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月终落》 第1章 困于牢笼 “什么……什么情况?”江月黎眼前一片血红,全身被抽干了血一样钻心的痛。江月黎想要试着爬起来叫人救救她,打个120,我还有救。 “来人啊!快来人,江小姐回来了”门口值夜的小厮高声叫喊着。 在这个即将天亮的皑皑雪夜宁国公府忙碌了起来。原本该是世子的订婚宴,如今却成为了未来世子夫人的生死线。 在江月黎的梦中,她成为了一位古代的新娘,正在疑惑为何穿得如此寒酸,凤冠霞帔呢?大红盖头呢?却听旁边一个涕泪横流的老妇人说:“小姐,只要这订婚宴一过,您就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再也不必担惊受怕。您一定要好好过完余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 “江小姐、江小姐,您醒了吗?”江月黎耳边传来一声声轻语。 我活了,我没死。“嘶——”这钻心的疼痛,江月黎的身体好像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别动,江小姐。您如今已无大碍,但还需好好静养一段时日。我叫青竹是国公爷派我来照顾您的。”这玲珑小巧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汤药喂进江月黎的嘴里,“江小姐,您不用担心,侯爷说,在您病好之前就在国公府住下了。” 江月黎躺在床上,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一点力气没有。迷迷糊糊地被投喂这难以下咽的苦水。 江月黎就这样一日日的在昏暗的房间里喝着苦药,慢慢的疼痛逐渐消失。在青竹照顾的途中江月黎终于知道了现状,如今没有在阴曹地府,貌似被迫穿越进古代社会。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家小姐还有丫鬟伺候,可如今才知道是一个深宅大院里的弃妇。幸运的是这位原主也叫江月黎,身份上没有暴露太多。为了避免杀身之祸,只好先假装失忆,先好好养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 “江小姐,该喝药了!”青竹推开门带着刺眼的光走进床边。多日观察发现,这孩子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npc一样,除了定时喂药,问什么都不回答。搞得江月黎也不敢问太多。毕竟现在只要权力大,深宅里死个人没人在乎。 “青竹啊……”话到嘴边江月黎不知道该问什么,问什么她也不答。 “我想出去走走!”江月黎终于想到说什么了,这不是问题,这是诉求。她会答应吗? “江小姐,您如今伤未好全,无法起身还是在屋里静养!”青竹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没停下。 “你扶着我,我已经可以起身了,最近我时常抬脚呢!”说着抬了抬脚证明给她看。 青竹看到后又开始沉默,手里的动作总算停下。江月黎盯着她,生怕错过什么。但是青竹又开始喂药,喂完后又像往常一样收拾走出去,这次在拉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什么意思?她不想扶?我其实是被囚禁了?救命呀!这也太倒霉催了!不行,我的自己慢慢下床,再不活动筋骨肌肉要萎缩了,恐怕要成残废。于是江月黎每天等青竹送完最后一趟药后就开始慢慢挪动直至能下床站立。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是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哪怕磕出淤青也不能出声。 就在江月黎为了今天多了一步路而感到未来可期时,npc青竹又到来了。 “江小姐,这位是张太医,是国公爷请来为您诊治的。若您恢复好了我便可以扶您到院落走动了。” “那可太好了!”说完江月黎感到很庆幸还好不是被囚禁,还有活路。 张太医看了一眼江月黎眼中的光芒,不语,继续号脉。虽然只瞟了一眼,但江月黎还是注意到了。 不一会,太医便起身:“江小姐恢复尚可,但还需滋补休养,臣开些滋补汤药给江小姐!臣先退下了。”说完就提着他的药箱准备走了。 “那我可以下床走动了吗?”江月黎的眼球里仿佛照进了一道波光。 张太医并未答话,只是门轻轻的被青竹关上了,也关掉了江月黎眼中的光亮。 第二天 依旧是定点喝药,江月黎眼睛都懒得睁开。 “江小姐,起来喝药了”一阵年老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入耳,就好像喉咙卡了什么东西。 什么情况,换人了?江月黎带着疑惑睁眼。果然是个年老色衰的妇人。 “青竹呢?” “小姐没听说吗?青竹病了。”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伴着拿出汤药的动作。 “我听谁说,半夜的风声吗?”真是无语,在这之前除了青竹和那张太医我就没见过其他活物,上哪听说。这人声音稀奇说出的话也新颖。 这老妇也不管江月黎无语的神情只自顾自的说:“小姐,老奴说与你听了您可别往外说,是青竹那小妮子求我办事我才知晓的。” “您就说,我这还出不去呢!” …… “就算出去了,我也绝口不提。” 老妇这才张口:“听那小妮子说她有一好友入了梨花巷子的一个府邸,被处死了,说是叫什么齐小翠,后来主家改了名儿叫……这个老奴没听清。” “所以青竹是去祭拜好友了?”这算什么秘密这老婆婆也太小题大做了! 老妇人盯着江月黎眼也不眨,好像是在观察什么。 于是江月黎也和她互盯,看谁先眨眼。果然年轻人更胜一筹,老妇眨眼继续递给江月黎最后一口药,说道:“小姐让老奴给你按摩按摩腿,这样您下床也不会太难受。” 惊喜也来得太突然了,江月黎差点弹起身来,“真的假的,那可太感谢您了。”一边说一边露出来甜甜的微笑。于是老妇也微笑着放下手中的碗,搁着被子给江月黎揉脚。 “小姐,老奴就先退下了,明日还会来给您按的。”老妇起身要走 “我不是可以出去了吗?您怎么要走。” “急不得的,老奴会按摩几天后再扶您。”说罢,便离去了,原来是江月黎高兴太早了。不知怎的老妇人走后江月黎就开始犯困了,每日一走还没实行就睡了过去。 在宁国府翠竹茂密的一地,老妇正跪于正堂,高处是一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她身旁还坐着如鹰般的中年男人,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回禀家主,那江府小姐并没认出老奴。” “她没认张太医,又怎会认你。”原来是这中年男人意料之中的事,“依你看是装的吗?” “禀家主,老奴觉得不像,并且还在江小姐身上看到了从前心性爽朗的影子,眼神干净得仿佛不经世事。倒是……”老妇心中打鼓,不知当不当讲。 “说!”家主显然察觉,并不想浪费时间等老妇犹豫。 “倒是比从前懂礼貌些,虽然也如从前一样对奴才没有太大耐性,却一直尊称您!”答完便把头叩得更深了,“老奴无心冒犯。” “无事,这倒是好笑,该叫殊儿也来听听!”高位的人也开口了。 “殊儿是个莽撞的,别坏了事。”家主转过头对老妇人说,“你退下!”说罢见老妇走得犹豫又问:“怎么还有奇怪的地方。” “回家主,那江家小姐可否放出屋了?” 第2章 得知真相,恢复自由身 总算踏出这个破房门了,原来这院子还挺大的。江月黎心中窃喜。愉悦的心情没持续多久,毕竟院子也只有那么大,出院子几天也觉得无聊。 江月黎原以为自己是这宅院里的某个庶出且犯错的小姐,后面才知道原来只是这家主人好友家的女儿。那自己的身份也太尴尬了些,是该选择在这有钱人家委曲求全求生存,还是自己出门寻生机,到底是要自由还是要富贵。 这些日子江月黎一直在思考这两个选择,这日午睡江黎突然惊醒,原来是想起自己刚刚过来时的场景,雪夜里只有疼痛与红布的画面再次浮现脑中,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在外面被人伤害自此,这个院子里的人救了我。那岂不是只能活在这个院落里才安全。 这种未知感太可怕了,若是这家主人真心待这位原主好又怎么会这么久了只见过丫鬟,连个正经主子哪怕是府上小姐少爷的都没出现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月黎一个人快要在这院子里想出抑郁症了。 “青竹,我要见见你们当家人!”江黎喊住扫地的丫鬟,青竹怎个人愣住,当家人这是哪个山匪头子的称呼。 “小姐您……您说的是……国公爷吗?” “这里所有人都听国公爷的吗?”管不了那么多了,解决目前的困境要紧。 “府上当然都听国公爷的。” “那我可以见他吗?如何才能见到你们国公爷。”江月黎继续追问。 “我去帮小姐禀报!”说罢青竹出了院门。 不一会儿青竹便回来了,说是已经告诉守门的小厮,侯爷有空就会过来见江月黎。 这么容易,那之前的内耗都是白费心力。就这样等了足足三日才见到国公爷,这三日全在问青竹关于古代的礼仪,与电视剧里演的也大差不差,要记住慢、静、低就行。 只见一位风骨绝然的中年男子踏入院中,江月黎从石凳上起身看呆了眼,全是上位者的气息,感觉他一不高兴就会杀死很多人。 他紧盯着江月黎,坐在石凳上后才开口说话:“月黎你想起伯父了?” “拜见国公爷!”听罢江月黎才想起还没行礼。直接跪下不抬头。 宁国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起来!如今你倒是见外了。” 江月黎听话起身:“国公爷,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冒犯您而不自知了,如今我什么也想不起就像掉进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我害怕得很!”说着江月黎的眼圈红了起来,虽然有演的成分,但这话确实是有几分真的。 宁国公神色动容:“月黎,称我为伯父即可,有什么想知道的伯父都可以告诉你。” 江月黎拿帕子擦了擦眼眶的泪,开始一一询问,宁国公也耐心解答。 原来原主是将军府的小姐,原本和宁国公的世子定了亲,结果爹犯了罪已经在边关被处死,宁国公求了皇帝的恩典,皇帝同意祸不及出嫁女提前了成亲的日程。结果原主非要去边关寻父结婚当日出逃,深夜才浑身是伤的出现在国公府大门口。皇帝听了说原主不知好歹藐视皇恩,想一并处死,再一次被国公府保了下来。但是婚事就作罢了。 “月丫头,这些事原本早该让你知晓的,伯父怕你如今身心受到重创一时接受不了”起身后宁国公继续说道,“如今你不要再如从前那般犯傻了,好好养身体宁国公府会保你平安的。” 宁国公看过来,像是关心更像是警告。 江月黎收住震惊俯身回道:“多谢伯父!”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样我这礼行的,看不出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 于是威风凛凛的国公爷便说有公务在身离开了,还说如今已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以不拘泥于这一方小院,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他。 果然,还得是行动起来才可以改变内耗的现状。 可是江月黎也不敢完全相信这位国公爷,都说你知道的是别人想你知道的,这老谋深算的掌权者指不定在算计什么呢?他的话应该只信一半,家破人亡是真,至于其他就当听着玩儿! 当晚江月黎就做了一场梦,一片樱花林里,一群人在逗小孩嬉笑玩闹,一旁发出阵阵笑声的居然有国公爷,好像身临其境一般,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一早起来江黎就觉得莫名其妙,果然是想什么就会梦到什么。就不应该睡前想那威严的国公爷,应该想想古代花美男才对。 打开房门,眼前一幕更加震惊了,院子里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丫鬟小厮在院子里走动,这小破院居然热闹了起来。 “国公夫人到。”小厮打开房门喊道。 什么!江月黎毫无防备,管他呢,先跪下总是没错的:“国公夫人好,安好!”脑子还没清醒呢,差点说漏嘴。 国公夫人扶她起来:“月黎,你这是怎么了,从前都唤我宁伯母的。”说着一边擦眼泪,一边牵着江月黎的手走进屋,坐下后继续说着:“你受苦了,孩子!我早该来看你的,你伯父说你病还未好,我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不准我来打扰你养病。” 见江月黎迟迟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你可是还未想起我?”江月黎摇摇头,再带了点眼泪,毕竟人家都哭了,你总得意思意思。 国公夫人见此哭得又大声了些:“我可怜的孩子,你从前那般活泼耀眼的性子,如今却成了这般……” 什么,活泼耀眼的性子,那岂不是装过头了!江月黎心中打起鼓来,但是转念一想这才刚开始,说是因病柔弱了一下应该能敷衍过去。 “月黎,这是怎么了!” 我就走一下神你都能发现,真可怕,江月黎赶紧答道:“伯母,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不得了,心中觉得难过,而且……”假装难以启齿,但还是大胆说了出来,“我有些许饿了。” 闻言国公夫人笑了一下:“看来你伯父不让我来打扰你是对的,嘴巴没个把门,刚来就让你饿上了肚子。”转头就吩咐人去厨房传早点。又拉着江月黎说:“月丫头,以后我叫你荣姐姐常来陪你可好,我和你伯父事多,对你少有陪伴,荣姐姐和你年龄相仿叫她来陪你就刚好。”见江月黎在思考什么,又笑着说“就是我的大女儿宁荣,你俩小时候也一起玩闹过的。” “多谢伯母,不用了。”江月黎立马眼圈红润,“我如今什么也不记得,哪怕是多走一步路心中都因为没底而害怕惶恐,该如何去和他人相处,只怕是有冒犯荣姐姐的地方我都不知道。” 国公夫人见此又开始红眼:“傻孩子,你荣姐姐自然是要让着你的,明儿个我就叫她过来。” 江月黎本想等了解原主性格和这些人际关系后再接触的,可是天不由人,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国公夫人走后江月黎便出了院门,探了探这院门口的路,这真是建得奇妙这园子挺大但是却只有这一处院落,冷清得很,适合关犯人,适合养病,也适合养老。 本以为明天才能见到国公夫人口中的荣姐姐,没想到她竟早来了。 江月黎探路回来后,就躺在摇椅上等着夕阳扫过头顶的树叶了,一边还盘算着在古代如何生存,首先得有自保能力那就得强身健体或是习武,再得有钱,有权就算了,办起来太难,背靠国公府的大树好像可行…… “江月黎,你如今怎么成个傻子了!”院墙上传来一阵嗤笑。 第3章 玩伴 吓了江月黎一大跳,这是来这里以后第一个叫她全名的人,往声音传来处看去,一个纤细却不娇弱的身影,背靠着耀眼的夕阳看不清真容。她轻轻一跃便下了院墙,长发竖起随着她的动作飘扬,像从光中走出来的圣女。慢慢靠近,她没有穿襦裙,像古代时少年的打扮。 江月黎早已看呆就那样站着,任她绕着圈戏谑的打量。绕完一圈才躺在了江月黎的摇椅上。 少女再次开口:“你真想不起我了,江大小姐?” “你是?” “宁荣,最瞧不起你这将军府废物大小姐的人。”少女摇着椅子,好像还挺惬意。 “你瞧不起我,那今日为何而来。”江月黎心中叫苦,天杀的,这么鲜艳夺目的美人居然是死对头,真是太可惜了。 “母亲求我来的。”宁荣撑着头,微笑着看着江月黎说,“以后我会常来的,给你解闷。” “那多谢荣姐姐了。”江月黎俯身感谢。 宁荣听了全身不适应,“咦,你脑子真坏了,怎么是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连忙起身又说,“叫我宁荣,明天再来找你。” 看着这美丽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江月黎心中真是思绪万千,原主为什么不和宁荣交好,还处成了这种关系,太可惜了。 转头问青竹:“我和宁荣关系很差吗?” “奴婢不知。”依然是这个答案,嘴是真严呀! 这晚江月黎的心里是想着美人入睡的,真期待明天再次见到宁荣。结果晚上就做了个梦:“凭什么我要让着她,明明是我赢了。”迷你版宁荣在那里据理力争……“大哥,你不准帮着她。”宁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江小姐,您起了吗?”江月黎被吵醒,“夫人和小姐今日要来陪您用早点,奴婢进来帮你更衣!” “不用,我自己可以。”江月黎还是不太习惯别人帮她穿衣洗脸,心里想着:这国公夫人挺闲的嘛,还会过来陪我这个孤女吃饭。这古代衣服真是繁琐,要是学学宁荣的穿搭看起倒很方便,算了算了,寄人篱下哪能和千娇万宠的人学。 收拾好没一会儿,国公夫人便带着宁荣走进院子里。让人惊讶的是宁荣今日打扮倒是像小家碧玉的乖乖女,不过她那神情还是骗不了人,江月黎总觉得她嘴角有一抹上扬的冷笑。 “宁伯母安好!”江月黎作为晚辈先问好。 “月黎昨晚睡得可好,来这是你荣姐姐,你可有印象?”国公夫人开始给俩人介绍,还顺势拉过江月黎的手。 怎么没印象昨晚在我梦里待了一晚上呢!不过宁荣貌似没告诉她母亲昨日已来过,只好陪她演一段了。于是江月黎就微笑着盯着宁荣看,也不说话。 国公夫人见状,笑着说道:“不愧是打小的玩伴,月黎可是觉得似曾相识?” “别这么盯着我,我瘆得慌。”江月黎没来得及开口,宁荣就说话了,“快点吃早饭,大老远过来都饿了。” “荣儿,我怎么和你交代的,你妹妹大病初愈,你说话轻些。”国公夫人说完宁荣低头浅语了句“我已经很轻了母亲,要是您不喜欢就换个人”国公夫人看她一眼,又拉着江月黎坐下等待上菜。 宁国公夫人吃早饭后便离开了,走前交代了宁荣带着江月黎去院子里逛逛,大致意思还有:因着病刚好也不要走太远,哪怕每天多走一点都行,等江月黎精气神好些后再去认识从前的旧识…… 江月黎自己觉得精气神挺好的,可能这就是长辈独特的爱意。 国公夫人走后宁荣的就不演了,转头看向江月黎:“你……你从前演技可没这般差。” “啊?”江月黎假装疑问,她当然知道宁荣说的是起初假装初见的事。 “罢了,罢了,看你这样不像失忆,倒像是失智了。” “以前,我是怎样的?”太过分了,咋还带人身攻击呢?那就从你身上套点话。 “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宁荣转头又说,“失忆对现在的你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江月黎心中微起波澜,这位宁大小姐说的话剑拔弩张,心里倒像是为她着想。 “走,去院中逛逛,这边虽然偏僻,风景可是很别致的。”宁荣一边说着一边背手走出门,“遂了母亲的愿,带你再熟悉这宁国公府一次。” “再?我从前也来过吗?” “没人和你说吗?我们关系匪浅,何况母亲也告诉你了,你我是玩伴。”宁荣的笑语里总让人感觉有深意。 “我以为再次见面就得喊你嫂子了”宁荣再次开口,而江月黎内心想的却是再多说点,可算是有人给我透露点信息了。 “如今倒是不用你为难了。”江月黎笑着接话。 “那倒是,毕竟我从小就烦你。” “那看来我因祸得福了。” “何出此言?” “和你如此畅谈,我心中很愉悦。”江月黎盯着宁荣眼中满是真诚,她是真的很喜欢宁荣,特别是那是墙头一跃的宁荣。 “你鬼上身?”宁荣不解地看着江月黎,这一刻宁荣竟然一点也不讨厌江月黎,毕竟人都爱听好话,家破人亡的杀伤力这么大吗?竟然让人脱胎换骨。 “你说笑了荣姐姐。”江月黎再次使用真诚的必杀技,“没人同你说过吗,你像那骄阳一般,总想靠近你,靠近了又发现你是煦风,让人神清气爽,心中快活。” “这话很好听,从你嘴里说出来让我觉得你在反讽。”话虽如此宁荣眼里却鬼使神差的染上了笑意,意识到后连忙转了头。 两人继续在园子里逛了起来。园中倒是没见什么人,只有修剪花草的匠人和洒扫的老妇。 果然赞美的话谁都爱听,宁荣语言不再那么夹枪带棒,而是毫无感情地介绍园子。江月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荣的眼神看向她时好像带了点同情。因为什么?家破人亡吗?卖惨这条路倒是挺好走。不可,卖惨能得几时好,还是得自己强大起来。就这如今这境地要如何翻盘,如今还是罪臣之女,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江月黎一边想着,一边迎合宁荣指的方向看去。 突然一阵疼痛伴随着凉意袭来,“啊!”一个老妇提着污水桶撞到了江月黎。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无意冲撞小姐。”老妇一边磕头一边大喊。 “无意?不长眼的东西,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宁荣大声斥责。 “没关系,没关系,你快起来!”江月黎捂着大腿。疼是疼还没到要死那个地步。 “都怪老奴不长眼,求大小姐饶命。”老妇只听到了宁荣的斥责声。 “你快起来,我没事。”江月黎见老妇道歉这么诚恳,眼中含泪又两鬓斑白,“你快起来,本来腿就疼,还得扶你。” 宁荣震惊了,看着江月黎真要扶,连忙对老妇吼道:“还不带着你的劳什子下去,简直丢尽了国公府的脸,以后不准在府上走动。” 说完伸手扶着江月黎往回走,又转头瞪了青竹一眼,“总听祖母夸你,没成想竟护不住主子。” “奴婢知罪,愿领罚。”青竹低头应道。 “一月俸禄”宁荣冷冷说道。 什么“祖母夸”,那就是说青竹是国公府辈分最高的人派来照顾江月黎的,难怪小小年纪嘴这么严。原来是老祖母派来监视她的,那国公必然也是知情的,国公夫人也是。哈这一大家子人算计什么呢?孤女有什么值得算计的? 第4章 生存之本,强身 宁荣带着江月黎回院后,陪着江月黎换完衣服后执意要请府上大夫来查看伤势,生怕江月黎一个不小心就旧疾复发,再去她父亲母亲那儿告上一状。江月黎只好在她面前蹦了几下她才消停,又一起用了饭才离去。 江月黎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日没等到宁荣相约,却等到了国公夫人的邀请。 到了一处装饰辉煌的院落,彰显着国公府的气派,门房的丫鬟见到江月黎后立马俯身:“江小姐来了,奴婢这就去向夫人禀报。” 江月黎没有说话,还没走进房门就看到宁荣出门好像是来接她的。“等你多时了,快进来!” 江月黎走近以后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坏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宁荣小声嘀咕后又放大声音对高堂上的人说:“母亲,江月黎来了。” 闻声国公夫人放下茶盏,走过来对江月黎说:“月黎,你受委屈了。伯母今天一定为你做主。” “伯母,我没有受委屈啊!”什么情况,难道是昨天那件小事,这也算委屈。 “月黎,在这宁国侯府没人能对你不敬,伯母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如今你也可同从前一样。”国公夫人坐定后,叫人扶江月黎坐下上了茶点后又说:“把人带上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被托在了门口,背上全是伤痕,江月黎心中大骇:“伯母,这是昨天那人。”江月黎心中不忍本想替门外的老妇求情,但还是忍住了。 “月黎,这不长眼的老东西冒犯了你,如今任你处置。”国公夫人转头即换脸,温柔的对江月黎说。 “伯母,看这老妇已然年迈,留她一条性命。”江月黎只能迎合着国公夫人的话,平淡开口,人家为你做主,总不能过于激动驳了别人的面子,又捂住胸口说道:“见着这血腥我总觉得难受。如今得上天眷顾死里逃生,想积些福。伯母您看可好。” 国公夫人见江月黎的模样婉言答应了下来,把这个满身是伤的老妇发配到了庄子上去。 事罢,又同这母女俩游了国公府,现在江月黎才知道国公府真正的实力了,亭台楼阁富丽堂皇,富贵典雅,奴仆之多大有门庭若市之相,江月黎看到了文化的沉淀,也看到权利的象征。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这参天大树会平白护着自己吗?到底所图什么呢?直到江月黎回到自己的偏僻小院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而富丽堂皇的院落也正围绕着她展开了话题。 原本江月黎也想相信这份好只是父辈情感的延续,可是好得太过了些,好到一件偏僻小院外的小事也值得当家夫人亲自处理,或许是觉得奴仆冲撞外人失了脸面,可一个将军府的孤女难不成还会去外面传播国公府的八卦。 “将军府的孤女”,江月黎想到了,将军府必然是有兵权的。是国公府想要这兵权吗?又觉得既然早就获罪兵权也不会至今还没收复,何况国公府的权利之大从前院的装修就可以看出财力不小,还想要兵权这么贪心想当皇帝不成。 这古代的阴谋算计实在是让人太心累了,江月黎决定先睡一觉再说,睡前决定是时候拓展一下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法,学武不会,就先强身健体。 第二日江月黎早起就先在屋子里拉伸做运动,凭着现代的记忆练练运动操里的拳法还是行的。练完休息擦干汗水后江月黎才把房门打开。 江月黎还是觉得身上难受,就喊青竹帮忙准备一下,洗了个澡。才觉得身上爽利。 吃完早饭不久江月黎准备出门走走,宁荣就来了,说是要带她把国公府逛完。江月黎就跟着宁荣出门探索新地图了。 今日又比前几日走得要多些,倒是没有走到前院去,听宁荣讲后才知江月黎的院落是国公府南院,名为“静心院”。那么偏僻是挺静的。听到名字后江月黎脑袋只蹦出了这一个想法。 穿过长廊,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竹林,竹子长势喜人,深而茂密,江月黎因此眼神有些许逗留。 “走,我们过去看看。”宁荣看穿了江月黎的心思。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竹林走去。刚走近就闻到了竹子特有的清香,再走进就看到了一块空地,空地中间居然有石桌,四角都有凳,周围却有砍竹子的痕迹。江月黎站着伸手抚摸,这些痕迹和截断看着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宁荣已经扫了扫竹叶坐下了:“你不用觉得惊奇,那上面指不定还有你划得一刀呢!” “什么?”江月黎惊讶极了,又反应过来假装是原主,“我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可你和从前一样对这里充满好奇。”宁荣起身,伸手折了一根竹枝在手里。 “我来这里做什么,砍竹子吗?”江月黎说罢便坐在了石凳上。 “哈哈哈,砍竹子,你在给我讲笑话吗?大家小姐会来砍竹子玩。”说着便带着竹枝武动了起来。 少女手拿竹枝,腕扭竹动,风起叶飘,竹枝在她的虽韧而坚,好似要击破空中无形的风。一阵鞭笞的声音随着竹枝的青绿残影响起,少女眼神凌厉坚毅。突然脚踢竹子迎风而上,一转身挥臂力振击破武起的叶。再一转身那竹枝竟如剑一般任她挥武,好似有了杀气一般,向着江月黎冲来,江月黎自然知道宁荣不会伤她,果然“剑”在眼前停下,“剑气”却吹动了她的发。 宁荣嘴角一笑:“当然是习武啦!” 收回手中的竹枝,宁荣继续说道:“不过你只有小时候喜欢这些,长大了便说这习武伤手不,手中净是老茧不符合你这大小姐的身份。” “那我可真是太蠢了。”这话是江月黎骂原主的,“要是不半途而废,如今我也能像荣姐姐这般英姿飒爽了。” “知道自己蠢就好,你如今虽然失忆,却变得明事理了。也算是件好事。”宁荣把竹枝抛向竹林间,也随之坐下。 “那如今我还可学吗?”江月黎可算找到机会了,学了武也算是有了自保能力。 宁荣惊讶的转身,看着江月黎问道:“脑子没事,你如今都十六了,已经及笄了。” 江月黎心想,什么十六,我都是二十四岁刚毕业大学生了呢。还是婉言说道:“十六怎么了,我还在长身体呢。何况那些读书人可以一辈子学,怎么学武就必须得从小开始呢?” “你这话我倒是认同。可是你这刚好的残躯能行吗?别到时候让父亲母亲知晓后又来责骂我。” “要不荣姐姐教我,每次找我玩时教教我就行,如今我身体已经大好,就是偶尔体力不支,正是需要强身健体一番。荣姐姐武剑这样好,教教我!”江月黎说着话,眼里还冒着星星眼。 宁荣左思右想,本来就因为母亲强迫她来陪这丫头浪费了她许多时间,教教江月黎也好,说不定以后自己还能当武学老师,先拿江月黎练练手也行。 “行,那从明日起,我每日都来找你练练。”宁荣答应了。 江月黎急忙道谢,生怕宁荣反悔。这下好了,宁荣小小年纪如此厉害肯定比自己琢磨要强百倍。 两人一同出了竹林,正打算各自回去休息。 “江月黎。”走在前面的宁荣突然转身开口,“你是江月黎吗?” 第5章 学武师傅 江月黎心中一惊,说话也带上了古风的韵味:“姐姐,何出此言?” “自然是你的言行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宁荣眼睛盯着江月黎。 “我从前是怎样的?”江月黎这句话是真心询问的。 宁荣转过身继续前行,回答道:“从前你是个没礼貌的,犯了错从不承认,也不会怜惜一个奴仆,更不会自找苦吃。” “我这……也太差劲了!”江月黎假装羞赧,其实内心还挺高兴的,原主原本竟然这么不守规矩,那自己行为上偶尔出错也解释得通了。又继续问宁荣:“不过其他的我能理解,自找苦吃应当是人人都不愿意的。” 宁荣闻言大笑:“那你为何想要习武?” “强身健体呀!” “那就看看这次你又能坚持多久,我很期待呢。明天见。”说完宁荣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江月黎也往回走,凭着自己的记忆回到静心院。今日出门江月黎没有带上青竹,自从知道她是宁荣祖母的人之后江月黎就有一种被她监视的感觉。原本不让青竹跟还不太容易,谁让宁荣身边也没丫鬟呢?以后能避开青竹的事就尽量避开好了。 宁荣果然是言而有信,第二日江月黎还没吃完早点就来了,当然也是江月黎照旧早起锻炼身体后洗澡耽搁了些许时间。 “怎么回事,你还没吃完。别吃了,吃太饱容易吐出来。”说完就招手示意丫鬟把饭食收拾了。 江月黎立马手抓了一个包子在手里,宁荣瞪眼。只好等江月黎吃完。 “把你这身破衣服换了,换个方便的。”宁荣看着江月黎大口吃包子的样子说道。 江月黎看了看自己的襦裙,好像是不太适合习武,但自己都是这种衣服,总不可能像早起那样穿着内衬。只好看着宁荣可怜兮兮的说:“可是我所有衣裙都是这种款式……样式。” “我怎么没想到这出?”宁荣打量了一番江月黎,“这简单,去我院子取些!” “啊,这……那就谢谢荣姐姐了。”江月黎想了一下,还是不演知礼大小姐了,和宁荣相处就随心。 “你不嫌弃就行。”宁荣摆手。 “我喜欢还来不及呢?要是穿上也像荣姐姐这般明艳动人就好了。”彩虹屁随时开始。毕竟这也算是江月黎的武学师傅了。 “不过今日青竹要跟上,还得再叫一丫鬟跟着你,去拿衣服。”宁荣看着青竹说,青竹应好。 江月黎心里想的却是,叫两人,知道的是去拿衣服,不知道的以为是去抬黄金呢。 说完江月黎吃好了,净了手两人便带着丫鬟出了门。宁荣的院子离江月黎的院子还是挺远的,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不过这静心院离哪儿都远。江月黎一路走来见着逐渐变得精致的屋舍,加上有事脚步自然比平常快些,已经有些许热了。 “不会,江月黎。这点路你就累了。”宁荣看着江月黎额间的细汗惊讶极了,甚至有点后悔答应教她习武。 “我不累,就是有点热了。”江月黎尴尬一笑。 青竹见宁荣不太相信的样子张了口:“大小姐,江小姐最近是有些畏热的,早起也会出汗。” “不是累的就好,擦擦汗。”宁荣递了张娟帕过来。 江月黎接过帕子,道了声谢。继续跟着宁荣走。 “到了!” 宁荣靠近一处叫“梅雨轩”,里面的丫鬟闻声抚拜,齐齐唤道:“小姐!” 宁荣一挥手丫鬟们就继续忙碌了。江月黎心中感叹,大小姐就是气派,这才是古代娇娇女有的待遇。 宁荣带着江月黎走进内院,叫了丫鬟拿出衣物,又另外拿来一个盒子。 “挑,左边是新的我还没来得及穿。右边是穿过一次的。”宁荣介绍道。 “这么多!”江月黎就指了件,“这件绿色的!” “什么,你就选好了,你多挑几件呀!”说完拉着江月黎的手走向衣服,“放心挑,我喜欢的都没有拿出来。而且你只挑一件也太寒酸了,你打算每天穿都穿这一件吗?说完还把衣服拿在江月黎身上比划着。 “荣姐姐,我穿不了这么多的,拿一两件替换的就行了”江月黎推诿着说。 “多拿几件。你再废话,全部都青竹带回去。大不了我让人再另做就是”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下,“对了,你喜青色是吗?那这些不同的青你都拿走。” 江月黎见实在推诿不掉着这大小姐的热情似火,只好任她摆弄了。 挑完衣裙之后,江月黎才知道那一方小盒子中原来是不同的配饰。宁荣也拿了许多给她,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要让两个人来拿了。 最后江月黎选择换上最初挑的那身绿衣,头发像宁荣一般扎成一个长长的马尾,只拿一根木簪插入镶嵌了绿玉石的发髻。 宁荣看着眼前的江月黎有些微微发愣,看着眼前如上天精心雕琢过的人儿,她想起了幼时的玩伴,天真活泼。两人偷穿哥哥们的服饰也像如今这样把头发高高扎起,和她一起去父辈面前跪求习武,一起拿着木剑挥舞,一起被罚……只是自从来了这京都,她就改换襦裙,说要做一个名门闺秀。 江月黎见着宁荣这出神样儿,就问了句:“怎么了?丑到你了。” “怎么可能,美如画中人!”宁荣立马回神,又补了句,“你穿的可是我宁荣的衣服。” 衣服换完后,宁荣又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去了另一处房门。房门一开,里面竟全部都是武器。说实话,江月黎里有些被吓到了。 “挑,挑一个你喜欢的。就当是师傅送你的束修了。”内容看着惊掉下巴的江月黎 有些许骄傲的说着。 束修?江月黎猜测束修就是礼物的意思。 “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难不成你在将军府没进过武器库?这是给你们江家人丢脸。”说完宁荣又觉得自己有些许口无遮拦了。“反正,你快挑。” “那姐姐最喜欢的是哪一个?我不挑那个。”江月黎笑着回答。 “你确定?这个问题问得。”易容走向前方摆在正中间的弓箭说着,“我觉得你是想把我最喜欢的一样挑走。” “是那把弓箭吗?”江月黎看穿。 “对,这是父亲命人特地为我打造的。你敢拿吗?” “不敢。原来荣姐姐喜欢做弓箭手。”看着宁荣身边的弓箭确实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过的。弩没有一般男子手拿弓箭那般大,还精心镶上了宝石,中间裹上的是一圈毛,应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足以见得这位国公有多宠爱自己的女儿了,不但没有反对她习武,还为他精心打造了一把弓箭。 “那是自然,我最不喜欢和人近身搏斗,全是汗味儿,远远的射箭就很好。”宁荣双手抱胸,一会儿又反应过来,师傅可不能在徒弟面前露怯。“当然我近战也不差。” 江月黎笑语:“我知道的荣姐姐,那日在竹林我已经见识过了。”心中想还真的有点小孩心性。 “既然荣姐姐喜欢远攻,那我就挑个近战的武器。”江月黎看着一个黄稠架子上的一把如弯月的匕首说道,“这样以后遇见什么事,也能和荣姐姐相互配合。” “你眼光可真好,一眼挑中了这房里最稀有的。”宁荣走过来说。 “最尊贵的?”江月黎已经猜到些许,毕竟下面垫的可是黄绸子。 “这是去年万国朝贺时,契丹王子送我的。”宁荣拿起这把匕首把刀鞘拔开,立马就有一道冷冽的寒光冲了出来。 饶是江月黎提前有心理准备,还是有点儿震惊了。还以为这是皇上赏的,没想到竟然是别国王子送的,确实稀有。 宁荣继续说道:“当时我武了剑,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很多人都送了礼物。只是这契丹王子倒是会投其所好。你拿好,如今它是你的了。”说完就将手中的匕首收好递向江月黎。 江月黎道了谢, 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礼。 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人就一同去了国公府的练武场。 第6章 国公府世子 到了练武场后却看到大门紧闭。 宁荣喊来门口一个小厮,说道:“把门打开。” “小姐恕奴冒犯,家主说了练武场在少爷小姐们上文课时不能打开。”小厮低头答道。 “可父亲允了我这段时日不上课,只要在家中逛哪都行。把门打开。”宁荣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小厮还是无命令不敢开门。 江月黎就这么看着,突然手上一重,宁荣拉着江月黎的手就转身离开了。江月黎安慰宁荣:“没事,改日再来见识这练武场!在我那小院儿练也足够了。” “嘘!”宁荣做出噤声的手势。 江月黎也只好闭嘴,学着宁荣弯着腰的模样,两人已经来到这院落的另一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要带她钻狗洞! 一转角就见到了一株歪脖子树,宁荣朝她笑咪咪的看过来。 “额……要爬树吗?”江月黎试探的问。 宁荣笑言:“爬树,你会吗?当然是用轻功跃过去了。” 见宁荣说得这么轻巧江月黎又有疑问了:“轻功,我会吗?” 宁荣一阵无语,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宁荣打破了沉默:“你……连这也不记得了。” 又是一阵沉默…… “这样,你先来试试。”宁荣拉着江月黎到树边。 江月黎当然是满脸拒绝,拉着宁荣的胳膊:“怎么试,就算我从前会,我现在脑子也一片空白,我这走两步路都累怎么飞得起来。” “果然你那汗是累的。”宁荣像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江月黎心中无语:你可真是…… 宁荣又开口了:“很简单的,气成丹田,向树借力,再转身踢墙,最后一脚向树杈借力就行了,你先试试,脑子不行万一身体还记得呢。” 江月黎随着宁荣的声音抬头,这么高的树为何她说的那么容易。当然江月黎一个现代人是不会成功的,还差点摔伤。最后只能是宁荣抱着江月黎飞了上去。 江月黎第一次体验这种把命交给别人的感觉,心差点跳了出来。站在墙头宁荣介绍着练武场,江月黎却转头还看了眼国公府的样子,真是气势如虹,辉煌气派。 “走,我教你射箭去。”说完江月黎还没反应过来,宁荣就带着她一跃而下,江月黎手一紧两人差点摔倒。 射箭对宁荣的吸引是极大的,也并无怪罪,两人就直奔射箭场。 江月黎觉得射箭对她来说其实不难,毕竟在现代社会有很多射箭俱乐部,准手还是可以的。但是手上拿到弓时,江月黎就觉得打脸了,这古代的弓箭是需要自己固定找准确的射击点的。用尽全身力气倒是把箭射出去了,却没落到靶子上。 “……已经很好了,至少你的箭没落在半路。”宁荣双手抱胸前,安慰着江月黎。 说完后宁荣又做了示范,简直是英姿飒爽,魅力四射,江月黎又是被宁荣迷惑的一天。 “这是谁?射技竟然烂成这样。” 江月黎就快找到感觉了,突然冒出一个刺耳的男声。举起手中的弓箭,江月黎带着弓箭和宁荣一起转头,风也随之而起。两个身穿武装的娇艳少女让人怔住了,眼前的场景简直像一幅流芳百世的画,少女眼神不善,说话的人才反应过来举起手尴尬的笑笑。 宁荣反应过来,回头一看,连忙取下江月黎手中的弓箭:“兄长,你们怎么在这儿。” 又转头说:“表兄别怪罪,这是江月黎,她技艺不佳不太会使箭失了分寸。”说完还拉了拉江月黎,但是江月黎并没有明白拉这一下是什么意思,还是一阵沉默。 “听说月黎失忆了,恐怕也记不得我们了。”身穿淡蓝锦袍的翩翩少年开口。他身边那个口出恶言的贵公子就只在一边含笑看着。 “忘了这茬。”宁荣把江月黎拉到身侧,“月黎,这是位四皇子,这是我长兄宁殊,就是差点和你……” “咳!”被叫做长兄的用声音打断了宁荣,又装作无事发生。 这声咳江月黎听懂了,不就是和她定亲的国公府世子吗? 江月黎俯身问好:“殿下安,世子安,刚才是我唐突了。” 宁殊心中一颤,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生疏的称呼自己。 四皇子开口:“不必多礼,你大可随着荣妹妹一同称呼我们,我叫萧云奕,他叫宁殊。” “你们这时候不应该在上文科吗?而且大门紧闭你们怎么进来的。”宁荣质问。 “你也知道大门紧闭,那你又是翻墙进来的。”宁殊也是真了解他的妹妹。 “兄长,彼此彼此。”宁荣会心一下。 “江姑娘,这是大病初愈了来散心吗?”四皇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江月黎还没答话,他又继续说道“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也有许久没和荣妹妹切磋,不知武艺可以长进。” 呵,江月黎心中冷笑,还好没当真不然就闹笑话了,江姑娘、荣妹妹亲疏就体现在此了,这让江月黎想到了青竹一直都称呼她为“江小姐”也不是自己这头的。四皇子也是个没脑子的,才笑完我技术烂,傻子才和他比。 江月黎俯身答道:“我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恐怕不能相陪!” “那你就在旁边坐会儿,看看我们怎么射箭的,你也好学学。”宁荣抢先开口,四皇子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就这样江月黎欣赏了一场射箭比赛,见着宁家兄妹英姿飒爽一回,反倒是四皇子技术稍微次一些,不过观赏性是极好的。到后面却见宁殊故意放水了,还疯狂暗示宁荣,显然宁荣心中不忿,这不就是给四皇子留面子吗?小小年纪就已经深知官场求生之道了,简直少走好几年弯路。 这场比赛看来只有四皇子高兴了,四皇子比完后还对江月黎说:“江姑娘,你可参透一二了?” “殿下说笑了,我没有那份资质。不过我也并不担心荣姐姐会教我的,若是我能学得一二就已经很知足了。”江月黎假装天真的崇拜着宁荣。 宁荣心情瞬间多云转晴,就此说笑着准备回去了。 歪脖子树下,四人面面相觑。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只是江月黎还是飞不上去的。最后决定宁殊和宁荣带着江月黎飞过去,开始江月黎还想拒绝,直到宁荣说围墙太高没有歪脖子树借力她抱不起,江月黎才罢休,像一只待宰羔羊一样被拎出来。 回去的路上江月黎下定决心,要先把这轻功学会。 宁荣也传授了秘诀:“说来也简单只是时日有些长,要在脚上绑重物行走,跑跳,每天练练气,走走竹竿就行,等你绑上重物也能身轻如燕,加上运气就能成了。” 这还真是说来简单,听了之后江月黎只觉更加佩服宁荣了,原本父辈的荣耀已经能让她衣食无忧,却依然能不怕吃苦如此优秀。 就这样江月黎开始日复一日的练习,除了每日和宁荣练习,也时常自己关门偷练。每当坚持不下去或想偷懒时,就会想想宁荣和古代电视剧里被杀的富家小姐。不行,她得好好活着。 江月黎在苦练中消磨时间,这古代生活有了上大学的味道,只不过换成武校,也不用每天担心吃啥。 打破这份勤学苦练的,是腊八家宴,江月黎这才知道,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7章 腊八家宴 这日训练快结束时,宁荣告诉江月黎后面几日要江月黎自己独自训练,过几日是腊八节她要陪着国公夫人去佛庙祈福,祈福后还要施粥……过完腊八又要准备年节的各种事宜忙得很,就不能来教她了。江月黎这才知道原来腊八节还和佛教有段故事。 江月黎心中倒是无所谓,训练的流程她都已知晓,只是心中空落落的,没想到已经要过年了,是了她穿过来那天就是漫天白雪。只是这年恐怕又得自己一个人过了,不过今年应该不用出去劳动了。 江月黎本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被一家好心人资助读了大学,每年过年她都会抓住这工资翻倍的大好时机疯狂挣钱。江月黎刚上大学时就请求了好心人家的女主人帮忙介绍了兼职,最开始是去有钱人家做了家教,江月黎发现有钱人的钱最好赚,后面选择的兼职都是高尔夫球场的球童、游轮上的服务员、马场递毛巾的还有拍卖会上在门口指路的…… 江月黎是有想过这些职业不仅能赚有钱人的小费,还可以拓展一下人脉,最好是有人用惯了她,这样就有定向顾客。大学四年她已经存了六位数,不仅解决了学费问题还每年在受资助那天给资助她的一家人送礼物。毕业后她就能迎来大好前途,谁知一个陪练的顾客让江月黎跟着她,看着这位对下属凶神恶煞的样子,应该是有暴力倾向。江月黎吓得连夜跑路,想着去偏远山村做支教应该能躲过,没想到半路出了车祸,江月黎只记得自己被甩出了车外。 醒来就是在这国公府大门外了。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不管是到哪都得好好活着,何况也不算是最差的,好歹是个小姐虽然家族已经落败,总好过穿成乞丐。 “江小姐,夫人让奴提醒您记得明日的腊八家宴。”江月黎刚训练完,洗完澡出来就听到一个衣着粉袄的小丫鬟说道。 “家宴,我也要去。”江月黎提出疑问。 “是的江小姐,新年裁制的新衣奴也给您带过来了。”小丫鬟一招手就进来了几个手抬新衣的小丫鬟。 江月黎如今装病肯定是不行了,只好应下。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尴尬,只能硬着头皮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腊八家宴这一日,江月黎随着丫鬟进入正厅。江月黎来得还算早,本来只想猫在角落做个透明人,刚踏进门槛,其他人眼神都齐刷刷的冲过来。想来也是,全家都是熟人,来了个脸生的可不得好奇吗。 江月黎大大方方的走进,再走进,没看到熟人宁荣,只好轻声问丫鬟:“有点乏力,我坐哪?” 丫鬟正要指引,就听到了轻微的讨论声。“这是那位江家嫡小姐,咱们国公府真是养人,看着竟比从前水灵些了,你说……” 真是从古至今最常见的就是长舌妇,江月黎自然知道无论是农村还是富婆圈最可怕的就是他们,更何况女子众多的深宅大院。江月黎只好一个眼刀朝那女子看去,对方打扮的倒是精致华贵确实少了些气度。江月黎死死盯住她那张开口说话的嘴,也不说话看看对方的心理素质。 “江小姐,这是怎么了,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女子拿起手帕矫揉造作起来,看着样子应该是妾室。其他人也闻声投来目光。 “抱歉,我以为你嘴上有脏污,细细看来应是我看错了。”江月黎嘴角起笑,眼神却不移。 “哦……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女子掩住嘴巴,有些尴尬地说道。 看来是个没脑子的,江月黎正准备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宁荣的声音。 “怎么了?”宁荣走着过来,身后还有宁殊。 “荣姐姐,世子。”江月黎俯身问好,又解释道,“这位……不知怎么称呼,好像认识我正与旁边这位交谈我的故事,姐姐知道的我对过去也很好奇,想要过来听听。” 不知怎的,宁殊每次听江月黎叫他世子,心中都怪怪的,可能是不太习惯。 宁荣看了眼,拉过江月黎:“你想听什么我讲给你就是了,她们对你都是一知半解。” “姨娘脸色不太好,身体不适就先去休息!” 看来这国公府宁荣是有些实权的,抱着大腿了,太帅了。江月黎心中窃喜。 片刻国公和国公夫人扶着一位雍容华贵又不失慈祥的老太太走进,众人齐齐问安,江月黎也随大流。 太夫人坐定,叫众人都坐下家宴不必多礼。 “月丫头,你坐过来些。”太夫人的声音打断了江月黎坐宁荣旁边的心思。心想:别啊,您老人家气势太大,旁边又全是长辈年纪的人,我害怕。 但嘴上表现得落落大方,有钱人面前装胆大我是专业的:“谢太夫人!”说完嘴角还挂上笑容。但内心总觉得被位高者惦记不是什么好事。 “你如今失忆,竟把我老婆子叫得这样生疏。”太夫人满眼愁容,倒像是真的关心。 江月黎连忙追问:“不知小辈从前是如何称呼您的。” “自然是随着殊儿叫我祖母了。”太夫人伸手想要拉她,国公夫人贴心的顺着移了位置。 “原来小辈和您这样亲近。”江月黎只能随着他人的话应承着,也不多言。总觉得这位子让人全身不自在,最爱的小辈应该是宁荣宁殊,他们都没坐主桌,哪轮得到一个外客。 就这样江月黎在这看似和谐氛围中吃完了这宴席,吃完餐食喝完腊八粥后,就是用些茶点,聊点闲天。多是几位长者发言,小辈们偶尔逗笑,坐末尾的多半是陪笑。江月黎也是陪笑的那个。 “月黎姐姐,如今话怎么这般少?”不知是谁的小破孩,把话题引到江月黎身上。 “今儿个高兴都忘了给月黎做介绍了,如今你月黎姐姐忘记了许多事情。”国公夫人接过话茬。 “月丫头,不如你来猜猜小辈中哪位是你殊哥哥。”太夫人扶了扶江月黎的手。 江月黎心中一阵恶心,“殊哥哥”这个称呼实在让人听了牙酸。起身小俯说道:“回宁祖母,荣姐姐已经给我介绍过了。” “哦,荣儿真是不错,如今处处照拂妹妹,真是懂事了。”祖母笑着夸宁荣,江月黎这才看清了这太夫人对亲孙女还是亲近些,眼角眉梢都是笑。 “多亏了长辈的教导。”宁荣起身答道。 “说来也是遗憾,你本和殊儿有一段佳话,可惜造化弄人。”太夫人是瞬间愁容不展。 “宁祖母,月黎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宛如新生一般,从前总总更是没有遗憾的。”月黎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底是有过情谊的,如今正是吉日,祖母愿替你做主续上这缘分。”说完又眼转笑意。 没等江月黎回答,太夫人手又扶上,眼波似有泪:“可惜你父亲还是戴罪之身,如今只能委屈你了。” 真是比京剧变脸还快,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合着这是鸿门宴呀! 第8章 纳妾 太夫人表面慈爱,却不等江月黎开口只自顾自的说着。 “月丫头,你可愿做殊儿的贵妾?”太夫人一开口,江月黎还是有些许震惊的。 原来这一切的好都是为了让他委身为妾,什么样的妾?像刚才那位姨娘一般,嫡小姐一声令下就要离席而去的妾,席上只能坐在末端,甚至伺候祖母的妾。加一个“贵”字就真的贵了吗? “宁祖母,我是不愿的。”江月黎不卑不亢且毫无波澜的开口。 “月黎,如今你身份尴尬,妾不过是个名头,”国公张了嘴。原来一切都是商量好的。 “月黎,你放心其它规矩都是一应照旧的,你还是殊儿院子里的女主人。”国公夫人也来打圆场。 江月黎看着他们眼中的算计,还差谁呢?宁荣。江月黎看过去,宁荣紧皱眉头倒像是不知情的。宁殊却没有起丝毫波澜,应是早就知晓的。 “殊儿,你过来。”太夫人看到了江月黎的眼神,以为江月黎是在等宁殊的承诺。 江月黎心中只想确定一下宁荣这些天待她,是否有算计,既然暂时看不出,就先结束这场闹剧。 “太夫人,请恕我无礼。”江月黎重重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吓得太夫人差点起身,国公连忙搀扶。 “你这是作甚,月丫头,高兴糊涂了。”太夫人显然是误会了。 “宁祖母,我知道您是菩萨心肠想要成全美事,可是如今我实在是想不起从前总总,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婚事。”江月黎眼睛睁大,终于有些眼疼了,于是立马抬头双眼红红地继续道,“祖母,我想不起是否心悦于世子,甚至想不起有骨血之连的家人,只知道这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是待我极好的。我知我身份尴尬也不愿拖累他人,求您怜惜我让我出府!” 江月黎等着回复,这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月黎,你可是在说傻话。”国公夫人温柔的指责声入了江月黎的耳,江月黎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她脑子般疼痛,不行我还没等到这戏台子落幕呢。我要看看他们要如何应对。 “伯母,月黎是真心的,您待我这样好,我不忍心害您,害整个国公府呀!”江月黎又埋下脑袋以表诚意。 “月丫头,你先起来。”太夫人开了口。 “是呀,月黎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有什么话咱们起来说。”国公夫人作势扶起江月黎。 能站着谁愿意跪着呀,江月黎听着这句荒谬至极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缓缓站起身来。 “您我两家本是要做姻亲的,况且我们待你如亲女一般,不谈拖累不拖累的。”宁国公也发话了。 江月黎只是当时情急,想不到更好的推辞,也不好得罪权大势大的国公府才说的拖累,国公爷倒是当真了。也不好说不喜欢世子这种话,毕竟现在的身份是古代女子,需要谨言慎行从长计议。 “伯父,伯母,如今我无依无靠,知你们是为我着想。只是我突闻此时心中惶恐不安,总害怕会拖累大家,会浪费你们的良苦用心。”江月黎眼神真诚。 眼看太夫人又准备张口,连忙说道:“各位长辈,此事突然,又关乎我终身和国公府,可否容我思考一段时间。”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言行应该不会错。 江月黎只想赶快跳脱出这个需要处处小心的环境,只有静下心来慢慢思考才能好好想出办法。 “祖母,她也是大病初愈,脑子还糊涂着呢。您也累了,我扶您去歇息!”宁荣像是天降一般走过来,盯着江月黎说。众人这才想起江月黎身体有恙。 “也罢,你下去细细思量。最好年前能定下来,也好添一桩喜事。”太夫人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殊儿,你送月黎妹妹回院!”国公夫人转头提醒宁殊,就像在暗示他来说服江月黎一样。 这场荒谬的家宴就这样结束,众人散去。大家讨论的都是:没想到江大小姐真是失忆了,居然会拒绝世子的婚事。 江月黎和宁殊两人一路无语。江月黎看着宁殊这宽肩窄腰的背影,这国公府世子确实长相俊朗,又家室好,痴迷于他的人也不会少。可惜这是古代,她却是个现代人的思想,不会去学这古代女子。哪怕是做正头夫人,江月黎都还要考验一下对方人品,居然还让她去做妾。也不知道这世子人品如何,上回见面倒是没看出什么。 这时宁殊突然转头,和江月黎视线相对。江月黎想的是:还好隔得远,不然得上演偶像剧情节了。 宁殊却觉察出不一样的地方,长大后的江月黎从没和他对视这么久,通常都会含羞带怯,再甜滋滋的叫着他,和这双眼睛里的澄澈完全不同。 “怎么了世子。前面有鬼?”江月黎口不择言了,“前面有什么挡路了吗?”连忙改口希望他没听清。 宁殊皱眉,又是叫他“世子”。顿了一下,慢慢靠近江月黎,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 江月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这大高个想干嘛? “你害怕我?”宁殊心里被江月黎的后退惊住,表面却波澜不惊。 “为何要怕你?”江月黎不答反问,早就在网络上刷过无数遍不要进入自证陷阱。 “前面就是静心院了,你回去好好思量。”宁殊侧过身,给江月黎让路。 江月黎直挺挺的走过去,毫无逗留之心。 什么好好思量,你还妄想让我做你妾呢?算了算了,他是个古代男子,不能以现代思想来批判他。没必要让自己气不顺,做那么多服务类兼职,是懂得安慰自己的。 江月黎回到院子也没想出办法,只好又习了会儿武才睡觉的。 江月黎这晚又做梦了,梦中似乎有人操控着她,做一些她从来不会做的舔狗之事,一会儿又有人虐待穿着一身红衣的她,这场梦做得江月黎大汗淋漓。害得她今晨早起失败,荒废了一日晨练。只是这个梦后劲还挺大她的脑子像被针扎了一般疼。吃过早饭后负重跑了会儿才好转。江月黎没当回事,应该是有些小风寒。 本来想下午继续找个地儿练习,没想到院子里有人来访。全都是国公府上的小姐们,说是宁荣事忙,夫人喊她们来陪她解闷。 江月黎可算知道为何国公夫人为何不一开始就喊她们来了,完全就是江月黎的回忆机器。从她们这里江月黎知道了许多往事。 原来以前江月黎和宁荣一样喜欢习武,一直随父亲住在关外,十岁那年来了京城就弃武从文。因着国公在外打仗和将军府有些交情,江月黎也是国公府的常客。后来就整天都粘着国公府世子。不用说也知道江月黎粘着世子的原因。 她们自顾自的说着,但是江月黎对其他事情比较好奇。 “我母亲呢?也来京城了吗?” 众人显然一怔,没来得及反应江月黎又开口:“无事,我只是好奇,毕竟我如今什么也不记得了。” “听说夫人随夫出征,也没回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回答道。 “真是伉俪情深。可惜我都记不得了。”江月黎若无其事的评价,像是与她无关。 众人都是闺阁女子可不敢评价罪臣。也没人接话。 送走这些小姐后江月黎以为清静了,是江月黎想错了。最近时常有人来与她聊天,无不是劝说,和讲述她和宁殊的故事,几分真假倒是不知。只是江月黎打心底有点讨厌这国公府世子了。 看来这国公府不能久待了。 第9章 赏梅宴 但是要如何才能离开呢? 这日江月黎趁丫鬟睡着偷偷跑出,找到一个院墙,试了一下自己的半吊子轻功,才学半月自然是没成功,但是也没有那么差,至少能起跳轻触到正脊(墙体最高处)。再连连逃跑应该不成问题。之后训练要把重心往轻功上靠。 从那一日起江月黎每日需穿裙装时都会在脚上负重,裙子一罩也无人看出。每日除了应付那些来访的人就是苦练了。只是还是日日梦魇,虽然头痛难受得很,但江月黎已经开始好奇下一个梦是什么内容了。 直到临近年关,宁荣踏雪而来。 “今儿个怎么换成你来讲故事了。”江月黎心中是欢喜的。 “她们每日来是和你讲故事来的?”宁荣随即坐下。 “是啊,讲我从前与你哥的故事。” “你可有想起什么?”宁荣立马放下手中的点心问。 “没有。” 宁荣觉得无趣又拿起茶盏说道:“我不是来与你讲故事回忆从前的额,明日你要与我一同去赴宴,昭阳公主的赏梅宴。” 赴宴?江月黎惊起:“能不去吗?”等等,为什么一开口就想拒绝,古代的宴会不应该让人很好奇吗?不行,江月黎现在又觉得国公府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套路她,要么宁荣知情,要么她也是被套路的一环。 “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去这些无聊宴会吗?”宁荣还以为她会很高兴。 “你都说了是从前呀。现在我真是一步都不想踏出房门。”主要还是不想影响练功计划,拖慢跑路行程。 “去,去见见那些京中贵女的如今是什么态度,以后也好知道该与谁亲近。”宁荣起身看着雪花飘落。 江月黎最终还是同意了,一切随机应变! 第二日江月黎同宁殊宁荣一起出门,江月黎依旧是着浅绿色长袄,特地把自己唇色变淡,今日的人设是大病初愈的病秧子。 倒是不见那些庶小姐们,江月黎坐上轿子只剩她和宁荣两人才开口询问:“只有我们?” “公主与我们年纪相仿,长辈们有事忙。”宁荣坐在高位回答,和国公爷的气质竟然一模一样。 江月黎思忖着点点头。 “公主只邀请嫡出,阿礼太小不适合带来。”宁荣看出江月黎还有疑惑未解,“你等会儿跟紧,别乱走,看你这样子总觉得会闹笑话。” 宁荣又给江月黎科普了一些宴会上的注意事项。 “到了!”外面传来宁殊的声音,江月黎这才想起这不隔音的轿子外面还有个世子,回想一下刚刚没讨论他,应该没说什么话。 下轿子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庭院大门,原来他们已经出了城,院内的红梅长势喜人,有一两枝越过墙头。婢女小厮迎接三人入内,小路已经被清扫干净。尽管眼前美景如画,江月黎也没表现得很惊讶,不能让人觉得没见过世面。 “阿荣。”少女笑意盈盈的靠近。宁殊见此道了别去了男子别院。 “新月姐姐。”宁荣回应。 果然聚会就是熟人多才好玩,至少有个伴儿,只是这位小姐名字真是好听。 “你带着月黎。”新月小姐倒是很惊奇。 “这是户部尚书家的新月姐姐。”宁荣介绍后江月黎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着点头再随着宁荣的介绍称呼一声。 “真是天可怜见,传言尽是真的。”王新月像个长辈一样叹息。 江月黎继续和宁荣走着,听着贵女们的闲谈,赏着这绝世的梅园。 “是真的,以前的江月黎可不会这样跟在宁荣后面。”“谁知道呢,如今无依无靠的。”还是逃不过闲言碎语。评价别人也不站远点。 江月黎闻声看过去,到底是谁在议论,我必须看看清楚。见江月黎看过来,两人闭嘴离去。转头见宁荣也朝那个方向看去,才知道自己演了回“狐假虎威”。 “你管不住悠悠众口,放宽心。”宁荣挽过江月黎的手。两人的关系看着更亲近了。 江月黎想明白了,国公府安排她来和宁荣赴宴原来是这个用意,想要让她知道,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靠着国公府。可是这样的聚会一个妾室恐怕只能去厨房帮忙。 “昭阳公主到!”一个尖细声音喊道。 地位最高的人物都是最晚出场,江月黎随着众人齐齐跪拜。 “起诸位。”昭阳公主发话。她穿着最精致华贵的黄袄,上面有金丝镶嵌更显庄重,头戴双飞金雀步摇,体态端庄。 “都是年纪相仿,大家就不用顾忌那么多礼数了,与往常一样各自赏梅!”随着昭阳公主话落,众人应是。 “月黎病可好了。”江月黎怔住,这是旧相识? “如殿下所见,已经大好。”江月黎低头应答,抬头看见的是昭阳公主温婉大方的微笑。 “那就好!”公主又看向宁荣,这次笑容真诚多了,“荣妹妹最近可好。” “劳殿下关心,一切如常。”宁荣这回答,与其他贵女相比稍显冷漠。 这一问一答的宁荣和江月黎就顺其自然陪着昭阳公主赏梅了,不过多是昭阳公主问宁荣答,江月黎主打一个陪伴。 “不如叫大家来为这梅作诗可好。”昭阳公主略带欣喜的开口询问。 “殿下这主意太妙了。”旁边的人开口附和着。 “让人操办!就在前面的庭院处。”昭阳公主立马叫人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不少少男少女。 江月黎生怕谁等会脑子一抽点她的名儿,对宁荣附耳亲语:“我去别处看看。” 宁荣也觉得人多太烦躁,正想和江月黎一起走。 “江姑娘,好久不见呀!”这声音有些耳熟,这下好了两人都走不成了,所有人视线朝说话那人看去,原来是四皇子。 “四哥,你怎么来了?”昭阳公主觉得奇怪,她这些哥哥不是最烦这种女孩家的赏花宴吗? “自然是来陪昭阳赏花了。”四皇子笑说道。 昭阳公主可不傻,她这个四哥最是浪荡,张口就是问江月黎,来意也太明显了。知道也不用拆穿,江月黎要是能被四哥收了岂不是更好。 “大家都到了就开始!”昭阳公主开口。 “我先来抛砖引玉!”没想到是宁殊先开口,“清幽一树梅,共饮风雪醉。” 江月黎心中感叹,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韵脚押好,不愧是有文化的古代人。 众人连连称好,公主也调笑着说:“殊哥哥,你这扔的是块玉呀!叫大家如何接得住?”最终公主也作了一首。大家陆陆续续的发挥自己的才能。 江月黎看着昭阳公主看向宁殊的眼神非常不一般,那她这副身体和公主岂不是情敌,天呐,难怪认识她。 “江小姐,你从前最喜欢作诗的如今怎么不开口了?”公主温柔的看向江月黎,但是现在江月黎觉得公主殿下和她说话笑里藏刀。 只好咳嗽一声装作病弱,缓缓开口:“真的吗殿下?我真是想不起了。” “那也没事,你看这满院娇艳的红梅,作诗一首也不是难事。”公主看向众人,“大家都是有感而发,随性一些。” 众人附和,听宁荣之前说皇上就这一位公主,千娇万宠养着长大,皇上都捧着的人,下面的人自然照做。 第10章 梦魇 眼见躲不掉,江月黎随着公主指的红梅看去,作诗也不难,借鉴一下各位大诗人的作品再带入情感,押韵一些,参加过高考的人能从别人的作品中摸出套路。 看着那株红梅留在雪地下的残影,刚好符合江月黎的心境。众人见她出神,也没有多期待,江月黎的文采恐怕作不出什么好诗。只是如今都想看看家破人亡也不准守孝的嫡小姐要如何应对。 “凌风孤影三分白,傲霜斗雪暗香来。”江月黎说完之后一片寂静,只能心中默念,对不起呀梅坡先生、临川先生,我也是不得已呀!求上天保佑他们都没有听过两位大诗人的作品。 “‘三分白’‘暗香来’,妙呀真是妙呀!”四皇子开口称赞。 江月黎可算不忐忑了,但借鉴了别人的东西还是有点心虚,只是面上不显。众人也跟着称赞起了江月黎。 听着众人的声音,看着红艳的梅,江月黎脑子突然有点恍惚,像是似曾相识,又像与另一幅画面重叠。也许是吹风久了还有点头疼。她只好浅喝一口酒压一压。 “没事。”身边的宁荣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没事,可能有点小风寒。”江月黎本是侧头回答宁荣的关心,却看到了高位处的昭阳公主收了那温婉的笑容。 江月黎顿觉此地不宜久留,起身请罪说身体有些难受想去休息一会儿。 昭阳公主想着早些走也好,便同意了江月黎的离开。宁荣以陪同的名义跟着出了喧闹的庭院。 “你是旧病复发了吗?”见走远了,宁荣才关切的询问。 “不是,我只是不想待在那儿。”江月黎笑靥如花。 “不适就回府,不用强撑。”宁荣看着江月黎苍白的脸色说。 虽然出府时脸色也不好,不过从坐轿时交谈的状态就看出来江月黎是想故意装作身体抱恙。但是现在脸色更差应该就是真的了,毕竟她俩寸步不离,没见她去补妆。 “再逛逛,这景可不常见。”江月黎应声回复。 直到这赏梅宴结束,江月黎头痛也没有缓解,只能强忍着,时而借吃食酒水压一压。 三人一同回府,公主居然亲自相送。这下江月黎更加确定了昭阳公主的心意。不知她是否知晓国公府想纳妾这事。 江月黎本想趁着回府时记一记路线,好应对他日出逃。没想到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马车偶尔摇晃,敲击着她的头。 “不要嫁,离开国公府,离开国公府。离开京城,去找爹爹,去找兄长。”江月黎脑子里传来凄厉的哭腔。 “谁在哭,别喊了!我头都被你喊疼了。”江月黎捂住脑袋回应。 “你能听见,我是江月黎,我就是你啊!我死了,救不了爹爹,救不了兄长和阿娘,也救不了将军府几百人的命。”江月黎见到了这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红衣,跌坐在雪地里。江月黎看着她哭,不对她的衣服好像是被血染红的。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江月黎不自觉的眼圈红了,这人应该就是真正的将军府嫡小姐了。 “是谁?”女子缓缓抬起头,又迷茫地低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要害我们。啊……是所有人,所有人都要害我们。宁殊、昭阳、国公府、刺史、文武百官、奸臣小人、皇上都要害我们。”这将军府的嫡小姐已经疯魔了,也在情理之中,遇着这事能正常的有几人? “你……你先冷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愿意说给我听?”江月黎劝说着,也不敢靠她太近,问清楚事情的始末也好规避一些风险,要是真如她所说,恐怕今夜就得钻狗洞离开。 “你救救我,求你,求求你了!”血衣女子朝江月黎爬来,这画面很是吓人,江月黎本想后退,却使唤不动自己的脚,只得任由她抱着摇晃。 “如何救你,你说呀?”江月黎实在有些心累了,无法与情绪激动的原主交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就这么抱着头哭喊着声音尖利刺耳,也不顾及身上的血污,江月黎想叫她停下来,她也仿佛听不见一般。 “停下、停下!”江月黎大喊着。 众人都被她的喊叫声吓了一跳! 江月黎满头大汗的睁开眼,恍惚觉得床前全是人,她的脑子还是疼。 “大夫,快取了这银针,是不是弄疼了!”江月黎听见了宁荣的声音。 “说什么胡话,大夫自有考量。”国公夫人也开了口。 “小姐醒了就好,我这就取了针去开几副药给小姐煎上。”大夫缓缓退出了屋内。 江月黎才看清,屋内是国公府的一大家子女眷,这有些过分关心了。 “快去屋外通传一声,让殊儿回去休息!月黎醒了。”国公夫人像是特意说给江月黎听的,声音放大了些。 “你在马车上昏了过去,一直喊不醒,我还以为你去了呢。”宁荣抱着手看着江月黎。 “荣儿,你这张嘴能不能说些好听的!”国公夫人拍了宁荣,把她拉到了后面去,坐在床沿,轻声细语的说,“都怪我,没想着你的身体还让你去参加宴会,如今你就在家好好修养,等年后回暖再出门游玩,那时天气好了,你也会好起来的。” 这话说得江月黎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劳您挂心了!”江月黎装作尴尬一笑。 “傻孩子,说什么见外话。”说完又打量了一下屋内,“我见你这院子也着实冷清,不如搬到南边院子去,和你哥哥姐姐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要是像昨日那般身边又没个人可如何是好。” 南边的院子,怕是想让她早点和宁殊有情好成为妾室,江月黎婉言拒绝:“伯母,这院子很是清净,我很喜欢。原本有青竹照顾我就很好,那些丫鬟我都觉得多余呢!您不必为我操心这些。” “哪有什么操心不操心的,不过是我想多疼疼你。”国公夫人说完又转头叫其他人回去休息,以后不要来打扰江月黎养病,但自己却不走。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原来是留下来想知道江月黎的想法。 江月黎自然知道她在问什么,答道:“伯母,我脑子许是因为生病了紊乱得很,就算要答应,这时节恐怕我的身子也撑不起,等开春回暖后我们再定可好。” “那你先将身子养好,若是定下来要提前和伯母说,伯母来替你操办,一应事务也是要提前准备的。”国公夫人眼见江月黎松口了不少,与那日家宴上态度也两相径庭,心中觉得这事能成。 江月黎也是被问得心烦,假装咳嗽。国公夫人就让她好好歇息休养,改日再来看她。 第11章 原主的故事 众人走后,江月黎拖着沉重的身体坐起。好像梦中那股声音还在她的脑中,喊得她烦躁不安,想要把里面哭嚎的人拉出来。 更让她思绪不宁的是前路的迷茫,江月黎对原主的经历毫不知情,从别人那里得知的一星半点也不知真伪。若真是像梦中的江月黎所说是那些人害了她,江月黎必然得连夜潜逃。但是逃跑了是否会被权贵追杀。江月黎越想脑袋越疼,叫青竹扶她去院子里坐坐,这闭塞的屋子让人待的郁闷。 果然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看着院外的飞鸟江月黎心情要比在屋子里好些。还有一股淡淡的梅香,不知是哪里传出来。 “你和从前不一样了。”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吓了江月黎一跳,原来是宁殊,他身后的随从还捧着一束腊梅,飘着清冷迷人的香味。 “世子安。”江月黎从摇椅上起身。 “你躺下,刚醒就出院子,容易风寒。”说完又转头吩咐,“青竹,去拿披裘来。” 江月黎看着他这温柔细心的模样,不知道他对公主是不是这样,难怪能眼睛都长在他身上。 “劳世子关心了,世子也劳累了一番不回去休息吗?”江月黎也不拒绝只眼含笑意的问着,也不客套慢慢的躺回椅子上。 “这是院中的腊梅,我想着拿来给你去去病气,你闻着也心中畅快。”说完小厮把插好瓶的腊梅放在了石桌上。 “确实很香,也确实让人心中畅快。多谢世子想着我。”江月黎笑着表示感谢,但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许烦躁。 宁殊听着江月黎一口一个世子的喊着,只觉得眼前人很是陌生,好像一个称呼就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开口和江月黎坦白心中所想:“月黎,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你,真是让人感觉到陌生。” “是吗?”江月黎随口敷衍。 “是的,你面对我呢?没有亲切感吗?我是说从前你如同我亲妹一般。”宁殊好奇的看向她。 “可是,我连父母的样子都不记得了。”江月黎眼睛盯着天上的飞鸟。宁殊以为是她心中难过,实则是江月黎看到宁殊的脸就脑仁疼,还是多看看这世间的美好。 “是我口不择言了。” “无事。” “你……心中是不愿意的,做我的妾室。”宁殊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心中所希望的,却有些羞于开口。 江月黎一时也没想好答案,只好沉默的转头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正常人人能问出这话,要是原来的江月黎恐怕要挠你一顿,还好她耐力强忍住了。 看着气氛都烘托到位了江月黎开口:“若我不想,就可不嫁吗?” 如果你能承诺,可以不嫁,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实话。虽然别人的承诺不能轻信,但是能承诺说明江月黎有一丝机会。 宁殊这时却不看江月黎了,顾左右而言他:“可如今这是你最好的出路了,总好过无依无靠,做个庶民。” “也许。”江月黎懒懒的开口,不必再和这位封建古代男子交流了。妾室为奴,庶民至少是自由的。观点不一不必多谈。 “这事……”宁殊本来想说一些以表亏欠的话,却转头看见江月黎闭上了眼,雪白的披裘衬得她娇俏可爱,不像刚才说话那般冷冽,只好告别说下次再来看望。 江月黎故意装睡不答。 宁殊回去脑中想起的全是江月黎在院中的模样,又回想起祖母和父亲和他说了一定要纳了江月黎,才好说服她去安抚军中将士。只要江月黎是国公府的人,那旧将军府的人也属于国公府。看来他还得跑勤一点。 江月黎本想着装睡一会儿就起来数鸟,毕竟不能让青竹发现去太夫人那儿告状,结果却真睡着了。 再次进入梦乡…… 眼前还是那次的场景,飘着雪,在国公府的大门前,没有人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江月黎!”江月黎喊自己的名字还挺奇怪的,但她控制不住的开口。 “你来了!”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闻声而去一个血衣的女子依旧跌坐在雪地中。 “你还好吗?”江月黎开口询问,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怎么没发疯了。 “我不好,求你带我去西境看看爹爹娘亲和兄长!”地上的女子留着泪苦苦哀求。 江月黎蹲下和她平视,真是见不得一模一样的躯体这幅惨样:“可我如今连国公府都出不去怎么去西境。” “你去找百灵,让她救你。”她擦干了泪水好像抓住了生机。 “百灵是谁怎么找?” “是爹爹给我的暗卫,她受伤了,她一定也不在了,这么久都没来找我。”女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泪水为何这么多,总是流个没完。 “等等,你先别激动,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帮你。还有是谁害的,我该远离哪些人?”江月黎扶助她的手急切的问,生怕又来个大声嘶吼脑子真受不了这个折腾。 “我不知道,那日我只收到了父亲叛国满门抄斩的诏书。姨母和家仆们都在我眼前倒下……”女子情绪控制住了,身体却依然抽泣着。 “满门抄斩?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江月黎打断了一下,现在的话可以当真,她不能错过任何细节。 “父亲出征前,遂了我的心愿与国公府定了亲。诏书上说我算作出嫁女,要我提前入了国公府。可我一个人要如何活,看着往日只有欢笑的家尸骸满院,我不想独活,可他们不让我死,把我囚禁说我死了会连累国公府,我一时受了蒙骗,他们不等我思量清楚,两日就准备好了婚仪所需。” 江月黎想这哪是你受了骗,只不过是找到了生的理由。人的求生意志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日嬷嬷为我梳头,让我在婚宴上不要流泪不吉利,让我好好活着过完余生。我答应了她。只有她和雀儿送我出府,府中再无他人只剩荒凉。可一群黑衣人杀了嬷嬷和雀儿想带走我,百灵和他们厮杀我想要逃,再跨一道门我就能看见等我的殊哥哥!”说到此处女子已经哭到没法直起身子,江月黎也扶不住,颤抖的她就像一个早已裂痕满满的玻璃,马上就要碎了。 她又转头看了看江月黎,眼里的破碎变成了怨怼:“你知道吗?我跨过去了,我以为会迎来殊哥哥的怀抱,可他却视而不见,我被扯入深渊,他却不愿拉我一把。他好狠的心啊!” 女子抱住江月黎,摇晃着问她:“你要嫁给这样的人吗?你要做他的妾吗?你敢吗?他日你再身陷险境他真的能如那些人说的一样成为你的依靠吗?” 江月黎突然张不了口了,别摇了别摇了我要被晃吐了。 江月黎再次睁眼,已是黄昏,面前只有青竹焦急的面庞。见她转醒心中大安。 江月黎也随着青竹的催促声进屋喝药。 第12章 暗卫百灵 这一夜江月黎已经无眠,这国公府的世子真是深藏不露,表面上是翩翩公子,实则心如蛇蝎。哎呀,江月黎想起居然忘记了这事和昭阳公主有什么关系。 江月黎脑子里全是梦中那凄惨女子的形象,悲从中起,直到第二日天明,还是没有睡着。 江月黎又去院落中躺着,依然是应付着来看她的宁家人。反而耽搁了他想要继续加强习武训练的心思。 “我们去逛逛!”江月黎眼见天色将晚。 青竹着急开口:“江小姐,你身体还未恢复好,恐怕不宜走动,况且快要传晚膳了。” “我待得有些闷了,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也行。”江月黎也不想废话,直接起了身。 青竹还是跟上了江月黎,怕她等会儿又晕在外面无人知晓。 其实江月黎身体已经恢复,她只是想想走走,毕竟已经两日没有训练,需要排解一下心中不安,走路也算是一种锻炼了。 两人伴随着黄昏一路走着,突然江月黎感觉身后有人影,往后一看又什么都没有。青竹也随着往后看去,心中有些不安的问道:“怎么了江小姐?” “没事。”话是这么说,眼睛却还死盯着后方。要是国公府想监督她不是有一个青竹了吗。应该不会再派其他人来,难不成是以前的仇家要来刺杀她。 青竹看着江月黎这个样子,更不放心了连忙劝说:“江小姐,我们回去!天色将晚了。” 江月黎遂了青竹的愿。 回去用了晚膳后,江月黎依然是在门口小坐了会儿,找了借口让青竹下去不用在她旁边伺候,却看到院墙旁边的树枝上有一只鸟,江月黎觉得稀奇准备起身查看那鸟却飞走了。就悻悻然的回了屋,这会儿是有些困意了。 江月黎这次倒是没有如她期待那般继续做梦与原主见面,只是半夜一股烟进入鼻腔,江月黎迷迷糊糊中闻到味道,心中大惊:不会是有人要杀她,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杀人的。 “小姐”一个清幽的声音传入耳中,江月黎也不敢睁眼,又想悄悄虚眼睛看看是谁。 “小姐,我是百灵。”百灵已经看到眼球转动,猜想江月黎已经转醒。 江月黎听了,想起原主江月黎和她说的暗卫就叫百灵,这才睁开眼睛,身上却无力起身。问道:“你给我下药了。” “奴知罪,听闻小姐如今失忆,奴害怕惊着小姐引来其他人,这才用了迷药。”百灵立马请罪跪下。 江月黎心中是喜悦的,至少有人和她一起了,她不是孤立无援了。又把重心放在了别处说:“你还是自称我,我确实记不得从前之事了,但偶尔做梦也能想起一些片段,梦里我似乎见过你。” 听着百灵的眼里已经挂上泪珠:“小姐,都怪我没能护住你,让您遭此大罪。” “快起来,这也不能怪你。”江月黎让百灵扶她起身,又问“你是如何找来了?”江月黎记得原主说过,她受了伤的。 原来百灵是有些功夫在身上,那些黑衣人并不足以让她失了性命,只是他们人多拖住了百灵让她受了些轻伤。他们一部分人拖住百灵一部分人带走了江月黎。百灵这些时日一直在边养伤边找她的主子,直到前几日听说,江月黎和宁家人一起去了昭阳公主的宴会,才顺藤摸瓜找了来。 江月黎知晓了事情原由,才疑惑开口:“你……没有同伙吗?伙伴吗?” 百灵觉得她的主子和从前确实有些不一样,但是听了这句却低下了头。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小姐如今的暗卫只有我一人,将军府在京中的一切都已经被清除,其他地方的势力如今无主也不敢轻易乱动。” “好,我如今脑袋空空的。”江月黎还需要知道更多信息。 “不知小姐如今忆起了哪些?”百灵询问。 江月黎佯装扶脑说道:“我只做过几个梦,小时候在花下玩耍、和宁荣争吵、还有出嫁时的红衣和你。”再无其他了。 百灵这下更加确信这就是她的主人,只是再不似从前了。“小姐,想知道什么?” 江月黎想知道的太多一时也不知问什么,想了一会儿问道:“我从前与宁殊关系是怎样的?” “小姐您心仪国公世子,您被绑走那日正是要与国公世子大婚。” 这江月黎也是知道的,继续问:“那他待我呢?” 百灵再次低下了头:“他待您确有照拂之意,却无男女之情。” 这话说得,也就是说百灵不知道宁殊见死不救这件事,难道是她当时忙于厮杀没看见? “奴有罪!”百灵又请罪,江月黎真是服了这些古代人了,想着帮她改改:“你以后不准再说奴了,或者少说,我不知从前是如何与你相处的,你就按照我如今的性子来!我也不是怪你,只是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百灵应声答是,江月黎又继续说:“如今国公府想让我做宁殊的妾室,我不愿,甚至不记得从前我心仪过宁殊,如今反而有点反感他了。”江月黎看着百灵定定地看着自己,又继续说道:“我想离开着国公府,但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百灵低头沉思,又缓缓开口:“小姐若你想离开我可以带您走,只是此事恐怕已经上达天听了,您若是无缘无故消失,国公府定会寻找。” “我身上可是还有国公府可图谋的东西?”江月黎也猜到一二只是想答案更确切一些。 百灵抱拳一拜:“如今小姐是将军府唯一的血脉了,军中上万将士一直不信将军叛国这事,据我所知朝中软硬兼施也不能平息将士们怒火。但听闻国公府救下小姐,将士们便从未针对过国公府的人。” 江月黎知道后只想冷笑,这国公府世子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国公应该也不是什么好鸟。 “那就假死!”江月黎看着百灵想到了办法“就死在这国公府,放把火烧了这儿,你带我出去。” 百灵惊叹于如今气质大不一样的小姐,抱拳回“是”。 “只是不急,过几日除夕夜应该是个好日子。”江月黎冲着百灵微笑。 知道这事后,江月黎难掩心中兴奋,高兴的睡去。百灵也告诉她,只要看到百灵鸟就说明她在附近。 第二日起床后江月黎就又开始了训练,也一如既往的应付着那些来探望的人,包括国公世子宁殊。只是许久没有见过宁荣了。 “宁荣年节很忙吗?”江月黎开口询问。 宁殊很惊讶,因为江月黎和宁荣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见面就掐,反倒是互相惦记着对方。回答道:“是,她长大了年节帮着母亲分担了一些事务。” “原来如此。”江月黎依旧是看着树上的飞鸟。 宁殊能感受到她的冷漠,只是他如今似乎对江月黎这清冷的样子生出了别样的感情,虽然也是为了军中势力,但是宁殊是喜欢来这处小院的,他每次都觉得像在欣赏一幅画。 看着江月黎又要闭上的眼,宁殊开口:“若你想她,我明日同阿荣一起来看你。” 江月黎果真睁开了眼:“好呀,多谢你了,殊……”还是算了,她本想让他尝些甜头,却又实在叫不出那恶心的称呼。 “不用谢我,看着你开心我很欣喜。”宁殊当然听到了,心中很是雀跃,已经开始畅想纳妾那日了。 第13章 纵火逃离 第二日果然是宁殊和宁荣两兄妹一起来的,江月黎坐在屋外的火炉边,身上裹紧厚披风,造成一种身子虚的假象。 “你身体还未恢复,就去里屋待着!”宁殊走过来坐在一边,一开口就是师傅教育徒弟的语气。 江月黎见着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回道:“里屋看不到雪景了。” 丫鬟端来热茶,宁殊也坐下。他发现江月黎今日虽然看着病恹恹的,但是心情肉眼可见的比从前好了。他看着江月黎更觉可爱,没有了从前与自己说话的距离感。若是以后能日日与她这般好像没有那么反感了,此刻宁殊心中有了想让江月黎永远想不起从前的想法。 “宁荣,你希望我做你嫂嫂吗?”江月黎侧头突然一问,眼睛定定的看着宁荣。倒是这一问把兄妹俩都惊住了,没想到她会当着宁殊的面毫不避讳的问。 江月黎想的是宁荣这么忙,恐怕这是年前见她的最后一面。 宁荣反问:“我想不想重要吗?你自己的事情问你自己呀。” 而宁殊也知道她的妹妹对这件事有情绪,也不怪她,毕竟她还小又是女子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宁荣没有正面回答,江月黎只是想让宁荣知道,她在意对方的看法,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怕你尴尬,毕竟我比你小。”何况一个妾而已算哪门子嫂嫂。 一阵沉默后宁荣起身:“我还要帮母亲清理年礼,改日再来陪你。把身子养好。” 江月黎微笑道好。宁荣又看了眼说:“哥哥我们一起去帮帮母亲。” 就这样两人离开了江月黎的小院。走前宁荣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此后江月黎一直装病,并且装得越来越严重,从院子挪到屋前,再从屋前挪到屋内,直到在屋子里都要烤上炭火裹上棉被才肯罢休。相信国公府的人也知道毕竟江月黎身边还有个青竹。 在除夕夜前夕,没想到宁荣来了,她带着几件冬衣和大氅打开了江月黎的房门。 “炭味这么浓,再冷也要打开门窗透透风呀!”宁荣走近看清江月黎后惊呼:“你怎么了,这么怕冷请大夫看了吗。” 江月黎没想到她会过来,还是回答道:“无事,旧伤而已,所以有点怕冷,这都是正常的。” “我听她们说了你愈发怕冷,怕冷就习武呀,你畏惧寒气就越猖狂。”宁荣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责怪着她,一边给她把披裘往上盖了盖,“我带了些冬衣,明日记得去吃团圆饭。” 江月黎心中暖暖的,还是拒绝道:“姐姐,多谢你还记挂着我,可我这身体还是不去扫大家的兴了,而且我怕又像上回那般体力不支闹了笑话。” 宁荣见江月黎话是真心就说那便不去了,她去同长辈们说一说。 “青竹,带着院子里的人去取些喜庆的来装点下院子。这里有我照看着。”说完又叫她的丫鬟去把衣物都放置好。江月黎才知道她是在支开下人。 见人都出去宁荣才开口:“其实你不去也是好的,祖母多半又要逼问你那事了。你想成为贵妾吗?兄长和我说你多半是愿意的,是真是假。” 江月黎没想到宁荣是来问这个的,笑着问道:“你想让我成为妾室吗?” “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若我成为你哥的妾会给你的家人带来天大的好处呢?你想吗?”江月黎也不怕暴露了,反正她明天就要死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想起了什么?”宁荣也是后来逼问长辈们为何要这么做才知道真相的,所以她一直不来见江月黎怕忍不住情绪。她的母亲也怕她坏事让她事成之后再来看望。 “我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了只言片语,说你们会有好处什么仁义之心,受百姓们称赞。”江月黎真假参半的回答,见宁荣相信又趁热打铁继续追问:“所以你的看法呢?” 这下宁荣放心了,比起江月黎她更在乎家人。 “我若是你,就不会委身为妾。既然你对我们是有好处的,那为何不做正室,妾是奴,哪怕是贵妾,将来也是要给主母请安倒茶。虽说你现在身份尴尬无依无靠,但是你其实还有利用价值,只要有所图那你就可以谈条件。” 江月黎觉得宁荣已经对她很好了,一个古代女子能为她争取权宜而不是劝她就范,已经很不错了。 江月黎依然是欣喜的,带着这份欣喜江月黎在除夕夜和小院的人吃团圆饭,在饭食物中放了百灵给她的让人安眠的药物,只是让人睡得更沉,大夫也无法察觉。 饭后江月黎说想要休息,屋里冷得很,加了些炭火。又以大过年的不想劳烦大家为理由遣散了众人也不必守夜。 等到院落中没了光亮,江月黎才听到鸟叫声,是百灵来了还带着江月黎让她找的体态相似的尸体。 “怎么一股味儿呀?这人刚死没多久吗?”江月黎有种最亏心事的感觉,捂着鼻子也不敢靠近。 百灵帮江月黎卸掉身上睡觉还带着的首饰,转移到尸体身上,一边回应着江月黎:“小姐乱葬岗没有那么完美的白骨,总是缺个胳膊腿的,找不到全尸。只好带她回来了。” 江月黎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心虚,不敢正眼看怕做噩梦。 百灵把尸体抬到床上又说:“小姐等会儿,我会围着床帐点再去点每个角落,这样她会被烧干净的,放心。”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你这事不会成。”江月黎打心底里感谢百灵,虽然她说这是职责要她命都不会眨眼,但江月黎知道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就等远处有烟花响起时,两人就开始点火,因为按着顺序宁国公府马上就要放烟花了。这样就会掩饰片刻火光。 江月黎带了有刺绣的手帕和宁荣送她的武器,有刺绣的手帕会在火场烧毁,去外面能卖钱,武器能防身。其他的物品都影响她假死。 第14章 夜探将军府 在离开国公府的那一刻江月黎有一种轻松的感觉,第二日江月黎一夜无梦,睡到了中午。 起床发现百灵没在,昨夜百灵给她带到了外面早安排好的客栈。但是江月黎一推开窗户百灵就冒了出来。 “你们暗卫都这么神出鬼没吗?”江月黎吓一跳。 “小姐事成了。” 江月黎也不再揪着此事,问道:“那如今就得靠我自己了。” “小姐,奴会永远追随您的。奴就扮做你的丫鬟跟在您身边!” 江月黎立马扶她起来不想百灵来伺候她:“百灵,你就继续做暗卫!我身后有你给我做安全后盾已经很开心了。” “小姐……” 江月黎打断百灵:“不过,我想学些武术需要你教教。”毕竟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百灵疑惑:“小姐您从小习武,只是十岁那年上京后才荒废的。”又想到什么似的,“奴有罪,忘了小姐失忆了。” 好啊江月黎,你居然从小习武,不会是为了迎合你那国公府世子的爱好才放弃的。身体也没些肌肉记忆吗?算了荒废六年,恐怕得从头再来。 两人商量后决定先按照习武方法训练着,若是有什么疑惑再喊百灵出来询问。习武定好后江月黎戴着围帽出了门,想去认认古代的街道和各种规则,顺便听听有没有国公府的什么消息。 出了门之后江月黎才发现街上几乎没人戴围帽,显得她格外打眼不说还影响她的视线,不过街道上的人倒是见怪不怪。很快江月黎就走到了一处酒楼,但是她身上无银没法进去,只好绕到了外面的小摊旁。 “真是可怜。” “可怜她做什么,父辈不积德子女自然遭报应。” “他们说的是那将军府嫡小姐?” “你可慎言,那是江家小姐。哪还有什么将军府。” “……” 江月黎听着议论的人还不少,只是怎么都议论自己不讨论一下国公府呢。难道说怕国公府的权势。 次日江月黎想继续去探听一下消息顺便带上了那些丝绢手帕打算找个店转卖出去全换成钱。她没在像昨日那般戴个围帽,而是换成了街上女子佩戴的面纱,这个可以不挡眼睛。正当她换了银两出来时就看见了国公府的马车,车旁还有骑着马的宁殊,江月黎差点与他对视,连忙转身回店。 “这位小姐,怎么了?”掌柜的看她脸色不对以为她后悔了。 “没事,我想着可能需要在你这店里买点什么。”说完,立马佯装挑了起来。 还好,国公府世子一贯是拿鼻孔看百姓的,又骑在大马上,并没有注意到江月黎。 江月黎回到客栈后思索再三,还是下定了决心,京城人心险恶又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熟人。立马喊了百灵出来。 “我要离开这里,你告诉我除了京城还有哪个地方最繁华?” “除了京城就是汴州了,那里富户很多,也临海据说是别国人也常在那里贸易往来,我也不曾去过。” 百灵也没去过,那岂不是找不到路。 江月黎继续追问:“那你可有地图?”见着百灵一脸疑惑,江月黎立马改口,“舆图,就是能看见路线的图纸。” “没有,不过将军府应当是有的,我回去看看有没有被查抄。” “别,你别去,万一有人在那里蹲守把你抓起来了怎么办?”江月黎可不能让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出什么事。 “无事的小姐,月余前就无人蹲守了,其实我已经进去过好几次了。” …… 死孩子为什么不早说?江月黎立马开口:“带上我,我们一起去。” 百灵一开始不同意,江月黎最终还是摆出主人姿态才让她答应下来。 虽然进去时有百灵带飞,但是江月黎觉得自己能随着百灵的节奏一起了,轻功初见成效江月黎兴奋极了。 两人落进院中,江月黎身上寒意四起,总感觉这将军府像有厉鬼一般可怕。 “小姐,你没事。” “没事,我感觉很凄凉,有点难受。” 百灵以为是江月黎怕黑,点燃手中的火折子安慰着说:“小姐别怕,这地下下的阴魂都是我们最亲的人。” 江月黎接过火折子,真的谢谢她,这么一说她更怕了。 “小姐去将军书房,一会儿就在这里碰面。”百灵说完就飞了,江月黎嘴巴张开还没发出声音呢。 百灵刚走,江月黎就有点头疼了,她看着这落叶飘飘的院落,寒风一阵只有沙沙声。江月黎只能先往前走,她越靠近那个正堂心就越慌,正当她想换个方向走时,突然脑中画面浮现,一个中年男子在那里等着她,身躯雄伟,霸气凌然,脸上却是慈眉善目地看着她。时隐时现,不会真看见鬼了? “不不不,那可能是江月黎的爹给她托梦呢。没事没事。”江月黎心中默念。再看去将军身边多了一位英气十足的少年将军和温婉的女子。 女子蹲下身来双手伸开:“阿月,来,来母亲这儿。” 江月黎虽然看不真切面容却知道他们都是没有恶意的魂魄。还是转身走了别的方向,她要看看有什么遗落的钱财没有。 江月黎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一处院子,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告诉她这边有银子一般,跨进一个长廊,一转身就看到了一株枯萎的树干,看枝干像是月桂。 她脑子突然一怔,一阵眩晕,脑中全是尖叫哭嚎,她看到了一个红衣男子离去的背影,看到了刀从脖子划过,看到了洒满墙壁的鲜血…… “小姐快跑!” “救救我,我没罪,小姐。” …… 好多哭喊,好多刀剑划破的声音,江月黎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了。江月黎还没找到钱呢,用手猛拍脑子,靠在了枯树上,一顿乱按摩,有点缓过来了,均匀地呼吸,这应该就江月黎的院落,那个长廊可能就是宁殊见死不救的地方。 江月黎准备起身,去打开房门找钱财,房门一开,脑子又开始剧烈疼痛。 “小姐别哭,过了今日您就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是红衣,是她才来时做的那个梦,她去那个梳妆台翻找,突然看到铜镜中的自己。 那些画面像喷泉一般,江月黎关不住,倒下全是哭腔与鲜血,甚至是那位在门口的将军一家嘴里也喊着没罪。时而又有人在狂笑好像在看她笑话,拿着鞭子抽打她…… 终于江月黎不堪重负倒下,但她不敢闭上眼睛。 第15章 出城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百灵冲过来抱起了江月黎。 江月黎放心了,用尽力气说:“拿钱,找钱……”说完才放心闭上眼。 江月黎这次昏睡又看见跌坐在雪地里的原主了。 “你为何每次都在这里?”江月黎已经不觉惊讶了。 女子闻声缓缓抬头,依然是那双泪眼。但她依然戚戚然的开口:“我魂归于此。” “我去你家了。” 女子看着江月黎开始眼泪决堤:“我没有家了,只剩我一个人了。我爹爹娘亲不知在哪里,你帮我找找,求你帮帮我。” 又开始了,原本江月黎想追问她有没有藏钱的习惯,她去拿出来救救急都没敢开口了,还是下次稳定的时候问。 “好,我答应你。等我足够强大就去,如今我连去西境的路都找不到呢?”江月黎见她眼泪少些了。“不过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还有你能不能用意念传些小时候的武功给我。” 毕竟原主住在她的梦里都有可能,万一传个武功也行呢? “好好,我都告诉你,可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她无助极了。 “那我现在问你,把你掳走的人是不是用鞭子打了你?”江月黎想再确定一下那些画面的真实性。 “是,它们还用了骨针、木杖、铁链……我好疼,有一个笑声她说:‘我妄想高攀……她要我生不如死……’我听不太清,耳朵里被什么堵住了。我好难受……” 看着她好像重经历了一遍痛苦,江月黎实在不忍,但还是问了出来:“说话那人是谁?” “我看不清……我看不清……” 江月黎再次醒来,百灵陪在身边:“小姐你醒了,都怪奴没看好你。” “没事,只是看到了些血腥的画面而已。这不怪你。我睡了多久?” “才睡了半日,大夫说您是饥饱劳。” 饥饱劳?江月黎问了才知道原来是现代低血糖的意思。问了又百灵说从前的江月黎也不这样,那应该就是庸医误诊,或者是身体给过激反应的一个由头。 好在舆图和江月黎房中私藏的银票都拿到了,江月黎打算明日就去采买路上所需,顺便看看是否有去往那边的商队,没有就去买匹马,穿越前做过马术助教专门针对小朋友,骑马不算难事。 江月黎在城里绕了几天都没遇到合适她一起上路的商队,商队里基本都是男子。 又兜兜转转打听了好久江月黎发现一个极其奢侈的商队,里面有女子真是意外之喜,看起来像是婢女。蹲守几天才逮住机会上前询问外出采买的人。 “哎呀!”江月黎这故作一撞两人齐齐惊呼,“抱歉抱歉,你没事?” 江月黎赶紧用手帕轻抚着姑娘,一抬头又惊呼“姐姐,你生的可真美,尤其是这双清泉般的眼睛。” “你这冒失鬼,说话倒是甜。”丫鬟轻笑。 这甜言蜜语果真是百试百灵。江月黎假借同路便和这丫鬟一路畅聊,又说有缘送了点小礼物给她,慢慢地路过马匹时唉声叹气一番。 丫鬟问起原由,才一一答来,说是一人出门寻亲总是害怕,那些商队又都是男子,路上没个相伴之人真是伤透了脑筋。江月黎心想事情应该已成一半,哪知看向这丫鬟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事情的进度没成一半,江月黎的心倒是凉了大半。 “怎么了姐姐,怎好像困扰的人变成了你?”江月黎还是想知道原因,是什么让这丫鬟紧张成这样,难不成暴露了? 丫鬟嗫嚅了一下张口说道:“咱们也是不撞不相识,又这般聊得来,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家主人正要出远门,和你方向也一致。” “当真?”江月黎假装惊喜。 “可……主人一向不喜外来人。”丫鬟说完又停顿了下来。 “那便算了,姐姐,你这样好看又温柔,真像我家姐一般疼我,我真不想你为难。” “说出主人行踪已是不敬,我也常在主人身边伺候便帮你问问。”丫鬟又忐忑的看向江月黎,“不过你别报太大希望,若是成了三日后你就在刚才的水粉店等我。那是最后采买的时间了。” 江月黎自是千恩万谢,半日后采买结束才和这丫鬟依依不舍的道别。 江月黎这三日也没闲着,落实了假户籍,一个男子的一个女子的,名字一时也想不起新的就都叫江黎了。若是跟商队的事成了就用女子的,没成自己上路的话还是用男子的方便些,做了两手准备心安许多。 第三日到了江月黎在商队住处闲逛着,等了一会儿从门内提着那小丫鬟采买小篮子出来的竟然换成老妈子了。看来这事没成,还连累人家丢了采买的活计真是罪过罪过。 江月黎连忙快步绕路,去了一家水粉店铺,肉疼的拿出银子收买掌柜。 “昨日同我一起来的姑娘你可认得?” 掌柜茫然。 “就是这个发簪,我应要送她我俩一人一个还推拉了好久来着。”江月黎从袖口掏出发簪。 “记起来了。小姐今日想买些什么?” “她来过几次?”江月黎又拿出一两银子。 “算上同您的那一次,已经有两三次了。” “等会儿有一个和她打扮差不多,提一模一样的采买篮子,就是衣料颜色换了样子的老妇人可能会再来,你帮我问问,为何我那位姐姐今日没来。可好,今后我必回常光顾你家铺子给姐姐买物件的。” 见掌柜有些疑惑,正要张口,江月黎又掏出了一两,“演得好些,先对她的篮子感到眼熟或疑惑。” 见掌柜同意,江月黎便去了外面听墙根。 那老妇人果然进了水粉铺子,进去前还左右看了看,挑选了些许结账时,掌柜紧盯着老妇人的花布竹篮。 “掌柜快些算下账,我老婆子可没必要偷东西” “冒失了冒失了,嬷嬷我只是奇怪这篮子这般精巧上回是个小丫头提着的,竟和你提的一模一样。” “那丫头是我家的,年纪小,心性纯。出来采买几次被骗子糊弄了,竟无礼到了家主身边去,已经被家主处置了。你快些结算,掌柜我还赶时间呢。”这句话嗓门格外大,像是故意说给江月黎听的。 再结合她进店前的神情,怕是等着江月黎自投罗网呢。江月黎心中难受,自己害惨那善良的小丫鬟了。 江月黎也只好用上男子身份自己去那富庶之地了。 最后江月黎买了一匹不算好的马,准备次日就出发。 出发前江月黎特地换成男装,十六岁的少女也需要裹胸了,把长发剪到齐肩卖了钱,束起来,别说原主这头发保养得极好价格很可观。身上只穿粗布,脸也抹黑了些,这身高勉强扮个14岁没长好喉结的少年。江月黎贴身的还是穿的锦衣,本来想一装到底,发现这皮肤实在适应不了就作罢了。就这样骑着小马慢慢悠悠的出了城。 江月黎一路悠哉悠哉的走着,一边赏着绝对天然的自然风光一边哼着小曲。 起初都是经过村落,路上偶尔也会碰到几个人,越是往前走荒凉的地方就越多,但是看着一路上都有百灵鸟,她心里好受多了。在路上也只吃简单的干粮,只有骑在马上无人时才会吃点肉干,穷山恶水多刁民不是没有道理,出门在外还是表现得穷酸一点好。 这一路行来江月黎真是格外想念现代生活,还好自己是当孤儿前是农村孩子吃过苦,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顶着寒风骑马也真是难受至极,由于各种不习惯江月黎走了快月余还没到一半路程,但是脚程相比最开始快些了,一是天气回暖,二是逐渐习惯了骑马。 第16章 救救有钱人 坐在客栈里江月黎看着手中的舆图唉声叹气。这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回想她的前二十几年也是在吃苦,不过是苦中有幸遇到了好心人资助,马上就要迎来曙光了结果经历了这一遭。上苍给她开了这样一个巨大的玩笑,看来这辈子只能苦中作乐了。 江月黎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一口吞下,江月黎已经习惯喝茶了,这样能少打瞌睡,坐下来就喝茶提神,马背上实在累了就抿一口烈酒刺激刺激。一口吞茶突感奇怪,这味道好像不太一样。 又倒了一杯细细品来,这茶水清香甘甜。客栈怎么会用这么好的茶,何况她刚刚说的是要一壶最便宜的茶水。该不会是有人下毒害她,有人看出她裤裆里藏钱了? “小哥儿,还能品出茶味来?”旁边的伙计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好笑。 江月黎懵懵的看过去,问道:“这茶多少钱一壶。” “五文,最便宜的。” “跟我平时喝的最便宜茶可不太一样。” “嘿,你小子还真识货,可你却不识路呀。”说完伙计便哈哈大笑起来。 江月黎很不喜欢被嘲笑的感觉,一向有人冒犯她,她就死死盯住那人。但是又确实不解他们在笑些什么。就说道:“这难道不是永县吗?你们换名字了?” 大家只觉得这少年人可爱,又灰头土脸,晒的黢黑恐怕也是不容易,便停止了笑声耐心的解释道:“小兄弟这地儿没换名。” 又一人附和:“这儿就是永县,只不过是快到禹州了,禹州可是盛产茶叶的好地方。” “是啊,这可是进禹州的客栈茶叶自然是不能丢了禹州的面子。” “原来如此,多谢各位的讲解。”江月黎这才明白,不过外乡人自然不懂这内情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每个外乡人来对茶叶感到惊奇就要笑他一番,显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是她看起来好欺负罢了。江月黎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找个铁匠买把大刀挂身上了。顺便解锁一项新武器也不错。 “看小兄弟是外乡来的,一路赶路也不容易,我们哥儿几个也要进城,可以一同前往。”一个面善的大伯开口。 “不用了,我虽身上钱财没几文了却还有提前准备的饼子。况且我姨母收到信恐怕早就在城门口等我几天了,多谢各位大哥的好意。”防人之心不可无,有百灵还是一人走较好,既要装穷,也要假装城内有亲戚等。那随着抄家过世的姨母就只能被搬出来了。 第二日江月黎早早起床,赶在其他人之前离开了客栈,林子里还有些许雾气,江月黎见溪边也有条路就顺着溪边走着,日头慢慢照起,江月黎已经发现了一处空旷的河滩,原来溪水是河滩的一支分流,她和马儿稍作休息吃个早饭。吃完便顺着河水往上,希望能碰到撞死在河边的鱼儿改善下伙食。早春的河水还是很凉,她可不想下河摸鱼。 结果撞死的鱼倒是没看到,却都看到了一个躺河边的人。江月黎马上跳上马背抱紧她身边唯一的活物:“快走,快走,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吓死人了。” 马儿通灵性,每次江月黎趴在背上它必会慢慢地走,好像怕打扰她休息一般,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江月黎怕得直不起身子,这时候听力突然灵敏,树叶沙沙,乌鸦嘎嘎,水流汩汩,全都透露着诡异。只好紧闭双眼碎碎念:“我佛慈悲,上天垂怜,菩萨保佑,八卦护身……” 可路过那人还是好奇的偷瞄一眼:“哎哟!眼睛疼。”立马把脸转到马背另一边,不过那人好像还没被泡发。不会还活着。 “嘿儿……” “干嘛大黑,你想吓死我!”突然的马鸣吓了江月黎一大跳。马儿也不走了。 “救……救我!” 