你们所有人,必须跟本官走趟精卫司接受盘查,本官怀疑你们是敌国细作!” “哼,哀家倒是想看看,你们今日个倒是谁敢动哀家一根汗毛!” 噌—— 话音一落,姬玉曦身边的侍卫齐齐拔出刀剑。 “是么?冒充当今皇太后还敢如此嚣张,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死这个字,到底该怎么写!” 咔嚓—— 沈浪话落,近卫军的士兵立马拉动枪栓,齐齐将枪口对准了太后卫队。 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悟空保佑,阿门。”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高端局,城头旧军所部齐齐缩头入城墙,把自己变成鸵鸟伪装起来。 “好好好,好啊,哀家今日算是涨了见识,小小一个守门郎,居然敢拦哀家的车驾……” 姬玉曦连说几个好字,已经气的是语无伦次了, 沈浪则目不斜视,一脸无所谓凝视着姬玉曦。 其实,他虽然没见过姬玉曦长什么模样,但能肯定眼前之人就是当朝女帝的母后。 毕竟,没有人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冒充太后招摇过市。 他这么拉扯的目的,就是要给城内抄家的卡拉米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不过有一说一,这太后不单风韵犹存,还格外风烧。 站在马车上,在阳光映照下,将她单薄的丝衣透光,展现出令人血脉喷张的身体曲线。 难怪总说要相信光,这一刻,沈浪也信了。 只是,相比能获得的巨大利益而言,美色根本无法动摇他赚钱的初心。 别提这太后就是头贪婪到极致的母狼,谁沾上谁死。 更关键是,这也不是沈浪喜欢的类型,跟女帝那种时而霸气威严,时而小家碧玉的风格根本没法比。 而且,人家是真给足钱,光这点你这什么鸟太后就得靠边了。 “怎么,你们打算要暴力抗法?那大可以试一试。 城里刚死了大批人,这血迹都还没擦干净,不介意多流一些助助兴!” 话毕,身后近卫军士兵持枪顶近了两步。 这一刻,姬玉曦有些摸不准了。 这守门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份还是故意的? 为何能如此从容,这份底气又是从何而来? 只听沈浪说道:“素闻当朝皇太后母仪天下,端庄得体, 怎么会是你这般轻浮不知检点,打扮的如此烧鸡,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青楼新来的头牌。” 这句话一出,姬玉曦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好大的胆子,敢骂哀家轻浮不知检点?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这种话从一个守门郎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好,你不是要把哀家抓起来么?那就来啊!哀家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胆子碰哀家一根手指头。” 显然,姬玉曦已经恼羞成怒了。 这番话下来,让围在她周围的侍卫侍女们也是大感意外。 一旁的嬷嬷拉了拉姬玉曦的衣袖,小声道:“太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都不要劝,哀家倒是想看看,小小的守门郎,到底有没有这能耐来动哀家一根手指头!” 姬玉曦抬手一指:“有本事你就来抓哀家,你敢么,哀家千金之躯,谁敢触碰?” 结果,沈浪看都没看一眼,当场手一挥:“全部拿下,押回精卫司严加审问。” “是!” 身后近卫军严格执行上司命令,齐齐将枪口抵近侍卫跟武者。 “都把兵器放下,让他们抓!”姬玉曦气的不断上下起伏,“哀家倒是想看看,等他知道哀家的身份后,还敢不敢这么耀武扬威。” 于是,那些修为不低的武者、侍卫,甚至宫女们齐齐放下了手中兵器。 “别动!举起手抱头,休想乱来!” 近卫军士兵暴喝一声,将这些侍卫、武者一一逮捕。 最后轮到姬玉曦时,一时间也没人敢动。 沈浪厉喝一声:“那个假冒太后的,劝你最好自己下来。” 姬玉曦冷笑一声:“哀家乃是当朝国母,岂能与他们一行而走?有胆子你就亲自动手试试!” “呵呵——” 沈浪一声冷笑,直接跳上马车。 “大胆,太后娘娘面前,你也敢造次,当真不要命了?” 身旁的嬷嬷立马摆出保护姬玉曦的姿势。 啪~ 下一秒,沈浪直接在那老货脸上来了一巴掌,直接将她扇飞出去。 “你个猪狗也敢挡本官的道?简直不知死活!” 姬玉曦一愣,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浪,不由慌了神。 “你,你要对哀家做什么?我警告你,休要乱来!” “哀你个头,过来你!” 沈浪二话不说,直接拉过姬玉曦,下一秒就将她身体横起夹着她的腰在腋下跳下了马车。 “大胆,放开哀家,简直岂有此理,哀家要诛你九族,你听到没有,诛你九族!” 姬玉曦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人这么狼狈的对待,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横着夹在腋下游街,顿时是又羞又怒。 “全体收队,回精卫司集结。” 可惜沈浪丝毫不在意他的挣扎,继续夹着姬玉曦向城内走去。 …… “噗……” 未央宫内,姜尚贤在听到姬玉曦的遭遇时,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刚润入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居然会有这样的事,真是笑死本王了,哈哈哈……” 他对姬玉曦同样没有什么好感,听到她被送入精卫司大牢,也是乐的眉开眼笑。 姜梦璇也是莞尔一笑,嘴上却故道:“沈浪这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母后,唉,竟是给朕惹麻烦。” 姜尚贤道:“陛下,其实你也很希望沈浪这么做的是么?毕竟沈浪可是第一个敢把太后当众抓进牢里的人啊。” 姜梦璇没有作答,显然是默认了沈浪的行为。 姜尚贤收起笑容说道:“我们必须要抓紧了,这是沈浪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姜梦璇:“朕已经让六部连同禁卫军加快抄家进度,最多两天时间,二十六家家族大致产业都可以抄没,只是隐财还需五六日。” 姜尚贤:“差不多了,隐财以后慢慢清算,陛下先把摆明面上的抄空最重要。” “嗯,朕明白的。” 姜梦璇心情大好,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又是沈浪替自己解决了这么大麻烦。 “该给他点奖励了,只是该怎么奖励才合适呢?” 第95章 蜂蜜水是吧 “叶相,不好了,出大事了!” 同一时间,宣政殿内,正在全神贯注努力调配抄家资源的叶墨,听到了礼部尚书曹仙芝一声惊呼。 叶墨一惊:“怎么了?难道说是太后进城了?” 曹仙芝一拍手:“叶相啊,这下真的要出大事了,太后他进城时,遇到了沈浪刁难, 二人在城门口发生了一些口角冲突,然后……” “然后怎么了?” 叶墨眼皮一跳,连忙追问道。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沈浪这个名字,总觉得这家伙能干出一些自己完全超乎想象的事来。 “然后,沈浪当着太后的面,杀了望月、怜星那两名武者侍卫, 同时,还以敌国细作的罪名,把太后以及整个车队的人都给扣下,押往精卫司大牢去了, 叶相,您赶紧去管管,沈浪这么做,怕是金陵城都要翻天了!” “什么!竟有这等事?糟了!” 叶墨直接起身。 “他如此胆大妄为,连太后都敢扣押?” 曹仙芝急道:“叶相,您快去趟精卫司,下官真的怕事情闹得没法收场。” “好,本相这就去。” 叶墨也没有多想,直接准备出宫去找沈浪理论。 但刚走到殿门口,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叶相,您这是……” 紧随身后的曹仙芝一个不慎,差点撞在他背后,见他停下脚步不由感到意外。 叶墨回过身,眯起眼睛问道:“你真的确定被抓的是太后,可看仔细了?” 曹仙芝一愣:“这个,下官也未曾亲眼所见,乃是我礼部官员来汇报。” “哼!” 叶墨一听,挥了下衣袖,随即转身回到书桌前。 “既然未曾亲眼所见,你来瞎报什么,仅仅只是道听途说,就要本相亲跑一趟精卫司?” 曹仙芝哭丧着脸:“可是,礼部的下属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何况,沈浪夹着太后身姿招摇过世的一幕,城中不少人都看到了……” 叶墨展了下衣袖,重新坐回书桌前:“你看,还说不是欺骗?太后何人,是当今陛下母后,身份是何其的尊贵! 沈浪一个昨日被革了职,今日负责城南的九品守门郎, 居然敢触碰太后千金之躯?你觉得这合理么!他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做啊? 再说了,沈浪身为陛下选婿,怎么可能会对当今太后如此不敬? 定是你等听风就是雨,连事实都没搞清楚就来妄言,还是查清楚些。” “这……” 经叶墨这么一搅和,曹仙芝也有些不确定了。 “可是,我礼部的……” 叶墨不耐烦地打断他:“近日朝堂事儿多,前些天的民乱风波搞得满城人心惶惶, 六部官员也是夜不能寐,一时看走眼也是人之常情,你身为礼部之首,就不要追究他们误认之责了, 大家都不容易啊,有些事听过见过就算了,不必那么大张旗鼓的,万一惹了众怒, 无人再敢给朝廷办事可怎么办,你可考虑清楚了?” “啊?不是,叶相这,你这是……” 曹仙芝顿时傻眼了,竟是没反应过来叶墨这话里的意思。 “怎么,你觉得本相这么处理不妥?” “不是,叶相不要误会,下官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妥善些为上, 实在不行可以派个人去精卫司看一眼,您觉得呢?” 叶墨闻言,冷笑一声:“精卫司乃是陛下直属,你以为是想去就能去的, 既然你心有怀疑,自己为何不去,却要唆使本相去?” 曹仙芝顿时不再作声,让他去精卫司是万万不敢的。 “这件事,陛下那边有何反应?” “未……未曾反应……” 即便已经入秋,曹仙芝此刻也已经是冷汗淋漓。 此时,他总算反应过来,事情显然没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这其中的水深得很。 自己干嘛要掺和进来? 万一要是…… “既然陛下都不急,你我急个什么劲?” 叶墨嫌弃地看了曹仙芝一眼。 曹仙芝拱手道:“叶相,下官还是要提醒您一句,此次太后回宫, 您可是提前去迎接过的,要是不表示一下,万一太后追问起来……” 叶墨闻言,轻笑一声:“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 算算时间太后也该到金陵城了,怎么至今还没动静,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立刻让城内武侯分列三批,出城在方圆六十里内寻找太后踪迹,务必要找到太后下落。” 曹仙芝眼一眯,看着叶墨那拙劣的演技,心中只有一个字。 黑! 真他喵黑! 自己干嘛犯贱管这些事,不是自讨没趣么? 神仙打架,自己这一介凡人,何必去找不自在? “曹尚书,你还有事么?” “下官,告退。” 留意曹仙芝离去的背影,叶墨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沈浪啊,你真是屡屡让人出乎意料,既然如此, 老夫也不能让你的付出白费,会尽快完成抄家的事,给陛下一个完整交代。” …… 当女帝和丞相借太后入狱的时机,开始大肆“敛财”时,精卫司大牢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江朝云的桌前,摆着那株七彩血珊瑚。 “哎呀,果然是稀世珍宝啊……” 江朝云搓着手不断发出感慨。 “如此至宝若是放到拍卖行,少说也值个十万两白银?” 沈浪翘着二郎腿,淡定地说道:“起码翻个一番还差不多,不过你也别多想了,这东西你带不走。” 江朝云闻言一笑:“说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喜欢这些奇形怪状的新鲜东西, 看一眼就满足了,至于带走我还嫌占地儿。” 说完,又满脸愁容:“我说沈百户啊,这件事你会不会办的太过火了?万一要是追究起来,你当真一点都不怕?” 沈浪满脸不在乎:“十几万敌人围城都不慌,还会怕一个老娘们儿? 放心,我死不了,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江朝云:“有时我真的好奇,你为何能做到什么都不慌,什么都不怕?好像什么都难不住你似的。” 沈浪嘴角一抽:“当你失去所有,亲手杀死朝夕相处数年的兄弟同袍后,你也会变得什么都无所谓, 毕竟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除了自己这条命外,还能失去什么?” 江朝云直接闭嘴,他不知道该怎么接沈浪的话。 “那太后这边?” “放心,关个三两天,等事处理完了,自然会有人来接她,你不必太担心。” “如此,就好。” 江朝云也松了口气,然后指着那株血珊瑚。 “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暂时当做赃物收集起来,回头再仔细审计。” 这时,小旗王睿来报:“沈百户,太……那老娘们吵着要喝蜂蜜水,您看……” “还蜂蜜水?”沈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当这精卫司是自家开的?蜂蜜水是?给她备些洗脚水送去,问问她喝还是不喝!” “啊,这……” 王睿有些为难了。 “沈百户,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不你替她喝?” “好啊,我……不不不,属下……不敢!谁会喝那玩意儿啊?” 王睿被沈浪眼神这么一瞟,立马吓得不敢直视,低下头瑟瑟发抖。 江朝云忙劝道:“沈百户,还是收敛点,毕竟她是不是太后我等心知肚明, 该留点面子还是得留点的,不就蜂蜜水么?给她送去不就行了?” 沈浪眼一瞥:“行,既然你这顶头的上司开口了, 那我也不能不给你这面子,这样,备好一盆蜂蜜水,待会儿我亲自给她送去总行了。” 江朝云松了口气,一拍大腿:“这就对了,这事我也不好出面,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 “哀家要喝蜂蜜水,来人啊,有人吗?哀家渴死了,要喝蜂蜜水,喝御蜂山的极品蜜酿!有人么?” 昏暗的牢房内,姬玉曦不断轻吟呼喊。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关入如此腌臜的地方。 就在这时,牢房门开了。 姬玉曦立马望去,摇曳的烛光下,见到的是沈浪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想起白天沈浪夹着自己途经整个金陵街道的情形,她就不由恼羞成怒。 就在她准备开口训斥几句时,沈浪直接将手里的脸盆向姬玉曦泼来。 一瞬间,姬玉曦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 “不是要喝蜂蜜水么?现在就让你喝个够,没事别再瞎嚷嚷了, 明天精卫司的同僚还要上班呐,能有点同情心么?!再喊连饭都没的吃。” 话毕,不等懵逼中的姬玉曦反应过来,沈浪直接重新锁上铁门,潇洒离去。 装完逼就跑,真他喵刺激。 “哀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有种就别放哀家出去!” “回来,你给哀家回来,回来啊——” “有种把名字留下,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啊啊啊,哀家一定要把你这小畜生碎尸万段——” “啊啊啊——” 浑身湿漉漉的姬玉曦,气急败坏趴在铁门边,发出了极其尖锐的咆哮。 今日,她算是遭受了几十年未曾受过的屈辱。 第96章 铁路计划 三日后,宣政殿内。 “陛下,此次抄家所得,共计白银三千六百二十四万两,黄金二百二十七万两,丝绢八十五万匹,锦缎十六万匹, 另外宅邸一百八十七座,铜、铁、煤、铅、石矿场二百二十七处,另有金矿和银矿各一座, 盐井五十五口,可耕良田四百一十二万亩,林场三十万亩,草场四十三万亩,另有商铺一千八百处,庄园一百四十二座, 侍女奴丁七万六千名,工匠一千七百人,炼金术士九十一人,另有牲口、骡马、牛羊等合计近两百余万口, 所有账目都经户部合计,基本确认无误,请陛下过目。” 听叶墨说起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姜梦璇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知道世家有钱,但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有钱。 即便她能分到其中四成,那也是一笔不可忽视的天文数字。 “嗯,所有财富登记造册,由六部分配纳入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姜梦璇话中意思很明白,就是把我应得的四成除开才能登记造册。 这也是之前和叶墨商量好的。 叶墨对此自然是没意见。 “一切都按陛下吩咐已经安排完毕,只是陛下,老臣还有一事不解,不知陛下可否给老臣透个底?” “叶相请问。” 叶墨拱手问道:“陛下所需的两千万银两,老臣已经开始着手筹备, 只是陛下,您能否告知老臣,您要这么多钱,是有什么用途么?” 姜梦璇没有隐瞒:“告知叶相也无妨,朕要建造一条贯穿金陵至南诏的铁路, 好将江南地区的人力物力,不间断输送往南方边疆。” “铁路?” 叶墨眉头一皱。 “老臣愚钝,敢问陛下铁路是什么?” 姜梦璇起身道:“敢问叶相,我大楚目前南北沟通的主要运输方式是什么?” 叶墨回道:“最便捷方式自然是沿河流湖泊,以最小的损耗达到输送大批量物资的目的。” 姜梦璇点点头:“没错,但若是河流狭窄,又或遭遇干旱时节,当该如何运输?” 叶墨回道:“自然是引河流入江,开凿运河,但这样所需耗费巨大,短期见不到成效, 即便运河开凿成功,每年也必须时刻注意水位增减,以及清理淤泥防止河道堵塞, 若是通过陆地运输物资达到目的,可那样的消耗是河运的数倍,十斤物资运输到目的地,能有三斤已属不易, 却也会带来当地物价攀升,。” 姜梦璇回身看着挂在屏风上的大楚社稷图。 “那如果朕说,有一种运输方式,可以一次运输超过几十万石的物资,以每个时辰百里的速度从金陵出发, 不出三天时间就可以抵达南诏边境,并且只需原先百分之一的人力就可以完成,叶相又觉得如何?” “陛下是在跟老臣说笑么?”叶墨一听,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传闻中那些修炼至不朽境界的武者独自行动, 老臣或许还能相信几分,但单靠普通人力达到这种程度,请恕老臣持保留态度。” 姜梦璇听完,微微一笑:“是啊,莫说是你,就连朕听完这个计划,都觉得不可思议啊,但朕却还是信了。” 叶墨问道:“又是沈百户提出来的对么?” 姜梦璇点点头:“是,叶相一定觉得很荒谬对?” 不想,叶墨却道:“陛下,如果这是沈百户的建议,那老臣觉得可以一试。” 姜梦璇一愣,回头看着叶墨。 “陛下,老臣并非迂腐之人,如果老臣所料不差,近卫军也是沈百户一手筹建的对么? 除他之外,老臣实在想不出大楚还有谁,能造出让武者都能沦为蝼蚁的兵器。” 姜梦璇:“也就是说叶相也支持沈浪?” 叶墨:“老臣不敢欺瞒陛下,沈浪此人,老臣并不喜欢,但若是沈浪确实能帮到陛下,能让我楚国强盛, 那老臣也会全力支持他的一切行为,若是铁路真的能取代运河, 哪怕只是一部分的功用,都是造福万民的举动, 老臣又怎么会反对呢?公私之间,私事为小,公事为大, 请陛下安心,筹集铁路费用的事, 老臣会尽快落实,陛下请不用担心。” 看着叶墨真诚的模样,姜梦璇陷入沉思。 她脑海里浮起先帝驾崩前,曾抓着自己的手语重心长道:“皇儿,你登基之后要多听从叶相的意见,他虽是权臣,却也是心系大楚,只要你不逼他, 他是不会对你皇位造成危害的,你要小心的反而是你母后,没有叶相在身侧,你斗不过她的。” 这番话,姜梦璇只听信了一半。 对于母后姬氏一脉,她的确没有重用,但对叶墨一样是采取对立心态。 现在再回想起来,自己登基后,遭遇了无数阻力,几次都面临险境,都是叶墨力排众议,才坐稳了皇位。 而精卫司创立后,她下令暗杀了不少叶家外围势力,但叶墨却从未提及半个字,甚至感觉像是从未发生过,这很不寻常。 直到现在仔细分析,叶墨似乎一直都没有刁难过自己,反而一直暗中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难怪沈浪会说不必和叶墨过于剑拔弩张,那完全是涂费心神的话,相反应该尝试合作。 也是他率先比自己更早明白相国府啊。 想到这里,她忽然问道:“叶相,朕问你,收复旧都长安,可有希望?” 叶墨抬眸正色回道:“以前或许没有,但陛下的近卫军表现,却让老臣看到了希望, 陛下,老臣这些年一直向夏国示弱,就是因为我楚国在面对夏国铁骑时,始终处于下风, 老臣和兵部仔细研究过步骑对抗战术,但每次研究最好的结果也只能在局部依靠地形取得优势, 歼灭不了大规模的骑兵,这些优势根本无足轻重,影响不了大局的, 而近卫军的火器,却正是骑兵克星,老臣恳请陛下千万不要停止对这类火器开发,他们比武者靠谱的多, 这条路是对的,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楚国强军之路,就在这些火器之上,还望陛下一定要坚持下去。” 听叶墨这么说,姜梦璇对他的信任又稍稍提升了几分。 “如果叶相真的肯支持,那就早些将两千万白银为朕筹集来,三年之内,朕要让金陵连接南诏的铁路贯通。” “老臣一定尽力而为!” 叶墨说完,又道:“陛下,太后那边可以放行了。” 姜梦璇:“嗯,朕已经命人去通知沈浪了,毕竟她名义上还是朕的母后,大楚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啊。” …… 同一时间,精卫司大门外。 舒悦送来女帝亲笔文书后,姬玉曦一行人终于被放了出来。 面对姬玉曦一行人想杀人的眼神,沈浪却嬉皮笑脸道:“太后娘娘,真是抱歉啊,这件事都怪我,没能调查仔细, 这样,回头我自罚三杯算是给你赔个罪总行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真的跟我一般见识的,对?” 这话气的姬玉曦连同周围太后随行之人差点集体暴走。 短短三日牢狱生涯,姬玉曦被泼了一盆蜂蜜水,遭受了些蝇虫袭扰不说,至今身上都十分不舒服,就连头发都打结了。 至于其余人受的罪更不轻,基本上都亲切体验过精卫司的热情招待,几乎人人身上都挂了彩。 尤其容嬷嬷,吃了几十个板子,屁股都快开花了。 就这样,你还敢说风凉话? 容嬷嬷捂着红肿的屁股当场喝道:“得罪了太后娘娘,你想这样就算了?真是太天真了。” 沈浪一脸无辜:“那你们还想怎么样?我都道歉了啊,难道还要我磕一个么? 不会,不会,母仪天下的皇太后,该不会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这语气,这欠揍的表情,真的已经要把姬玉曦给气的瑟瑟发抖。 她发誓,一有机会,就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榨的精干。 然后再阉割当太监! 到那时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第97章 肠子都悔青了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你都道歉了?你以为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容嬷嬷气的满脸通红,怎么也没想到沈浪居然会如此不要脸说出这种话? 还有,为什么他在知道抓的就是太后以后,还能这么有恃无恐? “那你说,想让我怎么样?来来来,说一个听听,本官尽量满足你个老货要求。” 沈浪一脸无所谓,玩味地盯着容嬷嬷。 同时心道:“老东西再敢哔哔一句,就一刀送你开席。” 容嬷嬷刚要开口,姬玉曦却阻止了她。 “你叫沈浪是?” “太后有何见教?” “身为女帝选婿,竟是干出如此有失体统的事来,看来这大楚帝婿的位置,你是注定无缘啊。” 姬玉曦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威胁之意,以为凭此就能拿捏沈浪。 毕竟,沈浪的身份她也暗中打听过,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庶民而已,入赘帝家是他唯一攀附权贵的通道了。 然而,她却错了。 只见沈浪眼前一亮:“太后娘娘所言是真?” 还有这种好事?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早说了我再多罚一杯助助兴。 姬玉曦冷哼一声:“你觉得哀家现在有功夫跟你开玩笑么?” 沈浪一摊手:“那就有劳太后娘娘了,此事越快越好,卑职有些迫不及待了!” “什么意思?” 姬玉曦有些懵逼。 “有劳太后娘娘向陛下美言几句,让她放过卑职,说实话,帝婿什么的,我真的没什么兴趣,求她别再逼卑职了。” “你说你不想当帝婿?此言可是真的!” 姬玉曦满脸怀疑,怎么可能有人不愿意入赘皇家?尤其是沈浪这种底层身份的人,愿意放弃这么好改变命运的机会?这可能么! 沈浪拍着胸脯回道:“此乃肺腑之言,还请太后成全。” 姬玉曦稍作思索,立马笑了:“哼,欲擒故纵的把戏,也想迷惑哀家?既然你这么说,哀家成全你也就是了。” “那卑职就先谢过太后娘娘成全,只要这事成了,回头立马给您老人家磕一个也无所谓!” 沈浪闻言笑的格外灿烂。 放弃一棵樱花树也许很可惜,但未来可是有机会得到整片树林,怎么想都不亏。 “我们走。” 姬玉曦没有继续理会沈浪那拙劣的“演技”,转身向未央宫方向走去。 “太后娘娘慢走!恭送太后娘娘!” 沈浪大笑着挥手向车厢挥别,这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车厢内,舒悦恭敬跪在太后身边,乖巧的跟只猫咪一样。 “真是可恨!哀家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监牢的滋味是怎么样的,可恨,当真可恨!” 容嬷嬷忙递上一杯灵花茶。 “太后娘娘,等回了宫就跟陛下说,务必要将沈浪那厮千刀万剐,胆敢冒犯娘娘,诛他九族才对!” “哼,沈浪是,哀家一定要让你知道,敢得罪哀家会有什么下场!” 发泄完后,她这才看向舒悦。 “起来,别跪着了。” “多谢太后娘娘。” 舒悦起身后,悄然站到她身侧。 “说说,这沈浪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太后,沈浪是陛下组建精卫司时从并州边军招募的成员,深受靖王和陛下赏识, 尤其陛下,特许沈浪为选婿人选,虽然只是选婿,然而三位选婿中,陛下却与沈浪最为亲近, 至于其余二位,即便慕长歌伏诛前,陛下都未曾召见过一回,更别提兄长影文了。” 姬玉曦闻言,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兄长没用?如此好的机会,都没能得到陛下宠信,哀家真是后悔当初答应你的请求了。” 舒悦立马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息怒,请给奴婢兄长一个机会,兄长过于忠厚老实, 慕长歌在时就斗不过他,更别提深受陛下厚爱的沈浪了。” 姬玉曦喝了口茶,等舒悦说完,才滑了下茶盖:“罢了,哀家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就会把你兄长扶上帝婿位置, 哀家此次回京,就是为了陛下选婿的事来,短短一年多时间,城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都是因为大楚国运阴气过盛导致的,趁哀家回来,就早点把婚事给办了。” “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舒悦可谓感动的是稀里哗啦,直接纳头便拜。 “等哀家回了宫,就让你兄长来见哀家一面。” “是,多谢太后娘娘。” 车队一路继续驰行,没多久就到了未央宫外。 姜梦璇领部分官员早已等候多时,见车辇靠近,立马上前行礼。 “儿臣恭迎母后回宫。” 姬玉曦下车刹那,姜梦璇双手交叉贴在小腹,向她微微一鞠躬。 “唉,你呀,真是让哀家大开眼界。” 姬玉曦只是给了姜梦璇一个白眼,发出一声警示,便直接在侍女拥簇下进了宫门。 “恭迎母后回宫。” 姜梦璇面不改色,始终保持着清冷姿态。 …… 甘泉宫内,姬玉曦沐浴更衣完毕,换上一套崭新的真丝苏绣,端坐到太后椅上,这才感到舒服了些。 这段日子,她可真是受了苦。 现在,她就等着姜梦璇前来行礼。 顺便要好好调教这个小妮子。 “见过母后。” 尽管姜梦璇对姬玉曦并不亲,但明面上还是母女关系,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皇儿啊,坐下说话,此回哀家提前回京,也是事出有因, 听说城里出了这么档子事,哀家怕你一人处理不过来,这才急着回来帮衬, 好在眼下事儿就过去了,哀家悬着的心算是稍稍放下了, 但哀家就在想,若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身边没个人也难以照应 , 不如就调你皇兄回京帮你可好,你们可是兄妹, 怎么说也比信任个外人要强,你说是?” 姜梦璇凤眉一蹙,姬玉曦这话中意思不就是想让姜崇入京好篡夺自己皇位么? 你这算盘打的未免也太明显了。 “母后,蜀地要同时面对卫藏、西夏的进犯,若无皇兄坐镇,儿臣心中也不踏实,暂时还是不要再麻烦他了。” 姬玉曦眼一眯,随即道:“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哀家也不勉强了, 对了,选谁为帝婿,陛下心中可有数么?” 姜梦璇:“嗯,儿臣心中已经有合适人选,母后不必挂怀。” “能不挂怀么?”不想姬玉曦却道,“帝婿人选事关重大,不可半点儿戏,首要就是人品出身, 听闻那舒影文乃是宁杭才子,虽然家道中落,但其勤奋忠厚,又对陛下倾心多年, 哀家以为这是最适合人选,陛下你觉得呢?” 姜梦璇淡淡回道:“母后说的是,舒公子的确为人忠厚,仪表不俗,但却不是儿臣能相伴终身之人。” 姬玉曦闻言脸色一变:“那陛下看上谁了?” 姜梦璇抬眸回道:“三名选婿,一位策动民乱已经伏首,一位不曾入朕心扉,母后觉得还能是哪位?” “你是说……沈浪?” “大楚帝婿,非沈浪不可。” “荒谬!沈浪绝对不可以成为我大楚帝婿,哀家绝对不会答应!” 姬玉曦起身说道。 “陛下,你想想这三天,哀家是怎么度过的? 就这样一个不知礼数,粗鄙不堪的人,怎么配当我大楚的帝婿? 总之,这件事哀家绝对不可能由着你来,哀家要为先帝负责,为大楚的江山负责!” 姜梦璇一听,立马回道:“母后,这件事儿臣心下已经决定了,儿臣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何况,这江山乃是父皇交到朕手中,朕如何处理就不劳母后费心了,母后一路舟车劳顿,加之牢狱之灾, 想来也是有些乏了,儿臣就先不打扰母后歇息,改日再来拜访,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姬玉曦开口,直接行了拜别礼转身就走。 “你,哼!” 姬玉曦气的顿时一甩衣袖,满脸都是怨恨。 “看来,这丫头在这一年多时间,觉得自己翅膀有些硬了?哼,真是天真。” 第98章 惨遭调戏的舒影文 “小生舒影文,拜见太后娘娘!” 甘泉宫内,舒影文被舒悦唤来拜见姬玉曦。 姬玉曦目不转睛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舒影文,目光紧紧锁定着他那张俊秀的脸庞。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一般,她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他半寸。 她的眼眸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热烈而专注。 姬玉曦像是一头贪婪的饿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猎物”,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望和占有欲。 舒影文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眼眸中,让她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好好将他调教一番。 尤其是舒影文手背那颗守阳砂,是那么夺目娇艳,惹得姬玉曦是欣喜若狂。 舒影文似乎感受到了异样气氛,紧张的头也不敢抬。 许久,努力压抑住内心躁动的姬玉曦,看了舒悦一眼:“这位便是宁杭才俊舒影文舒才子?” 舒悦恭声回道:“回禀太后娘娘,正是。” “果然仪表堂堂,当真是人中灵杰,哀家很是欣赏。” 姬玉曦露出怀春的笑意,直勾勾盯着舒影文,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起来,赐座,来了哀家的甘泉宫,就当到了自个儿家一样,不要拘谨,咯咯咯。” 她笑的花枝招展,已经决定今晚就好好调教一下这么个极品美男子。 “谢太后娘娘。” 舒影文起身后,恭敬地坐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 “多大了?” “回禀太后娘娘,小生今年刚满二十。” “二十了?嗯,不错,家中可还有亲人?” 舒影文闻言,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站在太后身侧的舒悦。 只见舒悦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舒影文心领神会,拱手回道:“家中仅小生一人,父母三年前便过世了。” “倒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哀家很是心疼,容嬷嬷,去给舒才子准备身真丝青裳,哀家的衣柜里压着一套。” 容嬷嬷立马会意:“是,太后娘娘。” 舒悦见此,忙道:“舒才子,还不赶紧谢过太后娘娘?” 舒影文当即起身准备拜谢,却被姬玉曦拦下。 “坐下,什么谢不谢的?哀家这人私下里没这么多规矩的, 何况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要那么多规矩作甚,你说是,舒才子?” 舒影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舒悦。 舒悦立马附和道:“太后娘娘如此平易近人,不愧为母仪天下四个字,舒公子,你说是么?” “呃,是,太后娘娘雍容华贵,小生也是生平仅见, 若小生有什么不周是地方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莫要见怪。” “咯咯咯,可真会说话呢,瞧这一张小嘴,哀家就喜欢这样子的。” 又是一番寒暄过后,容嬷嬷端着一盒锦衣来到了姬玉曦面前。 “太后娘娘,您要的东西到了。” “放舒公子边上。” “是。” 容嬷嬷端着衣服来到舒影文身边。 舒影文赶忙起身接过衣盒:“多谢太后娘娘赠衣。” 姬玉曦笑道:“哀家这身衣服啊,本来是为我皇儿准备的,可惜他无福分,刚命人送来就去了蜀地, 哀家见你这身姿和皇儿差不多,就当送给你了,何不换上让哀家一观?” 舒影文大惊:“太后娘娘,这怕是不大妥当,既然此衣乃是为蜀王殿下准备, 小生又岂敢占为己有?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小生万万不敢逾越!” “无妨,哀家这人随性的很,既然喜欢你,那就赠你又何妨?” 舒影文一愣,总觉得他话似乎有些不妥,但还是应了下来。 “舒才子,留下陪哀家吃顿饭,然后换上新衣让哀家看看可行?” 舒影文不知该如何作答。 容嬷嬷却道:“舒才子,太后娘娘请你吃饭,你难道不该感恩戴德?” 她眼一瞪,嘴一歪,摆出一副女修罗的模样。 舒影文低声道:“多谢太后娘娘赐膳,小生愿陪。” “嗯,真听话。” 姬玉曦微微一笑,对舒悦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服侍陛下, 晚些等哀家用完膳,自会让舒才子回寰宇轩,就不必操心了。” “是,奴婢告退。” 舒悦没有多想,向姬玉曦拜别后,便离开了甘泉宫。 等她一走,姬玉曦立马吩咐道:“来人,速带舒才子去往浴池,沐浴更衣。” …… 温热的汤池前,舒影文犹豫片刻,便开始宽衣解带。 就在他刚解开外衣时,姬玉曦身穿一袭清凉丝衣,风情万种地浮现在舒影文面前。 “太后娘娘!” 舒影文赶忙行礼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无妨,舒才子只管沐浴,就当哀家不存在便可。” 舒影文一听,顿时额头布满了汗滴。 “太后娘娘,小生……” “哎呦,你脸怎么红了?咯咯咯,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呢……” 听到姬玉曦的笑声,舒影文顿时把头埋的更低了。 姬玉曦漫步走到他跟前。 “舒才子,你抬起头来。” “小生,不敢亵渎太后娘娘……” “哀家命令你,抬起头来!” 下一刻,他听到了不容置疑的声音。 舒影文这才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姬玉曦那张风情万种的脸颊。 “舒才子,哀家漂亮么?” “太后娘娘绝色风华,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 “咯咯咯……” 姬玉曦一听,笑的更加放浪起来。 然后将嘴唇凑到舒影文耳朵边,吹着热气:“真的么?那你想不想和哀家一起沐浴啊?” 舒影文浑身一个哆嗦:“太后娘娘,小生不敢有此妄想。” “是么?哈哈哈” 结果下一刻,姬玉曦忽然一个转身,笑着退到三步之外。 “啊!” 一声惊呼,舒影文差点跳了起来,连忙退后几步。 “太后娘娘,您这是……” 姬玉曦百媚一笑,顿时整的舒影文不知所措。 “舒才子,把衣服脱了,给哀家瞅一眼……” “太后娘娘,这……” “脱!不然这帝婿位置,你休想坐上去。” 一声威胁,舒影文顿时就妥协了。 只是犹豫片刻,手慢慢伸向自己的内衣。 伴随腰带解开一瞬,他身上的长袍瞬间敞开,露出了一副矫健完美的躯体。 这一幕看的姬玉曦双眼更是迷离,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相比肉欲之欢,她更喜欢如何把人调教成一条听话的狗。 更关键是,一旦调教好了,以后这舒影文或许就是交际的关键一环。 毕竟上流圈子里的贵族太太都喜欢养面首,这是公开的秘密。 类似舒影文这样的极品,只要调教得当,一定能为自己获得更多的利益。 只要势成之后,自己皇儿就有机会推翻姜梦璇这个小贱人,登基为帝。 那时,就是姬家真正崛起的时候。 她继续催促道:“继续脱啊,让哀家看的更多一些。” 舒影文满头大汗:“太后娘娘,这真的合适么?” “放心,哀家只是看一眼,看看你之慧根,有没有能力为我皇家繁衍后代, 何况哀家可是你未来的岳母,难道还怕做出什么有违人伦的事么?你该不会在如此胡思乱想? 脱,让哀家仔细检查下,也算是为皇家后代繁育负责,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舒影文闻言,脸上满是屈辱, 他闭着眼睛,把手慢慢伸向自己系底裤的丝带。 就在要拉开一瞬间,姬玉曦的笑声再度传来:“行了,看你这么不情愿,哀家也就不为难你了,听说你会唱曲是么?” 舒影文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回道:“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小生自幼家境贫寒,故而平日靠卖几首曲子为生。” 姬玉曦露出一抹同情的目光:“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样,哀家今日回宫,也未曾备宴接风, 你先沐浴更衣,完了来哀家内堂,给哀家弹唱几首曲子解解乏算是洗尘了,你可愿意?” “太后娘娘之命,小生岂敢不从。” “嗯,那哀家就在内堂等你,可别让哀家等太久哦。” 说完,姬玉曦摆动柳腰,转身离开了浴室。 只留下舒影文一人,疲惫的瘫坐在地上。 经过刚才的事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姬玉曦那风韵犹存的模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第99章 南疆急报 翌日清晨,舒影文几乎是一步三扶墙,如同踩在云端一般走出太后寝宫。 被太后这一整夜的调教,舒影文只觉得精气神都被抽之一空。 但凡有人连着唱了一晚上的戏曲,精神也铁定会变的恍惚。 直至天蒙蒙亮时,姬玉曦表示听腻了犯困,这才停止了这看似永无止歇的折磨。 回想起这一夜的经历,舒影文对姬玉曦是感到由衷的害怕。 但却又不自觉的想留在她身边。 这种矛盾的心理已经预示姬玉曦的调教起了效果,舒影文的心态逐渐从“人”向“狗”开始慢慢转变。 人的意志往往是从精神层面开始崩溃,但凡精神被外部环境操控,意味着是堕落的开始。 这也是因为舒影文性格懦弱无能,但凡沈浪遇到这样的场面,在浴室时就戛然而止了。 无非就是江湖上多了一具不知名的女尸而已。 毕竟,在这混乱的江湖中,又有谁会在乎一具女尸的由来呢? 刚步出甘泉宫大门,看到远处等候自己的舒悦时,舒影文终于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地。 “兄长,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我在寰宇轩等你,却一直未见你归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看上去如此之虚?” 舒悦上前一把扶起舒影文。 但看到他深黑的眼圈,以及疲惫到极致的神态时,她不由愣住了。 “兄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 她发问的声音十分轻,生怕被他人听到。 舒影文闻言,顿时鼻子一酸。 如同找到倾诉对象般,流着泪向舒影发出沙哑的声音:“是太后逼我的,她让我唱了一晚上的戏曲,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看我的眼神,格外的炽热,真的小妹,我好怕啊,真的好怕 陛下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杀了我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舒悦马上捂住他的嘴,阻止舒影文把接下来的话给说出来。 “兄长,你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只是在为太后娘娘唱曲么?” 舒影文闻言一愣,随后低头不敢去看舒悦。 “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后娘娘她,除了让我唱曲外,还,还……” 他实在羞于启齿这一夜的经历。 “兄长,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 忽然,她瞥见舒影文手背上的守阳砂没了,不由震撼的无以复加。 “兄长!你的守阳砂呢?莫非?” “呜呜呜……” 舒影文立刻无助地哭诉起来。 “没有,我没和太后娘娘发生什么,只是太后娘娘嫌我单唱曲不尽兴,就, 就让容嬷嬷找来一尊木驴,然后强迫我坐了上去, 我,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几次都快昏过去,却被提神香给薰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舒悦,当场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自己尊敬的皇太后,居然会玩的如此之花? 这完全出乎了舒悦的意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颤声问了一句:“兄长,太后怎么说?” “太后说,她会让我当上帝婿,但条件是必须随叫随到为她唱曲, 不然就把我阉割当太监,小妹,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舒悦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兄长,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唯有按照太后的吩咐做才能保命,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就必须尽量满足太后娘娘,只有等你坐上了帝婿位置,我舒家才有机会翻身。” 舒影文:“可是陛下那边……” “一切只能依仗太后娘娘了。”舒悦眼神一冷,“说实话,兄长这样也未尝不见得不是件好事, 以兄长现在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争不过沈浪的,但有了太后在身旁支持,情况或许就不一样了。” 舒影文:“可我这样还有资格配的上陛下么?” 舒悦:“兄长啊,你以为皇城又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么? 就算没有沈浪,你能成为帝婿,真以为能靠一人之力取得陛下宠爱? 你不懂,陛下此人不似外表这般清冷绝艳,实际上她内心有着超乎你想象的占有欲望, 一旦确认是自己的东西,她都不会轻易松手的, 到时没有太后在身后给你支撑,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拿捏的住陛下?” “是这样么?” “兄长,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既然一步踏错, 那就只能将错就错,跟在太后身边听她安排是唯一的选择。” 舒悦叹了口气,又道:“这就是我们的命啊,当棋子的命运,然而能成为棋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舒影文沉默了,仔细回味着舒悦说的那些话。 …… 御书房内,沈浪被姜梦璇传唤至此。 同时叶墨也在,沈浪进门时,他正跟姜梦璇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沈浪,你来的正好,叶相有事跟你商议。” 叶墨立刻向沈浪拱手,笑着说道:“沈百户,本相有一事,还请你能通融一下。” 沈浪:“叶相客气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卑职这人不喜欢客套。” “那本相就直说了,我儿叶辉眼下正闲职在家,本相想将他安排进近卫军效力, 而陛下说这件事必须由沈百户点头才行,不知沈百户可否行个方便?” 沈浪一听,立刻把目光转移到姜梦璇脸上。 姜梦璇却是淡定地看着桌案上的奏疏,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显然,这态度等同告诉沈浪,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不过,姜梦璇是倾向于把叶辉掌控在自己手中的,这也是叶墨给自己的一个定身符。 于是沈浪对叶墨做了个请的手势:“叶相,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叶墨和沈浪来到外屋后,沈浪直接问道:“我说叶相,你抽什么风?把你儿子塞入近卫军,你就不怕卑职整死他么?” 叶墨却是一脸无所谓:“我儿实在是不成器,若是沈百户能替本相好好管教管教他,倒也不失为一种磨砺。” 沈浪:“行,你既然都这么说了倒也无所谓, 但叶相咱可得说好,到时你儿子缺斤短两的可别找我麻烦。” 叶墨笑了:“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儿交给你,你想如何操练都可以。” 沈浪也是笑而不语,这老狐狸什么意思一猜就知道,无非就是把自己长子放到女帝眼皮底下当类似质子这一套么? 懂得都懂。 “报~~” 一声惊报忽然从御书房外传来。 沈浪和叶墨同时看去,不由齐齐一怔。 只见一名背插三根羽翎的传信使,气喘吁吁奔入御书房。 这代表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情。 于是,二人齐齐给传信使让开一条路。 信使直接在姜梦璇桌前单膝跪下:“启禀陛下,南诏急报,麓川于上月初十忽然发兵数万,突袭牢山卫所, 卫所七百名将士誓死抵抗,奈何寡不敌众悉数战死,牢山卫所失陷,玉溪以南地区全数为麓川所占据, 目前麓川大军继续向我大楚南诏腹地进犯, 南诏太守沐元英正率领龙山六卫和南诏军民在奋死抵抗,请陛下火速发兵驰援!” “麓川?” 姜梦璇本能把目光投向沈浪。 当初就是沈浪说过麓川会是楚国南疆最大的隐患,不想如今真被他言中了。 叶墨立刻说道:“陛下,南诏断不可落入麓川之手,当集结兵马予以反击。” “嗯。” 姜梦璇点点头,起身道:“麓川胆敢犯我大楚疆界,我楚国又岂会坐视不理, 当集结重兵发援,势必夺回牢山卫所,重新控制玉溪区域,速速召集群臣与殿前商讨出兵事宜。” “老臣遵旨。” 叶墨立刻领命离宫。 等他走后,姜梦璇看向沈浪道:“沈浪,你一同参加朝政。” “卑职领命。” 这一次沈浪没有拒绝,回答的十分干脆。 自己好歹也是吃皇粮的,又从过军,眼下外敌入侵这种事他也不想就这样置身事外。 第100章 山雨欲来 皇极殿上,群臣对于麓川忽然进犯大楚南疆的事大为震撼。 在他们印象中,麓川不过是中南地区一个土司小邦而已,国土甚至不到大楚二十分之一,是怎么敢主动进犯南诏界域的? 然而,得到情报系统知识的沈浪,却是深刻明白麓川可不是这群官僚口中的土司小邦。 相反,麓川王朝的在经历足足一个甲子的征伐后,国土面积已经涵盖了整个中南地区七成以上。 其治下有本族人口八百余万,这还不包括那些被征服地区的奴隶和仆从。 如果硬要细算,麓川治下人口起码超过了一千五百万,常备兵力接近五十万。 麓川帝国极其尚武,王国也是鼓励国民每年举办大型比武活动,获得优胜的国民便能被选入战兵,获得超国民待遇。 除此之外,麓川有着极其丰富的铁矿和大量煤矿,能让常备五十万大军达到全员披甲的地步。 而且,麓川王朝的战争潜力十分巨大,所有男丁除开特权阶级外,所有男丁必须强制服兵役,从十六岁开始一直到六十岁,都是随时被征召的对象。 经沈浪脑海里精密计算,以麓川现有的耕地面积,一旦楚国和麓川王朝开战,麓川能在一个月时间内,迅速组织起一支超过八十万人的军队。 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幸运的是由于南诏山林密集,地势狭隘,兵力太多反而施展不开。 只要扼守几处山脉要点建立要塞据点后,就能遏制住麓川的进攻。 不过,眼下这些战略沈浪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毕竟眼下是殿内文武百官的嘴炮现场,他根本插不进嘴。 兵部尚书吕麟第一个出列:“陛下,南诏事关我大楚南疆稳固,麓川此番大规模入侵, 断不能让其突破牢山山脉,当火速调派援军前去驰援南诏才行。” 姜梦璇:“朕也正有此意,那么敢问眼下局势,当派遣哪位将军挂帅合适?” 话音一落,一名四十岁的武官出列:“陛下,末将汤昭愿领骁锐前去驰援南诏,定将麓川击退,以保我大楚江山社稷无恙。” 姜梦璇轻阖眼眸:“汤将军忠勇可嘉,敢问汤将军需要多少兵马?” 汤昭:“五千精甲足矣!” “五千?” 姜梦璇闻言,明显眉头一皱。 “五千人真的足够么?” 汤昭傲然回道:“回陛下,麓川蕞尔小国, 五千精甲再配合南诏本地驻守兵马, 对付区区两万土司,足以将他们赶出大楚边境!” 他说的十分自信,也是发自肺腑。 唯独沈浪却是微不可察摇了摇头。 “别说五千旧军精甲,即便五千武者大军,前往南诏怕也会被麓川反推, 看来这群文武根本没有意识到麓川国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境况。” 这时,叶墨出列:“陛下,汤将军忠勇无比, 请陛下莫要寒了报国将士的心,他若遇到麓川军, 定会舍生忘死,奋勇杀敌的。” 姜梦璇先是蹙眉,随即就明白了叶墨这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汤昭可以当冲锋陷阵的勇将,但不适合成为主帅人选。 汤昭也是叶墨举荐的,他的能力性格如何,叶墨自然是最清楚。 “嗯,朕允诺汤将军为我大楚先锋,择日挥师迎战麓川,扬我大楚国威。” “多谢陛下成全,末将必不辱使命!” 汤昭谢过后,便回到了官列之中。 叶墨继续说道:“陛下,为了保障此次迎战麓川军能顺利不出意外, 可下令让负责镇守岭南地区的李晟将军往南诏负责全权指挥。” “准奏。” 姜梦璇起身道:“麓川犯我疆界,朕断不能任其为之,此回重兵出击,只为扬我大楚国威, 各部尽好司职,以最快速度备好一切出征物资,两个月内,朕要收到前线辎重齐备的奏疏。” “臣等遵旨。” …… 散朝后,御书房内,叶墨、吕麟和沈浪坐在客椅上,继续商讨有关此次出征南诏的事宜。 姜梦璇:“叶相,选李晟为帅,可真能击退麓川进犯?” 叶墨却摇摇头:“陛下,李晟并非最好帅将人选,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此话怎讲?” 吕麟接过话道:“陛下,我朝最善战将领大部部署于河洛、并州、青州一带,要说最合适帅才人选非王忠嗣不可, 但您也知道王将军是万万不能离开并州大营半步,不然燕国若是有异动,北境全线都会遭遇燕国铁骑覆盖。” 叶墨接过话:“除此之外,兵员集结也是一个问题,我大楚精锐之师都在北方九边,却也同样无法调动南下, 说实话,单靠南诏当地守军和此次五千中央精甲能否击退麓川,老臣心里也没底气。” 姜梦璇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无奈。 大楚疆域辽阔不假,但边境线也同样漫长无比,大量分散精锐于九边各地。 这样的部署虽然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但这种局面带来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 一旦某个边境地区遭遇战事,当地的守军不仅要面临强大的敌人,还要承受兵员短缺带来的精神层面压力。 与此同时,由于兵力过于分散,其他地方的军队想要支援就必须经过长途跋涉,这无疑增加了调兵的难度和时间成本。 而在战争中,时间往往是最宝贵的资源。 如果不能及时赶到战场,那么很可能会导致战局失控,甚至让整个帝国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此外,由于精锐部队被分散到各个边境地区,使得这些部队之间难以形成有效的配合和协同作战能力。 当遇到大规模的入侵时,各个边境地区的守军只能各自为战,无法发挥出整体优势。 这对于大楚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想到这里,姜梦璇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沈浪。 这个问题,沈浪早和自己提及过,也是他为何会提出铁路运输计划的关键因素之一。 “沈浪,你怎么看?” 沈浪回道:“陛下,几位大人,卑职认为你们似乎进入了一个误区,既然知道眼下情况复杂, 为何只通过采取军事行动来达到目的呢?如此仓促应战,卑职以为此战凶多吉少。” 叶墨脸一沉:“那敢问沈百户有什么高见?” 沈浪:“为何不让礼部介入,派人去和中南地区谈判?” 吕麟闻言大怒:“你这是要跟敌人言和?麓川此举就是冲我南诏领土而来,难道你要割让南诏给麓川?” 沈浪眼一眯:“吕尚书,你从哪里得出我要割让大楚领土的想法了?外交也是手段之一,可以用来麻痹敌人, 为我大楚迎战麓川争取充足时间,眼下你们对麓川了解多少, 不会真以为一个小小番邦土司的体量就敢来与我大楚掰手腕?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敌人动向意图都无法掌握,你如何打这一仗?” 叶墨、吕麟集体沉默,仔细想了想沈浪的话,莫名觉得有些道理。 姜梦璇说道:“那就按沈浪意思,宣召礼部曹仙芝准备和谈事宜。” “陛下!” 叶墨忽然出声道。 “既然沈百户有此想法,老臣以为,可让沈百户为随军礼赞,可命天使宣慰使,参与跟麓川之间的交涉, 毕竟沈百户也曾在并州王忠嗣麾下效力十二载,想来对军中事物也颇有熟悉。” “这……” 一听说要把沈浪推往前线,姜梦璇心中是万万舍不得。 正在犹豫之际,沈浪起身,目光十分坚定:“卑职愿意随军同往!” “沈浪……” “还请陛下成全!” 姜梦璇第一次感受到沈浪态度是如此的坚定,似乎根本不容置疑。 其实,沈浪之所以请命前往麓川,最重要的一点是,京师现在根本没法待下去。 金陵这场民乱,已经让金陵各士族对自己恨之入骨,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调任外地,以此避开风暴中心。 南诏的局势,倒是给了他一个可以脱身的合适理由。 最终,女帝叹了口气,她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确实,此时沈浪留在京师反而会成为各方焦点,还不如派出去避避嫌。 “也罢,朕命你为随军礼赞,大楚宣慰使,负责与中南半岛地区的交涉,待一切准备就绪,就随军启程。” “卑职,尊旨。” “唉。” 姜梦璇轻叹一声。 她本意是让沈浪远离京师,等风头避过再随军回京,也不指望他能立什么军功。 虽然姜梦璇并不想让沈浪在这个时候离开身边,对她而言,这男人真的很重要。 然而她却忽视了一点。 沈浪的性格,即便随军避嫌,却又怎么会安心当个吉祥物? 他嘴角微微一勾,心道:“南诏之行,就给你们上一课,仗到底该怎么打才对!” (第一卷,完) 第101章 边关小镇 深秋时节,天气转凉,秋风萧瑟。 大楚南疆的门户,南诏,滇山卫所下辖的小镇。 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声高亢激昂的鸡鸣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紧接着,其他公鸡也纷纷响应,一时间,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响彻整个小镇,仿佛在向居民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随着鸡鸣声的响起,原本紧闭的民房大门纷纷洞开,居民们陆续走出家门,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 原本清冷的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驱散了秋天的寒意。 男人们穿着朴素的衣物,神情严肃地穿梭于街道之间。 他们有的挑着担子,有的赶着牛车,都在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计而奔波。 女人们则大多端着装满脏衣服的木盆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附近的河泊。 她们熟练地将衣服浸泡在水中,用刷子刷洗,然后再用力搓揉。 妇女们一边洗衣,一边闲聊家常,笑声回荡在河岸边。 孩子们也不甘示弱,他们在街道上来回奔跑嬉戏,充满活力与朝气。 偶尔会有几个孩子聚在一起,讨论一些天真无邪的话题。 他们的欢声笑语,让这个小镇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小镇的集市也开始热闹起来,各种摊位摆满了街道两旁。 商人们摆出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卖菜的、卖肉的、卖布料的……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尽管这里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但却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每个人都在努力工作,享受着这平凡而又幸福的日子。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一场可怕的灾难正在悄然靠近。 城楼下,一名黝黑的汉子靠在城墙一角,贪婪地注视着镇内散发的烟火气息。 待小镇城门洞开一瞬,汉子以极其不可思议的速度,眨眼之间离开了小镇,直奔郊外野区而去。 面对这一特别情况,守门的官兵却没有进行任何阻拦,依旧懒散的打着哈欠,彼此吹嘘着见过大场面的情景。 殊不知,就是因为这个疏忽,即将为整个小镇带来灭顶之灾。 一个时辰后,天大亮,街道上比之前更加热闹了些。 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地平线上,一支来自麓川的步兵,正在向镇子悄然逼近。 “哈欠——” 城头的守军将领懒洋洋地躺在一张躺椅上,顺势将帽沿往下遮了遮,打算睡着回笼觉。 “飕——” 噗—— 忽然一支疾驰的利箭从百步开外迎空落下,精准贯穿他的咽喉。 守城将领顿时瞳孔一缩,猛地掀开遮在脸上的军帽,死死捂住被弓箭洞穿的咽喉,吃力地扑在垛口处向外望去。 只见城外,一股数百人的麓川甲士,正快速向城门靠近。 “呃……” 他想呼喊,然而被弓箭洞穿的咽喉让他无法发出准确得声音。 只能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向十几步外的警示钟靠近。 飕—— 噗——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仿佛空气被撕裂一般。 又是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中呼啸而来,速度快得让人无法反应,如同闪电般穿过了男子的脸颊,带起一串血花。 “哼……” 守卫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惯性力量直接掀翻在地。 他插着箭矢的脸上满是鲜血,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感受到生命流逝的速度,他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手臂一直抬着仿佛要抓住警示钟的拉杆。 但最终,他的手还是无力垂落,彻底停止了呼吸。 “兄弟,你怎么了?” 此时,一名经过的士兵发现了异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同伴时,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听到城墙外那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这才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 “不好,敌……” 飕—— 噗—— 他的呼喊声还来不及喊出,又是一支利箭贯穿了他的胸膛。 下一刻,一群手持短斧,身披轻甲的麓川士兵忽然纵身跃上了城墙。 他们面目狰狞,眼神冰冷,浑身上下充斥着对杀戮的渴望,让人观之毛骨悚然。 这些麓川士兵清一色的后天境武者,是麓川前线开路先锋,目的就是消灭所有前沿警戒部队。 闻讯赶来的十几名楚国官兵见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过来遭遇了敌袭。 “不好,是麓川狗贼,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杀!” 面对实力悬殊的场面,这些楚国地方官兵并没有退缩,而是勇敢的向这群入侵者扑去。 噗呲—— 然而,失去核心指挥的守军官兵,在面对这群武装到牙齿的麓川武者,瞬间就被秒杀。 一把斧头狠狠扎入一名官兵胸膛,同时一把宽厚的重剑将另一名官兵直接劈成两半。 后天境武者在面对这些失去组织的普通士兵时,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就是降维打击,一人虐杀二三十人都不在话下,更别提这里有足足五个后天境武者。 战斗过程毫无悬念,不到半盏茶时间,麓川武者就控制住了这段城墙,地上满是残肢断臂的楚兵尸骸,可谓触目惊心。 “呜——” 麓川军中响起沉闷的犀角号声。 “将士们,随我一道杀进去!” “嗷~~” 麓川将领一声令下,数百甲兵齐声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如同疯狗一样扑向门户洞开的小镇。 当麓川兵那野蛮的一面展现在城内的居民面前时,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一时间,哀嚎声,哭喊声,呼救声交织一片。 街道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平民。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哈哈哈——” 一名落单的妇孺被一个矮壮的麓川士兵捕获。 直接扛在肩上,任凭妇孺如何挣扎捶打,那麓川兵只是发出阵阵浪笑,甚至抬起手掌在她圆润的臀上狠狠拍了一下。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一名二十出头的汉子抡起一把砍柴刀,奋力向抓走自己妻女的入侵者冲去。 然而才没跑几步,他直接被一把锋利的铁刀洞穿了胸膛。 “不,我的房子,我的家啊!” 一名男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积蓄和粮食被一群破门而入的入侵者带走,同时一把火烧毁了他的房屋。 “狗崽种,把东西给我留下!” 绝望之下,男人双目通红,抄起一把农具向那群张狂的匪徒冲去。 结果下一秒,一支梭镖当场将他的心脏搅的粉碎。 麓川兵尽情的烧杀劫掠,直至黄昏时分,才逐渐离去,留下的是一片末日废墟般的景象…… 沈浪走在这座已经化为废墟的城镇内,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凄惨的景象,最后定格在一名被开膛破肚的孕妇面前,久久没有反应。 这场惨案,是沈浪赶到南诏三天前发生的。 同行的汤昭、姜尚贤,以及驰援的官兵见到这一幕,无不痛心疾首。 就连姜尚贤此刻也是双眼泛红:“这群畜生啊,简直就是畜生,连孕妇和孩童都不放过,畜生!” 汤昭也是咬牙切齿,泪如雨下,抱着着一名被凌辱致死,衣不蔽体的妇孺,泣不成声。 气氛异常的压抑和悲壮。 这时,沈浪终于开口了。 “我们从京师赶来,历经两个月到达此地,就是为了来哭丧的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望向沈浪。 沈浪却冷眼环视起四周,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把你们的悲愤和同情都收起来,这是战争,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们体验悲欢离合的人间苍凉, 有的只是不死不休的刀兵相向,收起你们的情绪,不然下一次哭得就是你们的亲人。” 说完,一甩披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太没人性了!难怪金陵民变时,他能毫无顾忌的屠戮百姓,这就是一个冷血的怪物!” 汤昭望着沈浪背影,表达了极大的不满。 “唉,他这人就是这样,当年烽燧堡之战后,整个人好像都变了一样,战场上变的格外冷血, 变得不再信任热血和激情,有的,只是对现实惊人的洞察力。” 姜尚贤望着沈浪的背影,发出无声的叹息。 第102章 防守?主动出击! 玉溪南山卫所内,太守沐元英愁眉不展,坐在客席位上。 坐他对面的,是先锋将军汤昭,同样是脸色凝重。 唯独正位上的左右,沈浪和姜尚贤,倒是脸色平静无波无澜。 至于其余卫所低级军官,都在大厅外候着,暂时没让他们进厅议事。 沈浪手中握着那支百步之外射翻小镇守门将领的羽箭来回研究。 尤其是箭镞之处,散发出的幽蓝色泽,更是引起沈浪的注意。 骤然,他冷笑一声。 “箭镞由上等青铁矿铸造,弓弩至少在二十石挽力,非武者无法根本拉不开这样的弓弦, 看来射出这一箭的麓川人,修为至少在入化境啊。” 说完,他将羽箭直接折成两段,把目光投向了沐元英。 “沐太守,说说眼下战况,麓川军势怎么样了?” 沐元英眉头一皱,随即看向对面的汤昭,投去一抹询问之意。 汤昭立马说道:“沈大人是陛下亲封的宣慰使,有权布置参与南诏一切军事行动,沐大人不必多想。” 沐元英远离京师,自然不知道沈浪和女帝之间的微妙关系。 听汤昭这么说,只把沈浪当成女帝宠臣前来这里镀金的,对他能力并没有什么太大指望。 但他还是跟沈浪回复:“沈大人,南诏玉溪如今形势十分严峻,麓川大军以牢山卫所为据点, 不断向我玉溪腹地进行劫掠,玉溪虽然尚存六卫, 但连同当地征召的民户在内,兵力不过七千,根本无法应对整个玉溪的防线, 一个月前,麓川军大规模二度进犯,被我守军击退,但对敌人造成的损失却是不如预期……” 听完沐元英的分析,汤昭不由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小小的麓川都能欺负到我们大楚头上了? 如今朝堂内外交困,北有燕国虎视眈眈,西有夏国索取无度,现在就连南疆也不太平。” 姜尚贤打断他的话:“行了,牢骚就别发了,眼下该考虑的是怎么把麓川赶出南诏才是当务之急。” 说完,转过头冲沈浪微微一笑:“沈大人,你说,这仗咋打?” 沈浪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追问:“李晟人呢?兵部的调令两个月前就应该到了, 岭南卫所至南诏玉溪满打满算就七百里路程,这个距离两个月时间,爬也该爬到了, 为何我没有见到岭南一兵一卒出现在这里?” 沐元英叹息一声:“李将军来信,说自己染病抱恙,暂时不能率军驰援。” “不会!” 汤昭忽然出声。 “李将军可是入化境后期武者,身体强健的很,怎么会好端端的染病?” 姜尚贤冷哼一声:“依本王看,这李晟定是贪生怕死,不敢前来。” 沐元英:“不可能!李将军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下官曾经和他共事二十多年过, 也亲眼见证过他在战场上身先士卒、悍勇无匹,王爷若是这么想,就不怕寒了边疆将领的心么?” 沈浪立马打断这毫无意义的争执:“够了,他贪生怕死也好,悍不畏死也罢, 眼下最实际的情况是,本该负责指挥南诏军务的李晟没能出现, 那主镇将领必须另外选出一个可以统筹大局的人来担任,统一组织反击事宜, 你们说,让谁来担任这个职位最合适?” 姜尚贤当即说道:“也别选了,不如兄弟你担任算了。” 这话一出,沐元英眉头紧蹙。 这沈浪怎么看也没二十岁,就这么个年轻人可以负责指挥南诏卫所向麓川发起反击? 太可笑了。 不光是他,就连亲眼见过沈浪镇压平民的汤昭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镇压平民和上阵杀敌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更何况此次沈浪只带了五百人的近卫军。 固然那些近卫军手里的步枪很强,但在几万人的战场上,想靠这几百人的部队扭转战局,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总之,在场除了姜尚贤外,无论是沐元英还是汤昭,都对姜尚贤的提议十分不满。 但人家可是当今女帝皇叔,他的话他们都不敢反驳。 “我?” 沈浪听闻要让自己负责指挥卫所反击,不由笑了。 他指着汤昭和沐元英:“即便我想指挥,他们两个会肯配合么?” 姜尚贤立马一脸严肃:“陛下来时就说了,若战局情况有变,一切都由沈大人来主持大局, 谁敢忤逆就是打陛下的脸,眼下李晟不在,除了你外,其他人本王用着也都不放心。” 这话让沐元英十分难堪。 自己好歹也是沙场老将,常年负责边防事务,怎么在姜尚贤眼中似乎如此不受信任? 沈浪思索片刻,然后看向沐元英:“沐太守,如果本官负责卫所前线官兵进行反击,你会全力配合么?” 沐元英抱拳回道:“回沈大人的话,下官乃行伍出身,是个粗鄙武夫, 说话一向直肠子,既然沈大人问了,下官就实话实说, 沈大人怕是从没上过战场?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不是光靠看几本兵书就能弥补的,大人若是要统领卫所官兵对麓川作战,下官并不看好。” 沈浪笑了笑:“你倒是个直性子,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本官五岁开始就在并州军中服役, 十七岁才退伍,由王爷举荐选入精卫司为陛下效力,算算军龄,本官从军差不多也有十三年了, 自小就在与燕国人的周旋中长大,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不知兵的书生狂徒。” 这下轮到沐英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浪居然自小就在军中混迹,而且还是被称为大楚北境铁墙的并州大营? 一时间,沐元英为自己之前的莽撞感到羞愧。 偏这时,姜尚贤又吹嘘起来:“你们呀,真的是太小看我兄弟了,我兄弟可是曾以百人小队击溃过上万的燕国铁骑, 更是亲身冲入敌阵,亲枭先锋头颅回阵,他经历过的大小战役多达上百场,打的基本都是难啃的硬仗, 你们说,本王的兄弟有资格指挥你们对麓川发起反攻么?” 这话更是让沐元英汗颜,他想起身向沈浪致歉。 就连汤昭也是目瞪口呆,居然不知道沈浪曾从过军,怪不得他能被招入精卫司,怪不得他在镇压平民时丝毫没有手软。 沈浪阻止了沐元英的举动:“沐太守,多余的话且省下,有关麓川的军报,我在来时路上已经看了, 既然让我负责指挥对麓川的战争,你们必须全力配合我,只有上下一心,方能打赢这场恶仗。” “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即便心中依旧对沈浪不信任,但沐元英还是领命接受了沈浪组织卫所进行反击。 “好,沐太守,既然我现在身份是前线总指挥使, 那我下达第一条命令就是把南诏境内所有骑兵部队全都集结起来, 记住,我要的是精通马术的骑兵,马是战马,不是民用的骡马!” 沐元英一愣:“战马?敢问沈大人,您要战马做什么?” 沈浪:“自然是对麓川进行反击了,固守待援,不是本官行事风格,本官要把战场转移到麓川境内去! 寇可往,吾亦可往,一定要打的他们主动求和为止!” 沐元英和汤昭闻言,脑海里一片空白。 此时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只想到一个词汇: 疯子! 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第103章 拼杀操练 玉溪南山校场内,沈浪看着正在操练南诏士卒,眉头不由紧成一个“川”字。 这几千人都是新征入伍的民户,并没有进行过系统规模的军事操练。 无论列阵还是兵器对抗,都可以用一塌糊涂四个字来形容。 不过,可圈可点的是,这些新入伍的士兵在气势上一点都不输从金陵带来的五千中央精甲,甚至和自己带来的近卫军比,也差不了多少。 至少,也没想的那么不堪。 “指挥使大人,您看这将士们操练的如何?要不要指点一番?” 身侧,一名叫李国忠的副将小心翼翼问道。 “李副将,你需要多久才能操练出一支合格的军队上战场?” “回指挥使大人的话,若要将他们操练的跟卫所兵一样,以末将的能力,大概需要三四年时间, 但主要还是得见见血,毕竟没见过血的士兵,都只能算是新兵。” 这一点,沈浪非常赞同李国忠的看法。 他深知一个道理:没有经历过真正战火考验的士兵,无论他们经过多么严格的训练,都无法成为真正的战士。 在这个风云变幻、各国纷争不断的时代,战争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只有那些曾经身经百战、见过生死的人,才能在战场上保持冷静和勇气,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 而这些经验,是书本知识和平时训练所无法替代的。 因此,对于那些从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士兵来说,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磨练和成长,才能成为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 说到底,自己一手组建的新军也是如此。 “太慢了,时间不等人,必须得另辟蹊径才行。” 沈浪根本没有那么多充裕时间,让这群临时征召的平民,有足够的时间去按部就班的接受军事训练。 “传我军令,全体集结,我有话说。” “是!” 李国忠闻令,立马抬手一挥,沉喝一声:“全体停止操练,集合!听从指挥使大人训话!” 话音一落,整个校场的士兵开始三三两两的集结,各自横七竖八的瞎站一起。 等他们好不容易集结完毕,沈浪终于开始发话了。 “战事紧迫,尔等既然响应征召而来,想来也是不愿意自己和家人沦为麓川人的奴隶,成为被肆意屠戮的对象,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就在数日前,玉溪又有一座小镇遭遇麓川兵洗劫,城内沦为一片废墟,一个活人都没有, 麓川杂种抢光了镇里的财物,杀光了所有反抗的男人, 凌辱强暴了无数女人,就连十三岁尚未及笄的女孩都没放过!” 听到这里,场上的士兵眼神逐渐变得通红。 不少人握紧了拳头,表情愤慨充满了恨意。 “这群畜生就这样肆无忌惮在我们大楚的国土上烧杀劫掠, 如此嚣张的行径,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们应该怎么办?把他们赶出去么? 不!我们要杀到他们的国土上去,把他们在我们国土上做的一切, 十倍百倍的还回去!麓川杀害我们南诏边民一人,他们就必须付出二百人的代价, 为什么,因为我们楚国的军民比他们要文明,比他们要优越! 文明岂能向野蛮妥协?只有亮出铁拳予以真正的回击,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现在,我,大楚女帝亲封的南诏宣慰使,南诏卫所临时指挥使,给你们这个复仇的机会, 把战火燃烧到他们的国土,奴役他们的妻儿,烧毁他们的房屋,将人性的野蛮尽数还给那群畜生, 你们在麓川所做一切,都是合法合理的,只要不把自己的武器对准自己的同袍, 肯听从命令,那么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尽情去做, 这是大楚朝廷给你们的特权,也是我大楚军民向入侵者吹响反攻的号角! 将士们,你们愿意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么? 杀进麓川王都,抢他们的财富、女人和地盘!为我们的同胞复仇!” “杀进王都,抢钱、抢地、抢娘们儿——” “杀进王都,抢钱、抢地、抢娘们儿——” “杀进王都,抢钱、抢地、抢娘们儿——” 顿时,校场气氛被点燃,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声浪此起彼伏。 沈浪却是格外的平静,丝毫没有被这高涨的热情给渲染分毫。 在这番最为粗浅的大复仇理论思维灌输下,眼前这群平民很快就会蜕变成一支残忍的虎狼之师。 等经过鲜血洗礼,尝到战争带来的红利后,他们注定再也回不到安心耕种的生活状态,只会不断渴求战火的冲击。 而以后,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到来,楚国上下对外保守的战略思维注定会发生改变,从而走上大规模对外扩张的道路。 这是一个大争的时代,固步自封只会慢慢被锐意进取的文明取代。 见现场气氛抵达一个顶点后,沈浪立马趁热打铁:“好,从现在开始,本指挥使宣布,改变校场操练规则, 兵器操练全部改为长枪,长枪攻势只练一种,那就是刺!” 沈浪一把夺过一名侍卫手中长达五米的长枪,随后平端,枪尾抵住胸膛,奋力向前一刺。 顿时,空气如同被撕裂一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响,看的李国忠是目瞪口呆。 “你们要操练的项目很简单,就是刺,结阵,前进三种!” “七天时间,我只给你们七天,七天后,本指挥使将带你们杀向麓川军,取得最后的胜利!” 话音一落,忽然有名少年举起手。 “少帅(南诏底层士兵普遍对年轻指挥使的称呼),只练这一招,万一敌人刀剑砍来由该怎么办?” “那就看是你的枪快,还是对手的刀快,近战搏杀,没有任何取巧可言,比拼的就是技战和勇气! 赢了,你活,输了,无非一条命,绝对没有其他选择。” “那如果敌人从侧面两翼偷袭呢?” “不要分心管你们的左右两翼,把他们交给你们身边值得信任的战友!”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李国忠都大感不可思议。 这等同完全放弃防御,全力进攻的不要命打法啊! 这么做,真的不会让军队崩溃么? 想到这里,李国忠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再看向沈浪时,才发觉眼前这年轻人冷静的过于可怕了。 人命在他眼里,似乎就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好了,各级教官,全部按我指示,重新开始操练! 七日后,不管操练进度如何,必须全部向玉溪前线开拔! 到时能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全看你们这七天的操练水平了。” 说完,沈浪直接走下点将台向外走去。 李国忠赶紧跟了上去。 等来到校场外,沈浪转身对他说道:“李副将,这些新招的民夫家眷住在何处,你应该知道?” 李国忠:“自然,这些新兵都是良家子,由沐太守指示,末将一户一户去征召的。” 沈浪:“战争迫在眉睫,将这些家眷都接到滇州军营范围定居,以免他们遭受麓川兵洗劫乱了心神。” “末将领命。” 李国忠根本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这沈浪人还怪好的,还当自己之前错怪了他是个冷血的野兽。 但他哪里知道,沈浪这是要把这些士兵的家眷集中管制,就是以此为质,防止那些新兵上了战场逃逸用的。 他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几句鼓动人心的话术,就能王霸之气一震,迅速让一群才征召不久的平民甘愿服从卖命。 战争不是儿戏,身为主帅,必须要把所有不利的因素尽数从身边剔除。 第104章 养马难 “什么!整个南诏可用战马仅一百八十七匹,沐太守,你这是在跟本王开玩笑么?” “王爷息怒,自旧历十二年起,南诏马政司早已入不敷出,民间圈马代价太大, 即便各地官署如何出台措施鼓励养马,民户也不愿再养马, 而官政马驿失去民间给养,也早在旧历十五年就荒废了,请王爷明鉴。” “马政再如何荒废,也不至于这么大一个南诏就不到两百匹战马? 沐太守,你老实告诉本王,这些战马都去了哪里?是不是被尔等私下售卖中饱私囊了!” 姜尚贤大发雷霆,气的是瑟瑟发抖。 一旁的沈浪自顾自滑着茶盖,对于这样的局面似乎早已料到了。 定居民族养马的代价有多高,就算不用情报系统,沈浪也能从前世的历史上窥探一二。 要知道,养马需要的饲料数量惊人,而且还得时不时地添加精盐、豆饼、小麦等农作物来喂养,这样才能保证它们不掉膘。 这些成本对于那些以小农经济为根本的自耕农来说,无疑是相当沉重的负担。 养马,意味着要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挤占了农耕时间。 马又是比较娇贵的动物,无论饲料喂食还是饮用的水,必须保证是干净整洁,稍有一个疏忽就会病倒。 而马一生病又必须请当地兽倌来医治,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若是不治,马匹随时会死亡也就意味着农户这次投资的失败,极有可能让一个普通家庭陷入困境,甚至直接破产。 不仅如此,马粪也是个大问题。它呈酸性,如果直接用作农田的肥料,会对土地造成损害,导致土壤酸化和贫瘠化,进一步加重了农民的负担。 所以,很多时候马粪只能被当作废弃物处理,而不能成为农田的养分来源。 因此,在小农经济的背景下,养马对普通平民的生活质量产生了严重的影响。 这种情况使得许多人对养马望而却步,甚至有人宁愿多交一笔税也要选择放弃养马,以免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经济压力。 即便各地出台诸多养马善政,依然无法阻止马政在民间逐渐荒废的事实。 从秦汉时期开始一直到明末,中原地区养马的成本远高于草原地区十倍甚至几十倍以上。 即便塞外的游牧族群同样也面临过养马艰难的问题,大量植被随着气候变化加之缺少养护沦为沙漠化。 进而导致草原马匹因为缺少足够精细饲料喂养体型开始逐渐变小。 比如当时的马妖首领黄台吉就曾在接受蒙古部落投诚时,私下特意嘱咐养马的包衣说不要给蒙古人的战马喂黑豆和麸饼,因为自个儿家马的都不够吃。 马妖之国耗尽关内数亿人口养活塞外的战马都尚且如此艰难,更别提是以农耕为主的定居民族了。 说实话,沈浪觉得南诏至今还能拿出近两百匹战马,已经算不错了。 只是那些战马去了何处? 沐元英叹息一声:“不瞒王爷,马驿的战马储备有三千九百匹,奈何马政荒废,加之南疆各地山林险峻众多, 战马用处不大,各地马驿联合地方官署都卖给了南诏各地的豪族。” 姜尚贤惊呼:“好啊,战马乃是大楚战略物资,你们居然敢拿出贩卖盈利?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爷息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大楚南诏马政规定, 无论官民养马若是影响民之生计,可以自行处理多余马匹, 此举也并未触犯大楚律法,实乃无奈之举。” 姜尚贤顿时无语,指着沐元英的鼻子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爷,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责备他都没用,还是想想其他门路搞马。” 沈浪开口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对了沐太守,你刚才说战马都归那些豪门买去了是么?” 沐元英:“是的,南诏境内地主士绅众多,每户府中养个两三匹还是不成话下, 而且他们家中都养着护卫,多数都懂马术,骑术比之我卫所官兵尤胜一筹。” 沈浪思索片刻,说道:“这样,你去把本地最有名望的士绅喊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沐元英:“大人要见他们,这是为何?” 沈浪:“既然他们手里有马还有骑兵,我不找他们要还能找谁要?” 沐元英摇摇头:“大人,这恐怕很难,这些豪门治下都有几个宗祠的农户支持,强行索要,就怕适得其反啊。”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把他们喊来,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献马献人,速速去。” “这,下官领命。” 沐元英不知道沈浪要干嘛,但还是听从命令去找那些豪族了。 一个时辰后,沈浪面前坐着三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老闭灯。 沈浪看他们穿着和态度,脑海里回忆起《投名状》里的晚清三巨头(左、曾、李)见庞青云三兄弟那一幕。 “在下胡海山,闻听大人召见我等,可有什么指示?” 胡海山在南诏各地拥有大量田庄,底下有上万名佃农,还经营着各处矿场,府内更有四百名堪称精锐的护卫,可以说是南诏第一大豪族。 至于他身边两位分别是高潜和杨顺,一样是当地的豪族,家资雄厚。 他们面对沈浪时,丝毫没有任何惧意,有的只是对突然召见自己起的防备之心。 高潜又道:“沈大人从京师远道而来,想必是为麓川犯境之事而来, 我等本该尽下地主之谊,奈何唐突之下,怕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杨顺也笑着说道:“是啊,沈大人,如有怠慢之处您请多多海涵,若需要我等效劳之处,只管开口,我等会尽绵薄之力。” 三人态度各不相同,但傲慢的气息隔着几步远,沈浪都能感受的到。 他缓缓放下端着的茶盏,看向三人。 “既然你们都知道本官来意,那我也就不跟诸位绕关子了,眼下玉溪卫所岌岌可危, 军中缺粮缺兵,我想请几位慷慨解囊,助卫所官兵渡过这道难关。” “哼哼……” 胡海山冷笑几声。 高潜和杨顺也不由笑了起来。 片刻后,胡海山收起笑容:“沈大人既然开口了, 那在下也不好驳了您的颜面,我等三家各出五百两,算是为卫所官兵尽些余力。” “呵呵……” 沈浪闻言,也是冷笑数声。 “不想所谓南诏豪族也是这般目光短浅,也不怪在大楚世族豪绅内,尔等属于末流入不得法眼, 本来今日本官想和几位大人谈一桩大买卖,如今看来怕是难以谈妥了。” 胡海山:“大人,并非我等不知图报,你可以去南诏各地问一问,我等这些士绅所捐的防务银子到底有多少, 就连失陷的牢山卫所,也是我等南诏富户捐资修建的,每次麓川来犯,南诏士绅哪次没有出钱出粮? 结果,换来的却是什么呢?” 沈浪手一挥:“你们和南诏官署之间的恩怨,本官没工夫了解,也不想了解, 本官现在只想要你们府内精通骑术的护卫和战马暂编入军,随我一道出征麓川。” 三人一听,齐齐皱眉。 “你想干什么?” “劫掠麓川。” 轻描淡写四个字,再次让三个豪族老爷感觉眼前这年轻人简直是疯了。 第105章 战争红利 “几位,是不是觉得本官在开玩笑?但本官可以明确告诉诸位,这种时候,本官没心情开玩笑。” 沈浪说完,头也不抬,端起茶盏喝了口水。 胡海山:“大人,你开不开玩笑对我们而言都无所谓,只是你要借我们府上的人马钱粮……”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胡海山身为南诏首屈一指的豪族士绅,自然有着十足的威望。 他若是不点头,其余南诏各路士绅自然也不会给予卫所任何帮助。 事实上,南诏这片土地上,因为远离朝堂中央,宗祠的力量反而凌驾于本地官署之上。 这导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南诏百姓更愿意依附在宗祠身上,而非朝廷和官府。 官府县衙如果要去地方收税甚至对要犯处刑,都要先跟这群宗祠豪绅商议过才行。 不过,这些豪族在当地虽然树大盘根,却也不乏忠义之辈。 正如胡海山所言,若非本地豪绅的支持和资助,卫所营地都无法建立起来。 并且每次地方受难,他们也会慷慨相助,大力配合地方赈灾救济。 尤其在卫所的投入,几百年下来,投资军务工事的银两都超过了三千万两。 然而,这次牢山卫所被麓川军攻破,让他们集体对当地太守府失去了信任。 毕竟,自己捐资卫所的目的,还是为了维持自己庄园经济的发展。 奈何重金修葺的牢山防线竟是如此轻易被麓川攻破,让他们觉得卫所兵不堪一击,都不再愿意出资了。 这才是沐元英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驰援的原因,本质就是地方衙署与本地豪绅之间的关系僵化,得不到军资来源。 而且,南诏地方官署和宗祠之间的矛盾在随着彼此利益分配上始终无法达成统一,早已积累了无数矛盾。 这次卫所沦陷,不过是个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其实,封建时代很多事,远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看上去很荒诞的情况,都由客观环境因素的考量在里面,必须结合当时实际情况才能分析出缘由。 地方豪绅与官府之间相互合作又相互仇恨的关系,直到民国时期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听完胡海山的话,沈浪笑了笑:“诸位久在南诏生活,想来也听说过麓川暴行如何, 但凡被其攻破的城池,都会被洗劫一空,无论你是富贵还是贫贱,在麓川兵眼中都是一样的, 到时,你们积累的财富会被抢走,农田会被破坏,妻女都会被抓到麓川境内沦为军妓, 而你们,则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要么沦为奴隶,要么被杀死,连翻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整个麓川上下除开皇权官僚的顶层外,就只有士兵、平民、奴隶三个身份, 绝对没有豪族士绅一说,所以你们惦记麓川掌控南诏后,不会影响自己的可笑想法是不存在的。” 三分闻言心中一惊。 惊的不是他说的那些内容,毕竟麓川什么德行他们会不知道? 而是这个年轻的宣慰使居然如此清楚麓川的情况? 胡海山拱手:“倒是我等小看宣慰使大人的情报搜集能力了, 但你说,眼下南诏卫所的军队,有可能阻挡麓川进犯么?” 沈浪:“胡族长,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要击退麓川兵,而是要主动出击麓川境内, 但我手里没有足够的骑兵部队来完成这个计划,若是你们愿意提供护卫和战马供我驱使, 或许还能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 杨顺忍不住问道:“什么巨大财富?你能说明白些么?” 沈浪:“麓川境内什么最多?矿产和人,那里的铜铁矿以及煤炭储备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十分惊人, 甚至还有几条储备极其丰富的露天矿脉,几位难道就一点不心动么?” 胡海山:“就算心动又如何,麓川有这么容易被攻破么,沈大人怕是对麓川了解的并不多?” 沈浪轻笑一声:“不尝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 不如这样,我和各位族长来个君子协定, 若是你们愿意提供帮助,那么打下的麓川土地按照表现进行一一划分, 打下的土地越多,你们的收益也越高, 你们的产业也不用只局限在南诏这块土地上,完全可以扩张到麓川境内去, 那里的河流湖泊资源丰富,十分适合农作物生长,据说有上亿亩良田,你们难道不想据为己有?” 一番话说完,胡海山三人立马开始窃窃私语。 显然他们心动了。 谁不想自己的家业越来越大,尤其是宗祠豪族,更是想为继承人留下更多的产业。 但,这是一场从未尝试的豪赌,值得么? 经过仔细计算,胡海山三人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笔买卖似乎很划算,自己的投入就是马匹和护卫,失败也就损失一些人而已。 但若是成功了,带来的利益是十分丰厚的。 可以一试。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确认。 “沈大人,我等最后问一句,这是朝廷的意思,还是您个人的意思?” “陛下有旨,南诏对麓川之战的决策,全数由本官施行,我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朝廷的意思。” 胡海山三人当即起身:“沈大人,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等身为南诏子民,自然也会助力一分, 三日内,七百匹战马,七百名善骑之士,准时送抵卫所门前,愿我大楚官兵能旗开得胜!” “那本官就代朝廷先谢过诸位了。” 得到本地豪族士绅支持,沈浪心中松了口气。 让地方豪绅一起参与到战争中,然后从中瓜分战争红利的思路,在沈浪从金陵动身前就计划好的。 只要这群士绅和平民从战争中分得足够利益,必然会转变心态,开始转而支持朝廷对外扩张的道路。 毕竟,人的贪念一旦被激起,将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在帝国停止扩张时,会想着法子给你制造外交事件,逼迫帝国继续向外发动战争,从中牟取暴利。 古代历史上最明显的两个国家,就是秦和汉,他们就是通过制造外交事件不断给国家拉仇恨,从而达到国家和个人双赢的局面。 当然,这种局面下,苦的只能是百姓了。 放眼世界史,类似的案例更是如数家珍,直至近代史马妖被带英敲开国门,被日本打断脊梁就是很好的例子。 七百骑,加上南诏本地的骑兵,连同从金陵带来的三百骑,差不多能有一千两百名骑兵,比预期的还多了两百,足够可以对麓川展开反攻。 沈浪对这个骑兵规模还算满意,也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胡族长,还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 “沈大人请讲。” “你知道木邦国么?” “自然知道,九年前木邦被麓川大军征服,十万木邦男丁被麓川兵掳掠到瓦当城沦为苦力和仆从军, 如今的木邦国已经沦为麓川的附属,守护着麓川北线门户,就在牢山以北四十里的关隘。” 沈浪点点头:“好,多谢胡族长告知,三日后,我在这里期待胡族长的天兵下凡。” “沈大人,我等告退。” 等胡海山三人离开后,沈浪凝思片刻,旋即说道:“接下来,该走一趟木邦,设法跟他们的国王接触一下。” 第106章 吓死本王啦 牢山卫所外二十里外的前线哨所内,大群带甲麓川兵正有序结阵而坐,冲着不远处正在劈柴烧火的女奴不断吹着戏谑口号。 仅仅几天时间,那些被掳掠的南诏女奴各个神情麻木,似乎已经适应了身份上转变。 “嘿嘿嘿……” 就在这时,几名麓川兵凑上前,冲她们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忽然他们集体一个虎扑,直接将女奴按倒在地。 