江月黎闻声一看,那人真的没死,还抓着大黑的马蹄,真不怕一脚踢死他呀? 知道人还活着,江月黎的胆子倒是大了起来,跳下马背,那人还在嘀咕着救他。忍下心中的善心,不知道救他是否会害己,江月黎就蹲在这人身边听着他呼救。 “姑娘,救……救……我。” “你才姑娘,你全家姑娘。”这人瞎了眼了,还是通灵了,头一个识破她身份的人出现了。 “救……救……我。我给你……钱。” 给我钱,那我可就来劲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该救,这人该救。看这穿着打扮也是有钱人家的,到时候感谢她不得千八百两的。 江月黎这才帮男子把腹腔里的水按压了出来,死拉硬拽的让他上了马背,找到一处能避雨的山坳升起了一堆火。趁着天没黑出去找点止血草药来。 “公子,完全没必要带个累赘。”百灵蹦出来提醒江月黎道。 江月黎摇了摇头,悲切道:“一切都是为了钱财。放心,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害不到我的,何况你看我这身,再看他那身,他能图到我什么?” 江月黎打发了百灵,找来了草药,这荒郊野外遍地都是宝。又去洞里抠了几个蜘蛛包作为包药的材料。伤口喷了烈酒再包扎了,那人只是在那哼哼唧唧,再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他又发热了,用酒精擦拭了他的大动脉,再拿帕子粘上酒精盖住额头。 “我可尽力了啊,知道的方法就这么多,你要是死了可别赖我身上。” “大黑,我今晚挨着你睡啊。”江月黎跑到马旁边睡下了。 江月黎的梦里千回百转,一会儿是阖家欢乐,一会儿是风沙漫天,最后落到那双哭红的双眼,问她:“多久能见到父亲母亲和兄长。”江月黎想安慰,想解释,却张不开口。 最后只能满头大汗的惊醒。 看着熄灭的火堆边躺着的男人,江月黎心里焦躁不安:这才一日耽搁就来托梦催她,有一种被控制的不爽感。还有这男人,不会死在她边上了! 江月黎走过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还有气,又摸了摸额头,没发烧了。 “谢谢你。”男人一开口,吓得江月黎坐倒在地上。 “谢谢我,就别吓我。”江月黎扶了扶胸口。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说完男人起了起身。 “我叫雷锋。”一想雷锋做好事可不要回报。立刻改口,“我叫江黎,雷锋是我们村的英雄。你叫什么?” “我叫陆榆,多谢江黎小兄弟救我。” “不用道那么多声谢了,你给钱就行。”江月黎也不想绕弯子。 倒是给陆榆惊了一下,但又缓缓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江月黎:“我现在身上没有现银,这个玉佩就暂且抵债。我日后再拿相应的银两和你换回来,你可别卖了。” 江月黎接过玉佩,通透的玉体上雕刻了“榆”字。心中却觉得这画面有些喜剧。难不成这是在演电视剧,其实她没有穿越。这只是在走剧情,接下来就要拿着这定情信物和这男子相知相识? 想着想着江月黎突然嗤笑,这真是上天给她开了个大玩笑,一切都是真的,吃了的苦也是真的,拍戏也有个期限,哪会一直在这儿待下去。 “江兄弟,怎么了?要不这香囊你也拿去。”陆榆看着这小兄弟不太正常的样子。 “拿来!” 江月黎伸手,着实是陆榆没想到的。不过有所图也是好事,至少不会是来害他性命的。 “你家在哪呀?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江月黎想着万一将这富家公子送回去,他父母再拿钱感谢一番,那就是赚双倍了。 “额……我……我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已经回不去了。”话没说完又捂住了脑袋,“嘶~头还有些许的疼,我躺下歇会。” 第17章 身份不简单 江月黎看着他这拙劣的演技,应该是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公子哥,既然不想说实话,她也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是被赶出来,那你这玉佩和香囊恐怕是赎不回去了。” “我会赚钱还你的,这个你放心。” 小伙子还挺淡定,但她却没那么多时间和她浪费:“就给你三日时间,没有就卖了。” 陆榆这时头也不疼了:“三日,小兄弟你看我这伤恢复都不止三日呢。钱财也得取之有道呀,出来行走江湖你家长辈这都没教你?” 嘿,道德绑架?古代人也兴这套路。江月黎一向是秉承不损害自己的情况下才乐意当个善人,他如今需要被帮助还高高在上起来了,显然损害了江月黎愉快的心情。 “我家都死绝了,你这是在教育你救命恩人吗?”江月黎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改成两日后,申时在离城门最近的当铺,你不来我就卖。告辞!” 不管陆榆在后面的呼喊,江月黎牵着马儿就离开了。也估算过了,陆榆的伤只在头和肩膀,看他刚才那说话的样子应该是没大碍了,这里进城也要不了一日的功夫何况天色尚且还早,那就此和这喜欢教育救命恩人的家伙就此别过。 江月黎牵着她的马儿进了城,门口守卫查看户籍还问了嘴:“你小小年纪走这么远的路?” “我爹娘出了意外,我是来询问我远嫁姨母的。”姨母这个借口江月黎用了许多次,自己都快当真了,感觉只出现在梦中的姨母真的还在这世上一样。 这城里真是随处可见卖茶的,茶具,茶类饰品,经过路边食铺和客栈都能闻见茶香。但是江月黎最关心的还是当铺在哪。找到当铺后才心满意足的找了家相较安静的旅店住下。 等待陆榆的日子江月黎也着实闲不下,便逛了逛禹州城。 发现这里十分富庶,百姓都笑脸盈盈像是没什么烦恼,哪怕是对外来客都十分热情。第一日进城或许是受了他人言语评价影响,只知道这里盛产茶,连逛了两日才发现城内像挖不尽的宝藏般,越逛越喜欢。江月黎被这热闹的氛围影响,萌生了可以在这里做做生意的想法。 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时间,江月黎这两日也逛得有些累了,申时便坐在了当铺旁边的石阶上等候,只要时辰一过她就进这财气四溢的店铺里面去。 正后悔怎么没买点吃食来边吃边等时身后传来了欠揍的声音。 “你还真是积极呀。” 江月黎转头,这么为什么从后面冒出来:“基本的守时懂不懂,瞅你这样还是不太想要你的玉佩呀?直说带了多少银子来换。” “三百两,如今我……”身上所剩不多的话还没说出口,嘴巴直接被眼前小孩捂住了嘴,随即立马拉进了当铺旁边的巷子。陆榆仿佛闻到了一股清香,但嘴被满是茧子的手拉回了现实。 江月黎神神秘秘的掏出玉佩,心中像个偷盗成功的小贼一般欣喜,天可怜见让她遇到大傻子了,哈哈哈…… “财不外露你不知道呀?钱拿来,东西都在这儿呢?”江月黎努力控制着嘴角上扬的幅度,根本无心关注被他行为惊到的陆榆。 陆榆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容易满足,也是三两能买一亩地了,这些钱也足够报答他的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了,从此就各不相欠了。 江月黎接过钱后左瞧右看,生怕有人瞧见抢了他的钱。 陆榆看着这黑黢黢的小孩视财如命、贼眉鼠眼的样子,心中不免猜测江月黎从前是做什么营生的。但好歹救了他的性命,想来本性也不坏,年纪又尚小。 “你好歹救了我,我不免多说几句,这些银两也够你花一辈子了,好好做人,切勿起什么坏心思……” 江月黎感觉这人的偶像应该是唐僧。 “多谢提醒。”说着还拜了拜,“兄台就此别过,有缘自会相见,勿念勿念!”江月黎实在是耳朵发痒了。 这态度的转变自然是因为他有钱,这么非富即贵的人还是不要太得罪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陆榆见此也回拜了一番,此刻他有种江黎是一个有学问懂礼的人。真是看不透。 江月黎趁这空档潇洒的离开了,陆榆也转头离开,并没有多逗留。 江月黎这次没有拿着银票藏进裤裆里了,而是找了个靠谱的钱庄存了起来,选的是百灵说的皇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各地都有分店取用也方便。 存完后就找了处说书的地儿,打算听听当地文化和八卦,就当作放假了。一开始都在讲一些经典的故事,江月黎只好打发了银子才听到了当地故事。 “话说我们茶叶之祖陆雨先生……” 听下来大概就是讲了当地是如何富裕起来的。细讲了陆家祖先陆雨发明了茶文化的奇闻趣事,后简单介绍家族通过卖茶富裕累了起来,家族里的人一辈辈的努力,改变了世代从商的身份,后人争气科考当官,建设家乡,甚至有女儿入朝为妃,如今陆家已经是皇商身份。 天色渐渐晚,先生也准备离开,见着江月黎还坐着。 此刻的江月黎想到了陆榆,他不会就是那个皇商陆家的人,出手如此阔绰…… “小哥儿,这么喜欢听,不如你明日再来。”老先生像是在哄小孩,“明日我给你讲现在陆家的故事。” 这还真是会抓住人心呀,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挺想明日继续来。 不过她没那么多闲工夫,回客栈就找了百灵,查一查陆家有没有一个叫陆榆的人,在陆家是什么身份,往细了打听。 第18章 商机 百灵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第二日就回了。 “公子,陆榆是陆家的二公子……”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我错过抱大腿了,上天给我恩惠,我居然没接住。”百灵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月黎打断了。 百灵早就发现这不是从前的小姐了,只是如今这个聪明果敢、坚毅善良的小姐她更喜欢。 “公子,他如今已然落魄了,你不必惋惜。”百灵打断懊悔的江月黎说道。 “落魄?落魄了还那么有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百灵。” 江月黎画风一转:“他怎么落魄的,你好好讲讲。” “那陆家嫡系当家人陆笙有两房夫人,先夫人生了二子,最后难产而亡,大公子陆槿如今已科考入仕,二公子陆榆小时候才华出众,可不太受宠,后来竟借着才华留连秦楼楚馆,花天酒地了,陆家嫡系的名声也受影响,时常收拾他的烂摊子,半月前就被赶出了家门。如今的主母正是陆老爷的续弦,此人生了一子陆松和一女陆桦,都是在书院读书的年纪,只是其子听说读书上差些天赋。” 看来陆家也是一部宅斗剧,上演的是什么争夺家产的戏码。 这几次相见江月黎倒是没觉得他有多坏,还教育自己好好做人,这也是有点两极反转了。或许只是少年人想用这种方式获取家人的关注而已。但是江月黎没有丝毫的同情心理,至少陆榆有钱,颜值也不差。怎么也比自己幸福千百倍。 “那他那天倒在河边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没查到,但是最近陆家好像在找什么人,不过是暗中查访,江边城外都在找。” “这……哪是找什么人,是找尸体。” 江月黎觉得陆家应该也是有宅院内斗的,陆榆没有回家,甚至没有告诉家里人,可能是家里有人害他,谁把他丢河沟里了吗?看来这位有钱人正在渡劫呀。 大家族的八卦就点到为止,江月黎逛了这几日还是有收获的,她发现繁华都城里处处是商机。 城里茶叶千千万,却唯独不见花茶,也不见后世人喜爱的茶宠,茶坊也有些单一……创意在江月黎的脑子里疯狂起舞。 想要做成生意还得切换一下身份,江月黎次日便没有涂锅底灰在脸上,把自己也打扮成了翩翩公子。有钱人身边还是需要随从,还得是百灵上了,江月黎一时也不敢轻信他人。 江月黎来到了一处名叫“草木间”的茶坊,起初是被这名字所吸引,后来发现这家名字取衰了,生意惨淡。进去品了会儿茶发现和陆家的茶坊相比也没差哪去。 “公子为何不去与陆家合作?” “陆家这种皇商暂且放放,先从底处下手,才能打响名声。”江月黎只简单告诉了百灵,实则这个决定她也是三思过的。 从前她只看过别人做生意,自己并没有实践过。一个无权无势还无名的人,要是与陆家这种皇商级别的百年大家族合作风险太大。 且不说陆家的生意不需要什么创意去博人眼球也能做得风生水起,传统家族多半也不能平白无故的相信并接受花茶的引入,江月黎见过大佬谈生意,他们总要数据、证明、或是你已经有了某些成绩,这些都是江月黎拿不出来的。在这古代可不知道生意谈崩了是什么下场。 若是自己实力还不够,就不要好高骛远,还是韬光养晦。 进了茶坊,两人选一雅间坐下,点了一茶和些许糕点。每一壶茶都只品一品又叫下一壶,叫到后面店家自然就开始注意起来。 不出所料,第四壶茶水是店家和小二一起送来的。 “两位公子”掌柜带着他那职业笑容小心问道,“可是对这茶水不太满意?不如我为二位推荐一番。” “不必劳烦掌柜了,就把你家的茶水各提一壶来品鉴品鉴。” “公子这……可是小店有什么惹您不快之处?”显然是把这两人当成找茬的了。 江月黎微微一笑:“自然没有,我只是赞你家茶一壶比一壶好,生意不该如此冷清。” 掌柜松了口气。 “掌柜可知原因?” 掌柜正准备叫人去上茶,突然顿住,看来还有其他目的。还是回答道:“自然是小店无福。” 江月黎这下明白了,这店主很佛系呀,可开店不为了赚钱是为了什么,可不想赚钱干嘛又要开店?难道这里是情报网?也不像。 “那可否叫你们东家出来一绪,我有一法子可助他生意兴隆,门庭若市。”江月黎轻酌一口茶。 掌柜内心惊讶,面上还是继续赔着笑:“我便是东家了。” 江月黎放下茶杯,望着掌柜,眼中含笑:“掌柜还是快些去告知,不然耽搁了主子赚大钱可是要受罚的。” “公子说笑了,我哪会自个儿罚自个儿呀?” 真是嘴硬,话说得如此自然,眼神却瑟缩了一下。 江月黎还是含笑盯着掌柜,掌柜又改口:“不如公子给我三日时间考虑考虑,三日后我必给公子答复。” “那就明日,也在此时,若没想好,我就换别家了。”江月黎放下银子起身继续说道,“若明日不见你们东家,就说明茶坊是不想财运亨通的。” 说完江月黎和百灵便离开了,这些话要是换作陆家的茶坊她可不敢说。 “走,我们去买些贵重物件佩戴佩戴。”江月黎叹息了一声。 百灵不解:“这是为何?” “恐怕这东家是个富家子弟呢?我们得装装样子。” “公子如何得知东家另有其人,又是富家子弟?” “你看这么大个茶坊,里面生意不好小二还不少,那掌柜的样子像养得起的吗?” 百灵不禁又喜欢自家小姐几分,从前的小姐只有美貌与可爱,如今的小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见着身着男装在前面奔波的小姐又生起几分心疼来,若是家主尚在小姐也不必如此劳累。 “租给我可好?” 江月黎看上的品质高的玉佩和发簪子价格实在太高,为了装样子散尽家财可不太划算。 “公子怕是在说笑!”掌柜第一次听这个说法。 “我付五十两租一天,你找个不常在店中的伙计同我一起,几人都行,他们明日的工钱我付。你闭店前,我同他们一起来还,若有破损我自会赔,可以立字据。” 奢侈品嘛,借一借还回来就行了,还附赠随从。 掌柜和百灵都被江月黎的话惊到了,这办法倒是很可行,掌柜最终同意了,叫来自家的一儿一女陪着江月黎,原本是要叫不在店中专门给贵人府上送货的伙计,江月黎拒绝了,万一送过那位东家的家中岂不是暴露了。 奢侈品成功借到了,江月黎又花了一百两给百灵买了个带玉环的剑穗。百灵死活不要,江月黎只好以打扮太穷酸就继续做暗卫要挟了她。 第19章 画大饼 穿戴上新的行头,江月黎很是自信,一下子就有了成功人士的派头。 “公子请进,东家已在楼上等候多时了。”一进茶坊这掌柜就上前迎接,并无过度的谄媚巴结。 由着掌柜带路,江月黎发现今日店里的小二却只有一两个,二楼甚至没人,这东家竟然如此神秘,不想为外人知。 一行人便随着上了楼,进的却不是昨日的雅间,绕过柱头,穿过一个长廊才到,房间十分隐蔽,内里却很宽敞,中间隔了个屏风。倒是像东家密谈的地方。 江月黎坦然的带了百灵进去,看守名贵配饰的店家儿女也非常知里的留在了门外,只是见那少女还有些许不放心的神情,掌柜只以为是担心自家主子,坐下后掌柜随即沏来一壶茶。 掌柜退出房门,屏风后也发出声音:“听说阁下对我这茶坊有些高见,如今我已在这儿了。” 江月黎顿觉遇到了熟人,这就是那陆榆的腔调。真是奇怪了,难不成真是走的剧情,这都能是同一个人。 和百灵对视一眼后江月黎收住震惊,从容应答:“我可没见着东家的尊容,谈何高见。东家的玩心还挺大。” 江月黎话还没落音,陆榆便走了出来。看到昔日恩人江黎,如今是个贵公子样尤为诧异,这通身的打扮可不止三百两,还多了个随从,随从的打扮也不俗。看不出这小子这么有心机,那日竟然是装穷? “又是你小子。” “陆公子,你可真是藏不住呀!也不说多玩会儿。” 陆榆坐下说道:“不会是来我这儿招摇撞骗,你那三百两花完了?你怎知这茶坊是我的?” “哈?你说笑呢?要是我知道会绕这么大个圈子,直接挟恩图报多容易。”顿时江月黎觉得这人恐怕是没什么心机谋略,和他做生意也不知是福是祸。 “真是有缘分 ”陆榆又忍不住好奇询问,“那几日,你是在演戏?” “比起这个陆公子不是应该更在乎如何做大你这茶坊吗?”把话题引回来,总不能告诉他这行头是租来的。 陆榆来了兴趣:“那说说,你用什么法子让我这‘草木间’门庭若市?” “我有一新的茶品,我敢说这城内绝无一家有这方子。”江月黎给陆榆也倒上了茶继续说道,“敢问陆兄,倘若禹州这茶叶初始地都没有的茶方,大朝国的其他地方可会有?” “这么新奇,是什么茶方?” “花茶!陆兄可有听说过?”问出这话时江月黎心中是忐忑的,要是陆榆说听说过一切都白搭了。 “花也能做茶?” 这反应正是江月黎想要的。心中的石头落下,继续问道:\"我前几日辞别陆兄后去听了说书先生的故事,已经知晓了陆兄的陆是哪个陆了。陆兄从小应是对茶道耳濡目染的,若心中有怀疑也可去问问家中长辈,可听说过花茶。” 江月黎是笃定陆榆不会回去透露她的商机的,因为百灵说过至今陆家还有人在找尸身呢?想必找的就是这陆家二公子。家族矛盾也就那些,他能脱离陆家独自开个茶坊,足以表明他有自强之心,也许还急切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这都是富家公子的常态。 只不过独立倒是有了,能力还稍有欠缺。 “那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近日不便回家。我可以信你一回,但你不可向外人透露半分我的身份与行踪。”陆榆瞬间严肃起来。 “可以,但我见你这茶坊也需要修缮一番了,我出一百两帮你改造一下!” “这么大方,那江兄是想如何分成?”陆榆轻笑。 “我只要花茶的份额,茶坊的其他收益归你。花、茶、水以及我需要的容器由你出,而我只出想法,还可为你想些新奇的糕点,帮你想经营的法子。而我只要花茶的份额分成,陆兄,你觉得该如何与我分?”江月黎不太清楚行情,把选择把问题抛回去,免得自己说少了。 “若是你言而有信能包揽你所言之事,我愿与你五五分。” 比江月黎想象的要大方,自然是要给个笑脸。 这一笑,陆榆倒是有了意见:“难不成江兄觉得少了,江兄可别忘了一切材料都要我出,而” 江月黎打断了陆榆的话,免得说些不中听的影响心情:“自然不是,我只要三,你可拿七。\" 陆榆震惊,天下竟然有这样谈生意的人。 江月黎继续趁热打铁:“今后这花茶无论是你卖给百姓,还是官员,甚至”江月黎故作高深的看了一眼陆榆,“走上皇商之路,都必须有我的三。” 江月黎又停顿下来,此刻的陆榆已经被江月黎的“皇商”二字说得有些上头了。画大饼真是十分管用。 “至于其他,我自会守信。但我不会久留此地,我的经营之法会教给你可信之人,待到你这儿门庭若市,名满禹州时,我会离开,但无论我去哪,都要花茶的三成利润,你可愿意?” “可以,但你这花茶之法只要一出,必会有效仿之人,那便不是独一无二,又如何保证长盛不衰?” 能问出这话江月黎是高兴的,至少有商人该有的危机感。 “这就是抢占先机的好处,花茶自然不是独一无二的,但我的创意是可以千变万化的,你的花茶品质也可以成为顶尖的。” 江月黎说得风轻云淡,一切仿佛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个样子也让陆榆更加信任。 “哈哈哈,好!好!遇见江兄真是我人生一大幸事。”陆榆鼓起掌来,又连忙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句:“来人,拿笔墨纸砚来。” 于是两人愉快的签了契书。 签完后陆榆似乎很是高兴,便想要拉着江月黎一同饮酒。江月黎其实很想答应,想问问陆榆身上的故事,毕竟以后要深度合作,有望成为她的大财主。但看着门口等候的两个人江月黎还是婉拒了,不然她的全身家当可赔不起奢侈品。 第20章 致富之路 “草木间”自此开始歇业,外人只以为是店家生意惨淡做不下去了。没到几日后里面竟然开始装修起来。 江月黎带人把二楼对着江边那面全部打通,往外延伸做了一个露台,最好的观景位置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以这个宽度还可以做两个宽敞的雅间,以后这两间就是的位置,就取名“一草”“一木”。而对面靠近街道的一侧,取了三个雅间,取名为“一松”“一竹”“一梅”,梅需要放于中间,灵感来源于岁寒三友,那些文人墨客很吃这套。外面改观与平常无异,只是里面用松木、竹子、梅枝包了一遍,在用相应的植物点缀。松木和竹子一年四季都有,现在已是初春梅枝还有,梅花却难找。 百灵探查了一番,城外玉林山是高寒之地应是有梅花的。江月黎自然舍不得让她去。 “掌柜,梅花这事儿,你们东家能解决,联系他!” 掌柜听了陆榆吩咐,一切听从江公子安排,然后陆榆又消失了,那日谈成后,江月黎第二日来时店里就只有掌柜和小二齐齐等候着他。问了陆榆去处,掌柜只说全凭她做主,有问题再联系即可。 “不知公子要多少梅花?”掌柜应答。 “越多越好。”毕竟要为了今后做准备,梅花既可以做花茶,也要拿来做装饰,过了初春恐怕再难见梅花,花茶需要晒干之梅可一直储存,那“一梅间”的装饰就只能把梅枝装进冰窖了,需要时取出来便可。 而另外两侧,不单独做出房间来,用假山和泉水布景隔开走廊,内里只在中间放隔板,这隔板也有讲究,一侧以镂空的木框隔断,镂空位子放上兰花盆栽。而另一侧则用菊花刺绣,在隔间内摆上花做盆栽,中间放菊花,两侧可以按季节随时更换,目前就以黄色为基调摆上了迎春花。 这样楼上算凑齐了招牌、岁寒三友、花中四君子了。而楼下就依照两边的隔间去做,只是装饰上稍加改动。又在此基础上多加了个棋室和书社。柱头也按照江月黎的要求重新做了雕刻。 定好了细节之处这里就交给了掌柜,江月黎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几日江月黎带着百灵去郊外花圃各种买花,加上还在装修的茶坊,江月黎可算是知道花钱如流水的滋味了。 只是苦苦找了几日都没有发现卖薄荷之处。江月黎猛然间想起从前看过的一本书,上面说辣椒最初被人们当做药材使用,那么既然其他地方找不到,就应该去药铺碰碰运气。 “没听说过。” “没有” 江月黎走了好几处都是这类回答,心中已经开始泄气了,这致富之路不仅累,还挺难。 “姐姐抓药还是看诊?” 刚走进一家医馆,就被迎面而来的小姑娘热情招待了。只是这声“姐姐”着实把江月黎吓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最近又白了?看来这锅底灰又得安排上了。 “无忧,你胡说什么呢?”一个正在写药方的老人中气十足地喊道。 “可是爷爷说了年轻漂亮的就该喊姐姐。不好看的就叫姑娘。”小女孩儿垂直着脑袋走进抓药的柜子边站着。 原来老者已经写完了方子,路过小女孩就把方子递了过去,竟然让孩子抓药。还一边赔着不是:“公子冒犯了,孩子童言无忌。” “无事,您家孙女也会医术?” “自小耳濡目染,多少会些,今日徒弟不在就让孩子来帮忙了。”老大夫耐心解释,“不知小公子所来何事?” 拉回正题,江月黎说道:“我想问问医馆里可有薄荷,吃了让人倍感清凉又十分爽口。” “抱歉,我行医多年从未听闻过此药。”老大夫一边摸着胡须一边摇着脑袋。 “那不是蕃荷叶吗?干嘛要叫薄荷?”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点醒江月黎,她怎么没想到。这是在古代,古今异义,许多名字与后世是有些出入的。 “或许是我记错名字了,家长长辈让我来买,可否让我看看蕃荷叶是何模样?” 小姑娘也是大方,不仅大方力气也不小,把整个药盒抽了出来,端在了江月黎面前。 “就长这样。” 江月黎见了欣喜不已,这就是她要找的薄荷,只是都已经被晒干了,连忙询问:“老先生可否将这些卖给我,多少银子都好说。或者这药材要在何处才能寻到?” 老先生皱着眉头,让忘忧把药材放回去,看着江月黎满脸愁容的问道:“孩子,你家大人要你买这么多蕃荷叶作甚?” 这可把竟江月黎问懵了,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我姨母总是有燥热烦闷之疾,想来多买一些清凉的药材常备在家中。”万能的姨母又被拖了出来。 听江月黎说完,老者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姨母是这么和你说的?你可知这味药一不小心就会中毒的,即便是散热也只是在其他散热药材中放少许。” 这下弄巧成拙了,面对慈祥的老人和童真的小孩也不能威逼利诱,江月黎只好继续说道:“老先生,其实是我自作主张想为姨母分忧的,我还听说这嫩叶放在房中,或是放一片在水中也能使人感觉到舒心。自小我父母离家,是姨母待我如亲子一般,我才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所以请老先生告知,何处可寻到这蕃荷叶?” “原来如此!” “爷爷你就告诉公子,公子和我一样,以后爷爷难受我也像公子这般为您解难。”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跑过来撒娇。 最后老者还是告知了江月黎,原来此物生长在城外山后的密林中,老者说那林中有瘴气和沼泽,一不小心就会身陷险地。他找的那一药箱已经够他所用,只那一次后便再没去过。如今一把老骨头也不能为她带路,叮嘱江月黎若是执意要寻,便和家中长辈一起。 说完,江月黎就请老先生画了个简易的路线图,以防找错位置。 最后感谢了老先生和小姑娘,江月黎付了银钱,老人家却执意不收,就塞给了孩子,让她去买些糖吃。 第21章 夺舍 这回江月黎打算自己亲自去找寻那蕃荷叶,一是最近茶坊那边无需她日日紧盯了,如今的首要目标就是找寻各种材料;二是想去那瘴气、沼泽之地试试自己的武功可有精进。江月黎也想了若有个什么万一,身边也有百灵兜底,便不能错过习武的良机。 第二日便把日日捆在脚上的沙袋取下来,顿时感觉到全身轻飘飘了。又在脸上淡淡抹了一层灰,遮住了白净的脸蛋。昨日那小丫头叫她姐姐让她有了危机感,左看右看,又修剪了有些许长长的头发,换了富家公子的长衫,改穿武装,这才满意。 打开了房门,看了眼如今是随从的百灵,这姣好的面容,恐怕也需要改造一番。 正要往脸上抹灰之时,又觉不忍心。 “想必看出你是女子也无碍,你这杀伐气质足以自保。而且公子身旁有个美人,也可!” 不过也让百灵去换了平时穿的武装,这才背上行囊,骑马出了城。 两人脚程较快,还未到两日便进了老大夫说的林子。 “想必就是这儿了。”百灵对着正在看地图停足不前的江月黎说。 江月黎自然知道就是这儿,只是被这瘴气唬住,要进去先做一下心理建设。 “我们按之前商量的来,用轻功先上树。” 两人把马拴好,拿出提前准备的湿布、绳子和布袋还有火折子。江月黎想的是既然会有沼泽的风险就往树上走,因为沼泽地不会长出树来。再从树上下去找寻蕃荷叶,虽然麻烦总要安全些。至于湿布就是为了防止吸入太多瘴气中毒,而绳子就是为了绑在身上不迷失方向。 “百灵,一切以自己安全为主,一旦遇险可要惜命,那只是可有可无的配料而已,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两人已经上了树,江月黎害怕百灵做事太较真出什么意外,一遍替她整理好身上绳索,一边叮嘱道。 “奴谨记!” 百灵如今只偶尔称奴了,江月黎也懒得较真逼她改了,毕竟她们或许从小就把使命刻进了骨子里。 两人就此往下探去,一步一步伸入密林,若此片区域没有,又上树把绳子往里面新的树干上再绕一圈,继续下探新的区域,循序渐进。 往下探时也常遇荆棘,江月黎只好用拿出匕首挥舞砍伐,这匕首是宁荣送的,没想到第一回出鞘是砍树。 已经半日江月黎筋疲力尽,身体似乎要达到极限,脑袋随即酸胀,不知是不是受了瘴气影响,现下决定先出去休息会儿,不知百灵如何。 江月黎随着绳子的踪迹,回程很快。突然听到了百灵独特的哨声,两人事先约定了,若遇危险或者找到蕃荷叶就吹哨。这哨声江月黎身上也有,声音婉转动听酷似百灵。 江月黎正准备闻声而去,但是这瘴气还是让她谨慎了几分。最后选择顺着百灵的绳索寻去,这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很快两人就汇合了。 “怎么了百灵?”江月黎已经气喘吁吁。 “小姐你看,这是那蕃荷叶吗?”百灵兴奋地拿着火折子蹲下。 江月黎也兴奋里,这一大片就是薄荷呀,就是这蕃荷叶呀,瞬间忘了身上的难受,打开麻袋开始采摘。虽然很累但是这一趟收获颇丰。 两人满载而归,以为这一趟就此顺利的度过了。没成想江月黎终究是顶不住脑中的酸痛不适,全身冒起了冷汗,在马背上直直的往后倒去。 百灵惊慌失措,差点没接住江月黎。想这密林中也无大夫,只好共乘一骑先把江月黎带出去。 江月黎仿佛做梦一般,脑中剧痛,又是那雪地,那红古门,那血衣。 “你找我什么事儿啊!”这次可以说话,江月黎已经丝毫不慌了。 女子转头,依然满身是伤,双眼红肿,眼泪决堤,脸却煞白。江月黎受不了这模样,竟然心疼不已。 女子含着泪开口:“为何这身打扮,为何停滞不前,爹爹在等我,母亲和兄长亦在等我。” 江月黎看了眼自己女扮男装的样子,她的家人或许是在地府等她,她又心有执念迟迟不肯离开。 “你在这里知道我在外面做什么吗?你为何知道我停滞不前。”江月黎怕她情绪激动继续哭嚎,立马见缝插针询问。 “我知你行事,却不解你心中所想。” 要是对她所思所想都知道,那也太可怕了,下一步多半就是操控夺回身体了。自己岂不是要死,或许能回到现代呢? “那你如何才能见我,为何每次见你我都头疼欲裂。” “我不知,每每心中难受仿若又经历一遍痛苦时,你就来见我了。” 说得好像江月黎是她的止痛剂,可每次江月黎能见她时也是头昏脑胀全身无力,那她岂不是自己的催命符。 江月黎心中打鼓,若是濒死,她是否能回到原体呢?自己是否能有机会回到原来生活,可一切都无从证实,若是一命呜呼了也没回去那咋办?江月黎虽想回去过那安逸便利的现代生活,但危及性命又怂了。 “那如何你才能心安,难道我必须满足你的心愿你才能消失。” “我不知,我想走,我想见家人,可我被困在这里,我时而又恨,为何为何世人如此荒诞可耻,总要勾心算计,害我至此,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她已经开始情绪激动语无伦次。 江月黎不受控制的难过,抱住她:“你别激动,不管是见你爹还是报仇都需要钱呀,我如今正赚着呢。你这副身体无力无钱、无权无势靠什么满足心愿。” 话刚说完江月黎就后悔了,连忙起身,刚刚是怎么了?为何要安慰她?与她何干,就因为用了她的身体便要承担她的仇恨与心吗?江月黎也开始痛苦,跪地不起…… 再次睁眼,江月黎依然是满头大汗,百灵焦急的眼神盯着她。 “公子,你可醒了。”百灵一边小声说一边给江月黎擦汗,“可有难受之处。” “怎么了?你嗓子被瘴气毒哑了?”见百灵如此,江月黎急切起来。 第22章 多谢搭救 “公子莫慌!”百灵扶起想要起身的江月黎,“我们被官府的人搭救了,如今门外都是他们的人呢!” “什么?我们被抓了!”什么莫慌,江月黎更慌了。声音也随着百灵开始放小。 “公子,我们是被救了。” 原来百灵把江月黎带出来后,就开始给她喂些吃食,她之前就听过大夫的诊断,说江月黎时常晕倒是饥饱痨之症。一边喂食还呼喊江月黎,没成想人没喊醒却招来了一队人马。带头男子说他们是禹州府衙的人奉命来查看这密林中的瘴气,看是否有方法清理。看到江月黎如何也喊不醒的样子便判断是中了瘴气之毒,说随行有大夫,百灵也心急便同意了。 最后大夫也说江月黎有饥饱痨,还中了瘴气之毒,就在这一行人暂住的院子里住下治病了。 “那你可安好,有没有中毒?” “公子放心,我自小灌药,普通毒物对我伤害不大。” “还有这样的操作,那些药你可还有?我这么大喝可还有用?” 江月黎说出来的话可把百灵惊住了,不解她的主子为何上赶着找罪受,解毒的方法明明有很多。只是傻愣愣地摇着脑袋:“不不知,我们只管喝,不知是何药。” 见江月黎苦恼的样子,百灵掏出小瓶江月黎自制的锅底灰。 “公子,我刚才见你冒汗给你擦了脸,快抹些灰!” ·江月黎把脸伸过去,现在她觉得有个人陪着真好,至少晕倒了有人救,生病了有人管。或许可以试着结交一些古代人。 “百灵,有你真好。我都不担心被暴露。”江月黎有感而发。 “放心公子,只要我活着,无论你流泪还是流汗,我都会一直给您抹灰的,绝不让您的绝世容颜露出来。” 百灵抹个灰还兴奋起来了。 “谢谢你啊!”江月黎觉得这话听着不太舒适,应了一声。 灰抹完了,就起身去感谢一下救命的官爷!感谢完就该告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公子醒了?” 一推门一个魁梧的大头兵就乐呵呵的打了招呼,站在门口,看着是来看她们的。 “是啊,多谢您们搭救,不知你家大人可在,我想当面道谢一番,可方便?”江月黎双手抱拳作揖,一副谦逊懂礼的好市民模样。 大头兵也抱拳回道:“我家大人勘察地形去了,请公子等到黄昏就可以见到我家大人了。” 江月黎听闻立马故作着急,继续问道:“可我家中还有急事,不知可否告知大人姓名,我改日定登门拜访。” “公子想要离开吗?”大头兵忽然正色。 江月黎瞧着他们模样想:怎么了,不让离开。真当犯人了。 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 大头兵没等江月黎开口就说道:“我家主子说了,若他不在时你醒了就请公子等他回来。” 见江月黎皱眉又继续说到:“主子说想问问公子关于密林瘴气之事。” “这,可我家中也是事急,也罢就当我还昏迷未醒,今日就等等你家大人。”江月黎为难的答应下来,看来又要浪费光阴了。那就当做是休假,她向来是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随缘发生。 “公子勿怪,大人也是除瘴心切。你昏迷这段时日大人也是问过你家随从的,奈何这小子嘴太严,就一个劲的摇脑袋看着你。要不是那日听见他喊你,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劳烦官爷们了,我家江林怕生。”江月黎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心中却更喜欢如此嘴严的百灵了。 “原来,他叫江林呀!我们问他名字他也不说,还真是怕生得很。” 最严到这个地步了?江月黎笑着看了百灵一眼,百灵直直的看着大头兵,好像不太喜欢他。 尴尬的转头,岔开话题:“在下江黎,不知官爷可愿告知姓名。” “我叫方石,大家都叫我石头,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方石大大咧咧的。 只是江月黎感觉这么称呼官爷好像有些不妥,但也不好驳了人家一片热忱,只好叫道:“石头哥,多谢照料!” “客气,客气。都是听从主人吩咐的。”方石听到这么称呼他还挺高兴,“你在休息片刻,主人很快就回来了。” 江月黎应了声,就和百灵来到院前一块空地处坐着看夕阳了。 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见四周无人,江月黎小声嘀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百灵看着远处的菜地小声应道:“没有官架子。” “恐怕他主子不是禹州官府的人。”江月黎抬手遮阳。 “公子怎知?”百灵还是盯着菜地。 “主子不是对上司的称呼呀!一会儿主子,一会随我们说大人的。”江月黎又侧身捡石子。 “那是什么身份?”百灵依旧盯着菜地。 “不知呀!或许是哪家有权有势的少爷,静观其变,猜不准呀!”江月黎丢出石子。 其实她内心想说的是,想是剧离大反派的狗腿子,就会这么称呼“主子”。 江月黎开始闭目养神,直到院内传来声响。 方石提前出去迎接,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多半是在汇报家里的情况。 “公子久等了。”中气十足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这放在现代一定是个声优大佬。 江月黎作揖行礼:“是我是小民该感谢大人救命之恩,大人为民奔波辛苦了。” 一顿猛夸,差点忘了说古代称呼,江月黎被一股气势所压,不敢抬头。心中暗想,数三秒,要是不说话,就自己抬头。三! “到我房中来!” 江月黎抬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身边经过,透着一股暗香和满身的荷尔蒙。没看清脸,江月黎就觉得,男子就该长这样英气、硬汉。 原来他后面还跟着许多人,但是江月黎,见着有几个穿着与方石们不是一个体系的,江月黎猜测这一队人可能是府衙里面的人。那个男子或许是上头派下来的。 第23章 糊弄大人 “公子请进。”一个侍卫说道。 江月黎这才,穿过乌压压的人群过去,个个人高马大,把她这一米六的身板压得死死的。不过江月黎并不畏手畏脚,落落大方的应答,毕竟现在她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未来还要长的。身边还有一身杀气的百灵,盖都盖不住。 进门后江月黎看见的,就是坐在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和侧边的两位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府衙的人。 虽然地是平的,但是好像中间那个位置格外要高出一截,男子剑眉星目,轮廓清晰立体。虽稍显年轻,但是严肃冷冽的气派不容忽视。一身普通素黑的锦衣却盖不住他的贵气。 江月黎想,这人定是从小便有权有势,习惯用俯视的眼神看人,像极了那国公府世子,只是比他多了些气场和贵气。顿时心中下头,最好敬而远之。 男人见江月黎进来,一抬手。江月黎就被引至下座,随即沏来了茶,江月黎顺手指了一下,让百灵也坐下。江月黎慢慢端起茶杯假装轻酌,实则没喝。 “听下面人说公子叫江黎?”男人审视开口。 放下茶开口道:“正是,不是您是?” “方清云。” “大人姓名,岂容……”坐在侧边的中年男人呵斥江月黎,话没说完却被首位上的男人制止。并且说道:“这位是李大人,和郑大人。” 啊?古代不能直接问大人的名字吗?疏忽了疏忽了!江月黎真是受不了这种上位者的压迫感,此地不宜久留。 “冒犯了,不知大人想问小民何事?” “你主仆二人,为何要进了那有瘴气的密林。” “去寻些药材。” “待了多久?” “不记得了,进去的时候太阳没下山。” “里面是个什么情景?” “全是雾。” 两人一问一答,江月黎答得轻松,可方清云的眉头却没舒展过。 “可有遇到其他危险?” “没有。” “公子会武?” “只是幼时家贫力气较大。” 方清云投来充满杀意的目光。嗤笑一声随后说道:“没想到公子如此不诚,恐怕还要多留些时日了。” “大人何出此言,小民句句属实,大人这气派我也不敢说谎。”江月黎确实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没说完整而已。 “无需点破,你自然心知肚明。”方清云端起茶杯,房间内诡异的安静。江月黎打算在透露点什么,不然真是走不了了。 江月黎正要开口旁边的郑大人生气质问:“你个毛头小子,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当着方大人的面口出狂言。那密林中何其凶险,你采了几大袋的药材所花时间会少?出来两日就好全了,竟然比府衙里的官兵还厉害。你可是在戏弄大人?”说完还往主位拱手作揖。 这位大人眼力见是真好,正好给江月黎递了个台阶。 “害!原来是大人对我的话心存疑虑。都怪小民嘴笨,但是刚才所说确实属实。”江月黎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作揖,又继续说道:“在来之前我就问了一位曾经来过密林采药的老者,他跟我说了密林中的凶险。于是就和我这随从想了些讨巧的方法,才进到了这密林中” 江月黎把自己进密林的方法说了一番,高位上的方大人依然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看不出情绪,但侧边的两位大人却频频点头。 “那位老者身在何处?” “那位老者是名游医,如今我也找不到他。若没碰见他老人家我是不会进这密林的,顶多多跑些药房罢了。”江月黎并不想祸害帮助过自己的人,随便编了理由搪塞过去。 江月黎感觉自己说得够多了,便起身抱拳俯首问道:“不知小民可否退下了,家中还有事忙,望大人高抬贵手。” 方清云挥手,这意思应该是可以了。 江月黎没想到挺容易糊弄,又道:“小民突然想起那老者还说林中有沼泽,虽我们进去没有碰到,但请大人们多多留意,以防万一。”这几位大人毕竟也是为民做事,清除了瘴气以后采蕃荷叶也方便,江月黎还是好像提醒了一番。 “可还说过其他?你一遇到来。”郑大人追问。 “没有了,那位老者事忙,并没有多说其他的。”江月黎十分有礼且耐心的对郑大人解释他瞎编的理由。 “那小民就不耽搁各位大人忙正事了。”说完便告辞了,直到走出院落骑上马江月黎才放下心来。 这次回城因为江月黎身体原因骑了两日才到,江月黎很是担心蕃荷叶会坏掉。马不停蹄地赶到禹州城外都有些灰头土脸,视线模糊了。 “公子!”百灵突然大叫,吓得江月黎紧紧拉住了缰绳。 原来是一个卖橘子的小女孩,正跑向道路中央捡拾她掉落的橘子,若不是百灵喊得及时,江月黎马下得多一条无辜人命了。江月黎和小女孩儿都吓得不轻。 还是江月黎先缓过来,百灵已经跳下马关心小女孩是否有事。小女孩蹲在地上也是吓傻了。 “你没事,快起来看看。”百灵把小女孩扶起来到她的摊位上。江月黎也随即下马查看。 “公子饶命,我不是有意的。”没想到她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或许这就是古代底层人的悲哀之处。 “你无大碍就好,本是我差点伤了你,道歉的应当是我才对。”江月黎实在不忍心接受她的道歉。 看了看小女孩,还是初春,衣着却十分单薄,还有些许破烂,身边竟没个大人,也是苦命人。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我身无长物,若公子不嫌弃请收下橘子!”小女孩不太敢抬头。 江月黎很是疑惑:“你既然身无长物,自然是要靠卖橘子赚钱,若都给了我你如何生活。” “公子放心,原本家中只有母亲种些橘子维持生活,如今母亲已经逝世,我本想把家中橘子都卖了好去有钱人家为奴,只是我不会做生意,却又不舍母亲的心血,如今遇到公子便赠予公子,望公子不嫌弃。”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眼含热泪。 “世人都唾弃为奴为婢,为何你上赶着去。”江月黎还是很疑惑。 第24章 丫鬟 小女孩挥袖擦了擦眼睛,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可我觉得为奴为婢,总好过被村里的长辈嫁给一个傻子。至少还能衣食无忧,若主子待我好,也是我的幸事。若不好,只要能不这么早嫁人也是开心的。” 江月黎更震惊了:“你才几岁?就要嫁人?” “小女十五,名叫小翠。” 百灵怔愣了一下。江月黎只以为是和她一样是在震惊小姑娘才十五就要嫁人,也就比江月黎小一岁。不过一想自己都订过亲了,在古代恐怕是女子才来月信就可以嫁人了。 “那你这橘子我便都要了!这是买橘子的钱,你拿着去买身像样的衣服!这样也许能挑个好些的主家。”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小女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江月黎准备把橘子搬上马,但是看了眼马儿好像有些承受不起了。听了小翠这话,动了些恻隐之心,说道:“恐怕要劳烦姑娘把这橘子天黑前送到“草木间”茶坊去了。我这马儿有些力不从心了。” “好,这点小事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回答倒是让江月黎很满意,希望她说到做到。 江月黎说了茶坊的路线就和百灵扬长而去了。进了城躲在一处墙角,江月黎找了一个在路上闲逛无事的大娘。 “大娘,你就跟着那个小丫头就行,看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到时与我一一道来,我在“草木间”等您。事成后我也会给您这些银子。”江月黎把银子放在大娘手心说道,大娘倒是乐坏了,收了银子二话不说走向小翠的方向。 “公子这是作甚?”百灵很疑惑。 “你觉得收她做丫鬟如何?” 江月黎这些时日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独木难成林,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了。若是有个丫鬟分担自己就可以不那么累了,既然来了这古代还是得顺应一下古代的规则。 “一切公子做主就好。”百灵说完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发现她品行有瑕疵的地方了,细细道来,免得祸害你我。” “公子误会了,奴忘记了公子想不起从前之事,公子以前的大丫鬟也叫小翠,只是后来进府陪伴公子给她改了名字叫白鹭。” 原来还百灵想起了旧人,不过这原主取名怎么都是鸟类。 “别奴、奴、奴的我不喜欢听,改了多久还没改好。” 百灵俯首像是在接受训斥。 “小翠,看来我与这名儿还挺有缘分。等等!是叫齐小翠吗?”江月黎想到曾经在宁国国公府那段灰暗的日子。 “公子想起了?正是叫齐小翠。” “不是,从前有个人跟我提过这个名字。” 那位按脚帮她恢复的老嬷嬷原来是来是试探她失忆的真实性的。宁国公府还真是不简单呀!他们在害怕什么? 江月黎由此觉得还是要小心为上,一些人的演技还真是不容小觑。便叫百灵去调查一下买橘子的小翠身份是否属实,与她说的那些是否有说谎。自己则牵着马儿们回到“草木间”去。 “公子可回来了。”掌柜的接过缰绳递给小二,又叫人来卸货。 “放冰窖里去。”江月黎看向掌柜,“出什么事了?” 掌柜陪笑:“一切顺利,只是公子出去有些时日了,小的有些担心罢了。” “哈,我们还处出感情了?”江月黎有些好笑。 “公子,我家主人说以后找材料的事可以让他去办。主人也是怕公子劳累,毕竟公子出门一趟便劳累这么些时日,主人甚是担心呀!” 这陆榆,不会是在担心她妨碍开店进度,就这些时日他就有怨言了?江月黎心里骂了句“狗资本家”。 “那你便告诉他,我需要些装茶的容器,最好精美些,带盖子最好。”江月黎不客气了,以后材料都找他,还给自己省了一笔钱。 接着就检查了一下翻修进度。 “林掌柜,这茶坊可以加盖一层三楼吗?”看着即将完工的茶坊,江月黎脑子里的创意还在不断涌现。 “需要去和官府办些手续,走个流程。” “那算了,先把眼前这些经营好。”江月黎不知怎的,一听到官府就有些发怵,就像是进警察局一样。 等到了傍晚,终于等来小翠的敲门声,江月黎提前叫人关了门。听到小翠的呼喊声,叫小二去把街上身穿蓝灰布花袄的大娘从后院带进来。 “那小丫头倒是个能干的,力气不小,一路上也没说其他的,就说了什么‘快到了,挺住,恩人’什么的,连口水都没喝,橘子都不吃一个。” 看来这丫头很实诚,心性也单纯老实,给了银子送走大娘后,没等一会儿百灵也回来了。小姑娘的情况属实。 两人就从后院出去,再假装刚回茶坊见小翠去了,戏演全套嘛。 小翠见到她俩很是高兴,送完橘子道完谢就说不打扰恩人,要走了。 江月黎喊住她:“小翠,你可愿做我的丫鬟?” “公子大恩,我愿意做牛做马。可”小翠扑通一下跪地不起,脑袋一声重响,她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江月黎和百灵互看一眼,百灵皱眉,江月黎憋笑。 最后百灵开口了:“公子说的是正经丫鬟。” 江月黎开始想悲伤的事情来控制表情。但是这丫鬟误会说明她的女扮男装还是很成功的,也证明这小翠真是没什么歪心思,一点不想嫁人。 听了百灵的话,小翠缓缓抬头看了看两人的神情不像作假,顿时后悔自己嘴快,冤枉了仁善的公子。 立即点头答应下来:“若是正经丫鬟,小女真是三生有幸,余生一定好好报答公子,甘愿赴汤蹈火” 这孩子怎么越说越上头,江月黎急忙打断:“好好好,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丫鬟了,明日就随百灵去办个奴籍放我这儿!” 毕竟有奴籍在手还是有保障些,若是一开始就过于放纵,后面引来祸事的风险就越高,小心驶得万年船。 “多谢主子收留。”小翠又重重磕了个头。 “我给你改个名字可好?”江月黎还是要尊重一下本人意见。 第25章 隐藏富商 “能得公子赐名是奴婢的荣幸。” 江月黎思考起起来:“你我因橘而相识也是缘分,‘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愿你如此橘一般四季常青,就改名‘绿橘’,随我姓江,你可愿意?” 小翠眼中含泪:“多谢主子赐名,给了如此美好的名字。”绿橘只是被江月黎对她的美好祝愿所感动了,又重重的磕了个头。 江月黎起身将她扶起:“好了,快别跪了,我的规矩就是少下跪多做事,你快去洗洗休息一晚,不然明天没力气跟着我干活了。” 江月黎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以后又多个人帮她分担事务了。 相处了几日觉得绿橘很是贴心,平日里做事实诚,小女孩照顾江月黎也十分细心。暂且没让她知道江月黎和百灵是女儿身。 这日江月黎来茶坊看柱子雕刻纹路,若是合适师傅就照着这第一根柱子的模样雕刻。江月黎只提了几处细节上的建议。 见江月黎忙完,掌柜凑上前来:“公子您要的茶罐到了,请公子查看是否满意。” 这已经是陆榆叫人送来的第三批了,第一次送来的太奢侈成本过高,第二次送来的紫砂壶会吸掉茶叶的香气,这第三送来的陶瓷自是佳品,但江月黎看了看,红黑的颜色,太普通,太丑。又给陆榆打了回去。掌柜的十分难为情,甚至和他的主子一样觉得江公子在戏耍他们。 第二日,江月黎就见到了陆榆本人气鼓鼓的坐在茶坊隔间。 “怎么了陆公子?看到这茶坊的新模样不满意?” “茶坊倒是被你改得很有新意,很满意,对你倒是有些意见。” 江月黎没想到陆榆这么直接,想来应该是选茶罐的原因,于是给这位翩翩少年郎顺顺毛:“茶罐可真不是我刁难你,要做就做到最好,任何一个细节上的马虎,后面都会成为你被他人超越的原因,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生意着想。” “那今日我便同你一起去选茶罐,若是你不能给本公子选出朵花来,你就给本公子道歉。”陆榆有些动摇,但心中气并未消除。 “那走。” “只能你我二人同行。”陆榆看了看江月黎身后的两人。 江月黎欣然接受:“百灵盯一下装修,绿橘去盯食材制作。” 江月黎已经将花茶制作方法告知陆榆手下的人,还加了橘子水和一些点心,只需要绿橘看着,质量不出错就行。吩咐完就和陆榆选茶罐去了。 只是陆榆带她逛的方式很奇特,每次都从后院进去,掌柜的把容器端来后院给她挑选,像见不得人似的。江月黎逛了几家都没挑到合适的心思全思考陆榆行为去了。 “这里也没你喜欢的?”陆榆抱着双手,极其不耐烦。 “那个素瓷罐倒是很不错,就是没什么独特之处。”江月黎觉得应该设置一个商标就独特了。 掌柜只好恭敬退下,见了掌柜这个态度江月黎好像看到了林掌柜的影子,恍然大悟。 “你是这些店铺的东家?生意做得挺大呀。” 原来这陆家公子背着家里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难怪之前不在乎茶坊生意,原来是还有其他生意。江月黎心底里窃喜,合作伙伴这么有实力当然高兴。 陆榆白了她一眼:“既然你知道了,我把其他商铺名字告诉你自己去选。选好了告诉我。” “等等!你这些都是从哪进的货,禹州有烧制陶瓷的地方吗?或者你一定认识烧陶瓷的工匠。”江月黎拦住这个隐藏富商。 “怎么?难不成你要自己做。”陆榆惊讶转头。 江月黎鼓掌:“真是智谋过人呀!陆公子。不知你可否为在下引荐引荐。” “走。” 这是江月黎今日第二次被陆榆的经商实力震惊,因为他有一个瓷窑,依然是偷偷进入一个房间,瓷窑的管事恭恭敬敬的拜见陆榆。然后由管事假借商人来访带着两人去挑选,陆榆还带上了围帽。江月黎想:这人不知道是仇家多还是怎么,这么小心,自己的地盘都不能露真容。 “公子,这就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师傅,姓陈,师从陶瓷之乡景西镇。” 江月黎看了他制作的瓷器,确实是精美无比,瓷体通透而不娇柔。甚至还有些瓷器上有自带规律纹路的。 “这些瓷制作成本应是很高。市面上也少见。” “自然,多为送礼或是收藏,只是做茶罐” 江月黎当然知道管事想说什么,做茶罐大材小用嘛,于是接话:“自是不合适,不过可以送几个去做展示品。”说完调侃一下陆榆,“兄长觉得小弟的主意如何?” 陆榆咳嗽了一声,换了个强调回答:“可行。” 江月黎询问管事:“这里可有会制作草色的陶瓷罐的师傅,最好是制作快成本低的。” 管事笑得有些自豪,说道:“这里的师傅都会做。” “那最好了,我想在瓷器身上加些图案可行?” 最后江月黎就在作坊里画起了图,江月黎拿起陶罐在陶瓷身上画了几种花,用来对应花茶,以绿色陶身打底,画了菊花、茉莉、桂花、金银花、梅花等等。又画了茶叶、橘片。毕竟原本的茶也可以保留,果茶也可以有。画完后又画了瓶身的模样,工匠便可以按要求开工制作了。 忙完已经天黑,江月黎叮嘱陆榆:“既然这作坊你可以做主,那我刚刚设计的瓶子就要买断,只供给‘草木间’,或者只能伴随花茶买卖。” “若给你分成,你可愿意?” 江月黎在心中默念“奸商,深怕自己赚少了。”口头却耐心的给陆榆解释:“可别在乎这点蝇头小利,花茶别人可以借鉴,但是茶罐只要属于它的一部分也是一独特之处,毕竟我看这禹州城里的瓷器店铺都是你的。别人模仿起来还是有些难度,这样才能显得精贵。” 陆榆认同点头,江月黎又继续:“我还需做一个独一无二的图标刻在瓶口的木塞上,以后就凭这个图标认我们‘草木间’的花茶。” “若你实在想我分成,我倒是有个其他方法可试。” 第26章 臭男人 毕竟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陆榆十分感兴趣:“说来听听。” 江月黎神秘兮兮的凑近,陆榆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陆兄可听说过茶宠?” 摸了摸鼻子,陆榆迷茫回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我做好瓶塞了就来告知陆兄!”江月黎起身,“今日天色也晚了,我就回去了。” “站住。” 江月黎以为陆榆想知道茶宠的细节,笑着转头,没想到他竟然说:“你一男子,少用些女人的物件。” 这下江月黎懵了,大声质问:“你说什么呢?我哪儿用女子物件了。” “那为何你一凑近就有股香气,难不成你有体香。”陆榆嗤笑。 江月黎闻了闻,并没有,于是找了个借口:“许是我碰了花茶的缘故,昨日没换衣服。” 说完便逃似的走了,独留陆榆疑惑,看向管事:“他心虚什么?” “许是江公子怕主人觉得他不爱干净。”管事应和道。 这边的江月黎,用轻功很快就回来住所,立马叫来百灵闻自己身上是否真有香气,按道理来说今日累了一天,应该是有汗水味儿,怎会有香气,自己又不是香妃。 “没有啊,公子。”百灵凑近闻了闻,“倒是” “怎么了?” 百灵脸红到了耳后,才缓缓开口:“公子越发丰腴了。” “啊?”江月黎低头看了看,也跟着脸红,“那以后裹紧点。” “公子,这样恐怕会影响您的身体。” “没事,我夜间取下来就行。” 江月黎也无法挡住这身体发育,只好想了这个损招。只是陆榆闻到的香味让她今日少眠了,为什么会闻到香味,百灵和自己却闻不到。不过睡醒江月黎就打算不纠结此事了,以后再有人说她身上有香味儿,她就以花茶当借口。 这日早晨,江月黎正在询问百灵城中哪个铁匠铺比较好,想去打几个锋利的飞镖,江月黎一直不敢懈怠自己的武术,最近觉得飞镖是个防身的好工具,可以找百灵学习一下。 “都是些臭男人。”绿橘端着洗脸水进来给江月黎洗漱。 “怎么了?”江月黎关切道。 “没事,遇见几个满口污言秽语之人,被我给骂了。”绿橘一边答话手上的活还不停。 “百灵,去处理一下。”江月黎吩咐着。 绿橘听后赶忙下跪:“公子这点小事,不必为我劳心的,我已经把他们骂走了,这些小事我能处理的,公子日夜操劳够辛苦了,奴婢不想添乱。” 见此江月黎心中很是欣慰,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人太过窝囊任人欺负。扶她起来问道:“你竟这般优秀,是如何骂他们的?” 绿橘看到主子夸自己欢喜,回道:“我问他们平日是否与他们老母也这般言辞,与家中姊妹也这般调笑。”自然是还有更粗鲁的话,只是绿橘不想误了自家公子的耳朵。 “没想到,你如此有勇气,今后让百灵有空教你一些拳脚功夫,再遇到这类事情打回去也无碍的,我会帮你兜底。”江月黎这话是有些上头说出来的,后来一想也是该说这话,绿橘平时老实肯干,小心翼翼的,让她大胆些也好。实在遇到了得罪不起的人,就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绿橘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当下便叩头感谢,随即又说道:“不过奴婢能用嘴解决的就绝不动手,那些浑身臭气的男人,我还怕他们脏了我的手。” 绿橘是个有骨气的,只是这句话听着耳熟,仔细想想原来是宁荣也说过。突然又联想到了前几日自己所纠结之事。难不成男人身上是自带臭味,所以陆榆才说自己身上有香。 见江月黎走神,绿橘急忙请罪:“公子,是奴婢口出狂言了。” 江月黎回神,扶起她问道:“你说得很对,那你闻我身上可有什么味道?” 这下绿橘更不敢起身了:“公子向来洁身自好……”绿橘准备说儒雅端庄,停顿一下还是没说出口,继续道,“尊贵无比怎能和那些污秽的东西相较。” “你别紧张,我就是突然对男女差异有些好奇,你告诉我便可。”江月黎还是用力扶起了她。 绿橘低着脑袋吞吞吐吐的说道:“那奴婢就冒犯了,公子身上只有淡雅的香气,没有任何味道。” “那江林身上了呢?” 江林愣住,没想到她家小姐会拉上自己。绿橘更是顿时羞红了脸。 “应……应是没有,奴婢也未曾靠近过林侍卫。” “那你过去闻闻。”江月黎又觉不妥,毕竟在绿橘眼中她和百灵都是男子,“算了算了,平日没闻见应该是没有。” 江月黎心中暗想也是,自己平日有汗便要洗漱更衣身上自然留不了臭味。但是陆榆这种富家公子应该也是留不下的,下次闻闻他身上是什么味儿。想着想着江月黎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立马和百灵出门去了铁匠铺。 逛完铁匠铺,江月黎又打听了附近是否有屋舍租赁,想来还要在禹州待些时日,今日绿橘被冒犯也给自己提了醒,三个女子老住客栈也确实多有不便。但突然无头绪的逛,也找不到合适的,便回铁匠铺取了飞镖去茶坊监工了。 “公子这是去买材料了?”掌柜殷勤的沏了茶来。 “没有,打算租个房。”江月黎告诉掌柜也是希望能听他推荐推荐。 “要不,我帮公子打听打听。” “那多谢掌柜了,不过尽量找便宜简洁的,如今囊中羞涩。” 江月黎想,既然掌柜能答应说明有这方面的资源,要是能找到物美价廉的就更好了。不过依照林掌柜的原则应该会去问他的主子,他主子那么有钱应该也不会坑骗自己。 “江林,以后不用找房了啊。”江月黎一来后院看到百灵在和绿橘检查送来的茶罐。 “怎么了,小姐不租了吗?”百灵放下手中的瓷瓶问道。 “不是,有人帮我们操劳了。” 此时的绿橘听见心中很是欢喜,她当然知道自家主子找房子有她的原因。 第27章 开业 林掌柜的找房速度很快,江月黎几人也顺应着搬进了小院,这住处也离茶坊也不远。 仿佛一切都准备好了,江月黎有了暂住的地方,茶坊修缮也接近尾声,所有的茶品都准备好了,江月黎还是信些传统迷信的打算找来陆羽商定哪个良辰吉日开业比较好。 最后敲定在两日后,这是距离最近的良辰了,毕竟开业越早越好。陆榆倒是对她的经营制度有些意见,不过都被江月黎说服了,江月黎也理解,毕竟自己和陆榆的代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隔着几个朝代呢。 这日快到午时,江月黎叫人搬来花篮摆在茶坊门口,打算以后开业时间都定在这个时候,路过的人都感到十分惊奇,不过从门头牌匾上的红布也能看出来是要开业了,也有不少人停留驻足了。 江月黎坐在里面隔间,叫人开门迎客。自己是不打算露面的,从前陆榆和他谈话的地方正好给她用了。 “看来陆兄还是关心这个小破店的嘛!”江月黎调侃坐在窗边的陆榆。 “以后还只着它日进斗金呢,自然得来。”从看到茶坊修缮好的样子,陆榆就对这个地方充满了自信,现在他是相信江月黎当初的话了。 两人话没说完被外面的锣声吸引。 “各位久等了,今日我们‘茶坊间’重新开业了。”掌柜在鞭炮放完后敲着锣大喊道。 “我还以为换老板了呢,结果不是呀。” “估计还是从前那般。” …… 底下议论纷纷,掌柜连忙敲锣制止:“却如各位乡亲父老猜测,我们正是换了东家。东家说了今日只招待二十名顾客,小店的服务与茶品全部。” 说完林掌柜还敲响了锣,随着锣声巨响人群好像是听见了比赛的哨声。掌柜立马高喊:“各位注意脚下,我们掌柜说了只邀请有礼的客人。” 说完人群终于安静下来,这才缓缓打开大门,带着二十名顾客进入。当顾客踏入的那一刻起琴声随之飘扬,其他人只能带着羡慕的眼神在门口观望。 入目的是一位打扮端庄高雅的琴师在中间弹奏,侧边有小童在为他沏茶。江月黎要得就是这话剧般的效果。 一切装潢宛如仙境,从二楼飘下白雾更添加几分虚幻之感,时而还能闻到淡淡花香。一人还抚摸上了边上雕刻的精巧柱头。 随着掌柜带领几人上了二楼,看到这些人的神情掌柜也很有成就感,按照江小东家的嘱托说道:“各位今日可敬请享用本店的茶点,以后这二楼就得设限了。” “如何设限?” “需得在本店消费过百两,或是对大朝有杰出贡献的人才能上这二楼了。且不能在本店闹过事。” “百两,你们东家口气真不小呀!”一人质疑道。 掌柜从容微笑着答道:“小的也只能听从东家的安排。” 不过众人逛完后就理解为何东家要如此设限二楼了,这里不仅装饰雅致而且能看见一楼的琴师。这时也发现一女子走来,琴音停下,两人眼神交织缠绵,当琴音再起时也随着琴师心绪转变得柔媚起来,女子也随即起舞。 掌柜还没介绍完呢,提醒道:“各位请。” 有的人在那儿驻足没有跟上掌柜脚步,他也不制止,江东家说了一切随客人喜欢,切勿强制执行。 打开了“松、竹、梅”的雅间一阵惊叹,尤其是几位身着长衫的书生,更是来了兴致。那些看琴师的人也被吸引过来了。 掌柜心中暗喜却不展露分毫,不知他们见了“一草、一木”该是如何反应。 众人的反应毫无悬念的还是惊叹,惊叹装潢的雅致,更是惊叹这雅间竟能看到如此美景。 有个妇人更是激动落泪,没想到我此生因着这茶坊能享受到这天大的福分。 “您的福分还在后头呢!”掌柜又该走流程了,“请各位落座,本店茶品与点心都已放在雅座上了,茶品类多请各位随意挑选,茶点则是一日只选一种食材供应,今日便是茉莉了。” 众人兴奋的期待着,但看到自己从未听闻过的茶名也是心中忐忑,但在品进口中后却眼神一亮。 “这‘花茶’真是让人口味一新,心神俱畅呀。” 大家的评价都很好,只是年长的人还是换了普通茶品,直言喝不惯花茶。这也在江月黎的预料之中,人的口味各有不同,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花茶,所以才保留了原本的茶品。 “真是让人耳目一新,没想到你还有编故事的才能,该去写话本子才是。”陆榆看着楼下晕倒的舞女说道。 两人如今已经混入人群中假扮起了顾客,都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时琴师放下女子,拿着女子留下的发簪,继续弹起了悲怆凄凉的琴音。 听他这么一说江月黎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个赚钱的路子,询问他:“禹州可有人写话本。” “你小子还当真了?”陆榆真实佩服他这位救命恩人,真是胆大得什么都敢想。 江月黎觉得写话本子这条路也可以走,刚好可以练练自己的古代字体和书法,真是一举两得。自己本身是有学识的,写些故事不难,何况以后一定会有需要自己写字的情况。江月黎已经暗下决心要写话本了。 “你不说,我也要去试试的。赚钱的路有千百种,你不知道哪条能致富,那就哪条都试一下。”江月黎把这个普通人致富妙招告诉了陆榆。 “看你也不差钱。竟然这般爱财。” “你不爱吗?” 陆榆沉默 “可你若没有熟识的人,恐怕很难走通这条路。”陆榆知道江月黎是外乡人。 “哎!”江月黎真是没想到古代办个事儿这么难,又开始惆怅的想念自己美好的二十世纪生活了,至少那里写小说不需要有关系门槛。 陆榆见自己这个小恩人是认真的,又觉得他小小年纪不在书院念书却在外奔波也很是不忍。 “原本我是想把修缮茶坊的钱退给你的,如今恐怕你有更想要的东西了。” 江月黎白了一眼:“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这么卖关子吗?难道是说,你开了个书肆?”江月黎立马又转变了好脸色。 第28章 宣传 “你把我想得太能了。是我兄长。”陆榆提到自己兄长陆槿时一脸骄傲。继续说道:“我兄长在书院有一挚友,对我也如同长辈般颇有照顾,如今管着禹州最有名的书肆。” 看着他这洋洋得意的样子,江月黎虽然心中感激他为自己解决这么多问题,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泼他冷水,也是为了事情有把握些:“你这关系有点远呀。我就更远了,人家能买账。” 陆榆不屑的看着江月黎,他不太懂,江黎兄弟为何时而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时而觉得自己犹如蝼蚁。 但还是说道:“那书肆是兄长带着陆家的名义助他开的,只要你有那份才能,他自会同意。何况人家也是要考虑书肆收益 。” “若你真要写话本子,记得来找我拿信物。”说完又扬长而去了。 开业第一日便结束了,虽然颗粒无收,却收获一致好评。即便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喝不惯花茶,却也被琴师的表演和雅致的装潢抚平心灵。 客人都走完已是傍晚,江月黎叫人拿来木板,把上二楼的规则写在上面,免得每次都得费口舌。再叫四个小二坚守那里,每日轮换着来。 第二日午时开业,门外的人比昨日多了不少,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有人出去帮“草木间”做了宣传。书生也偏多了,果然被赋予气节意义的雅间很受他们喜爱。 掌柜这次没有拿着锣,他一出现场面就安静下来了,毕竟大家都知晓了,这家喜欢懂礼的顾客,若是吵闹恐怕就不能进店了。 “我们东家说了,被诸位喜欢很是高兴,今天是小店开业第二日,原本是要按原价开始做生意,但东家仁义,今日所有茶点按半价售出。” 掌柜说完,当即就有人鼓掌称好。 “今日小店只招待三十位客人。”说完就打开了店门。 店门打开那一刻,里面的舞剑也随即开始,有些胆小的还瑟缩了一下,其实今日舞剑的人是百灵,打配合的是绿橘。江月黎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只是告诉陆榆赶快找,她的人只能用这么一次。 “今日竟与昨日不同。”众人闻声好奇望去,也羡慕这人能两次入茶坊。 掌柜笑着解释道:“公子,这表演是日日不同的,若是喜欢,明日也可来看看。” 众人更加庆幸这名额里有自己了。这时刚才说话那人想上二楼去,却被几个身强的小二拦住,心中很是不忿。 小二被江月黎叮嘱过,没发言,只是指了指旁边新鲜出炉的告示牌。那人只好悻悻离开。 这些动静自然也被其他人看到,便有人提出异议:“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同样是人,这做生意的竟然也要将我等分出个高低贵贱。” 掌柜听完很是高兴,没想到一切竟然和江小东家与自己预演的一模一样,知晓答案的考试算是被掌柜的碰到了,心中自然是高兴。 于是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的站在了二楼台阶处:“诸位,这便是小店的规矩,若是不喜趁着还未消费可以退出店外。” 见那人是个有骨气的,正准备转身,掌柜继续说道:“我们东家说了,这世上公平之事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他也不能免俗。”说到东家还往江月黎所处的位置作了个揖。 随后又看向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说道:“这位公子可是在书院读书?” “正是,如今在苏兰院进修。” “公子有何杰出事迹?” 书生被掌柜问得有些羞赧,想着自己做得最好的事也只有一件:“已经过了院试。” “那公子请上二楼,下次上楼通过乡试即可。”又转身和其他人说道:“东家说了,能进书院的,将来必然是要为朝廷办事,为民谋福。通过一次便可上楼一次,若已是身负官职,办成一为民造福之事便可上楼,且可以带上家眷。其他的人就只能消费过百两再上楼了,不过楼下各位也可敬请享用。” 掌柜刚说完,便有几位书生走上前来,交涉一番也可上楼了。更有甚者后悔自己今日没带家眷来了。同昨日一样众人各种称奇。 客人落座后,掌柜跑到隔间向两位东家回禀事宜。 江月黎自是不吝夸赞:“办得很圆满,有你真是茶坊的福气。陆兄打赏。” 陆榆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也不能寒了下属的心,只好掏银子。 “多谢两位掌柜,小的奉命办事,都是掌柜料事如神的功劳。”陆榆也不想听太多奉承话,便叫他下去忙了。 江月黎见门合上又夸了夸陆榆:“你这挑人的本事真是不错,哪挖到的林掌柜。” “比不上你小子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本事。小小年纪手段不少。”陆榆端起茶杯,他也开始喜欢上花茶的味道了。 “命苦的人,谋生手段自然要多。” 这话就是在给陆榆这个富家公子卖惨,免得对自己戒备心太多。现代见得多了,自然是会些本事,不然她一个孤苦无依,靠人资助的孤儿,真是要早早嫁人给人生孩子去了。但江月黎其实是觉得幸运的,虽然每次拿到的剧本都是残破不堪,看上去孤苦无依,不过一路上却能遇到许多贵人,现代是资助她的夫妻,古代是伴她左右的百灵。 “东家,东家。王举人吟诗啦!”掌柜再次敲响房门,陆榆喊其进来回话。 “其他人可有称赞?” “大家都拍手叫好呢!” “说说内容。”要是其他人都不认可江月黎也不想听了。 “剑气魂绕梁,君子行四方。草木皆绝色,自有一味香。” 掌柜说完江月黎笑看着陆榆:“陆兄没想到你这宣传茶坊的人这么快就来了。”说完又吩咐掌柜去取笔墨纸砚给这位题诗的举人,把事先准备的礼物也拿去。 但凡有人在茶坊吟出好诗江月黎就要把它留下来,既可以宣传茶坊的名气又可以宣传作者的才华,这是共赢的手段。就像现代的网红地一般。 第29章 崇拜 掌柜带着笔墨纸砚来到王举人面前,王举人自己的才华被人珍视也很是高兴,洋洋洒洒便把诗写下来。又见掌柜叫人将自己的诗作贴在二楼心中更是雀跃。也就是说今后只要是才华横溢的书生,高门显贵的公子路过此地都能知晓一个叫王恒的人写了一首诗在此。 紧接着掌柜又拿出了一个青色梅花印的瓷瓶对王举人说道:“这是小店给第一位题诗者的礼物,请公子收下这花茶。” 众人见这精美的瓷瓶和王举人被挂起的诗甚是羡慕,哪个读书人不想自己的才华被人认可呢? 自此‘草木间’的名头日益壮大,江月黎吩咐掌柜每日增加十位客人,直到五十人就叫停,以后每日为五十位客人服务就行,物以稀为贵。还定下了但凡有闹事者以后再不招待,不然自己恐怕要常驻此地解决问题了。 江月黎也开始逐步放手,慢慢操心自己写话本的事了。 一开始自然是要买些热销的话本来看,了解一下其中的用词与忌讳,别自己一出世钱没捞着就成了禁书或是引来祸患可就不好了。 又把古今异义的字逐一标注出来,发现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实在太多,而且回报还是个未知数,就打算每日花一个时辰来完成此事就好。 几日后就开始找陆榆说茶宠的事。不过江月黎一说起它的用法是用茶水淋的时候,陆榆的神色便怪异起来,江月黎觉得很不对劲。一番询问才得知,原来他们这代人已经有了茶宠的雏形,只不过浇的不是茶宠,是他们老祖先的雕像。 “那你们茶祖的雕像可会变色?”江月黎还是不想放过赚钱的机会。 “变色?不能。”陆榆疑惑的看着她。 “那还是不同的,我说的是茶宠,不是茶祖。顾名思义,茶宠就是供喝茶人玩乐的。”江月黎自信的看着陆榆,“这段时日恐怕要借你瓷器作坊一用咯。” “我自然不会拦着你生财。” 江月黎心中窃喜,看来还是可以利用自己现代人的身份之变的。只是自己只依稀记得看过一个制作茶宠的视频,具体操作还需实践一番。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月黎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早晨起来习武,中午便进瓷器作坊研究茶宠,偶尔下午会来盯一盯茶坊,吃完晚饭就开始创作自己的话本。期间因为写话本太晚着了凉梦到过原主一次,江月黎以自己要有钱之后才能启程去找她家人搪塞了过去。 陆榆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出了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才见得到他,只是最近每次见陆榆感觉他很疲倦。 这日百灵急急忙忙地跑来告诉江月黎绿橘不太对劲,好像总是反复高热,没见她好过。于是江月黎着重关注了一下,发现绿橘不是高热,而是每次靠近百灵时都脸红,那神情不对劲。 这日江月黎和百灵正在焚烧江月黎的月信弄脏的衣物,江月黎转头就看见了有几分肃杀之气的百灵,这模样要真是个小郎君,且还是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小郎君,确实很容易让小女子沦陷。 “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江月黎开口道,觉得还是有必要让百灵知道一下真相。 “何事?”百灵自顾自地翻着火盆里的衣物。 “绿橘恐怕是对你芳心暗许了。” “啊?” 百灵着实吓到了,差点打翻火盆,还好江月黎眼疾手快,手还差点被烫到。 “那那该如何是好?”此刻的百灵已经结巴了,肉眼可见地慌张。 江月黎看着她这个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还能怎么办,告诉她实情呗。我观她忠心耿耿,嘴也牢靠,应是无大碍的。” “可若她那日被人威胁害了您怎么办。都怪我,早知如此,就应和她保持些距离的。”百灵很是懊恼。 “无事,无事!就算暴露,我不是还有个女子身份,也叫江黎吗。况且也是我叫你去教她习武,帮她办事的。”江月黎说着说着又想起那日让她俩一起在茶坊中间扮演神仙眷女的事。也确实怪自己没太注重男女有别的边界感,害得绿橘和百灵这样尴尬。 没成想告诉绿橘时,她的反应倒是很出乎人的预料。 “怎么可能,公子不会是在逗我玩乐。” 江月黎只好扯开衣服:“你看,我可是裹了胸的。而且月信也刚完。” “那林侍卫呢?”绿橘见到了自家主子的真实线条,心中五味杂陈,已经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小时服了药,此生无月信,也不嫁人,只保护小姐。”说到这里江月黎心中也泛酸,这杀手规矩可真是实用又残忍,百灵此生也不会有孩子了。若是她自己选择江月黎会为她高兴,可她是被逼的,服药时的她还懵懂无知,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了这话的绿橘很是迷茫,仿佛遇见了非常棘手的事,左右踱步。江月黎和百灵也没遇到过这种事,还没想好该如何劝说,既怕伤了她的心,又怕与她会有隔阂,毕竟两人都挺喜欢绿橘踏实肯干的性格。 “那以后我是不是能与小姐和林侍卫更加亲近了。”说完又立马捂嘴跪下,“奴婢并无冒犯之意。只是知道您是女儿身,心中很高兴。那日您救我,还收留我,我原本以为是是” “你快起来,原本瞒着你就是我们不对。”江月黎扶她起来,这孩子也是动不动就跪。 “如今让我知晓,定是我通过小姐的考验了!”绿橘很是兴奋,情急之下还拉住了江月黎的手。“原本我很是心悦林侍卫,如今知晓您是女儿身,真是佩服至极,以后我定更加勤奋习武,好早日成为你这般英勇的女子。也感谢小姐让我知道了女子真的不止嫁人这一条路可以走,不奢望能如您一般,只求能一直陪在您身边。” 没想到绿橘能自己想通,倒是省了江月黎的一顿口舌。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帮自己也真是省心不少。 第30章 茶宠 话说江月黎近日已经做好了茶宠,最开始是金元宝,慢慢的能捏出小猫咪,甚至吞金兽这些有难度的形状。不得不感叹自己又多了一门手艺,心中也不是很焦虑了。至于焦虑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江月黎无法让茶宠遇水变色。 江月黎把那树脂调成的颜色涂在出炉的茶宠身上,心中依然惆怅,这算是遇到瓶颈了,她只记得从前看的视频上喷了一层漆就能变色了,如今哪去找漆,这时候恐怕那黑科技还没出世呢。 “公子,你看这形状如此逼真,定能卖个好价钱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打断了江月黎的沉思,老人家实在是觉得上好的紫砂这么浪费有点心疼了,这才过来劝解。他也实在不知这年轻人在这儿不满意什么。 “多谢老伯吉言。可还没有做好呢。”江月黎只是随口应付,又继续盯着面前的虎头思考。 老伯见他敷衍,恐怕还要继续浪费,又问:“那小公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大可说出来,说不定我这老骨头还有点法子。实在不行作坊里这么多人,大家也可以帮你想想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江月黎看了眼这慈祥的老伯,花白的头发,明亮的眼神,佝偻的身躯,满是陶泥的围裙,也不愿意恶言相向。放下防备说道:“我想让它遇茶水则变色。” 老伯闻言惊讶,满脸不解的说:“可这些遇水自会变色呀!” 江月黎一脸迷惑,自己就不应该和他搭话。 老伯好像看穿她的心思,立马说道:“那可不是颜色就会变深吗?” 江月黎顿时有了主意,不如就把颜色涂淡一些。把最逼真的颜色留给遇水后的茶宠,找不到喷漆,这也是个办法。只是这形状得再逼真一些。或许还得是专业的工匠来做,毕竟术业有专攻。 “多谢老伯提醒。” 老人家见她开窍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走时看了眼一堆的废品直摇头。 然后经过多次试验江月黎还是打算采用老伯提供的灵感。把自己做的茶宠收入怀中,虽然比不得专业人士但也算耐看。 这回见陆榆可不容易,江月黎请了三回才见到他,掌柜总说他公子事忙,没来茶坊,没去瓷器作坊,难不成还有别的产业? 展示给陆榆看的时候,他并无惊讶的神情。或许是他期待值太高了,但成品却没想象的惊艳。江月黎这次算是记住教训了,拿不准的事就先别故作高深,免得坏了自己的形象。 “这样子倒是颇为精致,你手艺不错。”陆榆淡淡开口,好像是没什么好夸的,但又怕打击了自己身旁的小公子。 江月黎才不会管,坦然接受了夸奖:“多谢夸奖,这得先在‘草木间’用起来,有人买茶时可以送一个茶宠,自会有人关注。你这瓷器生意又多了个用处。”虽然没有预期的好,但是自己不能表现出来,这东西是自己做出来的必须要有绝对的自信,这样才能让别人取信自己。 “也就是说,一开始并不盈利。” “茶坊头一天还亏本呢,陆兄如今可赚回来了?”真是神烦这些斤斤计较的商人,格局就不能大点吗? 陆榆被问得语塞,如今茶坊已是禹州城最红火的,已然超过了陆氏茶坊。陆榆心中很是骄傲,自己离开陆家也是能做起茶类生意的。 “那边由你决定!”他选择相信江月黎,“盈利那日该如何分成。” “老样子,我三你七。” “成!”陆榆和江月黎碰杯交易达成。 “我调的树脂你也可试着用在瓷瓶上,物依稀为贵,那些达官贵人恐怕是很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我叫瓷匠试试。” 见陆榆又要开口,江月黎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拿起一颗葡萄说道:“这个不用和我分成。你我也算有点交情。” “既然你如此大方,那便认下你这小弟了。” 听着这话江月黎心中不太舒适,毕竟自己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几了,但是有这个大腿傍着,忍了。 如江月黎所料十日不到,禹州城内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什么是茶宠了。但还是有部分人觉得冒犯祖宗。 可据江月黎了解,他们的茶祖雕像也不能日日摆在桌前用茶水浇灌,只是逢年过节或祭司茶祖时才可端出来,而且必须淋上新茶之水。但是茶宠可没那么多讲究。 既然如此,那江月黎只好“恶人先告状”了。 于是便开始买通说书的,和唱童谣的小孩流传,说他们冒犯祖宗了,非要把神圣的茶祖与桌上供人玩乐的宠物混为一谈,简直是大不敬。 江月黎是懂得舆论力压的,事情很快得到解决。 事平了没几日,又有人说茶坊里的花茶里有霉了的花骨朵,那人喝了茶就开始肚子疼。 掌柜来说的时候江月黎都气笑了,喝个茶都能肚子疼。怎么都是这些手段,那些原料都是经过层层筛查的,看来是有人盯上茶坊了。原本茶宠一事江月黎还没察觉,这次倒是有点拙劣了。 江月黎叫掌柜把给他沏茶的那罐花茶拿出来,也是碰巧有人和她喝了同一罐花茶却没出事,拿出来后展示给在场的各位。 那人又咬定说掌柜悄悄换了新的花茶,可客人用过的茶都是放在一层展示柜,加之其他客人也从未出现过这种问题,众口铄金见他还不罢休只好扬言去报官,再为他请大夫了。 事情得已解决,掌柜来回禀时,江月黎交代:“快去告诉你东家,咱们被人盯上了,恐怕以后都不太平了。” 江月黎也知道自己这边生意好自然会惹来同行的不快,且最大的同行还是禹州城内权势滔天的陆家。 没过几日,城中便听闻陆家二公子大摇大摆的回家了。有人说他消失的一段日子是出了远门,也有人说是在青楼楚馆日日笙歌,还有说他去京都找了他大哥……那有鼻子有眼的,还以为那些人是他的随从。 又听说陆家的夫人生了病,好几日不出门社交了。 这日江月黎总算见着了八卦本尊。 第31章 断袖之癖 “大哥近日去哪发财了?”江月黎调侃道。 “忙些家事。”陆榆有些不顾形象的躺在靠椅上,手中还端着茶。 江月黎震惊:“家事,你不是离开陆家了吗?” “已经在准备回去了。”陆榆坐起,“你放心吗,过几天就能没人来闹事了,因为有更大的事要闹一闹了。” “你要回去掀翻陆家再夺权?”陆榆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深邃,江月黎此刻感受到了他心底的阴暗与算计。 “江黎,你小子聪明得像个奸细。” “多谢夸奖!”答案不是已经摆在江月黎面前了吗。 陆榆又躺了,他像是累极了,此刻倒是泄了气:“哎!该回了,祭祀茶祖的日子快到了。” 江月黎没太在意,毕竟也不太想掺和别人的家事,只是想起自己的话本子快要写完了,还需要求助一下她这位兄台。 “陆兄,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好像这是江月黎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求人,话说得有点嗫嚅。 “说说看。”陆榆倒是漫不经心。 “ 话本子我写好了,可否引荐一下你兄长的朋友。”江月黎殷切的看着自己的财主。 闻言陆榆立刻端坐起来,怔愣的看着他:“你还真写了,你今日不是在忙生意上的事吗?” 江月黎笑看他:“你也在做生意,不也去忙其他事了吗?”笑语中还有暗示。 沉默片刻,陆榆开口:“如今我不便露面。” “那兄台何时方便呢?” “祭祀茶祖后。” 江月黎知道了,原来他是准备回家参加祭茶祖,最近这么忙恐怕是在准备“打扫”家中了。但是自己并不想等,钱财越早进自己口袋越好,若是这行赚不到钱也好分出心思去做别的事。 “那给我一个你的贴身信物,我就说我是你昔日好友, 你多久没见他了。” “有半年了。” “那我便说你半年前承诺我写话本可以去找他。他叫什么名字?” “李玉词,不过我通常叫他玉词哥。” “那给我你的信物。最好他也见过。” 见江月黎伸手,陆榆才在刚才的快问快答中抽回神来,自己何时答应要给他信物了? 正想着,江月黎又打断:“你想食言?”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陆榆只好掏出随身的玉佩递给他,一见这玉佩江月黎很是高兴,老熟人了。 又满脸堆笑着问他:“陆兄,你不会见着个人就送玉佩,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拿到它了。” “不要就拿回来。”陆榆准备抽回玉佩,江月黎却立即护住收入囊中。 “这玉佩只此一块,记得还回来,以后要和我未来夫人交换的。” 这话一出江月黎便觉得这玉佩拿着不太心安了,但是还是没忍住心中疑惑:“你有心仪之人否?” “我心仪的?那便多了,只要好看我都喜欢。”说着还吃上了桌上的葡萄。 江月黎心中默念渣男,但面上却不显露。继续问道:“那你喜欢的人没有玉佩,你也要交换吗?” “规矩如此。”陆榆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你家中没这样安排吗?” “我父母早亡,无人说起此事。” 陆榆点头,笑道:“若她没有也不是难事,我可命人打造一枚玉佩给她。” 江月黎朝他竖大拇指赞道:“豪!” 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放心陆兄,我一定早日归还你的定情信物。这便回家整理好话本。” “等会儿,把你话本拿来我给你把把关。”陆榆想看这小子的文采如何。 江月黎已经起身了就不打算坐下:“你还是花钱来书肆买着看,为小弟的写话本之路做些贡献。”说完便学着那些书院学生般鞠躬退下了。 第二日江月黎来到了这热闹的书肆“玉词书肆”,这名字还挺直接明了的,直接把掌柜名字放里边了。里面有不少人在买书,江月黎来到钱柜面前,打量了一下,这人不太像是自己预期的那般模样。感觉不像个读书人。 “公子,想买什么书?” 他一开口,江月黎就肯定不是他了。读书人不会这么谄媚的说话。江月黎开门见山:“我找李玉玉词哥。” “不知小哥儿找我们掌柜何事?” “我有一位姓陆的故友让我来找他的。”江月黎低语道,怕旁边的人听到了拖累陆榆。 店小二听到陆姓,当即就上了二楼,没一会儿就下来请江月黎上去了。 进了房间就见到一位儒雅之士正在左右手对弈棋局,那人抬头又继续。江月黎也不好打扰,就站着不动,她不想得罪这些人。江月黎此刻已经把自己代入从前的谨小慎微的角色了。 哪知那人见他没坐,便头也没抬的开口了:“小兄弟在害怕什么?坐下喝茶稍等我片刻就好,不用拘谨。” 江月黎坐下,没有说话,吃起了茶点,自顾自地看起了窗外的风景,得出来结论,这里的风景没有草木间的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江月黎耳边传来儒雅的声音:“小兄弟可愿对弈一局?” “我不会。”江月黎诚实开口,倒是把李玉词一惊。 “没想到槿兄那样老陈的人会有你这般年纪的朋友。”李玉词只好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江月黎听了心中感觉不太妙,但还是诚实的拿出玉佩摆在桌上:“我想您是误会了。” 李玉词看到了玉佩上刻的字,顿时失笑:“哈哈哈,看来是我先入为主了,若是木榆的朋友我便能想象道了。只不过\" “木鱼”江月黎心底在嘲笑这个外号,真是意外之喜,回去定好好嘲笑他一番。江月黎还没高兴太久,就看见李玉词满脸愁容。 “怎么了?” “他何时给了你这玉佩?”江月黎不知道的是,李玉词正在担心陆榆是不是好男风,有断袖之癖。 “半年前。”这是之前就对好的,江月黎答得很顺畅。 李玉词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可知这玉有何含义?” 江月黎假装好奇道:“您知道吗?” “他兄长也有一块儿,如今在他夫人手里。” 第32章 天上掉馅饼 李玉词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要是没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恐怕要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了:。 江月黎这才戏精上身,立马故作惊讶:“难怪陆兄给我时不情不愿,还让我早日归还于他。” 装腔作势点到为止就好,不然很容易引火烧身。 李玉词眉头有些舒展了,只是还有疑惑的样子,但是江月黎倒是确定了,他们关系确实很好,也很是关心他这位朋友的弟弟。 喝了口茶压压惊,李玉词问到了重点:“那你今日有何事?需要他把玉佩放你这儿。” “他赞叹我的话本之才,向我引荐了你的书肆。”这也不算说谎,虽然当时是玩笑之话,但是江月黎自己可当真了。又继续说道:“可他平日里不务正业,我不太信任,于是他便拿了他的玉佩作保。我的话本大卖之时便是他取回玉佩之日。见他如此我愿信他一次。” 这话真假掺半,不是江月黎说谎。而是面试技巧便是如此,自己的实力在对方了解你之前都是全凭自己一张嘴的,这关乎后续的价钱问题,自然要自信些。 果然这番话说出来,加之在李玉词心中玉佩的意义重大,他便好奇起来。花了些时间来赏析江月黎的话本。 江月黎觉得自己等了很长时间,已经在脑子里回想了三遍自己的话本内容,李玉词才看完。 他缓缓地合上话本,微笑着不疾不徐地说道:“内容很是新颖,是大卖的本子。没想到木榆竟这般慧眼识珠。” “看来你的眼光也不错。”江月黎笑着回道,他既然说了这话,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大可调节一下氛围。 “哈哈哈,真是一大幸事,我又认识了一位风趣的才子,定要书信一封告知槿兄。” 江月黎举起茶杯,敬道:“同喜,在下遇到伯乐了。” 这算是成了,江月黎和李玉词谈了一下午,终于合作达成,自己能走话本这条路子。最后两人敲定江月黎拿七成分红,还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江上月”江月黎实在是短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两人也由此相谈甚欢,还约好下次教江月黎下棋。 就此开启了自己的古代创作之路,江月黎次日便把玉佩原封不动还给了陆榆。而陆榆在这期间也回了陆家,只是听外面传言说陆家主母身患恶疾离家修养去了,家主现在也因身子不适退居二线,如今陆家是由被赶出家门的二公子挑大梁了。 江月黎听着八卦,感觉有新灵感写话本了。陆家一定是一部精彩纷呈的宅斗剧,但想想还是算了,要是被陆家人看出来找自己麻烦可怎么办,借鉴一点陆家的故事就行不能写得太明显。 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下,江月黎可算明白什么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了。自己的武艺和书法都在进步,每日收钱也更有动力想新点子了。 如今已是三月中旬,衣着日渐单薄了起来,而且要开始流汗了,江月黎掩盖女儿身要迎来新的挑战了。 “以后腰身做得宽松些,这样不显露身体曲线。”江月黎最近感觉自己的胸部在发育,只好改改腰身掩盖一番。 “公子受苦了,这往后天气日渐炎热,恐怕不宜在脸上擦灰了。”百灵始终觉得自己主子吃了太多苦,很想主子再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但她知道再无可能了。 “无事,到时随机应变即可。”江月黎转头看见百灵那或怜悯或担心的神情,扶手安慰道:“你放宽心些,就算暴露了,我们也有伪造的女儿身,也是解释得通的。况且我们现在已经不愁钱财了,那陆榆做了陆家家主,花茶生意只会蒸蒸日上的。” 听了这话,百灵的神情稍有缓和。 过了几日,草木间的掌柜找到江月黎说陆榆找她,这还是陆榆第一回主动找自己。 江月黎见面就调侃:“今日的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陆公子居然主动找小弟。” “想必你也知道我最近之事了。” “有些耳闻,怎么了?你打算公开草木间也是你的了,这禹州的茶坊可全是你陆家的了。哎!真是一家独大呀。”江月黎话说完已然落座了。 陆榆惊讶于她的态度,没有赶着巴结讨好,好似还是和从前一样,心中也欢喜自己能有这样的朋友,在最落魄时遇到他救自己,辉煌了也对他态度不变。 “以后这草木间归在你名下。”他是满脸笑容说出这话的。 “什么?”江月黎震惊于他的大方。 “你不想要?” “你有什么条件?”江月黎不矫情了。 “没有条件,只是想感谢你当初救我,助我。” 江月黎思考了片刻,自己如今有钱却无势力接不了这么大的摊子,但凡遇到需要关系解决的困难也只有陆榆而已,没必要冒这风险。便开口拒绝:“算了,我受不起你这大礼。若你实在想送,可以和我五五分。这儿还是姓陆,受你庇护。” “没想到你会不捡这天上掉下的馅饼。”因为在陆榆心中江月黎是个贪财的人,至于好色如今还没发现。 “你要是有钱花不出难受可以就你可以当我捡了,只不过分了一半给你。” 这话说得陆榆心里暖暖的,只是陆榆不知道江月黎心中想的是:坐享其成收五成。 “对了,马上就是祭祖的日子了。你可想以草木间东家的身份参加?”陆榆才想起今日来的另一桩事。 江月黎故作难受的回道:“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让我给你当挡箭盾牌?” “你多虑了,只是茶坊东家可以一同迎茶祖,且有施粥的权利。每个茶坊必须要有一人参与。” 江月黎听这话,退堂鼓在心里咚咚直响。如果去了岂不是周边全是陆家的人,想想就窒息。立马问陆榆:“以前草木间是谁去的?” “自然是林掌柜。” “那今年还是派林掌柜去。” 陆榆不知道江月黎心中所想,只是以为他取财有道,不贪图富贵与虚名。 第33章 祭祀茶祖 很快就到了三月中旬,整个禹州都沉浸在了祭祀茶祖的喜悦与期待之中。茶品店铺这几日也不会营业,而是准备祭祀的一应事宜。 正式的日子是三月十日这天,天没亮江月黎一行人就跟随着大部队来到了茶山。陆氏族人早早的就布置好了祭祀场地。一整片绿意葱茏的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热闹。 从山脚下开始就沿路点上了火把,火把中间有小厮在焚烧冥纸,却没有渗人之感,也许是人多热闹,而且大家觉得祭祀茶祖是一件喜事。 上到山顶映入眼帘的是竹排搭起的祭台,围成六边形的模样。竹排应该是新砍出来的,还能闻到翠竹的清香,火把盈盈更显出祭台的油亮。四周有六名鼓手持鼓,高大威严却只是站定,像是在等待发号施令。 祭台中间是一个抬高的圆祭台,一些人正在听一位老者的指令放了长桌、蒲团、铁盆和一缸水。长桌上按老者的要求放好了猪头、香炉和一些饼果。老人点头站定,小厮便朝鼓手中间也摆了蒲团,随机上来了六名僧人,端坐在蒲团之上同鼓手一起等待时机。 人群嘈杂,江月黎留意到了祭台边上的孩子与女人,他们格外安静,虽衣着朴素,但头上却都佩戴菊花样式的花环。 受现代思维的影响,江月黎不禁疑惑:“为何都戴菊花?” 周围听到她声音的人都疑惑转头,江月黎以为自己冒犯了什么,顿时闭嘴。 “小哥儿是外乡人?”一位热心大娘问道。 江月黎点头回应。 大娘朗声笑着说:“那便不怪你不知晓了,我们茶祖最爱菊花,求他庇护自然不能少了他的最爱。”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 江月黎承认自己唐突了,人家确实钟爱菊花,自己却觉得菊花就是拿来祭奠死人。确实菊花也是花中君子,心中暗道抱歉。 突闻一阵号角声从四面传来,闻看去是在祭台外,人群后有六位壮士在吹号角。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鼓声震耳,梵音不停。江月黎的鸡皮疙瘩也随即起了一身,祭祀台上这时也出现了她的熟人。 只见陆羽手端祭品缓缓上前,身后除了一些老者,便是林掌柜一行人。陆羽放上祭品跪在桌前的蒲团上,老者站在他的身旁只行了一个鞠躬礼,便退至身后。而林掌柜一行人则是跪坐在圆祭台边缘。 此间无人交谈,所有人目光齐齐聚在祭台上。过了一会儿,鼓声渐小,梵音也停,那位老者当即开口:“今陆氏族人,随乡亲邻里,诚心来此,拜茶之始祖,尧封太祖,乐善仁爱,济世赐福……”大致就是希望祖先庇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茶业繁盛、百姓康健的话。 颂完语毕,鼓乐又起,梵音紧紧随。陆榆带头叩拜,老人似乎也在说些什么只是受鼓乐影响听不清罢了。拜完跪直,等到鼓乐停后才接过冥纸点燃。这回僧人的梵音没有跟随鼓乐停下来,还是在虔诚的念诵着。 陆榆面前的冥纸在火盆里燃起,又接过三柱高香点燃插进香炉,随即又拿来蜡烛点燃放在桌角之下。 这些事情做完后,又打开了之前端上来的祭品。原来里面装的是新茶,陆榆舀了旁边水缸中的泉水,往那新茶里倒,再盖上盖子。掀开一块红布,原来这下面放的是茶祖的雕像,最后把茶水连同茶叶一起倒在了雕像上,茶叶卡在雕像上也不管。 陆榆做完这些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只不过是以倒退的方式。见此江月黎觉得陆榆的形象都高大神圣了些。 陆榆脚踏出祭台那一刻,那四面的号角和鼓手又再次发力。人群也开始发出讨论的声音,一群头戴菊花的孩子妇女开始围着圆祭台载歌载舞,时而嘴里还高喊:“采茶咯!采茶咯!”好不热闹。 “不知这回陆家换了新家主,何时能天降甘霖。” “见这样子应该很快,那家主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浪荡呀。” “你可小声些,指不定周围就有陆家人,到时传到家主耳朵里,你担待不起。” 江月黎听到了细碎的讨论声,原来是下雨就表示茶祖接受了新继承人,赐福给众生。也是要用雨水去冲洗雕像上的茶叶,才行。 “呜呼!”跳舞的孩子和女人扬手高呼一声。祭祀的人也陆陆续续撤下,只留了部分长者守着圆台。百姓也走上了祭台开始围成圈跳起舞来,嘴里跟着孩子妇女一起喊:“采茶咯!采茶咯!” 江月黎也去凑了个热闹,据说站上祭台的人今年能万事顺遂,茶叶生意兴隆。被这气氛感染,真是欢快至极。但是百灵不愿去,只在那儿死死盯着江月黎欢歌笑语,生怕人多生乱。 百灵这一举动吸引了同她一样不为所动的一行人。 江月黎和绿橘跳完回到百灵身边。 “林侍卫,你放心没人敢冒着大不敬在茶祖祭祀上挑事儿的。”绿橘安慰着抱剑眼神凌厉的百灵安慰着。 “公子悄悄看我的右后方,绿橘继续说话。”百灵淡淡开口,她早就有了被审视之感。 江月黎顿时收敛笑容,用余光看去,很是面熟,仔细想想,便笑着开口道:“是问瘴气的方清云一行人,有四人。我们当做没看见下山!” 三人默契转身,随即下山。路上又碰到了刚才那位热心的大娘。 “小哥儿下山可别忘了采摘一株新茶带在头上,能让你万事顺意,姻缘美满的。” “多谢大娘。”虽然自己无心姻缘但是看着大娘慈眉善目向三人投来好意,自然是不好辜负。于是都摘了一株别在发髻上,这才下山。 江月黎觉得方清云那一行人身份不简单,说不定稍微不喜欢就要取人性命,实在危险,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尽量远离他们。 下山后依然很热闹,好像全城的人都倾巢而出,大街小巷也都是喜气洋洋欢歌笑舞的景象。 第34章 你很怕我? 这份热闹持续了很久,久到江月黎赞叹这些人为何精力如此旺盛。 祭祖的第二日,便是茶祖后人设宴,也就是陆家人。各大世家以及有头有脸的人在陆家吃席面,普通百姓就在街上吃长桌宴。陆榆差人送了帖子给江月黎,他也算厚待他的这位朋友了。 江月黎觉着里面的宴席肯定比外面的长桌美味,也一定更干净。而且去席面上听听古代有钱人的交谈思维也好,毕竟她知道有钱人的钱赚起来更多些。她便换了平日常穿的武装,穿上了翩翩公子的衣服,但是锅底灰还是必须涂。 进了陆宅后先是被世家大族的装潢给惊叹到,又是发现每个人好像都能谈上话而失算到。但是还好自己带了百灵和绿橘也有人能说话,要是自己一人前来就只能放空自己去听别人说话内容了。江月黎当下就决定要去逛逛这世家大族的府邸,这大饱眼福的机会可能就仅此一次了,一定要好好珍惜。 正逛在兴头上,听到了熟人的声音:“江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原来是书肆老板李玉词,他还是那般儒雅,微风拂过他的长衫,透着飘逸淡然。 “李老板,你是我今日碰到的第一位熟人。”江月黎也笑着回应。 “你随着木榆叫我玉词哥,我不喜欢李老板这个称呼,太市侩。”来自读书人的一份执着,“对了,你没去找木榆吗?” “一家之主定是繁忙的,我不便打扰。”说到这儿江月黎想起自己忘记嘲笑“木榆”这个外号了。 李玉词拍了拍她的肩膀夸到:“没想到你年纪小,却想得如此周到。” 江月黎就笑笑,两人就此一同游园子了,后面又一同入了席。期间还有人误以为江月黎是李玉词的弟弟,毕竟江月黎身材相较于男子是比较矮小,所以冒充十三四岁少年郎才合理。两人也没过多解释,随便别人去猜测,自然达成了某种默契。 正屋也有三桌较大的席面,席面开始之前,又是陆榆去堂前跪拜,敬香祈愿,泡上茶水淋在茶祖雕像之上。一应礼节完毕之后,这才开席上菜。 不过江月黎看到了第二个熟人,方清云。他在正屋的席面上。江月黎这下不用猜测了,这人确实是权大势大,哪儿都有他,且都在高位。惹不起,必须躲远点。 吃完过后,江月黎没在席面上过多逗留,这陆宅她还没逛完呢,便早早的离席而去了。以至于自己错过了花茶的高光时刻,后来才听别人谈起。说陆家宴席结束后用的是花茶和花点,说是陆家家主花重金在“草木间”买下的,也就代表着百年世家也承认了花茶为茶品,以后花茶可就要炙手可热,人人奉承了。也无人再敢说花茶不合规矩了。 江月黎听闻后自是心中欢喜,毕竟花茶热销,自己也能从中获利。看来陆榆还是在乎“草木间”的,并没有放任不管,真是一位好东家。 “江黎!” 江月黎惊住了,有人喊他名字,声音还如此不友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转头果然看见了方清云和他那人高马大的随从。 “你是?”江月黎假装想不起,又思考片刻,“哦!是方大人。我说如此眼熟呢,您可安好?” 方清云眉头紧皱,他看不清眼前人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疑,不像好人。 “你和陆家是什么关系。” 江月黎微笑,这人是盘关门吗?一上来就灵魂拷问。 “我托关系进来的,听说里面的席面比较好吃,而且我想见识一下有钱人家的宅子长什么样。” 江月黎答得自然,但又不甘心被人质问,于是反问回去:“不知方大人和陆家是何关系?” 见他一副皱眉不答的模样,江月黎又笑语,缓和一下气氛:“礼尚往来嘛。” “生意上的好友。”方清云冷冷开口。 江月黎想问,当官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做生意吗?但是理智控制住了好奇心。实在不想和这样有距离感的人聊天,总是受他们气场的影响,浑身不自在,或许是来自底层人民的不安与没底。 “额那我先告辞了。” 准备转身就走的江月黎,被他喊住:“你很怕我?” 只好一脸堆笑回道:“方大人说笑了,民怕官很正常的,不信你找其他人试试。” “若无亏心事,有何惧。” “可惹您不高兴也是会”江月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是你行径鬼祟的原因?” 行径鬼祟,没想到自己能和这四个字有联系的江月黎,更讨厌这人了:“说实话,我没觉得自己行径鬼祟过,我江黎向来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倒是你这番言语更加深化了我对权势的印象。”江月黎内心想表达的其实是:以权谋私的刻板印象。没敢说出。 说完就拱手告辞了,相信他不会在这祭祀茶祖的陆家闹事,当地百姓可是把这看成天大的事。 见江月黎小小身影离开,方清云没打算阻拦,只是下令调查此人。 祭祀的第三日,便下起了绵绵细雨。下雨的那一刻大家都在感恩庇护,但是江月黎发现其实祭祀的日子就是在谷雨节气前后,本来这个节气就会多雨水,最多七日左右就会下雨。但是禹州的百姓却把这场雨赋予了神圣的意义和美好的祈愿。 据说陆榆这个当家人会去山泉处接受洗礼,然后感谢祖先和山神的认可,再把泉水取来泡一壶新茶敬祖先,最后在米粥里滴入泉水分发给百姓沾好运。 江月黎没去凑热闹,怕一不小心又碰到熟人。只是去了“草木间”监督店小二熬粥去了。就等着林掌柜从陆氏家主手里接过新泉水滴入粥中,就可以搬到茶坊门口的粥棚里开始施粥了。 “小东家,您来喝第一碗。”林掌柜那慈祥如老父亲般的笑容把江月黎惊住了。 “这有什么讲究吗?”江月黎接过粥碗。 第35章 危险气息 “您将会是最先受到祖先福泽庇护的人。” “那要不还是你喝。”江月黎这才感受到了这粥的重量,原本自己也不太信这些,只是众人满眼祝福的眼神让她有了些许动容。 “是该您喝的,若不是您茶坊或许还是那般惨淡度日。况且东家也吩咐过了,无论是东家还是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感激您的。” 既然都这么说了,江月黎只好坦然接受了。 “多谢诸位的抬爱。”说完便喝下了第一碗粥。 随即屋内众人都喝了这碗沾带好运的粥,喝完后就抬出去开始分发给百姓了。 忙了三日,祭祀茶祖就结束了,“草木间”又开始营业了,生意经过陆氏宴席上的宣传更甚从前了。 江月黎如今觉得在禹州很是不错,没人认识自己,有了自己的产业,还交到了朋友。自己只要保持自律也会日复一日的强大起来,或许不用去那富庶但遥远的汴州了。 刚高兴没几日,她去探访“草木间”时掌柜就告诉江月黎,东家要见他,但是要在“玉词书肆”碰面。江月黎虽是疑惑却也去了一趟。 刚进书肆,就发现店小二眼神不对,她来过好几次店小二自然是认识她的。谨慎期间就朝店小二看过去的方向开始翻阅书籍,假借没找到想要的书,店小二这才带她上了楼。 “发生了什么?”江月黎看着下棋的两人疑惑问道。 陆榆放下棋子,坐到软榻上朝下看去:“你被人盯上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江月黎实在震惊,自己好像没得罪人:是谁?盯我干什么?是生意对家吗?想干什么? 看江月黎这神情,陆榆缓缓道来:“来路不知,你先不必惊慌。” “那你找我来何事?”江月黎心中是感激他提醒的。 “只是提醒你近日小心些,那人想必知道你常出入茶坊了,你可认下茶坊背后东家的身份。”陆榆皱眉继续说道,“我会暗中查探,以后我们就在此地碰面。” “好,那要叨扰玉词哥了。”江月黎感激鞠躬。 李玉词一脸长者目光:“不必客套,外人是知晓我与陆家关系的,那日你我同游陆府,想必那人也是能查到的。这关系便水到渠成了,你俩来这儿都是情有可原。” 江月黎离开书肆后立马回到了自家小院,把正在教绿橘习武的百灵喊进屋。 “百灵,你最近留意一下是谁在调查我们。” 百灵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立即下跪:“奴疏忽,竟没有察觉此事,请公子降罪。” “快起来,我不是想怪罪你,而是想解决问题。” “奴这就去查。”百灵一脸肃杀的起身。 江月黎心底有猜测,只是不敢确定,还是叮嘱她:“你查清就好,不可与那些人正面交锋,感觉有危险就先跑。我不能失去你。” 两人眼神对望,百灵心中已然明了便下去查探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江月黎就不出院门了。只在院中精进自己的武术,这次实在让他有了危机感,敌人不止会与自己正面交锋,还有在暗处使阴招的可能。就算此刻是临时抱佛脚,也比干等着急好。 江月黎左思右想,除了那方清云,她想不到其他人。 百灵回来时,手臂负伤了。江月黎很是心疼,她和百灵早就相处出了感情,若不是她的出现恐怕还在宁国公府被人耍得团团转。 见着主子亲自给自己处理伤口,百灵也是受宠若惊,心中更加愧疚。 “公子恕罪,奴没有查清背后之人。” 此刻江月黎已经剪开了衣服,准备喷酒消毒再包扎。叹了口气道:“你能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想来是那人势力太大,身边肯定是高手。” “不过……”百灵虽不想让主子难过,但还是选择告知实情,“那些人的身手我觉得似曾相识。” “怎么说?” “奴长这么大除了师傅和苍鹭师兄,还没有遇到过其他对手,唯一一次便是在公子成婚那日。”语落,百灵便愧疚的低下头。 江月黎还记得,那日的场景无论是梦中还是原主都和自己提起过,百灵出现了,也确实没有救下她。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同一路人。” 百灵见主子似乎并不难过,而是冷静分析,也仔细回忆思考起来。 “并非一模一样,只是有相似之处。两波人都和我们这些江湖路子不同,迅猛不留痕。” 说到这里江月黎脑子倒是闪过一个念头:与江湖路子不同,那不就是就正规路子,古代的正规路子,那不就是皇室暗卫。那方清云是皇室的人? “行了,你以后不用再去探查了,我知道是谁了。”说着江月黎给百灵包扎好后让她去休息把伤养好。 江月黎坐在书案前,开始思索。整整一夜未睡也想出了些许苗头。 在纸上写下皇室二字,又列出她所知道的皇室中人。见过面的只有昭阳公主和四皇子萧云奕,还有没见过的就很多,比如皇上,还有他的庶长子萧云珹,嫡长子萧云琮,六皇子萧云清。等等都是云字辈,方清云和六皇子名字这般相似,若是以自己取名的性子来论,这兴许就是同一个人。 昭阳公主对自己有敌意江月黎已经是心知肚明,百灵说进将军府和近日盯上自己的人武功路子相似,如果想要自己死的是昭阳公主,那这方清云是来替她妹妹解决后患的?若是最高处那人对自己的命有兴趣,但又怕污了自己名声派人来杀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江月黎本身应该死在了国公府的大火里了,难道是有人查出来什么。想到这儿拿来铜镜看了看自己,这面孔完全是一个经历了风吹日晒的假小子,认出来应该很难。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但是既然皇室的暗卫在探查自己,就已经是有暴露的风险了,或许自己该和禹州道别了。但仇人权利如此高,究竟逃到哪里才安全呢?不知道这古代有没有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呐。 第36章 皇商之路 江月黎已经开始计划离开禹州了,第一件事就是问问绿橘是否愿意一同离开。 “如今奴婢无牵无挂,是公子给了我庇护,公子去哪,我就去哪。求公子不要丢下我。”绿橘一脸恳切。 这是江月黎意料之中的事情,“知道你愿意就好,快起来。” “能跟着公子是奴婢的福分。” 江月黎好像慢慢习惯他们自称奴了,自己所的环境规则如此,也不想花心思去改变他们。 于是江月黎又去“玉词书肆”,没有直说要离开,只是暗示了一番。我有一个朋友是个万能开头,江月黎便说自己有个朋友在外地,距离禹州甚远,听闻她写画本子的事后,也想同自己一样走一走写话本子的路,可否拿给他鉴赏一番,这画本子的内容可能在书肆售卖。 李玉词没有即刻答应,虽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承诺了若是话本子够好就可以通过驿站送到禹州来,自己若是得空也可以鉴赏一番。 江月黎心下明了这事儿解决了,又浅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最后就是告知陆榆了,可至今江月黎联系他的方式还是去茶坊找林掌柜递话,顿时觉得关系似乎也没那么友好了。 去了“草木间”除了传话,当然也要享受一下自己的作品。 正当茶点吃到一半的时候掌柜敲门进来了。 “小东家,有两位客人要见您。” 江月黎放下茶点,还从来没遇到过要见东家的客人,而且掌柜一般都自己做主,不需要请东家。 江月黎好奇询问:“你暴露我了?还是那人如我从前一般要谈合作?” 掌柜擦了一把汗,躬身道:“那人进来便花钱进了‘一木间’说是要见东家。”掌柜表示自己并没有乱说话,“只是身边有主子陪同。” “原来是你主子暴露了我。”江月黎无语放下茶点,准备起身。 掌柜立马提醒:“小东家,主子应当没说实情,您可慎言呀。” “知道了,带我去。” 江月黎进门的那一刻,真是不知道先和谁打招呼。茶桌上坐着两人一位是英气十足,气宇不凡的方清云,一位是翩翩少年却故作成熟的陆榆,两人身边都站着要吃人的侍卫。江月黎此刻后悔自己没带上百灵出门。 “两位公子找我何事呀?”最终江月黎在沉默中开了口。 “你要装作不认识?”方清云嗤笑开口。 “方大人,见笑了。”江月黎此刻是被戳破的尴尬。她觉得这话有杀意,可能是自己带着臆想先入为主了。 “江公子不必紧张,我们是来谈生意的,请坐。”陆榆带着笑意开口。 江月黎觉得有个熟人能开口缓和气氛真好,但她不想挨着煞气坐,于是朝着陆榆方向坐过去,“那我便不客气了,不知两位大驾光临要谈什么生意?” 方清云扫视了一下屋内,说道:“没想到江公子小小年纪本事这么大,能把茶坊生意做得这么好,还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禹州。” “本事谈不上,只不过是平日爱读些不入流的奇闻乐事书籍,学了些投机取巧的本领。是大人高看了。”江月黎微微点头以示谦虚。 方清云起身,看向江边美景又问:“江公子是京都人士?” 真是怕什么问什么,江月黎轻轻喝一口花茶:“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伤了公子的人,是无心之失。”说着道歉的话,行为却很敷衍,已经拨弄起盆栽了,还拔了颗叶片。 江月黎对答案不意外,只是对说答案之人的态度很不满,于是放下茶杯满脸假笑地说:“既然大人是来诚心道歉的,那今日可别吝啬了。” 方清云看着他市井俗气顺坡下驴的模样没说话,倒是看了眼陆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陆榆缓缓开口:“不知江公子可愿把茶坊的声意做得更大些?” 江月黎见着陆榆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想笑,但面上不显反问道:“你觉得呢?” “看来江公子不认可你这位陆家家主呀。”方清云已经坐回茶桌了。 江月黎闻言轻笑:“方大人做官怎么信口雌黄呢?” “自是从你言语之间得知。” “两位还是说正事。”江月黎懒得周旋了,也不太想多费口舌,反自己要离开了。 陆榆又开口:“不知江公子可愿卖出花茶方子?” 语气中的试探之意非常明显,不过江月黎知道这已经是搭好的戏台子不能当真。 “不愿。”江月黎答得很干脆,他知道陆榆本意应该和他一样,出事了也能兜底所以答得毫无顾忌。 “江公子何不看看我们的诚意再回答,若是不满意,也可再……” 江月黎立马毫不留情地打断:“多少都不卖。若你们非要的话就杀了我,反正我一无名小卒,靠自己打拼的底层百姓比不过你们权力滔天。让我死痛快点。” 江月黎语出惊人倒是把两位惊到了,没想到她这时候能一改往日惜命的样子,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随意求死。 “既然江公子不愿接受我们的诚心,就改日再谈。”方清云回神答道。 江月黎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我想也不必改日再谈了,刚才听陆公子所言,要将我这生意做大。没想到心里打的却是让我绝户的主意。” 江月黎死死盯住二人,心中已经做好了连夜跑路的打算。 陆榆看了一眼方清云,江月黎看到方清云状似无意的眨了一下眼睛。 “若江公子实在不想卖方子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见江月黎不搭话,又继续说道“你可愿走上皇商之路?” 江月黎礼貌微笑着回答:“若是你们一开始便言明此事,我还能信几分。可现下威逼利诱不成,又告诉我这一大喜讯,我该担心两位的企图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 江月黎起身拱手:“多谢二位的看重,我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说完江月黎便离开了,两人也并没有阻拦。成为皇商是多少古代商人的梦想,可这条道路没有权利又该如何走下去?这个江月黎并不担心,因为这花茶的另一位东家会解决这个问题。 第37章 行程暂缓 江月黎因着这事儿没有马上离开禹州,她想陆榆应该会找自己说这事儿,两人少不得要商量一番如何演好这场戏,就暂缓了行程。 果不其然,陆榆提前给林掌柜递了信说了要约江月黎在茶坊见面。 想着或许是方清云经过那日的直言相告后已经不再调查自己了,便去问了百灵。百灵也说最近监视自己一行人的探子没有出现。 江月黎心中坦然许多,看来那人并不想立刻要了自己的性命。心中只想着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了茶坊后与往常一样进入那处不营业的隐秘隔间,没想到陆榆是直接以客人的身份要她去茶坊的雅间里谈话,难道说还得防着什么? “你一人来的?”江月黎一进门就开门见山。 陆榆表情很是严肃,和平日的俊朗诙谐模样全然不同。他屏退下人,留彼此二人在房间。下人掩门后方才开口说道:“方清云就是查你的那人。” 没看到江月黎脸上的惊讶神奇,他又继续开口道:“他应该并无害你之心,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自然不知。” 陆榆这才一一道来,原来方清云祖上是盐商,他的姑母入宫为妃,深受恩宠,诞下了如今的六皇子却香消玉殒。皇帝为了稳固方氏,便定了皇商总督之职,如今这二品职位就系于方清云之身。也就是说皇商几大家族,如今都要听命于他。 可江月黎还是很疑惑,皇商总督会去管林中瘴气吗?这恐怕不在他职责范围内。 “我曾听闻六皇子的名讳,好像”江月黎故意拖延希望得到解答。 陆榆顺其自然的接话:“他们名字是有些相似,据说两兄弟感情甚好,六皇子生母难产而亡,方氏曾接六皇子在府衙中小住些许时日,就是这时方清云降生。许是为了显得亲密就取了这名。” 江月黎缓缓点头,又问:“你从前见过他们其中一人吗?” “并没有,从前都是父辈们联系。” 也就是说,还是不能确定当下的人是不是真的皇商总督。 “你怀疑他的身份?”陆榆猜出来江月黎心中所想。 江月黎矢口否认:“不是,只是觉得他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感觉到权势。” 陆榆失笑:“那是自然,毕竟这总督可不是谁都能当上的,就算凭借关系当上了也得费些手段让别人服气才行。你也不必担心,总督的手信和气魄不是谁都能模仿起来。” 江月黎并不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陆榆,身为皇子的表兄肯定是能模仿得了的。既然大家都有隐情,那就这样各自安好。 “正事还没谈。”江月黎提醒道。 陆榆这才正襟危坐:“其实那日只是他的试探而已,他告诉我知道了谁在和陆家作对。后查出你竟然常自由出入茶坊,又曾四处购买翻修茶坊的材料,怀疑你就是背后之人。” 江月黎忍不住嘲笑:“就查出这些,搞那么大动静。” “你还有其他秘密?” “你都说是秘密了,我自然嘴巴要牢靠些。” 陆榆摇头:“哎,不说也罢。那人还说了,你的身份应该是假的,只是调查需要些时日而已。” “为何?”江月黎表面云淡风轻,但内心已经有点慌张了,她想知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被识破了。 “没说。” “那他慢慢查,有新进展了再来质问我也不迟。”江月黎假装随意,心里已经在疑惑自己是不是行为举止被识破了。还是得小心为上,如今的自己还没有什么资本太过随心所欲。 陆榆紧紧盯着江月黎。 “怎么了?”江月黎一脸懵,不会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陆榆皱着眉头开口:“我发现我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独自走这么远的有原因,你可愿告知一二以彰显我们是朋友的关系。” “没有独自,还有百灵陪我呢。”江月黎展颜,“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决定靠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亮瞎他们的眼睛呗。” “你是离家出走?” 江月黎忽悠他,扶着额头故作难受:“差不多,一提到家中就”此刻已经眼圈泛红起来。 陆榆见状也是于心不忍:“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那花茶走上皇商的道路也是由陆家负责,就按我们原先说好的办就行。你也不必过分担心。” 见陆榆换了话题,江月黎的目的就达成了。恢复了情绪欣然点头。 “你也算是成功了,当日你许下的承诺,如今全都实现了,你该高兴才是。”陆榆这话应该是在安慰自己。 江月黎也接茬:“多亏遇到了陆家主,换作别人恐怕不行。” 两人话到此处默契的扬了一扬茶杯。 “既然以后花茶也往各地贩卖了,就得选选荒地开垦出来种植需要的花种了。过几日一同去挑选一番!” 江月黎闻言顿住,意思是说自己近日走不成了?立马回答:“你定就行,我信你。” “花茶的东家不去,恐怕又要惹人怀疑了。”陆榆的暗示江月黎听懂了,还要继续陪他演戏呢。 江月黎不想冒险,便提议让林掌柜代替自己去。陆榆拒绝了,毕竟现在方总督认定了自己是东家,至少要同他露面才行。 江月黎只好摊牌说自己已经打算离开禹州去别的地方闯一闯,陆榆追问,只说哪有商机就会在哪停留。最后陆榆才说需要江月黎去教手下的人如何播种、养护、采集花朵,好监督农妇照看事宜以免有所损失。并且承诺事情结束后就交由他全权负责,江月黎便可启程。 这些事虽然江月黎之前并没有想到,但是想着花茶生意越大受益的也有自己一份,便答应留下了。既然都选择留下,便答应可以一起去选开垦的荒地。毕竟别人要查,或是要为难自己,就算是天天躲在屋里也没办法避免,那人身边的暗卫,可是连百灵都招架不住,何况自己这个半吊子。 第38章 赏花 回去告诉百灵和绿橘暂时不离开禹州,但是行囊也可准备着,以便随时离开。 江月黎其实并不是很懂荒地开垦和茶花种植,只是起到一个陪伴作用。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陆榆自然也不懂,只是手底下的人安排好,去查看一番,最后斟酌敲定。江月黎只提了一个建议,不能距离太远,要好运送的地方。 去了一回江月黎就没再露面了,知道花茶作坊修葺好后,陆榆又带她走了一遭。 “怎么样?” 陆榆命人修建的与其他制作茶叶的作坊大致相同,只是更加大气雅致些。处处都彰显着陆氏一族的气派,这样的地方还有三处。 “很好,很大。” 参观完后陆榆叫来了一行三人,说道:“以后便由他们来跟着你学制茶,一人学一段分别调教,其他人分成三批听命行事即可。你觉得需要多少时日?”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是明智的防止有人偷师背叛,不得不折服他们世家的智慧。 江月黎歪头一脸无奈答道:“那得看他们学得如何了。” 于是江月黎自此扎根作坊开启了老师傅之路,要辗转三个地方。但花茶的制作方法并不难,绝妙之处在于把花香融进茶叶中。江月黎也不过是占了现代人的先机而已,早晚有比她技艺更精的人,只是希望能出现在陆氏作坊里,这样自己不至于亏太多。 时间慢慢消磨,天气也逐渐回暖。这日结束了与最后一位师傅的探讨,陆榆骑着马出现在了门前。 “走,骑马赏花去。”语气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江月黎扶着额头遮蔽刺眼的阳光,看着一身骑装坐在大马上的陆榆,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他愉悦的心情和蓬勃的朝气,就像他身后的朝阳。上一次被阳光下的人惊艳还是年前在国公府。 但是江月黎却不想应邀:“不去。”说完便转身去了马车,那里有百灵和绿橘在等候她。 陆榆没想到会被拒,在原地喊道:“我今日可难得有空,少不得又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你不与友人叙叙旧?” 江月黎此刻已经同绿橘上了马车,并非她不想去看这春日盛景,只是不想骑马。现在的天气暖和,稍微剧烈运动就会流汗,她脸上的锅底灰可就要暴露了。而且没了厚厚的冬衣遮盖身材总是没有安全感。 虽也有女子身份,但古代对女子的成见极大。若是女子恐怕也无法把生意做得这么顺利,江月黎想简单快捷的赚钱,这男子身份便要多藏些时日,至少得先出禹州。 见江月黎不答话,陆榆也不想白跑一趟,便下马准备进马车里和江月黎说道说道。好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在乎他这位好友,百忙之中抽空来此邀约竟然无情拒绝。 没想到却被百灵拿武器阻拦,陆榆震惊大声质问江月黎:“江黎!你小子,这么教你下人的?” 江月黎探头出来,笑出了声。此刻的百灵一脸警戒,已有拔刀之势。陆榆则没了当家人的气派,活像个受气包,在那儿两手叉腰。江月黎是欣喜自己有这么个朋友的,能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展示最真实的一面。而自己面对他也相对自由,不必恭恭敬敬,小心谨慎。 于是叮嘱绿橘坐在马车里,百灵挪到了马车另一边,自己则正对气鼓鼓的陆榆。 “他可不是下人,是我沉默寡言的守护者。” 江月黎说着还一脸骄傲的拍了拍百灵。 陆榆心中不快,朝他的马儿走过去,嘴里还说着气话:“不就是区区侍卫,非要取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什么守护者。”他想起了曾经江月黎和他说过,江林是陪他一同离家出走的人。 江月黎不想多做解释:“走,哪有花?” “不是说了不去。”陆榆骑上马了,又高高在上的看着。 江月黎无语:“快点带路,磨磨唧唧的,等会儿太阳都下山了。” “你好意思说我,刚才不知道是谁像个娘们一样,还坐进马车。”嫌弃完便骑马来到了马车侧边。 江月黎心中起了坏心思:“我就是个娘们,惊喜。”陆榆嫌弃的看了一眼,他当然只以为是他的这位兄弟不要脸。 但是江月黎心中想着,我可告诉你了啊,以后要是一不小心发现了自己是个女的可别说自己骗了他。想着还记下了今日的时辰四月十五,春光明媚,看花路上。 一行人途经一大片油菜花田,满是春意,明亮的黄尽显朝气,也宣告着春日的降临。陆榆的脚步并未停留,百灵自然也不勒马。 跨过田野一路上野花簇簇,不少庄户人家的院墙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迎春花与菜花争艳。江月黎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调调,陆榆时而吟诗酌酒,真是惬意。 实在不尽兴,陆榆便叫百灵去骑他的马。自己和兄弟江黎坐在马车外头,中间摆了酒水。两人畅想未来若是如此悠闲也不枉费前半生辛苦一场,于是就隐居生活开始了高谈阔论。 直到看到前方粉红一片,话题以陆榆跳下马车一句“到了”终止。 原来此处是一片桃林,人还未到,芳香先入鼻。在靠近第一株桃树前,花瓣先随风而来,像是要提前熟悉下你身上的气味,判断你是旧识,还是新友。若你是旧识便用美景点亮你的回忆,再用新装让你赏析,好让彼此都有话题。若是新友必要用盛宴欢迎,要你此生不忘,时时想起,好期待来年再次和它相遇。 看着好友满脸惊艳之色,陆榆心中很是高兴:“兄长第一回带我来时,我也是这副模样。” “多谢你愿意与我分享如此美景。”江月黎是真心喜欢此处。若是赚够了后半生的钱,做个隐士好像也不错。 三人都是嘴角向上合不拢嘴,只有百灵不露神色。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于是又在桃林中间摆上了马车上没喝完的酒与没吃完的点心,吃着吃着两人便同日光、清风和花瓣一起躺下了。 第39章 酒后落水 看着天色渐晚,百灵出现在了江月黎的视线中,暗示着该回去了。此刻江月黎也因为酒喝多了有一点迷糊了,便也开口提醒了陆榆。 一行四人就准备回城了,大有意犹未尽之感。 到了禹州城门口处已经是傍晚了,城门口有陆家的家丁接过了陆榆的马匹。江月黎也下了马车,两人准备走着进去。 绿橘开口阻拦:“公子,今日喝了不少酒,还是先行回家。” “没事,江林知道的,我的酒量早就在赶路途中练出来了。今日你也累了,让江林带你回家歇息。”江月黎实在不想让这小丫头太过劳累。 百灵沉默,送完绿橘她就会立马回到她的暗卫身份保护江月黎。 而陆榆则是一脸认同,毕竟在他看来绿橘是这一行唯一的女子,又知道江月黎身边的人好似都不是下人,更像是兄弟姊妹。 于是也开口帮腔:“你不必担心,你家公子就算醉了也有我照看着呢。” 此刻绿橘和百灵的心里不谋而合的想着:正是有你照看才不放心呢。 最后绿橘还是坐上马车回去了,她不敢一直违背自己的主子。 很快江月黎就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了,因为两人进了城刚走到江边想去吹吹风,就遇到了方清云在船上准备上岸。 江月黎想趁着他没发现转头就走,可一旁的陆榆已经彬彬有礼的打上招呼了。 “方总督好雅兴,怎么样禹州的江景可喜欢?”闻言江月黎也拱手俯了俯。 方清云上了岸:“甚好。” 他说完就有一行比他年长的人,从他身边拱手告辞,经过江月黎两个人时还微微点头示意。看来不是赏景,而是谈事情。江月黎心中不免猜测,方总督应该是谈生意,六皇子就不知了。 “没想到你二人关系已经融洽至此了,看来合作谈成了。”磁性低沉的男音拉回江月黎的思绪。 陆榆开口调笑道:“江小兄弟也是性情中人,我二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呢。” “是吗?也是,你二人都善茶道想来是有许多共同之处。”方清云笑着上前。 说着便并排行走了,看来他们两人相处得也很好。江月黎也并不奇怪。毕竟是同龄人,又有合作关系,还都是世家大族的掌家之人。 “江公子,今日为何如此少言寡语?”方清云疑惑的发问。 江月黎笑着回道:“许是刚才喝了点酒,有些醉了。”虽然是推辞的借口,江月黎确实有点小迷糊了。她不能保证此刻的自己能清醒的谨言慎行,所以选择少说少错。 慢慢走在后方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正当江月黎在后方听着两位家主谈笑风生之时,突然感受到了有人在快速向自己靠近,一回头见是一个小女孩,还有些眼熟。站定仔细一看却发现她好像是在哭,见她跑得着急准备闪身让个路。 此刻正在江边,江月黎一退小腿就碰上了护栏。只听闻一声“公子。”江月黎迷糊间不知整的就带着惊讶的情绪听到了“扑通”一声,便是无尽的水涌进自己的全身,不放过任何一个口子。 这下江月黎有点清醒了,自己落水了,奔跑的小女孩儿也下来了。两人扑腾着,江月黎大喊救命。看着小女孩大有沉下去的意思,也不扑腾了,吓得江月黎赶紧往她的方向扒拉。压根没注意岸上的陆榆和方清云,两人不约而同的跳下江中救人。 一人一个将落水的两人捞了上去,江月黎坐在岸上,看着女孩儿只是蔫蔫的,并未昏厥。江月黎想起了她是谁,医馆的无忧,她刚才难道是准备求死不成。 身边还闯出一个中年男子在她旁边哀嚎哭泣,吵的江月黎脑仁疼,她感觉不妙,好像是原主要从她脑子里冲出来了一般,这感觉她如今已经很熟悉了。 “你没事?怎么掉江里了,还冒出了一个小姑娘?”陆榆疑惑开口。 江月黎正准备解答:“我”突然看仰头看见了紧盯着自己的方清云,那眼神中的审视与威严让她坠入了可怕的深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又是雪地、大门、红衣、泪眼。 江月黎看着眼前低声抽泣的女子,真是想问问她累不累,难道要伴随自己一辈子,那自己真是太惨了。这不就是阴魂附体吗,只不过是附在了自己梦中。 她也不想开口说话了,只是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眼前真正悲惨的女子。她宛如一只遍体鳞伤命不久矣的小兔子,只不过眼睛是哭红的。 一阵属于雪天的凉风吹过,十分刺骨。江月黎不由的抱了抱自己。 “你来了。”一阵哭腔开口。 江月黎凑近她回应:“你为何日日流泪?你的眼睛会难受吗?”看着她残破不堪满是血污的外衣,“会感觉到冷吗?” “因为我日日都看着家人枉死,爱人背叛,酷刑折磨。我全身都疼,只有疼,疼到酸软麻木。可往事幕幕我无法忘记,无法摆脱。我永远都走不进这大门。永远都无法离开寻找家人。” 此言一说,江月黎顿时有些愧疚。自己无法感同身受,可她却切身遭受了身心上的双重折磨,原本想好的宽慰之言如今也再难开口。 只是一边帮她整理这散乱的头发,一边说些她一直期许的事:“我近日已经把禹州的事处理完了,准备启程离开。我会尽快赚够钱,帮你完成找母亲与父兄的心愿。” 她带着一双泪滴不断的眼睛一脸感激的看着江月黎。 江月黎手上动作不停,心里不受控制的难受,或许这就是用别人身体的代价。现在自己已经想通,不再纠结回现代的事情,若是没有来此,自己已经死了。就当是上天给她钻了空子,让她有机会再活一次。 “求你再帮帮我,找出凶手,我们是被冤枉的。我的至亲还有我。”说到此她顿了一下,“都已经枉死。求你帮帮我们。” 第40章 开解 江月黎整理的手顿住了,放了下来,开始给她整理衣裙。这个要求她不敢那么快答应,大部分被杀的人都觉得自己不该死。自己对这件事知之甚少,不能只凭被害人的只言片语就当判官为将军府一案定性。 所以先问问她:“让我想想可好?或者你为什么觉得,将军府是被冤枉的,若是你能借着回忆告诉我一些有关你家人被陷害的证据,或许我能帮你想想。” 如同以前一样,她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述说着那些痛苦的经历,并无任何有力证据。甚至想不起是谁带走了她,又是谁对她实施酷刑。 江月黎真是后悔这一问,脑子抽痛,如何抚慰她都不管用。 又是满头大汗的睁开眼,这个地方好像有些陌生。 侧边坐了一个老大夫,仔细一看是帮助自己找到薄荷叶的老大夫。 “姑娘,你这头疼之症时常犯。”老大夫慈祥的开口。 “正是。”江月黎答得太快,突然反应过来:“我……你……不是。”算了自己肯定已经暴露了。 老大夫见这模样只觉好笑:“老夫从医多年,男女之脉还是能摸出来的。” 江月黎顿觉紧张:“那同我一起的人呢?” “姑娘不必紧张,你与我们有缘。想必隐瞒真身定有苦衷,老夫替你瞒下了。如今只有你那恐怕也是女子的侍卫在此照料你呢。”老大夫一副看穿了江月黎的神情,他也知道江月黎在担心什么。 江月黎俯身感谢:“多谢您了,还不知如何称呼您呢?” 老大夫示意他躺下:“我姓万,你不必言谢,若不是你在江中拉紧我的孙女恐怕她早就溺亡了。也不至于让你旧疾复发。” “您孙女还好吗?”江月黎这才想起那明媚爽朗的少女,落水后竟然选择放弃挣扎。 万大夫叹息了一声:“哎,是我这老头子不中用了,没有护好她。不过如今已无大碍,今早的药还是她帮你熬的呢。” 细细问来才知道,无忧并不是万老大夫的亲孙女,原来是十几年前老大夫做游医时在一个偏远村庄捡的孩子。当时他还挨家挨户的询问是否有人家丢孩子,结果没人认领。他一男子实在担心照顾不好女娃,并一路询问是否有人收养。有一家没孩子的倒是有意收养,看到是女娃后就后悔了。万大夫见此才知道为何好好的孩子被人抛弃,不过是觉得女娃无用罢了。 万大夫只好把这女娃带在身边,取名“无忧”。自她记事起就跟着万代夫行医问草,自然耳濡目染在医理上颇有天赋,就一直留在身边悉心教养着。原本万大夫叹她身为女子实在不易,不像他的徒弟们走到哪儿都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医术。就打算百年后把医馆留给这孩子。 哪知前几日一中年男子说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要将她带走,还扬言万大夫是个拐子。弄得现在万大夫都有时间来亲自照料江月黎了。 江月黎听后自然是感动的,毕竟自己也是女子更能切身体会。或许自己从前也是因为是女孩儿才被家人抛弃在孤儿院的。 于是真切的说道:“您老若有我帮得上的,尽管直言。” “姑娘既然有此心,那就先养好身子。不然还得劳烦我老头子来给你看诊呢。” 江月黎知道,老者是想让自己尽快痊愈,并不生气,还很感激他的医者仁心。 转念一想,又说道:“上一个大夫说完是饥饱劳,恐怕这病好不全。” “症状倒像是,可饥饱劳不会使人头疼、梦魇。”说着还摸了摸胡子。随即又示意她搭脉。 江月黎把手递过去,万大夫眉头紧皱着。 “你可是经历过什么大悲大痛之事?” 江月黎心头一震,不知如何回答,这副身体何止是经历了大悲大痛,那遭遇简直是惨绝人寰。 “见你如此神情想来老夫猜得没错了。” 江月黎无法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任何一个封建的古代人,他们不会理解,可能还会以为是恶鬼上身。但又想告诉眼前的大夫,寄希望于他的医术。 所以换了个方式说道:“不瞒您说,我曾经失忆过,醒来之时确实是遍体鳞伤。可我至今只能想起部分记忆。梦中像是住着一个从前的我,可她只会悲伤哭泣,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来失忆,是你身体在保护着你,我可以研制一味缓解头疼的药丸,你随身带着,觉得身体不适便服下一颗。但想要根治还得是你自己想开些,多去看看山川河流。这原滋原味的美景也是一味治愈良药呀,或许能让你心中舒畅。” “那便多谢您了。”江月黎又试探着问:“您说,我……会不会换了灵魂,为何我总是想不起从前之事?” 江月黎尽量表现得语无伦次些,这样就算老大夫觉得奇怪,也可以视为病没好全在胡言乱语。 “若是姑娘真有这方面的疑问,不如去寺庙解惑。老夫可不擅长神魔之事。” 没想到他还真给自己找了个解决办法,但江月黎却不太敢。怕那些得道高僧把自己当成怪物给灭了。 “是我胡言乱语了,望您不计较。” 老大夫起了身:“你放宽心些,这样身体和心里至少有一处是不难受的。何况我会帮你解决身体上的难受,不必担心。我这就去研制药丸了。” “多谢您费心!” 万大夫走后,百灵就进来了。进来便跪下请罪,自然是把她扶起。这并不怪百灵,是自己要她离开。不过因祸得福,发现了能治自己这病的人。 江月黎就此在万大夫的医馆住了下来,直到自己能证明确实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这段时日和无忧也相处得很好,她也摸过江月黎的脉,自然知道江月黎是女子。于是和自己更加亲近了。 陆榆来看望过一回,见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在这儿调养身心就忙自己的事务去了。 期间无忧那不知真假的父亲来闹过一次,还好万大夫在他出现时就写信让自己的徒弟弟们回来了,见医馆人多势众便灰溜溜的走了。 第41章 公堂之上 没想到那人胆子不小,没过多久竟然报了官,这么不怕事,难道无忧真是他的孩子? 最终官府的人把万老大夫和无忧都带去了堂上公审,医馆里的人都跟着去了府衙。江月黎和百灵也紧随其后。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公堂,果然威严肃穆,每个人都怒目而视并不和善,但是公堂上的官爷倒很是眼熟。仔细想想是那日同方清云一同问她瘴气之事的大人。难怪老是一副生人勿近不容冒犯的模样,原来职责就是处于公堂之上。 拍板后喧闹止住,郑大人朗声开口问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声音很有穿透力。 状告之人这才细细道来,说了他原是河田县西牛村的王大顺,十三年前丢失了一女。后来四处寻找,才听闻有人说是当时的游医带走了一个女婴,便一路追寻。这才找到,哪知这人竟然不愿将自己的亲女归还,还派他的徒弟打了自己一顿,一边说一边露出伤痕。 说完还大声哀嚎起来,嘴里说着:“我可怜的女儿呀,如今竟然认贼作父,和这些人一起欺负她的亲爹。” 文言至此徒弟们怒气冲冲:“他说瞎话大人,我们碰都没碰他”大人拍板制止他们吵闹。 倒是万大夫的二徒弟苏木彬彬有礼的跪好温言答道:“大人明鉴,街坊邻居都可为我们证明当日并未靠近这歹人,只是站定在医馆外,便把他吓住了。若我们行医者想要伤人大可不必动武。由此可见这人胡言乱语却面不改色并非善类。” 此话一出大人已经拉低了王大顺的形象。但是并未立刻定案,而是询问万老大夫是否属实。 自然不属实了。万老大夫便娓娓道来,那时他并不是在西牛村捡到的无忧,而是西牛村的邻村路旁捡到的。所以在那个地方停留了半月有余,挨家挨户的询问附近村庄是否有人丢孩子,西牛村他也是问过的。实在无人认领孩子,他便又停留了些许时日询问没有孩子的人家是否有人收养。可人人都看是个女婴便不愿意了,他只好带在身边教养。 那王大顺还情绪激动的插话,说万大夫说谎,但被大人厉声制止了。 大人又问了无忧,无忧那时尚在襁褓之中当然不知。他只知道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爷爷的亲孙女,王大顺的出现才打破了她的美梦。王大顺还和她说给她找好了婆家是县里的富户,要她立刻回家成亲,她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自己不能离开爷爷,爷爷说过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这下外面的百姓一片哗然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同情这被人抛弃的女娃,有人觉得这女娃应该与父亲回家,都找好了婆家想必待她也不错。 江月黎心中疑惑,怎么没提问?于是江月黎冲动了:“大人大人,小民可否提问?” “何人扰乱公堂?” 好啊,这老古板一下给他扣了个罪名早知道不当出头鸟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冒充一下:“小民是万大夫的远房表侄子的孩子,离家路过此地特来爷爷家做客碰上此事。” 郑大人皱眉,他认出江月黎就是那日帮他们提供瘴气线索的人。便叫他有话便说。 “这位老伯真是无忧妹妹的父亲吗?无忧妹妹这般水灵,这老伯却这般磕碜。”江月黎扮演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冒失小子,想来这堂上郑大人若是想起他自己在他心中应该也是这个形象。 众人也跟着疑惑,眼睛都在对比两人的长相确实不像一家人。 “你胡说什么?这孩子长得像她娘。”王大顺指着江月黎大吼着。 江月黎赶忙接话:“那你把她娘带过来让大家分辨分辨。” “她娘,她娘死了。”说完还转头哼了一声。 江月黎看着他神情立马跪下叩拜大人:“大人盛明,可容小民说说自己的看法?” 比起一旁咋咋呼呼的不知礼数的人,大人自然更喜欢把自己放在眼里又知礼数的医馆一行人,便又开口:“你说。” 众人闻言也是安静了下来。 “这王大顺一开口便欺骗了您,说医馆的人打他可见此人不诚不敬。一见女儿不想着弥补从前遗失的亏欠,竟然就想着嫁女,有卖女儿之嫌,真是有悖伦理纲常……” “你这小子胡说……” 王大顺打断江月黎,郑大人拍案打断王大顺,这样是江月黎说话先请示的原因,至少能把话说完。从前的服务业,让她最是知道这些达官贵人喜欢听什么。 便继续道:“看,此人还甚是无礼。还有方才见他说起亡妻,不见半分悲伤,还难掩愤恨,可见此人无情无义。这样的人会千里寻女,小民是不大信的,大人睿智公允且高风亮节想来也是不信的。”话落江月黎眼睛定定的看着高堂上的大人,静等一个答案。 “此案确是疑点颇多,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江月黎立马跪谢:“禹州有如此办案心细的大人真是百姓之福。” 百姓们也随着江月黎的话啧啧称赞。 江月黎起身又说:“只是,这王大顺今日确实说谎意图诓骗大人,全拿大人是个昏庸的来蒙骗,真是大不敬,不知这罪该如何处置?” 最后医馆的人全身而退等待查明后审理,王大顺喜获二十大板。 回到医馆后众人向江月黎道谢,毕竟江月黎只是暂时在这儿休养的病人,算是外人被牵扯其中了,若是那王大顺还有背后之人恐怕要受牵连。 江月黎自是不受礼,当时自己只是冲动,当时看着悉心照顾自己的无忧和一把年纪的万老大夫跪在堂前顾不得其他,只能是在言语上尽量严谨些。 不管如何结果是好的,至少官爷愿意去查明真相。 这边今日审理案子的郑大人更是将此事告知了方清云。 “查明真相秉公处理便是。” 最后方清云说了这样一句话。 第42章 调查 第二日江月黎便离开了医馆,回到茶坊找林掌柜,希望见一面陆榆。她想帮帮万老大夫,不止是因为他能助自己摆脱头痛之症和梦魇,也是因为他们以诚相待自己。人这一生总会有生老病死,自己想要种下一个善果。 没想到林掌柜却说:“小东家,掌柜的说有事可去陆家找他。” 江月黎顿住上楼的步子,什么意思?能见光了? 还是转头问道:“那他不在陆家如何是好?” 掌柜没想到江月黎会这么问,还是笑着回答道:“小东家放心去,若是主子有事外出会有人去告知的。” 江月黎想了想,心中其实觉得在茶坊见面会更自在些,毕竟自己熟悉些,也占些资产。但想到自己是求人帮忙,还是不好去要求别人什么。 等到了陆府他报上名后就有人出来询问:“请问江林可是你的下人?” 江月黎皱眉看了看此人,很是无语。片刻沉默后还是开口询问:“你们家主还兴试探这套??” 那人立马转换了表情,殷切的邀请:“江公子请进。” 江月黎一边疑惑的看着一边走进陆家大门。 “公子勿怪,我们家主有交代,若是来人自称江公子,又立刻承认江林是其下人,便是假的。”说着还抱拳以表歉意。 江月黎知道原由后也并无怪罪之意,婉言:“无事,你们家主还挺谨慎的。”心里想着:也挺记仇的。 随后便引至前厅:“公子请稍等片刻,家主正在商讨生意之事,忙完便会来见您。” 江月黎点头答应,但是疑惑为什么谈生意不在正厅。不过也不想过多关心别人家的事情。 江月黎等了两盏茶的功夫,就见到了陆榆,虽然要等,但确实比在茶楼见面要快些,至少当天能见到。 便说了想请求他帮忙调查王大顺之事,陆榆欣然答应了。还给江月黎拿了个玉佩,上面刻了个黎字。 “什么意思?”冷不丁的给他这个江月黎自然会感到疑惑。 陆榆不耐烦的开口,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人:“送你的玉佩呀,还能是什么意思。方便以后能自由出入陆府,免得还要提问试探。” “你陆府的人,过了今天应该就认识我了。”江月黎觉得手中的玉佩有些烫手。 “不是所有陆府的人都见过你,明日又是不一样的人守门。” “那我未来嫂嫂不会不高兴。”这话是江月黎的试探,因为从前听他讲过赠玉佩的事情。 陆榆一脸嫌弃的看着江月黎:“我会找那般小家子气的女子?竟容不下我兄弟。” 江月黎只好顺势接道:“那我便相信你的眼光了。”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虑,陆榆调笑着开口:“你这时候怎么不厚颜无耻了?放心,我问过家祠里的长辈了,是可以送给交心之友的。” 江月黎也不好显得太过矫情,疏离,便揣进自己兜里:“我一直是这边知理的,希望你不会后悔找我要回去。” “放心,都刻上你名字了,我要回来也无用。”说着给一旁的江月黎斟上了茶。 喝了茶吃了点心,陆榆就继续忙去了。江月黎也识趣的没有多待。 回了自家小院后,江月黎便让百灵去盯着王大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没有。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毕竟她不想百灵去查他老底,跑得太远也太累,还是交给陆家的人去办她才不会心疼。 没想到百灵却带回来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王大顺倒是一直躺在客栈里养病,但掌管丝绢生意的张家人下人乔庄成大夫来见过他。这张家就是陆家的连襟,只不过那张夫人已经被送出陆府去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养病了。 “这张家也算是禹州大户,干嘛要去见一个无足轻重的泼皮?你去查查,那人的主子是哪一位?” 百灵拱手回道:“奴跟着那人去了,发现只是张家的一位庶子,这位庶子虽未成亲,但房中丫鬟个个绝色,想来是个贪图美色之人。” “贪图美色之人”江月黎思考片刻,“那你去查查,他是否去过万大夫的医馆。或者是否和他们有过交集。” 若是这人指使王大顺,那便好猜了,左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找的事。不过陆榆查出来的话应该很高兴,这个罪犯还能拉上他后母家。虽然不会掉肉,但名声肯定会受影响。 百灵查出了,那人确实去过医馆,细节之处江月黎决定自己去问。 这日,艳阳高照,江月黎便早早的去医馆了。医馆里如今也恢复正常了,只是大堂里只有万大夫的徒弟们在忙活。 “江公子,有两日没见你了。可是身体不适?”其中一位率先发现了她。 江月黎便慢慢靠近,询问他:“你师父和师妹呢,我是来找他们的。” “他们在后院呢,师父近日操劳,身子有些不适。”说着便带江月黎去后院了。 一进院子,就见着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悠哉悠哉的沐浴着晨光。江月黎侧身小声地问道:“你师父不会是想偷懒在这儿装病?” 徒弟还没答话,便听到万大夫开口怒骂:“你这小子怎么当着人面嚼舌根子呢?站到门外去说。” 徒弟闻言转身便跑了,江月黎上前解释:“哪能啊?我这病还仰仗您呢。这是在期盼您健康长寿,是吉祥话。” “知道就好,我老头子对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黎姐姐来啦!”无忧又变回从前那鲜活开朗的模样了。 虽然江月黎见她这样很是开心,但还是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妮子,你可看看我如今的打扮。叫姐姐合适吗?” “公子,冒犯了。”无忧说着还一脸娇羞的行着礼,“这样合适吗?” “合适合适”江月黎敷衍道。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无忧这才跳着进去给江月黎也搬了个椅子。 万大夫还是闭目养神,他问道:“你此刻来,不像是发病。是有何事呀?” 第43章 因祸得福? “确实有事。”江月黎也不想兜圈子,直接问道,“万老您可认识张程?” “此人是个登徒子,你怎会知道他?”万老大夫肉眼可见的生气,疑惑的看着江月黎,他认为江月黎不该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江月黎猜想应该是对的:“他是不是肖想无忧了?” “你怎知道?”万老大夫顿时想到什么,“难道说,近日这事和他有关?” “暂时还不确定,只是二人确实有碰面。”江月黎摇了摇头。 万老大夫顿时拍椅而起:“那必然和他有关了,起初他说想要娶无忧做妻子,可无忧年纪尚小,又不喜他,我怎会同意?也纠缠过几回皆无功而返,没想到竟然想出如此荤招。好歹也是有名望的张家之子,竟然龌龊至此。” “您别激动,既然是事情有眉目了,就一定能查出破绽。那王大顺或许并非无忧亲父,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江月黎连忙安抚,真怕这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此时无忧也闻声过来,小丫头还不经世事,眼中带泪的安慰着万老大夫,万老大夫见她这样也是心疼不已。还反过来拍了拍无忧的肩膀。 “小黎呀!真是劳你费心了,能查出此事真是帮了大忙。我这就叫他们把事情闹起来,他张家别想躲到后面做狐狸。”万大夫此刻真是悲愤交加。 江月黎急忙提议:“不妥,一切证据不足的事情先不要声张,若是张家要为难医馆恐怕也不费吹灰之力,咱们需要静等时机。” 很快江月黎就给张家庶子创造了时机,她买通了一个小混混假意去取王大顺性命,又让客栈伙计假装送药撞破救了他。此刻那伙计时常照顾他,获得信任后暗示若是背后有人就应该和主子见一面,叫那人雇人护住他。 王大顺自然听进去了,想法子递信给那人,至于他说的什么理由,无人知晓。只是见面那日他告诉了伙计,让他留意房间动向,若是听见摔打之声就请人来救他。还塞给伙计十两银子。 为防止小伙计反水,百灵近日也盯着王大顺。那张程也是个色欲熏心的蠢货,竟然真的打算出门来见王大顺。得知消息后,江月黎就让万大夫知会他徒弟们,带着医药箱和府衙的士兵们假借医者仁心的理由去探望。就说担心那王大顺死在客栈,但又怕他继续做攀咬之事,所以请巡逻的官差大人做个见证,只要银子给得多自然有人愿意去。 就这样撞破了张程与王大顺的碰面,万大夫的人自然要认识纠缠他们小师妹的人。一番争执下几人都被带回了府衙。 而这时,陆榆也有了消息。多番打探王大顺确实早年失过一女,但十几年间并未仔细寻找过。后来举家搬进了县城生活,不久便遭人算计染上赌瘾,最后还变卖了妻子和孩子来换取钱财,半年前就输光了所有,便在赌坊嚷嚷着自己还有个女儿可以卖。 没想到真有人上前询问,她小女儿是否与她前两个孩子那般娇美可人,如若是便愿意花钱买。 想来是这时候有了寻女的打算,但寻女的目标如此明确,让人生疑。后来陆榆派人去了西牛村,其实乡亲们都心照不宣那时王大顺嫌弃生的是个女儿便扔了孩子,但王大顺早早的就和村里人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村里人也不想多事,毕竟以后还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今也只知道他家搬到县城里后就落败了,所以才有人说了实话。 就算那时有人怀疑过万大夫手中的婴孩是谁家的,也没人知声。在村里人骨子里确实觉得女娃无用,何况那时王大顺家前头已经有了两个女娃。 至于张家之子,便是偶然间在王大顺去医馆闹事后遇见的。便给那畜生出了主意报官,起初那王大顺并不愿意,谁知张程先给他把赌坊的债还了,又以张家作保,他便有了报官的胆量。 这消息带回来后,江月黎实在是为那些封建思想下的女子感到可悲。 陆榆见此安慰:“虽是可悲,但无忧确是因祸得福的,王大顺那日也算做了正确决定,何况天下可悲的女子还多着呢,你是同情不过来的。” 虽然明白他是在宽慰自己,但是这话还是让江月黎忍不住反驳:“确实是因祸得福,那是因为世间还存着万大夫这般良善之人,和造孽者可没有任何干系。生之却弃之,禽兽所为。哪个孩子不希望和父母相伴?” 陆榆觉得言之有理,便点点头道:“是我想岔了。” 江月黎也不想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便说起自己查到的消息。陆榆听后自然不想张家撇清干系,毕竟他的继母可是要置他于死地。 但还是提前告知了他那重病不起的父亲,好让父亲知道,这张家的品行只会拖自家的后腿。待张家庶子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之时,陆家便宣布了休了张氏,张氏的一双儿女记在了陆家早年亡故的嫡妻林氏名下。但张氏诞子有功可继续在陆家庄子上修养直至病体痊愈。 百姓大多数是认同陆氏这一做法的,不过也有人说陆家这样太过于寡情。 至于这个案子,显然是医馆有理。百姓也痛斥王大顺这赌徒,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卖掉了妻女真是令人心寒。无忧也大着胆子指控了张程的所做所为,不再像以前那般只知道哭泣。 不过期间张家还花钱收买郑大人。郑大人当时一脸正气什么都没说,身旁小厮收下了银钱,但被郑大人在案审时揭露出来,所以张家又多了一项收买朝廷官员的罪责。 王大顺买卖自家妻女也被关进了牢狱。无忧自此与王家再无瓜葛,现在她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做医馆的小师妹了。 可好景不长,这日江月黎还在纠结如何才能让锅底灰不被汗水冲走,如何裹胸又不影响生长发育时,房门却被医馆的人急促地<>敲响。 第44章 托孤 “怎么回事?这么着急?”绿橘上前询问。 “我家师父快不行了,想见见江公子。”来人气喘吁吁,但话却不敢停。 江月黎闻言顾不得手中的锅底灰,急忙跑了出去。 来到医馆后院房内,万老大夫的徒弟们围了一屋子。见江月黎出现都让开了道,个个神情哀伤。 江月黎上前行了一礼,才坐下握住老人的手,告诉这个闭目的老人自己来了。 万老大夫这才睁眼,缓缓开口:“你来了,你真是个良善的孩子,真愿意来见我最后一面。” 他说话十分费力,江月黎笑着答道:“是因为您的良善我才甘之若饴的。” “其他孩子我都交代过了,只是无忧还小,我实在放心不下……”说着又喘息了一会儿,苏木过来替他顺了顺气,又继续说道:“我还没研制出给你的药丸来,以后就让无忧跟着你,我没做完的事由她接替了……” 江月黎没想到叫自己来是临终托孤。 “爷爷不要……我要一直陪着爷爷的。”无忧顿时哭出声来。 老爷子见状便叫其他人都出去了,留江月黎和无忧在房内。这会儿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看着面色好些了。 “来,丫头。摸摸爷爷的脉。”无忧闻言照做。 “再摸摸爷爷的背。” 无忧不明其意,但还是一一照做。 摸完后过来扶着万大夫,万大夫慈爱的看着她:“你可记住了?这就是将死之人的脉象和身体。” 无忧点点头,抽动着全身,无声的哭泣:“记住了。” 江月黎此刻也是眼含热泪。 “你一定疑惑为何我会将这丫头交给你……” 万姥爷子停顿下来,江月黎也确实点了点头。 见此万老便开了口解答疑惑:“我见你应当是已经十五六岁了,本是该嫁人的年纪,却自己在外面做了生意,身边还有能护住你的人,想来你是个有主意的,不会拘泥于一方宅院。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希望无忧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况且我的徒儿们都是男子,要么古板不够心细,要么过于护她不能助其强大。想来想去还是想把她交与你,也好全了你近日帮她之情。” 拉过江月黎的手:“小黎,你可愿意否?” “我自然是喜不自胜,无忧会医也能帮我许多。”江月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好好好。”万大夫又看着无忧,“丫头,你可愿意?” 无忧点头抽泣,她已经认清了现实,此刻只希望爷爷能安心:“我定尽全力治好黎姐姐的病,跟着黎姐姐学本事。” “好!如今我大限将至,叫他们进来!” 众人就这样在一片哭声中送走了万老大夫。 葬礼办得简单,但是有很多乡亲都前来吊唁,都是受过万老大夫恩惠的人。只是江月黎听到还有人咒骂那尚在牢狱之中的人。 江月黎这才想起这事,便叫百灵去把王大顺处理了,这样的人留着也只会带来祸患。虽然自己不愿伤人,但是这回自己杀的也算不上是人。 这日黄烟弥漫,万老大夫已经下葬。最后徒弟们也各自散去,大徒弟杜衡年岁渐长足够稳妥,医术也很好,便留在了医馆经营。其他人就各自散去,有的去做游医长见识,有的自有效命之人。 只是二徒弟苏木走时见着了江月黎来接无忧。 他一身玄色长袍站在一株未开的桂花树下,盯着师傅的牌位方向。 无忧退出屋内后,过去和二师兄告别:“苏木哥,以后不知何时能见,望保重。”江月黎在身侧看见了孩子眼中盈盈的泪光。 “你照顾好自己,若是想我”他思忖了一会儿,“就多想一会儿,有缘自会相见,或是逢年过节来这儿说不定能碰见我。” 江月黎觉得这人说话风趣差点没憋住笑。 “好!”无忧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没想到他却向江月黎行了一个礼:“这小丫头就烦你照料了,此恩你就找她自己还。” “客气了。”江月黎回礼,“你倒是信任我,你的其他同门都不太满意你师傅的决定,你却感谢我。” 苏木轻声一笑,真是皎洁明亮,不像他平日那般死气沉沉:“那是因为他们不知你真身。” 江月黎瞬间看向无忧,这妮子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了?还是他也替自己把过脉?无忧脑袋仿佛摇成了拨浪鼓。 “是这丫头喊你黎姐姐暴露的。也算是她口无遮拦的错!” 这人说很直接,听无忧之前介绍过,他是师兄中唯一一个善毒的人,这言谈举止的不羁道很符合他的身份。不过江月黎也并不反感,反而从他的语出惊人里能感受到乐趣。 江月黎转头耐心的问无忧:“可长教训了?” 无忧点头:“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的。” “快走,你们马车到了。” 望了望门外,百灵和绿橘确实出现了。江月黎就带着无忧出了门,无忧却是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江月黎理解她的不舍,便走得很慢。 “要是舍不得就别走了。”苏木靠着门说道,“死丫头真是跟对人了,还有马车坐。你师兄我都只能走路出城。” 这招对无忧很受用,她白了一眼苏木,便快步地上了马车。 绿橘说话温柔些,便一路轻声安慰着她。并且还告诉了无忧,过两日便会启程离开禹州,公子要前往汴州做生意。让她这两日买些路上想带的东西准备着,钱由江月黎出。 无忧是个欢乐的孩子,小院里加上她也只有四人,很快就和绿橘熟络了。只是每次见百灵时就规规矩矩的不敢玩耍,江月黎便叫她跟着百灵绿橘一起学些简单的防身之术,好拉近两人的关系。 这回走之前是坦坦荡荡的和熟人打了招呼的,没想到陆榆却提议让她跟着方清云的商队走,真是把江月黎吓一跳,连声拒绝。 “可我已经告知他了,人家那么大的官都不建议,你怕啥?” 第45章 在路上 “我一直是独行侠,你不知道吗?” “怎么了?你不是要行商吗,如今要改做侠客了?” “就算我要行商,也不会选择和皇商总督这么强的劲敌一起上路呀。” “这话怎么说,跟着他你指不定有很多商机呢。而且经他手的一定也是安全的。” “你确定他会与我合作?” 陆榆想了想方清云对江月黎一直以来的态度:“不会!” 江月黎实在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虽然很生气,江月黎还是思考了一下,“他们多久启程?” “五日后。” 江月黎立刻笑着回答:“那真是不赶巧,我明天就出发了!”说完便离开了陆府。 “怎么他一见到方总督就像猫见了耗子似的?”陆榆在江月黎身后嘀咕着。 陆榆见她如此急切的离开也不想强迫江月黎,想想他俩第一次见面时确实是她孤身一人,不然可能就不会救下他,既然江黎不愿意自己去和方清云说一声便是。 也并不是江月黎矫情多变,今时不同往日。天气原因让自己越来越烦裹胸,也不能一直抹灰在脸上,再者自己已经独自走过一段路程不怕孤单了,何况自己如今身边已经有人陪同。 这日天光微亮,寒气未散,伴着清晨的朦胧,江月黎一行人一辆车一匹马离开了禹州。走时江月黎还带走了几罐花茶。 这趟行程多了绿橘和无忧,百灵也不再以暗卫藏身,一路上有说有笑、欢乐无比,只是江月黎和百灵依然是扮着男装,绿橘和无忧坐马车。时不时有人问起就说是兄妹一起去出去寻姨母,姨母真是伟大即便与世长辞也依然在助她前行。偶尔也会在某处多停留几日,要么是被美景趣事吸引,要么是无忧想进山寻草药。反正行程不急就随处停留了,天气也很不错,真像是出门游玩的兄弟姐妹。 无忧是个小福星,几个人的身体也被她调理得很好,加上每日晨起习武,身体便更加康健了。江月黎都快忘了自己有头痛之症。 这天日头正盛,他们在一处溪边的大榕树下乘凉。江月黎啃着肉馕看着粼粼起伏的湖面发呆。 “公子在想什么?”绿橘一如既往的细心,最先发现江月黎的反常。 江月黎嘴里动作不停:“我们几人是不是都不会水?” 片刻的沉默就是大家回答…… “我会!”意想不到的是能有人打破了沉默。 江月黎疑惑的盯着前面刚给马儿喂完水回来的百灵:“你们暗……门派还教这个?”差点说漏嘴吓着另外二人。 “有可能会在水下遇险。”江月黎知道这是在说他们暗卫的主家会在水下遇险。 “溺水是,那会水了你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 “水下也可能被暗杀。” 绿橘和无忧都瞪大了双眼,无忧甚至没拿住手中的馕。 “林侍卫说得也对。”绿橘虽震惊,但也觉得言之有理,便快速做出回应。 “那你负责教会我们几人下水!这样可以避免落水溺亡的风险。你要少殚精竭虑些,至少遇到暗杀了能跑。”江月黎很庆幸四人中武力值最高的人什么都会。 “可我没教过……”没想到百灵竟然犹豫起来。 “无事,你模仿你师父教你时的过程就好。” 百灵点点头,于是几人都换了身方便的行装站在溪边的深潭处。 六月初的河水依然寒凉,几人倍感萧瑟,都有点不自觉打起抖来。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百灵,她这才意识到大家在等她。 “下!” 众人就听到这么一个字,江月黎开口:“没别的了?” 绿橘和无忧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当时师父就这是这么说的。” …… 真是多于前面的一番准备了,江月黎也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绪,或愤怒、或无语、亦或是同情幼时的百灵学武的方式竟然这么简单粗暴。 但还是平复了心情想出法子,不能让衣裳白换了:“这样,你下去游一遍我们看看,顺便展示下你的水下功夫。” 话音刚落,百灵就直接扑通一声下了水,水花并不是很大。水中的百灵宛如海底的精灵般自由畅快,还能在江月黎的要求下武一套剑法,水中的阻力好似对她无用,可把江月黎羡慕坏了。 百灵游完后,众人都不由得鼓起了掌。 于是江月黎想到了一个办法,三人依次下去,百灵在水中扶住身体,动作学百灵的就行。 江月黎打了头阵,一下去就被水呛了,脑袋沉下去的那一刻早就忘了如何呼吸。还好百灵眼疾手快把她捞了上来,不过绿橘和无忧就更不敢下水体验一番了,在她们心里江月黎也是会武的女侠,如今都成了这般落汤鸡似的,自己指不定下去就回不来了。 但是脑子被水洗了一下,江月黎清醒许多。突然想起,下水前应该是要先能在水中闭气的。于是在江月黎的带领下三人齐刷刷的趴在溪边开始练习水中闭气,为了不那么枯燥还比起赛来。 但是赶路依然在继续,没有溪水就把脸放进脸盆里。 才过十日,几人都充满了自信。于是到了下一个溪边,便找了一个无人之处开始下水。 “别怕,我们就蹲坐在溪里像从前一样闭气就行。”江月黎鼓励着这两个比自己小的妹子。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是有用的,去溪里蹲坐几天后,几人都可以在百灵的帮助下浮在水面了。只是独立游还需些时日,期间绿橘衣服不敢穿得太薄,还找江月黎要了裹胸布。 几个人都是能吃苦的,很快便会游水了。 自从会水之后,绿橘就不愿意下水了,大家猜测应该是他脸皮薄的原因。 但是江月黎和无忧就不一样了。一个孩子心性恨不得天天下水,一个则是想解锁新技能下水习武。 世上的事从来如此,看似简单实则不易。水中有阻力,下水单是使用兵器就很困难,更别提剑术招式了。于是江月黎打算从拳法学起,至少不至于一不小心伤了自己。 第46章 汴州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赏花弄景,习武学水,逗趣寻药。 原本只需半月的脚程,硬是被几人走了快一个月。 这日阴雨密布,风嚎电闪,大有暴雨侵袭之象,几人快速地进了汴州城。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大家都清楚接下来会是一场夏日大雨的洗礼。 她们没顾得上其他,找了就近的客栈便快速入住了。一番洗漱后就准备休息片刻,毕竟雨天是最好入眠的。 这场大雨下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才肯休息。 江月黎一行人也准备吃完饭去逛逛这汴州城,这一逛江月黎真是觉得自己选对了地方,也幸好没有留在禹州。 外面早已是灯火通明,地上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洗礼,但两边已经开始摆摊营业,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往前走,看见的是通楼的长桥,上面的灯笼高高挂起,宛若天上街市。路过杂技表演之处都忍不住呼声叫好,驻足停留。 几人早已沉醉于此,江月黎觉得这里才应该是天子脚下,繁华京都。 继续往前走着,突闻一阵丝竹管乐之声,原来是一个叫百花楼的地方传来。门外的女子娇媚如花,身姿绰约,一颦一笑动人心弦。想必这就是花楼了,足足有四层之高,外观更是娇艳动人,给楼体穿上绫罗绸缎,响铃装饰,在火光的照射下更是透着一股脂粉的香气。 江月黎没打算进去,继续浏览盛景。 走过桥头,竟然看到远处有一座古朴恢宏的建筑,真像王庭。一打听才知原来这里真是从前帝王的都城,那留下来的这些文化与繁荣就解释得通了。 走这一趟,江月黎感觉自己是土包子进城一般处处都觉得十分新奇。绿橘和无忧更是一路上没停过惊呼称叹,江月黎都有点儿担心她俩的嗓子。 于是决定这几日什么事情都不干,就逛这汴京城熟悉一下环境,顺便调整一下身上的土气。 这一回江月黎也选择了直接租小院来住,一则四个人都是女子入客栈多有不便,况且还要习武。二则若是想要做生意赚钱肯定需要长留此地住客栈不划算。 但是要想在陌生的环境下找到合适的小院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百灵暗访,江月黎明查都没有定下来。 这里的气候比禹州更热一些,自从来了汴州江月黎为了防止出丑就没有往脸上抹灰了。 几日了解下来,她发现这里许多店铺也有女掌柜,偶尔还能看到胡商。心中觉得或许天热了也可以换回女装,实在不想被裹胸布缠出痱子。 在她有这个想法之后,她就带着百灵去逛了花楼。 还没走到门口,只是和百灵一同站定在街上往他们这栋楼看去便有几个妩媚的女子上前把两人拉了进去。在嬉笑簇拥下进了门,真是乱花渐入迷人眼,好多的美人,好香的花楼。美中不足的是里面也有许多嫖客。 “公子瞧着面生,这可是头一回?”一位娇俏的小娘子问道。 “家中长辈说我年纪小,前些年都不让我进。”江月黎在这儿装嫩,她没有喉结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哈哈哈,那公子可有房中人?”果不其然,她们一说话便会先发出银铃般的笑,虽然清脆却也尽显轻浮。 江月黎故作羞赧看向百灵,没想到百灵此刻如一块木板一般,双手紧紧抱拳于胸,演神目视前方,无论旁边女子使多大劲都掰不开他的双手。 那便转移话题:“这儿可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 小娘子穿着透色紫衣,闻言说道:“我不够好看吗?至于好玩的公子要玩吗?可以尝试一下。”说完还抛了一个媚眼,江月黎承认自己看着这如狼似虎的眼神害怕了。 “行了阿樱,你就别吓唬小公子了,人家脸色都变了。”说完又是一阵嬉笑,原来说话的小娘子已经放弃了百灵,还拉了拉自己的外衣,不过转头又过来拉着江月黎了。 江云黎看着百灵的样子憋笑,真是难为她了。 说着两人便拉着她坐在了一处桌案前,应江月黎的要求便摆上了瓜果美酒,还享受着美人剥葡萄皮的乐趣。白灵跪坐侧边她很明显不喜欢这个地方,不乐意享受美人。 小娘子一边递上剥好的葡萄一边说道:“小公子这第一回,可算是来值了。今夜牡丹姑娘可是会献舞的。” “你们的头牌都必须叫牡丹吗?”江月黎好像从前听过很多遍这个名字,头牌都叫牡丹。 一下还把她问懵了,另一个姑娘急忙接茬:“牡丹乃花中之王,自然只有头牌娘子才能配得上。”说完还一脸崇拜,仿佛要为这个名字而奋斗。 “那阿樱也是取自花名?” “自然,取自樱花。” “那你叫什么?” “我叫阿莲。” 一阵鼓乐之声打断了江月黎想继续询问的心。 中间的烛光被吹暗,喧闹的花楼针落可闻,重鼓一响烛光又随即一簇簇亮了起来,一个翩然的女子,从梁上的丝带下缓缓飞落,昏暗的火光看不清他的容颜。直到他降至二楼处,楼内才恢复了明亮。 这就是头牌,这就是牡丹,花中之王。巧笑盼兮,美目盼兮。 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他那双尤为明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般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如仙女莅临人间般缓缓坠落。胭脂水粉将她堆砌更加明目耀眼,赤脚上的铃铛在吸引着人们欣赏她的玉足。随着鼓乐她的身姿优美的舞动起来,所有人都看呆。直到乐停行礼人们还没缓过劲儿。片刻之后便是如雷般的掌声。 她依然保持着微笑缓缓退去。就这样结束了一场视觉盛宴,回忆起来宛如梦中一般不可思议。 不过江月黎却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稳定,应该也是会轻功的。自己竟然能判断别人是否会武,说明长进了,这是今日的第二个收获。 江月黎自然是要把自己点的酒喝完才走,她的酒量也通过前段时间赶路有些长进,也是尽兴而归。 第47章 冷清的街道 闲逛了这几日,江月黎甚是焦虑,自己身上的银钱只出不进。虽然身上有在禹州赚的但这一路花费也不少,陆榆在走的时候也把当初修整茶楼的钱给了她,江月黎打算拿这笔钱做本金。 不等小院找好,江月黎就有做生意的想法了。 她看上了那两楼之间的拱桥,不过这里的人都把拱桥当做过道,不能私自占有。问了管铺子的人,若是买下或租下楼上拱桥两边的店铺可不可以将拱桥占为己有,被拒绝了。 虽然管事表示很疑惑,但却告诉了江月黎一个其他方法,这拱桥之所以不能被个人或店铺占有是因为有的是官家修的,有的是大户为了百姓修的。若是自己需要也可以自己修一个。 这给了江月黎希望,至少不是没有办法,若是要建设一桥梁恐怕难度不小。自己的钱袋子先不说,周围邻居和过路人群才是最难办的。 经过多番思量,江月黎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这里的店铺少见的冷清,有的甚至已经关门大吉。 “小姐,你确定要租这里的店铺?”绿橘虽然很信任自家主子,但还是不由得担心。 此刻的江月黎已经穿回了女装,即便戴着围帽,脚上负重沙袋依然感觉全身轻盈。她不疾不徐的答道:“先看看。” 几人每个店铺都进去逛了逛,卖食物的地方还品尝了一番。逛下来发现其实这里的商品并非下等,甚至有一个小铺子里的饼子还十分美味。 逛完了整条街走到尽头回看几人来时走的路,江月黎问:“你们可猜到为何这条街的生意如此冷淡?” “这里的掌柜似乎都习惯了,一点儿没有招揽顾客的意思。” “姐姐是不是地儿太偏了,住的人太少了?” 绿橘和无忧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有百灵没有说话。江月黎也习惯了她不爱言语,没有追问她。 而是看了看这巷子口第一家商铺,这里虽然是个死胡同,其实并不偏僻。只是那家卖酒的铺子是个拐角挡住了客人们的视线,其实也不至于全挡住,但他把他的招牌拦在了最后的缝隙处。 好大一个“酒”字。若是能把这个铺子推倒就好了,那里面的街道便开阔了。 江月黎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算不算是邪念,但为何这些店家都不制止他的行为? 一番打听才知道,从前这里生意虽不及闹市,却也不差足够养活一家人。自从那卖酒的租下头一间铺子后就变了。那酒铺掌柜儿子众多又力大,还有一个在县衙当差。从前也有人去和他们说招牌挡住了里面的生意,没想到却被他们百般刁难。时间一久便无人去说了,大多数铺子都选择了搬迁,留在这里的恐怕等到实在拖不动时也会搬走。 只有那个卖饼子的老伯,说他绝不离开,要在这儿等他离家出走的儿子,怕孩子回来找不到他。他就住在铺子后面一直等啊等,已经等了许多年了。 知道原因后,江月黎就来到了酒铺。以买酒的名义还打探了一番,却如其他店家所说这店主姓李有四个儿子。不过江月黎只看到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在那儿搬酒缸。 江月黎假意不知:“掌柜,你这俩小伙计哪儿找的?这么厉害。” “哈哈哈,姑娘说笑了。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掌柜有福了,这么争气的儿子不知给你省了多少力?”一边说着还象征性的拿了一瓶酒放在掌柜处。又继续逛了起来,表示自己还没买完。 侧眼还看见大高个儿的子竟然脸红了,这家人是善是恶还不能下结论。 掌柜见此更是喜笑颜开,话便多了起来。“要说争气还得是我家老二。” “哦?”江月黎停下挑选的动作。 “我家老二可是在府衙当差。” “那您真是教子有方,一下有了三份福气。” “哈哈哈,姑娘抬举了。他们兄弟几个都是莽子,得姑娘如此夸赞,才是真正的福气。”这掌柜不愧是生意人,说话滴水不漏。话虽如此却也难掩笑意,“不瞒姑娘,我家还有个小的。除了老大哥三个都没娶妻呢,我可是愁坏了。” 这话说得,江月黎拿起一瓶酒就走向掌柜处:“掌柜何必烦忧?孩子们这么有出息,有的是女子上门儿找你当公公呢。” “借姑娘吉言,见您气质不凡,身量高贵。虽不见您真容,定也是如天仙一般的。不知身边可有合适的丫鬟还未定人家?” 这话都能对第一次的顾客说出来,这掌柜还真是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 “结账!”百灵铿锵有力的说了两个字。 掌柜见此也不敢多言,立马打起了算盘。 江月黎捂嘴轻声笑了出声:“你别吓着掌柜了。”又回答起了掌柜的话,“若是身边真有合适的丫鬟,可为你家儿子引荐一番。只是我今日带出来的两个都还太小了,还要在我身边放几年。” “那便多谢姑娘费心了。”掌柜得偿所愿,又转身拿出来一壶酒,“这酒赠予姑娘。感谢您光顾小店,愿结此善缘。” 江月黎点头示意,递了银子,就走出店门了。 这酒铺掌柜确实会做生意,了解下来只不过也是为子女操心的父母而已。但也不能忽视他做的“好事”,这种人只关心自己,全然没有仁善之心。 江月黎觉得可以施以小计让他们改一下铺子或者搬离,又或是把这么会做生意的掌柜留下来为自己所用。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江月黎就让百灵去调查一下这家人的具体底细。 自己也没有睡,而是在屋子里挑选属于自己的店铺。凭着白日的记忆把那条街道画了下来。 看着这一排排的店铺,和后面那处死胡同,顿时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天一亮江月黎便立刻提笔写信,给自己唯一能抱上的大腿兼好朋友——陆榆。 第48章 商业街 昨夜,是一个商人的诞生之夜。 江月黎看着街道的图纸,左思右想,觉得哪一处铺子都可以修葺拱桥。 若是在这里开一家成衣铺子,拱桥便是t台,可以在固定时间找人展示。那旁边再开个首饰店岂不更好…… 又看着最里边的铺子,走累了是不是得找个地儿休息,这里倒适合开个茶坊。 等等此刻江月黎心中有了大胆的想法,她想要把这里做成一个商业街。所以他要把整条街的铺子都买下来,包括那个挡路的酒铺。但是凭她包里所剩的银两肯定不够。 于是写信过去找陆榆借一千两,其中还附上了那条街道的草图和她的想法以及规划,可以说是寄向禹州的策划书了。 现代通过服务那些成功人士,她知道做生意必然要承受风险,也知道想要生意成功创意、努力和运气都缺一不可。 自己借着后世人的身份,占了创意这个先机,自认为骨子里也一直有艰苦奋斗的精神,至于运气……从“草木间”茶坊的成功来看应该不差。或许是老天对自己两世为人,都投了个不好的胎的补偿,细细想来确实待自己不薄,一路上都有贵人相助。 所以现在就只需要拉到投资,就能完成商业版图。如果陆榆最后没有答应,这个事情就只能拖到江月黎买下一个铺子,赚够钱再买这条街了。恐怕一年半载都凑不够,想着便加快了写话本的进程。 等待回信的过程实在难熬,江月黎每每担心时就会拿着陆榆给的玉佩把玩。偶尔会想:要是他不借钱把这个玉佩卖了,不知道可以换多少银两。 很快江月黎就不无聊了,百灵查出了那酒铺掌柜李大福的大儿子时常去逛花楼,就是江月黎上回去的那地儿。 但是他家中有一位孕妻,听到这儿江月黎露出来鄙夷的神情。 据百灵调查李掌柜对他大儿子从小便要求严苛,据街坊领里话意可看出,未来酒铺便是他的。所以妻子身份也不差,算是李家高攀,之所以愿意下嫁也是因为李大福与这苏家交好,颇受信任,所以李大福绝对不会容忍儿子去花楼。就算耐不住寂寞想纳妾也必须择良家女子。 既然这样江月黎就拿钱找人把这个事情捅大,放在明面上。 虽然他家儿子众多,但古代向来是长子继承家业,次子闯荡江湖。恐怕培养下一个接班人也需要些时日,加上亲家比自家有势,恐怕够他们闹一阵子了。虽然不至于元气大伤,但也足够让人烦心。 只是江月黎想给他家找点事情做,顺便为孕中被丈夫背叛的女子打抱不平。 经过江月黎的有意宣扬,很快这个事情便在那条街上传遍,甚至越传越广。直到进了李掌柜的耳朵,便闹了起来。 酒铺的生意自然受了影响。最后是他们家私下处理的,以掌柜的大儿子李四被老丈人打了一顿鞭子结束。 江月黎也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过几天便传来那花了女子被杀的消息,不过发现及时,被救了回来,如今还是昏迷状态。矛头直指李家和他们的亲家苏家,毕竟前几日那是闹得沸沸扬扬,紧接着就出了人命。 后来被押上了公堂,李家在府衙当差的二儿子李季也受了牵连。 江月黎没去现场,她在忙着写话本子赚钱。消息是绿橘带回来的,说是李四承认和那女子起了争执,但也没有想杀她之意。 那花楼女子,几天后也转醒。所以最后被判了三年牢狱,算是为他一时色迷心窍受罚。 不过百灵暗访下来却说此事的真相并非如此简单。 竟然百灵都这么说了,那江月黎便好奇了起来。 于是两人分工,江月黎负责女扮男装去花楼查访,百年负责蹲守李家的墙头。 几日的查探,便知真相了。原来与那花楼娘子起争执的不是你是而是他的娘子苏氏,不过苏氏还带了打手,没想到下手过重差点儿要了花楼娘子的性命。 李四也不想自己的娘子和孩子去受牢狱之灾,便主动担责,说那日的人就是自己。但当官的也不是傻的,还是李家老二借职务之便求了情,也掏空了不少家底才就此草草结案。 这李家的人还真是矛盾,善恶兼备。不过想想这世道确实如此,并不是非黑即白。所以在这世道下诞生的人也是如此,可以为自己利益做下恶事,也可以为所爱之人留下善念。但恶过大却不能用善念来抵消,只有接受惩罚或是迷信一点来说——遭受天谴。 墙倒众人推,此时的李家风雨飘摇。 江月黎在游轮上当服务员时听到大佬说过:若你想用那人却不得时,便给他找点麻烦事,最后他求路无门,支离破碎,感觉人间不值得。你便扮演他的神明去解救他于水火之中,那他就可为你所用了。这适用于大多数人。 显然李家掌柜是江月黎看中的那个大多数人。 但此时时候还未到,他们还没有经历求助无门,支离破碎。 江月黎也在等,等一封回信,等一笔启动资金。 半月后,江月黎开始去探察汴州的书肆,因为她的话本子已经准备收尾了。 这日回来百灵便告诉她禹州回信了。江月黎兴奋展开,终于等到了。 陆榆先是在信中大肆赞扬了她一番,又表示同意借她银子,若是不够尽管去钱庄取用,他相信江月黎很快能还上。最后落款处以表思念,还说等到秋季家中茶事告一段落就会前来汴州游玩,大概会在中秋后。希望那时他能看到江月黎的街市已经开业,他也好来帮江月黎撑撑场面。 江月黎合上信封:“好兄弟呀!有你真是我的福气。天大的福气呀!哈哈哈。” 百灵见主子这样高兴,也少见的露出了笑颜。 这下江月黎立刻去谈店铺买卖之事,钱袋子中了,底气也足了。先雇了个人前去打探一番,发现大家因着生意惨淡都比较好说话,除了要得儿子回家的老人,其他人说的价格都很合适。 这里面的商铺其实好解决,至于外面的酒铺…… 等到江月黎听到苏家把女儿接回家的消息后,便出现在了李家的商铺。 第49章 诚意 此时的酒铺已经尽显萧条,李掌柜的脸上也不再笑容满面。 “客官随意挑选,本店现下有赠酒……”李掌柜强打着精神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欣喜了几分,立马殷勤上前:“姑娘,是您呀。快请进。” “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出城了一段时日,你这店里怎么全是萎靡之气一点不似从前那般欣欣向荣。” 掌柜心下了然,为何这姑娘愿意进入店中,面露尴尬的解答:“最近家中出了些事,不过酒品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姑娘不必担心。” “我自然知晓,酒品如人品,何况是卖酒的人。正是对掌柜的理解和你家酒的品尝才让我刚回汴州就来走一遭。” 掌柜此刻真是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他心中纠结,不愿失去他这几日唯一一位身份显赫的顾客,便坦言道说了事情的经过,事情自然是被他稍加润色,真假参半。听来他家还有被冤之意,顺便还道出了李四受牢狱之灾的真相。只说外人一概不知,怕牵连儿媳与腹中孩子。 他真是个聪明的,想着顾客早晚会知道此事,不如自己坦言,话中还有博取同情之意。 “没想到你家尽有如此大义,你那大儿子确实有错在先,算是他的赎罪,你放宽心些。此事你这铺子也是受了牵连。”说完江月黎上下打量着他这酒铺,逛了一圈。 掌柜虽然疑惑想要询问,但百灵守在江月黎身后,他也不敢上前。这日那两个玲珑的小丫头没有来。 逛完后江月黎说道:“你我也算有缘,我就和你说实话。” “姑娘请说。”此时掌柜还摸不着头脑,但江月黎声音不再温和而是转为严肃,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其实也想脱离家中出来做做生意,只是目前还没选好地方,若是你此时难解困境我可以助你。”顺势拿起一壶酒,“毕竟我不想好不容易喜欢的味道慢慢在这汴州城消散。” 掌柜闻言大喜,立马答应并感谢江月黎。她知道江月黎说的是实话,再这样下去,恐怕家里揭不开锅就是时间问题,几个儿子已经开始去另寻谋生之法,这祖传的酒业恐怕就要断在他这儿了。 见目的达到,江月黎又说:“只是这铺子也太小了些,不知后面可有空地能扩一扩铺子?” “姑娘待我以诚,还愿助我脱困,我也不瞒您。这铺子后面是条巷子恐怕扩起来要费些力气。” “哦?”江月黎惊讶起身,往后看去。“我竟没看出来,可否带我瞧瞧。” 说着还真带江月黎转了一圈,只是在街道中间走走,还好没人和江月黎打招呼暴露。因为里面铺子没剩几家,留下的人只光顾着向李掌柜翻白眼了。 “掌柜这和邻里们好像有故事呀!”话点到为止,见掌柜低头尴尬起来,又继续说着,“若是我将这条巷子都买下,掌柜可要换地方了。” 闻言,掌柜顿觉江月黎真是个大人物,立马跪下:“小姐说要助我,我自然是全凭小姐吩咐,若是要我这铺子我立刻退租,何况小姐予我大恩,若是要我这小命也可双手奉上。只是请小姐怜惜,让我为家人做些事保他们此生不为生计愁苦。” 不得不说这掌柜虽言语夸张,但是反应真是够快。巷子后面的店铺里还有几个老袋凑出来看热闹。 江月黎听及此处笑出声:“掌柜真是言重了,我的一番说笑而已,你快起来。” 见掌柜起身还擦了擦汗,江月黎心中了然这就是钱袋子大的好处,说话都能把人吓着。 “其实我比较喜欢其乐融融的氛围,这样。掌柜若是能改变邻里对你的态度,我就留你在这条街做生意,还帮你恢复从前那般的生意。如何?” “多谢小姐开恩,我一定尽全力做到,只是恐怕需要些时日。” “那就静候佳音了。” 说完江月黎二人就此离开了,徒留掌柜的站在巷子口愁容满面。不知这位小姐究竟是不是能搭救自己的恩人。不过他现在已入穷巷,只能赌一赌了。只是他转头看着那几位出来看热闹的掌柜脸瞬间垮了下来。 “大家吃饭了吗?”为了能继续做生意留住祖业,只好开口大声问着大家。 “有病!”不知是谁回了一句。然后大家都回到铺子里了。 江月黎也没打算为难他太久,只是想要他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些代价。 这天晚上,江月黎便和百灵夜探这些住户的家中。 大概就是告诉他们自己想要买下这条巷子,若是想留下来就得听她的安排,若是想去别处可以把剩下的租金退还给他们。 大多数人选择后者,因为江月黎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要如何修葺、经营这条巷子。 “你是今日让李掌柜下跪的姑娘?”卖鞋的大娘询问。 江月黎微微点头没有作答,而是说道:“其实我们更早的时候也见过。您还告诉我您的手艺是从爷爷那儿学来的。” 大娘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哦~你是那个只逛不买的小丫头。” 江月黎没接话,只是微微笑着看她表示认同。 “今天白日见你,想来身份高贵,为何会来此?” “我是来告诉大娘,那李大福我已经警告过,近几日他或许会来向您赔罪。若那时你有什么想法可别藏着掖着,尽管为难他。” “姑娘……这是何意?” “想必您也知道,第一日来此闲逛时,我不止逛了您一家店铺。那时从你们口中知晓李大福的所作所为,心中实在不忿,便想了个法子为你们打抱不平。” “自然知晓,我们私底下也是互通消息的。没想到姑娘竟有此菩萨心肠,多谢姑娘了。” “对我来说是小事,不必言谢。不知你可有猜测我是来干什么的?”见大娘没接话,江月黎又自顾自的说道。“那我便直说了,我想买下这条街来做生意,李大福便是我给各位的诚意,不知大娘选择去还是留?” 第50章 建设 “姑娘,想来也不缺钱,为何会看上我们这破落巷?” “我向来喜欢做有挑战的事,大娘若是没想好可考虑几日,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江月黎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今这巷子里只有卖饼的大伯确定了要留下来,还有这位大娘没有给出答案,百灵查过,是因为这大娘也是对这里有情谊的。所以尽管她留下来,只要能接受江月黎的整改意见,也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李大福江月黎只让他受了十日的苦,并不是怜悯他可怜,而是江月黎的材料工匠都已经选好,不能耽误自己的计划。 最后这里留下来的就只有卖饼子的大伯、卖鞋大娘和李大福留下来。江月黎让他们关闭了店铺,准备开始动工,没想到那大伯说要留下来给大家做饭吃,实在担心他儿子找不到家不愿离开一天。 可据江月黎所知他儿子早就离开人世了,是落江溺水而亡。也是个可怜人守着执念过活江月黎也就同意了。哪知大娘和李大福也说要留下来帮忙,江月黎见此也没有阻拦。 就此这条原名“后巷”的地方被江月黎花钱去府衙登记改了名字叫“明月街”。街道最里面的地方做了调整取名“明月楼”,江月黎要把明月楼打造成“草木间”的分店,所以早在动工之时就写信让陆榆准备货源往这边送,上回写信花了半月之久,这回得提前准备。 明月楼前面就留给李大福开酒铺,另外还多给了一间铺子把店面扩大,一间卖原始的酒品一间卖江月黎新研制的果酒,都归在李掌柜管辖内,且租金不涨李掌柜可抽取三成分红。 酒铺对面则开了一间两层楼的书肆,这样江月黎就不用去费劲寻找卖话本子之处了。 酒铺后面开了首饰铺子多以金银华贵样式,书肆后面就也是首饰多以木质高雅之品。 随后就是两家胭脂水粉的铺子,风格与前面的首饰铺子相配。 接着江月黎就要在此处再建一层做拱桥,两边的铺子都做衣服铺子,就限定时间让女子穿上成衣展示,这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的先例,虽然有风险,但以独特取胜。 脂粉铺子在后面香氛气自然不会少,而前面就是大娘的鞋铺开路。鞋铺前面用百货铺子和花铺做衔接就可以让陆榆的产业瓷器上场了,这两个铺子江月黎没有抽成甚至没有收取他的租金,只是陆榆要自己负责送货的路费。 接着便是为无忧开了个小药铺,她还不太相信自己能开医馆,江月黎也考虑到她的年纪尚小,所以只让她做了背后的东家,掌柜和小二还得另请。 药铺前面就可以做美食物铺子了,距离够远才不会影响到后面的服饰上沾染味道。除了大伯的饼子铺,江月黎还有很多现代小吃的点子,保证能让他们眼前一亮,吃了还想。所以根本不担心无人光顾。 最主要的是所有建设在江月黎紧锣密鼓的安排下有序进行,正当快要给铺子上漆时,江月黎把李家原来挡住视线的铺子给推到踏平了,顿时明月街变得敞亮起来。 李掌柜虽心中不快,却也在看到明朗的街道时沉默不语。江月黎为了让别人有记忆点,在此处修了一个大牌匾写上“明月街”的招牌。 这里的施工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江月黎不仅体会到昼夜不休还感受了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好在除了陆榆的一千两江月黎还有些老本,禹州的花茶和话本子也已经开始盈利。预算是充足且有富裕的,只是自己还背了一千两债现下又还不上,心中总是难受。 江月黎多亏了身边人的帮忙,除了自己人就是留下来的三位掌柜,他们见证了这后巷到明月街的转变更是觉得未来可期。期间也结识了许多人,毕竟这一条街她一个人可经营不过来,期间虽然免不了挑事之辈,但都被江月黎明着解决和百灵暗中恐吓了。双管齐下效果就更好。 不过工程快要收尾时,江月黎部分店铺的掌柜还没有找够,药铺是无忧找的师兄,在万大夫藏仪上见过的也是可信之人。其它铺子也陆续有了着落,只有服饰铺子和书肆还没着落。书肆的掌柜不仅要有学识还得人品不差,服饰铺子是江月黎的点睛之处更不能马虎。 至于监管之事江月黎交给了李掌柜三儿子李平,他踏实肯干,亲哥在府衙,自己本身又是身强力壮,最重要的是把江月黎当成了他们的恩人。现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哥,我们这里还没开始做生意呢,你没看到告示牌吗?” “我们这里当真没有你说的小公子。” 李平劝阻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声音源头看了过去。江月黎不得不放下手中装饰花房的物品顶着烈日朝外走去,准备一探究竟,众人随着江月黎的脚步也逐渐凑拢。大家不相信这么多人干不下闹事的人,毕竟前几次都已经有了经验。 “怎么了?”李大福是懂看眼色的,直接小跑过去询问。 李平闻身也转过了过来,见江月黎上前靠拢鞠躬回答:“小姐,这位兄台说来明月街找一位带黎字玉佩的小公子,可我们这里哪有那富贵小公子呀?” 江月黎顿住了脚步,现在才觉得自己走的太快了。忘了自己从前女扮男装的事,不知此刻是该进还是该退? 那人听是高身份的人前来,便也上前行礼:“小姐安好,我们本无意叨扰,只是主家吩……”正当抬头之时话语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难道被认出来了?江月黎心中的疑惑很快有了答案。 “您……您是?”话没说完又摇起头来,“不不不,虽眉眼相似却大有不同,或许是亲戚。想必姑娘认识一位叫江黎的公子。”最后一句说得朗声些,还笑弯了眼。 第51章 欢迎莅临本店 “你们可是禹州陆家人?” “正是,想必姑娘家人提起过我们?” “请随我来。” 江月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把众人引至明月楼中,此时的明月楼已经建成,比之草木间却更胜一筹。 “绿橘,诸位赶路想必是累了,你安顿一下大家。我和……主事人单独聊聊。”说完又笑着问,“不知如何称呼您?” “小姐抬举,我叫林守木,叫我守木即可。” 江月黎疑惑,这名字好像不太吉利呀。“守墓”,担心是自己误解就没有细问。 但那人或许是时常被误会便解释了一番:“取自守护家主之意,不知该如何尊称姑娘。” 原来如此,江月黎也不再隐藏身份,便掏出玉佩摆在桌上:“我叫江黎,就是你要找之人。” 闻言守木惊讶之色难掩,但还是拿着玉佩仔细端详起来,确认无误后又看着江月黎,江月黎没有制止,但他突感冒犯,便迅速的低下头。 “抱歉姑娘,我无意冒犯。只是我也见过江小公子的,若您是他的兄弟姊妹我还相信,可江小公子没有您这般容貌呀。” “我已如实相告,信不信在你,不过你找的是有玉佩之人。玉佩可在这儿,那货物可是要留下?” 他思忖片刻,点头:“自然不负主子交代,只是……” “那你就回复你家主子,说你把货物交给了有玉佩之人即可。” “是,主子吩咐我留下来经营瓷器铺子和帮衬江公子,如今见姑娘事忙有什么需求尽可吩咐在下。” “多谢,看来以后要称呼你林掌柜了。” “姑娘说笑了。” “等等,你也姓林?你和林掌柜的亲人。” “姑娘说的想必是我的父亲,至于姓氏是得主家信任赐了随姓。”说完也是一脸骄傲。 江月黎想起从前调查过,陆榆的母亲就是姓林。 两人商谈完后,林守木就立刻一字不落的传信禹州,根本没按江月黎说的敷衍过去,他始终记着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而江月黎这边,绿橘格外焦躁,懊悔自己没发现来人是陆家,想着该如何掩住身份不让陆榆发现。无忧则让她直接坦白,百灵不说话双手抱剑她无条件支持主子的决定。 江月黎则是坐着喝茶,劝道:“你别转了绿橘,告诉陆榆真相的信恐怕都上路了。”江月黎也知道那林守木定会偏向自己主子,所以当时叮嘱他是连收买的银子都懒得浪费。 “什么?那林侍卫可要前去阻拦?” 百灵也看向江月黎等待吩咐。 “不必惊慌,我早前就暗示过陆榆了,不算骗他,他要是怪罪我会有办法解决的,等他中秋后来了再说。现在我们的重心是经营好明月街,事情得分个轻重缓急。” “可,若是陆公子一气之下收走明月街怎么办?”绿橘还是放心不下,江月黎当初可没瞒着他们银钱的来路。 “我会哄好他的,再不济就是跑路重来罢了,又不会死。” 跑路是江月黎用惯了的招数,她自然能够坦然。 见绿橘情绪依然低落,无忧扶着绿橘坐下:“姐姐,你就相信阿黎姐,她都能说服人平白给一千两,自然有能力说服身份之事。何况他们的情谊你比我或许更清楚些,只不过是为了谋求生存女扮男装了,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江月黎听着这小丫头的一番言论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是奴婢关心则乱了,请小姐责罚。”绿橘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在质疑主子的能力后连忙请罪。 “快起来,知道你关心则乱。”不过江月黎又起了玩笑的心思,“若是我俩因着此事闹掰,或许真要离开了,你们可愿意……” “自然原因,你去哪我们就跟哪。”绿橘打断表着忠心。 见江月黎看着自己无忧震惊:“你想欺骗我泉下有知的爷爷吗?” 没想到她会用这招,江月黎语塞。立刻否认,又让大家回去早点休息,明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这几日江月黎倒是发现陆榆叫来的人真是个个都是实打实做事的,虽然江月黎没有吩咐他们,只叫看看他们的瓷器铺子和帮忙一下明月楼茶品的摆放。但他们一有空便会给自己找事做,自古以来眼里有活的人就得人心,很快也和大家熟络起来。 建设明月街已经有月余时间,这日风清气爽,天公作美,正是良辰吉日。快入秋的时候虽还有些热但有徐徐清风解暑。 这日一条街道中央围满了人群,两边摆上了红火的花篮,地上还铺上了红布。这样奇特的装饰引得人们流连驻足。这也有江月黎这三日放出开业消息的功劳。 花篮后是一块大红布隔绝了人们的视线,红布两端隐约能看见大石柱子,上面还挂着鞭炮。江月黎早在推翻以前酒铺建好石柱子后就叫人拿木板挡住了人们视线,还安排人守着为了保持神秘感,现在木板换成了红布。 “吉时到!开业!”随着一声锣响,红布被拉开,“明月街”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鞭炮声也随即跟上,最后一个鞭炮响完,里面的人伴着浓烟大喊:“欢迎贵客莅临!” 浓烟散开便是一条盛世长街,铺子皆是崭新明亮,装饰尽是繁华喜人。人们走向街道,那拱桥上的女子也开始穿着鲜亮的衣服开始行走,他们不说话,不唱歌,也不像花楼女子那般搔首弄姿,路人暂且还不知其意。直到掌柜出来揽客才知他们是在向客人们展示衣服。 继续往前,这拱桥就好像是一个分界线,里面尽是高雅之景,但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这三层高的“明月楼”,此时是白日还没有发现其奥秘,等晚上月亮升起之时,人们站在此处就会看见明月楼头上会挂一轮皎洁之月,与之交相辉映。这才是最应景,最独特之处。也是江月黎的自信来源。 不出三日的功夫,明月街的名声就已经全城皆知,明月街里的明月楼更是为人啧啧称奇。 江月黎此刻总算可以轻松片刻,坐在明月楼的屋顶和百灵赏着月,喝着酒,一回头就是自己打下的街道,自然是心情畅快。 第52章 谋财害命? 这日江月黎正在新租的小院中核实对账目,她原以为建好了明月街就是轻松了,没想到只是刚开始。 现下她每日有看不完的账目,要是没有李掌柜一家和绿橘的帮忙她还有处理不完的杂事。 最近她都没有时间钻研新的话本子了,但账目上日进斗金还是让她心中舒畅,相信很快就会把账还清,开启自己的富贵之路了。 但也不妨碍她有教绿橘看账的想法。 “小姐,无忧有事找您。”百灵敲门提醒。 “进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江月黎头也没抬只是温和的询问道:“怎么了?小丫头半夜不睡小心长不高。” “阿黎姐,你能不能别诅咒我。” “那你倒是早点睡呀!” “可你不也没睡。” “我已经不长高了。”放下手中的账目,“说什么事儿呀?值得熬夜来说都忍不到天亮。” “我还真有一大喜事,我想去郊外寻一味药。听说这汴州城外有一处温热之地,正是它生长之处,马上天凉它就要枯萎了。” 江月黎不搭话,她还在思考该不该同意。 “阿黎姐,我早就想去的,只是前段时日你们都很忙我不想添乱。如今一切走正正轨了,我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姐姐你就同意。” 细细想来无忧确实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外出寻药了,也难为她能忍到安顿好一切后才说出自己的诉求。 江月黎便温声答应:“好,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把百灵带上。” “从前我也是一个人去采药的,阿黎姐不用担心。还是让百灵姐留下来保护你。” 不知道是不想和百灵一起去还是真担心江月黎,拒绝得特别迅速。但这里的一切都还没有完全熟悉,地界人流都比禹州更甚,怎能和以前相提并论。 “那你就不用去了。”说完江月黎就继续整理账目了。 “可你要是\" “放心我武功比你好些。”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伴着朝露一同出门了。 两人走的第五日一切如常,只是不知二人何时回来。江月黎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算是有了牵挂了。 “小姐,他们明日会回来吗?” “不知道。“ “好。” “你为何每日吃饭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 “有吗?” “有,而且我每次都回答的不知道。”江月黎讲着手中的筷子依然不停。 “那他们到底何时回来?” “我的回答同昨天一样,归期不定。” “对不起,小姐。我心中实在担心。” “没事。”江月黎想说,其实自己也一样。要是在现代就好了,打个电话问问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两人就一同出了门,以前都是绿橘自己先早早出门去忙,这几日绿橘听了百灵的交代不能离开小姐身边,百灵此刻也是同样担心着江月黎的。 今日江月黎要去验收几位展示服饰的女子学茶艺的情况。原本没有女子愿意抛头露面,但又不能去花楼请,不然衣服就很难卖出了。最后是几位身量纤细的穷苦女子接了这活。他们觉得一天就走一趟剩下的时间实在清闲,所以江月黎就安排了她们学茶艺展示,这样下午就可以去明月楼做工。真是物尽其用了。 几个女姑娘都是吃过苦的,好不容易有份来钱的工作自然珍惜,学成的效果自然很好,江月黎这晚也算是欢喜而归。 正走到巷子里准备进门时,江月黎耳边一阵阴风袭来,让她有种汗毛倒竖之感,心中更是变得忐忑焦急。于是拉着绿橘就准备往门内踏去。 结果一直利剑穿过,把两人隔开,江月黎用力把绿橘推上了门口楼梯,自己却因为反力退了几步。 “小姐!”绿橘惊呼。 “快进去,别拖我后腿。”江月黎好歹会武,绿橘要是在这儿真只能任人宰割。 但绿橘没有听从,她想着关键时刻要护住小姐。 江月黎顾不上没走的绿橘,和那人开始交手,刚好检验一下自己学武成效。但男子力道比女子大很多,加上那人手中有武器实在难占上风,此刻手臂衣服已经被划开。江月黎裙内腰间有当初宁荣赠的短刀,拳头难抵利器,她用轻功绕到后侧掀起裙摆拿练出来。随后利用身量的优势俯身从他胯边经过刺中了歹徒,他大叫一声,怒气袭来。 江月黎还没累,局部有些疼痛之处此刻也已经忘却。 “阁下是图财还是害命?” 那人不搭话,像一个无情的机器般继续上前迎战。 江月黎只好应战,此时他已经提高了对下盘的警惕,一番交锋后切断了江月黎的一缕头发。江月黎只好翻身向上跃起给他背部一刀,但自己也被伤到了小腿。 “你不会是找错人了?” 那人还是不答话,江月黎只好继续与之战斗,虽然受伤之处很疼,但是要命的事她不敢松懈。 他因为背部的伤已经跪地撑剑而立,江月黎再给他一击就可结束战斗了,江月黎飞速上前准备割他另一只腿然后绑起来审问一番。结果又被一个穿出的人影阻拦,江月黎立刻后退数十步,阴暗里走出了四五个壮汉。 现在她全身冒汗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她继续后退还询问着:“各位到底是何目的?若是暗杀干嘛早不出来,在这儿看我耍猴呢?” 此刻她的手已经在掏哨子准备呼唤百灵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但自己若吹响会不会死得更快,江月黎还在退,她感受到了身后的气息,迅速瞄一眼,心下有了主意。 “各位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今日想来是逃不脱了,要不别打了,你们托我到乱葬岗埋了,还不用被官府追责。”一边说着一边把哨子递给了绿橘。 见那些人依然不搭话,江月黎唇不动轻声叮嘱绿橘:“进去吹哨。” 两人继续后退,那几个歹徒慢步靠前,到了进门处,江月黎用力一推,绿橘撞门而入。 “关门! ” 第53章 试探 一声关门的碰撞声后,江月黎就再也听不见其他,耳边全是奔跑的风声和短刀与长剑的碰撞声,自己立刻轻功上房跑到后面给了那跪地的歹徒伤口一拳后夺走了他的剑。 “真是不公平。” 夺完刀后江月黎还不忘感叹一声,那受伤之人已经被江月黎给拍晕了。 江月黎一手长剑一手短刀上前与他们拼命。一番打斗后江月黎有了力不从心之感,此刻她被其中一人推倒又迅速站起后退,也是撑剑跪地之态。她左手已经骨折不能使力只能握住短刀而已,身上也有了些许刀口,脚上更是隐隐作痛。可她觉得那些人有能杀掉她的机会,却没有直接取命。没想到也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又群起而攻之,江月黎立刻倒地摊成一个大字在路中间。 那几人反而停住,手中的剑还在半空,映着月光真是寒凉刺眼。 “你们主子是谁?命令到底是什么?” 那些人还是沉默,却从侧边传来开门的吱呀声。 “江公子身手真是了得。” 江月黎闻言转头看去,一个横倒的方清云出现在视线中。一向素质高的江月黎此刻在心中咒骂他的十八辈祖宗,不管他是何原因要来试探或是取命或是谋财,自己都如同蝼蚁般无法反抗。 但她想起了绿橘,立刻起身,忍住剧痛握紧手中武器。“我的绿橘呢?” “看来还有战斗之力。”见江月黎眼神凛冽,侧身让她看清院中的绿橘,她正趴在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长凳上。 “放心,只是晕了过去,我不会要她的命,更不会要了你的命。” 这话让江月黎放下心来,又摊在了地上,侧头和他说话,自己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那你这是何意?” 这时那些伤她之人拖着晕倒的男子一起上前跪下抱拳听命。 “下去,伤了江公子不对,是江姑娘的人都去领罚。” “是。” 江月黎忍不住继续咒骂他,挂羊头卖狗肉,黄鼠狼武到鸡面前了,刽子手带佛珠,蝎子尾巴长天上去了 “来人,把江姑娘抬进来歇息?去请大夫过来。” “去明月街请白苏,不愿意就等我绿橘醒了自己去。”白苏是无忧请来管药铺的师兄,是江月黎能信之人。 方清云点头。 江月黎由着他的下人把自己抬进自家屋子,一路上硬是忍着剧痛没吭声。还是猜不到这脑子泡了水的活阎王想干什么。 “本无意伤害姑娘,今日要向姑娘赔罪,姑娘想要什么尽可说来。”说着还微微低头以示歉意。 江月黎一脸疑惑,看不懂,当真看不懂,眉头皱得再用力还是看不懂,这人到底是何意? “你是说我挨了顿打,就可以向你许愿?” “本无意伤你,是下属没轻没重了,希望你能收下我的歉意。” “然后呢?” 方清云没接话。 江月黎继续说道:“然后你想干什么?” “也会帮助江姑娘养好伤。” “就没有下文了?” “江姑娘想有下文吗?” “不想,我可不抗揍。”江月黎说完想翻身,但身上剧痛所以选择了闭眼。 但方清云可没想结束话题,继续追问:“那江姑娘可想好要什么补偿了?” 江月黎无语的睁开眼睛,还是皱着眉探索他的目的,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于是问道:“补偿一般是什么?你能接受我要什么?” 方清云还是第一次听人拿补偿会反问这个问题的,笑着说道:“钱、权、人、物。无非就是这些。” 江月黎觉得他在说废话于是直接说道:“我都要你会杀了我吗?” 这话把方清云问笑了:“这得看你了。” 好好好,宣传队里的牛皮鼓是,江月黎也不打算不要赔偿,自己的自尊可没有那么强“那就钱,你能给多少我要多少。” “好,那便是收下我的歉意了。”方清云笑着应下。 看着这张脸真是恶心,上甚至想给他一拳,奈何自己人微言轻无权无势。原本江月黎是想要权的,这样她就是钱权双握的,但她没有忘记这副身体的身世。要是因为靠近权力被查出来恐怕有杀身之祸,更何况罪臣之女能受得住多大的权呢?不如直接拿钱,实在被针对就拿着钱找块地隐居去。 白苏到得很快,率先来到了江月黎面前,但江月黎让他先去看看绿橘,毕竟自己是醒着的,绿橘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晕。 看完后才在方清云的注视下忐忑的给江月黎诊治。经过一番捯饬后江月黎才舒心很多,但是她全身上下的伤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现在她倒希望百灵不要那么早回来。 等等,江月黎隔着屏风询问:“无忧采药是你安排的吗?” “放心他们是真去采药的。” 江月黎这下了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试探她的局,他为何如此? 她脑中收罗着往日经验,那些有钱人或许会因为对某人好奇而设局试探,往小了说就像自己早前去试探李大福,若是可用便设局接近。 他想接近自己?可是这个局也实在太烂,如果是这个目的,确实接近了。