周围麓川兵看到这一幕,齐齐爆发出戏谑的喝彩。 女奴很是惊恐,却又很无助,面对施暴者的凌辱,她们除了默默忍受外,似乎别无他法。 远处密林内,刚从木邦国交涉回来的沈浪和姜尚贤,正各自举着一个单筒窥镜观察牢山地形,恰巧又遇到了这一幕。 “畜生,简直就是群畜生!” 姜尚贤放下窥镜,气的是瑟瑟发抖。 “兄弟,我刚才计算过了,这里一共有二百个不到麓川兵,其中武者不会超过五个, 以你与本王两人的实力,消灭他们解救这些同胞应该不难?” 沈浪放下窥镜,侧头看了眼姜尚贤这张胖脸,随后摇摇头。 “打草惊蛇不明智,我劝王爷最好冷静些。” “啥?这场面你能忍?”姜尚贤努力瞪大看不清大小的双眼,“男人最不能忍的是什么? 就是看到自己女同胞被一群畜生污辱,是个爷们都会感到愤慨。” 沈浪继续举起窥镜,随口戏谑了一句:“看不出来啊,王爷你还挺爱国。” “废话,本王乃是楚国皇室贵胄,我不爱国谁爱国?话说你真的能忍下这种场面,本王这血压都快爆炸了。” 沈浪忽然眉头一皱,放下窥镜后想了想,又举起来向远处探去。 “本王和你说话呢,这事儿你必须得管,本王这暴脾气,断然忍不了这种事情在眼皮底下发生。” 沈浪点点头:“确实得管,毕竟都是爷们儿嘛,谁见到不是血压飙升?” 姜尚贤一喜:“这才是本王认识的好兄弟,犹记当初,你我二人联手在十万北燕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这件事你也好意思提?就因为多了你这拖油瓶,害得我差点没法全身而退,瞧你当初带的那路,回想起来真他喵……” “行了行了,都哪年的老黄历了,提他做什么?这一次本王不再退缩,势要与你共同进退。” 沈浪用力点了点头:“说的好,那就开始?” 姜尚贤一愣:“蛤?这就开始了?不计划一下么?” 沈浪一把拍在姜尚贤左肩上,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以王爷你的智慧配合我的实力,收拾一群卡拉米还需要计划么?” 姜尚贤一听顿觉有理:“说的也是,那就……” “那就请王爷先一步赴死!” 忽然,沈浪一脚踹在姜尚贤屁股上,直接将他甩出小密林。 顿时,姜尚贤如同一个肉球,向密林低势滚去。 “糙,姓沈的,你他喵敢阴本王,本王祝你阖家团圆,哎呦我去我滴亲娘。” 杀猪一样的嚎叫声,立马引起了麓川兵的警觉,齐齐抓起兵器向声源方向望去。 那几个被撕碎衣服的女奴也因此幸运地躲过一劫。 等姜尚贤灰头土脸的落地,瘫坐在地上回过神时,眼前已经围满了凶神恶煞的麓川兵。 “好你个沈浪,本王这把被你坑死了。” 面对此情此景,姜尚贤是欲哭无泪。 “你是什么人,过来说话!” 一名麓川将领冲姜尚贤大声质问道。 姜尚贤艰难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眯着眼坦然回道: “如果本王告诉你们,本王只是过来看风景的,你们信还是不信?” 麓川将领:“???” 下一刻,姜尚贤回头摆起右手,指着那处密林道:“大好山河,波澜壮阔,此情此景,本王即兴赋诗一首。” “啊~风停雨歇海波平,浪逐卷千秋,山峰叠起。 惊涛潮涌壑江川,南疆息兵戈,残甲旌冽。” 一番神操作,彻底把这群麓川兵给整麻了,一时间竟是集体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办。 念完诗后,姜尚贤回眸一笑…… 所谓微微一笑很猥琐,但姜尚贤的笑却能把人整吐。 “呕——” 一名麓川兵当场吐出一堆秽物,眼前直冒金星。 “诸位,本王先走了,你们慢慢忙,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一丝情感。” 姜尚贤笑着挤开人群向外走去,心中疯狂呐喊:“你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可就在他挤出最后一个人时,为首的麓川兵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楚国细作!抓住他,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话音一落,所有麓川兵立马向姜尚贤扑去。 “我滴亲娘呀——” 姜尚贤大吼一声,直接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向前奔逃。 顿时黄沙滚滚,姜尚贤以接近三百斤的体重,跑出了博尔特三倍的速度,硬是让上百麓川兵跟在他屁股后吃灰。 “太嚣张了,一定要把这头肥猪拿下,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麓川将领气急败坏,立马催动体内真气疯狂追赶上去。 就这样,牢山上发生这样神奇的一幕:一个胖子在前面跑,一群猴子在后面追。 结果还硬是没能追上。 拉锯式的马拉松大赛持续了大约两刻钟后,麓川兵累的几乎吐血,终于在一个山谷绝境堵住了姜尚贤。 “跑啊,你,你,再跑啊……” 麓川将领好说也是后天巅峰境界,半只脚踏入了入化境,此刻却也被整的的气喘吁吁。 身后的普通士兵更是不堪入目,不少直接吐了,有的更是因为严重缺氧当场晕厥过去。 “不要过来,本王胆小,别过来啊!” 面对不断靠近的麓川兵,姜尚贤手持一把两斤重金瓜锤,一边后退,一边警告着他们。 看上去就如同是只受惊的肥羊,被鬣狗逼上了绝路。 噌—— 缓过气的麓川将领直接抽出腰刀,满脸狰狞向姜尚贤逼近。 “老子要用你这胖子的肉当下酒菜!” 看着满眼充满杀意的麓川将领,姜尚贤吓得是瑟瑟发抖,更是抓紧了手中金瓜锤。 “不要靠近本王啊,本王现在吓的是瑟瑟发抖啊!” “去死,你个死肥猪!” 麓川将领暴喝一声,直接举刀向姜尚贤砍去。 “啊~” 忽然,姜尚贤大喝一声,竟是抢先一步抡起金瓜锤,在对手逼近前一秒,一锤子砸在他头盔上。 钝器当场给对手造成穿透伤害,麓川将领一个不慎,顿时脑袋一片昏沉。 但姜尚贤的输出却并未停止。 “吓死本王啦!” “吓死本王啦!” “吓死本王啦!” 只见他一边喊着口号一锤接着一锤,直接砸的对手七孔流血,整个人都跪在姜尚贤面前。 直到头盔砸烂,脑花崩裂,确认眼前对手不会给自己造成伤害后,姜尚贤才松了口气,一脚将他踹飞几十米外。 “吓得本王手都软啦!” 这炸裂的一幕,瞬间让在场其余麓川兵瞠目结舌。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啊哒”。 姜尚贤瞬间展现虎先锋的气势,硬是逼的眼前上百麓川兵齐齐后退一步。 “一起上!本王已经吓的神智不清啦~” 第107章 女帝另一面 在姜尚贤与上百麓川兵展开激情互动同一时间,沈浪已经借此机会配合情报搜集能力大致测绘出了牢山地形全貌。 “三条河道,两片湖泊,地形凸高,唯有底下这片平原地区适合骑兵突击, 但平原四周被天然山势包围,形成一片天然盆地。 若是麓川军扼守卫所要口,只需几百人,就能牵制上万大军, 一旦开战,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绕道后方, 重新夺回牢山卫所,占据地势之利方能给予迎头重击。” 沈浪默默分析着当前地形,冷静如同一台机器。 战争往往需要从多方面客观因素来考量,不是光靠什么悍不畏死的“唯心口号”来打赢的。 他将所有关键要点统一记录在随身携带本子内,将重点需要关注是目标画上圆圈。 等做完一切后,沈浪才发现那些女奴依然茫然无措的留在原地,似乎已经认命了一样。 他冷冷扫视她们一圈,默默把本子收回怀中。 对于不会自救的人,他是不会出手帮助的,尤其有要务在身。 这是沈浪这十几年军伍生涯得出的结论,虽然残酷,却是真实的。 当年就是因为心软在执行任务中拯救一名孩童,差点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其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打赢这一仗。 因为临行前,姜梦璇答应自己,若是能成功击退麓川进犯,保住南诏疆域,回朝后会给自己五千两黄金的报酬。 对于送上门的钱,本着不赚就会死的优良传统,沈浪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也不知道那胖子怎么样了,希望下手别太狠了。” 想到姜尚贤,沈浪没有去理会安抚那些南诏女奴,直接施展轻身术,消失在了远方。 此时,空谷之内,遍地都是麓川兵尸骸。 而姜尚贤则满身鲜血,依旧抡着金瓜锤向麓川兵发出来不甘的嘶吼。 “吓死本王了!” “本王被吓尿了!” “吓的本王瑟瑟发抖啊!” “本王吓的使不上劲了!” 在他一声声的咆哮中,麓川士兵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现在的情形是姜尚贤把他们逼进了空谷绝路,但凡想要突围的,直接被他一锤子带走。 “饶命,饶命啊——” “不——” “你吓死本王了!” 面对一名苦苦哀求的麓川兵,姜尚贤上前就对着他脑袋来上一瓢,瞬间就将他送去见了佛祖。 剩余的三十几名麓川兵口干舌燥,吓的退无可退,只能不停把身子向后缩,心里默默祈祷让这疯子赶紧精疲力尽。 太恐怖了,锤锤打出平a暴击,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本以为自己是猎人,结果眨眼功夫自己反而沦为了猎物。 现在的情况是,麓川上百号人被姜尚贤一人给包围了,情况十分危急。 全程就只看到一个胖子来回穿梭战场,犹如白衣秀士附体,一套连招输出行云流水,没人能在他手下过上一招半式。 但在连续团灭七十人之后,姜尚贤也确实累了,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好机会。” 剩余的残军见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心中一喜,然后齐齐向姜尚贤扑来。 “不要过来啊!本王胆小,瑟瑟发抖了!” 姜尚贤吓的立马抬起金瓜锤,鬼哭狼嚎的准备继续鏖战。 但这些残余麓川兵却是根本不敢靠近他身前三尺,纷纷从两侧绕开,发疯一样往空谷外跑去。 叮铃—— 忽然,一阵清脆风铃回荡空谷。 “太虚·乘风。” 身法快如疾电,出手更是狠辣精准。 只是一个照面功夫,前脚刚迈出空谷的十名麓川兵当场血溅—— 看到沈浪,姜尚贤紧绷的神经也总算疏松下来:“兄弟,你可算来了,这把本王真被你坑的连脸都不要了!” 沈浪没有理会姜尚贤的吐槽,手中匕首如同死神镰刀一般在虚空之中绽放夺命的寒芒,尽情收割着麓川士卒的性命。 只是短短十几个呼吸后,伴随匕首刀尖一滴血液无声滑落,他脚下又躺满了二十具尸体。 收刀入鞘后,沈浪笑着走向姜尚贤:“王爷,你没事?” “你说呢?” 对于沈浪的诡计,他十分的不满。 这家伙居然敢套路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一直以来,只有自己套路别人,这回真是吃了这老六的亏! “听好了,等班师回朝后,陛下答应给你的赏金,本王要拿一半, 必须再给本王找几个会吹拉弹唱的小婢来服侍,不然本王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你他喵要点脸行么?堂堂王爷还跟我这牛马争三瓜俩枣?” “你管五千两黄金叫三瓜俩枣?本王一年俸禄连同爵位以及王府各项收入合起来也不过一万两银子, 你小子一下直接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黄金,那可是足足六万两, 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就这笔钱能在淑玉楼玩一年!” “行了,回头再说,现在这里不安全,先回营再谈这个问题。” “哼,真是气死本王了,跟你做兄弟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等回了宫本王必须要找陛下额外讨份赏赐才行。” 吐槽归吐槽,但姜尚贤还是听从沈浪建议,和他一道迅速离开了空谷。 “对了,那些救下的女人呢?本王要亲自去慰问她们,用自己的胸怀抚平她们身心所受创伤。” “要点脸王爷,你要真熬不住,直接回南诏找个窑子,哪怕花点钱,也比这样干的好。” “本王要有钱还用的着这样?不如先借我一点,回头等回了京再给你补上?” “滚。” 沈浪实在不想继续搭理这货,丢下一句率先向前走去。 姜尚贤忙跟上去,看着沈浪背影神秘一笑。 “也不知道宫里那边怎么样了,陛下啊,你放心,有你皇叔管着他, 沈浪的身子坏不了,等成亲那日,本王一定把他给清清白白绑你床上享用。” 此时,甘泉宫内…… “嗯哼,小奶狗,你可真是能干呢,折腾的哀家腰酸背痛。” “瞧瞧,你的腰是越发结实了,真是让哀家着迷,真想一口吞到肚子里。” “再坚持一下,不准偷懒。” 太后寝殿内,舒影文满脸通红,在姬玉曦指挥下,躺在地上不断做着仰卧起坐。 而姬玉曦则是优雅地靠在床榻边,手持一把羽扇,满脸堆笑看着他表演。 直到姬玉曦妩媚一笑:“好了,哀家的小狗,知道你很累了,歇一会儿。” “呼,呼……” 舒影文如蒙大赦,直接瘫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 姬玉曦见此,起身踱步走到他跟前,撩拨了下裙摆,露出一片雪色缓缓蹲下。 随后羽扇在舒影文敞开的腹肌上轻轻划过,惹的男人瘙痒难耐。 此时舒影文面红耳赤,任由太后摆弄,已彻底沦为一条服从的奶狗。 “太后娘娘,小生……” “嘘,别说话。” 姬玉曦手指轻轻在他胸口划过,侧躺在他身边,露出满足的笑容。 “当哀家的狗,受委屈了么?” “能成为太后娘娘的狗,小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哀家就喜欢听这样的甜言蜜语。” “太后……我……” “你想说什么?” “太后娘娘,你……好美,小生想要……想要……” “想要什么,嗯?” “太后娘娘,小生斗胆,想与太后娘娘您,您交欢……” “你好大的胆,居然连自己岳母都敢惦记,不怕被诛九族么?” 姬玉曦忽然笑着起身回到床榻边。 在舒影文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将玉足浸入一面金盆内慌晃了晃。 “这样,哀家给你一个机会,把哀家的洗脚水喝了,哀家就考虑满足你个小狗的心愿,来,喝啊。” 舒影文闻言,眼前顿时一亮,立马屁颠屁颠爬到姬玉曦脚下。 二话不说直接把头埋入了洗脚盆内。 看到这一幕,姬玉曦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哀家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喝啊?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的小狗,你快起来,哀家心疼死了。” “不,能喝到太后娘娘的洗脚水,小生真的心满意足了,是心甘情愿的。” “咯咯咯,你可真会逗哀家开心,行了,时候不早了,把衣服穿上,先回去,改日哀家再找你。” 舒影文顿时失落的将衣服穿戴整齐后,他才拱手对姬玉曦道:“太后,小生先回去了。” 姬玉曦放下手中羽扇,懒散地爬下床,走到舒影文跟前,拉着他的手轻声安慰道。 “你放心,哀家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大楚帝婿的位置肯定落在你身上, 只要你肯乖乖当哀家的小奶狗,不要有任何忤逆的心思,哀家会满足你所有愿望, 但如果你要是敢背叛哀家,那哀家有的是手段让你和你的家人生不如死,明白么?” 舒影文诚惶诚恐:“请太后娘娘放心,小生一辈子都是您的狗,不敢有半点其他想法。” 姬玉曦“咯咯”一笑,玉指轻点他的下巴。 “这就对了,真乖,我的小奶狗,过几日再来服侍哀家,你的曲调唱的还有些意思。” 舒影文点头如捣蒜,丝毫不敢有半分抗拒。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才知道,太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可怕,这股力量强大的难以想象。 等舒影文离开后,姬玉曦缓缓回到床榻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暗中一道身影将见到这一幕全部记录在留影玉牒中,随后迅速离开了甘泉宫…… 金陵城内一处破败的民房内,姜梦璇面色冷清地看着留影石内的姬玉曦跟舒影文的丑态。 边上黑衣人恭敬站立,一言不发。 良久,女帝收起通讯玉牒,看向那黑衣人。 “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回陛下,一切按照您吩咐,无人知晓。” “那就好,你安心去,你的家人朕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陛下,您这话什么意思?” 下一刻,黑衣人只觉眼前寒芒一闪,额头微微一冷。 最后一眼,是女帝隔空玉指对准自己的情形。 “陛下,你……” 不等话说完,黑衣人直接倒在了御书房内。 “抱歉,朕知道不该这么做,但此事关系到皇家颜面,若传出半分,朕也会受牵连, 你是先帝留给朕的宫廷密探,朕本该给你一个体面的生活,可你背着先帝干的那些事,朕实在无法信任你, 不要怪朕,要怪,就怪你不该和北境军中有牵连。” 话毕,姜梦璇一甩凤袖,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第108章 交阵 呜—— 一阵沉闷的角号声划破天际。 “喝~~” “喝~~” “喝~~” 牢山卫所前,两支足有万人的大军相隔三里之地,摆开阵势展开了对峙。 喝声震天,肃杀凛冽。 摆动的战旗迎风招展,即将爆发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 “麓川军队竟有如此军容?数万大军清一色身披铁甲?” 亲眼见证到麓川军军容的汤昭顿时大惊失色,眼前这一幕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 想起自己还在女帝面前夸下海口五千精甲能败麓川的场面,不由浸出一身冷汗。 大意了,真的太大意了。 沐元英倒是早已习以为常,对身侧的沈浪说道:“沈大人,麓川军民极其尚武, 其步兵军团能着四十斤重铁甲日徒步日行七十余里地依然有余力投入战斗,此回牢山卫所失陷, 皆是我等对麓川进犯应对不足,以为麓川刚征服木邦、缅寮等国,因为国力消耗巨大, 眼下急需休养生息,这才疏忽了卫所防御工事,不想……” 沈浪打断他:“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这些已经无用,失去的东西,那就凭本事把他夺回来就是了。” 呜—— “嗷~~~” 又是一阵沉闷的角号声响起,麓川军中发出阵阵嚎叫,漫山遍野声透寰宇。 见到这一幕,镇守本地的卫所兵倒是习以为常,但那些新入伍的士兵,却是各个目露惊惧之色。 这都在沈浪意料之中,短短几天的操练就像把他们变成真正的战士,简直痴人说梦。 唯有胡海山那群地方豪绅送来的家丁护卫,倒是让沈浪有些刮目相看。 他们见到这场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退缩的迹象,反而握紧手中兵器,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麓川阵前的呐喊还在继续,吵的沈浪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烦躁感。 “沈大人,这是麓川的阵前咆哮战术,内中掺杂方士操弄放大声浪波及范围, 通过集群的呐喊声瓦解士兵的士气,若非经过系统操练的士兵,很容易被这些嗥声所影响。” 听完沐元英解释,沈浪微微点头。 “不,我们打不赢的,打不赢的,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忽然丢掉手中长矛,神情惊恐转身向军阵外逃离。 噗呲—— 但下一刻,一把锋利的刺刀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临阵脱逃者!斩!” 麴义冰冷的话语传遍整个军阵。 随即抽出刺刀,任凭新兵的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身军装。 沈浪却是头也没回,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麴义以及那五百近卫军,就是他带到南诏前线的督战队,但凡敢临阵退缩,不遵军令,会被直接处死。 当然,这五百近卫军还肩负着以后正面硬抗敌军攻势的重任。 看着倒在血泊中尚在抽搐的尸体,原本还有其他心思的新兵再也不敢有其他想法了。 唯独那些家丁护卫,却是对此极其不屑。 不过区区一个喊声阵势就被吓跑,真是死有余辜。 呜—— 战场上,又是一阵角号响起。 “咚——” “咚——” “咚——” 原本喧闹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但很快却被沉重的战鼓声取代。 “杀——” “杀——” “杀——” 终于,在沈浪等人的注视下,对面的先锋大军,约三千甲士终于动了。 他们喊着整齐的口号,刀盾手在前,长矛手在中,最后是弓弩手,缓缓向卫所军逼近。 沐元英忙道:“沈大人,敌人开始发起进攻了,这三千人当中定有善射武者隐匿。” 沈浪:“迎战。” “是!” 下一刻,伴随军令传达每一处队列。 阵前一千卫所手持刀盾的步兵率先出列,结长阵徐徐前行。 在他们身后同样是长矛手和弓弩手,阵型几乎和对面一模一样。 飕—— 忽然,一声尖锐破空声响直冲沈浪门面。 沈浪头也没抬,直接抬起右手一抓,一支疾驰的羽箭立马稳稳落在戴皮手套的掌心。 “神射手?哼。” 一声冷哼,甩手丢掉手中羽箭,继续把目光投向前方战场。 而麴义见此,对一名头上戴着遮帽的近卫军士兵使了个眼色。 那近卫军士兵立马解下肩上步枪,悄然来到一处视野较好的掩体后,架起步枪,调整好视距刻度,开始寻找神射手的具体方位。 砰—— 伴随扳机扣动,枪响惊起。 噗~ 四百米外,一名躲在岩石后的持弓武者,瞬间脑门开了花,无声的倒落尘埃。 由于战场过于嘈杂,谁也没有发现这其中隐藏的角逐。 此时,两军相隔大约二百步距离 “放箭~” “放箭~” 双方的指挥官几乎同时下令。 嘣—— 飕飕飕—— 登时弓弦崩响如惊涛骇浪,回荡寰宇天际。 密如飞蝗的箭雨从双方阵中腾空而起,齐齐落向对方阵中。 刹那间,箭镞钉入躯体、金属、木盾的声音此起彼伏,双方不断有人哀嚎着倒在地上。 只这一波对峙,双方就有几十人受伤。 但这并没有阻止双方前进的步伐。 毕竟在这个距离,密集抛射的精准度和威力只能随缘罢了。 连续三波箭雨过后,双方虽然互有伤亡,但军阵依旧保持完整,推进依然在继续。 可就在这时,麓川军中旌旗招展。 原本静止的左右两翼忽然开始集体动作。 沐元英忙道:“大人,这是……” 沈浪却打断了他:“迂回包抄,麓川军想要通过优势兵力先正面打崩这支步兵,等我军步兵向本阵溃散, 麓川军便可解释一鼓作气趁势凿穿本阵,这种战术我在并州跟燕人周旋时就见过了, 唯一区别是燕人用的是骑兵,而麓川却是步兵,呵呵……” 沐元英一愣:“沈大人不愧是并州精锐出身,眼下局面,当派遣左右两翼驰援。” 沈浪摇摇头:“不,传我军令,正兵继续前进,不用管敌军左右两翼。” “什么?” 沐元英一惊。 “可是……” “没有可是!”沈浪沉喝一声,“眼前地势根本无法展开大规模军阵决战, 即便麓川的两翼迂回包抄了正面方阵,九成的兵力也无法第一时间加入战斗,正面的压力没你想的这么大, 卫所军如果连这点风险都顶不住,那就早些裁撤算了,朝廷花费大量军费在你们身上,不是看你们挨打的。” 沐元英还想再劝,却被沈浪一个犀利的眼神给顶了回去。 “汤将军。” “末将在!” “结阵听令,随时准备出击。” 此时,前方正面战场上,敌我双方的军阵已经轰然战在了一起。 刹那间,双方的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向对方。 兵器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喊杀声、怒吼声此起彼伏,回荡在这片蔚蓝的天空之下。 刀光剑影闪烁,血腥气息弥漫…… 每一次挥动武器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鲜血流淌在大地上,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战场上的气氛紧张而激烈,仿佛时间都凝固了,除了杀戮与死亡,一切景色都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战阵后方,沐元英和汤昭心急如焚,不时将目光投向沈浪。 沈浪却是依旧面无表情,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两翼推进的步兵身上。 战争才开始,你们急什么? 第109章 慈不掌兵 砰砰砰砰砰—— 短兵交接,双方刀盾手直接撞在一起。 盾面相撞产生的轰鸣声浪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反震出内伤,也有人当场就被凿翻在地。 “死!” 一名楚军刀盾手在凿开对手盾牌瞬间缝隙一刹那,手中的铁骨朵直接狠狠凿向对手脑袋。 砰~ 伴随一声金属凹陷的呲响,那名麓川刀盾手顿时两眼一翻,无力的瘫倒在地。 由于麓川高达八成以上的铁甲普及率,普通的刀剑难以破开他们身上的防护。 所以早在三十年前开始,驻守南诏卫所步兵军团中处于第一线的刀盾手就已经改用钉头锥、铁骨朵以及手斧等钝器来应对。 噗呲—— 可不等楚军刀盾手为此感到欣慰,对面阵中钻出一根毒蛇般的长矛,当场刺穿了他的门面,矛刃直接穿透后脑勺。 嘣—— 然而那名麓川长矛手的命运也没好到哪里去,随着楚军阵中发出一声惊弦霹雳,一支粗重的倒钩羽箭当场射穿了他的咽喉。 就在弓箭手从背后箭匣抽出第二支羽箭搭在弦上时,麓川阵中忽然飞出一把梭镖直接割开了他的咽喉。 他捂着溅血的咽喉,满脸不甘的栽倒在地,临死前发出的哀嚎却被更为激烈的喊杀声给无情淹没。 “哈……” 噗呲…… 结果,那麓川兵还没来得及发出庆祝的欢呼声,一把钉头锤直接砸进了他的眼眶,带出一滩滚烫的鲜血送他见了阎王。 这场对冲,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没有任何预热,没有任何所谓的循序渐进。 上阵直接就是生死一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些楚军卫所将士不可谓不悍勇,甚至在缺少铁甲普及的情况下,竟是还能进行小范围的反推。 很多士兵浑身上下被密集的长矛扎的鲜血淋漓,却依然咬着牙奋勇向前,丝毫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楚国内部虽然有诸多问题,但庆幸的是边军战斗力却不曾削弱过。 即便这些步兵在军事等级结构中属于最底层的存在,却依然可以跟武装到牙齿的麓川外族打的有来有回,誓死用自己的生命保卫着身后的家园。 后阵的沈浪将这一切都冷漠的看在眼里。 他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抒发,有的只是对战场局势最敏锐的分析。 如果说沈浪有学派,他就是铁杆的唯物理学派系,不会轻易被情感左右情绪的男人。 通过两军交战分析对比,他得出其实论:论单兵技战术,麓川军团是远不如南诏卫所兵的。 只是南诏卫所的边军装备远不如对手精良,数量也太少,整个南诏卫所加起来巅峰时期也没超过两万人。 而这两万人因为地理因素,却要面对整个麓川王朝上百万甲士的压力。 尤其眼下的麓川王朝,是有史以来最为强盛的时期,已经敢把手伸到楚国南境了。 一点防一面,在古今历史中十分常见。 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唐代的长安,之所以屡次沦陷就是因为只以一州一郡之地在抵挡蛮族入侵,根本来不及调动其余地区的兵马集中进行反击。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特殊的地理环境。 拜占庭靠海,长安靠的是山。 这就是当世最强两大帝国的现实状态。 “杀啊~” 厮杀还在继续,激荡的鲜血和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不断充斥在战场上。 交战的双方完全杀红了眼,只想把眼前的敌人碾成齑粉方算罢休。 而于此同时,麓川军左右两翼各三千人的方阵也已经对处于厮杀的楚军完成了迂回包抄。 只是由于受地形所限,两翼的步兵无法完全展开,有的甚至不得不攀爬到高地上才能站稳脚跟。 沐元英看到这一幕顿时为前线鏖战的将士感到忧心,立马准备下令第二支步兵方阵前去驰援。 可他刚准备下令,就被沈浪无情的声音打断:“沐太守,你想干什么?” 沐元英:“大人,敌军已经完成了对前线将士的两翼包抄,若是不及时救援,他们就陷入三面为敌的境地了。” 沈浪冷声驳斥:“不用沐太守提醒,本官都看到了。” “那为何还不下令驰援?” “时机未到。” 沐元英一愣:“时机未到?可是……” “没什么可是,既然本官是你们的总指挥,那本官的命令就是军法,本官未下令出击,任何人都不可离开军阵半步!” “可兄弟们会顶不住的啊!” “顶不住,也得顶!” 沈浪眼神阴冷无比:“你给我记住,战场上,只能听从一个人指挥!胆敢违令者,斩!” “你,唉!” 沐元英重重叹息一声,只能继续看着前方麓川军三个方阵慢慢向中央楚军军阵逼近。 此时,一名楚军小校一锤钉死一名麓川兵,手中盾牌一扫,又是砸翻两名逼近的敌人后,猛然看到两翼包抄过来的敌人,不由瞪大了双眼。 “不好了,麓川蛮子从两翼包抄过来,我们要被围住了!” 正在厮杀的将士闻言,顿时心中一惊,这才发现左右两翼连同高地上也站满了黑压压成片的士兵。 顿时军心开始溃散,尤其发现后阵的本部人马巍然不动时,更是感觉气氛玄妙。 以往跟麓川兵交战,一旦陷入三面围困时,本阵必然会派出援军接应,可今天却十分的反常。 一瞬间,军心开始浮动,与敌人的交战激情也开始慢慢消退。 而麓川军中将领则敏锐察觉楚军士兵变化,趁机展开猛烈攻势。 原本还能推进的楚军方阵,逐渐开始收缩,慢慢被敌人反推倒退。 看到这一切,沐元英急得手心直冒冷汗。 “大人!快驰援!兄弟们就快顶不住了!” “你给我闭嘴!” 沈浪忽然咆哮一声,连同汤昭也被震惊了一下。 “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我,本官没瞎!” 话毕,他死死注视着前方交战的场面。 越来越多的楚军士兵察觉了麓川三面围歼的意图,一时间人心惶惶,攻势逐渐转向防守。 就在此时,靠后方的几名弓箭手实在受不了如此巨大压力,竟是转头就跑。 这一跑,带起上百人齐齐溃退后撤。 麓川主将猛刀,看到这一幕后,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 “楚军马上要溃败了,吩咐下去,再给他们增加些压力。” 砰—— 可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天际,让猛刀不由一愣。 楚军后军大阵前,沈浪手持勃朗宁,在一名即将逃入本阵的弓箭手脚下开了一枪,顿时震慑了溃逃的众人。 “临阵脱逃者,该斩!但本官可以额外给你们一次选择机会, 在麓川兵完成合围之前,回到战场继续冲杀,要么死在督战队枪下,你们选哪个?” 话毕,上百名近卫军端着步枪,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这些楚军弓箭手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进退。 沈浪手一挥:“本官以大楚宣慰使,南诏战前临时总指挥的名义命令你们! 立刻回头,继续冲杀,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全部军法从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沈浪。 “唉!” 终于,一名弓箭手牙齿几乎咬出了血。 “算了!弟兄们,横竖也是个死,死在自己人手中,不如死在战场上, 这样战死也不会让人戳我们脊梁骨骂逃兵,兄弟们,跟麓川蛮子拼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拼了!” 知道退回本阵无望的卫所官军,立马转身再度冲向战场…… 沈浪这才缓缓放下端着的手枪,心中默默说道:“我知道你们很难,但再艰难也要给我顶住, 因为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赢!赢不了,那就毫无意义!就算是死,也得给我死在前进的路上!” 之所以没有下手杀那些溃兵,是因为如今所有人都紧绷了神经,逼的太过紧凑万一引起哗变那可就得不偿失。 这也是他通过战场局势演变,冷静分析的结果。 第110章 全线突破 “兄弟们,没有退路了,索性跟他们拼了!是个爷们儿就跟我冲,随老子杀~” “杀~~” 退无可退,鏖战的卫所将士索性抛弃所有逃生的幻想,在为首军官的率领下,怒吼着朝麓川军展开反扑。 砰—— 一名刀盾手一个纵跃,以盾为兵器,狠狠撞翻一名麓川长矛手。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抬手将钉锤最尖锐的一角凿进了对手咽喉。 “狗蛮子,给老子死~” 他奋力一挥,竟是将敌人整个身体转动起来,狠狠甩飞了出去。 “狗日的,我糙你祖宗,糙~” 还有一名士兵喝骂着双臂一展,面对无数的长矛直接扑了上去。 任凭矛刃在他身上留下道道鲜红的血痕,当场撞翻一片麓川兵。 很快,十几支长矛同时向他后背扎来。 但这名楚军士兵竟是用牙齿死死咬住身下其中一人的鼻子,即便身体被扎成血窟窿都未曾松口。 最终在他咽气时,达成了极限一换一,嘴里含着一块血肉含笑而终。 “呀~” 还有一名长矛手,手中长矛奋力一刺,锋利的矛刃竟是透过对手甲叶缝隙,钻入对手体内。 而长矛去势未减,贯穿对手躯体后,染红的矛刃,又是洞穿另一名来不及闪避的麓川兵。 陷入绝境的卫所官兵,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斗潜能。 本着带一个够本,带两个血赚的想法,这支楚军官兵竟是变得犹如杀神临世,凶不可挡。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瞬间让处于正面抵御的麓川军感到一阵彻骨的胆寒。 他们杀死一个,马上就会有新的士兵挺着胸膛向自己冲来。 这一刻,麓川军退缩了,阵型开始变得散乱,竟是出现溃散的迹象。 “嗯?怎么会这样?” 麓川军后阵,见到这一幕的猛刀也是大感意外。 为什么之前出现溃退迹象的楚军,忽然变得如此悍勇? 按他的理解,只要达成三面合围,楚军必然溃散后撤,然后大军趁势向楚军本阵杀去。 又或者在楚军发动驰援时半道而击,最终凿穿对手阵线,获取战争的胜利。 这也是麓川的标准战术,凭借这套战术,他们征服了中南地区几乎所有的国度和族丁,奠定了他们区域霸主的地位。 可现在,这套战术竟是失效了? “传令全军,继续围上去,我就不信,卫所本阵能如此沉的住气。” 猛刀还是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偶然事件,虽然心有疑虑,却也并没有多想。 他相信,胜利最后一定属于自己,等消灭这支楚军后,自己注定会在麓川史书上名留千古。 两翼麓川兵收到命令,立刻加速展开围势,逐渐将这支楚军编阵包裹其中。 沐元英看到这一幕,紧张的胸膛不停起伏。 直到两翼麓川军,彻底将他们淹没,他终于忍无可忍,冲沈浪怒吼道: “沈大人,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不驰援,人可就都没了!” 沈浪面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对于沐元英的追问,他只是保持沉默。 “唉~” 沈浪不发声,沐元英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彻底淹没在人浪之中。 前方战场,此时彻底乱做了一团。 四周全是喊杀声浪,可由于地形限制,麓川三个方阵即使完成了对楚军的包围,却因为兵力无法展开,只有阵前的部队对楚军进行短兵交接。 此时,陷入绝境楚军战阵全力推动中阵,硬是靠着血勇之气,顶着敌人的刀光剑影向前推进了几十米。 然而代价也是惨重的,足有上千将士倒在了前进路上。 但位于正面的麓川军伤亡更大,已逐渐经出现了崩溃迹象。 终于如同老僧入定的沈浪,在阵后方通过窥镜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直接抬起右手。 汤昭见此,握紧了手中马缰。 身后临时拼凑的一千三百骑兵也齐齐备好摆起了作战准备。 “给我死!” 伴随一名前阵将领挥出沉重的御林刀,将一个麓川刀盾手连人带甲拦腰劈成两半时,正面麓川兵终于崩溃了。 “快跑,这是一群魔鬼!” “我的天,为什么他们变得如此不要命了?” “打不赢的,楚国果然地大物博,精兵悍将如云,我们打不赢的!” “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恐惧伴随惊诧的语言,顷刻间在阵中蔓延。 下一刻,这些残存的麓川士兵转身就向本阵跑去。 麓川虽然全民尚武,装备精良。 但本质就是一群只会打顺风仗的族群。 中南政权长期分散始终没有一个统一政权,论底蕴远不如楚国深厚。 一旦楚国惊醒,开始以命搏命时,他们极其容易因为攻势受挫影响军心,进而导致全线溃散。 沈浪早已明白麓川王朝的习性,故而通过严酷军令要让楚军上下重新占据心理上的优势。 他们这一跑,瞬间给陷入绝境的楚军将士留出一个口子。 领军将领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下令:“兄弟们!跟我冲出去,继续杀——” “杀——” 狼嗥声震天,楚军放弃两翼麓川围攻,直接朝着溃散的敌人扑去。 猛刀见到这一幕,不由瞳孔一缩。 “大胆!麓川王朝的大军岂能如此轻易退缩?立刻阻止他们冲阵,违抗军令者,立斩不赦!” 可就在这时,楚军本阵忽然响起一阵喧哗。 下一刻,一阵震耳欲聋的铁蹄轰鸣,敲打在牢山平原的大地上。 “不好!是骑兵!楚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骑兵了?” 猛刀顿时一愣,脑海一片空白。 而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楚军骑兵却已经冲入了麓川两翼包抄的战阵。 轰—— 一声激烈轰鸣撞击回荡,大片来不及反应的麓川兵当场被从地面掀起。 “冲~” 汤昭手持马刀,借助马力对准一名麓川兵后背一挥。 刹那间,那名麓川兵连人带甲直接从肩膀裂开,带起片片血雨腥风。 “不好,是骑兵部队!” “他们后面还有好几千步兵逼近!” 回过神的麓川大军在看到骑兵出现那一刹那,瞬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面对骑兵集群的冲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结阵抵御方有一线生机。 然而,之前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支看上去即将崩溃的楚军方阵身上,又怎么会注意到有如此规模的骑兵突袭? 当战马嘶鸣的声音传入耳畔,所有在现场的麓川兵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 下一刻,惊呼连连,失去斗志的麓川兵直接丢下手中兵器,转身向本阵夺路而逃。 猛刀看到这一幕,连忙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快,设鹿角!路障!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支骑兵冲进来! 另外,撤退的将士必须左右两翼回归本阵,正面冲阵者,都给本将军杀!” 远处的沈浪看到麓川军这一幕,嘴角不由露出来一抹极其残忍的微笑。 “现在才知道结阵抵御?太迟了!” 第111章 把战火烧到他们国土 “滚开,都给我滚开!听到没有!” 面对骑兵集群的冲锋,麓川军中顿时乱做一团。 一名身强体壮的麓川武士,连着砍翻挡在自己身前的同伴,一口气跑出五个排列之外。 可就在他要对下一个同伴挥起屠刀时,一阵急促的马鸣声在背后响起。 噗呲—— 下一刻,一把锋利的马刀,无情切开了他的后颈,在原地侧身旋转两周半后,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不——” 另一名麓川刀盾手眼看前排的同伴在骑兵抵近冲锋下变成一堆肉泥,吓得忙蹲下身子,用盾牌遮住身前。 砰—— 下一刻,伴随巨响在耳畔轰鸣,他身体不受控制飞上半空,随即落入尘埃被无数双大脚淹没。 “过来你!” 还有一列阵前,一名四十多岁的麓川老兵,熟练的拉过一名吓得早已双腿发软的新兵挡在面前。 他妄图用这样的手段,挡住骑兵冲击。 十六岁从军,能在战场上二十多年不死,老兵自然有着丰富的求生经验。 然而,现实却是十分骨感。 一名骑兵在距离二人只有五步距离时脚踏马镫,直接从马背上站起身,将一条碗口粗的投枪狠狠掷向他们。 噗呲—— 粗重的投枪先是贯穿新兵胸膛,紧接着余势不减,从新兵后背透出穿入了老兵的心脏。 “呃——” 老兵满脸不可置信,发出一声低沉呻吟后,和身前的新兵一道缓缓跪地,最后又是一起侧着身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完虐,真正的完虐。 骑兵集群抵近冲击步兵,光这种巨大的压迫感就足以让人崩溃。 更别提,麓川军对如何反骑兵战术经验基本为零,毕竟他们国内也没有成建制的骑兵。 在骑兵数次冲锋过后,麓川大军终于崩溃了。 牢山平原上,入目所见到处都是逃窜的麓川大军。 “哈哈哈,冲,冲,冲!” 面对此情此景,汤昭兴奋的几乎手舞足蹈。 本以为这次面对如此精锐的中南步兵军团会有一场鏖战,可不曾想,这第一战竟是赢的如此轻松。 麓川本阵,看到这种场面的猛刀,顿时就惊了。 “将军,赶紧退,溃兵一旦冲阵,必会引起本阵混乱,骑兵要是继续碾压……” 身旁的副将规劝到这里,几乎是不敢再联想下去了。 “吹号,退兵,即刻退兵!快!” 反应过来的猛刀急忙下令撤兵。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骑兵的行进速度,以及兵士哗变带来的恐怖效应。 “妈的,放我们进去,糙!” “快点把鹿角移开!” “跟你们说话呢,听到没有!” 撤到阵前的麓川士兵被大量鹿角和路障拦住去路,顿时气的直接骂娘。 有的甚至直接提刀就砍,更是有人打算翻过障碍回到本阵。 “猛将军有令,但凡冲阵者,死!” “去尼玛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谈什么军令!最后问一遍,放不放行?” “不放!” “沃日你木琴的,狗砸中!” 很快,溃兵与本阵士卒立马隔着鹿角开始在物理意义上打成一片。 猛刀见到这一幕,冷汗瞬间从头盔里如泉水一样淌落。 “完了,全完了……” 这个念头一起,猛刀就看到前方烟尘滚滚,直扑中军本阵而来。 “退兵,快退……” 他的声音在喧杂的战场上显得是那么微弱不堪,最后只能无奈叹息一声,撇下大军,带着几名武者亲卫,悄悄向牢山卫所撤退。 猛刀这一跑,立马引起成片连锁反应,失去指挥的军队顿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开始四处乱窜。 轰—— 忽然,鹿角被疯狂的麓川溃军合力顶翻。 “娘的,这群杂中见死不救,横竖也是死!跟他们拼了!” “拼了!!!” 溃军中有人一声怒吼,瞬间大股人流冲入跟昔日同伴打成一片。 原本还算整齐的本阵,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楚军后阵看到这一幕的沈浪,当然不会错失这等良机,果断下令:“沐元英!带上你本部兵马,给我杀过去,务必一鼓作气解决这群畜生!” “遵命!” 沐元英浑身热血沸腾,领过军命立马带领本部兵马掩杀过去。 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这个让中南地区闻风丧胆,不可一世的麓川霸主,终于露出了怯弱的一面。 “跪地弃兵不杀,降者不杀!”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麓川军团齐齐跪在地上,丢掉手中兵器,第一次向自己的敌人举起了双手…… 掌灯时分,楚军大营内,众将兴奋不已。 “经统计,今日一战,彻底歼灭麓川主力,斩首甲级四千八百有余, 俘虏一万三千有余,牢山卫所内撑死也就数百麓川兵,已不足为虑,当真是大捷啊。” 沐元英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他真的没想到一战就能歼灭麓川主力,这等战功他军伍生涯三十年都未曾遇到过。 汤昭也是浑身颤抖:“如此大捷,当上报朝廷,请朝廷予以嘉奖,我朝西、北两面遭遇窘境, 民间已对我楚军作战能力产生怀疑,眼下正是急需一场辉煌胜利稳定民心的时候, 而这场牢山之战,正是给我朝一颗定心丸,可以告诉他们,楚军兵威犹在,有能力守护疆土!” 唯有沈浪却是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沈大人,这次大捷,你居功至伟,等末将回到朝廷,定会如实禀报。” “沈大人,我沐元英之前对你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这次若非沈大人指挥得当,又岂会有全歼麓川军的盛况啊!” 沈浪闻言,却对二人冷淡地说道:“牢山大捷,皆是二位将军(太守)的功劳,又与我沈某何干? 沈某身份乃是大楚宣慰使,可不是你们的主帅,向朝廷报捷的奏疏,本官会亲自书写, 一切都是两位的功劳,沈某从始至终都未做什么军事层面的调度。” 二人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浪。 这样的天功他不要,那到底图什么? 沈浪接着说道:“但沈某又不想做亏本的买卖,所以眼下,军中指挥权,本官还不能还给你们,因为战斗还没有结束。” 沐元英:“嗯,沈大人所言极是,眼下牢山卫所尚未收回,当……” “沐大人,谁告诉你我要去打牢山卫所了?” “啊?” 沐元英和汤昭齐齐一怔。 “不打牢山卫所,那我们打哪儿?” 沈浪残忍一笑:“自然是直取麓川境内,趁他们二次集结大军向南诏复仇前,先一步将战火烧到他们国境内, 至于牢山卫所,只需要在出入要口设立几座土木堡垒工事,切断其水源,不出十日,卫所内的麓川兵必然溃败。” “这……” 汤昭和沐元英相互望了一眼,不敢相信沈浪竟然如此有胆识,仅靠现在临时拼凑的一万多人就敢直接打麓川么? “话我已经说了,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可是朝廷若是知道犯他国疆界的话……” “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你们只需守住牢山卫所防止内中敌军突围就行,其余的,交由本官来处理, 这一次,我要让麓川亲自体会下,国破家亡是种什么感觉!” 看着沈浪阴冷的面容,沐元英和汤昭只觉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 第112章 杀俘 “饭!饭!饭!” 翌日凌晨,被收押在临时俘虏营地的一万四千多名麓川俘虏集体向楚军进行抗议。 原因很简单,楚军的伙食不符合他们胃口,而且量实在太少,根本吃不饱。 沐元英怕引起进一步哗变,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加派人手看押,同时火速通知沈浪来主持大局。 看着躁动的人群齐声发出抗议的场面,沈浪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大人,因为我等未曾料到能俘虏如此多的麓川兵,军中粮草并未准备充分, 在下已命理国忠回南诏筹集粮草了,只是眼下情况怕是……唉。” 他无奈叹息一声,对此似乎十分头疼。 沈浪却是嘴角一撇,问道:“军中粮草可够我军食用多久?” “不算这些俘虏,大概勉强维持两个月左右,但多了一万四千多张嘴,按照统计估算,也就一个月不到。” “南诏军粮库还有多少余粮?” “不多了,今年收成不好,刚好维持到来年开春播种为止,大人,不如您辛苦一些,向临近南诏的郡县调拨一批粮食?” “呵呵……” 沈浪冷笑一声。 “沐大人,你真是太天真了,从临近郡县调拨粮草,不说耗时耗力,就算真调来了,没有一两个月是办不到的。” 沐元英眉头一皱:“这可如何是好?” “简单。”沈浪轻哼一声,“把这些俘虏处理了,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什么!”沐元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您是说把他们都杀了?” “对待一群喂不饱的狼,为什么还要想着浪费粮食?” 沈浪反问一声。 “还想吃饱吃好?他们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么? 我正愁怎么找个理由处理他们,不想他们居然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沐元英忙道:“大人三思啊,我楚军军律,不可杀降!” “那要是降而复叛呢?!”沈浪冲他怒斥一声,“沐太守!你现在要搞清楚一点, 留着这些俘虏在这里,只会影响对麓川用兵,如此不安定因素在这儿,你能放心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沈浪厉声喝止了沐元英的话。 “胆敢入侵我大楚国境,那就必须要付出惨重代价!若是对侵略者都仁慈善待,只会让临国气焰助涨! 何况这群杂种祸害南诏各处还不够么?本官可是亲眼所见,这群畜生连孕妇都不曾放过! 你想跟他们产生共情么!” “沈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妇人之仁,一样会祸国殃民,对待敌人,就该是重拳出击!” 一番话,说的沐元英哑口无言,身体都止不住在颤抖。 “传我军令,给这群麓川兵戴好枷锁脚铐,如果镣铐数量不够,那就用绳索几人一起串联, 全都带到后山集结,本官会赏他们一顿饱饭,让他们安心上路的,呵呵!” 说完不给沐元英任何劝说机会,沈浪转身就离开了现场。 …… 午时时分,牢山后山,一处空旷峡谷内,一万四千多名麓川俘虏被集结到此。 他们身上五到十人一组,都被绳索串联着。 楚军给他们传递的消息是,希望他们能加入楚军,为此给他们准备了一份丰盛的伙食,让他们尽兴。 对此,这些麓川俘虏并没有怀疑。 毕竟楚军不杀俘虏,劝降招抚的举措他们也有所耳闻,很有可能是想让自己为楚军效力? 不过,对此大多数麓川俘虏是嗤之以鼻。 麓川征服整个中南半岛,让他们国内军民自认为是天选之民,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楚军的招抚。 不少麓川兵在攻克牢山后,对附近村庄的村民是烧杀抢掠,这几个月时间几乎是在屠杀奸淫楚国边民过程中度过的。 楚国国民软弱可欺的印象深入骨髓,哪怕现在被打败成为俘虏,他们依旧没有什么改变,认为这只是时运不济让楚军钻了空子而已。 打了败仗,成为俘虏,还好吃好喝招呼着。 楚国人,都是一群贱骨头。 带着这种优越感,即便这群俘虏对为什么会带大家来这里尚有疑虑,可根本没人想到他们已经踏入了死亡禁地。 高处山丘上,沈浪面色冷清地望着底下这群密密麻麻的生物。 四周,五百近卫军士兵早已准备就绪,将步枪枪口对准了他们。 每隔十余步距离,都遮盖着一片帆布,以半圆覆盖为周期,将下方的万余俘虏全数覆盖在视野下。 而在他们进入空谷后,骑兵部队立马封锁了退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一名麓川俘虏忍不住吼道:“不是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么?饭呢?还不端上来!” 他的话,立马引来无数的附和之声,纷纷向站在高处俯视他们的沈浪发出了抗议。 “吃饭?好,那我就请你们吃个够!” 沈浪眼神一冷,随即手一挥。 麴义立马吹响铜哨。 近卫军士兵闻令猛地掀开遮盖的帆布。 顿时,足足二十挺手摇式加特林机枪第一次真正暴露在世人面前。 “射击!” 哒哒哒—— 顿时,二十挺机枪伴随着机枪手摇动手把,齐齐腾起阵阵火光白雾。 枪响一瞬,空谷的人群立马如秋收的麦子一般,风吹起伏倒在地上。 空谷中很快就腾起一团团血雾。 “不好,楚军杀人了!” 俘虏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七根枪管在机枪手的均匀摇速下,不断宣泄愤怒火舌。 刺鼻的硝烟顷刻间就笼罩在空谷之中。 “楚贼,我日你娘!” 噗噗噗噗—— 一名俘虏大吼一声想要冲向高处的机枪手。 然而,很快一梭子子弹在他和周围十几名同伴身上绽放处一朵朵娇艳的血花。 只是眨眼间,地上又多了成片的尸体。 仅仅一分钟功夫,20挺加特林每挺二百发的链弹就已经呼啸倾泻完毕。 短暂的停歇后,装弹手立马取出一挂新的弹链接上,间隙间步枪齐鸣,根本不给麓川俘虏任何反应的时间。 而就在这一停歇的功夫,看到短短时间就伤亡如此巨大场面的俘兵,那种心理上的莫名优越被彻底击溃了。 “阿妈,救我阿妈。” “不,我不要死,不要死啊——” “楚人会妖法,真的会妖法,就算是我麓川百剑宗的武者都没办法做到这样杀人的速度啊——” 瞬间,整个空谷内只余机枪扫射,以及麓川俘虏临死前的呼喊声。 一个时辰后,整个刑场硝烟弥漫。 呈现在沈浪面前的,是一幅修罗地狱画卷。 近卫军士兵开始近距离检查尸体,看到还有余气的,直接就是上前补上一刺刀。 闻讯赶来的沐元英和汤昭,在看到眼前尸山血海的场景时,齐齐瘫坐在地上。 再望向高处冷眸似刀的沈浪时,眼中满是惊惧。 第113章 麓川震动 麓川,大王宫内,年仅27岁的麓川王思汗法神情严肃端坐在王椅上,目睹殿中央的舞姬翩翩起舞。 殿内群臣对此都是窃窃私语,不少人看向舞姬的眼神透着极致的贪婪。 中南地域气候炎热,几乎没有冬季,常年处在酷暑之中。 这就导致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衣着普遍偏少,男子多是露胳膊的短衫,女子则穿的更少,常年一件露肚肌的薄衫长裙。 思汗法面无表情扫视一圈大殿,嘴里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人生达到了巅峰。 也确实是巅峰。 从他父亲思伦法那一代开始就展开了对中南半岛的扩张行动。 经过几十年的征战,到自己13岁继位,于三年前终于征服了整个中南半岛所有番邦部落。 可以说,现在的麓川王朝,是处于最巅峰的时期。 而思汗法,毫无疑问就是整个麓川王朝,乃至整个中南半岛区域,唯一的霸主。 然而,征服整个中南半岛并不能让思汗法感到满足,很快就把目光放到了北方那个庞然大物——楚国的身上。 思汗法的想法是,先夺取南诏,然后以南诏为根基,进行经营后继续向北进军,争取在十年内打到楚帝国京师——金陵。 最后在金陵登基,建立一个地缘辽阔的不世帝国。 于为了这个美梦是,他力排众议,杀死一群反对北伐楚帝国的臣子,扩编军队,厉兵秣马三年后,终于向楚帝国南境门户发起了攻势,并一举攻克了牢山卫所。 南诏军民闻听麓川大军到来,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只能做到勉力应战。 一切,似乎都如思汗法预料的那般在进行。 但…… “败报~~” 忽然,宫廷外一声惊呼打破了思汗法对未来的畅想,也打断了在场大臣淫靡的幻想。 思汗法在听到“败报”二字时,本能的眼神一凛。 从他登基后开始,这个词汇就再也没听闻过。 一名信使跑入殿内,直接五体投地:“大王,猛刀将军从牢山卫所传来败报,楚军与十日前忽然发起攻势, 我麓川大军两万人与牢山平原上,全军覆没,目前猛刀将军正坚守在牢山卫所,请大王火速发兵驰援!”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音乐声停,所有舞姬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其余大臣则是小心翼翼打量着王椅上的思汗法。 思汗法面色铁青,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直视着跪在地上的信使。 良久,他忽然轻笑一声。 “我麓川军怎么可能会败?此人定是妖言惑众,假传战报,来人,将他拉出去,行车裂之刑。” 信使一怔,忙道:“大王,千真万确啊,这里有猛刀将军的亲笔手书!” 他解下背后装信件的竹筒,想要递上去。 但思汗法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拉下去,行刑。” 语气不容置疑。 很快,两名魁梧的卫士,左右架着信使向宫外走去。 “大王~大王啊~” 信使绝望的呼喊着,但思汗法根本不为所动。 直到信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之外。 “来人,将这些奴婢也拉下去,斩首。” 思汗法又是一声令下,宣布了这些舞姬的末日。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这些舞姬和乐师不断求饶,但思汗法脸上表情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她们也消失在宫内后,殿内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说半个字。 思汗法冷酷的扫视一眼全殿,随后说了一句:“记住,刚才你们听到的都给我最快速度忘了, 麓川不可能失败,永远都不可能,若是让孤听到半点风声传出,刚才那信使和奴婢就是你们的下场,听清楚了没有?” “大王明鉴。” 思汗法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信使说的都是真的,但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中南半岛本就不稳的局势立马又会动荡起来。 所以刚才“杀伐果断”的场面,是在警告殿内这些大臣。 警示完这些大臣,思汗法这才开口道:“猛刀将军遇强敌阻击,军中粮草不足,哪位将军愿意去往牢山运粮?” 运粮=驰援,不过人情世故的说辞罢了,在场的几乎都能听懂。 话音刚落,一名三十出头的将领出列:“末将愿往!” “是猛卯龙将军,由你亲往,孤就放心了,孤拨你精锐四万,再从边地挑拨三万,合兵七万,火速前往牢山卫所运粮,不可怠慢。” “是,末将领命!” “报~~” 结果下一秒,又是一名信使来报。 思汗法眉头一皱,静静看着那名信使滚进了大殿。 “启禀大王,边城告急,楚军与七日前忽然对我边城发起攻势,七日之内,边城十三寨,二十四所全部沦陷, 目前楚军已深入我麓川境内,与三日前洗劫了孟良城,城内三万军民被楚军屠戮过半,孟良城更是被付之一炬啊!”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瞬间震的全殿外焦里嫩。 一向沉稳的思汗法,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震怒。 “楚军胆敢犯境?他们有多少人?” “回禀大王,不清楚,可能一万也可能是十万!” “来人,将他拉下去斩首!” 信使一听,瞬间绝望:“大王,这是为何啊?小人何错之有?” 思汗法:“你连楚军有多少人都不知道,不该死么?” “冤枉啊大王,这支楚军与以往不同,根本无法分辨人数啊!” “有何不同?” “他们都是骑兵!” “骑兵?” 这话一出,思汗法沉默了。 麓川以步兵为主,境内根本没有一支成建制的骑兵军团,哪怕一千骑兵都没有。 唯一替代骑兵的部队是猛犸战象部队。 但战象部队行动缓慢,机动力远不如骑兵不说,且地形受限也远远大于骑兵,根本无法对骑兵形成碾压。 思汗法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立马下令:“通知麓川境内所有郡县,严加防范,不可让楚军有任何可趁之机。” …… 同一时间,麓川中部一座小镇内。 楚军士兵纵马驰骋,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 更有几名士兵当街对妇孺行那禽兽之事。 整个小镇黑烟滚滚,遍地都是哀嚎的声响。 当初麓川军对南诏军民做的一切,如今全部都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女人孩童的哭喊声,男人的求饶声,声声撕裂般撞向虚空。 这些生活在这片土地的麓川军民怎么也没想到,为什么会有一支骑马的楚军部队,忽然杀到了这里? 只有沈浪以及身后的五百近卫军,站在小镇之外,没有参与这场狂欢。 这已经是楚军进入麓川境内被劫掠的第五座城镇了,也是沈浪对楚军的承诺。 他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甚至亲眼看着一名麓川女子当着他的面被一名楚军士兵给撕碎了衣服,却并没有开口阻止。 唯独身后的近卫军士兵若是有半点不轨举动,他才会给与十分严厉的处罚。 几千楚军的暴行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直到他们重新集结,得到了行军所需的粮食后,沈浪才大手一挥,继续前行。 “大人,下一个我们去抢哪儿?” 一名骑兵护卫满脸兴奋地问道。 这次进入麓川劫掠,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沈浪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粮食都准备差不多了,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猛江,也是我们此行最终的目的!” 沈浪的目标,从进入麓川境内那一瞬间就已经确定了。 占据猛江流域上流口,那么麓川国内必然大乱。 他可没天真到能靠手中这几千人的部队正面硬刚整个麓川王朝。 打蛇要打七寸,而猛江就是整个麓川王朝的脊梁! …… 就在沈浪往麓川卷起一场闪电风暴同时,金陵京师内,女帝姜梦璇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她也是一位女帝,不过是前任吴国一代传奇女帝,吴璃。 吴璃同样是姜梦璇心中尊崇的人,在位三十三年,吴国境内国泰民安,可惜遭逢宫中大变这才流亡在外。 几经辗转之后,吴璃向楚国提交了庇护申请,姜梦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今日正是迎接吴璃入京的日子。 第114章 人前显圣,那么人后呢? 吴璃,吴国曾经的女帝,风姿绰约,圣洁如冰雪。 她十四岁登基,一共在位三十三年,至今为止,实际年龄已经有七十二岁了。 可如今她的模样看上去依旧跟三十不到的少妇一般成熟丰韵,一眼望去定是深谙武者养生之道。 吴璃在位前期间,兴修水利,整顿朝纲,改编新军,打压世家,并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宗门势力对朝堂的渗透。 更是曾亲率大军与宋军阵前对峙,逼得四十万宋军不敢越境半步。 女帝吴璃在吴国,甚至是东域百姓心中,是圣洁不容亵渎的形象,宛若一座丰碑屹立在天下人心中。 姜梦璇也曾视其为自己毕生学习的榜样。 但是,后来吴璃却遭遇政变被逼退位,为了免遭吴国势力追捕,她流亡各国寻求庇护,辗转之下来到了楚国。 今天,是吴璃到访楚国寻求庇护的日子,姜梦璇亲自到城门口接见这位传奇的女帝。 由于吴璃身份敏感,不宜太过声张,姜梦璇一切从简,接到女帝后,便一起坐上回宫的马车。 车内,姜梦璇仔细打量着这位年幼时自己立志为人生目标的昔日女帝。 细看之下,只觉吴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女的光环。 其实论样貌,吴璃是不如年轻富有朝气的姜梦璇。 但论成熟的丰韵气息,未经人事的姜梦璇无论怎么比,都比不上吴璃一根。 吴璃媚眼如丝,一言不发透过窗帘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良久才笑着说道:“不愧是金陵城,竟是罕见的繁华呢。” 说完,她目光转向姜梦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态度。 姜梦璇不知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朕自小就以吴女帝为目标,不想今日得见真容,果然是名不虚传,丝毫做不得假。” 吴璃闻言,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姜女帝,你真的要以我为目标么?咯咯咯。” 姜梦璇玉眉一皱,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吴璃又问道:“你说说看,为何要以我为目标,是哪里吸引了你么?” 姜梦璇道:“吴女帝在位期间,吴国国力蒸蒸日上,朝堂清明,民间富庶,外敌不敢入侵,任何一点,都是朕身为晚辈该学习的。” 吴璃把玩着手里一挂白玉串珠,幽幽道:“看来,你对我的生平了解的还不少,只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姜梦璇一脸困惑。 吴璃摆弄一下坐姿,披在肩上的飘带滑落一角,露出香艳白皙的香肩。 姜梦璇见此,再次露出一抹疑惑。 吴璃的形象,似乎和传闻中端庄贤淑,有些不一样…… 吴璃说道:“既然你自称是晚辈,那身为长辈的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就怕你知道真相后,无法接受自己幼时的美好幻想被无情熄灭。” 姜梦璇摇摇头:“朕有些不明白女帝的意思。” 吴璃静静打量了姜梦璇一眼,随即朱唇微张:“如果我没看错,姜女帝你现在还是庭霓完璧,未经快雨洗礼的雏凰是么?” 姜梦璇坦然回道:“朕尚未成亲,这种事自然未曾经历,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吴女帝。” “唉——” 吴璃露出一丝羡慕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 “我真羡慕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新晋女帝,不知道这江湖庙宇之间有多么的肮脏险恶, 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以姜女帝这等罕俗的姿色, 定是免不了步入我之后尘,除非身边有一个可靠的人不顾一切守护着你呢。” 姜梦璇再次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 吴璃这话里有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怎么,你还不明白么?”吴璃轻轻舔舐一下自己下唇,“那我不妨再说明白些, 女帝只是一个身份,我们本质都是女人, 其实女人为帝,站在权力巅峰,是件既痛苦却又很快乐的事, 关键得看你如何抉择了,就比如你崇拜我,看到的只是我光艳靓丽,人前显圣的一面, 事实上,人前显圣很威风,但人后呢? 任何事其实都是有代价的,虽然这个代价对我而言,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可对姜女帝而言,定是无法接受的现实。” 姜梦璇浅浅一笑:“吴女帝,你一路舟车劳顿,想来是有些累了,朕已在长乐宫内为你备好了接风酒宴。” “累,确实挺累的,不过也很快乐。” 吴璃索性慵懒地躺在柔软的坐垫上。 “好了姜女帝,非常感谢你能收留我,有些事现在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以免你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 不过身为过来人,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望姜女帝早做准备, 在这里,我有一首诗送给你,你好好参悟就明白未来会经历些什么。” 那年花开江南岸, 塞外兵将裹尸还。 邪风吹入玉门关, 四海入眼尽疮然。 未闻侠女与剑仙, 除魔匡正天地间。 但见皇城凤翼展, 独上九天揽浩然。 “姜女帝,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参悟其中玄机,看在你愿意提供庇护的份上, 我才告诉你这么多,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初心, 虽然很多人包括亲身的经历告诉我,这很难,甚至根本不可能达到的,但我还是期待能有一个奇迹出现, 累了,我先歇一会儿,望姜女帝莫要怪罪。” 说完,吴璃摆出一个极其诱惑的姿势,闭目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姜梦璇本想跟她讨教一些有关政务治理上的经验,但看吴璃这模样,知道眼下说什么也没用。 何况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似乎又在暗指着什么,也让她失去了询问政务和缘由的心情。 不过,其实姜梦璇现在问不问都无所谓,沈浪早就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势! 只要自己势盛,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这几个月纺纱厂产出的棉布量足质好,透气性强,一经问世,立马广受民间喜爱。 棉布一度远销宋、吴、太极、云上等国,合计获利足足二十五万两黄金,并且工厂订单一直持续到来年夏季,就连燕国上层也进行大肆采购。 有了足够的钱,姜梦璇才体会到其中的好处,很多事都可以直接绕过朝堂六部自己做决定了。 能有这一切,她知道都是沈浪带给自己的。 一想到沈浪,姜梦璇的心不由跳动了几下,耳根也有些微微发烫。 “也不知道沈浪眼下如何了,南诏的局势发展到何种地步呢?” 马车缓缓驶入长乐宫内。 刚入宫门,江朝云便满头大汗跑来见驾。 “启禀陛下,此乃指挥使大人八百里加急从南诏送来的密报,言沐元英、汤昭要弹劾沈大人!” 姜梦璇闻言心中一惊,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吴璃,便悄悄走下马车。 “陛下请过目。” 接过江朝云手中的密报,她久久不敢拆开,生怕看到南诏失守生灵涂炭的字眼。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打开了密报。 等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姜梦璇即便再冷静,嘴角也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微皱的凤眉缓缓舒展开了。 “沈浪领楚军杀入麓川境内了?” 姜梦璇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掀起滔天巨波。 算算时间,大军抵达南诏也不过一个月?这么快就收复了牢山卫所?还有余力进攻麓川本土? “陛下,您看仔细些,汤昭和沐元英联名上书,弹劾沈大人大肆屠戮俘兵上万人!” “哦,这样啊?朕知道了。” 不想,姜梦璇压根没在意沈浪的所作所为。 在她印象中,入侵者就该是这种代价,那种什么杀俘不祥的可笑思维真的不可取。 毕竟,成为敌国俘虏可没这种待遇。 “陛下,用不了几天,弹劾的信件就会传到朝堂,到时该怎么办?” 江朝云是服了这位女帝,居然完全没当回事,他可是快急死了。 “一切,等大军凯旋之后再谈,此事朕会找丞相仔细商议的。” 姜梦璇丢下一句话,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缓缓向长乐宫内庭行去,只留下一脸懵逼茫然的江朝云…… 同时,沈浪所率领的三千楚军日夜不停向猛江上游席卷。 五日后,等赶到猛上上游,看着川流不息的天然河域后,沈浪笑了。 “麓川王朝,你们的命脉现在落在我手里了,准备跪下来喊我一声爹。” 第115章 河流扩张史 黄河流域,诞生龙国文明之初,以黄河为定居点的部落在短短几百年时间内迅速扩张,历经上万年演变,为今日龙国版图奠定了基础。 河流,对定居民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能带来农作物同时,也同样事关一个国家的崛起与否。 所有新兴的王朝都是依托河流扩张,进而掌控在沿河流域的耕种地,重新一统天下。 其实,龙国的天然水资源并不集中,但龙国人还是靠着独特的勤劳和智慧,开挖河道来缓解各地区水资源不足的额头。 只是,开凿河运的成本是天然河道的上万倍都不止,而且即便人工运河开凿成功,相比天然河道水资源,也是差了百倍不止。 现在看来也许劳民伤财的举措,但在当时来看,却是最无奈的选择。 而在近代史中,沙俄的疯狂扩张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以罗斯公国为中心,沙俄向外扩张的道路一直都是以河流为基点,一步一步将早期蒙古留下的汗国一个个吞噬殆尽。 直到19世纪中期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才让沙俄停止了向西扩张,转而向东方蚕食。 其实早在17世纪中期,沙俄就不断派遣奴隶军团,约莫几千人的开拓团,分批次向东方扩张。 只是这扩张进度根本不是如同马妖粉丝说的气吞万里一下子就从西边跑到了东边。 实际上沙俄才取得一直都是步步扎营的缓慢推进政策,只在河流要道地区建立土木堡垒攻势。 从清建立直到19世纪后期,足足两百年时间,沙俄向东方扩张的速度一直都十分缓慢,因为这个时间段沙俄中心放在西方,东方这边满打满算风开拓团加起来连一万人都没有。 但就是这些开拓团的步步蚕食,让沙俄一路从西伯利亚到外东北,逐渐形成了一条比长城还夸张十倍的堡垒集群,而且完全控制了最为重要的河流农耕区域。 这完全控制了针对蒙古草原的所有河流上游地区,也为后来沙俄能迅速东扩奠定了基础。 而直到马妖反应过来时,外东北地区贯通到西伯利亚,已全是由土木堡垒构建的“长城”,彻底封锁了马妖王朝的扩张之路。 这就是清末所谓“千年未有之变局”的由来,是由沙俄东扩一手带来的,也更一步证明马妖的战略眼光是多么的短浅。 足足两百年时间,马妖在拥有西北边境,蒙古边境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去阻止沙俄东扩,就这也好意思怪到汉文明头上,简直特码无耻至极? 一群把防民族思潮始终贯穿整个朝代的反动奴隶主的思维,根本看不到潜在的威胁存在,遇事了只会喊什么“千年未有之变局”这种无能狂怒的唯心话术。 沈浪看着士兵鞭笞着从猛江上游各地抓捕来的麓川本土百姓,逼迫着他们加固水坝,修葺碉楼,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战争不波及百姓? 这种笑话听听就算了,战争来临最先遭殃的永远都是百姓。 何况,今日是你们先入侵在前,现在这些不过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占领猛江河域上游的过程太过简便,区区千余麓川二线守军,面对突如其来的楚军,自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之后,骑兵进攻只一个抵近冲锋,麓川兵就全线崩溃。 再让步兵收尾,迅速结束战斗。 上千颗人头现在被挂在削尖的木桩上,警示着正在劳作的麓川民众。 麴义看了眼工程进度,对沈浪说道:“教官,照这进度下去,最快五天时间,就能完工了。” “三天。” 沈浪头也没回直接说道。 “三天内,我要猛江上游完全与下游隔绝,我要让麓川全国都陷入绝境之中。” “三天?那怕是会累死不少人啊。” “只要这群麓川人还有一口气,那就算是只用双手挖,也要给我把工事完善为止, 记住,从现在开始,麓川就是我楚国疆土,我们才是这里的征服者,想想他们干的事, 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麴义不解:“可是,这样只会让麓川众志成城,一心对付我们啊!” “众志成城?呵呵。” 沈浪笑了。 “麴义啊,给你几千新军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但对人心的把握,你最好学学吕蒙他们, 我问你,我们控制住猛江,敌人会怎么办?” 麴义:“猛江受控,麓川自然会派遣大军前来争夺。” 沈浪:“猛江对麓川而言,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它事关麓川以及中南半岛上四成百姓的生计, 一旦水源被控,来年他们的粮食必然欠收,缺少粮食的麓川就如同拔掉了牙齿的老虎, 到时候依附麓川的中南各族还能如此忠心?想明白这点后,你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麴义点了点头:“教官所言甚是,可是眼下该怎么办?” “眼下么?”沈浪眼中闪烁着一丝残忍的精芒,“眼下该急的是思汗法,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调集大军来向我们征讨, 这也正是我眼下所期待的,麓川兵制,导致大部分时间都分散在各地驻守防范臣属国的反扑, 如遇战事则会从各地调集,等他们汇流的时候,正是我们出兵各个击破的时候。” 麴义眼前一亮,忙追问:“那我们如何确定麓川军的动向?没有足够情报啊。” “情报?你以为我是如何清楚知道猛江方位的?” 话音刚落,一只鸽子直接从高处落在沈浪肩膀上。 沈浪从鸽子脚上解下一条绑带,打开看后不由一笑,然后把纸条递给了麴义。 “这就是你说的情报,来自木邦的诚意,我跟他们约定, 只要我能率领楚军进入麓川境内控制住猛江,他们就会提供足够的情报,甚至兵源。 看来思汗法已经收到我们攻克上游据点的消息, 正让名将孟卯龙指挥四地的守军向这里集结,以我估算,这次出兵规模不下八万人。” 麴义一惊:“教官,我们此次在麓川境内兵马一共只有四千人,对方最少八万人, 怎么打?我们近卫军五百人的子弹怕也不够杀这八万人的。” “所以我刚说什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沈浪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各个击破?” 麴义立马站正军姿:“教官你下命令,先打哪里?” 沈浪:“自然是打最狠的那位,猛卯龙不是被誉为思汗法麾下头号名将么,那就用他的人头来振奋下军心。” “属下明白了。” 麴义应了一声,随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事?” “教官,属下还有一事不解,为什么你会让汤、沐二人写那份弹劾自己杀俘的奏疏,甚至还是亲自默许他们八百里加急呈送京师?” 沈浪闻言,嘴角微微一撇:“行了,忙你的去, 这件事跟你说不明白,只告诉你一点,这份奏疏上了,本教官就能安然无事了。” “呃,属下告退。” 麴义一脸不解地退了出去。 沈浪舒展下双臂,喃喃自语:“女帝有了我的把柄,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今后功高盖主的威胁了, 一个没有威胁的臣子,才是帝王用的最放心的人,我还指望从她地方多薅个几年羊毛呢。” 沈浪想法十分美好,殊不知金陵那边女帝丝毫不在意他在南诏所作所为,急得反而是那群高谈阔论的文臣。 …… “可恶!楚军真是狡猾,居然占据了猛江上游,可恶呀!” 大王宫内,得知猛江上游被楚军攻陷的消息,可谓是举国皆震。 尤其是思汗法在下朝后,直接刀劈两名奴隶,狠狠发泄自己心里不满。 “立刻通知猛卯龙,转道猛江,就算所有人都死了,也一定要把猛江拿回来!” 猛江是麓川崛起的关键,只要猛江流域控制在自己手中,无论麓川王朝是否会衰弱,重新崛起都只是时间问题。 猛江在麓川人心中宛若女神一样,已经不单单是一条养育他们的河流,更是心目中的信仰。 可猛江一旦丢失,好不容易统一的中南半岛,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水利断绝分崩离析。 这是思汗法绝对不允许的。 猛江,不惜一切代价都必须取回来! 第116章 打的就是精锐 猛卯龙十分郁闷,本该出兵牢山的他,现在被一纸王令,不得不改道猛江方向。 不过,即便没有这一纸王令,要想顺利进入牢山,似乎也没想的那么容易。 因为他在麓川、楚国边境线上,看到的是一座座树立的土木构建的三米多高的堡垒,密密麻麻,几乎百步就有一个。 堡垒大小不一,多的可以容纳上百人,少的只能容纳十几人。 其实单是这些堡垒并不让他为难,只是这些堡垒以“品”字型构建,连贯一通,看似无规则,实则守的那叫密不透风。 其左右两侧处于高地位置,攻击任何一个方位,都会遭受其余堡垒的反击,想要拔除这些逆天的土木工事,至少需要付出上万人的代价。 这是沈浪特意为麓川准备的第一份礼物,建造这些土木堡垒的劳力自然都是被掳掠来的本地土着。 至于资金方面,没动用卫所一分钱,因为卫所根本没钱,都是由南诏本地豪绅出资的。 条件就是麓川境内所占土地,所产生的利益都由这些出资的豪绅率先收取。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沈浪要求所有可控麓川境内的收益,必须上缴三成至沈浪名下。 在利益趋势下,豪绅办事的效率远远大于卫所集团,这也为日后沈浪资本扩张和军政变革打下了一个坚实的根基。 猛卯龙心情十分烦闷,他收到的消息是必须在十日之内与其余各地大军集结,然后一鼓作气夺回猛江。 当然,他郁闷的不是要和猛江上游的楚军开战,而是认为凭借自己手里四万精锐,难道还打不下一个进犯的楚军? 进入麓川境内的楚军规模,猛卯龙大致计算了一下,断定不会超过万人,甚至不会超过五千人。 不得不说,猛卯龙计算的十分准确,沈浪手里满打满算也就四千兵力,其中五百近卫军,一千由家丁和官军组成的骑兵,其余不过是粗略训练的新兵而已。 但他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技战术的差距,更不知道沈浪手里有他闻所未闻改变现有战争模式的热武器。 “停下!” 就在行军距离猛江百里外的平原上,出现了一道漫长的壕沟。 “嗯?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壕沟不足以让猛卯龙惊讶,真正让他去惊讶的是壕沟前的铁丝网阵。 壕沟内,看到猛卯龙大军停下的沈浪不由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窥镜。 “来试试战壕的威力,希望你军中能带一些武者,不然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猛卯龙这边,他再三思索后,手一挥。 立马有五百带甲的士兵悄悄摸了上去探察虚实。 此时,从来不下雪的中南地区,罕见的飘落了雪子。 临近冬季,今年的中南半岛似乎格外的寒冷。 五百麓川兵手持圆盾长矛,毫无顾忌地摸到战壕边缘。 “射击——” 沈浪没有犹豫,直接一声令下。 麴义率先扣下步枪扳机。 啪—— 噗—— 一声枪响,一名麓川兵头盔当场被破开一个口子,一言不发倒在了地上。 砰砰砰砰砰—— 下一刻,战壕内响起密集的枪声。 五百近卫军齐齐趴在战壕前射击。 只短短一瞬间,五百人的麓川先锋就倒下大半。 当场命中要害的倒是解脱了,就是那些还没死的,则是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在没有治疗枪伤的药物问世前,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可能就只有祈祷善于治疗的宗门出手了。 “不好,敌人中有大量武者!” 噗—— 一名麓川军官豁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然后被一发无情的子弹洞穿印堂,直挺挺倒在了血泊中。 面对绝对的实力碾压,从未见过火器的麓川兵顿时如同一群无头的苍蝇,争先恐后向后跑去。 直至回到本阵一经清点,猛卯龙不由心中一阵发寒。 五百人的队伍,只短短一瞬间,就损失了四百二十多人? “可恶,楚军哪里来的这么多武者?不是说了南诏地区只有不问世事的巫蛊教么? 就算巫蛊教众来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杀死那么多人啊!” 看着残存的士兵中,其中一面厚实的木盾也被射穿一个洞,那名刀盾手的手掌被子弹打穿残废的情景,猛卯龙再度陷入沉思。 “喂,对面的人听着!” 这时,麴义按照沈浪指示,拿着扩音石开始了趁热挑衅。 “我家将军说了,你们麓川的男人都是孬种! 我们玩你们的女人,杀你们的父母,欺辱你们的孩子,还宰你们的牛羊,焚烧你们的房子, 就是因为我们楚军天生就高你们一等,你们只配给我们楚军当奴仆,识相的就都给我放下兵器, 然后跪在地上乖乖当我们的奴隶,不然我们回去会继续欺压屠戮你们的亲人,直到你们一个个都沦为亡国奴为止!” 这话瞬间引燃了麓川士兵的怒火,军中开始出现剧烈的骚动。 “真是岂有此理!” “杀光这群狗娘养的!” “楚贼,有种出来单挑,缩在那条沟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猛卯龙额头青筋不停跳动,他知道这是敌人的攻心之策,再让他们喊下去,必然引起哗变。 “听本将军号令,全都不准乱动,谁动斩谁!” 麓川国无论民间还是军中,上下阶级层面十分严格。 贵族对庶民可以随意宰杀打骂,不用担心受到法律制裁。 所以,即便麓川士兵心中怨气很深,但猛卯龙这一席话下来,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在这时,麴义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说你们的将军是什么麓川第一名将猛卯龙对? 什么龙,我看是虫还差不多,你的老婆很润,我们已经替你尝过了, 那是相当的哇塞,要不要我拉出来在两军阵前助助兴?” 此话一出,所有麓川兵齐齐把目光转向猛卯龙。 而猛卯龙也蚌埠住了。 “狗贼!你妖言惑众!” “绿帽子戴好别掉了,明年你儿子满月我一定随份大礼,哈哈哈。” 猛卯龙深吸一口气,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知道要是继续让对面说下去,必然会导致军心溃散。 明知这是敌人激将之法,但此刻,他也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全军听令!” 猛卯龙抽出长剑一指。 “武者在前,步兵在后,给我打,把他们一个不剩,全部诛杀!” 一声撕心裂肺的号令声下,四万大军以一千武者为先锋,齐齐发出震天怒吼,向近卫军所在战壕冲杀过去。 “我滴乖乖,这起码得有上千武者啊。” 目的达成,麴义立马缩回战壕。 沈浪拨开一粒花生,丢入嘴里,漫不经心说道:“无所谓,加特林之下,众生平等, 让兄弟们把手雷和迫击炮都备好,今日,就让他们这群精锐见识一下什么叫火力覆盖?” 说着举起窥镜又看了一眼,十分不屑。 “精锐?切,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第117章 火力覆盖 “杀啊,给我杀~~” 遭受麴义挑拨的麓川兵团彻底红了眼,紧随武者脚步,疯狂向战壕方向推进,势要一口气把这群入侵者给全部诛杀殆尽。 殊不知,他们即将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残酷考验。 通过窥镜,沈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为先锋的一千武者身上。 在这个以武者为主力构建的战争模式中,只要武者被压制住,必然会对军队士气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 伴随敌军进入50轻型单兵迫击炮的有效射程,沈浪直接挥了挥手。 “调准视距,准备射击!” 十二架迫击炮早已架设完毕,调准炮口对准了前方进入五百米范围的敌军。 炮口边上的装填手,紧张地持着一枚榴弹,只等一声令下,就将其塞入炮口。 “开炮!” 麴义大吼一声,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哨声。 嘣—— 炮弹从前端塞入炮膛后,装填手立马捂住耳朵俯身蹲到一旁。 随后,大约三秒钟过后一声声清脆的炮声从炮口传来。 榴弹炮在虚空中呈现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准落入密集的人群中。 轰—— 榴弹落地炸开刹那,灼热的气浪席卷破裂的弹片四散而开。 顿时,成片的士兵腾空而起,平均每一发都能造成三到八人的伤亡。 嘣—— 第二轮炮击再次开始,战场上再度响起成片的炸裂声。 一名武者尚未反应过来,脚边就响起一阵剧烈轰鸣,直接把他整个人从地上弹起。 等他落地看去,不由目露惊恐,嘶哑着发声呻吟。 他双腿已经鲜血淋漓痛的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过相比他的同伴而言,他还是幸运的。 毕竟他才失去一双腿,但他的两个同伴却已经被碎裂的弹片洞穿了脑袋,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那些普通步兵同样是惨遭炮火蹂躏,甚至更加凄惨。 由于单兵迫击炮初始射速不高,武者或许还可以凭借敏锐的感知躲过一劫,但那些普通士卒则是实打实的成为重点照顾的对象。 战场上到处都是士兵的哀嚎声,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在榴弹洗礼下,瞬间被炸的七零八落。 “兄弟,救我,救我啊。” “不,别过来,别过来啊——” 一名被吓尿裤子的麓川士兵瘫坐在地上不断倒着向后攀爬。 在他面前,是一名被炸成两节的同伴,浑身是血向自己爬来妄图寻求帮助。 还有一名麓川士兵目睹如此眼前密密麻麻都是同伴尸体的残酷景象,顿时嘶吼着喊出声想要驱散内心恐惧。 但下一刻,半空一发榴弹在他脚前落下,瞬间将他的躯体炸的四分五裂。 不过,由于麓川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加上后方不知道前方的状况,即便前方发生巨大动静还是义无反顾向前冲锋。 终于大军前方推进到了战壕前二百米距离。 “加特林,给我打!” “步枪射击!” 沈浪一声令下,瞬间枪林弹雨全数倾泻覆盖在战场上。 三十八挺加特林火力全开,一旁还有步枪火力支援。 只一瞬间功夫,铁丝网前的武者跟身后的麓川士兵就如秋收时麦子般,纷纷被扫翻在地。 狭长的铁丝网前,腾起一团团血色雾气。 机械的轰鸣声宛若死神收割的利器,尽情将这些不知所谓的人类带入地狱。 “这……这到底是什么……” 后阵方向,看到这残酷一幕的猛卯龙,整个人完全震惊了。 前方进攻的将士成片成片倒地,却始终无法逼近战壕半步。 楚军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强悍的武者队伍了? “为什么,楚国哪里来的如此强力武者,这种实力起码有先天境了?我的天,这到底有多少先天武者啊!” 到现在为止,他都觉得楚军之所以这么强悍,全是因为那些士兵是由武者组成,而且还是修为不低的武者。 “不行,不能再这么打下去,再打下去人就要拼光了!” 想到这里,他果断下令鸣金收兵。 然而,源源不绝的枪炮轰鸣声,瞬间就掩盖了撤退的鸣金声。 何况,战场之上,在无线电问世前,哪有这么容易指挥调度的? “手雷!” 就在一队麓川兵趁着眼前楚军更换弹药间隙,成功进入战壕二十米范围时,麴义又是一声令下。 瞬间,在犀利夺命的尖哨声中,一枚枚长柄手榴弹如同雨点一般冒着白烟落入人群之中。 “轰——” 短暂的等待过后,几十枚手雷同时炸响,瞬间把他们掀的七零八落。 “呃——” 一名武者被手雷的气浪炸入了战壕内,刚好落在沈浪边上。 他身边的士兵不由一惊,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 沈浪却依旧举着窥镜头也没回,当场一个侧踢,踹碎了他的咽喉。 “不要慌,继续射击,敌人马上就要崩溃了!” “是!” 不多时,加特林和98k步枪的轰鸣声再度响起。 当最后一名想要逃跑的武者被加特林解决后,呈现在麓川军面前的是—— 尸山血海! 终于,在热血退却后,伴随而来的就如同这下雪的天气,充满了寒意。 冷静过后,看着前方在一片轰鸣声中依旧不断倒地的同伴,这些曾自以为战无不胜的麓川兵,终于崩溃了。 “妖法,楚人有妖法啊!” “逃啊,那不是妖法,那是雷神下凡的仙法,楚人有雷神庇佑,我们打不赢的!” “跑!凡人怎么可能打的赢神明啊啊!” “那一定是传闻中罗刹女虞汐颜所施展的纳天惊雷气啊,天哪太可怕了!” 瞬间,残存的半数士兵齐齐扭头就跑。 如此惨烈的伤亡,还是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生的,他们从未见过。 对于未知的东西,麓川人根本不敢轻易去探索,只会把一切归咎于是神明和妖魔作祟。 而沈浪,等的就是这一幕。 “骑兵追击!一个都不要放过!” 下一秒,枪炮声停止,伴随而来的是成片的战马嘶鸣和铁蹄踏地的肃杀声。 猛卯龙这才发现,平原四周的密林内,居然还埋伏着一支可怕的骑兵部队。 “完了,都完了。” 见到这一幕的猛卯龙顿觉大势已去。 他看了眼手里的长剑,猛地往脖子上一抹。 鲜血瞬间染透了半边天空。 他知道思汗法的性格,损失了这么多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和家人。 与其遭受痛苦折磨而死,还不如自尽保持一丝尊严。 猛卯龙死了,但战斗还在继续。 只是现在变成了单方面的追击战。 上千骑兵如同驱赶绵羊一般,将已被火器打崩的麓川溃军有序分割围歼。 有几个骑射过人的,更是一箭一个,将他们的后背钉在大地上。 沈浪在麴义陪同下,缓缓走出战壕。 望着遍地尸骸的修罗场,他只是重重叹息一声。 “他喵的,五千两金子还真的不好赚,我他喵是脑子抽了么?还是被女帝美色迷惑了?怎么感觉亏大了!” 第118章 思汗法急了 “吁——” 噗呲—— 一声马鸣嘶啸,一柄厚重的马刀直接从一名逃跑的麓川甲兵后背划过。 飞溅的血液在半空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甲兵一声不吭,俯首倒地,眼前最后一幕是马蹄践踏带起的沙砾。 “呼……” 马背上的骑兵深吸一口气,在战马又跑出十几步后,这才拉住马缰停了下来。 将手中砍缺口的马刀横放马背后,他摘下头盔,举目望去,到处都是麓川兵的尸体。 不远处,大群被俘虏的麓川兵在近卫军刺刀威胁下,相互捆绑着被逼入一个个提前挖好的大坑内。 然后,四周一群身穿白衣的木邦士卒,开始挥动铁锹不顾哭喊,一点一点将他们活埋。 这是沈浪带领四千楚军进入麓川第三十天的情景。 麓川四路联军合计八万两千人,其中一千人有意被沈浪放回去通风报信外,其余八万一千人全数被分批次歼灭(屠杀,不留俘虏)。 这一战,彻底掐断了麓川崛起的势头,也让中南地区遭受麓川严酷压榨的族群和土司再度发生反噬。 而这其中除开楚军行动速度效率之外,木邦人的推波助澜至关重要。 当初沈浪带着姜尚贤不惜威胁也要穿过被麓川人牢牢把控的牢山,进入木邦地界与木邦国王展开交流的目的,就是如此。 其实,木邦人早已不堪忍受麓川人繁重的劳役和苛捐杂税,全国上下无不期望能摆脱麓川的控制,只是苦于没有可以投靠的对象。 如今楚帝国的天兵天将到来,更是由大楚帝国当今女帝的皇叔亲临,终于让他们找到了新的靠山。 而且,成为楚帝国附属的条件比麓川宽松十倍不止,只要定期派遣王室成员往金陵朝圣,外加部分矿产资源和粮食优先供给楚国商人即可。 只是楚帝国能否真的击败麓川,成为他们的宗主国这点,木邦尚有疑虑。 于是,沈浪以女帝名义,向他们承诺会在一个月内掌控猛江河域,并击败麓川主力大军。 但木邦必须答应沈浪在控制猛江河域后,就派遣一支军队来协助楚军,确保猛江流域的安危。 而眼下,楚军强到爆表的战斗力,让木邦相信了这位新宗主国的实力。 在调派了七千木邦本族士兵之余,还带来了上千石粮食,并开始借此游说其余各族群向楚国投诚。 其实猛江河域一被控制,那些靠大河流域生存的定居族群根本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毕竟,吃不饱饭才是当地政权最担心的事。 加上麓川这次在自己国境内伤亡如此惨重,八万主力算上楚军入境时消灭的各地守军,麓川军这次伤亡绝对超过十万人。 这绝对是伤筋动骨了,甚至可以说元气大伤。 因为这些死的,都是麓川本族士兵。 一共只有八百万本族人口的麓川,除开女人,老弱之外,真正可动用的青壮力只有大约二百万左右。 但二百万少壮不可能一次性带上战场,动员也需要时间,家中农耕也一样需要人手。 除此之外,为了防范各部反叛,也需要有足够的兵力镇守。 十万人的损失,可以说让麓川王朝彻底陷入了尴尬两难的境地。 楚军,在几次赢取对麓川征战辉煌的胜利后,眼下正是士气恢宏之际,急欲向大王宫进发。 但也在这时,沈浪却下令停止了攻势。 “接下来,该进入谈判环节了。” 沈浪并非不想一口气歼灭麓川,把中南地区纳入女帝版图。 但眼下却不是时候。 一个月的高强度鏖战,战马累死看四百匹,加特林都报废了十二挺,人员伤亡过百,其中就有六名近卫军一死五伤。 当然最关键的是,沈浪带来的弹药不足以支撑下一场硬仗了。 “见好就收,只要思汗法脑子不笨,知道继续打下去只会亡国,就一定会主动派人来谈判的。” 回望一眼还在打扫的战场,沈浪转身带着楚军向猛江河域行去。 大王宫内…… 砰—— 得知四路精锐八万多人全数被楚军歼灭,思汗法气的直接一拳打爆了身前的桌案。 “楚贼,孤与尔等誓不两立!” 他奋力咆哮着,又摔又打,一副无能狂怒的典中典模范。 发泄完后,他立马下令:“召集全国军队,让所有青壮入伍,孤要亲自带兵,将这群楚贼一网打尽!” 然而,群臣在听到这番话后,却集体起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王三思啊~” 面对这样的一幕,思汗法瞳孔不由一缩。 他的王公大臣还从来没有这么一致的敢针对自己。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名文臣抬头道:“大王啊,不能再打了,麓川的儿郎损失惨重,实在经不起消耗了。” 另一名文臣也劝说道:“经此大败,中南各地部族隐隐有反叛的迹象了, 木邦更是公然声称大王得位不正,已转认楚帝国为宗主国, 隔壁缅国也中断了向我们提供粮食的计划,封锁了河流禁止我麓川人经过, 这个时候若是再跟楚军交战,无论胜负如何,定会进一步造成国势不安啊大王。” 还有一名武将也哭诉道:“末将这些天已经从那些溃军嘴里听闻了楚军军中有一支会妖法的部队, 能招来罗刹女帝虞汐颜助战,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我麓川兵如此骁勇善战,却在楚军面前被割麦子一样的打死了, 大王,人力怎么可能和这种神明战斗啊,大王三思啊。” 满朝大臣几乎带着哭腔请求思汗法改变出征的决定。 显然,他们都被楚军那强悍的战斗力给吓破了胆。 罗刹女帝,是传闻中的人物,她叫虞汐颜。 据闻似乎本是什么道尊沈昭的唯一妻子。 奈何因为道尊沈昭半途移情别恋背叛了女帝的感情,从而导致心性大变,自废帝位来到极南之地自立宗门。 期间创下一门“纳天神雷引”的绝技,专门针对那些负心男女。 当然,这是中南地区的版本,在其他地区又是另一个版本。 事实上罗刹女帝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存在都是个谜,是不是在中南地区存在过都不知道。 她的故事也随时间推移,衍生出许多个版本,反正是越来越离谱,目前真相如何基本已经无从考究。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思汗法真正不愿再打的关键,是真的打不动了。 八万主力大军的损失,不仅仅是人力的损失,更是麓川中央对四周番属的威慑力大大减弱。 他们可以断言,等过几天麓川大军被全歼的消息传遍中南半岛后,定会爆发一场规模浩大的反叛行动。 麓川现在真正要做的就是准备来年的各族反叛。 冷静下来后,思汗法这才无奈的叹口气,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继续与楚军开战,风险实在太大。 只是…… “那猛江该怎么办?失去了猛江,来年我麓川的粮食必然欠收,该如何应付?” “大王,事到如今,不如派遣使臣去楚军兵营,跟他们主将谈判, 以老臣对楚国的了解,他们要的无非就是金银之物,这些我们麓川都不缺, 顶多再割让一些边境线上的土地,只要展现出足够的诚意,他们会把猛江还来的。” 思汗法沉默半晌,不由握紧了拳头。 黄金白银的确不缺,中南地区有大量可开采的金矿跟银矿,整个中南半岛最大的金矿矿脉就是麓川王室掌控的。 割让一些边境土地也没什么,麓川人又不是第一次失去过土地,大不了等以后恢复元气再抢回来就是了。 毕竟,麓川现有的国土基本都是靠抢的。 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几千楚军就能把麓川扫荡成这个模样,着实让他感到深深地耻辱。 “罢了,速速派人去跟楚军主帅谈判,务必要快,猛江河域无论如何都必须尽早拿回来!” “大王英明!” 在一片恭维声中,思汗法疲惫的离开了王椅。 第119章 谈判 十二月初,麓川谈判使团抵达由沈浪控制的猛江要塞。 没错,经过这一个多月日夜不停加固,猛江上游已经被楚军打造成一座坚固的堡垒。 出使大臣昂山看到这一幕,不由吞咽了下口水。 再看四周除开楚军外,更多的是木邦、瓦当等部落的民兵来回穿梭,以及沦为苦力的麓川本地土着…… 昂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后,缓缓步入了楚军大营。 营地内,呈现一张长方形的条桌,沈浪正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上,冷漠地看着昂山一行人。 沈浪边上,是被强行拉来充当副使的姜尚贤。 昂山拱手:“敢问……” 沈浪直接打断了他:“不要问了,坐下谈,这次由本官负责跟你们洽谈停战协议, 说实话,若不是女帝只想惩戒二等一番,本官真想一波把你们麓川全都推平。” 张口就是一个下马威,谈判讲究的就是主动权。 面对如此嚣张的态度,昂山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猛江河域落入敌人手中,麓川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乃是女帝亲封的宣慰使,就是负责与尔等交涉的外交大臣, 对于你们麓川公然侵犯我楚国领土的行为,我代表大楚朝野向你们发出最为强烈的抗议。” 这话一出口,不说昂山了,就连坐在边上的姜尚贤,身后的麴义以及几名近卫军和楚军的值守,都露出一抹极其怪异的神情。 麓川入侵南诏是事实,但…… 咱们现在不也在入侵他国领土? 能不能不要提这茬? “哼,真是岂有此理!” 昂山边上的副使素季顿时忍无可忍。 “我麓川侵犯尔等国土,那尔等眼下在我麓川境内烧杀劫掠又算什么?” 沈浪闻言,淡淡一笑:“我楚军这是自卫反击,至于烧杀抢掠? 还望阁下最好去调查清楚再来说话,我楚军军纪严明, 乃是仁义文明之师,怎么可能和你们一样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这一定是贵国有些反楚极端分子挑拨离间,对我楚军的污蔑与造谣, 还望贵国朝堂能给我楚军一个满意的交代。” 麻了,真的麻了。 昂山和素季看着眼前这满脸严肃的年轻将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姜尚贤也是一脸震惊: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鬼话来的? 就连几名参与过烧杀劫掠的值守也是被沈浪的无耻言论给震慑的不轻,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 唯独沈浪神情自若,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不停敲击。 笑话,外交还要讲脸面,那还外交个毛线。 政客这一行基操就是不要脸,古今中外历来如此。 “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颠倒黑白的话来?” “哪里颠倒黑白,我再重申一遍,这不是开玩笑,我楚军的声誉绝对不容许任何诋毁, 贵国必须将散布这类谣言的极端分子绳之以法,不然会对两国关系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 素季气的直接拍案而起,指着营地外当苦力的麓川人:“那这些麓川人怎么回事,你敢说他们不是被你掳掠来的?” 沈浪回眸看了一眼帘子外,随即一本正经回道:“他们被我军的仁义行径所打动,自愿投身到我军中建设, 并不是我等强迫他们来的,他们要是想回去,随时都可以,没人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 劝阁下最好不要自我脑补,等调查清楚事情缘由后再做决定。” “咳咳咳——” 一旁的姜尚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口水下肚直接呛的咳嗽起来。 太不要脸了,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把人家里搞了个尸横遍野,掳掠强迫他们当苦力修建要塞,然后装出一副还受委屈的态度,强硬指责对方一切都是诬陷? 姜尚贤算是服了,这简直就是骑脸输出,对面心里一定是比吃了只苍蝇还难受。 “好了,不要说了。” 昂山算是发现了,继续跟对面这位纠缠下去,怕是很难取得谈判进展,立马出声制止了素季的行为。 “沈将军,现在让我们暂时抛弃刚才的成见,正式进入谈判。” 沈浪一个战术后仰:“当然可以,贵国有什么条件?” 昂山:“请将军立刻率军北返,撤出我麓川地界。” 沈浪:“嗯,然后呢?” 昂山眉头一皱:“没了,这就是我们大王的条件。” “哈哈。” 沈浪不由一笑:“既然你的条件提完了,那该我提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以下几条, 第一,赔偿贵国侵犯我南诏领土的一切损失,合计为三十五万两黄金。 第二,支付因为贵国挑衅而产生的军费,合计为六十五万两黄金。 第三,重新划分国境线,以北部我楚军实际控制据点为新的国境线。 第四,允许我楚国商人自由出入麓川进行贸易活动,并对各处矿场、农田进行投资,税率必须与楚国商议决定。 第五,赔偿此次战争造成的巨大影响,共计四千五百万两黄金。 第六,允许中南半岛其余部族族民与猛江上下游定居,不得暴力驱赶。 暂时就这六条,只要贵国能全数答应,本官会立马带兵撤出贵国境内。” 昂山和素季简直震惊的难以置信。 他是怎么有脸提出如此过分条件的? 这要是答应的话,简直就是卖国贼啊。 素季立马跳了起来:“如此苛刻的条件,我们断然不会接受!” 沈浪手一挥:“那你们回去,等水坝加固完成,我就直接把下游的河流全部切断。” “不可!” 昂山和素季一听,立马异口同声阻止。 猛江河域事关整个中南半岛生计,一旦河域被掐断,来年农作物必然大规模欠收,那后果……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命脉早就被人拿捏死了,主动权从来就不在自己手里。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昂山:“将军,我为刚才我同僚的话向你表示歉意, 但是,您提的协议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能否再商量商量?” 沈浪轻笑一声:“若是早这个态度,不就完了么?谈自然是可以谈的。” 昂山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边上的素季,继续对沈浪说道: “第一条和第二条,我可代大王答应你,至于第三条划分国境线问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必须回去跟大王商议才行,第四条也可以答应, 第五条,四千五百万两黄金就算把我整个麓川卖了都值不了这么多钱,还希望可以通融一些, 唯独这最后一条,猛江必须由我麓川族人控制,这点不容半点退让。” 沈浪拍拍手:“好,谈拢的,无法决定的,拒绝的,这几个暂时搁置, 现在就有争议的第五条好好谈谈,据我所知, 中南半岛上最大的两条金脉都在麓川王室手上,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积攒的黄金怎么算也不止四五千万两。” “那也没阁下想的这么离谱。”素季忍不住说道,“一千五百万两黄金,这就是我麓川赔偿的底线,再多,一分都没有了。” 一旁的姜尚贤一听,眼睛都直了。 大楚一年的财政收入也才一千万两黄金,沈浪这一把直接能榨出一年半的财政来? 这中南地区如此之富么? 事实上,中南地区富的只是那些王公贵族而已,百姓贫困的连条裤子都买不起。 论贫富差距,中南地区远远高于大楚等内陆地区。 “一千五百万?呵呵,你们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么,那是不可能的……” 但显然,沈浪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 于是双方对此赔偿款环节,展开了长时间的拉扯。 最终结果是,麓川愿意一次性拿出二千四百万两黄金,其中二千三百万两黄金是猛江的赎金,但要求沈浪把木邦等各族安置在猛江下游。 对此,沈浪故意犹豫了一下,也“无奈”答应了。 之所以要黄金,不要白银是因为地理因素决定的。 中南半岛的硬通货从来不是白银,而是黄金、奴隶以及香料。 而且奴隶的价值远在黄金之上,更关键是黄金和白银比例非常不稳定,有时1兑10,有时只能1兑5甚至1兑3,价格几乎几个月就上下剧烈浮动一次,不如黄金保值。 谈判第一阶段完成后,昂山和素季立马火急火燎赶回大王宫去禀报了。 等人一走,沈浪对姜尚贤道:“看来我们得继续给这中南半岛添把火才行,有时候太安逸了也对时代发展不利啊。” “说,又有什么馊主意了,本王保证配合你。” “呵呵……” 沈浪笑的极其诡异,不由让姜尚贤眯上了看不见的双眼。 第120章 满载而归 七日后,昂山和素季再次回到猛江大营。 第二次谈判显然比第一次顺利的多,思汗法几乎答应了沈浪所提的一切条件,就连边界划分也完全按照沈浪的协议给予了重新定义。 这不是说麓川方面对自己的入侵行径感到可耻做出的补偿。 而是这段时间,麓川八万主力被全歼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中南半岛区域。 那些饱受麓川压迫的部落邦属,趁此机会纷纷揭竿而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压迫”起义,已经成为定局。 这还了得? 我麓川可是这片土地的合法统治者,你们这群刁民居然敢反我? 老子打不过楚国,还收拾不了你们这群蛮子? 打,必须要打! 何况思汗法为了镇压这股起义风潮,已经没有精力处理其他事务,不得已捏着鼻子答应了沈浪所提任何条件。 他知道只有尽快将猛江流域重新掌握手中,才能动员本部战兵参与平叛,维护麓川在中南地区的霸权。 一场入侵南诏的战争,居然会演变到这种地步,这是思汗法以及麓川上下连楚国做梦也想不到的。 然而这一切,自然也是沈浪的手笔,利用中南地区各部对麓川多年高压统治积累的怨念,策动他们反叛。 鼓动手法简单粗暴,概括过来就是:打,狠狠的打,不要怕,爷后面给你罩着。 至于等自己走后这场闹剧地会发展到,沈浪压根不会去考虑这些。 协议进程十分顺利,一个时辰后双方就正式订立契约。 叫《楚麓猛江友好协定》。 只是,条约的内容却稍微改动了一下。 原本写上的二千四百万黄金的赔款数额,改成了一千万两,剩余的一千四百万两黄金,沈浪全部扣下了。 当昂山将装有二千四百万两黄金的四枚储物戒郑重交到沈浪手中后,又说了一句: “沈将军,请您回去告诉贵国女帝,我麓川无意冒犯大楚,一切都是误会啊。” 沈浪:“误会不误会,你家大王心里应该清楚,不过你放心,话我会转达的,希望我们两国之间和平共处,永远不要再兵戎相见。” “告辞。” 一番没有营养,虚伪的狗都摇头的寒暄过后,昂山向沈浪鞠躬行礼,随即和素季一起回往了大王宫。 等人一走,姜尚贤就屁颠屁颠来到沈浪身边,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 “兄弟,老哥我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这才短短三个月不到,就把麓川打的服服帖帖, 更是割地赔款,为我大楚获得这么大一笔财富,当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沈浪摇摇头:“王爷,这里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等过几天善后完,我们也该班师回朝了, 不过有几件事,我还是得和王爷交代一下,和麓川谈判,是我身为宣慰使的职责, 但领兵攻入麓川境地,是王爷你一手主导指挥的,而不是我。” “啥?”姜尚贤顿时傻了眼,“兄弟你没事?如此贪天之功你居然不要?” 沈浪笑着摇摇头:“王爷应该知道,我之所以会主动请缨来南诏,是因为派兵镇压金陵民乱, 为免遭朝野的弹劾非议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而此时再立军功,必然会更遭朝野上下忌惮, 说实话,朝堂那群文武我不怕,唯有担心女帝猜忌,毕竟历朝历代,功高盖主的人都没好下场, 我不想做下一个被打压的对象,也不想有一天为了活命,和女帝兵戎相见,搞得朝野生灵涂炭。” 姜尚贤一听,顿时急了:“兄弟,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信?皇侄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你能立下天功只会让她的龙椅更加稳固,在朝野的声望更上层楼,怎么可能会忌惮你呢?” 沈浪摇摇头:“你说的我都懂,只是现在不会,但等以后彻底独揽大权后呢, 那时还会允许有任何不利自己的污点存在么? 人是会变得,现在女帝势弱,自然是需要用人的时候, 但一旦势成后,就是要剪除对自身不利的人和事了。” 姜尚贤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兄弟,你听老哥我说,我家皇侄儿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若非对你有情,她是绝对不会这么信任你,将新军交在你手里的,其实在她心里早就……” 沈浪打断他:“好了王爷,现在说这些没用,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入侵麓川是你的指挥, 以及将士奋勇之功就行了,其余的,交给时间去定夺。” 姜尚贤咧着嘴:“兄弟,说句实话,就算本王按你说的去上报,朝堂文武会信么?陛下会信么?” 沈浪眼一眯:“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态度而已,王爷啊,这其中的门道你真不懂?” 姜尚贤稍稍沉思片刻,顿时恍然大悟:“本王明白了。” 沈浪继续说道:“另外,军中阵亡将士抚恤,我打算以女帝名义每人发放三十两黄金, 伤残者二十两,至于所有参与的士兵包括那些豪绅家丁,每人五两, 表现特别突出的加赏十两起步,留下二十万两黄金,用以加固边境土木推进和重设牢山卫所, 再留下十万两给沐元英,由他安置被战乱波及的南诏平民,你觉得怎么样?” “本王没有任何意见,这些都是兄弟你一手得来的,怎么安排你自个儿决定便成。” 姜尚贤能有什么意见? 这是举国欢庆的好事啊,而且是以女帝的名义,显然沈浪对名声真的看的并不是很重。 “不过兄弟啊,本王得提醒你一句,沐元英和汤昭可是已经八百里加急让信使去京师弹劾你擅杀俘虏啊。” “无妨让他们只管去弹劾,我的名声越差,反而越安全, 何况只要我出现在京师那一刻,所有弹劾我的声音都会销声匿迹。” 见沈浪如此笃定,姜尚贤也就放心了:“那好,既然没意见,那就准备准备撤军,本王亲笔写捷报送往京师陛下手中。” “嗯,还有,条约内容你暂时不要宣扬,实在有人问起,就说这次条约所获得战争赔偿款一共是一千万两黄金, 至于剩下的一千四百万,我会亲自交给女帝手中,钱只有在她手里,她的皇位才会更稳固,工业发展才能顺利进行。” 姜尚贤闻言,顿时感动不已:“兄弟,你对咱皇侄儿可真的没话说,可你之前不是还怕她加害你么,现在为何……” 沈浪摇摇头:“一码归一码,至少现在为止,女帝还是信任我的, 既然她信任我,我自然也不能辜负了她,至于以后的事,就等以后再说。” 说完,沈浪双手负背,默默看着猛江上游川流不息的河流。 “果真是江山如画啊。” …… 未央宫内。 “母后不必再劝,此事断无可能。” “皇儿,你当真不考虑考虑么?哀家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 你的棉布可是把你娘舅的丝布生意挤兑的要破产了, 这几个月,他的丝布一匹都卖不出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 都是自家人,为何就不能网开一面?” 由于皇家纺织厂的高效产能,直接把靠初级手工作坊的传统织布行业挤兑的体无完肤。 一台新式纺织机,由熟练的织女一日可产二十匹棉布,学徒也能轻松做到保底五匹布一日。 而大楚传统纺织机,女工再如何熟练最快也只能五到七日产一块丝布,这已经算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这么一对比,新式织布机对传统老式织布机就是完爆,甚至呈现碾压形势。 而且棉布一经问世,立马获得各方追捧,迅速抢占了市场,直接对传统布帛行业造成巨大冲击。 久而久之下,那些靠丝绸生意为生的世家瞬间就被挤兑的没法生存。 这才联名给太后上书,劝女帝解散纺织厂,莫要“与民争利”。 然而,尝到工业革新带来的甜头后,姜梦璇又怎么可能选择停手? 即便姬玉曦打着“一家人”的名头出面,她都毫不犹豫拒绝了。 姬玉曦心中很是不爽,但还是打起感情牌:“皇儿啊,哀家知道,你我并非血亲母女, 但再如何说,哀家也是大楚国的太后,终归和你也是一家人, 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你亲人因你被挤兑的家破人亡么?” 第121章 母慈女孝 “母后这话可是有些偏颇了,什么叫儿臣要挤兑母后一家,生意场上不就是凭实力说话么? 母后娘家这些年仗着父皇的势力,可没少生意场上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以为儿臣不知道, 只不过看在父皇的份上,儿臣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不想母后竟然堂而皇之提出让儿臣关了纺织厂? 若是儿臣真按母后说的做了,那些厂里的织工怎么安置?那些纺织设备又该怎么办? 还有,儿臣刚与鲁州签订的二百万四十亩棉田的供应契约又该如何处置,这笔损失谁来承担? 难道也要学朝堂清流,说什么苦一苦百姓么?” 姜梦璇丝毫没有给姬玉曦留什么情面,对于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家,她压根就没什么认同感。 而且姬玉曦一家子那德行,看了就让人倒胃口,姜梦璇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好感。 姬玉曦顿时面若寒霜,看着坐在御椅上淡定滑着茶盖的少女,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皇儿,你当真不愿通融一下?” “母后应该清楚,朕才是大楚的国君,要考虑的是社稷万民的福祉, 何况,平白无故让出到手的利益,试问一句,换母后会答应么?” 说着,姜梦璇将手中茶盏直接放在御案上,这等同是在警告了。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姬玉曦连着说了几声好后,冷笑起来。 “陛下以为,你现在真的已经坐稳这皇位了么?” “太后,你这话是何意,是认为朕不配坐在这龙椅之上?” “哼,哀家可以告诉陛下,这龙椅没陛下想的那么好坐, 陛下登基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敢这么不顾亲情,就不怕遭遇各方反噬么?” 姜梦璇清冷一笑:“太后,你这算是在威胁朕么,想要逼宫让朕退位?你大可来试一试!” 未央宫御书房内,上演着一出母慈女孝的大戏。 浓烈的火药味就连守在一旁的晴雯都有些承受不了。 许久,姬玉曦忽然笑了。 “皇儿啊,何必这么剑拔弩张呢?再怎么说你我都是一家人, 哀家知道,你对哀家这一大家子很有成见,说句实话,哀家其实也很烦这大家子, 只是哀家也没办法,姬家能有今日,不也都是托先帝的福不是么? 这样,就算哀家求你,只要能给哀家的娘家一条活路,别往死路逼行么?” 见对方语气变软,姜梦也收敛了身上气势:“朕也自然是不愿看到母后一家子穷困潦倒, 这样,容朕好好想一想,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让大家都能有钱赚。” 姬玉曦:“皇儿,不如这样,你那皇家纺织厂让你舅舅入个股,你毕竟是一国之君国事繁忙, 也没那么多精力两头忙活,让你舅舅帮着管理一下,你也可以轻松一些,如何啊?” 她其实非常眼红纺织厂获得丰厚利润,想要从中分得一杯羹,好为自己修建一座宫殿。 但姜梦璇又岂会如他所愿:“母后说笑了,这皇家纺织厂可不是朕一个人的, 股份分成必须要由我们几位股东共同决定才行, 娘舅能不能入股,不是朕一人说了算, 这件事必须等沈浪从南诏回来再商议。” “沈浪?这件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忘了告诉母后,纺织厂是沈浪一手创建,那些设备也是沈浪亲自研发生产,朕不过是借着他的便利,坐收其成而已。” 姬玉曦一听,顿时起身道:“沈浪不过是你的臣子,他创造这一切不都本该就属于你的么?” 姜梦璇:“母后,沈浪不单是朕的臣子,也是朕认定的夫君,朕必须要尊重他的选择,不可能背着他擅自做决定!” 姬玉曦:“皇儿,这门婚事哀家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的夫君只能是舒影文,他才是最能顺你心意的那个人!” 姜梦璇顿时笑了,身子微微向后一靠,随即双臂环胸,冲姬玉曦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姬玉曦被瞧得很不自在:“皇儿,你为何这样看着哀家?” 姜梦璇:“母后,有些事摆到明面来说,可就会下不来台, 朕知道,父皇仙逝,母后独处后宫难免寂寞也是可以理解, 但母亲和朕的选婿搞在一起,未免有些过分了?” 姬玉曦顿时心中一慌:“你,你听谁在胡说,皇儿,切莫听信他人谣言,哀家怎么会如你想的那么不堪?” “谣言么?” 姜梦璇缓缓起身。 “舒影文手上的守阳砂早已消失了,为了掩人耳目,用的是宋国朱砂替代,真以为朕不知道么, 母后要将这么一个不洁之人扶上帝婿之位,就不怕父皇在九泉之下知晓不能瞑目?” 姬玉曦:“即便如此,这件事与哀家又有何干?” “母后,真的要朕亲自整顿后宫么?你与舒影文之间这些子事,其实朕早已知晓, 就在你回宫第一天晚上,舒影文就被母后召至甘泉宫,一直厮守至天明时分,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朕不想追究也不想细说,只想母后能清楚朕不是不想管, 而是给各自一个台阶,朕允许你和舒影文胡来,也不在乎你们之间是不是清白的, 那么母后也不该再过问朕的婚事,难道你真的不明白这其中牵扯的道理, 硬要把后宫那些见不得人的糟心事摆到明面上来谈?” 姬玉曦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严重低估了姜梦璇的洞察手段,导致把柄就此被她掌控,反被将了一军。 “母后,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姬玉曦深吸一口气:“罢了,你的婚事,哀家就不过问了,但这件事你一定要替哀家保密。” “只要母后别插足朕的事,即便甘泉宫内夜夜笙歌,别人不说,朕也会当做看不见,既然母后如此喜欢舒影文, 那就留给母后当个玩物随意摆弄,只是母后,朕不希望再见到你去找沈浪的麻烦, 若是让我见到母后为达目的诱使沈浪犯错,那这仅存的脸面,朕觉得也没必要留着了。” 姬玉曦笑了:“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沈浪,哀家很好奇,这个沈浪到底哪里吸引你了?就因为他弄得那个厂子么?” 姜梦璇:“母后不必操心这些,朕与沈浪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只要保重身体就行,关于娘舅的事,等沈浪回来再议。” “好,那哀家就先告辞了,对了顺便提醒陛下一声,觊觎纺织厂的人可不止哀家这一家子, 怕是现在所有跟布帛生意有关的世家都看不惯陛下这等狼吞虎咽的行径了,望陛下好自为之。” “恭送母后。” 说完,姬玉曦起身踩着玄机步,在容嬷嬷搀扶下,出了御书房大门。 等她一走,姜梦璇这才长松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跟太后如此针锋相对,只觉酣畅淋漓。 她十分清楚,姬玉曦能这么顺利妥协,完全是因为自己手里有支能屠戮武者的近卫军在。 君权=军权。 只要手里有兵,姜梦璇就不用担心权力被架空,沦为权势的傀儡。 这就是沈浪所谓的势么? 她已经有些体会到这个字带来的重要含义! “沈浪,数月不见,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一想到沈浪,姜梦璇脸颊不由微微一红,踱步走到窗台前,望向漫天飞舞的雪花。 …… 当夜,在姜梦璇处受气的姬玉曦,立马唤来了舒影文,狠狠地调教了一番,直到他累的精疲力尽,这才放他在床榻边休息。 望着熟睡中被折磨的几乎透支的舒影文,姬玉曦不由感叹这条狗的精力已经被自己调教越来越旺盛,考虑要不要直接吃干抹净。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起身穿好睡衣来到窗台边,端起一杯酒,透过水晶琉璃窗面,看着飞雪连天的夜景,不由陷入凝思。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浪笑声。 “呵呵,太后真是好福气,有如此精壮的男人相陪,还能调教的如此之好,真是看的让人好生羡慕啊。” 姬玉曦猛地抬头,就见不远处宫墙上,坐着吴璃那曼妙的身姿。 “吴女帝?你来哀家甘泉宫做什么?” “自然是来帮太后解决烦恼了,顺便做一桩交易……” 吴璃一个纵身,轻飘飘落在姬玉曦跟前。 第122章 吴璃背刺 “哀家能有什么烦恼,需要吴女帝来解决?” 姬玉曦对吴璃出现竟然未能察觉,已然对她的修为深感忌惮。 吴璃笑道:“被一个刚登基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帝威胁,却是苦于束手无策,太后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对么?” 姬玉曦:“此乃我皇室家事,无需吴女帝操心。” “是么?”吴璃盈盈一笑,“太后是打算动用安置在地方官僚势力,还是借蜀王的数十万大军对姜女帝施压? 但恕我直言,任何一种办法都不是上上之策,即便成功迫使姜女帝退位,也只会给蛰伏的第三方势力做嫁衣裳, 想来也是太后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不如来个最简单的方法,让女帝沉沦堕落, 那太后想要掌控朝政的想法就能顺利落实了。” 姬玉曦眉头紧锁。 “太后不必如此紧张,我没有任何恶意,相反我和太后有一样的喜好, 是真心想要帮助你,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就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璃笑着走到姬玉曦身后,透过寝宫门帘看向里面隐隐昏睡的舒影文,忍不住舔舐一下干燥的下唇。 “太后,你哪找的如此极品俊美的男宠?还能把他驯化的如此听话, 这种品质世间可是真不多见啊,即便是我,也是为此感到羡慕。” 姬玉曦一怔,回过身道:“吴女帝,你这是打算拿这件事威胁哀家?不要忘了,现在是楚国皇室收留了你, 要是惹恼了哀家,把你遣送回吴国的能力,哀家还是自信办的到。” “咯咯……” 吴璃抿嘴发出一声浪笑,随即回头说道:“太后,你误会了,这种事是个女人又怎么能避免的了? 我可不会拿这种小事来威胁太后,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希望太后能不要吝啬, 将你的男宠借我用几日,如此罕俗的极品,我可是很久很久没有品尝了,看一眼就觉得的心神荡漾呢。” 姬玉曦瞳孔一张,有些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出自吴璃之口,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了太后,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愿意么?那就算了。” “不,哀家只是在想,让整个江南各地津津乐道的圣女吴璃,吴女帝,竟然也是这样一个贪恋男色之人, 这可与哀家所知的吴女帝大相径庭,若非听你亲口说出这番话,哀家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哈哈哈……” 吴璃直接笑了起来。 “是啊,我吴璃在世人眼中就是个圣明开朗的君王,无数庶民见到我都会顶礼膜拜, 即便当初我被反叛势力逐出宫廷四处流亡,民间依然流传着我英明睿智的传闻,说我若是继续在位, 大吴必将取代大楚,成为东方疆域最为辽阔的帝国,这就是我吴璃在世人面前的模样,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前显圣?” 姬玉曦眉头:“难道传闻有误么?” 吴璃摇摇头,似是而非道:“对,也不对,这其中的缘由不是一两句能说的清, 我只想问太后一句,到底想不想掌控朝堂,幕后垂帘听政,把姜女帝变为你的傀儡? 如果愿意,那就答应我提的条件,把你的男宠借我享用几日,放心我不会独吞的, 只会把他调教的更加精壮干练,这样以后对太后也有好处。” 姬玉曦丝毫没有犹豫:“不过哀家身边一条取乐的狗罢了,既然吴女帝喜欢,送你也无妨,只是你打算怎么帮哀家?” 虽然没能第一口吃掉这条驯化的狗,但相比掌控权势而言,舒影文地位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他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吴璃笑吟吟从袖子内取出一枚白色药丸递到姬玉曦面前。 “这是何物?” “南疆巫蛊教耗费一甲子才培育出一枚的蛊毒,名曰阴蛊,你也可以唤它淫蛊。” “淫蛊?” 姬玉曦看着吴璃手中那枚白色药丸,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 吴璃解释道:“此淫蛊可与香料混合一起难以区分,一旦吸入一丝一毫,蛊性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留在体内钻入大脑, 伴随时间推移,蛊性会愈发浓烈,最后生根发芽,稍有外部刺激后就会蛊入脑识深海, 近而催发出终身无法解除的淫性,可谓是业火焚身,任凭意志者如何坚定本心,也无法承受这股来自本性深处催发的煎熬, 到时,中蛊者满脑子只会想要得到情欲的放纵,再也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去想其他事, 什么朝政国事,在蛊毒发作后,远没有求欢止欲来的快活,即便意识清醒后, 原本英明睿智的女人,也再离不开那种极致的干受,这就是淫蛊的奇妙之处, 而且,此蛊对女人的作用最为强烈,江湖上多少自诩贞烈的女子, 在这枚淫蛊侵蚀下都变成了满心只有渴求满足欲望的模样,从此彻底堕落肉欲的深渊,再也无法回归本性, 如何,这份诚意不错,太后怎么看呢?” 姬玉曦听完,久久没有回过神。 听吴璃描述,这东西可比那些寻常的春药合欢散强万倍都不止。 只是…… “吴女帝,你手里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太后何需多问,就问你答不答应?” “哀家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姬玉曦立马接过淫蛊放入袖袍内。 一想到今日姜梦璇那种对待自己不可一世的上位者态度,姬玉曦是恨的牙痒痒。 她要亲手将姜梦璇推向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之中,然后把她最丑陋的一面呈现在世人面前。 到了那时,她就是楚国实际的掌控者,可以将自己的儿子扶上帝位,自己隐身幕后,彻底掌控整个姜氏皇族,霸占这楚国江山。 “当今女帝心思缜密,万一被发现端倪该如何是好?” “这点太后不必担心,蛊性吸入体内,即便发作也需要时间沉淀,毒发入脑前是不会发现任何异样的。” “那大概需要多久才会毒发?” “看吸入的量多寡,一般快则一二年,慢则七八年,总之任何人中蛊后,都无法甩脱那种浴火焚身的折磨。” “太久了,能不能更快一些?哀家实在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那也可以通过外力促使蛊性加快成长速度。” “什么外力?” “咯咯咯……” 吴璃闻言笑了。 “自然是女帝新婚之夜,向另一边展现完璧庭霓,初开刹那历经快雨洗礼后, 蛊性会瞬间冲入脑海影响神识深处,便会彻底变得欲罢不能。” 姬玉曦一听,暗暗道:“原来如此,哀家明白了。” 吴璃:“那太后,你答应我的男宠……” “明晚,哀家会让他洗泼干净,命人去吴女帝房中服侍您, 还有什么要求,你可来找哀家,等哀家事成之后,定会给与吴女帝最值当的保护。” “哈哈哈,那好,明晚我就等着太后送来这份大礼哦,今日天色已晚,就先告辞了。” 说完,吴璃一个纵身,跃上宫墙,眨眼消失在雪夜之中。 姬玉曦握着袖袍中那枚淫蛊,眼神变得万分狰狞。 “姜梦璇,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妄想脱离哀家的掌控?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么哀家就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哀家要将你彻底毁掉,让你成为一双玉臂万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瘾女,永世不得翻身! 到了那时,你还有什么脸面来指责哀家,怕是只会求着哀家给你找上几十个精壮男子满足你的欲望, 那时哀家一定会让满朝文武看到你最为丑陋的一幕,让你永远钉在楚国的耻辱柱上!” …… 另一边,叶墨府上,同样挤满了一脸愁容的士族官员。 “叶相,王师已经班师回朝,不日即将抵达京师,弹劾沈浪暴行的文书已经准备就绪,何时开始发难?” “叶相,皇家纺织厂的棉布已经把我们挤兑的快活不下去了,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叶相,陛下最近大力办什么厂房,金陵郊外两万多亩地几乎同时开工,各地矿场更是日夜不休, 根本没人愿意来服徭役,他们宁可交钱也不愿意来了, 工部去年年末规划的几个工程眼下根本无法顺利展开,这该如何是好啊?” 大厅内一片哀嚎四起,一个个各说各话,宛若一个菜市场。 叶墨被他们吵的心烦意乱,索性起身开始修剪花草来转移注意力。 第123章 叶墨黑历史 “吵够了,能谈了么?” 半个时辰后,相府大厅内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喧闹声总算逐渐安静下来。 最后伴随着叶墨一声沉吟,算是彻底偃旗息鼓。 叶墨丢下剪子,随即转过身,看着满厅群臣那副可笑的模样,不由摇头叹息一声。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一件件跟本相慢慢说?” 话音一落,曹仙芝立马道:“叶相,汤将军与沐太守联笔写来弹劾奏疏,言沈浪在南诏境内大肆屠戮麓川俘兵, 如此大逆不道行径,您为何压着奏疏不放,不让我等弹劾他啊?” 叶墨反问:“弹劾?你打算怎么弹劾?” “自然是告他沈浪一个残暴无道,当罢黜官位,下狱交由各司审理定罪!” 曹仙芝信誓旦旦的说道,引来无数人认同。 沈浪领兵镇压平民,面对世家依然不卖颜面的态度,着实震慑了满朝文武。 他们中不少人对沈浪可谓是恨之入骨,最巴不得沈浪赶紧去死。 因为谁也不知道,沈浪这个疯子会不会下一次再借机会来打压一次世家。 也因为曾谦一党的覆灭,导致女帝在朝堂的声望水涨船高,最近上朝也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曾谦。 当然,他们不敢公开和女帝摊牌,但必须要打压姜梦璇身边的爪牙,先灭了其气焰。 身为行动派的沈浪必然成为这群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欲要除之而后快。 尤其现在,楚军打赢了南诏防御战不说,更是长驱直入敌境数百里,一举歼灭八万麓川主力的消息传遍京城后,更是搞得人心惶惶。 这些世家不傻,沈浪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大楚官场现有的格局,必须要采取行动加以遏制了。 但叶墨听完后,却是不屑一笑,拿起一根木针挑了挑台上烛火:“前线打了胜仗,王师凯旋而归,正该是举国欢庆之际, 你们这些朝堂重臣却在背后商议怎么处置有功之臣,就不怕我朝将士为此寒心么?” 一句话,说的曹仙芝以及抱着同样目的的官员面红耳赤。 曹仙芝还要试图挣扎:“叶相,沈浪屠戮俘虏那可是千真万确,难道我们满朝文武还要视若无睹么?” 叶墨:“那就等他回朝再询问缘由,万一冤枉了一名有功之臣使其蒙羞, 就是我等最大失职,更会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奸臣,你们想好了么!” 曹仙芝彻底闭嘴了。 但很快,又有一人开口了:“叶相,最近市场上爆火的棉布您应该也听闻了? 各地衙署收到多地丝布商的诉信,言棉布问世都快把丝、帛的生意挤兑的活不下去了, 下官仔细统计过,丝帛销量与前几个月相比,足足下降了接近四成,如今连塞外的各部落也青睐棉布, 不愿意高价采购我们的丝帛了,还望叶相赶紧劝劝陛下,莫要与民争利,给各大贩卖丝绸的商户一条活路。” 叶墨眼一眯:“林宇啊,谁说这话,本相都不觉得意外, 但本相真是没想到,这话会从你这户部尚书嘴里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说起来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眼界不该如此狭窄, 丝路生意不好该怪谁?还不是怪他们自己么?毕竟之前谁也没想到棉花还能做成布帛不是么?” 林宇忙道:“叶相,谁也没料到棉布一经问世,就如此火爆,更是没料到, 纺织厂一个月产量,就顶我楚国上下纺织产业足足近一年的量啊, 这样的纺织速度,下官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没有准备能怪谁?”叶墨反问一声,“说来说去就是你们自家产的丝布,没有人家的量大, 那些棉布本官也采购了几匹亲眼见过,质量也比你们当中一些粗制滥造, 糊弄塞外的丝帛要好的多,换你会选择什么? 听本官一句劝,既然是做生意,就要承担风险, 今日能凭权势打压一个,来日呢,就不怕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莫非也要全部打压不成?” 林宇不再说话,他提出这个话题的目的就是要让叶墨用世家之首的身份,强迫女帝关闭工厂停止生产棉布,以此保证自己名下做丝绸生意的利益。 这时,一名年长的学士开口了:“叶相,老夫倚老卖老说几句话。” 看到开口之人,叶墨也是微微点头:“孙学士,有话只管说,不必拘礼。” 能让叶墨这么彬彬有礼的人不多,眼前这老人就是一个。 因为眼前这位,是前朝仙帝帝师,孙应承,今年已经八十有二。 先帝死后,孙应承定居太学院,官至二品大学士,创办了多处民间学堂,鼓励平民读书写字,学习《礼法》,在民间地位也是颇高。 因此,对于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叶墨还是给予足够的尊重。 孙应承:“叶相啊,老夫知道你这人爱惜羽毛,不到迫不得已不愿意跟皇权产生纠纷, 但眼下情况不同了,陛下开始重用庶族为心腹,本质就是在压制我士族大家的影响力, 这个时候,你若继续退守不前,我士族在大楚与皇权共掌天下的规划,就会彻底破产, 想想武昭国,三百年前雍帝大力提拔庶族打压士族造成了什么局面,差点让偌大的帝国分崩离析, 好在最后其子隆帝继位,施行科举法,言天下读书人可与皇朝共治天下,这才平息了这场持续二十七年的风暴, 你要是真的为了大楚未来着想,就应该坚定站在士族这边,督促女帝莫要倒反天罡才对, 这是我这把老骨头的肺腑之言,叶相你若听的进去,就借大军班师回朝的机会, 敲打敲打女帝,莫要让她天真的以为士族大家会屈服在她的帝威之下, 当然了,事情也不宜做的太过,只针对沈浪就行了,毕竟老夫听闻,那些快速纺织的玩意儿,也是沈浪鼓捣出来的, 新军也是沈浪一手创建的,打压下他的气焰也等于是给女帝提了个醒就够了。” 孙应承的话,立马赢得在场所有人认同。 唯独叶墨却是一言不发,端着茶盏面无表情的滑着茶盖。 “叶相,表个态,大家都等你个准信。” 孙应承又催促了一声。 过了好久,叶墨这才放下茶盏,眯着眼说道:“好,弹劾沈浪以及劝说关闭工厂的事, 本相不参与,你们自个儿去定,天色不早了,明日还有早朝要上,本相就不留诸位了,胡安,送客。” 说完,他起身就走,根本不管身后喧闹不止的声浪。 半个时辰后,百官悻悻走出相国府后,叶墨在后房洗漱完打着哈欠回到了屋内。 结果刚开门,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自己的二儿媳齐幽若正身披一袭清凉丝衣,在给自己收拾床铺。 “公公……” “谁让你进来的,我平日怎么吩咐的,给我出去!” 对于这样的场面,叶墨十分尴尬,当场就发了火。 但齐幽若却是踩着碎步来到他跟前:“公公,天逐渐寒冷,儿媳见你床榻被褥单薄,特意又备了一套……” 叶墨立马打断她的话:“这些都由胡安在做,你操的什么心?给我出去,听到没有!” 齐幽若却置若罔闻,更是靠近几步:“公公,让儿媳为你宽衣,早些安歇。” 说着,就要去解叶墨的外衣。 叶墨惊的忙退后两步,怒斥道:“岂有此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儿媳当然知道!” 齐幽若忽然红着眼看着叶墨。 “那一晚,公公醉了,错将儿媳当成已故先妻,发生了有违伦理之事, 也是在那一晚,儿媳才知道,原来公公也是性情中人,并不是表面那般不近人情, 而是压抑着对亡妻的思念,一直未曾再续正妻, 公公,儿媳的第一次是被你拿走的,也是儿媳唯一的男人,你儿子根本未曾碰过我, 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公公,再疼惜一下儿媳,就把我当成你的亡妻好么?” 说完,齐幽若一把抱住了叶墨。 第124章 你要我怎么做才好 “你做什么?松手!听到没有,给我松手!” “我不松,公公,儿媳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叶鼎, 我之所以愿意嫁进叶家,其实是被公公的抱负和理想所吸引, 在儿媳心里,你比叶鼎那个只知道寻花问柳的浪子强百倍不止, 你就要了儿媳,就跟那一晚一样,儿媳不要名分,甘愿守候公公身边一辈子就足够了!” “你在胡说什么,赶紧给我松手听到没有!” “公公,儿媳并没有怪你,你不用每天感到自责,其实那一夜,是儿媳心甘情愿的。” 齐幽若死死抱着叶墨倾诉情肠,让叶墨尴尬不已。 “你给我闪开!” 终于,忍无可忍的叶墨奋力挣扎一推,总算将齐幽若掀翻在地。 看着齐幽若那副柔弱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叶墨只是颤抖着伸出手指。 “冤孽,真是冤孽啊!” 留下一句话,叶墨红着眼眶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徒留下齐幽若在屋内黯然神伤。 叶墨一口气走到偏房,里面供奉的是他亡妻的灵位。 他默默燃起一炷香,随后盘膝坐在灵位前。 “芝兰啊,自从你生下凡儿离去后,就再也没人理解我,关心我了。” “我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长大,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可到头来,犯下最大的错,反而是我这个当爹的。” “十八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可是我知道,你再也回不来,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叶墨已是老泪纵横。 “对不起芝兰,两年前我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可她真的跟你太像了。” “我一时间没有把持住……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芝兰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为了保住叶家名声,我该杀了她才是,可是,看到她的样子我就想到了你。” “我真的不忍下手,你是知道的,我叶墨这一生,不说是铁石心肠,但为了家族名誉,什么事都可以干的出来。” “可是唯独对她,我真的下不了狠心,芝兰,你若在天有灵,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么?” 说话间,叶墨无助地靠在灵位桌台下,身子蜷缩成一团,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姜梦璇就在殿前司护卫下,率领文武百官,向金陵南城门方向行去。 卯时三刻时分,女帝已站在御辇前向远处眺望。 身后文武百官左右分立,正中红毯从城门外三里一直铺设到城内市署区。 今日,是远征南诏大军凯旋回朝的日子,姜梦璇心里十分激动。 这不单是因为楚军打赢了麓川,稳定了南境边界,阻止了麓川扩张势头。 更是因为时隔数月,她终于能再次见到沈浪了。 自沈浪离京后,她其实一有空闲就会想起那张看似谦卑,实则桀骜的脸颊,无数次在深夜里盘旋于脑海之中。 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能再次见到他,心情会十分的愉悦。 叶墨站在百官之首,目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身后百官小心搓着有些冻僵的手,裹了裹身上的御寒风衣,焦急等待着凯旋大军的到来。 一个时辰后,远方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条粗色黑线。 随着初阳照射,黑线越来越明显,一片旌旗招展的雄壮场面浮现在所有人眼帘。 姜梦璇不由握紧了粉拳,神情微微浮现激动之色。 回来了,朕的大军终于凯旋而归! 下一刻,鼓乐齐鸣,嘹亮的号角响彻在金陵城郊。 率先进入姜梦璇视线的,是骑在马背上的沈浪,一身标志性的墨色锦衣,在冷风瑟瑟中何其的瞩目。 身后,是排列整齐队形的近卫军,以及混在人群中的姜尚贤。 “吁——” 沈浪策马来到御辇前十步,一个侧身下马,一甩肩上披风,踱步上前单膝跪地。 “陛下,卑职不辱帝命,与众将士齐心协力,终于收复牢山卫所,击败麓川来犯之敌!” “沈宣慰,速速请起,来人,赐沈百户御衣,他这么单薄的身子,不怕受凉了么?” 很快,舒悦就将一套女帝早已备好的貂绒寒衣递到了沈浪跟前。 “多谢陛下。” 沈浪没有推辞,接过御衣直接披在身上。 对此,姜梦璇只是浅浅一笑,而舒悦则是极其不满地看了沈浪一眼,就一言不发回到御辇下。 这时,汤昭以及姜尚贤也来到了御辇前见驾。 “臣(末将),参见陛下!” “平身,无需多礼。” 姜梦璇看了眼身后数千将士,经过这几个月的战火洗礼,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自信。 尤其是那支近卫军,那种眼神,那种气质,比之汤昭的五千精甲更有精神。 “尔等,都是我大楚有功之臣,朕因为有你们的存在而感到欣慰! 大楚有此精锐,何惧外敌来犯!朕今日,就要为你们接风洗尘!” 姜梦璇话音刚落,五千多人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呼。 “陛下万岁,大楚万年!” “陛下万岁,大楚万年!” “陛下万岁,大楚万年!” 将士的呼声震透寰宇,层叠起伏,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文武百官。 检阅过军容后,姜梦璇再次把目光转向沈浪。 “沈浪!” “卑职在!” “上御辇,与朕同行回宫。” “卑职,领命!” 沈浪这次没有推脱,因为场面不合适。 领命后直接上了御辇,同女帝一起进了车厢。 这一幕看的那些文武百官羡慕嫉妒恨,同时更加确定了女帝心目中的帝婿人选,是300%非沈浪不可了。 毕竟,能与女帝同车的异性,除了血亲之外,就只有夫君(未婚夫)一种可能。 回往未央宫的路上,两侧闻讯的百姓早已自发前来围观这支击败强敌的军队。 人群中不时有鲜花丢出,铺满了远征军前进的道路。 而这些远征军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百姓的热情拥戴,一个个挺直了胸膛,排列整齐的队伍向前行去。 宽敞的车厢内,女帝亲自为沈浪倒了一杯热酒:“沈浪,朕要谢谢你,皇叔送来的密信朕已经看了, 你不单指挥大军抵御了麓川进犯,更是为我大楚向南开疆拓土三百里, 这是自我朝开国以来,第一次向南土扩张,这杯酒你必须得饮下。” “多谢陛下。” 沈浪接过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姜梦璇轻叹一声:“只是,你这样的功劳却丝毫不要,全都分给了皇叔,实在太委屈你了。” 沈浪回道:“陛下,这一切都是三军奋力拼杀的结果,卑职一人何德何能敢领此大功?” 说着,他解下那块近卫军虎符:“如今凯旋回朝,陛下请收回近卫军指挥权。” 姜梦璇:“你这是做什么?沈浪,近卫军不交你手里,难道要让朕亲自指挥不成么?” “陛下还是收回去,卑职拿着这块令牌心里慌的很。” “朕明白了,你还是在担心朕怀疑你拥兵自重对么?” “不瞒陛下,卑职就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话,姜梦璇不由抿嘴一笑,随后小声问道:“让朕猜一猜,待会儿在朝堂上你要说什么,是不是又打算卸甲请辞,远离朝堂?” 沈浪不语,等同代表了承认。 对此,姜梦璇也是无可奈何:“你呀,到底要朕怎么做,才能相信朕呢,请辞的事你别想了, 再有两个月考验期就到了,你该与朕完婚,到时你我便是一体,何必再分彼此,你说呢。” “啊?” 沈浪一听,顿时有些懵逼。 “不是,陛下你……” “怎么,你想抗旨,今日朕心情很好,沈浪,你最好别让朕败了这雅兴, 还有朕要提醒你,今日朝堂之上会有很多人弹劾你, 但朕会站在你这边,无论怎么样,朕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浪无语了,心道:早知道就继续留在麓川向大王宫推进算了,即便没有火器,单靠冷兵器也能布置出一个崭新战术,何必这么快回京找不自在呢。 第125章 倒反天罡 太极殿内,百官肃立两侧,静静听着殿中央的沈浪汇报此行南诏的结果。 “陛下,麓川兵在我南诏境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微臣赶到时入目所见,简直是一幅惨不忍睹画面, 好在陛下天威浩荡,将士们在沐、汤两位将军指挥下知耻后勇,一鼓作气将麓川兵赶出了牢山, 顺势杀入麓川境内,迫使麓川王室跟我大楚签订了停战协议, 现下南诏百姓无不念陛下之恩泽,一切都有赖王爷高瞻远瞩, 我王师才能无往不利,攻无不克,扬我国威与边疆。” 听着沈浪在殿上侃侃而谈,姜梦璇全程带着一抹激赏之色。 倒是姜尚贤和汤昭对此有些不自在,因为沈浪真的把指挥的功劳安在自己身上了。 周围的官员更是眯起了双眼,沈浪这话简直跟在唱戏一样。 你说沐、汤两位将军指挥有方还情有可原,这姜尚贤…… 算了,不去想了,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而另一部分人已经准备跃跃欲试,要开始向沈浪发难了。 等沈浪说完后,一名言官忍无可忍,率先跳了出来:“陛下,臣有本奏。” 原本心情愉悦的姜梦璇,在看到跳出来的人后,玉颊不由微微一沉。 言官名叫张可望,太学院学士。 此人最喜欢的就是靠一套歪理将丧事喜办,又或者喜事丧办,左右都能被他那张嘴拿捏得死死的。 这次他跳出来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受那些文官授意,来打压沈浪。 更是想借此来警示自己。 排在首席叶墨则是面无表情,他比女帝更清楚,这张可望其实是太后的人。 “张学士,你有何事启奏?” “微臣弹劾宣慰使沈浪,在南诏无故虐杀俘虏,领兵进入麓川境内,更是无恶不作,纵兵烧杀抢掠与土匪无异, 所以微臣以为,为肃军纪,当斩沈浪以儆效尤!” 太极殿内鸦雀无声,唯有张可望的回音在缠绕。 姜尚贤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指着张可望鼻子说道:“本王倒是纳闷了,敢情按照你张学士的意思, 仗打赢了,出征的将士非但不能嘉奖,还要他的性命是?” 张可望:“王爷,我大楚军队乃是仁义之师,岂能干出这种禽兽行径,沈浪身为将军兼宣慰使, 当约束军队遵纪守法,而不是去祸害他国百姓。” “那本王就不明白了,按你的意思,敌人可以随意杀害我楚国境内的百姓,而我们就因为是什么仁义之师,就该善待敌国士兵了?” “正因为我楚国乃是仁义之师,就更应该与敌国有所不同,当以仁义感化他们才对,而不是因为战争爆发就殃及无辜!” “难绷!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歪理,敢问张学士,那场战争不会殃及无辜? 我楚国百姓的命不是命,敌国百姓的命就是金贵对?” “王爷莫要胡搅蛮缠,本官今日只为弹劾沈浪而来。” 说完,直视沈浪道:“沈浪,本官问你,擅自杀害敌国俘虏将士,可是你下的命令?” “放肆!” 沈浪直接一声沉喝,顿时震的百官身躯齐齐一怔。 “张可望,你什么身份,也敢来质问本官?论品级本官眼下还是陛下亲封的大楚正二品宣慰使, 而你,不过一个小小从三品的言官,用什么态度在跟本官说话?太学院当以礼数为先, 你身为下官就是这么一个态度跟本官说话的么?当殿直呼本官名讳,是谁给你的胆子!” 张可望瞬间被沈浪身上散发的气势给震的差点跌倒。 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张可望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龙椅上的姜梦璇本要为沈浪开脱,不想沈浪居然如此霸气,反震住了张可望。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了。 “沈……你……你当殿咆哮,有辱斯文……本官要弹劾你……” 沈浪却直接对姜梦璇拱手说道:“陛下,微臣恳请将张可望杖毙宫门之外,以免其妖言惑众,毁我大楚社稷!” 众臣闻言齐齐大惊,就连叶墨也是眉头一蹙。 “你说什么?我毁大楚社稷?简直满口胡言!” 张可望瞬间就急了,万万没想到这个沈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没有轻易入套。 “我满口胡言?” 沈浪冷笑一声,向张可望靠近两步。 “我大楚将士在前线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更是开疆拓土三百里, 对此你只字不提也就罢了,反而还污蔑我楚军为土匪禽兽, 你这言论要是传出去,大楚上下还有哪位将士敢为大楚效命?” “你同情那些死去的俘虏,为什么不关心下为国而死的将士? 因为在你心目中,那些将士的性命哪有你借此机会弹劾博取名声重要?” “另外,那上万俘虏的确是本官下令所杀,但你有没有问过本官为何要杀他们?” 张可望刚想张口,就立马被沈浪堵了回去。 “你一定又要说什么我楚军残暴,当以仁义为先这种鬼话!仁义要有用,天下早就太平了,还要军队干什么!” “就凭你敢侮辱为国征战的将士的这一条,莫说将你杖毙宫廷之外,就算是诛你九族都不过分!” 张可望彻底急了,抓住说话空隙高声大喊:“言官就是要指出朝政弊端!沈浪你肆意屠戮已降俘兵就是大错, 敢问你良心不会痛,不会因此感到惭愧么?” “那你告诉我,本官杀他们的理由是什么!说啊!” “你嗜杀成性,如同禽兽,就比如去年京师内,你纵兵屠戮百姓,就是铁证!”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金陵民变事件早已定性,乃是曾谦、慕长歌为首的帝婿党派鼓动的一场逼宫动乱,由大理寺亲自验证。 而张可望提及这件事,就是在反对女帝和大理寺以及刑部的共同决定,为曾谦、慕长歌鸣不平。 这行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向,都已经触及了朝野上下的底线。 今天,怕是有人要见血了。 “唉,蠢货。” 叶墨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同时暗自庆幸跟这种废物没任何交集。 沈浪一听,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戏谑。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么?” 然而处于气头上的张可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根本没有关注四周百官的神情变化,依旧沉浸在“斗倒权臣”的快感当中不可自拔。 这时,女帝开口了:“张学士,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下,对金陵民乱是否有不同的意见?” 张可望本能回道:“然也,金陵那场风波,实则……实则……” 终于,他清醒了过来,才察觉到自己失言,冷汗顷刻间浸透了他的衣背。 “说啊,朕问你话呢,怎么不说了?” 噗通—— 下一秒,张可望直接瘫坐在大殿之上,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陛下,臣以为张学士极有可能也参与了去年金陵民变,只是侥幸躲过了楚律制裁, 臣请命,当遣精卫司去张学士家中仔细检查,或许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准。” “准奏。” 姜梦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批准了姜尚贤的提议。 这一刻,张可望眼前直冒金星,耳朵也开始发鸣。 他怎么也想不到,弹劾一个小小的庶族官员,居然要把自己甚至全家也搭进去了? 看着沈浪一脸冷笑的模样,张可望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然后,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当场晕了过去。 第126章 听我狡辩 张可望被侍卫押到了宫廷外等候精卫司的调查结果。 经历这个插曲,那些对沈浪颇有微词的人,都不敢再冒这头了。 但这个时候,大学士孙应承却走了出来。 他先向女帝行过礼,然后一本正经对沈浪说道:“沈大人,本官很想听一听,你为何要屠戮那些麓川士卒, 他们是干了什么让你无法谅解的罪行么?大楚律法规定,对待降兵当以礼相待,即便麓川军有天大的过错, 沈大人也不该就这样把他们全杀了,即便要杀,也该经过兵部公文审批再做决断, 你这样做,难道不是目无王法,有损我大楚天威圣颜?” 相比张可望上来就开打王八拳,孙应承的话术则要稍微高明些,知道用军法军规来约束沈浪的行径。 然而,沈浪根本不在乎这老东西的胡搅蛮缠,直接回道:“那么敢问孙大学士,军规规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对降兵动手?” 孙应承:“自然是降兵对本部人马造成危害情况下,才能采取强硬手段, 沈大人,你该不会说那些降兵都要造反了?” “没错,孙大学士如此有远见,所以本官并没有触犯军规任何一条,一万四千降兵在投降第二日集体叛变出逃, 若非我大楚将士当机立断,让这些降兵逃入我南诏境内,天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受他们祸害。” 孙应承脸色一变:“沈大人,本官要提醒你一句,这里是朝堂,由不得你信口开河!” 沈浪冷笑:“这点用不着孙大学士提醒,本官所做一切向来都问心无愧,杀一群畜生能有什么心理负担?” 孙应承顿时瞪大了双眼:“好,那你解释一下,沐太守和汤将军的联名弹劾书,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浪笑了:“孙大学士,你是因为一本奏疏上的文字,就来断定本官是个违反军纪的人对么?” 孙应承冷笑:“难道沈大人对这些奏疏有异议?” “那倒没有,只是本官有个疑虑想请孙大学士请教, 如果奏疏上写本官乃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那么孙大人是认也不认呢?” 此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浪。 孙应承可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朝野之间名望何其尊贵,岂容你一个小辈拿来开涮的? 唯独龙椅上的姜梦璇依旧神情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你,竖子敢尔!” 孙应承面色铁青。 “这种荒唐的事,本官又岂肯会信?简直是有辱斯文。” 沈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既然孙大学士不信,又为何会轻信奏疏上的弹劾内容? 所谓眼见为实,孙大学士为何不亲自去验证奏疏内容真伪再下结论?” 孙应承急了:“南诏距此数千里,本官怎么可能亲自查证?” “那就是说,孙大学士是仅凭一份奏疏内容,不管其真相如何, 就认定本官违反军纪对么?即便本官是被冤枉陷害的,也不重要了?” “我……本官……” 瞬间被将了一军的孙应承,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浪则趁胜追击:“即便孙大学士自己年迈行不了远路,也可以派遣门生前去一探究竟, 但孙大学士却没这么做,可见您老也不在乎事情真伪, 无非就是想借此打压沈某,否定我王师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贡献罢了。” 孙应承一听,当场急得差点原地起飞。 “本官何时说否定我王师贡献了,沈浪,你休要将这莫须有罪名套在本官头上。” “难道没有么?” 沈浪瞥了他一眼。 “今日王师回朝,本该是举国欢庆的大好日子,将士们急需得到朝廷嘉奖、百姓认可, 而你们几个呢?一上殿就不分青红皂白开始把屎尿盆子扣到有功之士身上,对王师的丰功伟绩却只字不提, 在你们眼中,打压异己永远比治理国朝来的重要,一有风吹草动就跟一条条闻到味的狗一样扑上来, 恨不得在人身上扯下一块肉,敢问孙大学士,你可知南疆边民过得是什么日子? 可知道麓川军残暴到连孕妇都没放过,可知道镇守边疆的卫士过的有多艰辛? 像你这种倚老卖老,仗着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大儒,就敢站在干岸之上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可曾考虑过天下黎民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你们, 你们除了会一堆咬文嚼字的话术,用来搬弄是非胡搅蛮缠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你最好扪心自问一下,活了一大把年纪,到底对国家对百姓做出了什么贡献, 你该不会说你创办了几座学堂,鼓励民间多识字就算是贡献了? 那么敢问一句,你创办的学堂内有一个学子是平民出身么? 高昂的束修费有几个家庭承担的起? 就算有平民入了学堂,可有举荐入仕的渠道安排? 所做所为无非就是沽名钓誉,甚至以自己的为官资历从中牟取利益罢了, 说实话,你的那些可笑行为不如南诏豪绅一根,他们听闻陛下的王师来了, 是既出钱又出力,而你呢?明知朝堂财政拮据,却是守着自己偌大家业一毛不拔, 最后还理所应当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来污蔑前线辛苦鏖战的将士, 你到底哪来的脸拿本官杀降的举动来说三道四?是在当殿打陛下的脸么!” 噗通—— 沈浪一番连珠般的火力输出后,孙应承直接被震的跪在了地上。 此刻满朝文武集体失声,各个面带惊恐的看着沈浪。 姜梦璇嘴角微微上扬,心道:看来我对沈浪了解的还不够,居然这么能说会道,要是以后闹矛盾了他敢顶嘴怎么办?不行,必须要好好调教才行,我可不想有一天被他这么骂的下不来台。 “哼……” 瞥了一眼孙应承,沈浪冷哼一声,随即从怀里拿出两份新的奏疏,平呈到女帝面前。 “陛下,有关微臣杀降以及在麓川境内一切作为,沐太守和汤将军又各自书写了一份奏疏, 之前第一份联名奏疏的确是他们所写,但因为事发突然,二人当时皆不在场,故而才误会了微臣, 后经调查一切真相大白,沐太守和汤将军已当面跟微臣致歉,特意又书写一份奏疏还微臣清白,请陛下过目。” 太监立马从沈浪手里接过奏疏,呈递到了女帝面前。 姜梦璇接过看后,随即起身道:“此乃沐元英以及汤昭的奏疏,上面明确了是自己失察误会了沈宣慰, 实则乃是麓川降兵趁王师守备松懈忽然哗变,是沈宣慰当机立断动用近卫军将其尽数击毙, 如此一来,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满朝文武默不作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开口岂不是找不自在么? 就在这时,姜尚贤回到了太极殿。 “陛下,张可望家中发现大量金银香料,并发现与北燕密谋的信书,臣可以确定, 张可望就是被北燕收买安插在我朝的一枚棋子,目的就是为了搅乱朝堂陷害忠良,好为日后北燕南下扫清障碍。” 姜梦璇凤眸微阖:“很好,好一个刚正不阿的言官啊,朕今日算是见到了。”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和张可望走的近的文臣武将齐齐眼皮一跳。 完了,要出大事了。 第127章 六部争财 原本一场针对来敲打女帝向世家妥协的戏码,却因为沈浪一个人的嘴炮输出,顷刻间扭转为追责国贼的剧情。 这样的转变,完全脱离了百官的掌控,反而更加稳固了女帝的皇位。 今日过后,仅凭为楚国开疆拓土三百里这份功绩,姜梦璇的地位将彻底巩固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他们担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成为女帝下一个要处理的对象。 至于张可望勾结北燕谋反? 只要在场智商在60以上都绝对不会相信的。 北燕会无聊到花钱收买一个言官来祸乱朝堂,甚至还有密信往来,看完密信不销毁? 到底是张可望蠢,还是我们蠢是。 但这都不重要,因为这分明就是女帝阳谋。 借着这次机会立威,然后肃清反对自己的党派。 “将张可望拖下去,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仔细审讯,务必问出更多有用信息,以免朝堂之中还有北燕细作!” 姜梦璇一句话,直接等同判决了张可望一族的死刑,也让在场不少生怕受到牵连的官员瑟瑟发抖。 不少人已经在思索如何与张家一族撇清联系,更有人想着私下找女帝投诚保命。 一阵忙碌过后,太极殿再度恢复了该有的清静。 “沈宣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有。” 沈浪掏出那份跟麓川签订的契约,以及亲笔绘制的边境防御图。 “陛下,这两份分别是麓川国与本朝签订的《楚麓猛江友好协定》跟微臣亲笔勾勒的全新南疆边防图。” “《猛江协定》中规定,我大楚商人可以自由出入麓川国境进行贸易,也有优先采购矿石、香料的特权, 除此之外,麓川以南大片橡胶林已由南诏豪绅控制,微臣来前已经跟他们商量好,每年会提供至少三十万桶橡胶原料。” 听到这里,很多人包括叶墨在内都有些不明白。 橡胶树他们听说过,割开一道口子下面装个木桶,过几天就能收获一堆黏糊糊的浆料。 这玩意儿用来糊纸倒是不错,但要那么多有什么用? 莫说他们,就连生活在中南半岛和南诏的人都不知道橡胶究竟有什么作用。 唯独姜梦璇经过沈浪私下讲解,知道橡胶是工业必不可少的战略物资,早早就开始命精卫司四处打探天然橡胶生产地,以及适合种植的气候环境。 “契约中还规定除开割让三百里地为南诏与麓川的新边境线外, 另外赔偿此次入侵我大楚的战争赔款,合计为一千万两黄金。” “什么?一千万?黄金?” 如果之前大家还没什么反应的话,沈浪这句“一千万两黄金”则是直接让六部尚书齐齐瞪大了眼睛。 历来打仗只有亏钱的,哪还有赚钱的? 沈浪这行为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程度。 这一刻,六部众人开始盘算起如何瓜分这笔巨额财务,早把要弹劾沈浪的事抛诸九霄云外。 甚至,原本站在同一战线的六部尚书看对方的眼神逐渐开始微颌。 这是彼此“决裂”的信号。 利益面前无同盟,该争的还是得争。 即便坐在龙椅上的姜梦璇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沈浪去一趟南诏,竟然带回来这么多钱? 但很快,她心里就有些埋怨沈浪怎么不早点跟自己说,好提前截流部分充入自己的府库啊。 沈浪继续说道:“其中一百万两,微臣和王爷以及沐、汤两位将军商议,留存南诏衙署, 其中部分代替陛下用以抚恤在此战中伤亡的将士和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重建为这场战争中被毁去的家园, 另一部分除开犒赏三军之外,用以建立拓边防线,招募新的军队。” 百官闻言,心中不断在滴血。 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足足一百万两黄金,什么样的地方需要这么多的黄金?留归六部统一调配,造福于民不好么? 不过还好,至少还有九百万两黄金可以分,损失的一百万就算暂且不追究了。 “至于剩下九百万两黄金,微臣已经全部给陛下带来了,等散朝后便亲手交由陛下分配。” 结果话音一落,户部尚书林宇再也忍不住,忙上前跟沈浪恭敬行了一礼:“沈宣慰,这笔钱还是交由户部来管辖, 毕竟王师出征的粮草供应,都是户部调拨派发的,何必再麻烦陛下呢, 您放心,这些钱定会全部用在社稷之上。” 下一刻,兵部尚书吕麟发出一声冷笑:“交由户部来管?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林尚书,这笔钱可是由我兵部将士血战沙场才得到的,理应由我兵部管辖分配。” “吕尚书此言差矣。”工部尚书李有才忽然跳了出来,“刚才沈宣慰已经说的明明白白, 你兵部已经留存了部分在边关怎么还有脸开口要钱呢?何况这功劳也不全是你兵部的, 若不是我工部每年修缮维护通往南诏的运河跟道路,王师又怎么可能顺利抵达南诏? 所以我工部最有资格分配这笔钱财。” “你可拉倒。”刑部尚书朱魁也忍不住出面,“你那些河道修的连年淤泥不绝,还好意思往自己头上揽功? 要我说我刑部才最有资格分配这笔银子,战争爆发,总免不了有宵小作乱, 本官的牢房都快挤满了犯奸作科的败类,眼下正是急需钱财扩建牢营招募巡检的时候, 别小看我刑部在王师外扩中取得的贡献,其实我们是走在幕后的孤行者, 保卫家园的隐形战士,岂能如此被埋没,当由我刑部来分配最合适?” 礼部尚书曹仙芝还在为如何夺得财务分配权绞尽脑汁想理由,结果一看刑部朱魁那不要脸的借口,顿呼好家伙。 瞬间,他灵感爆棚,当即对他们说道:“都不要争了,我礼部才是最有资格分配的那一批人, 那条约是沈宣慰通过交涉手段达成的,而宣慰使本就是从礼部当中分出去的一个官职, 所以论贡献,我礼部当仁不让当属第一!” “你这什么谬论,宣慰使跟你礼部有半毛钱关系?是何品级你说说看!” “你刑部也好意思说这种话?本官活了四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要钱理由, 人家前线打仗,你负责地方秩序不应该的?这也算功劳了是!” “哎呦,户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你不过调拨了三个月起征粮草就看把你能的, 人家王师在南诏都是自己解决的粮草,又有什么脸面说这种鬼话,真是丢人现眼?” “笑死,你兵部那么牛气冲天怎么只拨的出五千人来,连战马都要靠人沈宣慰自己去民间筹集, 现在立功了就开始独揽了?你问问在场文武,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你兵部要敢继续争这财政分配权,本官立马撞死在这太极殿上!” 一时间,朝堂之上五批人站队,开始了激烈的争吵,各个争的面红耳赤。 姜梦璇玉臂枕着脸颊一侧,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直到叶墨忍无可忍沉喝一声:“好了,太极殿上吵吵闹闹,这成何体统,战争赔款是沈宣慰谈判得来的, 当然由他决定交由谁分配最为妥当,一个个都争什么争,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叶墨发话,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下一刻,之前还对沈浪虎视眈眈的六部官员,此时都冲他露出讨好的面容。 人在利益面前,是不在乎脸面问题的,尤其针对政客而言。 姜梦璇抬手一挥凤袖:“好了,沈宣慰,你就把这笔钱交给叶相处置, 吏部身为百官之首,满朝文武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分配呢?” “微臣遵旨。” 说着,沈浪将装有九百万两黄金的储物戒递到了叶墨手中。 叶墨接过,冲沈浪点了点头,却是什么都没说。 等处理完战争赔款的事,沈浪又将那幅边境防线图摊开。 “陛下请看,这便是大楚新的边境防线。” 百官齐齐望去,只见在牢山以南地区,中南半岛三百里线路图上,勾勒着密密麻麻的碉楼工事。 姜梦璇一见,不由亲自走下陛阶,对着地图仔细望去。 “沈宣慰,你给朕仔细说说,这些碉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8章 战争成本 “回禀陛下,这些碉楼就是微臣为边境防线设立的全新工事。” “请看,每个碉楼都是由土木结构混合建造,一处据点可同时容纳十几至上百人固守, 它们以品字形结构牢牢困锁住漫长的边境线,三处一点,相互形成犄角模式,可以阻挡敌军多方位进攻, 最为关键是造价成本极其低廉,一处碉楼外墙的防护建造耗费, 最低不过区区几十两银子,即便是几百号人的碉楼也只需几百两银子, 这可比动辄几十上百万两的边塞据点扩建要节省的多,也能为朝廷省下大量不必要开支。” 吕麟看了一圈,忽然问道:“那么敢问沈宣慰,如果敌人带重型攻城器械进攻,这些简单的土木结构如何抵挡?” 姜梦璇闻言,也是冲沈浪露出一抹疑问的神情。 不想沈浪却十分了当回道:“如遇重型攻城器械,那就直接放弃此处据点,碉楼内的守卫直接撤往下一个据点继续固守。” “那这些碉楼据点又有什么意义呢?”吕麟奇道,“设立的据点随意就能被攻破,岂不是劳民伤财?” 这番话得到了很多在场懂兵官员的认可。 确实,这些碉楼太过简陋,设立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不想沈浪却笑了:“吕尚书,你真以为这些碉楼结构没有意义?” 吕麟拱手回道:“还望沈宣慰能为在下解惑。” 沈浪说道:“好,在我言明之前,请吕尚书先回答本官一个问题, 如果北燕军进犯北方边界,并州军中急缺粮草,这个时候吕尚书该怎么办?” 吕麟毫不犹豫,直接回道:“自然从京师调兵遣将,运输物资沿河北上驰援了。” “那么再请问吕尚书,一次运输五万兵力北上,所需耗费多少人力和物力?” “军粮至少六十万石,民夫三十万,骡马万匹以上,而且还要看实际情况确定是否增加!” 身为兵部尚书,这样的计算能力他还是有的,毕竟他可是常年负责对边境地区的粮食物资调配,对此熟悉的很。 沈浪点点头:“那么问题就来了,以结合眼下最切实际的环境来预期, 这些人力物力乃至畜力全部运抵边关后,又打退了北燕进犯, 从成本这方面来计算,我楚军是赢了,还是输了?” 吕麟闻言,顿时陷入沉默。 他还没从这个新奇角度,考虑过这块问题。 叶墨倒是对沈浪提出的这个问题,有了一丝兴致。 姜梦璇则是静静看着沈浪,她十分想知道沈浪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见吕麟迟迟没有回答,沈浪直接说道:“不用考虑了,无论小赢还是大胜,防守的成本远远大于进攻方十倍不止, 除非你能从战争之中获取足额利益,否则这样的战争模式, 只会将整个楚国拖入深不见底的经济泥潭不可自拔。” “唉——” 吕麟其实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实在羞于说出口,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另两个明白其中道理的,是叶墨和林宇。 其实,他们比沈浪更早发现了这个无解的难题,只是一直不敢明言说出来而已。 因为一提出这个问题,必然会遭遇言官口诛笔伐,名声都要臭了。 但沈浪却活生生把这个摆在众人眼前,最为现实的问题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毕竟,今日那群言官一个被他整的入了大狱,一个被他骂的去了太医院抢救。 还有谁敢在他身上找不自在? 沈浪继续说道:“打赢一场防守战,因为没有获取战争红利,注定是一场亏本的买卖, 至于抵御外敌入侵成功固然可歌可泣,但从现实角度来说,并不适合作为长期施行的军事策略,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不需要从中央调拨兵马物资,能抵御住外敌入侵也同样是亏本买卖, 毕竟朝廷每年都会向边境地区投资大量的财力来加固要塞城防,这本身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而这些重金加固的要塞堡垒,却事关楚国内部的稳定与否, 一旦要塞被击破破,生活在关内万里疆域的定居百姓就会沦为待宰羔羊毫无抵抗能力, 说实话,这样的投资与回报是十分不符比例的。” 叶墨忍不住插嘴道:“那这些简陋的土木工事,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沈浪:“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却可以节省大量财政开支,并且取得不小的战果。” 姜梦璇:“你细细说来。” 沈浪指着地图道:“刚才我提的楚国边关问题,涉及到了一个战争成本问题, 花费几百上千万白银,重金打造的要塞,去抵挡一群兵器简陋,靠马匹提升机动力的骑兵部队, 从成本本身考虑就是极不对称的,但若是换成土木结构的小型碉楼又怎么样呢? 一个据点被毁,最多也就损失几百两白银,但敌方却要集结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兵力和攻城器械, 其他不说,光粮食每日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携带攻城器械军队进程必然缓慢, 一个据点攻克,还有下一个据点等候,敢问他们这样的攻势又能持续多久? 若是他们撤军,我们立马可以卷土重来,在原地再起一座土木堡垒,甚至可以此为据点继续向前推进, 如此我方作战的成本大大降低,反观敌方必须要付出超过几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才能攻克一座碉楼, 这么说,到底是哪方划算呢?” 听完沈浪分析,姜梦璇顿时眼前一亮。 天才,自己选的夫婿真的是个天才。 能把这种简陋的土木结构利用的如此完美,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吕麟等人也立马想通了其中关键,向沈浪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赞赏神色。 叶墨更是直接将沈浪刚才所说的话,全部记在了本子上仔细揣摩。 他越看越是觉得这种推进式碉楼简直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而且有了成本概念,叶墨就按照一处碉楼五百两白银计算,一千座也就五十万两,这可比每年在边关要塞的投入低几十倍不止。 “另外,土木据点必须依照河流修建,然后士兵在镇守碉楼之余,也可以找机会向附近的敌方落单势力发起进攻, 若是成功征服这片区域,那就属于我大楚国土,若是敌人难以对付,也可缩回碉楼固守待援。” 百官再度沉默不语。 因为他们实在无法想出该如何破解这种简直无赖式的战术。 其实沈浪的碉楼推进战术,就是参照沙俄东西两面扩张的“长城压缩战术”。 只要占据大型河流要道,再在合适区域修建几处碉楼,就能对附近几百公里的外部势力形成巨大威胁。 内亚地区游牧民族建立的各个汗国,就是被沙俄采用这种通过河流蚕食的方式给消灭的。 最后直接东扩到了外东北地区,在十九世纪晚期彻底压缩了草原民族生存空间。 如果对沙俄扩张史不感兴趣,那么有场经典战争就可以说明土木工事有多恐怖。 那就是马妖之主盖章龙的十全武功中,被誉为含金量最高的大小金川之战。 大小金川之战,前后历经八年时间。 尤其是第二次历时足足五年的战争,耗费了马妖六十万人力,七千万两白银,战死万余人才硬啃下来的。 之所以打的如此艰难,就是因为大小金川占据险要地势,借此修建碉楼堡垒,密密麻麻遍布于整个金川地区,严重阻碍了清军推进和兵力集中。 靠着地形和碉楼防御工事,只有几万人的土司,就足足挡住了马妖八旗多次攻势,盖章龙能赢完全是靠几亿黎民的国力,硬生生给撑赢的。 这就足可见土木工事在热兵器成熟前,是极具无赖的行径,这要不趁现在推广可就浪费了。 除此之外,十七世纪末,鞑靼最后一次西征,也是被欧洲各地林立的庄园堡垒击退。 此战过后,游牧集群彻底衰弱,也彻底将欧洲从游牧集群的捕奴噩梦中解脱出来, 为西方实行文艺复兴提供了相对稳定的土壤环境,才真正开始走上了超越华夏文明的道路。 姜梦璇:“今日乃是我王师凯旋之日,这些规划留着来日再提,眼下临近午时,朕当为三军接风洗尘, 众卿,随朕移步建业宫,为我王师喝彩!” “大楚万年,陛下万岁!” 在百官朝喝声中,姜梦璇自信地走出了太极殿。 路过沈浪身边时,不由冲他微微一笑。 自从遇到沈浪后,她才发觉其实这皇位似乎也并不难坐,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呢。 第129章 多出来的赔款 一场庆功宴过后,君臣之间至少做到了表面融洽。 沈浪、姜尚贤随同姜梦璇一道回了长乐宫。 一进宫,姜梦璇就对二人说道:“今日,是朕这些年来最扬眉吐气的一天,你们是大楚的功臣,都随意入座。” 看的出,即便姜梦璇再如何努力维持自己清冷的形象,此刻脸上也难掩兴奋之色。 登基不到两年时间,从最初的割让并州塞外三郡的耻辱,到如今麓川开拓三百里。 女帝算是一扫阴霾,向世人证明了自己有能力守护这个国家,带他们走向富强的道路。 当然,她知道,能有今日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叫沈浪的男人带来的。 “朕找你们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说,目前世家二千万两白银的铁路筹款已经到位, 铁路计划的地基也已经在这段时日扩建了四百八十里,朕打算等天气舒适一些,就扩大建造规模, 只是按照预算,这二千万两似乎无法一路贯通到南诏地区,毕竟平原地区的铁路地基倒是没什么难题, 若是遇到高地,地基建设成本怕是要高出两三倍,朕特意和工部合计了一下,所需缺口大概还需要一千五百万两, 眼下纺织厂虽然利润可观,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朕又不想耽误工期,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再来一笔快钱解燃眉之急?” 她说这话时,眼睛全程都停留在沈浪身上。 很简单,自家的皇叔什么水平,她一清二楚,也知道这次所谓的“远征指挥使”完全是沈浪一人的筹谋。 沈浪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怕所谓功高盖主,有一天怕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这就让姜梦璇十分无语,自己在他心目中想形象真的就是一个只有权力欲望的暴君么? 沈浪听完,直接从怀里拿出另外两枚纳戒:“陛下,有件事卑职必须要跟你说明一下, 这次征讨麓川,所获得的战争赔偿款一共是黄金二千四百万两, 条约上的赔款数额不过是卑职耍的手段而已, 这剩下的一千四百万两黄金都在这里了, 足以确保铁路按期完工是绰绰有余,多余的钱可以继续扩编新军, 加大对工业厂房的研发和投产,可以早日实现工业化发展。” “你说什么?多少?” 饶是姜梦璇无比从容,此刻也被这天文数字一般的战争赔款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也就是说,你这次征讨麓川,一共获得了二千四百万两黄金的战争赔款?” “是的。” 听到沈浪确切的回复,姜梦璇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场仗还能打出这么多的利益,着实有些让姜梦璇无从适应。 姜尚贤趁机说道:“陛下啊,沈浪可是特意为您扣下的这一千四百万两黄金,至于那九百万两, 不过是用来转移六部视线而已,其实沈浪从一开始,就都全心全意为陛下在着想啊。” 姜梦璇凤目明眸流转,静静看着沈浪那平静的神情。 这是多大一笔财富,一般人要是得到怕是早就私吞了。 可他…… 一股莫名的电流在心头席卷,迅速传遍全身。 原来,这就是有依靠的感觉么? “沈浪,朕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陛下无需言谢,这是卑职该做的。” 说完这句话,沈浪心中就有些后悔了。 “娘西皮的,我是不是太大方了些?居然没给自己留一两?海瑞见了都得喊我一声圣人?” 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算了,这钱拿着也不安稳,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姜梦璇不知沈昭心中所想,只是冲他露出一抹清淡地微笑:“那朕就不客气了。” 说完就伸出了玉手,示意把钱拿来。 沈浪本能把储物戒递交过去。 但就在即将松手那一刻,他又开始犹豫,迟迟没有把储物戒丢在女帝手上。 女帝见此,索性玉掌紧握成拳,伸出一根纤纤细指,勾住了其中一枚储物戒开始往自己这边拉扯。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一股阻力袭来,不由皱了皱玉眉。 只见沈浪死死握着储物戒尾端,满脸的茫然,似乎在抗拒姜梦璇的拉扯。 “沈浪。” “啊?” “松手。” “陛下,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这钱数目可能对不上,我得再仔细清点一下。” “不必了,朕信的过你,松手。” “还是再清点一下,等微臣数清楚了再给您送来,万一缺了可就是欺君大罪。” “无妨,就算少个一两二两的,朕也不在意,松手。” “要不还是再让微臣点点。” “沈浪,听朕的话,松手好不好。” 姜梦璇轻轻一唤,顿时让沈浪紧张的情绪一松。 而情绪松懈一瞬间,姜梦璇顺利将两枚装有一千四百万两黄金的储物戒勾到了自己手中。 沈浪亲眼看到姜梦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算了算了,钱以后有机会挣的,不要在乎。”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 姜梦璇在拿到储物戒瞬间,立刻以光速收入怀中。 “如今有了这笔巨资,铁路工程进度可以顺利展开,工业和扩军这块也能有条不紊的进行了, 对了沈浪,你之前说的土木堡垒,还需要多少银两?” 沈浪闻言,摇摇头:“不需要朝廷和陛下花费一分钱,有人愿意自费搭建。” 姜梦璇一愣:“这话何意?” 姜尚贤笑着开口:“陛下,沈浪都已经安排好了,由南诏本地豪绅自费出资修建这些土木堡垒, 朝廷非但不用花费一分钱,以后甚至还能从他们手里收上一笔钱。” 姜梦璇一脸疑惑,完全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沈浪:“陛下,还是由卑职来跟你简单说说情况, 这次讨伐麓川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固然有近卫军那强悍的火力压制, 但要我说,那些愿意出资随军的豪绅集团才当首功。” “可是,那些豪绅为何会心甘情愿自费出资修葺据点?” “陛下请听卑职把话说完,其实这些据点中的士兵,并不是我大楚本部军队, 他们清一色由南诏本地豪绅的家丁、护卫甚至是佃农组成, 卑职给了他们可以招募小规模军队的权利, 但前提是这些招募的士兵不能待在南诏境内, 必须向中南半岛不断延伸,由他们为开路先锋, 施行堡垒推进政策的效率绝对高过现在的楚军部队十倍不止, 毕竟人都是逐利的,中南半岛地产丰富,有数之不尽的优质煤铁, 卑职答应他们,所有占据的资源获利后,只需要向朝廷上缴三成利润,并优先向朝廷提供资源矿产, 那他们在中南半岛的所有作为,哪怕是灭了一个部族,一个国家,卑职都不会去过问。” 姜梦璇一听,顿感人都快麻了。 军事,还能这样操作的么? “可万一那些豪绅有异心可怎么办?” “所以陛下,这就是卑职为何说要修建铁路的由来了,只要贯穿了南诏和京师的直通铁路, 还怕中央无法压制这些庄园雇佣军么?若是扩建后的近卫军都对付不了他们,卑职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姜梦璇逐渐陷入思索之中。 沈浪接着说道:“陛下,其实卑职认为,那些庄园豪绅非但不会伸出异心,反而会随着利益获取越来越多, 更加支持楚国向外扩张,只有扩张的土地越多,疆域越大,他们的利益才自然也就越大, 这就是陆权扩张的本质,只有让上下利益一致,王朝才能生生不息,运转不止。” 听完沈浪的话,姜梦璇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好,朕听你的,具体怎么做你列个报表上来,今夜,你留在宫内陪朕用膳。” 第130章 暴露 入夜时分,甘泉宫,天香楼。 舒影文裹着一件黑色貂绒大衣,茫然地看着敞开的大门。 他深吸一口气,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进去。 “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进来?” 一声酥媚的声音由内传来,让舒影文不由身躯一颤。 他是奉了姬玉曦命令来服侍这里的一位“旧妃”。 而且,姬玉曦对他是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满足这位大人物一切要求,不然的话,后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舒影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沦为了后宫权势斗争的牺牲品,不过一枚供女人享乐的棋子。 他战战兢兢走入了天香楼大门。 进门刹那,一股劲风刮过,身后的大门直接被关上了。 楼内大厅的暖炉驱散了初春寒意,让舒影文原本冻的有些僵直的身子,有了一丝暖意。 大厅正中,放着一桌子精致菜肴,边上一壶温热的御酒。 “你来了?” 一声轻唤,舒影文眼前出现一条美艳动人的身影,正不断在他身上打量。 已经被调教千百遍的舒影文,一眼就看出这女人眼中满是那种鱼水之欢的欲望。 而且,比姬玉曦更加强烈,强烈到让舒影文感到一丝恐惧,竟是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呵呵,小郎君,你这是干什么?既然来了,那就坐下来,陪我喝杯酒。” 吴璃似乎很满意舒影文现在的表现,扭着水蛇腰走到桌边,然后抓起酒壶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后,慢慢走向了他。 舒影文额头露出一丝冷汗,随即拱手回道:“小生受太后娘娘指示,这才来太妃这里的,不知道您要小生做什么?” 吴璃微微一笑,一手揽住他的脖子,一头侧在他耳边小声道:“要做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么?男人,你见到我就不觉得心动?” 说着,将酒杯递到舒影文的嘴边。 舒影文只觉浑身一阵酥麻,鼻子里吸入一股奇异的香气后,整个人都感觉神魂颠倒,脑子一片空白。 下意识的,他饮下了递来的酒水。 酒一入腹部不久,舒影文就觉得浑身开始逐渐燥热。 “你,你给我喝的什么?” “呵呵……” 吴璃直接丢掉酒杯,随即从腰后拿出一根成人拇指粗细的红色麻绳,一下绕在他后颈。 “当然是能让你感到愉悦的东西了,来,跟我走, 我的小狗,只要你能把我伺候舒服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着,他已经将红色麻绳在舒影文脖颈打了一个结,接着如同牵狗一样,牵着舒影文向二楼寝室走去。 舒影文只觉得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任由吴璃随意摆布。 就在走上二楼阶梯时,舒影文身上的貂绒大衣就这样掉落,露出完整雄性健硕的身材。 “咯咯咯——” 这一幕,看的吴璃是眼冒精芒,更是笑的灿烂了。 …… 长乐宫,迎君阁内。 姜梦璇静静坐在餐桌前,看着沈浪端着碗狼吞虎咽般扫荡着膳食,索性饶有兴致地单手托起自己下颐近距离观察。 对此沈浪是毫无负担,今天庆功宴他根本没怎么吃过东西,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根本不会再顾及那些狗屁的规矩了。 “好吃么?” “嗯,还行。” “那你多吃点。” “嗯。” 姜梦璇无奈笑了笑,不再开口静静等沈浪把手里的饭菜消灭干净。 直到沈浪将盘子里最后一片菜叶送入肚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多谢陛下招待,若无他事,卑职就先回去了。” 说完,沈浪起身行完礼就想离开。 “怎么,吃了朕的喝了朕的,现在就想走了?” “那陛下还有什么事么?” 姜梦璇浅颖一笑:“倒的确有件事要跟你商议,你先坐下。” 沈浪心中好奇,只得坐回桌前。 随后姜梦璇便递来一张纸封:“最近朕得了一首诗词,怎么也无法看破其中玄机,要不你来试试?” 沈浪无语:“陛下,卑职可不善什么诗词,你还是另找别人。” 姜梦璇玉颊一歪:“就当陪朕随便打发下时间,你先看看这首诗词内容。” 沈浪很是无奈,心中默默叹口气,拿起那张纸封打开看去。 那年花开江南岸, 塞外兵将裹尸还。 邪风吹入玉门关, 四海入眼尽疮痍。 看完前半首,沈浪眉宇微微紧缩,嘴里随意念叨几声后继续往下看去: 未闻侠女与剑仙, 除魔匡正天地间。 但见皇城凤翼展, 独上九天揽浩然。 沈浪眉宇紧的更深了。 “怎么了,看你一脸凝重的模样,似乎是发现其中玄机了?” 姜梦璇好奇地问道。 