但江月黎心中没有生起半点好意。 “你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找个理由向我头上砸金锭吗?” “自然不是。” “怎么了?原因不方便告知吗?” “只是对你充满了好奇。从发现你是女子开始。” “来汴州发现后你就开始做局,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你高估自己了。” “什么意思?” “禹州时你就暴露了。” 江月黎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头脑风暴开始搜刮记忆,自己和他的相处时日并不多,可以说寥寥无几。 应该就是落水的时候救自己起来发现的,那时是两人最近的距离,这禽兽不会吃了自己豆腐。江月黎现在气更加不顺了,辱骂之言更脏了。 “不如你猜猜我还知道些什么?”方清云顿了一下,给足了悬念,“比如,你的名字。” 第54章 接近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他查到自己身份了?不江月黎已经死在国公府,或许是他在诈自己呢? 江月黎心中万马奔腾,面上依然是皱眉紧盯着一脸看透一切的方清云。 “那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江姑娘不打算自己介绍介绍吗?” “这样,既然是你想玩猜名字的游戏,那就先说出你的真名,我自然就礼尚往来了。”江月黎笑着看他。 这时两人的对视有种心照不宣之感。 方清云没想到江月黎会这么说,自认为自己身份无可挑剔,且观她没有那个实力去探查到自己的身世。 他轻酌一口茶后,缓缓起身:“夜色已深,我便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江月黎见此笑得放肆了些:“你玩不起。” 他没有理会径直出了门。 但是由此都暴露了两人其实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不是方清云,但自己想做没有父辈拖累的江黎。 江月黎伤还没好全时,方清云就来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他没有直接送钱,而是以皇商总督的身份成为了明月楼的顶级客人。 在江月黎无法挪动期间他以打赏之名豪掷千金给明月楼的东家,还派下人在明月街以他的名义消费。由此达官显贵们便开始踏足此地,外面皆传明月街东家与皇商总督关系匪浅,以前那些“找茬的苍蝇们”也再没光顾过。 江月黎听着李平对近日明月楼之事的阐述,看着比传言多两倍的钱财,疑惑不解。 方清云和自己从前接触的富豪一样出手阔绰,但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洒洒水。只是能让外人以为明月街背后有个二品官员撑腰也是好事。 不过江月黎还是叮嘱李平,一定要对外介绍花茶来自禹州草木间,不能忘本逐末。 但静下来江月黎又开始想方清云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权谋剧情。 他如果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就是看上了守护将军府独女的万千将士,但自己也是罪臣之女。如果他如此笃定自己能给他带来好处,绝不是钱财上的好处。 若自己能带来军事上的好处,也就是说将军府真是被冤枉的。那自己要不要调查真相呢? 此刻江月黎居然想见见原主,想问问她关于将军府的故事。但很快江月黎就摇头不想了,且不说每次见她自己身体都十分难受,光她那提及报仇亢奋的劲自己就有些受不了。若提及此事她的答案不问也知。 “小姐……” “阿黎姐姐……” 是无忧和百灵回来了,无忧带着哭腔,没想到百灵眼中也泛起波澜。 “药可找到了?” “嗯!”无忧愧疚的点点头。 “我这不活着吗,快把眼泪擦了。” “以后我再不出门采药了。” “别说胡话,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江月黎温声安慰,又问道,“你们可有遇险?” “禀小姐,一路平安顺畅。” 江月黎点了点头,就把安慰无忧的任务交给绿橘了,自己则和百灵在房中叙话。 “小姐是被何人所伤?” 没想到百灵会这么问,江月黎以为她要去给自己报仇。 “已经解决了,还收获了一大笔赔偿金。幕后之人我也见过了,只是为了试探我的功夫,无伤人之意,是我用力过猛扭着骨头了。” 江月黎此时只有手上挂着白布了,自然可以这么说。虽然自己心底觉得就是那方清云的错,但不能让百灵有怨怼之意,因为打不过,百灵曾经也被他们伤过。 “百灵,将军府我被掳走那日你和几人交手?” “小姐怎么问起这个?” “或许那人和他们有点关系。” “那日加上掳走小姐的有十二人。” 江月黎又让百灵细细说来,那日就她一人会武,其他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 又说了在禹州去探查盯自己一行人的暗卫,起初是一两个人,被发现后就有十余人冒出。 看来百灵的能力并不弱,十几个高手她也能逃脱。 而自己面对五人就已经遍体鳞伤,还是在对方放水的情况下,若有强敌自己还是太过差劲,看来以后要加强武术训练。 或者自己可以试着造一些暗器,比如袖剑之类。 有了这个想法就必须行动起来,但江月黎没有造机器的经验,自己研究实在过程艰难。 这日月明风清,街上热闹非凡,正是中秋佳节,赏花灯,观月景的最佳时期。 江月黎自然想凑这份热闹,自己养伤在家已经快要长出毛了。 绿橘和百灵拗不过,心中又十分担心,所以她俩左右扶住江月黎就快要把她架起来了。 “这样逛街还真是一点不累,以后你俩都这样扶着我。” “小姐,我们自然是乐意的,到时候可别嫌弃我们缠着你。” “绿橘你可以呀,都可以预知未来了。” “阿黎姐姐,你看呀这灯好像仙女下凡呀。” “因为就是仿造仙女做的。” 几人在街上逛得乐不思蜀了。 但江月黎还记得要去明月街看看,心中想着今夜必须上楼顶去观月。 明月街今夜也十分热闹,江月黎叫人仿照盛世的样子把鼓乐都搬到了街上,让街上的人都能听到恢宏的乐声。 远在牌坊前就能看到天上那轮明月的照映,最是契合当下节日氛围。 掌柜们虽忙,但看到了多日不见人影的江月黎还是放下手中事与她打招呼。江月黎见此也很是欣慰。 “伤好了?” 一个声音阴森森的从身后传出,百灵警惕地握剑。 江月黎自然熟悉,这瘟神也出来过节? “托你的福。”回答完笑着转头,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和二品总督说话,立刻又换了语气,“大人,中秋安康。” “不必多礼。” 说完还自然靠近,插了百灵放下扶住江月黎的手正欲拔刀的空隙,和江月黎开始并排前行。 百灵立刻换了绿橘的位置,双手扶住江月黎,以方便保护她。 这场面没人说话还挺尴尬的,江月黎开口:“大人,来此观灯还是消费?” “你为何问了我的名字,却不用?” 第55章 天上明月 你那假名字还好意思让我用? 虽心中一念头闪过,但江月黎面上答得却是:“我自然是不敢冒犯大人的。” “是吗,我见你胆子挺大的,江黎。” “那是你误解了。”江月黎心中暗想,这人还故意停顿,是想以后都如此暗示自己吗?真是无聊又恶毒。 很快便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也熙熙攘攘,或许此刻大多数人都回家陪伴家人。 江月黎正等着方清云离开,自己好上楼观景。 却迟迟不见这人有离开之意,只好提醒道:“大人,这么晚了不打算回家吗?” “这是下逐客令?这明月楼不是可赏一整夜的月吗?” 这意思是不打算离开了,但自己并不想错过这十五月圆之景。 “我要去屋顶赏月了,大人请自便。” 说着便同百灵一起用轻功上了屋顶,江月黎如今伤刚好,是百灵一路扶着飞上去的,她实在护主心切。 方清云正是对此感到疑惑,江月黎对她表面上十分恭敬,可行动上却是毫不在意甚至无礼,只是不知这行动是她本意的表达还是故意作为。 此刻的江月黎已经坐在房顶上享受这美景了,这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最能治愈人心。 兴致高昂之时,还让百灵下去拿了壶酒上来。 “小姐。” “嗯。” “方大人还在下面。” “不管他,我已经提前说了,亲自便。” 江月黎此刻悠哉悠哉的躺在房顶上,眼前尽是一片祥和安宁。 何况万老大夫早就跟她说过要多看世间美好之景,方能治愈心中顽疾。 当下确实不想被打扰,只管沉醉在这月色梦中。直到日光出现,这一场梦仿佛才苏醒。 下来后,没有看到方清云的身影。想来也是正常,一个皇商总督哪儿那么清闲能赏一夜的月。 江月黎的伤渐渐恢复,自己也慢慢回到充实的奋斗时光。 如今她挪出更多的时间精进武艺,只是偶尔下午会去明月街查验一番,晚上依旧是留给话本子的时间。 沉浸在自己武艺打不过五个高手中的江月黎,早已忘了陆榆会来的事情。 伴着夕阳余晖,陆榆此刻下马来到了明月街前,他一路纠结踌躇不知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江月黎。 起初看到林守木的信时不敢相信,但他知道自己底下的人是什么德行。就开始生气起来,气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兄,却又欺瞒自己。 为着这事还差点耽误生意上的正事,还有有身边管家提醒。 但过了几日就开始好奇起来,那毛头小子竟然是个女子,身上哪有半点女子之貌。 他便写信让林守木画像给他看,可林守木每每寄来的都是背影。 被陆榆斥责后竟然说,要是被江姑娘发现恐怕就得另找铺子了,陆榆也只好作罢。 直到此刻,他站在这繁华街市前,他的怒气已经开始消散。这独树一帜的繁华喧闹的街道都是她一女子的功劳。 带着震惊之色,他也开始一家一家的消费起来。直到走进他的瓷器坊才被人认出,但是一个眼色过去,那人便知晓主子之意。 不知是不是手下人猜中他的心思,朝着门外大喊:“江姑娘安好。” 陆榆立即转身,差点冲出门外,但还好克制住了,往回收了收脚。可是江月黎只是在门外回应掌柜,没有进门寒暄自然是发现不了陆榆的存在。 见掌柜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陆榆也不再矫情出了店门。 不知是因为之前的相熟还是因为百灵的一成不变,陆榆立刻认出人群中那抹绿色纤细的身影就是她。 马尾还是如从前那般高高扎起,只是几月不见却有及腰之势,不再是从前那般如同一戳鸡毛了。 身上浅绿的襦裙也与平日见的女子装束不同,上身很是干练精简,一条茶绿色的腰带把腰身凸显出来,下摆则是逐渐变深的绿,把绣鞋藏在了裙摆之中。 陆榆想要靠近,但又不知如何靠近。江月黎似乎在与百灵攀谈着什么,可百灵那个闷葫芦会说些什么呢? 很快陆榆就知道如何与她见面了,必然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 江月黎正在后厨检查卫生和原料,突然听到绿橘气喘吁吁的来喊她:“小……小姐,不好……了。” 后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江掌柜,你如今掌管整个明月楼,遇事冷静些,把气喘匀了说话。”绿橘管着明月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竟然会这么冒失。 “是。”绿橘顺了顺气,随后说道,“陆家主来了,在明月间内。” 这下换成江月黎不淡定了,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罐,还好百灵眼疾手快。 “怎么了,他说了要见我。” 绿橘点了点头,两人大眼瞪小眼。江月黎早晚要面对的,只是没想到他来之前也不提前递个信儿,消息有点突然。 走在去三楼明月间的路上,江月黎询问陆榆的脸色,绿橘说不太好,只是来之时就花了重金进了江月黎定制的三楼v雅间“明月间”。然后点了各种口味的花茶,每种只喝一口便换下,绿橘前去关心,他就说把明月楼的主子叫去见他。 江月黎听着这流程很是熟悉,顿觉这家伙很是记仇,用了自己当初见草木间主子的套路,猜测是在为瞒他之事生气。 深吸一口气,江月黎推门而入。眼前依然从前那位翩翩公子,只是他背对着赏月融进月色中,不像是在等人。 “陆兄,好久不见!还是这般清朗俊逸。” 陆榆转身,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波澜泛起。他没想过那黑黢黢的小子竟然如此风姿绰约。 不如平常女子那般或柔弱似水或娇憨可爱,面目清秀却给人淡雅高贵之气,眼神中又透着一股坚毅之力,好像一切不过是俗世凡尘,与她格格不入。 陆榆又觉失态立刻转身回望天上明月,他知晓了,原来江黎就是这落入凡尘的一轮明月。见她便欢喜,见她便安宁,见她便知不可亵渎。 第56章 好久不见 “陆兄这是生气呢?”江月黎见此便让百灵和众人出去了,自己留下来给陆榆倒了杯茶。“还是说觉得这明月楼的茶不如草木间好喝?” 陆榆心中波澜未停所以并未作答,这名字听着让人也有些心凉,一个“草木间”一个“明月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放心我这明月楼的顾客,无人不知这花茶来自禹州草木间的。” 见陆榆还是没说话,江月黎觉得他有些矫情了,端着茶走向前,来到他的面前。 “我可早告诉过你我是女子了,你当时没信吗?” “何时?” 江月黎心中:总算开口了。 陆榆心中:总算平复好心情了。 “四月十七花茶作坊外,去桃花林的路上。”江月黎此刻还真庆幸上了自己当时记下的玩笑话。 陆榆一想确有此事,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立刻质问:“你耍我呢?” 江月黎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中的茶杯,陆榆见此也接了过来,这表示两人关系还没断。 “你如此聪颖睿智,定然知道女扮男装其实并非我心中所愿。”江月黎抬头望着明月语气变得平和低沉。 明月皎洁,陆榆移不开眼,只听她慢慢述说女子的不易与一路的艰辛。 眼睛酸涩之时轻喝一口茶来掩饰。 “陆兄可还怪罪于我?”语毕,她的眼神还是那般坚毅,只是多了份压抑。 “是我小人之心了,今后依然愿做你的倚仗。” 呵,这小子也太容易被骗了,以后不知要被哪个女子拿捏。不过这是江月黎满意的答复,便以感激的神色望了他一眼,又立即抽身坐到木桌前。 “要不当初我遇见的是陆兄呢,也是我的福气呢。” 江月黎笑得狡黠,像神女开始接近人类。 陆榆想起了初见时是她救了自己,当时自己也以为她是个姑娘。想到这儿落雨,忍不住笑了一下。 咳嗽声掩盖了笑容,随即说道:“你这生意做的可比草木间大。” “你不必牙酸,去外面打听打听这明月楼的茶都是来自哪?” “知道你不忘本。” “再说了,我有什么新点子不都先拿给你在草木间施行了吗?” “这倒是,不过就是后悔当初没有想到与你谈下明月街分成,只顾着给你拿钱呢。” “我的大金主,你可不要太贪心。你那瓷器铺子可没花钱,而且生意兴隆得很,现在多少名流雅士都用上茶宠了,恐怕你也赚了不少。” “那我俩就不要彼此说福气了,都是缘分。” “那我便认下了。” 两人就此如从前一般畅谈一夜,但江月黎不知道的是陆榆心中却不再是从前的心态。 这几日江月黎打算带着陆榆好好逛逛这汴州城,想当初自己刚进来时大受震撼,只需一眼就知道这是寸土寸金之地。 陆榆也乐得她如此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汴州的繁华。 后来来到了她的小院才知,江月黎白天带他游玩,晚上还要处理事务,十分辛苦。也实在不忍便道破了真相,自己小时候时常被带来汴州玩耍,还知道几处江月黎不曾知晓的好玩之地。 江月黎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说真相后,感觉好像是在用手抽自己的嘴巴。 生疼!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便换成了陆榆带江月黎游玩。只不过有时候陆榆也要忙自家商业之事,所以两人天才见一回。 这日夜色茫茫,陆榆和江月黎提前约好了要去一处绝世圣境之地。 显然经过前几次的经历,江月黎很是相信陆榆的眼光。 在他的带领下,江月黎和百灵坐上了一叶偏舟。 经过一段漆黑的带着淡淡桂花香的小河,小船转了方向,前方的视野变得明朗起来。 原来是远处河的中央有一处小岛,上面灯光璀璨,宛若一个世外仙境般热闹。 “这样的好的地方为何像是藏匿于此?” “自然是为需要藏匿之人准备。”陆榆回答了江月黎的提问。 江月你心中骇然,原来自己以为的了解了汴州州都是假象,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更好的景。 小船缓缓靠岸,几位侍者领着两人前行。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社交的名利场,所有人都打扮不俗,身上透着浓浓的权贵之气。 哪怕是侍者都身着典雅之饰,加上这里装潢大气恢宏,金砖玉砌,江月黎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曾经王室度假之地。 几人被带到了一处雅间,这里背靠青山绿水,河面有月色映下的盈盈之光。前面则是一个大舞台。 不久,人们陆陆续续回到属于自己的雅间等待着什么。 一阵鼓声响起,全场安静下来。 随后鼓声也停了,响起一阵盈盈的歌声。 “凝~望~天~上~月, 落~似~人~间~雨。 你~我~皆~凡~尘, 可~叹~月~色~冷……” 此声是从天上而来,声音清亮温婉却有穿透整个小岛之力,声声入耳,直击心灵。 众人齐齐抬头仰望,没有见到歌声的主人,却望见了歌中清冷的明月,月光洒下来到人间。 女子亦是飘然若仙地下了凡尘。 歌停舞起,有更多的仙子随她而来,只是清丽的白纱衣,也能展现她的风韵。 空中舞蹈江月黎第一次进花楼也见过,与那娇媚的牡丹不同,这位姑娘像是微润皎洁的水仙。不与世俗融合,不与他人争抢,临水自照,不可轻易采摘。 一舞罢,大家都意犹未尽,却无人起哄喧闹。 江月黎也开始品尝起了美食,一边吃着还让陆榆以后别吝啬,多带她见见世面。 正当两人交谈时,方清云来到了他们的雅间。 “方总督!” 陆榆起身开口,江月黎闻言也是一怔。 很快恢复神情转身问好,“真是有缘呀,方大人。” “好久不见,陆家主。”方清云也开口。 “是有几月了。” “不知我的到来,可有打扰到二位。” 这话怎么答?总不能说你打扰到我们俩了,滚出去。 自然是陆榆来给出答案:“当然没有,方总督不嫌弃就好。” “江姑娘觉得呢?” 第57章 故人 “大人请坐。” 江月黎起身挪了主位,既然方清云已经看清自己,也懒得装成谨小慎微的样子了,只能做到有礼有节。 “江姑娘不必客气了,我还有事在身,只是看到故人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江月黎位置已挪,没打算继续坐回去,虽然心中觉得他在玩自己,却也没有接话。 方清云见此便和陆榆告别准备离去。 “总督自然是以公务为先,不必如此客气的,反倒是我俩耽误了您。” “谈不上耽误,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陆兄好事将近我自然要来提前恭贺一番。” 江月黎闻言抬眼望了望陆榆,好事将近? 陆榆面上神色未变。 “多谢总督记挂我,只是家中长辈在商议而已,虽恐有变数,但总督的恭喜我就先收下了。” “等着你的喜酒。”说完,方清云拍了拍陆榆的肩膀便离开了。 这下江月黎话匣子打开了。 “你有什么大喜事,居然没同我说?” 陆榆眼神有些闪避:“没什么大喜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有苗头……你要成亲了?” “还没定呢,家中长辈在催促而已。”陆榆难得的脸红了,只是语气中有些急切。 “哪家姑娘被你祸害了?” “你……我……”陆榆一时口不择言。 “怎么了?” “我不喜欢她。” 江月黎满脸震惊,这天她爱聊,立马要求陆榆展开说说,中间的节目都顾不得欣赏了。 “为什么?她长得不好看?有画像吗?我看看。” “没有。” “那是家事不好,还是品行不当?” “不,她很好。只是……” “那你就别耽误人家好姑娘了,既然样样都好,还能接受你从前那些流言蜚语,你还挑上了。”江月黎最不想听见这些你很好我不配的话。 见陆榆一副呆傻的样子,江月黎又说,“你不喜欢却不拒绝,岂不是……”渣男差点脱口而出,“岂不是可耻之行。” “你不懂的。” “她拿刀架你脖子上了?” “若我是陆家二公子,那想拒便拒了,可我现在是陆家家主……” “我确实不懂你们大家族的规矩与兴衰。”话说到此江月黎也不想多说什么,她深知在婚姻相较自由的现代,家族企业都还有联姻之象,何况是古代呢。 “那便祝福陆兄能婚姻美满了。” “你知我心忧,就不必祝福了,听着刺耳。” 江月黎没打算深究细谈,转头看起了表演,随意的说道:“如你所愿。” 这夜天已微微泛白,众人才陆续乘船离开。 昼夜颠倒,江月黎自然是狠狠补了一觉。 她做来汴州的第一个梦,也是盈盈的歌声婉转动听,凉凉的月色清爽醉人。 待她醒来已是中午,那梦的内容还是很清晰,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具身体决不会平白做梦,也许这是原主从前的回忆。 很快江月黎就知晓了,她的梦就像个预告一般。 百灵神色兴奋的来叫江月黎起床,江月黎很是疑惑。 “小姐,有故人求见。” “谁?” “奴婢不知。” 江月黎一脸问号的看向百灵,眼神在询问那你如何得知是故人相见。 百灵自然也懂了其中含义,也是忘记了自家主子失忆的事。 便解答道:“是有人向我的百灵鸟传递了信息,说想明晚在水中岛相见。” “你的同伴?” “是的,我们自小便被教授学鸟语,但我们只为将军府所用,私下不能沟通见面。若有人借鸟传信定是要与主人相见。” “水中岛,是我们昨日去的地方。难不成是昨日被认出来了?” 猜测无用,江月黎第二日便踏上了去水中岛的路线,这回陆榆事忙没有一同前去。只有她和百灵。 天色灰蒙起来,百灵按那人所说去西边首饰铺子取了上岛的信物回来,这是上船的凭证。 很快两人就上了小岛,没想到的是今日没有多少客人,只有零星几个侍者。 江月黎被带到了一处极佳的赏景之处,显然相见她的人已经早早等候在此。 那一袭白衣随风而起,长发自然的垂落,发丝也随之轻扬。 “月黎……真的是你。” 江月黎好久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她缓缓上前与梦中的身影重叠,原来真是故人,只是自己终究不是原主,想不起了而已。 “你是?”江月黎只得发问。 闻言女子收住了笑容,看了看身后的人,那人和百灵的气质十分相似,缓缓走向前,向百灵行了礼。 “丹雀” “百灵”百灵也回应了她。 丹雀向女子点了点头,女子才继续拉着江月黎问话。 “你怎么了?为何会不记得我。” “我经历了一些事,丢失了很多记忆。”神色难过,但又转言,“不过我在梦中似乎见过你,也是一身白衣唱着歌,身旁还有一人看不清面容。” “我本名岳弦,外人叫我弦乐,而你从前唤我岳姐姐,你说这样显得很亲切与你们像一家人……” 听了她一番介绍,江月黎才知,她名义上是江月黎的表姐。但幼时是庶出之女在家中并不受宠,是江月黎的母亲机缘巧合下解救了她,把她要来身边教养。后来更是和江月黎的兄长相知相伴,她还坦然承认了对兄长的心思。但是被拒绝后就决定做了兄长和岳家的一把刀,开始利用自己的优势做生意,收集情报。 既然能轻巧的将此事说出,看来就是放下了心悦之事。 这水中岛原本就是岳家的产业,所以将军府出事之后她选择在此处躲避灾祸避免受牵连。 她还坦言,江月黎梦中见到的或许就是兄长。 更炸裂的消息是她说江月黎的兄长江月枫并未身死。 “那他在何处?” “他只与我有匆匆一面,月枫说你一人在京城定然孤苦无依,要去京城将你带回。”说及此处她的眼圈红了起来。 江月黎虽对这个便宜哥哥很陌生,但是她哥哥对她这具身体是有亲缘上的记挂的,还是询问了岳弦:“可我在京城已经假死了,这事儿他知道吗?” 第58章 心意 岳弦点点头:“正因如此,我见他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是心中有将你接回的执念。所以才冒险前去,如今你一切安好他定然欣喜。我会派人传信去告知他你还活着。希望能拦住他进京城,以免再次身陷险境。” 江月黎还有点懵,若是原主此刻一定很高兴,可自己却心中忐忑不知此事是好是坏,毕竟自己现在过得还不错。 但还是要感谢眼前人:“多谢岳姐姐了。” “你遭遇此难已然与从前大不一样了,真是长大了。” 岳弦虽是微笑着,但眼波难掩伤心,她也是这场抄家的幸存者。但又似乎有话要说,却难以开口。 江月黎也没心思多问,等她想说时自然会告诉自己。 畅谈一夜才知,岳弦来时这水中岛已经快要经营不下去了,她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不久就在此立了足,在丹雀的帮助下成了这儿的主子。 丹雀是她兄长江月枫做主伴她左右的,两人也如江月黎和百灵般日渐亲密早就超过了主仆之情。 不过江月黎还是拒绝了岳弦的照佛之意,并且告知自己现在经营着明月街。两人也定下在外还是称呼后来的名字。 江黎、弦乐。 以免暴露身份,引来祸患。 江月黎深知对原主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没想到再次入梦原主居然与先前情绪也有了差别。 她知道他哥哥没死的事情了,眼泪不再决堤,嘴角还含着笑容。看着江月黎的眼神中也有了些许光芒。 她们没有交谈,江月黎很快被外面的鸡鸣吵醒,她才睡片刻,却也没有心思入梦。 没想到原主会因为外界的因素发生变化,那她会不会夺回她的身体,到那时自己的灵魂是否会消散,自己是否还会存在。 若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自己肯定也是死了。 又或是等她了却心愿后便会自己消散,那还好说,自己便愿意去替她完成一切了,就当是给这具身体的报酬。 千思万绪止不住,江月黎只好把心思用在别处。 可是没过几日便有人来告诉她,水中岛要来她这儿长期采购花茶,原本就够大的名气如今更显了。 江月黎知道了弦乐的用意,也很感谢她的照拂,可是一想到原主因为此事的改变心中还是忐忑。 而今后更是要让花茶的质量往上升一升,这样的名气才不会与实际不符。 没想到陆榆一得空就找上了门。 “那日你独自去水中岛做了什么?” “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去偷师学艺,看看水中岛有什么借鉴经营之处。” “那为何弦月姑娘盯上咱们的花茶了。” “自然是因为我偷师不成蚀把茶了。” “什么意思?你被发现了?” “是呀,于是我亲力推荐了咱们的花茶,并且承诺会给她优惠。想来她应该听说过我们明月街和禹州花茶,便欣然同意了。” 这套说辞江月黎也告知了弦乐,这是以防以后有人探查到什么好有借口说明。 “好,这是因祸得福。你以后不要再冒险了,我们的生意并不差,哪怕你下半辈子光坐收花茶和茶宠利息都足够生活。” 江月黎点点头,确实如此。她除了这些,还有一条明月街,已经比一般商人赚得多了。 为何自己依然觉得钱少呢,或许是自己有些贪婪了。 见此陆榆也不再多嘴。 “对了,过几日我便要回禹州了,你可要来参加我的送行宴?” “你还有送行宴?” “都是朋友和有生意往来的人组织的,我本无意如此,可也得应付一二。” “不了,我不喜欢这些场合。” 毕竟江月黎现在人微言轻,一去这种宴会定是要实行阿谀奉承,可她前世早已厌烦疲倦,现在就好好享受富婆生活。 “好,他们也知晓了我们的合作关系。总督表示过照拂之意,想来今后汴州无人为难你,也无人敢为难明月街。” “看来我是抱上大腿了。”江月黎微笑着看她,“今日是最后一见吗?下一次见面是不是要喝你的喜酒了?”。 “不是。” 不知道路与否定认的是哪一个问题。 沉默片刻,他又说道:“放心,践行酒你是逃不掉的。” 江月黎见此回怼。“那你也放心,我不是个小气的。” 果不其然,陆榆临走前一日就来找江月黎喝酒畅聊,江月黎没有带他去楼顶赏月,这是在最高的雅间里看了看明月街的繁华,赏了赏迷人的月。 “虽不知此一别你会经历什么样的变数,或喜,或悲。只愿你像榆树一般,坚韧顽强。行君子之事,坦坦荡荡,不忘初心。”江月黎举杯相祝。 陆榆也举起了杯子,倾听着江月黎的吉言,只是听到一半他顿住了。 江月黎强行碰杯,两人仰头喝了杯中酒。 陆榆便呆呆的抬头望着天上那轮不可触及的明月。 许久才说出一声:“多谢!定如你所愿。” 虽然陆榆的心思没有直接表明,但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几的江月黎早就看出他的所思所想。那么炙热的眼神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很烫,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江月黎即便不是罪臣之女,也是一个毫无势力的商人。两人之间有无法跨越的阶级鸿沟。更何况江月黎不会安于一方宅院为谁停留,陆榆也不可能摒弃家族随波逐流。 今日的劝解只是希望他不要自困,因为不可得之物,不可能之事,失去原本的幸福。既然逃不脱家族的重担,那就得坦然接受。既然选择接受,那就得负起责任,若是朝秦暮楚,反而会增添无尽的苦恼。 第二日江月黎没有去为陆榆送行,只是自顾自的在自己屋子里写着话本子。 这次她打算写个爱而不得的话本,想那经典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是因为阶级鸿沟不可逾越而酿成的悲剧,切身体会后灵感便在脑子里疯狂溢出了。 这次的话本足足写了半月之久,直到百灵满眼泪痕的前来敲门,江月黎知道是素未谋面的兄长来了。 第59章 兄长 江月黎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身份关系自然不好,大张旗鼓的相见,江月枫乔装成明月楼的客人包下雅间。 江月黎踏进房门,一个高挺的背影映入眼帘,他闻声转了过来,看着与自己真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江月黎心中真燃起了几分好感。 见百灵关了房门,他便冲上前来紧紧抱住江月黎。 “阿黎……阿黎……” 声声呼唤伴着温热的泪簌簌流下,江月黎感觉到自己肩头的温热,不知作何反应。还抬眼看到了另一个男子在那儿默默流泪。 江月枫缓了好久的情绪才面带笑颜的松开双手,看了看自己许久不见的妹妹。 见她如此神态倍感疑惑,脸上的欣喜也微微收住了,他突然发现眼前人通身气质全变,不似从前。 脑中思绪起伏,自己不可能认错人,百灵在这儿,苍鹰与百灵传了信也不会是假。 是了,弦乐有提到,阿黎如今失了忆,只是不曾想连他也忘记了。 江月枫擦了擦泪,扶着江月黎坐下。 “阿黎,你可还认得我?”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好似怕惊着谁一般。 “听百灵和弦乐姐说,你是我兄长。”江月黎直视着这张与自己相像的面容问道。 “正是,都怪我没早点回来,害你遭此大难。”说着说着眼中又泛起泪光。 看到这里江月黎居然想起了原主那个哭包,她也是这般每说一句便止不住的流泪。 江月黎伸手擦了擦。 江月枫立刻转了笑颜:“还好,你还在,我也不是一人孤苦的留在世间。” “我虽想不起你,在梦中却见过你的背影,更甚今日所见英姿飒爽。不过今日一见却觉得十分亲切。”江月黎微微笑了笑。 “那是自然,你自小便喜粘着我,是我抱着长大,只是如今你已大变,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嗯,自从我死里逃生醒来,就觉得要靠自己努力活着,再也不想任人揉捏。” 江月枫满眼心疼,两人也就此展开了回望过往的话题。 江月黎的回忆自然是从那个满身是伤的雪夜开始说起,讲了个大概,也知道了自己兄长的经历。 他原本是和父亲一同上了战场,那场战役他们计划了许久,是有胜算的。可不知为何敌军似乎提前知晓了消息反攻回来,还袭击了营帐,随后便是燕山关被破,城池被敌军占领三座。 他被苍鹰和白鹭救下倒在了草原,白鹭身亡,活命的只剩苍鹰和他。可他们也被西域铁骑追上,只不过是公主正在猎骑,没有杀他之心这才捡了一条命。 他养伤半年之久才恢复体力,第一件事便是想到家人,可没想到一番查探才知自己一家都已成了罪臣亡魂。在边关为父母立下衣冠冢后,便是要上京让妹妹与之团聚。 活下去的唯一执念便是要为一家人报仇,要抓住真正的乱臣贼子,敌国奸细。为世代忠良的江家正名。 江月黎看着他这悲愤交加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兄长这是要报仇?” 江月枫收住情绪,坐下说道:“这些都交给阿兄便可,你现下就安安心心的做江黎。等到事成之日必要以将军府之名迎你回京。” “可我不想回去,我现在就很好。” “阿黎……”显然江月枫不知道妹妹的想法,心中不知该为她忘记仇恨而悲伤还是为她能好好生活而开心,或许都有。 缓了缓,江月枫又道:“依你,都依你,你想怎么活阿兄都支持你。” “多谢阿兄。” 江月黎庆幸他没有逼迫自己跟着他去复仇,但是这行为不知算不算心狠,可自己本就和这一切无关的,复仇!谈何容易,自己不想分出心力淌这趟浑水。 直到江月黎露出困意,两人才各自回去休息。 江月黎本想让他留下来住在自己的小院,可兄长却怕别人对她的身份起疑,便拒绝了,只是承诺会在汴州多住些日子。 既然如此,江月黎也不多留。 回去的路上,江月黎心绪不受控制的烦闷,这感觉十分熟悉,她怀疑是原主在作祟。 一回到小院便找无忧诊断了一番,服了安眠的汤药才睡下。 这一夜无梦,正当江月黎要借着白光睁眼时,却见着原主跪在国公府大红门前。 她眼神坚毅好似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样的梦江月黎做了好几日,更是一次比一次难受真是受够了。 将这个情况告诉无忧后,小丫头只说可能是从前的自己,想要提示江月黎找回记忆。 江月黎又不能直接说自己其实是另一个灵魂,只是附在这具身体上的。 只好告诉无忧这个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至少问问除了止痛药丸和安眠的汤药,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控制住梦境? 无忧很是疑惑:“阿黎姐姐最近受什么刺激了吗?” “怎么说?” “爷爷从前告诉过我,阿黎姐姐的病症只有在想起与从前受刺激之事时才会难以控制。” “没许是我近日有些疲惫了。” 这时的江月黎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自己想起什么了,是原主看到哥哥受刺激了。 这夜江月黎没有喝药而眠。 如她所料,原主在等着她呢,只是她的眼中好似不再含着泪了。 “你找我有事啊?” “你听得见我了?我能说话了?”说完她立马跪下磕头,“帮帮阿兄,父亲是忠良之臣,母亲含恨而终。整个将军府都是冤枉的。” 江月黎不搭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为何要帮?又如何帮?如今自己自在潇洒,马上就要成为古代富婆。帮了他能得什么好处? 但这些只是心里想想,江月黎不敢说出来。怕她情绪激动,让自己头疼。 “求求你了,求你帮帮阿兄,我不求你去边关了。” “若我不答应,你便这样折磨我吗?” “不,我不会折磨你,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便学着控制一下自己。给我时间再想想。” 说完江月黎的意识便想离开,如她所愿也从梦中醒来。 第60章 同意报仇 事实证明原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江月黎的脑袋一天比一天沉重了。每每闭眼都是他在梦中哭泣恳求的模样,真是烦透了。 此间江月枫也时常来陪江月黎,他的作用仿佛就是给原主的情绪加大药量。 实在无奈江月黎打算先应付同意下来,至少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难受。至于如何帮,能帮到哪步?就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顺其自然。 江月黎打算今晚就去同她说。 “小姐,你近日可是在想公子报仇之事?” 真是神奇了,没想到百灵竟然会主动询问,看来自己最近确实难受的有点儿明显了。 “怎么了?你看出来了?”江月黎还有调侃之意。 “嗯。”百灵说完低下了头,又说道,“其实公子和苍鹰师兄也看出来了。” “不会是他们让你来询问我的?” “公子说小姐失忆后与他不似从前般亲近了,他要从头做起兄长之责。所以请小姐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即可,想要什么也可告知公子。有他在小姐不必担负什么责任。” “他真这么说?” “奴的主子是小姐,哪怕是奴的师傅,奴也不会欺瞒小姐。” “百灵,感谢有你。” 江月黎认真的看了看百灵,才想起百灵原本就是忠心于原主的。若是知道此刻她的主子被自己夺了舍,不知要如何选择? 想起居然有一阵悲凉之感。便转头离开回到了卧房。 今夜她告诉了原主,自己同意帮衬他的兄长,若他的兄长不要自己帮,也没有办法。 江月黎不知道的是此刻原主已经把她当成了神的存在。还以为是天神怜悯她的遭遇,降下福祉,让她有了报仇的希望。 原主正跪在地上,说着道不完的感激之情。 真是入了魔,第二日这头痛之症便得以缓解。 “兄长,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江月黎开口询问,想知道她的这位兄长手上有多少筹码,又有多少胜算可以报仇雪恨。 “阿黎不用操心,我再带你去听一次你岳姐姐唱歌。你不是很喜欢吗?”江月枫选择了转移话题。 江月黎甩开了他的手,定定地站着,认真地说道:“不,现在我想操心了。” “什……什么意思?” “我想了很久,那些出现在我梦中的回忆,是真的。兄长的背影与笑容也是真的。我从前受将军府的庇护,无忧无虑的长大自此。如今是该回报些什么了。” 见她神色认真,江月枫也开始直面问题:“可你不想要自由的生活了吗?牵连其中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想的当然不简单,我早已知道了罪臣之女的求生之路有多艰难。” “那便过好你现在的生活,兄长就已经很开心了。”江月枫见妹妹如此神情,心中也满是心疼。 “原本我也想置身事外,过好自己现在的生活。自从见到你,自从我知道家中的冤屈,别心中,梦中都难以安宁,夜夜不能寐,日日有所思。”说着情绪逐渐上头,江月黎的眼竟然也泛起了泪花。她这是在在替自己这几日的头疼之灾而委屈。 江月枫抱住了他:“怪我,怪我,怪我来找你,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早知如此,我就远远的看着你幸福生活下去就好。”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真是兄妹情深,难怪原主要烦扰她帮助自己的兄长。 江月黎推开他,认真的看着:“这不怪你,这或许就是亲缘的牵引。我以为想不起阿兄,便是不认识,你的事便与我无关。可见你我欣喜是真,亲切是真,不愿看你一人在这条路上独自行走也是真。” 此刻的江月枫已经开始涕泪横流,竟然比第一次相见时哭得还要惨烈。 或许是此刻他才觉得眼前的人是他唯一血缘的妹妹,是真真切切的情感。 “阿黎一定害怕担心,还要鼓足勇气和兄长说这么多。” 江月黎见他如此也不好打破气氛,只是摇了摇脑袋。 放在江月枫眼里就是他那柔弱不堪,弱不禁风的妹妹在故作坚强。 “阿黎不怕,哥哥知道你的心意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迎我父回京。” “那兄长可否告知我你的计划了。” “我已查到些眉目了。父亲身边那些还活着的人没几个干净的,将军府的落寞给谁带来了好处?谁便有嫌疑?我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解决掉。”说着这些话,江月枫的神情不再柔软。 “可据我所知,此事是天子断案。大朝的天子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那便换个天子。” 江月黎心中为他这份气魄点赞。 “那兄长看上哪个皇子了?”还有后半句江月黎没有说出口。可需要我去勾引一番? “此暂且不论,现下要紧的是让不满陛下处置的,忠于将军府的知道将军后人还没死绝,至少不要为奸人所用。” 庆幸他的暂且不论,江月黎又问:“怎么了?有人要接手兵权了。” “线人的消息,陛下属意新晋驸马和霍将军?” “驸马是谁?昭阳公主要嫁人了。”江月黎心中隐隐猜到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人。 江月枫神情变得奇怪起来,他知道自家妹妹的心意。 “看兄长的神情,不会是宁殊?” “阿黎,你可放下他了。” “看来就是他了。”江月黎坦言,“阿兄,我便不瞒你了。自从我醒来见着他就有些反感,虽然当时老听国公府的人说我从前如何如何喜欢他,可我真是半点儿感觉没有。” “那便好!给他不能入朝为官的驸马之尊,便是陛下在暗示他们国公府势大了。没想到公主野心不小,居然肖想兵权。” “那位霍将军呢?” “我们也曾并肩作战,霍将军是最适合接兵权之人,只是他已年迈拒了陛下。” 这几句话听下来,这位兄长一口一个陛下,看来对高位者的心还并未死透。 江月黎顿觉无感,不想听下去了。 第61章 交付后盾 “那兄长可要我做些什么?” “现下只要你照顾好自己,让我无后顾之忧变好。兄长需要你时自会开口。” 江月黎微微笑着回应:“好。” 江月黎没想到的是他需要得这么快。 没过几日,便带她去了一处村落见了他口中的将军府的幸存者们,有暗卫,有掌柜……还有站在侧边的弦乐。 江月枫的意思是让众部下认认她,倘若自己有一天深陷险境,还有人可以主持大局,让将军府的产业不至于落寞。 也是现在江月黎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母亲来自岳氏,而岳氏善养暗卫,与江家一直都是唇齿相依。 以至于后来江景怀,也就是江月黎的父亲,才有机会与母岳兰叶相遇相知,相爱相伴。 不过见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好似一切都见不得光。江月黎还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鉴于前几日江月枫对皇上的态度,回城的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兄长,若是到最后发现将军府消陨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坐于高位之人。我们又该如何逆风翻盘?” “阿黎为何这样说?可是你在京城之时发现了什么?” “没有只是要想好最坏的可能。” 江月枫叹息一口缓缓回道:“若真是如此,我也要替父鸣冤。” 说着说着江月枫渐渐的陷入了回忆。 从他口中江月黎知道了他为何还如此相信皇权。 父辈的情谊自然不浅,既有从龙之功,又有年少情意。 而江月枫是少年将军,英姿肆意,长相喜人。自小又有极高的习武天分,颇得皇上青睐。得到的庇护自然比别人多,甚至超越了部分不受宠的小皇子。皇上还曾开玩笑要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与他。 在他心中皇上堪比自己亲近的长辈,江月黎看着他这样,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孩儿要去长辈面前告状。 可是一开始就存了要靠别人帮忙的心思,此事又能成几分? 江月黎很想告诉他,从古至今“狡兔死,走狗烹,良弓藏,飞鸟尽,敌国破,谋臣亡。”的事例数不胜数。 上位者的真心敌不过权利的熏洗,浓厚的情谊抵不过数不尽的猜疑。 但她始终没有开口,她知道人教人永远教不会,何况在他眼中,自己还是一个需要躲在他身后的妹妹。 江月枫没有在汴州久留,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去查探背后的主谋,要去找足够多的证据为父正名。 而他的后盾就是江月黎,两人定好分工,江月黎就护好后方,护好将军府昔日部下和产业。 明月街还没有称心的人能够交付,江月黎自然不会随他而去。何况将军府的嫡女如今在外应该已是一具尸骨,也不好以此名义随他奔波。 江月枫表示只需要她保护好自己等他的好消息,还拨了一半暗卫,护她周全。 更是高兴自己的妹妹如今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不再像从前一般天天只想着嫁人。 没想到原主的愚蠢需要她来还,自己也只好拿失忆当借口,说想不起从前之事。 自从他的便宜兄长走后,江月黎就开始挑选能够接管明月街的人。 关乎着自己的钱袋子,自然是要慎之又慎,与她签的也必须是死契。但死契有了,能力却不足。 等她培养好人手之时已经是入冬,值得高兴的是江上月这个名字在话本界也是炙手可热了。 借着从前读过的经典名着与古代八卦相结合,教育你在话本子上捞了狠狠一笔油水。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绿橘愿意留下来替江月黎守护明月街,起初江月黎以为她是在此地有了心悦之人,可没成想她只是想替自己分忧。 到底是自己看轻了她。有她在此坐镇,江月黎自然是最放心不过。不只是因为捏在自己手中绿橘的死契,也是因为她的忠心早已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展露无疑。 江月黎以为自己要安定在汴州的计划落空,又要踏上奔波的路程,近几日心情总是蔫蔫的。 虽说是为了偿还这副身体让自己的灵魂有可居之处,其实自己心里知道只是受不了原主的夜夜叨扰而已。 江月黎披着大氅出来看月色,南方的冬天是看不见雪的,所以只打算兜一圈就回去,没想到百灵还守着她。 两人便无声的逛着,逛到绿橘处见她未熄灯,江月黎准备上前敲门,没想到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绿橘。”江月黎轻唤。 绿橘开门时眼圈还是红的。 “这是怎么了?” “无事的小姐,只是风大吹红了眼睛。” “可是不愿留下。” “不,我是自愿为小姐分忧的。” “若实在不愿,不用强求的。” “奴婢没有不愿,很庆幸小姐教我许多,还能信任我经营这么大的生意,只是放心不下小姐。” “我有无忧和百灵照料,反而是你让人更放心不下些呢?”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说着又转身拿起桌上的护膝,“小姐这回离开恐怕又是骑马前行,奴婢做了护膝和软垫,小姐记得用上。” “有心了。” “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绿橘扯着笑容掉着眼泪说,“此言或许冒犯小姐,可我知小姐一贯不把我当下人对待,我有时觉得小姐这般善良的人出门在外总是要受骗的。绿橘不在身边小姐可要警醒着些。” 她可能不知道江月黎也是调查过她祖上三代的才敢如此信任,不想打破她的一番好意便应和道:“好。” “还有小姐总是容易身陷险境,此去可不能让百灵离开半步。无忧最好也不要单独行动。” 看来上回遇险之事对她影响不小,江月黎还是耐心的回复:“好。” “我不求小姐常回来看我,只求小姐此生顺遂,无论在哪都能平安。我就在此守护好您的血汗,做您的后盾。” 江月黎庆幸自己有她,若她不留下自己还要继续调教人,于是微笑着回应着:“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可是我的钱袋子。” 走的那天绿橘和无忧都哭成了泪人,江月黎为了绿橘的安全,暗中留了两人护着她。 将军府在汴州的势力交给了弦乐,自己的后盾则交给了绿橘。 安排好后江月黎便启程开始复仇的帮扶之路了。 第62章 下属的怨言 原本要去江家祖籍之地银州,可江月黎看了看舆图,这直接是从最南边跑到最西边,路程实在遥远。 便当下决定先从南边开始沿路办事,便先去了临海的南祁,江月黎还有了旅游之感,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事在身,倍感压力。据说那边还有族群善巫蛊之术,真是既期待遇见又害怕遇见。 一路向南,没过十日便到了目的地,这里临海而居风景迷人,想来传说中的蓬莱仙岛就要往这个方向去。 依然是花了些时日了解当地风俗,江家在此地并无产业,只是父亲的旧部在此地。 江月黎打探到了那人如今是镇南将军的左副将,算是此地的二把手,也没有立刻联系此人。而是见着此地盛产海鲜,开始寻铺子准备在此地做做生意。 这回她早早的定好了住处,又寻了新的奴仆和掌柜,免得像在汴州一般被没有合适的接管人选绊住脚程。 这钱财自然也是从江家账上取,因为她现在是以江家女儿江月黎办事,自己要承受她的痛苦自然能接受她身份的好处。 虽然也不算富裕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江月黎这次的生意只开了三家铺子,两家吃食铺子和一家书肆。 忙活店铺之时也让暗卫去探了探那位左护将的底。 原来他本是要升迁的,却在去年受了将军府牵连,被贬斥为左副将。 “这样说来,若是他心中记恨江家可就不好了。” “可若没有江家提携,他恐怕早就随军战死。”百灵这话是对将军府带了滤镜,江月黎闻言笑了笑。 她摸不着头脑反问自己主子:“可是奴说错话了。” “你没错,说的很好。” 江月黎说完便含笑着低头画自己的店铺设计图,自己已经想好该怎么探他的底了。 江月黎又多开了一家银州风味的吃食铺子,就选已经身份摆在明面上的人经营。 想来在异乡吃到满是家乡风味的食物定能与同乡掌柜有话可说。 为了避免只有左副将这一位顾客,店铺里还是要卖改良版本,适合南方人习惯的吃食。 没想到事还没成,底下的人先有意见了。 “小姐终究是年纪尚小,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只为了问那人的虚实。耗费财力不说,还耽搁了我们回银州的行程。” “那我们可要进言?” “这嫡姑娘,我从前也有些了解。恐怕是个听不进去话的。” “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陪她在这儿做生意?” “自然不能,我们得想法子把事提前办了。” 几人一定没有想到,自家主子会在这礁石后面赶海,光着脚提着个篓子捡沙滩上的“宝物”。 百灵准备上前阻止谈话,被她制止住。 “去查查这几个蠢货都是谁?”江月黎吩咐下去又继续自己的赶海之行。 原本是要用人不疑,自己本就不是原主之魂,实在不能做到全盘信任将军府的旧部,既然底下人不信任,干脆就处理干净。 第二日江月黎便召集大家聚在小院,她坐在高堂首位悠悠的喝着降火的花茶,底下人一开始讨论着发生了何事,见江月黎迟迟不开口也就慢慢安静下来。 见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一开口便模仿了那句经典电视剧里的台词:“各位,不知兄长叫你们来是助我还是扰我的?” 底下人不说话,江月黎就看向了权力最大的方掌柜,也就是昨日起头挑拨的那人。 “我等自然是要助小姐的。”见江月黎看着他,也只好上前答话。 “方掌柜果然忠心,那我便直说了。”江月黎扫视了堂下众人,方才缓缓开口,“听说有人不瞒我近日所做之事,既然各位如此忠心于江家,想必也不会妄言,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不需要我去讲解给年长的各位。” 江月黎一手拿起茶杯,特地借喝茶停顿片刻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片刻后放下茶杯又继续说道:“说难听些,我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各位想要进言不妨此刻说与我听听。” 见始终无人开口,江月你又说道:“想来我江家部下人生阅历丰富大有人在,我初出茅庐不知事,各位也应该不吝赐教方能助我。” 话至此便有人陆续开口。 有人提出,江家开的几间铺子不能只在一处,容易暴露。还有人说留在此处经营的人一定要会水。甚至有人问何时会启程离开…… 这些或关心或提议都被江月黎叫人提笔记下。当然有人询问了为何不直接去问那左副将之事。 一一收录后江月黎查看着记录下来的意见,底下的人也等着她的回复。 先是大大赞扬了提出有用的意见之人,虽然大部分自己也想到了,但可以让底下的人有被委以重任的感觉。 特别是那位要将铺子开在南祁城东西南北四方的人,还收获了赏银。 夸奖的说完了就该轮到批评了,那些不痛不痒的废话自然画叉处理,还鼓励让人不必气馁。出主意不及他人,或许在别处却更胜一筹。 最后才是处置搅屎棍。 江月黎紧紧盯着那栏“暗中派遣人去询问左副将,尽早启程。”发笑,不知道的以为下一个收到褒奖的就是他。 “这王齐的是哪位?。”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举起双手上前而来。 这是那日与方掌柜交谈的其中之一,看来是被人当棋子使了。因为这书面上并不仅方掌柜的提议。 江月黎询问道:“这真是你的主意?” “小的冒犯,正是小的肺腑之言。”说话时他还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方掌柜,江月黎尽收眼底。 “那我问你,暗访的人该如何询问?”他低头做沉思状,江月黎继续追问,“若是左副将憎恨江家该如何是好?若惹怒了军营中人,又该如何全身而退?是与守护疆土的战士拼死拼活?还是自刎了事不拖累我们?” 江月黎的语气逐渐严厉,也带动着众人的情绪。 大家都屏气凝神不敢大口出气。 第63章 处置 王齐见此害怕的跪下疯狂磕头,嘴里不停地喊着:“是小的思虑不周,是小的胡言乱语,请小姐责罚……” 江月黎自然知晓这个主意不是他出的,但为了避免以后再生事端,也不想轻易放过了去,便由他继续磕下去。 “说,谁给你出的主意?” 他还是自顾自的求饶像是没听见江月黎的话般。江月黎眼神示意,一暗卫上前掌掴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没答话只是眼神惶恐地看向方掌柜。 便有人立刻上前把方掌柜拎出来。 江月黎讽刺地询问:“没看出来方掌柜竟然是言行不一之人。” “小姐,我是被冤枉的,我这半辈子可是一心向着将军府一心向着江家的呀!”恐怕他的暗语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江月黎起身在他身边打量了一圈,看着是像倚老卖老的人。 她背着手询问道:“既然我给了王齐机会,那便公平起见也给你一次机会。说这是谁的主意?” 听江月黎这话的意思,便是暗示他后面还有人。 其实江月黎已经派人查过这人背后无人,只是已经开始逍遥想脱离江家自立门户罢了,可他现在知晓的内情颇多,若是放过,以后便有可能成为转向江家的刀。 方掌柜闻此言自然吓得腿软,他这年岁也不是白长的,自然知晓背主的下场。 “小姐明察,我跟了江家半辈子绝无二心呀,是我愚笨想岔了,可绝无害江家之心。”更是跪步向前,老泪横流,“小姐,小姐,我受恩于江家,风里雨里都陪着走过来了。如今小姐公子皆以长成,未来可期,我怎会如此蠢笨听他人之言呢?是我有罪是我出了馊主意,请小姐责罚。” 一番言辞下来,便把自己的罪责往回拉了拉。 江月黎见他已经开始自己掌掴自己,也只是静静回到位置上端坐。 等他脸颊泛红才叫人阻止,让百灵拿来他在外买的铺子,甩到他的面前。 “方掌柜真是厉害,能一人扮两角,你这一生在江家也是劳苦功高,怎么在外面置办铺子也不同我商量商量,我好给你拨些银子。” 方掌柜瘫软在地,真是要证据都展露人前了才能哑然。 “看来方掌柜无话可说了,拖下去处置了。” 众人都没想到年纪尚轻的小姐说起处置之言竟然能如此云淡风轻,说完还端起了茶杯。 听着方掌柜求饶的叫喊声戛然而止,竟然面上神色不变。 这事可大可小,只是今日要杀鸡儆猴,又不能让自己这一路有任何风险,所以江月黎必定是要刚柔并济的。 “各位须知,你们是江家要庇护的人,若有人存了心思要将你们任何一人置于险境,或是起了扰乱之心,这便是下场。” 说完便起身离开,留下百灵在堂上分发刚刚有赏之人。 回到屋子后便写了信将此事告知自己那兄长,毕竟他才是江家正经主子,处置江家下人他必须知晓。 此事过后,底下的人再没有胡言乱语之音,江月黎时不时撒一点恩惠,底下人做事也更加尽心。 很快几个铺子就开始营业,凭着江月黎的创意生意倒是都不错。 没等来想等的人只好往军营里放消息,果不其然,凭着都是银州人,一来二往,左副将便和掌柜的熟络了起来。 话语间便谈起了从前振兴银州之人,往日辉煌的江家。 言辞之间倒是看不出他的态度,只是一谈起旧时的江家他便不发言只是静静聆听。没有厌烦之色,也没有侃侃而谈。 和谈起家乡之景相比真是截然相反。 这日傍晚,银州馕店生意惨淡,掌柜见自己谈及将军府事迹店中的老乡还是不搭话,只好温声询问:“我看客官如此威武不凡,也同样在军中谋事可认识他们。” “略有耳闻,不过江家已经获罪,我劝掌柜还是少谈为妙!” “什么?当真?那我们银州可会受牵连。”掌柜装作不知惊讶的模样,他扮演的是离家多年的商人。 “掌柜做生意没听人谈及此事?”没想到这左副将也有些脑子。 掌柜做沉思状,片刻才灵光一现:“好像去年冬日听人说过将军府获罪,没想到竟然是江家。怪我,怪我当时怎么没有听仔细?” 说完他又做惋惜状:“唉,真是世事难料。想来幼时还吃过他家的救济粮呢!哎!如今为了避祸也不敢再谈了。”说完还摇了摇头。 左副将喝尽了杯中酒,说道:“掌柜若是记恩也要藏于心中,不要让外人知晓了去,世道太乱以免招祸。” “多谢客官告知,不然我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掌柜将此话递到江月黎的耳朵时,她正在读兄长的来信。 兄长除了赞她处理事情得当,不辱门楣,就是关心她的身体与聊表思念。 合上信件,将其焚之。 江月黎已经知晓答案,恐怕这左副将在军中行事也是不易,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江月黎就打算按计划接近他的妻女了。 离他们最近的是南边的肉脯铺子,江月黎让人把当地的鱼虾和猪肉全部制作成鲜香的肉干来卖,味道极好。 这几日又推出新品,制作了辣味的海带与豆皮拿出来卖,其实就是简易版的辣条,再复杂她也不会了,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小孩。最重要的是让左副将的孩子喜欢,江月黎还特地打听了他们的口味。 很快周边的人家便馋上了这口,其中就有左副将的家人。 这左副将的妻子是个典型的南方女子温婉娇柔,一贯不愿意委屈孩子。江月黎设计叫人拐走孩子后又假装偶遇将孩子带回左夫人身边。 以母亲对孩子的重视,自然是对她千恩万谢,只是江月黎也不确定他丈夫是否见过自己,只以面纱示人,也不让百灵跟着。 “多谢姑娘,姑娘真是我家的大恩人。”说着便跪拜下来。 江月黎立即扶起她,说来也是自己设局,心中虚,却毫不露怯:“不必言谢,只是碰巧遇上,行举手之劳罢了。” 第64章 接近左副将 “姑娘的举手之劳可是救了我儿的命呀!” “您快别拜了,拜多了折我寿怎么办。” 左夫人这才作罢,扶着孩子起身。还非要请她去府上聊表感谢之情,这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江月黎自然要装一下,婉言拒绝了。 本欲就此分开,没想到两人竟然同路,又一路上畅聊起来。 “听着姑娘的口音是外乡人?” “我自小便四处奔波,所以口音杂了些。”见着前面就是自己的肉脯铺子,江月黎又婉言道:“夫人,我到了,有缘再见。” 左夫人抬头一看,惊讶极了:“姑娘这是要在此买吃食吗?我儿也很是喜欢这铺子里的零嘴,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左夫人其实是想跟给恩人买点东西,不然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江月黎笑语,隔着面纱左夫人却看不见,只好用声音表示心中的欢喜:“原来夫人是我这铺子里的老顾客,真是有缘,那夫人便请。” “啊,我这快人快语,竟是闹笑话了。”夫人面上难掩尴尬之色。 或许是有照拂生意之意,从此后左夫人时常光顾肉脯铺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叫家中小厮前来。 但一来二去,江月黎和她也逐渐熟络起来,这时便是以朋友身份去家中做客,难免会卸下防备讲一讲夫君左副将之事。 江月黎也曾在铺子中摘下过围帽,左夫人面上惊讶,也知晓她为何要不以真容视人,想来这般绝色是要为自己安全多谨慎些。 只是没想到听了她的年纪已经十六有七竟然想给自己当媒人。 江月黎自然是以常年奔波做生意居无定所为借口推脱了,见左夫人不放弃便说其实家中已经给自己物色好了人家。 左夫人在铺子里买的着实有些多了,机缘巧合下左副将就品尝到了江月黎的肉脯铺子中的吃食。没过多日左夫人便来告知她将军想要买些给军中将士尝尝鲜,便可为军中解决了伙食单一的问题。 主要还是军中将士出海巡视吃食便只有海鲜,而江月黎的肉脯和豆腐海带丝则可以密封在罐中让将士们带着出征。 江月黎想结善缘,便要求见左副将。 “夫君,这便是我与你说的阿黎姑娘,也是百味肉铺的东家。”左夫人介绍着,“阿黎这是我的夫君,他想买些你铺子上的吃食去军中。” “将军慧眼。”江月黎微微行礼。 左淙之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围帽的女子,虽然夫人提前说过,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喜,奈何自己想要与之合作也只好礼貌回复:“姑娘请坐。” 见江月黎坐下之后又才缓缓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可是想好合作之事?” “正是,不过我的方式或许与将军之法不太相同。” “愿闻其详。” “听夫人讲了将军的用途,作为大招的子民我自不敢谋利。所以愿意将制作之法教予军营中的厨子。” 夫妻二人都很是震惊,没有想到眼前的姑娘竟然有如此胸怀。 大喜过望,左淙之还没反应过来,夫人先询问起来:“阿黎,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只是……”江月黎故作停顿,“两位想必知道我是个商人,一定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所以军中人士必须隐瞒肉脯之法,不得向外变卖。此事我是要立下字据的,若有违,我就要向将军索取方子的费用了。” 听了此言左淙之才放心一些,毕竟天上掉馅饼可不多见。 便带着夫人一起向她行礼:“姑娘大义,左某感激不尽。” “将军客气,是我要感谢您们的守护才对。” 如此一番便和左副将一家人走得更近了,但江月黎始终没有透露姓氏,实在怕他听到江黎这名字会有什么多余的猜想。 见左副将之时也不敢将围帽摘下,写信问了兄长得知自己幼时也曾待在过军中。这位左副将应该是见过自己小时候的容貌。 今夜是冬日里少见的月明时刻,江月黎来了兴致,叫出一种安慰和自己比武,若有不足之处,便请暗卫们赐教。 一开始大家都不太适应,更不懂得如何用正常的方式教自家主子习武。只是时间一久,大家也摸出了门路,习惯了当武学师傅。主子好告诉他们以后若是从良还能以此谋生,吓得众人齐齐跪下表忠心。 一番打斗下来已是深夜,江月黎叫人备水洗了个热水澡准备歇息。 “小姐。” 百灵开口说话必然是有事情的。 “怎么了?”江月黎泡在浴桶中应道。 “再过两日就是将军和夫人的祭日了。” 是了,去年的此时就是将军府落败的开始。江月黎心中暗想,再过不久就是自己这副身体的祭日,自然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江月黎沉默的这片刻时间,百灵以为是自家小姐在暗自神伤也没有打扰。 过了许久才听到自家小姐询问:“可需要准备什么?用什么方法祭奠一下?这些我都记不得了,你去准备。不过小心些,尽量不要让外人知晓。” “是。” 往事已经被勾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江月黎这一整夜都在想自己为何会穿来别人的身体,是神魔作怪?还是什么科学实验?自己有没有可能再回到那一个事事方便,科技发达的世界。 生活在这古代才知自己从前的生活有多么的美好,即便身世是悲惨的,但生活却是便利的。 一夜难眠,第二日便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还好有围帽遮挡,除了百灵便无人知晓自己眼下的青黑。 祭奠原主亡父亡母的这日江月黎心绪不宁,午睡时看见了梦中哭泣的原主,自己精神便更不好了。还好有无忧的照料才能恢复些精气神。 只是她突然想起一事,便叫来暗卫。 “去一趟左副将的府中,把他这一日所做的,事无巨细的禀回来。” 暗卫浅身退下去办事了。 若是左副将也在家中祭奠亡灵,便是时候计划明确身份了。 第65章 相认 祭奠完毕之后,江月黎便抵不住身体的疲惫去休息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在梦中也听了一夜原主的哭声。只不过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直到天亮江月黎睁开双眼。 百灵正在床前候着,见江月黎苏醒便帮她更衣,叫了暗卫进来。 暗卫回答得确实事无巨细,连左副将一天上了几趟茅厕都清楚。 “咳咳!”江月黎为了不浪费时间便打断,“说说他可有祭奠亡父,或者有没有半夜偷偷干什么事情,比如烧纸钱之类的。” “并无。”暗卫面露疑惑,“只是那左副将与夫人半夜熟睡后又起身进了一个处屋子,奴看不见密室之内发生了什么。” 江月黎觉得不会这么巧合:“那你继续盯着他们,看看这几日他们会不会再次进那密室。若进了,你便看看如何打开密室,但你先不要去涉险,回禀我了再做打算。” “是。” 几日观察下来,暗卫回来禀报,他夫妻二人并未再次踏足那间密室。 于是这时江月黎便同师傅一同前往左副将的府上。 “阿黎,你今日怎的有空前来?”左夫人见她前来满脸欣喜地上前迎接。 “与夫人许久不见,我早该来的。”江月黎转身拿出食盒,“近日我铺子里又出了一些新品,想着轩儿爱吃便拿了些过来让他尝尝鲜。” “难为你还想着那小皮猴儿。”转身吩咐丫鬟,“快去将小少爷请来,就说他阿黎姐姐又给她带好吃的来了,他一准高兴。” 两人谈笑着,孩子很快便来了,试了试味道,果然很是喜欢。 江月黎又给他端出满是辣油的虾尾:“轩儿来,这里还有一盘是我特地为你做的。” 正当孩子上前被接过时,江月黎手一放松那盘子便差点儿翻倒,一盘辣油全部都倒在了裙摆之上。还好她眼疾手快扶住盘子,才不至于浪费粮食。 “你这傻孩子,怎么回事?” 轩儿也是委屈,吓得连连道歉。 “夫人别吓着孩子,只是些汤汁罢了。”又继续递过盘子去,“还好剩下一部分,你快尝尝好吃不好吃?” “阿黎姐姐带来的,自然是美味。” 左夫人看着自家孩子这样子真是无奈。 江月黎扶了扶他的手,表示无事。便叫孩子下去了。 “这汤汁的味道真是不小,若是阿黎不嫌弃便来我房中,换换衣裙。” “若是夫人都不介意,我还矫情什么?” 左夫人笑得朗声:“这话说的,你本一片好心。” 左夫人还是小心的,只带江月黎去了她的侧屋,派丫头去取了衣裙。还特地叮嘱尽量取青绿色。 “我观你平日的打扮,想来是喜欢青绿色的。” “夫人真是懂我。” 换下衣裙后,江月黎就叫百灵把衣裙拿回去放在马车上。自己就留下来和夫人叙叙话。 不一会儿百灵便回来了:“ 小姐办妥了,跟着的丫鬟说衣裳的脏污无碍,用夫人教过的法子很快便能去污。” 江月黎点了点头,这是他和百灵商量的暗语。百灵已经进过密室了,丫鬟自己的法子解决脏污就代表不是亡父亡母的排位。老爷教过的法子便是只有将军的排位,夫人教过的法子便是亡父亡母都在。 看来江月黎没有白跑一趟,之前已经打算这左副将憎恨江家,此行便是以做生意为目的。 若是他也记恩,便是两全其美了。 但是今日不适合相认,这样会让他们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何况今日的计划还加了孩子进去。 值得高兴的是,下面的人经营得当,加上江月黎的创意,四个铺子的生意都逐渐红火起来。 吹着冷冽的海风,让人不由得清醒刺痛,这样美好的景色或许是时候该告别了。 这天傍晚,江月黎再次来访左府,只是这回是提前告知的。 左夫人便摆好了家宴,江月黎饭后说想去欣赏一番她院中的桂花树。 那日带她换衣裙时她见过的,又以冬日寒风刺骨为由没让孩子跟着。 夫妻二人觉得很奇怪,但是走到院中后也随着江月黎的暗示并退了下人。 见人都走后,叫了百灵去望风,江月黎行了一礼,两人觉得很是奇怪,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正打算开口询问时,江月黎率先开口:“将军,夫人。想来我真是无礼,时至今日还没有跟你们正式介绍过我自己。” “快快请起,女子出门在外本就不易。我们知你的思量。” 既然话到此处,江月黎便掀开了帷帽。 月色下,左副将终于看见了真容,瞳孔有些震惊。 “我现在的名字叫江黎,从前我叫江月黎。” 左副将后退半步,左夫人不知为何,只是扶着自己的夫君,关心的询问。 “你……你是?” 江月黎笑魇如花:“看来,您认得我?” 左副将当即便跪下:“小姐,是您吗?”夫人不知所措,也跟着跪下了。 见此江月黎急忙扶起:“二位不必这样,此后再也没有什么小姐了,有的只是商人江黎。” 相认后,几人进了房间细谈,左副将也带她去了密室,江月黎自然是庆幸他的这份情义,给自己省了不少事。 江月黎也说了部分真相,安全起见也不能全盘托出。并告知他自己的兄长也还在人世,只是有伤在身不便行动便在一僻静之处养伤。 听着小姐和少将军都还在人生,左淙之的眼睛里也泛起了光泽。 不过他还是询问了江月黎是否早就知晓他的身份,江月黎自然不能承认,只说因为家父的原因想要帮助战士们日子过好些。起初见他只是眼熟,也告知了自己失忆的事。是近日准备离开了,想知道一些军中之事便让下人去查,没成想竟然知道了左副将的一些事。 左夫人直叹这是缘分。 “那小姐今后作何打算?” “我想要多赚些钱,所以打算把大朝走个遍,等我的生意遍布大朝之后就同兄长一起相伴余生。” 左副将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小姐可有报仇的打算?” 第66章 离开南祁 江月黎看着他,他的眼中难掩愤恨。 “将军也相信我父是被冤枉的。”说着话江月黎的眼中含着泪意。 “从我入将军麾下起,他便教我忠君报国,护国佑民。我不信他会如此糊涂行事。” 话到此处江月黎已经明白了他心中之意:“多谢将军的信任,父亲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 “若是有能用上左某之处请小姐尽管言明。” 这便是江月黎这些时日要等的答案。 “将军请起,有此心意已经是对我莫大的支持了,可我如今实在人微言轻。查明真相恐怕遥遥无期,但为父正明将会是我此生所求。只是江家终究是拖累了将军。” “小姐言重若不是江家赏识提拔,我还是一个无名小卒,或许早就战死沙场了。” 把跪地的左副将扶起之后:“将军把大朝护得很好,早就还了这提拔之情,以后再也不要谈及了。”这其实也是提醒他,不要在外人面前展露。虽然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江月黎还是得说出口。 “那在下可有能帮上小姐之处?” “现下一定要将军护好自己和家人,待真相浮于水面之时,若需要将军助力我定会求到您面前。” 江月黎话毕,左淙之便转身从牌位下面取了一个木匣出来。又从木匣里面取出一枚断了的箭头,上面的刻字已经不清晰,像是被他反复摩挲过,已经有些抛光了。 举起箭头,他又跪在了江月黎的面前:“小姐若需要我,只需找人带上它来见,这时将军救我所伤的箭头,上面的每一个齿痕我都清晰记得。无论小姐身在何处?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即刻奔赴。” 这份情义自然是要收下,收下后江月黎为自己亡父亡母上了一炷香,便和他们夫妻二人回到院中详谈。 江月黎还多嘴问了句这边的军营情况,据左副将所说,早年间时常有寇匪来犯。 江月黎便暗示了这寇匪兴许住在某个岛上,要永绝后患恐怕只有清除或是收入大朝的疆土之中。 她心中藏了私心,想要灭了倭国,以免他们后世作孽。可实力不够,也不能直接明示,只能言尽于此了。 拿到了左副将承诺和赤胆忠心后,江月黎便要启程去往下一个地方了,自然不会选择原路返回去禹州,而是走了另一条路。 走了几天,陆陆续续经过了一些彝族和苗疆村落,江月黎切身体会了一番民族文化的熏陶,当地百姓也十分好客,但是她们并不久留。 最兴奋的便是无忧,她发现了许多奇珍异宝。 可这日一行人久久等不到她回来,江月黎心中隐隐不安,便派人去找。 结果便是连同跟着她的暗卫也没找到。 怕是去了哪个密林迷路,又或是遇险了,一行人都跟着焦急起来。便兵分几路开始寻找她的踪迹。 找了几番都无果后,江月黎把奴仆安顿好,定好十日期限,便和百灵与部分暗卫去找最后一处,也是老相识了,这一片也有一处瘴气之林。 换了男装,又往脸上抹了灰,自己的身形相比从前有些变化,但是无碍,比女装出行要好,便即刻出发。 只是因为上次进瘴气的经历,百灵还是很担心自己主子:“小姐,其实我带着人前去就行了,您的身体不适合再次进瘴气密林的。” “无事,我如今日日习武,身体康健许多。若有不适我会鸣哨示意的。” “小姐……” “不必多说了,线下不宜浪费过多时间,找到他们要紧。” “是。” 一行人便再次用了捆绳掩面之法入了瘴气。 想来是习武颇有成效,江月黎这次速度更甚从前,身体也没有不适。 很快便听到了鸣笛声,江月黎和其他暗卫都闻声而去。 没想到这密林后面还有一处村落。 但风景更甚,一行人秘密穿过,眼前竟然是满山遍野的石竹花,长势喜人。它能净化毒气或许是此处不受瘴气侵扰的原因。 再往前走便有了人气,只是最引人瞩目的竟然是一处满是银饰装点的古楼。 几人穿着与街上的人格格不入,只好秘密探察。 江月黎还潜入别人家里偷了几身合适的衣服,自己和百灵扮成当地人走在路上。 让她没想到的是,才走几步路便陆续有人审视他们,江月黎感觉不妙,应该这些人没见过生面孔。 果不其然,便有人上前询问她们,江月黎也想胡编乱造一个理由,可谁知道他们的语言自己根本听不懂。 “我是心急误闯,我家妹妹丢了,你们可有看见?” 她还是得说出理由,万一有人能听懂呢。 村民遇着这情况好像也有些惊慌,于是叫了看着会武的守卫。 江月黎和百灵也只好认命被人抓进了那满是银饰的大楼,百灵传音,让其他人不要暴露。好在地方并不大,鸟群也多,很方便传信。 进去后才发现这里远比外面看见的大,像是内城一般,开门一望便是没有尽头的石梯。 里面的人也身着打扮也更加华贵,身上的银器比外面的普通百姓堆积更多。 可以说外城人的打扮适合劳作,内城人的打扮就适合观赏。 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了一处高堂上,高位坐着一名女子,身旁都是老者,看着像是德高望重的大祭司,有的甚至脸上涂了油彩。 “你是来找妹妹的?”果然当时有人能听懂自己的话。 “正是。我来自外面只是寻找家妹误闯来此,无意冒犯不知要如何称呼您。” 女子旁边的老人开口介绍:“你唤圣女即可。”说到圣女时还朝着上方微微行礼,可见重视。 江月黎便也带着百灵学老人的模样行了礼。 “你叫什么?”圣女开口询问,声音婉转,仿佛一股清流透入灵魂。又居于高位仿佛不是圣女而是天上神女。 “江……黎。”江月黎不知为何差点说出真名,又定了定心神,“这是我的侍卫江林。” “说谎。”圣女轻幽开口,听不出生气的情绪。 第67章 蛊虫苗寨 倒是他下面的长老搁那儿拉着个脸,看罪人般盯着她们。 江月黎愣住,这人难道会法术。 既然这样还是直接言明。 “圣女见谅。”又学着先前老者行了一礼,“我确实有两个名字,如今女扮男装只是为了出行避祸,并非有意隐瞒。” 这次圣女没有开口,只是下首的老者怒道:“巧言令色,是何身份?” “在下只是一名游商。” “找何人?” “我的妹妹无忧,大概这么高,穿着一身蓝袄,头发全盘上去的。”江月黎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身边应该还有我给他的侍卫。” “那丫头确实在这儿,不过她采了我们的灵药,中了蛊毒,如今还在医治。”另一位老者开口回答。 江月黎肉眼可见的慌了,百灵摆好姿势准备战斗,但还是被理智回笼的江月黎拦了拦,这可是别人的地盘。 “那我妹妹可有性命之忧,侍卫们呢?” “并无,侍卫们也一样。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恢复。但你的侍卫也伤了我们的人。” “多谢你们的医治,我妹妹自小是个药痴,误采你们的药定是无意为之。侍卫也是护主心切,不知你们的人伤得如何,我愿意赔偿,只求各位放了我的人。” 虽然江月黎觉得这些人像那地头蛇,无忧一定不会去人家家里采药,那这深山老林你说是你家的就你家的,你们人多就你们说了算呗,但是面上还是摆足了恭敬之态。 那长者倒是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她,圣女在和其他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让江月黎摸不着头脑,只能静静地等待他们讨论完。 最后圣女身边的侍者走了下来。 “姑娘随她去,她会带你去见你想见之人。” 江月黎没有说话,只是行了一礼便随那侍者去了。 走了许久,离那满是银饰的内城越来越远,在一处小山坡看到了院落。 总算是到了,江月黎和百灵跟着侍者走了进去,满院子的草药,墙角也堆积着许多的坛罐。 江月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挖土。那两人也是闻声转过头来,看见来人后立刻放下手中的铲子,走向几人。 “主子。” 江月黎给无忧的两名暗卫跪到她的跟前。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无忧呢?” 其中一人回答道:“主子恕罪,我们在埋药虫,无忧姑娘出门去了。” 江月黎心中莫名一股火,合着我在外面担心得要死,他们在这儿还挺逍遥,还干起活来了,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你们受伤了?”江月黎压住火,耐心询问。 “谢主子关心,如今已经快痊愈了。 ” “我不来你们就忘记我了?为何不送信报平安?”这暗卫真是一点赶不上百灵。 两人急忙磕头请罪:“请主子责罚,我们被蛊虫控制逃不出去,放出的信也没有回来。所以想等痊愈后带着无忧姑娘一起回。” 这说的是派出去传信的鸟儿也没有回来,应该是鸟儿遇见瘴气飞不出去。 “起来,回去再说,无忧去哪了?” 就在这时,无忧和一个黑袍男子进了院落。 “阿黎姐姐。”无忧小跑过来。 黑袍男子还有心情调侃:“我说声音怎么这么熟呢?” “苏木,你怎么在这儿。”江月黎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无忧的二师兄。 “江姑娘还记得我。” “这是什么情况,你在此地隐居?” “进屋说。”又转头对侍者说了些听不懂的话,侍者便离开了。 一番询问下江月黎才知,苏木最喜研究毒物,当初也是冲着瘴气而来,才发现了此处。同样被他们下了蛊毒,但是自己把蛊毒解了。又给这里的人治了些疑难杂症,便留了下来,希望自己的毒术能在蛊毒的帮助下更上一层楼。 那日无忧几人闯入遇见了寨子里的巡逻队,便动了手,同样被下了蛊毒。但没想到这七八人还是被暗卫所伤,事出紧急,寨子里的人就把伤者和无忧一行人一同带了来,这才相认被救下。 但是三人体内的蛊毒完全清除还需两日时间,所以江月黎也只能留下来。 第二日,苏木便带着她一同去见圣女和苗王了。 这次来到了昨日大厅后院的屋子内,换苗王坐主位,圣女在下,剩下的便都是身着银饰的侍从。 江月黎跟着苏木一同行礼。 行完礼后开口:“多谢苗王圣女愿意救治小妹一行人,伤了您的部下我深感抱歉,不知他们伤情可有恢复。” “苏医的朋友真是懂礼。请坐。” 在苗王的指引下两人落座,苏木也笑着回答:“苗王仁善,真是王者气度。” 没看出来苏木还挺会拍马屁的。 苗王笑着:“这让我想起苏医当时也是这般与我们相遇。” “是啊,没想到这瘴气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礼物给我。” “那江姑娘和你们的妹妹可愿同你一般留下。” 这苗王打的什么歪主意,这些寨子不是应该很排斥外人的加入吗? “苗王抬举了,她们可没我这本事。” “哈哈哈哈,苏医自然是最好的。”说完却看向了江月黎,似乎在等她答复。 “没想到您这般好客,可瘴气外还有家人等待,况且小妹学艺不精您应该能看出来,而我又是个商人,恐怕没有留下的福气。”看这苗王的脸色变化,江月黎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们对小妹一行人和师兄的照拂,小小心意望不嫌弃。” 百灵上前展开木盒里面是江月黎身上的银票和几个吃食方子。这是根据苏木提供的他们的喜好特地定制的。 侍者呈上去给苗王看完后,又拿给了圣女,这位圣女倒是全程没说话。 “这些方子除了味美,还有滋补的功效,想来您也长期受到温湿气候和瘴气的影响,长期服用也可排湿驱毒,加上饭后散步必能年年益寿。” 江月黎并不懂这些,这些都是苏木想的法子。 苗王没有说话,但神色稍有缓和,他慈爱的看向圣女等她回答。 第68章 回乡 但圣女没有回话,好像多说一句便是罪过一般,只是飘飘然的看了一眼。当即就点了点头。江月黎有必要怀疑她甚至没有看清上面的字。 但自己是外来者,又急于出去。所以对这位神秘的圣女只能敬而远之。 只是听苏木介绍,圣女的挑选之礼十分残忍,只是在当地人看来就是天选之女。从小便受成千上万种蛊毒滋养,能活下来便已是不易。但凡能活过成年的,还需要在毒罐中泡九九八十一天之久,只要能成便是圣女,血液能解百毒。 媞樱便是这六十年间的唯一一位圣女。她尝了常人不能承受之苦,所以能享常人不能享之福。 所以只要她一个眼神,哪怕是苗王都要听取意见。 最后苗王在圣女的眼神示意下放了江月黎一行人的离开,不过没有要盒子中的银票,只拿了方子。 也是那屋子都用银饰装点的寨子哪儿会差钱。 苏木还要留一段时日,没有同他们出来。 江月黎见了苗王后还担心地询问他是不是被逼才留下的。 苏木表示她想多了,自己是因为还在研制毒药,但需要这里的药材和蛊虫,所以用大夫的名义留下,既不用付钱买药材也不用费劲去寻找。 待到药成之日便会回一趟禹州。 江月黎这才带着人放心离开。 离开瘴气之地后,无忧告诉了江月黎,师兄教了她解蛊毒的法子,只是蛊虫不好带,不然也是要带几只出来的。她想要的药材师兄也悄悄塞她包里了。 这小丫头经此一遭还挺兴奋。 江月黎也算是长见识了,还真被自己这乌鸦嘴说中了遇见了苗疆蛊族。 只是心中一直对那圣女十分好奇,于是忍不住感叹道:“那我这回的收获便是得见一回美丽的圣女了。虽然没说多少话,但更能凸显他身份的高贵呢。” 没想到无忧此刻却沉默了。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故事?快说来听听。” 无忧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一下子被江月黎看穿了。 “要是我告诉阿黎姐姐了,师兄会杀了我的。” 这故事还和苏木有关系,难不成…… “你别告诉我他俩两情相悦。”江月黎戏谑的调笑道。 无忧愣住了,从这个神情就可以知道自己猜中了答案。 “还真是呀!这……也太……”狗血两个字被江月黎咽进了肚子,“不过也是好事,以后你二师兄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那你可以劝他少拿毒物祸害人,为你嫂子积积福。”说着还摸了摸无忧的脑袋。 “哎……”无忧好像有了心事般叹了口气。 “怎么了?”江月黎以为是自己玩笑开过了,立马换了话风,“想来他俩也很是般配,你师兄用毒时,说不定还能请圣女用蛊毒辅助。” “可师兄说他们圣女,不嫁外来人的。” “额……那他还真是命运多舛。” 苏木的话题就此终止,几人又开始赶路,一边拉拢旧部,一边沿路做着生意。 虽然不是每一处都与祁南的左淙之一般,更有甚者,已经对江家恨之入骨。若是看到江月黎还存活于世,恐怕都要上报官府的程度。 不过也有值得高兴的事,这一路上江月黎虽然处处留生意,自己的私库却是一点没动,到达银州之时,四处的生意早已开始盈利。 经过了将近一年的奔波,终于回到了家乡银州,江月黎甚至能感受到部分人的激动情绪。 这里位于西北地带,再过两个城池便是边境之地。 正值八月中旬,天气格外燥热,风一起便是黄沙滚滚。好在有围帽遮挡,又骑马而行,江月黎的嘴里没有吃多少灰进去。 长期奔波下来,无忧也会骑马了,小丫头长大了一些也知道爱美了,同江月黎一般带着围帽怕被晒黑。甚至有一次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还被仇家认错了。 还好身边的暗卫得力,加上江月黎自己会武当场救下她,并解决来人。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来,并未直接进银州城。 因为在当地人的心里,江家已不复存在。昔日满门荣耀的将军府,也顷刻间覆灭。 江月黎便先来到了兄长说的安葬父母的地方,此处是银州少见的绿林,这片树林前被高耸的白杨挡住,往深处走才知道,正是中间的一汪湖水为这个地方增添了绿意。 碑石上没有名字,但周边却被打扫的很干净。江月你知道这便是自己原身的父母了。 前几日在梦里,她哭求着,让江月黎带她去见见父母。此刻江月黎成全她,还替原主磕了头,祭拜了一番,从中午待到了晚上。 天上皎洁的明月印在了湖中。这就是江月枫要将父亲母亲埋在此地的原因吗?江河湖海,月明星稀。又或许是二人生前特别喜欢此处呢? 只是江月黎忍不住在心中猜想,是否真的有亡魂?若是有他们可能看见在面前的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会不会半夜找她索命? 想着想着便出了神,在底下人看来自然是江月黎思亲心切。 夜幕降临,百灵拿出了大氅披在江月黎的身上。她这才回过神来,缓步来到了湖泊前面。 看着天上的明月,明月中间似乎还带着一点红,照映在这粼粼的湖面,好生漂亮。自己兄长选的这个地方真是不错。 抬头望了许久,无人打扰。江月黎终于开口:“今夜的月亮真圆。” “小姐,今日是八月十五。” “难怪,没想到真被我们赶上了。此情此景真是应景极了。” “只可惜少将军不在。” “人生在世本来就难得圆满。”说着江月黎迈步准备离开,“总是要处处留有遗憾,才显得从前的日子有多美好。” 后面的暗卫跟了上来,今日的探亲之行就到此为止了。 此行也没有带上无忧,只是让她在客栈等候。这小丫头只要不涉及药材,一向都很听话。 刚出林子,便有一群黑衣人拦住了江月黎的去路。 所有人齐齐警戒,把江月黎留在了中间。 第69章 岳氏家族 正当大家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之时,那群人突然抱拳跪下。 带头的人带着淡漠的如机器般的声音开口:“奉主子之命,接小姐回家。” “主子,哪个主子?”江月黎一脸懵。 那人也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像在是惊讶江月黎的回答。 百灵这时后退回来,和那人做着一样的动作:“小姐,是岳家家主。” 那人缓过惊讶,点了点头认同百灵的话,还一口哨声唤来了一群鸟儿,这行为就是在证明自己的身份属实。 岳家。自己人,那个和江家唇齿相依的暗卫氏族,这行为看来他们还没有放弃江家。自己还没提前联系他们呢,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虽然此行的目的有他们,但这完全打乱了江月黎试探的计划,也没办法像从前似的隐姓埋名暗中设计了。 江月黎同意了和他们走一趟,又派了几个人回去守护好无忧,顺便给她带信不要担心自己。毕竟自己独行肯定好逃脱一些。 这些人倒是不防着她,一路带着她前行,经过荒漠、石林、草坪……骑马都行了许久才看到一处颇有绿意的高山。 “这是不是已经出了银州了?”江月黎坐在溪边的石头的发问。 “此处是银州的边界。” “这么有生机的地方怎么会人烟如此稀少。” 江月黎不知道她的这些问题已经让岳家的暗卫怀疑起了她的身份,因为江家嫡小姐不止一次来过这儿,不可能会问出这些问题,此刻他们的眼神变化被百灵尽收眼底。 百灵立马开口:“小姐死里逃生之后自然不记得了。” 江月黎对她的答非所问感到疑惑,不过也发现了其中端倪:“你的意思是从前我知晓答案,且来过此地。” “是呀小姐,这可是你幼时常来玩耍的地方,也是在这里选中了我。” “原来如此。那此处从来没有外人发现吗?” “四方都有人守着,踏入此地的外人都已经成为尸骨了。” 江月黎哑然,微笑着点头。 后来江月黎才知百灵一个暗卫是不知道内情的,因为岳家人同她讲了一个关于他们此地祖先的故事。 才知道这座山原本也是荒山的,是岳家祖先选择此地,耗费数十年才变成如今这般,引水造林。据说家祖是位侠义之士,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心中仁善,又想避世而生,便修建此地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 可孩子总会长大,总会向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又危险重重,人心险恶,所以就开始教孩子们武术与生存之法…… 没成想,家祖亲手造就的利箭却刺向自己。他本就是想逃离尔虞我诈和人性恶行的,没想到自己亲手打造的世外桃源也成了污秽之地,他十分气恼,又十分顽固,总觉得好就得全好,恶就要全恶,就联系了自己从前的好友,也就是当时的江家祖先,是他唯一的一位好友,也是得知他要修世外桃源唯一一个支持他的人。 那时他已经时日无多,所以他放低身份请他帮助自己的孩子改造此处,要把此处打造成全恶之地,承诺就是所有暗卫任其挑选,并且能够做到绝对服从……” 这岳氏祖先想必就是那种极端的强者,眼里也真是容不得半点灰尘。 经过岳氏后人的不断强化与完善,才造就了如今的暗卫之地,他们收养的孤儿也开始经历各种非人的历练。 岳家执着于暗卫之事,所以慢慢的开始依附越来越强盛的江家,而江家也在岳家的帮助下如日中天。甚至孩子幼年时期就会被蒙眼送来此地历练。 那为何不蒙自己的眼呢?直到孩子知晓岳家对自己的重要性才能取下蒙眼的黑布。 不过后来岳家人知道原主一进京城就开始放弃习武,一心扑在男子身上时,就对她颇为担心。所以暗卫一发现她在银州的踪迹后就立即找了过来,要带她去见家主。 江月黎随着一行人来到了山顶之处后,才发现这里才是入口。 望着这深不见底的黑洞,江月黎突然恐高症来袭。还好自己练了轻功,不然可不敢跟着他们往下跳。也庆幸没有带无忧来这儿冒险。 下坠了许久才到一处洞内瀑布之处,又继续跳,不久便到了目的地。 此处不知是从哪里透出了星星点点的光亮,里面也有绿植溪水,甚至有桂花的香味,还真是做到了世外桃源。 虽是在洞内,但这距离一定早就到了地底,空间之大宛如一座小城,继续往前就看见了许多暗卫,孩童大人皆有,男女各异,只是所做之事不同。有的在打拳,有的在武剑,有的峭壁上攀爬…… 甚至看到了百灵说的水下作战。 前面就是一座殿宇,其他人都拱手退下了,只留下了为首之人带路,江月黎的暗卫也只有百灵跟着上前,其他人自觉地在外等候。 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看过来,让江月黎浑身不适。 江月黎目不斜视,却用余光打量了每个人,这厅上众人都是练家子,哪怕女子都透着一股压人的气魄。 没想到自己被带到了最前面的座位,江月黎没有按照暗卫指示坐下,而是在那儿故作疑惑的站着。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抬手示意他下去,语气似有些不善:“怎么了臭丫头,出一趟远门就不愿意落座岳府了。” 虽然口气不大好,但这声臭丫头应该是亲昵之人才能唤出的。百灵说过如今的家主是她的舅舅,看来这位舅舅很宠爱着外甥女。 江月黎便直言:“你是舅舅?如果是我便要向你行礼了?” 此话一出,江月黎就看到了舅舅和舅母的紧皱的眉头。 百灵正准备开口解释一切原由,便听一年轻男子上前无礼的打量他:“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江月黎。什么时候见你行过礼啊?” “啊,我没给舅舅行过了吗?” “哎!假冒的假冒的,绝对是。”这人大惊小怪的在这儿呼喊着。 第70章 长辈的爱护 百灵听了此言立刻跪下:“家主,小姐在京城时遭人迫害差点丧命,醒来时已经失忆,与我相认也是依靠梦境回忆从前,至今没有恢复。” 那大呼小叫的人闭了嘴,奇怪的眼神变成了心疼。 更是听得舅舅拍案而起:“是谁?谁干的?” “奴无用,奴不知。”百灵跪地叩首。 “那你确实无用,应该找到那人杀之。” “奴愿请罪。” 江月黎见此出来当和事佬了,再这么下去恐怕百灵要受罚了。 她扶起百灵:“别怪她了,她都差点被杀,舅舅还让他去杀那群人。” “我们的人打不过?你是被皇室的人所伤?” 没想到他直接下了定论,江月黎很是惊讶,毕竟自己都是猜了许久才猜到的。 “舅舅何出此言?” “只有皇室之人能打过我们,他们的暗卫基地可比我们强。” 是了,自己怎么没想到皇家的暗卫也是培养出来的,有钱有权可不得超过他们吗。 “阿黎小小年纪就受了如此灾难,既然能活下便是有大福气的。”说话之人满脸心疼。 “舅母。”江月黎温声接过女子想要抚她的手。 舅母抚摸着她的手,心中惊讶,没想到孩子身体十分康健有力。 话中的笑意多了几分:“见你安好,我们都很高兴,你舅舅与姊妹们知你来了更是兴奋了好几个晚上,闹得我脑仁疼。”说着表情慢慢变得悲凄起来,看了舅舅眼,“只是我们那想不开的妹妹,竟然不如你一个孩子。” “不说这伤心话,还是来给月丫头介绍下。”舅舅把众人从伤感中拉了回来,他知道自己妹妹对江月黎父亲的用情至深。 舅母闻言擦了擦泪。 舅舅便开始介绍:“我是你舅舅岳铮,这是你舅母孔雀。” 没想到这位舅舅竟然没有半点长辈架子,愿意直接将自己名字道出,而不是只介绍身份。江月黎又多了几分好感。 他又指了指下面的几位:“这是你二舅和二舅母,你二舅母早年受了伤如今不能言语。这位是我孩子,你的哥哥姐姐们岳弘、岳弛、岳弥。”一边说着还一边指着介绍,“还有个姐姐如今不知去向,叫岳弦,非你舅母所生,后来伴你母亲左右。” 江月黎心想,这我知道,不过不能告诉你。 舅舅的情绪一闪而过,又继续说道:“这是你二舅家的哥哥,岳弯和岳弩。” 一边说着江月黎一边行礼问候。原来刚刚那一惊一乍的人是舅舅的二儿子岳驰。 此刻他也没有了刚才的浮躁,十分稳重的和江月黎回礼。 所有人都介绍完后,舅舅便让那些哥哥姐姐们下去了,只留了长辈和长子岳弘在此叙话。 “月丫头快坐下,这一路奔波劳累的,可有用饭?” “谢舅舅关心,虽然没有用饭,却也不饿。” “那快去叫人准备些膳食。” “多谢舅舅。” “现在你重新认识了,可以别学那些客套的。我全身不适应。” “好!” 舅母拍打了一下他:“说什么呢你?阿月这般,我们可以慢慢适应她。” 见此二舅舅开了口:“那就相互适应!来谈谈正事。” 二舅舅如此提醒,几人才正了正脸色,纷纷坐下。 “月丫头,你此番前来是受江月枫所托吗?” 舅舅一谈起正事脸上全是严肃的神情。只是没有想到这称呼上的差距还挺大。江月黎以为自己能被叫臭丫头,兄长必然是要承受臭小子的称呼。 导致江月黎以为舅舅在怪罪他,立刻回复:“是我自愿前来的。” “那他去哪了?干嘛去了?为何不同你一起回来?”虽然言辞冷淡,但也是关心之语。 “兄长说父亲的事有蹊跷,他要去查明真相。至于行踪,兄长并未同我说。” 舅舅点了点头后又正视江月黎:“他的人手可够,不够我可派些人去助他。” “此番我前来便是有此目的。” “什么?你要离开。让他自己来取人。” 见着兄长生气,二舅舅语言缓和许多:“不知小枫他如今处在什么样的境地,竟然是形势艰难。也只在半月前书信一封说你会来此,不曾向我们透露踪迹。” “想来兄长是怕连累诸位长辈。” “糊涂!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何况江岳两家本就是相互依附,哪怕不是一家人,我们也可做江家的后盾。” 气氛逐渐低了下来。见此岳弘开口缓解:“那小枫需要多少人?” 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江月黎尴尬开口:“兄长没说。只说他消息来时便是我动身之日,到那时需要多少人自会言明。” 舅母询问:“那他消息来之前你可待在银州?” “是的。” “这样安排甚好,你就在此住下我们也能护你。” “可我还有一小妹在银州城外客栈等我,我能住在银州却不方便住在这里。” 众人沉默了,因为这个地方不能让外人知晓。哪怕是至交好友,救命恩人都不行。 “可外面危险重重,你要如何立足?”舅母还是很担心。 “长辈们请放心,出门在外,我一直以江黎自称,每到冬日还会换上男装。是一位游商,如今大朝许多地方都有我的铺子。” “你长大了。”舅母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舅舅起了身:“既然你不愿留下,就叫雪羽跟着你,再派遣二十名暗卫护你周全。只是你要常地来此看看我们。” “谢谢舅舅体谅我。” “孩子长大,终究要离家,就像去京城那年,你也是这般不愿留下。”舅舅说着话,故作深沉的把手背在了身后。 江月黎感动于他们带给自己的温暖,心中猛现一个主意:“我如今正在习武,好像是到了年纪一般难有寸进,不知长辈们可愿让我在此地精进武艺?若是愿意,我可时常来此小住日。” 舅舅眼中有了光亮:“好啊!你的一应用物都是现成的,想住多久住多久,想学什么学什么。” 第71章 意外之喜 此后江月黎便留在银州韬光养晦。 这回她选择住在了银州城外的庄子上,这庄子是江家早年卖出去的,江月黎又掏了银子买了回来。 把这院子好好捯饬一番,也住得称心如意。 曾经江月黎还担心无忧不适应,但最后得知是自己想多了,这孩子一贯懂得知足常乐,无论去哪都能找到自己心中的宝贝。 她还说小时候跟着爷爷行医,还住过牛棚。 这话确实让江月黎放心了不少。 可惜的是江家的其他家产都已经充公了,在此留下的就只有一身恶名了。 所以一切远比从头来过还要难上许多,既然这样还是用假身份在此地安居更好。 于是又开始女扮男装的在银州寻摸着做起了生意,生意开始走上正轨了她就开始来舅舅的地盘报到了,这里没有名字,也不能被外人知晓。 起初是她的表兄们教她,时间一长就换成了雪羽。 雪羽不愧是舅舅亲自给她的,十分全能武术也是一等一的好。甚至能精通针线活和做吃食,想来舅舅是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 但百灵的地位还是不变的,两个人也相处得很好,只是雪羽更像一个细心的大姐姐,百灵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弟弟。 她确实教得很好,江月黎有种自己要超过暗卫们了的错觉,一次次的比试下来,她知道是自己高调了。 又一次被雪羽和百灵一起虐倒,江月黎实在有些气馁,便就地倒下不起了。她想着明天就回去生意场上找找自信。 岳弛从旁边的木桩上跳了下来:“怎么了阿月?起来战斗呀。” “滚!”江月黎毫不客气,相处下来她已经知道对这位二哥不需要太客气。 “哈,我就不,我要在这儿看着你什么时候能打败他们。”他还嘚瑟上了。 江月黎瞥了他一眼:“你比我好到哪去了?还不如去精进自己,免得又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他不屑的抱拳:“那是我让着你,要是用上我的看家本领你早就活不成了。” “那我谢谢你。”此刻江月黎已经懒得和他多说,只想躺地上休息会儿。 “二哥你可真烦人,阿月姐可是叶姑姑和将军的女儿,要不是荒废了几年你肯定要像怕枫哥哥一样怕她。”岳弥从湖里探出脑袋,这么冷的天她是一点不怕冻。 “玩你的水去!”岳弛对妹妹的话也是无奈极了。 但岳弥不听反倒是上了岸:“那我去告诉爹爹你挖苦阿月姐。” “诶、诶、诶,行了行了,就你会告状,我错了还不行吗?”岳弛哪敢让自己那老虎爹知道,她这一说恐怕就要开批斗大会了,但一想自己这个表妹也确实可怜,韧劲也比从前好。 他蹲下身来看着江月黎:“你想不想走走捷径呀?” “什么意思?”江月黎半坐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 暗卫给她和岳弥拿来了帕子擦身。 “我把看家本领给你些。”岳弛一脸神秘。 江月黎笑了笑:“你什么看家本领呀?还能给别人一些。” “你这失忆后劲这么大,这都忘了。”慢慢的他的眼神变得神秘起来,“要不你猜猜,猜中了我带你去看。” 江月黎顿觉无聊,还要人猜,那不要了。 她翻了个白眼准备起身离开,被岳弥接住了话:“是暗器。” 江月黎猛地转头,暗器?没看出来呀。我就说这小子武功和她差不多怎么对得起这暗卫少爷的身份。原来是精通暗器,真是意外之喜。 “你这丫头……”岳弛转头指向自家妹妹,但岳弥却做起了得逞的鬼脸。 “哥哥这么厉害,那给我些你不会心疼舍不得?”江月黎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自己一直造不出来的袖箭现在有希望了。 “当然不会,走,带你去我那儿瞧瞧。” 这茶言茶语对他这么管用,希望这位二表哥不要摊上坏心眼的女子才好。 不过等会岳弛就知道,他此生遇到的最大的坏心眼就是江月黎。 “什么?五十幅,你是来我这儿打劫的?” “淡定淡定,我这底下刚好有这么多人,人手一个过分吗?而且这些大的暗器我一个也不要。” “你还想要大的,我都后悔带你来了。过分,超级过分。弥弥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岳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觉得……阿月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说实话岳弥听到江月黎想要五十副袖箭时她也是被惊到了,只是不太忍心看姐姐伤心。 江月黎看到这袖箭时,简直移不开眼,这就是自己的梦中情箭。 所以一下狮子大开口吓吓他,最后见时机差不多了再提个合理的要求。 “这个做起来很困难吗?” “当然了我这么多年了才做了十一幅,你一下子要五十幅,你直接说要我命得了。” “啊!”江月黎其实觉得有就好,但有十幅,那就多要点,“那我要五个不过分了。” 她想给无忧和绿橘都拿一副。 岳弛抚了抚自己的心脏又顺了顺气:“我可算喘上气了。合着你刚才吓唬我呢?” 岳弥忍不住在旁边发笑。 江月黎一脸无辜:“当然没有,你给我这么大的礼物我干嘛气你,只是以为哥哥有很多罢了。” “我这儿除了袖箭你也可拿些别的,只是不要逮着一个要我老命。” “好好好,多谢兄长。”这回是郑重的道谢,还带上了行礼。 “你要五个是要分给谁?你一个人拿两幅就够了。” “我外面还有个爱采药的妹妹呢,百灵和雪羽其实也可以拿一个。” “百灵和雪羽?你怕是想要侮辱他们?这暗器是给武艺不精和老人用的。” 江月黎觉得这话有攻击性,但自己不在乎:“万一遇上皇家暗卫呢?” “那你拿去!”这下他倒是答应得很爽快。“那我给你置办一套全身的,你再拿些雷火弹。” 说着又转头作恐吓状:“这些只有你的,你可别想帮别人要。” “兄长,有你真是三生有幸。” “你知道就好。” 第72章 热闹的年 江月黎很感激舅舅一家对自己的照顾,每次来也总是带自己研究的新玩意儿。 知道她们也因为江家的事情银钱上有些困难后,便写了信给兄长,她要把这一路以来所有铺子的三成收益都拿给舅舅一家。 江月枫同意了,舅舅一家却满含热泪的拒绝。 他们觉得两兄妹很不容易,还要给他们这么大的好处实在觉得自己带给孩子们压力了。 只是江月黎说,若是不收便不再好意思拿舅舅的东西了,他们这才收下。 这样江月黎也不觉得亏欠他们了,还逐渐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很快就是过年,江月黎收了一笔账目,店铺的收成很是可观,从看到账目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喜上眉梢。 身边的人询问只说是快过年了高兴。 自己的私房更是日进斗金,有明月街、花茶和茶宠,已经够她养老了。这怎么能控制住笑容呢? 于是便大方的给亲人们好好置办了礼物。 至于自己那倒霉哥哥,高山远水的就顾不上他了。毕竟鸟儿们传信也不能带东西给他。 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年过年并不孤独,舅舅一家知她不愿意抛弃无忧,于是便举家来到了她的小破院过年。 但是如今的小破院也已经不破了,被江月黎修葺得很好。容纳下一家人绰绰有余。 只是一进院子就闻到了各种草药的味道,长辈们很喜欢。岳弛和二舅舅家的孩子们却闻不惯。 最后终究是在舅舅的眼神逼迫下舒展了眉头。 “这就是你那小妹,好可爱呀,这孩子多大啦?” 不愧是岳弛,一开口就是欠抽,一脸哄孩子的模样,着实给无忧气得转头走向江月黎。 “不得无礼。”舅舅呵斥着他,“小妹妹你就是无忧?” “是,可我不小了。” 一句话把岳家人说懵了。 江月黎只好笑着解释道:“无忧已经十四了,只是祖籍南方长得是比我们温婉可爱了些。” 无忧就乐意听阿黎姐姐说话。 而此时的三兄弟正在对比无忧和岳弥,因为两人都是十四岁,差距竟然这般大。 岳弥表示很无语,没听阿月姐说嘛,水土不一样,真是没见识。 不怪他们惊讶,江、岳两家都是位于西北的银州血统个个都是身高体壮,有的女子甚至比南方的男子还高。见了无忧这样的小家碧玉自然是欣喜万分。 笑笑闹闹的一家人便进了屋子,大家都很是习惯没有因为环境的落差面露难色,江月黎很高兴他们对自己的包容与宠爱。 无忧也很是能干,还给长辈们诊起了脉。 她早就听了江月黎说他们,只是阿黎姐虽然没有说他们的姓氏,但是从行为举止上可以看出来是大家族的人。 而长辈们也是没有架子,岳氏自然有调养身体的暗卫大夫,但还是一脸宠溺的听着她的嘱咐。 