沈浪问道:“敢问陛下,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首诗?” 姜梦璇:“一位故人所赠,有哪里不对么?” “女人?” “嗯。” 沈浪闭目思索片刻,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再仔细将整首诗看了一遍。 当他明白过来诗中表达的意思后,立马将这首诗推回到姜梦璇眼前,并用怪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被沈浪这种眼神看的实在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沈浪别开脸随意敷衍了一句,“也就一首不怎么流畅的打油诗罢了,陛下无需太过在意。” 话虽这么说,但姜梦璇还是察觉沈浪的身体似乎在看完这首诗后,有意无意在远离自己。 “沈浪,告诉朕,这首诗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陛下不要多想。” 沈浪尴尬地起身摸了摸鼻子,再次告辞:“陛下,时间不早了,卑职就不打扰你休息,就此告辞。” 话毕,不等姜梦璇开口,直接离桌向门外跑去。 然后还未走来几步,却直接与刚来送香薰的舒悦撞了个满怀。 “呀~” 舒悦一个不慎,直接被撞翻在地,端在手中的香薰也洒了一地。 “实在抱歉……” 沈浪刚想跟对方致歉,可随即察觉空气中气味不对。 “你不长眼睛么?” 看着地上满是洒落的香薰,舒悦眼里对沈浪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恨意。 “这可是给陛下的……” 咔嚓—— 但下一刻,舒悦的胳膊却是直接被沈浪压制,一个擒拿将其脸贴在地上。 不等舒悦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沈浪在耳边说起:“说,谁指使你对陛下下毒的?” “下毒?” 原本要制止这场“意外”的姜梦璇在听到“下毒”二字后,顿时愣住了。 于是她索性一言不发,静静看沈浪表演。 “什么毒?你在胡说什么?赶紧放了我听到没有!” 舒悦苦苦挣扎,根本不愿意回答沈浪的任何问题。 “不说?呵呵,舒姑娘,你与精卫司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也不想体验一下精卫司的审讯流程对?”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只是给陛下送香料的!” “是么?” 沈浪直接从满地的香薰中用脚掌震起一枚白色药丸,落在她贴在地上的面前。 “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舒悦一惊,但立马摇头:“不知道,这是我从染香阁内取来的香料,陛下,你帮帮奴婢!” “别喊了!” 沈浪沉喝一声,随后在她鼻尖上一个挤压。 很快,两团细小的纸屑立马落出了鼻孔外。 “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第131章 朕,也会变成那样? “沈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如其来的场景,让姜梦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她没有阻止沈浪对舒悦的逼供,因为她相信自己看上的男人,从来不会做无法解释的行为。 沈浪用力压住舒悦的手腕,直接整脱臼后,慢条斯理道:“陛下,这舒悦想要对你下蛊, 好在卑职发现及时,若是晚一步,这蛊性入体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沈浪将那枚白色药丸用布帕覆盖,随即膝盖狠狠顶住舒悦的腰。 “啊~” 舒悦不断发出痛苦地呻吟,苦苦向姜梦璇哀求。 “陛下,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沈浪他,他这是在诬陷奴婢,诬陷啊!” 下一秒,她脊背再次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 “在我面前你还敢倒打一耙?看来你是忘了我审案的手段了?行,就喜欢嘴硬的人,望你继续保持下去。” 沈浪阴冷一笑,回头对姜梦璇道:“陛下,可以让人去染香苑查询在册记录, 看看这枚产自南疆巫教的蛊丸是不是她从那里领取的就知道了。” “南疆的蛊丸?” 姜梦璇顿时有些诧异:“宫里什么时候有南疆巫蛊教的蛊丸了?沈浪你会不会看错了?” 沈浪坚定回道:“不会有错的,卑职在南诏时,为了帮助边关战士克服中南地区的瘴气问题, 亲自去见过巫蛊教众,在那里卑职了解了不少有关巫蛊的知识, 其中有些蛊毒非常特殊,一旦中上怕是终身都难以解开, 而这颗蛊丸便是专门针对女人的淫蛊, 吸入一丝后,整个人的脑识都会被毒性腐蚀侵占, 终身都会变成淫浪成性、欲求不满的荡妇。” 沈浪的确接触过南疆巫蛊教,不过是在回京前短暂接触过两次而已。 能得知淫蛊,主要靠的是情报系统的能力分析出来的。 “什么?!” 姜梦璇大吃一惊,在听到“淫蛊”两个字后,脑海瞬间浮现《女帝秘史》中记载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一幕幕。 《秘史》记:真历十二年,女帝宓性大变,与偏宫六男苟且不止,三日,四男体虚暴毙,然帝淫性不解,逐与太监戏,不可拔也。 又记:贞廉十一年,女帝瑶性燥,捆缚帝夫与庭内,亲睹帝瑶与十几位外男媾和,七日后,帝夫不堪受辱自尽,帝瑶不知耻,与帝夫棺位前…… 刚想到这两则记载,姜梦璇娇躯就不由颤抖起来。 “查,给朕查!到底什么人敢对朕下毒手!” 这一刻,女帝怒了。 如果自己变成《女帝秘史》中记载的那种模样,她宁愿立刻去死。 “沈浪,将舒悦带往精卫司给我仔细审讯,还有染香阁所有人也都给朕一一排查清楚,断不容半点姑息。” “遵命,交给卑职。” 沈浪领命,直接提起舒悦,收起那枚被布帕包裹的药丸向精卫司大牢走去。 “朕不能变成那样,不能,绝对不能!” 这一刻,姜梦璇现在只觉骨子里透着一丝寒冷。 《女帝秘史》中那些淫乱到令纯爱党吐血,连牛头党都直呼逆天的文字场景,不断浮现在自己脑海。 她万万没想到,那些暗中蛰伏的势力,居然这么快就要对自己下手了? 一股强烈的恐惧,瞬间席卷女帝身体每一寸肌肤。 …… 精卫司审讯室内,舒悦双手双脚被镣铐束缚,坐在沈浪对面。 一旁的姜尚贤打着哈欠道:“这刚回来第一天,就开始来活了,果然精卫司没咱俩兄弟就是不行。” 沈浪嗤笑一声,擦着手道:“她自个儿送上门的,可怪不了别人了。” 姜尚贤挥挥手:“那你处理的快点,本王很困,完事早些回去休息了。” “我尽力。” 沈浪说完,擦了擦手,直接将一块惊堂木狠狠砸向舒悦。 砰—— 木案不偏不倚,刚好砸在舒悦额头,磕破一个角。 瞬间,鲜血顺着她额头流淌了下来。 舒悦咬着牙关,表情愤恨,死死盯着沈浪。 姜尚贤嘴角一抽,索性低头装作在看“风景”,对沈浪的暴力审讯方式眼不见为净。 “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沈百户,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都跟你说了,这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进了精卫司的哪个自称有关系了? 跟你没关系为什么鼻子里要堵气?” “我这几天感染了风寒,怕流鼻涕影响陛下心情,这才出此下策。” “风寒?很好,那你一定去太医院看过了,哪个太医给你诊治的?说。” 舒悦急了:“就这点小病,何必去叨扰太医院的大夫?” “看来你是打算自己扛了是?” 沈浪抓起桌上一份清单走到舒悦跟前:“染香阁的香料清单,我已经让人整理了一份, 上面所有的香料,包括婚庆用的春粉、催情剂都有, 唯独没有那来自南疆的蛊粉,你说,这玩意儿到底哪来的呢。” 舒悦冷声道:“那又怎么样?我对香料不熟悉,如何识得那些香料来自何方?” 但下一秒,沈浪又拿出另一份册子。 “这上面是这几日染香阁领取香料的登记册案名单, 抱歉,我看了遍都没有你的领取记录,要不要解释一下, 你是如何凭空变出这么多香料的?” 舒悦不说话了,别过头一言不发。 “呵呵,想给你背后的指使者背锅?还是等着他们出手救你?” 沈浪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 “可惜落在精卫司的手里,就算是个哑巴, 我也能让他流利的把知道一切都说出来。” 说完,沈浪一挥手。 很快,几名精卫司小旗直接端来一张老虎凳,迅速把舒悦绑在了上面。 “你,你们要干什么?告诉你们,别想乱来,私自用刑可是大楚明文禁止的。” “可惜,精卫司跳脱律法之外,你那套对我没用,不想受苦就老实交代,否则生不如死的滋味体验一次,你这人也就废了。” 舒悦顿时慌了神,语气也充满了颤抖。 沈浪优雅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那双善于奔跑,现在却被绳索捆严实的长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舒姑娘,换其他人到这里,我可是直接用刑了,但对你我看在陛下份上才屡次三番的劝你坦白, 可既然你不上路,那就别怪我心狠了,这老虎凳你一定不知道你用处,不如我来给你介绍下。” “你被捆住的脚后跟会放上一块块青砖石,第一块的时候,你的双腿可能会感到双腿酸麻, 第二块的时候,你的膝盖骨会开始扭曲,第三块的时候,你的脚骨会彻底裂开, 而到了第四块……你这双会跑的腿,可就基本报废了,第五块的时候,你下半辈子只能瘫在床上渡过……” 随着沈浪的介绍,舒悦的脸色从最初的不屑逐渐转成恐惧,最后甚至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样,想要体验体验么?” 说着,沈浪看着她的腿,摇摇头道。 “多美的腿啊,在下也是喜欢美腿的人,要把一双玉腿保养的如此好,可真是不容易, 你说要是亲眼看着它折了,会不会很绝望啊。” “不如这样,只要你老实告诉我谁指使你来陷害陛下,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尽管舒悦很害怕,但还是白了沈浪一眼,别过头一言不发。 “那好,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你的腿能撑到第几块砖石才会变形。” 说着,沈浪拿起一块青砖,缓缓塞入了舒悦脚跟下。 “啊~” 顿时,强烈的酸麻感席卷脑海,痛的舒悦呻吟不止、冷汗淋漓。 怎么会这么痛?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才第一块就痛的让人意志几乎在崩溃边缘徘徊。 其实,这是沈浪在放青砖时,以极速的手法点中她脚踝的敏感穴,扩大了脚部的痛苦感。 姜尚贤叹了口气,转了个身索性不去看这场面。 “说还是不说?” 沈浪面无表情拿起第二块青砖开始往她脚下塞时,舒悦终于开口了。 “你还是杀了我,都是我一人干的,没有任何人指使我的,我就是嫉妒陛下!” “抱歉,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沈浪直接把第二块青砖强塞入她的脚底。 “啊——” 舒悦几乎咆哮着呻吟一声,全身被汗水浸透后,直接翻起了白眼。 “说,还是不说?” “说……我说……是……是太后娘娘,指使我这么做的……” 沈浪闻言,立马指着暗处的记录官沉声说道:“记录在案。” 第132章 你得提前适应一下 “陛下,审讯结果出来了,这是舒悦的供词,请您过目。” 审讯结果一出来,姜尚贤第一时间就亲自将她的供词送往长乐宫交给了女帝。 姜梦璇看着手中舒悦的供词,脸色十分的阴冷。 “唉……” 良久,她才舒缓情绪,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尽显无奈。 “舒悦人呢?” “还在精卫司内看押,请陛下定夺。” “唉,朕要见见她,皇叔,带路。” “是,陛下。” 漆黑的精卫司审讯室内,沈浪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看着因为受刑已经脸色惨白的舒悦,舒服的将双腿架在桌面上。 已经胜任总旗的王睿,立马上前堆着笑脸:“百户大人,要不我来给你捏捏肩?” 沈浪没有拒绝:“不为难?不为难那就有劳了。” 王睿一喜,立马开始给沈浪捏肩捶背,态度神情十分的专注。 舒悦瞥了沈浪一眼,轻哼一声:“沈浪,你也别得意,你如此维护女帝,已经得罪了宫内外各方所有的势力, 这其中的水远比你想的要深,就算你现在有军功在身,女帝也保护不了你的,你的下场一定会无比悲惨。” 沈浪满脸无所谓:“水深?但我水性不差淹不死,至于女帝保护不了又如何,跑路不就行了? 与其想我下场如何,还是考虑下你自己下场,你这罪基本是教坊司起步,九族封顶,回去掂量掂量。” “呵呵,那就走着瞧,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为今日所做一切感到后悔。” 话音刚落,审讯室大门被打开,姜尚贤指引着姜梦璇进内。 “陛下……” 看到姜梦璇进入一刹那,舒悦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陛下,你可愿意饶恕奴婢一回?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 姜梦璇脸色如常,沈浪从审讯桌前起身后,便直接坐了下来。 “皇叔,你且去门外守候。” “是。” 姜尚贤立马出门,沈浪也紧随其后。 “沈浪,你留下保护朕。” 姜梦璇唤住他,强行留在身边。 “是。” 沈浪无奈,只能守在姜梦璇身后。 看着舒悦满身狼狈的模样,姜梦璇幽幽叹了口气:“舒悦,你跟了朕几年了?” “回陛下的话,奴婢自五岁开始,就跟在陛下身边,已经有十二年九个月二十三天了。” “朕问你,你跟着朕这些年,朕对你怎么样?” “陛下待奴婢如同亲人一样,让奴婢很是感动。”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背叛朕?” 舒悦低下头不语,良久才说了一句:“奴婢,也是逼不得已。” 姜梦璇轻阖凤眸:“舒悦,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留在朕身边都是太后的安排, 目的就是为了监视朕的一举一动,好随时向她汇报是么? 去年太后提前回宫,也是你暗中向青玉峰通风报信, 其实这些朕都早就知道了,但并没有揭穿你,可知为何么?” 舒悦一愣:“陛下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要留下奴婢?” 姜梦璇道:“因为是朕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只要对你足够的好,你就会将一切实情跟朕和盘托出, 朕一直拿你当亲人看待,即便知道你是太后留在朕身边的棋子,朕也一直奢望有一天你能主动跟朕坦白, 可惜,你最终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朕知道太后对你而言,就如同再生父母, 但朕也同样拿你当姐妹对待,你和晴雯自小就跟着朕,对朕而言,都是朕的亲人 你有苦衷朕也理解,可即便不愿意忠心于朕,也不该这样加害朕? 如果今日不是沈浪,真不敢想朕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舒悦一听,立马辩解:“不,陛下,奴婢从没想过要加害陛下,太后娘娘将这枚药丸交给奴婢的时候, 只是告诉奴婢说这枚药丸会让陛下对舒影文一见倾心,并没有说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陛下,奴婢真的没有想过会害你啊。” “所以,你和舒影文真的是兄妹对么?” 一句话,让舒悦哑口无言。 “你也不必惊讶,你前段时间不断跟朕提及舒影文时,朕就已经猜到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经精卫司调查后,得知了你舒家没落的情况,朕对此很同情,本想等选婿彻底结束后, 破例封你兄长舒影文回宁杭任职地方主事,好重振你舒家门风,但是,你们真的太让朕失望了。” 直到这时,舒悦终于慌了:“陛下,求你饶过奴婢兄长行不行?他是我舒家最后的男丁了,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太贪心,为了重振舒家门风这才瞒着兄长来参加选婿,其实……” “舒悦。”姜梦璇无情打断了她的辩解,“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不跟朕说实话? 你还以为朕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若非幕后有势力牵扯,她这样没有身份权势的人如何得到的选婿资格?” 舒悦沉默不语。 “其实,还是太后一手安排的对?” 舒悦闭上了眼睛,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唉——” 姜梦璇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舒悦一听,猛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帝。 “陛下,我真的活不了么?” “朕给过你机会了,你与太后暗中勾结,汇报朕之行踪,这些朕都可以找理由说服自己,给你条活路, 但唯独对朕下蛊这件事,你觉得还有脸求活么,这已经超出了朕可以承受的范围?” 舒悦再度沉默不语。 “何况,即便朕可以留你性命,你觉得太后那边还能留你活口? 舒悦,这就是你选错队伍的结果,哪怕你白天将一切跟朕坦白,都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陛下,那我兄长……” “他,也因为你的无知,很快就会去陪你的。” 舒悦整个人都虚脱一般,直接瘫在了审讯椅上。 这一刻,她才总算明白过来,棋子的命运是这样的无奈。 “不过,你大可放心,念在你服侍朕这些年份上,朕会在你兄长死前,让人安排,为他留下你舒家血脉, 这是朕唯一能给与你们舒家的仁慈,只是你舒家的血脉能不能重振舒家,就听凭天命了。” 说完,姜梦璇起身看了沈浪一眼,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而舒悦,整个人已经如同死人一般,彻底没了精气神。 出了精卫司,姜梦璇直接对沈浪说道:“沈浪,陪朕去甘泉宫。” 沈浪眉头一皱:“陛下,你现在就打算跟太后摊牌?” 姜梦璇:“有些事,朕不能一直退缩,既然太后要置朕于此等地步,朕若是再不反击,怕是会后患无穷!” 沈浪:“陛下,道理卑职都懂,只是……” 姜梦璇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劝朕继续隐忍?” “不是……” 沈浪摇摇头。 “卑职是想说,这事能不能别拉上卑职,卑职眼下身份,不适合处理陛下的家务。” 姜梦璇一言不发看着他。 许久才道:“无妨,马上你就是大楚帝婿,也就是朕的夫君,今日只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 沈浪麻了:“陛下,你到底看上卑职什么了?卑职就一介庶民而已,不值得你如此上心, 如果陛下单纯只想让楚国强盛,那我们就当生意上的合作同伴行不行, 你出钱我出力,一样能带楚国强盛的,这样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姜梦璇浅浅一笑:“但朕觉得,没有任何事比我们结为夫妻更为牢靠的,因为生意伙伴再可靠, 时间久了,终究也会因为利益问题产生隔阂, 只有结为夫妻彼此相互携持,才能一起共同进退不是么,好了,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 你就不要再多想,因为和你成亲,不是朕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 话到这个份上,你还想着如何拒绝朕么?” 说完,姜梦璇转身向甘泉宫走去。 沈浪摇摇头,跟在她身后同时,开始盘算该怎么摆脱这场闹剧一样的婚姻。 殊不知,前方等待的,是一场震碎三观的大戏。 第133章 震碎女帝三观 姜梦璇、沈浪,二人前后走在通往甘泉宫的道路上。 夜色笼罩下,灯火辉煌的宫廷风景格外迷人。 但前行的二人却根本无暇欣赏这四周的景色,而是各有心思。 “男人天生好色,尤其沈浪如此优秀,无论放在哪里必然会招来其余女人的觊觎, 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婚后满心满眼都只有我一个人,不会被那些不要脸的狐狸精勾搭走?” “这腹黑女帝摆明就是打算把我当牛马使唤,必须得想个法子让她把这婚事给取消了, 我可不想下辈子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凄凉的度过,对了,她答应我的五千两黄金,还有皇家纺织厂的分成还没给我, 我该如何开口问她要?算了,还是直接要好了,怕个毛线。” 带着两种不同的心思,沈浪和姜梦璇踏入了甘泉宫大门。 “参见陛下。” 守夜的侍卫、宫女以及内侍太监,在见到女帝时,齐齐向她行礼。 尤其负责甘泉宫的太监之首李春怀更是直接凑到女帝身边小声问道:“陛下,您来甘泉宫怎么不提前通知下老奴,老奴也好为您引路。” “不必了。”姜梦璇一甩凤袖,“朕有要事找母后商议,你且退下。” 李春怀一愣,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开:“陛下,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如果您实在有要事,请让老奴代为通报。” 姜梦璇:“李公公,朕要见自己母后,什么时候也要经过你同意了?” 李春怀一个哆嗦,忙跪在地上:“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还请陛下见谅。” “那还不让开。” 姜梦璇丢下一句,直接撇开他向前走去。 沈浪经过他身边时,更是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没卵子还爱装的废物。 但凡几分有郑和十分之一能力也可以让自己高看一眼。 两人摆脱太监宫女的阻拦,径直向甘泉宫正殿走去。 可就在经过天香楼时,沈浪和姜梦璇几乎同时止住了步伐。 “这里是?” 看着紧闭的天香楼大门,姜梦璇陷入了一丝疑惑。 这里是她给吴璃安排的居所,可是…… 刚才她似乎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先天圆满修为对四周环境的感知能力强的离谱,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这时,沈浪忽然发问:“陛下,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你也听到了?” “嗯。” 沈浪没有否认。 实际上修炼《宇煌混沌诀》的沈浪,虽然修为不如先天圆满,但感知能力丝毫不弱女帝,甚至更强。 “走。” 姜梦璇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天香楼大门,和沈浪一起向正厅走去。 大厅内灯火通明,也无人值守,关键门还是虚掩的。 二人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天香楼大厅。 一进正厅,四周就传出阵阵淫声浪语,虽然比较混杂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还是让二人不由直皱眉。 “陛下,这里是谁在居住,居然这么放荡?” 沈浪指着前方阶梯前落下的一件黑色貂绒,眼里充满了浓烈的八卦之魂。 姜梦璇则是身体在不停发抖,并没有直接回答沈浪的问题,而是踏步走上了阶梯。 等二人顺着声音来到一间房间内,顿时大开眼界。 只见舒影文突然浑身通红,仿佛被熊熊烈火燃烧一般,他双眼布满血丝,充满了欲望和狂热。 他双手紧紧扯住吴璃的头发,一阵疯狂的输出,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和自制能力。 整个场面异常混乱,让人不禁心生恐惧和不安。 而吴璃却忘乎所以般,嘴里不断发出语无伦次的浪叫声。 “我的小狼狗,你可真行啊。” “来,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烧贱的模样,我就喜欢你用这样的方式虐待我。” “哈哈哈,我是谁?大吴的女帝吴璃,一个可以人尽可夫的贱妓,喜欢被男人这样对待的浪货,哈哈哈——” 在姜梦璇眼里,吴璃原本端庄高贵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格外扭曲。 这一刻,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本能就要向后倒去。 关键时刻,还是沈浪出于人性本能,揽住了她纤纤柳腰。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 沈浪丝毫没有软香入怀的感慨,姜梦璇同样没有被“轻薄”的尴尬。 因为两人此时焦点,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吴璃跟舒影文身上了。 “陛下……” “朕没事。” 姜梦璇稳住心神,从沈浪怀里挣脱,侧过发烫的脸去不再看这如此震碎三观的一幕。 那是谁?自小就崇拜的大吴女帝啊! 这么一个高贵的女人,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房间内的动静终于平息下来。 但很快就传来吴璃欲求不满的声音。 “这就不行了?还不够,我还没满足,你怎么可以躺下,给我起来!” “你知道么,我曾经可是一夜同时与几十个男人媾和,其中几个还是最肮脏的乞丐、流浪汉, 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可是不要命的宣泄到破股力竭,更有人连命都不要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就躺下了? 继续啊,我还没尽兴呐,起来,你这废物!” 忽然,吴璃猛地看向门外。 在看到姜梦璇和沈浪后,吴璃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羞耻。 反而舔舐了下双唇,对沈浪勾了勾手指,抛去一个媚眼,缓缓劈开了双腿。 “你一定就是姜女帝的未来帝婿?果然是仪表堂堂,一看就知道比这废物强百倍。” “姜女帝,不介意借你帝婿让我先来尝个鲜?” “毕竟你家夫婿不花一分钱跟大名鼎鼎的吴国女帝发生关系,可是一点都不亏啊。” 沈浪闻言,匕首已然在掌心旋转。 “尝鲜?你有那心情,不如先想一想自己脖子飙溅的血,到底鲜不鲜。” 但就在他准备出手下一秒,却被姜梦璇阻止了:“吴女帝,明日希望你能给朕一个合理解释,今夜……实在太荒唐了!” 说完,转身拉着沈浪火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啊哈哈哈哈——” 等他们二人一走,天香楼内再次传来吴璃的浪笑声。 “我是大吴的女帝,那个高高在上,圣洁无比的圣女吴璃!” “我是个喜欢任人蹂躏的破鞋,有谁能满足我就只管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临幸,啊哈哈哈——” 听到这些话,姜梦璇对吴璃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走出天香楼,姜梦璇贪婪的呼吸新鲜的空气。 刚才在里面看到的一幕,给从未经历人事的女帝前所未有的冲击。 一个不甚,她忍不住靠着天香楼的宫墙俯下了身子,努力将那些不堪的画面从脑海抛却。 相比之下,沈浪倒是淡定多了,毕竟这样激情的场景,他在并州边关时,就早已屡见不鲜。 只是该怎么安慰姜梦璇,成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忽然,姜梦璇抬头看向沈浪,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沈浪,我们成婚后,你不会也想那样对我的是?” 刚才吴璃和舒影文之间媾和的那种姿势,简直羞耻的让她不忍直视。 不敢想象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生活?也太不检点了。 她可不想那样变成吴璃那种神智不清的模样,甚至最后还给他咬…… 而沈浪闻言,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线。 这到底哪跟哪,怎么回答? “回答朕,你不会那样的是?赶紧回答朕?” “那个陛下,其实你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因为……” “朕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你只要答应朕, 婚后我们的房事不可以那么乱来,朕受不了那种跟狗一样的…… 赶紧答应朕!快说!” 听的出,女帝内心这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急了。 “好的,卑职答应你就是了。” 听到沈浪的回复,姜梦璇总算安心了些。 继续平复心情后,她开口道:“走,该去见母后了,今夜这事,暂且保密。” 沈浪:“嗯,卑职晓得轻重,陛下就请放心。” 话毕,二人继续向甘泉宫主殿走去。 跟在女帝身后的沈浪,很明显感到姜梦璇的娇躯依然在微微颤抖。 显然,方才天香楼的景象,给了她极其剧烈的冲击。 第134章 兴师问罪 “皇儿,这么晚来甘泉宫找哀家,是有什么要事么? 如果哀家记得不差,今日该是皇儿为凯旋的将士举办庆功宴?” “朕深夜拜访甘泉宫,自然是有要事想请母后解惑,若是打扰了母后歇息,还请母后多多担待。” 甘泉宫内,姜梦璇直面姬玉曦,简单的寒暄过后,直接将那枚用布帕包裹的药丸放到了桌前。 “母后,你能给朕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姬玉曦一愣:“你都不打开,哀家哪里认得这是什么?” 姜梦璇笑了:“朕可不敢打开,因为怕被这淫蛊沾染一丝后,沦为廉耻都不知为何物的荡妇。” 说到这里,她脑海里又浮现吴璃那副欲求不满的尊容,只觉得一阵反胃。 姬玉曦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立马辩解道:“哀家不明白皇儿说的是什么,你大晚上气势汹汹来到甘泉宫,就是为了和哀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姜梦璇:“哦,如此说来,这件事跟母后无关了? 看样子都是舒悦自作主张诬陷了母后,是这样的对么?” 姬玉曦怔怔地看着姜梦璇,有些不可置信她居然会如此直白的把话挑明出来。 同时心中暗骂:舒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亏哀家还把她当心腹使唤,怎么会蠢到选在今天下手?倒是让哀家现在被将了一军。 她定了定神,一脸正色道:“自然,哀家又怎么会所出这种害你的事?陛下,莫要中了小人的诡计啊。” 姜梦璇凤目一阖:“嗯,那母后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舒悦呢?” “身为奴婢,敢对主上使诈,哀家以为,这样的人断不能留在身边,当处以极刑。” 姜梦璇脸色清冷依旧,心中已明白这姬玉曦是打算斩草除根。 不过,她可不想让姬玉曦这么如意。 “好,有母后这句话,那朕知道该怎么做了,明日,朕会将舒悦移交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 毕竟一个小小的奴婢敢对一国之君下手,这幕后要没有主使朕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母后应该不会反对。” 姬玉曦脸色瞬间铁青,让刑部和大理寺介入?那万一要是舒悦说出些什么,岂不是…… “陛下啊,哀家以为,这只能算是家事,不如自个儿处理干净就行了, 毕竟传出去对皇家名声也不利,会被天下人看笑话不是么?” “母后想的可真周到,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舒悦身边万一还有同党潜伏暗害朕, 朕实在不知道会不会如这次一般庆幸逃过一劫,母后你说该怎么防范好呢?” 姬玉曦指甲几乎要抠进手背里。 姜梦璇这话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对她下手了,不然这母慈女孝的戏码索性直接落幕。 她真的不怕蜀王姜崇的大军? 姬家势力虽然在京师不显眼,但在地方可十分强势,当真不怕来个鱼死网破? 从青玉峰回来后这么长时间,姬玉曦才发现,这个丫头越来越强势,已经隐隐有掌控皇权的趋势,早已不是自己可以随手拿捏了。 “母后怎么不说话,还是说对朕的提议有何异议?” 面对姜梦璇咄咄逼人的追问,姬玉曦只得深吸一口气:“放心,哀家相信,即便还有暗害你的人潜伏, 只要你处理舒悦得当,他们定不会再生异心。” 姜梦璇微微一笑,姬玉曦这话已经是妥协了,那今日到此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很想借此把姬玉曦直接打入冷宫,甚至赐条白绫一了百了。 但姜梦璇知道,自己现有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自己去这么做。 长阳郡主府的江湖势力,以及蜀王姜崇的几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另外地方各大衙署部门不少是姬家的人。 此时如果动了姬玉曦,大楚定会产生剧烈动荡。 到时生灵涂炭那一幕幕,是姜梦璇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必须以雷霆之势一击而成,迅速消灭宫内外所有敌对的势力。 姑且只能让他们再蹦跶一段时间,相信肃清朝野地方,权势回归中央那一日,不会太过遥远。 “既然母后如此建议,那朕今晚也能睡个安稳觉,时候不早了,请母后早些歇息,朕先回宫了。” 走到殿门口,姜梦璇想到什么,忽然回头说道:“对了,母后前些日子不是说娘舅的生意陷入困境,十几万匹丝绸卖不出去? 朕想了想,不如就将这些丝绸卖给朕,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朕以市价一成的价格,尽数收购娘舅的丝绸,母后应该很乐意看到?” 姬玉曦气的脸都绿了,但眼下自己把柄被人握在手里,只能选择妥协,暂时别在激怒这丫头。 “哀家,会给你娘舅写信,劝他早日把丝料运到京师。” “如此,就有劳母后了,儿臣告退。”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相信接下来的时间甘泉宫这边能消停一些时日。 姜梦璇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咄咄逼人,向太后告辞后,退出了甘泉宫外。 临走时,她不忘将那枚淫蛊重新收回储物戒,打算暗中研制解药。 “可恶!” 等姜梦璇一离开,姬玉曦直接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沉吟一声。 四周的内侍宫女见此,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姜梦璇,不要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哀家定要你变成荒淫无道的浪女, 成为我皇儿登基大统的垫脚石,你就等着,哀家不会忘记今日之耻的!” 话音刚落,容嬷嬷蹑手蹑脚来到姬玉曦身边,同时遣退侍女说道:“太后娘娘,陛下的翅膀越来越硬了,奴婢以为该施展点手段才行。” 说着,她老脸一横,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在跟哀家开玩笑么!”姬玉曦一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然后压低声音,“现在下手?你是想置哀家于水火么?” 容嬷嬷道:“太后娘娘,这事当然不是我们动手,而且也不会刻意针对陛下, 只要暗中通知江湖势力,除掉那沈浪就可以了, 正好京师内有队从塞外来的宗门势力正到处要找沈浪复仇, 奴婢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陛下之所以如此强硬,十有八九都是那沈浪的缘故, 只要沈浪一死,陛下等同失去左膀右臂,到了那时……” “闭嘴,哀家怎么能做这种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姬玉曦连忙起身露出一脸严肃的面容。 容嬷嬷一言不发,站在一侧等着姬玉曦继续开口。 大约半盏茶过后,姬玉曦才小声道:“若是事败被发现了怎么办?” 容嬷嬷回道:“娘娘请放心,这些关外宗门的弟子,对沈浪可谓恨之入骨, 就算事败泄露,也只能算是仇杀未果,绝对不会牵扯到甘泉宫的。” 姬玉曦点点头:“什么时候行动?” “今夜。” 容嬷嬷十分自信地回了一句…… 此时,等候在甘泉宫门外的沈浪,与姜梦璇碰面后,只问了一句:“陛下,事办完了?” “算是。”姜梦璇回了一句,“你随朕一起回长乐宫,今晚有太多的事需要理一理头绪,你来帮朕分析分析。” 沈浪一听,气的差点骂娘。 我今天长途跋涉刚回京,就遇到了这么多屁事,这一天都没好好休息,现在天晚了,你居然还要我帮着理清头绪? “你看上去似乎很不乐意?” “卑职不敢。” 姜梦璇抿嘴一笑:“那就跟朕来。” 说完,直接从沈浪身边错身,向长乐宫方向走去。 …… 当夜,相国府内,也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叶相,本座今番前来,就是想为我那十五位枉死的弟子请叶相给个交代。” “薛楼主是想要什么交代呢?” 书房内,坐在叶墨面前的,是一名看上去煞气甚重的中年人。 青衣楼楼主,薛无影。 “本座前段时间闭关突破,所以才未曾对此事向叶相询问, 还请叶相给本座一个合理解释,为什么说好的金陵秘境对我青衣楼开放, 却反而让本座的弟子就此枉死呢?” “薛门主,本相似乎只说金陵秘境对你青衣楼开放,但从未说过能一帆风顺是? 你家弟子学艺不精,遭人暗算而死,还要本相对此负责么?” 薛无影眼神一冷:“这就是叶相你的交代?” 叶墨眼一眯:“那薛门主认为,本相该给你什么样的交代呢?” 气氛瞬间压抑。 薛无影暗运体内真气,顿时腰间佩剑开始发出轻吟的作响声。 然而,叶墨对此却是坦然自若,丝毫没有把薛无影这无形的威胁放在眼里。 短暂的对峙过后,薛无影收起身上的气势:“叶相,青衣楼在江湖上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是有几分脸面的, 本座的弟子遭遇不测,身为他们的师尊若是无法给他们找回一个公道,又有何面目去见江湖同道?” “这,与本相又有何干?” 结果,叶墨一句话直接将其堵死。 “毕竟,本相对江湖事务不感兴趣,更不是江湖中人,可未曾与你们有任何牵扯。” 薛无影豁然起身:“好,叶相,本座知道你相国府势力盘根错杂,拿捏不了你, 但这件事本座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等我查清缘由后若是发现是叶相从中作梗, 即便你相国府权势滔天,本座也要斗上一斗。” 叶墨一脸无所谓,伸出右臂:“薛门主,请。” “哼。” 薛无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相国府。 “蠢货。” 叶墨看着薛无影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继续开始埋在案上忙碌起来。 第135章 女帝秘史?一眼丁真! 长乐宫,女帝行殿…… “沈浪,你看出那首诗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对么?” “如果卑职没猜错,那首诗就是吴国女帝吴璃给你的对么?” “这有关系么?” “如果是,那现在基本就可以确定她想传达的意思了,毕竟我们都亲眼看到了不是么?” 坐在典雅的内,姜梦璇和沈浪梳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最后不知不觉间,话题又扯回到了那首诗上面。 “那年花开江南岸,塞外兵将裹尸还。” “这两句诗从字面意思通俗易懂,泛指战争的残酷,守卫家国的将士在抗击入侵者过程中伤亡巨大。” “邪风吹入玉门关,四海入目皆疮痍。” “可以理解成敌军攻破边关防线,入侵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的凄凉景象。” 姜梦璇点了点头,的确这首诗上半段很容易理解。 国破山河,尸横遍野,是何其的悲凄景象。 “那下半段呢?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姜梦璇继续追问道。 沈浪沉默半晌说道:“未闻侠女和剑仙,除魔匡正天地间, 字面意思来分析,便是那些本该怀有侠义之心的江湖势力, 却未能如万民预期那般出现在战场上,阻止敌人对国土的入侵, 但问题是,诗句上却是侠女和剑仙,按理说单单江湖势力介入, 当改为群侠和英烈更为合适,但这里却偏偏是侠女和剑仙就耐人寻味了, 陛下应该知道,江湖上的分级,对于实力超凡的男女,分别称为男圣女仙, 再联想侠女二字,这下半段第一句泛指都是女武者,也就是说,女武者集体未能如期出现在战场上抵御敌国入侵, 那么问题来了,她们去哪儿了,为什么就消失不见了?” 姜梦璇稍稍思索,顿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她们都变成……” 随后忍不住捂住轻唇,满脸的震惊之色。 沈浪点了点头:“结合吴璃的表现,十有八九是陛下想的那样。” “怎么会这样?这是为什么……” 姜梦璇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如果真就跟沈浪想的那样,那这江湖也是肮脏的伸手不见五指。 沈浪喝了口水,开始解析最后两句诗:“但见皇城凤翼展,独上九天揽浩然,皇城显凤,说明执掌大权乃是女帝, 分析为敌国围困京师,京城百姓人人自危之际,宫内女帝挺身而出,以不可一世的姿态独自面对千军万马, 最后成功逼退敌国入侵,阻止了一场灭国风险,当然这只是字面意思, 结合上下诗句来分析,陛下还认为有些东西是光靠个人武力能挽回这样的颓势么? 这叫人前显圣,人后挨……” 最后一个字,沈浪没有说出来。 他认为把话讲到这个地步,女帝应该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了。 姜梦璇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着沈浪的分析解释,又回想起第一天迎接吴璃到来时,她说的那句话: 人前显圣很威风,但人后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良久,姜梦璇缓缓睁开眼,摇摇头道:“朕似乎明白了这一切,只是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吴女帝居然会变成那种模样。” 一想起吴璃如同一条狗一样被灌了大量春药的舒影文糟蹋,嘴里还喊出那些污言秽语时,她不由自主环住了双臂。 吴璃当时的情景,和《女帝秘史》记载的简直一模一样。 “沈浪……” 忽然,她开口唤了一声。 “陛下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也……也喜欢吴璃那个样子?” 这话问出后,她耳根都有些发烫。 对于男女之事,姜梦璇可谓一知半解。 虽然宫内有御房术可以启蒙,但姜梦璇觉得太过羞耻,从未拿来看过。 她认为男女之间交合就应该正正经经的才对,像吴璃那样难以启齿的媾和姿势姜梦璇觉得是对自身尊严最大的践踏。 如果跟吴璃那样和另一半行房,真不知道事后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还有脸看待诸多人和事物么? 沈浪闻言,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说道:“陛下可能关注错了重点,与相爱另一半在房事床第之间增添些情趣并不可耻, 可耻的是人尽可夫还引以为荣,这和在窑子出来卖的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的不要脸。” 姜梦璇一怔:“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成亲,你也会这么对朕?” 沈浪一口水差点噎住,忙道:“陛下,说正经的,你与卑职身份悬殊, 强行走在一起注定没什么未来,不如就此打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朕决定的事,岂能朝令夕改,沈浪你这大楚帝君当定了。” “唉……何必呢。” 沈浪无奈叹息一声,只觉头很痛。 姜梦璇恢复了一脸清冷:“你无需多想,这段时间就准备准备,朕要和你办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但婚后你不可以那么对朕,朕今日见到那些,心里真的是无法接受。” 沈浪一听,索性也来了脾气:“陛下,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卑职也斗胆跟你谈些正事。” “说。” “那个你答应卑职的五千两黄金,以及这几个月纺织厂属于我的两成红利,啥时候给卑职?” 姜梦璇凤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浪。 本以为这家伙会跟自己说些什么难以启齿的房第要求,结果就这? 良久,她轻轻一笑:“一千四百万两黄金你都给朕了,现在居然跟朕要这些蝇头小利? 沈浪,朕是越来越看不透你这人了,到底在想什么啊?” 沈浪回道:“陛下勿怪,卑职也是个有底线的人,不属于自己的钱, 一分都不会要,但属于卑职的,卑职一定会努力争取。” 心中却道:后悔,他喵的大写的后悔。 “嗯,很好,倒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朕很是欣慰, 这样,过几天等朕忙完手里的事,就把钱给你送去。” “那陛下,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卑职就先回家了?” “等等。” 姜梦璇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转身从一处书架暗角里取出那本《女帝秘史》。 “这是我朝宫廷禁书,里面记载了我楚国七位女帝许多荒唐至极的事,你能不能替我分析分析其中缘由?” 说着,她几乎颤着手将那本《女帝秘史》递到了沈浪手里。 既然是宫廷禁书,沈浪本想拒绝,但看到姜梦璇脸上那近乎哀求的眼神,这才没有拒绝。 屋内,是沈浪翻书的声音。 姜梦璇坐在桌前轻滑着茶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半个时辰后,沈浪合上了书籍,随后在掌心来回摩挲。 姜梦璇:“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沈浪:“陛下,能容卑职说几句实话么?” 姜梦璇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沈浪道:“此书内容经不起任何推敲,陛下压根不必在意。” “什么意思?”姜梦璇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这书里内容是伪造的?” “内容真伪姑且不论,陛下不觉得很多事完全不符合常理? 先抛开各种心理暗示,用理性目光放眼整个大楚史观, 敢问楚国立国八百余载,其他什么不好记载, 非要单独记载一本什么女帝荒淫私事,是觉得这事摆不上台面, 还是除开女帝以外,其余皇帝就活的很体面了?” “据卑职所知,本朝元宗,在位二十二载,期间也算是励精图治,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被内侍悬梁与偏宫,三位皇子继承人全都离奇暴毙, 彻查此案的官员更是全部葬送在一场所谓天火中, 硬是导致皇室和世族决裂,大楚差点后继无人, 这不比《秘史》记载更加严重荒唐残酷,也更加的隐晦莫测? 但这样的事却也直接记载到了史册之上供人评判,你觉得这是为何?” “还有宣宗在位十八年,朝政一向清廉体恤百姓, 却在最后继位三年大兴土木,笃信炼丹之道,大肆纳妃容妾,搞的是民怨沸腾,各地揭竿而起, 暴毙后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因为没有留下遗嘱, 更是引发后继三任皇子对权位的争夺,差点葬送了楚国社稷, 如此公之于众的行为,为何没有隐瞒在《秘史》中,却堂而皇之写在史书之上?” “综合楚国上下足有二十多位帝王被冠以暴虐、荒淫的名号,一个个落得家破人亡被赶下大统的下场, 按理说他们的情况,比这些女帝秘史记载的更加严重百倍, 按理也应该另起一本《秘史》私下记载才对,为何却都能记在史册之上, 而本朝七位女帝却要另起一部《女帝秘史》,这用意何在啊?” 听完沈浪的解释,姜梦璇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本宫廷禁书,真的是人为杜撰的? 可如果是假的,以父皇的睿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又为何先帝要把它交给朕?” 沈浪点点头:“卑职以为,先帝交给陛下这部女帝秘史真正的用意,是想告诉陛下, 当皇权与世家、外戚利益产生巨大分歧时,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希望陛下能自己明白坐上大统需要涉及的风险, 用最理性的方式调整朝纲方针,必要时可以选择妥协,以免陷入不必要的漩涡之中, 至于书中的内容,一眼丁真,假的不能再假, 就比如这帝瑶与亡夫灵前与人苟且,用理性角度看待, 试问就算帝瑶自己不要脸,那些与他苟且的男人就不怕死么? 帝婿灵堂重兵把守,更有百官吊唁, 哪个男人脑子抽筋到在这种场面和帝瑶发生关系?是嫌命太长久了么?” 其实,沈浪有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这本秘史甚至是你爹姜岩找人编篡的。 毕竟上面的字迹怎么看都不像超过百年的痕迹。 “而且,就算是中了蛊毒,也只会在毒发时神智不清,其余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意识清醒的, 哪有书中所描述淫乱的如此荒谬?所以卑职以为,此书警示目的远大于内容真伪, 何况陛下先天修为根基深厚,就算不小心被下了蛊, 蛊毒也不会那么容易侵蚀神识,靠修为压制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姜梦璇一听,压抑的心情瞬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但很快,她就眯起了双眼:“沈浪,你是怎么知道我修为先天的事?” 沈浪咳嗽一声:“之前不知道,但天香楼外陛下能听到那细微动静,卑职就已经认定陛下实力不俗了。” 姜梦璇:“罢了,你我早晚都是一家人,朕的这个秘密本来是想在大婚后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也好。” 沈浪起身将《女帝秘史》放回桌面:“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卑职先告辞了。” “嗯,你也辛苦一天,早些回去安歇,这次凯旋而归,朕准你两天假。” “多谢陛下,卑职告退。” 沈浪行完礼,刚离开了长乐宫。 忽然又说了句:“对了陛下,那吴璃卑职有必要提醒你一声,她不一定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暂时不清楚,但她的眼神,算计远大于所谓的情欲, 她今夜此举可能是刻意为之,真实目的并不单纯,请务必小心留意。” “嗯,朕信你。” “那卑职就先告退了。” 姜梦璇目送沈浪逃也似离去背影,心情顿时大好。 随即一声沉喝。 “江千户。” “属下在。” “给舒悦送一杯毒酒,念在她陪朕多年份上,留她一具全尸,好生安葬。” “属下遵命。” 江朝云领命,迅速隐入了黑暗之中。 女帝抓起那本秘史,经过沈浪的分析开拨后,她心中的阴霾彻底被扫空。 “父皇,多谢你指点儿臣,儿臣已经知道你的用意了,不过现在儿臣不再需要它的警示。” 话毕,手中的《女帝秘史》缓缓化为齑粉,随风飘向窗台外。 一瞬间,女帝心头的阴霾彻底扫荡一空,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 当夜,沈浪走在回到自己别庭居的街道上。 子时已过,街上已是空无一人。 忽然,沈浪耳垂一动,反手握住腰间的匕首。 下一刻,对面民房屋檐上,浮现七条人影。 “沈浪?” “然也。” “杀。” 确认身份后,杀手们没有任何多余废话,直接纵身一跃向沈浪发起凌厉攻势。 第136章 暗夜,肃杀 叮铃—— 久违的风铃声,再次响彻在冷清的的街道。 如同肃寂的夜语,诉说着一段最残酷冰冷的传奇。 “杀!” 一声令下,六名杀手,三男三女同时向沈浪掩杀而去。 疾风骤雨般的身法,快的让人目不暇接,甚至无法动弹。 为首的杀手头目,傲立高处在月色之下,双手环胸,似乎在静静欣赏猎物临终前的挣扎。 “沈浪,你以为离开并州军营就能安然无恙了么? 烽燧堡一战,我大燕多少将士因你一人而死, 又有多少个家庭因为你家破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的凄凉, 你若不死,我大燕将永远只能活在武昭国的淫威之下, 只有你死了,大燕才有机会入主大楚,摆脱北寒蛮族的侵扰。” 杀手头目握紧了拳头,露出的冷眸在月色映辉下,闪烁着夺命的凶光。 沈浪反手握紧匕首,身形不动,任凭六名杀手向自己逼近。 就在两道身影近身瞬间。 “太虚·风裂。” 骤然,沈浪手中寒芒挥洒,宛若飓风席卷。 只一眨眼功夫,他已从两名杀手中间穿身而过。 噗噗—— 风裂卷起激荡的鲜血,溅洒在这片平静的土地。 只一招,近身的二人已然被凌厉席卷的刀气割开了咽喉,连呻吟都未曾发出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一击得手,沈浪身法催动,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向剩余四人席卷而去。 “不妙,太快了——” “太虚·乘风。” 噗—— 杀手话音未落,沈浪一个纵身腾空而起,匕首在夜空下划开一道银色弧勾,带起了一滩沸腾的热血。 “什么,这……” 只是一个罩面,顿有三人殒命,站在高处的杀手头目不由瞳孔一缩。 “太虚·逐月。” 下一秒,沈浪刀势在虚空下坠之际,对准另一名杀手划出一个半月的缺口。 银芒被鲜血浸染,杀手当场一分为二。 “太虚·星殒。” 踏地瞬间,沈浪没有任何犹豫,内劲猛催再度一个纵身旋斩。 噗呲、噗呲—— 两声呲响,最后两条身影在一个“v”字刀气凝聚中,终结了自己的性命。 叮铃—— 清脆的风铃再度回响。 沈浪看都不看一眼身后的尸体,面无表情盯着站在屋檐高处的杀手头子。 “燕国,东宇宗,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冷汗淋漓。 六个入化境,居然只在他出手十个呼吸间全部毙命? 关键是,他至今还没看清沈浪是如何出的刀。 “没错,沈浪,还记得烽燧堡一战,被你害死的一万五千大燕精锐么?” “战场上各为其主,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来说教么?” “好一个各为其主!一句话就想把自己所作所为全部摘除干净? 他们都已经愿意投降了,明明能活的,你为何还要毒杀他们!” “他们能活,我死去的九十九位同僚能回来么?” “那九十九名同僚都是你亲手杀的,他们本来也能活下去。” “闭嘴!” 沈浪眼神冰冷一片。 “说出你幕后主使,我留你全尸。” “主使?整个燕国上下都恨不得扒你筋喝你血, 杀你,是整个燕国数百万黎民的心愿,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死!” 完颜宗翰猛地一催内力。 顿时周身雷光闪闪,一股沛然之力仿佛就要从高空落下。 “通窍境后期?呵呵,可惜还是不够看。” 沈浪凝笑一声,匕首轻扬。 “很好,一招,这是我赐你的机会。” 沈浪手中匕首流转,散发出一股极致的杀意笼罩。 “雷心怒!” 轰—— 一声巨响,宛若九天落雷。 完颜宗翰怒极之下,从高空施展最强一招直取沈浪要害。 “太虚·寂灭。” 沈浪同时回招迎上。 轰—— 伴随一阵剧烈炸响回荡,胜负已然揭晓。 完颜宗翰看着胸口深可见骨的伤痕,努力回头看了眼沈浪得背影…… 下一刻,他身体失衡,直接跪倒在地。 噗嗞—— 滚烫的热血飙溅而出,在夜色下的风铃声中,显得格外的悦耳。 “既然你们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有承受这份后果的觉悟。” 收刀回鞘,一气呵成。 短暂的喧哗过后,街道重新恢复了平静。 留在空气中的,只有淡淡的血腥气息随风飘散。 沈浪没有回头,缓缓步入黑暗之中。 远处塔楼上,一名怀抱长剑,身负墨色披衣的绝色女子将刚才一幕全程看在眼里。 “好凌厉的刀法,从出手修为来看,至少已是先天境界。” “如果是我,怕也无法在这般变幻迅捷的刀法下留存一线生机。” 女子双手环胸,左手玉指轻抚下巴。 “他应该就是沈浪?那个在烽燧堡一人设计歼灭一万五千燕国最精锐的铁燕军, 就连燕皇三个儿子也都死在他手里,今日又从麓川凯旋而归, 看来楚国气运不衰啊,姜女帝你真是好运,得如此能人辅佐, 哪里如同我大宋君昏臣庸,眼下沦落到只有找到不灭火才能保我大宋国运了。” …… 当夜,甘泉宫。 容嬷嬷一脸铁青走入太后寝宫,向刚宽衣准备安歇的姬玉曦行了一礼。 “事情怎么样了?” “回太后娘娘,失败了,东宇宗七人无人能在沈浪手中过上一招。” “嗯?” 姬玉曦眉头紧锁。 容嬷嬷忙道:“太后娘娘请放心,他们什么都没说,沈浪不知道是甘泉宫下的手。” “一群废物。” 姬玉曦坐上床榻,解开身上束缚,全身只穿一件丝绸小衣钻入真丝毯内。 “哀家就不该指望一群江湖人能成什么气候,这件事暂时搁浅,不必继续了。” “是,奴婢知晓。” 容嬷嬷顺从的拉下帘帐,顺手拨暗了床边的灯台。 …… 翌日清晨,天香楼。 舒影文疲惫地从睡梦中醒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媾和的气味。 他想直起身,但刚一动,就有一股强烈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随即而来的是剧烈的眩晕,只觉周围一切都如梦如幻。 好不容易他才恢复了一些神识,这才断断续续想起昨夜跟吴璃一整夜的疯狂。 舒影文记不起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只记得腰酸背痛的快断裂、胸口发闷,似乎最后眼前看到了一片花海,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痛苦……” 本以为经过姬玉曦的调教后,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质的提升,可以自信悦尽天下所有美女。 然而,他还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可吴璃的状况根本不是他所能了解的,那种生命精华过度流失后的虚脱无力感,至今都让他身下酸麻无比。 此时,吴璃已经现身御书房内,坐在了姜梦璇对面,一脸的冷淡平静。 “吴女帝,朕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大楚皇城, 任何事都得按宫廷规矩来办,你在天香楼内的淫乱行径,朕并不支持。” 吴璃闻言,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羞耻感,只是稍作沉思,便痴痴的笑了起来。 “抱歉了姜女帝,我也不知道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或许是太空虚,太寂寞了,在看到舒影文时,我就实在把持不住呢。” 说完,吴璃目光呆滞,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忽然,他舔舐了一下嘴唇,浮现一抹弧度。 姜梦璇轻叹了一声:“吴女帝,朕也不知道允你进入大楚境内是对还是错, 但既然到了楚国,就应该遵守楚国的规矩,昨夜那样的事,朕不希望再次看到。” 吴璃一愣:“姜女帝的意思是,我不可以在你楚国境内寻欢作乐,也不能享受男人的凶猛来慰藉我这饥渴的身心?” 姜梦璇:“请吴女帝最好按朕的指示去做,莫要让朕感到为难。” 吴璃脸色瞬间一变,眼神浮上了一丝阴霾。 第137章 吴璃的往事 “办不到。” 出乎姜梦璇意料的是,吴璃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的话。 “姜女帝,有些事真的不是靠嘴说说就能办成的, 我不想欺骗你,没有男人服侍,我根本活不下去。” 姜梦璇摇摇头:“吴女帝,朕真的没想到,你跟我印象中的完全大相径庭, 朕很想知道,你真的是那位传闻中带着大吴走向强盛的女帝么?” “啊哈哈哈——” 吴璃笑了,笑声给人感觉,显的十分扭曲。 “姜女帝,你难道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做百闻不如一见么?” “既然昨晚你都看到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告诉你这所谓大吴女帝的英明睿智是怎么来的。” 吴璃换了个坐姿,托着半边脸颊缓缓道来。 “我记得刚登基那会儿,跟你现在的心情一样,只想要把国家治理好,要让吴国富强, 那时的我,满心满眼只有朝政事务,多余的时间不过都是为了稳固自身皇权地位,与朝臣之间斗智斗勇罢了, 然而,又有谁曾料到,我兢兢业业整顿朝纲,努力带吴国走上富强的行径却触及了世族乃至皇族内部的利益, 他们千方百计要除掉我,甚至收买了我刚编练的新军, 恰在此时,宋国大举来犯,我手中无兵,只得低声下气跟士族妥协, 结果在酒会上,我被那些早有预谋的士族下了淫毒, 那一夜,在百姓心目中高贵无比的大吴女帝,被这群利欲熏心的野兽给送到了宋营……” 说到这里,吴璃竟是舔舐了下干燥的嘴唇,眼里丝毫没有受辱后的懊恼和屈辱,反而有着浓烈的留恋。 “等清醒后,回想起这一夜的经历,我才明白,原来做女人是可以这么轻松舒服的,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那么累,何必贪恋那皇位?只要利用自身优势就能获得所要的一切,为什么还费尽心思去争呢?” 姜梦璇实在听不下了,出声制止道:“吴女帝,朕知道受辱这件事对你而言打击很大, 可我就是不明白,你居然会有这种奇葩的想法?” “那是因为你没经历过,所以不懂也正常。”吴璃笑着说道,“但凡你品尝过快雨如潮水般淹没自己全身,你会变得比我更不堪, 人尽可夫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习惯了,就能获得无穷无尽的快乐,至于世俗的眼光,又何必在意呢?” 姜梦璇不语,吴璃的话已经让她三观尽毁。 “从那之后,我对朝政也逐渐失去了兴趣,每一个夜晚都需要释放自身的压力, 只要能让我快乐,对方是人是鬼又如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为何身为女帝的我就不可以? 可惜这样的日子最终还是没有持续下去,一场宫廷政变,迫使我出走异国他乡, 流亡了几十年,我早已冷眼看惯了这世间冷暖,吴国自我之后, 国势也迅速衰弱动荡不堪,换皇帝的速度如同吃饭一样简单, 那些继位后的吴国帝王,做的还没我在位时一半好呢。” 说完,吴璃凑到姜梦璇面前,忽然问道:“姜女帝,昨天在天香楼你身边的那位想来就是你未来的帝婿?” 姜梦璇凤眉一蹙:“朕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吴璃却道:“若是姜女帝能同意让他陪我几个夜晚,我便送你一份大礼, 你不懂,这个男人可是极品,身上那股子气息格外的生猛, 一定可以让女人欲仙欲死彻底飞上云端, 就当是姜女帝你与他成亲前,我替你品一品,验一验能力, 以免你们新婚之夜,姜女帝没个心理准备,怕是要遭大罪。”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 姜梦璇横眉冷目,面无表情地盯着吴璃。 然而,吴璃被打却是一点都不生气,继续笑着说道:“姜女帝,这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可以答应我了么?” “你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见到你!” 姜梦璇手一指门外,清冷的声音不再有一丝期待的情感。 但吴璃并没有走,反而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只见她忽然从纳戒内掏出一块包着黄绢的玉玺。 “知道这是什么吗姜女帝?这可是代表大吴正统的帝王玉玺。” “我流亡异国他乡时,一直就随身携带着,也因为它,吴国的朝局始终无法稳定。”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把这吴国玉玺交给你, 有了它,再凭借你楚国现有的国力,足以控制吴国朝堂。” “只要你答应我,让你的未婚夫婿在床第上彻底把我征服,哪怕把我整死,那么它就属于你的战利品了。” 姜梦璇沉默了。 沉默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她考虑该不该让沈浪出卖色相。 而是怎么也想不到,吴璃竟然会因为肉欲之欢,连代表一国皇权象征的玉玺也能拿来交易。 真的有这么恐怖么? 忽然,她看到吴璃疯狂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刻骨铭心的仇恨。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昨夜沈浪和自己说的话。 难道说…… 看着吴璃手里的玉玺,姜梦璇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没疯,是想要借楚国的力量,把毁掉她一生的吴国彻底毁灭。 “给朕出去,吴女帝,你若还想继续留在楚国寻求庇护, 最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不然,朕就只能请你离开了。” “姜女帝不要急着拒绝,我会等你的消息的,这几天就先借舒影文满足一下,这你总不会过问?” “若是传出去,朕一样饶不了你。” “哈哈哈,那我就先告辞——” 吴璃走后,姜梦璇略带疲惫靠在椅背上。 这次面对面的交流,让她对阴谋权势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 此时另一边,刚起床准备自律的沈浪,被一名不速之客给打搅了。 站在沈浪面前的,就是昨夜在屋顶目睹他杀害东宇宗杀手的江湖女子。 “沈百户,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云秀,碧水山庄的庄主。” “碧水山庄?你来自宋国?” “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不灭火。” 沈浪眉头一蹙,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不灭火”三个字,上一回还是在小湖边杀手口中得知的。 “我不曾听闻过有关不灭火的消息,云庄主还是另找他人。” 林云秀当即说道:“沈百户,不灭火就在贵国靖王殿下体内。” 沈浪眼神一冷:“怎么,难道你想对王爷下手?” 林云秀摇摇头:“不,要取不灭火并非一定要杀人, 我有办法可以顺利取出王爷体内的不灭火,只是需要沈百户帮忙引荐而已。”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沈浪反问,“何况就算所言是真,不灭火也是我大楚宝物,与你宋国又有何干?” 林云秀:“沈百户,不灭火对你楚国不过是锦上添花,然对我宋国而言,是延续国运的契机。” 沈浪笑了:“想来你也知道靖王和我之间的关系, 却还是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是觉得有自信能在我刀下脱身?” 话毕,匕首已经在沈浪手心化作流光来回旋转。 “要不要赌一把,只要你能在我刀下撑过一盏茶还能站着,我可以考虑带你去见靖王, 但若撑不住,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死后也莫要怪我身上。” 第138章 白嫖?可能么! “沈百户,你别误会,我若真的想加害靖王殿下,也不会来找你商量了。” 林云秀十分淡定,轻抚一下垂落在肩膀的秀发。 “不少势力也同样在针对靖王体内的不灭火,即便我碧水山庄不取,沈百户以为靖王就安全了么? 若是敌国得到了不灭火,必然会借势与楚国再度开战,恐怕这也是沈百户不愿意见到的? 不如将这不灭火交给我,那靖王殿下的性命也就安全了。” 沈浪轻笑一声:“那你宋国得到不灭火难道就不会针对楚国? 低劣的话术,也只有啥都不懂的人会被你蛊惑, 收起你那一套,你来找我无非就是进不了守卫森严的皇城而已。” 林云秀一点不着急:“沈百户,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宋国与楚国是唇亡齿寒的亲密友邦关系, 如今宋国内忧外患,一旦遭遇不测,你楚国日子一样不会好过,希望你能为了大局,带我引荐靖王殿下, 我保证不会伤他一根汗毛。” 沈浪反驳道:“所以,宋国内忧外患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你们到底思考过没有?与其指望一件谁都无法预料的玄学产物, 不如想想怎么靠人力去扭转这种颓废的朝局, 还有,不灭火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那大楚这么多年来却连长安旧都收不回? 云庄主,做人还是实在些,何况你是江湖中人,国朝层面的事不是你们可以左右的。” 林云秀若有所思。 好像,沈浪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大宋如今内忧外患的局面不都是自己造成的么? 那不灭火真的有改变国运的能力? 但她还是故作镇定:“也就是说,沈百户是不愿意帮忙了?” 沈浪收起匕首,沉声道:“云庄主当庆幸自己足够坦白,身上没有杀气,不然现在的你,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 林云秀沉思片刻,旋即起身:“既然如此,那就多有打扰,临走前为表我此行的诚意,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青衣楼楼主薛无影,已经入京查探弟子之死,还有,玄天宗也因为慕长歌的死,派出诸多高手在调查元凶是谁, 话已至此,我只希望沈百户能为两国之间的友谊仔细考虑下我的提议,如今大宋官家, 已由四皇子赵佶登上大统,他年轻有为励志要重整朝纲, 要是得到不灭火之助,我想他定能一扫朝堂弊端,还大宋朝野一片海晏升平的盛世景象, 而一个强盛的盟友,对楚国而言也同样有着非常巨大的利益。” 说完,林云秀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庭院之内。 沈浪只觉十分可笑,大宋是从上到下都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这不是单靠一两个明君就能改变的。 何况,赵佶真的是明君? 别搞笑了,这货奢靡成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拉叶辉下水,私吞金缕丝衣的原料,换了一堆烂石头放后宫封为“石妃”。 抛去乱七八糟的想法,沈浪继续开始自律练刀。 就在这时,江朝云忽然来敲门。 “沈兄弟,陛下喊你入宫参加朝会。” “胡说什么,陛下昨天都说了,凯旋归来放我三天假。” “陛下说情况紧急,若是你不去,金陵郊外的工厂就没办法办下去了。” 沈浪一听,这还了得。 自己下半生的吃喝可都在这上面呢,工厂这样办不下去的话,简直就是在断我财路! 下一刻,他直接推开门,拉住江朝云的手:“走,速速带我入宫,我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让工厂停办。” 此时,未央宫,皇极殿内。 “陛下,末将提议,将我全军上下,全部换装与近卫军相同的火器,还请陛下批准。” 站在殿内说话的人是汤昭。 自从见识过火器威力后,汤昭早就惦记上了这等神器,迫切希望回京后也能给自己的军队全员换装。 当然,这也是兵部吕麟的意思。 步枪,可以做到百步之外杀人于无形,还有那加特林,更是有一夫当关的能力。 若是能让楚军全部换装,那整个东域地区,大楚帝国就是唯一的霸主! 而女帝在听闻这个提议后,也心动了。 近卫军在边境的表现她自然是知道的。 五百人就击败了数万麓川甲兵,自身伤亡仅仅只是个位数,这足以说明沈浪给自己的规划完全正确,并且表现远超预期。 若是几年内给眼下现有的楚军全部统一换装新式武器,那么未来收复长安,甚至剿灭燕国开疆拓土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她打算应下时,沈浪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 “想要全军换装可以,但军械的费用必须拿真金白银来换!” 沈浪踏步走入皇极殿,不顾百官狐疑的眼神,直接来到殿中央,向姜梦璇拱手行之一礼。 “陛下,微臣来迟,还望恕罪。” 姜梦璇微微一笑:“沈宣慰今日本该在家中歇息,是朕唤你前来坏了你的假期,又何罪之有?” “谢陛下。” 沈浪回礼后,直接又问道:“方才微臣进殿之前,听闻诸位大人说要为楚军更换我近卫军军械,敢问陛下是这样的么?” “嗯,近卫军的火力配置,汤将军以及此行远征南诏的将士都已亲眼目睹, 若是我楚军上下全部换装,战力绝对今非昔比,所以朕以为,此举当可行。” 沈浪回道:“我大楚军队能装备最先进的军械,微臣自然是鼎力支持,但若是想白白从兵工厂内取走枪械火药, 那微臣断然不会答应,想要换装可以,必须拿真金白银来换才行,否则,一颗子弹都别想从工厂里拿走。” 此话一出,吕麟当即反对:“沈宣慰这话什么意思? 大楚军队换装军械难道还要自掏腰包不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浪转身看向吕麟:“那按吕尚书的意思,是打定主意想要白嫖几十万军械,一个子儿都不想给是?” 吕麟急了:“我楚军一切甲胄兵器都是由朝廷统一供给,从没有花钱一说,沈宣慰这话是想把近卫军与帝国军队区分对待么?” 沈浪:“吕尚书先别急着扣帽子,你刚才自己都说了, 大军的甲胄兵器都是由朝廷统一提供, 那么问题来了,兵工厂是朝廷办的么?” 吕麟一时语塞,这才想起这兵工厂朝廷没有投资一分钱,似乎真的没资格说这话。 坐在龙椅上的女帝在听到沈浪这话后,才反应过来金陵郊外的兵工厂是自己的个人产业。 她不由摇摇头,十分庆幸把沈浪喊来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说实话,因为征讨麓川大胜而归,让姜梦璇内心有些膨胀了,感觉已经可以掌控整个朝堂。 现在想想,才明白这场战争的胜利,只是暂时稳固了自己皇位,距离完全掌控朝堂还差的远。 如果这时候为楚军上下换装新式军械,最不利的人还是自己。 但汤昭却不管这么多:“沈宣慰这话有失偏颇,陛下乃是一国之君, 即便兵工厂是陛下个人的私产,也该无私的奉献出来。” 沈浪闻言,眯着眼走到汤昭跟前,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襟,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样,只要汤将军能捐出自己名下所有产业给国库, 您麾下大军的兵械,我代陛下给你换装,你答应么?” “我……” 汤昭顿时语塞,让他捐出家里所有产业,这怎么可能。 “既然你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陛下?哼。” 沈浪冷哼一声,随即站回殿中央,冷声道。 “白白换装新军,断然不可能,有什么异议不用找陛下, 来跟我说就是了,因为金陵兵工厂总负责人,就是我!” 铿锵有力一句话,直接震慑住殿内所有人。 其他人也许他们不在乎,可沈浪的话必须得在乎。 因为…… 这货是真的敢对世族下死手。 姜梦璇非常满意沈浪的表现,眼神全程停留在他身上。 “真是朕的好夫君啊,要是晚来一步,朕就差点被他们坑了。” 第139章 麻了 眼看白嫖…… 哦不对,是分配军械的计划落空,吕麟自然是相当不满。 既然沈浪地方压根讨不到好处,大家索性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女帝身上。 “陛下,请您三思,若是楚军上下都换上新式军械,大楚边境必然固若金汤,再也不会有外敌来犯。” 姜梦璇淡淡说道:“朕既然为一国之君,自然是乐意见到我大楚兵威强盛,但沈宣慰也说的没错, 兵工厂是朕和沈宣慰耗尽无数心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内中的设备也是花费了无数精力和财力, 这其中并未花费朝廷一分银子,说实话,朕自己现在都是负债累累,若是再为全军上下百万人尽数替换装备, 那这工厂用不了几天就会破产,所以实在是抱歉,朕也无可奈何,此事还是容后再议。” 此时此刻,当初沈浪坚持要把兵工厂作为自己私产的建议,是何其的明智。 如果让六部当中任何一部牵扯进来,今日这局势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化解。 “原来沈浪早已看穿了这点,故而提前布了局。” 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沈浪,眼中满是激赏之意。 吕麟见女帝也不愿松口,只能无奈退回了官列。 就在沈浪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时,户部尚书林宇跳了出来:“陛下,由于棉布挤占了丝帛的生意, 还请陛下以天下为重,莫要于民争利,停了您的纺织厂。” 这话一出,百官立马跟死了妈一样开始哭丧般附和起来。 而姜梦璇和沈浪则是齐齐阴沉了脸。 “看来他们这是冲自己来的啊。” 几乎同一时间,这样的想法充斥在沈浪和姜梦璇的脑海中。 姜梦璇看了眼叶墨空荡荡的位置。 今日叶墨家中祭祀,实在无法上朝,这个问题暂时也不能抛给他。 但眼下这皇极殿就如同灵堂一般的气氛,实在让女帝压抑的想要发狂。 就在这时,沈浪开口了。 “诸位大人,你们也别嚎丧了,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要不这样,明日,我带大家亲自去参观下金陵郊外的工业区建设, 等参观完后,我等再对是否关闭纺织厂进行商议如何?” 说完,他向女帝投去一抹坚定的眼神。 姜梦璇虽然不解其意图,但还是应了下来。 “好,明日辰时,请诸卿家移步金陵工业区,朕要让你们知道,朕想创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帝国。” 女帝起身说出这番话后,再也无人提出异议。 …… 翌日辰时时分,百官早早就来到了金陵工业区。 看着眼前用水泥和混凝土建造的厂区房屋,以及高耸的烟囱里冒着阵阵白烟时,所有人都被这震撼的场面惊的说不出话来。 尤其主管工部的尚书李有才,踩着脚下的水泥路,一眼望去不到头,不由发出感叹: “如此平整无缝的路,得花费多少白银啊?这路的质量可比黄土甚至青石板铺路要好的多啊! 只是不知道这财力几何,若是价格合适,或许可以让我大楚上下全都换成这种路面。” 就在这时,女帝的车辇姗姗来迟,百官立马分列躬身迎接。 自从大军凯旋而归,楚国自迁都金陵二百多年来首次开疆拓土后,朝中文武对女帝的态度齐齐发生微妙改变。 姜梦璇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嘴上不说,但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按预定规划发展下去。 而这其中,沈浪的作用居功至伟,没有他,自己可能永远无法看到掌握皇权希望的那一天。 看着坐在对面,这个自己认定的夫婿,姜梦璇这些天想了很多很多。 似乎自从他来到自己身边后,什么事都变的顺利了。 府库充实了,不需要再看六部脸色。 新军初建,巩固皇权同时,又有了绕开威慑宫廷的本钱。 与相国府关系缓和,不用再每天想着如何整死对方,或者防止被对方整死。 更重要的是战略规划蓝图稳步推进,只要坚持下去,楚国崛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很庆幸能在自己最需要人帮助指引的时候,悄然来到了身边。 冲沈浪淡淡一笑,姜梦璇不动声色将目光转移到奏疏上。 直到马车停在厂房门口,车厢外响起阵阵喧哗后,姜梦璇才合上了奏疏。 “嗯?到了么?” 沈浪一个激灵,从迷糊之中醒了过来,看了窗外一眼确定目前方位。 姜梦璇轻声:“嗯,到了,要不要再歇会儿。” “不歇了,这马车坐的不怎么舒服,过几天我给你下搞辆四轮马车。” 打了个哈欠,沈浪先女帝一步下了马车。 姜梦璇摇摇头,随后跟了上去。 “参见陛下!” 百官立马向女帝行礼。 至于沈浪为何会出现在御辇内,大家集体无视了。 毕竟,眼下情况基本可以认定,瞎子也知道帝婿人选只有沈浪了。 “免礼,今日召众卿家到此,就是想让大家看看,我大楚的国力根基到底有多深厚,一切都听照沈宣慰即可。” “遵命!” 这时候,百官不敢有任何忤逆之意,齐齐领命后,在沈浪带领下,进入了厂房大门。 沈浪先带着几人来到了组装纺织机的车间,指着前方正在忙碌的工人介绍道:“诸位大人,这里就是你们深通恶绝的组装纺织厂车间, 我想大家心里一定有个疑虑,为何皇家纺织厂区区几百台纺织机,就能让整个大楚织布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就来为你们揭晓答案,请跟我来一起参观,欢迎来到工业时代,请!” 看着眼前上百台正在组装的金属纺织机,百官顿时皱紧了眉头。 他们当中家族不少就是干纺织一行的,也迫切想知道这些新机器的生产效率是怎么样的。 等沈浪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实验车间,看着纺织机在一名熟练女工操作下,肉眼可见的成型后,集体惊的差点合不拢嘴。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不少人看到那织布的效率,以及边上纺纱的速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再仔细在一匹成品的棉布上摸索一阵后,棉布平滑整洁,质量绝对属于上佳之作。 终于,李有才忍不住问道:“沈宣慰,敢问这样的纺织机,一日可织多少布帛?” 沈浪沉思一会儿,说道:“一名合格的纺织工来操作,一天保底二十匹布左右。” 轰—— 此话一出,李有才以及身后的官员顿时感到腿脚一软,差点就直接给瘫坐在地了。 “二十匹,一天?” 李有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那女工手中不断穿梭的经线和纬线逐渐成型,有种要吐血的冲动。 怪不得啊,怪不得陛下区区一座工厂,就逼的整个传统纺织产业几乎没有活路。 这还只是是几百台,若是几千几万台这样的纺织机,传统手织工坊岂不是彻底崩盘……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为实在太可怕了,这种女帝亲自命名的梦织机,足以彻底改变大楚传统手工纺织格局。 一名优秀熟练的纺纱女,靠传统的纺纱机,一个月撑死极限也就只能织出8-10匹布,却还不到梦织机半天的产量? 这个差距已经大到不是靠人力能够扭转了。 看着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沈浪心中只是冷哼一声。 你以为这就是纺织业的极限了? 想太多了,等蒸汽纺织机问世的时候,你们再惊讶。 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过渡而已。 第140章 跪了 “各位大人,这里是缝纫机的实验车间,目前这些样品进入最后的调试阶段,预计也就这几个月可以上市。” 缝纫机车间内,看着原本复杂的手工裁剪,被这一张张单人踏板桌给轻松有效的搞定。 再看缝补的方位几乎严丝合缝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大家相互望了一眼,从各自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紧迫的无力感。 一旦这些设备投入市场,原本靠纯手工的纺织各行各业,怕是要集体破产了。 二者的生产效率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已经不能用人数来代替了。 “噗通——” 忽然一声轻响,人群中有人直接就因为惊吓过度,给跪了…… 他们家中都是从事纺织业的,养了大量裁缝和纺工。 如今新式设备一经问世,从纺纱到织线,再到成衣,各方各面全都被碾压。 这等同断绝了自己活路啊! 该怎么办才好? 沈浪随意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走各位大人,纺织这块完了,我再带大家去看看榨油这块。” 榨油? 一听这话,原本那些事不关己,与纺织产业没有什么关系的官员瞬间眼皮一跳。 这些紧张的人都是靠油菜生意起家,家中都有一定规模的榨油作坊和种植油菜花的田地。 本来他们这次是跟着看那些涉及纺织业家族的笑话,结果没想到自己也是瓜的品种之一?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众人跟着沈浪来到了榨油车间。 一进车间,一股浓郁的油菜香气扑鼻而来。 再定睛看去,只见眼前一座大约二人高的设备底部,正不断的冒出菜油,很快就将接桶给填满了。 榨油设备边上,随着蒸汽转轮转动,不断将设备内的圆柱钢轧向下匀速旋转挤压,争取榨出更多的油水。 “我来介绍下,这就是榨油机,初步估算,目前一台设备一天的榨油量, 大概是目前大楚单人手工榨油的四十倍左右,粗略估算一天可榨油约三千到五千斤,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等设备缺陷问题修复,榨油产量还能再翻一番, 只是,这需要有足够的原料才行。” 沈浪刚介绍完开头,忽然一名官员惊恐大喊起来: “不!不能让它问世,断然不能让它问世啊,这什么榨油机一出,我家的油坊就全完了,全完了啊!” 他哭的如丧考妣,眼泪鼻涕一大把,让人观之甚是恶心。 这种节省大量人力的榨油机,生产效率对比纯靠体力撞击式或人工挤压式榨油手段,形成了降维打击。 等同要了这群老顽固的性命。 这一哭,立马就有很多人跪在女帝面前开始苦苦哀求。 “陛下,求您收回成命,此榨油机一出,会夺走无数百姓生计,届时国将不国啊陛下。” “陛下,求您当为万千黎民考虑一回生计!断不可让它们问世啊!” 姜梦璇戏谑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畅快无比。 不管沈浪带他们参观工厂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眼下,这群世家子弟应该感受到了科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朕说了,此事全权由沈浪负责,你们有任何问题, 事后可以找沈浪商议,工厂的事,他比朕要懂。” 说完这句话,女帝直接向前走去。 “陛下,陛下您留步,留步啊,求您给臣一条活路……” 眼看女帝不管,这些跪地的百官只能无能痛苦,眼睁睁看着女帝走向下一处车间…… 到了傍晚时分,百官几乎是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工业区大门。 今日,他们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科技的力量,知道了什么叫工业,什么叫大气。 十几个尚未投产还在实验当中的设备车间,却蕴含着足以碾压这个时代的经济模式,彻底摧毁小农经济为根本的手工业作坊。 敢问,到时拿什么跟女帝去争? 也就在这一瞬间,不少朝臣眼中浮现了要刺杀女帝的心思。 只要女帝死了,这场工业变革必将中途而崩,到时自己的利益就不会受任何损失。 但这个念头刚起,抬眸却见不远处沈浪领着一卫近卫军士兵护送着女帝上了御辇。 “呵……” 瞬间,不少人自嘲的笑了一声,立马打消了这个成功率几乎为负数的愚蠢决策。 现在的女帝不同以前了,身边有支足以让武者退避三分的近卫军,加上沈浪的杀伐手段…… 他们相信,要是真的敢对姜梦璇动手,自己绝对会成为第二个曾谦。 何况,就算沈浪也被诛杀了,那么谁能保证工厂里那些设备制造工艺不会流落到他国? 大楚能阻止国内科技发展,难道还能去干涉他国不成? 于是,他们是又急又懊恼,一个个跟头峨眉山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殊不知,今天沈浪给他们看的,只是想让他们看到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钢铁厂、兵工厂、化学厂以及科研实验室这些禁区,是一个都没带他们去。 此刻,沈浪与姜梦璇已经坐在了回往金陵的御辇上。 “陛下,戏台已经搭建起来,接下来就等主演的戏子登台表演了。” “沈浪,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浪舒展下双臂,靠在车窗边看着落日余晖映照大地的场景。 “陛下,今日你也见到了,这些朝臣在目睹科技产品惊人的爆发力后,身心定然遭受十分沉重的打击, 接下来几天,弹劾是奏疏一定会如同雨点一般落在陛下的桌案前,当然陛下依旧不予理会就是了。” 姜梦璇含笑点点头,静静听他说下去。 “等弹劾无效后,百官定然会另外想办法针对陛下, 不过我相信,有一些精明的官员,在知道弹劾无果后, 很快就会想明白,知道无法阻止工业化问世后,会主动跟陛下合作, 而陛下要扶植的就是这些愿意接受新变化的人, 毕竟,单靠个人能力实现楚国步入全面工业化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只有资本大力参与其中,才能真正实现这个目标。” 姜梦璇忍不住插口道:“但朕觉得,靠你也可以办成啊。” “陛下说笑了,卑职可没那么大的能力。”沈浪笑道,“卑职撑死也就领个头而已, 只有将那些愿意转农为商的世家拉入陛下麾下,才有可能成功, 而且这些人的利益与陛下一致,在品尝到工业化红利带来的甜头后, 定会全力支持陛下颁布的政策,彻底站在一条线上,甚至会帮着陛下打压守旧士族势力, 如此一来,让大楚建国以来就头疼几百年的世家把持朝政的局面就会土崩瓦解, 而陛下也可趁此机会,培养一支新生的势力来彻底重整朝堂, 从此让楚国摆脱世家举荐贤良的局面,只有这样,楚国被封印的潜力, 才会彻底的爆发出来,请陛下安心,只要你信任卑职,那卑职一定会帮你将这个宏伟目标实现。” 经沈浪这么一描述,姜梦璇心中可谓是激动不已。 没想到,沈浪居然如此深谋远虑,这一策可谓一石多鸟,将所有的一切都算计进去了。 再抬眼望向沈浪,却见他靠在车窗边,侧头静静看着窗外。 落日余晖透入车窗,柔和的洒在他那英俊的脸庞上。 晚风轻轻吹拂,撩起他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 这一刻,男人宛若降临人间的谪仙,看的姜梦璇一时间竟有些痴醉,不忍出声打破如此难得的美景。 “没想到他看上去不单英武,竟还有如此温润儒雅的一面,他这个样子……” “好想亲上一口。” 这个男人,真是怎么看看都看不厌,每一次看都能收获不同的感受。 唯独如此平静的一面,却是极其罕见,让女帝恨不得直接当场将这画面描绘在纸上。 御辇继续缓缓前行,在夕阳下拖出一条长长的虚影,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第141章 拜访 接下来几天,事情果然如同沈浪预料一般,劝女帝停止工业化的奏疏如同雪片一样送到她跟前。 但可惜,这些送交的奏疏如石沉大海,硬是翻不起一丝波澜。 全被姜梦璇送到沈浪地方了。 沈浪是看都不看一眼,全部抛入火盆内,感受着灰飞烟灭的爽感。 终于几天奏疏无果后,无奈之下,百官只能在散朝后找了处酒楼聚会,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之,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屈服!陛下此举与民争利,简直有失皇家颜面, 在下建议,明日开始,我等当为万民请命,劝陛下拨乱反正,罢上朝堂,直到陛下回心转意为止!” “王大人说的好,我等附议!” “就该这么做!” 在这位名叫王灿的官员鼓舞下,百官立刻达成了一致,决定从明日开始就罢上朝堂,以此抗议女帝的“与民争利”之举。 酒过三旬,百官众志成城的散去。 然而,当人都各自散去后,包间内口号喊最响的王灿,则悄悄向沈浪所在的府邸走去。 “不好意思了诸位,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此先进的科技产物,能为我王家带来极大的利益, 我王家产业在世家之中也就中规中矩,若不走捷径,怕是永远无法跻身上流, 为今之计,只有与陛下和沈浪合作,才有机会迎头赶上,诸位,我在心里向你们道声歉。” 打定主意后,他丝毫没有“出卖战友”的愧疚感,反而对未来能获得巨大利益产生了强烈的憧憬。 可就在他赶到沈府外时,不由傻了眼。 只见沈浪府门外挤满了前来拜访的官员。 定睛一看,八成都是之前刚从酒楼出来,立下山盟海誓的“战友”。 “我茶茶,狗茶茶,他喵的,好你个张国栋,李学正,还有你们几个,居然这么不要脸, 酒楼里一副信誓旦旦不与强权低头的嘴脸我还真信了, 这才不到几盏茶时间,转头就变节了是?当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看到这样的场面,王灿是痛心疾首,浑然忘记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等各人相见时,也是十分尴尬,但很快就是一本正经的商议起来。 “纺织厂的生意归我,你不可以争。” “可以,但锦缎庄所需的布帛必须优先提供给我,还有那些缝纫机,你断不能跟我抢。” “对了,那榨油设备归我了,你也可以先投资一些,等赚了钱后,我会给你分红的。” “水泥厂的利润我们必须划分清楚才行,至于白糖加工的设备出资,我们再仔细商议……” 众人围在沈府外,人为一群,各自提前开始商议分配利润的事,有的甚至掏出随身携带的算盘,当街就这么拨弄起来。 人都是逐利的,其实在上疏几次劝诫无果之后,大家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罢朝抗议? 以前或许可以,但现在不行。 因为沈浪可不是吃素的。 去年曾谦闹事,京城二十六个世家大族被杀了个人头滚滚,自己可不想步其后尘。 既然打不过,为什么不加入呢? 士族阶层讲究的就是利益,冒险必输的局他们压根不会涉入。 所谓的士族团结一心,也只是建立在有共同利益的基础上,抛开这一切,根本没有什么统一战线一说。 就在这时,沈府大门开了。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沈浪,都露出了一副“痴汉”的笑容。 沈浪一见,明知故问:“各位大人,这么晚了不回家歇息,围在我府前作甚呢?” 王灿第一个开口:“沈大人征讨麓川劳苦功高,我等仰慕许久,早已想来私下拜访, 只是这段时日公务实在繁忙,今日特意有空,故备了些薄礼前来一聚,还望沈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他竟是凭空变出两尊金如意,笑着献了上去。 “啊对对对,我等也是这样想的。” 其余老狐狸也立马随身附和,竟是不约而同拿出了提前备好的礼物。 王灿看到这一幕,气的都快差点吐血。 原来两手准备的不止自己一人,这一个个都特码人精啊。 人情世故这块,属实被拿捏了个彻底。 此时,众人看向沈浪,就如同看财神爷一样亲热,就差上炷香开始膜拜了。 沈浪也懒得去揭穿这逆天离谱的理由,对于礼物是来者不拒。 “既然各位大人如此热情,那在下也不好驳了大家面子, 只是寒舍太小,怕是容不下诸位这么多人啊。” “无妨,我们不在意的,实在不行站在庭院也行。” 王灿顾不得许多,第一个硬是挤进了沈浪的府邸。 “沈大人,我等进屋谈。” “是啊,进屋,我等迫不及待想聆听沈大人在战场之上如何调度有方。” “沈大人莫怪,下官就喜欢小的房舍,特有安全感” 很快,近百号世家官员不给沈浪任何拒绝机会,硬是推着他挤进了别庭居。 “呵呵……” 看到这一幕,沈浪心中只是冷笑一声。 果然,人都是利欲熏心的生物,无论在什么时代都一样的。 当夜,沈浪的府邸十分热闹,彼此之间把酒言欢,亲切的交换了意见。 沈浪肯定了大家要共同进步的恒心与毅力,给予了适当的口头嘉奖。 而几位太想进步的世家子弟,虚心听教了大陆未来的商贸走向。 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天亮。 当府门再度打开时,各人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疲惫,反而精神抖擞都笑得格外灿烂。 经过一夜的细讨之后,众人对于各行各业的生意划分有了一个明确的界限。 而且,通过沈浪对经济的分析,也让他们感觉自己眼界太过狭隘,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永远都成不了气候。 此时此刻,这些得到承诺的世家官员都相互一笑,一起来到了沈浪经常吃早餐的烧饼店一阵合计,最后下定了决心。 “我等这就回去书写奏疏,提议政革变局刻不容缓。” “是啊,徭役劳役太过繁重,全天下的百姓实在太苦了,政革变局,当由我辈起先!” “然也,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生存如此不易,当废其税种,重新明确定义新的税收,让天下国民彻底焕发沉寂的热情。” “天下之变,当由我大楚伊始,定会流传千古,为后人所表率也。” “还是沈帝君有远见,弱冠之缨,当在青年,这等惊世语录着实令我等世受皇恩的世家子弟深感汗颜。”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工业进展不单为我等世家谋取利益,更是在为亿万国民开创未来。” “联名上书,支持陛下加大对工业的投资力度!” “我等附议!” 此刻,众人团结一致,决定要帮女帝把那些延续了好几万年的劳役、徭役以及上百种税丁全部废除。 这不是说他们被沈浪的抱负理想给打动,而是只有废除这些旧制,自己的工厂才能稳定的生产起来,获取足够的利润。 …… “陛下,这些便是那些士族想要办厂特来贿赂的财帛,共计是四十七家,折银一百七十八万两白银。” “短短一天时间,又有这么多人送钱么?” 姜梦璇收起那些钱票,不动声色地塞入御书房抽屉中,满怀欣赏的望着沈浪。 沈浪叹了口气:“天下之人熙熙攘攘,都是逐利为先,明日,朝堂政局必然会发生激烈争论, 很快会有更多的人与陛下的利益捆绑一起,卑职认为,不出几个月,陛下就可以彻底收容皇权,掌控朝政格局了。” “沈浪,朕要谢谢你,没有你,朕甚至都不敢想这一天会如此之快的到来。” 沈浪淡淡一笑:“陛下,等皇权收归那日,你可以放卑职离去了么?” 姜梦璇闻言脸色一冷:“沈浪,你要朕怎么做才能相信,朕绝对不会害你?” “唉~” 沈浪不语,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那如果朕这么做,你是不是会安心些呢?” 忽然,姜梦璇起身,走到沈浪身边俯下身子,直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瞬间,沈浪感觉如同触电一般,抬眼对上姜梦璇那双清澈中带着温柔的眼神,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142章 差点就 姜梦璇做完一切,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居然会主动亲了沈浪。 等反应过来时,对上沈浪那震惊的目光,她脸颊顿时浮现一抹嫣红。 为了掩饰尴尬,她忙转过身,努力维持住一丝帝王的威严。 “沈浪,这样你总该相信朕了?还担心朕会害你么? 只要……只要你能真心对待朕,朕自然也会以真心待你, 以后大楚的江山,天下的荣华富贵,朕会与你一道共享, 朕都这么跟你说,你……你还用担心么?” 说到这里,她鼓起勇气转过身。 不想沈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瞬间两人四目再度相对。 “你……” 姜梦璇刚想开口,沈浪的双手却已经搭在了她的双肩,不由让她娇躯一颤。 “陛下,我……” 沈浪的呼吸有些急促,姜梦璇看到他眼中似乎有团火在燃烧。 也就在这一瞬间,姜梦璇脑海里浮现各种涟漪的画面。 沈浪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会不会直接亲上来? 还是把自己堵在墙角强吻? 如果是这样,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两人还没成亲啊,就要发生如此亲密的接触么,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要不要拒绝他? 可是他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若是拒绝了会不会太伤他的心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填满了姜梦璇的脑海,耳根也开始跟着发烫。 而沈浪在被姜梦璇亲了后,也似乎如同着了魔一般,本能起身想要回以一丝热情。 如此近距离看,女帝真的是风华绝代,美得不可方物。 加上这段时日相处,要说一点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各种情绪加持下,终于让沈浪的理性一面逐渐压制了。 脑海深处的画面,都是第一次进寝宫时,看姜梦璇那甜美的睡姿。 二人相互对视十几秒后,姜梦璇不由退后半步。 她这一动,沈浪也被牵引着向前半步,彼此距离甚至更加拉近了几分。 直到退到御案边角,姜梦璇的柔弱细腰顶在桌沿,一个不慎仰面倾倒时,顺带把沈浪也倾了过去。 “呀~” “陛下小心” 一声娇喘轻吟,高贵的女帝已经倒在了桌面上。 好在沈浪眼疾手快,一下环住她的细腰。 但也顺势一起倒在了桌面上。 此刻,两人相互距离仅不足一寸,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甚至心跳声。 这一刻,气氛变得更加暧昧了。 “陛下,卑职……” 俯视着倒在身下近在咫尺的女帝,闻着空气中传来的幽幽清香,沈浪的意识开始逐渐混沌。 “沈浪,你别这样,万一,不好的……赶紧放开朕……” 仰面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姜梦璇呼吸越发急促,方寸早已大乱。 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全凭感知胡言乱语。 沈浪也同样如此,此时看着女帝那薄薄的朱唇只觉格外诱人,想要一亲芳泽。 眼看男人的温热的嘴唇就要贴上来,姜梦璇想要侧脸避开,但却又有一丝强烈的期待。 “算了,自己身心也早晚都是他的,他都为朕付出这么多了, 就当,就当是给他的一些奖励,就给他亲一下,应该没什么。” 想到这里,她索性什么都不去想,缓缓闭上了凤目,等待沈浪夺走自己的初吻。 “陛下,叶相求见。” 就在这时,书房外响起晴雯的声音。 她直接步入御书房要来禀报,不想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当场脑袋宕机。 自己看到了什么?清冷的女帝被一个男人压在御案上? 这时,处于迷情之中的沈浪和姜梦璇立马恢复理智,齐齐起身整理了起身上衣冠。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晴雯立马转过身,回想刚才见到的情景,也是心跳加速。 姜梦璇迅速收拾好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装,看着同样忙碌中的沈浪,心中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沈浪也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无法控制做出这样的事,差点就和女帝亲上了。 一旦亲上的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以刚才自己的状况,绝对不会只是亲一下那么简单。 不应该啊,自己一向是坚定唯物主义实用派,怎么会…… 不及他多想,就听姜梦璇说道:“让叶相进来。” “是……”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姜梦璇看了眼沈浪,随即对晴雯说道:“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对?” 晴雯忙道:“请陛下放心,奴婢最近患了眼疾,没看清。” “嗯,去。” 等晴雯离开后,姜梦璇才回想刚才刺激的一幕,不由心跳不止。 再看沈浪,一言不发站在一旁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 “放肆,沈浪,你可知你刚才在做什么? 居然如此对朕,你,你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这里可是御书房,怎么,怎么能这样……” 这话说的,丝毫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反而有种情侣间才有的娇嗔。 “陛下息怒,都是卑职的错,以后不会了。” 沈浪还能说什么呢? 明明是你先亲过来,我被动反击的好? 至于两人倒在桌面上,那也是你牵引的结果。 当然这些话要说出来就是送命题,有时候跟女人是不能讲道理的,不触及原则性又无伤大雅的小事,认了就是了。 “如果没其他事,那卑职先回去了?” “不必,你且留下,如果朕所料不差,叶相此回定是要送叶辉入近卫军的事而来。” “哦?他还真送啊。”沈浪瞬间来了兴致,“这叶相可真是狠心, 居然真的敢把自己儿子送军营历练,我很想知道他儿子能撑几天。” 姜梦璇摇摇头:“叶墨管教嫡子一向十分严厉,这也是为什么叶家能成为士族之首的缘故, 族内子孙小错诸多,但却至今没有大错酿成。” 沈浪轻笑一声:“或许,这就是权臣的家教。” 这时,叶墨踏步走进了御书房。 “老臣叶墨,参见陛下!” “叶相免礼,入座说话。” “多谢陛下。” 叶墨入座后,直接说道:“陛下,有关麓川的战争赔款分配,六部经过这些天的研究, 已经给出了一个合理的方案,其中二百二十万两黄金,归于陛下府库, 此回能得到如此多的黄金,让六部紧张的财政得到缓解,一切都是陛下运筹帷幄的结果。” 又有大笔黄金入库,姜梦璇自然是心情极好。 虽然已经有了沈浪的一千四百万两黄金,姜梦璇对那九百万两的分配自然不抱什么期待。 但还能再得二百多万两黄金,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叶相,这段时间有劳你了。” “一切都是老臣应该做的,对了陛下,我儿伤势已经痊愈,明日就可去上林苑新军处报到, 听闻第二批新军八千人明日刚好入伍,就让犬子也一道加入。” 姜梦璇看向沈浪:“沈浪,你觉的呢?” 沈浪回道:“一切听凭陛下吩咐,只是卑职要提醒叶相,新军操练极其刻苦,万一令公子承受不住……” “沈百户无需多虑,犬子要不遵军令,就按新军军规办, 若是犬子实在顽劣无法管束,沈百户可直接来告诉本相,本相会代你好好教育他的。” 这话说的十分坚定,当真让沈浪觉得叶墨是个狼人。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儿子的。 其实大家都明白,送叶辉入伍,其实等同送个人质给女帝,纯粹就是叶墨向女帝妥协的手段。 这种事心照不宣就行了,聪明人之间不需要点破。 第143章 新军入伍 翌日清晨,上林苑内外密密麻麻围满了人,一时间喧哗声满天。 这是新一批招募的近卫军新兵,一个个看上去比老一批的近卫军更加无所畏惧。 而此刻,终于摆脱屈辱的“姑娘”称号的老鸟们,成群站在远处看着这些新入伍的近卫军士兵,齐齐露出了一副“小媳妇儿熬成婆”的表情。 “太好了,终于轮到我们发挥了。” “是啊,这群姑娘似乎很不听话,必须得好好调教。” “待会儿找仔细些,争取选几个刺头儿杀鸡儆猴,好让他们知道我近卫军的待客之道。” 三千五百名老兵,虽然只有五百人跟着沈浪上过战场,但留在京师的三千人同样没有闲着。 沈浪带兵出征这段时间,他们的任务就是剿匪。 短短几个月时间,以金陵为中心的方圆近千里州郡,经过近卫军的扫荡后,已经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 盘踞在江南各处山地的土匪据点一口气全被剿了个一干二净,效率比宗门出手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这也间接让朝廷和女帝收获了一大票民心。 同时,这些士兵也算是都见过血了,凭借手中的枪杆,各个都自信爆棚。 “呦呵,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新兵之中,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公子哥在下了马车后,看到眼前热闹的景象时,不由感到十分新鲜。 他就是被叶墨差点大义灭亲,在床榻上躺了近半年的叶家嫡长子——叶辉。 对于参军入伍这件事,叶辉其实并不抵触,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他装逼炫富的场所。 但问题是,叶墨告诉他,在退伍前得不到家里一分钱的资助,自己的生活全靠每月军饷。 这等于是要了叶辉的命。 没有钱,怎么装逼?如何结交各路豪杰! 但父亲的话,叶辉不敢忤逆,只能乖乖拖着行李,拿着一份入伍通知,来到上林苑报到。 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铜哨声响起。 紧接着,张定边阴沉的走到新兵面前。 扫视一圈四周,他立马学着沈浪第一次和自己见面的模样,张开双臂热情大喊道:“姑娘们,欢迎来到地狱, 先介绍下,我叫张定边,目前担任军中校尉,也是你们这些新兵的副教官, 大家将在这里一起渡过一段难忘的时光,在正式开始操练前,我先提醒姑娘们一句, 这里的生活很精彩,但也很残酷,想要安安稳稳熬出头,最好的方式就是服从命令, 上司的话你们理解要做,不理解也要做,总之把你们的小心思都收起来,这地方, 龙得卧着,蛇得盘着,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军规办事, 当然,我也很乐意看到你们当中有些个姑娘能体现极具个性的一面, 这样也能给这枯燥乏味的军伍生涯增添些乐子。”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马响起一声戏谑的声音:“切,装什么装,不就当兵吃皇粮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定边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他正愁如何立威,这就有人主动送上门了? 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那个谁在说话,出来走两步。” 话毕,立马一个穿着赤膊短衫,敞着肚皮的汉子挤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直接伸出拇指一指自己:“我说的,你想怎么样?” 张定边冷笑:“看来你很不服?” “没错,我就不服,你不就比我早来几天么?牛什么牛啊?” 站在人群中的叶辉见到这一幕,顿时起了看热闹的兴致:“入伍第一天就看到这等场面,真是他喵的刺激。”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张定边见那新兵摆出一副泼皮的模样,不由把目光瞥向身侧两名警卫。 警卫立马会意,二话不说解下肩上的步枪,踱步走到那泼面前。 不等泼皮开口,枪托直接狠狠一下砸在他的肚皮上。 “啊——” 泼皮瞬间惨叫一声,整个人弓起身子。 下一刻,另一名警卫也是一枪托把他砸翻在地。 “刚才副教官的话没听清,不管你是龙是虎,到了这里都得给我盘着!” “装啊,怎么不装了!继续给我支棱起来啊!” 两名警卫放完狠话,直接对着主动冒头的刺儿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张定边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煞有介事地从腰间皮套里摸出一把刚发放的勃朗宁手枪,哈着气仔细擦拭起来。 军中只有一定级别的军官才有资格配备手枪,这是身份的象征,张定边是故意拿出来显摆的。 看着围殴的场面,听着那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人群中其余刺头儿顿时不敢吱声。 这一刻他们才明白,自己平日里好狠斗勇在近卫军中似乎一点都不好使,想吃这碗饭就必须听从命令。 唯独叶辉眼前一亮,看着张定边如此淡定的举止,不由心潮澎湃。 “原来逼格不一定要花钱啊?这样也行?” 顿时,他脑海里形成一副画面:张定边的位置换成了自己,自己擦着手枪,任凭军中刺头被自己的亲卫挨揍。 “我一定要混到这个程度!” 这一刻,他对父亲的安排再也没有一丝怨言,找到了新的目标。 大概一盏茶过后,泼皮鼻青脸肿地被拖到张定边面前。 “还狂不?” 张定边收起手枪,面带微笑问了一声。 “不,不狂了……” “送这位姑娘去医护队。” 下一刻,他被拖走了。 “还有谁不服,只管站出来,放心,我近卫军与其他各地旧军不同,是讲人性的, 你犯了军规就要处罚,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让你完好如初,还有哪位姑娘有想法的,赶紧说出来。” “有!” 话音一落,一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壮汉大声喊道。 “我想问一句,什么时候能吃饭?” 张定边闻言,并没有答话,而是面无表情把脸别到一边。 身边另一名警卫示意,手持哨棍立马走到那提问的壮汉跟前,一动不动看着他。 砰~ “哦~” 下一刻,警卫手中的哨棍直接戳在他肚皮上,当场痛的他俯身呻吟不止。 “该让你吃饭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吃!” “该让你睡觉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睡!”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因为你问的就是一个废话!” “直起身,挺起胸膛,给我站直了!” 警卫吼完后,立马回到张定边身边。 全场鸦雀无声,见过刚才的场面后,只要不是脑子有病,都不会再去触这霉头。 张定边环视一圈,继续问到:“姑娘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全场鸦雀无声。 “既然大家都没其他想法,那我宣布,为期一个月的新军操练将在明天正式开始, 今天,先去领取你们的军装,然后按抽签分配自己的宿舍,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可以先熟悉下我近卫军的场地, 明天卯时正点,全体听到号响立马到校场集中, 在此之前,你们可以熟悉下我近卫军军规, 也可以找你们的前辈询问相关训练项目,这样也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我就不多说了,解散姑娘们,希望明天再看到你们的时候,能有个全新的面貌!” 张定边说完,潇洒的离开了现场。 “优雅,实在是他喵的优雅啊。” 叶辉满脸羡慕地看着张定边表现,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爬到他的位置。 …… “教官,这是此次新兵人选名册,合计八千四百二十二人,属下已经将他们分列有序,请您过目。” 上林苑,临时设立的将军府内,孟珙将新兵名册递交到正在摆弄一座沙盘的沈浪手中。 “辛苦了。” 沈浪接过兵册看都没看一眼,全神贯注打量着眼前的立体沙盘。 孟珙忍不住问道:“教官,这是什么?” 沈浪想也没想直接回道:“这东西叫沙盘,可以模拟所有现实中战场地形, 眼前你看到的,是麓川地形图,一起研究下。” 孟珙眼前一亮,立马顺着沈浪指示看去。 第144章 枯燥但充实 “沙盘?” 孟珙闻言不解,看向沈浪面前摆设的沙盘。 起初他并不在意,但细细看后猛然察觉,在这沙盘内,山川地形一目了然。 就连敌我双方的布阵方位和据点都十分立体的展现出来了。 “教官,这是麓川地形图么?” 沈浪点点头,随后拿出一根教鞭,指向一处:“你看,这片土地便是楚国扩张的新边境, 边境处有上百处简易土木堡垒构造,密密麻麻遍布在各处通往南诏的必经要道。” 然后又指向另一处:“而这里,就是麓川大王宫,也是整个麓川王国中,最为核心的区域。” 随后,沈浪又在沙盘中心画了个圈。 “眼下,中南半岛局势紧张,麓川与本土各地族群之间展开相互征伐, 而在这个时期,我军该做些什么才能收获最大的利益?不如你来说说。” 孟珙想了想说道:“那属下就班门弄斧了,属下以为,当将这些土木据点继续向麓川腹地推进, 把边境线安插在敌人国土上,进而控制水陆要道,凭借优势地形固守压缩敌人生存空间, 不出三年,麓川王朝必然全盘崩盘。” 沈浪欣慰地点点头:“如果把这套策略放到北方对付燕国,你觉得有几分成算?” 孟珙摇摇头:“怕是很难,第一北燕对草原掌控一向十分严密,他们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管辖地域内建立一个个这样的据点, 第二,草原多处逐渐开始沙漠化,水资源稀缺,主要河流干道上几乎都被北燕骑兵部落所占据, 我楚军若是出塞,必定会第一时间被敌人知道, 第三,后勤压力过大,远征开拔,需要的是海量的辎重运输,成本计算下来只会是入不敷出的结果。” “是啊。”沈浪感叹一声,“说来说去还是运输成本太大啊。” 其实,沈浪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塞外所蕴含的利益价值,没办法让关内世族豪绅跟去麓川那样有积极性去开拓。 麓川属于中南半岛,当地土地肥沃,矿产丰富,且海岸线漫长,无论开拓渔业,还是建立海运贸易都能获得极大错的收入。 这些看得到的利益,自然能轻易调动起有野心的封建庄园主不惜耗费血本,甚至主动出资鼓励朝廷向外进行军事开拓了获取更大的利润。 因为地盘越大,代表所能获取的资源越多。 不想留在一亩三分地内卷到死又要进步的唯一途径,就是开拓新的疆域(市场),跳出原本压抑的环境。 但塞外草原河流稀缺,入眼都是戈壁沙漠,气候环境十分恶劣,多处并不适合耕作,根本没办法定居住人。 即便有大量优质矿产资源埋在地下,但以眼下大楚的传统开采工艺,只能在完成浅层表面矿产的挖掘,因此也无法调动民间资本前去开发的积极性。 唯一的牛羊、皮货等草原特产,也可以通过边关贸易方式,用盐、茶叶和布帛等物品轻而易举换取,也没必要非要兵戎相见。 因此,想要开拓塞外的计划,远比开拓南方亚热带地区要艰难百倍不止。 即便现在是南北铁路贯通,沈浪估计也没多少人有兴趣朝关外定居,除非…… “要是能把内燃机搞出来,也许就不一样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孟珙立马问道:“敢问教官,这内燃机又是何物?” “没什么,就是未来工业科技的产物。” 沈浪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毕竟现在跟孟珙解释,他也听不明白。 不过沈浪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塞外草原上有一样极其特殊的资源,而且储量十分庞大。 这件资源目前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其价值,但沈浪却十分清楚,未来谁掌控了这件资源,谁就掌握了全世界。 那资源叫石脂。 又或者,可以称呼它为石油。 想想还是算了,连马克沁重机枪目前都还在攻克自动击发装置过程中,眼下提内燃机技术,有些自我催眠的意思了。 十年之内,蒸汽动力注定是大楚主流工业推进模式,能吃透已经足以称霸整片大陆了。 “教官,可否将这沙盘制作方式传授与属下?” 沈浪一听,笑了笑:“那是自然,不光你们要学会如何制作,甚至近卫军中所有士级军官也要学会, 等过些日子,这部新军练成后,我打算跟陛下说一声,开设一个军校,系统性的培养你们的统帅能力。” 孟珙一听,肃然起敬:“教官,你的意思是说,要开设学校专门培养军官?” “是的!” 沈浪点点头。 “将才始终掌控在世家手中,只会影响国防的力量, 以后等时局稳定了,大楚军中的将帅全都由专门军校培养的担任, 如此用不了几年,世家掌军是局面必然会土崩瓦解, 到了那时,就是唯才是举的时代了。” 沈浪这把可以说直接跳过了眼下大楚朝堂在商议的效仿武昭国的科举制,直接施行以理论搭配实践考核为中心的全新官员选拔制度。 但这个制度想要施展的唯一前提就是,必须以最和平的方式将各地军权重新收归中央,由姜梦璇掌控才行。 失去军队的世家,等同拔去了牙齿的病猫,根本不足为虑。 孟珙身体不断颤抖,庶族能和世族一样领兵甚至为帅,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 开办军校,系统培养出一批批优秀的军事人才,只会让楚国变得越发强盛。 他十分憧憬这一天的到来。 “对了,这几天我要去管下钢铁厂的开张事宜,操练新兵的事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孟珙立马站直行礼:“请教官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时光飞逝,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上林苑内…… “嗨咯隆冬呦~” “穿军装~~” “嗨咯隆冬呦~” “当大兵~~” “嗨咯隆冬呦~” “救危亡~~” 天刚蒙蒙亮,校场上就热闹非凡。 各营新兵将士在老兵的严厉指挥下,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操练。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绕着校场晨跑三公里助助兴。 涌动的人群中,叶辉实在是叫苦不迭。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新军的操练方式不能说与旧军大相径庭,也算是毫无瓜葛。 看似简单,可每天的训练量大的惊人不说,关键极其考验毅力和耐力。 晨跑过后,稍作洗漱便开始吃饭。 凭心而论,近卫军的伙食是他所见过所有军营中最好的,完全碾压了旧军各部。 早餐是米面白粥外加每人一个鸡蛋,还有诸多烧饼馒头,有时还会有带馅的包子。 午餐则是两素一荤一汤,白米饭管够,饭后还有水果可以补充。 至于晚餐,基本跟午餐差不多,若是第二天休假的将士,还可以要一小壶酒过过瘾。 这一天下来不说吃的有多么精致,但量大管饱,且油水充足,也难怪这些近卫军看上去各个那么精神。 除开这些,闲时还有糖果、茶叶甚至烟叶和少量干货供应,可以说近卫军在伙食待遇是碾压叶辉所知的任何一支传统旧军的。 吃过早饭,开始了一日例行的站姿走步训练,这也是叶辉最煎熬的项目。 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并且时刻保持专注,随时接受长官的命令。 对于许多人而言,甚至比那些高强度运动的项目都要折磨人。 一个时辰的军姿走步结束后,休整一刻钟后,就是枪械瞄准训练。 新兵在非战时期,一个月内是不会允许实弹射击的,必须先把枪端稳了才行。 但所有新兵必须端着枪支抵在肩膀上或站或蹲或卧,保持平稳姿势三点一线对准前方靶子。 稍有不留神偷懒,必然会遭到教官一顿臭骂甚至拳打脚踢。 本来拿到步枪兴奋不已的叶辉,在这半个月时间过后,也逐渐对此麻木了。 午饭过后,休息半个时辰。 下午开始训练体能和技战术等各方面的技能操练,管理也不如白天那么严格,可谓张弛有度。 这就进入叶辉最喜欢的环节了,尤其穿越障碍训练,全甲都是他拿的第一。 晚上,所有人都分班次开始扫盲学习。 那些有基础学识的新兵,则是学习全新的军事知识,比如:几何原理,弹道学,枪械护理、步兵穿插战术,战壕工事警备录,以及微积分等沈浪亲自编撰的军事书籍。 等到熄灯的号角吹响,才结束了一天的军旅生活。 只有这个时候,洗完澡躺在床榻上的叶辉才会感觉这一天天虽然艰苦,却又十分的充实。 “希望三个月后,我能顺利晋级,上一次战场。” 带着这种心思,叶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用不了三个月,很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即将让这些新兵提前体验到战争的变革。 第145章 洛阳沦陷 咯哒哒~~ 洛阳城郊山谷内蜿蜒曲折的小道上,沉重的铁蹄声回荡,震的整片大地轰鸣作响。 黄沙滚滚,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异族重甲骑兵,向山谷深处匀速疾驰。 在他们正前方,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洛阳百姓,各个面带惊恐向前跑去。 身后的异族铁骑如同在享受驱赶猎物一样,并不急着踩踏进击,而是始终保持着队形缓缓推进。 恐惧逼得这些百姓慌不择路。 “哇~” 一名妇孺怀中刚满月的婴儿发出一声凄鸣的啼哭,仿佛在预示着当下悲惨的结局不可避免。 “停!” 忽然一声长喝,为首的骑兵统领直接喝住了队伍。 他取下脸上的面甲,露出一张布满蜈蚣状伤痕狰狞的脸,眼神如同饿狼一样,贪婪的凝望这此处地形。 “呵呵……” 当那群百姓跑入空谷之内,残忍的狞笑声顿时在旷野上回荡响起。 此刻,在空谷内一片隐秘的天然掩体后,左右各自伏着一队楚国士兵。 他们几乎人人带伤,沧桑的脸上布满了疲态。 为首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将军,舔舐一下开裂的嘴唇,小心翼翼透过掩体向外张望一眼,只看到远处洛阳城上空,滚滚黑烟正在腾起。 青年名叫韩羽,镇守洛阳前线的偏将军。 看着那燃烧的城池,韩羽眼中满是凄凉和悲愤。 忽然,他身旁的副将一把将他拉回掩体内:“将军,赶紧走,再不走就都走不了!” 青年将领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辜负了朝廷信任,辜负了叶相嘱托, 洛阳丢了,害得全城百姓遭难,我还有什么脸面回京面圣,去见叶相啊!” 一旁的副将立马劝道:“韩将军,洛阳失陷责任根本不在你, 都是张谅这狗娘养的玩忽职守撤去城房,导致羌人连夜偷袭了洛阳, 毕竟这样的局面是谁也不会料到啊,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立马回京, 向朝廷,向叶相说明眼下的情况,速请王师来援才是最重要的!” 韩羽低头默不做声,心中很是不甘。 “唉~” 一声轻叹,他重重一拳砸在岩石上,顿时扬起一阵沙土弥漫。 “全军……” 可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时,耳畔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和哀鸣。 伴随而来的,是马蹄践踏的回荡,以及刀剑相互碰撞发出的铮吟声。 韩羽一惊,和副将一起探头向掩体外望去。 这一望,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前方百姓惊恐的四下逃窜,在他们身后,全覆甲胄的西夏骑兵正策动战马缓缓逼近,慢条斯理地将追上的百姓劈翻在血泊之中。 山谷内到处都充斥着绝望的凄喊声。 女人孩童的哭喊,男人的喝骂,以及人临死前那最为绝望的凄嚎,无一不刺激着韩羽的神经。 “将军,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啊!” 副将急切催促韩羽赶紧撤退。 “他们,都是洛阳城的百姓,也是我大楚的百姓啊!” 韩羽的牙齿几乎咬出血来。 “身为保卫一方国土的将士,本将军岂能眼睁睁看着黎民被敌人如此践踏屠戮!” 副将顿时明白了韩羽的意思,立马劝道:“将军,我们眼下没办法保住他们,兄弟们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难道你又想他们去白白送死么?” 韩羽闻言,扫了圈四周疲惫的将士。 此刻,他们正用一脸征询的神情凝望着自己。 两千人的队伍,最后杀出重围,就剩这不到百人了。 这些将士在面对西夏上万铁骑的冲锋进攻,没有一人退缩,没有一人投降,硬是顶着铁骑冲撞和弓弩攒射,追随自己奋力杀出了重围。 韩羽清楚,若是继续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这剩余的兄弟注定凶多吉少。 道理他都懂。 但…… 他真的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在敌人铁蹄下沦为一摊肉泥。 “愿意留下的,跟我去救他们,不愿意的,跟着李靖(副将)向京城撤退, 这回留下的必然九死一生,身为你们的将军,我绝对不会阻拦,去留全凭你们自己决定。” 说着,他把一封染血的信件递交到李靖手里:“李副将,若是你们能顺利撤回京城,就将这封信交给叶相,他会保下你们的。” “韩将军!”李靖一把将信推了回去,“末将知道你不忍见那些百姓遭难, 但请你仔细看一眼,那些骑兵并不急于赶尽杀绝,这明显就是在诱使我等现身啊,不如……” 他顿了顿,随即拱手:“不如让末将留下拯救百姓,你带大家回京师向叶相说明!” “没用的!”韩羽苦笑一声,“身为前线领兵参将,我弃城而逃已是死路一条,无论回不回去都会死, 与其死在刑场上,还不如战死疆场,这样也能留个忠烈的名声,不要再劝了,按我吩咐去做,这是军令。” 说完,他再度看向那些下属:“兄弟们,要走的赶紧走, 这次留下拯救百姓可谓九死一生,我韩羽不会勉强你们!” “我等愿意追随将军!” 不想,剩余的楚军士兵竟是没有一人退缩,齐声愿意跟着韩羽赴死! “好!兄弟们!如果有来生,我们再一起做兄弟!” 韩羽十分欣慰,随即起身拔出长刀,冲远处追击的西夏骑兵大吼一声:“胡贼,你爷爷韩羽在此,欺凌老弱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冲我来啊!” 下一刻,西夏骑兵齐齐停止追击百姓,而是二十骑一字排开,铮亮的马刀齐齐搭在肩膀上,狞笑着看向韩羽方向。 “王师,是王师!” 原本惊慌失措的百姓,在看到不远处韩羽身后的“楚”字军旗后,如同在黑暗中见到了一丝曙光,前赴后继向他的方向奔去。 “乡亲们,快走,我们会拦住他们的,逃,逃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这群畜生再抓住了。” 韩羽大声对路过的百姓宽慰后,带领最后的残军迈步向前一踏,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呵呵……” 西夏骑兵的将领看到这一幕,眼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出击!” 一声令下,骑兵开始缓缓如林推进,宛若泰山压顶之势向那群官兵袭去。 …… 未央宫,太极殿内。 “夏国举兵二十万攻打洛神关,洛关守将惊惧弃城而逃,进而导致洛阳门户大开, 胡骑兵扣洛阳,太守张谅连夜弃城逃亡蜀地,致使洛阳七万守军群龙无首, 本可坚持三年的城池,短短三日就被胡兵所破, 城中百姓惨遭屠戮淫掠,更有十万平民被劫掠北上为奴,这就是我大楚的兵事么?” 太极殿上,姜梦璇罕见的震怒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城坚墙固,又有雄关阻挡的洛阳城,竟是如此轻易就被攻破了。 回想远征麓川凯旋才一个月,就遭受这样一个沉重的打击,女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当然,相比自身影响力,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洛阳城内百姓的凄苦遭遇。 一想到这些,姜梦璇只觉得心中堵的实在是慌,看向群臣的眼神充满了寒霜。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其中脸色最凝重的,莫过于是丞相叶墨了。 “报~” 忽然,一名侍卫来报。 “启禀陛下,金陵城西门外十里,发现上千流民安营歇息,有一名自称是河洛偏将,韩羽的将军,言要见一面叶相。” “什么?韩羽!” 叶墨一听,顿时情绪激动,也不顾君臣礼仪,立马上前抓住侍卫的肩膀。 “你是说,那将军叫韩羽?” “是的,他是这样说的。” 叶墨立马对女帝行礼:“陛下,老臣恳请陛下恩准,去城外见一眼韩羽。” 姜梦璇玉眉一蹙,旋即道:“叶相不必着急,朕与你一块前去!” 第146章 大楚万年,陛下万岁 金陵城十里外旷野上,从洛阳城逃难的百姓,成群围坐一团。 他们眼神麻木,浑身上下透着肉眼可见的疲态。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长途跋涉,这才艰难摆脱西夏追兵,来到了金陵近郊。 而护送这些百姓的将士,就是韩羽本部残余人马。 此刻,全军上下经过一路血战,连同韩羽、李靖在内,合计一共是二十六人。 这是最后的河洛守军,镇守楚国西北门户的精锐。 “还有干粮么?” “没有了将军,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吃喝了。” 韩羽嘴唇干裂,面色苍白,身上的甲胄早已与骑兵交战中破裂不堪。 可此时此刻,他最关心的,依旧是眼前这些一路护送的百姓。 李靖掏出空空的干粮袋,向韩羽摇了摇头,无奈叹了一口气。 “将军,为何不再前进,只要再走十里路,就可以抵达京师了。” “洛阳失陷,我有何面目去见陛下,再往前就是金陵地界,只希望朝廷能收留这些百姓,赦免兄弟们溃退的罪责。” “将军,这是张谅狗贼的错,和你真的无关啊!” “不要说了,身为城内守将,我一样负有责任。” 韩羽看向金陵方向,眼中充满决然。 “我之心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王师收复旧都,社稷永存,其余……” 他轻叹一口气,瞳孔中,远方地平线上浮现一阵滚滚烟尘。 “其余,已无憾!” 韩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远方那面“楚”字大旗是那么的娇艳夺目。 “驾~~” 得知韩羽归来,叶墨这把老骨头是玩命的催动马鞭,快速向难民所在逼近。 身后,女帝一身戎装,同样骑于战马之上,与叶墨并肩驰行。 这是她今生第一次策马扬鞭,却丝毫没有半点不适。 唯独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感受到叶墨此刻神情从未有过的激动、紧张。 等朝廷大军抵达难民聚集地时,叶墨立马向女帝拱手:“陛下,请允许老臣先行一步。” 姜梦璇拉住马缰,身后随行禁军也齐齐喝止了胯下战马。 “嗯。” “多谢陛下。” 得到允诺的叶墨,一个纵身跳下马背,急匆匆向难民聚集地跑去。 不等他张口呼喊,就见韩羽已先一步来到叶墨跟前十步,随后直接单膝下跪,抱拳喊道:“叶相留步!” 叶墨一怔,脸颊不住微微抽搐。 “叶相,学生愧对您的教诲,没能保住洛阳城,致使城中百姓惨遭胡人奴役,请叶相恕罪!” 说完,韩羽放下另一条腿,直接向叶墨重重磕头。 叶墨顿时两眼通红:“韩羽,你活着就好,起来,赶紧起来,本相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快起来!” 可韩羽并未半点起身的意思,只是抬头对叶墨说道:“叶相,学生临阵脱战自知罪无可恕, 在这种时候本不该提过分要求,但还是请叶相看在学生二十二岁就开始镇守洛阳,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答应学生两个条件!” “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起来,有什么话回京跟陛下去说。”叶墨忙道,“陛下得知你到来,特意亲自来迎接你,韩羽,你还没见过当今陛下,她……” 叶墨颤抖着摊手指向身后女帝所在的位置:“陛下亲自来迎你了!” 韩羽顺着叶墨所指方向望去,就见几十步外一面金色大纛下,隐隐浮现一骑娇艳。 “陛下……” 轻唤一声,他惨淡一笑。 “陛下万岁!”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韩羽朝着女帝方向呐喊出声,随后再度俯身拜去! 姜梦璇见到这一幕,策马缓缓向韩羽所在驰行过去。 此时,韩羽起身,对叶墨说道:“叶相,学生有两件事要恳求您,望您务必答应!” “本相说了,有什么话起来跟陛下去说。” “不,学生这般模样,无颜去见天子,只能最后厚着脸皮向叶相恳求了。” “好,你说,你想说什么,本相一定答应你!” 叶墨从未如此紧张过,看着韩羽模样完全失去了一位权臣应有的冷静和稳重。 “叶相,这些百姓都是好不容易从洛阳脱身,跟随学生逃至此地,望叶相不要为难他们。” “这个自不必你说,本相也会妥善安置他们!” “还有,西军第二营的兄弟都不是孬种,是学生下令突围才撤退的,望叶相也不要为难他们。” “本相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而且护送百姓脱险,他们都是有功之士, 朝廷怎么会怪罪,嘉奖还来不及,韩羽,你不要往心里去,赶紧起来随我面圣!” 叶墨猛然间似乎察觉了什么,神情顿时紧张不已。 见叶墨答应了条件,韩羽凄惨一笑,随即拔出军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韩羽!你不要做傻事!” “学生愧对恩师,愧对朝廷,致使洛阳百万生灵涂炭,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陛下!末将在九泉之下,祈祷王师西进,收复旧都打破胡虏那一日, 大楚万年,陛下万岁!” 话毕,韩羽决然往脖颈狠狠一划。 瞬间,鲜血飘洒。 “将军!!!” “韩羽!!!” 李靖、残存的将士以及叶墨见到这一幕,齐齐惊呼出声。 马背上的姜梦璇见到这一幕,同样深感震撼。 “韩羽啊……啊……” 叶墨不顾一切扑到韩羽的6尸身边,推开李靖等人,失声痛哭起来。 “孩子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啊!” “你这一走,何日才能收复长安啊……” 他老泪纵横,如同失去一位亲人的孤家老人一般。 即便是姜梦璇,见到这一幕,也是颇有触动。 她定了定神,当即下令:“传朕口谕,着令户部、工部相互配合安置百姓,另,让兵部接管西军将士,带往西郊园林养伤。” “遵旨!” 身后的臣属立马按照女帝吩咐去做了。 姜尚贤上前一步:“陛下,叶相这边怎么办?” 姜梦璇看着尚在悲痛欲绝中的叶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让叶相好好静一静。” 就在这时,远处一骑绝尘。 李瀚云立马领兵守在女帝跟前,冲前方大吼:“何人胆敢冲驾~停下~” 来骑一见,当即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李瀚云跟前摘下身后悬挂的信筒。 “荆州来报,夏国遣使,不日即将抵京面圣!” 李瀚云接过竹筒,转身递交到姜梦璇面前。 “使臣?面圣?” 姜梦璇面若寒霜,随即轻哼一声。 “宣,令沈浪回宫,朕倒想看看,夏国使臣今回到底想要如何给朕一个交代!” 说完,她又看了眼叶墨,以及齐齐跪在地上哭泣的难民,一言不发策转了马身。 …… 蜀地,渝州蜀王府。 二十五岁的蜀王姜崇,站在一口鱼缸前,饶有兴致地跟一条金色鲤鱼嬉戏。 片刻功夫,一条儒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其身后。 男子面冠如玉,淡定的气势中彰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殿下,洛阳城已经按计划那样,被西夏攻破,想来现在大楚朝堂一定为此震动不已。” 姜崇闻言,丢饲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冷笑一声。 “张谅办事倒是靠谱,就让他留在蜀地。” 话毕,他拍掉手中鱼饲料,转身看向那儒雅公子哥。 随后,走到叶凡身边问道:“你说,如今朝野震动,我那好皇妹,会不会召我这当皇兄的入京呢?” 叶凡回道:“应该不会,女帝是绝对不会允许藩王入京的,这是任何一位帝王的底线。” 姜崇冷眉紧皱:“那你说我此时起兵直取金陵,有多大胜算?” 叶凡摇摇头:“殿下,此时起兵是下下之策,楚国眼下虽然动荡, 但根基尚稳,世家还是偏向法理正统性,而殿下最终还是会被打为反贼, 不如且看她如何化解此回西夏进犯,再做定夺也不迟。” “哼。” 姜崇冷哼一声,眼中透着狠厉。 “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都是父皇太偏心。” 叶凡平静回道:“殿下也不用太过纠结,皇位,早晚都是属于您的。” “嗯。” 姜崇应了一声,旋即又道:“我等唆使西夏王庭进攻河洛的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除了张谅,所有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那就好,看好张谅,不准他离开蜀地半步。” “遵命。” 叶凡离开后,姜崇转身进入书房。 在一处暗门后按了下机关,一条密道缓缓浮现。 进入内中,顿时珠光宝气迎面。 只见正中央衣架上,挂着一件龙袍,再往后则是镶金的龙椅。 他换上龙袍,坐到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百官朝圣膜拜的景象。 “众卿家免礼,即日朕登基大统,大赦天下,哈哈哈。” 在自我幻想的意境中,姜崇空虚的内心,总算得到了些许满足。 第147章 战还是和? 未央宫,宣政殿内,群臣汇聚,开始讨论有关针对洛阳失守,对夏国战还是和的激烈争论。 “洛阳失陷!大楚西北门户已大开,若不及时阻止夏国东进,江山危矣! 臣以为当调遣全国大军共同北上,与夏国决一死战方能保住大楚社稷啊!” “夏国来势汹汹,此时冒然开战,只会让我楚国陷入被动,臣以为还是与夏国和谈为上。” “臣也附议,夏国此举目的无非就是要河洛之地,暂时答应他们便是了, 相信夏国只要得到自己所要,定会领兵西撤,等时机成熟再伺机发兵夺回。” “尔等还是我大楚朝臣么?强敌入侵却不思抵抗,反想着如何取悦敌酋?” “你们身为大楚朝臣,尚未开战便开始言降跟敌国摇尾乞和?当真可耻至极。” “我等可耻?好,既然说要打,那么我想问一句,你打算怎么打? 二十万铁骑虎视眈眈陈兵壶口关,一个不慎便有关失社稷崩塌的风险, 真要到了那一天,你们可承担的起这份责任?” 大殿上,主战派跟主和派相互嘴炮攻击,闹的是不可开交。 坐在御案前的姜梦璇一脸清冷环视四周,并没有出言前去阻止。 落座于阶下的沈浪却是根本没有半点要参与争论的迹象,只是默默翻阅着手里一本《演兵手册》。 “太后驾到~” 忽然,内侍一声高呼,太后姬玉曦在容嬷嬷搀扶下,优雅进入宣政殿。 她一来,原本喧哗的景象顿时消弭下来。 沈浪只是微微抬眸瞥了一眼,便继续低眸看向手里的册子。 脸上表情始终如一,仿佛眼下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姜梦璇起身欠身行了一礼:“母后怎么来了?” 姬玉曦道:“哀家能不来么?夏国这都杀入我大楚境内,后宫之中都人心惶惶, 哀家要再不出面,恐怕这江山社稷就要不保了。” 说这话时,她看了眼身侧坐而不立的沈浪,眼神里透着一丝细微的不满。 “母后多虑了,夏国虽然来势汹汹,但朕和各位臣功会商议出解决的办法,还请母后坐镇后宫,莫要参与国事。” “皇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礼仪做什么? 夏国蛮子野蛮成性,各个都是从马背上长大的, 如此虎狼之师,我大楚兵锋如何抵挡? 哀家知道,前些日子大军刚在南边打了胜仗, 但西南那些土司如何跟夏国相提并论,犹记玄帝一朝,算是我大楚国力最鼎盛时期? 结果呢?百万大军硬是没能挡住十万羌人进犯,不得不迁都金陵以保社稷, 现下我大楚国力远不如玄帝朝,又当如何敌之啊?” 姬玉曦的话,立马获得了殿内主和派的附和。 这让姜梦璇脸色有些不悦,她已察觉到姬玉曦这是打算借机参摄朝政了。 此时,若是再提什么后宫不可干政这类话术,也会引起殿内不少文臣的反弹。 “那依母后之见,眼下当如何为好?” 姬玉曦一听,立马说道:“皇儿啊,国家大事哀家不怎么懂,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入此宣政殿, 但事关楚国社稷,哀家就只能斗胆逾越,向皇儿提个建议,当同时做好战跟和两手准备。” 姜梦璇:“请母后示下。” 姬玉曦缓缓说道:“这第一嘛,着手与夏国和谈,看看他们提出的要求,只要条件合适,就尽量满足他们, 夏国蛮子虽然野蛮成性,但本质不过是以此要些钱粮财帛,大不了再赐其一些土地, 再选几位宗室女眷前去和亲,他们得了便宜也就撤兵了。” 姜梦璇闻言,精致绝美的脸上,逐渐浮现一抹寒霜。 但姬玉曦仿佛没看见一般,继续说道:“这第二嘛,也得做好另一手准备,万一夏国狼子野心不愿撤军, 我等也不可姑息,当调遣各路勤王之师入京震慑敌国,哀家以为蜀地之兵骁勇善战,地势又与夏国最为接近, 皇儿与蜀王又是自家人,最是适合的调遣对象,皇儿可拟一份调令,令其领兵入京,稳定朝局。” 这话一出,殿内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 姬玉曦这是借此机会要控制京师,算盘珠子都拨在脸上了。 调藩王入京勤王?这不是自毁社稷么! 吕麟立马起身向太后拱手:“太后娘娘,我朝祖制,藩王不得擅离封地,否则视为谋逆!” 姬玉曦:“蜀王这是入京勤王守护社稷,何来违反祖制一说,何况这都什么时候了, 哀家一介女流都知道眼下情形刻不容缓,再循规蹈矩, 楚国社稷都要拱手让人了,这难道就是尔等身为朝堂重臣愿意看到的局面?” 一番话,直接说的吕麟哑口无言。 殿内不少官员也开始纷纷附和姬玉曦的建议。 “陛下,当务之急暂且听从太后娘娘的建议?” “陛下,社稷为重,蜀王麾下多能征善战之士, 蜀地剑宗弟子更是独步天下,若是由蜀王入京, 夏国贼子定然不敢冒进。” “还请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亿万黎民百姓,暂宣蜀王入京。” 面对群臣几乎一面倒向姬玉曦,女帝心中顿时一沉。 一旦姜崇领兵入京,真就会被一步一步架空权势,沈浪为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局面就会彻底化为泡影。 可要是不答应,眼下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姜梦璇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境。 啪——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书册拍案声在宣政殿内响起。 所有人几乎都是心头一颤,向着声源方向望去。 只见沈浪正面无表情打量着殿内群臣,嘴里不时发出一阵轻哼声。 姜梦璇见到此景,心中顿时大安。 “差点忘了,朕还有沈浪在,何必那么担心?” 姬玉曦脸色一沉:“沈宣慰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 沈浪缓缓起身,走到殿前,向女帝行了一礼。 起身后,直接对群臣说道:“依微臣之见,方才但凡说要主和,言降,割地,允许藩王入京的官员,都当斩首示众!” “另外,即便我大楚国势再弱,土地可以丢,钱财可以给,唯独人,断不会送,和亲?哼哼,言之者当诛也!” 此话一出,那些主和派顿时脸色阴沉。 不过下一刻,他又把矛头指向了主战派。 “另外,主战的官员也该予以重罚,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搞清楚眼下敌军动向就喊打喊杀,只会让将士白白送死。” “开战前当先熟悉敌人兵力部署,粮草辎重,以及真实战略意图,做好充分准备才能调动资源备战,而不是站在朝堂上激情澎湃的指点江山。” 这话说的那些主战派也是面红耳赤。 一时竟分不清沈浪到底站哪边的。 姬玉曦怒道:“大胆,此乃宣政殿,岂容你如此放肆……” 沈浪话锋一转,直接打断姬玉曦:“太后既然知道这里是宣政殿, 那就更应该清楚此地乃是谈论朝局国事的地方,什么时候轮到后宫来参与了! 太后未经宣诏擅自入殿妄议朝政,按我大楚律法当削去后宫主位,打入冷宫或送往庵堂为尼, 敢问太后,你是打算选择哪座古刹度余生?微臣好提前去为你准备,嗯?” 沈浪冰冷的一番话,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扭转了对女帝不利的局面。 “你,你……哀家……” 姬玉曦瞬间被沈浪的气场震慑,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光是姬玉曦,就连女帝此刻也被沈浪这种先声夺人的气势给震的心如小鹿乱撞,蹦跳不已。 “请太后回避,此地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若是再有下次不宣而入,微臣就只能用大楚律法来对待太后了, 毕竟精卫司的牢饭,想来太后也不愿意再去品味对?” “好,好好好。” 姬玉曦气的瑟瑟发抖。 “哀家好心来帮尔等渡过难关,既然你等不领情,那就当是哀家自作多情了。” 说完,姬玉曦立马逃也似的离开了宣政殿。 沈浪身上展现的那股莫名气质,让她由衷感到忌惮。 第148章 唯一选择 “好了,碍事的走了,现在请诸位大人听沈某一言。” 气走姬玉曦后,沈浪直接把目光看向在场众臣。 “首先,言和、言降的几位大人,我想问一句,你们可知道我楚国疆域有多大?” 百官一愣,随即立马有人说道:“大楚山河延绵万里,何其辽阔。” “是啊,何其辽阔,说的可真好,那么我再想问一句, 我大楚边境的关隘防御工事和内部比,到底哪个坚固?” “自然是边关更坚固,沈宣慰,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需要我明说么?” 沈浪眼神瞬间一冷。 “坚固的边关都被攻破了,敌人要想驰骋中原各地难道还有难度么? 大楚的工事防御全部都在边关,边关一破,剩余的中原城池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这时候言和割地,也许能换来短暂和平,但我大楚的聚集城镇就彻底暴露在敌人兵锋之下, 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纵骑南下驰骋,包括京师在内,所有平原地带都成为了敌人的马场, 这是诸位愿意看到的场景么?” 那些主和的官员闻言,仔细一合计,顿时羞愧的低下了头。 姜梦璇静静望着沈浪,一句话也没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一名官员忍不住道:“我大楚也并非第一次割地,远的不说, 就说陛下初登基时……并州北部三郡,不是割让给……给燕国了么……”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小心翼翼看了眼女帝的神情,生怕她龙颜大怒。 毕竟,割让三郡求和,这算是女帝登基以来的最大污点,在民间可没少被人口诛笔伐。 直到近卫军在麓川得胜归朝,开拓疆土三百里,声望才逐渐扭转。 好在姜梦璇依旧面色冷清,看不出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 沈浪一听,不屑轻哼一声:“塞北三郡本是北燕领土,并州大军与燕军为此来来回回争夺了十几年, 一直到朝廷与燕国议和前,都未曾有真正确立归属, 敢问这位大人,你提这件事想要表达什么? 退一万步就算是我楚国疆土,这撑死也就失去了三郡要塞, 还是在敌国领土上,顶多也就是一个战事不利之罪, 跟割地求和有着本质区别,你若是连这都敢拿出来说事, 那本官建议大人最好亲自去并州大营, 亲自跟那里镇守边疆的将士去谈,看看他们会不会把你凌迟碎尸万段。” 官员立马闭嘴,怎么也没想到沈浪居然会三言两语就把女帝登基之初的所作所为给“洗白”。 即便是再不服,此刻也只能憋着。 姜梦璇非常感激地看了眼沈浪背影,只觉心中一股暖流淌过。 割让三郡一直都是她内心不愿直视的污点,满朝也只有沈浪敢于这么维护自己。 “何况土地再多,也总有割完的时候,今日割一地,明日割十城,割到后来割无可割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亡国了,难道诸位就想这样眼睁睁看着敌人把我大楚的江山全部割给一群外族,然后看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去当奴隶? 现实点!这个时候言和,就是最愚蠢的决定,也就当今陛下仁慈,要换其他君王,你们九族被诛都算是轻的!” 看着这群垂头丧气的求和派,沈浪只觉的心累。 无数历史甚至各行各业都证明了,无意义的乞降只会让原本可控的局面变得无法挽回。 这些道理任何一个正常王朝国家都明白,眼前这群文武会不知道割地求和的影响? “总之,割以治国永远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因为在这时候示弱只会增加敌人的气焰。” “既然敌人要战,那我等便战就是了,楚国还没弱到需要摇尾乞怜的地步。” 话音一落,户部尚书林宇立马出列:“沈大人所言,本官深以为然,但我大军刚从南诏凯旋班师, 这才短短两个月又重开战端,目前我户部一时间实在无法调筹那么大一笔军资。” 吕麟闻言立马问道:“这不对林大人,上回户部刚分得二百六十万两黄金,这才多久,怎么就财政拮据了?” 林宇一摊手:“吕大人,眼下大楚各地都要用钱,二百六十万看上去虽多,但平摊到南北两地,还能剩几个钱? 其他先不说,光河道淤泥清理拨款工部就足足四百万两银子,不信你问工部上个月是不是刚领过。” 吕麟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把矛头指向工部尚书李有才:“李大人,我记得你工部也分得了八十万两黄金,这么快就不够了?” 李有才:“吕大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工部要负责修路、开荒、办厂、采购等各方各面, 钱到手还没捂热几天,差不多就都发出去了, 倒是吕尚书,这用兵的钱也该你出才对,你兵部这次也分得了一百九十八万两?” 吕麟:“兵部的钱都用去研究聚灵阵和发放边关军饷了,目前账上也是没剩多少钱。” “行了,都别争了。” 沈浪开口打断了几人:“这次与夏国开战不需要动用你们一兵一卒,由陛下的近卫军亲自迎战。” 姜梦璇闻言一惊,忙道:“近卫军新兵才操练不过月余,如此快就上战场,会否太过操之过急了?” 新军是姜梦璇稳固朝野的根本,她不想有任何闪失。 沈浪;“陛下,战场才是是练兵最快的捷径,请不必担心,微臣对新军有足够的信心,能打赢这一仗!” 听沈浪这么说,姜梦璇逐渐也放下了心。 这时,吕麟忽然开口了:“陛下要动用近卫军,臣等自然无话可说,敢问陛下,当由谁领兵合适呢?” 姜梦璇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近卫军自然是由沈……” 但话到嘴边,她却顿住了。 和沈浪得婚期只剩下一个月了,宫内新修的婚殿也快竣工了,这时候派沈浪领兵,岂不是婚约就要延期? 何况,沈浪刚从南疆凯旋不到两个月,再让他领兵出征合适么? 可是不派沈浪,还有谁能领兵? 自家皇叔?算了,不靠谱。 而且,若是把近卫军兵权交出去,怕是要收回来就困难了,除了沈浪,对于其他人女帝根本不放心。 见姜梦璇陷入两难境地,吕麟拱手道:“陛下,臣举荐汤昭为近卫军首领,迎战夏国!” “朕不允!” 姜梦璇直接拒绝。 “陛下,汤将军也曾见过近卫军作战模式,一定可以率领近卫军旗开得胜!” “汤昭未曾熟悉近卫军操练,何来可以领兵之说,朕不允,休要再提!” “陛下……” “朕说了,此事休要再提。” 吕麟眉头一皱,其实他就是不想让沈浪继续立功了,也的确起了心思要把近卫军兵权从女帝手中骗过来。 当然,他倒也不是为了私心,而是想借近卫军模式,刺激大楚上下开始军改。 眼看君臣马上就要翻脸,沈浪直接劝道:“陛下,吕尚书,出征之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决定的, 夏国不是派遣使臣进京么,姑且就看看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再做准备也不迟。” 女帝:“曹尚书,西夏使臣到哪里了?” 曹仙芝:“回禀陛下,西夏使臣距离京师不过五十里,明日就会抵达。” “明日使臣到京,直接带来朝堂。” “微臣尊旨!” 第149章 我替你们选 “夏国使臣赫连琼,见过美丽动人的女帝陛下!” 翌日,夏国使臣准时出现在太极殿上。 在见到龙椅上的姜梦璇一刹那,使臣赫连琼顿时惊为天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西夏到底是羌人国度,没有儒士文绉绉的表现,对于漂亮的女人那是丝毫不吝赞美。 当然,这种赞美通常也是有代价的。 “陛下,您知道么,您的美貌若是在我夏国境内,一定会让所有贵族神魂颠倒, 您就如天上的月亮,洁白而又高贵,让女人远远观望一眼,就会自惭形秽。” 如此露骨的话,顿时引来朝堂上下一致批判。 “你这使臣太过无礼,陛下岂是你能随意评头论足的?” 赫连琼一脸无所谓:“我西夏民风就是如此,任何想法都不会藏着掖着, 见到美人就敢当面夸赞,还敢主动求爱,跟你们楚人这些表里不一的行径可不一样, 即便是女帝陛下,我们也是直言不讳表达仰慕之情!” 姜梦璇心中对赫连琼这“特情”的态度非但没有好感,反而觉得一阵反胃的恶心。 她望了眼阶下的沈浪,却见沈浪面无表情,右手却缓缓伸到了腰后。 于是,她直接对赫连琼说道:“使臣还请解释一下,贵国为何背约占我大楚疆土?” 赫连琼右手按在胸口,躬身行了一礼:“陛下,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 我大夏国主见洛阳太守太过腐朽,其继续担任下去只会影响两国邦交, 所以国主才命大军替大楚接管洛阳城,未能提前通知还请陛下见谅。” 姜梦璇冷笑:“是这样么?那么现在贵国可以从将洛阳撤军,将城池归还我大楚么?” 赫连琼道:“陛下,国主来时向小人提及,洛阳城中大小官吏一直都对我夏国有很深的成见, 这次国主派遣小人面圣,是想替陛下暂管洛阳城,并希望贵国能再为我夏国勇士每年额外提供二十万石粮草。” 吕麟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哈哈,当真是笑话, 夏国霸占我楚国疆土不说,居然还想要我楚国为你们提供军粮,你在做梦么?” 赫连琼似乎早已料到这种场面,依旧平静地说道:“我家国主说了,如果贵国不愿意答应我们夏国的条件, 那战争将继续持续,直到贵国愿意全盘接受我们的条件为止,我们夏国人没有那么多想法, 只要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能给,就可以安然无事,不给,那就我们自己去拿!” 满殿瞬间沉寂。 壶口关若破,战火必将延烧到经济发达的定居地区,会对楚国将是毁灭性打击。 一时间,谁也不敢冒然开口谴责赫连琼了。 而赫连琼也是趾高气昂的站在原地,开始以一副胜利者姿态自居。 “呵呵……” 沈浪闻言,却是忍不住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默默取出腰后的匕首,开始仔细擦拭起来。 姜梦璇玉眉轻蹙:“你夏国还有什么条件,不妨一起说来听听。” 赫连琼立马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卷轴,摊开后念了起来。 “夏国国主,向大楚女帝表达最真挚的善意, 为了两国邦交能更近一步,请大楚女帝陛下解除与夏国之间的宗属关系, 并以兄弟之邦平等交流,还请大楚女帝承认雍、凉二州永久归属大夏,尊称国主为帝。” 这条件一出,群臣是敢怒不敢言。 夏国虽然自治一体,但与大楚之间一直维系的是宗属关系。 现在,夏国国主李少昊已经不满足于当大楚的藩属国,打算自立一国为帝跟楚国平起平坐了。 姜梦璇捏紧了玉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继续听他说下去。 “另外,请大楚割让河洛以西所有国土,并暂代大楚接管洛阳城。” “为了防止两国彼此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还请囤居壶口关的楚国将士不可超过五千人。” “雍凉地区土地贫瘠,还望楚国每年能支援我大夏国一百五十万石粮草,以及十万匹布帛。” “最后,希望女帝与宗室之中,择选一位适龄貌美的公主,与我国主之子联姻,如此彼此便可更加巩固友好关系。” “只要陛下能答应这些微末的条件,相信以后大夏和大楚之间便能结永久之好,永无战争。” 这些条件无一不在挑战楚国底线,气的整个朝堂文武瑟瑟发抖。 就连女帝,即便她修养再好,此时也处于发作边缘。 最后使臣更是贪婪的看向姜梦璇,恬不知耻道:“若是美丽的女帝陛下愿意以身下嫁,那么夏楚两国定能结百年之好,还望女帝陛下仔细斟酌!” 这种疯狂在死亡边缘试探的话语,不光姜梦璇自己,就连百官都觉得羞愤难忍。 “说完了?” 就在赫连琼神采奕奕,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楚国朝臣时,沈浪一声冷哼打破了这份压抑的气氛。 他起身缓缓向他走去。 “你所提所有条件无一不在挑战我楚国底线, 本官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楚国一不和亲,二不割地,三不赔款, 小小番邦蛮夷,不过仗着一些阴谋诡计占了些便宜而已,哪里来的资格敢在自家宗主面前如此放肆? 若非我大楚礼仪之邦,明王道之法,就你这种野人连跪在殿内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要战是么,那楚国就陪你战到底,我倒想看看,你区区一介蛮夷番邦,如何能与大楚亿万百姓周旋到底。” 赫连琼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眼沈浪,旋即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如此出言不逊,侮辱我大夏, 哼哼,就不怕我二十万大夏铁骑踏破壶口关,兵临你金陵城下么?” “你可以来踏一个试试!”沈浪神情阴冷无比,“你那套可笑的说辞真能瞒过我大楚满朝文武? 从你部兵马进军速度,本官就可以判断出你夏国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纵入深境七百里,战线拉长不说,也早已是人困马乏,粮草短缺, 而守卫壶口关的将士以逸待劳,你们真要能攻下来,就不会跑来和谈了, 说到底,夏国上下就是一群流氓地痞组成的混子而已,没有任何底蕴可言, 有什么面目跑京城来狺狺狂吠?我大楚要灭你,不过弹指之间。” 赫连琼顿时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没错,夏国铁骑如今推进到壶口关下就已经出现粮草严重短缺的迹象。 正是因为知道短时间内无法速克壶口关,这才遣使来谈判。 不想,自己的筹谋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识破了? 跟赫连琼的诧异不同,朝堂文武在听到沈浪的话后,吓得魂都快丢了。 这个沈浪是真的不怕惹恼了夏国人? 虽然这话说的扬眉吐气,着实让人热血沸腾。 但万一把人逼急了,夏国开始疯狂攻打壶口关可怎么办? 其实百官还是趋向于跟夏国和谈的,至少眼下先把他们稳住最重要。 姜梦璇看着沈浪那俊朗挺拔的身姿,傲立在朝堂之上时,忍不住贝齿轻咬下唇。 “你们,当真要与夏国不死不休?” “看来,不证明一下,你个蛮夷是不会相信我楚国上下的决心!” 话音一落,沈浪一个闪身出现在赫连琼身后。 噗呲—— 不等他反应过来,锋利的匕首已经切断了他的咽喉。 “你……” 赫连琼痛苦地捂着脖颈,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神色冷酷的沈浪。 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直接倒在了太极殿上。 殿内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看着赫连琼的尸身,是既感到恐惧,又感到有恶气尽出的爽感。 这感觉十分矛盾 唯有姜梦璇满脸的激赏之色,全部给了沈浪。 “现在,没有任何退路了,楚夏之间,不死不休!” 沈浪高举染血的匕首,冷声高呼。 这一刻,满朝文武知道再争也没了意义。 当殿死了夏国使臣,事到如今,也只有死战到底一条路了。 何况,眼下沈浪的眼神冷静的可怕,万一开口惹了他,也许下一个躺在血泊中的可是自己了。 瞬间,朝堂上下一致决定,与西夏开战,直到收复河洛为止。 第150章 叶墨的目的 “停下,你们在这里等候。” 掌灯时分,姜梦璇来到了西城点将府。 看着府内亮着幽暗的灯光,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遣退跟随的侍从,独自进入了府门。 点将正厅前,早已挂起了白幡,厅内,一条略显佝偻的身形正身披丧服,跪在一棺木前往燃烧的火盆里丢着纸钱。 叶墨,已经守在韩羽棺木前足足三日,就这样不眠不休。 直到姜梦璇入厅,叶墨都没察觉,依旧麻木的往火盆里丢纸钱。 “唉~” 看着摆在正中的韩羽尸身,回想起数日前他在金陵郊外自尽的场面,女帝忍不住轻叹一声。 “老臣不知陛下到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叶墨这才察觉女帝来到了灵堂,立马向她拱手欲要行礼。 “叶相不必多礼,连着三日未见叶相上朝,朕心甚是挂念,你这三日,一直都在这里?” 叶墨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面向韩羽的遗体。 “陛下啊,老臣求您一件事,韩羽临阵脱逃固然有违大楚军律,但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如今他走了,还请陛下莫要牵连他的家人,以免寒了守军将士的心呐。” 姜梦璇不语,默默走到灵位前,捻起三根燃香,在烛台上点燃。 接着,向韩羽的遗体欠微微身鞠躬行礼。 最后将燃香插入香案之内,重新走到了叶墨身边。 叶墨向女帝极其疲惫地颌了下眼帘:“多谢陛下,韩羽要是知道当今女帝亲自为他上香,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说着,他情绪激动,扶着棺材无声的哭泣起来。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啊。” “我就提及若是大楚能收复旧都,便能重现巅峰辉煌,结果,这孩子居然就真的记下了,足足记了十三年!” “他有才,我本想为他请最好的先生,将来好入庙堂为国效力,可他执意要去洛阳边关从军。” “没成想,他这一去十年,现在就这么走了,连个香火都没来得及留,我对不住他,对不住他啊……” 这一刻,叶墨嘶哑的声音不断在点将府内回荡。 一旁的姜梦璇一言不发,静静等着叶墨情绪稳定。 此时此刻,她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自己一心想要扳倒的权臣,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快,叶墨吸着鼻子稳定了情绪,向女帝拱手致歉。 “陛下,是老臣失态了,还请见谅。” “叶相,你和韩羽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否跟朕说说?” “韩羽,是我当年从人牙子手里无意间救下的孩子,老臣见他为人机灵,就打算将来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当个书伴, 可谁曾想,这孩子竟是是文武全才的苗子,才八岁就能看懂兵书,甚至能指出我大楚朝政弊端, 当时老臣就在想,只让这孩子当个书伴实在太屈才了,就想请先生教育其成材, 再后来啊,这孩子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抱负,他想尽老臣多年未尽的遗愿, 那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大楚旧都重回朝廷, 就这样,他不顾我的劝阻,硬是前往了洛阳从军, 可没曾想,韩羽居然先一步,就这样走了, 陛下,他才三十二岁,再培养几年,就能为我大楚再添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了,实在太可惜了……” 姜梦璇一惊:“也就是说,叶相你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看到大楚收复旧都长安的那一天?” “陛下一定很意外?”叶墨换了个跪姿,“老臣知道,在陛下心里,老臣以及叶家,都是权势滔天的人, 但老臣可是从未做过祸害大楚社稷的事,老臣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驱逐胡奴,看到楚国收复长安那一日, 老臣也是这么做的,陛下刚登基,老臣就胁迫陛下与燕国议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实力, 等待时机与夏国决一死战,为了这一天,老臣也准备了许久,只是大楚内忧外患, 陛下又还年轻,老臣不得不暂缓跟陛下明言,默默等待最适合的时机到来, 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夏国胡酋居然先一步发难,致使洛阳失陷,让我楚国陷入不利的局面。” 说到这里,叶墨好像想起了什么,立马追问道:“陛下,今日可是夏国使臣来见?” “嗯。”姜梦璇应了一声,“夏国使臣张狂无比,丝毫不把我楚国君臣放在眼里,已被沈浪当场刺死在皇极殿内。” “什么?夏国使臣死了?”叶墨满脸不可置信。 “连同随行十三位副使,尽数为沈浪以及精卫司所杀。” “杀得好!” 不想,叶墨竟是语出惊人。 “如此一来,彻底断绝了言和之意,可以安心备战了。” 叶墨艰难爬起身,向女帝说道:“陛下,洛阳绝不容有失,当趁夏国兵马立足未稳,速速派遣大军夺回。” 姜梦璇:“朕已命沈浪回上林苑调动近卫军集结,不日即将西进,朕今日此来特意来询问叶相,令郎是否暂且领回家中?” “不!” 叶墨当即拒绝。 “犬子既然已是近卫军一员,一切就该按军规办事,不能因为他是老臣之子,就享受法外特权。” “可是叶相,叶辉可是你的亲生儿子,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 “陛下不必再劝,犬子入近卫军不是去享福的,该有的战事, 他也无法幸免,陛下不必在乎老臣,只管按自己意志去办便是了。” 姜梦璇怔怔地看着叶墨,对他所说的话,感到十分意外。 只听叶墨继续说道:“何况,陛下不也心中煎熬么?近卫军出动,唯有沈浪可镇服这群骄兵悍将, 沈浪这一走,怕是又要错过与您的婚事了。” 经叶墨这一提,姜梦璇也是心中一片酸楚。 多事之秋,又能奈何。 “叶相,朕也跟你说句心里话,朕真的很中意沈浪,或许一开始朕只是想利用他, 彼此也是因为利益一致相互扶持,事实上,朕什么都没做,都是他一人替朕扛下了所有, 可现在,朕对他的感情,已经不仅仅限利用了,是真的想和他永远在一起,这种心思你能明白么?” “沈浪年轻有为,陛下正是妙龄芳华,乃是人间绝配,等他凯旋而归时, 陛下再为他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往后一定可以更好的辅佐陛下。” 姜梦璇抿嘴一笑:“叶相,朕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出这样的恭维之词。” 叶墨也是会心一笑:“一切都是老臣肺腑之言。” 君臣二人在这一刻,彼此是隔阂缓解了不少,不再跟刚登基时那般剑拔弩张。 “陛下,近卫军出征需要什么,只管和老臣提,老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助沈浪大军夺回洛阳。” 看到叶墨如此表态,女帝微微点了点头。 “叶相节哀,故人已逝,莫要因此伤了身子,朕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叶相。”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第151章 强大的火力配备 “啥?这么快就要上战场了?” 近卫军大营内,听到大军准备开拔消息的叶辉,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上战场好啊,看到那些从南诏回来的老营没,一场战斗打下来, 人人都有封赏,每人至少得了七八十两银子, 依我看,这是难得的机会,我们断不能错过了。” 跟叶辉同宿舍的一名士兵,熟练地擦拭着手中步枪,对上战场这种事丝毫不觉得在意。 他叫吴阶,今年二十二岁。 “可这才刚操练一个月就上战场,会不会太快了些?” “那又怎么样?”吴阶满不在乎,“有了这杆枪,还有那些火炮和加特林, 就算武者大军来了也得变成一摊肉泥,有了这么犀利的火器,还当从前看到武者当孙子模样么?” 叶辉眼一眯:“你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吴阶收起步枪,笑着说道:“担心个球,一个月六两银子的俸禄,还包吃住,受伤死亡有抚恤, 这么好的待遇不就为了这一刻么,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何况我们加入近卫军不也是为了改变眼下现状么? 其实,我是巴不得早点上阵杀敌,万一积攒了军功,兴许还能升个职什么的,那以后的日子也就不愁了。” 叶辉一听,顿觉有些道理:“你说的倒也是,要是真能在这次西征中混上个一官半职,那也算是不枉从军一场了。” 吴阶:“叶兄啊,我辈新军新气象,即便是初生的牛犊,也一定要在这混乱的世道,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嗯!” 叶辉用力点了点头,心道:我一定要证明自己,叶家嫡长子靠的不仅仅是家族庇佑,就算用自己的双手,也能闯出一片崭新的天空。 此时,整个近卫军大营都笼罩在出征前紧张的氛围中。 有人亢奋,有人紧张,一时间人生百态。 新设的参谋厅内,一处偌大的沙盘前,以沈浪为首,下属张定边、吕蒙、孟珙以及麴义四名近卫军核心骨干,正在布置西征的战术安排。 沈浪:“吕蒙,先把我军中目前的各式兵器配置报一遍。” “是!” “近卫军全军基础官兵共计一万一千六百三十四人,此次出征为一万人整,其中步兵部队为八千人整, 步兵以甲为单位(20人),共配备迅雷枪(毛瑟98k,女帝嫌这名字难听,索性改了)20支, 加特林机枪2挺,手榴弹每人五枚,步枪弹药三百二十发,机枪弹药四千发。 另有单兵50口径迫击炮一门,炮弹60发, 西征步兵全军合计标准配置为步枪8000支,机枪800挺,单兵迫击炮400门, 除此之外,炮兵一千人,以营为单位,分属四营,其中两个火炮支援营分别配备82口径便携迫击炮12门,以及75架退速射野炮8门, 另外两个主力重炮营,分别配备了75口径速射炮16门,88口径山炮12门,以及105口径管退重型野炮8门, 以上便是此次西征近卫军所拥有的火力配置, 最后一千人属于预备营,全员配置新式改进型迅雷枪,可随时支援任意一处战场, 除此之外,军械库内尚有三万七千支步枪,四百挺加特林机枪,以及各式口径火炮二百二十三门储备, 弹药库步枪子弹合计三千六百万发,各型号炮弹十二万发,手榴弹四十二万枚, 即便不计算兵工厂后续生产能力,也足以维持数个月高强度的火力持续输出。” 听完吕蒙汇报的这个数字,除开沈浪外,所有人身体都止不住开始抖动。 不知不觉间,近卫军的火力竟然猛到了这个地步? 唯独沈浪却对此并不感到满意。 目前近卫军的火力配备,还远远达不到二战时期标准配备水平。 单兵火力覆盖勉强合格,但炮兵的火力输出还是有些感人肺腑了。 和二战欧美军队的火力标准配置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以德军一个兵团为例,炮兵标准是绝对不能低于54门大口径山野炮。 但一想到军工产业进行还不到一年时间,也就释然了。 慢慢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合金钢工艺已经突破,军改大爆发不过是时间问题。 “好,既然大家对目前远征军的火力配备有了一个详细了解, 那么接下来,就该分析如何运用这些火力,打赢这场战争?” 沈浪拿起教鞭来到沙盘前,指着标志洛阳的方向。 “如今洛阳城已成一座废墟,以我们从西军残兵口中得知的情报分析,夏国是以骑兵为主, 对于防守全依赖于昆仑宫武者设立的防护结界,只要近卫军一旦进入他们视野, 以西夏军的风格,定会派出骑兵想要从正面和侧翼迂回向近卫军进行抵近攻击, 我的意思是,一旦骑兵在旷野上与你们展开对峙,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全数剿灭!” 所有人听到这里,顿时神情严肃。 “对于取下洛阳城,我没什么好说的,这样的火力配置要是还拿不下,那这新军也就没存在必要了, 但我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洛阳城,而是西夏的有生力量, 若是能在河洛要道上把他们二十万大军全部围歼,夏国必然元气大伤, 而到了那时……” 顿了顿,沈浪忽然不再说下去了。 孟珙主动请缨:“总教官,属下恳请,此次收复河洛,由属下为先锋。” “好,本教官会给你一次机会。” 沈浪没有反对,继续将教鞭指向另一处。 “但在那之前,必须把这个钉子给拔掉。” 众人顺着沈浪所指方向望去。 “血煞盟?” “没错,血煞盟一直与夏国蛮邦合作,镇压反抗残暴统治的楚民,也是夏国可以横行西北的最大帮凶之一, 本教官就要借此机会,一鼓作气除掉血煞盟,先削去夏国一臂!” 吕蒙眉头一皱:“可是,朝廷要是主动与江湖势力为敌, 怕是会引起江湖上的反弹,万一引起不必要争端又该如何是好?” “怕他个鸟甚!” 麴义直接爆粗。 “在我近卫军面前,我就不信他们这些个宗门还敢造次, 而且也是他们先不守规矩与庙堂勾结的,那就怪不得被覆灭的下场!” 沈浪:“麴义说的没错,而且无论从哪方面看, 血煞盟都是必须要铲除的目标,我近卫军第一战,就从这血煞盟开始下手。” 计划敲定,所有人都没有了异议。 “既然没意见,那我就进宫面圣了,你们都回去约束好本部人马做好准备,出征的告示过几日就会传达。” 说完,沈浪丢下手中教鞭,在四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参谋厅。 第152章 阿浪,能这样称呼你么 “陛下,这是食品加工厂的设备图纸,卑职已经让生产厂房铺设流水线,预期三日后便可投产试运行。” “还有,这是有关蒸汽纺纱设备的结构图,目前厂房内已经投产了两台作为实验,最迟明年五月前,便可成功运行。” “另外,这是我亲手设计的造船厂图纸,这几款是初级巡洋舰结构图, 楚国海域广袤,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保护岛屿不被他国侵占刻不容缓。” “对了陛下,这是玻璃制作工艺,还有这是陶瓷加工工艺,以及印花技术的图纸……” “水泥加工已经步上正轨,第二座钢炉也已经投产,民生厂业可以开始尝试在民间招资了……” “该有,这是化肥厂的规划图纸,以及养料配备比例,此事关亿万百姓生计,请陛下一定要收好。” 未央宫内,沈浪单独见到姜梦璇后,一口气拿出了二十多种轻重工业产品图纸构造,并详细讲解了其中利弊。 姜梦璇默默听着沈浪讲述,但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总感觉沈浪似乎在交代什么后事一般。 “沈浪,你先停一下。”姜梦璇忙制止了他,“工业厂区的具体情况,一向都由你在亲自负责, 朕对此是一知半解,就算是现在要交代给朕,很多项目还未正式上线,你也不用如此焦急? 等你凯旋归来后,再和朕慢慢细说也不迟啊。” 沈浪却道:“陛下,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世上没有必胜的军队,也没有常胜的将军, 卑职这次领兵西征,万一有个闪失,陛下也能凭借手中所拥有的一切,稳固自己的帝位, 即便没有以后更先进的科技,只要运用好这些,不出二十年, 楚国也可以成为科技之国,引领这片大陆走向属于陛下的时代。” “沈浪!”姜梦璇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要跟朕说这样的话? 朕不许你出事,你要好好的回到京师,回到朕身边,听明白了没有! 这是朕的圣旨,你不可以抗旨,绝对不可以!” 沈浪有些意外女帝此时的表现,但还是点点头道:“陛下请安心,卑职也不过防范未然而已, 只是,如果卑职真的不幸回不来,也请陛下不用担心,如今大楚工业已经有了一定基础, 加上陛下身边也有了一群共同利益绑定者,朝堂之上也不用担心无人可用,拉拢他们对抗顽固守旧派, 以陛下的睿智,相信过个几年就能将朝堂内外所有反对的势力一扫而空, 到了那时,陛下的威望就能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也就不需要卑职了, 而卑职现在能做的规划,已经努力为陛下制定好了,只要坚持做下去,一定可以成功的。” 说话间,他又取出一本奏疏。 “陛下,这是卑职第一次向你递交奏疏,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里面是卑职所编写的国策, 治国之道,说到底无非就是士农工商四个层级利益分配问题,只要分配得当,一切所面临的局面都能迎刃而解, 这里有卑职这些年感悟所获得的心得,只要坚持按奏疏内容执行下去,楚国中兴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在有生之年绝对可以看到盛世的场景,不过政无完政,再好的国策也要结合实际情况推行,才能真正造福社稷。” 姜梦璇怔了半晌,这才伸手接过沈浪递来的奏疏。 但下一刻,她却直接把奏疏丢进了火盆内 ,看着它逐渐化为灰烬。 沈浪不由眉头一皱,不等开口就听女帝在耳边说道:“阿浪,我可以这么喊你么?” 沈浪顿时一个失神,抬眸看去,却见女帝满眼水雾,就这样柔情似水般望着自己。 “陛下,你……” “阿浪,你听我说,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是我姜梦璇的未婚夫,而我,是你未来的妻子, 你不要去想那些帝王的身份,抛开这个,我就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女人。” “和你说句实话阿浪,其实一开始,我的确是想要利用你,这才想尽办法把你留在身边。” “哪怕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对你的感情算不算是爱,只知道要是见不到你,我的心总是会十分的不安。” “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都没有的,我不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当你的妻子,一点都不反感,真的……” “阿浪,我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皇叔跟我提起过你以往的事, 你是害怕入赘皇家功高盖主,终有一日会被皇权反噬, 等我独揽大权后会直接将你舍弃处死,是这样么?” “你还怕我们成亲后,时间一长就会移情别恋,我会爱上其他男子让你无法接受对么?” “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阿浪,你担心的这些永远都不会发生,我姜梦璇既然决定嫁给你,那就一辈子都是你的女人, 此生即便我们最后还是得分开,你都是我姜梦璇唯一的男人,唯一的夫君!” “你怕功高盖主我要害你性命,那我就把兵权交到你手上,新军统领的身份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人。” “阿浪,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让你打消对我的成见,这已经是我竭尽所有能想出来的办法了。” 说到这里,姜梦璇靠近沈浪身前。 “阿浪,不要无声无息的突然离开好么?无论是楚国还是我,没有了你都会失去明确的方向。” 她双眼通红,含情脉脉看着沈浪。 “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听出来了,是想借这次西征机会,故意制造机会消失对么?” 沈浪不语,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因为等打完这一仗,女帝的权势定然稳固不可撼动,而自己也是到了该离开朝野视线的时候了。 “阿浪,请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对我很不公平。” “还记得我们在寝宫时的约定么,你让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支持你,在结果出来前不要妄下结论, 我至今都记得当初你我二人的约定,可如今,是你打算先违约,要这样弃我而去对么?” “如果你真的要走,我肯定留不住你,但我还是希望阿浪你仔细想一想,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这未婚妻可有做过半点让你感到心塞的事?” 沈浪轻叹一声,的确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无论做什么,姜梦璇都会全力支持,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要换其他帝王,怕是在镇压京师民乱后,就要推自己出来挡锅了,但姜梦璇却没有半点要这么做的意思,始终坚定站在自己这边。 想到这里,他拱手道:“陛下,卑职……” 姜梦璇不等他说完,直接开口打断他:“不要喊我陛下,这里没有外人,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卑职,不敢。” 姜梦璇一听,旋即抓起沈浪的左手手掌。 那点守阳砂依旧历历在目。 她从腰间取出一条红绳,小心翼翼缠在沈浪手腕上。 随后又抬起自己的右手,同样挂着一条红绳。 “这是我从月老庙求来的姻缘绳,听人说只要有情的二人绑在一起,那么他们无论分隔何地,最后还是会幸福生活在一起。” “我本想在成婚当日亲手为你系上,可惜事与愿违,国事家事始终难以两全, 只想你阿浪无论身在何地,都能想起在金陵城内,有个思念丈夫的女人,在默默等着你归来。” “答应我,不要离开好么,敞开心扉,相信我一次,也相信自己一次,你不会后悔的。” 看着站在身前含情脉脉的姜梦璇,此时身上没有一丝女帝的威严,有的只是一个担心情郎一去不回,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 这一刻,沈浪的心有些摇摆了。 “陛下……” “我说了,不要喊我陛下,你是我姜梦璇这辈子认定的丈夫,也是唯一的男人。” “梦……璇……” “嗯。” 听到沈浪的呼唤,姜梦璇微蹙的玉眉终于舒展开了。 四目相对瞬间,彼此眼中只有温情柔光在不停流转…… 第153章 战歌 五日后,三月初一,清晨。 上万近卫军将士,两万负责运输的辎重部队,早已在一个时辰前便列阵在金陵西城外,等候出征的号角响起。 卯时时分,姜梦璇与沈浪并肩,身后百官跟随,一起向西城门外走去。 此刻,沈浪一身蔚蓝军装,裹着一件黑色披风,神情冷肃,格外显眼。 “起征粮草的事,朕已经托叶相去安排了,等你抵达荆州后便能获得粮草补充。” “壶口关也传来消息,西夏兵马久攻关口不下,目前也因为粮草短缺,已有撤兵的迹象。” “工部来报,通往洛阳的道路还算完整,若是需要有修缮的地方,你可直接与当地官署接洽。” “另外……” 姜梦璇此刻如同一个要与丈夫分别的新婚小娇妻一般,不停的将所有为他做的事跟沈浪反复诉说。 她现在生怕此回沈浪离开后,便是永久的分离。 “请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负所托,尽早收复河洛,还我大楚山河社稷!” “朕,等你凯旋!” 姜梦璇不舍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的信任。 要不是京师局势复杂,需要自己坐镇,她真的很想御驾亲征,跟沈浪一起前往河洛。 “沈将军,国朝盛衰在此一举,一切,就仰仗你了。” 身后,叶墨向沈浪恭敬行了一礼。 “你就放心去,老臣会帮陛下管理好朝堂。” 沈浪深吸口气:“那就有劳叶相了,如果燕国方面对此发难,还请叶相务必稳住他们,只要拖住几个月就行。” 叶墨回道:“沈将军不必多虑,朝堂有陛下和老臣在,不会有任何闪失。” 沈浪向叶墨点了点头。 随后,他向女帝和百官行了一礼,大步走出城门。 城门外,早有一名近卫军士兵牵着一匹黑色战马等候。 那是姜梦璇亲自为沈浪挑选的战马,可日行四百里。 沈浪二话不说,直接翻身上马,向近卫军阵列走去。 “陛下,那臣也先行一步了。” 被任命为监军的姜尚贤也和女帝他们告别后,挺着肥硕的身躯跳上另一匹战马,紧随沈浪而去。 同行的还有兵部、礼部前去学习新军战术的两名官员。 他们一个叫王玄策,一个叫班定远。 姜梦璇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沈浪身上,未曾移开半分。 直到沈浪的身影消失在门洞内,这才不顾阻拦率先登上城楼,趴在垛口前向城外望去。 城楼外,是一望无尽的蔚蓝海洋,楚字大旗迎风招展,发出阵阵绢帛碰撞空气的扭响。 “吁~~” 沈浪策马在阵前巡视一圈后,猛地一拉马缰。 胯下的战马立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啸。 “近卫军的将士们,还记得我新军誓词么?!” “爱百姓!忠君王!保社稷!杀敌寇!” “很好,如今大楚国难当头,西北方的游牧族群侵犯我大楚国土, 看到那些逃难至此的河洛百姓了?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洛阳城破,那里的同胞正惨遭那群野蛮人的奴役, 你们的兄弟被无情杀害,你们的姐妹正在被凌辱,你们的孩子正被凿眼挖鼻永世为奴, 面对这样的情景,你们身为楚国最为精锐的悍士,该怎么做!回答我!”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新军声浪震天透宇,层层叠叠席卷不息。 所有将士脸上都透着一丝无所畏惧的刚毅。 近卫军全新的思想灌输,已经逐渐脱离了旧军那种单纯想拿饷混日子的心态。 大一统,大复仇,纯粹的公羊儒派教义,最能激起每一名有志之士的热血。 沈浪赋予了他们神圣的军魂,让他们焕发出一种本能的使命感、荣誉感,从骨子里为自己身为一名新军将士感到骄傲。 近代军队和封建军阀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从来不是武器上的差距,而是来自思想和觉悟。 这就是汉学的魅力,延续了华夏两千年封建时代的灿烂辉煌,创造了一个强大的民族凝聚力,也是近代民族思潮觉醒的重要参照。 城楼上的百官看到如此热血一幕,也是齐齐肃然起敬。 他们年少时,也何曾不是满腔抱负? 只是在现实面前,他们选择了妥协,选择了顺应潮流,逐渐变得麻木,醉心于党派之争。 而近卫军展现的冰山一角,让他们隐隐回到那年励志报国的热血时期,也是最纯真的时代。 姜梦璇皓齿轻咬下唇,玉手微微握紧,强忍住要颤抖的娇躯。 这才是我大楚军队该有的精神面貌,这才是我姜梦璇励志要打造的强军! “鸣号,擂鼓!” “近卫军!” “起征!” 呜—— 咚咚咚咚—— 战鼓鸣响,角号回荡。 近卫军将士立马侧转身姿,向着西北方向缓步前进。 下一刻,战歌响起。 “烟波,弥漫掩樯橹,眨眼汹涌吞噬,没江底酆都。” “屠苏,落喉几朝暮,冬去春寒未了,伴冷夜暗雨。” “刀斧,剑芒遍五湖,遥寄散骸豪骨,焉回首眷顾。” “踏步,哀鸿聆三途。人间何时能见,退残甲卸干戈!” “勾勒生死簿!” “点黎民破败划凋零数。” “长啸,天地穹庐!” “任,边城万里疆土,吊背乡魂孤、蔓草荒疏。” “惜,宫阙百替山河,唱离情歌苦、朽桥模糊。” “响鼓战马谁倾诉?正邪莫道,幡然泪望,千帆远影错……” “道世事荣枯——” 伴随激昂的战歌声,近卫军将士毅然决然地踏向了新的征程。 “阿浪,我等你,等你凯旋奏响赞歌归来的那一天!” …… 壶口关外,西夏军大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主将赫连千军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的奴才,瞪大铜铃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主子息怒,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我们派去的使臣连赫连大人在内,全被诛杀了, 小人回来时已经听说,楚国已经决定出兵与我夏国决一死战了!” “滚!” 赫连千军一把将奴才丢出帐外,满脸的狰狞。 “楚国居然敢杀我大夏使臣?简直反了天了,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真以为我夏国软弱可欺么?” 他越想越气,直接下令喊道。 “传我军令,全军出击,一鼓作气攻克壶口关,我要杀到金陵城下,将那女帝小娘皮抓去长安妓院接客!” 话音一落,坐在他身后的一名年约三十不到的儒生开口了。 “将军息怒,眼下再与楚军开战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楚国敢杀我使臣,显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一旦楚国各地大军云集,那么将军可就麻烦了。” 赫连千军满脸不屑:“楚人不堪一击,一群只会缩在城墙后的懦夫而已,一旦在旷野之上交锋,我夏国将士一人可抵他们十人。” 儒生:“将军所言甚是,只是眼下我大军粮草短缺,又缺少足够攻坚兵器,再强攻壶口关恐为不利, 不如暂且先撤回河洛地带休整,先探探楚军动向,顺便令关中豪族各大家为大军筹备粮草。” 赫连千军思索半刻,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也罢,连日鏖战,大军也是人困马乏, 姑且就先退回河洛休整,等楚军到来再一鼓作气全数掩杀!” 儒生起身拱手鞠躬:“将军英明。” 