无忧给二舅母看了看哑掉的嗓子,望闻问切观察得十分仔细。 收了手又跑进屋里拿出针灸,询问道:“二舅母可是被毒所伤。” 二舅舅很是欣喜,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但还是不吝夸赞:“小丫头有些本事。” “您可会时常感觉到呼吸困难?”无忧继续追问。 二舅母摇了摇头。 “那可会吸了冷气可会疼痛?或是干痒难耐。” 二舅母又点了点头。 一家人都屏气凝神的认真听着,再也没人觉得这只是一个小丫头了。 “那可曾有咳嗽之症?” 二舅母又摇了摇头。 随后无忧开始在二舅母的少商穴按摩。按摩片刻后再施针于二舅母的大拇指甲夹角内侧,又询问:“可有舒缓?” 二舅母还是摇摇头。法子岳氏的暗卫大夫也试过。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无忧竟然取针挤血,又继续按摩。 又做了同样的动作,在二舅母的列缺穴和照海穴。把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只是无忧一通忙碌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又再次不厌其烦的询问二舅母:“您可好些啦?” 二舅母兴奋的点头,这是她的嗓子干痒疼痛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舒缓许多。差点儿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其他人也很是高兴,后来姜月你才知道这个毒正是弦乐姐姐母亲下的,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受生母牵连,在岳家受了多年冷待。 虽说祸不及孩子,但古代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只觉得龙生龙,凤生凤。 也真是佩服原主的母亲,能力排众议,将岳弦收在自己的身边教养。这位母亲原来还有如此的菩萨心肠。 “那无忧姑娘可有法子?治好我夫人的嗓子。” 随着二舅舅的这句话说出,屋内众人都是充满了期待的眼光。 可无忧却看了看江月黎,江月黎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无忧知道如何治好。 果不其然,得到江月黎的肯定答案后,她自信的抬头:“那是自然,我有位师兄最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毒。” 说着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包袱,取出一个玄色的小罐,上面有一株苏木。 “请您服下,这是师兄给我的万毒解,虽不能即可痊愈,但能使嗓子舒服些。” 又跑向房内书案,取出笔墨写起药方来。 一边写还一边说着:“这是解毒的方子,好几个药材我都还没找到,你们去找来。服药几月便可恢复了,只是治病是个漫长的过程。该喝的药一顿也不能少。” 其实就是无忧刚刚拿出的药丸方子,只是师兄只给了她一罐。说了是要给她和阿黎姐姐兜底的,给出一颗她就已经心口滴血了。 这是它跟着药丸解出来的方子,但里面的药材极其罕见。自己尚且还缺三味,所以想要治病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这些岳家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二舅舅拿着方子如获至宝,夫妻二人差点就给无忧这个小辈跪下磕头了。 还好无忧和江月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们。 这个小插曲让这个年更欢喜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如烟花般的笑容。 第73章 兄长来信 年三十这天,舅舅们带来的厨娘,一切听从雪羽的安排,做了满满的一桌美味佳肴。 整个院子被红色的喜庆和欢笑声裹满。 而外面则截然相反,小院被暗卫一圈圈的围着,防止有人叨扰主子们的团聚。 小聚过后,几人一起站在院外醒酒,看着月色,闻着药草香。 她突然感觉自己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 就连来银州后做的梦都是美得,不知不是故土能让她的灵魂心安。全是原主幼时的美好回忆,和长辈们说笑,同姊妹们打闹。 心中不免猜想,或许这次来到这个到古代是上天给自己的奖励呢。 只是这奖励没享受多久,就收到了兄长的来信,她只觉上天真是吝啬。 江月枫来信之时正是元宵佳节的后一天,大家都还没从喜庆的氛围中缓过劲儿来。 江月黎将此事告知了舅舅一家后,就开始准备出发了,银州的小院和铺子也早早就选好了接手之人。 只是他们同自己一样,这些时日的欢愉,让他们忘记了江月黎要离开的事实。 江月黎早想到自己待不长久的,但是银州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加上有家人在此便比其他地方多了些不舍的情绪。 这回她骑上马,还往回望了望。没有过多留恋便带着无忧、百灵和雪羽纵马而去。 至于暗卫们或潜行、或乔装打扮,自然会在有需要时出现。 岳家人也在暗处目送着她,岳弘觉得这次的阿月妹妹与从前十分不一样,但对习武的那份热爱却像极了小时候。 或许是将军府的惨烈让她有此改变,虽然不曾与她多说什么,但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而江月黎经过数日的奔波来到了兄长说的见面之地——襄州城,这里若是以江月黎骑马而行的速度,半日便可到达京都。 受京都的影响这里也很是繁华,许多达官贵人偶尔会来此游玩。全然把这里当做了京都附属的游玩之地。 为了迎合各位贵人,此地建设了宽阔的马场,绝美的桃林、桂花林。 甚至水池中都种上了成片的荷花,只等夏日盛开,来惊艳众人。 江月黎刚来时兄长竟然还没到,便逛了几日了解了襄州,不禁感叹这儿的县令真是位商业奇才,一年四季的吃喝玩乐他都想到了,便永远有旺季。 兄长到之时已经是五日后。 “阿黎,没想到你这般快,我以为能和你同时到呢。一路奔波劳累是哥哥没用,让你受苦了。”江月枫眼中有藏不住的歉意。 “许是在舅舅的指导下骑术精进了些,一路上并不辛苦。” “他们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二舅母的嗓子在无忧的诊治下还有好转的机率呢。” “那真是太好了,这个消息可同你弦乐姐姐说说,终究是一家人。” “好,还是兄长心细。” 江月黎不禁怀疑起两人的关系,虽然弦乐姐姐说了,兄长心中无她,但看着这个样子也不太像呀。 对了都是一家人,这不是近亲结婚吗?江月黎又忘了自己是在古代,近亲结婚是常有的事情。 江月黎还在心中各种猜想,兄长却说道:“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雪羽带我去见见暗卫。” “等兄长的这几日我早就休息好了,我也一起。” “好。” 说着江月枫还宠溺地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脑袋,倒是江月黎两世为人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心中还有些不适。 脸上的微笑真是比哭还难看,不是讨厌,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江月枫见状也没有责怪,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便一起离开。 江月黎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位兄长的少将军名号,这次带的上百号人面对她时只是冷漠的敬重,但面对兄长时却多了一份奴味。 他站在前方,所有的暗卫一见他便半跪下来,虽没说话却尽显臣服之意,或许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因为守护江家而生一般。 兄长一抬手:“起来,今夜我要认清你们所有人。” 说完便朝人群中走去,路过一个暗卫,那人便会抬头直视前方好让他能看清,还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江月枫走过后那人便垂头半跪。 这像是延续了许久的习俗一般,行云流水一点没出错。 而江月枫手无寸铁,却又浩然之气,尽管少部分人比他还高,却深深的被他的气魄压下去。 认完所有人后,江月枫竟然真能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号。 又分了三十人给江月黎,他们由松鸦、目黑、白鹏为首。 “兄长,我身边有十个就够了,还有雪羽和百灵呢。”江月黎想说自己身上虽有钱财但和真正的富商还差得远呢,这待遇恐怕要赶上皇上了。 江月枫言语中除了宠溺多了分不容拒绝的严肃:“阿黎,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若你有个万一我便真是孤苦一人了。” 说着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他们护你,我方能放心做事。” 这摸妹妹脑袋是十几年的习惯,一时半会儿真改不了。 但这次江月黎笑得很自然,也欣然接受了兄长的安排,毕竟自己的安全确实多了分保障。 她不知道的是,江月枫自从知道他在大婚时被人掳走后有多后悔,后悔妹妹身边的暗卫只有三人,后悔自己和父亲的决定让妹妹吃了苦头。 一切部署好后,两人一同回了江月黎租下来的小院,她如今已经习惯一到地方就去租院子了。 至于父母的案子查得如何江月黎没问,兄长也没说。 江月枫睡前和她说:“明早我去接一个人,你在此等我就好,我会带他来此。” “好,那兄长要在襄州待多久,若是我做生意时间可够。” 江月枫笑着:“想做就去做,如今你竟爱上做生意了。” “那是自然,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好,小财迷。” 片刻的欢笑,让人有了岁月静好的错觉,可惜只不过苦中作乐罢了。 第74章 钱丢了 江月枫回得很快,只是那人还没有和他一同前来。 此时的江月黎正在寻找做生意的铺子。 她打算给陆榆写信,把花茶引到这个地方来。向这位县令学习卖四季的花茶,还可以春天卖百花汤,夏日黎卖冰豆沙,秋天卖桂花酿,冬季就卖梅花茶。 她每天上街看到的都不是人,而是行走的钱袋子。 现在正是初春,她打算先租一个便宜的铺子,卖一卖花味糕点。根本没有时间关心自己的兄长进展如何。 还是雪羽提醒她,她才想起要关心关心自己的兄长。 “兄长说的那个人呢在哪儿?” “他还有事未脱身,恐怕需要再等几日。” “不会是那人在端架子?” “不会,我与他相处已经有些时日了。” “是江家旧部吗?” “不是,他知道江家的事,还知道些许内幕。” “会出卖我们吗?” “他需要我们。” “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那我忙去了。 江月黎又继续投身到了生意的事情上,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好地方,适合开草木间的分店。 正当她打算去账本上看看,支走多少银子合适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化为乌云。 “谁把我钱偷了?是谁?是哪个胆子大的?” “怎么啦?小姐。”雪羽和百灵闻声推门而入。 “我钱少了少了一大半,咱们家进贼啦。”江月你双手捏着账本,和银票,“这些钱可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我熬了多少日夜,我费了多少心力。” 雪羽倒是比她冷静些:“怎么会?小姐,我们院子一直都有暗卫守着。” 江月黎的思绪被这句话拉回来了。 是了,不是外人,那是内奸? 不会,他们都绝对忠诚。 那会是谁? 转念一想,自己曾经把这个账本拿给兄长看过。他很是高兴,只夸自己有本事。 可江月黎当时说了账本交给他管,他说自己分身乏术,还是交由江月黎打理。 是不是他取用了没给自己说? 应该是这样,找他问问。 正当江月黎要找兄长的时候又找不着了。 目黑说兄长有事出去了,明日会回来。 不是江月黎不信任自家哥哥,而是这感觉太像卷款潜逃了。 那买铺子的事就先等到明日再说,今天先写信给陆榆。 她有九分把握,他会同意,毕竟这襄州繁华,距离京城很近,禹州很远。 既不会抢他的生意,又能在更多达官显贵面前露露脸。 若是他那榆木脑袋真用那一分可能拒绝了,就别怪自己不带他发财了。 江月黎不知道的是陆榆在收到这封信之后有多么的高兴。 自从江月黎离开了明月街,她就不知道怎么联系了,连个写信的地址都没有。 整整半年都杳无音讯,不过也好,至少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婚的事情。 而江月黎过了最漫长的一天,等待自家兄长说钱的去处。 第二天终究会来,江月黎早早的就来到门口的躺椅上,直到中午总算等到了兄长的身影。 她跑上前去迎接,步伐极其快。 江月枫看着奔跑迎接自己的妹妹,产生了错觉。眼前的妹妹就像曾经一般,见自己和父亲凯旋归来时,便冲向前拥抱迎接自己回家。 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向上,伸出双手准备也像往常一样接住妹妹,把他抱起来高举过头顶。 “兄长,我钱没了。” 江月枫没有等到妹妹的拥抱,迎接他的是一句焦急的“问候”! 只好尴尬的收了收手,又尴尬的询问:“什么钱?你出去看铺子弄丢的吗?” 江月黎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用睿智的眼神盯着他。 仿佛在说:你应该知道的。 他缓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妹妹能察觉的这么快。 “你说的是江家铺子营收的钱?” 真是他拿的,江月黎点了点头。 “你进来,我告诉你真相。”江月枫把她喊进了屋。 倒上了了茶水,兄妹二人秉退了所有人。 “阿黎,可有用饭?” “兄长,快别卖关子了,你不说出真相,我吃不下饭的。” 江月枫少见的在妹妹面前低了下头,有一种犯错的感觉。 而此时的江月黎看到他这样,只感觉噩耗即将来袭。 “快说,兄长,你这样我容易被吓出病。” “阿黎,你可知当初我给你的那笔钱是哪儿来的?” “我不知。” “那你可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江家兵败后我被一女子救起。” “还有印象。” “她其实是柔然的公主,郁久闾·依语。” 江月黎惊掉了下巴,这狗血的剧情。被围剿的年少将军遇到了别国公主,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不知为何,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她那话本子的素材又有了。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给我金银财帛,让我回到大朝复仇。于是我承诺了她,铺子里每年的盈利要分一半给她。” 江月黎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手指不自觉的按了按人中。 当初自己怎么没有想到一个被抄了家的罪臣家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足够她挥霍做生意,只恨当时自己被金钱蒙昏了头脑。 更可气的是这柔然公主要分掉她的五成,这铺子的营收还有三成是承诺给舅舅家的,也就说自己辛辛苦苦这半年都在给别人打工。 这一路的奔波与汗水她拿了两成利,日日夜夜的绞尽脑汁她却只拿了两成利。 江月枫见到自家妹妹这按人中样子被吓住了,以为他旧病复发。 急忙坐过来抚她的背:“阿黎对不起,我早应该告诉你的。” “是啊,你早应该告诉我的。”江月黎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都喘上气儿了。 “你放心,够用的。我看了账目,你很能干,就算是两成利,生活用度也是很宽裕的。” “我是很能干,可不代表我能白干呀。”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忙了半天,钱不是自己的,这滋味儿太难受了。比她前世被富人刁难还难受,因为至少刁难后会有补偿,钱会进自己的袋子。 “都是我的错,我……” “主子,他来了。”江月枫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苍鹭的声音。 第75章 认清现实 看着自家妹妹气儿都还没有喘匀,江月枫头都不抬地回复道:“你先替我去,就说我有事走不开。” 江月黎听到回复慢慢坐直喊到:“等~等!”声音还没从刚才的气愤中缓过来,止不住的颤抖。 “是。”苍鹭回复。 “兄长还是去,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用不了多久就能想通了。你不用担心我。” “不,阿黎,你这样……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家。” 江月黎看着他,早先干嘛了,现在才来演起兄妹情深。但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事,而且现在是真的不想看见这位兄长。 她强撑的站了起来:“你看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不过我要去洗洗睡觉。这样才能恢复精气神儿。” 江月黎还是很担心:“可现在……” “睡午觉!” 江月黎开门而去了,带着气大步向前,外面的暗卫都被这样的小姐惊到了。 又见着主子担心的面容也不敢多问,怔愣了片刻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江月黎走回了自己的小屋,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一翻身便躺下了。然后呆呆的望着房梁。 这藤椅是小姐自己做的,也是她最喜欢的。只要不在书案和床上,便是在藤椅上躺着。现在正值初春,藤椅上还有一床厚厚的羊毛毯子。 百灵和雪羽对视了一眼。 百灵开口询问:“怎么了?小姐。” “没事,你们下去,我想休息会儿。” 小姐不想说,两人只好退下。 事情已经发生,她只能认清现实,尽快脱离。 不过仔细一想她现在还有什么好脱离的,自己早就把江家的铺子开在了去过的地方。 没有花自己的银子,也没有用自己的人手,只是耗费了心力。 或许是对自己来说落差太大了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想来自己也只不过是寄居在别人身体里,这些好处都是给原主的。 想着想着江月黎忍不住发笑。 不过明月街是自己的,绿橘、无忧也是自己的,没暴露前交的朋友也是自己的,还好他们都没牵扯进来。 还好自己新找的铺子也是想开草木间的分店,还没拿江家的银子。 回想当初只是为了不让身体难受答应了原主,她确实从江月黎介入江家开始就没来叨扰过她了,最多就是做做从前的美梦,对身体也没有影响。 好,是自己刚才没有认清现实,太激动了。以后得时刻提醒着自己是个外来者,不属于这个时代。 不然把自己身体气出毛病可怎么办? 以后要谨记可以入乡随俗,不能被潜移默化。 江月黎想通后就顺势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她推开了房门猛吸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真是神清气爽。 “小姐。” 百灵一声呼唤差点吓江月黎一跳,她正在吸收日月精华呢。 见自家小姐吓着了她立刻赔罪,江月黎喊她起来。 她才说明自己守在门前的理由,原来是那位疑似摆架子的神秘人来襄州了。 兄长已经去赴约,自己因为睡午觉错过了。 但江月黎并不遗憾,这只能说明他们两人无缘分,不必强求。 又开始自顾自的忙活生意了。 这晚两兄妹回来得都很晚,还在门口撞见了。 “阿黎,你可好些了?” “我已经想开了兄长,你不必担忧我。” “是兄长不该瞒着你,对不起你。” “瞒着我是兄长不对,可兄长没有对不起我。想必兄长那时也十分艰难,借柔然公主的力恐怕是你最好的选择,我该体谅你的。”江月黎演着兄妹情深,宽容大度的戏。 没想到江月枫还眼眸含泪了起来:“阿黎,你长大了。” 江月枫心中难受,这场陷害让她的妹妹如此乖巧懂事,没了往日的无忧无虑他心中很愧疚,很难受。若是自己在军营行事仔细一些,提前发现端倪,或许她还是从前那般不高兴会撒泼打滚好几天。 他的这些内心活动江月黎自然不知道,她还沉浸在自己精湛的演技中呢。 两兄妹这几日都各自忙碌着,有时候几天见不着面也是常事。 因为襄洲距离京城很近,这里的江家人早就被清除了。 江月黎想着别人自己的内心想法暴露了,便也从其他地方调了江家旧部过来,开了几间铺子。 就以最近的铺子作为模板,让他们自己仿着去造,去经营。 这回的生意她没有过多询问,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雪羽去办。 而她则是在为自己的钱袋子忙碌,把地方选在了靠山的一处阁楼,一切都很顺利又合乎心意,只是这名字犯了难。 这样依山而建的该叫什么名字呢? 山石阁,听着怪怪的。 石雨轩,也很拗口。 避风塘,听着像做小生意的。 …… 今日没灵感,那招牌就最后做,现下先去把防潮做好,这里背靠崖壁,不远处又有小溪,安全和防潮就把江月黎家底掏出一大半。 不过相比建一条街道还是轻松许多。 这几日他突然想到这茶楼还没有暗间,这可不行,不方便她密谈。 于是,又暗中叫人往山里面凿了一个小房间。 没想到竟然挖到了山泉水,真是天赐的福分,这下她又有新的卖点了。 便把里面一层推翻,引出山泉到茶楼里,装饰好一点给客人展示。 这下江月黎连名字都不用愁了,就叫——山泉阁。 看来这辈子他所有的运气都留给这生意上的事了,难题总能迎刃而解。钱财总是源源不断。 山泉阁的牌匾挂好之日,陆榆的人带着花茶一应物品和一封信来到了襄州。 看到这一群人,江月黎就知道答案了。不过还是出于礼貌的看了信件。 里面大多数都是问候与思念之语,也为能在襄州开展花茶生意而高兴。又问了规模和生意,是否需要派人来帮忙,或是需要其他物品尽管开口。 江月黎只好提笔写信,回复他。只是语言稍显正式。 “阿黎。” 江月枫叫住了准备出门的妹妹。 “怎么了兄长?” “那人想见你。” 第76章 带病皇子 “哪人?” “萧公子。” “?”江月黎一头雾水,只是姓方的她认识一个,若是同一人她能不能拒绝呢? “就是能助我们的人,半月回了襄州。” “为什么想见我?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江月黎皱着眉头发问。 江月枫走上前来:“自然不需要,只是他知道你的存在后想认识一下你,毕竟江家只剩你我兄妹二人。” 江月黎很想问,是不是那个茶商总督?可是她却迟迟没问出来,要不是不就暴露了自己认识这人。 他位高权重,兄长会不会因此要自己参与进调查将军府案子之中。 不行,她不能冒险。 就算是那人,也没什么好怕的。见就见,现在自己可是有人护着。武功也不是半吊子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江月黎还是穿上了岳弛给她准备的全身装备。 这下踏实了,便随兄长提刀赴会去了。 骑马来到了一处郊外,往山上寺庙去了。 佛门重地的严肃与香火,压得江月黎有些喘不上气。她只以为是累的,毕竟已有半个月不曾上马骑行了。 兄长突然告诉她,这人是位皇子,只是那人要求先不要向江月黎透露姓名。想给她一个惊喜。 江月黎愣住了,请问兄长是否有将自己失忆的事情告知他。 没想到那人正是因为如此,才想隐瞒身份。 神神秘秘,江月黎很是无语。 但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又返回去。 二人没有走正门,而是利用轻功从侧面进了寺庙,又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虽然偏僻却景致宜人。 正是早春百花争艳时节,院中几株桃花树长势喜人。远离了前院的香火气息,这里的花香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这位方公子可真会选地方。江月黎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院落中有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公子在给其中一盆花舀水,像是掌管花朵的神,再将爱意洒出。 这下她的心总算落下了,这可不是那人的穿衣风格和行事作风。 江月黎拉住了准备跳下去的兄长,确定不是那人后,她放心许多。随即把腰上的围帽戴在了头上。刚才为了方便骑马把围帽取了。 见她带好后点了点头,两人这才下落到院子。 没想到那人听到声音后,先转过头来开口说话。 “月枫,你们来了。”又看向江月黎,“阿黎,你怎么戴着围帽?” “我怕冷。”江月黎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 不知是不是眼前的纱幔挡住视线所起的作用,她感觉面前的公子有一种仙人超脱凡尘的气质。稍一靠近却能闻到淡淡的药草香。 听到江月黎的回答,他抬起的手顿住了:“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 真聪明呀,三个字你就能判断出来。江月黎心中暗想。 “早先阿黎连我都没有认出来呢?是我三番五次的讲述才能相认的。”江月枫打着圆场,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知晓我们有暗卫的事。 这位公子咳嗽了几声,便回头放下水瓢,邀请二人坐下。 “看来没办法让你猜我的名字了。” 他话音刚落,江月枫介绍道:“这位是大皇子萧云珹,幼时我们时常一起玩耍。” 他们看不见江月黎围帽下惊讶的脸,因为此刻她没有感到惊喜,而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卷入了什么皇室风波。 江月枫轻轻碰了一下自家妹妹。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礼问候:“见过大皇子,方才多有冒犯。” 他和蔼的笑着:“就你们还把我这个病秧子当大皇子,快快起身喝茶。” 江月黎起身坐下,自己兄长倒是比他自在得多:“云珹哥别这么说,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的,我看你今日气色好多了。” “只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大皇子叹了口气,“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做点有意义的事。”说完便看向了兄妹二人。 意欲不言而明,倒是让江月黎觉得这个人很是有心机。 “阿黎,现在进了屋内,便把围帽摘下。” 大皇子是第一个向江月黎提出摘下围帽的人,现在她心中确定这人就是心机颇深了,同他那阴损的弟弟一样。 现下自己没什么好隐藏的,便摘下了围帽? 摘下围帽之后发现,原来真是纱幔带来的错觉。 现在看这位大皇子虽有飘然的气质,却也有憔悴干瘪之感。这样的身体却有一双凌厉的双眼,这或许是他们家族遗传,因为那自称方清云的皇子也是这样。 见着江月黎摘下围帽,他凌厉的眼笑弯了,没想到竟出奇的好看。这反差让江月黎有些惊讶。 “阿黎长大了。”大皇子嘴角含笑的说。 “岁月不饶人。”江月黎微微低头接了一句,倚老卖老的姿态。 这话弄得大皇子只能以笑回应。 见此江月枫笑着说:“阿黎九死一生,受的罪一点儿不比我少。这才与从前大相径庭。不过时而也有些孩子心性,或许还要过几年才能撑得起大皇子的高看。” “你还是如从前一般,生怕我们兄弟几个吃了她。” 这话听的江月黎全身不自在,难不成他们兄弟几个对自己打过歪心思。那刚才那句“长大了”真是恶心。 会不会是自己多想了? 或许只是兄长怕他们捉弄自己。 不行,不行!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要尽量表现得幼稚且无理取闹。 两人也没再继续谈论江月黎,而是在那儿忆往日,就此开始相谈甚欢。 偶尔提到江月黎也只是点头附和,陪笑。 从他们的谈话中,江月黎才知晓,这大皇子并非生来如此病殃殃。 兄妹二人第一次同她见面,还是某次进宫玩耍时被他假扮成小太监捉弄。 他幼时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小少年,整日嬉戏玩闹却一点不耽误功课,是一众孩子仰慕的对象。 可惜天妒英才,让他因为一场疫病终生带疾。明明稍见好转,却又落水受凉患上了咳疾。 他再无心力去骑马射箭,武文弄墨。只能终日与药为伴。 只聊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咳嗽不止。 第77章 老和尚赠言 下人闻声端来了早已准备好的药碗。 兄妹二人便不好打扰大皇子休养便礼貌告退了。 江月黎心中很是奇怪,合着自己被邀请来完全是为了唠家常。一点儿不涉及机密事件,这位兄长还真是说到做到,她确实没有受到调查案子之事的烦心。 这样也好,自己不擅长的事。恐怕做起来也会添乱。 两人又原路返回时路过前院的侧殿时江月黎突然感觉脑袋一晕差点跌落下去,还好江月枫及时扶住才没暴露人前。 到了拴马的位置才温声询问:“阿黎,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就是脑袋晕了一下,可能是香火气太重了闻不惯,现在没事了。” “那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叫辆马车过来。” “不用了兄长,容易暴露我们还是快回。” “无事,你已经身体不适就不能冒险骑马了。我去去就回。” “诶……”江月黎想说自己慢慢骑没有问题。 不过兄长一走她就看到了几只鸟雀靠近,她知道暗卫们在不远处护着她。只是他们为了避免暴露,不会轻易露面。 江月黎便带上围帽在马儿旁边坐着休息了。 坐下后她还是忍不住往那寺庙之处望去,就好像有什么在吸引她一般。 不知是她望得实在出神,还是来人脚步太轻。她一点没发现有人靠近。 “女施主可是望出什么了?”一位老者的声音传来。 江月黎没有被惊吓到,转头看看来人是谁。 原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尚。 她起身学着他的样子行礼:“无意冒犯。” “阿弥陀佛,芸芸众生皆可仰望,女施主何来冒犯之说?” 江月黎没有接话,只是又行了一佛礼。 “女施主可要与我一同前往?”说着老和尚往前引了引。 看来这老和尚把她当成香客了。 江月黎还是没有说话,倒是做着佛礼往后退了一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多说几句就会在佛前暴露自己一般,无论是现在的江月黎还是原生的江月黎都不宜暴露人前。 还有种怕被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看穿之感。 老和尚见此他笑得依然如沐春风:“施主不愿结缘,那老衲便送你一句真言可好。” 这么一说,江月黎其实不是不愿,相反她本人还是有些迷信。 但正是因为迷信,她才害怕被这些得道高僧什么的戳破身份,把她当妖怪。 隔着面纱她只好真切的说:“多谢。”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什么意思?可是生而为人怎么可能做到心不动呢? 不动如何生? 不动有何意义? 不动又如何获得快乐? 七情六欲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控制得住? 这老和尚是不是忽悠自己呢?上点年纪就爱给年轻人灌毒鸡汤,是? 这才缓过神来,但是老和尚已经走上寺庙的阶梯了,还真有点儿与世隔绝,不染凡尘的模样。 想控制自己不听信他那句毒鸡汤。但大脑却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直到自己兄长带来了一辆马车她才慢慢缓神。 “久等了,阿黎。” “没有,我都还没想完今晚要吃什么,你就到了。” 其实江月黎在心中暗想:要是你早点儿到也可以收获一碗毒鸡汤了,说不定是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 在马车上江月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兄长,这大皇子为什么不住在皇宫?住在寺庙里?” “他并非住在寺庙,只是身子太弱,太医说需要静养,天师说需要香火气驱邪。他便时常客居寺院。” “大皇子的病有蹊跷?” 江月枫惊讶于妹妹的聪明伶俐,从前和大皇子相处那么多年,她都没看出来。失忆后居然只一面就能判定。 “你猜的没错。” “宫内斗争?” 江月枫继续惊讶,没想到妹妹能把宫中密闻说的如此坦荡。自己倒不好扭捏了。 “谁干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给妹妹解释,就听到了她的追问。 “你想知道?”江月枫歪头疑问。 江月黎看着兄长的眼睛问:“我不能知道吗?” 江月枫展露笑颜:“当然可以,若你想问,只要我知晓的都可以告诉你。只是阿黎,你心中知晓后切不可对外张扬。也要继续扮演着懵懂无知的失忆妹妹,这样方能免你麻烦,你就还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 “多谢兄长护我。”江月黎高兴能从他这儿知道八卦,他还能替自己安全着想。” “你我兄妹不必言谢,护你本是我分内之责。”说着又把手伸到了她的脑袋上,“大皇子是第一个知晓你存在的外人,我对他说的也是你性情大变,九死一生,再不似从前。日常起居都需要人照料,生活行动都需要人陪伴。” “说的像我得了那大病似的。”江月黎笑着兄长给自己造的人设。 “别咒自己,我说的都是我想对你的关心而已。” 江月黎表面微笑,心中却是在想:还不承认。 “你可知我为何会放心同他说,你的存在?” “不知。难道他是兄长的好朋友?” “不只是朋友。” 江月枫开始回想:“那时他刚经历疫病不久,身体已经日渐恢复。好不容易熬过去,陛下自然想为天资聪颖的大皇子庆祝一番。那日我也在,大家都在因为疫病的结束而高兴。却不知为何他会突然离席,我以为是要背着我们几个朋友去干什么去,便不声不响的跟着。” “还真被我抓到了,那引路的宫女给他递了好东西,他更是迫不及待的一路喝着走,我想上前抓住他时却看到引路的宫女推她入水。” “那人真像恶魔,一边笑着一边盯着在水里扑腾的他。可我只想在军营长大,并不怕这些牛鬼蛇神。便跳下去把他救了起来,宫女见此才开始呼救。” “可我离他太远,救起来时他已经不省人事。” “那人是谁?” “云珹哥说是皇后,是皇后恨他占了长子的身份,却偏偏文武双全颇得陛下喜爱。” 江月黎脑中宫斗剧已经开始上演,却被自家兄长一句话问懵。 “那你可知,你与他有何渊源?” 第78章 渊源 “我和他还能有渊源!” “幼时我们举家来京,同国功夫又交好,更是得陛下恩宠,掌管三军,是名震一方的将军府。能与我们匹敌的便是国公府、康王府与丞相府了。” “康王爷姬妾众多,嫡夫人却未诞下麟儿。你、阿宁还有昭阳公主,那时偏偏都是家中唯一的嫡女。长辈们谈笑间也会乱点鸳鸯谱。” “可阿宁痴迷习武,谁都不敢惹他,也不敢扰她。公主虽高贵却十分跋扈。唯有你美丽乖巧,温婉大方。” 什么意思?就江月黎一个人是软柿子。 还有,这位哥不会是对你亲妹妹有什么滤镜?这和江月黎在别的地方听到的评价可不太一样。 不管江月黎疑惑的表情,江月枫回忆不停:“大皇子初见我们是就心仪你,便在一次宴会上说出了娶你的玩笑话,当日真是好笑,父亲脸都吓白了。连忙在皇上开口前说了配不上皇子之话。又谎称你幼时顽皮粗鄙,便搪塞了过去,此后父亲就再不许你去宫中。” “但我知道你们几个私底下时常在国公府碰面玩耍。” 看了眼自己妹妹,江月枫起了玩笑之意:“或许是因为这样你便有了心仪之人。” 江月黎笑着:“往事不可追,还好我记不得了。” “你能这样想便很好。” “其实当时皇上真起了赐婚之意,几次暗示父亲,父亲已经打算把你送回银州或者带着你出征了。可大皇子却在这时生了病,赐婚之事便搁下了。” 这么说,该不会是这赐婚导致的大皇子被害。毕竟那些人哪能容忍竞争对手和兵权扯上关系。 “若是有我的部分原因话,大皇子不会恨我吗?”江月黎觉得还是提醒一下兄长,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什么傻话呢?你那时还是个孩子,何况求娶之言也是他先提的,和你有何关系。” 江月枫还是心疼她把罪往自己身上揽,完全没明白江月黎是在提醒他这种情况有可能会发生。 “兄长,我只是觉得人心难测,既如此看别人时就多往恶想。”江月黎这是把话说明了。 没想到他还安慰起江月黎来了:“阿黎不用担心,兄长会护好你的。想必你也不记得大皇子病体好转之后,便开始放出消息。说当日只是玩笑话而已。” 既然话到如此了,江月黎也不多说什么,但愿那大皇子是个好的。 可但愿这种说法还是站不住脚的。 很快两兄妹又恢复从前那般忙碌得几天碰不到头了。 与从前不一样的是每次碰面或者江月枫陪她用饭时,江月黎都会问问兄长的暗查情况。 虽然自己不参与,但知道内情也方便她防范。 只是没想到矛头都指向了与江家交好多年的国公府和萧贵妃。 江月黎不想去碰这些权力的旋涡,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擅长,让她抗拒这些。 倒是她的生意越做越好,山泉阁也准备开业,经营方式她也早已熟能生巧了。 天气渐暖,襄州南边的草场泛起了盈盈的绿意,那些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便开始举办马球会了。 襄州更热闹了,但江月黎就更不敢出门了。她还是怕遇到熟人,出门时身上都穿的男装。 后来又觉得男装风险也很大,万一有人对她印象深刻呢? 便自己做了个面具戴着,她就不相信还有人能认出她。 面具做的很质朴,没有做得多么华丽花哨,最重要的是掩盖身份。 “小姐,这样倒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雪羽提醒着江月黎。 那便往面具盖不住的边缘用胭脂画了几条疤痕,暗示别人自己戴面具的原因。江月黎这样露着大脸出去真是极其没有安全感,反正这面具她必须要戴。 等夏天就换上围帽,围帽里面再带个面纱,双层防护。 雪羽和百灵自然是由着江月黎早起晨练完就在自己精致的脸上蹂躏。 若是没有出去的必要她的脸就可以休息一天。 这日江月黎要出去给书肆递交新的话本子,起初掌柜并没有认出她。直到掏出了她刻有名字的玉佩才敢相认。 江月黎便谎称是替不便出门的姐姐办事,方才顺利交接。 说到这独特能用来当身份的玉佩,还得感谢陆榆,真是好用极了。 她正准备喜滋滋地带着上回的话本子分成离开,却被一人抓住手腕。 吓得她一个手刀斩了那人的手腕。 只见他手松后,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江月黎死死盯着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心中却暗想这人还挺能忍,她刚刚可下了死手竟然没嗷嗷叫。 便见那人缓缓行礼:“无意冒犯公子,只是觉得方才那玉佩十分眼熟,可否借我观摩一二。” “不行。” 江月黎干脆拒绝,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暗示了百灵不用担心,她自己能解决。 没想到他不死心,派小厮小跑上前拦住了江月黎。 江月黎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动手,因为她的身份只适合躲在暗处,更不能让人围观。 便无奈的回头,用对方只能看到的眼睛询问他想干什么? “公子,多有得罪,我只是刚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也知他寓意不凡,心中不免好奇。” 江月黎朝他的腰间看了看,确实有一块和自己十分相似的玉佩。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一个然字,江月黎依稀记得当时百灵查到的陆家大公子的妻子就叫许什么然许舒然。 这不会是陆榆大哥。 见江月黎愣住,他开口问道:“公子?可否借我看看?若是不嫌弃,我也可将玉佩给公子观摩一二。” “若是要看玉佩,您可愿先告知您的名讳,或是姓氏?” 不知为何江月黎的第六感已经给他代入了好朋友兄长的身份,言辞也变得和缓了些。 闻言他不怒反笑:“公子请!此处不宜赏玉。” “既然您这般热情,地方便由我选可好?” 他没有反驳,倒是身边的小厮担心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第79章 陆家的照拂 江月黎自然是带他来了刚开业不久的山泉阁,毕竟自己的地盘,安全系数高些。 何况也应该向他这样一看就不差钱的介绍介绍,为自己这山泉阁扩展一下顾客。 一坐下江月黎便叫人上了陆家的老牌茶品,先让他感受一下家乡的风味,稍后再呈上花茶给他尝鲜。 “想必你见着玉佩时便猜到我是谁了?”江月黎率先开口。 “公子真是直爽,那我也不用介绍我是谁了。” “你还是介绍下,以防万一。” “在下陆槿,玉佩是夫人之物。” “江黎,玉佩是你那大方的弟弟给的。” 江月黎出于礼貌报上自己的名字。 “木榆对你确实大方。” “你也叫他木榆。”江月黎没想到亲哥也是这么称呼陆榆的,突然有点同情他。 “怎么了,难道你认为这称呼只有李玉词能叫。” 哦,对了李玉词,江月黎都快忘记这号人了,自己的和陆榆的事应该就是他写给陆槿的。 “不是,只是以为你会维护他。” 陆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便说道:“如今确实不适合这么称呼了,他已经能挑起家中大梁。还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好,是个合格的家主。” “我不是这意思,保留称呼或许对你们来说更亲切呢。你不用听我这个外人的意见。” 江月黎尴尬的笑了笑,回忆刚刚自己话语里是否有责备之意。 “外人,你身戴我陆家传承的玉佩,竟还把自己当成外人?” “抱歉,收下玉佩时我并不知此物如此重要,只以为是个普通物件。实在是怕自己承受不起。” “无事,送出去的礼,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木榆相信你看中你,便安心收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带着玉佩找陆家人。” “多谢您。” “既然他愿送你玉佩,你也可一同称呼我兄长。” “那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呀!”江月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转言向陆槿推荐道:“这是新产的花茶请槿兄品鉴品鉴。” 这禹州的茶,陆槿家里自然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哪怕身在京城家中也会有人送来,所以尝到第一杯禹州风味的茶时并没有太大的欣喜之感。 反而被这花茶吸引,自己弟弟有花茶上的生意他当然是知道的。当然也知晓是谁在同他一起开启花茶生意,又从刚刚江月黎进这茶坊的言行判断了她在这儿的身份。 “果然新奇,茶未至,鼻先品,入口柔和清爽,回味甘甜芳香。想必夫人会很喜欢。” 江月黎自然懂得起,便叫人装了一罐给陆槿。 “若是陆夫人喜欢我再差人送去。” “你到大方,据我所知你这儿的茶可不走后门。” “谁让方才兄长都称我为自家人了呢。” “那你可对家人卸下伪装?我可听了不少传言。” 江月黎记住了,这是第二个要她卸面具的人,但这个她是可以拒绝的。 “传言不可信,为了我的安全,还请兄长纵我无礼一回。玉佩我一定会护好,不负陆家信任。” 陆槿并不想逼迫,其实自己看过她的画像。 “那就等你愿相信陆家那天再看也不迟。” “多谢兄长,会有那天的。” 话到此处他也不多留了,便称还有公务在身便离开了。 江月黎拿着玉佩把玩,这陆家人对这玉佩这么信任,到底是什么稀世材料做出来的。 现在看这块刻着名字的玉佩已经有了护身符的感觉了。 这春日的襄州城是十分热闹的,马球会结束了就是赏花宴。 江月黎不在她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去凑热闹,这里毕竟是最接近天子都城的地方,生意自然比禹州和汴州更好。 那些文人雅士对花茶也是早有耳闻,又被山泉阁的装潢吸引,自然是要前来品鉴一番。 江月黎每次傍晚时便过来清算账目,培养掌柜。 这次的掌柜没有用江家的人,毕竟是自己的生意不想和江家牵扯太多。所以还要费些心思教教新来的梁掌柜。 她虽是名女子却十分精通算术和管理,只因为自己是女儿身便只能委身替人打杂。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江月黎,江月黎还给她找了两个副手,都是男子。给了她机会,只要能在二人之间站稳脚跟,让他们二位副手心服口服就让她任掌柜之职。 她凭着自己的坚毅和才智做到了,江月黎自然也会信守承诺。 这日,她一如既往的蜗居在山泉阁的暗间内,浏览梁掌柜整理好的账目与采购单子。 江月黎教的特殊记账方法,她学得很好,甚至比绿橘当初还要学得快些。看来自己要慢慢放权少来此处了,但是暗地里还是会派暗卫盯着,以防生出歪心思自己却不知晓。 接下来再去后厨看看卫生情况就可以回去了,这甩手东家她是当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现下天气渐热她已换回裙装,带上围帽了。 茶坊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江月黎也不准他们向自己行礼暴露身份,下楼时外人只以为她是客人而已。 没想到国公府一行人也会来光顾自己的山泉阁,按他们的官位和面上为民谋事的功绩,自然是会走楼上的雅间。 江月黎强装镇定与他们擦肩而过,路过宁荣时忍不住走得慢一些。 她却不知道,这不卑不亢的身姿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毕竟普通百姓见着他们要么躲要么行礼。 但见她身后跟着的女侍卫身姿高挑气度不凡,连剑穗都不是凡品,想必此人身份也不低。 “各位贵客,请上座。”店小二见几位止步不前盯着自己东家看,温声提醒道。 “小二可知那位姑娘的身份?”一个男子声音传入耳中,是四皇子。 “客官抱歉,那位客人的装扮想来是不想说明身世的,何况我们是无权透露客人信息的,若是将来有人问起您是否来过此地,我们也是闭口不谈的。”小二谦卑的低下头回答。 见此也不好为难,四皇子正准备作罢。 “四哥你可收收你那些花花肠子。”昭阳公主开口调笑,她们如今已经和国公府联姻自然是一同出行。 第80章 翻案失败 “管好你的殊哥哥就行,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江月黎没有再听下去,快步离开。心中暗想,能不能在茶里下毒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 算了,自己还是操心一下后厨。 不过很快就会再次见到他们。 江月枫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国公府的一切罪证即将被揭露。 而中途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契丹王子来大朝求娶王子妃,此时宁荣被封为了和荣郡主。 这暗示不言而喻,恐怕宁荣就要远嫁契丹了。 只是这赐婚的圣旨倒是迟迟未下。 兄长提前告知了她,会在近日行动,这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出现在兄妹二人的小院之中,而是提前许久就在京城住下。他怕有人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妹妹,影响她的安危。 这日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在襄州城内引起轩然大波,竟是朝中有人状告国公爷以权谋私,陷害忠良。 据说还有一应证据呈上,还牵扯上了旧时的将军府案,皇上已经命人彻查国公府。 江月黎竖着耳朵听,这寥寥几句确是兄长费尽心机换来的。 江月黎知道,等国公获罪那日便是兄长现身为将军府平反之时。这些明面上以权谋私的案子只是对皇上态度的试探。 从开始查案那日起,兄长就再也没有给江月黎传过信来,她便只能一边等待着一边猜测进度。 大朝的都察院和刑部效率很高,没几日就确认了国公府不少罪行,只是都是些无伤性命的罪证。 听到这个消息江月黎就感觉十分不妙,像是要以小盖大敷衍过去的动作。 果不其然,皇上也很快罚了国公府三年俸禄,无诏不得上朝。 随后下的就是赐婚诏书准了和荣郡主远嫁契丹。 至于旧时的将军府叛国案,皇上只罚了军中几个和国公府有来往的副将。是否是冤案或许根本就没有遣人查探。 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江月黎还是没有收到兄长来信,不免担心这位便宜兄长是否死在外面了。 心中也奇怪为何国公府案子下来,宁荣立刻就要和契丹王子结亲。 回想起那如灿烂阳光般的女子,江月黎很好奇此事是她所愿,还是形势所逼的牺牲。 江月黎坐在院子里,看着桌上那柄来自契丹的弯刀,想起那日以武学师傅身份送自己礼物的宁荣。 听到周边鸟雀的叫声,她知道身边有人在护着她的安全。那是兄长给她的安全保障。 最终她还是收起弯刀向暗卫问起兄长的情况是否安全,也告诉他们自己将女扮男装前往京城,需提前告知兄长一声。 当暗卫带回江月枫肯定的答复时,江月黎就知道他还没有暴露身份,短时间也不打算暴露身份。 便穿上男装带上面具出发,这回她把自己的长发编成许多小辫儿高高扎起,这是他知道的异域装扮,襄州和京城都十分常见。 骑马而行很快就到了繁华的京都,习惯了襄州被自然美景包围的模样,见识过汴州繁华的街景,进了京城心中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是总觉得比其他地方多了暗潮涌动,阴谋诡计。或许是受自己原主身份的影响。 对自己装扮的高估,也没打算在这里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江月黎十分清闲的在京城逛了起来。 她在观察哪里比较隐蔽,是住客栈还是和从前一样租一个小院。 最后逛了一天她选择住客栈,感觉这里待久了不安全。 派黑目去传信兄长说自己的位置,黑目带回来的消息是可以约在红螺寺见。具体时间会提前派人传信。 又是寺庙?不会那大皇子也在? 早知道兄长会选寺庙就应该告诉他自己和寺庙犯冲。一看见就脑袋疼,这回见完后一定要说。 这几日她就是纯逛,京城是个大地方,她不去打探宁荣的行程还真是碰不到她。 听说了宁荣会同契丹王子一起游湖赏景,江月黎就打算去暗中探查一下两人的情况。 她和宁荣如今算是对立面了,不好暴露身份。她同百灵扮成了船上的小厮。 站在远处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看到宁荣穿着襦裙,坐在甲板的椅子上,端庄大气,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可爱。 而契丹王子,则是站着仿佛在说些什么。太远了听不清,又无人上前送些糕点什么的。 这样看着倒挺和谐,只是宁荣那副大家闺秀的姿态绝没有身穿武装时鲜活耀眼,在江月黎眼中就像一把枷锁把她控制住了一样。 她起身往自己这个方向来了,江月黎连忙低头驮背模仿小厮不敢看贵人的模样。 “和荣郡主,你如今高贵的只有这个称号罢了。你终将依附于我。”契丹王子在后面气恼的喊着。 江月黎悄悄抬头,宁荣竟然没有反驳,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回到了迈步上前回到了船内厢房,最后把门关上。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能拿捏住她,逼她忍气吞声,逼她嫁给这样一个人。 国公府只是受到惩罚而已,还不至于要被羞辱至此。 江月黎这下有事干了,开始各种暗查两人,派暗卫蹲守他俩的房梁。 他俩的每次碰面江月黎都会悄悄跟去偷听一番,想从中获取一点信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多亏他们国公府让大朝失去了与我们抗衡的猛将,如今只能让女儿来赎罪了。” “ 十岁能赢我契丹部下又如何?如今还是只能做我的人,我会好好疼惜她的。 ” “这大朝可真乱,乱点好,乱点就能造福我们了。” 这是几日下来从契丹那里打听到的。 没想到契丹的王子这么小心眼还记着幼时部下被宁荣打败的事。 更没想到的是他知道大朝的案子内情,那员猛将是谁?正是江月黎的父亲。 而宁荣那边的消息只有她时常的叹气声。 只是暗卫来报说她去过江月黎从前住过的院子,那里已经是片废墟,并未修葺。 这国公府的罪不给继承家业的嫡子偿还,却落在了宁荣身上真是可笑。 那嫡子如今正在无忧无虑的做着驸马。 第81章 熟人相撞 可自己能怎么办?不说现在两人的处境是对立,万一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告诉了国公府的人可就不是帮一把的事了。 两人的婚期定在立秋,且先观望着。 京城的天气逐渐炎热,就连江月黎画在脸上的伤疤都开始因为汗水而脱落。 江月黎知道自己不便多留了,只恨这古代没有防水的画笔可以在她脸上画疤。 “主子,公子传信了。三日后申时。”松鸦在暗处传来信号。 若不是他传信及时,江月黎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兄长要见了。那自己是否要将契丹王子的事情告知? 三日后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难得的清凉舒适。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妆容会脱落,江月黎同百灵便踏马而行。 雨越下越大,伴有雷声。冒雨前行马蹄偶尔溅起的泥水粘在她的衣角,无暇顾及,继续向前。 突然拐弯处冲出来一队人马和她们差点相撞,马儿受惊一扬, 江月黎没有提前预知跌落马背,还好他反应够快轻功飞下,才不至于受伤。 眼神伶俐的往前一盯,见马儿要跑。那可不行,自己还指着它去寺院呢,她可不想来个雨中漫步。 借着旁边的树干,轻功一跃向前,拉住缰绳,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马儿。 她这才看清来人,他们个个身高体重气势磅礴,身骑的要么是贵族血统的好马,要么是战马。 难怪自己从集市上买来的马儿会被吓到,顿时心中对马儿消除了怪罪之意。 只恨这些人长得凶猛就算了,还要出来吓人,吓马。 见江月黎没有躲的意思,那群人让开了路。 中间走出了个一身寒气的人,像是雨中的恶魔。 虽然雨气弥漫,但江月黎隔着面具还是看清楚了。 是方清云。 没想到会在京城同他碰面,想来也是,毕竟这才是他真正的家。江月黎便觉得也是情理之中了。 戴着面具想来他认不出自己,江月黎暗自得意。 可当她看见一个人正准备拔出手中的佩剑时,江月黎才反应过来。 便压着声音装男声:“马儿胆小挡了贵人的路,无意冒犯。”一边说着还把马儿往路边拉了拉,百灵也跟着他的动作一并往后退。 “江公子,好久不见呀!” 这是人是鬼?怎么连自己戴着面具也能认出来?江月黎拉缰绳的动作顿住。 百灵跟着她全身警惕了起来。 江月黎假装往后看了看,嘴硬了一番:“阁下认错人了?” “是吗?江侍卫?”这戏谑带着疑惑的口气。 他看着百灵好像在嘲笑江月黎,只顾着自己伪装了,怎么没有想着让身边的侍卫也戴个面具? 江月黎顺着视线望过去,才明了真相,自己以为京城中的人都没有见过百灵,毕竟他从前在京城从未露过面,只是暗卫。 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方清云这个霉球,准确来说是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自己闯荡江湖时的熟人。 这回她长记性了,一切皆有可能。 只好尴尬的笑笑:“大人真是好眼力,万一此人和你口中的江侍卫只是面容相似呢。” “你那行云流水的俯冲,可没几人会。” “多谢夸奖。”江月黎能怎么办?只能微笑罢了。 见自家主子话还没说完,方清云身边的侍卫突然为他撑开了雨伞。 江月黎不甘示弱,掏出了挂在马鞍边的油纸伞:不就是伞吗?我们也有。 “江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方清云话没说完却停住了。 “聪明。”江月黎管他什么意思,先把话接了。 “哈…哈…”没想这毒蝎子竟然发出了与他十分不匹配的笑声。 笑完询问:“江公子走得这般急是要去哪?可有时间同旧人喝上一杯茶?” “走的这般急,自然身负要是。想来大人能与我撞上定同我一般有急事要办,我就不叨扰大人了。”江月黎双手抱拳,“告辞!” 说完就继续朝前赶路,自己有礼貌道别,可别来找她麻烦。 骑了一段距离,林中突然有一只鸟雀惊起路过江月黎。 百灵收到消息了,为江月黎解答鸟语:“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后面确实有人跟着。” “真是倒霉的一天,传信给兄长下次再定时间,我们改道而行。” 下一个岔路,两人就改了道,骑了许久,来到了两人都不知道名字的地方。 一番询问才知这僻静的村庄的一处温泉庄子,现在正值夏日自然人烟稀少,只有农户们在打理早春的庄稼。 雨还在下,二人的身子都湿透了,便找了一处农户借个火堆。没想到人很多,还挺热闹,便大大方方的叫她们一起躲雨了。 一番询问,他们知道了江月黎是跟着兄长来京城做生意的外乡人。自从认了兄长,你很久都没有拿姨母出来当搪塞人的借口了。 看他这打扮与大朝子民也很是不同,却说着一口流利的大朝话。 江月黎为了避免村民起疑,便说自己的母亲是番邦人,父亲是大朝子民。 也是从小在大朝成长,只是偶尔会编着辫子玩儿。现下就是因为贪玩迷了路。 一番询问后,一群人也熟络了。 江月黎便开始问起了当地的故事。 听他们介绍这庄子是早年间皇上修给一位宠妃的,他们从那时起就开始做着维护温泉庄子周围环境的工作,里面只有宫人打理。庄稼都必须离那地儿远远的。 但是没过几年宠妃就离世,便打理出来给王公贵族的少爷小姐们用。 一边说着还一边感叹着物是人非。 下雨天的火堆火堆最适合说八卦了。 “那位妃子真是没福气。这么大的温泉,庄子就享受了几年。” “你可别说那瞎话,要是我能进去泡一回,此生足矣。” “我看你才是满嘴喷粪。” “你俩可消停点儿,还有客人在呢。”一位大娘为江月黎和百灵端来了姜汤。 见此两人也闭上了嘴,一位大娘又挑起了话头,“要说最喜欢来这儿的还得是昭阳公主。” “现在可多一个人了,公主也时常带着驸马来呢。” “诶,你们说这回国公府是不是有公主帮忙?” 第82章 掩盖行程 “唉。”一位老伯打了那人的手,“你敢议论朝政。” 说完又看向了江月黎:“客人见笑,都是庄稼人说话没个把门儿。” 这事刚过不久,热度还未消散。百姓自然会暗地里讨论。 江月黎抱着姜汤,大大咧咧的回道:“大爷,这有什么的?这事儿谁没在茶余饭后讨论过。” 又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过大爷你说的对,还是小心点好,别叫外人听了去。万一把我们告了恐怕祸患不小。” 百灵看了看自家主子,现在这里只有她俩是外人啊。 “公子说的对,多谢方伯打我。”刚才谈起此事的男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讲讲那过世妃子的事应该无碍。”江月黎声音变得好奇起来。 “也不适合。”端姜汤的大娘皱了皱脸。 “怎么了?” “妃子虽然过世,皇上可还在世,而且那妃子还留了一位皇子。” “真的呀?那皇上和皇子都来这儿祭奠过她吗?” “都没有,再没见过陛下和皇子的身影了。” “据说皇子丧母后就去舅舅家住了,回来后也不爱出门,不爱说话。” 这说得怎么这么耳熟。 “哎,没母的孩子像棵草啊。真是可怜。”江月黎附和着。 不适合讨论,不适合讨论。江月黎还是知道了不少。没想到这位宠妃竟然是六皇子萧云清的母亲。 几位年长的老人有幸见过,说生得十分美貌,气质高贵,只是从来没见贵人笑过,也没人敢靠近她,几个老人也只偷偷的瞧过几眼。 据说皇上还亲自为她整理裙摆呢! 这样说着直到雨停,众人见天色渐晚也散去。 江月黎也不便多留,自己身后的尾巴还没走呢。 “还没走?他们不会要跟着我回家?” “奴不知。” 江月黎和百灵小声嘀咕着。 方清云那毒蝎子精得很,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相信这就是二人此行的目的地才能回去。 这大热天的,总不能说是为了一睹温泉庄子真容。 江月黎突然想到从前他对自己使的阴招。 “百灵,上回你和无忧去那温热之地找的什么草药?” “是藿香。” 这名字江月黎熟呀,没想到无忧当时是去找的这个。 “草药长啥样?你还记吗?” “记得。” “这温泉庄子也算是温热之地,周围应该有?” “奴去找找。” “一起。” 半个时辰后还真被她们找到了,这下可以回了。 拿好草药江月黎忍不住询问:“这草药的功效是止疼吗?无忧有没有和你说?” “无忧姑娘说要将此物,加进为公子止疼的药丸中。” 江月黎忍不住的感动,没想到那时她是为了自己才去那么远采药的。 那傻丫头竟然不说,自己居然不问。就只知道吃,从没关心过药是怎么来的。 想起无忧在院子里默默磨药的样子。不知是她走了多少路?冒了多少险?挖了多少土?磨了多少药?才得的这一颗小小的药丸。 回去后要再给她两个暗卫,再找两个人做她的明面侍卫给她打杂。 此时正在屋里磨药的无忧打了一个喷嚏,用袖子擦擦鼻子又继续磨药。 江月黎这下决不能去与兄长见面赴约,便叫百灵鸟去传信改日再约。 还好这里距离襄州也不远,江月黎便同百灵一起朝襄州小院而去。京城过些时日再来也未尝不可。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虽算不上天衣无缝,但也是有理有据。 却不知早在两人相撞之前,方清云就以皇子萧云清的身份与自己兄长见过了。 只是确实不知江月黎是去见江月枫的,他的人回来禀报时,萧云清还是惊讶她对自己身边一个医女的重视。 虽然江月枫没有同萧云清说,他已经找到自己妹妹江月黎的事,但他能猜到两人已经重逢了。 毕竟兄妹二人一个在襄州,一个在襄州旁边的京城。 真是有意思,萧云清抬眸意味深长的微笑着吩咐道: “去查查她是否有疾,或者查查她身边那医女最喜什么药材。” “是。” 暗卫领命便一瞬消失。 夜半时分,江月黎和百灵带着潮湿进门。 无忧还未眠,在院子里借着烛火捣鼓着自己的草药。 见着来人,她眼中闪着亮光,不知是为之欣喜,还是烛火太亮。 江月黎见着心疼万分,孩子还在长身体呢,可别老是熬夜了。 便把她劝了回去。 第二日,无忧身旁就多了两名比她高许多的帮手,考虑到她是女孩子,江月黎给得帮手是一男一女。 “阿黎姐姐,我忙得过来的。有时还会去山泉阁玩半日呢。” “那正好,他们既能护你周全,也能帮你采药捣药,还能陪你玩耍。一举三得。” “阿……” 见这小丫头还撒上娇了,江月黎拉她坐下说明。 “无忧,我让他们伴你左右,只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保证你的安全。若你实在是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们便在暗处护理周全。只是你以后也要记得千万别把自己累着。” 听到江月黎这么说,无忧才缓缓点头。 “我知姐姐是担心我,可我总觉得你比我要危险些。总是害怕像上次那样我带走了你的护卫,你便会置于危险之中。” 原来是上次的事对孩子有了阴影。 江月黎心疼地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现在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我只有百灵,如今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很多人护着我呢。我知道你也是想护着我的,这样好的你们我也想长留身边,所以定要护你们周全。” “嗯,我要永远和阿黎姐姐在一起。” 说着还起身抱住江月黎,吓得她一激灵。这世间虽然没有一定的事,没有永远不变,但这一刻两人是真心的就足够了。 租的小院还是比客栈要让人安心些,这几日江月黎除了习武和不定期查账什么都没做。 不知为何;好像像元气大伤,需要休整一般。 直到又过了一段时日,兄长传信相见。 又是上次定好的红螺寺,恐怕又是那大皇子修养之地。 第83章 寺庙的梵音香火 这寺庙确实是比襄州的要雄伟壮观些,虽也是在山林间,却有一束阳光直射在寺庙最高的金顶之上。 寺庙借此反射出来的光芒,好似要普度众生一般。 步子再快些,就能听到阵阵梵音入耳。 江月黎有种迷醉之感,贪婪地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恨不得走近僧人中间让他们围着自己练。 “小姐。”百灵发现异样出声提醒,“在这边。” 百灵指向寺庙的侧边围墙,暗示准备走正门的江月黎。 江月黎这才缓过神来,改道而行。 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不会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是什么妖孽? 不!不!不! 妖孽应该走不进寺庙。 又是翻墙而入,没看到兄长,只看到了大皇子萧云珹,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兄长呢?”兄长从不违约。 面前的人还是淡淡的,只是敛住了笑容,往侧屋里走去。 一边侧头:“你兄长在里面。” 江月黎跟着他走上前,正准备推开房门,里面的门却打开了。 江月枫的面色极差,全身没有看到伤口,但看到妹妹还是一脸堆笑,苍鹭扶着他。 此刻,江月黎心中震惊且疑惑,认真观察着面前的便宜哥哥。 “你怎么出来了?” 没想到大皇子比自己先开口。 “无事。”江月枫回答着,有种强撑的无力感。竟然比大皇子这个常年病秧子还虚弱。 “你怎么了兄长?”江月黎终于问出了口。 “去坐下慢慢说。”大皇子提议。 于是几人进了屋子。 一番解释才晓得,他去夜探了放将军府旧案卷宗的案牍库被皇宫暗卫围剿。 那皇宫暗卫也真是阴毒,暗器上居然有毒物。 受伤的不止他一人,伤得最重的却只有他一人。 因为岳家培养的暗卫从小就受了毒物训练,百毒不侵。 听到这里江月黎心中腹诽:就说了应该把那法子说出来用用的。 又看了看江月枫这副样子,真的很想告诉他,若是没有那个实力就放弃。 但终究是别人的家事,没有切身体会到他们的灭门之痛。既然他护住了自己,又没有让自己参与进案子中,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后又在言语中听到,原来江月枫身上还有当时战场上留下来的旧伤。 自己和这位兄长相处许久都不知他一直有旧伤在身。 是自己太过置身事外还是他隐瞒得太好呢? 不知为何,江月黎的心中竟然泛起波澜,甚至有了自己是否太过冷漠的念头。 不过江月黎还是把契丹王子的事说了。 “此话当真?”大皇子惊讶中透露着欣喜的神色。 “阿黎是如何得知?可有冒险?”江月枫的关注点还是在自家妹妹的安全上。 江月黎见此解释道:“我也是游玩时,不小心靠近了他们,为了避免祸患不得不留下来偷听。话是这么说的,至于真假我无从得知。” 此话确实当真。 江月黎的关注点就在宁荣身上了,这事也是因为宁荣而遇见的。 至于真相与否,除了契丹王子说的几句话外,并没有其他实质的证据。 若是他们想利用契丹王子来翻案,就要自己去下功夫了。 “知晓了,你以后出去玩耍也小心些,京城和襄州都很危险。”江月枫拖着病体教育她。 “我会注意的兄长,只是你自己也照顾好身体。” 说完江月黎看了看,貌似现在你才是处于危险中的。 “我无事,休息几日便好了。” 江月枫眼中尽是无尽的怜爱神情,看得江月黎都低下了头。这份怜爱是原主的,自己只是占了她的身体而已。 见此江月枫更是心疼,他以为是自己让家人担心了。 “阿黎,别怕,我还能护助你。” “我知道的兄长,有你在我很安心。只是以后要把自己安危放在第一位。”这话就当是替原主回答安慰的。 “好,我答应你。” 江月黎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阿黎妹妹该回了。”一直沉默的大皇子开了口。说完还浅咳了一下。 看着这俩难兄难弟,真是让人倍感心酸。 “回阿黎,待我好些了,会来见你的。” “兄长没事也可来见我,你知道我在哪,如此我便可无忧。”无忧二字格外加重,希望他能懂自己,能想起妹妹身边可是有一个厉害的医女叫“无忧”。 “好。”江月枫面带欣喜的点了点头。 没看出来他懂没懂自己的心思,那便随他。一切皆有定数。 能活的阎王不收,必死的也逃不掉。 江月黎便同百灵一起,跃墙离开。现在已经是午后,四院内没有了阵阵梵音。 倒是香火很旺。 江月黎路过不小心吸了一口后,就开始头晕。 刚出寺院准备上马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她的脑子里有人在拉扯,扯得她生疼。 钻心入骨。 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是一片混沌。 她不受控制的走着,像是有什么在指引,突然又听到了原主的哭喊声。 声声入耳,简直是想将她凌迟处死。 受不住,跪在地上,想要倒下,想要一死了之。 意识完全不受自己的思想左右,强迫她去看,去听,去感受。 全是原主这一生的痛苦。 从幼时犯错被罚开始…… 在军营中被敌袭…… 与宁荣习武中暑…… 去舅舅的暗卫中训练…… 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生的那般美貌,还会武功。 在犯错时严惩她,在敌袭时救下她…… 这些或许对原主来说只是生理上的疼痛,江月黎虽然疼痛不止却有了喘息的机会。 终于有机会抬头,有机会思考。 可是又能做什么呢?这一片混沌中有谁能救他呢? 脑中的画面急转。 原主换上了繁复的绣花长裙,放下了手中长剑,拿起了绣花针。 是被针刺的指尖疼痛…… 是苦背诗文却毫无进展的无奈…… 是无尽嘲笑否定中的悲戚…… 是与昔日共同习武好友闹翻的气恼…… 是爱而不得的却又奋不顾身的心酸…… 原来自己此刻正在经历着原主这一生的苦痛。 第84章 切身体会 此刻她对原主的一切更加深刻了。在种种痛苦中,却能探寻到丝丝温存。 父慈母爱,手足情深,血浓于水…… 这一切她像是重新体会了一遍,好似也弥补了她从前孤苦一人的遗憾。 以至于她把自己带入这和她长相一样,名字一样的原主身份中。 江月黎被迫接受了她的骄傲、委屈、悲怆、遗憾…… 直到时间流逝,好像过了许久。 江月黎伴着所有原主苦痛记忆长大。 他看到了父兄和母亲的告别,原来她也应该跟着上战场的。 可她却因爱慕之人放弃。 只因他一句“能否为我留下来”就选择远离家人 在家人的担忧之中,与他们告别。 原来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是原主一厢情愿,宁殊居然对她有情。 所以江月黎才义无反顾的猛扑。 甚至还以年轻时的父母为标杆。 他们就是在长辈的反对之下,结为夫妻恩爱白首。 可谁会想到,费尽心力求来的“良人”,却不愿在她落入深渊之时搭一把手。 教她刺绣,为她上药擦手的姨母,死了…… 亲如长辈,关心爱护她的大管家,死了…… 为她奔走,陪她玩笑嬉闹的丫鬟,死了…… 护她周全,亲如姐妹的暗卫白鹭,死了…… …… 她也才知晓原来白鹭是苍鹭的妹妹,自小跟着自己玩笑嬉闹,不受规矩的束缚。宛如一对双生姐妹。 可她无能,从前学的武术竟派不上一点儿用场。 全身酸软无力,像个废物一样接受着别人以生命为代价的保护。 他也看到了百灵拼死的模样,原来那时他不是受了轻伤。而是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机。 原主看着昔日风度翩翩的宁殊,和她对视一秒后,毫无波澜的转头离去。 没了反抗的力气。 只能让那些人粗鲁的将她拖走。 白鹭拼死追上来,一人难敌众兵,只有殒命一个选项。 她原本已经没了生的希望,在黑暗中日日受着折磨,就在生命即将消散之时。 身着华服的女子,像有感知般来送她最后一程。 可他看不清来人,更抬不起脑袋。 只看见了,蒙蒙血雾中有一丝光亮,是绣着金丝线的衣角。 “一个莽夫的女儿,也配和我争。” “若是你肯早日远离,也不用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惜呀,可惜,为时已晚。” “江家还真是祖传的,不识好歹。” “尊贵的皇家联姻弃之敝履,这就是下场,去地底下好好安慰一下你父亲,让他下辈子别那么执拗。” “走,梦姨。她就交给我了。” 原来折磨她的不止一人。 “怎么了?” “无事。”第二种声音传入耳中少了先前的稚嫩感,这是个年纪稍长的女子。 她们还在说着什么? 江月黎忍着疼痛努力的听,很吵却什么都听不见。 她想嘶吼、询问。却始终张不开口。 随后几天就是更加非人的折磨。 时而她的耳朵里听得见几声张狂的笑语和质问,只是断断续续记不牢靠。 她想要知道答案,她想要知道是谁。 或许那时原主也如她现在这般想要知道一切真相。 可没过一会儿,江月黎就全身轻松起来。 头疼脑胀,全身酸疼,在一瞬间消失。 只看到雪地里绽开的一朵红梅。 凑近才看到她没有想象中的美丽,已是面目全非,毫无生机。 这就是原主一生的悲痛记忆。 在这一刻得到解脱。 那样娇艳欲滴的花朵,就这样同漫天的雪花一起,在痛苦中消散殆尽了。 雪花惋惜,所以不曾掩盖她的身体。 只静静的伴着她离去。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第一次来时他就看到了这一抹红,无数次入梦也都是在这大红的国公府门前。 江月黎缓缓凑近,抚摸她满是血污的脸。 “真的很惨,我是说你真的很惨。”她蹲在那里自顾自的和躺在地上的人说话。 没有回应…… “是你让我知晓这些的吗?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做些什么?”她开门见山问,希望能听到答案。 没有回应…… “那你现在是死透了吗?以后就不会来找我了?” 没有回应…… 江月黎干脆就一屁股坐在雪地中。慢慢的问,慢慢的聊。 直到她感觉疲倦,也伴着旁边的红梅入眠。 再次睁眼,她闻到了熟悉的药香。 她醒了。 伴着无忧的草药香,醒的。 面前坐着一个俊郎而沧桑的男子,江月黎观察的动作把他惊醒。 “阿黎,你可醒了。” 江月枫这一声出来不得了。 无忧、雪羽、百灵还有苍鹭一股脑儿的进来了。 没想到大皇子也来了。 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只是看着江月枫也实在感性了些,这会儿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回事?不会傻了?”无忧端着药碗打量。 众人齐齐朝她看去。 仿佛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是名大夫,无忧立刻端起架子来,放下药碗。对江月黎实行了一通望闻问切。 “好了没什么大碍,只是休息太久,梦魇伤身,有些睡懵了。” 江月黎不知道此刻应该作何反应,自己还沉浸在那梦中的痛苦世界。 “阿黎,你可听到我说话?”江月枫关切的询问。 江月黎实在笑不出来,也没办法安慰他,只能点点头。 “你睡了许久,可饿了?” 江月黎摇摇头后,忍不住叹息。 睡了许久?居然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江月枫见此慌了,只是想起从前妹妹每次叹息都会自己一人待着。 “你是不是想自己待会?” 江月黎嘴角终于有了弧度,轻轻点头。 众人这边离开了她的房中,只留了无忧在一旁照料。 走时江月枫往回担心地望了望,眉眼中是无尽的忧愁。 他转身的那一刻,江月黎一阵鼻酸,眼泪不争气的地流下。 这一幕真是像极了他出征的那一日。可对于她亲妹妹来说,那就是最后一面。 可自己不是她,却为他们的故事而悲伤。 她没有继续躺下,只是任由眼泪流下。 无忧注意到了,走过来询问。 “阿黎姐姐,恢复记忆了吗?” 第85章 苏醒 江月黎被无忧问得回了神。 这不叫恢复记忆,这应该叫强行体验。 “想起了一些片段。”江月黎回答时嗓子还有些干哑。 无忧递来温水,给她润润嗓子。 “恐怕阿黎姐姐想起的都是痛苦的回忆。” 江月黎没有作答,把水喝完后嗓子确实舒服许多。 “如何见得?” 无忧疑惑,姐姐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像死过一次的人,有种蓦然的世态炎凉之感。 无忧接过杯子又拿了一碗米汤过来喂她。 一边喂,一边说:“因为姐姐昏睡的这些时日时常流泪皱眉,像有什么在折磨你一般。” 江月黎若有所思,嘴里泛着苦涩。 “我睡了多久?” “快半月了姐姐,都怪我技艺不精,无法唤醒你,也找不出原因。只知道你还活着,便拿汤药给你续着。”说着无忧脸上竟然挂上了泪痕。 江月黎替她抹去,安慰着:“有你给我续着已经很好了,若是没你指不定我扛不到今日。” 这原因自然无法和她解释,想来没人会相信她的话,只会以为她疯了。 喂完米汤,江月黎也恢复了些精气神。 便想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没想到却提不起力气,只好叫百灵和雪羽进来把她抱到摇椅上抬了出去。 此时大皇子已经离开。江月枫原本还在反对,一听江月黎说屋里闷得难受就同意了。 正是晚霞染遍天空的时候,江月黎靠着椅背抬头欣赏。 外面总比屋内要让人心情愉悦一些,果然这些自然的东西才是最治愈人的。 江月枫就坐在旁边陪着她,也不询问,更不打扰。只等自己妹妹做自己喜欢的事。 无忧就时不时的拿些参汤过来投喂,江月黎慢慢的恢复了些。 看到月亮出来惊动了院子中的蝉们,江月黎才想起身。 现在倒是能走了。 也想起旁边还有个喝了一下午茶的兄长了。 “兄长身体可好了?” “已经好了,多亏了无忧这小丫头。” 也是已经半个月了,没好恐怕就好不了了。 江月黎笑着继续问:“兄长近日不忙吗?” “再忙也有人可用,今日我就好好陪陪你。” 江月枫这次也算是明白了,家仇固然要报,但可以慢慢来。 现下最重要的是守护、陪伴自己唯一的妹妹。 江月黎浅笑着,低头开始在院子里闲逛,一会拨弄一下无忧的草药,一会扯一片树叶。 江月枫也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出心中疑惑:“阿黎可知至此为何会晕倒?是头疼之症?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见了什么人?” 这么一问江月黎索性告诉了他:“都没有,但我猜测我闻不了寺庙的香火,每一次吸入鼻中我都难受至极,还会做噩梦。” “竟是如此。”江月枫心中更是歉疚,这两回进寺庙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害妹妹痛苦不堪的。 “兄长不必过度担心,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以后我们都不靠近寺庙了。” “那如何与大皇子见面?” “自然是想其他法子,这些都是小问题。”江月枫安慰着她。 “对了。”江月黎这才想起,连忙追问:“大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雪羽传消息时他便知晓了,因着担心你的安危便同我一起赶了过来。”说着转头看了眼无忧,“无忧给他开了副药方子,他如今身体也好了些。只是还是不能根治。” “那兄长可有告诉他山泉阁的事?” “自然没有,他如今对你身体欠佳深信不疑。这样弱小的,自然不能做好生意。” 江月黎这才放心下来:“那便好,这些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话到此处,苍鹰回来了,和江月枫隔空点了点头。 “兄长若是有事还是不要耽搁了,如今我已没事了。”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江月黎可不想天天和他待在一起。 “一个人实在孤苦,是我需要阿黎的陪伴。” 江月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月黎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拒绝,总不能直说,自己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好,我只是不想成为兄长的累赘。” “阿黎不是累赘,是宽慰的良药。我知阿黎在我身边,心中十分安定。” 江月枫还有话没说出口,也是知道自己妹妹还在世间,不忍心将家仇重担给她,不忍心让她一人在这世上孤苦。 可他不知道的是江月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在人世间奋斗,有时虽然觉得心酸,却也觉得无牵无挂只为自己奔波很好。 回房后江月黎立刻询问了无忧,给大皇子治病之事。 “怎么了?可是不能给他医治?”无忧还以为自己救人了。 “不,只是了解一下他病到哪个程度了。” 无忧抚了抚心脏回答道:“他只是痨病而已。” “痨病?”江月黎想了想,“是肺上的问题?” “对,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好好养着。” 无忧见江月黎一边听一边点头,得意的扬起了脑袋。 “可是我能治好。”邀功般的凑近江月黎,“不过姐姐没醒我不知道该不该医治,只是缓解了他的疼痛。” 江月黎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做的很好。” “姐姐的意思是?” “我和他不熟。” “懂了。” 这下两人便心照不宣了,关系还没有到必救的地步。 何况这种疑难杂症,治起来并不那么容易,耗费的药材和精力自然不少。 以他大皇子的身份必然是寻了许多名医,若是让他知晓无忧能治,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手段。 此事还是缓缓再看。 不过这几日江月枫确实做到了,什么事情都是在家中处理。 有时还陪她早起习武。 甚至和大皇子约见都改到了山泉阁的暗间。 不过江月黎觉得自己武术有些不一样了,施展的时候偶尔会回忆起原主训练的方法和使劲的力度。 百灵也说了一些招式是小姐幼时最喜欢的。 也就是说原主的武术她可以运用了,真是意外收获。 既然这样她又试了试轻功,果然比从前轻盈许多,这恐怕是那场痛苦梦境给她的唯一好处了。 第86章 兄妹 “兄长。”这日两兄妹正在一起用饭,江月黎觉得是时候和他谈一谈了。 江月枫笑看着她:“怎么了,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 “我想你不必这样日日陪着我了。”这句话江月黎说得很严肃郑重。 顿时江月枫收住了笑容,他心中以为自己妹妹开始嫌弃他了。 事实也是如此,他这样陪着,江月黎确实有些事不好施展。 但还是解释:“我身体已经大好了,兄长这样日日陪着,晚上去办事,自己会耗不住的。” “你不用担心我,我可是战场上拼杀过的……” 江月黎抬手打住。 “别拿这个当借口,你有旧伤的事我可是知道的。若是兄长想陪着我,白天大可忙自己的事情,只要晚上回来同我一起吃饭就好。” 这是江月黎最后的让步了。 江月枫思考片刻回答道:“好,若是你要外出,或需要我陪伴之时一定要告知于我。” 江月黎笑着应下。 他还真是行动派,吃完晚饭就有事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后江月黎也关上房门叫来百灵。 “你去暗中查探一下京城中有哪位夫人名中有‘梦’,切记此时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包括兄长。” “是。” 梦中的那个女子江月黎已经确定了身份就是昭阳公主,他的声音和充满恶意的语调,她从前去赏梅宴时一模一样。 至于那位“梦姨”就无从得知了,听着好像和江月黎的父亲还有些渊源。 不知道这将军府旧案是否有她们的推波助澜。 百灵回来得很快。 “小姐京中贵女只宁国公一个妹妹闺名就唤宁梦行。国公名讳宁修远。这位宁梦行正是当今皇上的宁贵妃,四皇子之母。除此再无其他贵女名中有梦了。” 什么?原来是宁国公的妹妹,宁贵妃。 这下难办了想要她死的真是有权有势,不是公主就是贵妃。 等等,公主的母亲是皇后,不会还跟皇后有关? 堂堂贵妃怎么能随便出宫?不会和皇上还有关? 这下报什么仇啊!赶快远走他乡保命呀! 江月黎压住心中的震惊和猜测。百灵还等着他回话呢。 “小姐想起什么了?” “好像在梦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只是好奇罢了。” “小姐是想起幼时之事了。” “幼时我见过她?” “小姐幼时进过宫,那是唯一和贵妃接触的机会。” “我和她关系怎么样?” “我跟着小姐时没见你们说过话,倒是碰见她有次盯着小姐一直看。” “一直看?看什么呢?” “奴不知。” 江月黎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这心里话说出来了。 “百灵你下去休息。”看到面前的百灵,还是能想起梦中她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是。” 百灵离开后,江月黎还得仔细想一想要不要继续探查下去。 其实自己都走到这一步了,说不好奇是假的。 何况她无论如何都是江月黎,用他的身体便要担她的过往。 若是自己没有和旧人相认还好说,可现在她却用着原主身份带来的便利。 说来真是好笑。来这里第一个解救自己的人就是百灵了。百灵抢救的也是原主。 那便不用纠结了,坦然接受。 这日她算是睡饱了,今早起来就开始给雪羽和百灵分任务。 雪羽去调查宁荣如今的行程,江月黎打算和她来个偶遇。 百灵就继续查查将军府和宁贵妃的关系。 至于黑目他们就一人去查个皇子。把四皇子、六皇子、大皇子的事都查查。 即便查不到底细,也要知道他们在外的风评。 她自己就继续习武了,有了梦中招式的加持她现在甚至能与几个暗卫抗衡一二。 闲暇时间也常去山泉阁逛逛,她的话本子也没有落下进度。 如今话本子的润笔(收入)也很可观。凭着这新颖经典的狗血故事,江上月的名号更是广为流传。 “阿黎最近在查什么?” 晚饭间江月枫问出了心中疑惑,但观察她眉眼间还是透露着淡淡的笑容。 江月黎停住手中夹菜的动作,直愣愣的望着他。 心中忍不住吐槽:这才不到十日,他的队伍里就出了叛徒。 每次出门都特地叮嘱了要瞒着兄长的。 “阿黎不想说?”江月枫笑着给她夹了菜,“那我便不问。” 现在江月黎确定了,他是笑面虎。 “查什么?谁告诉你的?” 江月黎先不承认。 看着她如小老虎般警惕试探的样子,江月枫顿觉既可爱又好笑。 “怎么了?你要清理门户?”忍不住逗她。 “不说算了,以后都不用他们了。” 终究是输给被偏爱的一方:“好了,好了。不是他们说的,我身边有部分人也在护你周全呢!” “这么多人护着我?我是什么绝世珍宝?” 江月黎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这份亲情太过沉重了。她不曾拥有过,所以很不适应。 而江月枫觉得自家妹妹应该很高兴。因为从小到大妹妹都喜欢被众人捧着,不喜欢受冷落。却不知道她的妹妹早已换了人。 “哥哥,我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叫江月枫“哥哥”,在梦中江月黎也是这样唤他。 “那边叫他们都撤了。”江月枫虽然惊讶却答应得很爽快,“若是你需要我一定要说,有什么好奇的也可以问我,说不定我知道呢。” 江月黎笑了,他俩现在本就是一条船上的,确实要多沟通。 忍不住发问:“那哥哥已经知道我在查什么了吗?” “自然不知,只是知道你派遣他们出去。” “我查宁贵妃呢。”没什么好隐瞒的江月黎就直说了。 “为何?” “我在梦里听到了他的闺名,好奇得很。” “宁梦行。” “兄长也知道,她和我们家什么关系?” “我也查探过……”江月枫皱眉,“没什么破绽。但她平日里言行十分冷淡,不像能说出自己闺名的人。” “你觉得谁能喊出他的闺名呢?” “恐怕只有他的家人了。” “好友呢?” “贵妃向来独善其身。” “她和皇后关系怎么样?” “与他人无异,倒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多了份尊重。” 昭阳叫她梦行姨,与皇后的关系怎会浅,看来皇室秘密不好查呀。 第87章 偶遇 自己查到的和兄长说的都差不多,但梦中的对话若是真的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被瞒了下来。 这顿饭两人吃的时间比平日长,所以休息得也很晚。 不过一点不影响江月黎早起习武,院子里又不见兄长和苍鹭的身影,应该是又出去了。 今日天气甚好,早早听到传言有贵人要来襄州赏荷,正是偶遇的好时候。 晌午一过,江月黎就朝荷花池走去。 这里风景确实喜人,荷叶像被镀上了一层油光,荷花晶莹透亮,好生娇美。蜻蜓低飞,也知道这地方凉爽。 江月黎依然是一席绿裙带着围帽,只是脸上的面纱被她收了起来,没有让百灵跟着,不想上回的事重演。 或是被她窈窕的身姿吸引,一男子上前搭话:“姑娘怎么孤身一人?” “我在等情郎呢!” “那便不打扰姑娘了。”隔着围帽见他尴尬的离开了。 今日能在此端酒杯的好歹是有身份的人,这人真是轻浮,一点不害怕围帽下是个丑八怪。 一个小插曲,江月黎继续赏荷,实则是在看湖中心的亭中是否出现相见之人。 距离稍远,只能猜出大概,但她要找的人那样明艳应该很好认。 一身粉色襦裙,头戴粉红步摇相称。 是宁荣。 若不是她跟在昭阳公主身后,旁边还有异域打扮的契丹王子,江月黎险些没认出来。 如今的宁荣就好像褪色了一般,淹没在人群中。 看到他们即将上游湖的扁舟,江月黎朝暗处的人使眼色,便往外走。 宁荣衣裙被一个冒失鬼弄湿,但她不愿取人性命,选择来外面马车上换一身。 江月黎此时乘坐小船准备上岸,突然船家一声惊呼:“贵人小心。” 险些落入湖中,宁荣被船家的大嗓门吸引,朝这边看来。 只见那女子一身绿裙和那翩翩荷叶相得益彰,头上的围帽因着差点摔倒的动作掀起。 她的瞳孔不由得放大。 立刻朝那处跑过去。 “小姐?”身后的丫鬟摸不着头脑。 “你在这儿等着我。”宁荣阻止了丫鬟跟来。 此时江月黎已经站稳,转身感谢船家。 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好奇的转过头来。 她就站着,也不说话,两人隔得很近,但围帽上的层纱,让两人看不清彼此。 相顾无言。 还是船家打破僵局:“贵人还用船吗?” 江月黎转头,这是他们提前对好的暗号。 “那我去船头等等贵人。” “是你吗?”宁荣声音中有些颤抖。 江月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她以为自己和她的感情至少还没深到这个程度。 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江月黎做了请的动作邀她一起上船。 “我就知道你还在。” 在宁荣看到废墟里有送给江月黎的那把弯刀时,她就知道了江月黎逃离的真相。还很高兴她能有这样的魄力,而不是委曲求全的做妾。 可如今到了自己这儿,却这般忍气吞声。 “姐姐会揭穿我吗?”江月黎问。 “师傅自然是要护助徒弟的。” 江月黎笑着,这话实在亲切。 “姐姐变了。” 回答江月黎的是一阵沉默。 “那样娇艳的红,却蒙了一层灰。” “既享受了泥灰的滋养,又有什么资格去抖落呢?” 没想到从前看似活泼叛逆的宁荣,如今这么快就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哪怕那个人是她厌恶的。 “姐姐想抖落时可以唤我。”江月黎伸手递出了传音的鸟哨。 宁荣并没有及时收下。 江月黎拿过她的手,递进她的手中:“是那日姐姐给我束修后我该给的回礼。或许用不上,至少你想见我时我会知道。” 宁荣心中感动,大家都夸她懂事了乖巧。却没人知晓她心中是多么的委屈气恼。 有时自己都觉得,那些想法是自己太忤逆了,如今竟然有人出来支持她。 她笑着收下了,同时又惊讶,江月黎如今居然有帮她之力。 宁荣心中有个不好的念头:“几月前……国公府……是你做的?” “不是。” 江月黎回答得理直气壮,因为真不是自己。 “那你知道是谁。” “知道。” “可有从中助力?” “若我说没有姐姐可信?若我说有姐姐可会和我势不两立?” “我没有资格恨你,一切的源头都是由国公府而起。” “上一辈的恩怨不该延续。”江月黎接着宁荣的话。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宁荣望远方沉思了起来,江月黎也不打扰。 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欢笑声,是公主驸马一行人,他们有说有笑。 宁殊这个驸马偶尔还调侃几句自己未来妹夫。 和她们这边的气氛截然相反。 江月黎知道不能久留,便上了另一条船出去,宁荣则原路返回,还得去换衣裙。 江月黎正靠向岸边,突然船上一重物落下一般往下一沉。 吓得她立马扶好,往后看去船家被扔上了岸。 那人即刻靠近了她,反手一挡便是一番交战。 两人拳脚相向,终究是男子力大,招式也更胜一筹。不过江月黎也能凭借轻巧的身姿不落下风,只不过是要费些力气。 “江小姐,功夫见长呀。”他来此不是为了和她比武的,双手抱拳放低姿态,叫停。 “我也没想到,堂堂六皇子也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江月黎整理了一番围帽。 “怎么偶然遇见,被你说的这么不堪。” “偶然遇见你扔我船夫干嘛?” 说完这句话江月黎突然想起他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放肆了一些?立刻转头不看他,以免暴露了自己轻慢的姿态。 但在萧云清的眼中,他早就胆子大的无法无天。现在还转头耍起了脾气。 “你就不怕船夫是个嘴不严的,听我俩说话暴露了彼此身份?” “还是您想得周到。” 萧云清惊讶于她的变脸速度,歪着头戏谑又探究的看着她。 江月黎岔开话题:“不过现在我应该叫您大人?还是尊称六皇子呢?” 那英气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么纠结不如就叫我名字好了。” 第88章 你在查我? 正说着话呢,江月黎突然看见水中的人影像是黑目他们。连忙眼神示意他们继续藏着。 原来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跟着自己的。 “那就叫萧公子,算是回敬您了。” 为了避免萧云清发现便继续话题,“怎么样萧公子觉得这景致如何?” “百泥绕,环心死。”萧云清脱口而出。 这人真晦气,这样的美景也说不出好话。江月黎很是无语。 没想到他倒好奇起来:“江小姐还有这样好的心情赏荷?” “原本有的,您这么一说倒是没了。”江月黎面上微笑着,语气也十分温和,只是心中悄悄厌恶。 “难不成是我打扰江小姐会情郎的雅兴了?” 江月黎无语,这话她只和刚刚那位公子说过,难不成是他的人? 但其实只是萧云清的人看见后,叫人去问问那人是什么底细时无意间听到的。 江月黎自然不知道真相,只是用沉默回应,让他自己判断。 见她不答话,萧云清也开始赏起景来。 想起暗卫查探到她病了半月,江月枫日日陪着,他的大哥平日那般看淡凡尘也去探望。恐怕病得真不轻。 这就是她身边有医女的原因? 萧云清甚至十分好奇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这是他还未查探到的。 病体刚愈就不消停,出门还不顾自己名声说出会情郎这种话。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江月黎可没心情和他在这荷花池赏景。 不管是他有意寻她,还是偶然遇见,自己都不能久留。 “想来江公子兴致正好,我就不打扰了。船家……”转头才想起船家已经被他刚才扔了。 一股气息靠近:“你在查我?” 江月黎差点吓住,还好稳住心神,只是缓缓后退一步,假装咳嗽起来。 “没事!”这本是关心的三个字,却被他问的那样冷漠,那样高高在上。 江月黎抬头看他,像一座威严不可攀登的山。 “没事,您还是离我远些,我身上有病气。” “什么病?” 江月黎一时没想好自己是什么病,便脱口而出:“说了您也不知道。” “好歹比你多活几年,但说无妨。” “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 “那你说说为何查我?你想知道什么?”说着萧云清就坐在了船头。 江月黎有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他连自己被查都知道,可见探查能力真是不错。 “好奇罢了。”知道说什么都不信,江月黎随口敷衍。 “那你想知道什么?”没成想他倒还刨根问底了起来,“我就在此了,不如问我。” “这么说的话,定是全都想知道的。您若不嫌烦,可愿从您记事开始说?”这话江月黎说得多少有点得寸进尺了。 “那江小姐拿什么来换呢?” 江月黎笑着:“若是不愿,我就退下了。”江月黎屈膝准备离开,去前方拿起船桨。 若不是怕起飞轻功暴露自己,被那群达官贵人发现,她才不会弯腰捡桨。 萧云清见此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高挺的荷叶中蹿出,拿过江月黎手中的船桨。 “既然有疾,便坐下来休息。”萧云清这时扮上了好人。 江月黎不听,就在原地站着,看着前方被船剥开的绿屏。 两人一站一坐。 望着江月黎一身绿衣,站得亭立。萧云清颂起了诗:“十里芙蕖窈,倚绿而娇。世人愚昧,不赞碧圆自洁盈盈腰。” 江月黎假装听不懂,心中暗骂“流氓”! 萧云清询问:“江小姐更喜欢什么呢?” “莲藕,能吃。”江月黎开始胡诌。 “倒也实在。”他还真能接上话。 船靠在一处隐秘的岸边,江月黎终于可以离开。 脚踏上岸边之时,身后的人突然叫住她。 “江小姐。” 江月黎回头。 “若仍好奇,可来问我。或许有你想知道的。” 江月黎听了回头离开。她懂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不再查探他了吗。 刚走没两步,兄长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蒙着面,但江月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他把江月黎拉到了身后,朝船上的萧云清拱手行礼。 江月黎这才知道,萧云清也知道兄长的存在,大为震惊。 这江月枫复仇怎么人人都知道,把自己暴露在这么多皇子面前,风险大大增加。甚至怀疑起了他的智商与谋略。 萧云清下船,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兄长与他相处也不似与大皇子那般随和。 “阿黎病体未愈,冒犯了。” “那月枫兄该让他在家好好修养才是。” “大夫说,外面天地灵气能让她心情愉悦,心情愉悦便利于病体康复。” “那可要避着些,免得遇上什么人,对身体更加不利。” “多谢提醒。” “回,赏荷宴要结束了。” 江月枫抱拳拉着江月黎离开,江月黎愣是全程一句话没说。 听到兄长没听萧云清的,不让她出门。心中还很高兴。 坐上马车后江月黎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没人。 迅速摘下围帽,戴着额头处还是有些热。 询问道:“兄长,这人是不是六皇子?” “你为何会认识他?”江月枫惊讶,自己妹妹失忆忘记了所有人,却记得他。 “不是,我之前做生意遇到过,他说他叫方清云,但我觉得他不像普通商户。就查了一番,觉得最有可能是六皇子。” 江月枫放心了:“你猜得没错。” “为何他也知道我们还活着,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会,他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太冒险了。” “阿黎别担心,他不会伤你的。” “看着不像。”江月黎要是不是怕他过分担心,真想告诉他,他已经伤害过我了。还是打着试探的名义。 “他是盛气凌人了些。”江月枫低头皱眉认同。 “兄长可太会说话了,明明是凶狠恶煞才对。”江月黎不小心说出心里话。 江月枫疑惑,阿黎从前可没有这么怕六皇子,如今是怎么了? 江月枫忍不住笑了。 “兄长笑什么?” 第89章 皇子?棋子?弃子? “阿黎幼时可不怕他。” 看着自家妹妹这样吐槽一个人真是可爱。 江月黎立刻否定:“并非怕他,只是这样的人既猜不透,还是远离比较好。” “有道理。” 江月黎本不欲多说,但对于六皇子还真是很好奇。 “那兄长为何这般信任他。如果只因为他是敌人的敌人,为何不在背后利用反而选择最危险的当面揭露?” 江月黎剩了半句话:难不成兄长也救过他,对他如此放心。 “自然是知晓他的野心。对他有用的人,他不会这么早暴露我们。” “野心?他是想……” 不言而喻,皇子的野心就只有那万人之上了。 江月枫望着前方:“若真是如此,这条路可就难走了。” “话虽如此,好歹是个皇子。” “虽是皇子,可陛下早就给他定下了今后的路只能是辅佐。” 这话真是新颖,江月黎从未听过。 “什么意思?” “三皇子有中宫嫡母,四皇子有贵族母妃,哪怕是缠绵病榻的大皇子曾经也是既长又贤。他有什么?” “有钱?” “确是如此,陛下召他母妃入宫时,就是在为下一任皇帝谋划。方氏一族富可敌国,却败在了商贾之身。族中子弟又没有在朝为官者,这便是最好的棋子。” 富可敌国,还没有官身,这一点就很不合理。大朝不可以用钱买官职吗? 江月黎倒是想起了他的另一层身份。 “不是有个方清云吗?”当初萧云清就是以方清云皇商总督的身份接近自己的呀。 “掩人耳目罢了,真正的方清云恐怕都不在人世了。” “也是皇上安排的?”江月黎不禁好奇,如果是这皇上也阴谋了。 “这便无从得知了。” “皇上担心他会叛变吗?毕竟统管钱财,只要有了兵权就可以掀翻朝堂了。” “自会担心,但先皇就是这么教他的。” “所以他的钱袋子是?” “康王爷,萧鸿泽。” “难怪康王爷活的那么自在。原来是有钱财傍身。” “可他付出的代价便是永无嫡子!” 那萧云清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是母妃早亡吗? 兄妹二人都无从得知,恐怕只有新皇登基,他如康王爷般成为一颗弃子之时才会公之于众。 “既然他的地位如此不利,兄长为何会选择与他合作?” “因为他自小不被重视。知晓的秘密却最多。” 秘密? 江月黎耳边回荡起了他的那句“若仍好奇,可来问我。或许有你想知道的。” “他同兄长透露了许多消息吗?” “国公府的许多秘案都有他的推波助澜。” 江月黎沉默了,可那么多秘案还是从轻处理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真有了,去找他询问秘密的打算。 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说了打探消息是要付出代价的,自己可没有什么东西舍得去交换信息。 聊了几句就到家门口了,正是晚饭时间。无忧已经端好汤药碗等候在饭桌前。 江月黎看着嘴里就开始难受,虽然这汤药苦味不重,但日日喝也是会腻的。何况她知道自己这不是病,只是魂穿后遗症罢了。 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拒绝,就被无忧打住:“可别,你今日出门去午时那碗就没喝。” “那下次有没有办法换个口味,我倒不怕喝汤药,只是有些腻了。” 无忧听了这话倒是真的开始思考起来。 江月黎便同江月枫一起坐在了饭桌前,等菜上齐无忧也没有想出来。 还是把药碗一推:“今日反正是没有新的,你先喝了再说。” 江月黎抿着嘴,看着药碗,一言不发。 正准备端起药碗开始一口闷时,突然听到兄长找无忧又要了一碗来。 江月黎以为他要让自己补上午时没喝的。 “兄长一次喝两碗恐怕会中毒的。” 江月枫笑着回答:“我当然知道。”说着自己端起了另一碗,“想来你日日独自喝药心中定然很难受,以后我便陪着你。” 说完就一口吞了。 江月黎和无忧都来不及阻止。 这位哥哥也太无脑了,这药能随便喝吗? “是药三分毒呀,兄长。”江月黎话没说完,他的药已经喝完了。 还在那儿傻兮兮的看着江月黎,似乎要她也一口干了。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喝酒呢! 江月黎只好先把药喝了,再劝阻。 “兄长,这药可不是汤,不能随便乱喝的。” 无忧在一旁跟着点头:“若是月枫哥你喜欢喝,以后我给你单独做其他滋补的药即可。” “看,大夫都这么说了,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 江月枫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阻,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 便笑着说:“好,以后你多做一碗我的。” 