第154章 借粮 近卫军于金陵江口登船一路西进。 路过荆州时,得到了江陵、襄阳两地的粮草补给,稍作休整后继续西进。 最后,于三月二十日在壶口关附近登陆。 两日后,近卫军主力一万大军抵达壶口关隘,与河洛地区仅一地之隔。 此时,夏国铁骑赫连千军部早已撤回了洛阳城休整。 这一路行来,近卫军严明的纪律性让随行的王玄策和班定远刮目相看。 在这支军队身上,丝毫没有见到旧军那种痞性的风气。 他们掏出随行的笔记,将一路所见所闻尽数记录在内。 关隘守将季思衡亲自出关迎接,安顿完新军休整营地后,便和沈浪等朝廷一众官员进入了守将府。 守将府内,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季思衡笑着拱手行礼:“王师不远千里驰援,一路劳苦功高,季某本该犒劳王师, 奈何战事紧迫,只能备一席薄宴,还请天使莫要嫌弃贫贱。” 沈浪笑了笑:“季将军说的哪里话,你我都是为国尽忠,何来贵贱之分, 本将军苦吃得,乐子也享得,既然是季将军一番美意,要是推辞倒反而显得生分了。” 沈浪说完摘下头上军帽,直接入席,并招呼其他人道:“都坐下,既来之则安之,莫要辜负了季将军的美意。” 听他这么说,其余人这才一道入了席。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姜尚贤自然不必多说,早已把他当自家兄弟了。 唯一不满的就是自从认识他后,自己坤儿就没机会有额外发挥的空间,让他很是憋屈。 只盼望赶紧再来两个美艳的女杀手来刺杀自己,然后可以找机会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水与火之歌”。 倒是王玄策和班定远二人对沈浪印象大为改善,不似其余皇室驸马,除了会武文弄墨外,根本没其他本事,宛若一个摆设, 而是十分有能力的。 季思衡亲自抓着酒壶要为沈浪倒一杯酒:“沈将军,末将敬你一杯。” 但下一秒,沈浪的手却按住了酒杯杯口,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抱歉季将军,近卫军军规,行军途中,禁止喝酒,还请见谅。” “这,沈将军,偶尔破例一回,并不过分,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灵花酿,十分难得的啊。” “多谢季将军美意,不过近卫军军规由沈某亲自制定,如若连自己定的军规都无法遵守,又如何领兵服众呢,实在抱歉了。” 沈浪说着,端起另一边的茶盏。 “沈某就以茶代酒,感谢季将军的美意,请。” 季思衡见此,愣了半晌,对上沈浪眼神,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放下了酒壶。 “沈将军年纪轻轻,就如此有为,当真是让末将佩服,当今陛下慧眼独具,可算是找了一位好夫婿啊。” “过奖了。” 沈浪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滑着茶盖轻泯一口茶水后,立马反客为主。 “季将军与胡人在关外交战也有些时日,想来对他们战术也比较熟悉, 沈某想请季将军不吝赐教,也好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有个心理准备。” 季思衡立马放下刚端起的酒杯,一脸凝重地说道:“沈将军,不是末将涨他人之气焰,而是这群西夏羌骑着实强悍无比, 尤其是那些善于骑射的披甲铁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往往几十上百骑为一队,在逼近我大军五步之内挽弓速射, 那射的是又狠又准,往往只是第一轮骑射下来,我关内大军就面临崩溃的局面, 真的沈将军,若不是有这壶口关作为骑兵前进的掩体,根本挡不住他们那异常凌厉的攻势啊。” 沈浪闻言默默点头。 一切都如自己所料那般,西夏军队的主力就是骑射部队,和燕国的精甲骑兵没有本质区别。 精通骑射不可怕,可怕的是骑射部队有组织的集群抵近攻势,那才是历史上骑兵时代的巅峰。 如果说有一支军队可以标志集群骑射,那非得是成吉思汗建立的草原集群部队莫属,没有之一。 蒙古骑兵是历史上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尤其是那密集的抵近骑射,更是欧亚大陆定居文明的噩梦。 与以往认知的骑射不同,骑射部队并不是在马背上隔着几十几百步射向目标的。 而是由轻骑部队迂回干扰敌军,披甲的骑射兵趁机近身抵近,对目标展开一分钟约10-16箭频率是速射。 这种近距离密集的打击密度,当时再精锐的部队,都没办法在缺少掩体的情况下还能坚持不崩溃。 即便到了火绳枪和燧发枪时代,主导野外战场的王者,依然还是那些敢披甲抵近攒射的精锐骑兵。 早期前装火枪因为各种客观技术原因,装填工序繁琐,射击精度感人等缺点,面对骑兵的抵近攻势,根本阻挡不了。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明末时期的辽东局势,明军对阵马妖的八旗军,在进行肉搏和远程互射时,根本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多次进行反冲锋。 可遇到八旗军中精锐骑射抵近进攻时,那些火器根本阻挡不了骑兵进攻的步伐。 当然,八旗军遇到手持三眼铳的关宁铁骑同样也是吃过大亏,因为关宁铁骑本质也是一个善于抵近进攻的兵种,论马背上的搏杀能力,更是远在八旗之上。 只是因为关宁铁骑数量太少,加之明末军阀林立,朝廷自然组织不起一场针对马妖有力的攻势。 不过,明末时期的骑兵文明已经走向大衰退,内亚地区的马妖集团,是骑兵文明最后的辉煌。 明亡之后半个世纪,鞑靼骑兵最后一次远征西方的失败,代表了步兵文明完全大复兴时代到来。 而马妖却托着本该拥有世上最强传统步兵文明的华夏,硬是与世界主流脱轨了二百多年。 现在马妖的粉丝还是不明白,大家恨得是统治华夏的是异族么? 不是,而是一个不思进取,让华夏近代受尽屈辱,影响至今的辣鸡殖民政权。 直到国父孙文建立黄埔军校后,世界上最强的步兵集群这才开始重新在这片土地上苏醒,再次以不可一世的姿态立足世界之巅。 思绪飘回现在,沈浪听完季思衡的描述,再结合从李靖处得知的情报,相互一合计,基本可以断定对方所言没有任何隐瞒。 “多谢季将军告知,这对沈某很重要,季将军顶住压力,守住了身后亿万大楚百姓, 朝廷定会给予嘉奖,等沈某收复洛阳后,会亲自跟陛下表彰你的丰功伟绩。” 季思衡一听,顿时激动不已:“多谢沈将军,为国尽忠是末将本分,不敢以此邀功。” 沈浪眼下可是女帝身边的红人,要是有他美言几句,自己至少可以官升一级。 但姜尚贤此时却是眯起了眼睛。 他可知道,沈浪可不会轻易昧着良心夸人好话。 一旦这么做了,下一步就该要对方出点血了。 果然,沈浪话锋一转,轻叹一口气道:“季将军也知道,沈某此回领兵,遭遇了朝堂内外许多非议, 户部、兵部都不愿配合沈某,还在陛下面前多次弹劾,当然这些都无所谓, 沈某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但这几万将士若是受委屈,怕是这仗也不好打啊。” 说完,仰头45°角看向屋顶,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就等着季思衡开口。 季思衡一愣,忙道:“敢问沈将军受何委屈,可有需要末将帮衬的地方,只要末将能办到,绝对不会有半点含糊。” “好!有季将军这番话,沈某也就斗胆张口了。” 沈浪立马坐正身姿。 “实不相瞒,军中眼下缺粮,还请季将军能调拨两万石粮草,助我王师收复河洛!拜托了!” 话毕,在季思衡震惊的目光中,直接向他拱手行了一礼。 第155章 豪女思英雄 “集合!” 翌日清晨,近卫军休息区内,随着各处尖锐的铜哨声不断作响,所有部队瞬间集结完毕。 这一幕,看的季思衡等关隘守将一阵头皮发麻。 如此纪律严明,精神饱满的军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沈浪来到肃列整齐的军阵前,行以一个军礼后,直接翻身上马。 “全军,出关!” “吼——” 三军将士齐声呐喊,立马扛起步枪,踏出了向壶口关大门。 “季将军啊,沈将军托本王给您带个话,他说多谢季将军的粮草支持, 等大军凯旋后,一定会亲自禀明陛下,为你请功。” 姜尚贤一脸坏笑,拍拍季思衡的肩膀,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 一顿饭,被沈浪要走两万石粮食,大部分还都是细粮,这让季思衡十分心疼。 但一想到自己的前途,倒也忍下了。 “王爷,您说陛下当真会与沈将军结为夫妻么?” “比你爹还真。”姜尚贤眯着眼睛小声道,“实话告诉你,陛下爱沈将军爱的不可自拔,要不是这次胡人进犯, 你现在高低该喊一声沈帝君了,明白了这意思了么?” “哦……” 季思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多谢王爷指点,经你这么一说,末将也就明白了, 也只有沈将军这等少年英雄,才配的上当今陛下韶华之年啊。” “你明白就好,总之这次沈将军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安心尽职的守着,最迟来年,京城的调令也就到了。” “多谢王爷点拨,末将明白了。” 说着,他往四下看了眼,随后凑近了姜尚贤几步,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 “王爷,这是末将的一点心意,您要不嫌弃就收下当个茶水钱。” “你这是做什么,啊?” 姜尚贤立马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立马扭动身躯挡住了一切可能察觉的视线。 “本王两袖清风,岂能被这些世俗之物迷了心智,季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不是害本王晚节不保么?” “王爷,末将家道中落,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振季家,一切都仰仗王爷和沈将军了, 王爷替末将多和沈将军美言几句,只要末将一家能重回京畿,事成之后定另有重礼献上,还请王爷莫要推辞。” 季思衡说着,拉开钱袋口子一角。 姜尚贤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却见金灿灿一片都是豆子,不由嘴都笑歪了。 “季将军,你这不是让本王为难么?哎呀,本王两袖清风,两袖清风懂不懂啊?” “王爷不必多虑,这是末将孝敬王爷的,不会玷污了您的名声。” “你你你,你这真是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唉~” 姜尚贤推辞一阵,随后满脸为难,狠狠一抓钱袋。 “下不为例!” 话毕,极其不情愿地迅速收起钱袋子,以光速塞入自己怀中。 “多谢王爷成全。” 季思衡见姜尚贤收下金子,脸上紧绷的神情也松开了。 其实,他本来是想用这笔去巴结沈浪的。 可看沈浪那种阴晴不定的态度,让季思衡难以揣摩,生怕惹他不快,这才转而向姜尚贤行贿。 但凡能在大楚京师地方为官为将的,哪个不是人精?人情世故这块都拿捏得十分精准。 何况,季思衡是做梦都想到京畿之地为官,再不济只要到苏、杭、宁、扬、明等沿海地区为地方官,也比在这关口当守将要强。 毕竟,那里才是世家聚集地,可以有机会结交各路豪门士绅。 至于兵权什么的,他根本不在乎,在乎的只是自身的利益而已。 “好了,你也别多想,再撑个一年半载,就会有调令送达,话已至此,本王就先走一步。” “恭送王爷。” 目送姜尚贤离开后,季思衡顿时神采奕奕。 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他就感到心情舒畅万分。 此时,沈浪和李靖并肩策马走在前往河洛的官道上。 二人低头似乎在相互交流着什么。 “李副将,如地图所示,血煞盟的据点就在洛阳以南八十里的须龙山么?” “回沈将军的话,是的,韩将军在时,就不止一次打探过有关血煞盟的消息,须龙山就是血煞盟在西北最大的据点。” 沈浪沉默片刻,随即对身后亲卫喊道:“把吕蒙和张定边喊来。” “是。” 片刻之后,吕蒙和孟珙来到沈浪身边。 “教官,你喊我们?” 对于沈浪,这些第一批入伍的将士还是习惯喊他教官。 沈浪侧身下马,把几人喊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前,摊开一份地形图,指着洛阳城方向道。 “现在我布置战术安排,吕蒙,你和张定边各自从营中挑出一千人的军队, 沿汉水直上,想办法在五日之内取下洛阳城, 其余军队全部暂时交由麴义和孟珙指挥, 至于你们用什么法子取下洛阳城,本教官不会过问, 但有一点必须在五日之后,千万不要再五日之前取城,哪怕早一个时辰都不行,明白么?” 孟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 本来这收复洛阳的战功教练是答应给自己的,如今却给了善于谋略的吕蒙,心情难免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身为军人,自然也绝对服从沈浪的命令。 张定边闻言,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教官你就放心,要是拿不下洛阳城,你可将我军法从事。” 倒是吕蒙皱了皱眉头:“教官,两千人不携带攻坚火力,即便步枪犀利,怕也难以攻破洛阳城防啊。” 相比张定边而言,吕蒙考虑的问题就详细的多。 沈浪:“这就得看你们怎么表现了,兵者,诡道也, 任何不对称的战争场面,弱势一方想要扭转场面的唯一途径,只有剑走偏锋。” 吕蒙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知道这是沈浪在对自己的一次考验,也不想辜负教官的期待,也不愿错过真正成为将军的机会。 近卫军扩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谁也不可更改。 不趁现在抢占先机,以后怕是要往上爬就更难了。 “请教官放心,属下一定会在五日之后,拿下洛阳城!” “好,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放心,等收拾掉血煞盟后,我会尽快率军与你们配合。” …… 雍州,长安城,长孙府邸,后花园。 “笃~” 一支羽箭准确命中靶心,射箭的是位刚满十八,身穿红色劲衣的美少女。 点黛红妆,眉目如画,举止之间,尽显巾帼不让须眉英姿,又不失娇娘女儿美态。 女子名叫长孙莹,关中豪族之首,长孙阳最宝贝的小女儿。 “小姐,你射的真准!” 一旁的侍女彩蝶忍不住夸赞道。 “就算是国主李家王氏也未必有小姐这样精湛的箭术?” 长孙莹收起手中雕花弓,来到一旁金盆前清洗手心。 “哼,我看这李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李少昊那几个儿子各个都是酒囊饭袋, 身为胡人,可这骑射功夫怕是连我这女流之辈都不如。” 彩蝶大惊:“小姐,你小点声,这话要是让老爷听到,又要说教了。” “怕什么?” 长孙莹擦干手里的水渍,满脸不在乎。 “爹真是老糊涂了,他李家能坐拥雍凉二州,与大楚分庭抗礼,靠的还不是我关中豪族支持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一样的野蛮,丝毫不懂该怎么打理地方, 真要翻脸,我看他们只能灰溜溜跑回凉州羌地,继续当他们的马匪呢。” 彩蝶很是无奈:“小姐,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 老爷都快为你的婚事愁昏了,那胡家长子不是一表人才么?小姐为何不考虑考虑他?” 长孙莹一听,很是不屑:“胡天齐也配入本小姐法眼? 哼,一个只知道买醉,成天高谈阔论无病呻吟的浪荡公子哥,他配我下嫁么?” 彩蝶:“那小姐,连胡才子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那你的心仪对象应该是怎么样的啊?” 长孙莹道:“本小姐要嫁的男人,必须是当世豪杰,文治武功皆是当世无出其右的男人, 至于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儒生,只会让本小姐感到作呕。” 彩蝶:“小姐啊,天底下真有这样的男人么?就算有,他也未必会倾心小姐啊。” 长孙莹:“如果真有这样的男人,本小姐就算是抢, 也要把他抢到身边,可惜,这辈子本小姐怕是遇不到这样的人了。” 第156章 炮轰血煞盟 长孙家,关中豪族之首,族中良田三十万顷,涉及西北雍凉地区各行各业,富可敌国。 长孙家在关中地区的影响力,整个大楚也只有叶家可以比拟。 即便是西夏羌族,能在西北地区与楚国分庭抗礼,照样离不开以长孙家为首的关中豪族支持。 当年楚国玄帝领兵三十万与羌族首领李元昊交战,最终兵败迁都金陵后,关中豪族以长孙家为首,与李元昊展开了长达数月的谈判。 最终谈判结果,关中豪族获得了远比楚国统治时更大的利益,甚至垄断了关中地区所有的盐、铁开采生意。 但作为交换条件,关中各大家族必须无条件支持西夏立国,并定期缴纳足以维持宫廷官署的开支税银。 二百多年过去了,关中豪族早已发展为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的族群,他们的影响力甚至已经可以左右西夏政坛。 现任西夏国主李少昊为了防止关中豪族继续做大,开始从各方各面打压关中各族生存空间。 然而,关中世家根基深厚,加之西夏二百多年来,几乎没有系统学习治理地方相关经验。 进而导致关中地区近五成百姓成为豪族的附庸,或成为家仆,又或成为佃农和手工业者。 在他们决定当一把人的时候,却遭到了整个关中地区最为强烈的反对。 对于李少昊的打压,关中地区百姓在豪族策动下,进行了强烈的反抗,一时间西北时局动荡。 西夏王权打压豪族计划最后不得不宣告失败,只能继续保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而此刻,感受到夏国针对的关中豪族,也逐渐开始不再支持羌族的统治,每年以各种理由削减本该定额交付的钱粮。 自此,夏国和关中豪族的矛盾愈演愈深,多年未曾缓和。 为了转移这股矛盾,李少昊听从蜀地传来的建议,采取两手准备来稳固自身统治。 一是进攻河洛地区,逼使楚国朝堂承认夏国为平等的帝国,这样也可震慑住关中豪族躁动的情绪。 二是希望跟长孙家联姻来重新取得关中豪族的信任,继续长期为自己的政权输血。 目前,第一条是办到了,洛阳轻而易举就被拿下。 但本以为轻松第二条联姻,却遭到了长孙莹直接拒绝。 人家给出的理由是“一群细狗,也配让本小姐下嫁?” 这让西夏王族颜面尽失,却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怕的不是长孙莹,而是长孙阳的态度。 事实上,长孙阳也不看好夏国王族目前的境况,对于联姻一事虽没有明确拒绝,但也没有那么上心,反而暗中怂恿女儿长孙莹与关中其他世家子弟联姻。 殊不知,自小娇生惯养的长孙莹,眼界高的有些离谱,她是不止一次表示自己要嫁的男人,必须是当世无可挑剔的英雄。 英雄是什么? 在长孙莹的心中,是一个文可治国,武能安邦的枭雄形象,还必须是年轻有为。 可眼下这样的男人,似乎只存在于评书当中,看来这辈子注定也只能“独善其身”了。 “彩蝶,明日随我一道,点上三十女丁,前往狩园围猎。” “小姐,老爷说了,最近兵荒马乱的,希望小姐待在家中多读书,哪都不要去。” “哼,爹她不过是为我介绍对象找的拙劣理由罢了,不必管他。” “可是……” “怎么,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奴婢不敢。” 自小家族的宠溺,造就了长孙莹张扬跋扈的性格。 她甚至养了一群善于骑射的女丁为护院,经常随自己外出狩猎,可谓武德充沛。 “走,跟我去马厩挑选好马。” 长孙莹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彩蝶向马厩走去。 …… 须龙山,血煞盟总舵,终年笼罩着一股血气。 在总舵大殿外中央,是入眼毛骨悚然的血池。 今日,血池边跪满了绝望哭泣的百姓。 他们都是洛阳沦陷后,外逃被西夏捕奴队抓回来的河洛百姓。 西夏国是个奴隶制社会,对于非本族的百姓被征服后,一律视为奴隶(可以提供利益的豪族例外,还会特意去结交)。 奴隶若是逃跑,就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比如交给血煞盟修炼极为邪门的功法。 “斩!” 噗呲、噗呲、噗呲—— 伴随一名血煞盟长老令下,上百名河洛百姓直接被站在他们身后的血煞弟子斩下了头颅。 尸体和鲜血一起被推入血池之中,映照出一片末日的景象。 而在血煞盟大殿内,为首一名满脸虬髯,袒胸露腹的壮汉,拄着一把血色冷刀。 他叫血煞老祖,先天大圆满修为,半只脚已经踏入不朽境,在这方天地属于顶尖的存在了。 只见端着一碗沾血的酒,高举着向四周席案上的同门敬酒。 “来,兄弟们!干了这碗血酒,希望不久将来能把总舵立到江南去,喝!” “好,喝!” 受夏国风俗的影响,整个血煞盟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土匪窝般,丝毫没有宗门该有的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 近万名弟子靠着跟夏国合作,可谓混的风生水起。 一碗血酒下腹,看着边上哆嗦倒酒的少女,血煞老祖顿时淫性大发。 “小娘子,要不要从了本老祖啊?” 少女吓得直接打翻了手中酒壶忙跪在地上哀求。 “老祖,民女一介凡俗,如何能服侍您啊?” “嘿嘿,放心,你不是服侍老祖我一人,而是所有人……” 话音一落,场内顿时爆发阵阵笑声。 少女吓得更加魂不附体,不停对老祖磕头。 “老祖,求您放过民女,我才十四岁啊。” “嘿嘿,十四岁?” 血煞老祖摸着下巴浓密的胡须,一脸坏笑看着少女。 “那老祖可就有福了,你这口头汤,就让老祖我来品鉴一下。” 话毕,直接一把拎起少女横挎在自己膝盖上,笑着要去撕扯她的衣物。 “不要,救命,救命啊~” “老祖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快乐,哦哈哈哈——” 血煞老祖畜牲一样的笑声在大殿回荡,瞬间引来无数的附和。 少女绝望的闭上了双眼,默默感叹自己的命运竟是这般凄凉。 轰——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雷鸣般巨响,惊的血煞老祖在内所有人都颤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啊——” 疑问刚出口,一阵烟尘从房顶震落。 同时,门外传来一阵剧烈凄喊声。 下一刻,一名弟子忽然闯入大殿,连滚带爬到老祖跟前。 “不好了老祖,外面天降神雷啊,他们……” 轰—— 不等那弟子把话说完,又是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殿地动山摇。 殿门外一阵硝烟弥漫,有十几名血煞盟弟子直接被这阵惊雷给炸的血肉模糊。 “到底怎么回事!” 血煞老祖一把甩开少女,提起血刀向门外冲去。 此刻,在须龙山对面的雷渊谷顶端,近卫两个重炮营已经布置好了炮兵阵地。 沈浪举着单筒望远镜,面无表情观察着血煞盟方向。 这时,麴义来报。 “启禀教官,火炮试射完毕,已按炮镜反馈数据,重新调整了弹道和角距,末将请示是否齐射?” 沈浪放下窥镜,淡淡回道。 “75速射炮,88山炮,全部换装榴弹,105野炮换装高爆弹,齐射一轮后,将数据反馈给我。” “遵命!” 麴义领命立马命下属打起旗语。 下一刻,两个重炮营全部准备就绪。 “开炮!” 轰轰轰轰轰—— 一声惊雷般怒啸,炽热的炮弹带着愤怒的火焰,尽情向四五公里外的须龙山血煞盟总舵宣泄而去。 第157章 一切恐惧,皆来源于火力不足 轰轰轰轰——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近卫军两个重炮营,将所有炮弹如同不要钱一般,对着须龙山上血煞盟总舵进行无差别覆盖轰击。 炮弹落在总舵刹那,顿时宛若雷劫临世,引发一阵地动山摇。 成片成片的血煞盟弟子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已被炽热的榴弹炸成了血团。 一名通窍境血煞盟弟子手持寒刀,看着周围同门倒在血泊中的情景,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枚榴弹直接在他身前脚下炸开。 顷刻间,他的身体直接四分五裂,引以为傲的护体气劲在这种时候竟是没有起到哪怕一丝的保护作用。 残肢断臂在空气中飞舞,最后落在一名刚步入先天境的长老手中。 “唉~” 那先天境长老怒喝一声,一口咬下断手上的金戒指, 然后往断掌上吐了口唾沫,摩挲一阵后,看了眼上面的生命线。 “一看就知道是个短命鬼,没出息。” 丢掉断臂,看着四下乱窜的身影,长老深吸一口气,当即大喊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哪个宗门,胆敢暗算我血煞盟,有种就出来与我单挑!” 轰—— 下一刻,一枚价值五十三两白银的105高爆弹在他身前二十米距离爆炸。 这名先天境长老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气浪掀飞至半空。 幸运的是,他并不孤单,陪他一起飞的,还有至少二十名已经支离破碎的血煞盟弟子。 不幸的是,他也是支离破碎之中的一员。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终于落在了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为什么,我的身子没有感觉了?” 就在他疑惑之际,只看到遍地尸骸,恐怖如斯。 他想伸出手,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 眼珠子微微一转,只看到一片火光闪烁,又是成片成片的血煞盟弟子无声地倒在血泊之中。 “尔娘兮的,到底哪个奸贼敢暗算老子,等老子抓到你,一定抽筋拔骨,喝干你的血,我尔娘兮——” 很快,这名先天境长老在激昂的嘶吼声中停止了宣泄,瞳孔逐渐失去了焕发的生机。 因为此时的他,只剩下了一个脑袋,其余身体零件早已在高爆弹炸开瞬间彻底报销的无影无踪了。 雷渊谷巅峰,第一轮炮击结束,炮兵紧张地退掉弹壳,重新将火炮推到指定位置,再次调整好角度,填入新的炮弹。 “开炮!” 随着麴义一声怒吼,刚停止不过一分钟的火炮,再次轰鸣而起。 呼啸的炮弹继续无情地砸向对面五公里开外的血煞盟总舵,坠地刹那,再度遍地开花。 轰—— 一枚榴弹落在血池内,顿时腾起十几丈高的水柱,淋了四周早已心胆俱裂的血煞盟弟子一身。 “都别慌!” 血煞老祖看着眼前场景,立马嘶声怒吼道。 “速去打开护山大阵!快!” 血煞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向山腰一处秘洞跑去。 可就在这个空隙功夫,又是十几枚榴弹准确的落在总舵内。 轰—— 一声巨响,血煞老祖身后的大殿瞬间被轰成了废墟。 同时十几名来不及出殿的倒霉鬼直接被落下的横梁砸的口吐鲜血。 短短这么两轮炮击,血煞盟弟子至少有超过上千人的伤亡。 这其中几门重炮发射的高爆弹直接带走了1\/3的战绩,造成的破坏不可估计。 此刻,入眼望去,血煞盟总舵多处房舍被摧毁,就连练功房也在炮击当中沦为了一片残垣。 “护山大阵开了没?快点,一群废物干什么吃的啊!” 血煞老祖在原地无能狂怒,找不到对手踪迹才是他最暴躁,最憋屈的。 也就在第二轮炮击结束不过几十个呼吸,护山大阵终于开启了。 雷渊谷内,望着须龙山上浮现一道血色光团,他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75速射炮,换穿甲弹,其余火炮待命调准角度!” 随着沈浪一声令下,有效平射距离超过6公里的75口径速射炮,立马换装穿甲榴弹,并迅速调整好炮口角度。 “开炮!” 轰轰轰—— 一声令下,32门速射炮几乎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穿甲弹如流星赶月,直取须龙山的护山大阵而去。 轰轰轰—— 三十二枚穿甲炮弹在与血色光团触碰一瞬间,立马在半空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让包括血煞老祖在内的所有血煞盟弟子齐齐一惊。 抬头望去,原本光滑整洁的结界气罩,竟是出现数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怎么会,这可是七品护山大阵,血煞盟几代弟子铸造的绝世大阵啊,这怎么可能,不,我不相信……” 血煞老祖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血淋淋的现实,引以为傲的护山大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又是一轮速射炮席卷而至,狠狠砸在气罩上,再度扩大了裂纹密度。 轰—— “不——” 伴随又一枚炮弹落在气罩一瞬,结界应声而破。 榴弹炸开一瞬,血煞老祖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轰—— 结界一破,产生剧烈的连锁反应。 碎裂的结界立马化作气浪开始肆虐反噬血煞盟内部。 四溅波动的灵力碎片顷刻间就将无数来不及逃避的血煞盟弟子溅挂成了一片血色齑粉。 “好!痛快!” 而在远方,通过窥镜监测,看到护山大阵破裂瞬间,麴义忍不住拍手称快。 “打的好,让这群宗门之人自觉高人一等,在我近卫军火炮犁地面前,还不是如同一群蝼蚁一般任凭我们碾压!” 对宗门有根深蒂固刻板印象的麴义,是巴不得把他们全都轰成渣滓,方解当年自己被拒之辱。 沈浪则是神情平淡,对于眼前一切他早已料到了。 这个世界的修真,早已经处于末武时期,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帝遍地走,准帝不如狗的时代了。 要是自己的火炮连这都无法攻破,那在这世界进行工业变革,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任何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就算是神仙来了,在绝对的火力输出面前,你也得跪着给我唱征服。” 沈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继续面无表情地下令。 “75炮继续射击,不用节省弹药!” 轰鸣的炮火依然呼啸着向须龙山宣泄而去。 此时的血煞盟总舵已经沦为一片火海,昔日杀人如麻,作恶多端的血煞宗弟子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以及蠕动的身躯。 血煞老祖与几名护法躲在一处山石掩体后,看着眼前崩溃的场景,却是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止了。 但相比眼前出现的海量伤亡,血煞老祖更憋屈的是至今不知道这些“术法”是何人施展,也不知道对方目的是什么。 忽然一名护法说道。 “老祖,对面雷渊谷好像有人,我看到那里时不时有阵火光闪烁,还有大量白色的烟雾。” “当真?” 血煞老祖一听,立马顺着那护法所言探出脑袋向雷渊谷方向望去。 果然那处山巅之上,被烟幕时不时的笼罩。 “奸贼,不管你是谁,既然被我抓到,那就等着老祖我把你们全部碎尸万段!” 血煞老祖顿时怒不可遏,直接跳出掩体,施展轻功向对面雷渊谷奔杀而去。 “老祖,你——” 轰—— 几名护法刚要规劝,一枚高爆弹忽然落在掩体后。 一瞬间,几名护法直接被震上半空,化作了点点寒芒,落下一片血雨。 第158章 我的目标是长安 “射击!” 砰砰砰砰砰—— 噗噗噗噗噗噗—— 须龙山山门洞开一瞬间,早已列阵在山门外几十步位置的近卫军步兵,就在孟珙一声令下,尽数将枪膛内的子弹宣泄到刚出现的血煞盟弟子身上。 可怜这些弟子甚至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立马原地起舞,身上多处不断绽放出艳丽的花朵。 “可恶,他娘的!” 血煞老祖倒是机灵,一个翻身躲在一块石碑后,并顺势一脚将一名欲要一起躲避的卡拉米给踹了出去。 只是这么短短一瞬间,山门内外就响起成片哀鸣声。 血煞老祖亲眼看到两名入化境弟子刚准备施展绝技,就当场被一阵密集的“铜尖儿”射成了筛子。 同时耳边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兄长,我的坤儿被打烂了,实在对不起!我再也不能和嫂子打庄儿了,您在天之灵一定不要怪我啊,哎呦~” 一名弟子捂着鲜血淋漓的下身,看着不远处两枚“鹌鹑蛋”,发出了惨绝人寰的痛哭声。 “老祖啊,你在哪儿?我是你的徒儿啊,求你救救我,我的肠子被打烂了,好痛啊~” 另一名弟子拖着一条长长的斗肠,用力向血煞老祖方向爬行。 但很快他就没了动静,至死脸上表情都是极其的“销魂。 闻着空气中传来的混合着硝烟血腥气味,再看一眼倒在面前数之不尽的弟子,血煞老祖生平第一次感到一股莫名恐惧从身体各处散发。 “不怕不怕,我可是血煞老祖,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存在,这种小场面,吓不倒我的,呼——” 他抱着那把血刀,努力平复自己内心不安的情绪。 不断有弹药射在他仰仗的石碑后,每一发金石碰撞的响动,都惊的他是肝胆俱裂。 轰—— 忽然,远处一声炮响震的他心神一颤。 抬头望去,似乎是从总舵方向传来的。 但不等他细细研究,半空中一物直接落在了他身上。 定睛一看,是半个已经烧焦,还冒着热气的屁股。 血煞老祖还未反应过来,捧起这半边冒着烟火气息的烤臀,一时间竟是产生“要不要撒点盐巴啃上一口”的逆天想法。 “啊——” 等脑子清醒瞬间,他顾不得先啃上一口尝尝鲜嫩,当场吓得惊叫一声,忙将烤臀甩向半空。 也就在这时,密集的枪声停止了。 紧随而来的,是一片清脆的“咔嚓”声,以及孟珙那嘹亮的声音。 “上刺刀!” “一队,二队,随我抵近山门检查!” 血煞老祖耳边立马响起了皮靴踏地的声响。 这时,他才发现,随自己一起冲阵的弟子已经全部死在了山门口。 唯一的活人就只剩自己了。 顿时,他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小丑,还没冲出山门就这么被人给干的落花流水。 这感觉,真是他娘的憋屈。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血刀,同时开始暗自运劲。 虽然死了那么多人,但只要他们靠近自己,凭借自己先天大圆满的强悍实力,一人灭他一两百个根本不在话下。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了。 嘣—— 忽然他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轰鸣声。 不等他反应过来,半空两枚榴弹直接落在身前五六米的距离。 轰,轰—— 不等他反应过来,榴弹当场炸开,连同老祖在内,和石碑一道齐齐被掀飞。 噗—— 血煞老祖猛吐一口血,只觉耳边轻吟轰鸣一片。 刚才两枚榴弹直接炸开了他身上的护体气劲,一枚破碎的弹片更是直接插入了他的腹腔。 “可恶,敢暗算老子,老子他娘一定……” “手榴弹,丢!” 清醒过来的血煞老祖骂声不绝,可不等他把脏话飙完,足有三十多枚手榴弹同时向自己抛来。 “尔娘兮!!!” 血煞老祖豁尽全身力气向那些近卫军士兵咆哮一声。 轰轰轰轰—— 叮—— 一阵霹雳轰鸣过后,只余一把血刀从半空落下,孤零零插在地上。 至于血煞老祖,此刻已经血肉模糊的倒在石碑下。 他身体零件全部报销,硬是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尸块。 “报告,山门已肃清!” “所有人,子弹上膛,休整一刻钟后向血煞总舵进发,但凡遇到负隅顽抗者,全部就地处决!” “是!” 雷渊谷上,沈浪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孟珙所部已经控制山门,正在向总舵徐徐突进时,果断下令停止开炮。 “今日过后,血煞盟再也不存在了。” 放下窥镜,沈浪嘴角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 身后听了半天炮击声的姜尚贤闻言,则起身说道:“科技的力量,本王算是真真切切的见识了,果然你说的是对的, 有如此强悍的火力,还要那些个武者做什么?看看今天,这些自诩人上人的家伙只能单方面挨打,却连我们的身都近不了, 辛辛苦苦修炼个几十上百年,结果枪炮一响直接报销,厉害啊,厉害啊,沈兄弟,多亏你是咱这边的人, 若要是敌人的话,我楚国数百年的社稷,怕是得跟你姓了。” 沈浪甩了下披风,回身对姜尚贤道:“王爷,这里的事基本解决了,接下来理河洛一带的事,就轻松了。” 姜尚贤点点头:“本王知道,接下来就要收复洛阳了对,血煞盟没了,就等同让羌人失去左膀右臂, 只要把那些羌人赶出洛阳城,这一战就算结束了,嘿嘿,这怕是本王见过打的最轻松的仗了。” 沈浪闻言,却摇了摇头:“王爷,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洛阳城。” “嗯?啥意思?” 姜尚贤眼一眯,不明白沈浪这话何意。 沈浪的目光看向西北方向,随后手一指。 “我真正的目标,是长安!” …… 当血煞盟在炮火密集打击下,覆灭已成定局的同时。 远在数十里外的洛阳城外围汉河边,吕蒙、张定边二人望着远处高大城池的轮廓,陷入了沉思之中。 “唉,没有炮营支援,想要打下洛阳简直难如登天啊!” 张定边无奈地将刺刀狠狠扎入脚下松软的土地。 吕蒙倒是比较冷静,没有跟张定边那般暴躁,而是在原地起了一个简易沙盘,细细思索破城之法。 “总教官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明日就是第六天了,既然强攻不可取,不如试试其他办法。” “你说的倒是轻巧,还有什么办法?军中可没有什么过人的武者可以用,你打算怎么办?” “容我仔细想想。” 就在吕蒙苦思冥想之际,忽然看到汉水水面一阵异样波动。 抬头看去,只见西北方向,出现三艘足可容纳近千人的商船。 “嗯?商船!” “这些是长安方向来给洛阳胡人送补给的船队。” “原来如此啊。” 忽然,吕蒙笑了。 “破城之法就在这里,你且听我安排。” 很快,吕蒙就将自己的想法跟张定边一说。 等听完后,张定边也是眼前一亮:“还得是你,怪不得教官总是对你照顾有加,你小子有点水平啊。” 吕蒙丝毫没有感到骄傲:“先别说这有的没的,赶紧拦下这些商船,今夜子时时分,便是破城最佳良机!” 张定边重重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安排!” 第159章 白衣渡江 “前面的船听着,奉赫连千军将军之命,任何过往商船都必须例行靠岸检查,速速抛锚下帆。” 负责沿河盘查的烽火台上,叶辉一本正经的让行驶在汉河上的运粮船靠岸。 到底是做过太守的叶家长子,装成烽火台队官的气场拿捏的十分到位,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为首商船船主立马站在船头向烽火台上的叶辉行礼:“这位军爷,此乃是上官家的船队, 奉命为洛阳城守军运送粮食的,这里有国主亲笔通行手令,任何人沿途都不可阻拦,还请军爷放行。” 叶辉回道:“赫连将军亲令,最近混入洛阳城内的敌国细作过多,甚至在我们吃的汤羹中下毒, 为了我大夏勇士的安危,必须加强防范,还请莫要让卑职为难,只要检查确认无误,自当会放行的。” “这……” “还请船主将船靠岸让我们检查,这样也好回去跟赫连将军交差, 万一要是出了事,谁也不好跟上面交代,您说是么,” 船主皱了皱眉,见距离洛阳港口还有不到二十里水路,稍作沉思后便答应了下来。 “还请将军速速查验,若是耽误了运送粮草时辰,我等怕也无法回去跟家主交差。” “放心,耽误不了多少时辰,只要船主能配合,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船主也没有多想,直接手一挥,大声喊道:“落半帆,转舵靠岸!” 很快,三艘商船立刻下了半帆,改变航向,朝岸边靠近。 “呜~呜~” 此时,一群被扒光衣服,手脚捆绑的西夏守兵正被控制在烽火台下。 在听到叶辉让船队靠岸,而且船队真的照做时,急得就快用头撞墙,大喊出声去提醒。 可惜他们的嘴巴都被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裹脚布堵的严严实实,只能发出不甘的呜咽声。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做掉他们?留着这些个胡人有什么用?” 张定边十分不理解吕蒙的做法。 吕蒙平静回道:“防备一手,晚上入洛阳城,兴许还得靠这些个蛮夷也说不准,多留一手总归是没错的。” 说话间,商船缓缓靠近了岸边。 吕蒙眼神忽然一冷:“成败在此一举了。” “嗯!” 张定边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跟吕蒙一道,朝靠岸的船队走去。 运粮船的踏板从船上放下一瞬间,吕蒙直接上前向船主行了一个军礼。 “你就是上官鸣船主对么?” “你是……” 砰—— 一声枪响,惊的船上所有人都心胆一颤。 上官鸣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张定边用步枪处决了一名羌族士兵。 就在这时,吕蒙面色平静地开口了。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吕蒙,大楚近卫军三营参将,奉沈教官之命前来收复洛阳。” “啥?你们是……楚军?” “我等乃是当今女帝陛下亲封的近卫军,上官船主,将你诓骗过来也是无奈之举,还请您务必配合。” 上官鸣人都傻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 吕蒙话音一落,立马有上百支步枪对准了上官鸣以及船上的人。 上官鸣额头不由自主落下一滴冷汗。 “上官船主,现在开始这三艘船以及船上的水手、舵手,都被我近卫军征用了,请您配合我军中将士,先将船内粮食都搬下来。” “这……” “船主,请不要让我为难。” “好好好,答应,我都答应你,你说什么都行!” 上官鸣人回答的十分干脆,不是他被吕蒙的话感动,而是…… 他脑袋被吕蒙用勃朗宁手枪顶着。 “多谢船主配合,近卫军会记住你的贡献,现在请船主以及没必要的人再做一件事,自缚双手暂时待在这里别动。” 说完,吕蒙回头大吼一声。 “卸粮!” 一声令下,近卫军士兵迅速开忙碌起来。 …… 深夜时分,洛阳港口内灯火通明。 一群夏国士兵举着火把,不断朝漆黑的江面观望。 “他娘的,船队怎么还不来,都延迟几个时辰了!” 为首一名叫李思恭的西夏将领,对此十分的不满。 夏国军队进入洛阳城,除了烧杀抢掠外,几乎没有半点治理的经验。 短短一个月时间,河洛地区的耕田彻底荒废,原本富庶的洛阳城在这群畜生断崖式的竭泽而渔之下,陷入了严重的粮食危机。 最后竟是只能指望关中地区的豪族千里运粮。 幸好有汉水这条自玄帝时期就开凿治理的水路,不然夏国军队怕是要饿死人了。 就在李思恭谩骂不止的时候,关中船队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帘。 “直娘贼,总算是来了,老子倒是想问问这群狗日的,为什么会延误了那么久!” 一旁的侍卫问道:“将军,是不是要盘问下?” “当然要盘问!”李思恭怨气冲天,“老子不但要盘问,还要剥他们的皮!” 三艘楼船缓缓驶入港口,停靠在水闸前等着最后盘问。 李思恭带着一队士兵冲着对面骂道:“都给老子停下!为什么这么晚才到?” “呜呜呜~~” 船头上,一名下巴被卸开,双手反绑的西夏军官不断发出呜咽声。 但很快,身后的叶辉直接用力一拉他被反缚的皮带,平静地说道:“来时江面上遇到一股江贼,故而耽误了一些时间,还请将军见谅!” 李思恭立马举起火把向准备抛锚的船只扫去,等看到身穿一袭白色风衣的叶辉时,不由神情一愣。 “你是什么人?为何不是上官鸣前来?” “上官船主遭江贼袭击受伤,已坐小船回长安疗养,特命我务必将粮草送达洛阳,这位折罗将军可以作证。” 说着,叶辉狠狠在胡人胯上捏了一把。 “呜呜呜——” 那胡人痛的直点头,嘴里不住发出呜咽之声。 “可惜,折罗将军为救我等性命被江贼伤了咽喉,唉,真是令人唏嘘~” 由于天色实在太暗,加之彼此之间尚有一段距离,李思恭也只能看清那夏人的大致面貌。 此时船舷甲板下,蹲着一队荷枪实弹的近卫军将领齐齐屏住呼吸,紧抓手中的步枪,只等一声令下就冲出船外。 他们当中多是尚未经历战火洗礼的新兵,连枪都没开过几次,第一次参与如此实战难免有些紧张。 不过好在当中的老兵气定神闲,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 经过短暂的沉寂后,李思恭彻底放下了戒备:“这群可恶的江贼,居然连我大夏勇士的粮草也敢拦截, 要是能抓到他们,一定喝他们的血,拿他们的心来下酒菜!” 话毕,直接手一挥,示意把水闸打开。 沉重的水闸大门在几十名士兵齐心协力转动扭盘下,终于缓缓向三艘商船打开了大门。 蹲在船舷下的吕蒙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阴冷,他努力压抑内心的躁动,朝身后的近卫军将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 商船再无阻碍,缓缓驶入了洛阳港口。 直到船锚抛落,套绳准确固定在港口的船桩后,李思恭迫不及待喝骂起来。 “好了,你们这群奴狗,还不赶紧把粮食卸下来,我们都快饿死了,快干活。” “干你凉还差不多!” 忽然叶辉一脚将身边的折罗踹下船去。 下一刻,直接将一把加特林推到船口。 “饿了是么,那老子请你们这群畜生吃顿花生米。” 伴随叶辉狰狞的笑声,他缓缓摇动了加特林机枪上的把手。 哒哒哒哒—— 不等岸边的李思恭反应过来,密集的弹雨如飞蝗一般倾泻而至。 噗噗噗噗—— 只一瞬间,岸上的胡人直接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变成了马蜂窝。 “哈哈哈,爽,太爽了!” 叶辉不停摇动把手,看着岸上的敌人一个个倒在枪林弹雨之下,眼中的疯狂愈发浓烈。 “不好,敌袭!” 终于反应过来的李思恭大吼一声一个侧身,试图避开加特林的子弹。 但下一秒…… “扔!” 伴随吕蒙一声怒吼,二十多枚手榴弹从船舷上丢出,在夜空下形成一条完美抛物线,准确落入岸边。 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过后,守在岸边的夏国军队,包括李思恭在内,全部被肃清了。 “下船,立刻控制港口要道,原地布置防御工事!” 一声令下,三艘楼船内合计两千近卫军士兵立刻跳下甲板,迅速控制港口各个要道,利用一切资源布置作战工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都清楚与西夏军的第一战,肯定会在港口爆发。 第160章 港口绞肉机 洛阳太守府内,忙碌一天刚准备入睡的赫连千军忽然被人唤醒。 “将军不好了,有支不明来历的军队控制了洛阳港口!” “你说什么!” 赫连千军一把推开房门,二话不说拉起那来报的侍卫。 “你再给我说一遍!” “将军,洛阳港口,被一支不明来历的军队控制了,据消息来报,李思恭将军以及防守港口的勇士,都战死了!” “混账东西!” 赫连千军一把推开侍卫,大吼一声。 “来人,披甲,传令城内各路人马,向洛阳港进发,务必要把港口夺回来!” “还有,把军师给我喊来!” 很快,洛阳城各地夏国士兵收到了命令,开始陆续向洛阳港进发。 此时洛阳港内,吕蒙、张定边指挥将士,以最短的时间,用沙袋、板车等一切可用物资构筑了一条环形防线,彻底封锁了出入口。 同时,集结所有迫击炮,分列成两个火力支援营,安置在临时布置的炮兵阵地内。 叶辉为首的三十甲足足六百名官兵,在参将率领下,进入各自指定的步兵防御阵地。 作为主机枪手的叶辉,贪婪地抚摸着加特林枪管,恨不得抱起来啃上一口。 “老兄弟,老子能不能摆脱撒币炫富的名头,就全在你身上了,可一定要给我争口气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声,伴随着马鸣嘶啸,回荡在漆黑的夜空中。 “各级准备!” 咔嚓—— 张定边一声令下,防线工事内传来成片枪栓拉动的声响。 不少新兵都吞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四下张望一圈。 毕竟今天才是自己真正战场,要说不紧张那是痴人说梦。 “别紧张,等命令下来,你们只管扣动扳机就成,不求你们打的多准,只要够狠够快就成了。” 这种时候,老兵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他们漫不经心的语气,很快就把新兵不安的情绪给按捺下去。 但不是所有新兵都紧张,更有一部分天生就为战场而生的人,面对此情此景,有的只是止不住的兴奋。 比如叶辉,第一次亲手杀人非但没有感到一点害怕,反而是越来越喜欢这种上头的感觉。 “来,我要打一百个,不,两百个!” 他不停搓着手,同时对身边充作弹药手的吴阶说道:“你小子可要给我机灵着点,关键时候可不要卡壳了。” 吴阶白了他一眼,平静地回了一句:“废话真多,管好你自个儿,这种破事还用不着你来提醒。” 沉重的马蹄声越来越逼近。 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忽然,前方巷口出现一队并列五骑,手持长枪的甲骑,正策马向自己冲来。 “哈~” 为首的胡人骑兵首领,见到港口布置的防线,反而扬鞭大喝,根本就没半点减速的意思。 在他设想里,如此低矮的防御工事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只要自己策马奔驰到一定距离后,直接跃过去,就能让凿开一个缺口,然后为后续的大军杀出一条血路; 甚至,更大的可能是自己一骑破关,凿穿整个敌军防线。 “杀过去,一鼓作气凿碎他们!” “哈~” 为首五十名西夏铁骑,在受到感召后士气爆棚,直接不减速向近卫军防线疾驰冲刺。 在骑兵身后,是足有上千人的步兵配合紧随而至。 啪—— 忽然,一声枪响在夜空下回荡。 “给我打!” 张定边一声令下,叶辉率先摇动了机枪把手。 咔嚓、咔嚓。 七根菩萨管开始缓缓转动,吴阶手里的端平的机枪子弹开始逐渐向弹舱收缩。 下一秒…… 哒哒哒哒—— 火光烟雾弥漫,密集的子弹倾泻而出,无情的向骑兵身上飞驰而去。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 紧随而来的,是其余步枪和机枪交叉开火。 噗噗噗噗—— 短短一瞬间,冲锋五十名骑兵在距离不到近卫军阵前五十米距离,连人带马直接被射成了马蜂窝。 之前为首那名最嚣张的骑兵,全身上下数之不清的血窟窿,连同他的坐骑一起在中弹后原地起舞,最后嘶鸣长啸一声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前方骑兵一倒下,那些紧随的步兵立马成为下一个被肆虐的对象。 “来杂种!让你见识下爷爷的厉害,啊——” 叶辉表情狰狞,摇动把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弹雨倾泻之间,处于前进中西夏步兵瞬间如秋收的麦浪,一茬接着一茬被收割殆尽。 只是一个失神功夫,就有三百人的伤亡。 近卫军将士虽多为新兵,并且实弹射击训练并不充足。 可面对西夏兵那密集的阵型,即便不用瞄准也能十发九中。 这一轮进攻下来,彻底把西夏兵给打懵了。 看着人命如同草芥般倒在前进的路上,西夏兵顿时就慌了神。 就在他们付出五百人伤亡代价准备后撤时,后续西夏五千人的援军赶到了。 “发生了什么事!” “报告将军,前方有敌人,似乎都是武者修士,他们霸占了港口,我们根本冲不进去!” “废物!武者修士怎么可能会跟我英勇无畏的大夏军作对?不要慌,继续跟我冲!一定会将他们全部歼灭在这里的!” 西夏将领没有亲眼见证,根本不信溃兵的话,立马领着两百弓骑兵飞速向近卫军防线冲去。 轰轰轰—— 忽然,近卫军防线迫击炮开火。 落在脚下一瞬,顿时有成片的身影被炸的七零八落。 “放!” 嘣嘣嘣—— 张定边露出残忍的笑容,不断下令朝来犯的西夏骑兵身上招呼。 炮声轰鸣间,不少步兵当场毙命,而那些弓骑兵根本没有靠近港口防线三百米距离,就已损失过半,更有几十匹战马受惊四下乱撞,顷刻间就废去了骑兵该有的机动性。 “漂亮,就该这样!” 张定边兴奋的直搓手,短短这么一会儿功夫,已有至少两千敌军伤亡。 火炮、步兵、抵近工事结合,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扇形火力网,根本无法让西夏大军靠近禁区范围。 “可恶,这些人到底使的什么妖法?竟然如此恐怖?” 站在远处的赫连千军,目睹港口战况后,不由拧紧了眉头。 一旁的儒生则是一言不发。 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很快,又有三支西夏军队汇聚在港口外,不顾一切向近卫军防线发起冲锋。 但无一例外的,在近卫军强悍的火力持续中,除了留下一地尸体外,对战事推进并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老子跟你拼了!” 砰~ 一名西夏老兵实在承受不住这样可怕的伤亡比,看着自己同伴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在那些怪异的武器中,顿时发狂一样向前冲去。 但很快,一枚762的步枪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脑袋。 咔嚓—— 射杀那名西夏士兵的近卫军射手冷漠地拉动枪栓,退出空弹壳,随后继续瞄准前方另一个发狂的家伙,再次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子弹再度穿透对方的脑门。 至今为止,死在他枪下的西夏士兵已经足足超过了十七个,算的上是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此刻港口前,早已经堆满了西夏人的尸体。 却依然有不知死活的人,硬着头皮前来冲阵。 然而,他们的血勇在咆哮的钢铁面前,却是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除了在冲锋路上留下一条血痕来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实际作用。 第161章 骑兵文明的致命缺点 “将军啊,兄弟们都打光了,实在是太惨了,呜呜呜……” “将军,赶紧想个法子,这些人都有妖法,我们根本近不了他们百步之内啊。” 天亮时分,一群从港口撤下来的西夏将领齐齐跪倒在赫连千军面前,哭得是伤心欲绝。 自他们从军以来,就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几十次的冲锋,结果却没一次冲进对方百步距离。 敌军那密集的火力覆盖,将自己所有的攻势碾成粉碎。 不少西夏将领看着自己骁勇善战的下属就这样一个个倒在前进的路上,最后尸体堆积如山的场景时,直接气的当场吐血。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自小习武操练、久经沙场,膂力过人的勇士,竟然还未发挥该有的实力,就这么毫无意义没了? 赫连千军面色铁青的快要生锈了。 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要换以往任何时候,哪怕伤亡超过百分之一的士兵,他都要下令将领兵将领斩首示众了。 但昨夜的战斗他都亲眼看在眼里,夏国的勇士不可谓不骁勇,一次次顶着敌人强大的火力覆盖,不要命的向前冲锋。 可每次都被那些从未见过的武器给硬生生堵了回来。 更有甚者,整个进攻的队伍竟是全数倒在了前进的路上,硬是没有一人退缩的。 粗略统计,昨夜一战,夏国勇士至少战死上万人,还有数千人受伤,躺在营地等着急救。 这只是估算的数字,要是细细追究…… “什么时候,人的生命竟然如此的脆弱了?” 赫连千军不敢想下去了。 洛阳港口那边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场,人一旦陷入其中,换来的只有鲜血和肉泥。 他转头看向儒生:“军师,你倒想想办法,眼下怎么办, 敌人手里的兵器可以轻易破开勇士身上的铠甲,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消这些兵器的威胁?” 儒生沉思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将军,经过在下一夜分析, 敌人之所以那么强,全是因为他们手中可以射出火花的兵器, 百步之内,这些东西是又狠又准,让我军勇士无法近身, 要想夺回港口,必须多面同时进行才能有攻破他们的希望。” “如何进行?” “第一,赶紧制造投石车,安置在敌人武器射程之外对港口防线进行攒射。” “第二,制造盾车,车身覆盖黏土,然后士兵在后缓缓推进,等进入二十步后,军中善弓弩之士齐射,定能一鼓作气攻破敌军防线。” “还有赶紧遣人去往须龙山,请血煞盟前来坐镇,以防万一。” 赫连千军听完儒生的建议,不由点点头。 “来人,立刻按照军师的吩咐去做,务必在午时之前完工,缺人的话,可以从洛阳城里抓!” “还有,火速遣人去请血煞老祖!” 西夏军立马前去忙活了,只是赫连千军怎么也没想到,血煞盟已经先他们一步去往地府报到了。 …… 洛阳港口内,经历一夜战斗,新军将士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不少人看到阵线前方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闻着浓重的血腥气味不住的反胃作呕。 可经历这一次战火洗礼后,所有人都消除了对战争的恐惧。 因为当技战术变得不再复杂,不再需要经过长久岁月沉淀才能产生质变时,任何人心理都会产生剧烈变化。 近卫军手里的火器可以轻易夺走一名苦练几十年,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给了他们傲视战场的资本。 叶辉甩着发麻的手臂,对一旁正在啃馒头的吴阶说道:“昨晚也不知道灭了多少个,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 吴阶头也没抬:“能宰了这群畜生就成,看看那里躺着的敌人尸体,怕是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是半夜的成果。” 叶辉叹息一声:“是啊,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 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仗要换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吴阶就着馒头吃了口咸菜,起身拍拍手道:“子弹快打没了,我再去扛两箱过来,你悠着点,摇把都快被你甩断了。” “多扛两箱,我还没过瘾,这加特林真是好用的紧,就是有些费手。” “费手也比费命强,等着。” 吴阶说完,起身去扛弹药了。 而吕蒙这边,和张定边商议着接下来的战术安排。 “天亮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最迟午时之前,敌人会再次发起进攻,我们还有多少弹药。” “迫击炮弹只打了一轮,弹药还十分充足,步枪子弹也足够了, 就是他娘的机枪子弹,简直跟不要钱似的,这一晚上就少了足足一半存货。” “无妨,够用就行,教官说过,上了战场就不要想弹药问题,玩命砸就是了,人命才是最宝贵的。” “道理我都懂,就是太浪费了,你知道么,我刚才算了笔账,好家伙,我们这一夜功夫就花费了好几万两银子的弹药。” “都说了别考虑这些,把注意力放到接下来的战斗上,你说敌人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展开进攻。” “肯定利用掩体推进呗,还能用什么办法?” 张定边无比自信道。 “除此外就是大黄弩或者抛石器当远程压制, 不过这俩玩意儿准度不高不说,还十分笨重,要是出现,直接炮火覆盖就行。” 吕蒙点头应声:“行,那就按计划行事,其实有这样的火力配置在,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有的没的。” 张定边闻言舒展了下懒腰:“趁现在不如休息一会儿,听了一晚上炮仗,也怪累的。” “你先休息,我负责守岗,等有事了喊你。” “那成,你要累了就来喊我。” 说完,张定边从行军背包里取出一条棉毯,找了一处低矮的工事后躺下。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雷鸣般的呼噜声。 一上午太平无事,一直持续到了午时时分。 “桀——” 一声尖锐的铜哨声在防线内响起。 张定边立马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拍拍手大喊一声。 “敌袭,准备作战,各单位回到自己岗位!” 其实不必他下令,近卫军将士已经重新守在自己岗位前,端着手中兵器准备御敌。 前方一辆辆盾车正缓缓向防线靠近。 “嘿,果然被老子料到了!” 看到这一幕的张定边,兴奋地挥挥手。 “看老子不把你们打出屎来。” 此时,盾车后的奴隶军,正咬着牙关,用力推着盾车挺近。 他们在西夏军中的地位如同猪狗,都是由关中地区百姓中强征而来的,说到底就是消耗品而已。 这也是骑兵文明的巨大局限性,因为精锐部队稀缺,基本死一个少一个,无法获得持续性补充。 为了缓解精锐部队在战场上的损耗,骑兵文明主宰的国家一般都会用奴隶当肉盾在前方为自己开路。 就比如马妖所设立里绿营,训练水平为何极其低下却一百多年未曾整顿,就是因为他们基本都是给满蒙八旗马队当炮灰用的。 毕竟满蒙马队金贵啊,死一个少一个,根本损耗不起,虽然这些满蒙马队也没落的不堪一击,但比当时的绿营还是要强的。 “快点!别磨蹭!” 身后的西夏兵不断催促前方的奴隶,动辄打骂压根没把他们当人看待。 奴隶只能强忍恐惧,推着沉重的盾车向前步步推进。 而在进入五十步后,西夏兵齐齐将锋利的狼牙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远处,二十台抛石器同样推进到二百步的位置。 西夏兵指挥从洛阳抓来的百姓,吃力的将二十多斤重的石头塞入弹袋,随时准备抛射。 但…… 近卫军却抢先发动了攻势。 “炮营一队,视距二百二十米,调准仰角!” “开炮!” 嘣—— 二十五门单兵迫击炮直接发出呼啸式刺响。 负责指挥抛石器的西夏军官目瞪口呆地望着半空落下的榴弹,张大嘴巴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轰—— 瞬间,榴弹落地开花,当场就将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远程部队炸了个透心凉。 “唉~” 看到这一幕的赫连千军,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 “没想到还有这一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多的利器?” 一旁的儒生也是呆滞当场,这样的局面是他始料不及得局面。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策居然还没开始发挥效果就已经失败了一半,一时间脸上表情五颜六色,可谓十分精彩。 现在,抛石器基本被摧毁,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盾车阵了。 只是,盾车真的能突破港口防线么? 第162章 反了 “炮营二队,仰角视距六十五,校准炮口。” “放!” 嘣—— 又是二十五门单兵迫击炮发出轻吟呼啸。 炽热的榴弹出膛瞬间,在高空形成一条笔直抛物线,重重落入盾车后。 轰—— 炸响一片,当场就有几十名弓箭手分崩离析,饮恨黄泉。 但由于盾车靠的实在太近,近卫军又没有平射火力,二十五枚榴弹造成的伤亡远不如预期,根本没办法威胁到盾车的推进。 “啊——” 可即便这样,剧烈的爆炸声,还是引得推车的奴隶惊慌的大声喊叫起来。 “继续冲,不准后退!” 西夏军官素质过硬,顶着近卫军炮火洗礼,依然命令大军继续向前冲锋。 近卫军这边,眼看这轮炮击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张定边果断下令停止开炮。 “不行啊,迫击炮角度有限无法对近身目标造成足够伤亡,盾车距离仅不到六十步,要是……” “喊上两个不怕死的,每人捆好十枚手榴弹,跟我炸了他!” 吕蒙摘下头上军帽,迅速搜集手榴弹捆绑在一起,决定直接抵近炸穿这些盾车。 张定边一听,忙道:“还是交给我去~” “你替我指挥!” 吕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道。 “总教官说了,洛阳之战,全权由我负责,服从命令!” 随后又大喊一声:“来两个人,跟我一起炸了这狗娘养的,有种的没!” “我!” 话音一落,叶辉、吴阶几乎同时大喊一声。 “就你俩了!” 吕蒙说话间,手上动作没停过,迅速捆绑好了十枚手榴弹。 吴阶和叶辉也是迅速有样学样,绑好了手榴弹后,掀开了尾部盖子。 “兄弟,我比你们还小,别怕!那些玩意儿算个逑, 就这么几个步骤,等靠近后,把引线一拔,再往盾车下一丢,然后迅速返回防线, 就这么简单,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 “好,就该这样,现在听我口令,一、二,冲!” 吕蒙一声令下,率先冲出阵地,向缓缓行进的盾车逼去。 张定边立刻喊道:“步枪火力掩护,机枪停止射击!” 瞬间,枪响一片射在盾车掩体上,绽放片片碎屑飞舞。 而吕蒙三人,几个翻滚间也来到了盾车边。 “听我指挥!” “拉!” 呲嘶—— “甩——” 噔楞—— “退!”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十个呼吸,在靠近盾车瞬间,三人同时拉动手榴弹引线,齐齐抛入盾车车底,又迅速撤回阵线。 轰—— 只闻一声冲天巨响回荡。 下一刻,十辆并行的盾车,其中有四辆当场被掀飞,身后的人浪层叠而起。 “啊——” 手榴弹炸开这一刻,本就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奴隶军,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们立马抛下剩余的盾车,玩了命的向后跑去。 结果迎头直接撞上全副武装的西夏士兵。 “不准退,谁退我宰了谁!” 眼看局势失控,负责指挥的西夏军官猛地抽出腰间佩刀,直接一刀砍在一名落荒而逃的奴隶身上。 “再敢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军官面色狰狞,恶狠狠扫视一眼已经呆若木鸡的奴隶群。 “你们都是狗,我大夏圈养的狗!” “你们的后代也是狗,妻子儿女一样是狗!” “你们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被我们欺压,被我们凌辱!” “我让你们死,你们就不可能活!” “现在,你们这群狗立马给我去把缺口堵上,不然老子回去就把你们剁手剁脚!” “都听明白了没有!” 西夏军官咆哮着将这群奴隶兵贬的可谓一文不值。 然而,他却没发现,往常这些顺从的奴隶,此时眼神齐齐转变了。 顶着枪林弹雨,顶着火炮行进了这么久,到头来居然还要被这么羞辱? 军官的威胁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什么看,我命令你们,立刻给我回去,听到没有!你们这群蠢狗!” “我草你祖宗!” 忽然,一名奴隶忍无可忍,一把抽出军刀,趁西夏军官一个不备,直接一刀劈下。 呲—— 瞬间,西夏军官脑袋当场被削飞,无头的两肩中间立马喷溅一道激溅的血箭。 这一幕,看呆了西夏士兵,怎么也想不到绵羊居然反杀了恶狼! “兄弟们,这群杂种没把我们当人看,反正横竖也都是死,不如跟这群狗娘养的拼了!” “拼了!” 紧绷的神经一旦崩裂,局面便会彻底失控。 奴隶兵团齐齐哗变,发疯一样撞向了西夏兵。 很快,奴隶兵在阵前和西夏兵扭打在一起。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西夏兵,他们第一次展现出了可怕的破坏力。 “嗯,发生了什么事?” 近卫军这边,见到敌军忽然起了内讧,不由也是齐齐懵逼。 “不要分心,全军警戒,以免中了敌人奸计!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准离开防线半步。” 张定边一声大吼,稳住军心后,看向吕蒙:“现在该怎么办,你说打还是不打?” 吕蒙没有回话,却是看着那些停摆在道路上的盾车,陷入了沉思。 见他不说话,张定边顿时急了:“你倒是给句话啊,打还是不打?可急死我了。” 吕蒙指着那些盾车道:“想办法把这些盾车利用起来再改装一下。” “要那些破烂做什么?”张定边十分不解。 “自然是反攻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敌人进攻屡屡受挫,知道久攻无用, 定会采取守势围困我们,坐以待毙不是我近卫军风格, 控制住那些盾车,给军中神射手做掩体,步兵分队紧随其后,可以更有效率的射杀敌人。” “你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张定边道,“就那些没用的冷兵器,再来几轮迫击炮齐射,早就崩溃了。” 吕蒙:“不,西夏最精锐的铁骑营和神弓营还未出动,现在还远不到可以下结论的时候, 而且西夏弓弩手在二十米距离射的又狠又准, 我近卫军将士没有甲胄护身,以盾车为掩体也可以减少不必要伤亡。” 张定边点点头,却又说道:“好,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但你得让我当先锋。” “可以,我会再调两个炮队,随时为你们提供火力驰援。” “好,事不宜迟,我先带人把那些盾车拿下!” 吕蒙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劝说那些奴隶兵团为我效命,如此我军也不用徒耗体力。” “那些家伙,值得信任么?万一……” “不会的,他们在西夏军中地位等同猪狗,如今临阵哗变, 即便没有死在战场上,回去也会被军法处死,投靠我们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好,我这就去安排,干这种事叶辉最合适了。” “嗯。” 吕蒙点点头,然后招来之前连续射杀二十七人的士兵。 “飞卫,军中就属你枪法最好,这次你就随张副教官一起。” “遵命。” 飞卫立马行以军礼,大声领命。 远处,赫连千军看到港口几千人陷入内讧的场景,脸颊不住微微抽搐。 一旁的儒生道:“将军,眼下不宜再战,属下以为,可以用围困之法堵死港口,等敌军粮草耗尽,自然就会退去。” “唉,窝囊!” 赫连千军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离开了现场。 第163章 两相对比 “慢着点吃,别噎着,饭菜管够,吃饱了跟我们一起,把这群狗娘养的胡人赶出洛阳城去。” 港口营地内,沦为俘虏的奴隶兵狼吞虎咽吃着近卫军给做的饭。 捧着碗精细的白米饭,还有一碟小菜,喝着新鲜的鱼汤(海里抓的),不少奴隶兵惊讶同时,也是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没想到,当俘虏都能吃这么好,早知如此,开局就投了又何必受这么多罪? 西夏奴隶兵平日里的伙食主要是由麦麸混合粟米煮成黏糊的粥,再配上些许盐巴,偶尔十几个人分食一碟咸菜。 这样的饭菜又干又涩,吃到喉咙里有些发硬发苦。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伙食奴隶兵一般一日只吃一顿饭。 如果遇到战事,两三天没吃一口饭都是常态,经常饿的两眼发昏却要干很重的活。 毕竟西夏兵等级中,奴隶就是最下等的牲口,随便给口饭吃就得了。 至于精粮这种东西他们只看到西夏军官的餐桌上出现过。 如今,自己居然能吃上如此精细的白米饭,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不少人为此感慨:“果然白米饭跟我们吃的粗粮不一样啊,入口顺滑一点都不难咽, 还有这小菜里放的盐也都是细盐?居然一点都不苦涩,另外这鱼汤,哎呀真是太香了。” 很快,一口口临时架起的十人锅内,米饭瞬间就见了底。 大约半个时辰后,这些奴隶都满足的躺在地上。 他们一个个摸着肚皮,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吃饱的滋味儿是什么。 “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吃了这一顿,就算马上让我去死,我都不会皱下眉头。” 几百名奴隶再度发出由衷的感慨。 就在这时,叶辉和吴阶来到人群前。 “各位兄弟,吃的还行?” “行!” 所有奴隶齐声附和。 “比你们跟着西夏人那边吃的还好对不对?” “对!!!” “既然吃了我们的饭,是不是该出点力了?” 这话一出,所有奴隶都闭嘴了。 所谓“出力”,不就是要拿自己当炮灰使唤么? 叶辉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点,直接回道:“大家也不必紧张,没想着让你们去跟西夏人真刀真枪的干, 毕竟我近卫军也不指望你们能立什么大功,但帮忙修改下盾车,跟着大军推进这总没问题? 而且,我们将军说了,只要愿意修改盾车的,给一袋白面,愿意推车的两袋白面外加一斤精盐, 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既然吃了这顿饭,那就早些上路回家。” 众人一听,顿时困意全无。 “什么?白面!还有精盐?” “真的假的?” 一时间所有奴隶齐齐起身,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叶辉和吴阶。 吴阶眉头一皱:“看什么看?近卫军一向言出必行,区区一点白面精盐而已,看把你们一个个震惊的,一点出息都没有!” 叶辉:“好了,话已经说完了,你们干不干?” “干!我干,为什么不干!” “再算我一个!” “我也去……” 很快,这数百奴隶一个个争先恐后毛遂自荐,生怕晚一步人家就不要自己了。 叶辉和吴阶互望一眼,立马彼此用眼神交流起来。 “这波完成,算上之前军功,回头怎么也能混上个军官了?” “稳着点,越到这种时候越得沉住气。” 就在近卫军为反攻做准备时,另一边的西夏伤兵营,却是一片极其凄惨的景象…… 营地内,到处都是痛苦哀嚎的景象。 “啊——不——” 一名被步枪子弹打穿大腿的西夏伤兵痛苦挣扎,却被四个同伴死死压在草席上。 两名医馆简单为他处理了些伤口,便开始给他截肢。 顿时,由于军中没有麻药,那西夏兵立马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呻吟咆哮。 还有一边,一名血肉模糊的西夏兵猛地拉住路过的郎中,嘴里不住呜咽着:“救救我,我不想死。” 郎中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眼他的伤势,随后叹息一声挥了挥手。 很快,一队官兵直接将他抬到草绳捆绑的担架上,向营地摆放死尸的区域抬去。 “不,救我,救我,阿娘,阿娘啊——” 那伤兵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顿时发出绝望的哭喊。 一旦被放弃,等待自己的,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另一处帐篷内,一名西夏本土郎中看了眼眼前西夏军官身上的弹孔,然后掏出两把锈迹斑斑的小刀比划两下,一本正经对另一名送来治疗的军官说道。 “他的伤势比较严重,必须用我祖传的放血疗法才行。” “这靠谱么?” “放心,我乌仁吉祖上八代行医的,就没有治不好的伤患,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药到病除,你们先出去等着,我要开始医治了。” “好,那一切都拜托乌大夫了。” “走。” 西夏军官也没办法,只能把希望交给这位乌仁吉神医。 乌仁吉来到伤患边上,亮刀说道:“你放心,只要我乌仁吉出手,一切伤痛就会停止,你忍着点,马上就没事了……” 很快一刀下去。 “嗷——” 帐篷内就传来杀猪一样的嘶吼声。 “这里要放血,你的脑袋也要放血,哎呦,你这腰子也得放些血……” “你他娘给我个痛快行么,我糙你大爷的!” “我乌仁吉祖上八代都是赤脚郎中,医术早已登峰造极,只要有我在,包你解除所有病痛折磨,现在你的根儿也有问题,我要割上一茬排血。” “尼玛,来个谁给我一刀。” 不多久,那名伤患直接被放空了几千毫升的血,活活失血过多死了…… 还有一处,勉强挺过死关的西夏兵,看着自己身上原装零件残缺不全,早已满脸麻木。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至少他们比那些被抬往重伤区等死的人要强百倍。 而在被誉为重伤区的死亡地带,更是一片地狱般的场景。 重伤等死的伤患不断向过往医护队的人张着手臂,嘴里发出轻微的呜咽,似乎在祈求着再拉自己一把。 不远处,是一张张草席掩盖的尸体。 一名西夏兵跪在一片草席前,默默的开始祈祷。 “兄弟,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的屁股去哪里了,就往里面随便放了半个马屁股替代,你不会怪我?” “其实,有件事我瞒你很很久了,你不是你阿爹生的,我才是你阿爹的儿子。” “还有,两年前你婆娘在河边洗澡被我刚好看到,我一个没忍住就扑了上去,我发誓,是你妻子勾引我在先的。” “你不是总说你儿子长的不像你么,现在仔细想想,那可能是我的儿子。” “但是,你也知道,养孩子这种事是很麻烦的,还要花很多钱, 所以我没告诉你实情,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毕竟我都有三个孩子,日子过的也不容易,你应该明白。” 现场充斥着死寂一样的气息。 不少伤患虽然没有死在枪林弹雨之中,但救回来后,由于医疗条件落后,药材稀缺,加上对枪伤没有治疗经验,除了听天由命外,别无他法。 重伤营内的伤患,死亡率高达恐怖的八成,即便活下来的两成,有一成半的人彻底无法再上战场了。 当这个数字送到赫连千军手里时,这位为西夏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也是被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二十万铁骑,除开奴隶兵团和民夫兵团,真正的西夏战兵也就七万人。 但如此,仅仅一天一夜的交战,自己就损失了两万人,这仗真的还能打下去么? 最关键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得到敌军伤亡的任何数字。 “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 这一刻,他内心陷入了无尽的恐惧。 人最大的烦恼就是,明明对手很强,却不知道他们到底从何而来,目的又是什么。 此刻,儒生一脸愁容来到赫连千军面前。 “将军,出大事了。”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派去须龙山的一队斥候,只回来一个,他死前告诉我,须龙山发生了重大变故,血煞盟极有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说什么!” “斥候说,那支军队的军装和在洛阳港口遇到的十分相似。” “什么!” 瞬间,赫连千军惊声连连。 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震的人心神都快碎裂。 “我明白了,这是楚军,一定是楚军!” 第164章 中门对狙 傍晚时分,经历一整天鏖战的西夏兵,正成群的靠在距离港口一里外的指定营地休息。 所谓营地,也只是强占的洛阳房舍组成。 西夏兵一个个死气沉沉,满脸麻木,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丝毫没有了往日那种不可一世的张狂形象。 近卫军的炮火在极短时间内,充分教会了这群龟孙,什么才叫战争。 呜—— 忽然,一阵激昂的号角回荡。 砰—— 一名军官忽然踢开一扇房舍,冲在内休息的一队西夏兵怒吼道:“敌人发动攻势了!都别傻愣着,赶紧御敌!” “啊~” 原本沉寂的气氛,伴随一名西夏兵宣泄的怒吼,被彻底打破。 “死了那么多兄弟,连人都看不到在哪,这仗怎么打!我们会死的,会死的!” 那西夏兵忽然神情亢奋起来,瞪大眼睛望着手中长弓竟是开始语无伦次。 “我亲眼看到,站我前面的勇士,忽然浑身上下冒出血花,我甚至来不及去扶他一下,他就这么倒下了。” “我还看到哈喇,上一刻还跟我说要回去向我阿妹求亲,可下一刻,一个铁疙瘩落在远处, 他的脑袋就直接挂在了屋檐上,而身子,就这么笔挺笔挺的坐着,身上的血肉都跟脓包一样炸裂了……” “还有,我甲中最精锐的勇士,折野,曾被国主亲自召见过,竟是直接被炸成了两段,血流了一地,还不断向我地方蠕动,就跟,就跟一条裂开是蛆一样……” “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西夏的勇士居然就这样没价值的死了,很快,很快就轮到我们了,谁也跑不了,谁也跑不了的,哈哈哈……” 他的话,瞬间带动其余西夏兵的悲观情绪。 类似的场景今天他们也见过不少,港口那里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场,任何靠近的人都会被无情碾压。 如此疯狂的场景,即便是这群见惯了生死的沙场老兵,也是从骨子里深感一阵酸麻的寒意。 “快点,还在磨蹭什么!” 忽然,一名军官又催促了一声。 西夏兵军规十分严厉,动不动就要全家为奴,即便再害怕他们也只能扛起冷兵器,无奈踏上战场…… 飕飕飕—— 笃笃笃—— 港口外,无数冷箭从四面八方射向盾车,不断传来阵阵箭镞钉入厚实木板的刺耳声。 躲在盾车后的近卫军将士,以车体为掩护,缓缓向前方推进。 奴隶兵齐齐咬紧牙关,奋力推着盾车。 吃饱饭后的奴隶兵团,各个力气十足,加之盾车底部进行优质改良后,也不似白天那般笨重,一般二十人就能轮番推着前进。 砰—— 噗~ 飞卫将步枪摆在射击孔位置,瞄准一名西夏弓箭手,果断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飞驰的子弹直接命中六十米外的弓箭手脑门,当场终结了他的性命。 但很快,飞卫就遭遇了几十支狼牙箭镞的照顾。 他迅速收枪缩在车沿后,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笃笃”的作响,只是淡定地拉动枪栓,退掉弹壳后,握紧枪管闭目深吸一口气。 随后,等箭雨停歇,一个转身瞄准一名弓箭手又是扣下了扳机。 砰~ 噗~ 一声枪响过后,一名西夏弓箭手刚抽出一根狼牙箭,还未来的及搭上弓弦,就直接被冰冷的子弹穿透了脑门,顺势带走了体内的温度。 “混蛋!” 一旁的精甲弓箭手,果断一个翻滚缩在掩体后。 “这到底是什么灵器?居然如此犀利?” 砰砰砰—— 就在这个时间,五辆盾车不断闪现火光,子弹穿梭间,又有七八名弓箭手倒地。 “统领,想个法子,我们的弓弩射不穿那盾车,他们手里的武器射程比我们的弓箭射的可太远了,就算有盾牌掩护也挡不住!” 统领想了想,随后指着两侧民房。 “让兄弟们都转移到屋里去,从二楼高处射击盾车后方,务必要把他们留在这街道上,千万不能让他们通过这巷子。” “好!” 西夏兵迅速四散分开,隐入房舍之内。 盾车继续缓缓向前驰行。 车上的神射手,架着步枪不断寻找可疑的目标。 整个街道上只有木制的车轴不断转动的刺耳声响,以及皮靴踏地,徐徐前进的声音。 此时,躲在二层窗台后的西夏兵,一个个散发着冰冷的目光,缓缓拉开了手中弓弦。 就在盾车掩体经过时…… “放箭~” 飕飕飕—— 数十支狼牙箭如雨点般射向近卫军。 噗噗噗—— “啊——” 失去掩体守护的后排近卫军将士,因为缺乏足够临战经验,完全料不到有这种情况发生,当场就有十几人被箭矢射中。 这也是大军进入洛阳城以来首次出现了伤亡。 砰砰砰砰砰—— 遇到这种情况,这些操练不过月余,刚打过顺风仗的近卫军士兵情绪一紧张,顿时乱枪齐放,却没有一个明确目标。 此刻,盾车也因为西夏兵密集的箭雨阻扰停止了推进。 “放箭!” 西夏统领抓准这难得是时机,继续下令攒射。 又是一轮箭雨下来,再度倒下了二十几名来不及防护的近卫军士兵。 “隐蔽!” 负责指挥的将领终于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命令所有士兵四下寻找掩体。 此时,西夏弓箭手以房舍为掩体,形成一片交叉箭网,射的近卫军步兵压根抬不起头。 这也是西夏步弓营的强悍之处,军中每一人都是自小练习射术,出征时直接入伍经过短暂训练就是一名优秀的战兵,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由他们组成的防护箭网,可以轻易瓦解普通步兵的进犯。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了?” 得到消息赶来的张定边所部看到进攻受阻,顿时火冒三丈。 “都在搞什么,冲过去啊!” “教官不行啊,敌人的箭又狠又准,根本攻不过去。” 砰。 忽然一声枪响,是飞卫又射出一发子弹。 噗~ 瞬间,二楼窗台一名弓箭手身上绽放一团血雾,随后整个人都一栽,掉到了地面上。 飕飕飕—— 但很快,十几支弓箭齐齐向他射来。 飞卫收枪果断跳下车板,一个滚地转身避开所有攻击。 “娘的。” 他紧了紧军帽,握紧手里的步枪,脸上写满了不服。 张定边看到这一幕,果断掏出一块通讯玉牒。 “炮营二队,西角街道遭遇敌军主力围堵,急切需要火力支援,目标房舍,视距三百二十步,再重复一遍……” 很快,通讯玉牒就有了反应。 “炮营二队收到,三十息后,便会发动第一轮打击,请贵部撤到安全位置,以免被榴弹误伤。” “明白!” 张定边收起通讯玉牒,随后大手一挥。 “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后撤,炮火支援马上就到,快!” 近卫军士兵闻言,立马转身后撤。 看到这一幕的西夏统领,长松一口气同时,又忍不住咧嘴一笑。 “哼,一群懦夫,我们成功守住这里了!” 就在他准备半场开香槟时,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丢~”的刺响。 “糙!” 反应过来的头领抬头一看,顿时怒骂一声,随后重重丢下手里弓弩。 “去尼玛的老天爷!” 轰轰轰轰—— 下一刻,房屋两侧瞬间被迫击炮弹覆盖。 一枚榴弹刚好从窗口落在统领脚下。 伴随一阵轰鸣过后,屋内墙壁上只剩半个屁股挂在了柜子上。 “继续前进!” “左右两队,肃清废墟内残敌,不要俘虏!” 看着沦为一片废墟的民房街道,张定边满意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瞬间在脑海形成。 “我真特么笨,干嘛不让迫击炮开路呢?” 第165章 狂轰滥炸 所谓无差别火力覆盖,张定边之前还没有这个概念。 但在看到前方一排排房屋在单兵迫击炮的轰炸下沦为残壁断垣后,瞬间豁然开朗了。 “怪不得教官说只要舍得花钱,就没有打不赢的仗,光这一轮火力覆盖下去,几个人顶的住?” 于是他再度掏出通讯玉牒,继续开始通知炮营一队:“炮营一队请注意,炮营一队请注意, 西北面视距三百一十米处,前方发现大量敌军弓弩手,急切需要火力支援,收到请回答。” 很快,通讯玉牒有了回应:“炮营一队收到,正在调准炮口,三十息后火炮发射,请注意隐蔽。” 三十息后,伴随半空一声尖锐的呼啸,又是二十五枚榴弹,对近卫军前方二百米的范围进行了地毯式的覆盖。 五十毫米单兵迫击炮虽然威力远不如牵引长管火炮,但集中起来覆盖面产生的巨大威力一样不容小觑。 轰轰轰—— 哗啦啦—— 一阵爆炸声过后,前方七八条西夏兵的身影瞬间淹没,伴随而来的还有多间土木结构的房屋彻底坍塌。 “哈哈哈,爽!” 看到这一幕的张定边兴奋不已,随即下令:“继续前进,一甲二甲,你们负责去房舍内清理可能存在的敌人,其余继续前进!” 停顿了十几分钟的盾车再次缓缓行驶起来。 吴阶和叶辉则立刻进入左侧房屋,寻找一切漏网之鱼。 伴随各处屋舍传来的枪响后,这条已经沦为废墟的街道终于被肃清了一切危险。 此时,西夏军各级主要将领纷纷站在太守府内,不停向赫连千军诉苦。 “将军啊,敌人太狠了,勇士们根本冲不进去,我本部两千多人, 昨天不到一刻钟就损失过半了,再这么打下去,勇士们可都要死光了。” “赫连将军,这仗真的不能再打了,如今洛阳城内缺少粮草,勇士们鏖战一天,至今连口饭都没吃上,还是先撤。” “赫连将军,您倒是表个态啊,洛阳城地势太狭窄,我西夏铁骑根本无用武之地啊,还是先退兵。” 听着众人不断诉苦,赫连千军可谓脸色阴沉至极。 好不容易打下洛阳城,这才多久就要放弃么? 他真的不甘心。 一旁的儒生看出赫连千军的不甘之色,只能起身劝道:“将军,大楚气数未尽,非是人力所能扭转,眼下退兵回函谷关方是上策。” 听儒生这么说,其余西夏将领迫不及待开始附和。 “司马军师说的对啊,我大夏勇士打天下容易,但治理天下难,眼下既然大楚气数未尽,还是先退兵为上。” “是啊,赫连将军,就算我们靠人命堆,把这些贼人堆死,怕也要折损不少勇士啊,不如化整为零,先退出洛阳等回到长安再做计较。” “赫连将军,真的不能再熬下去了,军中那些奴隶狗娘养的,看我们大夏勇士吃瘪,一个个都不再跟以前那样恭顺了, 再打下去,就怕他们也要跟着反,还是赶紧退兵,洛阳城就在这里,以后一定有机会能拿下的!” 赫连千军长叹一声:“筹谋了十五年好不容易一朝拿下洛阳城, 居然就这样失败了,我大夏何时能入主大楚,真正做到取而代之啊。” 司马望:“将军,人算不如天算,现在走还来得及,万一敌人还有后续驰援,可就真的麻烦了。” “罢了,那就撤兵,事态紧迫,命所有本部人马苏往西门集结, 能集结多少就集结多少,两个时辰后,退守函谷关(洛神关)。” “是!” 听到赫连千军的命令,所有西夏将领不由松了口气。 …… 夜幕降临,张定边所部,依靠五辆盾车,在迫击炮的火力掩护下,已经推进了十余里地。 这一路上,负责炮火支援的两队炮营官兵是气的只想骂娘。 短短的十余里路,交叉火力持续输出了足足十二轮,顺利让单兵炮手从入门初学者升华成了职业炮手。 在经过最初的几轮西夏兵的突袭后,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攻击,成功占领了一处宽阔地带。 “全军止步,原地布防!” 确认四周安全后,张定边直接宣布原地设置防御工事,并向吕蒙传去了通讯。 结果,吕蒙抢先带着一队亲卫,在张定边刚布置好工事后,已经赶到了他身边。 不等张定边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吕蒙直接抓着他衣领问道:“老张啊,你过分了,短短十里路,你就让两队炮营支援了十几轮,你到底在搞什么?” 张定边立马甩开他的手:“这有什么?炮弹不就拿来炸的么?难道还留着下崽不成?” “那也用不了一遇搓着就开炮?你知道就这么点路,耗费了多少弹药?” “那又如何,总比自己将士被人阴的强,不知道谁说的不要在乎弹药消耗,现在怎么就不淡定了?” “你,算了……” 吕蒙也懒得跟他吵,既然顺利完成推进任务,那也没必要跟张定边继续纠结弹药消耗问题。 “伤亡情况如何?” 一提起这个,张定边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死了七个,伤了四十六个,死的那几个都是面门中箭,救治机会都没,伤的那些现在正在治理,都是小伤,问题不大。” 这次突击一下伤亡五十三人,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新兵经验不足加之彼此配合不够,对冷兵器缺乏防护意识,所以在巷战之中吃了大亏。 经过近卫军沈浪洗脑式宣传后,人命>军火的思维早已深入人心。 旧军要是能凭如此低伤亡取得这么大战果的话,怕是早已要大吹特吹了。 唯独新军军官不会,只会开始反思总结失误之处。 “都怪我思虑不周,回头写封检讨给总教官送去。” “唉,等总教官来了再说,现在封锁各处要道,足以坚持到总教官率大军前来汇合。”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赫连千军在经历如此惨烈的伤亡后,此时已经率领西夏残余的四万战兵,连夜向函谷关方向逃离了。 …… 夜深人静,西夏大军一口气疾驰跑出三十余里。 确定身后没有追兵后,这才下令原地休整。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暗中注视的精卫司给探察的一清二楚。 赫连千军和司马望坐在刚燃起的篝火前,谁也没先说话。 “噼啪……” 树枝烧裂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火苗如脱缰的野马,不停窜到高处。 “将军不必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尔,来年整军再战,定能一鼓作气取下洛阳。” “呵呵,二十万铁骑(实则7万),已经是我大夏几乎都是全数主力,如今损失如此之大,怕是未来十几年,我大夏都无力东征了。” “将军不必担心,楚国女帝登基不过两载, 其根基尚未稳固,朝中定有不服之人掣肘, 到时在下收买朝中反对势力,让楚国大量向大夏输送物资, 如此用不了五年,大夏军威定能恢复巅峰。” 司马望话音刚落,忽然身后的马匹居然焦躁的嘶鸣起来。 “这些畜生,也是在看我的笑话么?” 赫连千军怒喝一声,抓起马鞭冲向马群。 丢—— 轰—— 就在他举起马鞭一刹那,一枚速射炮榴弹直接落在他身前。 炸开一瞬,为首三匹战马当场四分五裂。 至于赫连千军。 他的脑袋落在了司马望怀中。 “妈呀——” 饶是司马望再如何淡定,这个时候也是惊叫着抛开头颅,连滚带爬大喊起来。 什么名将? 在面对碾压的军工科技面前,渺小的如同蚂蚁一般。 “不好,有敌袭,有——” 轰轰轰—— 不用他提醒,西夏军营地顿时响起成片的爆炸声。 只一瞬间,人马俱裂。 受惊的战马四处狂奔,直接撞开一曾经的主人。 不少西夏兵当场被爆炸的气浪高高掀飞至半空,也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 榴弹炮不要钱的开始在西夏军营地遍地开花,在夜色下绽放出最为绚丽的奇景。 第166章 女帝的结局? “快走!” “老实点!” 翌日清晨,经过一夜的鏖战,失去指挥的西夏大军,在地毯式炮火覆盖,以及步兵集团抵近密集打击下,被打的是落花流水。 西夏大军,赫连千军被炸成了零件,军中五十七名军官战死四十二人,八人被俘,还有七人失踪。 除此之外,还俘虏两万三千多人,完好战马六千匹,一战尽数全歼西夏成建制的大军。 看着被卸去兵甲,士气低落到极点的西夏大军,姜尚贤忍不住发出感慨: “近卫军如此战绩,怕是古今未有,一夜之间荡平西夏主力, 此战过后西夏怕是再也没有力量威胁到我楚国腹地了。” 一旁的沈浪回道:“战争还远没有结束,洛阳收复本来就在我意料之中, 毕竟,当初我凭借五百近卫军就能挡住麓川兵正面进攻,已经证明军工理论可行性, 如今我连夜突袭人困马乏的西夏军队,又有大量火炮配置, 这样的战事要还打不赢那才叫见鬼了。” “有你办事真是让人放心。”姜尚贤拍着他肩膀,“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浪漫。” “浪漫?” 沈浪不解地看着这胖子。 姜尚贤眯着眼道:“这能不浪漫么?如果本王没猜错, 你想拿下长安的目的,就是为了献给咱皇侄儿当新婚大礼?” 沈浪一听,人顿时麻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姜尚贤笑的合不拢嘴。 “你这人啊我就知道,口是心非罢了,嘴上喊着不要,其实心里无时不刻都在挂念着人家。” “别不承认,你自己合计合计,自从被陛下选为帝婿人选以来,你都帮了她多少?” “不要跟本王说为了钱这种屁话,以你的本事还能搞不来钱? 看你一分不少的把1400万两黄金交到陛下手里时,本王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知道么?” “哎呀,兄弟啊,你这人就是不痛快,明明对咱皇侄儿有意思,却就是不愿敞开口说。” “不过本王也懂,你就想要证明自个儿配的上帝君这个位置嘛, 其实就算你不打下长安,咱皇侄儿也不会在意的, 毕竟,你是她登基以来,最大的依仗了,她不靠你还能靠谁啊。” “听本王一句劝,别再逃避了,虽然成林的确吸引人,但真正适合自己的,永远只有那一棵树而已。” “回去就把婚事办了,咱皇侄儿哪儿配不上你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 沈浪听完,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实,对于姜梦璇,他第一眼看到就被她身上独特气质给吸引了。 只是彼此地位的悬殊,以及皇权是非过多,让他不敢陷入其中太深。 历史上,有太多因为功高震主而落得凄惨下场的事例。 沈浪也生怕自己落得那般的下场。 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了对她的那种莫名好感,不知不觉间已经为她做了很多的事,逐渐稳固了她在朝中地位。 而且,姜梦璇对自己如何,他也十分清楚? 真就信守承诺,对信任到底,始终坚持着结果出来前决不干涉过程的承诺,这要换其他帝王,怕是早就心存怀疑了。 上回在御书房,自己也是不受控制扑了上去,要不是晴雯及时出现…… 想到这里,沈浪只觉一阵恍惚,感觉心跳也不停加速。 “教官,有个叫司马望的人一定要见您。” 孟珙的声音,将恍惚中的沈浪拉回现实。 姜尚贤一听,立马对沈浪说道:“这人复姓司马,想来就是洛阳司马家族的人了。” 沈浪眉头一皱,闭目瞬间,情报系统立马开始运转,很快就找出了有关司马望的相关信息。 “带他来见我。” “是。” 不多时,满身狼狈的司马望被带到了沈浪面前。 不等沈浪开口,就听司马望忍不住说道:“果然,一切都如它推算的那样,哈哈哈,只是我没想到, 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那道模糊的身影,就是你不会有错的。” 姜尚贤有些不明白司马望的意思:“你胡诌这些想说什么?” 而司马望却死死盯着沈浪,一字一句说道:“眼前这一幕,从十几年起就一直在我梦里辗转浮现, 梦里的预示告诉我,我最后会死在一个叫沈浪的人手上, 这些年我几乎把身边所有姓沈的人都除掉了,可没想到还是改变不了。” 沈浪侧身对姜尚贤道:“王爷,麻烦你去检查下弹药储备。” “好,本王这就去。” 姜尚贤知道沈浪要和司马望独自相处,立马给他们留下了空间。 “请,司马公子。” 沈浪做了个请势,引着司马望进入一片竹林。 等远离外围的喧嚣后,看着眼前竹林的场景,司马望再次说道:“看来,这里就是我司马望的葬身之处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死么?”沈浪直接了当说道,“以你能力,理当为朝廷治理一方水土, 可却选择助纣为虐,投靠西夏残害生灵,多少人因为你司马望引狼入室的行为而死? 又有多少人因为你个人欲望而丧命?司马望,你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你身上有个系统, 而是你的野心太大,大到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弃了士族该承担的责任!” 司马望苦笑一声:“原来这东西叫系统, 可惜我还以为只有那样做,才能摆脱那未来的命运, 可笑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沈浪冷笑一声,缓缓抽出腰后的匕首。 “怪就怪你自己,从来没相信过自己,却把命运交给一个不知所谓的外物, 连自身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又有什么脸面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你,还有你背后的司马一族,今日过后都会因为你的无耻而消亡。” 叮铃—— 话音一落,风铃声响。 一阵清风吹拂,沈浪身后多了一具尸体。 下一刻,司马望尸身上闪现一道金光,瞬间灌入沈浪印堂。 只这一瞬间,沈浪脑海中浮现一幅极其凄惨的画面。 残破的太极殿上,女帝一袭红妆,手持长剑,满脸憔悴地坐在龙椅上。 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阴沉的末日景象,隐隐还能听到厮杀的声响。 倏然,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大群武者,在一名为首身披龙袍的男子带领下,踏入了太极殿。 “姜梦璇,这就是你与世家,与江湖为敌的下场,不过你也不用想那么多, 因为大楚的山河马上就是属于我的了,改朝换代就是今日, 你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如日中天的帝国会以这般的方式收场, 你根本掌控不住沈浪为你留下的雄厚基业,才短短几年间就沦为了这般不堪!” 女帝双目通红,眼中满是怨愤:“若非夫君遭人暗算被毒杀,朕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若是夫君在我身边,你这等竖子又怎么能如此成势!” “哈哈哈,姜梦璇,你知道你和沈浪之间最大的差距是什么? 那就是你还不够狠,若是有沈浪一半的狠辣手腕, 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现在你才知道悔悟也太迟了, 没了沈浪,他所为你费尽心血建立的工业基础就失去了主导能力, 最终变革失败一切回归原态,是不是感觉很不甘心? 这十年来,你过得一定非常不好受? 失去了沈浪你就如同没了魂一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理他给你留下的偌大产业, 不过你放心,在你死后我们会改写历史,把你塑造成一名荒淫无道,残害忠良的万古第一昏君,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女帝缓缓起身,擦掉嘴角血迹:“朕,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伴随姜梦璇的提剑怒吼,沈浪立刻从意识深处清醒过来。 “靠!这是什么狗屁未来?有病!我身怀《宇煌混沌诀》万毒不侵,就算是鹤顶红当饭吃都不够塞牙缝的,毒死?可能么!” 瞬间,沈浪就明白了这个叫“预见未来系统”的玩意儿,就是一个巨特码的坑。 结合司马望表现来看,这玩意儿绝对有误人子弟的嫌疑。 很多时候,可见的未来就是在引导自己一步步走上不归路,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舍弃初心。 所以,沈浪决定直接当这份能力不存在,打入废物系统行列。 定了定神,他走出竹林大喊一声:“孟珙!” “属下在!” 沈浪取出一份战术表:“你带本部兵马,再拨你一个支援炮营,立刻赶往函谷关, 趁现在函谷关守备空虚,火速将其拿下,为我大军不日进攻长安做好准备。” 孟珙不解:“教官,你是如何得知函谷关守备空虚的?” “别问了,时间紧迫。” “是。” 孟珙行过军礼后,立马前去调集兵马。 沈浪又大声喊道:“麴义!” “属下在。” “俘虏实在人太多了,我大军没那么多粮食,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麴义眼神一寒:“请教官放心,我这就去办!” 沈浪:“马记得留下。” “教官放心,我晓得的。” 一句话,直接决定了几万西夏战兵的凄惨命运。 此战之后,西夏主力基本覆灭。 第167章 洛阳收复 四月初,未央宫。 姜梦璇伏在御案上,专注着批阅最近各地呈上来的奏疏。 其中最多的都是各地世族要办厂的批示,希望能尽快采购工厂所需的设备,好早日投入生产。 如今的工业区,民用、军用各类划分已经十分明确。 化工厂、设备制造厂、炼铁厂、炼钢厂、枪炮厂、火药厂、水泥加工厂、焦炭厂、化肥等已经有了明确划分。 看着金陵郊区一座座代表工业科技的厂房拔地而起,姜梦璇心中升起一股油然的自豪感,仿佛已经看到了帝国彻底崛起的那一幕。 只是,眼下她最关注的还是洛阳的局势。 沈浪离开京师已经一月有余了,也不知道前线战事进展如何。 当最后一本奏疏批阅完成,她起身看向西南方向,那座为沈浪和自己成亲所造的宫殿,心中满是唏嘘。 姜梦璇虽为帝王,但生活一向十分节俭,几乎所有的精力、财力都投到了楚国建设当中。 即便眼下已经实现了个人财富自由,她依然保持着那颗初心。 唯独在对自己的婚事上,她不想薄待了自己和沈浪。 沈浪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她都时刻铭记在心,无论是在相识之前,还是相识相知之后。 与沈浪成亲,是女帝发自内心的想法,无关政治等其他因素。 也许,还有利用沈浪的成分,看中他的能力,看中他的才华,看中他办事稳妥老辣。 但…… 不管出于各种缘由,她是真心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今后一起迎接更多的挑战,一起目睹楚国一步步变强变大,彼此相依相偎携手看着儿女在身边嬉戏,共享人间繁华。 “陛下,洛阳战报到了。” 忽然,门外江朝云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姜梦璇闭上双眼,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 “念。” 天知道,她吐出这个字的时候,是花费了多大的勇气。 江朝云打开战报,刚要开念,却又被姜梦璇抬起的玉手阻止了。 “还是拿来,让朕亲眼一观。” 无论何种结果,她都必须亲自看一眼。 从江朝云手中接过这份滚烫的战报,女帝缓缓走到御案前落座。 深吸一口气,玉指轻轻摊开战报一角。 “陛下承运,臣姜尚贤,特向陛下报捷……” 一看到这几行字,姜梦璇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顺着字迹继续看下去: “……玄元三年,三月二十七日,近卫军统领沈浪,领兵攻破血煞盟,三月二十八深夜, 近卫军参将吕蒙、张定边,奉沈浪之命领二千将士渡江奇袭洛阳城,历经一昼夜血战,歼灭西夏敌军无数,彻底控制洛阳各处要道, 三月二十九日夜,沈浪领近卫军主力奇袭欲要西返的西夏本部,一夜鏖战,全歼西夏来犯之敌,敌酋赫连千军更是为炮火轰毙, 三月三十,近卫军开进洛阳城暂时休整,洛阳已然收复……” “呼……” 看到这里,女帝终于长呼一口气。 洛阳光复了,短短两个月时间,终于重新回到了楚国手中。 沈浪果然从没让自己失望,不单光复了洛阳,连血煞盟这种邪门歪道也剿灭了。 这份功绩足以载入史册了。 只是,姜梦璇猛然察觉,这份战报后面似乎还有内容,不由继续摊开看去。 “……近卫军虽然取得大捷,然而由于战场局势多变,导致弹药消耗惊人,剩余弹药储备已不足标配一半,特请陛下火速调拨弹药库驰援洛阳。” 这就让女帝有些看不懂了。 既然洛阳光复了,为什么还要运输弹药过去? 是怕战乱导致的宵小横行河洛么? 这些事交给后续跟进的兵部就行了,等交接完毕就可以凯旋了啊,还要什么弹药? 同时,姜梦璇也对近卫军这惊人的弹药消耗感到吃惊。 短短出征一个月时间,就消耗了半数弹药,这打的可都是钱啊。 一想到这些,就难免有些肉疼。 不过,相比歼敌的数量和呈现的战果来看,这些弹药消耗倒是无足轻重了。 于是,她继续看下去。 结果接下来的内容,顿时让她呼吸开始急促了。 “沈浪言,趁此西夏兵败溃势,西凉尚未来的及反应之际,指兵西进, 直逼长安,为陛下收复旧都,重振我大楚山河社稷!” 姜梦璇只觉的眼前一阵眩晕,定过神后看着战报上的文字描述,依然不可置信。 收复长安,历代南迁大楚君王的梦想,承载着多少楚民的心愿啊。 一朝雪耻,收复破碎山河,是楚国臣民上下一致的夙愿。 可随着时间推移,朝野上下还有多少人有这夙愿,还曾记得大楚真正的国都是在长安呢? 看完战报上的内容,姜梦璇久久无语。 直到江朝云轻声呼唤:“陛下,您怎么了?” 姜梦璇立马道:“现在管理弹药局的是何人?” “回禀陛下,是苏韵,苏厂长。” “命她按照近卫军各应标准弹药配备,火速列出一份清单, 然后交由运输部输送,征召一切江面船只,十日之内运抵洛阳城,不得延误。” “遵命!” 江朝云立刻领命而去。 “沈浪,你到底还要给朕多少惊喜,朕怕你再这么下去……自己要配不上你了……” 一时间,姜梦璇的心绪开始紧张,感觉耳根都开始发红发烫。 …… 四月初六,洛阳城内。 “军爷,您吃桩儿么?” 走在街道巡视的沈浪和姜尚贤,在经过一处民房时,被一名少妇打扮的女人拦下。 “桩儿?那是什么菜?” 姜尚贤不明白少妇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吃桩儿,就是皮肉生意的意思……” 沈浪轻叹一声,向姜尚贤讲明了这道上的黑话。 “原来如此。” 姜尚贤闻言,眼一眯,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少妇。 少妇可能觉得眼前两人嫌弃自己穿着脏旧,忙道:“客人,求你了,吃桩儿,我有新衣裳的, 吃桩儿前会清洗干净身子,求你了军爷,我不要前只要一升米。”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以及一名女童的喊声。 “娘,你在哪儿,宝儿醒了。” 这一声稚嫩的喊声,立马浇灭了姜尚贤内心窜起的悸动。 “客人,您别走,求你们别走,我马上就回来。” 少妇生怕孩子的举动坏了自己糊口的生意,立马进了屋。 不久孩子的哭声渐止,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等少妇出门后,她紧了紧身上破旧的衣服,泪眼巴巴的看着二人。 “走。” 沈浪面无表情的拉着姜尚贤就要离开。 不是他心狠,而是自己现在没时间去救济那么多人。 忽然,少妇一下跪在二人面前,苦苦哀求:“军爷,您就行行好,吃个桩儿?孩子饿的嗷嗷叫啊,再没吃的就要饿死了, 要不这样,我一人服侍你们二个,只要给顿吃的就行,求你们了军爷,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么?” 姜尚贤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对沈浪道:“我说兄弟啊,要不通融一下?” 回答他的,是沈浪冰冷的回复:“近卫军军规,行军在外,不得淫辱妇孺,就算出钱也不行!” 姜尚贤一愣:“那我要是把自己的口粮白给他们呢?反正本王又不是近卫军一员,这不破坏规矩?” 沈浪静静看着姜尚贤,随即轻哼一声转过身。 这算是默许了。 姜尚贤立马从储物袋中取出足足装有十斤米的袋子,以及一小罐行军用的奶酪,外加一枚金豆子,一起递到了少妇手中。 “行了大妹子,兵荒马乱的都不容易,我等乃是朝廷王师,你也莫要害怕, 这些先拿着,给孩子们做顿饱饭,等过几天王师辎重一到,日子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少妇茫然地从姜尚贤手里接过沉甸甸的袋子,一脸不可置信。 “军爷,你们……” “好了不说了,赶紧回去。” 说完,他不敢去看,忙跟在沈浪身后一道离去。 少妇这才反应过来,向着消失的二人重重磕了个头。 第168章 关中来人 回往太守府途中,一路所见所闻让姜尚贤心情十分沉重。 “没想到西夏蛮子竟然带给我大楚百姓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瞧把那些良家都逼成啥样了。” 姜尚贤猛地一拍桌案,看向正在专心擦拭勃朗宁手枪的沈浪。 “函谷关已经拿下了,什么时候进军关中啊?本王现在恨不得把西夏全族上下杀个干净。” 沈浪闻言,却是平静地说道。 “王爷,关中局势不比眼下,单靠武力是不行了,必须得跟当地的世族处理好关系才行。” 姜尚贤不解:“那群关中豪族,哪个不是两面三刀的人?依本王看,索性一并解决了的干净。” “两面三刀?” 沈浪停下擦枪的动作,抬头狐疑的看着姜尚贤。 “王爷,你该不会真以为,旧都长安失陷,全都是关中豪族造成的?” “难道不是么?但凡当初他们能支持玄帝,坚定站在朝廷这一边,长安又怎么会落入敌手?” “你想的太简单了。” 沈浪收起勃朗宁,双手枕后脑勺,靠在椅背上,顺势将双腿搭在桌面上。 “据我所知,羌族兵变之际,关中豪族是捐钱捐人,更有的甚至变卖家产支持玄帝平定凉州的, 即便后来玄帝兵败,依然都是坚决站在朝廷这边,力劝其不要迁都,结果玄帝不顾关中各大豪族相劝, 还是听从江南士族建议,一边安抚关中各族,一边又暗中不惜花费巨资迁都金陵, 可即便玄帝最后迁都金陵,关中豪族和百姓依旧为朝廷坚守着西北之地,希望有朝一日王师能重返长安 然而,玄帝在迁都金陵后,沉迷江南水乡之美景,逐渐失去进取之心,对收复长安也只停留在口头上, 这才彻底寒了关中士庶的心,转而迎了羌族入长安,并出资助他们建立了西夏政权, 严格来说,关中豪族也尽了自己该尽的义务,本地士族失去强权支持,只能寻找新的政权来稳固自身地位, 这是不变的规律,要说对不起关中豪族,也是朝廷和皇室先对不起人家,彼此谁也不用指责谁。” “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按你这么说,关中豪族集体变节投诚西夏还是我大楚皇室的不是了?” “你觉得呢,王爷?” 沈浪戏谑的眼神,瞬间让姜尚贤没了脾气。 “好,就算当初是我们对不起关中豪族,可现在关中豪族可是帮着西夏来对付我们大楚啊。” “王爷,你应该相信一句话,势力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关中豪族能在西夏这种奴隶政权下依旧壮大做强,足以说明其在本地影响力,王爷还记得南诏豪绅么? 没有他们鼎力支持,根本不可能攻入麓川, 这是相同的道理,至少眼下楚国想要快速收复关中确保地方不乱,离不开这些豪族的支持。” 姜尚贤想了想,顿觉有几分道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等。” “等啥?” 沈浪放下搭在桌面上的腿,舒展下懒腰:“自然是等关中来人,跟我交涉了。” “嗯?你凭啥认定关中会来人?” “函谷关破,我又命孟珙向长安方向传递赫连千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只要关中豪族不是傻子, 就该清楚关中局势马上就要变天了,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一定会派人来跟我们接触。” 姜尚贤:“沈老弟啊,我怎么感觉好像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算计啊?” 沈浪一脸淡定:“只要搞清楚一个势力、一个组织想要什么,底线在哪,就很容易猜到他们内心想法, 何况把关中豪族牵扯进来掣肘江南士族,你说又会迸溅出怎样的火花呢?” 姜尚贤眼前一亮,由衷佩服道:“沈老弟啊,你这手真的是老辣无比啊, 让关中豪族与江南士族之间斗个两败俱伤,这样皇权就有足够时间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高,真的是高。” 沈浪微微一笑:“只是这前提便是陛下手里要掌握一支绝对效忠自己的强军,不然到头来只会玩火自焚。” “有近卫军这样的强军在手,还有谁敢造次呢?” 沈浪舒适的伸展了下双臂。 “等着,也就这两日,关中的人也就到洛阳了, 趁现在必须得养精蓄锐,跟这群家伙斗,还是很费脑子的。” …… 三日后,一艘挂着“长孙”家的旗帜的商船停靠在了洛阳港口。 得到消息的吕蒙所部,早早就在码头迎接。 船头上,长孙阳看着入眼满是蔚蓝军服的近卫军,不由蹙紧了眉头。 若不是港口悬挂着“楚”字大旗迎风招展,他真的怀疑这些是不是楚军。 “但愿这次能探得一个好的结果。” 长孙阳怀着忐忑的心思,走下了甲板。 身后,女扮男装的长孙莹也悄然跟上。 等他们一下甲板,吕蒙直接迎上去,郑重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这位想必便是长孙家家主,长孙阳先生? 奉沈总教官之命,吕蒙特意在此迎接,车马已经备好,请长孙先生上马。” “有劳这位小将军了。” 长孙阳第一次感到这名年轻军官身上展现的特殊气质,拱了拱手一起上了马车。 等进了车厢,长孙阳忍不住对长孙莹道:“你到底跟来做什么,女儿家的,成天正事不干,就管这些不着调的事,成何体统。” 长孙莹道:“爹,女儿听闻楚军将领一举歼灭百战沙场的赫连所部,短短一个月内收复河洛全境, 兵锋又直指长安城,如此英雄豪杰,女儿自然想要亲眼一见。” “见了又如何?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啊!” “这就是女儿的正事,如果真有这样的英雄豪杰,女儿一定要委身下嫁,牢牢抓在手中!” “你呀,该说你什么好呢!” 对于这个女儿,长孙阳是又宠又无奈。 长孙莹则很想见一见楚军主帅,是不是心中期许的良婿。 如果是,那他就打算抢也要把他抢回去。 马车一路行驶到太守府外。 沈浪罕见亲自迎接,等马车停下,立马换上一副表情,主动迎了上去。 长孙阳刚挑开帘子,沈浪直接向他拱手,微微一笑:“长孙家主不惜千里到访洛阳,真是让沈某受宠若惊, 沈某因公务未能及时去港口引路,还请长孙家主见谅,府内已略备薄酒,请长孙家主入内一叙。” 一瞬间,他戏精附体,尽数收敛身上多余锋芒,化身一名老练的政客。 长孙阳略微怔了下,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于是迅速扫视一眼沈浪四周,发现所有人眼神看向沈浪都充满了敬畏之情,立马明白了这英武少年就是自己此行要打交道的目标。 “沈将军年轻有为,当真是当世奇才,今日一见,方知英雄出少年。” “长孙家主谬赞了,不过为尽国事,报效皇恩尔,还请长孙家主赏脸入内一叙。” “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浪脸上表情不卑不亢,让长孙阳不由微微点头。 等他下车后,长孙莹也随行下车。 在看到沈浪那一刹那,她心中似乎被雷击了一下。 “这个男人,好有感觉。” 一时间她的目光竟是没有移开沈浪半步。 看到长孙莹时,沈浪露出一缕询问的目光看向长孙阳:“长孙家主,敢问这位是……” “此乃犬子长孙康,让将军见笑了。” “长孙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未来定是人中龙凤啊。” 长孙阳忙道:“康儿,还不快给沈将军行礼?” 长孙康这才回过神,向沈浪拱手,沉着嗓音道:“康,见过沈将军。” “长孙公子不必多礼,请一起入内一叙。” 说完,他起了个请势,显得格外绅士。 心中却道:一个雌雏也想冒充雄鹰,当我眼瞎么? 既然来了,那就留点粮食解决城内粮荒。 第168章 关中来人 回往太守府途中,一路所见所闻让姜尚贤心情十分沉重。 “没想到西夏蛮子竟然带给我大楚百姓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瞧把那些良家都逼成啥样了。” 姜尚贤猛地一拍桌案,看向正在专心擦拭勃朗宁手枪的沈浪。 “函谷关已经拿下了,什么时候进军关中啊?本王现在恨不得把西夏全族上下杀个干净。” 沈浪闻言,却是平静地说道。 “王爷,关中局势不比眼下,单靠武力是不行了,必须得跟当地的世族处理好关系才行。” 姜尚贤不解:“那群关中豪族,哪个不是两面三刀的人?依本王看,索性一并解决了的干净。” “两面三刀?” 沈浪停下擦枪的动作,抬头狐疑的看着姜尚贤。 “王爷,你该不会真以为,旧都长安失陷,全都是关中豪族造成的?” “难道不是么?但凡当初他们能支持玄帝,坚定站在朝廷这一边,长安又怎么会落入敌手?” “你想的太简单了。” 沈浪收起勃朗宁,双手枕后脑勺,靠在椅背上,顺势将双腿搭在桌面上。 “据我所知,羌族兵变之际,关中豪族是捐钱捐人,更有的甚至变卖家产支持玄帝平定凉州的, 即便后来玄帝兵败,依然都是坚决站在朝廷这边,力劝其不要迁都,结果玄帝不顾关中各大豪族相劝, 还是听从江南士族建议,一边安抚关中各族,一边又暗中不惜花费巨资迁都金陵, 可即便玄帝最后迁都金陵,关中豪族和百姓依旧为朝廷坚守着西北之地,希望有朝一日王师能重返长安 然而,玄帝在迁都金陵后,沉迷江南水乡之美景,逐渐失去进取之心,对收复长安也只停留在口头上, 这才彻底寒了关中士庶的心,转而迎了羌族入长安,并出资助他们建立了西夏政权, 严格来说,关中豪族也尽了自己该尽的义务,本地士族失去强权支持,只能寻找新的政权来稳固自身地位, 这是不变的规律,要说对不起关中豪族,也是朝廷和皇室先对不起人家,彼此谁也不用指责谁。” “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按你这么说,关中豪族集体变节投诚西夏还是我大楚皇室的不是了?” “你觉得呢,王爷?” 沈浪戏谑的眼神,瞬间让姜尚贤没了脾气。 “好,就算当初是我们对不起关中豪族,可现在关中豪族可是帮着西夏来对付我们大楚啊。” “王爷,你应该相信一句话,势力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关中豪族能在西夏这种奴隶政权下依旧壮大做强,足以说明其在本地影响力,王爷还记得南诏豪绅么? 没有他们鼎力支持,根本不可能攻入麓川, 这是相同的道理,至少眼下楚国想要快速收复关中确保地方不乱,离不开这些豪族的支持。” 姜尚贤想了想,顿觉有几分道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等。” “等啥?” 沈浪放下搭在桌面上的腿,舒展下懒腰:“自然是等关中来人,跟我交涉了。” “嗯?你凭啥认定关中会来人?” “函谷关破,我又命孟珙向长安方向传递赫连千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只要关中豪族不是傻子, 就该清楚关中局势马上就要变天了,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一定会派人来跟我们接触。” 姜尚贤:“沈老弟啊,我怎么感觉好像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算计啊?” 沈浪一脸淡定:“只要搞清楚一个势力、一个组织想要什么,底线在哪,就很容易猜到他们内心想法, 何况把关中豪族牵扯进来掣肘江南士族,你说又会迸溅出怎样的火花呢?” 姜尚贤眼前一亮,由衷佩服道:“沈老弟啊,你这手真的是老辣无比啊, 让关中豪族与江南士族之间斗个两败俱伤,这样皇权就有足够时间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高,真的是高。” 沈浪微微一笑:“只是这前提便是陛下手里要掌握一支绝对效忠自己的强军,不然到头来只会玩火自焚。” “有近卫军这样的强军在手,还有谁敢造次呢?” 沈浪舒适的伸展了下双臂。 “等着,也就这两日,关中的人也就到洛阳了, 趁现在必须得养精蓄锐,跟这群家伙斗,还是很费脑子的。” …… 三日后,一艘挂着“长孙”家的旗帜的商船停靠在了洛阳港口。 得到消息的吕蒙所部,早早就在码头迎接。 船头上,长孙阳看着入眼满是蔚蓝军服的近卫军,不由蹙紧了眉头。 若不是港口悬挂着“楚”字大旗迎风招展,他真的怀疑这些是不是楚军。 “但愿这次能探得一个好的结果。” 长孙阳怀着忐忑的心思,走下了甲板。 身后,女扮男装的长孙莹也悄然跟上。 等他们一下甲板,吕蒙直接迎上去,郑重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这位想必便是长孙家家主,长孙阳先生? 奉沈总教官之命,吕蒙特意在此迎接,车马已经备好,请长孙先生上马。” “有劳这位小将军了。” 长孙阳第一次感到这名年轻军官身上展现的特殊气质,拱了拱手一起上了马车。 等进了车厢,长孙阳忍不住对长孙莹道:“你到底跟来做什么,女儿家的,成天正事不干,就管这些不着调的事,成何体统。” 长孙莹道:“爹,女儿听闻楚军将领一举歼灭百战沙场的赫连所部,短短一个月内收复河洛全境, 兵锋又直指长安城,如此英雄豪杰,女儿自然想要亲眼一见。” “见了又如何?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啊!” “这就是女儿的正事,如果真有这样的英雄豪杰,女儿一定要委身下嫁,牢牢抓在手中!” “你呀,该说你什么好呢!” 对于这个女儿,长孙阳是又宠又无奈。 长孙莹则很想见一见楚军主帅,是不是心中期许的良婿。 如果是,那他就打算抢也要把他抢回去。 马车一路行驶到太守府外。 沈浪罕见亲自迎接,等马车停下,立马换上一副表情,主动迎了上去。 长孙阳刚挑开帘子,沈浪直接向他拱手,微微一笑:“长孙家主不惜千里到访洛阳,真是让沈某受宠若惊, 沈某因公务未能及时去港口引路,还请长孙家主见谅,府内已略备薄酒,请长孙家主入内一叙。” 一瞬间,他戏精附体,尽数收敛身上多余锋芒,化身一名老练的政客。 长孙阳略微怔了下,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于是迅速扫视一眼沈浪四周,发现所有人眼神看向沈浪都充满了敬畏之情,立马明白了这英武少年就是自己此行要打交道的目标。 “沈将军年轻有为,当真是当世奇才,今日一见,方知英雄出少年。” “长孙家主谬赞了,不过为尽国事,报效皇恩尔,还请长孙家主赏脸入内一叙。” “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浪脸上表情不卑不亢,让长孙阳不由微微点头。 等他下车后,长孙莹也随行下车。 在看到沈浪那一刹那,她心中似乎被雷击了一下。 “这个男人,好有感觉。” 一时间她的目光竟是没有移开沈浪半步。 看到长孙莹时,沈浪露出一缕询问的目光看向长孙阳:“长孙家主,敢问这位是……” “此乃犬子长孙康,让将军见笑了。” “长孙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未来定是人中龙凤啊。” 长孙阳忙道:“康儿,还不快给沈将军行礼?” 长孙康这才回过神,向沈浪拱手,沉着嗓音道:“康,见过沈将军。” “长孙公子不必多礼,请一起入内一叙。” 说完,他起了个请势,显得格外绅士。 心中却道:一个雌雏也想冒充雄鹰,当我眼瞎么? 既然来了,那就留点粮食解决城内粮荒。 第169章 席话 “沈某也是初来乍到,尚未收拾起居,让长孙先生见笑,还请多多包涵。” “沈将军说的是哪里话?一月奇袭收复洛阳,天下名将也无出其右。” “长孙先生谬赞,来,请先生上座。” “多谢沈将军,请。” 几番客套后,沈浪三人顺势入座。 这时,姜尚贤挺着个滚圆的肚皮,屁颠屁颠赶来了。 “本王来迟了,这位想来就是关中豪族之首,长孙先生?” 长孙阳一愣,看向沈浪:“敢问,这位是……” 沈浪淡定一笑:“容沈某给长孙先生介绍,这位便是当今陛下皇叔,靖王殿下。” 长孙阳一听,立马起身:“小人不知王爷大驾,还望恕罪!” 说着,就要带着长孙莹,当场给姜尚贤磕一个。 “哎呀,长孙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姜尚贤忙上前拉住他,“这些个礼数太过繁琐, 免了免了,今日难得遇到长孙先生,本王也自当相陪,来,坐下说话。” “多谢王爷。” 长孙阳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在姜尚贤安抚下,这才感激涕零的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主客入席,一场别开生面的酒席,正式开始了。 “本王也是奉陛下之命随行监军,今日也就是个陪酒的, 相应之事,长孙先生就跟沈将军说,这里都他说了算,你们不用管本王。” 姜尚贤入座后,直接把问题核心全都抛给了沈浪来解决,让长孙阳明白今日谁才是这里的主角。 “王爷气量,小人佩服。” 长孙阳低头行礼后,立马给自己满了杯酒,向姜尚贤敬去。 “王爷,今日小人就借花献佛,以此果酒敬您一杯。” “好说好说。” 姜尚贤举起酒杯,笑着示意一下,随后跟长孙阳一道,一饮而尽。 三杯酒过后,席间话题逐渐步入正轨。 长孙阳看向沈浪,叹息道:“沈将军如此年轻有为,这般用兵之道真是世所罕见,草民佩服至极。” 沈浪微微摆手,神色平静:“先生谬赞了,一切都是有赖陛下支持,洛阳方能如此之快光复。” 长孙阳想了想,小声问道:“沈将军,我们关中讲究的就是一个豪爽, 今日小人前来洛阳见您,就是斗胆问一句,沈将军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摆在明面上的话题,就是想借沈浪的口探听楚国接下来的动作。 沈浪嘴唇微微一勾,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起筷子往自己盘子里夹了一片菜叶。 等将菜叶放到自己盘子后,这才缓缓道来:“沈某,出身行伍,本是边境一无名小卒, 若非受陛下信任,也无法走到今日地步,身为军人,唯一能做的, 自然是竭尽所能为她披荆斩棘,如此方能报效皇恩。” 长孙阳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这年轻人不似看上去那么好对付,竟然这般的有城府。 话中所指似是含沙射影,又似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顿时让他有些摸不透。 于是,他顺势继续试探:“是啊,当今陛下年轻有为,小人虽久居关中,却对有关当朝女帝的传闻还是听闻不少, 大楚有此明君,又有沈将军这等少年英杰辅佐,真乃天下万民之福,相信楚国一定会在陛下治理下蒸蒸日上, 哪像关中之地,为胡人所占民不聊生,有志之士即便有心想为国出力,奈何身份卑微,报国无门啊。” 沈浪心中冷笑,这长孙阳倒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 话里话外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以前我关中豪族没得选,现在我们想当官报效朝廷,求你指条路,要么开个价。 另一层意思则是:当年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投的敌,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沈浪十分认可的点点头:“是啊,陛下宏图大志,远非沈某可以比拟,大楚有此雄主,复兴指日可待。” 不就是打太极么,不就是官话么? 没事,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 长孙阳笑了笑,知道继续跟眼前少年飙话术,只会继续浪费口舌和时间。 于是,便决定直接来个单刀切入。 “那么敢问沈将军,如今洛阳光复,是否准备凯旋回京?” 长孙阳迫切等着沈浪一个明确答案。 如果沈浪就此班师回朝,那么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待下去,这顿饭过后直接回长安,一切照旧。 可如果沈浪打算继续进兵关中,那必须要考虑事就多了。 只听沈浪叹口气道:“这也是沈某眼下头疼的地方,洛阳虽复,然楚国复兴大业尚未完成, 沈某有心想要继续西进,顺势收复旧都为陛下解下一大心病,然还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这话模棱两可,顿时让长孙阳直呼“好家伙”。 但稍作分析,长孙阳大致明白了沈浪要表达的意思。 他这是打算继续领兵西进关中。 要不然,为什么函谷关会落在他手中? 至于为何突然不西进,就是在等关中豪族的一个态度。 这倒是让他颇为欣慰,说明这女帝还是顾念关中豪族昔日情分的,重回大楚朝堂倒也不是梦。 这时,一直关注着沈浪的长孙莹开口了:“沈将军,在下冒昧问一句, 西夏民风彪悍兵强马壮,楚国将士多为南人,能打赢西夏么?” 沈浪冷静回道:“长孙公子所言不差,世人言西夏兵马骁勇善战,乃天下精锐, 然在沈某看来,其兵马本质是匪性未脱,之所以给人感观强悍, 全是因为持强凌弱本性作祟,但凡遇到勇于敢战之士,其劣性本质便暴露无疑, 就比如在我近卫军面前,就只能戒燥戒狂。” 长孙莹美眉一横:“沈将军之言,请恕在下不敢苟同,西夏铁骑之强,所有关中之士皆知, 若真如你所说那般不堪,为何足足二百年,大楚都未能收复长安呢?” “康儿,不得无礼!” 长孙阳厉声喝斥住长孙莹的言论。 随后又跟沈浪抱拳赔罪:“沈将军恕罪,这逆子自小被小人惯坏了,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长孙莹却满脸不服:“爹,我所言句句属实,西夏兵要真是如他所言那般不堪, 大楚又岂会南迁,为何几百年都无法攻入关中!” 长孙阳急了:“你还说,我就真的不该把你带出来!” “长孙先生勿要动怒,沈某倒是以为令公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沈浪阻止长孙阳对长孙莹苛责后,笑着回应。 “没错,大楚初时的确因为战略失误,被西夏打了个搓手不及,迫不得已这才迁都, 至于几百年未曾重新夺回长安,这也是事实,没什么好狡辩的,但不知长孙公子想过没有, 这两百年时间,并非是大楚无法夺回旧都,实则是被诸多事务牵扯,不得已这才放慢了收复关中的进程, 毕竟,大楚国土辽阔,南迁之后又多了大片海域需要督管,加上北边的燕国,南边的麓川,都要严加防范, 如此多的事务,又怎么能把精力只放在一个关中地区呢? 只问长孙公子一句,西夏人丁和楚国人丁相比如何? 说句残酷的话,真要跟西夏开战,即便楚国十人换西夏一人,西夏也绝对损耗不起, 更别提现在,楚国的军队早已今非昔比,若是不信, 等长孙公子回关中时,去沿河北岸仔细看一眼,就会明白沈某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第169章 席话 “沈某也是初来乍到,尚未收拾起居,让长孙先生见笑,还请多多包涵。” “沈将军说的是哪里话?一月奇袭收复洛阳,天下名将也无出其右。” “长孙先生谬赞,来,请先生上座。” “多谢沈将军,请。” 几番客套后,沈浪三人顺势入座。 这时,姜尚贤挺着个滚圆的肚皮,屁颠屁颠赶来了。 “本王来迟了,这位想来就是关中豪族之首,长孙先生?” 长孙阳一愣,看向沈浪:“敢问,这位是……” 沈浪淡定一笑:“容沈某给长孙先生介绍,这位便是当今陛下皇叔,靖王殿下。” 长孙阳一听,立马起身:“小人不知王爷大驾,还望恕罪!” 说着,就要带着长孙莹,当场给姜尚贤磕一个。 “哎呀,长孙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姜尚贤忙上前拉住他,“这些个礼数太过繁琐, 免了免了,今日难得遇到长孙先生,本王也自当相陪,来,坐下说话。” “多谢王爷。” 长孙阳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在姜尚贤安抚下,这才感激涕零的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主客入席,一场别开生面的酒席,正式开始了。 “本王也是奉陛下之命随行监军,今日也就是个陪酒的, 相应之事,长孙先生就跟沈将军说,这里都他说了算,你们不用管本王。” 姜尚贤入座后,直接把问题核心全都抛给了沈浪来解决,让长孙阳明白今日谁才是这里的主角。 “王爷气量,小人佩服。” 长孙阳低头行礼后,立马给自己满了杯酒,向姜尚贤敬去。 “王爷,今日小人就借花献佛,以此果酒敬您一杯。” “好说好说。” 姜尚贤举起酒杯,笑着示意一下,随后跟长孙阳一道,一饮而尽。 三杯酒过后,席间话题逐渐步入正轨。 长孙阳看向沈浪,叹息道:“沈将军如此年轻有为,这般用兵之道真是世所罕见,草民佩服至极。” 沈浪微微摆手,神色平静:“先生谬赞了,一切都是有赖陛下支持,洛阳方能如此之快光复。” 长孙阳想了想,小声问道:“沈将军,我们关中讲究的就是一个豪爽, 今日小人前来洛阳见您,就是斗胆问一句,沈将军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摆在明面上的话题,就是想借沈浪的口探听楚国接下来的动作。 沈浪嘴唇微微一勾,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起筷子往自己盘子里夹了一片菜叶。 等将菜叶放到自己盘子后,这才缓缓道来:“沈某,出身行伍,本是边境一无名小卒, 若非受陛下信任,也无法走到今日地步,身为军人,唯一能做的, 自然是竭尽所能为她披荆斩棘,如此方能报效皇恩。” 长孙阳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这年轻人不似看上去那么好对付,竟然这般的有城府。 话中所指似是含沙射影,又似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顿时让他有些摸不透。 于是,他顺势继续试探:“是啊,当今陛下年轻有为,小人虽久居关中,却对有关当朝女帝的传闻还是听闻不少, 大楚有此明君,又有沈将军这等少年英杰辅佐,真乃天下万民之福,相信楚国一定会在陛下治理下蒸蒸日上, 哪像关中之地,为胡人所占民不聊生,有志之士即便有心想为国出力,奈何身份卑微,报国无门啊。” 沈浪心中冷笑,这长孙阳倒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 话里话外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以前我关中豪族没得选,现在我们想当官报效朝廷,求你指条路,要么开个价。 另一层意思则是:当年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投的敌,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沈浪十分认可的点点头:“是啊,陛下宏图大志,远非沈某可以比拟,大楚有此雄主,复兴指日可待。” 不就是打太极么,不就是官话么? 没事,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 长孙阳笑了笑,知道继续跟眼前少年飙话术,只会继续浪费口舌和时间。 于是,便决定直接来个单刀切入。 “那么敢问沈将军,如今洛阳光复,是否准备凯旋回京?” 长孙阳迫切等着沈浪一个明确答案。 如果沈浪就此班师回朝,那么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待下去,这顿饭过后直接回长安,一切照旧。 可如果沈浪打算继续进兵关中,那必须要考虑事就多了。 只听沈浪叹口气道:“这也是沈某眼下头疼的地方,洛阳虽复,然楚国复兴大业尚未完成, 沈某有心想要继续西进,顺势收复旧都为陛下解下一大心病,然还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这话模棱两可,顿时让长孙阳直呼“好家伙”。 但稍作分析,长孙阳大致明白了沈浪要表达的意思。 他这是打算继续领兵西进关中。 要不然,为什么函谷关会落在他手中? 至于为何突然不西进,就是在等关中豪族的一个态度。 这倒是让他颇为欣慰,说明这女帝还是顾念关中豪族昔日情分的,重回大楚朝堂倒也不是梦。 这时,一直关注着沈浪的长孙莹开口了:“沈将军,在下冒昧问一句, 西夏民风彪悍兵强马壮,楚国将士多为南人,能打赢西夏么?” 沈浪冷静回道:“长孙公子所言不差,世人言西夏兵马骁勇善战,乃天下精锐, 然在沈某看来,其兵马本质是匪性未脱,之所以给人感观强悍, 全是因为持强凌弱本性作祟,但凡遇到勇于敢战之士,其劣性本质便暴露无疑, 就比如在我近卫军面前,就只能戒燥戒狂。” 长孙莹美眉一横:“沈将军之言,请恕在下不敢苟同,西夏铁骑之强,所有关中之士皆知, 若真如你所说那般不堪,为何足足二百年,大楚都未能收复长安呢?” “康儿,不得无礼!” 长孙阳厉声喝斥住长孙莹的言论。 随后又跟沈浪抱拳赔罪:“沈将军恕罪,这逆子自小被小人惯坏了,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长孙莹却满脸不服:“爹,我所言句句属实,西夏兵要真是如他所言那般不堪, 大楚又岂会南迁,为何几百年都无法攻入关中!” 长孙阳急了:“你还说,我就真的不该把你带出来!” “长孙先生勿要动怒,沈某倒是以为令公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沈浪阻止长孙阳对长孙莹苛责后,笑着回应。 “没错,大楚初时的确因为战略失误,被西夏打了个搓手不及,迫不得已这才迁都, 至于几百年未曾重新夺回长安,这也是事实,没什么好狡辩的,但不知长孙公子想过没有, 这两百年时间,并非是大楚无法夺回旧都,实则是被诸多事务牵扯,不得已这才放慢了收复关中的进程, 毕竟,大楚国土辽阔,南迁之后又多了大片海域需要督管,加上北边的燕国,南边的麓川,都要严加防范, 如此多的事务,又怎么能把精力只放在一个关中地区呢? 只问长孙公子一句,西夏人丁和楚国人丁相比如何? 说句残酷的话,真要跟西夏开战,即便楚国十人换西夏一人,西夏也绝对损耗不起, 更别提现在,楚国的军队早已今非昔比,若是不信, 等长孙公子回关中时,去沿河北岸仔细看一眼,就会明白沈某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第170章 先生大义 长孙莹一愣:“汉水北岸,什么意思?” 沈浪笑而不语。 姜尚贤闻言补充了一句:“汉水北岸,是二十万西夏兵的乱葬岗啊, 就连西夏名将赫连千军,也已在此战之中被沈将军打的尸骨无存, 现在,城中百姓跟近卫军正忙着掩埋焚烧他们的尸体。” 这话一出,无论长孙阳还是长孙莹,都无比震惊望向沈浪。 却见沈浪只是淡淡一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得王爷这般显耀,都是我近卫军将士齐心协力的功劳。” 长孙阳和长孙莹彻底震惊了,二十万西夏铁骑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 只听姜尚贤接着说道:“沈将军啊,这本就是你该得的名声,又何必谦虚呢? 不说这些西夏铁骑,你不也同样剿灭了那血煞盟不是么?” 长孙阳父女二人一听,再度大吃一惊。 血煞盟可是西北地区最为强盛的宗门,宗门内人人茹毛饮血,令人闻风丧胆,即便关中豪族提及他们也是闻风色变。 现在,居然也覆灭了? “血煞盟祸害苍生多年,所作所为早已到了天理难容地步, 我近卫军奉皇命进军西北,顺势将其剿灭也算是为民除去一害。” 长孙莹迫不及待问道:“沈将军,你当真剿灭了血煞盟?” 沈浪平静回道:“血煞盟九千七百四十三人,全数被我近卫军一举歼灭, 须龙山不日就可以由百姓自行出入,再无需遭受邪教迫害。” 长孙莹沉默了,沈浪这语气,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优秀的人么? 而且,他还如此的年轻,模样看上去也十分的英武,比自己嫁人底线是四十岁要年轻好多。 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在意气风发的年纪做出了其他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这简直太符合自己心目中英雄的形象了。 一时间,长孙莹那颗怀春的心开始萌动。 这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良婿么? 而姜尚贤接下来一番话,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 “长孙家主可能不知道,去年下半旬,楚国南疆遭遇麓川进犯,沈将军领兵南下三千余里, 直接杀入麓川境内,斩首十万余级,为我大楚扩边三百里,若非中南地区气候异常, 不出几个月,麓川必然覆灭,整个大楚疆域将衍生至中南半岛地区啊。” 长孙阳目瞪口呆,更是想不到沈浪如此年轻竟是有如此军事才华。 长孙莹更是眼里含光,稍作沉思后,主动端起酒杯起身,向沈浪敬去。 “沈将军神威,在下佩服,如此年轻就有此等才华,这杯酒,在下敬你!” 沈浪笑着摇摇头,端起一旁的茶杯回道:“弱冠请缨,当在青年,我辈文明礼仪之邦后裔,自当奋发图强, 沈某不才,出身行伍,虽然位卑,却也知国强方可安民, 一切不过是尽本职、归本心,行军在外,军中禁止饮酒, 即日以茶代酒,还请长孙公子多多海涵,请。” 长孙莹顿时心跳加速。 这个男人,说话都如此好听的么? 想来文才这块一样不会差。 长孙莹一口喝下水酒,随即翩翩入座,脸上逐渐泛起了红云。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王母来了也挡不住! 长孙阳却没工夫去管女儿现在是否找到了意中人,满脑子都是刚才姜尚贤对沈浪的介绍。 现在,他终于明白,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年轻人,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这下,他彻底明白如此短时间洛阳收复,顺道取下函谷关,搞得整个关中震动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一切都是沈浪一手筹谋的结果。 之所以不立马举兵开赴关中,收复长安,不是因为他没实力,而是在等关中各大豪族的反应。 若是关中豪族响应大楚收复旧都,沈浪就会以和平的方式代表朝廷谈妥相关事宜。 若是反对…… 二十万西夏兵都被屠了个一干二净,关中豪族又有什么力量阻挡楚军的前进,到时整个关中势必会生灵涂炭。 唯一能拿来和楚国朝堂谈判的,就只有“不怕我等一死,关中必乱”的威胁信口号了。 但这有什么卵用?大楚不比西夏,最不缺的就是治理地方的官员。 沈浪这是在等自己的一个态度啊。 想明白其中原由后,长孙阳立马端起酒杯,向沈浪示意后,立马一口下腹。 这一刻,他已替整个关中豪族做出了选择。 “沈帅!” 瞬间,他对沈浪的称呼也变了。 “沈帅,我关中豪族盼望王师多年,如今终于见到曙光摆脱外族压迫,定当鼎力相助, 还请沈帅趁如今关中各地羌人自顾不暇之际,速速发兵长安!” 这句话一出,已经直接明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关中豪族愿意迎接王师入关中,彻底放弃了西夏政权。 这其实也是世家豪族之间的生存之道,当嗅到一个政务已经腐朽的难以下药医治,自身利益又将受到巨大影响时,会毫不犹疑抛弃掉旧的政权,寻找新的庇护者。 整片大陆的世家格局基本都是如此,除开武昭国这个特殊存在外,世家豪族之间与当权政权的关系无分善恶,只有利害。 沈浪闻言,再度叹了口气:“先生心怀天下,身在胡营心在楚,这份情怀着实让沈某感动, 沈某也想即刻进军关中腹地,将羌胡驱逐出去,但眼下却还有不少难处啊……” 说着,背靠椅背上,露出一脸为难得表情。 长孙阳忙道:“沈帅眼下有什么难处,若有需要我关中豪族相助的地方,定当鼎力相助。” 沈浪摇摇头:“既然长孙先生开口了,那沈某就直言不讳了, 朝廷财政压力颇大,此回大军出征所耗钱粮已经耗尽, 在向关中地区进军,大军的粮草怕是入不敷出, 而且,先生应该也看到了,洛阳城内遍地饥民, 目前都急等着朝廷赈济粮草,粮草一日不到,大军一日无法开拔啊。” 长孙阳一听,立马回道:“区区粮草,我关中各大家仓库内,还是有一些的, 只要沈帅愿意领兵入关中,我关中各大家愿意出这个数的粮草,以解沈帅燃眉之急。” 说着,长孙阳伸出一个“三”的手势。 沈浪见此,心道总算是上路了。 于是手掌摩挲着自己嘴巴,陷入短暂沉思中。 良久,他试探性问了一句:“三十万石?” “三百万石!” 长孙阳正色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就连姜尚贤听了都大感吃惊。 沈浪一听,立马靠在椅子一侧,左掌捂着额头开始左右摩挲。 他必须努力让自己冷静。 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笑出来,保持住稳重的形象。 还是自己格局小了,对关中豪族的财富没有一个鲜明的认知程度。 然而,沈浪这个动作,在长孙阳看来以为不信,立马又说道:“只要沈帅今日答应在下王师继续西进关中, 十五日之内,三百万石粮食立马陆续送到洛阳港口!” 沈浪摩挲着脸颊,依旧不语。 长孙阳索性起身:“十日!十日内,第一批粮食准时运抵洛阳港口!” 沈浪闻言,立马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敬向长孙阳:“先生大义,沈某深感佩服, 军规森严,这杯酒沈某本不该饮用,但今日,沈某愿为先生破一次例,请!” 姜尚贤也立马端起酒杯,向长孙阳敬了过去。 “沈帅,王爷,请!” 得到沈浪确切答复后,长孙阳立马端起酒杯,与眼前少年一起痛饮。 “哈哈哈……” 痛饮过后,三人齐声笑了起来。 而长孙莹却是全程关注着沈浪,越看越是着迷。 “要不要把自己身份告诉他呢?又或者晚上去他房里?可这样做会不会被他看轻呢?好烦啊。” 想入非非之际,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都烫的发红。 第170章 先生大义 长孙莹一愣:“汉水北岸,什么意思?” 沈浪笑而不语。 姜尚贤闻言补充了一句:“汉水北岸,是二十万西夏兵的乱葬岗啊, 就连西夏名将赫连千军,也已在此战之中被沈将军打的尸骨无存, 现在,城中百姓跟近卫军正忙着掩埋焚烧他们的尸体。” 这话一出,无论长孙阳还是长孙莹,都无比震惊望向沈浪。 却见沈浪只是淡淡一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得王爷这般显耀,都是我近卫军将士齐心协力的功劳。” 长孙阳和长孙莹彻底震惊了,二十万西夏铁骑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 只听姜尚贤接着说道:“沈将军啊,这本就是你该得的名声,又何必谦虚呢? 不说这些西夏铁骑,你不也同样剿灭了那血煞盟不是么?” 长孙阳父女二人一听,再度大吃一惊。 血煞盟可是西北地区最为强盛的宗门,宗门内人人茹毛饮血,令人闻风丧胆,即便关中豪族提及他们也是闻风色变。 现在,居然也覆灭了? “血煞盟祸害苍生多年,所作所为早已到了天理难容地步, 我近卫军奉皇命进军西北,顺势将其剿灭也算是为民除去一害。” 长孙莹迫不及待问道:“沈将军,你当真剿灭了血煞盟?” 沈浪平静回道:“血煞盟九千七百四十三人,全数被我近卫军一举歼灭, 须龙山不日就可以由百姓自行出入,再无需遭受邪教迫害。” 长孙莹沉默了,沈浪这语气,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优秀的人么? 而且,他还如此的年轻,模样看上去也十分的英武,比自己嫁人底线是四十岁要年轻好多。 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在意气风发的年纪做出了其他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这简直太符合自己心目中英雄的形象了。 一时间,长孙莹那颗怀春的心开始萌动。 这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良婿么? 而姜尚贤接下来一番话,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 “长孙家主可能不知道,去年下半旬,楚国南疆遭遇麓川进犯,沈将军领兵南下三千余里, 直接杀入麓川境内,斩首十万余级,为我大楚扩边三百里,若非中南地区气候异常, 不出几个月,麓川必然覆灭,整个大楚疆域将衍生至中南半岛地区啊。” 长孙阳目瞪口呆,更是想不到沈浪如此年轻竟是有如此军事才华。 长孙莹更是眼里含光,稍作沉思后,主动端起酒杯起身,向沈浪敬去。 “沈将军神威,在下佩服,如此年轻就有此等才华,这杯酒,在下敬你!” 沈浪笑着摇摇头,端起一旁的茶杯回道:“弱冠请缨,当在青年,我辈文明礼仪之邦后裔,自当奋发图强, 沈某不才,出身行伍,虽然位卑,却也知国强方可安民, 一切不过是尽本职、归本心,行军在外,军中禁止饮酒, 即日以茶代酒,还请长孙公子多多海涵,请。” 长孙莹顿时心跳加速。 这个男人,说话都如此好听的么? 想来文才这块一样不会差。 长孙莹一口喝下水酒,随即翩翩入座,脸上逐渐泛起了红云。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王母来了也挡不住! 长孙阳却没工夫去管女儿现在是否找到了意中人,满脑子都是刚才姜尚贤对沈浪的介绍。 现在,他终于明白,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年轻人,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这下,他彻底明白如此短时间洛阳收复,顺道取下函谷关,搞得整个关中震动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一切都是沈浪一手筹谋的结果。 之所以不立马举兵开赴关中,收复长安,不是因为他没实力,而是在等关中各大豪族的反应。 若是关中豪族响应大楚收复旧都,沈浪就会以和平的方式代表朝廷谈妥相关事宜。 若是反对…… 二十万西夏兵都被屠了个一干二净,关中豪族又有什么力量阻挡楚军的前进,到时整个关中势必会生灵涂炭。 唯一能拿来和楚国朝堂谈判的,就只有“不怕我等一死,关中必乱”的威胁信口号了。 但这有什么卵用?大楚不比西夏,最不缺的就是治理地方的官员。 沈浪这是在等自己的一个态度啊。 想明白其中原由后,长孙阳立马端起酒杯,向沈浪示意后,立马一口下腹。 这一刻,他已替整个关中豪族做出了选择。 “沈帅!” 瞬间,他对沈浪的称呼也变了。 “沈帅,我关中豪族盼望王师多年,如今终于见到曙光摆脱外族压迫,定当鼎力相助, 还请沈帅趁如今关中各地羌人自顾不暇之际,速速发兵长安!” 这句话一出,已经直接明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关中豪族愿意迎接王师入关中,彻底放弃了西夏政权。 这其实也是世家豪族之间的生存之道,当嗅到一个政务已经腐朽的难以下药医治,自身利益又将受到巨大影响时,会毫不犹疑抛弃掉旧的政权,寻找新的庇护者。 整片大陆的世家格局基本都是如此,除开武昭国这个特殊存在外,世家豪族之间与当权政权的关系无分善恶,只有利害。 沈浪闻言,再度叹了口气:“先生心怀天下,身在胡营心在楚,这份情怀着实让沈某感动, 沈某也想即刻进军关中腹地,将羌胡驱逐出去,但眼下却还有不少难处啊……” 说着,背靠椅背上,露出一脸为难得表情。 长孙阳忙道:“沈帅眼下有什么难处,若有需要我关中豪族相助的地方,定当鼎力相助。” 沈浪摇摇头:“既然长孙先生开口了,那沈某就直言不讳了, 朝廷财政压力颇大,此回大军出征所耗钱粮已经耗尽, 在向关中地区进军,大军的粮草怕是入不敷出, 而且,先生应该也看到了,洛阳城内遍地饥民, 目前都急等着朝廷赈济粮草,粮草一日不到,大军一日无法开拔啊。” 长孙阳一听,立马回道:“区区粮草,我关中各大家仓库内,还是有一些的, 只要沈帅愿意领兵入关中,我关中各大家愿意出这个数的粮草,以解沈帅燃眉之急。” 说着,长孙阳伸出一个“三”的手势。 沈浪见此,心道总算是上路了。 于是手掌摩挲着自己嘴巴,陷入短暂沉思中。 良久,他试探性问了一句:“三十万石?” “三百万石!” 长孙阳正色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就连姜尚贤听了都大感吃惊。 沈浪一听,立马靠在椅子一侧,左掌捂着额头开始左右摩挲。 他必须努力让自己冷静。 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笑出来,保持住稳重的形象。 还是自己格局小了,对关中豪族的财富没有一个鲜明的认知程度。 然而,沈浪这个动作,在长孙阳看来以为不信,立马又说道:“只要沈帅今日答应在下王师继续西进关中, 十五日之内,三百万石粮食立马陆续送到洛阳港口!” 沈浪摩挲着脸颊,依旧不语。 长孙阳索性起身:“十日!十日内,第一批粮食准时运抵洛阳港口!” 沈浪闻言,立马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敬向长孙阳:“先生大义,沈某深感佩服, 军规森严,这杯酒沈某本不该饮用,但今日,沈某愿为先生破一次例,请!” 姜尚贤也立马端起酒杯,向长孙阳敬了过去。 “沈帅,王爷,请!” 得到沈浪确切答复后,长孙阳立马端起酒杯,与眼前少年一起痛饮。 “哈哈哈……” 痛饮过后,三人齐声笑了起来。 而长孙莹却是全程关注着沈浪,越看越是着迷。 “要不要把自己身份告诉他呢?又或者晚上去他房里?可这样做会不会被他看轻呢?好烦啊。” 想入非非之际,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都烫的发红。 第171章 我心悦沈浪 翌日清晨,洛阳港口。 “沈帅请留步,草民在长安,等待王师再临。” “长孙先生,长孙公子,沈某代朝廷,感谢尔等鼎力相助。” “告辞。” “不送。” 挂着“长孙”旗帜的商船扬帆起航,逐渐远离港口。 沈浪和姜尚贤一道挥手作别,直到帆影逐渐远离视线,这才结束了这场表演。 姜尚贤终于憋不住,对沈浪说道:“兄弟啊,老哥我可真是服了,一下就要到了三百万石粮草, 整个洛阳城的百姓终于不用忍饥挨饿,只要粮食运到就足矣支撑到秋粮收割, 依本王看,光这点就应该给你立座祠堂,让整个洛阳百姓都来供着你才对。” “别,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可别想着害我。” 沈浪给了姜尚贤一拳,转身向太守府走去。 “洛阳要是不太平,西进长安根本没办法顺利进行,毕竟后路被切断的场面谁都不愿意看到, 现在只等等关中地区粮草一到,就立刻向安定(潼关)发起攻势。” “嘿嘿,函谷关都拿下了,小小一个安定城又能撑多久,以我近卫军的火力,怕是一个上午就能攻克了。” 沈浪翻身上马,顺势从胸口取下墨镜戴上。 “安定城虽然不如洛阳、函谷关这么城坚墙厚,但也是西夏在那通过潼关为地基扩建、经营了两百年的防线, 即便我近卫军火力占据主导优势,对此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姜尚贤想了想,忽然说道:“要不给他们使点绊子?” 沈浪好奇:“你有什么好主意?” “嘿嘿。” 姜尚贤咧嘴一笑,看向远处正在修理房舍城墙的西夏奴隶兵。 “不如放几个奴隶回去,向安定那边诉说下这里的情况,耗一耗他们的体力,你说呢?” 沈浪一听,顿时明白了姜尚贤的意思。 “王爷啊,你这回可真的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走,回太守府合计一下。” “嘿嘿,这件事成之后,你可得记我一功,本想到洛阳的青楼快活一下,现在只能憋到长安飘香坊了, 听说那里的胡旋舞那叫一个精彩,讲究的就是一个异域风情。” “收敛点王爷,你好歹也是有家室的。” “留精不留情嘛,本王对王妃可是情比金坚。” “真希望王妃省亲赶紧回来,我很想看到你俩血流成河的大场面。” “唉有你这么埋汰的么?真是的,总之啊,本王必须要大干特干一场……” 二人策马,一路嬉闹,笑着回往了太守府。 …… 汉河江面上,长孙莹望着汉河北岸排成长龙不断忙碌的身影,不由握紧了粉拳。 这些都是河洛地区收尸的百姓,尸体自然就是被近卫军屠杀的西夏士兵。 沈浪没有骗自己,他真的将西夏兵全部歼灭了! 昨夜到底还是理智占据上风,没有脱光躺沈浪床上把生米煮成熟饭,就怕沈浪一个嫌弃留下不好印象就麻烦了。 这种事还是等以后真面目示人后再做决定。 “莹儿啊,回舱里去,江风太大,万一染了风寒可又要受罪了。” 长孙阳心疼的将一件披风挂在长孙莹肩上。 长孙莹紧了紧披风,忽然问道:“爹,你说沈浪这人怎么样?” “沈浪啊,此人为父也看不透……” 长孙阳叹息一声,抬眼看向北岸方向。 “当世英杰,不出其右啊。” 长孙莹闻言,顿时眼泛精光:“爹,你真的这么认为么?” “不卑不亢,礼数到位,明明拥有如此才华,获得了惊世功名,却又有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城府, 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但在染血过后迅速收回剑鞘,可见其张驰有度, 善于展现锋芒同时,又懂审时度势,若非其出身寒庶,现在怕是已经高居六部之首位置。” 长孙莹听的心花怒放,她很少见父亲会对一个人如此大的评价。 “真的么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至少这一趟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与他为敌只怕会让整个关中豪族血流成河, 这也是为父愿意花费些钱粮结好他的缘故,当今女帝果然会用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何况,虽然我们依附西夏,从中获得了很多利益,但西夏官场却是禁止我等关中豪族涉猎半分, 要知道,没有权势的豪族,永远都活在别人屠刀之下的蝼蚁,要是大楚重新收复旧都长安, 我关中豪族也定能重新入仕为官,重现昔日先祖辉煌。” 长孙莹:“也就是说,沈浪此人事关我关中豪族崛起与否,是这样么?” 长孙阳:“姑且就看他如何攻取安定了,如果他能顺利攻下安定城,那么关中豪族也自然会答应楚国重辖长安, 如果不能,那就算是花费三百万石粮食跟他结个善缘,以后也可以跟出国朝堂有了说辞,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长孙莹忽然说道:“爹,女儿决定了,如果沈浪真的取下安定,兵进长安,那我就嫁给他!” 长孙阳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爹!女儿自小立誓,非天下豪杰不嫁,沈浪如此年轻有为,女儿已经心悦于他,此生非他不嫁!” “胡闹!” 长孙阳怒斥一声。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沈浪如此优秀,岂会没有妻室?” 长孙莹一听,顿时嘀咕一句:“糟了,忘记问他有没有妻室, 不过无所谓,即便有,让他休妻就是了,我就不信我长孙莹还不如他的妻室!” “你呀,坏人姻缘的事,如何能干的出来?” “关中儿女就是如此豪放,只要看到喜欢的人,就要不择手段争取到手,爹,女儿真的心悦沈浪,还望爹爹成全!” “唉~” 长孙阳无奈叹息一声。 “一切就等沈浪取下安定,兵进长安后,再做计较。” 长孙莹脸色坚定无比,沈浪那英武的模样始终在自己脑海徘徊。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心动。 …… 半个月后,安定城内。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你个该死的狗奴,居然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给赫连将军陪葬啊!” 将军府内,几名从洛阳“逃”至安定的西夏奴隶兵,被为首一名羌人将领李思谦狠狠的鞭笞。 一鞭狠过一鞭,直抽的他满地打滚,叫苦不迭。 “来人,将他拖出去,挖心掏肺,给我下酒!” “饶命啊,将军!” 奴隶一把抱住李思谦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小人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早该随赫连将军去了,但小人留下这条命, 好不容易跑回来见你,就是为了要告诉你有关楚军的军情啊,就算死,也请听小人把话说完再死也不迟!” “好,就给你个狗奴一次解释的机会,说!” 李思谦一脚踹开奴隶,回到座位上听他慢慢说来。 奴隶立刻把所知道的情况跟李思谦一说。 等听完后,所有在场西夏将领都面露难色。 “你是说,楚军手里有那种可在百步之外轻易穿透两层甲的火器?” “是的,还是人手一件,一旦射击弹丸快的根本看不清轨迹,赫连将军就是这样被击败的。” 话音一落,一名脸上带伤的西夏将领立马说道:“我之前就说了,函谷关之所以被攻破, 就是因为那些可怕的火器,你们还不信,现在呢?从洛阳跑来狗奴的话,难道也会是假的么?” 李思谦皱起眉头:“如此说来,此战不可为啊,安定城该怎么防守呢。” 不想奴隶却道:“将军,其实要破解这些火器并不难,只要……” 他将克制步枪的方法跟李思谦一说,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你是说,只要用泥沙覆盖在甲胄或者盾牌上,就可以防住那些弹丸?” “是的,小人亲眼所见,那些弹丸根本射不穿沙泥覆盖的木板。” 李思谦一拍大腿:“好,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让全城的奴隶都去把安定城所有的房屋茅舍都覆盖上泥沙, 还有所有将士的盾牌也必须糊上黄土浆,以免楚军忽然来袭。” “是!” 所有西夏将领应声领命,立马前去忙活了。 而那奴隶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一眼李思谦。 殊不知他浅藏的嘴角,却是浮现一丝得逞的弧度。 第171章 我心悦沈浪 翌日清晨,洛阳港口。 “沈帅请留步,草民在长安,等待王师再临。” “长孙先生,长孙公子,沈某代朝廷,感谢尔等鼎力相助。” “告辞。” “不送。” 挂着“长孙”旗帜的商船扬帆起航,逐渐远离港口。 沈浪和姜尚贤一道挥手作别,直到帆影逐渐远离视线,这才结束了这场表演。 姜尚贤终于憋不住,对沈浪说道:“兄弟啊,老哥我可真是服了,一下就要到了三百万石粮草, 整个洛阳城的百姓终于不用忍饥挨饿,只要粮食运到就足矣支撑到秋粮收割, 依本王看,光这点就应该给你立座祠堂,让整个洛阳百姓都来供着你才对。” “别,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可别想着害我。” 沈浪给了姜尚贤一拳,转身向太守府走去。 “洛阳要是不太平,西进长安根本没办法顺利进行,毕竟后路被切断的场面谁都不愿意看到, 现在只等等关中地区粮草一到,就立刻向安定(潼关)发起攻势。” “嘿嘿,函谷关都拿下了,小小一个安定城又能撑多久,以我近卫军的火力,怕是一个上午就能攻克了。” 沈浪翻身上马,顺势从胸口取下墨镜戴上。 “安定城虽然不如洛阳、函谷关这么城坚墙厚,但也是西夏在那通过潼关为地基扩建、经营了两百年的防线, 即便我近卫军火力占据主导优势,对此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姜尚贤想了想,忽然说道:“要不给他们使点绊子?” 沈浪好奇:“你有什么好主意?” “嘿嘿。” 姜尚贤咧嘴一笑,看向远处正在修理房舍城墙的西夏奴隶兵。 “不如放几个奴隶回去,向安定那边诉说下这里的情况,耗一耗他们的体力,你说呢?” 沈浪一听,顿时明白了姜尚贤的意思。 “王爷啊,你这回可真的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走,回太守府合计一下。” “嘿嘿,这件事成之后,你可得记我一功,本想到洛阳的青楼快活一下,现在只能憋到长安飘香坊了, 听说那里的胡旋舞那叫一个精彩,讲究的就是一个异域风情。” “收敛点王爷,你好歹也是有家室的。” “留精不留情嘛,本王对王妃可是情比金坚。” “真希望王妃省亲赶紧回来,我很想看到你俩血流成河的大场面。” “唉有你这么埋汰的么?真是的,总之啊,本王必须要大干特干一场……” 二人策马,一路嬉闹,笑着回往了太守府。 …… 汉河江面上,长孙莹望着汉河北岸排成长龙不断忙碌的身影,不由握紧了粉拳。 这些都是河洛地区收尸的百姓,尸体自然就是被近卫军屠杀的西夏士兵。 沈浪没有骗自己,他真的将西夏兵全部歼灭了! 昨夜到底还是理智占据上风,没有脱光躺沈浪床上把生米煮成熟饭,就怕沈浪一个嫌弃留下不好印象就麻烦了。 这种事还是等以后真面目示人后再做决定。 “莹儿啊,回舱里去,江风太大,万一染了风寒可又要受罪了。” 长孙阳心疼的将一件披风挂在长孙莹肩上。 长孙莹紧了紧披风,忽然问道:“爹,你说沈浪这人怎么样?” “沈浪啊,此人为父也看不透……” 长孙阳叹息一声,抬眼看向北岸方向。 “当世英杰,不出其右啊。” 长孙莹闻言,顿时眼泛精光:“爹,你真的这么认为么?” “不卑不亢,礼数到位,明明拥有如此才华,获得了惊世功名,却又有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城府, 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但在染血过后迅速收回剑鞘,可见其张驰有度, 善于展现锋芒同时,又懂审时度势,若非其出身寒庶,现在怕是已经高居六部之首位置。” 长孙莹听的心花怒放,她很少见父亲会对一个人如此大的评价。 “真的么爹,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至少这一趟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与他为敌只怕会让整个关中豪族血流成河, 这也是为父愿意花费些钱粮结好他的缘故,当今女帝果然会用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何况,虽然我们依附西夏,从中获得了很多利益,但西夏官场却是禁止我等关中豪族涉猎半分, 要知道,没有权势的豪族,永远都活在别人屠刀之下的蝼蚁,要是大楚重新收复旧都长安, 我关中豪族也定能重新入仕为官,重现昔日先祖辉煌。” 长孙莹:“也就是说,沈浪此人事关我关中豪族崛起与否,是这样么?” 长孙阳:“姑且就看他如何攻取安定了,如果他能顺利攻下安定城,那么关中豪族也自然会答应楚国重辖长安, 如果不能,那就算是花费三百万石粮食跟他结个善缘,以后也可以跟出国朝堂有了说辞,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长孙莹忽然说道:“爹,女儿决定了,如果沈浪真的取下安定,兵进长安,那我就嫁给他!” 长孙阳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爹!女儿自小立誓,非天下豪杰不嫁,沈浪如此年轻有为,女儿已经心悦于他,此生非他不嫁!” “胡闹!” 长孙阳怒斥一声。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沈浪如此优秀,岂会没有妻室?” 长孙莹一听,顿时嘀咕一句:“糟了,忘记问他有没有妻室, 不过无所谓,即便有,让他休妻就是了,我就不信我长孙莹还不如他的妻室!” “你呀,坏人姻缘的事,如何能干的出来?” “关中儿女就是如此豪放,只要看到喜欢的人,就要不择手段争取到手,爹,女儿真的心悦沈浪,还望爹爹成全!” “唉~” 长孙阳无奈叹息一声。 “一切就等沈浪取下安定,兵进长安后,再做计较。” 长孙莹脸色坚定无比,沈浪那英武的模样始终在自己脑海徘徊。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心动。 …… 半个月后,安定城内。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你个该死的狗奴,居然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给赫连将军陪葬啊!” 将军府内,几名从洛阳“逃”至安定的西夏奴隶兵,被为首一名羌人将领李思谦狠狠的鞭笞。 一鞭狠过一鞭,直抽的他满地打滚,叫苦不迭。 “来人,将他拖出去,挖心掏肺,给我下酒!” “饶命啊,将军!” 奴隶一把抱住李思谦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小人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早该随赫连将军去了,但小人留下这条命, 好不容易跑回来见你,就是为了要告诉你有关楚军的军情啊,就算死,也请听小人把话说完再死也不迟!” “好,就给你个狗奴一次解释的机会,说!” 李思谦一脚踹开奴隶,回到座位上听他慢慢说来。 奴隶立刻把所知道的情况跟李思谦一说。 等听完后,所有在场西夏将领都面露难色。 “你是说,楚军手里有那种可在百步之外轻易穿透两层甲的火器?” “是的,还是人手一件,一旦射击弹丸快的根本看不清轨迹,赫连将军就是这样被击败的。” 话音一落,一名脸上带伤的西夏将领立马说道:“我之前就说了,函谷关之所以被攻破, 就是因为那些可怕的火器,你们还不信,现在呢?从洛阳跑来狗奴的话,难道也会是假的么?” 李思谦皱起眉头:“如此说来,此战不可为啊,安定城该怎么防守呢。” 不想奴隶却道:“将军,其实要破解这些火器并不难,只要……” 他将克制步枪的方法跟李思谦一说,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你是说,只要用泥沙覆盖在甲胄或者盾牌上,就可以防住那些弹丸?” “是的,小人亲眼所见,那些弹丸根本射不穿沙泥覆盖的木板。” 李思谦一拍大腿:“好,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让全城的奴隶都去把安定城所有的房屋茅舍都覆盖上泥沙, 还有所有将士的盾牌也必须糊上黄土浆,以免楚军忽然来袭。” “是!” 所有西夏将领应声领命,立马前去忙活了。 而那奴隶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一眼李思谦。 殊不知他浅藏的嘴角,却是浮现一丝得逞的弧度。 第172章 紫霞宗·沐清秋 伴随李思谦一声令下,整个安定城都开始鸡飞狗跳的忙碌起来。 安定城经过羌族不断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压迫,原本定居在这里的百姓不是被折磨而死,就是外逃他乡,要么依附到关中豪族门下为佃农、长工。 如今的安定城已经完全沦为一座军镇,定居在这里的不是西夏士兵,就是他们的家眷。 城内现有的“居民”,就是从洛阳押运至此的十万百姓,其中多数为妙龄女性,为的就是扩充西夏兵营庞大的军妓营,以供西夏兵取乐发泄。 现在,这些沦为奴隶的洛阳居民,在西夏兵的威胁下,开始紧张的搅合泥沙,分别糊在铠甲盾牌以及房屋上。 李思谦望了一圈,看着几件已经晾干的铠甲,伸手拍了拍,感觉果然是结实了不少,顿时变得胸有成竹。 “明日天亮前要全部完工,楚军不知何时来攻打,必须严加防范,全部打起精神来,胆敢有携带者,一律凿鼻挖眼!” 他吩咐一声后,心满意足地回往将军府,只等着楚军到来后,然后把他们全部杀光剿灭。 人群中,一名头戴兜帽,身材错落有致的女子,正提着一桶水,帮着人群和稀泥。 忽然一名西夏兵经过时撞了一下她的后背。 “嗯。” 女子轻嘤一声,顺势倒在一旁。 “不长眼么?我……” 西夏兵刚要开骂,但在看到女子那张精致的脸颊后,不由愣住了。 “我的天,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美丽的女人?” 那婀娜的身段,曼妙的体态,配合那张美艳的脸颊,无不让这西夏兵心中感到一阵疯狂悸动。 “嗯哼……” 女子察觉西夏兵异样,立马轻吟一声,随后拉开裙摆一脚,露出一双白皙如雪的玉腿,顺势投去一抹哀怨的眼神。 这一眼,彻底让西夏兵无法忍耐,立马丢下手里的皮鞭,狞笑着想要将女人就地正法。 “军爷,别急嘛,这里人太多,人家不好意思,不如换个地方可好?” “你倒是知趣,很好,跟军爷我来,只要你把军爷我伺候舒服了, 没准军爷一高兴就纳你当小妾,免去军妓接客的痛苦。” “那就多谢军爷了。” 女子缓缓起身,跟着西夏兵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宅子。 “美人,我一定会让你……” 砰—— 就在西夏兵开始迫不及待脱自己衣服时,原本风情万种,却又柔弱的女子二话不说,直接一脚将他的咽喉踢碎。 速度快的西夏兵根本难以捕捉分毫。 “呃……” 看着眼前女人一脸冷霜,充满厌恶的面容,西夏兵捂着脖子在窒息的痛苦之中缓缓跪倒在地,最后身子一歪就没了气息。 “蛮夷走狗也敢亵渎老娘?这么死可真是便宜你了,我沐清秋好歹也是名门弟子,仙武古朝北域女帝沐秋瑶后裔, 岂是你这种货色可以染指分毫,想想也真是恶心的紧,得亏现在时期特殊,不然老娘定要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有多刺激!” 沐清秋直接将西夏兵尸体踹入草堆掩盖起来,随后平复心情,重新戴上兜帽,若无其事的回到忙碌当中。 她身为紫霞宗二弟子,也是姜梦璇的师姐,为人脾气最是火爆,但凡有不平之处就会伸以援手。 三年前她就在西北一带转悠,目的就是设法解决掉那些投靠西夏的宗门败类。 然而,她在凉州地区杀害落单的西夏宗门弟子行为,很快就引起了当地宗门的众怒,眨眼就成为了被通缉对象。 逼不得已之下,沐清秋只能决定先回紫霞宗避避风头,不想在途经洛阳的时候,刚好遇到西夏大军大举入侵。 原本沐清秋可以一走了之,但天性使然让她放不下那些受苦的百姓。 于是她乔装成女奴,混在奴隶之中,暗中解救那些沦为奴隶的苦命人。 回到和稀泥地方,她若无其事,继续帮泥瓦匠提水。 就在这时,她听到两个正在糊屋顶的苦力对话。 “你听说了么?大楚王师已经收复洛阳了,如今正准备顺势西进,收复旧都长安啊!” “真的假的,难怪好端端的忽然要我们干这些泥瓦活,看来这次洛阳的胡人一定吃了不少亏。” “肯定的,我还听说前几日,函谷关都被攻破了,那些退回安定的胡人各个都好像见了什么鬼一样,吓的语无伦次了。” “没那么邪乎?王师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不信,你看看站那几个西夏兵,从函谷关退下来的,我都注意好几天了,整个人都好像被抽了魂一样。” “如此说来,我们可有救了?” “应该,如果我想的不差,王师此时应该已经抵达函谷关,随时都要向安定发起攻势了。” “那我们可得悠着点,别被牵连了。” 听完两名苦力的话,沐清秋心道:小师妹真有能耐,登基不到三年就开始进军关中了,不行我得去会会那楚国将军,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尽量不要伤害安定城内无辜的百姓。 想到这里,沐清秋悄悄隐退到无人角落。 下一刻,半空中闪过一道倩丽魅影,飞速向城外奔去。 …… 此刻,距离安定城八里外的山丘上,近卫军两个重炮营阵地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沈浪一声令下,就可以将远处的安定城犁为平地。 沈浪举着窥镜一直注视着安定城动向,并迅速指导孟珙在原地制作了一个简易沙盘。 良久,他放下窥镜,看向地上沙盘对孟珙说道:“这个距离,军中只有105毫米重炮可以造成最大威胁, 其余75山炮必须再向前推进三里路程才能对城墙造成足够伤害,待会儿重炮齐发后, 你立刻让速射炮营推进过去,争取一轮齐射就把敌人防线撕开,逼他们出来与我们决战!” 孟珙行了个军礼:“请教官放心,保证完成预期任务。” “好,多的我也不说了,此战务必赢得漂亮些,等收复旧都长安,你注定将名留史册!” “是!” 孟珙回答的铿锵有力,立马前去执行命令了。 结果他刚走,沐清秋就提着一名近卫军士兵向自己走来。 看到这一幕,沈浪本能抽出匕首,全神贯注做好了备战姿势。 “谁是楚军主帅沈浪,我乃当今女帝二师姐,赶紧出来跟我说话。” 沈浪闻言,立马将匕首藏于身后,沉声道:“在下沈浪,今日得见沐女侠,真是幸会。” “你就是沈浪?” “正是在下,沐女侠来此有何贵干?” 沐清秋仔细打量着沈浪,万万没想到楚军主帅居然如此的年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么年轻英武的么?一看就知道是小师妹的相好, 小师妹那么清冷,不想也好这小狼狗一口啊,咯咯咯。” 第172章 紫霞宗·沐清秋 伴随李思谦一声令下,整个安定城都开始鸡飞狗跳的忙碌起来。 安定城经过羌族不断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压迫,原本定居在这里的百姓不是被折磨而死,就是外逃他乡,要么依附到关中豪族门下为佃农、长工。 如今的安定城已经完全沦为一座军镇,定居在这里的不是西夏士兵,就是他们的家眷。 城内现有的“居民”,就是从洛阳押运至此的十万百姓,其中多数为妙龄女性,为的就是扩充西夏兵营庞大的军妓营,以供西夏兵取乐发泄。 现在,这些沦为奴隶的洛阳居民,在西夏兵的威胁下,开始紧张的搅合泥沙,分别糊在铠甲盾牌以及房屋上。 李思谦望了一圈,看着几件已经晾干的铠甲,伸手拍了拍,感觉果然是结实了不少,顿时变得胸有成竹。 “明日天亮前要全部完工,楚军不知何时来攻打,必须严加防范,全部打起精神来,胆敢有携带者,一律凿鼻挖眼!” 他吩咐一声后,心满意足地回往将军府,只等着楚军到来后,然后把他们全部杀光剿灭。 人群中,一名头戴兜帽,身材错落有致的女子,正提着一桶水,帮着人群和稀泥。 忽然一名西夏兵经过时撞了一下她的后背。 “嗯。” 女子轻嘤一声,顺势倒在一旁。 “不长眼么?我……” 西夏兵刚要开骂,但在看到女子那张精致的脸颊后,不由愣住了。 “我的天,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美丽的女人?” 那婀娜的身段,曼妙的体态,配合那张美艳的脸颊,无不让这西夏兵心中感到一阵疯狂悸动。 “嗯哼……” 女子察觉西夏兵异样,立马轻吟一声,随后拉开裙摆一脚,露出一双白皙如雪的玉腿,顺势投去一抹哀怨的眼神。 这一眼,彻底让西夏兵无法忍耐,立马丢下手里的皮鞭,狞笑着想要将女人就地正法。 “军爷,别急嘛,这里人太多,人家不好意思,不如换个地方可好?” “你倒是知趣,很好,跟军爷我来,只要你把军爷我伺候舒服了, 没准军爷一高兴就纳你当小妾,免去军妓接客的痛苦。” “那就多谢军爷了。” 女子缓缓起身,跟着西夏兵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宅子。 “美人,我一定会让你……” 砰—— 就在西夏兵开始迫不及待脱自己衣服时,原本风情万种,却又柔弱的女子二话不说,直接一脚将他的咽喉踢碎。 速度快的西夏兵根本难以捕捉分毫。 “呃……” 看着眼前女人一脸冷霜,充满厌恶的面容,西夏兵捂着脖子在窒息的痛苦之中缓缓跪倒在地,最后身子一歪就没了气息。 “蛮夷走狗也敢亵渎老娘?这么死可真是便宜你了,我沐清秋好歹也是名门弟子,仙武古朝北域女帝沐秋瑶后裔, 岂是你这种货色可以染指分毫,想想也真是恶心的紧,得亏现在时期特殊,不然老娘定要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有多刺激!” 沐清秋直接将西夏兵尸体踹入草堆掩盖起来,随后平复心情,重新戴上兜帽,若无其事的回到忙碌当中。 她身为紫霞宗二弟子,也是姜梦璇的师姐,为人脾气最是火爆,但凡有不平之处就会伸以援手。 三年前她就在西北一带转悠,目的就是设法解决掉那些投靠西夏的宗门败类。 然而,她在凉州地区杀害落单的西夏宗门弟子行为,很快就引起了当地宗门的众怒,眨眼就成为了被通缉对象。 逼不得已之下,沐清秋只能决定先回紫霞宗避避风头,不想在途经洛阳的时候,刚好遇到西夏大军大举入侵。 原本沐清秋可以一走了之,但天性使然让她放不下那些受苦的百姓。 于是她乔装成女奴,混在奴隶之中,暗中解救那些沦为奴隶的苦命人。 回到和稀泥地方,她若无其事,继续帮泥瓦匠提水。 就在这时,她听到两个正在糊屋顶的苦力对话。 “你听说了么?大楚王师已经收复洛阳了,如今正准备顺势西进,收复旧都长安啊!” “真的假的,难怪好端端的忽然要我们干这些泥瓦活,看来这次洛阳的胡人一定吃了不少亏。” “肯定的,我还听说前几日,函谷关都被攻破了,那些退回安定的胡人各个都好像见了什么鬼一样,吓的语无伦次了。” “没那么邪乎?王师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不信,你看看站那几个西夏兵,从函谷关退下来的,我都注意好几天了,整个人都好像被抽了魂一样。” “如此说来,我们可有救了?” “应该,如果我想的不差,王师此时应该已经抵达函谷关,随时都要向安定发起攻势了。” “那我们可得悠着点,别被牵连了。” 听完两名苦力的话,沐清秋心道:小师妹真有能耐,登基不到三年就开始进军关中了,不行我得去会会那楚国将军,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尽量不要伤害安定城内无辜的百姓。 想到这里,沐清秋悄悄隐退到无人角落。 下一刻,半空中闪过一道倩丽魅影,飞速向城外奔去。 …… 此刻,距离安定城八里外的山丘上,近卫军两个重炮营阵地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沈浪一声令下,就可以将远处的安定城犁为平地。 沈浪举着窥镜一直注视着安定城动向,并迅速指导孟珙在原地制作了一个简易沙盘。 良久,他放下窥镜,看向地上沙盘对孟珙说道:“这个距离,军中只有105毫米重炮可以造成最大威胁, 其余75山炮必须再向前推进三里路程才能对城墙造成足够伤害,待会儿重炮齐发后, 你立刻让速射炮营推进过去,争取一轮齐射就把敌人防线撕开,逼他们出来与我们决战!” 孟珙行了个军礼:“请教官放心,保证完成预期任务。” “好,多的我也不说了,此战务必赢得漂亮些,等收复旧都长安,你注定将名留史册!” “是!” 孟珙回答的铿锵有力,立马前去执行命令了。 结果他刚走,沐清秋就提着一名近卫军士兵向自己走来。 看到这一幕,沈浪本能抽出匕首,全神贯注做好了备战姿势。 “谁是楚军主帅沈浪,我乃当今女帝二师姐,赶紧出来跟我说话。” 沈浪闻言,立马将匕首藏于身后,沉声道:“在下沈浪,今日得见沐女侠,真是幸会。” “你就是沈浪?” “正是在下,沐女侠来此有何贵干?” 沐清秋仔细打量着沈浪,万万没想到楚军主帅居然如此的年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么年轻英武的么?一看就知道是小师妹的相好, 小师妹那么清冷,不想也好这小狼狗一口啊,咯咯咯。” 第173章 轰炸安定 “我说师妹怎么会找你这么个小白脸当主帅,你跟我印象中披着甲胄, 手持刀枪的武将似乎不一样,想来也一定是让你蹭点功劳好体现你这未来大楚帝君的身份,哈哈。” 沐清秋直言不讳,毫无顾忌上下打量起沈浪。 这让沈浪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反握腰后的匕首不由紧了紧。 “沐女侠,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如果没其他事,还是请你速速离开。” 沐清秋恍若未闻,依然来回打量着沈浪,最后指着他的衣服说道:“这是大楚最新的军服么? 奇奇怪怪的,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是谁设计的啊?” 沈浪脸色一沉,逐渐失去了耐性。 但沐清秋依旧笑着打量一圈四周,然后看到不远处两名警卫背着步枪,再次忍不住问道。 “他们背的是什么啊?奇怪,到现在为止也没见你们带着刀枪和攻城器械,打算怎么攻城啊? 该不会是准备了一支武者营直接横推?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可就都解释的通了。” 沈浪忍无可忍:“沐女侠,你知道么,如果不是看在陛下跟你同门的份上,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有什么事尽管说,若是没事的话,请你赶紧离开。” “哎呦,年纪不大,这脾气还挺大嘛。” 沐清秋深吸一口气。 “好了,不跟不瞎扯了,我来找你是有两个重要情报告诉你。” “说。” 沈浪面无表情。 沐清秋:“这第一个消息,安定城内已经预料到楚军来袭,李思谦正在组织全城布置防御工事, 他们给所有铠甲和房屋墙面都涂了泥沙,也不知道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第二个呢?” 沈浪依然是面无表情。 “这第二个消息,安定城内有从洛阳被劫掠至此为奴为婢的十万百姓,大都被安置在城西位置。” 沈浪沉思片刻,旋即问道:“安定城本地百姓还有多少?” “安定城百年前就成为一座军镇,本地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哪还有本地人啊。” “西夏守军有多少人?” “等等啊,我算算。” 沐清秋立马掰起手指头,开始心算起来。 看到这一幕,沈浪眼前一黑,基本不指望她能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了。 果然,沐清秋算了一阵,逐渐开始烦躁。 最后索性撂挑子:“算不出来,反正人很多的,你可要小心一些。” “多谢沐女侠告知,如果没其他事,还请赶紧离开。” 说完,沈浪再次举起窥镜,开始向安定城方向望去。 沐清秋一愣,顿时心中产生一股强烈挫败感。 “想我沐清秋,好歹也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美人,这小子居然舍得赶我走?” 就在这时,吕蒙来报:“教官,炮营已经准备完毕, 步兵两营人马也已在指定位置埋伏,随时都可以发起攻势。” 沈浪眼神一冷:“传我军令,所有炮营必须保持通讯玉牒通畅,随时等我进攻指令。” “是!” 吕蒙领命立马离去,全程都没看一眼沐清秋。 这一幕让沐清秋大感意外。 在她印象中,即便那些所谓的精锐营士兵,见到自己也会露出一抹发情的神色。 可唯独这支军队,似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一样。 “沐女侠,请便,这里马上就要沦为战场,到时可没时间照顾你。” 沐清秋一听,顿时恼了:“老娘好歹也是江湖中人,需要你们照顾?沈将军若是看我碍眼,直说就是了。” 沈浪头也没回,直接回了一句:“沐女侠请自便。” “你!” 沐清秋被沈浪这无视的态度给气的面色泛红。 “好,那就祝沈将军旗开得胜!” 话毕,她纵身施展身法,迅速消失在了山林间。 等她走后,沈浪依旧举起窥镜望向安定城方向。 此时,安定城内,尤其在正面城墙各处,早已涂抹了厚实的泥浆。 李思谦巡查了一遍,对眼下的工事十分满意。 “继续保持这个进度,争取在天黑前完工。” “还有,城防这块也不能落下,必须由重兵把守才行。” “把八角弩和投石车都再仔细检查一遍,火油和礌石还有滚木也不能落下,莫要忘了把金汁烧开。” “对了,更重要一点就是等铠甲干透后就杀出城去,我西夏勇士最擅长的可是骑射。” 说着,李思谦来到城头上,拍了拍那一面面尚未风干的盾牌,不由点了点头。 此时,他像极了一个视察地方的京官,到处给你指导工作。 “此战,定要楚军知晓率我西夏大军的厉害。” 同一时间,近卫军炮兵阵地,一名西夏国奴隶恭敬跪在沈浪边上。 “将军,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如今城内所有军民都开始糊泥巴筑防了。” 沈浪:“嗯,辛苦你了,这次你立了大功,孟珙,带他去领赏!” 奴隶一听,心中不由一惊。 沈浪这语气,似乎十分不善,莫非是要杀人灭口么? 他刚想开口,孟珙已经站在面前做了个请势:“走。” 那奴隶顿时冷汗淋漓,只觉得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不由泪如雨下,悔恨当初就不该被十斤精盐和三十石小麦的奖励诱惑,自告奋勇干了这差事。 “你在哭什么?” 孟珙眼睛一瞅。 “第一次见到领赏还跟上刑场一样,看你都抖成啥样子了,快点跟我来。” 奴隶无奈,只能跟着孟珙去了。 直到看到足够全家吃上五六年的小麦和十斤如同雪花一样的盐粒时,顿时觉得跟做梦一样。 “答应你的东西数量太大,想来你一时间也搬不走, 这样,盐你先收着,粮食先领个几斗填填肚子,等收复长安后, 剩余的都一并给你带回家,对了教官觉得你办差不错,回头再送你一匹棉布。” “真的么?我不是在做梦?” “呵呵,近卫军向来说一不二,别再瞎想了,这些东西先记在册上,回头等打完仗再领走,一粒都不会少你的。”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你们可真是仁义的活菩萨啊。” 看着西夏奴隶不断跪地求饶的模样,孟珙不由叹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沈浪掏出了通讯玉牒。 “各炮营听令,校准角度,开始第一轮试射,所有重炮就位。” …… “人间一场烟火,你曾盛开过……” “刻几人在心窝,从此孤独活……” 暗处一棵苍松上,沐清秋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哼着祖传的旋律同时,又静静看着远处近卫军阵地。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倒想看看,你们打算怎么攻破这安定城。” 轰—— 忽然,一声雷霆轰鸣惊得林子飞鸟进出。 沐清秋也是心头一颤,忙抬头看天。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打雷了?” 就在她诧异之际,就看到远处安定城墙扬起一片尘土,震的碎屑四处乱飞…… “尼玛,不会!” 第173章 轰炸安定 “我说师妹怎么会找你这么个小白脸当主帅,你跟我印象中披着甲胄, 手持刀枪的武将似乎不一样,想来也一定是让你蹭点功劳好体现你这未来大楚帝君的身份,哈哈。” 沐清秋直言不讳,毫无顾忌上下打量起沈浪。 这让沈浪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反握腰后的匕首不由紧了紧。 “沐女侠,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如果没其他事,还是请你速速离开。” 沐清秋恍若未闻,依然来回打量着沈浪,最后指着他的衣服说道:“这是大楚最新的军服么? 奇奇怪怪的,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是谁设计的啊?” 沈浪脸色一沉,逐渐失去了耐性。 但沐清秋依旧笑着打量一圈四周,然后看到不远处两名警卫背着步枪,再次忍不住问道。 “他们背的是什么啊?奇怪,到现在为止也没见你们带着刀枪和攻城器械,打算怎么攻城啊? 该不会是准备了一支武者营直接横推?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可就都解释的通了。” 沈浪忍无可忍:“沐女侠,你知道么,如果不是看在陛下跟你同门的份上,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有什么事尽管说,若是没事的话,请你赶紧离开。” “哎呦,年纪不大,这脾气还挺大嘛。” 沐清秋深吸一口气。 “好了,不跟不瞎扯了,我来找你是有两个重要情报告诉你。” “说。” 沈浪面无表情。 沐清秋:“这第一个消息,安定城内已经预料到楚军来袭,李思谦正在组织全城布置防御工事, 他们给所有铠甲和房屋墙面都涂了泥沙,也不知道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第二个呢?” 沈浪依然是面无表情。 “这第二个消息,安定城内有从洛阳被劫掠至此为奴为婢的十万百姓,大都被安置在城西位置。” 沈浪沉思片刻,旋即问道:“安定城本地百姓还有多少?” “安定城百年前就成为一座军镇,本地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哪还有本地人啊。” “西夏守军有多少人?” “等等啊,我算算。” 沐清秋立马掰起手指头,开始心算起来。 看到这一幕,沈浪眼前一黑,基本不指望她能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了。 果然,沐清秋算了一阵,逐渐开始烦躁。 最后索性撂挑子:“算不出来,反正人很多的,你可要小心一些。” “多谢沐女侠告知,如果没其他事,还请赶紧离开。” 说完,沈浪再次举起窥镜,开始向安定城方向望去。 沐清秋一愣,顿时心中产生一股强烈挫败感。 “想我沐清秋,好歹也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美人,这小子居然舍得赶我走?” 就在这时,吕蒙来报:“教官,炮营已经准备完毕, 步兵两营人马也已在指定位置埋伏,随时都可以发起攻势。” 沈浪眼神一冷:“传我军令,所有炮营必须保持通讯玉牒通畅,随时等我进攻指令。” “是!” 吕蒙领命立马离去,全程都没看一眼沐清秋。 这一幕让沐清秋大感意外。 在她印象中,即便那些所谓的精锐营士兵,见到自己也会露出一抹发情的神色。 可唯独这支军队,似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一样。 “沐女侠,请便,这里马上就要沦为战场,到时可没时间照顾你。” 沐清秋一听,顿时恼了:“老娘好歹也是江湖中人,需要你们照顾?沈将军若是看我碍眼,直说就是了。” 