无忧有些无语,怎么喝个药还骄傲上了,好像她不喝还不太合群一般。 不过她还是坚守了自己的底线,只做了两碗汤药,没有做自己那份。 江月黎后知后觉的感动兄长的付出。 今晚月明星稀,难得江月枫也无事处理,背着无忧,饭后两人坐在屋顶赏月品酒。 “兄长。”江月黎倒好一杯,邀请他一起品酒。 “喝酒误事,我已许久不碰了。” 江月黎知道他肩上的担子,选择尊重没有继续劝酒。 但也玩笑着说:“是吗?我就经常喝。” 说完便拿起了酒壶直接饮用。 江月枫,守护的正是她这份肆无忌惮。他觉得自己妹妹就该这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许是酒意上头,江月黎转头看见他那如同慈父一般的眼神,实在忍不住动容。他没经历过这般浓烈的亲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继续转头喝酒,眼中染上红晕。 抬头看看天上皎洁的月,似乎有重影。为何月亮中间还有月。 就像她的灵魂深处还有一人。 有些清醒了,江月枫的宠爱是给原主的,眼中红晕褪去。 “江月枫。”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全名。 没喝酒的江月枫自然很清醒,不明所以却依然应答:“我在。” “若我不是你妹妹,你一定不会对我这般好?” 第90章 观礼 第九十章 问完江月黎就后悔了,自己仿佛在说废话。谁会平白对一个陌生人好。 江月枫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就是宠溺的微笑。 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是我妹妹,你是我呵护手中的明月。” 江月黎嗤笑一声,“明月不能呵护在手中,只能挂在天上仰望。” 说完就抬头继续赏月,真是许久没喝了,酒品下滑严重,差点暴露自己。 最后便是江月枫扶着她下了屋顶,借着酒劲她睡得很沉。 第二日起床后,兄长在院子中坐着。 江月黎很意外:“兄长今日没事吗?” “最近都会很清闲,可以在家陪你。” 江月黎笑了笑:“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吗?” “是停滞不前了。”江月枫一脸苦笑。 “那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机遇出现。” “小妹言之有理。” 江月黎看他这样子也不太像是遇到困难,猜不透就直接问。 “兄长进行到哪一步了,可愿同我说说。” 物证已经齐全,人证还在路上。 “那兄长这几日有空的原因是在等人证吗?” “聪明如你。”江月枫拿着弓箭走了过来,“阿黎可想与我比试一番。” “那还是兄长直接为我展示。” 自己的射箭水平江月黎是知道的。 江月枫手拿三根长箭,直指长空。好一位英雄少年郎,可惜看他拉弓的右臂却有些颤抖,三支箭却有两支落空。 “果真是不如从前了。”他被这样的落差打击,但不想在妹妹面前表现出难过,只能强颜欢笑。 从前的江月枫,哪怕是骑马射箭也是百步穿杨,怎会像如今这般站在原地都落空两只。 江月黎凑了过来:“已经很好了兄长,至少比我好。” “你看。”江月黎也举起箭射了过去,只抽破了灯笼的边缘,“我想射中间的云纹的。” 江月枫走了过来,慈爱的抬了抬她的手:“下盘稳住,抬手用力,屏气凝神,用力,你的箭矢看到你想射的云纹了吗?” “嗯。” “放!” “咻”的一声,箭闯过了云纹,甚至把灯笼一并带了下来。 江月黎很兴奋:“兄长可以当武学师傅了。以后就把你的毕生所学传授给我。” “好啊,你可不准嫌我烦。” “徒儿怎敢?”江月黎说着还调皮的行了个礼。 不过刚才的射箭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便问:“荣姐姐最擅射箭,你和她哪个厉害些?” “如今看来自然是她了。” “那从前呢?” “不相上下。” 宁荣这么厉害,看来还是江月黎小觑她了。 “比兄长更厉害,因为能教会我。”江月黎把他的情绪拉回来。 江月枫自然也很配合妹妹:“你说得对。” 像是想起什么,江月枫继续道:“宁荣再过半月就要成婚了,你可知晓。” 江月黎自然知晓:“嫁给契丹王子。” “对,完婚后,就会启程去往契丹,只有朝贺才会回来了。” “我能去观礼吗?” “若你想去,掩好身份便可以。” “好!” 江月黎最喜欢的就是她兄长这点:只要你想,你喜欢,都可以去做。没有阻拦,更没有说教。 两国联姻排场和动静都不小。 地方官员和距离近的百姓也都好奇,前来观礼。 因此还带动了江月黎在襄州的生意。 八月初六,大吉。 国公府外红绸铺地,百姓站在红绸旁不敢踏足。 还好江月黎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占据了一处阁楼,很适合观礼。 先是公主和驸马的出现引起骚动。 又是皇上皇后的各种赏赐,令人震撼。 “上回国公府这么热闹,还是迎娶公主。” “是啊,国公府的后人不是娶公主就是嫁王子的。” “真是让人羡慕。” “你们不知道?这国公府世子还娶过罪臣之女的。”一个人在旁边小声嘀咕。 “哦,怎么说?” “你俩可别说了,小心被国公府的人听了去。” “国公都被禁足了,你怕什么?” “那你就不怕,公主和驸马爷来找你算账。” 那人这才闭了嘴,江月黎没有想到她还能被拉出来溜一圈儿。 围帽下是她对说话几人嗤之以鼻的眼神。 “契丹王子来了。” 一句惊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红绸上踏来一群身着契丹服饰的人,契丹王子骑着黑马,身后跟着一众仪仗。 与大朝的花轿不同,他们给新娘准备的是一个台面。 绫罗绸缎堆砌,像极了展示炫耀自己的新娘。 江月黎仔细端详,还好上面有顶盖子,不至于被晒着。 虽然已经入秋,但烈日依然灼心。 宁荣一袭红衣出门,她穿的依旧是大朝的婚服,顶着鲜艳的红盖头。 踏上契丹族的台面,倒是与整个仪仗有些格格不入。 江月黎甚至不敢相信站在那台面上的人是宁荣,她雍容雅步,矜持不苟。 想起了从前她翻墙、舞剑的样子,一瞬间有一种她被绑架了的错觉。 江月黎觉得没什么意思,正想离开。 突然听到旁边有人惊呼:“和荣郡主抬头了,是在往咱们这儿看呢。” 旁边甚至有人开始打起了招呼。 这时一身绿衣格外淡定的江月黎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宁荣被红盖头挡着,江月黎被围帽的纱幔挡着。两人谁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是喜是悲? 却能肯定对方正在看自己。 江月黎立刻转身就走,她来此不是为了让别人发现她的。 若是其他人也跟着宁荣的视线看过来,自己恐怕有暴露的风险。 此刻确实有一人注意到了楼上的绿衣女子,宁殊不记得自己妹妹有这样一位朋友。 到底是谁? 江月黎即刻装扮成契丹族人,混进了他们的席面中。 契丹族人十分豪迈,京城的阁楼小院都挡不住他们雄浑的气派。刚入契丹族的大门还能看见一整只被宰杀的白马和青牛。 他们以此来祭祀祖先。 江月黎冒着风险混入人群中,也有许多京城的官员来此祝贺。 正准备往后院去找一找等会儿宁荣所居之地。她的手突然被人拉拽了一下。 第91章 送别 把她吓得够呛,立马拿起手挡了自己的面容。 “江黎? ” 江月黎戴着面纱,透过眼睛看到了来人,原来是陆榆的兄长陆槿。 差点以为是被契丹人抓住了,江月黎放松下来。 面纱下有疤的脸被陆槿看到,这与他之前看到的画像虽有相似,却没有画像上的美貌。他不由得猜测画师的水平。 观她脸上疤痕,也有些年头了,按理自己的人应该不会被她收买故意画美,难不成是自己那弟弟动了手脚? “陆大哥,你怎么会在此?” “显而易见,来观礼的。” “你与契丹王子很熟吗?” “不熟,陛下派我来撑场子的。”倒是怀疑的看着她,“你是来干嘛的?还戴着你那面具。” “我来长见识的,怕摘了面具吓着你们。”江月黎语气中全是真诚。 “长见识你为何要穿契丹服饰?” “我也不知道大朝的人回来吃契丹的席面呀。” “好,你可小心着点。” “多谢提醒,我就不打扰您撑场子了。”说着还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契丹族的礼。 陆槿看得有些刺眼,他不太喜欢大朝的人做外族礼仪。皱着眉摆手让他离开。 两人朝着不同方向分开。 “诶!那边是内院。”陆槿真是操碎了心,生怕这小子闯出什么祸。 江月黎本来就是想去内院,这下好了她得绕一圈再去。 江月黎倒回来从他身边路过,假装走错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槿更担心了,他觉得这丫头会像陆榆小时候一样冒失,还女扮男装,不知道在藏个什么。 江月黎走着走着反应过来了,等等刚刚陆槿并没有惊讶自己的女装,难不成他早就知晓了自己是女子。 陆榆真是个大漏勺,还好当初没把真名透露给他。 等到江月黎绕一圈进了内院时,接亲的队伍刚好回来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各种契丹礼仪,只是草草的在门前的大青牛和白马前行了礼,宁荣就按照大朝的习俗去了洞房。 后面打听到等到他们三日后回契丹,便会举行正式的契丹族仪式。 此时的宁荣只是出了国公府的门,还未正式成为契丹的王子妃。 江月黎本想去见见宁荣,毕竟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没想到刚到去往她屋里的长廊就被人叫住。 “前面是郡主休息处,没有命令不得叨扰。” 来人身高八尺,腰上两把双锋刀被他紧握手中。江月黎只好佯装走错路退下。 没一会儿她就出现在了宁荣屋里的房顶上。 与其说是守护,倒更像是看守,好像宁荣要跑似的。还到处都是人巡逻,这契丹族人也是个个高大挺壮,气势就足以压人一头。 江月黎挑开几片瓦往下看,屋子里也有许多契丹女子。 不想冒险大闹婚席,她迅速 轻功出了府。 原本她没有担心宁荣,好歹她会武,又是皇上赐婚,荣封郡主自然代表的是大朝。如今看来就算她哪日想通想逃脱恐怕也很难。 现在江月黎想劝也劝不了,那日荷花池寥寥几句江月黎也知道她如今是心甘情愿受委屈。 回去后江月黎叫了三个暗卫跟着宁荣,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护她一程。若是三人解决不了就传信让她知晓。 这是江月黎说好要还送给宁荣的束修礼。 三日后宁荣回门礼结束,便启程去往东北方的契丹。 江月黎站在城外的山头望着,吹响了手中与宁荣腰间的一模一样的鸟哨。鸟哨环绕,鸟惊而起。 宁荣的轿辇被叫停。 她一袭红裙却不是她最爱的武装,像是换了个人连走下轿辇都需要人搀扶。 林中的鸟叫不停。 契丹王子耶律包特儿亲自骑着马过来询问:“怎么了?” “不舍故土罢了。” “哼~”耶律巴特儿嗤笑,“你的故土倒是对你没有丝毫不舍,这十里长亭却不见一人为你而来。” 宁荣也笑了:“你看这天上飞鸟, 皆是为我而来。” 耶律巴特儿觉得她的一定是受刺激了,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不过也能理解,在他眼中宁荣就是这般高傲不肯低头,哪怕事实就摆在她面前。还在大朝境内就暂且容忍她保持骄傲。 陪她站了一会儿,林中的鸟儿迟迟不肯归树,他竟然也好奇起来。 “这片林中的鸟雀竟如此活跃。” 没听到宁荣接话,他也就没了兴致,转身上马。 宁荣也知不可再留了。 暗自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必远劳,愿你安好。” 说完便转身回了轿辇,只是心中不舍难掩,掀起轿中帘子的一角回望天空中为她惊奇的鸟雀。 没想到有三只鸟儿跟在她的轿辇后面,起初她并未多想,直到每次她独自一人时这三只鸟儿就会出现,她便明白了其中含义。 眼圈少见的红润,右手暗自捏了捏腰间的鸟哨,一个小小的竹节模样,却能发出鸟雀的声音。她不曾吹响,外人只以为是她喜爱的一个配饰。 暗卫们的暴露也是受了江月黎的指示,她可不想做好事不留名,也害怕她关键时候不知道吹哨子。 而刚过中秋团圆夜,百姓还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皇帝秋猎的消息便四散开来。 江月枫也开始同从前一样早出晚归了,江月黎忍不住嘲笑着问他是不是参加了秋猎的布置,同那些官员一样都忙了起来。 江月枫倒是笑着吃完饭便又去忙了。 雪羽见公子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月黎询问怎么了,有话可以说。 “主子,奴冒犯了。”话还没说就先请了罪,江月黎想这架势不会是要批评我? “你冒犯。”还是选择让她开口,他们从来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雪羽头垂得更低了:“公子爱护主子,主子不问公子便不会拿复仇之事来烦扰您,但奴斗胆猜测公子恐怕要参与进秋猎之事。” 江月黎真是逍遥糊涂了,这些时日光顾着赚钱享乐了,压根没往这一层想。 很快回神询问:“那你如今察觉让我知晓,是何意?” 第92章 重回将军府 若是要劝他跟着冒险,雪羽就不能继续跟着她了,江月黎自由惯了,不需要一个安排她行事的人跟在身旁。 “奴有罪,一切自然是由主子决定。奴只是担心主子不知情。” 江月黎脸色未变,心却缓和下来,扶起她:“我并无怪你之意,只是想知道你心中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奴从跟着主子那日开始,便是要听从主子的安排的。如今斗胆猜测实情已经是大罪。”她一开始也只以为是自家主子和兄长是心照不宣,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但今日见主子玩笑,恐怕是真没往那方面想。 答案是江月黎满意的,扶起她后又坐回她的摇椅:“以后可以畅言,不用请罪了。” “是。” 一边摇着一边思考着说:“兄长的心意我们一贯是知道的,既不让我牵扯其中就护好后方,让他无后顾之忧就好。” 江月枫唯一的后顾之忧就是自己妹妹了。 皇上出发秋猎前一日,江月枫同江月黎说了要出一趟远门,会有几日不回家吃饭。 江月黎知道他要跟着去秋猎。 但心中不知为何有隐隐的不安和难受,等到江月枫离开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潜移默化的习惯了他的照顾和陪伴。 这才短短数月就仿佛有了浓浓的情谊,难不成是体内的血脉作祟,又或是她被这份真情所打动。 连着数日江月黎都在担心中度过,梦中是兄长出征时的告别和那一日晚饭后的背影重叠。 江月黎叫来了松鸦、黑目、白鹏三人,让他们带着自己的人去支援一下兄长,没猜错的话就是去了皇上秋猎的木兰围场。 三人自然不肯离开,他们的使命是护住江月黎的安危。 最后江月黎只好拿出主子的气派,他们也不能违抗命令。 她有所行动后才睡下了一个安稳觉,顿时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梦随心动,她开始梦到昔日原主和江月枫的相处时光,在梦中她感受了来自兄长从小护到大的爱。 醒来后竟然觉得可怕,仿佛是要被牵引到原主的人生一般。 她冷静下来专注自己的成长。 知道听到城中流言说国公爷人在家中坐,祸从木兰围场来。说是有人揭穿他伪造证据陷害忠良,如今已在京城被下狱。 只是如今还未定罪,不知真假,一切要等皇上回京定夺。 “皇上远在围场都要下狱,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茶摊旁有人议论着。 江月黎还没收到兄长的传信,但也知晓此事多半与他有关。 但她也没想过江月枫会同皇上的銮驾一起回京呀! 如今大局未定就先暴露自己的身份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黑目三人回来后也把江月枫的消息带回来了。 原来案子是由秋猎时四皇子误刺一人引起,四皇子也没想到自己误伤的人会是来揭发自己舅舅罪行的,如今还同宁贵妃一起跪在殿前呢。 那人是将军府旧将,一路逃来京城就是为了揭发国公恶行。 皇上大怒即刻派人重查旧案,证据在大皇子和六皇子的推波助澜之下早早准备好了,不出三日就呈现在了皇上面前。 据说皇上当时表现得十分后悔,还大喊了江月黎父亲的名讳“景怀”。 把他的判案错误全归功到了宁国公蒙骗之上,其实在回京之前就已经定下了宁国公的死罪,只不过定了秋后问斩。 至于江月枫是如何暴露了,三人说是回京时意外被皇家暗卫发现。 那旧将便随机应变说少将军身受重伤被他所救,但受不了一路颠簸不久就重伤离世了。 皇上下令褫夺驸马兵权给了江月枫,虽然他再不能上战场却封了将军一职以慰亡灵。 听三人事无巨细的讲了半日江月黎总觉得蹊跷得很,这个意外暴露怎么看都像蓄谋已久,她都能看出来,皇上会不知晓? 那兄长是故意为之,还是被人算计了? 宫中殿前跪倒一片,最后以宁贵妃降为宁嫔,公主和驸马被禁足结束。 事后又叫人大张旗鼓的重修将军府,江月枫这个挂名将军住了进去。 兵符并不在他的手上,但他一进军营将士们还是亲切的喊了声“少将军” “蠢货,现在该叫将军了。”有人提醒道。 将士们甚至有喜极而泣的,江月枫也红了眼眶。 他以祭祀亡父亡母的理由常来红螺寺祭拜,世人皆感叹他的孝顺。 这时大皇子在寺庙的一处院落提醒他:“是时候把阿黎接回来了。” 江月枫摇头:“这事要提前问过阿黎,若她愿意自然是风光迎回。” “怎会不愿?你这般小心翼翼做什么?” “她如今失忆,身体又不好,自然是要小心呵护才行。” “也对。”大皇子认同的点了点头,“那可要派人请她来此。” “我会找机会去见她,她身体不好不宜奔波。” 江月黎终于收到了兄长见面的消息,不过不是兄长回来找她,而是江月黎乔装成花匠溜进将军府。 她换了男装,又一次剪短了长发,脸上抹灰已经孰能生巧了,再换上小厮的衣服垂直头应当无人认出。 她对自己这么狠的扮丑,全然是因为觉得江月枫暴露的身份的事很奇怪,自己去京城就很有风险,何况还是去将军府。 不过兄妹二人这番操作也是为了出其不意。 江月黎一路垂头端着花盆进入后院,不知不觉间就剩了她一人走在路上,慢慢的她摸不着方向了。 压根不记得要往哪走才能最快到达目的地,正当她左右张望之时,一只百灵鸟飞到了前面给她带路。 真是万幸,很快就端着花盆进了一间屋子。 “阿黎,你可安好?”江月枫等候多时。 他一定想不到刚才自己妹妹要不是百灵鸟的指引,差点在自己家里迷了路。 江月黎放下花盆:“这话应该我问你,这是什么操作?提前计划好的?” “比计划的要早几日。” “队伍中有奸细了?”江月黎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江月枫摇摇头。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第93章 不同的选择 江月枫摇摇头。 江月黎无语:“摇头是什么意思,没有危险?还是说你也不知?” “阿黎别急,我会查探清楚。”江月枫安抚着她,给她倒了杯水,生怕妹妹急出个好歹。 江月黎坐下后说道:“兄长如今的处境实在危险,一切真相都不知晓就被人算计暴露了。” “阿黎别担心,至少江家如今已是清白。” “可若这一切要拿兄长去换也太不值了。” 是的,太不值了,刚收获的兄长她还没享受够当妹妹的快乐呢。 江月枫笑着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能还将军府清白,我死而无憾。” 江月黎无话可说,只怪自己太贪心了些,想把这份从未属于自己的亲情留在身边久一点,甚至是一辈子。 江月枫看着她,他心疼妹妹要打扮成这副样子和她见面。 “阿黎,可想回来?” 江月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黎?” 她抬头看着江月枫,眼圈红红的。 江月枫慌了神,连忙抱住了她,安抚道:“阿黎别怕,我一定小心谨慎,一定查明这事的原由,我还要护着你呢,护着你回家,护着你出嫁,护着你老去。” 江月黎眼泪夺眶而出。 第一次见他不曾流下,见他身受重伤不曾流下。 偏偏在这时候因为他的一句话不争气了起来。 江月黎连忙擦干泪水:“那兄长的意思是要继续留在此地?” “是,我一定会保全性命的。” 江月黎收拾好心情提醒他:“那兄长便从隐瞒孝心开始。” “什么?” 见他没懂江月黎恨铁不成钢:“兄长身边没有军师吗?若我没猜错皇上对你肯定不如从前亲密,世人赞颂你的一次孝心,皇上从前误判将军府的事就要被拿出来一次,你以为君王有多大度,能容忍自己的错误反复被人提及?恐怕现在见到你都会想起父亲。” 江月枫自然想到了,他高兴妹妹的聪慧。 江月黎继续:“再说了那宁嫔只是被降了位份,总有吹枕头风的机会。公主只是被禁足,总是有解禁之日。要我说兄长此时隐居起来,远走他乡才是最好的。” 江月枫深思起来,他此时已经入局,不是想走便能走的,但妹妹可以。 “阿黎,可愿回来?”这话他问得小心翼翼,他既想陪在妹妹身边,又担心她的安危。 “不愿。”江月黎回答得很干脆,那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属于将军府。 “为何?” “江月黎,早就死在国公府门外了。”这是她大着胆子说的真相。 “好,如今你只要做你开心之事就好。” “多谢兄长从不逼我。”这是她一直想说的感谢之语。 看了看门外江月黎起身:“天色不早了,我要回了。”、 她拿起另外一盆枯败的花准备离开。 “阿黎。” 被江月枫叫住,她停住脚步没有转身。 “无论你去哪,都记得告诉你过得可安好。”他很害怕妹妹要像她方才说的那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让谁也找不到。 江月黎终究是软下心来,转过头:“兄长放心。” 这算是答应他了,江月枫笑着:“好。” “兄长也别难过,近日我都在襄州,想我了就给我传信。我不止会扮花匠。”说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才转身。 背着光,江月枫笑出了眼泪,自己妹妹真的长大了,再也不缠着他了。 从此江月黎又开始独自喝汤药了。 只有回来那晚她梦到过原主。 原主躲在一处角落,边哭边喊着“哥哥我怕。” 原主落入水中,大喊着“哥哥救我。” 原主和表哥练武,哭着“我要哥哥。” 她知道只是体内那不安的灵魂在和她叫嚣,她便喝汤药更勤了,还日日带着无忧制作的止疼的药丸,一感觉不适便吞一颗。 就这样原主的气息被生生压了下去。 无忧也开始焦虑药材不够用了,便又计划着出门采药。 这回江月黎没有什么事要忙,便决定同她一起去。去之前履行承诺还知会了江月枫一声。 江月枫一如既往的没有阻拦,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等药材找够都快入冬了。 这些时日跟着无忧漫山遍野的跑江月黎心情好了许多,几人总是一路上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甚至看到有溪水的地方还会回忆起从前学游水的日子,不免有些思恋绿橘了。 一番思恋后江月黎二话不说就跳入了水中,无忧和百灵陪同。 只有雪羽没下来,不是她不会水下功夫,而是她怕主子身体这个季节下水吃不消。立刻在岸边找柴火支起了火堆,方便几人等会儿上来不至于着凉。 雪羽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只是担心错了人。 江月黎和百灵无事,倒是无忧开始打起了喷嚏。 无忧自己把脉后说是着凉喝几碗姜汤就好,江月黎不放心请了大夫也这么说。 这才说她是因为不习武后身体素质差导致的,以后都要早起和她一起习武才行。 无忧气恼,比起习武她更喜欢炼药。 一日没出门采药无忧就开始愁着入冬时节没有了藿香,百灵说了句温泉庄子有,江月黎和百灵第二次朝着温泉去了。 雪羽细心就在家照看生病的无忧,这是古代小感冒也可能要人命,江月黎坚决不让无忧跟着出门奔波。 到了温泉庄子已经入夜,不好打扰村民几人顺着墙角摸黑采药。 采着采着,江月黎已经碰到了墙角。 想着里面会不会也有这草药,就翻了墙。 借着月色朝下面看去,才知是自己想多了,即便没人在此享受温泉,里面也被打扫的干净整洁,地面只有铺好的大理石,哪有什么藿香。 正准备下去继续采药。 “你在此作甚?” 一个低沉的声音吓得她狡猾,往温泉庄子里面摔去,还好她身轻如燕安全落地。 抬头看声音来源之处,一个剪影在墙头躺着,手里应该是拿了一壶酒。 “你是谁?大半夜不睡在这儿装鬼干什么?”江月黎不答反问。 第94章 言行不一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那人声音模糊,却能听见笑意。 但江月黎刚才上来并没有看见他,这人绝对是故意冒出来吓唬自己的。 她一个飞身上了墙头,准备趁着黑灯瞎火无人知晓治治这个醉汉。 定睛一看居然是萧云清,准备重拳出击的她犹豫了。 “怎么了?舍不得?”萧云清不仅没怕,还意味深长的看着捏紧拳头的江月黎。 江月黎猜测他应该没那么醉,自己图一时爽快肯定会被秋后算账,又想起他也是有暗卫之人。怎么算都是自己吃亏。 立马态度大转弯:“原来是萧公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公子大度,一定不会和我计较的,对。” “你半夜来此作甚?”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江月黎自然是坦坦荡荡,手指了墙角下的背篓:“看不出来吗?在采药呀。” “采药需要翻墙?”说着还喝了一口酒。 他果真没醉,江月黎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出手。 “外面快采完了,想看看里面有没有。” “里面有吗?” 江月黎悄悄转身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明知故问。” 随后跳下了墙角才大声的回答:“冒犯了,里面自然是没有。” 又继续蹲着采药。 只听上面传来声音:“你不好奇我为何来此?” “六皇子想告诉我吗?” 江月黎觉得他在没话找话,哪有人主动让别人问自己做事原由的。更何况这里曾为他母亲而建,除了思念亡母借酒消愁,还能有什么理由。 萧云清回答得倒是没有半分犹豫:“不想。” “那我去那边采了,不打扰您。”江月黎打算溜之大吉。 “等等。”萧云清飞下来一把抓住了她。 身高八尺的他拉江黎简直轻而易举,江月黎没有反抗,像一只小鸡一般被拎上了墙头。 “这是做什么?” “你既翻墙冒犯了,就留下陪我喝壶酒,以此赎罪。”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壶酒甩给她。 “我不做这行。” 口误。 “我哪里冒犯了?” “你来过一次这儿,村民没有告诉你吗?这是我母妃的温泉庄子。” 确实,那次来此江月黎也知道,她被萧云清查的透透彻彻的。 “我家里人还等着我的药呢,要不……” “将军府还需要你出来采药?” 他算是拿捏住自己的秘密了,江月黎把背篓甩下,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她想着快些喝完,好尽快离开。 “你病症严重了?” 江月黎差点呛到,他安慰这么厉害?能查出自己生病了。 不过想到兄长在外给自己立的形象还是承认了:“你怎么知道?” “你兄长告诉我的。” 江月黎心想:你猜我信不信? 萧云清一把夺过她的酒:“既然病了就不宜饮酒了。你就坐这儿陪着我喝完。” “堂堂皇子有什么烦心事?居然在这里借酒消愁。” “皇子也是人。” “那倒是,不过你们血统高贵应该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呀。”江月黎忍不住阴阳两句,“怎的与我们普通人一般伤感。” “身在皇家连伤感都不被允许了吗?” 看来真是难受了,居然真的在江月黎旁边感叹了起来。 “看样子是不被允许的,不然你也不会躲到这儿来。” “真是不公平。” 江月黎没经历过他的痛苦,本不应该评判。 但确实是受不了一点儿他们这些拿鼻孔看人的 ,居然能说出世道不公平的话。 “若是脆弱的时候,你想要公平。在你得意的时候就,应该公平看待他人。” 萧云清和她对视,他就是很奇怪,现在的江月黎看着表面恭敬,却总平视他人。 她店中的小二,身边的丫鬟她是平视的。 哪怕自己是罪臣之女,皇商总督和六皇子她也是平视的。 从没俯视过谁,也不抬头仰望。 萧云清有些愣神,宁可喝一口酒缓解道:“如何公平看待。我一没欺辱二没责骂。” 江月黎顿时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告诉一个古代人要公平看待他人。这个古代人还身在皇家。 自己没有说教的义务,凭一己之力也无法改变这个时代,还是不要浪费口舌,抱以希望了。 “是我失言了,这世界上本没绝对的公平。” “为何?”萧云清不是想知道答案是什么,只是想知道面前人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不为何。有人生来高贵人人追捧,就有人生来低贱任人踩踏。” “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萧云清一边喝酒一边接话。 江月黎不欲多说,两人都沉默的抬起了头。 萧云清疑惑于她的言行不一。 而江月黎却在心中默念:“快点儿喝,快点儿喝。百灵怎么还没过来?快点儿感受一下我的意念呀,百灵。” 见她时而抬头望天,时而东张西望心不在此。 萧云清再次打破僵局:“你为何不回去?” “因为您让我陪您喝酒啊。”江月黎转头回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假笑。 见他一脸深沉的看着自己,这才恍然大悟,他问的另有其事。 “因为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心上人做了驸马?” “你可别恶心我了。” 萧云清嗤笑一声:“忘了你失忆了。没想到如今居然这么反感他。” “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吗?”江月黎笑问。 “你心中自有答案,我无法左右。” 江月黎点点头:“那你觉得我兄长应该会去吗?” 散漫消失,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萧云清回答。 “你兄长已经做出决定,不需要我来评价。” 江月黎继续点着头,见他不像说谎。自己兄长暴露身份的事应该与他无关。 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她继续追问道:“兄长回去也算是享福。” “既然是享福,你为何不回?”萧云清眼角带笑,像是看穿了她。 “我不喜欢享福。” “恐怕是你知道这福气背后的阴暗!” “阴暗?你不怕我去告知兄长,带他隐居。” “我为何要怕?”萧云清显得很坦荡,“隐居对现在的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方法。” 第95章 耍我? 萧云清能顺着江月黎的话讲,自然是知道江月枫已然入局。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但他这番话却在江月黎的心中洗去了嫌疑。 她表示认同:“那兄长联系我了,我就说与他听。” “你会一直在襄州吗?” “不会。”就算会也不能直接告诉你。 “多久离开?” “明日。” 江月黎的谎话张口即来。 “可需要送你一程。”萧云清看透了她的谎话。 “我一个商人哪敢让六皇子相送?” “你……” “百灵,我在这儿。” 萧云清话还没说完,江月黎立刻兴奋站了起来。 随后同他行礼告别:“我的侍卫找来了,我……” 一抬头见他早已没了人影。 江月黎终于摆脱了他,跳下墙角捡起自己的背篓,同百灵回了家。 “主子刚才在和谁说话。” “刚才我翻墙进了温泉庄子,碰见了鬼,在那儿道歉呢。” “主子又唬奴。” “快走!等会儿半夜可就危险了。” 自己可没唬她,只不过这鬼是酒鬼罢了。 京城和襄州紧挨,一起迎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宁远修在午门处斩。 江月黎没有应邀前去观望,近几日她正计划去说服马场的东家,合作建个滑雪场。 可惜始终诈不出他们背后的主子。 江月黎猜测这背后之人应该不是像陆榆一般好骗的毛头小子。也许还颇有实力,根本不在乎这点蝇头小利。 但她可不愿意放弃这赚钱的机会。 最后只好派出暗卫去查探背后之人。 竟然是销声匿迹的康王爷,难怪这般不好约见。 知道是康王爷之后,江月黎有些犹豫了。兄长说过他的身份是皇帝的钱袋子,但皇帝登基后便不再姬妾环绕,隐退做了个闲散王爷,时常沉迷道观修仙,也不再过问世俗。 可为何名下有如此大的产业?还是说他早年建好的,皇帝没有查抄。 这下好了,简单的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江月黎让暗卫们继续查探,看看康王爷是否还有其他产业。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襄州城大半产业都出自康王府,被江月黎赞颂过商业思维的襄州知府居然是康王的小舅子。 这下江月黎觉得或许这经营襄州的主意是他姐夫康王帮他出的。 这样看来,这修仙王爷也并非真的避世。 所谓避世之说,可能只是为了消除帝王的猜忌之心。 江月黎不知道的是她查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查她,只是她从前做好了假身份外人也只能查到她江黎的身份。 这日她把话本子拿给书肆东家,竟然又碰到了陆槿。 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女装准备转身下次再来,没想到他转身和他撞个正着。 陆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江月黎丝毫不怵,他不相信戴着个围帽,陆槿也能认出他。 准备正大光明的去书肆挑一本书再出来。 “躲什么躲?木榆没告诉你,这书肆是我开的?” 江月黎愣在原地,书肆确实是陆榆推荐的,但也没说是他哥开的呀。难怪总能在这儿碰到他。 “我戴着围帽,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谁让你和陆家人见面也是这身打扮呢,我自然知晓。” “也就是说你表面放手不管家中事,其实是在背地里监视?”江月黎身份被揭穿,还理直气壮的质问了起来。 “当然不是,只是关心我弟弟为何迟迟不愿答应娶妻罢了。” 原来这事儿他也知道,恐怕正是因此才去了解江月黎的。 “那你不应该恨我吗?干嘛还照顾我?” 按正常的古代长辈逻辑,这样让家族子弟不愿联姻的女子一定会被家族唾弃才对。 “自然也是因为他的恳求。” 原来自从知道江月黎在襄州之后,陆榆就写信给他兄长了。上次初见也并非偶遇,而是陆槿对江月黎实在好奇。 兄弟二人亲密无间,并无嫌隙。许多事情陆槿都知道,包括他心悦于这如月般的女子,又被她暗里拒绝好一通说教。 陆槿对江月黎的印象并不差,一是因着自己弟弟话中的描述,二是因为她对陆榆的拒绝与说教。 这下江月黎算是自作聪明了,合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 既然什么都知道,她面对陆槿便更加坦荡了。 “那你也知道江上月?” “当然。” “好啊,合着是你两兄弟联手起来耍我呢?” “没想瞒你,只是你没有问。” …… 江月黎语塞。 “那你知道我的真容吗?” “从前木榆的房里有你的画像。” 怎么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江月黎继续追问。 “陆家没有第三人知道。” “最好所说属实。” “你身负命案?” “啊?” 什么意思?把江月黎吓一跳。 “既没有身负命案,为何这般怕人知晓你的真容?” 原来是好奇这个。 相遇你左思右想胡诌了一个理由:“怕家里人抓到我,拉我回去成亲。” “你的年纪确实该成亲了。” 江月黎虽嘴上没有接话,但心里却默默说着“老古板,我才十六。”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因此却引来了马场东家康王爷的召见。 康王爷的人查到他与陆家关系颇深,身上又有陆家独有的玉佩。那日在书肆与礼部侍郎陆槿交谈密切也被他的人撞见,便以为江黎是陆家的人。 而江月黎却并没有那么想合作了,但又害怕得罪于他,暴露自己查探之事,一时没想好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赴约。 结果是她想多了,与她见面的只是康王府的一个管事而已。 说出她的想法后管事也提出了疑问。 “你说的那滑雪场一应玩法要是把草地损坏,来年长不出青草可如何是好?” “东家放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草都不怕火烧,哪里又会怕你的雪板压?”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把生意做成。… 见他犹豫江月黎又继续说:“若是来年长不出青草,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没了后顾之忧,管事点点头:“容我考虑三日给你答复。” 第96章 你还在 江月黎微笑同意,知道他还要去上报自己的主子。 这几日雪越发的大了,正是办滑雪场的好时候。 草场的合作也谈下来了,江月黎便催促着他们做玩乐的工具,好让雪停之时就可开张。 来滑雪场游玩的自然非富即贵,江月黎攀着这位康王爷大赚了一笔。 管事的告诉她,以后可以长期合作,有什么新点子尽管说来。 江月黎也很是满意。滑雪场有康王爷的人维护,自己这回赚的非常轻松。 很快就要过年了,江月黎本打算带着无忧一起去禹州和绿橘过年。也算是和最亲的人团聚了。 但江月枫提前来信告诉他年节一起过,一起在祠堂里祭祀江家先祖。 这下好了,走不成了。江月黎还得在节日里把自己乔装打扮一番,混进将军府。 回信过去询问兄长,这次是扮成卖菜的还是往府上送礼的…… 江月枫回信告诉他弦乐会一同前来,可同她一起商量。 没想到弦乐会来,难不成要从禹州来京城开个湖心岛?或是来京城也做个情报网? 现在江月枫继承了从前江父的荣光,确实是要把以前的暗网用起来,弦乐目前是最好的统领人选。 弦乐一来京城便有人大肆宣扬其美貌与乐声。 她并不属于任何教坊司,便时常有达官显贵请她去扶上作乐唱曲,只要请她便从无拒绝,都一一上了门。 这只是在为她此后的湖心岛,拉好客源。 这是将军府也请她前去作乐,江月黎围着面纱帮她拿琴。 她比自己要熟悉将军府些,几次转角后进入一处院落。江月黎已被绕晕。 身后的人关上大门,院落中只有他们二人。 江月枫在大门前等候多时。 弦月抬手接过江月黎手中的琴,低头示意她走在前面。 看着那扇大门,和空荡的院落。江月黎很想说:姐姐你上前我害怕得很。 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大着胆子靠近兄长。 她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就是心慌不安。 江月枫拉着她,先是走进房间,看见父亲与母亲的牌位,三人一起跪下磕了头,上了香。 随后江月枫又打开一处暗门。 里面为首的还是江景怀与岳兰叶的牌位,放了许多的排位,有叫得上名字的将士,也有在宅院伺候的管家,还有进府后取了别名的随从与丫鬟。 他们全都是那场灭门之灾的受害者。 兄长拉着她为他们点亮长明灯,江月黎的脑中闪现了一个个不认识的人。或许就是他们,不过如今只有一个牌位与她相见了。 这感觉非常熟悉,她从随身的囊袋中掏出一粒药丸服下。 江月枫注意到了立马询问:“可是身体不适?” “有些头疼。” “你去那儿休息,等着我。” 这时候的江月黎并不逞强,走到父母的排位前,就怕自己再不下来休息等会儿就喜提晕倒砸乱牌位了。 看着弯腰辛苦点灯的兄长和跪着的弦乐,自己站着反倒不太好。于是也跪在了牌位前面。 看着自己兄长也快点完了,想必下来磕个头上个香就能结束,跪不了太久。 “镇国大将军江景怀之位” 原来自己原主父亲还是镇国大将军,好霸气的名字。要是在战场上宣战,这个名号都能吓住对方? 她不知不觉望得出神,顺势便无声地倒了下去。 随后就进入了梦中,这次没有任何痛处,但很是诡异。 怎么回事?不会是她父亲找上我了?这都什么事呀? “阿黎快来,父亲抱抱。”一个慈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黎是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转头询问,她还有些口齿不清,像是刚学会说话。 “阿黎就是阿月呀!”说话的女子好生温柔,她的眼中像是有一汪泉水,好生明亮,好生耀眼。 这样温婉慈爱的目光却只注视在她脸上。 这就是母亲吗?原来这就是母亲的爱,让人好生留恋,好生沉迷。 江月黎两世孤寂的心好像得到了庇护一般。 只是一个眼神,不需要她做任何事情来证明,就知道她爱着自己。 “这是父亲吗?”小女孩儿咿呀着说出完整的句子。 “是呀。” 她伸手抱着满身灰尘的父亲,一个拿着长枪的小男孩儿也冲进屋里与他们相拥。 “父亲回来了,父亲终于回来了。” 原来江景怀出征害怕刚生产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受伤,便把他们送回了岳家。 等到他回来时刚会说话的小女儿都不认识他了。 此后他每每征战都会带上家人。 一家人就这样幸福的过着,女大不中留,第二次没把女儿带在身边,便是因为她求着要留下陪着她的宁殊哥哥。 没想到这次不是分离而是永别。 临死前他嘴里还说着:“早该听阿叶的,阿黎,阿黎,确实不吉利,如今我们分离两地。死也不能团圆了,那你便好好好活着。” 若前面部分是原主的记忆,那后面这句话她就不应该听到的。 难不成江父入她脑中了? 所以让她知道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呢?仇也已经报了,清白已经还了,家人虽隔阴阳也算是团聚了。 “谢谢你。”久违的声音传来。 江月黎转头:“你还在?” 面前是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不过她身着粉裙与自己的绿衣完全不同。好像要比自己娇柔美丽一些,打扮也华美一些。 江月黎看清她这干净美丽的模样,没有伤痕累累,没有嘶吼哭喊。忍不住欣赏。看来还是很满意自己的长相的。 “我还在。”她回答,语气十分温婉。倒是与梦中她的母亲十分相似。 等等,她还在,那自己难道要走? 立刻问她:“你会一直在吗?” “我不知道。” “那……你想离开吗?” “去哪?” “去投胎转世呀!你现在算是一缕亡魂?”江月黎投去疑问的眼光。 “如何转世?” 原来原主在这里面也是一脸懵,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江月黎也如实回答。 第97章 你会恨我吗? 见她毫无波澜,只是温婉的笑着,倒像是天上的神明。或者是什么穿越系统,再给她下发任务。 但事实证明不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她的梦中比她自己还要弱小,被人欺负了只能哭喊,等到大仇得报又恢复真容。 她不能给予任何帮助。 “那你可愿意离开?”江月黎好奇她的想法。 “投胎转世吗?” “对呀。” “如今已了无牵挂,自然愿意。” 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愿因,到底如何转世呢?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答案。 但是知道她没想折磨自己,江月黎心中很是高兴,或许自己醒后可以想想办法。 一眨眼,江月黎就看到了床幔。 “阿黎,你醒了。”江月枫在床边呼喊。 “兄长。” 这回她只睡了一天,弦乐已经带着她的替身离开。 江月枫已经派人去找无忧了,见她这回醒来就能立即下床喊饿,便叫人先别带无忧来。 “阿黎,你这身子总不见好,要不还是回来住。我也能照料一二。” 江月黎此刻已经等在饭桌上准备开动了。 “兄长不用担心,无忧他们把我照料得很好,而且都说我这病症需要愉悦的心情方能缓解。” 江月枫始终愁眉不展:“那阿黎回家不高兴吗?” 江月黎没想到自己说出的话让他多想了,连忙解释:“兄长,我不太记得这是家了。” “你看这房间是否感觉熟悉呢?” 江月黎这才注意到,现在是在自己闺房里,从前她来找过钱财的。 “兄长,我来见你心中总是很高兴的,甚至还没踏入门口便开始期待见到你。只是每当我踏入这扇门,脑中就有许多不好的画面,许多我不认识的人,许多悲惨的事,或许是我从前的记忆,但我却只有陌生害怕的感觉。” 江月枫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便继续道:“我更喜欢外面无拘无束的感觉,没有残忍不熟悉的画面来刺痛我的脑子。” “好,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喜欢,都随你。”江月枫还是不忍看到妹妹难受的模样,那便想其他办法护她,办法总比困难多。 “兄长,我有时候在想,或许我现在拥有的是新的一生,或许我也不是你的妹妹江月黎,真正的江月黎已死,我只是占据了她的身体。” 江月黎这算是变相的把真相告诉他了,至于他信不信自己就管不了了。 “好。”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你现在就是新的江月黎,与从前的你无关,与将军府无关,大胆的无后顾之忧的去活出你喜欢的样子,去迎接你想要的人生。” 要不是江月枫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有种意气风发之感,江月黎差点相信自己被逐出江家了。 但还是谢过他这份成全:“多谢”那现在自己还要称呼他兄长吗?江月黎纠结称呼。 一个手掌呼了过来,拍了她的脑袋瓜:“你这丫头,难不成也要同我断绝关系。” “我”江月黎一时也我不出个所以然。 江月枫一句话解了她的困境:“我现在就是你重获人生后的哥哥,你现在认识的人你都不能抛弃。” 虽然江月枫是在哄自己妹妹开心,但江月黎却当真了,觉得自己被认可了一般开心。 甚至连胆子都大了起来:“若是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江月黎会恨我占了她的身体吗?” 江月枫见她这般认真地问,自己也不敷衍的答。 “我不会恨你,我会很感激你,感激你原本没有义务做这些事,却做得这般好。像是她突然长大了。” 说着又习惯地慈爱如父亲般摸了摸她的脑袋 “若你真不是她,没有享受过优待,一来就是残局,一定很辛苦。” 江月黎眼里全是他的爱护,目不转睛,像是要牢牢记下他此刻的样子。 江月枫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阿黎,我以后可能继续这样唤你。” “哥哥当然可以。” 江月枫微笑着说道:“若你没有出现,我一定杀红了眼,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报完该报的仇,还完该还的债,我会选择找家人团聚。” “可你还在,我不愿让你一人孤苦,我想护着你一生无虞,若我抛弃你,想来下去了父亲母亲也不会饶过我。他们一向疼你多过我。” 看来她还是没有相信自己不是她的亲妹妹,江月黎也不再解释了。只要他以后万一知道真相不会怪自己就行。 “多谢兄长,可你看见了我自己也能护好自己。兄长不必担心,大可好好生活,去找找自己想要的余生。” “现下便很好。” 他还是妄想一切回到从前的,即便一切都不可能了。 江月黎转移话题:“那吃饭,快凉了。” 饭后江月黎没有多留,乔装成丫鬟出去了,之前的替身也可回来了。 年过完后江月黎正准备出发去往禹州,哪知又被新春后的番邦朝贺绊住了脚。只好写信给绿橘,告诉她自己会再晚些时日来。 她也并不全然是因为想凑这个热闹,而是听说那柔然公主会来。就是那个让自己白费心力给她赚了钱的郁久闾·依语公主。 不过换个说法也是救了她兄长的柔然公主。 就在元宵的后一天,所有使臣前来朝拜。街上的繁华依旧没有退去,好似在向远方来的客人展露热情。 只可惜江月黎没有在街上看到柔然公主的真面目,她一路都坐在轿辇里围着纱幔。 街上的百姓哪怕站得再高都只能看到她隐隐绰的身姿。 听说契丹也会派人前来,不过江月黎没有在他们的队伍里看到相见的身影。 倒是看到了契丹王子耶律巴特儿。 江月黎心中疑惑,他也算是新婚,怎会不带着大朝的郡主一起回来? “你派人去联系一下跟着宁荣的人,看看那边可有变数。” 慢慢的江月黎从疑惑变成了担心,看来这趟凑热闹之行,也不是全无收获。 第98章 柔然公主 “你们听说了吗?柔然公主也要在我们大朝选婿。” “此话当真?” “我姑姑可是在宫中当差,那还能有假。” “看来我们大朝的风水还真是养人,前有契丹族看上我们的郡主,后有柔然公主想招婿。” “你可别提了,郡主这次都没有跟着王子回来呢。” “你的意思是……” “我们郡主肯定是受委屈了。” “会不会是上一辈人罪孽太深重导致的。” …… 江月黎又来茶馆听小道消息了。这些风声虽不知真假,但也一定有源头。 只可惜她派去照顾宁荣的人还没有消息。 “你猜猜柔然公主最后会选谁?” “据说她在宴会上就表明了心意:只为心爱之人跳舞。” “那最后舞了吗?” “当然了,她看中的人就在那天的大宴上了。”那人说着还扬起了脑袋,做回忆状,“听说那公主的舞姿甚是曼妙,与我们大朝十分不同,看过的人都赞她妖娆不媚,宛若那天仙般美艳。” “说的好像你真见过似的。要我说还不如我们的弦月姑娘。” “那是自然。” …… 见几人话越说越偏,江月黎也不愿听下去,起身离开了。 倒是勾起了她对柔然公主的好奇心。 兄长肯定见过这个柔然公主了,但他一直没有传话,让自己前去。说明这位公主还不值得信任,她不能贸然行动。 不过她可以利用和康王爷合作的身份,帮他在即将开办的马球会上出几个新点子。 这样自己就可以以看自己作品成功与否的理由前去观赏了,真是个好主意。 说着她就行动了起来。 康王府和她交涉的管事并没有觉得奇怪,认识的这几个月,江月黎已经陆陆续续的向他们提出了许多建议,且每个建议都能让他们大赚一笔。 康王爷爱惜人才,虽迟迟没有见她,但也没有亏待了江月黎去。 所以这次江月黎提出要去马球会他们也没疑惑。 “其实去看我的点子是否受欢迎是次要,主要是想帮管事看看那草地有没有损坏。”她一脸真诚的提起昔日旧事。 管事尴尬的笑了笑:“当初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公子。没想到公子还记得此事。”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这么记仇。 之所以这么大胆提问,是因为知道自己对他们还有用。 江月黎大大方方的笑着:“那是自然,我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呀。” “这草场经过公子那滑雪板一压,长势旺盛。”一边说着一边向他递来了腰牌。 “这是出入马场的腰牌。”递完腰牌,他又说到,“公子一定要去看看草场的繁盛,兴致高了,也可选一匹良驹骑上一圈。” “多谢管事,当初得您赏识也是三生有幸。” 这话自然不是说给管事听的,她知道看上自己本事的从来不是这个管事,而是他背后的主子康王爷。 接过入草场的腰牌后,她便离开了。 这是云淡天高,风和日暖正是办马球会的好日子。 江月黎踏足此地才知道管事给她的腰牌地位很高,毕竟她才刚进来,就有好几个马场的人向她行礼。 她并不想如此高调,便找了个离看台和出口都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样既能方便看到柔然公主的真容,也能方便逃跑。 这些自诩身份高贵的人总是要最后出场,浩浩荡荡的一起走向看台。 他们玩性大发,要各部落和大朝比试一番。 江月黎还没看清柔然公主,就看到了自己的兄长。 兄长也很快发现了她,即便她戴着面具,也能和她来个对视。 柔然公主注意到了江月枫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发现是名男子并未多想,猜测或许是江月枫觉得那男子的面具奇特。 原来那就是柔然公主,典型的西域长相。 鼻梁高挺,美丽的脸庞上有璀璨的眼眸,让人多看几眼便会心醉。身姿确实曼妙,让人仿佛看到了雪地里的阳光。 不,阳光太刺眼,或许宝石更为贴切。 江月黎心底瞬间被美色迷惑,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因为给她赚钱才生出的好奇。 马球开始她才拉回视线。 对于大朝和番邦谁输谁赢,江月黎并不感兴趣。 既然想见的人见到了,就该及时离开,免得一会儿有什么意外找上自己。 “滚,狗奴才。” 她正走着呢,突然听到一声斥责。江月黎本能的躲了起来,经验告诉她,有钱人发火最好不要凑上前。 “四皇子息怒,可别为那不长眼的东西气坏了身子。” 原来是四皇子在发火,江月黎探出了脑袋。看见他与从前那自由无羁的样子已经不同,周身散发着戾气。 或许有他舅舅被斩杀,母亲被降位的原因。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母妃复位后就先拿他们开刀。” 这下劝架的人不说话了,只恭敬的站着点头。 这四皇子这么大了,还只想着靠着母亲的位份掌握权力,未免太无能了些。 不过江月黎很意外,他竟然这般肯定他的母亲会重新复位。 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那他母亲复位后会不会为兄报仇呢。 以防万一江月黎又叫来黑目去给兄长传信。 此刻的江月枫正在看台上寻找他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柔然公主好奇询问。 江月枫这才觉察自己过于在意,会害了妹妹。便说:“方才见那边有一人拿着扇子很是扎眼,如今再看却不见了。” “你喜欢?” “不喜欢。” “为何而看?” “春寒料峭,还不宜用扇。” 依语公主没有听懂前半句,选择了不问。扇子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一旁的王公贵女们都不经意的往他们这边看着,发现他俩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并猜测出了柔然公主这次选中的人。 因为其他人想和依语公主搭话,都被她以听不懂中原话为由拒绝了。 只有四皇子的眼神阴恻恻的,或许是年纪小的原因,心中的想法一看便知,怎么藏也藏不住。 第99章 康王现身 这边江月黎已经准备离开,突然有种被凝视的感觉。 转身一看是一位老者,眼神中充满了审视,江月黎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他衣着朴素却气场十足,头上用木簪扎了个发髻。 片刻后江月黎开始思考是打破僵局还是转身就走时,一个马场的小厮走了过来:“王爷安康,这是马场新来的主事江黎公子。” 这是王爷,康王爷? 也很意外这小厮居然认识自己。 “拜见王爷,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江月黎行了礼,这算是自己的金主,虽被打压权势也不小,还是礼貌些比较好。 王爷见此抬手:“新主事的创意甚好,这马场也比从前有趣许多。” “承蒙王爷谬赞,多亏马场主事器重才能施展一番,是小民找到大树了。”江月黎头都没敢抬,怕自己谎话在这老江湖面前被戳穿。 在外人看来则是畏惧王权,言辞诚恳了。 康王爷作为马场真正的主事,当时也是他敲定任用江月黎的,自然很高兴他这份言辞。 “甚好,是个不忘本的。” “王爷仁义,小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嗯。退下。”康王爷不欲在此逗留了,他还有其他事情。 江月黎见此也知趣的离开了。 出了马场后才刚大喘气,立刻叫来松鸦:“去查查那康王爷怎么出道观了。” 没有回应,但江月黎知道他已经去查了。 外人传言康王爷沉迷修道,应该不会踏足这些贵族的聚会,怎么突然现身?事出反常必有妖呀。 很快答案被松鸦带了回来,据说是因为康王府的庶小姐。但松鸦却查到他见了大皇子和江月枫。 江月黎听到此处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康王爷会去见他俩。 还在这招摇过市的马球会见。 他们是否要密谋什么? “他只见了兄长与大皇子吗?”江月黎追问。 “最先见了公子和大皇子,后面又见了其他人,像是在叙旧。” 江月黎瞬间无语,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害自己白白担心一场。 “可还有其他不寻常的事?”这回江月黎语气十分平淡。 松鸦低头回道:“康王爷恐要将庶小姐给公子做妾。”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奴也是猜测,康王这次本因此事而来,期间只问了公子和大皇子娶妻之事。大皇子因病拒了,公子并未表态。” 江月黎疑惑了想起自己从前看的古装电视剧回问:“大朝律法没娶妻之前能纳妾吗?” 雪羽回道:“回主子,不能。” “那兄长和大皇子都没娶妻呢,这纳妾之事应没那么快。” “娶妻需三书六礼短则数月,长则几年。”雪羽解答道。 江月黎点头询问还有无其他事情,没有后便让松鸦离开。 彼时只剩百灵和雪羽在房中陪她。 她喃喃自语道:“娶妻的事都还没定下,就有了纳妾的人选这恐怕对名声不好。” “这就要看未来夫人了。” 又让江月黎想起柔然公主选婿之事,倒是传得满城风雨。江月黎实在不懂,但若柔然公主是找上门夫婿把兄长带走也好,他就不用在这京城冒险。 最重要的是柔然公主实在貌美,谁娶了她恐怕都是天降幸运。 江月黎想着想着嘴角带上了笑容,百灵和雪羽看得一脸问号,不知自家主子又在想什么,情绪转变也太快了些。 最后还是决定传消息问问兄长近日是否开始有了娶妻的想法,可有心仪之人。 江月枫却回信问她是否心仪的嫂嫂人选。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想干涉了。 随后黑目查宁荣的事有了着落。 那契丹王子接她回契丹后一直不办婚仪,宁荣一直没有正式行礼成为王子妃。她本看淡这一切准备一直耗着。 但父亲宁修远获罪的消息一到契丹后,便开始受尽欺辱,还让她委身成为了妾妃。 宁荣本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在江月黎暗卫和自己侍卫的帮助下选择了逃离,如今人已在大朝边界。 暗卫还查到着耶律巴特儿原本已经定好了内族的王子妃,至于为何又来大朝求娶和荣郡主还未查清。 原来这几个月宁荣经历了这么多,江月黎听到她受欺辱的原因是因为宁修远的事,想必也知道了兄长回归之事,但凡是个人也能想到这与她父亲获罪脱不了干系。 她竟然有些担心宁荣怪罪她了。 “可知她如今的打算。” “郡主想长留边境不愿回来,把我们的三个人也赶了回来。” 看样子是真受父辈恩怨影响了。江月黎忍不住叹气。 “那三人呢?” “他们在暗处护着郡主,没有主子的命令自然不敢离开。” “他们做得很好,继续护着她。除了有生命威胁之事就不要打扰她了。” “是。” 难怪这回契丹王子没有带她回来,宁家就算不再有国公之位,宁殊也还是驸马,宁荣也还荣封郡主。这契丹也太心急了些。 不管宁荣是选择永不回京还是回京诉苦,江月黎都选择尊重。 收拾好心情她也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了,自己在这里操心的事都格外多,还是回禹州或汴州做生意去。 交代好山泉阁的一应事务,也同自己合作的康王府知会了一声。 至于兄长那里就等她出了襄州后再来个先斩后奏好了。 毕竟每次告知他就会有理由留下,她已经有经验了。 天气还很凉爽便决定骑马而行。 “阿黎要去哪?” 江月黎在小院后门正准备上马就听到有人询问。 拉着缰绳江月黎回头望来人,是大皇子。他的气色比从前好很多,身子也站得直了些。 江月黎面无表情,感觉来者不善。他怎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里呢? 难不成一直在监视她。 见她没有回应,大皇子缓缓走上前:“阿黎,这是要远行吗?要离开兄长和将军府的荣华。” 江月黎很想问:关你什么事? 但还是选择了比较和善的回答:“襄州待得有些闷了,打算游玩一番再回来。” 第100章 留下来 “阿黎若不嫌弃,可愿让我带你游玩一番。” 这个表情江月黎见过,表面和善实际是在算计。 她一副怀疑的姿态暗讽:“大皇子的身体恐怕扛不住。” “哈哈哈,阿黎不必担心,你我皆是一样的人,定能玩到一块去。” 他这是在说自己和他一样身体不好吗? 江月黎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但故作谦卑的行礼:“还是不劳烦大皇子了,我更喜欢独行。” 无忧见江月黎上马也拉下了轿子的帘子,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没等大皇子回应她准备驾马而行,却被一群人冲上前拦住。 江月黎扯住缰绳问:“大皇子这是何意。” “阿黎别误会,只是想与你一同游玩罢了。” 这笑容看得人直恶心,江月黎冲出人群。 暗卫阻拦便掏出武器打了起来,百灵和雪羽也冲了过来,还能占这上风,其他人便在暗处观望,他们的作用是在主子最危急的关头救命。 自己的底牌不能轻易显露,他们此时还无需出现。 “唉,抓我干嘛?”正打得火热的几人转头一看,无忧被他的人从轿中拎了出来。 几人同时停手看去,大皇子的人也收了手。 顾及无忧脖子上的刀,江月黎开口询问:“大皇子到底意欲何为,不妨直说。若是合理我便开开心心的答应,也不用这般兵戎相向。” 大皇子叫人撤了刀,只牢牢抓住无忧不放手。 “不过想请妹妹去我那里做客罢了。” “这个请字恐怕用得不太恰当。”江月黎嗤笑。 “妹妹玩笑话,我定不会伤你。等你过去了,月枫也会过来。” 好了,这下有两个把柄在他手上了。 “兄长可知道?” “很快就会知道了。” “若不去你会杀了我?” 如果他回答是,江月黎觉得暗处的人也可以出来了。 “自然不会,阿黎妹妹或许想不起了,我是一直心悦于你的,怎会舍得你死呢?” 他凑近了些,江月黎觉得很是恶心,转头不看为净。 “那我便在家等兄长的来信。” 江月黎直走过去把无忧拉了过来,这个行为有试探的意思,见他没有阻拦便猜测只是想要她留下而已。 雪羽和百灵也跟着后退回了院子。 江月黎站在门口问他:“怎么了?大皇子想要来我院子里坐坐?” 大皇子正要说什么,江月黎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小院居然这么乱,今日恐怕不适合招待了,请大皇子见谅。” 大皇子没有生气,反而是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见他走远,江月黎关上了大门 “主子。”目黑三人也现身而来。 几人围在一起像是在等江月黎发号施令。 江月黎沉思片刻询问:“外面有人监视我们吗?” “院子外面没有。” “那你去查查这几日我去过的地方,看看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是。” “白鹏去看看兄长最近是什么情况。” “是。” “松鸦去跟着大皇子。” “是。” “我们就静等消息,若有不妥就夜里潜行离开。” 吩咐完后,便叫雪羽去厨房做些吃食。也好安慰安慰无忧受惊的小心脏。 哪知那丫头却说自己小看了她,当时她可一点不害怕。 目黑倒是很快回来,江月黎常去的山泉阁和书肆外面都不太正常。松鸦也递来消息,说大皇子一直没有走远,就在巷子外的阁楼里喝茶。 等了两日才等到白鹏,江月枫一直在皇宫里没有出来。 这么说来江月枫进皇宫之后,大皇子就应该再留意她了。不让她离开是为了什么?威胁兄长吗? 江月黎打算离开此处,夜里几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院子,没有带任何东西。 江月黎除了自己全副武装外,也把之前从表兄那里讨到的袖箭拿给了无忧两个。 再留些暗卫给她,就往将军府去了。 这是她第二次也夜探将军府,这回只有勇气支撑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将军府还是灯火通明,里面的丫鬟侍卫全都还在。 走向上回和兄长见面的院落时,一个暗卫冲出来和她过了两招便认出她是谁。 “小姐?”收住惊讶后连忙请罪,“奴冒犯。” 江月黎可没有管什么冒不冒犯的:“你们怎么在守院子?不去守护兄长。” “奴知罪,是主子让我们坚守此处的。” “那兄长身边可有人跟着?” “小姐放心,有人护卫主子。” “好,你觉得雪羽和百灵可能跟着我夜探皇宫全身而退。” “小姐切勿冒险,若需支援,主子自会传信。”他连忙阻止。 江月黎也是冲动了,冷静下来还是觉得皇宫确实凶险,指不定自己有进无出。 “阿月。” 是弦乐姐姐。 两人真是心有灵犀,夜探将军府都能选中同一日。 “弦乐姐姐怎会在此?” “兄长叫我时而过来查探一番。” 原来两人目的不同。 “他知道自己要被困皇宫吗?” “虽没同我说,但从行为能看出他是提前知晓的。”弦乐拉她进了院子,“你怎么回来了?” “乐姐姐知道我要走?” 弦乐点了点头。 江月黎疑惑了:“也是兄长提前知晓的?” “正是。” “除了你,他可同别人讲过?” “这我不知。你那边可是发生什么了?” “大皇子也知道。”江月黎没什么好隐瞒的,甚至想快些告诉兄长大皇子不是个好人。 “他阻拦你离开?”弦乐也是个聪明的,既然江月黎知道大皇子知晓此事,但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月黎点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合作,怕兄长出卖他们。” “皇家子弟还能因为什么而合作?” 那边只有皇位了。 “六皇子呢?他在哪?”江月黎知道的也只有他们三个有联系,一个在宫里,一个在监视她。还有一个呢? “与他何干?” “他们合作的是六皇子没参与进来吗?” “这我未曾听说。” “那弦乐姐姐快些回去,此地恐怕不宜久留。” 第101章 选择 “阿月。” 江月黎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弦乐叫住。 “怎么了月姐姐。”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弦乐满脸的担心看向她。 江月黎自己其实也不知晓,但是她得先让人去查查六皇子现在身在何处。 见江月黎没有回答,弦乐劝道:“阿月,你应该知道,你的安全对兄长来说十分重要。或许现下你应该离开京城,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那阿月姐姐会离开吗?” “我早就不是岳家或江家的小姐了,如今我的身份是将军的部下。” 答案不用言明,部下不会抛弃将军独活,活下的可能只有化为鹰爪复仇。 江月黎没有劝解,也不必劝解。只是笑着看她:“我知晓了姐姐,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 离开后把松鸦叫了过来,去探查六皇子。 此刻的等待尤为煎熬,她坐在客栈的圆桌旁左思右想,百灵和雪羽在暗处没有惊扰她。 究竟是离开还是留下,此刻她的内心无比挣扎。 这一刻她明白了从前的温情是给现在埋下的种子,它发芽,长大,开花……还没结果,如今却要枯萎了,精心养护它的人真是难过至极。 想起自己先前有那么一刻想不顾一切去夜探皇宫,难道就是因为亲情的牵绊。 想了一夜,她也依然没有做出选择,从天黑坐到天明。 松鸦还没有回来,雪羽现身劝她休息或是吃点东西。 她照做了,身体才是一切的本源,自己居然坐了这么久。 这次她居然没有梦到原主,也没有梦到失忆前。全都是从前兄长看自己的眼神,和宠爱。 陪她喝药、教她射箭、纵她玩乐、护她在身后…… 醒来后,她做好了决定。 上一世自己便是独善其身,这一世若是全然一样又有什么意思,不如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 一声口哨唤了百灵现身:“松鸦回来了吗?” “还没有小姐。” 江月黎觉得有些不对劲,松鸦的本事应该很快能回来才对,如今已一天一夜,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百灵好像看出了她的担心。 “松鸦的暗鸟没有回来。” 江月黎这才放心,想起舅父那时同自己说过,若是暗卫殒命暗鸟会回到主子身边,只有主子不在了才会回到岳家。这时候便有新的暗卫继承他的名号与暗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一直坚信兄妹二人还活在世上。 松鸦没回来前,江月黎不打算轻举妄动,倒是去进宫的路上假装路过了一番。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灾祸的前兆。 江月枫已经多日未出,他面上是孤身一人,所以一直也无人前来打探询问。 倒是将军府管家来过一次,被守门的羽林卫赶回去了。 昔日旧友在监视他的妹妹,管家身份又不够,江月黎又不能暴露。如今还真没有一人能上前询问关心了。 江月黎忍不住叹了口气。 突然驶来一辆马车,柔然公主带着她的婢女们下轿进了宫门。 会不会这位公主知道点什么?江月黎开始好奇起来。 百灵的暗鸟突然落在了她的旁边,松鸦回来了。 江月黎让目黑在此等候,看柔然公主什么时候出来,这几日的行程也顺便查查。 她见到松鸦后,看他的模样竟然有些狼狈。 还未询问,他便开口:“主子恕罪,拖延这些时日是因为身后有尾巴。” “六皇子身边的人确实厉害,你没受伤。” “没有,六皇子如今在府上,几日的行程与往日无异。他们没有伤我,只是我离开时他们便跟了上来。从前查探六皇子,他的人熟知了我们,如今不戳破却跟上来恐怕是在找主子的下落。” “言之有理。” “那几人我已甩开,把他们带往了禹州的方向。” 江月黎看着他疲态尽显的模样说道:“你做得很好,下去休整,这两日你不必跟着了。” “主子如今深陷险境,我不能离开。” 她身边的白鹏跟着无忧,目黑在查探柔然公主,若他离开就只剩雪羽和百灵两人了。 江月黎便点点头:“那你休息一日便回来,这是命令。” 怕他拒绝江月黎带上了他们不能违抗的指令。 只是搞不懂这六皇子是什么操作,把自己置身事外还是说演技太好呢? 顾不上其他。现在他的男装女装都是在大皇子和六皇子面前显露过的,出门定然不能再用了。 不过今日看到柔然公主的婢女脸上也是有面纱的,就乔装成他们的模样出门。 黑目也回来说公主这几日都进了宫,每日都是早出晚归。 江月黎这下胆子更大了,看了一日她婢女的步伐便打算蒙混其中。 说着便装扮起来。 从柔然公主出门时江月黎便无声的打晕一人跟在了身后,一路跟着走进了宫门。 她一路学着前面的婢女低着脑袋头也不抬,不知宫墙之高,不知处境之险。 余光之处只有前面婢女的动作,她干什么江月黎就学什么,必须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离开。若没有她便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随着柔然公主进宫,她去拜见了皇后和太后,江月黎头都没抬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只是偶尔能瞧见向公主行礼的宫女容貌,个个长得出水芙蓉。这皇帝真是享福了,那怪都要争着当皇帝,这宫女放在路边都是一幅绝美的画。 “拜见太后、皇后。” 随着柔然公主请安,婢女也随着行了柔然大礼。 皇后赐了坐,江月黎随着婢女退居身后垂头站立着,绕过去时她感觉公主看了一眼她。 但此刻一晃就是万丈深渊,她故作镇定的继续站立。 “依语公主真是用情至深,还未定下婚事便日日来照料将军。” 皇后语气很是温婉,温婉中又透着穿透力,只听声音便能给人留下好印象。 “娘娘取笑我,我们柔然儿女自然是大大方方的求爱,看上了便要出手的。不然会被别人抢去。” “哈哈哈哈,公主这真性情让人欢喜。” “太后不嫌弃就好。” 第102章 我喜欢你 “喜欢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太后言语慈爱,全然是平常百姓家的祖母姿态。 “若是熙儿也在,你们定然合得来。”皇后的语气变得惆怅起来。 柔然公主自然好奇:“是昭阳公主吗?我来了许久也不见她的身影。” 自古家丑不可外扬,皇后自然不会说女儿被禁足了。 “既如此,我便向皇上请旨,让她来陪你玩耍,可好?” 这倒是放她女儿出来的好理由。 没成想柔然公主却拒绝了:“等将军病好些了再说,如今我事忙也无法日日玩耍。” 此时的江月黎早已猜到一二,恐怕自己的兄长是病在这皇宫之中了。 且病的不轻,需要人照料,却不能走出宫门。 “如此也好。”皇后自然不会急切。 毕竟有了柔然公主的这句话,她便可以在皇上那边暗示了。自小娇宠长大的女儿,哪会舍得她被囚禁,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台阶罢了。 柔然公主起身:“那我便不多留了,去看看将军。若他能早日好起来,我也能早日见见昭阳公主。” 早日见到昭阳,也是太后和皇后之愿,许她退下去看江月枫。 江月黎也跟上步伐,走在最后。 她觉得这柔然公主或许并不是全然不知昭阳禁足之事。 走了好久来到一处小院,江月黎这下觉得自己不用脱离队伍了。公主本来就是来见兄长的,再者自己根本记不清来路。 突然前方的人停住脚步。 “衣斯明厄孜?” 柔然公主的声音,但她说的是什么? 江月黎被旁边的人戳了一下胳膊:“古丽” 这是在叫她,不对,是在叫被她打晕的那个婢女。 这是在暗示柔然公主是在和自己说话,那她哪知道柔然语怎么说? 她慢慢的抬起了头,正对着一双棕绿色的眼睛。 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下看着她。 自己身份显然已经暴露。 “你是谁?”柔然公主再次发问。 这句江月黎倒是听懂了,但她能回答吗? “公主殿下,您来了。”一个人从院落中走出,打破了安静。 “嗯。”柔然公主浅浅点头回应他,继续盯着江月黎。 江月黎恰好认识来人,比起被当成陌生人处置,还是揭露自己身份更好。 她缓缓掀开面纱,柔然公主被她的脸惊住,倒不是因为她的清冷绝美,只是因为她和江月枫实在长得太像。 “小姐,你怎么也进来了?”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柔然公主,“难道是……” 话没说完就被公主打断:“不是我,她自己跟来的。” “快进去!”来人想起家主的一贯作风,都是不愿意小姐暴露人前的,连忙把一众人请进屋内。 没想到兄长卧床不起,正在昏迷之中。 江月黎都已经走到此处了,也大不敬起来。走上前唤他名字。 他似乎听到了。在喃喃自语什么? 江月黎耳朵凑近,确实在听不清楚。 她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但此刻自己应该控制住情绪。不能一味的哭。 立刻转头询问情况。 江月枫是在宴会上突然倒地不起的。太医说是战场上的旧伤导致的。 皇上便下令让他留在宫中由太医医治,直到他的意识清醒。 皇命难违,侍卫无法带他回将军府。 “你可在场?”江月黎询问。 “属下在,将军确实是突然倒地。” “他可有吃什么?喝什么?或者闻什么?” “将军接触的一应用具都查看过了,与大家所用别无二致。” 突然发病,江月黎是绝对不相信的。若真这么突然,他怎么可能提前交代好将军府之事?让月姐姐时常回来查看。 她目光不移的审视着面前的侍卫,这人是真傻,还是被人收买了? “下去,你们也是因为关心则乱。让她先冷静冷静。”柔然公主让侍卫奴婢们都出去了。 “你是他的妹妹?” “显而易见。” “为何选择跟着我?”柔然公主的嘴角带着笑容。 “因为你日日都进皇宫。”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会吗?” “不会,听阿枫说我所得的钱财都是你赚来的。” “我对你还有用?” “你还愿意为我赚钱吗?” “不愿意?” “他也同我说了。” 江月黎展露笑颜:“你们关系很密切。” “确实如此,他没告诉你是我救了他吗?” “所以呢?你要求他以身相许了。”江月黎不知怎的,竟然在自己兄长的病床前八卦了起来。 “你希望如此吗?”柔然公主的表情说明她并不反感。 “你生的美貌,若是真心喜欢他的话,有何不可呢?”江月黎说的是实话。 “那从此我便要叫你妹妹了。” “乐意至极。”江月黎笑着答应。 “我喜欢你。”柔然公主这话说的直白而又真诚。 江月黎也很开心:“我也一样。” “我叫郁久闾·依语,他们都唤我依语殿下,我准你叫我依语姐姐。” “江月黎,现在叫江黎,你可同哥哥一起喊我阿黎。” “我识得些你们中原的字,你是哪个黎。” “黎明的黎。”想了想自己从前的名字,只是因为院长捡到她是黎明时分,月亮还未落下。 又想起了梦中父亲给她取名字时的场景,既然现在是江月枫妹妹的身份用一用也未尝不可。 “取自‘黎明呼羸僮,拄策渡野水。’是光明希望之意。” “那便很好听了。阿黎。” 依语公主起初只知道是离开的离,经她这么一解释,便觉得呼唤她的名字就像是在呼唤希望。 “依语姐姐,外人面前我还是称呼你依语殿下。” “好。” 话到此处江月黎才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兄长。 看了一眼便询问她:“依语姐姐那日可在?” “我在。一切正如刚才的侍从所说,并无奇怪的地方。”她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江月黎在怀疑什么。 “那事发之前或者之后可有什么蹊跷?” 依语公主还真认认真真想了起来,片刻后又摇摇头:“和平常无异。” “不过……” 第103章 大皇子的算计 江月黎在等待她的答案。 “那是马球会上他看的人是不是你?”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依语公主的眼睛都亮得好看。 江月黎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那时我们一同回家,他送我到驿馆,告诉我:他的妹妹如今离开了他的身边,如果以后我碰到了,一定要好好待你。” 说完又笑看着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遇见。” “缘分使然。” 原来兄长从马球会就开始预料到了危险。 是谁想置他于死地? 宁家人?大皇子?还是皇上? 无论是谁,江月枫都不能继续留在宫中。 她出了院子第一件事便是抬头看,先确定兄长的暗卫是否在。 屋檐上的几只鸟雀说明了一切。 但此刻不宜叫他们出来询问,先跟着依语公主出了皇宫。 “姐姐,我有一事相求。”下马车前,江月黎恳切的看着她。 “你想日日随我进宫?” 依语聪慧,江月黎的心思也很好猜。 江月黎眼圈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若是麻烦,我可另想他法。我不想让你置于危险之中。” “你跟着我即可,我的人没人敢上前查探。”依语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向她道谢后,江月黎找一处僻静之地下马车离开了。 依语公主算是意外收获。 无论她真心还是利用,江月黎的目的都达到了。 刚关上房门苍鹰便出现了。 “小姐。” “为何不早些告知我?” “我们以为小姐已经离开,便没继续和您联系了。” “兄长为何知道我离开之事?” “从小姐行踪和所做之事看出的。” “他可有告诉别人。” “没有,只是如对柔然公主般暗示了几分。” “都有谁?” “弦乐、柔然公主、大皇子。” “你先起来。”江月黎猜想也是这三人,还有许多话要问,便叫他站着回话。 询问了兄长之事,苍鹰也觉得是有人从中作梗,并且里面牵涉甚广。 在宫中这些时日发现暗地里宁嫔和皇后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疏离。 皇上也没有面上那般憎恨宁家,且发现宁嫔又怀了身孕,只是密而不发。常以圣体羸弱之由请太医。 其中就有一位是照顾江月枫的。 苍鹰发现药中动了手脚后,便每每调换成滋补的药物。 但宫中行动有局限,无法找到治江月枫病症的药物。 也就是说江月枫从病的那一日开始便一直没有喝药治疗。 若是喝了宫中药物,恐怕如今已经身亡。 “皇上可来看过兄长?”江月黎想知道权利最高者的态度。 “病得那一日来过,从此再未踏足。” 那便是说,走了个流程便把她的兄长丢在那里不管不顾,任人宰割。 这不就是对凶手的默许吗? 江月黎顿觉处境之艰难。 宫中掌握权利之人都想要他死,或许他们还在疑惑为何江月枫还不死。 如果没有苍鹰的守护,没有依语公主的日日探望。结果可想而知。 那这该如何救? 突然想起一事,江月黎询问苍鹰:“兄长身边那两个照顾的侍从是否有问题?” “并无,他们都是府中旧人。认出小姐那位年纪尚小心思单纯,不知我们的存在。另一位年长者知晓一切。” “另一位确实沉稳些,那日只见他照顾兄长了,除了行礼并未同我交流。” 这说明他是个可靠的,若是告知什么且不论宫中眼线众多,柔然公主也不适合知晓。 最好便是装作与江月黎不熟。 “既然我都知晓到这儿了,兄长如今也深入险境,你便告知我他与大皇子六皇子之事。” “是。” 虽然主子说了要瞒住小姐,但如今能救他的恐怕就只有小姐了。 如今朝堂皆认定继位的是皇后所处的三皇子,毕竟大皇子身子已经不行,三皇子算是嫡长子,且为人敦厚和善,虽不如大皇子从前耀眼,却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但大皇子心有不甘,应是一直在密谋报仇之事,前几年一直在找寻治病的法子,身边全是名医。 原本他想收拢江家的兵权,结合六皇子的财富和他的计谋一起推选六皇子继位。 六皇子这人实难掌控,又无把柄在手,他便与康王爷建立了联系。 而江家的兵权便是江月枫请他布局报仇的诚意。 江月黎听着这些阴谋算计就已经很疲累了,这一切都是因权利而起。 见苍鹰竟然停顿了下来,江月黎催促他赶紧说。 她想有什么算计便一次听完,免得下回他要说,自己都不愿听了。 “大皇子还曾向主子暗示过求娶小姐。但被主子以身体有疾为由拒绝了。” “可他身体也有疾。” “大皇子这几年经过名医术士调理已经有好转的迹象,没有表面上的那么严重。那日无忧给他的药丹也助了他,我们查探到已经有人研制出同样的药丹供大皇子服用了。” 没想到当初无忧的无心之举还能助他。 “所以现在他想扶谁上位?” “自然不是六皇子了。” “六皇子退出了吗?” “没有,但许多事情六皇子都没有参与进来。” 那便是明面上的合作了,毕竟都是皇子,是兄弟也是竞争对手呀。 自己能站上高位何必助他人。 比起六皇子,没有嫡子却有财力的康王爷确实更好用。 那日定好的庶女为妾,其实也是大皇子的妾罢了。江月枫不过是挡箭牌而已。 他的婚事自然是要拿来笼络柔然部族。 一直也打着娶江月黎的心思,想要联姻的方式牵制住将军府和康王府,便是兵权和钱袋子皆在手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难怪要拦着自己离开襄州。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江月黎浅笑,也不是所有都如他愿嘛。 但转头想到如今的困境又笑不出来了。 现下最要紧的是想个法子把兄长带出那吃人的皇宫。 “你可记得兄长的病症?” “奴记得。” “你把生长的病症一一写下来,我派人去找无忧,看是否能凭此开些药丸治病。” 第104章 总能识破 去找无忧的暗卫回来只带了几粒解毒的药丸。 她知江月黎要得急,虽凭着口说的症状还没找到治病之法,但可以拿些温和排毒的药丸稳住不让病情恶化。 陆续给江月枫服用着,却没见好转。 江月黎只好带着诚意,再次找到了柔然公主。 把无忧也悄悄带入了宫中,无忧把脉知道症状后,才知确实有旧伤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中毒所致。 那太医不知是被人收买,还是皇上的安排。 但总有解决之法,无忧能让他醒过来,但身体会大不如前。想要解毒或许他二师兄苏木能做到。 江月黎一边等着无忧的药,一边派人去找苏木的踪迹。 苏木行踪不定,没些缘分真是很难找到。 经过几日的治疗,和江月黎日日进宫呼喊她的兄长。终于有点起色,从开始如梦魇般喃喃自语,到如今有片刻的清醒已经很不容易。 “兄长现下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要快快好起来,才有解困之法。” “好,听阿黎的。” 说完也向依语公主投去感谢地目光,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救自己了。 “殿下……” “打住,将军可别再感谢我了,我都听腻了。”依语公主打断了江月枫即将出口的话。 “兄长快快好起来,才不用继续麻烦依语姐姐呀。要是报恩等痊愈后再说也不迟。”说着朝依语公主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 她倒是知晓了,从兄长看依语的眼神,也知晓了两位是郎情妾意。最好兄长是去柔然做上门女婿,远离京城。 江月枫也很高兴她们俩相处得这般好。 便被江月黎扶着起身走了几步。 但宫中太医来时未免暴露,叫苍鹰提前片刻封了他的部分气脉。让宫中的人都以为江月枫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太医便很少过来了,怕是想着直接等着江月枫的死讯。 见江月枫日渐好起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是时候出皇宫了。 江月黎难掩兴奋,觉得这一切似乎太顺畅了些。 果然她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这日随着依语公主一起出宫,依语公主半路却被皇后叫去品尝新进的茶点,据说很有异域风味,叫她一定要去试试正不正宗。 听说是六皇子找到的,难得有心孝敬嫡母。 江月黎闻言头垂得更低,假装整理依语公主的裙摆,暗示自己不能跟去。 六皇子不止一次认出自己,可不敢冒险。 “那你稍等片刻,我去更衣后便随你去。” 宫人垂头等候。 依语转身进了一处小巷小声询问:“怎么了?” “我从小便同几个皇子长大,恐怕他们单凭我没遮住的眼睛就能认出我,我不能冒险。” “那你和古丽先行离开,就说去帮我取东西,在马车上等我。” 古丽看了一眼,因着以前江月黎绑架她,她一直很怕江月黎。 “古丽记得路吗?” 古丽摇摇头。 “阿依娜记得。”依语身边最得力的婢女之一。 她点点头。 便改了阿依娜陪同江月黎离开。 “公共带路。” “殿下请。” “对了,你们去马车上取……”话没说完,便笑看了公公一眼,“女儿家的东西。” 江月黎便和阿依娜一起退下了。 公公一直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没有依语的带领江月黎这一路走得很是忐忑,但好在阿依娜是知道礼数的,一路上跟着她的动作就行。 一拐角处江月黎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带走。 那人轻功了得,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江月黎反应过来一个后踢腿,他手松了的间隙立刻咬住,嘴里一阵咸味袭来。转头用手中袖箭直指他的脑门。 “你下手怎么如此狠?” 是六皇子萧云清。 真是让人气恼,为何回回都能被她抓住。 江月黎面纱早已经被他方才扯掉,手上的袖箭没有放下,她把自己面纱围上。 “你干什么从背后袭击我?” 甩甩被咬伤的手,他笑看着眼前的人:“江小姐真是有趣,回回见你都是新面孔。” “那你这回是怎么发现的?” …… 此时的阿依娜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本想回头去告诉公主。但江月黎身份不能暴露,只能快步去往马车后再回来。 靠在公主耳边说了情况。 公主皱眉。 “怎么了依语?” “娘娘,方才叫两个婢女去帮我取东西,却在半路弄丢了。婢女担心贴身之物被人拾了去就分开找寻。哪知其中一个不识路,东西倒找着了人却不见踪影。” “双福,你派人去帮公主找找。” “不用了娘娘,从前我交代过她们的,若是不小心走散便找就近的宫人问路去将军处。现下我找两个人去接她便可。” “你真是机灵的。”皇后笑着赞赏道。 三皇子此时开口:“可需要我多派些人去。” “多谢三皇子好意,婢女而已,不必劳师动众的。” “琮儿这是关心则乱了。依语的婢女自有她的照管。” “是儿子考虑不周了。” 江月黎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大动干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江月枫的暗卫去找,找到后接到他的院落便可。 她立刻吩咐了阿依娜带着两个得力的下去通知江月枫。 …… 萧云清慢慢的走上前,想要把她手中的袖箭拔下。哪知袖箭拨下,弯刀又从她的另一只手提上来对准他的脖子。 江月黎也学着他坏笑的路数:“说,怎么发现我的?除了你可还有别人发现了?” “你想听实话?” “你说呢?” 萧云清也不挣扎了:“我早发现你了,柔然公主什么时候让婢女上过马车?” 那就是在宫外发现的,这人怎会如此变态,盯自己还盯柔然公主。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你们的事与我何干?或是你想请我帮你一把。”萧云清还真想让江月黎欠他个人情。 江月黎放下弯刀:“你不告发就已经是在帮我了。” “哦?那你打算如何还我这恩情?” 江月黎抬头直视他,觉得眼前人有种得寸进尺之感。但自己现在却需要他保守秘密。 第105章 公主解禁 江月黎答非所问:“那你必定知道我进宫的目的了,不如帮我一把我送你个大恩情。” 既然他都知道还不如一劳永逸,相互利用一番。 “说说看看,若是足够诱惑,我便答应了。” “是你想要,我却避之不及的。” “成交。说想怎么帮?” “帮我把兄长安全地带出宫。” 虽然萧云清早知道她心中所愿,但还是犹豫了片刻,只是想告诉她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真是羡慕你们感情啊!但此事只能尽我所能,成与否还得看命。” 江月黎不知是这事真这么难办,还是他的推脱之词,但为了出宫一事保险一些,只能说道:“那就要看六皇子是否想要我的报恩了。” 几只鸟雀飞在了百灵和雪羽的暗鸟旁,江月黎知道该回了。 “六皇子好好考虑,我该回了。” 说完便告辞了。 跟着鸟儿们的指引,江月黎回到了江月枫的小院。 兄长没有起身,也没有针眼,旁边年长的侍从暗示了江月黎,便的知此时是不安全的。 江月黎便随着阿依娜先出了皇城。 依语公主这边也得到消息了 ,放心下来。 皇后和三皇子皆赞她的聪慧,又时不时提起了昭阳公主。 没想到这时皇上来瞧见了,也听见了他们谈话,便解了昭阳公主的禁足。 “那便让昭阳进宫来见见依语公主。”他也不好让外族人看笑话。 “谢皇上恩典,昭阳一定也很想念父皇。” 看着跪了一地的屋子,依语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被利用了。 进宫陪她哪至于让皇后和皇子行如此大礼。 这是六皇子也好巧不巧回来,身后宫人手中还拿着刚刚绽放的荷花。 “这是怎么了?” “是喜事,陛下让昭阳进宫陪陪依语公主呢。”皇后眼角竟然有些泪花。 皇上不欲让依语公主知晓,转移话题:“你这小子去哪了?听说带了西域糕点,却不见你拿来孝敬我。” “父皇那份自然是先让宫人送去了,不过父皇被国事缠身无暇顾及罢了,父皇平日里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至于去了哪里不用他解答,身后宫人手中的荷花便是答案。他暗示着宫人把荷花拿给皇后宫中的人。 但他不过是为三皇子准备的钱袋,只要他不接话,皇上的目光便不会再他身上停留。 太阳西沉,光线慢慢变淡,但是天边的夕阳被染成了各种色彩。绽放着他们最后一刻的美丽。 江月黎被这绝色吸引,突然听到马车门被打开,力道还颇重。 “怎么了?依语姐姐?” 依语气恼地坐下:“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皇后利用了我,心中很不爽利。” “利用你什么?” “那昭阳公主恐怕是之前犯了错,若需我求情直说便是,弯弯绕绕的最是恶心。” 依语公主向来有话直说,看不惯宫里的弯绕也属正常。 但江月黎却不太淡定:“你是说昭阳公主被放出来了?” “你知道?” “她是同驸马一起被皇上禁足了。” “我就知道,原来皇后这些日子对我格外关心,是为了她的女儿。” 昭阳公主被皇上放出来虽然是早晚的事,但这也太快了。若再不赶快把兄长接出来,恐怕下一回听到的消息就是宁嫔复位了。 江月黎想起苍鹰说过宁嫔已怀有身孕,又想起了四皇子曾经在马球会上说过,他母亲早晚会重归妃位。 “姐姐,恐怕我们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说完便立刻联系了宫中暗卫,告诉他们明日一早便开始行动。 兄长的病等出来再养也是一样的。 随后又告知了六皇子,让他做好准备,最好能在关键的时候助一把力。 今夜无眠,四皇子的居所处竟然发现了一具女尸,闹得沸沸扬扬。 江月黎并不觉得这是巧合,四皇子出事,宁嫔一定会为儿子操心,无暇顾及江月枫这边的异动。 不得不说萧云清这招比江月黎一味的躲避祸患高明多了。 第二日她随着依语公主一起进宫,随后她便悄悄的潜退换了一身小公公的衣服。 刚进拐角,便有一个宫人朝依语走来。 “殿下,可等到您了。” “怎么了?” “将军醒了。” “真的?”依语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欣喜惊讶些,开始往江月枫的方向快走。 “是呀,殿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已经去了,就等您了。” “都怪我今日来晚了。” “殿下不必责怪自己,将军醒时宫门都还没开呢。”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可不是吗,殿下。” 英语这才觉得这位宫人有些殷勤了,连忙叫身边的婢女打赏。 “谢殿下福泽。” 江月黎此刻已经飞升上了房梁,挑一片瓦露出缝隙,面前竟然是一片黑。 想起之前苍鹰的藏身之处,立马又换了一片瓦。 这下能看到屋子里乌泱泱的一片人了。 江月枫半卧着:“劳陛下娘娘担心了,我知自己时日无多。只想回家待在最熟悉的地方。” 随后又听到了不知是谁发出的轻声的抽泣。 这阵仗仿佛江月枫马上就要死了,现在正是回光返照呢。 “既如此,便送你回家。一定要好好养病,我还等着你陪朕骑马射箭呢。” “好……”想说下一句,却被咳嗽声代替了。 皇后安慰道:“枫儿,你且好好养着,明日便送你回将军府。” 那可不行,能今日出,便不能拖到明日。 江月枫伸手想触摸皇上,却又停在空中,声音中略显凄苦:“陛下,我恐怕撑不到明日了,请求陛下准我今日回家。” 皇上看着他与旧人酷似的面容,实在不忍拒绝,便满眼的慈爱:“好,依你。” 皇上金口玉言,立刻有人去安排轿撵。 江月枫被宫人小心翼翼地抬上轿辇依语准备上前一起,却被皇后叫住。 “依语,我知你好不容易等到将军苏醒,本不该上前同你说。只是昭阳昨日便进宫等你了,可愿去我宫中见她?”她的眼神尽是内疚之色。 第106章 谋逆加身 依语自然不愿,昨日发现被皇后利用本就不喜她们了。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她断不能中途离开。 见依语犹豫着没立刻答应。 皇后又转向皇上:“熙儿这孩子,是个痴傻的。昨日一收到消息便连夜进宫了。” “既如此,便去你殿中看看她。”皇上都发话了,还看了一眼依语,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依语也不得不跟去了,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的不放心。 随后又转头交代宫人一定要小心护送将军回府,切不可有半分闪失。 江月黎悄悄望着,只看清了贵人们的侧面。皇上倒是比想象中的年老些。 但依语的离开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又多了些风险。 路程较远,宫人们怕巅着由在病中的将军走得格外的慢,江月黎也只能在远处干着急,天气并不炎热,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总觉得此刻多留一分都是在拿命赌。 正当快出宫门,心中的石头就快要落地,一队人马突然朝江月枫的轿撵奔来,看着像是御林军。江月黎此刻立刻计划该如何把兄长踢出那扇门。 只听远处高喊:“将军留步,现查出康王谋逆,您牵扯其中。陛下口谕请您留步宫中待真相查明。” 康王谋逆被查出?那江月枫恐怕难以洗清嫌疑。不等江月黎想为何是康王谋逆而不是大皇子时,一支箭矢朝远处飞来刺向了报信的御林军。 一瞬间众人拔刀相向,又一支箭矢飞来。 江月黎确定不是自己人,立刻朝那方向冲去。 其余暗卫冲出与御林军交手起来。 江月黎顶住绕后竟然发现放箭的有三人,她知此刻已无回头路,既然两方已经交战,只有拼死一搏,先把这三人放暗箭的解决掉。 她抬起双手两只袖箭正中两人脑门,接着抓住第三人问他是谁的人。 没想到是死士,立刻咬毒自尽。 原来这是有人早就算计好的。 江月黎看到暗卫们处于上风,便想着去打开宫门。此刻她不得不拿出凶狠的一面,且把生命可贵放在一边,一个一个的解决。雪羽和百灵过来支援她。 此时却出现了另一批人,江月黎很熟悉。他们是皇家暗卫,她得更快一些。 宫门守卫过于森严,可还是被她们打开了一条缝。见兄长那边慢慢落雨下风,一个眼神示意雪羽和百灵,江月黎便冲过去支援。 此刻她很是感激表兄送她的全套暗衣,处处藏刀,无人能伤她。 许多暗卫已经到底不起,江月黎来到轿撵处,准备扶起江月枫就走。 “阿黎,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用报仇,只过你想要的生活。” “兄长可闭嘴,快搭着我,我们一起过想要的生活。” 她刚把江月枫扶起,不知哪来的箭刺穿了江月枫的胸膛。 江月黎的心跳空了一拍,立刻把他抱下轿辇,躲了起来。 江月枫微笑着看他,好似存了死志气。 稳住呼吸和夺眶的眼泪,江月黎回应着他:“兄长别怕,无忧能治好你的。我们走。” 看向箭飞来的方向,江月黎的眼神由柔和变得狠厉。 百灵轻功上去解决射箭之人。。 没成想此刻又冲出一批暗卫,真是雪上加霜。 无数御林军也赶来支援。 江月枫一声口哨穿透长空,所有暗卫往江月黎站立处而来。 他捡起旁边的长箭,斩断了胸口的箭。江月黎以为是要冲出重围的暗号,却没想到兄长将她一掌推出,雪羽上前接住她,把她往上拉。 她才明白刚才那哨声之意,她挣脱觉得都到了这一步,明明就有生的希望,为何要放弃。有那力气拍自己为何不往宫门处来。 突然身后伸出来了一双大手将她缠住,她挣脱不开,看着兄长拿着剑厮杀。所有的暗卫都已撤离,只有苍鹰陪他并肩作战。 “哥……” 还没喊出声来,又被一直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只有血泪往下流,兄长的身影渐渐缩小变远。泪水模糊了眼她更加看不清,兄长一直未转头看她最后一眼。 江月黎的眼中却是他无数次护着自己的慈爱模样。 她被捂得难受,想大喊出来,哪怕使尽全身力气都无法挣脱。无法宣泄的哭喊憋得她生疼,已经麻木无力,只能瘫倒在那人怀中。 “我还要护着你呢,护着你回家,护着你出嫁,护着你老去。” “好,如今你只要做你开心之事就好。” “好,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喜欢,都随你。” “我不恨你,我很感激你,你原本没有义务做这些事,却做得这般好。” …… “阿黎……阿黎……” “哥哥……” 什么声音? 睁开眼睛,原来是原主的声音。她身着那身干净的裙子,坐在地上哭泣。 见有人来,抬起头。 竟然全是血泪,又是那双委屈血红的眼。 江月黎也很难过,这回她体会到了她的崩溃。上前抱着她两人一起痛哭,她的衣服上也染上了血迹。 她要把刚才没喊出来的全都宣泄出来。 或许是哭得实在累了,原主提醒着她:“是谁?是谁要害他,要抓出凶手,为兄长报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江月黎此刻脑袋里也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是什么。她的眼睛不再清明,染上了血红的颜色。 是谁?是大皇子、康王爷还是宁嫔和昭阳。不对御林军,是皇上,他想要兄长死。 都已经缠绵病榻,为何还不肯放过。江家只剩一人,为何要赶尽杀绝。 是挡了谁的路,做了谁谋权之路的垫脚石。 江月黎愈加头痛欲裂,忍不住按住脑袋。 原主的话却在耳边想起:“你要振作,要为兄长复仇。” 振作?如何振作,如今都逃脱不了梦中;复仇?如何复仇,兄长复仇都丢了性命,如今自己要如何复仇。 江月黎突然觉得十分可笑,这权力的旋涡她一个现代人,根本无法左右命运。这就是任人宰割的滋味吗? 此刻她慢慢平复了心情,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第107章 我可以帮你 听见有人唤她又慢慢抬起头,似乎看见了刺眼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穿回去了,要是能穿回去多好呀! “阿黎姐姐醒了。” 是无忧的声音,江月黎睁开了眼。 还是古色古香的世界,没有回去。 江月黎眼睛还有点模糊。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靠近,像地狱里的魔鬼来迎接她。 男人没有说话,江月黎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来人。 抬手揉了揉眼睛,一方温热的帕子却拨下她的手,帮他敷眼,擦拭。 这下她才看清来人,是萧云清。他暗示无忧出去带上门,想来是有话要同江月黎说。 想起先前堵住她嘴,拦住她向前的那双大手。 江月黎缓缓张开嘴巴提问:“是你?” “是我。” 萧云清给出肯定答案。 江月黎一时竟不知该感激他救了自己,还是该怒斥他为何要带自己走,却不救兄长。 情绪纠缠,江月黎挪开他的擦拭她脸颊的手,不愿面对。 见此他也停住手中动作:“事已至此,唯有向前。” “向前?往哪个方向走?”江月黎反问。 “这边要看你了,随着自己的心走,做自己喜欢的或是做能让自己心安的。” 这话跟兄长曾经告诉自己的很相似却又有不同之处。不过他说的对,如今江月黎还是那两个选择。 “没有那让自己心安的能力,便憋屈的活着。”江月黎眼圈红红,嘴角却带着笑容。 “我可以帮你。” 萧云清口中的答案让江月黎感到十分意外。 她的笑更刺眼了:“你可以帮我?还是又想利用我得到什么?” “江月黎,你真是高看自己了。你如今还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他漫不经心地将那方帕子甩进盆中,溅起的水花打到了江月黎的脸,“钱吗?我有的是。权吗?你是否有?或者你也想以旧将军府嫡女的身世显露人前。” 这样看来江月黎确实要啥没啥的,有什么好被利用的呢? 那他愿意帮助自己,到底图什么呢? 不想费尽心机去猜江月黎直接问出了口:“那你说图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那可多了去了。” 江月黎疑惑的看着他。 萧云清背着手开始细细道来:“或许你会在我的帮助下杀红了眼,手刃我的仇人;或许你会做我的刀铲除掉我的部分绊脚石;或许你可以用你的才能,做我的垫脚石;或许等到来日……” 他定定的看着江月黎,笑着问:“这些还不够吗?” 江月黎觉得没那么简单:“那还是算了,不用你帮我了。我不喜欢做谁的刀,也不想成为什么垫脚石。” “无法我的刀很多,垫脚石也有。” 正是因为如此,江月黎才觉得他真正图谋的东西并没有说出来。 “这是你的地盘,那便放我走。” “你确定你现在能抵抗外面搜寻你的官兵和暗卫?” 还有人在搜寻她? 江月黎沉默了,又一次要体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他不说话,萧云清说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你可知你兄长身在何处?” 江月黎比他想象中的回应要冷淡许多。 只见她淡淡开口:“还能身在何处?是乱葬岗,还是哪个不起眼的小坟包。”她死死掩饰住自己的在乎,不肯让要利用她的人发现。 “都不是。” 江月黎轻笑:“难不成还活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多想听到萧云清肯定的答案。 “依语公主将他的尸身带回来柔然。”见江月黎抬起了眼眸,便继续道:“真是好生痴情的女子,在殿前跪了足足两日,以柔然十年的邦交朝奉为代价带回去一具尸体。” 不过是另一个伤心人,江月黎死咬住嘴唇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眶。 她气自己如此无用,让兄长身手异处不得安宁,还要让依语姐姐受苦。 “他们现在何处?” “你昏睡了五日,他们早已启程离开。” 若是灵魂有归处,江月枫应该是愿意跟她走的,只是没想到如此匆忙,自己也没有机会再见依语一面。 好像看出他心中所想所悲,萧云清离开让她好好休息。明日会继续前来为她答疑解惑。 江月黎脑子中确实有很多疑问,刚刚醒来也确实体力不支。 只是他这次昏睡梦魇的时间也并不长。 萧云清离开后,无忧立刻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把门带上,上前喂她喝汤。 喝了几口,缓过来了些。 “你为何会到这儿来,不留在庄子上。” “百灵姐姐满身是伤的来找我,说你……你不行了,差点把我们吓坏,连滚带爬的就来了,哪还记得你的嘱咐。”一边带着哭腔说着,手里的动作没停,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说到连滚带爬,忍不住边哭边笑。 无忧慌张是真的,来后查看是虚惊一场开心也是真的。 这样子实在惹人心疼,江月黎伸手帮她擦了擦。 “百灵可好些了?” 无忧正准备说明,百灵突然现身。 “禀主子,百灵受了些伤,不过性命无碍。这是依语公主让奴给您的信。” 看到她安好,江月黎也放心下来。 打开信封。 吾念阿黎亲启 阿黎: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本想与你说声告别之言,可事发紧急,恐有祸患,不得不书信一封,宽慰你心。 或许已有人告知你,我把将军尸身带走,切勿挂怀。将军曾言:“落叶归根。”他的根在银州,在边境,唯独不在京城。得幸遇将军,本两心相悦,只盼来日,如今只能替他完成遗愿。 遗愿有二,我本欲带你一同前行,奈何你属下之人皆是忠心,言你会醒来,一切决定,醒后由你做主,我只好先行离开。 此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但承诺若需柔然相助,直可言明。若身陷绝境,可做你护身之所。去寻往日你替我经营五成的铺子便可联络,如今我虽接管但旧俗不变,岳家三成,你有两成。 书此,语落。盼来日相见。 愿你顺遂,愿你安好! 勿念,勿挂,勿忧。 第108章 相互利用 看完后江月黎第一次有了将信留住的冲动,可如今还在身处六皇子的住处,理智回笼把信烧掉。 再看无忧和百灵已经没了往日神采,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萎靡悲伤的气息。 百灵也少见的红了眼。 江月黎必须尽快了解自己当下的处境。 “雪羽呢?” 平日里她都是和百灵一起出现。 百灵说着低下了头一番说明才知。那日六皇子把江月黎带出来后一直不肯放开,暗卫不知是敌是友自然是上前护主,雪羽和百灵首当其冲,他的暗卫认识百灵,便冲出来重伤了雪羽。 见有人受伤后才说明他是来救人的,若再做无谓的斗争便立刻掐死江月黎杀了雪羽。 暗卫们本就经历一场恶战,面对他的暗卫已经无力招架。百灵才开口,让大家暂时相信。 随后来到六皇子住处,江月黎身陷梦魇无法苏醒,害怕上回的事再次发生,百灵当即前往庄子接了无忧来。 无忧先稳住江月黎抽空去治疗了百灵和雪羽,两人都无性命之忧。 “那我们还剩多少人?”确定好两人无大碍后,江月黎开始好奇自己还有多少底牌。 “公子那边贴身的都已经殒命,只留下守宅子和被派遣出去的人了。” “还剩多少?” “二十一人。” “那我们这边呢?” “我们算上护无忧的也只剩是十六人。” 当时自己带了那么多暗卫,加上兄长原有的,如今竟然所剩无几了。 “可有受伤。” “从皇宫出来的多少都带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松鸦伤得有些重,也无碍性命,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江月黎叹了口气:“那便让他好好修养,若谁想回银州修养也是可以的,你通知下去。” “是。” 后又询问了那日之事,黑目一出宫便去查探了。加上萧云清偶尔来同她说话江月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始末。 那日皇上进了皇后宫中没一会儿三皇子就带了康王谋逆的证据,翻出康王如今还经营着许多产业,修道只是蒙骗皇上的皇子。那日马球会还意欲将自己女儿送给江月枫做妾,蓄意拉拢。 又言两人如今一兵一钱,私下见面多次。 还有身边人言,不满先皇对他的利用,憎恨先皇让他此生无嫡出。近几年一直在养精蓄锐,以待复仇。 江月枫状告宁国公府也有康王的参与,否则那日也不会皇上刚处置宁国公,江月枫就出现。 听着听着江月黎就觉得不对劲,这些言语中竟然没有出现过半分大皇子的身影,明明是他想复仇,如今却张冠李戴到了康王爷身上。 随后便是皇上叫御林军传旨,叫江月枫和康王爷。 哪知宫中都被江月枫的人踏足,刺杀御林军,这下更坐实了谋逆之事。 皇上勃然大怒,甚至没有传召康王问话便下了狱。 但没人传柔然公主在殿前跪了两日之事,宫中暗卫说是皇上下了旨传出去便要杀之。 最后便定了将军在宫中病逝,明面上用衣冠冢葬进了江家祖坟,暗地里尸身被柔然公主带走了。 将军病逝的消息传出后,才把康王爷谋逆之事摆上明面。 便留了江月枫的将军头衔,说他受奸人蒙骗,用他的军功抵过允许葬入江氏却不能办葬礼。 以此抚慰军中将士们,各方将士没有像处置江景怀那般躁动。 至于康王爷,虽皇上还没下旨,却也能猜到结局。 将军府或许不会再留了,江月黎这几日传令让守府的人把府上一应重要物品迁至襄州一处新买的宅院中,再把将军府弄成奴仆抢夺家产逃离的模样。 阿月姐姐也传信,查到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在事发之前见过面。 那大皇子和三皇子说了多少?可有说出江月黎的存在。 不过既然见过面,一切便已经明了。 是大皇子为了保全自己设下的局,可江月枫病在宫中并无什么其他举动,甚至连话都说不了,怎会暴露什么秘密。出了宫康复后还可以继续做他的助力。 是谁假传了消息吗? 或许大皇子也是局中之人,是宁嫔还是皇后?或是三皇子发现了什么?那这位六皇子有没有参与呢? 这日江月黎已经恢复如初,不再头疼。 她想要离开,萧云清以外面全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在找她的理由拒绝了。还来院子里同她一起吃饭。 面对满身肃杀的萧云清,江月黎食难下咽。 他到时候吃得很香,江月黎心中有个好笑的想法:这样的毒蝎子也会吃饭?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一时忘记收回眼神。面前人竟然似曾相识,从前坐在她对面这样吃饭的人是兄长,有那么一刻两个影子竟然重叠。 “今日饭菜不合口吗?”注意到了对面的凝望,萧云清提问。 “还好,只是困在笼子里吃得少罢了。”江月黎放下碗筷,恨自己刚才竟然把他认成兄长。 “若你想出去也可以。” 江月黎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同意,一定还有下半句,便一直不接话。 萧云清见她没反应自顾自的说道:“我同你一起。” “六皇子不怕我拖累你?” “你都不怕羊入虎口,我还怕害怕什么?若是被他们的人抓住了,便说你是我街上捡来的,送给他们便是。” 江月黎不接话,也面无表情。 放下手中的碗筷,萧云清说了件大事:“康王被皇帝斩杀于尚书房了,对外宣称康王畏罪自尽,妻女全部流放。” “没有秋后问斩,而是直接斩杀。康王激怒皇上了?” “积怨多年,一朝东窗事发,什么话都敢说了。” “为何不解释求全?大皇子给了他什么好处,到死也不愿供出来。” “或许他就是想看皇帝的儿子相互争斗呢?”萧云清冷笑出声,“说个你更感兴趣的,三皇子请皇上把康王的产业交给大皇子管了。” 江月黎真是没想到这两人还合作上了,不是皇后害的大皇子如此吗?这是要冰释前嫌了,还是说只是相互利用。 第109章 放我离开 不管是谁在背后操纵,大皇子的账江月黎是一定要算的。 拉了兄长入局却又推他入深渊,还妄图沾染她。真是枉费了江月枫的信任。 不过现下要解决的是如何离开六皇子。 “六皇子为何不愿放我离开?想把我关在笼中做一只金丝雀吗?” 萧云清认真的问道:“你真想离开?” “您觉得的呢?” 他起身离开:“想走便走。” “那便请六皇子殿下把我的人还我。” 江月黎说的自然是雪羽,若不是无忧曾去看过雪羽并无大碍,江月黎不会等到这时候要人。 他走后雪羽就出现了,完好无损,身上的伤也治好了,江月黎很高兴。 竟然这么顺利,随后就离开了。 暗处一主一仆盯着江月黎一行人纵马而去的背影。 “哼,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可要属下去抓回来?” “抓回来天天问我什么时候放了她吗?”萧云清质问这没眼力见的下属。 知道说错了话,他低下了头,又听主子吩咐:“去跟着她,看她打算去哪?” 江月黎踏出六皇子处时还真没想好去哪,襄州的院子是不能去了,指不定谁的暗哨还在那里等着呢。 山泉阁也不行,不能暴露那是自己的产业。 弦乐姐姐只她离开让她去,可江月黎知道后面有尾巴也不能冒险。 纠结时马蹄也慢了脚步。 “阿黎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江月黎还没想好呢? “小姐。”雪羽看出了她的心思,“城外有一处岳家的宅子空着,可以租赁的名义住进去。” 说着江月黎便定好先住一晚客栈,第二日百灵出门了一趟掩人耳目去办了租赁手续,几人便住了进去。 雪羽说是舅舅年轻时候来京城游玩建造的,确实以赏景为主,离京城也不远。 地处偏僻宁静,依山傍水,与其他农户的住处相隔甚远。这院子房屋并不多,但院落很大,有很大一片菜地和花园,后院还有一大片竹林。 无忧倒是很喜欢,已经开始计划哪些地方用来种她的草药,摆她的坛子了。 江月黎起初以为这只是一处平平无奇的宅院,夜幕降临一切归于平静时,雪羽推开了她主屋的门。 扒开床上的帷幔,敲动机关。没想到打开了暗门,地下还有一层密室,里面也有许多宜居的暗屋,很像岳家的房间。还有一处议事堂。 议事堂后是一处主屋,应是当年舅舅所居之所。没想到此处还有暗门,再下一层便出现了许多暗器和财物。 “暗器我能理解,但舅舅只待了不到一年是如何收罗这么多金银财宝的?”看着那一堆落满灰尘的财物江月黎忍不住好奇。 “多是来自达官显贵的私库。” 原来是舅舅偷来的,江月黎真是没想到。 再往前走打开一处房门这里有许多书卷。 江月黎看了眼雪羽:“你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为何对这儿如此熟悉。” “主子或许不知,家主当年上京是同夫人一起的。夫人身边的贴身暗卫便是我母亲。家主曾言若弥小姐喜欢去外闯荡我便跟着她。可我与主子有缘,是您先需要我。走时家主叮嘱我岳家在京有一处暗院,待有需要时便来此处藏身。原本救出公子奴也是要带您来的,只是奴无用没能救出公子。” 江月黎扶她起来:“我们尽力了。” 又看了眼那层层叠叠的书卷:“没想到舅舅藏的最深的竟然是书。” “家主当时只说里面有无尽的财富,没有提及这些书卷。” 江月黎好奇那位威严又不失风趣,还能干出偷盗之事的舅舅能喜欢什么样的书。会不会夹杂了 话本子。要是这样铁定要送他几本自己的作品。 随手拿起一本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翻开一看。 于家: 前朝党争旧臣,科举出生,学宫稷下先生,妻为后宫三千剑侍之首,学宫相遇,两情相悦。得女蕙兰,天资聪颖,三岁识文,五岁诵诗。恐有名动京城之势…… 又拿起一本翻看。 温家: 家族没落将倾之时,文曲星降临之日。生子温寻,才高八斗,处处留情。而立之年,仕途顺遂…… 又继续翻看了许多,江月黎才知。这哪是什么书卷明明就是记录达官显贵的卷宗。 真是对自己舅舅佩服至极,短短一年就收集了许多,这温太师之名江月黎听过,这于家已经没有这号人物,怕是遭遇不测了。 又看了后面这满墙的书卷,会不会有江月黎知道的。 她吹了吹书案上的灰尘,开始坐下挨个挨个的看。 雪羽把烛火点亮了些,帮着江月黎搬下书卷。 直到天明也没看完,更没看到自己想知道的。 舅舅来京已经是二十年前,许多都已经物是人非。家族兴盛衰落半点不由人。 江月黎看得眼睛都些不适了。 雪羽见此提醒道:“主子,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便是该回了。来日方长,留着慢慢看。 江月黎回到了主屋休息,以后雪羽就陪她晚上去密室,百灵就护她白日休息。 无忧在院外已经忙活了大半日,叫人去街上给她买了许多药材用物。 自己便开始挖土刨地,清理杂草。 有些热了,她站起身抬头望了望,心想着或许是夏日要来了。 突然想到已经快午时,怎么自己的阿黎姐姐还没醒。 连忙不管手上脏污,跑向主屋。 差点推开房门被百灵拦住。 “怎么了?” “姐……姐姐,怎么……还……还没醒。”跑得太急,无忧扶着腰大口的喘气。 “主子睡着呢?许是累着了。” 无忧缓过来了:“你确定是睡着了。” 百灵点点头。 无忧选择相信,江月黎出事,百灵是不会这么淡定的。 便放心离开,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接连几日江月你都睡到日上三更竿,无忧很高兴她不为琐事烦忧。 萧云清奇怪她的举动,甚至一度怀疑他是真要过上自己喜欢的自由生活了。但转念一想,不应该选在京城郊外。便以为是江月黎想要掩人耳目。 第110章 前尘往事 地下密室已经被江月黎这几日使用出了人气,不像起初那般破落。 但那堆积的金银玉器,让江月黎怎么也感觉不到阴森。 她翻到父辈时的京城故事,那于蕙兰江月黎也派人去查过,确有此人。但因父亲站错了队,全家只剩她一人。 虽与江月黎处境相似,却没有她这般幸运。 小小年纪就被卖到了青楼,但身处青楼也盖不住她的才华。才华美貌加身也曾如弦乐姐姐般名动京城,却转身为妾被人践踏欺辱,最后在贵人帮助下去往道观修行。 江月黎把自己查到的又添写在了舅舅没写完的书卷上。 看了几日,才明了那时为何昭阳和宁嫔会在折磨江月黎时提到父亲。 舅舅写到: 宁修远有妹梦行,钟情景怀,窈窕明艳堪为良配…… 舅舅写此行时一定还不知他口中的景怀过几年便要娶他的妹妹。 所以,宁嫔原来是钦慕父亲的。 最后的结局是父亲拒绝了她,娶了母亲。宁梦行也入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子。 看来宁嫔还未放下对少年郎的执念,还是说父亲当时羞辱了她,让她记恨这么多年? 继续翻阅。 看到的便是皇室秘闻,多是讲前朝秘闻。原来皇室一直有选一子为辅的惯例,除了这一子其他人都有争斗皇位的权利。他们从小便没有母亲,被养在宫外鲜少与皇帝见面,只等新皇登基便将所有财物献上。 先皇多半会让其做个闲散王爷,以此慰劳他们前半生的辛苦。 也有人反抗过,却只换来母族灭门的惨案。 所以六皇子便是这样一个身份,不是皇子,而是臣子。 他常常以表兄的身份在外行商,却从无错漏,也一定是皇上安排。 看舅舅的书卷记载,那时皇上迎娶方氏,他就已经在书卷之中猜到了她的结局。 皇上那时只有一位皇后和一位淑妃,淑妃和皇后且都怀了身孕。 但皇上与淑妃感情十分深厚,是年少时的交情,她生下的大皇子也是天资聪颖,三岁看老,颇有继承基业之能。 不愿将他变成一个只知道赚钱的臣子,便挑选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一人。 那时舅舅的书卷中还是称呼六皇子母妃为方氏,想必只是选中还并未册封。 江月黎后来查探到的是六皇子在方氏进宫五年之后诞下的。 也就是这六年期间经历了淑妃因生二皇子殒命,三皇子降生,大皇子生病,宁梦行进宫诞下了四皇子,皇后诞下唯一的公主萧云熙,刚出生便被赐封号昭阳。 那在宫中待了六年之久的她,一定也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五年无所出是因为自保吗?如果是最后又是因为什么而放弃呢? 这些舅舅没有记载,江月黎也无从得知。只是对于萧云清江月黎有了别样的感受。 她放下了手中为书卷添字的笔,嘲笑自己还有心情同情他人,如今自己不也是身陷囹圄? 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至少自己现在除了日进斗金还有满屋金银。 江月黎觉得自己看到这舅舅打下的江山应该笑出声来的,她起身慢慢看着,走过之处皆被她亲手抚摸。 嘴角满是笑意,可脑子里却想着或许这些本不应该由自己来发现,如果兄长知晓这些他会怎么做。会不会想着留一些给自己。 此刻的江月黎早已经以泪洗面。雪羽没有上前安慰,知道主子此刻需要宣泄。 她的脚步没有停下,指尖划过暗器利刃,疼痛将她从悲伤的情绪拉回。 “雪羽,把这些暗器分发下去,把暗器用好,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少一人。” “是。” 离开密室,江月黎躺在床上闭上眼便是倒在血泊中的兄长,自刎的母亲,战死的父亲。 “阿黎……” 江月黎惊醒,梦到兄长正常。可自己和原主的父亲母亲并无交集。 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洗脸让自己清醒。 百灵推门进来询问:“主子今日为何起这般早?” “无事。” 她缓了缓,已经毫无困意。便踏出了房门。 无忧已经把院落打理得井井有条,院前还找人种上了两株桂花。她所需的一应用具都已经找来。 看着这一切,闻着熟悉的药香。像是在此地住了许久一般。 百灵说周边的人都知院子里住着一位医者,只是有暗卫阻拦一直无人靠近,不知医者是一位灵动的小女孩。 “阿黎姐姐,今日起这么早。”无忧放下手中的药材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走向正屋。 “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她格外欣喜,江月黎终于被她牵着剥开了些阴霾。 “什么?”江月黎好奇,以为是又研制出了新的药品。 “看。” 推开正屋的门,是她素日最爱躺的摇椅。夏日凉爽,冬日只需要放上皮裘便十分暖和。 没想到无忧除了药品竟然也会留意到这些。 鼻头微酸,这些美好真实存在着,不同于前世如浮萍般的人生。有人在乎自己,关心自己,已经足够了。 好像这才是人生百味,酸甜苦辣都该有,这才是完整的人生。 “快,把它搬出去。”无忧开始忙活起来,“再拿个皮裘来,天气还稍凉。” “别放树下,就太阳晒着。” 又转头拉上江月黎,把她牵到摇椅上坐着。 “你不晨起习武我都不习惯了,好像你没在家似的。既然今日已经早起,以后便日日早起,若是觉得困了就躺这上面,多晒太阳其实也是一种增强体魄的方法。” “好,以后就来这儿躺着晒太阳,闻药香。” “对了,闻药香也可养身子的。”说着俏皮的拉着江月黎的小手指要拉钩,“姐姐可要说到做到。” “好。”江月黎此刻答应得十分爽快。 却不知坚持几日,她就食言了。 确实多久没有习武技艺孩子,筋骨倒有些散了。 累了便往那专属的摇椅上一坐。 江月黎让人打了副秋千在园中,无忧很是喜欢。 或许无忧知道近日情况特殊,从不嚷嚷着要出门采药。 第111章 再入红螺寺 这天江月黎刚晨起习武结束,准备回屋沐浴,却听百灵皱着眉头来报。 “主子,黑目发现邻村有人在暗中查探,怕是冲着咱们来的。” “这么久才查到这儿,真是无用。”江月黎不紧不慢地退下衣物,这一切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萧云清的人一直在暗处她是知道的,能查探她的人就只有那位了。 温水漫过身体,长叹一口气:“看来我们也该动一动了。” “阿黎姐姐,我等你回来。” 在无忧故作灿烂的告别中,江月黎出了门。 这次同她说的是:归期不定,顾好自己。 无忧没想过阻拦,只是祈祷着阿黎姐姐这次回来不要满身是伤。 他来到红螺寺不远处,独自一人在路上走着,回忆起和兄长曾在这条路上经过。前面的寺庙仿佛并不可怕。 很快就有马蹄声靠近她,华丽的轿子停在她的身旁。 “阿黎?”来人带着探究的语气。 没有摘下围帽,她的转身告诉来人他没有认错人。 隔着纱幔,看着萧云珹身着素衣靠近,这谪仙般的人竟这般恶毒。 “是你吗?”他再次开口询问。 江月黎只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回答。期待着他的靠近。 注意到江月黎手上的拳头紧紧的捏着,他又上前了几步。 近在咫尺,却仍然隔着面纱。 萧云珹咳嗽一声,连忙拿手捂住。又转身向侍卫拿了帕子擦手。 这才缓缓试探着剥开江月黎的围帽。 萧云珹为之一震,江月黎早已经是满面泪痕。那双梨花带雨的眼睛尤其摄人心魄。 他许久不见阿黎妹妹这副柔弱模样,连忙不顾一切地环抱住她,失去至亲之痛,萧云珹感同身受。 “阿黎不怕,我会替月枫护着你的。” 他以为这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可江月黎却觉得一阵恶心。 他如自己猜想的那般无礼,掀开自己的围帽;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蠢,能被眼泪欺骗;更如自己猜想的那般无耻,竟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也好,真是上天助她。 见江月黎不说话,他继续询问:“阿黎怎会在此?” 江月黎眼泪决堤,看得他心疼至极,见他准备上手为自己试泪,江月黎抢先一步。 她一边抹掉眼泪,一边故作坚强的说道:“兄长托梦于我,说有东西落在了红螺寺。” “是你父亲母亲的长生牌位,你要带走吗?” 江月黎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我不知,梦中兄长只说有东西落在此处。” “既如此,便上马车,我同你一起去可好。”他的语气很是温柔。 “不敢劳烦大皇子。”江月黎微微屈膝行礼。 “不用同我这般见外,从前我们也是如兄妹般相处。” 江月黎轻轻放下围帽,自己实在担心憋不住脸上的嫌弃之色。恐怕这位大皇子忘了那日拦她出城之事,可不像关系亲密之人能做出来的。 “虽我记不起您说的从前之事,却也知道那只是过去。可如今你我有云泥之别,恐不配与您做兄妹。”她的回答不紧不慢。 “云泥无异,一切只在人心。你兄长在时便时常提起你需人照料,他已不在,自然是由最亲近之人接替。” 江月黎故作惊讶的抬头望他,只是心中暗恨,这就是兄长自以为的挚友,推他入深渊的人。 平复好情绪,江月黎摘下围帽。 眼圈红红的她向萧云珹道谢,卸下防备,愿意与他一同前往红螺寺。 只是不愿上那马车,执意步行,想看看兄长曾经走过的路。萧云珹也只好陪着她。路程不长,可萧云珹身体有恙,走到后半程只能靠侍卫扶着前行。 他偶尔问江月黎此前去了哪?住在何处?身边人为何不在? 江月黎只选择性的回答,时而眼圈落泪像是走了神,时而自言自语:“此处风景这般美,兄长来时可有在此停留?” 好不容易走到红螺寺,已经过了晌午。再次看见那被烈阳照射的寺庙,真是有佛光普度之感,屋顶的金光像是要超度世人污秽的心灵。 江月黎脑袋不由自主的想,这萧云珹时常住在寺庙,会不会做噩梦。 转头却看见他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身旁的侍卫用力将他托起。 江月黎故作惊慌:“您没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并无大碍,许是平日里不常锻炼导致。”说着还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江月黎给他一个台阶:“是我考虑不周,只顾自己。天气这般炎热,应同你一起坐马车前来。” “无事,阿黎之痛我也曾经历,知你心中悲伤,只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往前看。” “多谢大皇子体谅,那便去取了兄长之物,早些回去歇息。” “好。” 两人并排着往寺庙走去,楼梯之上见他行走艰难江月黎也搀扶着他。 萧云珹身体一僵,从前那温柔待他的阿黎妹妹回来了。朝她望去却只见江月黎低着头,那双红肿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脚下,像是怕他摔倒。 这是阿黎第二次经历失去至亲,她一定日日以泪洗面,难受至极。 江月黎感知他的目光,不愿与他抬头对视。闻着越来越浓烈的香火气,熟悉的头痛之感袭来。 到了供奉长生牌位之处,江月黎闻着这让人头疼的香火气,跪下叩拜父母。再次眼泪决堤,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阿黎,你父亲母亲再次受香火已是功德,你确定要将他们带走?”萧云珹询问。 江月黎抹了眼泪:“我不知,兄长只说他有东西在此,叫我一定要来。”似拿不定主意,转头问他,“大皇子与兄长交好,可知其中之意?” “月枫先前没说过你父母的长生排位在此吗?” “从未提及,许是我记不起前程往事的缘故。兄长每每独自忧伤都是在想念父亲母亲,我却到今日才知那时他有多痛苦。” 江月黎说着说着便有了哭腔,“我为何什么都想不起,也一直未与他分担分毫,若是我多问问他,多帮衬他,兄长也许就不会过劳而死。” 第112章 初相识 她竟控制不住的陷入情绪,无法平复,听不见萧云珹的半分劝解。 悔不当初,哭得喘不上气,陷入旋涡,久久沉睡下去。 是那扇大门,江月黎却不敢推开。 却有一双手牵着她往前走,门被打开,没有自己害怕的场面。原来那人真牵着自己,江月黎放心许多。 “阿黎,皇宫好大呀。” 江月黎被父亲抱在怀里,到陌生地方还有些害怕。 “枫儿可要照顾好妹妹。” …… 江月黎在这场梦里看到不一样的皇子们。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在各自的母妃旁坐着。 江月黎这才觉宁梦行的眼神有多么露骨,甚至不愿在此多留,拿孩子当借口离开了。 三皇子跟了下去,大人们便让孩子们一起去玩。 只有江月黎赖在父亲身边不愿离开,所以她也看见了不愿一同玩耍的大皇子。 他低垂着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不过他也是那样的耀眼,所有人都称赞他的聪慧,小小的江月黎也只能远远观望。只抬头望一眼便觉他此生不会普通。 见这么多人夸他,他的眼中还是是充满忧伤,幼时的江月黎并不懂得,蹒跚着小手抓紧他,奶呼呼的声音唤着“哥哥!” 见他眼中深情亮了些,也开心地笑着。 三弟四弟从不这么叫他,都叫他“大皇兄”。 原来他很喜欢听别人叫他“哥哥”。 大皇子眼底的喜悦让皇上很是高兴,便玩笑着说要指婚。 大家倒是都附和上了。 “陛下可是喝醉了,孩子们的事还是等长大了随心意去选好。这几个小的都一般大,恐怕你到时候赐婚圣旨要多准备几份呢。”皇后笑着劝道。 那时大家以为是皇后宠孩子,无人想到她满腹算计。 此后江月黎便时常与母亲留在家中,很久不进宫。 只偶尔见到兄长带回来的朋友们,其中就有大皇子。 …… 等到江月黎开始调皮的年纪,便是敌军来犯,随着父亲一同出征。 一同前往的还有国公爷宁修远。 便是这时江月黎有了知交的伙伴。 原来她幼时也很喜欢面冷心热的宁荣姐姐。 只要缠着她,她便对你掏心掏肺。 两人成日里在军营玩耍,便开始商量一起习武。江景怀倒是很高兴,国公爷却不大乐意,已经后悔带女儿出来玩耍了。早知如此应该让她同兄长在家上学堂的。 后来两人便举着剑,跪在了将军和国公爷议事的帐前,后来江月枫也跟着跪了下来。 江月黎和宁荣见有人支持自己便更来劲了,两个小娃娃举着剑过得笔直。 见不得孩子受苦,两人成功征得大人们的同意。 不怕苦不怕累的日日练习,宁荣甚至能与大几岁的江月枫过几招。宁修远很是骄傲,也慢慢变了态度。 而江月黎是三人中武艺最差的,江景怀便在边塞局势稳定,回京时带着江月黎去往岳家走了一遭住了许久。 而宁荣则是被宁修远押着回京上学堂去了。 等到江月黎再回到京城时已经是亭亭玉立,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自己的荣姐姐。 却在国公府中见着了宁殊,他与自己平日接触的营中将士不同,温和如玉,彬彬有礼。 江月黎起初只是觉得他不一样,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沦陷。 此时的她才觉自己手上习武的茧子不好看,自己的学问太少,为了和宁殊有话可聊放下了手中的剑,捧起了书本。 与宁荣的晨起学文,后半日学武不同。她把所有时间都拿来看书绣花。 好几次放了宁荣的鸽子,也无暇顾及。 两人便开始剑拔弩张,关系也不再如从前一般要好。 一次万国朝贺的宫宴,大将军和国公的女儿都被点名传唤。江景怀无法再因害怕赐婚皇子把自家女儿藏着。 千叮咛万嘱咐女儿少说话,别说话。 等再到宫宴上,此时被众星捧月的皇子已经换成了三皇子,四皇子。比他们更甚的便是昭阳公主,江月黎觉得她好生聒噪。谨记父亲的嘱咐,江月黎认真看着宁殊很少说话。 只是没见到大皇子前来,听说他生了病需要休养。还有那从未谋面的六皇子,江月黎也只从别人的谈话中知晓。 不过她又瞧见了宁妃娘娘,她嘴角微微上扬,却总是那般生人勿近,江月黎立马移开视线。 这场宫宴很是繁华,不过江月黎万事纷扰,唯有宁殊耀眼。 直到宁荣舞剑她才稍稍转移视线,大家都赞她武得十分好。 契丹王子正是冲动的年纪,便要求比试。 宁荣并不惧,她从未懈怠习武,不仅能和军中将士一较高下,甚至和少将军也能战几个来回。这要求甚至让她嘴角带上了笑容。 几招下来,契丹族人便败下阵来,那把契丹王子的弯刀便是她的战利品。 她高举着胜利,不仅代表她自己,也代表着大朝。众人啧啧称赞,宁荣也从此一战成名。 江月黎也第一次怀疑上了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宫宴结束,她对宁殊的热情不似从前了。每日抱着书脑子里却是宁荣举起弯刀的模样。 有些后悔从前对宁荣的恶语相向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宁殊从此开始慢慢靠近他,两人的关系也变成了两心相悦。 只是宁殊说会影响她女儿家的名声,切不可与外人道。 江月黎从此便期待着及笄,期待着长大。 没过多久,江月枫似有察觉,不再常驻军中,时常回家陪着她。 一次还带回许久不见的大皇子,他十分的憔悴,偶尔还浅咳几声。与江月黎没有交流,很快便离去。 又在一回春日宴中见着了六皇子,江月黎只感觉她与幼时的大皇子很相似。 别人与他搭话,他就淡淡的也不回应。 江月黎询问,兄长便给她介绍。 “他怎么这般无礼。”江月枫立马捂住她的嘴,尴尬的笑着。没想过自己妹妹会当面论人是非。 江月黎确实性子变了不似从前那般上前安慰,而是凭着自己的意识去评判这位格格不入的少年。 第113章 入住林间小院 他也真是记仇,见江月黎落单,便找上了她。 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眼中很是好奇这个不巴结他还说他无礼的女子。 她顿觉身后一阵凉意袭来,转头发现是六皇子盯着自己。心中忐忑,不会是要怎么她。 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 “你看什么?”江月黎实在被盯得有些不适。 “你也不是知书达理。”少年见她如此易怒,脱口而出。 见四下无人江月黎没有生气,反倒是绕着他打量:“是啊,那又怎样?” “所以我们是一路人。” “谁跟你一路人,顶多臭味相投罢了。我和殊哥哥才是一路人。” 少年歪着头像是要看穿她,但听到有人经过,江月黎急忙转身离开了。 …… 这场梦好久好久,等江月黎睁眼,已是身处一处禅院。 梵音入耳,将她温柔的唤醒。 江月黎鼻中皆是翠竹的芬芳,她竟然有些迷恋,不想起身离开。 微微睁眼,一只鸟雀飞在她的臂弯。她知道白灵和雪羽一直陪着她。 提前叮嘱了他们自己或许会晕倒,只需暗中将无忧的药丸给她每日服下即可。 一个姑子推门进来,见江月黎坐着抚摸窗外的鸟雀。立刻转身冲门外喊道:“殿下,江小姐醒了。” 萧云珹没一会儿便出现了。 “阿黎醒了。”他一身白衣带着光影进来。 江月黎抬手挡了挡这让她眼睛刺痛的光芒。 他慢慢靠近,下人把一碗黑乎乎的药端上前来,闻着便没有无忧的汤药好喝,江月黎扭头不喝,像是在闹着脾气一般。 “阿黎……” 见他要劝阻,江月黎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水壶。 萧云珹示意下人去换桌上的水,只见她咕咚几口喝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送了一粒药丸进去。 便知道这是她身边医女所配置,就没有继续劝阻江月黎喝药。 “这是无忧为你配的药丸,她如今身在何处?可需要我派人接她过来为你看看。” 江月黎自然不会让无忧身陷险境:“她此刻或许已经到禹州了,只是我骤闻噩耗赶了回来。” “我晕了多久?”江月黎回问,不能让他继续惦记无忧。 萧云珹眉宇间全是担心:“有足足六日了,这是你晕的第几回了?” 江月黎却毫不在意:“已经如家常便饭一般了,我早已习惯。” “大夫说你每每昏睡都对身体损害极大,没有医治之法,只能靠你自己宽心。阿黎切要顾好自己,别让你逝去的家人在天上担心呀。” 萧云珹竟然语重心长的劝解起了她。 江月黎怕的不是他们担心,而是带萧云珹如挚友的兄长寒心。 只是面上认同得点点头也不说话。 后又叫来大夫为她诊脉,还需在这清净之地修养片刻。 这里确实是一处休养身息的好地方,在那日与江月黎初见的小院不远处的竹林。 靠着山崖,崖山还滴着山泉水,院子不大却胜在清幽干净。 每日她就被人扶着去院外的凉亭下听听鸟儿啁啾,竹叶沙沙和寺庙的梵音。也会抬头看看绿影交错,月影朦胧……最好的不过是在这里江月黎闻不到那让她头疼的香火,全部都被清香的竹叶和泥土气息盖住。 偶尔也听萧云珹话几句从前。 原来在他的眼里一直把江月黎视作他来不及出生的弟弟,每次见她总是很亲切,期待着江月黎能叫他一声“哥哥”。 可后来,他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那样明媚的妹妹了。只适合在阴沟里求生。 江月黎自然是听见了,但她总是表现得弱柳扶风,心事重重。 常常接不上他的话,望着林间的鸟儿出神。 总算收到百灵传信。 派去的人找到苏木拿药了。 江月黎这日精神好了许多,不用人扶着走路了。便向萧云珹说起,自己的丫鬟们都在城中客栈等着,留了许久他们一定急坏了,该回了。 萧云珹即刻便派人去把百灵和雪羽带来。 百灵还是那样冷冷的,手中拿着长剑。雪羽倒是换了个小女儿的浅粉衣衫,还盘了个柔嫩的发髻。 一见着她便跪下了身子抱住她:“主子,您这几日是去哪了 ?我们到处找您,差点就不顾危险去报官了。还以为您……您……” 说完便开始抽泣起来,百灵也跟着红了眼眶。 江月黎扶起她,眼泪就快要夺眶。 “让你们担心了,我这几日都在云珹哥这儿,已经想开许多。”说完还看了一眼他。 “谢大皇子,开解主子。”两人齐声道谢。 萧云珹笑着:“我该替月枫照顾阿黎的,不必言谢。” 原本江月黎都演得有些当真了,但萧云珹总是能这般把她的思绪拉回仇恨之中,厚颜无耻的提起兄长,以他的情谊来拴住江月黎。 见三人脸色有一瞬间不对劲,萧云珹以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让她们想起了故人。 又扶着江月黎的臂弯,走向凉亭中:“阿黎的身子需要修养,不如就在此多留些时日。此处是我长居之所,清幽宜人、静谧园音最适合疗养恢复。” 江月黎似有纠结,没有急着回话。 “恕奴婢冒犯。”雪羽率先开口,“观主子气色这里确实养人,主子如今不宜奔波劳累,不如先把身体养好,等天气凉爽些再去找无忧姑娘也未尝不可。” 萧云珹喜欢这个伶俐的丫头,静静地等着江月黎的答案。 江月黎的眼神里全是局促,萧云珹一眼看出。 “阿黎放心在此,定不会有人惊扰你。此处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江月黎缓缓抬起头,水汪汪的眼还未干。“那便叨扰云珹哥了。” 萧云珹放心下来,两人坐下:“阿黎切不要再说什么见外的话,如今我们也算是相依相伴了。” 百灵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江月黎低垂着脑袋没有接话,假装拭了拭眼角。 此后她便日日在这清幽小院中,做个病秧子。 起初萧云珹留在小院的日子也渐渐变长了起来,不知何时开始他每每回来时江月黎都会上前为他递一方帕子为他拭汗。 第114章 病重 萧云珹也慢慢喜欢在此陪着江月黎看风听雨。 时间消逝得极快,萧云珹已经很少出门,一是身体原因,另外便是他已经日渐沉迷与江月黎的相伴。 甚至十天半月都在此不曾离开。 不过江月黎也知晓了他这病,能根治是假,无法长命需精心护养才是真。 便也知道了是无忧的药丸让他有了健康的错觉。原来他作恶的因还有自己的一份原因。 江月黎只觉得讽刺,自己不该替恶人找理由。 宫中近日发生了些事情,宁嫔的孩子没有留住,皇上为了宽慰便给她复了妃位。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已经没了宁国公府,将军府也长起了杂草,也再无人提及康王爷。 从前的当朝权贵,如今已是换了新人。 倒是端午一过便传言皇后大病了一场,休养许久后也不见全好。 宫中的暗卫传来消息说皇后日日梦魇,整日萎靡。 这夜江月黎在院子中坐得格外久,百灵在旁抱剑而立,江月黎静静的坐着,凑成一副绝美的剪影。直到雪羽添上烛火都未曾进屋。 她抬头看着月影,没想到萧云清的人能跟她这么久。哪怕她大有长居此地的表象都未曾离开。 萧云珹察觉异样走向亭院关切道:“阿黎在想什么?” 江月黎盯着上方:“云珹哥哥第一次与兄长见是何时?” 两人的话题已经很久没有谈及江月枫了,但萧云珹还是面不改色的与他细说起他与江月枫年少时的相识。 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文能共诗,武能比试,自然惺惺相惜。 江月黎就是要他好好回忆兄长,永远不要忘记。 他口中的江月枫是那样的耀眼、赤诚、仁善、睿智。可那又如何,依然换不来这位大皇子的真心相待。 见江月黎跟着自己的话眼圈变得赤红,他的语气变得心疼无比:“阿黎不必难过,或许你兄长已经转世为人,下一世他一定平安顺遂。” 江月黎嘴角挂上了笑容:“没想到大皇子也会相信转世之言。” 萧云珹突然觉得今日的江月黎有些不一样,许时想起兄长难过导致。 “因为我也希望有个好的来世,最好有你,有月枫。我们如幼时一般美好,最后也能美满。” 萧云珹更希望有他的母亲,父亲也如从前那般待他,自己也能健康顺遂。 他越是陪着江月黎,就越是贪恋这种感觉。哪怕寸步不离她也觉得不够,开始恨自己为何不能活得长久一点,为何这么晚才与她相伴。若是没有那些人自己是不是已经和她走向另一种结局。 “你真希望兄长转世能顺遂平安吗?”江月黎的询问将他思绪拉回。 “当然。” “你可愿为兄长发誓。” 萧云珹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动了她相信来世,并无多想:“我愿以亡母之名起誓,祈求江月枫来世一生平安顺遂。” “还有得遇良人,一世无忧。” 看着江月黎如孩童般拉着他的手要他加条件,萧云珹立刻又重新发了一遍誓。 江月黎满意极了展开了笑颜,见萧云珹咳嗽还立刻倒了身旁的茶。 见他喝下后平复许多,便劝他去休息。 两人这才各自回屋。 萧云珹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尽是欣喜之色。突然喉咙传来一阵痒意,连忙捂住嘴怕惊吵到她。 “咳!”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下人连忙上前询问,他稳住,示意着无事。抬头看着江月黎的房门已经关上这才慢慢起身。 咳意还是止不住,回屋喝了药也无用,萧云珹甚至有了眩晕之感,便由下人带着回到京中府上医治。 这夜月明星稀,江月黎看着天上皎皎的明月,嘴角全是笑意,却也眼眶红润。许是想起了从前陪自己一起赏月的人。 脑中全是沉重,甚至开始慢慢疼痛。 这一夜不止她一人无眠。 大皇子府内灯火通明上到太医,下到江湖术士,皆在府中奔走。 “皇上驾到~” 一个尖厉的嗓子高声呼喊。 众人顿时安静齐齐跪下。 与皇上一同前来的是尚在病重的皇后娘娘,足以看出对大皇子的重视。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皇上的脚步略显急切。 萧云珹似是有感应,被宫人喊醒,缓缓睁眼。 看着父皇在自己病床前,想起身请安。刚被皇上阻拦却抬眼看见了自己最不想见之人。 他躺下假作体贴:“母后也来了,我如今病气太重,母后尚在病重恐不宜与我相见。” 一边说着他的咳嗽声也不止,说话时眼睛定定的望着皇上,带着祈求的眼神,皇上便明白其意思。 在皇后回答之前抢了先:“皇后先去歇着,珹儿已知你心意了。” 皇后只好行礼退下。 萧云珹见着她精气神尚有恢复,自然知道她的心意。 走后他看着父皇,问他是否还记得自己的母妃,方才她在梦中见着她了,说着要带儿子走的话。 皇上让他别说这种丧气的话,淑妃一定会想他长命百岁。 可他却不觉得,尽管说起话来费力却依然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从三弟出生那日起,儿子便注定被抹去,如今苟且偷生到现在已是幸运。可到这弥留之际我才知何苦来哉,终究是要被她笑着送走。”说完这长长的一句已经咳出大片血痰来。 皇上却有些怒意:“一切都是命运捉弄,你这是什么话?” 萧云珹连连质问:“父皇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母妃为何为难产而亡?我为何染上痨疾,谁推了我下水害我至此?” “你这是病糊涂了,当年之事早已查明……” “爹爹是选择放弃我这没用的儿子了。”他第一次截断带着哭腔,眼神转为狠厉“那四弟为何被教养得那般顽劣?宁妃肚子里的孩子为何没留下来?父皇难道也不知晓吗?” 皇上被问得怔住,萧云珹也支撑不住嘴角带血满头大汗。但天子的尊严不容他被质疑,叫他好好养病便转身离开。 第115章 我全都告诉你 果然他早就不在乎自己与母妃,成日装得那般神情不过是权衡利弊。与说母妃和自己的遭遇有蹊跷不如说他心尖上的宁妃。 萧云珹早就在宫中埋好暗线,即便皇后没有害过宁妃也要把祸水往她身上引。可惜自己等不到大仇得报那日了,那便在阴曹地府等着她。 萧云珹无力地躺在床上,用尽力气叫来下人,他要去红螺寺,去那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上禀皇上说是他临终唯一的遗愿,再掏出他早早就准备好的手信一封,里面尽是儿子回忆从前美好和对死亡的恐惧,想要在寺庙中安心离开之言。皇上便不会阻拦。 一路上马车很慢,但他定要死咬最后一口气,他还想见见她。 而此刻的江月黎也得知大皇子要来红螺寺的消息,不是暗卫送的消息。而是六皇子的人快一步告诉她。 “所以你跟着我多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小姐若愿离开,此刻是最好的时机。”来人向他拱手作揖。 江月黎笑着不以为然:“所以你们也知道萧云珹给我下毒之事。” “奴从未离开。”这便是六皇子暗卫的回复。 萧云珹从离开的第二日便叫姑子过来给她送茶汤,说是夏日里荷叶上的晨露所制。 江月黎派人去查了确实如此,只是晨露中多了一味致命的毒药。萧云珹这是自己活不成了也要拉她下去陪着。 “既然从未离开,也应该知道我有护身之法。还是回去劝你家主子不要插手此事。” 萧云清的人被打发走,回去复命只得到主子一句:“继续看着她。” 江月黎开始梳妆,唇色染白了些,把自己打扮的很是憔悴。穿上一袭白衣,未簪任何装饰。 当萧云珹被人抬进院子,只带了几个心腹。江月黎见此却故作惊慌,泪珠随即而下。 身边照顾他的下人在耳边轻轻喊他,喂了一颗药丸给他,这才悠悠转醒。见江月黎如此模样伸出手来安抚。 正要把他抬进院中,却被制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众人便懂了他的意思,将他抬到凉亭。 握住江月黎的手从未放开。 下人端上来一炉香,说是能为萧云珹提神,或许能让他们多说几句话。 萧云珹示意下人退下,江月黎也同样看了眼百灵和雪羽,两人便即刻跟上,雪羽转身手中一方帕子甩过来盖住香炉。 “阿黎。” 他的眼神变得赤裸含情,没了平日里的小心翼翼。 江月黎的眼神却只剩冷漠,再无平日表现的那般娇柔脆弱。 萧云珹察觉,以为她知晓了自己下毒之事。 “阿黎,可知我的心意?”说完咳嗽了几声,“靠着这副身子苟延残喘真是没什么意思,可与你这些时日,我竟舍不得就这么死了。” 明知大限将至还要说话恶心他,江月黎真是受不了他这副模样。 见一只鸟儿惊起,嘴角露出来笑容,眼泪却随着笑容显现。 江月黎把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口中,动作不算温柔。见他有反抗之意便拿起茶杯里的水送服。 呛咳几声,萧云珹似乎没那么难受了,身上也有力许多。 江月黎锁住他的血脉,让他不能动弹。萧云珹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江月黎笑着看他:“所以你就要我陪你也一起死?” “你会武?” “你不知道我会武吗?幼时不是和兄长一起教过我用长英枪吗?” “你” “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江月黎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真是她这些时日最畅快的时候了,“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她思考片刻,才笑着说:“不如从你算计挚友开始如何?不对,挚友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从始至终都是你的棋子而已,生前被你算计丢了性命,死后还要利用他的名义沾染他的妹妹。” “不,你不止想沾染,你还想谋害。” “你自己遭遇这种种不公,却要报复在最信你之人上,每日在这儿扮演者翩然公子,内里全是脏污算计。” 萧云珹这才缓过神高喊:“来人!来人!” “没人会来了,他们很是忠心会下去替你提前引路。” 见此萧云珹用尽全力想转身拿什么东西,江月黎起身帮他拿了过来,取下雪羽盖上的帕子。 把香炉靠近他的鼻尖,他面目变得狰狞。 江月黎故作好奇:“里面有什么?” “呵!”满眼嘲笑,把帕子盖在香炉上,放回了桌上,“你不是说嫌命短吗?怎么还对自己下起了毒呀,对自己的身体怎么这点信任都没有呢?” 萧云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力气渐渐恢复,身体也不再难受。 眼神变得阴起来:“你算计我?对我下了毒?” 江月黎看着他:“是啊,我算计了你,对你下了毒。不仅如此我身边的医女还能治好你的旧疾让你变成康健之人呢?怎么样,知道这样的好消息,你是不是很惊喜?” “你说谎。”萧云珹狠厉的眼睛泛红。 “她给你的药丸药效如何?” “我不信……” 江月黎轻轻“嘘”一声,她不想听他的无能狂怒:“信不信的有什么重要之处,她不会为你医治,你今日会下去赎罪。” “阿黎,我是被局势所逼,一切都是皇后算计,三皇子逼迫。我承认自己做了错事,负了月枫,可我日日都在悔恨。”见她无动于衷,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一直都是真心爱护你的,从你叫我‘哥哥’那时起,我便满心满眼皆是” 江月黎听不下去,掏出曾经为他擦汗的帕子塞住他的嘴。 “背后之人我会查,若是皇后相信你会比我先算计她,我想我不用操心此事。不过你为何这般恨皇后呢?你母妃之死与她有关吗?” 萧云珹眼角的泪终于流下。 江月黎继续说道:“兄长是这么与我说的。还说是他救了你一命,那你的悔恨有几分真心呢?” 他挣扎着低吼,口中的帕子都泛着苦味。 第116章 清理干净 “我从未信过你,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便只有嫌恶。但你做的唯一一件让我不恶心的事,便是拿你亡母之名为我兄长祈愿。” 听闻此言,他已经不再挣扎也无力挣扎。 “不过,你母亲便是被人算计而死,你又以算计害人,下了地府该如何向她交代啊。” 萧云珹满脸泪痕,痛苦之感慢慢席卷全身,他难受至极。口中的帕子由青转为刺眼的红。 怕他听不见江月黎凑近了些说与他听:“我回答你那日的问题,我愿为你祈愿,祈愿你坠入地狱,受万般折磨,世世轮回不得安宁,永生受尽屈辱,做个永世的短命鬼。为你此生做的错事赎罪。” 他渐渐没了气息,江月黎好奇地询问:“你上辈子也是这般被人诅咒吗?” 见江月黎起身离开凉亭,雪羽和百灵上前来。 雪羽也总算换回了从前的模样。 “主子受委屈了,人我们清理干净了。” 江月黎点点头,已经无力说话。 那些奴仆皆被暗卫抹杀,全部堆至院中小屋。 提前去给寺庙中僧人的饭食物中放了安眠的药物。院外也有人看守了起来。 幸得萧云珹以为自己真要死了并未带暗卫前来,却不知是萧云清的暗卫在暗中解决了两个。 把萧云珹抬进院子中后就开始放火焚烧,只等最旺的火势将去之时黑目再把萧云珹带来的香炉投进火中。 江月黎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突然觉得这完全不是自己了。抬头看了看明月似乎有重影,自己不应该这样的,那熊熊火光里全是人,好像还有自己的倒影。 “主子是不是太累了,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 江月黎被雪羽的关心拉了回来。 或许真是累了,她和百灵一起回了舅舅的小院。 无忧很是高兴,但见到江月黎很是疲倦,也没有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只要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就好。 而且这回是阿黎姐姐自己走回来的,无忧也放心许多,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阿黎姐姐第一件事情便是把脉。 第二日,无忧就后悔自己昨日为何没有及刻为江月黎把脉了。 江月黎又像往常一般昏睡。 她只看到了原主在远处看着含泪微笑,和自己很是相似。江月黎想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嘴。 所以是为什么笑呢,知道兄长的灵魂可以得到安宁了吗? 也想问问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可两人都无法言语。 …… 江月黎才昏睡一刻便醒了过来,无忧把脉发现江月黎就仿佛是睡了一觉,并无大碍。 雪羽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本就病入膏肓的萧云珹倒是没有让人猜测死因是个意外,只是都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轰轰烈烈的死法。 皇上得到消息后倒是有所怀疑,因为萧云珹身边的暗卫不可能在那场火中。 但那烧得黢黑的香炉摆在他面前时,便没了彻查的心思,转而变得勃然大怒。 没想到自己儿子要选择这样的死法,尸骨全无。萧云珹在他心中不应该这般窝囊,那便是他心中对自己还有恨意。 江月黎醒后一切都已归于平静,大皇子的葬礼并没有办得多隆重,像是为了掩盖什么般只是草草葬入皇陵。 江月黎还在那场火的燃烧中没有缓过神来,便又把自己沉浸在舅舅的书卷中。只是这回她从观者变成了书写的人。 由他来为将军府画上句号,为兄长画上句号,最后也不忘了给大皇子的书卷写上最后一句话。 书写完成后她如从前般抚摸着这满屋的财富,却没有了当时的目标,现在倒是变得迷茫无助,不知何去何从。 或许这回自己该离开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拦她。 除了已经分发给暗卫们的暗器之外,江月黎没打算带走此处的任何东西。 在无忧高兴于江月黎终于同从前一般晨起习武时,却被告知要准备离开此处。 无忧面上的不舍太过明显。 江月黎便说道:“若是你当真喜欢此处,可以留下。我再分些暗卫给你护理周全。” “姐姐这恐怕本末倒置了,我定是要护你周全的。更何况我早就想出去采药了。” “好,日后若是有时间回京城,我们就来此处居住。” “真的吗?那太好了,姐姐。”我要跳起来牵住她,手上的草药都没来得及放下,“说实话,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不!准确来说,每个和阿黎住过的小院我都很喜欢。” “那这回我们便来个故地重游,我也早日家财万贯,好把所有住过的院子都买下来,到时候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但愿你也开始憧憬着未来。 “好!” 没过几日,便收拾好去了襄州的院子。 襄州还是如从前一般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不过听说此处的产业已经换成了皇商总督管制。 推开院门,除了长高的杂草,这院子一切如常。 无忧见不得院子这般狼狈,便又开始捯饬。 江月黎也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在此我多留了几日,顺便交代了几个暗卫守护山泉阁的生意。 又和掌柜嘱咐了一月一次的报账,把账本交给她常去的那家书肆即可,到时自会有人去取。 从前的茶坊铺子江月黎都是这么安排的,已经轻车熟路了。 让掌柜将账本放到书肆并不麻烦,也正好隐瞒了江月黎派人盯着他们的实情。 交代完后已是夜幕,她便一如往常地带着酒翻上楼顶,算是与山泉阁做一次告别。 真好,今夜又是月月圆之夜。这样好的美景总能被她遇到。 “你要离开了?” 一个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江月黎对这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不用回头看,她都知道是谁:“六皇子也来赏月。” “我可没有那般闲情逸致。”萧云清也不见外,坐在了她的旁边,拿起了她的酒壶。 “那时来此作甚?难不成是替兄报仇?”话虽如此,江月黎却觉得他应该感激自己,替他除去一竞争对手。 第117章 不再回头 “放心,我可是你的同谋。” “帮着隐瞒就算同谋,这个罪名可真是太大了。”江月黎喝着酒调侃。 萧云清也不再隐瞒:“那可不止,帮你除去了萧云珹的暗卫呢?这算不算同谋?” 这下江月黎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看他眼神不像是假,那自己是否要起身感谢一下他。 却没想到是他先提起:“话说回来,我已经帮你两次了。不知江姑娘可还记得那日承诺的报酬?”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要和自己算账。 江月黎顿时就觉得有些煞风景。 “你也见着了,我如今的钱财你看不上,权利又没有。”江月黎终于转头看了萧云清,“所以……你是来向我索命的?” 萧云清脸上倒是泛起了笑容:“这个倒是听起来不错,就把你的命给我。” 江月黎瞬间跨脸,他还真要呀?” “怎么?舍不得?” 见他一脸调笑,江月黎把脖子伸了过去:“那你说。” 萧云清看了一眼,神情变得奇怪,顺势躺了下去:“今日心情尚佳,不宜杀人,且把你小命留着。” 江月黎却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只要他心情不好便会随时随地要了自己的命一样。 暗暗决定,明日就走,时不待人。 萧云清看着天上的明月,同样也觉大事不妙,自己好像对江月黎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二日,比江月黎离开的消息先一步来的是皇后病逝的消息。 萧云清只好先叫人跟着江月黎,以防来日找不到她。 江月黎自然也听说了,却没了凑热闹的心思,马不停蹄的离开。 刚出襄州雪羽便说银州传来消息,岳驰几人已达襄州。 说什么江月黎也不会往回走了,她觉着要是这次再往回走,恐怕又要困在京城的旋涡中了,更何况那里还有人想要她的命。 本以为他们是来办事的,没想到是专程来找江月黎的,便说好在豫州碰面。 而此时的城外长亭,小雨淅淅沥沥,一个身着白衣貌似天仙的女子站在朦胧的雨中,雨雾弥漫,倒像是为他周身蒙盖了一层仙气。 “是弦乐小姐。” 雪羽比江月黎先认出长亭外的的女子。 江月黎前去会面。 “乐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知你今日要走,特来送送。” 两人拉着手,走进了长亭中。 江月黎刚坐下,却见弦乐半跪于地。 吓得她立刻站起身来:“姐姐,这是干什么?” “主子,这是京城‘水中月’和汴州‘湖中岛’的账目。弦乐虽以姐相称。但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听你调遣,护你周全。”弦乐抬起脑袋,眼神坚毅,手上高高举着账本。 “不,姐姐不必如此。我身边已经有许多人了。”江月黎拒绝道。 弦乐的眼圈有些红润:“若新主子不肯要我,我便只能随前主而去了。” 江月黎想扶还扶不起他,只好为她解释:“我只是想乐姐姐此后就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不要再受任何束缚。汴州的“湖中岛”和京城新建的“水中月”都归于你,都是你自己傍身的产业。” 弦乐却说:“若不是姑姑怜惜,江家庇护。她不会有今日。姑姑把我教养得礼、乐、射、御样样精通,早就成了我傍身的产业。” 拉起江月黎的手,她的眼眶止不住的红:“阿月,如今兄长不在,你便是我唯一要守护的家人。” “姐姐,既如此想,阿月便直说了。”江月黎回握住她,“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缘故把自己困住,只愿你能随心而活。这才是我心中唯一所愿。” “阿月不要有压力,我如今做的便是我最喜欢的。” 江月黎见此也不再多劝,只好应下让她先起身。 弦乐由衷的高兴。 或许困住她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半生守护的兄长,或许她照拂自己的原因同依语一样,只是因为兄长的临终嘱托。 不过弦乐还另一件算是跟他有关系的消息。 半月前她的人路过青楼后门时遇到了个残破不堪的女子,那人神似康王爷的庶女。 弦乐便留了心眼将她解救下来。 “康王庶女?不应该被流放了吗?” “是啊,她清醒后一直不肯说话,还是我用了些手段才撬开了她的嘴。” 江月黎不免也好奇,毕竟这人曾经打着幌子要做兄长的妾室。 弦乐继续说道:“方知她并非康王庶女,而是嫡女。” “康王妃不是不孕吗?” “早年是正常的,只是先帝怕以后与当今皇上争权,才赐了康王妃不孕的药物。而当时的康王妃已经暗中诞下一女,康王护女提前说了此胎没留住,其实已经暗中送到庄子上养着。也是这时康王才开始广纳妾室。” 江月黎想起了舅舅书卷中似也有记载:康王诞女,明夭折,暗送养。次年怀子,赐药流,伤心欲绝,新帝登基,转为道业,只求修仙…… 又从弦乐姐姐查到的消息得知,这样拼凑起来。才得知,康王妃被先帝赐药时已经身怀六甲。难怪康王会满怀恨意。 而康王庶女萧琦之所以会受尽折磨的出现在青楼后院准备被卖,都是因为萧云珹的手笔。 两人本事堂兄妹,康王知晓萧云珹身体有望康复后便有意让其照拂,没想到萧琦却一心想跟着江月枫,哪怕委身妾室,也不愿做萧云珹的侧妃。 而康王进宫之前已经把女儿交付给萧云珹,所以才甘心赴死。 却没想到萧云珹心生记恨,准备把自己的堂妹萧琦折磨致死。 据说萧琦的回忆,萧云珹那几日心情格外好。慢慢的好像忘记了她,她以为是萧云珹对她失去了兴趣,打算放她离开。却没想到是把她卖到青楼。 “想必那时是有你,便觉得她碍眼了。” “那地底下想必又多了康王找他算账。” 弦乐和江月黎的眼中全是厌恶之色。 弦乐倒是提醒了江月黎,等到皇后丧期一过,就把萧云珹做的这些恶事全部搬到台面上来。 不管事情波澜大小,总不好一直替他隐瞒。 第118章 做个甩手掌柜 江月黎倒是想起一事,突然问起弦乐:“乐姐姐,岳家表兄们已经来了京城,过几日会去豫州,你要与我一同前往吗?” 弦乐波澜不惊:“阿月,岳弦早已在姑姑救我那日不复存在了。” 江月黎心中已经了然。 雨在这时也默契的停了下来,江月黎便起身继续赶路,与弦乐姐姐道别。 账本她没有选择带走,相信弦乐姐姐能把一切都照料好。 最好是自己只做一个挂名主子,来日的某一天她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事。 接下来的路程,马不停蹄,赶了一日的路程。 却没想到岳驰几人还是比自己先一步,早就在豫州城外的一处庄子打点好了一切。 “阿月姐来了!” 江月黎杠踏进门就听到了岳弥的声音。 原来这次来的竟有三人,岳驰、岳弥和岳弯。 岳弯见着来人立马下跪:“阿月姐,母亲的哑病好了,如今虽不能正常说话却已能发出声音了。多谢阿月姐,多谢无忧姑娘。” “快起来,地上湿滑,我们本是一家人不必言谢。”江月黎真是怕了他们这动不动就下跪的阵仗。 无忧也在旁附和:“是啊,是啊,快起来。举手之劳而已。” 岳弯见此也不再扭捏,起身。眼神中依然满怀感激之色。 “感谢完了,该聊正事儿了。”岳弛引着江月黎坐下,“阿月可还安好?”坐下后倒是语气温和的询问起江月黎。 她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岳弛。 “一切已经归于平静。”见他们几个神色并不轻松,还透露着小心翼翼,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兄长的事。 江月黎只好先打破着悲伤的氛围:“都没事了,大皇子已经偿命,不久就会遗臭万年还兄长之难。” 她又转移话题:“这回怎么你们三人都来了。” 却见他们眼中皆染上红晕带上怒意。 岳弥更是语调愤恨地说:“定是他们算计枫哥,这些皇城中人真是恶毒至极,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若是阿月姐当日一同回了将军府恐怕江家真是要一个不剩了。” “阿月别怕,这回我们就是来给你撑腰的。”岳弛脸上的怒意也丝毫不减。 江月黎只好解释:“我已手刃仇人萧云珹,此后已经不想再受此事牵绊。” 或许是看出她的疲态,也知她一人报仇的不易。 岳弛言语缓和许多:“阿月,不用担心,如今你只顾好自己,修养好身体。兄长已经在京城摆上棋局了,你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岳弘哥哥也来了。” 江月黎惊讶舅舅怎么会让孩子们全都出山。 “对,我们都来了,只是岳弩还小,不然他也得跟着。”岳弯接话道。 江月黎眉头紧皱:“来不报仇?” 岳弥回答:“父亲让我们借此机会前来历练,兄长需单独行动查明真相,解决毒瘤。我们需看顾好姐姐和长见识。” 岳弘单独行动,恐怕和他是未来家主有关系。 岳弥几人和他比起来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阿月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愿我们跟着你长见识。”岳弥倒是给足了江月黎尊重。 不过要是江月黎不答应恐怕他们也要悄悄跟着。 “当然乐意,不过我先言明跟着我不一定能长什么见识。” “那也肯定比山洞里好。” 没想到岳弛是这么形容自己家的。 “对了阿月姐,这是兄长今早的传信。”岳弥伸手递来信件。 “阿月,你一路奔波也该休息了,我们已将你休息的屋子打理好。” 岳弛这言下之意便是说信要回屋看,他们无权过问。 这信也是从较为稳重的岳弥手中递出,可见其重要。 江月黎回屋信。 岳弘原本是要与他们一同前来见她的,好了解些江月枫的情况。可他到了京外庄子便知晓她续写书卷之事,经过几日查探也知晓了事情大概始末。 又在查访京中暗卫时发现了弦乐的身份,虽与她错过,但相信不日将会见面。 如若江月黎不想再回京城可传信给弦乐,让她将京中发生的事知无不言。 …… 看到此处江月黎高兴于他知晓自己心中所想,且没有逼迫自己回京参与他即将做的事。 继续看信。 又见他言,如今江月黎是江家唯一的血脉,便是要与他联系之人。从此便是江家的家主,也是岳家的执刃之人。有许多事恐要见面详谈。 不过舅舅交代他,一切都要随江月黎的心意。江月黎可以只做自己想做之事,不必觉得身上有什么家族兴衰的重担。 岳弘如今做的事,只是查明背后之人,也是检验自己的能力,是岳家传人必须经历的考验 无论发生何事,江月黎无需自责担忧。 落笔处是弯绕的独特字体,写着:愿月圆满。 想必是防伪标志。 信件读完,江月黎不知最后的话是安慰她还是真如此。 但既然他这么说了,江月黎也不会多想。她乐意当个甩手掌柜。 只是突然被安上江家家主和岳家执刃人,多少还是有点异样之感。 这算是有些权利了吗?两世为人第一次体验。 不过今日百灵察觉了身后的眼睛还在。 江月黎听后只得长叹一口气。 真不知道那六皇子脑子想的什么,就那么喜欢要人命,不如下去做黑无常好了。 一夜休整已经足够,几人一路游山玩水真是快活又潇洒。 和他们一起没有奴仆之隔,都以平辈相称。 岳弛风趣豁达,岳弥聪明果敢,岳弯倒是出乎意料的体贴入微。 她这才明了为什么许多人喜欢结好友一同出游。 偶尔路见不平也有实力拔刀相助,看到了百姓苦,见识了官权和富,品了阁楼茶,走了乡间路…… 这样对比起来,倒是显得岳弘实惨。 从那日收到第一封书信起,他便隔几日便会来信。 与其说是让江月黎了解情况,倒不如说是工作进度。 阿月亲启: 皇后之死尚有蹊跷,并非身体有疾,而是疾中禁足且太医不治,期间宁妃带药探望,无济于事…… 第119章 历练之路 阿月亲启: 已经与弦乐交涉,知你往日之绝境与苦痛,愧疚于未曾伴你来京,将与弦乐合谋理事,必会事半功倍。 弦乐之意,向岳家隐瞒她的存在,望你知晓,勿说与兄弟姊妹。 江月黎当然知晓弦乐的心中所想,无需她言明。但不得不说岳弘也很是心细,还知道提醒她。 阿月亲启: 皇后宁妃关系紧密,宁妃带众皇子求情赐谥号,昔日月枫一案,两人合谋为之…… 江月黎看到兄长的名字出现在信中还是不由自主地眼圈红润。 她也曾猜到一二,可她知道自己独自一人是挪不动大山的,萧云珹只是专了美人计的空子,这对其他人并不适用。 阿月亲启: 大皇子萧云珹之事已经办妥,望你心安。 这是岳弘最短的一封信,却让江月黎开始逐渐佩服起他来。 阿月亲启: 皇帝疑心,先怀疑六皇子萧云清有效仿康王之嫌,最后以他承诺此生不娶妻不生子作罢。又疑三皇子难忘生母盼其早死,被送去为皇后守陵三年。 京中人心动荡,惶惶不安,是查明一切的好时机…… 江月黎忍不住发笑,别人都担惊受怕,岳弘却说是查明真相的好时机。 这天江月黎没从雪羽那儿收到来信,而是暗卫通过暗鸟传的口信。 “近日似有人察觉,待无危机在与你书信。自保之力尚有,望你勿忧。” 江月黎不由得担心起这位能力超群的表兄。 翌日清晨,江月黎被啁啾的鸟鸣唤醒,一如往日准备起身去晨练习武。 一出门却反常的看见了岳弛几人围坐于桌案前。 江月黎不禁好奇,从前他们都是起得比自己早,率先找到晨练的地方,自己起了便是雪羽和百灵带路前去。 听到江月黎的开门声几人转头。 “阿月可有收到兄长的口信。”岳弛率先发问。 原来是在担心自家兄长,江月黎自然不会瞒着:“他说恐有人察觉,近日不会来信,自保之力他有,叫我们不必担忧。” 几人神色稍稍缓和。 “见你们也是在与他互通消息,他没同你们说吗?” 岳弯解释:“兄长只说了,近日不要传信。” “兄长真是,也不多多传几句。”岳弛倒是抱怨了起来。 “想必是知我们会问阿月姐。”岳弥说道。 “岳弘表兄京城所做之事你们都不知晓吗?” 几人都是摇头。 岳弥解释:“我们无需知晓,兄长会将一切告知父亲,我们会知道该知道的。” “是啊,兄长平日与我们传的都是口信,问阿月姐是否安好。我们也只需回一切安好即可。” “出门前父亲特意叮嘱不能干涉过问兄长行事,此番历练关乎兄长是否能成为新的家主。” “只一回说了阿月姐绝处逢生,曾独自复仇实在不易,让我们细心些。” 江月黎这才明了自己享的是家主的特殊待遇:“那多遇不测该如何解救?” 几人沉默片刻,但岳弥却告知早已有解决之法:“若遇不测需兄长自己脱困,活,便继续历练。死,便培养还未长大的岳弩为新家主,我们都会助他。” 这下换江月黎沉默了,没想到家主的历练如此严苛,如此残忍。 那舅舅从前独自上京也是家族的历练吗?那些他看到的书卷,不是他闲来无事所作,而是留给下一任家主。 只是这次江月黎抢了先,擅自编写了书卷。 “阿月姐别担心,兄长出来历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这次任务中,但此番历练必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但愿如此。”江月黎只能这般回答。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无忧探出了脑袋。 “咦,你们今日不晨练吗?” “正要去呢有些事情耽搁了。”岳弛抢在江月黎前面回答了她,“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起这么早。” 无忧不高兴了,她已经算是早起的了,只不过是他们比自己起的更早而已。 “不会说话你就把嘴闭上。我这日日早起磨药做的药丸都喂狗了。” 顿时,吃了药丸的几人都有被冒犯到,特别是吃的最多的江月黎。 但几人沉默的都认为无忧说的不是自己。 “今日已晚,不适合晨练了,不如我就在院子里陪无忧姑娘磨药?”岳弯打破僵局。 “我今日不磨药,要去山林头看看有什么新货。”无忧说着便拿起了小背篓。 “可需我一同前往?”岳弯询问。 平日里他是会照顾人一些,倒是对无忧也格外的热情。 江月黎把这归功于无忧救了他母亲嗓子的原因。 “那我们一同去,今日就去山中一游。”岳弛倒是做什么都来劲。 江月黎和岳弥都没有意见,几人便一人背个小竹篓往山中去。 进了深山几人分开而走,各自有暗卫跟随,江月黎倒是不久就发现了一处风景绝美之地,虽然脚下是悬崖,却能将夏日繁花之景尽收眼底。 她欣喜地准备拿出哨子吹响,让众人过来与她共享,却听到了更远处的哨声。 连忙轻功潜行往哨声处去,月弯和月弛已经到了。 乍一看,无忧已经晕倒在岳弯怀中。 “怎么了?”岳弥声音从江月黎的身后发出。 两人一起上前询问。 “主子,无忧姑娘怕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草药,现下已经不省人事了。”跟在无忧身边的暗卫回答道。 江月黎向前查看,按她人中,确实已经不省人事。 正当她要去掏无忧腰包时。 岳弯着急询问:“不知这草药毒性如何,现下我们赶紧带无忧去找郎中。若是伤着那里可不好了。” 江月黎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除了慌张和担忧,眼圈还有是血红。 她突然意识到岳弯对无忧,恐怕不是什么感激之情。 但她无意取笑,一边解释一边翻无忧的腰包:“无忧应该随身带了解毒的药丸先服下一颗,看看是否能唤醒。” 江月黎见无忧拿过,很快便找到了。 服下一颗后,听到无忧呢喃的声音:“兜里……拿……药……救我。” 第120章 三角恋 几人听到她的声音后总算安心下来。 江月黎转头询问暗卫:“她从前出门采药也这般吗?” “奴只见过一回,且那时无忧姑娘只是头晕,尚能自己服药解毒。”暗卫已经跪下请罪。 “那今日咱们就先回,无忧这样子是需要休息的。”岳弥开口。 确实不宜再留了,岳弯已经将无忧抱起。 哪知她竟手指着地:“挖挖” 众人也是拿她没办法,便留了暗卫将她方才尝的药材挖出来。 回去后,折腾到傍晚无忧才意识清醒。此间岳弯倒是寸步不离,守护在床边。 不过无忧醒后并没留意他,她醒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问江月黎可记得当时挖药材的地方在哪。 “怎么?你还要回去?” “阿黎姐姐,你可不知道,我从小跟着师傅采药很少遇到如此毒性的药材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欣喜得有些疯狂,“而且这种药物对二师兄的帮助特别大,指不定他还没遇到过呢?” “苏木?” “是呀。”无忧给出肯定回答,“到时我一定要拿在他面前炫耀炫耀。” 真是个孩子,还有攀比心理了。 江月黎一脸宠溺:“放心,都叫人给你挖回来了,一定够你拿去攀比。” 无忧听到后高兴的跳了起来:“真的?阿黎姐姐最好了,也最懂我了。” 无忧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江月黎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怎么不进去?”外面传来岳弥的声音。 原来是岳弛早就在门外。 “我这不是怕打扰这欢喜的氛围吗?” 这时无忧才注意到,几人全来了自己屋里。 立刻尴尬的笑笑:“让大家担心了,其实我无事的,我们做大夫的这都是家常便饭,吃颗解毒药丸就好了。” “无忧妹妹以后还是小心些,若是毒性过大伤及性命可就不好了。”岳弯劝道。 见无忧准备反驳,江月黎立刻接话:“岳弯说得对。” 江月黎又怕她觉得受了限制不高兴,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办法:“若是如今天这般遇到好奇又不认识的草药你可千万忍住,带回来先给老鼠或者其他家禽尝了无误再用。” 无忧思考片刻,觉得可行,便点头同意。 自从这日后,江月黎看岳弯总觉得不对劲,他总是能抽出空来帮她捣药。 有时甚至能去和她一起蹲着捡鸡粪。 回想起从前,大多数时候岳弛损无忧,他都在帮无忧,要么解围要么转移话题。 这日小河边,江月黎看着无忧和岳弯在那儿挑鱼骨头一脸意味深长。就因为无忧一句鱼骨能融进药材治外伤,两人就嚯嚯了好几条鱼。 而鱼肉就交给雪羽拿来处理了。 江月黎正看得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儿告诉无忧,或是提醒下她。可自己实在没经验处理这种事。 “阿月姐在看什么?” 江月黎有时候觉得岳弥真的是个幽灵,轻功了得也不至于老是从背后冒出来吓人。 岳弥想来没觉得自己吓着人了,随着江乐黎的视线看了过去。 “阿月姐也觉得岳弯喜欢无忧了。” 江月黎一下准备抬手捂住她的嘴,怎么轻而易举就从她口中说出来了。她以为只有自己悄悄发现了呢。 见她实在坦荡江月黎也作罢,和她聊了起来:“你也觉察到了。” “少年人的喜欢真是藏不住。”说着又看向了另一端,“嫉妒也藏不住。” 江月黎随着视线看过去,岳弛在树上躺着看河边二人杀鱼。 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江月黎还是想得到准确答案:“什么意思?你是说” “阿月姐没发现这几日二哥都不怎么说话了吗?” 确实如此,这几日江月黎全神贯注地观察岳弯对无忧的种种。除了等岳弘回信,真是一点没关注其他。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三角恋就在自己身边。 “你觉得这是应不应该告诉无忧。”江月黎询问起岳弥,她看起来比自己会处理这种问题些。 结果岳弥的回答是:“不知道。我没遇到过这种烦恼。” 江月黎只好闭紧了嘴巴,继续看着他们思考,只不过这回自己的视线多了一个岳弛。 不过很快岳弛便似有察觉,跳下歪脖子树尝雪羽的鱼汤去了。 接连几日江月黎都在观察三人。 还是岳弥看不下去,过来告诉江月黎。 “阿月姐,你可收着点,你再看下去二哥恐怕连面都不敢露了。” “他发现我了?”江月黎觉得自己挺隐秘的。 可岳弥的眼神告诉她真相并非如此。 “那是他们该经历的,你无非就是说与不说两选项。” 江月黎愁眉苦脸看着她:“我知道呀!我纠结的也正是这个,无忧这丫头脑子里全是药草哪有半分情爱。” “不如就坐下来聊一下,让她做出选择,也好让那俩……死心,这样至少不会越陷越深。” “你说得对。” 江月黎也算是个行动派,当天就在无忧给他诊脉的时候说了。 “姐姐,咱们以后都在外面玩,你的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甚至更康健了。” “好啊。”江月黎心里装着事,顺口就答应了。 无忧眼神埋怨:“姐姐说谎的时候眼神真诚一点。” 江月黎还是没想好如何引入话题,见她揶揄自己,便直接开门见山。 “无忧可有心仪之人?” “啊?”无忧满脸疑惑。 “或者无忧觉得弛月和弯月谁更好?” “当然是弯月哥啦,弛月那嘴比二师兄药丹还毒。” 江月黎抿嘴:“确实是嘴欠了些。” 又继续问:“那你可想过以后要找什么样的人相伴一生?” “我自然是听师傅的和阿黎姐姐相伴一生。” 她随口说出的话,倒是让江月黎十分感动。 摸摸她的脑袋,这下她明白阿兄摸自己脑袋时的怜爱了。 “我说的是男女之爱的陪伴。” 无忧迷茫了:“阿黎姐姐要成亲了吗?” 江月黎疑惑,怎么扯到自己这儿来了? 第121章 情根未绽 “我是在问你呢?有没有想过自己今后会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或是喜欢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江月黎试图把她的关注点拉回来。 “小时候我想与师父师兄们在一起,可师父上年纪了不能一直陪着我。我以为会和师兄们永远在一起研究药理、切磋医术。但师父让我跟着阿黎姐姐,离开师兄们虽有不舍,但阿黎姐姐也能让我十分有成就感。还不拘着我,比师父师兄们都好,而且还与我年龄相当,我们可以一起老死。” 说到最后她倒是笑容满面的,江月黎明白她恐怕是还没打开情丝,但没想到她最想要的是和自己一起老死。 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也高兴于她这朴实无华的愿望。 江月黎也不想扰她清静了,打算去和两兄弟谈谈提醒他们注意分寸。 没想到无忧倒是好奇起来:“阿黎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相伴一生呢?” 这可把她问住了,故作思考的模样,然后回答她:“还没想好,或许终身不嫁呢!” “有我伴着,姐姐不会孤单的。” 江月黎也笑着回应:“有你我可太幸运了。” 说完便叫她先回去休息了。 自己一个现代人,恐怕是不能接受做古代男子的妻子,去那一方宅院里非节日宴会不得出,接受男尊女卑,三妻四妾。 就这样自由的,不受束缚的活着,便是她劳心劳力去赚钱的目标。 找到机会和岳弯谈了一次,情丝绽开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通。 但岳弛一开始并不承认,江月黎看透一切的盯着她。 早在岳弛发现江月黎老师盯着他看,他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原本想挣扎,现在看来还不如坦诚布公了。 “我干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最后甩出这么一句话。 江月黎无语:“什么鸳鸯?无忧那丫头都还没长出情根呢。最多是岳弯心悦于她罢了。” “确实如此。”岳弛表示认同。 江月黎继续追问:“那你怎么想的呢?是就此作罢,还是静候情根生长呢?” 岳弛脸上少见的温婉平和:“我知道无忧并不心悦于我,甚至有些厌烦我,可我总是忍不住想去逗逗她,小小的那么一个,怎么气性那么大。” 一边说着还浅笑出声。 又转乐为悲伤:“自从知道那小子的心意,我便决心放弃了,岳弯很会照顾人,至少比我好,总能让她开心欢笑。” 江月黎知晓了,逗弄无忧只是岳弛吸引她的方式而已。 见他如此低迷也安慰道:“以后你会遇见良人的,或许有人喜欢你的嘴毒……不是,逗弄。” 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把他们三人情况了解后,江月黎也不再日日盯着三人了。 不会闹出大乱子就顺其自然。 更让她高兴的是马上就要到汴州了,很快就能见到绿橘了,不知她如今可安好。 这回她只匆匆经过禹州城,带着无忧一起回了趟医馆,祭拜了万老大夫,便匆匆离开。 无忧也留下了部分新研制的药材留下,给师兄们研究,顺便带走了苏木曾回来留下的药草。 江月黎知道陆榆如今一切顺遂、夫妻和睦,她可不想去打扰。 没有提前告知绿橘,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无忧从进了汴州境内就开始期待了,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进了汴州,还是如初见时那般惊艳,繁华。 百灵领路到了明月街,如今这里真是门庭若市了。 几人下马而行,江月黎还是从前那身翠绿的衣裙,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她。 “东家回来了。” 这嗓门不小,江月黎立刻让他禁声,可别惊扰了她尊贵的顾客们付钱。 那人见此立刻点头,开始奔跑,江月黎看他走进各家店铺,恐怕是要告诉大家“别惊讶,东家回来了。” 或者是“别像他似的大喊,东家回来了。” 想到这儿,江月黎突然发现他们对自己换了称呼,以前都叫江姑娘的。 不过她也喜欢现在这个,有种整条街都是她的感觉。 除了那间瓷器铺子,如今也是人满为患。 看出岳弛几人想逛逛,江月黎便告知自己先去明月楼,几人逛完了再来找她即可。 没想到他们也想先见到无忧念了一路的绿橘姐姐。 江月黎走进这熟悉的楼里,看着一切都是比往日更好之景,就由衷的高兴。 小二上前招呼她:“客官……”小二抬眼顿住,一脸兴奋,“东家,您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我去请江掌柜,她肯定很高兴。”小二兴奋极了。 “东家回来了。”江月黎又听到几处传来声音。 江月黎笑着拒绝道:“她在哪?我去找她。” “好嘞。”小二往后领路,“掌柜在后院清货呢。今日刚到的茶。” “东家您都去哪见世面去了?” “江掌柜可念您好久了” “还常去你从前赏月的屋顶呢。” …… 小二一路喋喋不休。 直到推开后院的大门,江月黎一眼便认出了绿橘。 她长高些了,身姿也窈窕了些。 大热的天,她穿着清丽,手上拿着账本核对,一边指挥,一边翻阅并记录。 一切在她的指挥下井井有条,活脱脱一个女强人。 “江掌柜,东家回来了。”小二兴奋的高喊喊,生怕绿橘太忙听不到。 绿橘转头,江月黎看着她眉头慢慢舒展,又转为欣喜之色。 “小姐!”绿橘放下手中的账本奔了过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江月黎也慈爱的看着她,她真的很能干,这些年都辛苦了她了,张开双手接住她,拥抱她。 没成想绿橘一下跪抱住她的腿:“小姐,我真的好想你小姐,你可回来了,这回是真的回来了。不是信中写写而已。” 说完泪汪汪的看着她,刚才的女强人形象不翼而飞。 江月黎笑着扶起她:“是啊,这就是真的。” 她起身后眼泪却不止,一边抚摸检查江月黎,一边询问:“小姐怎么瘦弱了些,是不是没吃好。无忧那丫头是不是没照顾好你?” 第122章 你想跟着我吗 “绿橘姐姐瞎说,我照顾姐姐可尽心了。”虽是责怪之言,无忧脸上却尽是笑容。 “无忧,你长高了,也漂亮了,性子倒是没变。” 这时绿橘才看到江月黎身后除了无忧和百灵,还有三个人,个个都身高挺拔气度不凡。 见她如此江月黎介绍到:“这是我的表兄弛月、表妹弥月和表弟弯月。” 说的都是几人在外行走的名字,就像她叫江黎一样。都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各位公子小姐好,奴婢绿橘,小姐恩赐了江姓。” “不必如此见外,叫我们名字即可。我们听阿月讲过你曾照料她,如今父亲让我们历练便跟着阿月游山玩水了。” “弥月小姐高看我了。” 江月黎扶起她:“如今你已经不是我的奴婢了,是我生意上的掌柜,离不开的好帮手。” “都是小姐信任调教的作用,奴婢不敢居功,若不是遇见小姐,如今我指不定还在哪儿窝囊着呢。” “这都是你我的缘分,别再说这些了。” “好,诸位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去雅间歇息片刻,我叫人做些吃食上来。” “好呀,我要尝尝阿月店子里的美味。”岳弛兴奋起来了。 绿橘还不忘回去交代方才自己没核对完的货物。 几人上了明月间,不出所料的,都被眼前绝佳的赏月之地吸引住,无不赞叹其景致。 更让他们赞叹的是绿橘带上来的吃食。 “小姐尝尝味道可有变?”在一众人的赞叹中,江月黎听见了绿橘的询问。 她装腔作势的开始一一品尝,绿橘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相比于我在时的味道”还故意停顿了片刻,“更美味了,还品出了往日的回忆,和你的努力。”江月黎笑看着她。 见绿橘放松一口气,心里因为自己的逗乐得逞而雀跃。 “小姐怎还是那般喜欢吓人?” “是,我就说了阿月嘴跟我一样你们还不信。”岳弛终于找到与自己感觉一样的人。 岳弥一个眼刀扫过去,他闭上了嘴,又继续品尝起了糕点。 “小姐,这一路可安好?”这是绿橘最想问的,说完还看看了无忧。 无忧听到了,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但她也不插话只埋头吃,她不负责回答。 “身边有很多人照顾我一切安好的,你呢?你一人在此劳累,可安好呢?”江月黎也想问问她。 “我都好的小姐。就是记挂你,你前几回写信说要来,我一直等不到以为你是出什么事了。但如今都好,你虽然瘦了些但总是平安的。” 江月黎觉得她像个长辈一样,以前资助她的夫人每次见她也总是说她瘦了。 江月黎笑着点头:“是呀,一切都好。” 几人用完茶点后便下楼逛了一圈明月街,等到明月街停业几人才回到绿橘的小院休息。 这里是江月黎从前留给她的,她住的主屋都还留着。 无忧的房间也打扫得很干净,连她的磨药工具都是干干净净的。 绿橘今日说什么也要为江月黎守夜,分别许久才见,江月黎不忍拒绝。 但无需她守夜,只叫人搬来一个便携的小床榻放在她屋里。 “小姐,这回还会离开吗?”绿橘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小姐会待多久呢?” 江月黎准备告诉她只是游玩路过,却听见她说:“小姐这回可能带上我呢?” 突然觉得自己没办法说出话来,她问绿橘:“你不喜欢如今的生活吗?” 绿橘低头沉思起来,江月黎借着光影看到她红了眼眶。 她心下已经了然。 “你想跟着我一起吗?”江月黎询问道。 绿橘抬起来脑袋:“可以吗小姐?” “若是你想,当然可以。可我身边或许危险重重,你害不害怕?” “我不怕,只要在小姐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以后都跟着我。” “真的吗小姐?”没想到她会喜极而泣,也是她第一次大不敬的上前抱住江月黎,“以后我再也不要和小姐分开了。” “好。” 安抚好她的情绪,江月黎觉得绿橘有些反常。 第二日叫来当初留给她的暗卫询问情况才知,她在这里经历了许多。但她也解决了许多。 生意上的事对她来说不是问题,有林守木和李家人的帮助她处理的游刃有余。 只是常常一个人十分孤独。 只是有个秀才来找绿橘提亲,被她拒了后,外面就有许多不好的传言。 江月黎听到此处皱起了眉头:“什么秀才?” “秀才名叫汪礼,家住南边金水巷。曾来明月楼题过诗,便见着了绿橘姑娘。便一直大张旗鼓地求取,不过绿橘姑娘一直没搭理。” “然后呢?”江月黎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暗卫继续回道:“年前带着媒婆来了明月街,被店主们赶了出去。” “那你们做了什么?为何不传信告知?”江月黎质问。 “奴有罪,绿橘姑娘有日学着主子上房顶赏月,差点落了下来,我们便暴露了。这件事发生后绿橘姑娘说她能解决,不能去叨扰主子。” 暗卫头低得更狠了:“我们便给那秀才找了些麻烦事做,察觉有人暗中尾随我们,幅度也不敢太大。不过那秀才不久就因抄袭获罪了却不是我们干的。” “你说暗中有人相助。” “应该是,他们行动十分缜密,我们查不到半分,只知此事并非偶然。可……” 江月黎没有耐心:“说。” “流言已起,绿橘姑娘便再没出过明月街了。虽我们暗中让流言平息,从那起便时常有人上门来提亲。有的是听了姑娘的美名,有的是看上了明月街执掌人的财富……或名或利,扰得姑娘烦不胜烦。” “甚至明月街中也有人想以助姑娘解困的由头劝说她成亲。” “绿橘是什么态度呢?” “绿橘姑娘平日里一听到他们劝说便转身离开,每日忙于生意之事不曾与人多言。” “可有李家参与?”江月黎记得当时李掌柜想为自己儿子找人人娶亲。 第123章 好聚好散 “并无,李季已官复原职成亲了是明月街的助力,李平也正在议亲,李安虽尚未议亲却整日忙于科考读书。” “知道了,那便把那些逼迫绿橘的掌柜换了,若是有话要说就把他们聚在一起来见我。” “是。” 江月黎很是心疼绿橘一人在此受委屈。 果不其然,那些掌柜很快便吵着来见她。 江月黎在开市前便把所有人叫到了明月楼中,他坐在明月楼的高台上俯视着众人,第一次真正明白了拥有权利的感觉。 她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绿橘和无忧。身后便是岳弛几人和百灵雪羽,个个身姿挺拔,眼神自带寒气。 看着江月黎冷冽的眼神,人群的喧闹很快便止住了。 早就派人通知了要换掌柜的几家 ,便有一人上前表着忠心。 “东家,多日不见了,我们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东家。” “是啊,是啊” “东家你不在的日子我们也依然尽心尽力呢。” 有人开始附和,也有人面露难色。 瓜果铺子的掌柜走到前面来:“东家,这是西域来的甜瓜,很是香甜,请东家尝尝。” 他故意走上前来,掀开篮子,让江月黎看见甜瓜被掏空的残缺,里面的金银赫然显露。 此时还有不知情的悔恨自己怎么没想着给东家带点孝敬之礼。 江月黎只轻撇了一眼:“高掌柜这般诚心还是留着孝敬下一任东家。” 听闻此言,几个将被换的掌柜一起跪在了地上,江月黎了然原来是共同合谋的。 “东家,我们何错之有啊?您不在的日子我们可谓是尽心竭力,毫无懈怠。铺子也是越来越红火并无差池啊!” “是啊东家。” 也是时候进入正题,江月黎看了一眼站在侧边的丁掌柜,他一直是绿橘的助手。拍手把众人叫停。 江月黎声音缓缓入了众人的耳朵:“今日叫各位来,并不是给几位来批斗大会。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明月街被我视作避风港,你们是我的后盾,要用就得用最信任的人,或许是我不在家的日子久了便有人不知道哪些是自己该做的事了。 ” 说到这儿便扫视了跪在下方那几人:“或许你要说是为了明月街好,为我好,为当家人好。 但也须知我聘你们来是为了什么,有那多余的闲心想想如何把铺子管好,或者陪陪家人,管好自己分内之事。” 江月黎抬手,绿橘把一些钱袋子和契书端上来。 “如今你们既然做了僭越之事便上前拿走往日的契书去另谋出路。” 明月街的铺子名声已经被打了出去,几人如今靠着铺子收成已经过得十分滋润自然不愿意离开,纷纷求着江月黎留下自己,甚至有人开始细数自己曾为铺子做的哪些贡献。 甚至有有一人走下楼梯想上来,被百灵拔剑止住。 嘈杂的声音见了刀刃瞬间停止。 “各位!”江月黎的声音清丽却能穿透整个明月楼,“ 我也是独自一人打拼过的,知道生活不易,所以今日愿做一回好人与各位好聚好散。” 丁掌柜接过绿橘手中的托盘,拿了下去。 “契书在这此,与各位和经营关系到此为止,另外把各位铺子上月的盈利的一半做我们的散伙费。” 见还有人要说话继续道:“若今日各位不想好聚好散,或是来日想找明月街的麻烦,就不要怪我采取非常手段了。” 百灵的剑还未收回,大家对江月黎说的非常手段也心知肚明。 江月黎想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也不能对绿橘的难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几人也只好灰溜溜的拿着契书和银钱离开了。 “既然今日话已到此,便问问诸位,可还有想离开的,今日便是你们离开的最好时机。错过了今日便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大家抱着这个香饽饽都没有选择离开。 江月黎便开始赏那些赶走闹事之人。 “以后希望各位谨记管好自己的铺子才是让自己好过的唯一办法,若外人来欺便是要我们日子不好过,明月街的铺子都是相辅相成并无竞争,所以更要同仇敌忾、团结一心。但帮着外人欺辱自己人或是想操心别人的事,那便只好请诸位另谋出路了。” “是,东家。” 众人齐声回答。 “那便不浪费各位的时间了,好好去做自己分内之事。” “是!” 众人退下后唯见林守木留了下来。 江月黎看着他一脸慈笑,她很别扭,便忍不住询问:“怎么了林掌柜,你这是打算拿钱走人?” “并非如此,只是见到东家御下有术很是高兴。” 江月黎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随口说道:“不是想离开就好。” 不过若是他离开,自己就立马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瓷器铺子。 林守木取出一封书信:“江小姐这还家主的书信,今早刚到的。” 江月黎自然的接过,他动作还真快自己刚回来没几天他就传信给自己木榆了。 江月黎一点不忌讳地打开书信。 岳驰倒很是好奇,眼睛止不住的往信上瞟。 第一眼: 江黎,你真是狼心狗肺,竟然过门而不入 骂她的话,江月黎是一点看不下去,立即合上了书信。 大吸一口气,却看见林守木还未走,投去疑惑的眼光。 “家主说,希望能收到东家的回信。” 什么话,骂人还逼人回信? 江月黎微笑:“所以林掌柜要胳膊肘往明月街之外拐?” “我去忙了东家。” 他是聪明的,自然能看懂眼色。 江月黎把信收到了袖子里,要不是盯着她的人太多,她能立刻把信扔掉。 随后就随着绿橘一起去看看她挑上来的管家,丁管家确实不错, 但还需些副手。 跟着绿橘的暗卫也继续护着她,这里她会重新派人盯着。 也是时候把这里的人手扩一扩了。 回了卧房更衣时,才发现自己衣服里掉出了陆榆的信件。 江月黎还是忍住扔掉的冲动,再次打开信,自动忽略他的第一句。 第124章 契丹引战 说的都是责怪她路过禹州不见他的责怪之话。 原以为他已经成婚至少会成熟些, 没想到还和往日一般言语幼稚。 江月黎懒得搭理,更不想回信,便借着烛火即刻焚烧。 绿橘调教的人都十分出色,这给江月黎省了不少心。 后来才知她从江月黎与她分开之日开始便开始培养得力之人,便是为了有朝一日等小姐回来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带她一起。 不过江月黎如今还没想好要去哪,便先留在汴京把铺子扩一扩。 又捡自己的话本子开始沉淀。 此外还带岳弛几人一同去了湖心岛游玩,但也没有告知这里现在的掌管人是弦乐姐姐。 江月黎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除了如何让自己的钱袋子更鼓,没有任何的烦心事。 又回到了往日拉着绿橘和无忧强行习武的日子。 绿橘倒是日益长进,而无忧却只有怨声载道。江月黎也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更不愿看她愁眉苦脸,只好任由她每日往城郊采药去了。 这日雪羽又给江月黎递上了那封熟悉的书信。 江月黎很是高兴,这代表着岳弘的危机已经解除。 却没想到他能写信是因为大朝出现了更大的乱子。 契丹族人说大朝的郡主想要离开契丹,刺伤契丹族人数名,现已经逃离契丹回到大朝。 已经开始发动战乱,攻占大朝城池。 现如今朝中虽国库充盈却已经无大将能担此重任,皇上有意派四皇子带着将士前去镇守,以此稳定军心。也有朝臣请奏召回三皇子,毕竟四皇子品行不佳且母家与江家结怨已深。恐难让军中信服。 但我已察觉六皇子已经不在京中,或许他才是真正稳军心之人。 阿月身在南方较为安全,切记保重自身。 望月安康。 看了契丹生乱的理由,只觉得可笑。她知道宁荣离开的真相,其他人却不知晓。 宁荣不愿意展露人前,也没有回到京城。一切只任凭契丹族人的一张嘴说。颠倒是非黑白,张口即来。 江月黎回想起那时契丹王子的言行,恐怕这是他们早就在计划的事了。 不过江月黎一开始窃喜自己身在南方,不受战乱波及。但最终还是被恐慌打败。 可她知道身处乱世最苦的便是百姓,无论身在何方都会受到波及。 倘若大朝战败,此时她积累的财富也不会长久,养老的愿望更是遥遥无期。 可是国之战乱她一个小小商人该如何阻绝,又该如何避免受到影响。 皇上怎么当家的,如今竟然落到无人可用的地步。 他又怎么会派六皇子前往,他的作用不是掌管钱财吗?现在又可以有兵权了? 江月黎的疑惑无解,只好提笔写信问岳弘。 岳弘回信很快。 没想到他第一句是表达自己收到江月黎回信的欣喜。 后又写到,皇上已经派遣了年过半百的霍老将军前往坐镇。 皇上如今也因此事龙体欠安缠绵病榻多日不曾上朝。 江月黎有些不悦这位皇上,国泰民安之时把自己身边的忠臣良将杀了个精光,危难之际又如此脆弱缠绵病榻,还没人家上了年纪的霍将军中用。 信中没有提到六皇子,但江月黎对他的行踪却很是好奇。 但思绪只停留了片刻,便开始思考该如何在乱世生存了。 江月黎一夜之间有了许多想法。 是在每个铺子下面挖一个地窖藏身,或是将自己的财物从商行里取出来以防万一,或是直接回到银州舅舅那隐秘的山洞中…… 但想来想去这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法。 最根本的方法便是不让战乱起,而不是想着如何躲。 但她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又想起银州倒是离边境之地较近,并书信一封询问舅舅情况和打算。 江月黎在等回信的时候也没有闲着,还真把挖地窖实施了起来。 与其说是挖地窖,不如说是仿照京城外舅舅留下的宅院建一个密室。 密室还没建成,契丹族人攻打大朝的消息便纷纷传入百姓的耳中。 但汴京离北方边境之地较远,似乎没有多少人在意,依旧保持着往日的繁华,日志喧嚣,夜夜笙歌。 舅舅的信传来之时,江月黎还在忙着修建密室。 没想到他在信中却告诉江月黎,已经将江父江母的骸骨迁至安全地方,但江月枫的遗骨一直没有下葬于银州。 至于边境战乱,尚且还波及不到银州,一切只听江月黎的号令,岳家可进可退。 江月黎看到信件内容猛的站起身来。 依语竟然没有把兄长的尸身送回银州,那她到底所为何意?又将兄长带到了哪里去?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父母的墓碑之处太过隐秘,她没有找到。 不行,她得去联络带问问。 江月黎戴上了围帽出门,踏马而行去了她当初为依语经营的最近铺子处。 “掌柜可还认得我?” “小姐您是?” 依语换了她的人此人自然不认识。 “你不认识我,但是这里往日的掌柜却和我很熟。” 那人打量了江月黎一番,便行了一个柔然礼仪。 “不知阁下占股几成?” “这铺子都是我的,你还说占股几成?”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边把手伸出来拍在案桌上,食指和尾指上下敲动表示着两成。 一切都对得上,掌柜见此立刻冷漠的回道:“要是有什么说不明的,请小姐前往后院。” 江月黎随着他走向后院。 这才告知他来此处的真实原因。 掌柜的也没有答案,只是承诺会将信送给远在柔然的依语殿下。 江月黎又要耗费时日等待答案,这一点儿也不便利的古代真是让她烦不胜烦。 可她回去的路上又想,兄长既然已经离世,其实尸身葬在何处都已经不甚重要。 想来依语与他那般情深,并不会想着去折磨他的尸身。或许是难以割舍,将兄长带回了柔然,以慰藉她后半生的遗憾。 这是作为他的妹妹,总是想知道真相的。 正在路上想着呢,一个黑影忽闪而过,把江月黎从马上拦腰抱了下来。 惊得林中鸟雀四起。 第125章 我需要你 江月黎以为自己这么快就要经历乱世的折磨了,立马反抗,准备将沾了毒的银针刺入那人的脑门。 却听他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江月黎忍不住翻白眼,放下手中银针,换成了匕首划向搂在自己腰间的大掌。 眼神盯了一眼其中一只鸟雀,一切又归于平静。 “嘶~”手放开了,身后人传来一声痛嗤。 江月黎转身怒瞪着他:“为何六皇子总是喜欢这般下暗手?” “什么时候能见着我别躲,我便不用从背后找你了。” “合着还是我的原因了。” 萧云清笑看,任由手上的鲜血流动。 江月黎看得扎眼,移开了视线。 “真是够心狠的。”说着他拿出了手帕给自己伤口包扎好,“好歹我也是帮了你两次的人。”、 江月黎这才想起来,顿时觉得他此次前来一定没什么好事。 “说,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她希望直接把话挑明,不要那些弯弯绕绕。 “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但不知你是想以还恩的方式,还是被绑的方式?”言语威胁,语调却满是戏谑。 江月黎冷笑一声:“看来我是不得不答应了。” “我更希望是你自愿为之。” “说什么事?还能让我帮上忙的。” 萧云清也直接说明:“正是那日你承诺过我的,兵权。” “你的意思是要我暴露身份?” 如果是这样江月黎觉得自己离死也不远了,毕竟兄长从前也是前车之鉴,脑子已经开始计划如何逃亡了。 “不全是。” 萧云清的回答止住了江月黎的头脑风波。 看她一脸问号便为她解答道:“你可知今日契丹来犯之事?” 没等江月黎回答他又继续:“那位皇上无人可用,老四与将军府有旧怨且难堪大任,老三要继承大统不能冒险。霍老将军年岁一高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后呢?”江月黎认真的聆听他的娓娓道来。 “只有我是他可以舍弃的,我的财库和数十年的累积尽数被他收去,没了这些他便可以放心的让我替他的儿子去边境冒险,去稳固军心。若是不敌契丹我也是他拿来稳固契丹的棋子。” 江月黎看着他少见的红了眼眶,通身的恶狼气势已经在此刻收去。或许他是真的因为父亲的舍弃而难过,但江月黎知道男人的眼泪不应该由她来同情。 “所以呢?”她的语言全是冷静自持。 那双微红的眼眶带着诚恳。 “所以,我需要你随我一同稳固军心,霍老将军早已经在修身养性不管军中事务。军中唯有江家最得人心,如今唯有你能不需任何兵符旨意号令三军。” 首先江月黎怀疑的是自己是否真有那本事,其次她用看透一切的眼神询问:“所以你此去不是要稳固军心而是号令三军?” “是。”他也承认的坦荡,“守住大朝击溃敌军,这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好办法。或许你不知乱世的可怕,但只要大朝成了弱势一方,上至皇族下至百姓都只能受人践踏。” 没想到他能说出这般言辞,江月黎心中肯定,面上却满脸不信:“你为何又知道乱世的可怕?乱世某些层面来说,不也是我这个商人的机会吗?” “史书记载,前人之鉴。我相信江家的血脉不会容忍大朝受敌国践踏。” 江月黎一副奸商的模样:“你高看我了。从宁家门前那个刺骨的雪夜开始,江家的血脉就已经流干了。现在流的全是想要赚钱的江黎的血。” “是吗?”萧云清当然不信。 但江月黎还是散漫的回答:“是啊。” “那你的意思便是不愿前往。” 江月黎叹气:“若是六皇子能真诚些,我可能愿意,毕竟如今只要我答应我便与你算是盟友,把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可您表面带着诚意却还藏着私心呐。” 萧云清本以为江月黎本性依然如往日一般仁慈善良,却没想到如今这招对她没用。 也对,毕竟经历太多谁又会与往日一般呢? 萧云清笑出声:“面对这般聪慧的阿黎,看来我得拿出诚意全盘托出来了。” “好,我方才所说无半句虚言。我确实是皇上的弃子了,可我也不是傻的。呈上去的不过是个掌管财权的信物,我的人和钱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如今不过是给他演的一场戏而已。若是你肯答应以后我的财权可分你一半。” 江月黎觉得这才是他该有的模样,而不是刚刚那般脆弱委屈。 “你早该这般说明,若是邀请我的是个弱者,我的一切都得不到保障为何要选择你呢?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能信你吗?” “当然可信,不妨回头想想我可对你食言过?” “你既如此睿智也定然猜到了我的目的,我与江家无仇无怨且心中敬佩,自会让江家得到该有供奉。若同我一起那些你原本无力压制的人都可交由你处置。” 说这话时他轻轻靠近江月黎的耳畔,虽是低语却直达江月黎的内心。她心底不由得绞痛了一下。 眼神狠厉的看向萧云清。 萧云清很满意她的反应,心中有所愿便不是坚不可摧。 “江家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不过听你言语好似知道内情。” 江月黎感觉他像是背后的推手一般可怕,怎么什么都像是在他掌控之中。如今大费周章说这么多只是要她自愿与他上战场,但自己不答应他也有法子让自己不得不从。 毕竟她知道自己的许多秘密。 “是啊,我知道许多。”他的表情像是看一个不争气的孩子,“我不是说过吗?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来问我。” 什么时候的事?江月黎不记得了。 仔细想想应该是那时候自己派人去查他说的。但…… 算了,江月黎还是直接问:“那此刻便是你告诉我的最好时机。” “你兄长以为江家的事是宁家全盘操作,其实只对了一半。”他的表情也带上了严肃,把她想知道的真相娓娓道来。 第126章 冤冤相报 “你父亲与宁修远原本就是军中好友,可宁修远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宁妃娘娘却痴情与兄长之友。奈何你父亲并不心悦于她,或许还有了其他心仪的女子,或许就是你的母亲。”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恰在此时皇后有了嫉妒之心,将淑妃算计致死。淑妃与皇上情深似海,皇上沉溺于悲痛之中并未因三皇子的降临而冲散。” “奈何我们的宁妃娘娘偏偏与淑妃眉眼相似,宁修远便算计自己妹妹与皇上相遇,相识,相知……你可知此事也有你父亲江景怀的参与?” 江月黎听得十分认真,她当然不知。 “真是好狠的心呐,不悦拒了便是,为何要推她入那高高的围墙之中呢?” 江月黎没有反驳,他倒是心中惊讶她这如看客般的反应。 “宁妃也就因此生了恨意,也曾因此一度低迷颓废,幸得皇后将她拉起,两人也就此成了闺中密友。四皇子原本也是要被流掉的,可惜命足够硬,皇后早早发现她的意图将老四生生留了下来。” 江月黎顿时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原来江景怀也做得不地道。 “所以此后宁妃几乎没有教养过老四,才任由他长成如今这般脾性。给老四的关心甚至不如后来的昭阳。” 见他停顿江月黎不由得感慨:“你知道的可真多,看来我还是低估六皇子的实力了。” 萧云清也展露出玩世不恭的一面:“所以和我一起,你便可以做你想做之事。” “那也要先和你冒险不是吗?” “放心,我会护住你。”萧云清满眼真诚。 