沈浪头也没回,直接回了一句:“沐女侠请自便。” “你!” 沐清秋被沈浪这无视的态度给气的面色泛红。 “好,那就祝沈将军旗开得胜!” 话毕,她纵身施展身法,迅速消失在了山林间。 等她走后,沈浪依旧举起窥镜望向安定城方向。 此时,安定城内,尤其在正面城墙各处,早已涂抹了厚实的泥浆。 李思谦巡查了一遍,对眼下的工事十分满意。 “继续保持这个进度,争取在天黑前完工。” “还有,城防这块也不能落下,必须由重兵把守才行。” “把八角弩和投石车都再仔细检查一遍,火油和礌石还有滚木也不能落下,莫要忘了把金汁烧开。” “对了,更重要一点就是等铠甲干透后就杀出城去,我西夏勇士最擅长的可是骑射。” 说着,李思谦来到城头上,拍了拍那一面面尚未风干的盾牌,不由点了点头。 此时,他像极了一个视察地方的京官,到处给你指导工作。 “此战,定要楚军知晓率我西夏大军的厉害。” 同一时间,近卫军炮兵阵地,一名西夏国奴隶恭敬跪在沈浪边上。 “将军,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如今城内所有军民都开始糊泥巴筑防了。” 沈浪:“嗯,辛苦你了,这次你立了大功,孟珙,带他去领赏!” 奴隶一听,心中不由一惊。 沈浪这语气,似乎十分不善,莫非是要杀人灭口么? 他刚想开口,孟珙已经站在面前做了个请势:“走。” 那奴隶顿时冷汗淋漓,只觉得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不由泪如雨下,悔恨当初就不该被十斤精盐和三十石小麦的奖励诱惑,自告奋勇干了这差事。 “你在哭什么?” 孟珙眼睛一瞅。 “第一次见到领赏还跟上刑场一样,看你都抖成啥样子了,快点跟我来。” 奴隶无奈,只能跟着孟珙去了。 直到看到足够全家吃上五六年的小麦和十斤如同雪花一样的盐粒时,顿时觉得跟做梦一样。 “答应你的东西数量太大,想来你一时间也搬不走, 这样,盐你先收着,粮食先领个几斗填填肚子,等收复长安后, 剩余的都一并给你带回家,对了教官觉得你办差不错,回头再送你一匹棉布。” “真的么?我不是在做梦?” “呵呵,近卫军向来说一不二,别再瞎想了,这些东西先记在册上,回头等打完仗再领走,一粒都不会少你的。”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你们可真是仁义的活菩萨啊。” 看着西夏奴隶不断跪地求饶的模样,孟珙不由叹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沈浪掏出了通讯玉牒。 “各炮营听令,校准角度,开始第一轮试射,所有重炮就位。” …… “人间一场烟火,你曾盛开过……” “刻几人在心窝,从此孤独活……” 暗处一棵苍松上,沐清秋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哼着祖传的旋律同时,又静静看着远处近卫军阵地。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倒想看看,你们打算怎么攻破这安定城。” 轰—— 忽然,一声雷霆轰鸣惊得林子飞鸟进出。 沐清秋也是心头一颤,忙抬头看天。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打雷了?” 就在她诧异之际,就看到远处安定城墙扬起一片尘土,震的碎屑四处乱飞…… “尼玛,不会!” 第174章 步骑对决 “很好,我倒想见识一下,那些楚人是如何来进犯安定城的。” 李思谦往垛口狠狠一拍,满脸的自信。 丢——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刺耳尖啸。 轰~ 不等李思谦反应,一枚榴弹直接落在城墙上炸响。 顿时城墙上方一阵地动山摇。 正在搬运泥浆的一队西夏兵当场被炸的腾空飞起,再坠落时,只余满地飞溅的泥浆。 同时,城墙上方出现一个巨大缺口。 李思谦本能趴在垛口下,大声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一落,又是一声刺耳尖啸在耳畔回荡。 另一枚榴弹绕过城墙,直接在人流密集的城下炸开。 轰—— 炮响一瞬间,残肢断臂混合着血雾一道,迅速在街道上弥漫开来。 这一幕,彻底把李思谦等一众西夏兵给打懵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那些忙碌了一整天的泥浆工事,除了浪费体力外竟是毫无半点作用。 不过,在两声惊雷过后,再也没有了动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上城墙!准备御敌!” 回过神的李思谦抓准时机大喊一声,指挥西夏兵齐齐奔向城墙。 一时间,弓弩手、刀盾手紧张的攀上城墙,有的守在垛口处,有的开始操作笨重的八角弩,还有的开始给沸腾的金汁添加起了柴火。 所有西夏兵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耳边不断传来同伴痛苦的哀嚎,却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那残忍的景象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 “不要慌,都不要慌!” 李思谦努力安抚众人情绪。 “你们都是西夏国最英勇的战士,没有任何困难可以打倒你们!” “刚才那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不会有错的,这只是一个意外,都不要慌。” 在李思谦的安抚下,城头的西夏兵终于重新振作起来,一起紧张的看向空无一人的城外。 殊不知,此时的近卫军炮营,经过试射之后,开始重新标记尺码和距离。 观测手利用炮镜,迅速锁定了最新方位,不断向操作手喊出新的坐标。 远处的沐清秋看到这一幕,同样震惊不已。 “尼玛,这到底是什么利器,竟是能打这么远?比我见过的任何灵器都要强悍。” “不过,这么厉害的兵器,限制一定很多?” 就在这时。 轰轰轰—— “尼玛,吓死老娘了!” 炮营发出一片轰鸣震响,竟是震的沐清秋差点从树上摔落下来。 伴随炮弹在半空划出一道道完美黑幕,安定城头的西夏守军麻木地看着那一颗颗“石块”落下。 轰—— 下一刻,整个安定城墙被极致的火力覆盖。 肆虐的榴弹炸开刹那间,将一切景象摧残的体无完肤。 一辆八角弩被气浪直接震散,结实的牛筋拉弦瞬间倒飞弹射,当场就将边上两名倒霉的西夏兵闹到弹飞。 另外飞速旋转的木刺更是洞穿了一名弓箭手胸膛。 还有一处,一枚榴弹落在金汁边上,直接将守在这里的三名西夏兵扫荡一空。 同时金汁四散飞溅,直接烫的周围西夏兵的头皮、脸颊冒起了丝丝白烟,更有一名倒霉的西夏兵当头浇了一瓢,瞬间烫的皮开肉绽,整张脸都肉眼可见的拨裂。 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发出呻吟,就直接被四散的破弹片轻易夺走了性命。 “咳咳~” 李思谦努力晃了晃还在发鸣的脑袋,抖落头上的灰尘。 他起身仔细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城头除了自己外,竟是在没有一个站着的人,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几具,遍地都是尸体。 除此之外,好几处垛口都已经在火炮洗礼之下,完全坍塌了。 入眼望去,宛若置身在浮屠地狱一般。 “可恶!” 死了这么多人,却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思谦不由怒吼一声,猛地抽出长刀。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勇士们!骑上你们的战马,随我一起杀出去,把那群胆敢犯我大夏疆界的楚军,全部踏成肉泥!” 不得不说,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面对如此可怕的远程打击,继续固守城墙只会继续被动挨打。 唯有领兵杀出城去与敌人进行近身肉搏,方才有一丝胜算。 很快,在他的鼓动下,七千名西夏骑兵放弃固守,齐齐跨上战马,向城外杀奔而去。 远处的近卫军营地,通过窥镜见到敌军出城的情景,沈浪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他缓缓掏出通讯玉牒。 “麴义、吕蒙,给我杀,记住,不要活口。” “是,教官!” …… “勇士们,杀啊!” “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大夏国的未来,跟我一起杀过去,把那群卑鄙的楚人全数踏成肉泥!” “杀啊——” 安定城外,万马奔腾,何其壮观。 铮鸣的铁蹄声带起黄沙滚滚,形成一道陆地巨浪,齐齐向前方二里外若隐若现的近卫军营地杀去。 其实,此时的西夏兵经过一天劳作早已精疲力尽,加上刚才经历过火炮洗礼,所有人心头都紧绷着一根弦,全靠一腔血气在支撑。 西夏骑兵在疾驰一段路程后,眼看距离近卫军营地越来越近,齐齐抽出了各自善用的兵器,打算进行一场残忍的屠杀。 可就在他们冲进营地一瞬间,早已埋伏在平原两侧麴义和吕蒙所部,忽然掀开了植被伪装。 “打!” 麴义一声怒吼,加特林配合98k一起,对尚未知情的西夏兵展开了无情的屠戮。 哒哒哒哒—— 上百挺加特林密集的子弹呼啸而去,瞬间在骑兵集群中绽放出一朵朵娇艳的血花。 一时间,西夏兵成片成片人仰马翻。 士兵的哀嚎声,马匹的嘶啸声,一阵一阵不停回荡在这空旷的平原上。 “迫击炮!放!” 嘣嘣嘣—— 轰轰轰—— 倾泻的子弹,配合单兵50迫击炮火力驰援,顷刻间就将这支七千人的骑兵部队彻底歼灭在了平原上。 而整个过程,只有不到四十分钟。 人命在军工科技面前,变得犹如草芥一般。 “我是大夏名将李思谦!我要杀了你们!” 眼看安定守军死伤殆尽,李思谦怒火攻心,提着虎枪想要进行随后拼搏。 哒哒哒哒—— 一阵机枪扫过后,李思谦和他的战马一起被射成了马蜂窝,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他至死都是睁大着双眼,似乎不相信今日看到的都是真的。 只不过他的眼珠子此时已经挂到了一杆折裂的枪杆上,随风飘荡…… 威震西北的大夏铁骑,居然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带着满心的不甘和疑问,李思谦的意识逐渐消散,很快眼前就被一片黑暗吞噬。 此时,远处苍松上的沐清秋,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完全惊的说不出话来。 “尼玛,这,这,这……” 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玲珑的娇躯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的起来。 “不行,我必须得问问那姓沈的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可怕火器? 早知道有这样逆天的玩意儿,老娘还修炼个毛线啊!” 想到这里,她稍作思索,看了沈炼所在方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弧度,迅速向安定方向飘然而去。 第174章 步骑对决 “很好,我倒想见识一下,那些楚人是如何来进犯安定城的。” 李思谦往垛口狠狠一拍,满脸的自信。 丢——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刺耳尖啸。 轰~ 不等李思谦反应,一枚榴弹直接落在城墙上炸响。 顿时城墙上方一阵地动山摇。 正在搬运泥浆的一队西夏兵当场被炸的腾空飞起,再坠落时,只余满地飞溅的泥浆。 同时,城墙上方出现一个巨大缺口。 李思谦本能趴在垛口下,大声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一落,又是一声刺耳尖啸在耳畔回荡。 另一枚榴弹绕过城墙,直接在人流密集的城下炸开。 轰—— 炮响一瞬间,残肢断臂混合着血雾一道,迅速在街道上弥漫开来。 这一幕,彻底把李思谦等一众西夏兵给打懵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那些忙碌了一整天的泥浆工事,除了浪费体力外竟是毫无半点作用。 不过,在两声惊雷过后,再也没有了动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上城墙!准备御敌!” 回过神的李思谦抓准时机大喊一声,指挥西夏兵齐齐奔向城墙。 一时间,弓弩手、刀盾手紧张的攀上城墙,有的守在垛口处,有的开始操作笨重的八角弩,还有的开始给沸腾的金汁添加起了柴火。 所有西夏兵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耳边不断传来同伴痛苦的哀嚎,却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那残忍的景象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 “不要慌,都不要慌!” 李思谦努力安抚众人情绪。 “你们都是西夏国最英勇的战士,没有任何困难可以打倒你们!” “刚才那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不会有错的,这只是一个意外,都不要慌。” 在李思谦的安抚下,城头的西夏兵终于重新振作起来,一起紧张的看向空无一人的城外。 殊不知,此时的近卫军炮营,经过试射之后,开始重新标记尺码和距离。 观测手利用炮镜,迅速锁定了最新方位,不断向操作手喊出新的坐标。 远处的沐清秋看到这一幕,同样震惊不已。 “尼玛,这到底是什么利器,竟是能打这么远?比我见过的任何灵器都要强悍。” “不过,这么厉害的兵器,限制一定很多?” 就在这时。 轰轰轰—— “尼玛,吓死老娘了!” 炮营发出一片轰鸣震响,竟是震的沐清秋差点从树上摔落下来。 伴随炮弹在半空划出一道道完美黑幕,安定城头的西夏守军麻木地看着那一颗颗“石块”落下。 轰—— 下一刻,整个安定城墙被极致的火力覆盖。 肆虐的榴弹炸开刹那间,将一切景象摧残的体无完肤。 一辆八角弩被气浪直接震散,结实的牛筋拉弦瞬间倒飞弹射,当场就将边上两名倒霉的西夏兵闹到弹飞。 另外飞速旋转的木刺更是洞穿了一名弓箭手胸膛。 还有一处,一枚榴弹落在金汁边上,直接将守在这里的三名西夏兵扫荡一空。 同时金汁四散飞溅,直接烫的周围西夏兵的头皮、脸颊冒起了丝丝白烟,更有一名倒霉的西夏兵当头浇了一瓢,瞬间烫的皮开肉绽,整张脸都肉眼可见的拨裂。 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发出呻吟,就直接被四散的破弹片轻易夺走了性命。 “咳咳~” 李思谦努力晃了晃还在发鸣的脑袋,抖落头上的灰尘。 他起身仔细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城头除了自己外,竟是在没有一个站着的人,甚至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几具,遍地都是尸体。 除此之外,好几处垛口都已经在火炮洗礼之下,完全坍塌了。 入眼望去,宛若置身在浮屠地狱一般。 “可恶!” 死了这么多人,却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思谦不由怒吼一声,猛地抽出长刀。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勇士们!骑上你们的战马,随我一起杀出去,把那群胆敢犯我大夏疆界的楚军,全部踏成肉泥!” 不得不说,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面对如此可怕的远程打击,继续固守城墙只会继续被动挨打。 唯有领兵杀出城去与敌人进行近身肉搏,方才有一丝胜算。 很快,在他的鼓动下,七千名西夏骑兵放弃固守,齐齐跨上战马,向城外杀奔而去。 远处的近卫军营地,通过窥镜见到敌军出城的情景,沈浪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他缓缓掏出通讯玉牒。 “麴义、吕蒙,给我杀,记住,不要活口。” “是,教官!” …… “勇士们,杀啊!” “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大夏国的未来,跟我一起杀过去,把那群卑鄙的楚人全数踏成肉泥!” “杀啊——” 安定城外,万马奔腾,何其壮观。 铮鸣的铁蹄声带起黄沙滚滚,形成一道陆地巨浪,齐齐向前方二里外若隐若现的近卫军营地杀去。 其实,此时的西夏兵经过一天劳作早已精疲力尽,加上刚才经历过火炮洗礼,所有人心头都紧绷着一根弦,全靠一腔血气在支撑。 西夏骑兵在疾驰一段路程后,眼看距离近卫军营地越来越近,齐齐抽出了各自善用的兵器,打算进行一场残忍的屠杀。 可就在他们冲进营地一瞬间,早已埋伏在平原两侧麴义和吕蒙所部,忽然掀开了植被伪装。 “打!” 麴义一声怒吼,加特林配合98k一起,对尚未知情的西夏兵展开了无情的屠戮。 哒哒哒哒—— 上百挺加特林密集的子弹呼啸而去,瞬间在骑兵集群中绽放出一朵朵娇艳的血花。 一时间,西夏兵成片成片人仰马翻。 士兵的哀嚎声,马匹的嘶啸声,一阵一阵不停回荡在这空旷的平原上。 “迫击炮!放!” 嘣嘣嘣—— 轰轰轰—— 倾泻的子弹,配合单兵50迫击炮火力驰援,顷刻间就将这支七千人的骑兵部队彻底歼灭在了平原上。 而整个过程,只有不到四十分钟。 人命在军工科技面前,变得犹如草芥一般。 “我是大夏名将李思谦!我要杀了你们!” 眼看安定守军死伤殆尽,李思谦怒火攻心,提着虎枪想要进行随后拼搏。 哒哒哒哒—— 一阵机枪扫过后,李思谦和他的战马一起被射成了马蜂窝,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他至死都是睁大着双眼,似乎不相信今日看到的都是真的。 只不过他的眼珠子此时已经挂到了一杆折裂的枪杆上,随风飘荡…… 威震西北的大夏铁骑,居然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带着满心的不甘和疑问,李思谦的意识逐渐消散,很快眼前就被一片黑暗吞噬。 此时,远处苍松上的沐清秋,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完全惊的说不出话来。 “尼玛,这,这,这……” 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玲珑的娇躯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的起来。 “不行,我必须得问问那姓沈的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可怕火器? 早知道有这样逆天的玩意儿,老娘还修炼个毛线啊!” 想到这里,她稍作思索,看了沈炼所在方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弧度,迅速向安定方向飘然而去。 第175章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五月中旬,长安,夏王宫。 李少昊坐在王椅上,看着满殿装死的文武,顿时急不可耐。 “众位大臣,眼下到底该怎么办?都说话啊!楚军都攻克安定,李思谦麾下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下一步就要直取长安了!大夏到了这危机存亡的关头,你们难道就不急么?都说话啊,哑巴了?!” 然而,任凭李少昊如何发癫,底下的群臣都一言不发。 因为,他们也都被吓得不知所措。 毕竟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楚军自出壶关以来,一路所向披靡,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连克洛阳、函谷关、安定。 不单顺利收复了河洛之地,更是打入了关中,兵锋直逼长安。 经过近卫军的炮火洗礼,西夏能征善战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留在长安和西凉的,基本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这些未曾经历战火洗礼的新兵,空有血勇,却严重缺乏实战经验,李少昊根本不敢指望他们能抵御全歼西夏主力的近卫军进犯。 见众人还不说话,李少昊气的直接走下王椅,指着他们说道:“当初是你们说的,楚国势弱,新登基的女帝无法震慑群臣, 我大夏可以趁此良机,一举东征尽得河洛之地,也许还能迫使大楚朝堂把女帝送来当孤的洗脚婢! 可现在呢?莫说当女帝为孤洗脚,就连河洛之地还没捂热就被楚军重新夺了去, 更是直接打进了关中,几十万大夏精锐就此全军覆没! 如今出了状况,就一个个装聋作哑了,啊?都给孤王说话啊!该怎么办!” 李少昊几乎是气急败坏了,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眼看不给献策,李少昊就会永无止境的发怒,立马就有大臣开口建议了。 “国主,大夏本就是楚国臣属,如今楚国来犯,想来也是为了惩戒我大夏一番, 只要国主修书一封送往金陵,就言一切皆是误会,我大夏只是代大楚暂时掌管河洛, 期间造成的冲突,完全是沟通不足造成的,只要国主态度诚恳一些,想来大楚也会不计前嫌,立马撤兵的。” 李少昊忙道:“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立刻替孤王修书一份送往金陵, 只要言辞恳切,词藻华丽,想来大楚女帝也会不计前嫌的。” 但又有大臣提出了不同意见。 “国主,楚军距离长安不过百余里,此时再书写修书,送往江南未免迟了些, 何况,这次楚军摆明就是冲长安来的,毕竟大楚国策,收复旧都这条至今未改,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依老臣之见,唯有举国之力与之抗衡到底方是上策!” 李少昊点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立刻传令凉州赫连部、拓拔部以及苏衍部一起进驻长安,与楚军周旋到底。” 结果话音一落,又有一名大臣说道:“国主,我大夏最精锐之师尚且无法战胜楚军, 驻扎在凉州境内的三部人马又如何敌之? 而且,此三部早有篡逆之心,如今得知我大夏王庭遭遇如此惨败,定会借机发难, 招他们入长安能不能抵御住楚军老臣不敢保证,但国主此举定是引狼入室, 就怕即便赶跑了楚军,他们也定会留在长安不走了,国主可有信心掌控他们?” 李少昊顿时皱紧了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要孤王怎么做?” “国主,可以修书一封向大燕国求援给楚国施压,我大夏与大燕祖上本就是同族血亲, 不过因为各种缘由才至西北之地,既然是兄弟之邦,又相互结盟,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在大燕采取行动之前这段时间又该怎么办?长安守军挡的住楚军进攻么?怕是还没得到回复,我大夏就要亡国了!” “依我看还是跟楚军谈判比较妥当,向他们主帅晓以利害后定会撤军。” “你在开玩笑么?楚军可是连着灭了我大夏几十万精锐,你凭什么以为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听你的撤军?” “可送几名王室之女去往楚营,供其主帅欢心。” “万一他们主帅不收呢?” “那就没办法了。” 一时间,王殿内几人各执一词,开始争执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李少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王椅之上。 “呵……” 他又扫视一眼现场的情景,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 “这就是孤王的朝臣啊,呵呵呵……” 倏然,一名内侍来报:“国主,长孙家主在宫门外求见。” 李少昊眼前一亮:“速速有请。” 相比这群只会争吵的朝臣,他更愿意和有着一定见识的长孙阳进行交流。 不一会儿,长孙阳一路小跑进入王殿。 “草民长孙阳,见过国主。” “长孙家主无需多礼,你今日此来皇宫是有何贵干?” “自然是为大夏而来。” 长孙阳一脸凝重。 “国主,楚军即将兵临城下,您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李少昊闻言,握紧拳头道:“孤王打算与楚军在这长安城内周旋到底!” 长孙阳一惊:“国主,此举乃是自取灭亡之道,万万不可取啊!” 李少昊:“长孙家主此言何意?莫非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成?” 长孙阳:“国主误会了!实不相瞒,草民在安定失陷后,就以私下前去楚营探察过虚实, 国主啊,楚军军械精良,远超我大楚百倍不止,留在长安除了生灵涂炭外,没有任何的作用啊。” 这话一出,殿内西夏朝臣顿时炸开了锅。 “长孙家主,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楚军军械远超我大夏百倍不止?难道楚军是人手一件上品灵器不成?” “长孙家主,你是不是巴不得让楚军进驻长安,毕竟你关中豪族本就是楚国臣民,现在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面对四周的冷嘲热讽,长孙阳却是面不改色。 等嘲讽声音消散下去后,他才缓缓说道:“国主,各位大人,请听在下一言, 赫连将军、李将军,甚至整个血煞盟都被楚军歼灭,众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么?” 君臣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听长孙阳继续说下去。 “国主,楚军的军械是草民亲眼所见,他们军中人手一把叫步枪的火器,可在三百步外射穿两层厚的铁甲, 还有一种叫机枪的火器,摇动把手一息数百转,百步之内人马俱裂,不得寸进半分, 除此之外,还有更可怕的火炮,一炮可打十里, 炸开瞬间如雷霆万钧之势,可劈山裂石,堪比不朽境强者巅峰一击, 我大夏此回遭遇如此大败,皆是因为楚军军中装备了此等利器,如果国主执意固守, 即便耗尽整个长安人力物力,也坚持不过三日,国主当真要继续坚守么?” 李少昊闻言,顿时脸色惨白:“那依长孙家主之见,孤王当如何?难道要负荆请罪,亲赴金陵不成么?” 长孙阳道:“国主,此回楚军主帅是铁了心要收复长安,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是玉石俱焚下场, 草民以为,当下国主该撤出长安,暂回西凉避其锋芒,我等关中豪族定会为您西返拖延时间,保证国主不受伤害。” “让孤王退出长安?” 李少昊和众臣闻言,顿时有些不情愿了。 眼下的长安虽然远不如楚国治理时繁华,但这里的环境、风俗尤其那些青楼风情早已让这些西夏贵族流连忘返。 让他们离开回到西凉苦寒之地,随时面对来自卫藏国的威胁,还是万分不情愿的。 “国主,离开长安只是暂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楚军是支孤军, 不可能在关中久留的,等其撤军回朝后,国主还是可以从容而归。” “这,真的别无他法了?” “国主啊,事不宜迟,等楚军杀到城墙下,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李少昊眉头一挑,最终叹息一声。 “容孤王再仔细想想。” 第175章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五月中旬,长安,夏王宫。 李少昊坐在王椅上,看着满殿装死的文武,顿时急不可耐。 “众位大臣,眼下到底该怎么办?都说话啊!楚军都攻克安定,李思谦麾下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下一步就要直取长安了!大夏到了这危机存亡的关头,你们难道就不急么?都说话啊,哑巴了?!” 然而,任凭李少昊如何发癫,底下的群臣都一言不发。 因为,他们也都被吓得不知所措。 毕竟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楚军自出壶关以来,一路所向披靡,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连克洛阳、函谷关、安定。 不单顺利收复了河洛之地,更是打入了关中,兵锋直逼长安。 经过近卫军的炮火洗礼,西夏能征善战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留在长安和西凉的,基本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这些未曾经历战火洗礼的新兵,空有血勇,却严重缺乏实战经验,李少昊根本不敢指望他们能抵御全歼西夏主力的近卫军进犯。 见众人还不说话,李少昊气的直接走下王椅,指着他们说道:“当初是你们说的,楚国势弱,新登基的女帝无法震慑群臣, 我大夏可以趁此良机,一举东征尽得河洛之地,也许还能迫使大楚朝堂把女帝送来当孤的洗脚婢! 可现在呢?莫说当女帝为孤洗脚,就连河洛之地还没捂热就被楚军重新夺了去, 更是直接打进了关中,几十万大夏精锐就此全军覆没! 如今出了状况,就一个个装聋作哑了,啊?都给孤王说话啊!该怎么办!” 李少昊几乎是气急败坏了,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也是始料未及的。 眼看不给献策,李少昊就会永无止境的发怒,立马就有大臣开口建议了。 “国主,大夏本就是楚国臣属,如今楚国来犯,想来也是为了惩戒我大夏一番, 只要国主修书一封送往金陵,就言一切皆是误会,我大夏只是代大楚暂时掌管河洛, 期间造成的冲突,完全是沟通不足造成的,只要国主态度诚恳一些,想来大楚也会不计前嫌,立马撤兵的。” 李少昊忙道:“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立刻替孤王修书一份送往金陵, 只要言辞恳切,词藻华丽,想来大楚女帝也会不计前嫌的。” 但又有大臣提出了不同意见。 “国主,楚军距离长安不过百余里,此时再书写修书,送往江南未免迟了些, 何况,这次楚军摆明就是冲长安来的,毕竟大楚国策,收复旧都这条至今未改,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依老臣之见,唯有举国之力与之抗衡到底方是上策!” 李少昊点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立刻传令凉州赫连部、拓拔部以及苏衍部一起进驻长安,与楚军周旋到底。” 结果话音一落,又有一名大臣说道:“国主,我大夏最精锐之师尚且无法战胜楚军, 驻扎在凉州境内的三部人马又如何敌之? 而且,此三部早有篡逆之心,如今得知我大夏王庭遭遇如此惨败,定会借机发难, 招他们入长安能不能抵御住楚军老臣不敢保证,但国主此举定是引狼入室, 就怕即便赶跑了楚军,他们也定会留在长安不走了,国主可有信心掌控他们?” 李少昊顿时皱紧了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要孤王怎么做?” “国主,可以修书一封向大燕国求援给楚国施压,我大夏与大燕祖上本就是同族血亲, 不过因为各种缘由才至西北之地,既然是兄弟之邦,又相互结盟,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在大燕采取行动之前这段时间又该怎么办?长安守军挡的住楚军进攻么?怕是还没得到回复,我大夏就要亡国了!” “依我看还是跟楚军谈判比较妥当,向他们主帅晓以利害后定会撤军。” “你在开玩笑么?楚军可是连着灭了我大夏几十万精锐,你凭什么以为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听你的撤军?” “可送几名王室之女去往楚营,供其主帅欢心。” “万一他们主帅不收呢?” “那就没办法了。” 一时间,王殿内几人各执一词,开始争执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李少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王椅之上。 “呵……” 他又扫视一眼现场的情景,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 “这就是孤王的朝臣啊,呵呵呵……” 倏然,一名内侍来报:“国主,长孙家主在宫门外求见。” 李少昊眼前一亮:“速速有请。” 相比这群只会争吵的朝臣,他更愿意和有着一定见识的长孙阳进行交流。 不一会儿,长孙阳一路小跑进入王殿。 “草民长孙阳,见过国主。” “长孙家主无需多礼,你今日此来皇宫是有何贵干?” “自然是为大夏而来。” 长孙阳一脸凝重。 “国主,楚军即将兵临城下,您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李少昊闻言,握紧拳头道:“孤王打算与楚军在这长安城内周旋到底!” 长孙阳一惊:“国主,此举乃是自取灭亡之道,万万不可取啊!” 李少昊:“长孙家主此言何意?莫非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成?” 长孙阳:“国主误会了!实不相瞒,草民在安定失陷后,就以私下前去楚营探察过虚实, 国主啊,楚军军械精良,远超我大楚百倍不止,留在长安除了生灵涂炭外,没有任何的作用啊。” 这话一出,殿内西夏朝臣顿时炸开了锅。 “长孙家主,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楚军军械远超我大夏百倍不止?难道楚军是人手一件上品灵器不成?” “长孙家主,你是不是巴不得让楚军进驻长安,毕竟你关中豪族本就是楚国臣民,现在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面对四周的冷嘲热讽,长孙阳却是面不改色。 等嘲讽声音消散下去后,他才缓缓说道:“国主,各位大人,请听在下一言, 赫连将军、李将军,甚至整个血煞盟都被楚军歼灭,众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么?” 君臣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听长孙阳继续说下去。 “国主,楚军的军械是草民亲眼所见,他们军中人手一把叫步枪的火器,可在三百步外射穿两层厚的铁甲, 还有一种叫机枪的火器,摇动把手一息数百转,百步之内人马俱裂,不得寸进半分, 除此之外,还有更可怕的火炮,一炮可打十里, 炸开瞬间如雷霆万钧之势,可劈山裂石,堪比不朽境强者巅峰一击, 我大夏此回遭遇如此大败,皆是因为楚军军中装备了此等利器,如果国主执意固守, 即便耗尽整个长安人力物力,也坚持不过三日,国主当真要继续坚守么?” 李少昊闻言,顿时脸色惨白:“那依长孙家主之见,孤王当如何?难道要负荆请罪,亲赴金陵不成么?” 长孙阳道:“国主,此回楚军主帅是铁了心要收复长安,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是玉石俱焚下场, 草民以为,当下国主该撤出长安,暂回西凉避其锋芒,我等关中豪族定会为您西返拖延时间,保证国主不受伤害。” “让孤王退出长安?” 李少昊和众臣闻言,顿时有些不情愿了。 眼下的长安虽然远不如楚国治理时繁华,但这里的环境、风俗尤其那些青楼风情早已让这些西夏贵族流连忘返。 让他们离开回到西凉苦寒之地,随时面对来自卫藏国的威胁,还是万分不情愿的。 “国主,离开长安只是暂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楚军是支孤军, 不可能在关中久留的,等其撤军回朝后,国主还是可以从容而归。” “这,真的别无他法了?” “国主啊,事不宜迟,等楚军杀到城墙下,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李少昊眉头一挑,最终叹息一声。 “容孤王再仔细想想。” 第176章 长安收复 大楚新历,玄元三年,五月初八,晴。 长安城洞开,百姓立于街道两侧手捧花束,正中黄土铺路,延绵至朱雀大街王宫门前。 关中豪族几位重量级家主,早早就在城门外恭候翘首以盼。 倏然,前方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近卫军的军容,缓缓出现在所有人眼帘。 “来了!” 为首的长孙阳立马带头整了整衣冠,齐齐向前迎了十余步。 “哼,这群家伙,倒是机灵的很,知道继续跟着西夏只有死路一条,这就立马转道开始给你献殷勤了。” 姜尚贤骑在马上,戴着墨镜目睹长孙阳等人恭迎,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这些豪族的帮衬,又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进驻这长安城呢?” 让李少昊离开长安的计划又怎么瞒的过沈浪?这不过是长孙阳为首的豪族施展的墙头之计罢了。 若是楚国稳住西北,长孙阳献城,助王师兵不血刃收复旧都功不可没,定会重赏。 但若是西夏卷土重来击退了楚军,那长孙阳也一样可以奇策百出自居。 反正横竖都不亏,不过是标准的世家门阀的操作罢了。 不过沈浪倒是无所谓,豪族也好,士族也罢,阴谋也罢,阳谋也罢,但手里有枪的才真正有话语权。 他信奉的永远只有一条: 俾斯麦至理名言:真理永远只在大炮射程内! 策马行驶之间,已经来到了长孙阳等一干迎接的关中豪门面前。 “草民长孙阳,与关中豪族,携全城百姓一道,恭迎王师天降!” 为首的长孙阳高呼一声,向沈浪和姜尚贤鞠躬行了一礼。 身后豪族也是欣喜若狂,不断向沈浪和姜尚贤作揖行礼。 “长孙家主免礼,长安能顺利光复,其中少不得各位的帮衬, 你们的功绩沈某都会铭记在心,等回朝后定会入仕禀明皇上。” “为国效力,本就是我等楚国军民本分,沈帅如此抬爱,实在让我等汗颜,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沈帅能允许草民为您牵马引路,进驻长安城。” “既然长孙家主这么说了,那沈某也就却之不恭了,有劳长孙家主在前为我大军引路。” “多谢沈帅厚爱。” 长孙阳立马牵住沈浪坐骑,一副神采奕奕地进入了长安城。 其余各豪族见到这一幕,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情,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孙阳有远见,在洛阳被楚军攻陷后第一时间就去拜访,并献出了三百万石粮草。 以后长安恢复楚制,长孙阳定然受到朝廷重用,最次也是一地方总督。 进入长安城,迎面袭来的是一片山呼海啸声浪。 “王师来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再遭受胡人压榨了!” “大楚万年,陛下万岁!” 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一时间,花香漫天,勾勒出一幅颇有诗意的画面。 这些百姓自然是关中豪族安排的,不过其中不少人的情绪发泄却是真的。 由于西夏政权在关中过于拟人的竭泽而渔,导致长安百姓几乎都破了产。 迫切想要一个全新的政权来改变他们的现状。 沈浪淡定地向人群挥手致意,即便知道这只是一场戏,他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拆穿。 同时,他也注意到长安两侧民房大都破败不堪,基本都是土坯砌的屋子,一点都不可靠。 队伍一路前行,直到顺着黄土路来到了夏王宫前。 此时夏王宫早就人去楼空,就在沈浪抵达长安的前两天,李少昊领着西夏贵族以及六万西夏守军连夜撤往了西凉境内。 一起走的,还有部分对西夏死忠的关中豪族,比如关中仅次于长孙家的第二豪族的上官家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走的匆忙,宫内还有不少东西来不及收拾带走,满地狼藉显得格外凌乱。 “沈帅,王爷,接风酒宴已设在长安飘香苑,需要等到晚上才开始,还请两位见谅。” 姜尚贤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长孙家主,本王对长安青坊素有耳闻,不知这飘香苑,比之金陵的秦淮河宴又如何?” 长孙阳笑道:“金陵乃是天子脚下,又是地处江南鱼米之乡,自然无从比起,但关中之女风气开放,想来也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姜尚贤激动地直搓手。 打了两个月仗,行了两个月军,快活一下也应该的? 今天,他一定要在飘香苑内大干特干一场。 可看到沈浪那不动声色的脸,却又泛起了嘀咕。 “希望不会这么邪乎,自从跟他在一起后,本王的坤儿似乎永远都只能藏着, 不过今晚应该可以梦想成真左拥右抱了,老天爷你可千万不要再玩我了,就让本王开次荤。” 沈浪没有在乎姜尚贤心里在想什么,而是仔细打量着夏王宫的装饰。 等打量一圈后,不由摇了摇头。 感观只有一个。 俗! 当真是俗不可耐。 以自己的审美来说,汉学那种高端大气,或者庄严肃穆氛围才是最适合理想中的长安宫殿。 而眼前的夏王宫,入眼就是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看的人血压飙升。 不过无所谓,反正早晚都得改。 就在这时,长孙阳又开口了:“王爷,沈帅,在下冒昧问一句,你们对女子贞洁是不是非常在意?” 姜尚贤眉头一皱:“长孙家主为什么这么问。” 长孙阳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飘香苑安排的几位姑娘,论才艺放眼关中都是数得上号,就是这身子都不怎么清白, 你们也知道,胡人野蛮,根本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见到漂亮的就直接要强占,这长安城所有风月场所的姑娘, 但凡被看上的,都不是雏燕,早被糟蹋了,在下怕王爷和沈帅有什么心结,脏了身魂,那可担待不起, 所以这才特意一问,还望见谅。” 姜尚贤一听,立马回道:“我当什么事,世风日下, 一个姑娘家在外也不容易,我等又何必过于苛责,有脸去嘲笑他们呢?” 随后看了眼沈浪,又再次补充了句:“但我兄弟可不行,他可是即将有家室的人了,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毁了清白。” 沈浪眉头一皱,看向姜尚贤眼神多了一丝不满。 你后面这句话是不是多余的?说跟不说有影响么? 自己想嫖还要恶心一下是。 尼玛,你这是拐着弯在骂我雏儿么? 糙,死胖子! 你坤儿注定无法出场! 而长孙阳一听沈浪即将成家,不由愣了愣。 “原来沈帅有意中人了啊?” “这话说的,我兄弟仪表堂堂,没有意中人才奇怪好?” “唉,也是,沈帅如此优秀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倾慕之人呢。” 长孙阳心中有些惋惜,他本来是想把沈浪招为自己的女婿的。 看来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好了王爷,别扯了,让属下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临时作为近卫军指挥厅。” “长孙家主,晚上多的人就不要见了,一切从简就行, 就由你代表关中豪族带沈某还有王爷一起坐一桌, 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要跟您请教。” 长孙阳闻言顿时一喜,只让自己一人代表关中豪族参加接风宴,这说明沈浪对自己十分器重。 他立马拱手:“请王爷和沈帅放心,今晚一定会让你们尽兴。” 第176章 长安收复 大楚新历,玄元三年,五月初八,晴。 长安城洞开,百姓立于街道两侧手捧花束,正中黄土铺路,延绵至朱雀大街王宫门前。 关中豪族几位重量级家主,早早就在城门外恭候翘首以盼。 倏然,前方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近卫军的军容,缓缓出现在所有人眼帘。 “来了!” 为首的长孙阳立马带头整了整衣冠,齐齐向前迎了十余步。 “哼,这群家伙,倒是机灵的很,知道继续跟着西夏只有死路一条,这就立马转道开始给你献殷勤了。” 姜尚贤骑在马上,戴着墨镜目睹长孙阳等人恭迎,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这些豪族的帮衬,又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进驻这长安城呢?” 让李少昊离开长安的计划又怎么瞒的过沈浪?这不过是长孙阳为首的豪族施展的墙头之计罢了。 若是楚国稳住西北,长孙阳献城,助王师兵不血刃收复旧都功不可没,定会重赏。 但若是西夏卷土重来击退了楚军,那长孙阳也一样可以奇策百出自居。 反正横竖都不亏,不过是标准的世家门阀的操作罢了。 不过沈浪倒是无所谓,豪族也好,士族也罢,阴谋也罢,阳谋也罢,但手里有枪的才真正有话语权。 他信奉的永远只有一条: 俾斯麦至理名言:真理永远只在大炮射程内! 策马行驶之间,已经来到了长孙阳等一干迎接的关中豪门面前。 “草民长孙阳,与关中豪族,携全城百姓一道,恭迎王师天降!” 为首的长孙阳高呼一声,向沈浪和姜尚贤鞠躬行了一礼。 身后豪族也是欣喜若狂,不断向沈浪和姜尚贤作揖行礼。 “长孙家主免礼,长安能顺利光复,其中少不得各位的帮衬, 你们的功绩沈某都会铭记在心,等回朝后定会入仕禀明皇上。” “为国效力,本就是我等楚国军民本分,沈帅如此抬爱,实在让我等汗颜,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沈帅能允许草民为您牵马引路,进驻长安城。” “既然长孙家主这么说了,那沈某也就却之不恭了,有劳长孙家主在前为我大军引路。” “多谢沈帅厚爱。” 长孙阳立马牵住沈浪坐骑,一副神采奕奕地进入了长安城。 其余各豪族见到这一幕,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情,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孙阳有远见,在洛阳被楚军攻陷后第一时间就去拜访,并献出了三百万石粮草。 以后长安恢复楚制,长孙阳定然受到朝廷重用,最次也是一地方总督。 进入长安城,迎面袭来的是一片山呼海啸声浪。 “王师来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再遭受胡人压榨了!” “大楚万年,陛下万岁!” 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一时间,花香漫天,勾勒出一幅颇有诗意的画面。 这些百姓自然是关中豪族安排的,不过其中不少人的情绪发泄却是真的。 由于西夏政权在关中过于拟人的竭泽而渔,导致长安百姓几乎都破了产。 迫切想要一个全新的政权来改变他们的现状。 沈浪淡定地向人群挥手致意,即便知道这只是一场戏,他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拆穿。 同时,他也注意到长安两侧民房大都破败不堪,基本都是土坯砌的屋子,一点都不可靠。 队伍一路前行,直到顺着黄土路来到了夏王宫前。 此时夏王宫早就人去楼空,就在沈浪抵达长安的前两天,李少昊领着西夏贵族以及六万西夏守军连夜撤往了西凉境内。 一起走的,还有部分对西夏死忠的关中豪族,比如关中仅次于长孙家的第二豪族的上官家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走的匆忙,宫内还有不少东西来不及收拾带走,满地狼藉显得格外凌乱。 “沈帅,王爷,接风酒宴已设在长安飘香苑,需要等到晚上才开始,还请两位见谅。” 姜尚贤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长孙家主,本王对长安青坊素有耳闻,不知这飘香苑,比之金陵的秦淮河宴又如何?” 长孙阳笑道:“金陵乃是天子脚下,又是地处江南鱼米之乡,自然无从比起,但关中之女风气开放,想来也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姜尚贤激动地直搓手。 打了两个月仗,行了两个月军,快活一下也应该的? 今天,他一定要在飘香苑内大干特干一场。 可看到沈浪那不动声色的脸,却又泛起了嘀咕。 “希望不会这么邪乎,自从跟他在一起后,本王的坤儿似乎永远都只能藏着, 不过今晚应该可以梦想成真左拥右抱了,老天爷你可千万不要再玩我了,就让本王开次荤。” 沈浪没有在乎姜尚贤心里在想什么,而是仔细打量着夏王宫的装饰。 等打量一圈后,不由摇了摇头。 感观只有一个。 俗! 当真是俗不可耐。 以自己的审美来说,汉学那种高端大气,或者庄严肃穆氛围才是最适合理想中的长安宫殿。 而眼前的夏王宫,入眼就是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看的人血压飙升。 不过无所谓,反正早晚都得改。 就在这时,长孙阳又开口了:“王爷,沈帅,在下冒昧问一句,你们对女子贞洁是不是非常在意?” 姜尚贤眉头一皱:“长孙家主为什么这么问。” 长孙阳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飘香苑安排的几位姑娘,论才艺放眼关中都是数得上号,就是这身子都不怎么清白, 你们也知道,胡人野蛮,根本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见到漂亮的就直接要强占,这长安城所有风月场所的姑娘, 但凡被看上的,都不是雏燕,早被糟蹋了,在下怕王爷和沈帅有什么心结,脏了身魂,那可担待不起, 所以这才特意一问,还望见谅。” 姜尚贤一听,立马回道:“我当什么事,世风日下, 一个姑娘家在外也不容易,我等又何必过于苛责,有脸去嘲笑他们呢?” 随后看了眼沈浪,又再次补充了句:“但我兄弟可不行,他可是即将有家室的人了,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毁了清白。” 沈浪眉头一皱,看向姜尚贤眼神多了一丝不满。 你后面这句话是不是多余的?说跟不说有影响么? 自己想嫖还要恶心一下是。 尼玛,你这是拐着弯在骂我雏儿么? 糙,死胖子! 你坤儿注定无法出场! 而长孙阳一听沈浪即将成家,不由愣了愣。 “原来沈帅有意中人了啊?” “这话说的,我兄弟仪表堂堂,没有意中人才奇怪好?” “唉,也是,沈帅如此优秀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倾慕之人呢。” 长孙阳心中有些惋惜,他本来是想把沈浪招为自己的女婿的。 看来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好了王爷,别扯了,让属下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临时作为近卫军指挥厅。” “长孙家主,晚上多的人就不要见了,一切从简就行, 就由你代表关中豪族带沈某还有王爷一起坐一桌, 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要跟您请教。” 长孙阳闻言顿时一喜,只让自己一人代表关中豪族参加接风宴,这说明沈浪对自己十分器重。 他立马拱手:“请王爷和沈帅放心,今晚一定会让你们尽兴。” 第177章 迁都与否 掌灯时分,长安城各处早已无人逗留,百姓都自觉回了自己家中休息。 但飘香苑却是灯火通明,与墨色笼罩下的长安显的格格不入。 大厅一层和二层,早已坐满了关中各大豪族子弟,很多更是家主亲自到场。 世族豪强都有严格的等级秩序划分,即便逛青楼风月场所也有十足的讲究。 一层大厅都是关中普通的豪族,包括本地的商人、小地主。 二层是关中地区有一定话语权的豪族,名下田产都是数万亩起步,坐在这里的每人治下良田都不下千顷。 至于三层特制的包间,只有关中顶级豪族才有资格进入,一般不开放,一旦开放,飘香楼都必须放弃一切满足这层贵宾的一切要求。 飘香楼的姑娘连同老鸨在内,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格外的认真。 一楼大厅两名身穿胡服的女子尽情摆动着胡旋舞,边上身披单薄青丝,画着清秀妆容的女乐师,专注演奏着手中乐器。 更有风俗女子亲自陪席间宾客饮酒取乐,气氛好不风骚。 今日,长孙家专门包场,到场的都是贵人,飘香楼根本不敢有丝毫马虎。 然而,无论是一层还是二层的宾客,都没心情和眼前的莺莺燕燕打情骂俏,全都有意无意把目光聚焦在三层的特制包间内。 那里,是长孙阳邀请沈浪和姜尚贤的特别包间。 今夜说是什么庆功宴,实际上三楼包间里的谈话,极有可能影响到关中豪族今后命运。 琴音缈渺,丝竹靡靡。 悠扬的乐声时而大气,时而婉转,配合屋内飘散的香案,勾勒出一幅惬意的画面。 正中抚琴的女子极其美丽,一双白净的纤纤玉手不停在琴弦上来回拨弄,奏响一曲天籁之音。 女子容貌虽美,气质亦是脱俗。 只是她粉黛眉间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惆怅,低垂的眼眸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哀伤。 一曲方罢,女子款款起身,抓紧肩上垂落的飘带,向里屋席案前的三人欠身行了一礼。 “好!不愧是长安第一名媛!本王喜欢,该赏!该赏!” 姜尚贤早已急不可耐,看到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当即是拍手称快。 女子始终面带愁容,对于姜尚贤的夸赞,不过再次低眸行了一礼而已。 随后,她端着一盘熏香粉末,来到里间内,开始往香案里添料。 姜尚贤这色鬼的眼神始终没在女子身上离开过,看着她优雅的动作,是不断吞咽着口水。 那副犹见我怜的姿态,让他产生不可控制的保护欲。 若非边上有人,他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一亲芳泽。 长孙阳见到姜尚贤那副猴急的模样,笑着解释道:“她叫飘絮,飘香苑头牌, 王爷若是喜欢,不嫌弃她的身份,今晚就让她陪王爷。” 姜尚贤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真的么,那怎么好意思呢?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啊!” 长孙阳笑道:“王爷不必推辞,飘絮能服侍王爷,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飘絮闻言,手上添香的动作不由一滞,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悲哀。 但又有什么办法,自己长安名媛的身份在那些底层眼中或许高不可攀的圣女。 可在关中豪族手里,不过是交际的玩物而已。 都是命啊。 一想到晚上就要被这个胖子压在身下,飘絮心中只感一股无尽凄凉。 “好了长孙家主,现在该谈正事了,我想明白关中各大豪族,是怎么看待朝廷重掌关中,又有什么条件可以趁现在提出来。” 沈浪端着茶碗,直接把话题切回到正轨上来。 长孙阳回道:“敢问沈帅,关中收复,朝廷会不会重新迁都回长安?” 这是关中豪族最关心的问题,朝廷若是迁都返回长安,他们的心也就安了。 毕竟,中央政权设立的位置对当地的影响力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沈浪闻言,却是把目光移到飘絮身上,随即哂然一笑,摇了摇头。 长孙阳不明白沈浪这是什么意思,忙追问道:“沈帅,您这是……” 沈浪侧过头,静静看着长孙阳,直看的他头皮一阵发麻。 良久,沈浪才回过头说了一句:“长孙家主,你不觉现在提这个问题,有些太早了么?” 长孙阳眉头一皱:“莫非朝廷不愿意重新迁都,可毕竟长安才是大楚真正国都啊。” 沈浪摇摇头:“长孙家主你先别急,迁都是大事,不是你我在这里吃顿饭开个会议就能敲定的, 那必须得到陛下以及整个朝堂的认可,你也知道,大楚国都迁至金陵已有二百多年, 陛下早已习惯了江南水乡的氛围,想要一下子劝说她迁都,长孙家主以为这可能么?” 长孙阳:“话虽如此,然而关中百姓可是无一日盼望王师返京常驻,若不然羌胡再来,怕是人心惶惶。” “羌胡的事,你不必操心,我就在这里跟你长孙家主透个底,他们这一走,永远也无法踏进长安半步了。” 此话一出,正在准备果盘的飘絮眼前不由一亮。 长孙阳忙道:“沈帅,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浪端起一杯茶,一口饮下。 “长孙家主以为,大楚受了两百年的屈辱,只是为了夺回长安?” 长孙阳瞳孔一缩:“莫非,王师要对西凉用兵?” 沈浪冷笑一声:“羌胡存在始终是关中一大隐患, 西凉又是我大楚故土,与雍州唇齿相依关系,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长孙阳闻言,忙对飘絮道:“还不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飘絮一言不发,刚准备起身离去。 “不必惊慌,让她待着,这件事我根本没打算隐瞒。”沈浪轻声阻止道,“长安的百姓受苦这么多年,他们有权体验我王师的决心!” 飘絮顿时激动不已,起身将切好的第一个果盘,恭敬地端到沈浪桌前。 长孙阳:“那王师何时出征?” 沈浪:“自然是等后续的弹药补给到了,便是扫平羌胡的时刻。” 说着,沈浪又饮下一杯茶。 长孙阳盘算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沈帅,你当真要对羌夏动手么?” 沈浪:“羌夏不除,关中永远无法太平,只有趁此机会永久拔除这个毒瘤,才能徐徐图回凉州。” “好!” 长孙阳一拍大腿。 “沈帅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若是沈帅真要灭羌胡, 收西凉归属我大楚版图,那关中各大豪族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支持王师!” “长孙家主果然是明事理之人,我代王师和陛下,在这里先谢过。” 席跪在地等候指示的飘絮,听到这里不由两眼泛起泪光。 她很想开口说什么,但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对待羌人,她有的只是刻骨铭心的恨。 他们杀害了父母姐弟,又毁了自己清白。 至于今后的人生,飘絮早已不敢奢望什么。 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羌人被赶尽杀绝的那一幕。 如今,这个心愿即将被眼前的少年达成,她心中很是激动。 如何报答,飘絮也没有想好,只希望他能不嫌弃自己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好好服侍她一回。 此时的沈浪,根本没有考虑飘絮那复杂的心绪,和长孙阳的话题再次回到了迁都与否之上。 第177章 迁都与否 掌灯时分,长安城各处早已无人逗留,百姓都自觉回了自己家中休息。 但飘香苑却是灯火通明,与墨色笼罩下的长安显的格格不入。 大厅一层和二层,早已坐满了关中各大豪族子弟,很多更是家主亲自到场。 世族豪强都有严格的等级秩序划分,即便逛青楼风月场所也有十足的讲究。 一层大厅都是关中普通的豪族,包括本地的商人、小地主。 二层是关中地区有一定话语权的豪族,名下田产都是数万亩起步,坐在这里的每人治下良田都不下千顷。 至于三层特制的包间,只有关中顶级豪族才有资格进入,一般不开放,一旦开放,飘香楼都必须放弃一切满足这层贵宾的一切要求。 飘香楼的姑娘连同老鸨在内,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格外的认真。 一楼大厅两名身穿胡服的女子尽情摆动着胡旋舞,边上身披单薄青丝,画着清秀妆容的女乐师,专注演奏着手中乐器。 更有风俗女子亲自陪席间宾客饮酒取乐,气氛好不风骚。 今日,长孙家专门包场,到场的都是贵人,飘香楼根本不敢有丝毫马虎。 然而,无论是一层还是二层的宾客,都没心情和眼前的莺莺燕燕打情骂俏,全都有意无意把目光聚焦在三层的特制包间内。 那里,是长孙阳邀请沈浪和姜尚贤的特别包间。 今夜说是什么庆功宴,实际上三楼包间里的谈话,极有可能影响到关中豪族今后命运。 琴音缈渺,丝竹靡靡。 悠扬的乐声时而大气,时而婉转,配合屋内飘散的香案,勾勒出一幅惬意的画面。 正中抚琴的女子极其美丽,一双白净的纤纤玉手不停在琴弦上来回拨弄,奏响一曲天籁之音。 女子容貌虽美,气质亦是脱俗。 只是她粉黛眉间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惆怅,低垂的眼眸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哀伤。 一曲方罢,女子款款起身,抓紧肩上垂落的飘带,向里屋席案前的三人欠身行了一礼。 “好!不愧是长安第一名媛!本王喜欢,该赏!该赏!” 姜尚贤早已急不可耐,看到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当即是拍手称快。 女子始终面带愁容,对于姜尚贤的夸赞,不过再次低眸行了一礼而已。 随后,她端着一盘熏香粉末,来到里间内,开始往香案里添料。 姜尚贤这色鬼的眼神始终没在女子身上离开过,看着她优雅的动作,是不断吞咽着口水。 那副犹见我怜的姿态,让他产生不可控制的保护欲。 若非边上有人,他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一亲芳泽。 长孙阳见到姜尚贤那副猴急的模样,笑着解释道:“她叫飘絮,飘香苑头牌, 王爷若是喜欢,不嫌弃她的身份,今晚就让她陪王爷。” 姜尚贤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真的么,那怎么好意思呢?也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啊!” 长孙阳笑道:“王爷不必推辞,飘絮能服侍王爷,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飘絮闻言,手上添香的动作不由一滞,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悲哀。 但又有什么办法,自己长安名媛的身份在那些底层眼中或许高不可攀的圣女。 可在关中豪族手里,不过是交际的玩物而已。 都是命啊。 一想到晚上就要被这个胖子压在身下,飘絮心中只感一股无尽凄凉。 “好了长孙家主,现在该谈正事了,我想明白关中各大豪族,是怎么看待朝廷重掌关中,又有什么条件可以趁现在提出来。” 沈浪端着茶碗,直接把话题切回到正轨上来。 长孙阳回道:“敢问沈帅,关中收复,朝廷会不会重新迁都回长安?” 这是关中豪族最关心的问题,朝廷若是迁都返回长安,他们的心也就安了。 毕竟,中央政权设立的位置对当地的影响力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沈浪闻言,却是把目光移到飘絮身上,随即哂然一笑,摇了摇头。 长孙阳不明白沈浪这是什么意思,忙追问道:“沈帅,您这是……” 沈浪侧过头,静静看着长孙阳,直看的他头皮一阵发麻。 良久,沈浪才回过头说了一句:“长孙家主,你不觉现在提这个问题,有些太早了么?” 长孙阳眉头一皱:“莫非朝廷不愿意重新迁都,可毕竟长安才是大楚真正国都啊。” 沈浪摇摇头:“长孙家主你先别急,迁都是大事,不是你我在这里吃顿饭开个会议就能敲定的, 那必须得到陛下以及整个朝堂的认可,你也知道,大楚国都迁至金陵已有二百多年, 陛下早已习惯了江南水乡的氛围,想要一下子劝说她迁都,长孙家主以为这可能么?” 长孙阳:“话虽如此,然而关中百姓可是无一日盼望王师返京常驻,若不然羌胡再来,怕是人心惶惶。” “羌胡的事,你不必操心,我就在这里跟你长孙家主透个底,他们这一走,永远也无法踏进长安半步了。” 此话一出,正在准备果盘的飘絮眼前不由一亮。 长孙阳忙道:“沈帅,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浪端起一杯茶,一口饮下。 “长孙家主以为,大楚受了两百年的屈辱,只是为了夺回长安?” 长孙阳瞳孔一缩:“莫非,王师要对西凉用兵?” 沈浪冷笑一声:“羌胡存在始终是关中一大隐患, 西凉又是我大楚故土,与雍州唇齿相依关系,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长孙阳闻言,忙对飘絮道:“还不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飘絮一言不发,刚准备起身离去。 “不必惊慌,让她待着,这件事我根本没打算隐瞒。”沈浪轻声阻止道,“长安的百姓受苦这么多年,他们有权体验我王师的决心!” 飘絮顿时激动不已,起身将切好的第一个果盘,恭敬地端到沈浪桌前。 长孙阳:“那王师何时出征?” 沈浪:“自然是等后续的弹药补给到了,便是扫平羌胡的时刻。” 说着,沈浪又饮下一杯茶。 长孙阳盘算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沈帅,你当真要对羌夏动手么?” 沈浪:“羌夏不除,关中永远无法太平,只有趁此机会永久拔除这个毒瘤,才能徐徐图回凉州。” “好!” 长孙阳一拍大腿。 “沈帅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若是沈帅真要灭羌胡, 收西凉归属我大楚版图,那关中各大豪族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支持王师!” “长孙家主果然是明事理之人,我代王师和陛下,在这里先谢过。” 席跪在地等候指示的飘絮,听到这里不由两眼泛起泪光。 她很想开口说什么,但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对待羌人,她有的只是刻骨铭心的恨。 他们杀害了父母姐弟,又毁了自己清白。 至于今后的人生,飘絮早已不敢奢望什么。 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羌人被赶尽杀绝的那一幕。 如今,这个心愿即将被眼前的少年达成,她心中很是激动。 如何报答,飘絮也没有想好,只希望他能不嫌弃自己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好好服侍她一回。 此时的沈浪,根本没有考虑飘絮那复杂的心绪,和长孙阳的话题再次回到了迁都与否之上。 第178章 你自己去和女帝说 “沈帅,如今长安收复,朝廷也理当该迁回旧都对,说句逾越的话,您如今身怀滔天巨功,在陛下面前提几句也应该不是难事。” “长孙家主所言不错,大楚朝堂喊了二百多年光复旧都,如今旧都光复了,按理说也确实该重迁回长安。” 说着,沈浪起身走到一盆装有冰块的铜盆前,将手按在上面摩挲了一阵。 “只是沈某刚才也说了,迁都一事牵扯实在太大,朝廷即便要迁回长安,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马上就能决定,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长孙阳不自觉起身看向沈浪,刚要说什么,却被沈浪抬手制止了。 “第一个沈某之前就说了,西凉蛮夷尚未平定, 此刻迁都回长安需要直面应对西北羌胡的骚扰, 这种时候任提出迁都之议,只会遭遇朝野上下一致反弹。” 长孙阳忙道:“沈帅领王师一路势如破竹,西凉之地收复不出三月定可光复,如此长安外患可减轻不少啊。” 沈浪一笑,再次把手按回冰块上:“话虽如此,西凉灭了可还有卫藏国, 那可是西夏国力更加昌盛,更加野蛮的部族帝国,我不得不防。” 长孙阳立马听出了沈浪弦外之音,拱手回道:“沈帅,王爷!容在下炫个底,只要王师在关中一日, 军中所需粮草军饷,我等关中豪族都会一文不少的送往军中! 如若不信,在下今晚回去就可以筹集六百万两白银,一百万石粮草,明日就可送往沈帅手中!” 他回答的铿锵有力,语气中显得十分自信。 但沈浪却只是笑了笑,把手从冰盆中抽了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倒是姜尚贤被这“六百万两”白银的天文数字给震的一愣一愣的。 长孙阳迫切等着沈浪开口应答。 只要沈浪开口,最少保证就是能让朝廷兵马可以开驻关中地区了,这样关中豪族的产业就有了保障。 然而,沈浪却早已听出这话里弦外之音,笑着回道:“长孙家主,您这是做什么,上回您送的三百万石粮草已经救了河洛多地百姓, 要是军费再让你们出资,这又如何说的过去呢,让朝廷那些个嚼舌头的弹劾一本,沈某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长孙阳眼神一凝,这层话外之音看似随和,实则杀机四伏。 是啊,三百万石粮草送到洛阳,还可以用赈济灾民,替朝廷分忧这个理由来解释。 但直接给边军送军费,那么问题来了。 这到底是朝廷的军队,还是你关中豪族的军队? 以后这支军队到底该听谁的? 想到这里,长孙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真的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也不能怪他,长孙家族自楚国迁都后,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在楚国朝廷为官了,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西夏那一套。 若不是经沈浪这一点拨,怕是自家九族都要记在女帝名册上了。 历来有志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拥兵自重,自己为近卫军提供粮饷,即便眼下相安无事,往后一旦追究,长孙家就是第一个被灭满门的下场。 一阵后怕过后,他忙向沈浪作揖行礼:“沈帅说的是,都是我思虑不周,还请见谅。” 沈浪平静回道:“长孙家主不必如此,还是谈谈迁都问题,长孙家主以为帝都迁徙,最重要的是什么?” 长孙阳回道:“自然是水土为先,长安素有帝王之气……” 沈浪直接打断他:“看来长孙家主还是对我楚国目前国策不太了解啊,还是让沈某给你说几句, 女帝登基后,最重的便是务实之道,什么玄学风水,这些都不过是怪力乱神的说辞罢了, 通俗点说,长安今日沈某也见到了,似乎与印象中的大气磅礴气象出入很大, 入眼望去房屋残破,民有菜色,你觉得陛下见了,会放弃繁华的金陵,急着赶来长安定都么?” 长孙阳一愣,忙道:“请沈帅安心,在下回头就组织百姓重修长安城,打造宫墙迎陛下返京。” 沈浪摇摇头:“只修缮长安城就够了?长孙家主不会以为这么简单?” “还请沈帅示下。” “这样,沈某陪陛下一起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就跟你算笔账, 陛下的个人府库全是来自江南各地的税赋,每年合计为六十万两白银,精米十五万石,丝绸两千五百匹, 这是玄元二年的数字,如今陛下的府库一年收入约为一百一十五万两黄金,精米四十三万石,丝绸一万三千匹, 敢问长孙家主,若是陛下迁都长安后,她府库内能有多少收入?嗯?” 长孙阳顿时额头冒汗。 只听沈浪继续说道:“另外,陛下的上林苑合计占地为二十八万亩, 其中八万亩是上等皇田,每亩年产两季,每季得稻谷约五百二十斤, 另有一万亩种桑,一万亩种植宫廷御用蔬果, 其余田亩专为为编练新军之用,陛下若是迁都至长安, 也能保证金陵的上林苑可以复刻到此么?” 长孙阳继续不语。 “最后,长安的户籍,人口,税收都无法统计,陛下治下无人,难道要她一个人当孤家寡人不成?” 沈浪说完最后一句话,长孙阳惊的直接瘫坐在椅背上。 姜尚贤和飘絮听的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两人对话内容有什么问题。 但长孙阳已经明白沈浪这番话要表达什么了。 翻译过来就是:长安已经收复,你们关中豪族吞并本该由皇室和朝廷掌控的土地、人口、各类资源必须要吐出来了,不然王师的枪口必然会先对准你们。 厉害啊,真的厉害啊。 长孙阳内心对沈浪这番不动声色的说辞,感到由衷的佩服。 他自认为老成谋国,有人臣之姿。 不想跟这只小狐狸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长孙家主,您这是怎么了?” 见长孙阳面色苍白,双眼无神时,沈浪自知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一半,立马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上前为他倒了杯水。 长孙阳忙道:“沈帅,请您教教我,该怎么做才好?” 沈浪笑道:“这样长孙家主,沈某亲笔给陛下写封信,就由您和下属一起去往长安面圣, 有什么难处什么想法,亲自去跟陛下说怎么样?” 长孙阳眼前顿时一亮,忙要起身下拜。 沈浪一把扶住他:“长孙家主,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要说我是晚辈,可受不得你的大礼。” “能有机会亲往京师面圣,乃是天大荣耀,多谢沈帅成全!” 长孙阳不敢不谢,沈浪让他去金陵面圣,等同侧面告诉自己,至少你长孙家可以重返朝堂了。 而且有沈浪的信举荐,此事断然能成。 想要女帝迁都,首先必须要入仕,只有入了朝阁才有机会接近女帝,知道她喜好和脾性,也能了解如今大楚朝野的变化。 这就是沈浪真正要表达的意思,长孙阳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沈帅,我……” “好了,长孙家主,你的意思我都懂,回头我就将写给陛下的信给你送来,你收到后就启程。” “谢,谢沈帅……” 长孙阳顿时老泪纵横,重回大楚官场就是他家族几辈子的心愿,如今马上就要实现了,自然是感慨万分。 沈浪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长孙家主何必如此,你为王师所付出一切,沈某都铭记在心, 这样,你将之前答应的六百万两白银军费和一百万石粮草全都以关中豪族的名义捐给陛下, 由沈某代为处理,如此一来,既没有没了关中各大豪族的心意,也不会为此受到牵连。” 原本在飘絮身上流连的姜尚贤听到沈浪说出这番话,顿时额头凝成黑线。 “好家伙,绕了这么半天,居然还是没放下那笔军饷。” 长孙阳却是面带一丝喜色。 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怕什么,礼送出去人不收。 现在沈浪收了,就说明自己和关中豪族入仕的事基本十拿九稳,也不会有收买军方嫌疑。 毕竟,这名义上是关中豪族孝敬陛下的,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于是,他立马端起酒杯。 “沈帅,这杯酒,在下敬你!” “长孙家主,真是太客气了,往后关中各还需要你多多帮衬。” “为陛下效力,是在下的毕生心愿。” 这顿饭,双方都满意了,沈浪得到了军资,全程没花朝廷一分钱。 长孙阳得到了入仕朝野的机会,并得到了沈浪极力支持,关中豪族的安危也保住了。 可谓是皆大欢喜。 第178章 你自己去和女帝说 “沈帅,如今长安收复,朝廷也理当该迁回旧都对,说句逾越的话,您如今身怀滔天巨功,在陛下面前提几句也应该不是难事。” “长孙家主所言不错,大楚朝堂喊了二百多年光复旧都,如今旧都光复了,按理说也确实该重迁回长安。” 说着,沈浪起身走到一盆装有冰块的铜盆前,将手按在上面摩挲了一阵。 “只是沈某刚才也说了,迁都一事牵扯实在太大,朝廷即便要迁回长安,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马上就能决定,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长孙阳不自觉起身看向沈浪,刚要说什么,却被沈浪抬手制止了。 “第一个沈某之前就说了,西凉蛮夷尚未平定, 此刻迁都回长安需要直面应对西北羌胡的骚扰, 这种时候任提出迁都之议,只会遭遇朝野上下一致反弹。” 长孙阳忙道:“沈帅领王师一路势如破竹,西凉之地收复不出三月定可光复,如此长安外患可减轻不少啊。” 沈浪一笑,再次把手按回冰块上:“话虽如此,西凉灭了可还有卫藏国, 那可是西夏国力更加昌盛,更加野蛮的部族帝国,我不得不防。” 长孙阳立马听出了沈浪弦外之音,拱手回道:“沈帅,王爷!容在下炫个底,只要王师在关中一日, 军中所需粮草军饷,我等关中豪族都会一文不少的送往军中! 如若不信,在下今晚回去就可以筹集六百万两白银,一百万石粮草,明日就可送往沈帅手中!” 他回答的铿锵有力,语气中显得十分自信。 但沈浪却只是笑了笑,把手从冰盆中抽了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倒是姜尚贤被这“六百万两”白银的天文数字给震的一愣一愣的。 长孙阳迫切等着沈浪开口应答。 只要沈浪开口,最少保证就是能让朝廷兵马可以开驻关中地区了,这样关中豪族的产业就有了保障。 然而,沈浪却早已听出这话里弦外之音,笑着回道:“长孙家主,您这是做什么,上回您送的三百万石粮草已经救了河洛多地百姓, 要是军费再让你们出资,这又如何说的过去呢,让朝廷那些个嚼舌头的弹劾一本,沈某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长孙阳眼神一凝,这层话外之音看似随和,实则杀机四伏。 是啊,三百万石粮草送到洛阳,还可以用赈济灾民,替朝廷分忧这个理由来解释。 但直接给边军送军费,那么问题来了。 这到底是朝廷的军队,还是你关中豪族的军队? 以后这支军队到底该听谁的? 想到这里,长孙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真的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也不能怪他,长孙家族自楚国迁都后,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在楚国朝廷为官了,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西夏那一套。 若不是经沈浪这一点拨,怕是自家九族都要记在女帝名册上了。 历来有志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拥兵自重,自己为近卫军提供粮饷,即便眼下相安无事,往后一旦追究,长孙家就是第一个被灭满门的下场。 一阵后怕过后,他忙向沈浪作揖行礼:“沈帅说的是,都是我思虑不周,还请见谅。” 沈浪平静回道:“长孙家主不必如此,还是谈谈迁都问题,长孙家主以为帝都迁徙,最重要的是什么?” 长孙阳回道:“自然是水土为先,长安素有帝王之气……” 沈浪直接打断他:“看来长孙家主还是对我楚国目前国策不太了解啊,还是让沈某给你说几句, 女帝登基后,最重的便是务实之道,什么玄学风水,这些都不过是怪力乱神的说辞罢了, 通俗点说,长安今日沈某也见到了,似乎与印象中的大气磅礴气象出入很大, 入眼望去房屋残破,民有菜色,你觉得陛下见了,会放弃繁华的金陵,急着赶来长安定都么?” 长孙阳一愣,忙道:“请沈帅安心,在下回头就组织百姓重修长安城,打造宫墙迎陛下返京。” 沈浪摇摇头:“只修缮长安城就够了?长孙家主不会以为这么简单?” “还请沈帅示下。” “这样,沈某陪陛下一起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就跟你算笔账, 陛下的个人府库全是来自江南各地的税赋,每年合计为六十万两白银,精米十五万石,丝绸两千五百匹, 这是玄元二年的数字,如今陛下的府库一年收入约为一百一十五万两黄金,精米四十三万石,丝绸一万三千匹, 敢问长孙家主,若是陛下迁都长安后,她府库内能有多少收入?嗯?” 长孙阳顿时额头冒汗。 只听沈浪继续说道:“另外,陛下的上林苑合计占地为二十八万亩, 其中八万亩是上等皇田,每亩年产两季,每季得稻谷约五百二十斤, 另有一万亩种桑,一万亩种植宫廷御用蔬果, 其余田亩专为为编练新军之用,陛下若是迁都至长安, 也能保证金陵的上林苑可以复刻到此么?” 长孙阳继续不语。 “最后,长安的户籍,人口,税收都无法统计,陛下治下无人,难道要她一个人当孤家寡人不成?” 沈浪说完最后一句话,长孙阳惊的直接瘫坐在椅背上。 姜尚贤和飘絮听的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两人对话内容有什么问题。 但长孙阳已经明白沈浪这番话要表达什么了。 翻译过来就是:长安已经收复,你们关中豪族吞并本该由皇室和朝廷掌控的土地、人口、各类资源必须要吐出来了,不然王师的枪口必然会先对准你们。 厉害啊,真的厉害啊。 长孙阳内心对沈浪这番不动声色的说辞,感到由衷的佩服。 他自认为老成谋国,有人臣之姿。 不想跟这只小狐狸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长孙家主,您这是怎么了?” 见长孙阳面色苍白,双眼无神时,沈浪自知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一半,立马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上前为他倒了杯水。 长孙阳忙道:“沈帅,请您教教我,该怎么做才好?” 沈浪笑道:“这样长孙家主,沈某亲笔给陛下写封信,就由您和下属一起去往长安面圣, 有什么难处什么想法,亲自去跟陛下说怎么样?” 长孙阳眼前顿时一亮,忙要起身下拜。 沈浪一把扶住他:“长孙家主,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要说我是晚辈,可受不得你的大礼。” “能有机会亲往京师面圣,乃是天大荣耀,多谢沈帅成全!” 长孙阳不敢不谢,沈浪让他去金陵面圣,等同侧面告诉自己,至少你长孙家可以重返朝堂了。 而且有沈浪的信举荐,此事断然能成。 想要女帝迁都,首先必须要入仕,只有入了朝阁才有机会接近女帝,知道她喜好和脾性,也能了解如今大楚朝野的变化。 这就是沈浪真正要表达的意思,长孙阳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沈帅,我……” “好了,长孙家主,你的意思我都懂,回头我就将写给陛下的信给你送来,你收到后就启程。” “谢,谢沈帅……” 长孙阳顿时老泪纵横,重回大楚官场就是他家族几辈子的心愿,如今马上就要实现了,自然是感慨万分。 沈浪忙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长孙家主何必如此,你为王师所付出一切,沈某都铭记在心, 这样,你将之前答应的六百万两白银军费和一百万石粮草全都以关中豪族的名义捐给陛下, 由沈某代为处理,如此一来,既没有没了关中各大豪族的心意,也不会为此受到牵连。” 原本在飘絮身上流连的姜尚贤听到沈浪说出这番话,顿时额头凝成黑线。 “好家伙,绕了这么半天,居然还是没放下那笔军饷。” 长孙阳却是面带一丝喜色。 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怕什么,礼送出去人不收。 现在沈浪收了,就说明自己和关中豪族入仕的事基本十拿九稳,也不会有收买军方嫌疑。 毕竟,这名义上是关中豪族孝敬陛下的,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于是,他立马端起酒杯。 “沈帅,这杯酒,在下敬你!” “长孙家主,真是太客气了,往后关中各还需要你多多帮衬。” “为陛下效力,是在下的毕生心愿。” 这顿饭,双方都满意了,沈浪得到了军资,全程没花朝廷一分钱。 长孙阳得到了入仕朝野的机会,并得到了沈浪极力支持,关中豪族的安危也保住了。 可谓是皆大欢喜。 第179章 这样的男人谁不爱? 晚宴结束后,长孙阳一脸兴奋回到府邸。 刚进府门,就忍不住喊道:“来人,将院子里都点亮了,府内所有人赏米一斗,银二两,哈哈哈。” 他是真的高兴坏,有了沈浪给了自己一个保证,拿四百万石粮草和六百万白银换关中豪族重回大楚朝堂,这个买卖简直血赚不亏。 “爹,您回来了!” 长孙莹闻听长孙阳归来,立马急着出来迎接。 “莹儿啊,我长孙家可算是要重新崛起了,今日我与沈帅谈话, 他答应我,让我亲自去金陵面圣,过两天就可以动身, 唉,我关中各大家,总算要迎来曙光了。” 长孙莹也是脸色一喜:“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 爹,这次能这么快入京,可都是沈帅的功劳,你可不能忘了人家的付出。” “那是自然。” 长孙阳在长孙莹搀扶下,踱步进入大厅,满眼闪烁着希冀的目光。 他刚入座,下人立马就端上来一盏茶水,结果却被长孙莹接过,恭敬奉到了长孙阳跟前。 长孙阳对此一愣,随即笑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主动主动给我奉茶,可真是少见啊。” 长孙莹:“爹,女儿这是为你感到开心,为我长孙家也感到开心。” 长孙阳眼一眯:“说,有什么事要跟爹讲,别藏着掖着,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说着,他饮了一口水。 长孙莹立马蹲下身子,俯在长孙阳膝前,热切地说道:“爹,沈帅他可有婚配?” 长孙阳闻言,神色怔了怔道:“莹儿啊,你觉得这样的男人会没有女子倾慕么? 爹今日问了,沈帅早已有了婚约,等西北战事结束,就会班师回朝跟人成亲。” 长孙莹一听就急了:“天底下有什么人,可以配的上这样的男人?爹,沈帅的婚配是何人,你问了没?” 长孙阳:“问人未婚妻名讳,可是大忌有违礼数!他不说,你让爹如何问的出口?” 长孙莹:“我不管,爹,女儿自小就立志要嫁给当世豪杰,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心悦之人,不能就这样错过。” 长孙阳摇摇头:“可人家已经有婚约了啊!” 长孙莹小嘴一嘟:“只是婚约而已,又还没成婚,大可以不做数,何况女儿也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力。” 长孙阳顿时眼皮一跳:“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来,我长孙家好不容易可以重返发出朝堂, 沈帅目前可是我们重要倚仗对象,万一惹恼了他, 即便长孙家入了朝野,面对根深蒂固的江南世族,又怎么能长待的久呢?” 长孙莹闻言,沉默思索半晌,才缓缓开口:“爹,那不如这样,让女儿和沈帅会一面, 如果沈帅真的没心思,女儿也就不再纠缠了,你看怎么样?” “女儿家抛头露面算什么样子?哪有主动去跟陌生男人单独会面的?” “那让大姐陪我一起去,这总行了?” “你,唉~” “爹,求你了,就一次好不好,女儿不想到手的幸福就这样错过了,就让女儿试一次,求你了~” 最终,在长孙莹软磨硬泡之下,长孙阳心也软了:“好,我就想办法安排你和沈帅见一面, 只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以胡闹得罪了沈帅,知道么?” “谢谢爹!” 长孙莹兴奋地抱住父亲。 心中却道:等沈浪看到我女儿身那一刹那,就不信他不动心,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要定你了,除了我谁也配不上你! …… “飘絮,本王的飘絮啊~” 另一边,夜宴结束后,沈浪根本不给姜尚贤任何有坤儿出场的机会。 以“军中事务繁忙,需要王爷亲自坐镇”为由,几乎是拖着他出了飘香楼大门。 在回往已成为近卫军临时指挥所的夏王宫路上,姜尚贤是恨的咬牙切齿。 “兄弟,你这真是太不厚道了,人家飘絮姑娘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把我拉出来?” “我说你做人能不能别那么损?本王都决定今晚大干特干了, 那么好的气氛都到位了,你居然就这样给破坏了! 人家飘絮姑娘都主动宽衣解带,要好好服侍本王了,可你……” “他喵的,本王后悔,十分的后悔,自从认识你以来,本王都快改吃素了!” 听着姜尚贤不断在耳边唠叨,沈浪不厌其烦地掏了掏耳朵,这才慢条斯理回道。 “王爷,我是真的不明白,王妃也是江南难得一见的美人, 比之那些风尘女子更添几分贵气,你为啥就天天还想着在外偷吃?” 姜尚贤顿时哭丧着脸回道:“兄弟,这事儿以后等你成亲就懂了, 咱家那位一点情调都没有,脾气还十分火爆, 本王在她面前就跟一只绵羊一样,没有半点身为王爷的尊严, 但凡她要能对本王体贴一些,本王也不至于天天看着那些个妖艳贱货心情悸动啊, 你想啊,一个动不动就要对你发火的女人, 和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女人,你会喜欢哪一个?肯定后面的对?” 沈浪轻笑一声:“娶妻还是要娶贤为好,你也别总惦记着男女之间那些破事,对你没好处。”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夏王宫内。 二人踱步向正厅走去。 刚踏入正厅,沈浪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王爷,接下来该谈谈针对西凉的攻略了。” 姜尚贤一听,脸上也立马抹去之前的玩世不恭:“真的决定了?” 沈浪不语,看着前方沙盘前走来行礼的二人。 “下官见过王爷,沈将军!” 正是班定远、王玄策两名分别是礼部和兵部的随军参属。 “礼数不必了,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西凉之事。” 沈浪和姜尚贤坐到上首位置后,直接开门见山。 “如今长安虽然收复,然而关中地区朝廷久未涉足,内部根基并不稳固, 另外羌胡虽然西遁,但依然对长安有着不小威胁, 前者需要朝廷施政方见成效,后者西凉之地胡杂混居,地形更是错综复杂, 凭我近卫军目前的兵力,短时间内也无法迅速平定, 为了不造成得而复失的局面,首先该做的就是封锁西凉通往雍州的要道, 在关键位置设置据点,防止羌胡卷土重来,不知两位觉得占据西凉何处地形才有效果?” 班定远和王玄策齐齐眉头一怔,有些不明白沈浪说这些的意图。 他们不说,沈浪也不给与回应,只是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说了句:“不急,慢慢想。” 班定远率先起身:“沈将军,为何近卫军不一鼓作气歼灭西夏,一劳永逸解决西北外患?” 沈浪回道:“谁告诉你西夏不灭?不出一个月,西夏政权必然轰然倒塌, 现在商议的是如何阻止西凉局面混乱后,保住关中不失的问题。” 这话一出,无论王玄策还是班定远都不明白沈浪这话什么意思。 “不要猜了,到时你们就都清楚了,现在你们只要回答我, 守住西凉哪几处要道,就能阻止西凉乱军进犯长安!” 第179章 这样的男人谁不爱? 晚宴结束后,长孙阳一脸兴奋回到府邸。 刚进府门,就忍不住喊道:“来人,将院子里都点亮了,府内所有人赏米一斗,银二两,哈哈哈。” 他是真的高兴坏,有了沈浪给了自己一个保证,拿四百万石粮草和六百万白银换关中豪族重回大楚朝堂,这个买卖简直血赚不亏。 “爹,您回来了!” 长孙莹闻听长孙阳归来,立马急着出来迎接。 “莹儿啊,我长孙家可算是要重新崛起了,今日我与沈帅谈话, 他答应我,让我亲自去金陵面圣,过两天就可以动身, 唉,我关中各大家,总算要迎来曙光了。” 长孙莹也是脸色一喜:“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 爹,这次能这么快入京,可都是沈帅的功劳,你可不能忘了人家的付出。” “那是自然。” 长孙阳在长孙莹搀扶下,踱步进入大厅,满眼闪烁着希冀的目光。 他刚入座,下人立马就端上来一盏茶水,结果却被长孙莹接过,恭敬奉到了长孙阳跟前。 长孙阳对此一愣,随即笑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你主动主动给我奉茶,可真是少见啊。” 长孙莹:“爹,女儿这是为你感到开心,为我长孙家也感到开心。” 长孙阳眼一眯:“说,有什么事要跟爹讲,别藏着掖着,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说着,他饮了一口水。 长孙莹立马蹲下身子,俯在长孙阳膝前,热切地说道:“爹,沈帅他可有婚配?” 长孙阳闻言,神色怔了怔道:“莹儿啊,你觉得这样的男人会没有女子倾慕么? 爹今日问了,沈帅早已有了婚约,等西北战事结束,就会班师回朝跟人成亲。” 长孙莹一听就急了:“天底下有什么人,可以配的上这样的男人?爹,沈帅的婚配是何人,你问了没?” 长孙阳:“问人未婚妻名讳,可是大忌有违礼数!他不说,你让爹如何问的出口?” 长孙莹:“我不管,爹,女儿自小就立志要嫁给当世豪杰,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心悦之人,不能就这样错过。” 长孙阳摇摇头:“可人家已经有婚约了啊!” 长孙莹小嘴一嘟:“只是婚约而已,又还没成婚,大可以不做数,何况女儿也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力。” 长孙阳顿时眼皮一跳:“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来,我长孙家好不容易可以重返发出朝堂, 沈帅目前可是我们重要倚仗对象,万一惹恼了他, 即便长孙家入了朝野,面对根深蒂固的江南世族,又怎么能长待的久呢?” 长孙莹闻言,沉默思索半晌,才缓缓开口:“爹,那不如这样,让女儿和沈帅会一面, 如果沈帅真的没心思,女儿也就不再纠缠了,你看怎么样?” “女儿家抛头露面算什么样子?哪有主动去跟陌生男人单独会面的?” “那让大姐陪我一起去,这总行了?” “你,唉~” “爹,求你了,就一次好不好,女儿不想到手的幸福就这样错过了,就让女儿试一次,求你了~” 最终,在长孙莹软磨硬泡之下,长孙阳心也软了:“好,我就想办法安排你和沈帅见一面, 只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以胡闹得罪了沈帅,知道么?” “谢谢爹!” 长孙莹兴奋地抱住父亲。 心中却道:等沈浪看到我女儿身那一刹那,就不信他不动心,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要定你了,除了我谁也配不上你! …… “飘絮,本王的飘絮啊~” 另一边,夜宴结束后,沈浪根本不给姜尚贤任何有坤儿出场的机会。 以“军中事务繁忙,需要王爷亲自坐镇”为由,几乎是拖着他出了飘香楼大门。 在回往已成为近卫军临时指挥所的夏王宫路上,姜尚贤是恨的咬牙切齿。 “兄弟,你这真是太不厚道了,人家飘絮姑娘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把我拉出来?” “我说你做人能不能别那么损?本王都决定今晚大干特干了, 那么好的气氛都到位了,你居然就这样给破坏了! 人家飘絮姑娘都主动宽衣解带,要好好服侍本王了,可你……” “他喵的,本王后悔,十分的后悔,自从认识你以来,本王都快改吃素了!” 听着姜尚贤不断在耳边唠叨,沈浪不厌其烦地掏了掏耳朵,这才慢条斯理回道。 “王爷,我是真的不明白,王妃也是江南难得一见的美人, 比之那些风尘女子更添几分贵气,你为啥就天天还想着在外偷吃?” 姜尚贤顿时哭丧着脸回道:“兄弟,这事儿以后等你成亲就懂了, 咱家那位一点情调都没有,脾气还十分火爆, 本王在她面前就跟一只绵羊一样,没有半点身为王爷的尊严, 但凡她要能对本王体贴一些,本王也不至于天天看着那些个妖艳贱货心情悸动啊, 你想啊,一个动不动就要对你发火的女人, 和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女人,你会喜欢哪一个?肯定后面的对?” 沈浪轻笑一声:“娶妻还是要娶贤为好,你也别总惦记着男女之间那些破事,对你没好处。”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夏王宫内。 二人踱步向正厅走去。 刚踏入正厅,沈浪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王爷,接下来该谈谈针对西凉的攻略了。” 姜尚贤一听,脸上也立马抹去之前的玩世不恭:“真的决定了?” 沈浪不语,看着前方沙盘前走来行礼的二人。 “下官见过王爷,沈将军!” 正是班定远、王玄策两名分别是礼部和兵部的随军参属。 “礼数不必了,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西凉之事。” 沈浪和姜尚贤坐到上首位置后,直接开门见山。 “如今长安虽然收复,然而关中地区朝廷久未涉足,内部根基并不稳固, 另外羌胡虽然西遁,但依然对长安有着不小威胁, 前者需要朝廷施政方见成效,后者西凉之地胡杂混居,地形更是错综复杂, 凭我近卫军目前的兵力,短时间内也无法迅速平定, 为了不造成得而复失的局面,首先该做的就是封锁西凉通往雍州的要道, 在关键位置设置据点,防止羌胡卷土重来,不知两位觉得占据西凉何处地形才有效果?” 班定远和王玄策齐齐眉头一怔,有些不明白沈浪说这些的意图。 他们不说,沈浪也不给与回应,只是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说了句:“不急,慢慢想。” 班定远率先起身:“沈将军,为何近卫军不一鼓作气歼灭西夏,一劳永逸解决西北外患?” 沈浪回道:“谁告诉你西夏不灭?不出一个月,西夏政权必然轰然倒塌, 现在商议的是如何阻止西凉局面混乱后,保住关中不失的问题。” 这话一出,无论王玄策还是班定远都不明白沈浪这话什么意思。 “不要猜了,到时你们就都清楚了,现在你们只要回答我, 守住西凉哪几处要道,就能阻止西凉乱军进犯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