江月黎选择继续听故事:“然后呢?” 萧云清自然知道她在问什么。 “可笑的是我们千娇万宠的昭阳公主数年后竟然也有意于江家的少将军,不过很快就被皇后和宁妃扼杀了想法。两人便由此把昭阳的注意力往宁世子身上引,也就是这样的机缘,宁妃才与当时的国公爷关系缓和几分。” “原本是各自都满意的事情,可惜这时你误闯了进来。” “那时候的你正是豆蔻年华,与宁荣一起成为了京城最耀眼的明珠,你猜宁妃看到你那张与江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会是什么想法?” “想必是恨之入骨。”江月黎被他带入回忆,脑中也浮现了梦中宁妃看她的眼神。 萧云清神情冷漠,没有情绪。 “是啊,你偏偏也心悦于宁殊,既挡了她为昭阳铺的路,也给了她报复的机会。” 江月黎顿时觉得离谱:“所以这一切都是上一辈的恩怨。” “父债子偿,有何不可呢?” 江月黎顿时语塞,对她这个从小是孤儿的人来说是歪理。可原主从小受到的优待都是父辈的荣耀,自然也要替父背债。 见她这副神情萧云清便知道接下来的话可以继续说,她远比自己想象的坚强。 却不知这些事江月黎从来只在梦中经历。 “那时你似乎不再执着于宁殊,我们好些时日没见着你跟在她身边。但宁妃叫了宁殊进宫一趟,昭阳也被皇后拘在宫中。那日后你们关系便紧密起来。” “你当时只被这一切冲昏了头脑,却不知宁殊每每进宫都是与昭阳见面。” 原来宁殊是被逼喜欢江月黎的,难怪她能对原主见死不救,或许也知道是昭阳要带走她。 也是骄傲的公主殿下怎会忍气吞声让出心爱之人呢?最后必然是要发泄心中委屈的。 萧云清话还没停:“此事的宁妃与皇后也合谋着在皇上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边境生乱是假,陷害将军府才是真。后宫前朝最大权利的人合谋,将军府的胜算有几何呢?” “江月黎留下来是谁授意?” “自然是昭阳公主。”萧云清看了一眼她,眼中竟然没有恨意,“或许宁殊骗你那些时日是她此身唯一的屈辱,自然会将你留下。” “可没想到你能活下来。” “是啊,世事难料。” “后面的事你应当都知晓了。” 萧云清摸不清江月黎的情绪,也摸不清自己的情绪,是该高兴她不被旧事所烦,还是因此不好控制她而焦虑呢? “不,我不知晓。”江月黎想知道更多,“兄长之死也是他们所为?” “除了他们剩下的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皇上呢?他可知情,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江月黎觉得自己已经很委婉了,却不知萧云清心中已经肯定她没有绝对的畏惧皇权。 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笑着看她:“聪明如你。” 江月黎明白了,一个皇子尚且能把一切查的这般清楚,何况是皇上。 不过她不得不佩服一个从始至终的工具人,或许皇上从来没把他看作自己的儿子,他竟然能做到这些事情。 “故事讲完了,你可决定好了。” 江月黎嘴角上扬,不知为何他非要自己回答,明明可以直接强迫。要不是在古代都怀疑他是不是背后藏了录音笔,像是要留存证据。 但既然他给足了尊重,江月黎就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 “那你可告知,你这么做的真实原因?” “选你能省许多事,这条路对我来说不好走,但你最好用。” 江月黎不知这是夸她还是损她,但能听出是他的真实想法。 但自己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为何想去边境?” “我想要的是国泰民安的大朝,可不是什么烂摊子。何况这是我唯一接触兵权的机会。” “不会派你去往边境也是你自己谋求来的?” “不是。” “那你不往东边去,反而来了南方不是违抗圣旨吗?” “我去往边境的唯一条件他自然会答应。” 江月黎故作相信的点头:“若是你能说到做到便和你走一趟。” “那以后我们便是盟友了。若是不想你只在军中大将面前显露身份即可,我会提前查好要见之人的底细是否安全。” “为何你这般肯定我在军中有此作用?不怕到时适得其反吗?” 第127章 前往边境 “你还没想起,你可是在军中长大?” 江月黎不知如何回答他。 “到时候你一露面或许就有人上前与你叙旧了,你可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江月黎无所谓道:“我只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与你走一趟,有危险我便会主动离开,也不会向你承诺那些将士能全听我的。” “江姑娘一去便知了。” “你知道的,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格外惜命。” 萧云清一声口哨,三名暗卫现身。 “他们三人可护你周全。” “并不需要。”江月黎嗤之以鼻,兄长给自己三十个,他就给三个。 最主要的原因是怕他们与自己的暗卫有冲突。 也知道尽管自己不要,他恐怕也会像从前那般暗中守护,这样就很好,和自己的人保持着距离,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底细。 萧云清也不强求叫人撤下去。 “那便回去修整,十日后便可出发。” 想想自己的暗室已经准备收尾,江月黎爽快的答应下来。 她转身上马,没留下一句话,潇洒的纵马离开。 “主子真要去?”雪羽的脸上愁容尽显。 “我们有不去的选择吗?”江月黎又摊在了她的藤编摇椅上,“不答应他难道要再与他一战,最后带着伤被绑了去?” 虽然江月黎心底里很是怕死,但也仍然想要避免战争波及到百姓。虽然一直生活在和平的国家,却也知道战乱的可怕,对和平依然珍视。 知道自己能助力,或许她是原因去边境走一遭的。 岳弛几人也尊重她的决定,并没有问其原因。 只是江月黎看着无忧这小身板陷入了沉思。 绿橘见着气氛不对,立马跪地表示:“小姐,您这回可得带上我,您答应过我的。” 无忧这才明白江月黎看自己的眼神。 “阿黎姐姐不会是想甩下我?”江月黎还没张嘴她便说道:“我不应该是姐姐的首选吗?我可是边境最稀缺的大夫。” 江月黎叹气:“也对,那大家便一起去。这几天准备好路上要用的。雪羽把肉脯也多备些。” “是。” 无忧的表情告诉江月黎,她做了个最正确的决定。 江月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安排了两个暗卫跟着她。 绿橘和无忧也被江月黎绑上了袖箭,以备不时之需。 原本这几日应该投身于准备远行的紧张筹备中,江月黎却难以抑制的心浮气躁。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其他。 直到梦中看见了原主的一脸怒容,江月黎才知是她在作祟。 江月黎只能劝服她:“如今我已决定助力六皇子,待他事成之日也承诺了可以处置你所恨之人。” 以此平复她的情绪,好让自己身体不受折磨。 但效果却没有无忧给她做的清凉汤有用。 萧云清很是守时,提前一日便到访了明月楼。 两人在楼上暗间会面,商讨着路线与行程。 岳弛几人和暗卫们倒不是问题,几人不仅有自保能力,也有藏身的能力。 不过江月黎没打算让他们藏着。 她的身边还是跟着百灵,雪羽。 无忧和绿橘就跟着岳弛几人江月黎才能放心。 不过萧云清让她不用换男装,他的人嘴很严,不严的都被处置了。 但上头那位会允许他身边跟个女子吗? 萧云清给的回答是:上头那位只会知道,自己想让他知道的事。 但江月黎最后想了一夜还是觉得与无忧一行人更好,跟着萧云清总有一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感觉。 第二日出发时她临时改主意是萧云清没有想到的。 最后选择自己暗自跟在江月黎身后,倒是把自己变成了暗卫。 “阿月姐,后面有尾巴。”才出汴州境内岳弥就发现了后面有人。 “我知道的,无碍性命放心走。” 这恐怕是他自己暴露的,以他们的实力不会刚出门就暴露。 他要这样跟着江月黎也拿他没有办法。 只是老是半夜以探讨局势的名义找江月黎。 已经是第三回在半夜找她了。 江月黎终于忍不下去了:“你就不能白天找我商讨吗?况且你也应该通过前两回知晓了我不懂军中事务,有什么你自己决定就行了。” “白日忙着赶路呢,何况我们的关系不是正适合夜探吗?” “若真有重要的事马脚也可以停一停,而且大家都知道后面有个你了不如坦荡些。”江月黎觉得每每见面搞得跟私会一样,真是让人心烦。 不过她倒是发现每次靠近他心绪不宁的感觉就会消失。 好像他的气息比无忧的清凉汤效果更强些。 “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 萧云清答应下来,没想到自己这样会让她不适,又恍然觉得自己有些疯了。总想靠近她一点。 “没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也不用和我商讨。” “战中无小事。” “那随你。” 摆摆手江月黎离开得很快,像是生怕被谁发现。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萧云清忍不住发笑。 敏感的江月黎今晚开始细数往日与他的种种,心中有个可怕的想法。 雪羽今晚也递上了岳弘的信。 阿月亲启: 朝中内乱,公主掌权,皇上卧病,边境生乱,良将已逝,大朝危矣,知阿月之行,深感大义。不日将前往朔州,以护阿月。 短短几句就说清了一切,京城已经废了,岳弘没有劝说她留在安全的汴州,而是选择一同前往,没什么比自己护着江月黎更让他放心了。 他也知江月黎不能遇险,否则江家真就消失了。 江月黎掐算了时间,应该刚好能在朔州碰上,岳弘计划得刚好。 这一路上越靠近边境朔州,就越萧条,百姓一路逃亡,惨不忍睹。 却没想到几人刚到代州,与朔州只有一城之隔,却收到了朔州被契丹攻破的消息。 契丹正往代州赶来,百姓纷纷逃窜,尽是哀嚎哭腔。 烽火胜晚霞,烟火卷四方,战鼓震天响…… 唯有一群人,站定不动。马上的女子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还没想好是战是躲。 第128章 杀敌 突然一群黑影擦身而过,马踏烟尘迷人眼,百灵掀起披风盖住江月黎。 她没有看见那远去之人的回望。 一行人一瞬掏出自己的利刃。 “阿月姐,局势不明,我们还是先找处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上前来。 “姑娘,主子派我们来护你。”来人竟然是萧云清身边的石头。 “那我们先避一避。” 虽然江月黎身边个个会武,但她不能拿无忧冒险。 石头带着众人往恒州退,以防代州城破。 他们骑马而行走得很快,很快便出了代州城。石头带他们走的路上并没有百姓经过。 问了才知道这条路原先就是运煤的小路,现在都走官路,小路便荒废多年鲜少有百姓走过。 江月黎了然,这条路确实窄小,却胜在安全。 经过一片高深的杂草之处,风吹草动,江月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传入空气中。 不过她们奔腾而过,只感受到了片刻。 江月感受到了不寻常,身边的岳弥和她对视一眼,岳弛、百灵几人也看了过来。 石头眉头紧皱往回望。 但众人的脚步并未停留。 因为距离较远,江月黎拉住缰绳。 “所有人护住无忧和绿橘,我们回去一趟。”江月黎声音不大,但暗处的人都能听到。 石头自然以为是说给他们听的。 立刻过来阻拦:“姑娘,此刻先去恒州才是最为安全的。您若是担心我可派两人过去看看。” 江月黎看了一眼他们总共就七人,还没他们人多。 “你们护好无忧和绿橘就行。我们几人都会武,打不过我们也可以跑,你们两人过去怕不是去送死的。” 无忧和绿橘也知道此事不能拖后腿。 “阿黎姐姐,我们等你回来。” 江月黎投去安抚的眼神:“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好。”两人齐声答应,绿橘眼圈红了起来。 石头见此也不好说什么:“那我与姑娘一起。” “不,你不在我不放心他们。”江月黎拒绝道,“她们是我在乎的人不能有半点闪失。” “弯月,你随无忧一起去恒州。”岳驰看向岳弯说道。 江月黎也很认同,当然要留下一个可靠的明处人。 “可”犹豫片刻,看了眼江月黎,“定护好无忧和绿橘姑娘。” “交给你们了。”江月黎说完便带着百灵雪羽和岳驰岳弥转身而去。 石头欲跟着,却被岳弯横马拦下。 几人去往方才的热气之处却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被践踏的野草。 已经晚了,立马往代州赶去。 一路无人,直接到看到代州城门,一片惊呼哀嚎先传入几人耳中。 江月黎手上也拿起了长刀,城门口已经是尸横遍野,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所见之处皆是腥红。 黑影还未褪去,岳弛的暗器已经飞出。 一个黑影倒地,但他们丝毫不停留。 他们正在关城门,几人借马腾空而起,岳弥直入最后的门缝砍杀。江月黎心中还是很惊骇,想不到她这般勇猛。 能择一人而斗已经是最好,百灵和雪羽随后跟上了岳弥,顿时江月黎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拖后腿的。 城门打开,里面已经倒地一片。雪羽和百灵打开了门,岳弥已经去追剩下的人。 看那群人使用的弯刀应是契丹族人。他们想来个两面夹击,再再破一城。 定是带着什么任务,并不恋战,往东边城门处奔去。 目的已经明了,江月黎一行人必须把他们全部解决掉,才能守住代州。 一路杀到城门,岳弛和百灵一前一后跟着江月黎,岳弛在前使暗器,百灵在后面补刀让契丹人死透。 雪羽和岳弥冲在最前面,已经从城门处反杀过来。满眼皆是杀意,满身皆是血痕。 守城的士兵也注意到了,可惜已经被几人清理完毕。 几人重聚,江月黎只杀了三人。 她还是不太适应有些心惊:“杀完了?” “明处的杀完了。”岳弥回道。 江月黎叹气:“怎么这么难杀?” “我们上城墙去看看,高处更能看清局势。” 江月黎抬眼往城墙望去,除了将士的背影就是一个黑影过来。 “月黎?你怎么在这儿?”萧云清突然的凑近吓江月黎一跳,差点抬起手中的剑。 冷静下来:“喏!” 江月黎指了倒地不起的契丹人。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立刻唤人前来彻查城中每个角落。 随后江月黎跟着他上了城墙。 几个老将好奇地转头看过来,以为是六皇子殿下的什么红颜知己。 江月黎的眼神全都留给了城墙下乌压压的一群人,甚至后方还有往这边赶来的。 这该如何胜呢?这城中有多少士兵呢? “小姐?小姐你还活着?”江月黎的视线拉回,一个满含热泪的大将朝她喊道。 其他将士也被将军的这声呼喊吸引注意力。、 江月黎此刻心中:认识我?怎么接? 只能和那位中年将士四目相对,江月黎确有一种亲切之感。而萧云清正看着她一脸微笑。 “末将参见小姐。”给江月黎行了个大礼。 “小姐!”其他将士也随着他跪下行礼。 江月黎立刻上前搀扶,没想到萧云清说的是真的。 “快快请起,我担不起如此大礼。” 将军抬眸铁汉热泪:“月黎小姐担当得起,江家人当得起!” 怎么还激动上了,江月黎的情绪也莫名的被带动。 并不想一直让他们跪着:“快请起,城墙外正被敌军围困呢。” 众将士这才起身。 “老蒋,这是将军的女儿。”另一位将士看来不认识她。 “是,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月黎小姐,是将军的血脉。”说着脸上也有了欣喜之色。 “小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江月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原本她就没有活下来呀,只有灵魂尚存在自己的梦中而已。 “往事不可追,我也曾失去一部分记忆,如今尚未恢复完全。” 第129章 交战 他心疼的看着江月黎,又看了看江月黎身后的人。 百灵和雪羽的气派他很熟悉,眼前确定是月黎小姐无误。 见他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这儿,江月黎只好提醒道:“将军,我已在此,来日方长。现下我们还是解决下敌军。” “是,是末将不知分寸了。” 江月黎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这比起城墙下越来越多的敌军,已经不重要了。 “小姐,现如今朔州已经城破。没有收到朔州任何消息,这些侉子不知疲惫的打算再夺一城,我们势必要守住城门,绝不退让。” 江月黎不知这将军是对江家的认同执念还是什么。怎么直接越过六皇子和她汇报上了,问题是这该怎么解决她也不知道。 便转头把问题抛给萧云清:“六皇子殿下怎么看?” “现下已经派人准备好远攻,将军可还有能往侧边夹击之人?” “前几日已经将副将和部分士兵派遣至朔州支援。城中将士万不可再调遣了。” “如今生死存亡之际,那便请霍将军麾下的将士们分些去侧边夹击。”萧云清蹙着眉拿出最后的底牌。 原来霍将军因为身体原因,还未到朔州便病了一场。 听完他的一番部署,江月黎觉得倒是没什么亮点。想再派人包抄无非是三面楚歌的路数,可如今却没有那么多人手。 只能苦守城池,做好远攻和近守的准备。 看出萧云清对战场的生疏,所有计划却无亮点。 只是江月黎很是疑惑,为何这些契丹人不趁热打铁直接攻城,也不上前叫喊城门。 正当她疑惑之际,岳弛飞奔上了城墙。 “阿月,那群人身上皆有信号弹。” 原来他们早计划好了,里应外合。 还好他们及时发现。 虽然已经解除里面的危机,但看着契丹部队后面还在持续增加人数,众人的神情也并不轻松。 他们越靠越近,江月黎也慢慢看清了他们的面容,大战一触即发。 “最前面的是他们的首领吗?”江月黎不禁疑惑。 老将军上前为她解答:“这回是由契丹王子巴特儿带领,那是他的得力干将卓克。” 巴特儿,江月黎是见过的。 “那契丹王子呢?没来吗?”扫视了一圈后,江月黎没看到他的身影。 “看样子是没来……”将军还欲说什么,突然看到契丹部队后方亮起的信号。 众人都被那点新光吸引,又看见敌军后方好似生了乱。 “哈哈哈,朔州的将士还活着。”将军高喊,“六殿下,小姐。请即刻派人迎战,给他们来个两面夹击。 与江月黎对视一眼,萧云清即刻派人开门迎战。 蒋将军也是宝刀未老,兴冲冲的就下了城墙。萧云清第一回来此,自然要亲自上场一展雄风。 江月黎看着岳弛和岳弥那眼神也允许了他们前去相助。 契丹也在看到后方生乱时慌乱起来,还没想好对策前面的城门打开,成千上万的士兵涌出。还有几个在天上飞得人影窜出。 一时间兵戎相见,野兽般的嘶吼声,在天际萦绕。一个个满身血红的将士们与残阳相拥。 江月黎眉头紧皱,不光是因为战场的血腥与残忍,也是在思考契丹王子为何不在队伍中。 眼见契丹逐渐落了下风,江月黎心中却无半点安宁。 “小姐在想什么?”旁边和她一起守城的副将,见她一直眉头不展开,好奇的询问。 江月黎说出心中所想:“那契丹王子此刻会在哪儿?” “许是在后方……” “你在找我吗?”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月黎连忙转头警惕。 几个契丹族人已经攻上城墙,巴特儿从侧边梁上攻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副将立刻挡在了江月黎身前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身后已经有契丹族人的身影,雪羽和百灵冲过去与守城将士一起一个接着一个解决。 此刻城墙上也亮起契丹族人的信号。 战场的契丹人仿佛看到了希望,士气大涨。 萧云清和岳弛岳弥留意到后,立刻往城门处赶。 此刻的副将已经受伤,江月黎不能眼见着他死,上前应对巴特儿。 “不愧是江家后人,不过终究是女儿身,稍逊你父兄呀!”他打斗间隙还有余力语言攻击。 “是吗?很快你就会再次败在江家人手里,败在女儿身刀下了。这次你还会送弯刀吗?” 语言攻击江月黎也会。一个近身搏击,右手刀剑被他压制,又立刻从腰带内取出宁荣的从前给她的弯刀,划破他的脖颈。 却没想到被他一个闪避并未危及生命。 两人皆被对方的力道甩开。 此刻的巴特儿已经怒火中烧,摸了一下疼痛之处。看着手上的腥红决心立刻快刀斩乱麻取了江月黎性命。 却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和他不分高下。 几番交手都精疲力竭。 巴特儿没成想江月黎居然这么难缠,只是看似瘦弱,最主要是她总能不经意间拿出暗器。 实则江月黎已经在副将的助攻下将淬了毒的针扎进了他的体内,此刻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几个契丹人靠近,百灵退了回来,护住江月黎要紧。 却见一个黑影从城墙翻越而来。 萧云清周身的血腥冲了上来,江月黎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一下,却没想到他后面跟了个黑面孔的高壮男子。 她真是眼前一黑,立即送了袖剑给他身后的契丹人。 那人同时也被岳弛发现,背后也中了一箭。 一时忘了后方已经走入穷巷的巴特儿,萧云清察觉他的意图,举剑往身后而去,却被一契丹士兵上前挡住,替了他死。 江月黎意识到后正准备转身加入战斗,却受到了一股撞击之力,直直的翻下了城墙。 她看见了巴特儿的微笑,和百灵与萧云清随她的坠落纵身一跃。 来不及多想,她疯狂甩出有弦的暗器渴望插进城墙以此获救。 可事与愿违,堕落得太快。她想起了从前自己去游艇当服务员时落水的无助感,什么都抓不住。 第130章 改日再聚 江月黎一时间只能闻到溅起的灰尘与血腥味。 突然有人从身后拦腰将她搂住。 夕阳盖不住她脸上的英气,是宁荣。 “姐姐!”江月黎忍不住的鼻酸 她与那日初相见一模一样,一样的夺目。 没有多停留,一把将她往后甩去,跟上来的岳弥接住了她。 却见她只回眸一笑,一身红色战袍绝尘,竟借了百灵的力冲上城墙,一剑刺向巴特儿。 巴特儿眼中全是震惊,跪倒在地一口黑血吐出。 抬起含泪的眼眶,嘴里还呢喃着:“你……还活着……我一直……在……寻你。” 多了一丝温情与留念。 但宁荣却冷漠的盯着他,既无情绪也无语言。 只有手中的长剑紧握手中。 剑上的血红缓缓滴落,伴随着巴特儿脸上的一滴泪和残阳一同落下。 江月黎借力重回城墙上时,宁荣已经捆好巴特儿,一脚踢到城墙外围,展示给那些契丹的将士。 一场恶战终于结束。 江月黎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很是高兴。 可这些时日经历得太多,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宁荣收了剑,转头看过来关切的问她:“没事?” 原来是自己嗫嚅了:“没事。” 一群人聚在城楼上看蒋将军收战场。 “差点吓死。阿月你没事!”岳弛一上来便大喊大叫,“是不是那暗器抓不住城墙?” 江月黎也是心惊一场:“或许是我太慌乱了。” “这搁谁都慌乱,还要多谢女将军救我阿姐。”岳弥向宁荣行谢礼,岳弛百灵等人也随之。 宁荣见此也婉言:“无需多礼,我俩本是挚友,她安好也是我心中所愿。” “你们认识?”岳弛突然问了一句。 江月黎便顺势介绍了一番:“这是我的好友宁荣。” 又转头像宁荣介绍:“这是弛月和弥月,我的表兄和表妹。” 这时倒是留意到了一旁的六皇子……正想着需不需要介绍时。 “这我认识。”宁荣打断了江月黎的介绍。 萧云清上前唤了一声:“荣姐姐” “拜见六殿下。”宁荣回应得却不如他那般亲近。 萧云清也不纠结她的称呼,而是询问道:“你往朔州而来?” “是。” 见她回应冷淡,想来自己的疑问还得亲自去查探才行。 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议各自去休整一番。 江月黎倒是没有这些顾忌,一路上直接开口询问。 听宁荣的讲述,她离开契丹后就觉终有一日会将她的事公之于众。却没想到是这般龌龊的主意。 在契丹待了许久自然也察觉他们的狼子野心,京城事太多也太乱她也不想再回去面对,便留在了边境参军。现在已经更名换姓在军中小有官职。 “那我现在如何称呼姐姐?” “醉清。醒来明月,醉后清风。”她的脸上全是期望之色。 江月黎心中也觉这名字寓意很好,唯愿她如清风一般自由无拘。 又一番谈话得知,她早早将百姓们安置在藏身之处,也留下印子让契丹人觉得百姓都已经逃亡。 眼见援军赶不及,自己又无力抵抗,便带领一队人马藏入了地窖之中。只是可惜朔州县丞恐敌军不信,以身祭城。 待到朔州城中的敌军不足为惧时在将其制服,也可来支援这边,给她们来个两面夹击,一举歼灭。 一路讲完也到了江月黎要休息的府衙,宁荣却停住了脚步。 江月黎察觉后疑惑的回头。 只见她翻身上马:“阿黎,我便送你至此了,朔州还等着我,改日咱们再聚。” 朔州如今确实需要她,江月黎微笑着点头应“好。” 代州稳定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无忧一行人接回来。 而没过两日江月黎就随着萧云清也前往朔州。原本霍将军也理应同行,却没想到他身体似乎已达极限。 蒋将军提议让江月黎去看望一番,从前霍将军因着儿子早夭也最是疼爱他们这些习武的小辈。如今怕是不行了,得即刻回京。 江月黎也很好奇这位老将,毕竟往日只在兄长口中听过,知他对江家也并无恶意。 霍将军面色惨白,却也认出了她。 “月黎,你还活着?”说着也老泪纵横起来,更加气喘了,“好,好,活着就好。我们武将之后都不得善终,你定要护好自己。” “霍伯伯也要顾好自己。” “老了,终究是成了拖累。” …… 霍将军需要休息,江月黎并未久留。 却在出来时,身旁的无忧悄悄告诉江月黎,霍将军的病许是中毒所致。 那帐中的焚香绝非寻常之物。 江月黎骇然,立刻将此事暗示给了萧云城。 他动作倒是很快,原来是霍将军的队伍里出了奸细。 风寒是真,却不至于这般严重。帐中焚香加重了将军的病情。目的便是为了他无法上战场。 继续查下去,便知是契丹人的主意,萧云清处置的很快。 霍将军便继续安心休养,暂且不回京。 萧云清和江月黎一行人便去了朔州以助局势稳定。 城中经历了外敌的洗礼显得格外杂乱,不过却能看到士兵们帮助着百姓搬货整理。 这是江月黎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见到这样的场景。 宁荣听闻六皇子前来自然要来迎接,她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守城的将士。 一番谈论只是走了个战后安抚的流程,顺便说了京城已经派遣了新的县丞和戍边将士过来。 至于首将朝廷无人可用,便又多提几位副将。 如今大大削减了契丹人的兵将,上面立刻又派兵压制边境短时间自然不会生乱。 江月黎听这些官话都快睡着了,只不过是围帽掩面,也许不会被发现。 “……下去!” 江月黎听到此处,睁开了眼。 “清将军留下。” 宁荣被萧云清留了下来,江月黎也瞬间提了神。 等所有人退下后宁荣方才询问:“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萧云清缓缓起身,漫步着打量跪在下首的宁荣。 她一身戎装,腰板笔直,面无惧色地直视着前方。 “为何不回京城?” “比起京城里的养尊处优,我更喜欢沙场的肆意拼搏。” 第131章 你未察觉 “真实想法?”萧云清在她前方站定,语气也更加冷厉压迫。 但这在宁荣面前却恍若虚无:“绝无虚言。” 此刻厅中无人打破沉默,江月黎也只静静看着。 …… “你不愿回去面对京城的局面?”萧云清语气中带着嗤笑,“是逃避,还是心之所向,或是二者并存?我想不用我明说。” 宁荣还好是冷冷的表情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三人也算是自小相识,我自然知晓你一生所爱不在宅院而是在沙场。也会向上呈明守住朔州和代州的大功臣是醉清将军而非宁荣。” 说着他语气倒是没了杀气。 宁荣双手抱拳叩谢:“谢殿下大恩。” “宁家的谋士,江家的兵,而你却恰好两者皆有。但你的身份如今不想暴露,戍边领将便是你最顶端的官路。你真的甘心吗?” 江月黎这会儿倒是听出来了,萧云清是想把宁荣也归在他的队伍中。 宁荣虽为女子,确实也有大将之才,一路从底层小兵到守将只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在这女卑男尊的时代她也不曾掩盖自己的女儿身,一路上面对的苦楚和挑战只会比常人更多。 上能护主,出谋,下能夜袭敌军。更何况还曾立下救下两城的大功。 却没想到宁荣转头看向了戴着围帽端坐的江月黎。 “阿黎也是被你这么说服的?” 萧云清也同时看了过来。 江月黎张开了嘴,说了这半日的第一句话:“威逼加利诱。” 却没想到让萧云清嘴角泛起了笑容。 宁荣眼神暗淡却有些许怒意:“若是利诱,我和阿黎想要的你确定你都能给吗?” 江月黎也好奇萧云清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江家和宁家有恩怨。 若是宁荣和她都想为父申冤,复兴家族,他要如何解决? “难道你以为你们俩是冲突的吗?”萧云清坐在上位发笑,“若是这么认为,恐怕阿黎坠下城墙之时,你便不会上前搭救了。” 若是心中尚有嫌隙,等你想清楚之日我便会告知于你所有你不知道的真相。到那时你便会明白一切不过是冤冤相报,是善是恶无法衡量,只看你站在谁的角度罢了。 江月黎似乎知道了他要讲的是什么故事,甚至有些许怀疑他言语是否有掺假了。若真有那天,自己一定要厚着脸皮去听一听故事是否一致。 “那六殿下便祈祷那日的到来,只可惜我如今虽是小将却也做的快活。”说完宁荣便退下了。 走时看了一眼江月黎,不知是何意。难道是要与自己私谈? “今日怎这般少话?” ?江月黎脑袋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自己一不会部署军事,二没有官职实权,三也没有提前告知自己要展露身份。 不是静静当个花瓶就好吗? 虽心中此番想,但静默片刻后还是回答了他。 “观六皇子坐在那儿左思右想就够累了,我可不想把话引到自己身上。” “既然累了,就先去休息。” 他话音刚落,江月黎就起身离开了。 绕过府衙长亭,看见了宁荣。 “想不想去城墙看看?” “好啊。” 二人没有多话,直接纵马去了城墙。 将士们意料之中的对宁荣臣服,站至高处,看得见辽阔的旷野边境。 已经快要入冬,远远望去竟能看见那边山顶的雪白。 一红一青的背影,在这灰土的城墙上竟也与远方的景相得益彰。 此时两边已无守卫,只得她二人在此守望。 “六皇子萧云清,心悦与你,阿黎可知道?” 江月黎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转头。 “看来你是并未察觉了。”宁荣言语之间带着笑意,好似在看一场绝妙的好戏。 江月黎皱眉沉思:“姐姐为何如此说?” “他从小冷淡,只一双鹰眼无论悲喜都让人不敢对视,让人心中不安。倒是借着你的光,头一次见着他毫无攻击力的笑容了。”宁荣的言语中依然带着调笑之意。 “这便是心悦于我吗?我以为是我有利用之处呢。” “他想利用的人可不止你我。” 江月黎想想,他待自己确实有些不一样。但也忘不了之前重伤自己的事情。 若宁荣此话当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宁荣见她如此烦恼,双手抱在胸前询问:“按理说你经验比我足一些,怎么之前没有发现?” 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失了言:“还没恢复记忆吗?” “只能零星有些往日片段曾出现在梦中。”江月黎依然愁眉不展。 自己现在似乎不能与从前一般逃离,恐怕她还没出这朔州就会被抓回来。 突然她询问宁荣:“等等,这只不过是姐姐的猜测?” “那你此刻先别烦忧,等到向他确认了再说。”宁荣也懂她话中的意思。 看着宁荣一副逗她玩乐的模样,江月黎脑中也想好话题反问:“姐姐也曾有过心悦之人吗?” “活到这个年纪自然是有的。” “是谁?” “已经死了,便不想再提。” 感知到她的情绪,江月黎也继续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边境一方。 宁荣看着远方,回忆着某段美好的念想,少年是那样的英姿飒爽,绝世无双。 眼中不禁泛起了红晕。 情绪只稍稍停留片刻,便很快回神。同望的江月黎自然没有察觉。 接下来的日子都在忙碌着朔州重建,大家都如火如荼的忙碌着。江月黎倒是分外清闲,只不过偶尔会借着后世人的经验提一两句建议。 霍将军的病体也逐渐康复,只是受了毒物的影响,走路略显蹒跚,甚至还有些咳嗽未愈。 但他仍然坚持来到朔州助将士们的士气。 也在这里看到了四处忙碌奔波的宁荣,拉着她的手,一如当日拉着江月黎的手一般心疼叮嘱着照顾好自己。也欣慰她能绝处逢生,有这样的大出出息。 倒是这两日事忙江月黎都不曾见到萧云清的身影。 直到西北匈奴作乱的消息传来,一众人等才在府衙大堂相聚。 第132章 你可信我 此时的大堂之中,已经是人心惶惶。 “陛下的旨意已经下来,还是未能派出新将前行,竟然还是让霍老将军和殿下前去。” “如今朔州刚稳住,契丹王痛失爱子还不知是否会狗急跳墙。” “是啊,朝廷真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了吗?” “哎!若是大将军还在何至于让那些小小蛮族猖狂。” …… 却见高位的萧云清也并没有打算让这议论之声停下。 倒是霍老将军率先开口:“咳咳,老夫这身子已无力再奔波了,恐怕半路上还会拖累众将士。” “老将军何出此言,如今您也是临危受命。本应在家颐养天年,是我没本事镇压契丹还您奔波至此。” “是啊老将军。” 几位将士满是心疼之色。 “既然老夫还有些用处便上书皇上留在朔州,至于匈奴老夫已经有了人选前往。”霍老将军的精气神已经比往日好了许多,说话也中气十足,只是偶尔会咳嗽两声。 将士们不免好奇:“哦?是谁?” “且容老夫卖个关子,那人还需老夫亲自劝服一番。” 众人知道霍将军带的人会留下一部分后心安许多,但更好奇是谁要代替霍老将军号令三军前往西北。 不过江月黎大约已经猜到,若是寻常将士,恐怕只需要一道命令而已。 这晚暗卫的第一个消息便是霍老将军和宁荣谈了话。 谈了许久,出来时面上带了笑容,宁荣在屋内跪送。 第二个消息便是岳弘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跪下叩首:“家主,我来迟了。” “辛苦表兄了,快快请起。”江月黎觉得和往日冷冷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如今先是家主的利刃,再是家主的表兄。” 江月黎嘴角扯了扯,手顿在空中:“我还是习惯表兄叫我阿月。” 想起父亲的叮嘱,岳弘意识到自己方才话语太过强硬。立刻缓和道:“一切依阿月心意即可。” 江月黎转身示意岳弘一同坐下说话。 “我以为表兄会比我先到。” 毕竟京都离朔州,比江南到此地的距离更近。 “京都那群人甚是难缠,兜了个圈子。” “可知是谁?” “我已经查明,是近日陪在阿黎身边的六皇子。”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江月黎。 就好像江月黎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满脸的质问神情。 “哦?”江月黎本能的故作疑惑,等待着他说下文。 “六皇子远没有想象中那般无为。”岳弘果然为江月黎讲解起来,“他本应该是只管钱财的皇子,手中的暗卫却如此得力,皇上不会允许,但他暗卫虽属皇家却能帮他瞒住皇上,此人的心计手段并不会差,说不定此次削权来到此地也是他计划之中。” 江月黎一边点头,一边心里赞叹岳弘的查探准确无误。 岳弘眼睛一直不离江月黎,自然能敏锐地察觉异样。 “观阿月如此神色,难道是全都知晓?” 江月黎惊讶于他如此洞察人心,还在想以后自己恐怕在他面前不会有秘密了,也没有能力去猜测他的秘密,顿时觉得有些亏了。 在她这些内心活动产生之时,岳弘感受到了她的迟疑。 立刻跪于她脚边,江月黎愣住。 “阿月如今还不肯信岳家吗?”他的眉头紧皱言语急切。 “表兄莫气,先起来说话。” “我气自己无用,竟然事到如今还未让家主放下戒心。”岳弘全是焦急与挫败之感。 江月黎见他如此较真,真是头一次见,毕竟自己一直秉承着信人不如信己的思想。 连忙劝道:“不是不信任表兄,我只舅舅一家带我的真心。只是错综复杂,还没想好要如何说与你听。” 却见岳弘抬头恳切地说:“那日事变,月枫的暗鸟尽数飞回,我们便知大事不妙。也从暗鸟知晓如今江家只你一人存活。便开始计划赶往京都。走前父亲曾叮嘱我,你连遭家事突变,定要语气柔和行事三思。又言你或许并无意于家主的荣耀与责任,一切只以守护你为要责,不可干预你的所思所行。” “却没曾想,我竟然连取信于你都完成不了。阿月!家主!江岳两家本是一体,哪怕没有你父亲与姑母的情投意合,我们的关系也是坚不可摧绝无背叛。无论是你想独善其身还是权倾天下,岳家都是你的后盾。你可愿信我?” “你可愿信我你可愿信我” 江月黎听着他这一番义正言辞,眼前尽是他的重影。怎么突然有了失重之感。 她一把扶住桌角,表忠心的岳弘也察觉,立刻扶住她,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阿月,是我吓着你了?心绪怎会如此混乱?” 岳弘顿觉后悔,早该听父亲的语气和缓一些,来日方长用行动证明即可,怎的如此急于求成。 又立刻给江月黎喂了口水,江月黎拿出无忧的药丸服下这才缓了过来。 第一时间不忘安抚方才激动的岳弘:“表兄,我是信你的,也是信岳家的。” “好,我知晓了,以后定当尽心,你且先休息。” 江月黎缓和过来却不肯罢休了。 ” “现下已经没事了。”又拿起桌上的糕点,“许是有些饿了,我们继续谈谈六皇子。” 岳弘面露担心,却也不驳她。 “表兄先坐下。” 见他紧皱着眉头坐下后江月黎便娓娓道来,自己为何会踏上这边关之路。 不论是他以半数家产和权力诱惑,还是以生命威逼要挟,江月黎便是不想来也得来。 “他若是真有收拢三军将士的能耐,想必也有胜算。只要他无害阿月之心也算是良木可栖。” 没想到岳弘这般高看他。 江月黎总觉得他眼光毒辣,不仅可洞察人心,还能观出局势。打心底里佩服。 “阿月便早些休息,我会时刻伴你左右护你周全。” 江月黎笑着答应,岳弘极速消失。 才浅眠了片刻便已经是天光大亮,百灵唤醒她。今日要启程前往西北玉门关。 第133章 平息骚乱 戴着围帽藏住困意,江月黎来到浩荡的队伍中,为首的除了六皇子便是宁荣了。 已经在军中传开,霍将军将兵符交于宁荣。 朔州将士自然毫无怨言,可霍将军的部下虽军令难违,但还是有人对新任首将军是个女子有些不服。 霍将军或许也知晓将士们的想法,特地在众人面前完成交接。 年迈的他风骨犹存,却在交接之后半跪下来。 众将哗然,紧随其后跪下。 只听他言语铿锵有力,传入众人耳中:“老夫无用,风烛残年,醉清将军大义,替老夫歼灭敌军,以待凯旋!” 宁荣高举兵符:“铁马金戈,誓灭胡奴!” 众将士个个热血澎湃。高喊着以示臣服与志气。 “铁马金戈,誓灭胡奴!” “铁马金戈,誓灭胡奴!” “铁马金戈,誓灭胡奴!” …… 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将士们常年征战,脚程 并不慢。 这些行路的日子江月黎从未摘下过围帽,一是人多口杂她不想过多人关注她,二是萧云清的想法是若江月黎不想暴露身份,只要宁荣能收服三军,她只需锦上添花即可。 却在这日,不知是谁认出了宁荣,引起了军中不小的骚乱。 竟有人把江家人的遭遇全怪罪在宁荣一人之身。 宁荣堂堂首将竟然受了诸多白眼。 为了避免军心散乱,萧云清立马把那些人召至一片空地。 江月黎、宁荣皆在。 “诸位能为江家打抱不平,想来也是忠心耿耿了?” 几人以为是要受军法处置,腰板跪得笔直,一副视死如归之色。 “阿黎,看来还得你出面了。” 几人疑惑的看向江月黎,往日只听人唤这带着围帽仙气飘然的女子为“姑娘”,现在才知她叫“阿黎。” 江月黎起身,掀开了围帽。 “各位可曾见过我?” 江月黎不敢确信人人都如蒋大将军那般好眼力,先询问一番,有人能认出是最好的。 几人看得呆滞,原来围帽下的姑娘竟是如此是清新脱俗,绝世容颜。 震惊片刻有人便从她的眉宇间看到了少将军与将军夫人的影子。 “你你是?大大小姐?”那人年岁稍长,虽然语气迟疑不敢信,却早已红了眼眶。 有一人起头,其他人便也察觉出了江月黎与江家人的样貌如出一辙。 “大小姐还活着。” “是大小姐,小时候还常来抢我们兵器呢?” 众人跪倒一片。 江月黎庆幸原主,小时候常出入军营,倒是有许多人认识她这副面容。 “快快请起!”虽然庆幸,但她也没忘了今日的任务,“诸位记得我小时候常来军营训练,却忘了那时陪我左右的是荣姐姐吗?” “那宁家背信弃义,残害将军,难道小姐忘了吗?”一人出来义愤填膺的提醒江月黎 “是啊,背信弃义,残害江家的是宁家,是宁修远。与那时年幼的姐姐有何干系呢?她不过也是宁家早就谋划好的牺牲品罢了。如今不是已经拼尽全力守护大朝的忠臣良将吗?诸位难道想悲剧重演?” “大小姐心善,却不知契丹祸事皆因她而起。”那老者更是深恶痛绝。 “契丹来犯究竟是见大朝无将蓄谋已久,还是因郡主不堪受辱逃离而临时起意,想必各位久经沙场比我清楚。” 江月黎许是有些疲劳不想多做解释,语气中透着权威与力量。 倒是让他们觉得很是熟悉,颇有当年将军和少将军的风范。 见众人还未平息怒气,江月黎恩威并施,语气变得和缓。 “诸位赤胆忠心,铁骨铮铮。看看如今的醉清将军,摒弃宁姓便是她的态度,手刃契丹王子便是他的立场。诸位难道看不清吗?” 大部分人已经有了自省之色,议论纷纷。 “是末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一人带头请罪,众人便跟随。 江月黎满含深意的看了眼宁荣。 宁荣这才上前:“诸位无罪,只是不能容忍忠肝义胆的人受到残害。我亦如此。” “将军大义。” 此事算是平了,只是萧云清也叮嘱了一番:“诸位对江家忠心必不会暴露江姑娘的身世让她置身于险境之中,但军中其他人可就难说了。” “末将等人定当守口如瓶,今日只是到此来受责罚。” “那江姑娘的安危就看诸位是否嘴严了。”萧云清语气中压迫的气息尽显。 说完便让众人散去。 不过这时江月黎才发现,已经不用她多说什么,但凡认出她的将士们,皆有萧云清的叮嘱。大家便默认江月黎和六皇子是一伙的了。 真是好手段呀,但凡他在展露一番军事上的智慧岂不是将众人收得服服帖帖。 更有甚者还揣测上了他们的关系。 是红颜知己,是投靠,还是救 命之恩 倒是此时萧云清趁热打铁,告诉了宁荣父辈的故事。 宁荣听后神色不显,她已经猜出大概。只是没想到姑母的前程旧事,宁殊也会算计江月黎。 只怪自己不喜内宅之事,常年痴迷武术,竟然与外人无异。 “殿下怎的此时愿告诉我了?我可没答应为你所用。” 萧云清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心罢了,早在将军接下霍老将军临危受命之时便令在下佩服。为了大朝的黎民百姓竟然甘愿冒险接下兵符。” “车到山前必有路。”宁荣看了一眼江月黎。 萧云清自然也捕捉到了她俩的情谊:“那将军可找到那条好走的路了?” 宁荣看了看眼前,说道:“山雾弥漫,殿下可带路?” “那便走。”萧云清笑着伸了伸手作指引状。 “阿黎。”两人异口同声地唤身后的江月黎。 此时的江月黎正在吐槽他俩呢:打什么哑谜?有话不能直说,自己差点没听懂。 听到两人唤她立刻跟上。 他们一路无话,把江月黎送回了休息的帐子中。 江月黎刚坐下便吩咐雪羽派人去听听他们两人背着自己会商量什么。 第134章 月下回忆 江月黎等得有些困顿,便浅浅睡了过去。 她在梦中总能看见原主的影子,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她了。江月黎疑惑,为什么她还在。 还不肯离开她的身体,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反感。 心绪难安,早早便起了。 倒是岳弘亲自前来告知他昨日宁荣和萧云清的谈话内容。 没有言明其他,只说了待平定战乱后便与六皇子一同回京,待到事成之日会荣封宁荣为护国大将军。 宁荣有勇有谋,她当得起。 “只是……醉清将军倒是提到了阿月。” 江月黎诧异:“怎么说?” “她问了六皇子对你是真心怜惜还是假意利用。” “问得这么直接,想必是前一个答案。”江月黎忍不住嘴角带笑。 岳弘却肉眼可见的着急:“即便如此,阿月也不可全信。若是六皇子回答假意利用,醉清将军恐怕也是唇亡齿寒。” “我与表哥想法一致,无论真假,不过都是我有可利用的地方罢了。” “阿月明智,虽我见他看你的神色含情,可皇宫中艰难生长的皇子能达到此番成就,心计可见不一般。” “表兄也看出来了?” 岳弘点头。 又想起昨日自己想通的地方,江月黎觉得也许他是故意为之,意在拉拢军中将士。 只是要用这种方式却不明说大可说与她听,非要暗地操作。江月黎觉得很厌烦。 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萧云清。 已入冬夜,今晚却少见的月明星稀。 江月黎便也没觉得外面冷了,这里靠近银州,但她不能前去,以免暴露。 只好择一处僻静的空地和无忧几人一起赏月,回忆着往日与舅舅一家在银州的团聚。 无忧还是小女孩心性,数着头顶上的星星。 “阿黎姐姐为什么这些星星总是一闪一闪的。”突然她心中有了疑问。 江月黎听着却想笑,这是现代小学生都学过的知识。 便笑着给她普及:“因为我们生活的世界外面有大气层,空气干扰便会产生或明或暗的波纹。” “什么?大气层是什么?” 随着无忧的疑惑,几人都朝着她望了过来。 江月黎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这解释起来恐怕很难。 便回答:“还是理解成逝去的亲人在看着我们更好。” 正当无忧打算继续追问时,雪羽前来报信:“主子,醉清将军朝这边来了。” “想来是与阿月姐有话要说,我们先撤。”岳弥带头起了身。 无忧也被绿橘拉着离开,在不远处继续一边赏月一边等江月黎。 “扰妹妹雅兴了。” 江月黎未起身,只听头顶传来宁荣的声音。 “什么雅不雅的,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呆罢了。” 宁荣便坐在了她的旁边:“近日你在躲着六皇子呢?” 江月黎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个的,转头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他还找你来问我?” “我好奇罢了。”宁荣笑出了声。 说完她抬起头,一同赏月,江月黎不管真假也望向了天空。 “今日的月亮可真明亮,与幼时我们一同赏的应是同一轮。” “我和姐姐幼时也一起赏过月吗?” “你真是狠心,把一切都忘得如此干净。”虽是怪罪,宁荣思绪却陷入美好的回忆。 “那日我在军中与你初相见,便被你那爽朗的笑声吸引。我一直被父亲母亲约束做一名规矩的侯府嫡女,来军营也只为长见识为将来嫁人做打算。却不知道女孩儿也可以活成你这般。” 江月黎梦中的初相见,确是原主羡慕宁荣的精致可爱。 “后来你我父亲共同掌军谋事,我们便成为了彼此的玩伴。你总拉着我爬树摘果,舞刀弄剑。后来月枫哥哥嘲笑我们是醉酒螳螂,真是把我俩气坏了,便非要他示范一遍。却见他好生威风,一招一式尽显英姿。我们便立誓要学得他那般好的武艺。” 这段江月黎也有印象,却不知道宁荣学武也有兄妹二人的原因。 “我们明白偷看学的总是比别人慢些,不知何时才能超越月枫哥哥。便举着木剑跪在父亲们的帐前要学武。” “那时大将军好生高兴,直夸我们有出息,将来定然巾帼不让须眉。可我父亲却恰恰相反,虽有同袍说和,却也把我带至帐中狠狠训斥。说舞刀弄剑不好嫁人,那时我不过是个孩童而已。我真真是羡慕你,羡慕你有如此疼你的父亲兄长。而我的父亲家人却只在乎我是否能嫁个好人家。” 这些原是江月黎记忆中没有的,原来她的学武之路并非一路平坦。 “可父亲不好驳了众人的好意,便让我同你一起学。我总是白日习武,晚上加练。终于在一次比试中赢了月枫哥哥,父亲面上有了光,便不再如往日般反对。我却后来才知,那日是他故意让了我。”说着宁荣嘴角还带上了笑容。 江月黎也观察到了她神情中的对兄长的情谊,不知是感激还是其他。 “从此便苦学苦练,与你们学武骑射,策马欢歌。我便觉得这才是自由,是为自己而活。” 说着她眼转失落:“可以一切都在战事平定之后结束,军营的种种就像是我的一场美梦。我还曾怪罪大将军太能干,怎么不再多打几年战,最好是一辈子不离开那里。” “可终终我还是随着父亲回到了京都,那个小小的宅院,金银玉器压得我喘不过气,只有偷偷习武才能找到片刻的欢愉。” “可祖母、母亲都怪罪父亲把我带到军营,整日说我不乖顺,不规矩,不好嫁人……兄长也曾劝我听家人的话不再碰弓箭,在家习文绣花,好好待嫁。” “我真是恨极了,那时已经想得到他们的目的,我不过是宁国公将来巩固权利的工具。所有人都不在乎我是否快乐,哪怕是生养我的母亲。” 说着一滴眼泪从她的面颊滑落,原来她是这般的不易。 “我哭喊无用,恳求无用,离家出走也无用。”宁荣回忆往事便是泪流不止。 第135章 护我 “我那段时日虽总是郁郁寡欢,却很是想念你,想念我们共处的时光,” 那时的江月黎正在岳家闭关修炼呢。 她唾手可得的确是宁荣求之不得的。 “母亲便以为我已经被养成废人,居然打算自缢而亡。我便承诺做个乖顺的贵女,认真学诗书礼易,无论以后父亲要将我嫁与何人都绝无怨言。可唯有一个条件,便是若我满足了他们的标准便允许我习武。” 宁荣此时一声嗤笑:“却到后来才知,这竟然是他们一起做的局。” 没想到宁家人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算计,真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呐。 “我虽生气,却也懒得计较,毕竟那时我为自己争取了继续习武的机会,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几年后与你重逢还想与你一较高下呢。” 那时的宁荣把江月黎和江月枫当成枷锁下的思恋、寄托。 可江月黎却只把她当做儿时玩伴。 “却不曾想到你为了一男子竟然要放弃往日的苦学,我苦劝无果想把自己对武学的执念强加于你身,更不理解为何你能如此轻易的放弃。那时年幼无知便与你置起气来。” 江月黎温声安慰:“也怪我不曾与姐姐谈心,不知姐姐苦楚。” “不,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是我将你带进国公府害你看到宁殊,入了姑母的算计之中。是我太过痴迷武艺,明知他们爱算计人却只愿做个糊涂鬼。明明你已经被害只留一条残命,我却还劝你为宁殊的正妻,差点成了帮凶。” “姐姐从未想过害我,不用往自己身上揽罪。” “我不曾想过害你,你却处处想着护我。” “那姐姐可是知晓我假死之事。” “是,那柄弯刀是我最得意的战利品,刀鞘是纯金打造,遇火而不焚。段不会凭空消失。” 那时的宁荣虽猜出一二,却也庆幸。只是那段时日的江月黎竟然成日习武,好像与她待在一起又回到了往日时光。 宁荣也总是看着她住过的废墟院子回忆从前。 江月黎心知她的不易,也明了了她寄托在原主身上的情感。 可往日的一切终究是不能遗忘,没人能做到忘却从前重新开始。 但两人都知道彼此之间已然没有仇恨。 “阿黎。”宁荣看向浅笑着抬头望月的她不,“谢谢你一路护我。我知道你的人从未离开。” 想来是指的是江月黎派去她身边的暗卫。 “我护姐姐之心,亦如姐姐为我。” 江月黎却想到的是那日城墙的拦腰相抱,也想起第一日见她便被深深吸引。自己对她注定只想交好。 “从此我便亦如你护我般,护你。” 两人交换心意。 其实当得知江家惨案与自己父亲有关时,她很是愧疚。对自己的父亲更加憎恨,因此也更加无言面对江月黎。 却又因为可笑的血缘不忍见着他遇难,毕竟她的血肉、荣华、学武机会。甚至能与江月黎和江月枫相识都是因为她是宁荣,是国公府的嫡女。 但她甘愿远嫁,只为家族荣耀牺牲,就算她还了恩情。 现在她只想做自己。 她俩彻夜长谈之事萧云清也已知晓,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还是一路上看不到江月黎的身影,只是能通过她身边人知晓她从未离开。 时日已久他也便觉察不对。 本想去找江月黎问出个所以然,却被一路上的流民分去心神。 “这是快要到地方了吗?”无忧探出脑袋询问。 她的话唤醒了在轿中小憩的江月黎。 江月黎昨日和无忧一同夜巡草药,不知她为何精神还是这般好。 “还有三日的脚程。”岳弯在轿旁回答她。 江月黎此时已醒。 外面的景象远比她想象的惨烈。 已经入冬,百姓身上却是衣衫褴褛,更有甚者身上还裹着稻草取暖。 雪卷着沙尘毫无怜惜地拍在他们身上,他们无暇顾及,只把头埋得更低些,默默地向前走。 一路上六皇子施压官员也救治不少流民,却也没见过这般惨状。 直到看到路边已被冻僵的赤裸尸身,将士们的步伐就更快了些。想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其他流民扒下取暖了。 大家的神情无比悲怆。 这便是战乱的残忍。 玉门关已经失守,唯有红谷战士在苦苦支撑。 萧云清和宁荣打算先率骑兵支援。 却在临走之前,萧云清来找了江月黎。 “十万两,来日三倍奉还,你可愿意?”萧云清这是来找她借钱的。 她本性是个铁公鸡,还没借出过这么一大笔,但看在他是为民便爽朗同意:“可以,你打个借条,明日便传信给我的人送衣送粮。” 皇帝都派下来三十万两赈灾银,他却能以三倍之价另找她借十万。或许心底里也是仁慈的。 “没想到殿下救灾之心这般急切。” “百姓流离失所,赈灾刻不容缓。最重要的便是我知晓,你的效率。你的人也不会存在私吞一说。” 江月黎紧紧地盯着他,仔细观察他看自己的不同之处。语气是比与旁人说话和缓,却也没有像陆榆那般痴看的地步,这也不怪自己发现不了。 “你在看什么?”萧云清感受到了异样。 江月黎便顺水推舟问了一嘴:“近日军中关于我们的流言你可曾听闻?” “你若忧心此事,我会派人去处理。” “你呢?忧心与否?”江月黎继续追问,但神情十分冷漠。 萧云清紧紧盯着她,这是他第一次不知如何回答他人的提问,眼眸中她的倒影绰约,看得出神。 “殿下,我们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永远也不会同路。江月黎转身,忍住半句话。 萧云清明白这是在和他划清界线。 他从未解决过这样的问题,只能告诉她:“战场已到,护好自己。” 说完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江月黎才想起明日他们是要去探路的,他内心应该没那么脆弱受影响。 又觉自己实在过分操心,现下便是安排救济事务,护好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 第136章 庙宇旧识 江月黎一行人虽然一直跟着大队伍走着。 却从碰到受苦受难的百姓开始,一路从队首跟着无忧救治,慢慢落下,走到队尾去了。 忙一通下来才知什么是有心无力。 红谷之外将士们终于驻扎下来,却在来的第一日便遇上匈奴进攻。 他们没想到大朝还有这么多士兵,还有如此用兵如神的将领。 匈奴人并不好对付,但昔日的问题重现。 宁荣再次被江家后人怀疑挖苦,甚至导致了战局落败。 江月黎便又出面了一回。 却在后面查出是内奸所为,便在攻敌之前来了次奸细大清理。 萧云清也借此机会清除了大部分眼线。 江月黎一行人偶尔上战场当边角料出一份力,偶尔去城内假装路过富商救济百姓。 若是岳弘想到什么好点子,也借江月黎之口递上去。 “姐姐,听说南边建了个给百姓看病的摊子。咱们明日去看看真假。”无忧手上动作不停,嘴里提议道。 江月黎也正帮着她分拣药材。 “乱世确实会涌现一些悬壶救济的大善人。但也难免有人存有歹毒之心。”江月黎向无忧投去认同的目光,“便如你所说,明日去瞧瞧。” “好。” 第二日无忧和江月黎穿着朴素地离开了营帐,除了百灵跟着,岳弯也从前线回来陪同了。 说是兄长不放心她俩外出,叫他一定要跟着。 几人下马,沿小路跟着百姓的脚步而行。 果然看到了前方有个古庙,排着长长的队伍。 江月黎几人虽然衣着朴素,却都是细皮嫩肉,一眼便与受难的百姓们区分开来。 却见寺庙门口有一青衣长袍,梳着太极髻,手拿拂尘的女道士。 几人的到来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她转头看过来,与江月黎正好对视。 不知是不是道袍加身的缘故,那女道士面若玉石,仿佛不是俗世凡尘之物。 百姓也顺着道士的目光看来,只是稍留片刻。他们现下只想快点治好自己的病痛,或是快些喝到古庙中的粥。 道士走下石梯靠近一行人,江月黎也知趣的前行几步。 “不知各位来此作甚?”女道士倒是不绕弯子单刀直入。 江月黎也不扭捏:“听闻此处有一悬壶济世的高人,小妹颇善医术,想来学习一二。” 女道士轻轻扫视了一眼一行四人:“称不上悬壶济世,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诸位想来比我们这些穷道士更有能力救济百姓。” 听这位道士的言语,倒有一番夹枪带棒的意味,言辞间好似怪罪他们为富不仁。 局势不明江月黎并不着急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长言之有理,可家中父兄皆已逝世,我一年岁尚小的女子,不知该如何行事。若是道长仁善可否让我进去学习一二。也好同道长一般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他们一行人确实是三女一男,男丁奚落。且后面的一男一女抱剑而立应当是侍卫。 也难怪她们姊妹二人能平安,想来是有他们相护。 “既然你有此心,便随我进庙。”往前走了两步女道士又停住脚步回头叮嘱,“为了避免百姓闹事,两位手执利刃的侠士可愿帮我守守庙门?” 江月黎没有转身,也没有反驳。 百灵和岳弯便知道是让他们留下的意思。 女道士以为他们不认同,继续说道:“里面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还病痛缠身的百姓,不会伤了你们主子。” 江月黎见女道士眉宇间有些许的不耐烦,便解释道:“他们会守好庙门的。” “那便好。” 于是带着江月黎和无忧走进古庙。 里面远没有寺庙外这般破旧不堪,而是被打扫得很干净。 庙中全是借用蒲团席地而坐的百姓,侧殿还有一处粥棚,有两人正在给进来的百姓施粥。 却见百姓井然有序不争不抢。 跨过院落走进庙宇,供奉着神像。 江月黎却在此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二师兄!”无忧比自己更快一步,还是这让江月黎想笑出声的称呼。 听到声音,原本认真写方子的苏木缓缓抬头。 已然露出欣喜之色。 放下手中的事,由旁边的女子接着看诊。那女子正是昔日苗寨圣女媞樱。 她还是如往常那般容色娇媚,虽然不施粉黛,眼波流转中却仍然透露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倒是没了以前的愁绪和冷漠之色。 一身紫色的苗疆衣裙上面点缀着银饰,衬得她肌肤雪白,唯有那如殷红海棠般的红唇绽放。俨然一副娇俏的小女儿姿态。 江月黎觉得媞樱给百姓看诊样子倒是有些许像无忧。 心中疑惑,满脸问号,想来自己是又有故事听了。 苏木带着她们走到无人之处。 见几人都是满脸疑惑,摸了摸无忧的脑袋,说的话却很欠揍:“你还是这般矮。” “阿黎姐姐说了浓缩是精华,你懂什么?” “那是安慰你呢,也就你信。” 说着又抬头介绍道:“这是无忧我师妹,这是……”他迟疑了片刻,“师门中的恩人,江黎。” 江月黎没想到他平日吊儿郎当竟然这么介绍自己。 “这是玄易。我在江湖上为数不多的挚友。” 女道士闻言行礼:“原来是友人,方才贫道言语多有冒犯……”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言语有些冒犯。 江月黎倒是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道长大义不拘小节,也是为了守护好这庇护之所,我们理解。” “江姑娘大气,贫道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说完便甩了甩拂尘潇洒离去。 “你们怎么在这儿?” “怎么回事?” 江月黎和苏木异口同声提问。 不过江月黎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为何把媞樱拐出来了。 拗不过江月黎和无忧两人的视线,便是苏木先说。 原来苏木很早就遇见过媞樱,那时候她还未成为真正的圣女。是他丛林采药误闯了关媞樱的秘洞。 那时他也因误闯全身中毒,凭着最后的意识疯狂往自己嘴里灌药,身上撒药。 却恰巧被媞樱所救。 第137章 志趣相投 可洞中毒气十分重,他不能久留,把自己身上解毒的药都给了媞樱后便承诺会救她出来。 多年有学成,便走进了深山苗寨,媞樱已成圣女,却也求苏木带她离开。 便谋划在祭祀把毒放进圣烟和圣水中,再逃离。 江月黎和无忧碰到的便是苏木刚入苗寨不久。 要了最偏远的院子也是为了研制足量的毒物。 苏木既然能费尽心力救媞樱出来,还一直把她带在自己身边,自然关系匪浅。 “那你此番将她从生活了十几年的苗寨带出,可是要对他的将来负责?”江月黎不由的提问。 “这是自然。”苏木少有的正经说话,“此后无论发生什么,我必定护她周全。” 江月黎点点头,能负责就好。 无忧眼圈有些红润,或许是心疼自家师兄在外吃苦的经历。 救出媞樱后两人便是过上了神仙般游山玩水的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边境生乱。 他们便想来此做些有意义的事,但苏木不敢保证自己一人之力能在边境护住媞樱,便与联系了往日的至交一同前来。 玄易一心求道,原本是不想请她出山的。却在半路遇见的,那时她也是下山杀敌只为守护百姓。 说完苏木的经历,便轮到了江月黎。 她只说了原本想把自己的铺子开在大朝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家中生变,现如今江家也只剩下她一人。 幸的无忧和舅舅家相助才能存活至今。 后来找他拿药也是为家人复仇,可没想到被自己无力抗衡的人看见,威逼利诱便来了此地助他。 细节涉及朝政内斗江月黎自然不便多说。 苏木看出无忧情绪低落,伸过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既然如此,我便带你去见见我的好友们。” 苏木提议,江月黎认同。 百灵和岳弯也被玄易喊了进来。 一番介绍后知晓了苏木一行有七人。 施粥的二人一位是苏木曾救过的落魄公子孟知行,一位是山中赏景时偶遇的文人侠客方逸。 “侠客不敢当,平日里还是喜欢舞文弄墨些,只是与他志气相投却被这臭小子抓来当力工。” “想来武功在他之上,来去只从本心。”江月黎微微点头,“先生大义!” 但凡喜欢舞文弄墨,叫他先生准没有错。 这个称呼确实取悦了方逸:“哈哈哈哈,江姑娘谬赞了。” 听见方逸的爽朗笑声,屋顶上纵身飞下来一男一女。 看二人那如出一辙的面容,就知道是孪生兄妹。 哥哥叫秋木,妹妹叫夏花。 名字好听又好记,只是与他们那肃杀的气派有些不协调。 后来才知二人在江湖上的名声颇大,也参与过许多官府的剿匪之案。 这七人,唯有媞樱不善武艺。但她也有别人没有的本事。 便是可以召唤蛊虫,随时取人性命。 江月黎没想到苏木还有这番才能,虽然人少却个个都是拿得出手的。 这里个个都好相处,氛围也和谐。江月黎几人便帮着他们救助百姓,直到傍晚关了寺庙大门,刚才有空隙坐下来闲聊。 原来这位落魄公子已经重振家族商行,文人侠客也不再执着于科考。 双煞兄妹只想做些有意义偿还从前的孽债。 看苏木和媞樱,若不是战乱起,应当也是只想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 只是玄易道长并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在一旁凝视打坐。看几人的模样也是早已习惯,并未打扰她。 话赶话的江月黎也透露了些自己的身世。 只说自己的父兄原都是守卫大朝的将士,却因种种不可言说的原因遭人残害而亡。 自己能活全靠家人拼死守护和身边人相扶。说完还看了眼无忧、百灵和自己的表弟岳弯。 如今重返故地,是上面的人说助她报仇,也能护她平安,更能保她荣华。 于是自己便受不了这天大的诱惑,就随那人前来冒险了。 众人听了感叹世事无常,一切都得往前看。 却也希望她能把自己的私欲大大方方地展露在他们面前。 方逸甚至还劝她: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行事之前先问问自己的本心。 江月黎笑着写他提醒。 相比众人的侃侃而谈,坐在江月黎身旁的无忧倒显得格外安静。 不止江月黎一人察觉她的异样。 苏木也说无忧长大了变沉稳了。 江月黎在她这位师兄面前也顺嘴夸了夸,好几回要是没有她自己早就投胎转世了,也是因为有无忧自己才没受太多病痛之苦。 “若是如此,师父在天之灵也可安心了。” 江月黎第一次在无忧脸上看到了强颜欢笑,顿觉不对。 起身与众人告别,又叮嘱他们若是有什么事可来红谷军营找她。 没想到刚出寺庙就看到岳弥岳弛骑马立在门外等候,还牵着他们拴在远处的马。 岳弘化作马夫驾了马车等候在一旁。 看到他们出来岳弥和岳弛下马走了过来。 “这是我表兄弛月和表妹弥月,想来是担心我们安危,前来接我们回去。”也同样向两人介绍了苏木几人。 正如江月黎心前所说,是舅家在护她周全。 苏木婉言:“也好,夜路崎岖,外敌作乱,有人接你我们便不送了。” “那就此告别,以后定会常来叨扰你们的。” 江月黎很喜欢与他们相处,毕竟自己也曾做梦行侠仗义,最是佩服他们这般大义凛然的人。 “那你可得说话算话,不来我可去找你。”方逸掩不住的欢喜。 “好,那今日便先告辞了。” 江月黎累了一天和无忧上了马车,岳弘把马夫的角色演得很好。听着后方的马蹄声才知萧云清身边的方石和白杨也跟来了。 “怎么都来了?”她忍不住发问。 骑马而行的岳弥回答她:“见阿月姐迟迟不归,大家都很担心。” “要是有事,此处不远你们会收到消息的。” 此时庙宇前的几人除了玄易还在打坐,其他人都还目送着。 “咱们……”方逸言语有些迟疑,“这也是军中有人了?” 第138章 开解无忧 “为何?”都是相处熟了的人,媞樱自在许多,随口便问了出来。 “看这车架马匹,便不是普通人能用上的。更何况还有气度不凡的将领随侍。” 夏花二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只听夏花说道:“江姑娘身份不普通呀!” “那我们抱上大腿了?”孟知行很是欣喜 “切不可心存侥幸,万事还是得靠自己。”苏木拍了拍孟知行。 孟知行年纪尚小,是几个友人帮他重振家业,虽经历一番商人的利己思维自然一时也难以改变。 此时的暗处丛林一双鹰眼注视着几人回到寺庙之中。 身后的侍卫疑惑,自家主子不是来接江小姐的吗?江小姐的马车已经走远了却不见主子跟上。 正想着提醒一下主子,却见他转身准备离开。 便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马车里无忧靠着江月黎的肩膀,仿佛已经累得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江月黎轻轻地把她额间碎发扶上去。 却突然感觉到了肩上的一片湿润,心下一惊。 急忙询问:“这是怎么了,可愿同我说说?” 此刻的无忧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江月黎这么一问,鼻子便更酸了些。 她虽没说原由,却伸手抱住江月黎,把头埋进她的怀里。 很快到了营帐,两人却迟迟不下马车。无忧还没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此刻她真羡慕江月黎往日的围帽了。 江月黎也后悔自己今日怎么没戴围帽出来。 外面的人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姗姗下车。 “无忧怎么了?”刚下车便被岳弯发现了端倪。 江月黎也想好了搪塞的理由:“孩子有些想家了,没事,今晚我会陪着她的。” 这个理由倒是可信。 只是岳弯神色也有些萎靡。 回到帐中也是这么说与绿橘听的,两人今日也是疲惫,绿橘也看出无忧情绪低落。 沐浴完毕便暗示她离开,绿橘心下了然,眼中却也难掩担心。 烛火一一吹灭只留下两盏。 “无忧可想去赏月。”江月黎打开话题,古人总喜欢以月寄情。 却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仔细一看,能看见她眼角的泪已经流进枕头。 江月黎趴在窗边像个长姐般为她擦拭泪水,真是心疼极了。 现在她完全可以排除无忧在思念故乡和师父了,这明显是受了伤。 回忆了白日无忧的模样,起初还是欢天喜地的,直到见着了媞樱。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心悦苏木。”她试探的询问。 无忧擦掉泪水,激动得坐了起来:“没有,阿黎姐姐,我没有。” 江月黎看着她这着急模样,擦泪的手停在半空中。 放下帕子和她也坐上床沿:“为何难过?因为苏木身边有了媞樱?” 江月黎温和的询问,确实单刀直入,直击要害。 无忧低下了脑袋:“我……我我不知道。” “或许是二师兄如兄长般照顾你,此时他身边多了个人,你不习惯,还是担心以后他不再如从前般护着你?”江月黎言语中还是在把无忧当个孩子。 听江月黎这么说,无忧开始回忆从前。 “其实幼时是大师兄和师傅照顾我更多,师兄们也总让着我,只有二师兄总是高高的凝望我,也总是把我逗哭。” “可师傅总是说他天赋好,想法新奇。我记事后便跟他最多,他总是很嫌弃我,只有我医术精进时他才会露出笑脸。” 江月黎此刻是个合格的聆听者,可观苏木对无忧并不那么冷漠。 “直到我十岁那年,他游历回来后一切都好了起来。”说着她的嘴角也有了笑容,“他总拉着我一起研究药理,还总是给小动物们喂药治病。” “只是后来师傅生了大气,说他心术不正,罚跪了好久,我也不知他是如何说服师傅的,师傅的气消了。可我却不能再跟着他行医了,从此便回到师傅身边。” “我们便偶尔悄悄比试制毒,解毒。回想起来,师傅当时也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白日江月黎问得详细,无忧才知自己一直崇拜的师兄,这一切的努力和转变都是因为另一个女子。 为她努力,也为她找自己比试。 “要想解毒,必得先学会制毒。你师兄的本心也是为了救人。”江月黎接话道。 无忧叹气:“是啊,或许那时便是以此说服师傅的。” “我一直没想过自己对师兄有这种情感。”说着无忧眼圈红了起来,她此刻竟然觉得十分羞耻,若是师兄知道会不会远离自己。 “直到看到那位姑娘,她好美。她不言语我便轻易的被她吸引,师兄看她的眼神,我从未见过,我好生羡慕。” 江月黎拥抱着她:“不用羡慕,我们无忧也很漂亮,是与她不一样的漂亮,也有人喜欢,珍爱。” “她不仅漂亮,竟然也会医术,此后师兄再也不需要我了,或许还会招他烦,拖他后腿。” 江月黎继续劝慰着:“不会的,他很珍视你这个师妹呢,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你视作亲妹了。” “真的吗?”无忧不敢肯定。 “当然了,犹记得第一次见他便是叮嘱我好好照顾你,也是因为你他才愿意助我,更何况若是不喜你,嫌弃你。怎会还时常把自己的药品放在禹州医馆等着你去与他一较高下呢?” “可可我” 江月黎不想她继续伤心烦忧,继续问道:“若是没有媞樱的出现,你也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会去与他表明心意吗?” “我我不敢。” “你不敢是因为知晓他对你从来没有男女之情。那他早晚会找到能陪伴终生之人的,你无法也无权阻止的。” “可我还是好难受。”无忧皱着眉头。 江月黎抚平她的眉头:“没事,总有个过程,难过也是正常,放心大胆的发泄,我会陪着你的。” 江月黎还是好奇的问了她:“我只问你,你讨厌媞樱吗?” 第139章 局势变 见无忧摇头,她也放心了。 “我只是怪自己,怪自己不够好。不够漂亮。” “无忧,你还不明白吗?” 无忧被她问得很疑惑。 江月黎继续说道:“他已经深爱他人,便再也看不见你了。无论你多好,无论你多漂亮都是枉然。或许在他看来这种感情不会加在自己妹妹身上的。” “既然已经发生,你便潇洒的转身去寻自己的精彩。不要把这份情感变成执念,这样不仅会伤到他们,也会伤到你的。” “好!”无忧泪眼婆娑的点头应下。 “我知你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全然放下,这几日便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哭也好,笑也罢。都随心去发泄。” “不用担心,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无忧这才在江月黎的安抚下睡下了。 原本以为她会消沉一段时间。 却在第二日便马不停蹄的扎身于救治伤兵中了。 不久京都便传来消息:皇帝崩逝,四皇子继位。 这是出乎江月黎意料之外的。 没想到皇帝死的这么快,也没想到继位的不是先皇用心培养的三皇子。 而是最纨绔最不被看好的四皇子。 不过很快岳弘便来为她解答了。 “阿月不必担心,这对六殿下来说是好事。”岳弘脸上一抹轻浅的笑容。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和六皇子的关系算是绑定在了一起。 “何出此言?”江月黎也顺势提问。 “事情没有按照原定的路线发展,三皇子为君,四皇子为臣。那便是告知我们有内斗。” 江月黎点点头,岳弘继续说京都局势。 “说来一切都还因着宁妃娘娘从小疏远自己儿子的缘故。宫中来信,四皇子继位后宁妃便拒不受封太后之位。如今的陛下竟亲自移步母妃宫中质问,甚至做出囚禁母妃的荒唐事。” “现在朝中言官自然不会视若无睹。” “那三皇子呢?可有什么动作?”江月黎更好奇,这位算是被夺位了的人。 “明面上自然没有。” 江月黎悟了:“所以暗地里?” “与昭阳公主密谋可不止一回了。” 是了,昭阳公主是三皇子亲妹。但四皇子与驸马也算是有亲缘啊。 江月黎叮嘱岳弘查查公主府包括驸马。 一些时日查下来,果不其然,四皇子继位一事有宁殊的参与。 因为此事与公主也生了嫌隙。 公主不仅常见三皇子,也经常以帮皇帝劝宁妃为由进宫见宁妃娘娘。 四皇子虽坐上了那个位置,却是四面楚歌,内忧外患了。 不过倒是一直没有短缺军粮,一直要求倾尽所有赶走外敌。 萧云清还曾收到他的亲笔书信。 这点倒是比先皇做得好。 不过新帝来宣旨时宁荣以驻防的理由没见。 宣旨的官员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边防总有人要守的,新帝主要是想看看六皇子的态度。 现如今萧云清也被封为商清王,倒是提醒了三皇子一派还有这么个人可以利用。 萧云清也一点没瞒着江月黎,他如今又变得抢手起来。 “那么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走呢?” 江月黎虽然知道他的打算,却也没忍住顺嘴问了出来。 “这战事是该平一平了,好迎接我们的春天。” 听他这话江月黎皱紧了眉头,侧头看着萧云清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情。 或许是视线的感知,他也侧过头与他对视。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半月里,朝中局势依然很乱。 边境战事是唯一的好消息。 醉清将军再次偷袭成功。 只是匈奴人来势汹汹,只把他们打退到了阳关地带。 期间江月黎也上战场和将士们一起厮杀了几回,生在乱世总要习惯杀人,她也一次一次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 后来也想通了,自己把敌军代入曾经欺辱自己国家的倭国人,便杀起来轻轻松松,毫无心理压力了。 自从发现这个技巧后她便不上战场了,毕竟每次都会让许多人护她。她并不想成为拖累。 不过在银州的舅舅听闻此事给江月黎来信询问是否需要助力。 江月黎推拒了,只让他们一定护好自己。江家的底牌不能轻易暴露。 况且她觉得萧云清能解决当下的困局。 就在众将正在想法如何设局时,江月黎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是随着运输物资部队一起来的人暗中递的。 江月黎只有在看明月思念兄长时才能想起她——柔然依语公主。 信中说她兄长柔然王子会助力大朝剿灭匈奴,待到事成之日或许两人能见一面。 江月黎即刻提笔询问她把自己兄长尸身埋哪了。 让雪羽即刻把信递给那人。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信,倒是宁荣和萧云清提前告诉她柔然一族的加入。 宁荣和萧云清对视一眼。 最终是宁荣开口询问:“阿黎最近有烦心事?” 江月黎顿时收了神情,没想过在他俩面前掩饰情绪,却也不想让他们参与进这件事。 “我正思考今日该吃些什么呢。”江月黎胡诌了个理由。 “军中伙食吃了腻了?”萧云清关切道。 江月黎笑着回应:“只是我自己纠结罢了。” 搪塞过去后,江月黎回帐中第一件事便是询问雪羽可有收到回信。 “没有,主子。” 江月黎坐着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到击溃匈奴后当面询问了。 不过下午的伙食倒是丰富极了,除了西北的特色食物,还有江南的特色糕点和蜀中的辣食。 江月黎看呆。 好奇是怎么在半日之内把这些吃食集齐的,看着食物端上来她甚至不敢落座。 疑问的眼神看向送饭之人。 他们一如既往的不言语,只说那句“姑娘请用”。 绿橘倒是很高兴:“小姐,这是商清王准备的?” 江月黎疑惑看向她:“你知道。” “是啊,石头今日还来问我小姐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呢?我觉着就不太妙,便告诉她小姐的口味随心情而变。” 江月黎无奈一笑:“这么多也吃不完,拿去和守卫们分一分。” “是。”绿橘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第140章 缘分不浅 江月黎等着绿橘安排完,把无忧叫来便坐下来准备吃了。 “怎么了,阿黎姐,今日是什么节日吗?” “或许是要过年了。”江月黎也是随口胡诌。 一点不顾及旁边一脸姨母笑的绿橘。 吃完后还叮嘱绿橘去和石头说一声,以后不好在这般劳烦铺张。 绿橘询问:“小姐不喜欢商清王?” 一时间江月黎有些蒙圈:“啊?” 这跟自己喜不喜欢萧云清有什么关系。 绿橘见江月黎这神色跑得极其快。 无忧也不着急去临时医馆了,追着江月黎询问是怎么回事。 江月黎说这得去问你绿橘姐姐,问题是她问的,自己都是一头雾水呢。 江月黎活了这么多年对于情感方面一直都是逃避处理,可这次她觉得自己不能再逃,也无法逃离了。 或许是该在合适的时机与他说清楚,若是对自己真有什么心思,也好早日说清划清界限。 毕竟自己和他们从来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想着她的脑中便有了刺痛之感。 江月黎有了不详之感,自己许久不曾有头痛之症了。 第二日便和无忧一起去磨药以此缓和心境。 无忧心境也慢慢打开,马上过年想去红谷外的寺庙中看看她的师兄。 二人便带着些许年货一同前往了。 寺庙中的百姓少了许多。 这是好事,红谷一带已经算是安全,百姓们都已经开始重建家园了。 无忧这回话更多了,或许是真的看开了,还帮着媞樱一起抓药。 仿佛回到了往日的医馆,她也是总给师傅打杂的。 江月黎见气氛和谐,也飞上房顶看着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很是欣慰。 “江姑娘。”身后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江月黎转头:“玄易道长。” 却见她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江月黎,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与她听。 江月黎突然觉得她神秘起来,这个眼神自己好似在哪见过。 皱着眉头:“我们见过吗?” 玄易微笑着:“这是你见我的第三回。却不知是我见你的第几回。月黎小姐。” 江月黎笑容消失,自己一直以江黎自居。难道说她认识原主。 “月黎小姐看着新世界感觉如何?” 江月黎不明所以:“道长这是何意?我有些听不懂。” “天机本不可道破,奈何月黎小姐也曾救助过我。” “一遭家变,往日之事我已全然不记得了。” “我晓得。”玄易笑容不变,“那日寺外一见,我也并未认出小姐,只觉你不该在此。后一日叙旧闲谈,便想起了你的身份,可你见我很是陌生。” 江月黎惊讶她的言辞之意,好奇的询问:“若我不该在此,又该在何处?” “天机不可道,我的修为还不足以对抗天机。” 江月黎更有兴趣了:“那道长的意思是我不属于这里,还是说我早该死了不属于这个人世。” “小姐心中答案已显。” 江月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既然我救助过你,那你今日是想” “叙旧罢了。” 江月黎看着他的面容,往日的梦中没有出现过这号人。 “我们的缘分不浅,今日绝不是最后一面。” 江月黎觉得有些玄幻,难道说她知道自己魂穿,还是说看出了什么。 “玄易道长以前叫什么?”她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认识她的。 “小姐已经知道了。”说完便转身离去,神神秘秘,说的话实在难懂。 江月黎心中并没有答案。 若是原主可能会回忆起,可自己要怎么回忆呢? 江月黎灵光一现,以为自己当晚会梦到什么有关玄易的回忆。但事实是并没有。 只好询问了百灵,自己幼时可救过谁。 又请岳弘去查查寺庙的众人,那便包括了玄易道长。 一番查探得知,她是往日京都才女于蕙兰,后因牵涉党政家族败落,落入风尘,却与老太师温寻关系匪浅。一度闹得满城风雨。 最后被李侍郎纳入房中做妾,却备受折磨如同入了虎狼窝。又在太师太师的帮助下入了道。 江月黎便是幼时无意救下了被李侍郎正妻凌辱的她,还赞了她手中写诗的娟帕。 李夫人不想在外丢脸,那日便没有继续为难她。 江月黎这才想起,自己也曾在舅舅的书卷上看过这个名字,名动京都的才女于慧兰。三岁识文,五岁诵诗。 温家她也知晓,那位温太师好像比她大三十几岁。 或许照拂她是因为父辈的缘故,却被外人编排出那般流言。 难怪玄易说江月黎知晓她是谁,原来是早就看过了。 江月黎觉得神奇,便觉得她这人平时少言寡语,或许与自己说的没有废话。 便细细回想,总觉得她还知道些什么。 她开始思考要如何撬开她的嘴了。 “我还查到一件事。”岳弘继续说道。 “什么?” “那位方逸是盐商方家人。” “方氏盐商?听着很熟悉。”江月黎思考片刻,“是萧云清母族?” “正是。”岳弘点头。 “不是说方氏只有方清云一个男丁吗?” “是旁系子侄,很早就出来游历,不常出现。甚至有许多人不知有他的存在。” 江月黎沉思起来,问道:“这也算是萧云清的亲戚,他知晓吗?” “应该是知晓得,他的暗卫在你去寺庙时就应该是调查过了。” “好,你也累了,先去休息。” 这世界也太小了,还是他们太有缘了。谁都有渊源。 江月黎叹了口气,自己实在不擅长思考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她的脑袋又痛了起来。 “主子?” 看到江月黎扶额头难受的模样雪羽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无忧配的药丸。 江月黎不想吃,推开:“无事,只是心烦罢了。” “主子近日似乎总是头疼。” 江月黎愣住,确实如此。难道说原主又要出现了吗? 她心中好奇,如今还有什么值得她崩溃的。为什么又害得自己头痛起来? 不过她现下要直接去问萧云清,既然岳弘说他知道,与其自己在这里独自瞎猜,不如直接问他。 第141章 尊卑有别 江月黎踏进萧云清处守卫就迎了上来,一如往常地把她领进去。 江月黎刚踏进就看到了众将士正在商讨战局,她停住了脚步。 转头看了眼给她指引的守将,怎么没提前说,自己在外面等,或者等会儿来也行。这也太唐突了些。 除了萧云清和宁荣,几名将士拱手行礼:“姑娘。” 那些少数不知内情的便十分看不顺眼这位戴着围帽的女子了。但上头的将领都如此态度,自己也只能跟随。 “无意打扰各位。”江月黎抱拳回礼。 “你来不算打扰。”萧云清走过来接她。 江月黎受宠若惊,可不敢随他走上位首,迅速往一旁走去。 “各位继续。” 萧云清见她如此,便停住了脚步。 转身回去继续商讨,一抹浅笑一瞬划过嘴角。 各位将士心中再次明了了江月黎的地位不低。 认识她的也很满意商清王对江家人的态度。 她没有选择站着一起商讨,而是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静等。 吃着守卫端上来的茶点江月黎也顺耳听了一番。 他们打算在十日后的除夕夜联合柔然部族一举拿下匈奴。现在就是分别部署各将领的进攻位置,宁荣要在除夕夜前以身犯险先入敌营扰乱他们。 一切敲定后,众将士告退,几个统领也向她行礼退下,江月黎点头回应。 宁荣也没有留下。 “你找我有事?” “在说事之前,我想你斗胆说两句你们的部署。” “有何高见?”萧云清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谈不上高见,只是若要万无一失,西北山口或许要有几个江家旧识驻守。”她方才发现西北山口的将领基本不是江家旧识。 她自己对江家旧识的将领有滤镜,不是他们便不太信任。 “好。”萧云清答应得很快,仿佛没有思考。 江月黎以为至少会问问自己原由。 既然他没问自己,那就不费口舌解释了。 直接进入正题:“你认识方逸?也知晓他在红谷寺庙中?” 萧云清也不瞒着她:“是,他是我堂舅唯一的儿子。” “离这么近,你们可有见过?” “没有,他早已脱离方家,我不便去打扰他。” 江月黎很喜欢他这般坦诚,自己也是继续得寸进尺开始试探他能真诚到那个地步了。 “你们有什么故事?” “你想了解我的家事?”这话是萧云清带着笑意问的。 江月黎眯起双眼隔着围帽纱幔审视他。 突然不好奇了是怎么回事? 见她一直没接话,萧云清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想必的暗卫已经帮你查过我的身世了。” 江月黎继续和他拉扯:“我的暗卫自然无法与您的匹敌,能知晓的不过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是吗?” “当然?” 虽然萧云清神色不信,但江月黎也回答的毫无波澜。 “方氏不过是先帝给新帝培养的棋子,包括我,包括我的母亲。都只是他们的工具而已。” “方清云只能被掩埋,方逸云自然也不例外。他本有绝世才能,却因此不能科考入士,方家教养了他,待到他羽翼强大,方家便成为了他的拖累。” “便自请离去了,此生不再是盐商方氏之子。” 江月黎心情随着他的语调低沉下来,看似满门的荣耀,内里却断绝了孩子的上升路。 皇家还真是狠呐。 是怕方家太争气,六皇子便有了助力。 没有新人接替,新帝登基后,他们便只能走下坡路了。 “那真正的方清云呢?”江月黎问出了心中藏匿许久的疑惑。 “会有向世人公之于众那日的。” 江月黎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这话至少证明他还活着,只是被藏起来了而已。 “多谢商清王肯为我解惑。” 江月黎起身行了谢礼准备离开。 萧云清倒是觉得好笑:“这时候你想起要周全礼数了?” “你我身份有别,自然是要周全礼数的。” 萧云清收敛住笑容,他不喜欢江月黎对他这般有礼有节,仿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我以为相处这些时日,我们至少能算是朋友了。” 江月黎笑着回应:“我们自然是一条船上的同盟,只是尊卑有别你我都免不了俗。” “若我不想落了俗套,可有机会做你的朋友呢?” 江月黎没见过萧云清这般姿态,像是试探,更像是小心翼翼地询问。 “商清王真的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睿智如你,自然自然知晓我的言下之意。” “我不知,也不想知。” 江月黎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微微弯膝行礼后便转身出了营帐。 她至今身上还有他曾为了试探自己留下的伤疤。 萧云清虽然心中不是滋味,却也没觉得江月黎的言辞是多大的问题,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便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年节是大朝最重要的节日,京都也有赏赐。 倒也与往年无异,只是商清王帐内多了几位冒昧的歌姬。 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只说了曾经向先皇立誓此生不娶妻不生子,便打发了。 只是歌姬是复命而来,自然不敢轻易离去。 那温软如玉的可人儿只好做起了婢女的活计。 直到无忧一日吐槽起一个新来的婢女总是帮倒忙,还老是问来问去干扰她看诊,江月黎才注意到她们。 叫人留意了她们的动向。 顺便和宁荣说了此事,目的是让宁荣和萧云清也提醒军中将士留意。 马上便是存亡之战,江月黎总是觉得心中不安,老觉得要出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这些歌姬也是冒失,一日江月黎转角差点与之相撞,还好绿橘手快扶住了她的围帽。 “大胆,不长眼的东西,姑娘的路你也敢拦。”绿橘怒斥,她自然知道好脾气该留给谁。 “贵人饶命,奴婢是陛下赏下来伺候商清王的歌姬,刚来此地不识路。” 这歌姬眼神很不老实,虽是跪下请罪却总想抬头看江月黎的面容。 绿橘也察觉,开口询问:“什么歌姬?新来的不是只有打杂的婢女吗?” “奴奴婢。” 第142章 奸细 “看这打扮也不难猜你的身份,既然知道冒犯了贵人还不快滚?” 绿橘的声音不小,巡逻的守卫也过来查看。 “姑娘。”他们先行了礼再由领头人询问,“这是怎么了?” 江月黎不能在这些人京都派来的人前说话,万一有人认出,麻烦可就多了。 绿橘回道:“无事的将军,新来的冒失鬼撞了姑娘。” “姑娘体弱,她竟如此大胆?来人拖下去。” 军中关于她的流言少不了体弱多病,这便说得通为何身边有无忧这么厉害的医女,戴围帽便也解释为体弱怕风了。 歌姬连连求饶,但无人理她。 “让你快滚还不信,这下可好了。”绿橘用众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为的是撇开江月黎。 萧云清如今都盼着她们犯错好处置了,竟然还有个送上门的。 走前将士还关切地询问她身体是否有碍。 江月黎配合着浅咳了一声。 “有劳将军了,我先抚小姐回去休息。”绿橘也不想在此多待,听她哭嚎。 “姑娘请。” 抚了抚江月黎的围帽,绿橘便扶着体弱多病的她离开了。 江月黎悄悄给她比划了个大拇指。 回去后目黑也来见了她。 “主子,方才那婢女在那处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可是她们发现什么了?”江月黎询问。 “她们来此的目的只为俘获商情王,想必是知晓了一些军中传言,对您很是好奇。” “她们还有可能是京都两方势力的探子,不要想得如此简单。” “是。”目黑垂下了脑袋。“事情发生之时,她的同伴也在一处躲藏观察。” “那便跟牢她。” “是。” “你伤可好些了?” 目黑被这突然的关心惊喜住:“谢主子关心,早已无大碍。” “下去,晚饭时来这儿找无忧把个脉,切记护好自己的身体。先下去。” 目黑感激涕零:“是,谢主子。” 即便知道主子不喜这些跪拜,也还是由衷行了个大礼便退下了。 江月黎知晓他们一向嘴硬,只有无忧说的已无大碍她才会信。 除夕前夜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在计划之内。 “阿月姐,您这几日似乎身体不适,是否要听商清王的建议去红谷等消息?”岳弥询问江月黎的意见。 难得几人在江月黎这儿聚齐,她心中觉得像极了告别,眉头一直舒展不开。 连一旁的无忧也面色凝重。 江月黎转头询问此处最年长的岳弘:“表哥觉得我该藏起来吗?” 岳弘听着这个“藏”字 ,便已知晓江月黎心中的不愿。 “一切由你心之所向去做即可,大战也不需要我们去冲锋陷阵,大家都在能护住你。” 江月黎听了自然高兴:“那便就在此地,也守一守这后方主营。” “是。”众人齐声回应。 此时的宁荣已经深入敌营,她扮作娇艳的舞姬和其他人一同为明日的宴会做准备。 而大朝营地中也是为着年节热闹非凡,倒是晚上格外宁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最强的暴风雨。 站在高台上看着远处的火光滔天,江月黎知晓战局已经开始,没有想象中的担忧与害怕。 此时的大朝将士们正在商清王的带领下打破敌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只是看得出神了江月黎的脑中似乎从这火光中看到了自己,有一瞬间的错愕。 一只鸟雀飞入视线将她的思绪拉回。 是岳弘贴身侍卫的暗鸟,此事不小,江月黎佯装身体不适下了眺望台。 “军营有异动。”回去后便听到岳弘的这一消息。 “怎么回事?”江月黎此时心情才紧了起来。 岳弘安抚她:“不用担心,是前些日子的歌姬在往外传信,信件已被拦截换了内容。” “可知她是与谁传信?” “没有提及,不过我已让人去查了。” “信可还在?” 岳弘把信拿了出来,展开给江月黎看。 看得她一头雾水,一张小小的纸条上画的是奇奇怪怪的符文。 不过右边好似有一顶圆帽下面画了一把叉盖住,江月黎凭着现代人对抽象派的理解,觉得这和自己应该有关。 那么其他的呢? 既然如此小心,那人的心思必不会太浅。 最后抬头看了看岳弘:“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符文暗号,意思是今夜袭敌,将军是熟人,还有位带围帽不会说话的神秘人留于营帐。”他一边指着图案,一边为江月黎解答。 江月黎惊讶:“这么点图,就说得如此全面?” “是,也很便于隐藏。” “女将军是熟人,想必那人就是京都的某一位了。” 岳弘点点头。 江月黎顿觉心累,长叹一口气后询问:“那人是如何处理的。” “事情败露,自尽而亡。” 两人眉头皱得一样紧。 “是不是以此来向其他人递消息?”关键时刻,江月黎不得不多想。 “已让岳弥他们留意着营地周围。” 江月黎欣慰,岳弘办事真是妥帖。 随后她又让萧云清留给她的将士分头巡视营帐。 只有石头和白杨死活要留在她身边。多半是萧云清的授意,江月黎只好不再强求。 往日送来的歌姬如今只剩下五人,已经被拿下以免生乱。 江月黎继续回到高台眺望。 只是这回看得不仅有北边大军与匈奴的战火,还有大营的异动。 脑中的弦绷的很紧。 “姑娘,喝口茶歇息会儿!”一个面熟的士兵上前关切道。 江月黎还带着围帽,隔着面纱看了一眼,这人倒也并不面生。但她在外向来不随便进食,除非过了百灵和雪羽的手。 见江月黎没有接话,绿橘接了过来:“有劳将军,小姐恐怕是没有心情饮茶。你先去忙。” “是。” 见他没有纠缠,两人转头继续观望。 却在一瞬间,江月黎的脖子传来凉意。 绿橘也在撞击中打翻了茶盏,吓得她屏住呼吸,不敢大喊。 百灵雪羽即刻冲出,军中侍卫也拔剑相向。 江月黎抬手眼神叫停。 第一反应是询问那人:“你是奸细?” 第143章 平乱后方 将领讶异:“你会说话?” 此人连她会说话都不知道,看来是个边缘小兵。不常进入主营。 “说,所求什么?”江月黎丝毫不慌,只是好奇。 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要你死罢了。”虽然他神色慌张,言语却十分铿锵恶毒。 既然如此江月黎也不必再拿着自己的生命和他周旋了。 侧手一只袖箭显露,一个转身刺向小兵。 脖子蹭了个小划痕,无伤大雅。那人眼睛已经被刺穿。 一瞬间所有箭矢对准了他。 绿橘已经腿软跪地,见此也爬起来检查江月黎脖子间的划痕。 “这是否有毒呀,无忧呢,无忧在哪呢?”她言辞有些慌乱。 江月黎扶手安抚她:“我无事,你别慌。” 雪羽上前查伤,又捡起刀柄查看:“无毒。” 江月黎这才看着跪地哀嚎的那人询问:“你是大朝的将士。” “是,是,姑娘饶命。”他捂住眼睛痛苦地求饶。 “那你不去战场上刺杀外敌,却还想趁此机会引起内乱。这是为何?” “我……我是被逼的,姑娘。” “被谁逼的?” “我……我……” 江月黎没有耐性等他纠结思考:“不想说便不说,拖下去。” 江月黎的意思自然是等萧云清回来审,这人连自己会说话都不知道,可见与自己并无多大干系。 他却以为自己只有一死了,在士兵的拖拽中高喊:“是陛下,是陛下派我来的,皇命难违啊,姑娘。” 江月黎选择不听,先回去把自己脖子包扎好,现在有了火辣辣的刺痛感。 就在她包好伤口时岳弘来告知他,生乱的不止一人。 留营的将士有半数人参与其中。 “这么多?” “他们隐藏极其深,多是跟着从前国公府的人。不过还好我们及时发现,明里暗里的处理压制,这才不至于后方失守。” “国公府的人?那便是只能是为旧主所用。”江月黎思绪轮转,因为宁荣也是国公府嫡女,若是有旧人,便有可能识得她。 从前谈过,认识她的她一概不管,只当自己是朔州杀出来的人,而非出自京都。 而认出江月黎的要么是被收服,要么是被清除。 “正是如此。”岳弘认同。 “看守的人手可够?”江月黎还是担心。 “有岳弛岳弥几人看着不会出差池,何况我在暗处也放了暗卫。” “好。” 江月黎实在不愿处理这些事,也许是自己骨子里的不擅长让她有了畏难和排斥心理。 虽然疲惫却仍然不敢休息,任由无忧给她的伤口上药。 许是看出她的疲惫,无忧又熬上了滋补的药汤。 她就驻守在主营之中,只等萧云清和宁荣回来。 按理来说他们的部署完美,不应该让江月黎等这么久。 江月黎寻来查探的暗卫询问才知,原来这奸细不仅留在了营帐,还去了战场。 不过还好当时江月黎稍加提醒,宁荣和萧云清都留了心眼。 只是西北山口的江家旧部死伤惨重,未能及时按照先前的部署支援,还差点让敌军有了逃窜的可能。 还好柔然王子带着人补救及时才未酿成大祸。 江月黎听了没有欣喜的神色,只是叹息。 她自己也想不出原由,或是惋惜逝去的将士,或是憎恨内斗的势力…… “如今局势已定,主子可以休息片刻了。” 她刚要躺下,却听雪羽来报,红谷南边山坳生了乱。 江月黎瞌睡瞬间吓醒。 稳住心神不能慌,此刻手底下还有何人可用? 岳家人要辅助守住主营的,主营不能生乱。 只有自己了。 她去了,且不说雪羽几人会跟着,萧云清给的人也不少。 岳弘听此也并无阻拦,他这些时日也知晓了江月黎的本事,况且在他的世界里,家主也是需要历练的。 倒是岳弥几人觉得他的做法太冒险有些不妥。 却不知岳弘暗中也派了人手跟随。 江月黎纵马而去,这回无忧和绿橘也随她出行了。 无忧再也没有犯懒不想骑马,那个方向也有她的师兄在。 一路驰骋到古庙外才看到战局,狼烟已起,必须告诉甘州,做好守城准备以防万一。 江月黎带着肃杀的眼神冲来。 却在转角时见着了骇人的一幕。 满地的蛇虫鼠蚁朝前路扑去,看得人头皮发麻,连马匹也不敢前进。 江月黎看着往日一片祥和之地如今皆是尸横遍地,狠心扬鞭加快脚程。 越靠近苏木一行人在的寺庙,蛇虫鼠蚁越是多。恶臭也随着数量增加。 队伍忍住恶心前行。 尖叫声传入耳中。 前方的几人竟然被这些恶臭之物爬满全身无法逃离。 这时马儿脚上也开始被虫子爬满,受惊逃离。 一行人只好弃马前行,绿橘和无忧要留下,两人轻功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向前。 留下人手照看他们后几人便即刻朝庙宇奔去。 面前是玄易几人在抵抗,战斗了许久,几人正打算往后退进庙中。 站在门口的媞樱姿态奇怪,摇晃着手上的铃铛。 “是江姑娘。”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江月黎已经没法回头,直接加入战局。 这时的恶虫没有攻击他们,没想到媞樱这般厉害,这些竟然全都是她在操控。 有他们和蛇虫鼠蚁的加入,局势很快由衰转盛。 杀尽最后一个敌人,这些动物也慢慢消退下去。这时江月黎才有心留意此处是阵阵异香让人闻着十分舒缓。 那些被咬的人已是千疮百孔,看着直犯恶心。 “江姑娘你来的真是时候。”孟之行说了一句。 江月黎看了眼媞樱:“辛苦各位,这些人怎会出现在此?” “我们以为是巡视的大朝士兵,觉得奇怪便上前询问,没想到竟然动起手来。好在玄易武艺高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听到动静出来,看到的便是他们随意杀戮百姓,人也越来越多,看着像是从你们大营跑出来的,也不知我们犯了何错要如此赶尽杀绝。他们虽身着大朝士兵的府上,却存着歹毒之心。” 第144章 头疾发作 “姑娘带着人来援助才知是我们误会了。只是惋惜,我们没能护住外面的百姓们。”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江月黎大概明白了。 把真相说与众人听:“大军如今正突袭匈奴,还未返程,这些人的身份还有待核实。” “你的意思是外有强敌,内有奸细。” 江月黎沉默的看向方逸,便是她的答案。 她突然留意此处少了一人:“苏木呢?” “他头疾发作,晕了过去。” 几人朝着庙内走去,此时的无忧和绿橘也已赶来。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几人若不是江月黎说了是自己人,恐怕要即刻冲出去杀敌了。 庙内的幸存百姓感激得连连跪地感谢,穿过前院,庙宇中佛像下苏木在媞樱的照料下躺得很安稳。 “已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媞樱声音婉转地告诉众人。 “这小子没福,你刚出手就晕了,竟然没看到你大展实力。”秋木吐槽。 “是啊,要不是你我们高低得受些伤才能解决那些歹徒。”夏花附和。 媞樱低着头给苏木擦拭,也不阻拦一旁给师兄把脉的无忧。 她听此言,回道:“我自然做不出冷眼旁观的事来,诸位护我,我自想护着诸位。” 无忧此时打岔:“师兄何时患的头疾,我怎么不知?” 这句问得空气一片寂静,这答案恐怕只有媞樱知晓。 “是往日出逃时受毒气影响留下的旧疾。” 无忧继续追问:“可有根治之法?为何脉络一切正常,无半点异样?” “许是……你没探出来。”媞樱没有慌乱之色,只是安慰的看着眼前的小妹妹。 却不知无忧怒火中烧,第一次有人说她探不出脉络。 江月黎及时打断:“那可有生命之危?” “并无。”媞樱抬头看她,眼神能摄人心魄。 江月黎点点头:“那我们先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大家认同,默契地离开。 江月黎走时顺带叫上无忧:“无忧,快看看大家身上的伤是否有碍。” “好。”无忧红着眼走了出来。 此时的玄易也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苏木。 “这回还好有你们,不然这些祸患不会这么快解决。”虽然这话不该她来说。 但江月黎还是由衷的感激他们。 “可惜没留下什么活口。” 夏花语音未落,萧云清的士兵就来告知了江月黎,周围还剩的余孽已经被捉拿,询问她是否要审问。 “等你们主子回来审。”江月黎拒绝了。 自己虽好奇,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众人见此也不强求,转身投进了安抚百姓、清理战场中。 江月黎就帮着无忧去庙内取药跑跑腿。 正要出去一阵眩晕袭来,差点摔倒。 照顾苏木的媞樱瞧见,立马走了过来将她扶起,江月黎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她第一次离媞樱这般近,才发现她的眸子里竟然是有不易察觉的淡淡紫色,和她的服饰倒是相得益彰。 “姑娘没事?” 江月黎被这声询问抽神。 “没事,许是太累了。”借助她的力起身。 媞樱大着胆子摸了她的脉,江月黎有所察觉直接把手摊开仍她查探。 媞樱没想到她这么信任自己,语气中有试探:“姑娘是大悲后留下的旧疾吗?” “算是,毕竟家破人亡了。”江月黎语气很平和。 “其实姑娘这病更适合隐居休养。去见山见水,或许能解开心结。” 江月黎笑得很无奈:“我也想啊。” 见此媞樱也明白了,她应该有不得已的原因。 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这是以蛊炼制的驱邪凝神香,姑娘若是不嫌弃可留在身边,或许能减轻你的痛苦。” 她一拿出来,江月黎便闻出是方才她收蛊时所用,只是味道没有那么浓烈,近身可闻。 江月黎接过:“这样的好东西不知你耗费了多少心力,你竟也舍得赠予我?” “你是阿木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她笑得很好看,江月黎视线离不开她的眼。 “那便多谢了。” 拿着香抱拳感谢了一番,便各自忙去了。 众人忙着天还没落幕,江月黎身旁的玄易突然警惕地往外张望。 “怎么了?” 江月黎见此好奇地询问。 “有大批人马靠近。” 此话一出百姓立即慌乱了起来。 “我去看看。”百灵率先出去。 看到的是夏花几人已经拿刀做出防范状。 看到来人他即刻转身回到院落。 “是醉清将军他们。” 江月黎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轻松下来了。 便出门去接应他们,免得发生误会。 宁荣的战甲还未卸下,纵马疾驰而来,江月黎看得欣喜。 自己兄长从前或许也是这般,得胜归来好不耀眼。 宁荣也笑着下马,看她安好心安不少。 没有立刻过来与江月黎叙旧,而是吩咐手下去协助大家打扫战场。 有人接过事务,夏花几人便空闲起来。 “阿黎可好?”宁荣还来不及掸去一身风尘。 “一切都好。” 一番介绍便也与方逸几人相识了。 他们这才向醉清将军行了礼。 宁荣应和后便说是来接江月黎回去的,以她身体不好为借口。 “各位若是的空,也可来营中做客。” 方逸闻此拱手婉拒:“谢将军美意,我们便不去叨扰将士们休整了。” 宁荣点头,看向江月黎。催促的意思很明显。 “今日我们便先回了,有将士们在,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了。需要什么尽可开口,会有人送来。” “好。” 看着这浮夸的马车,江月黎心中好笑:打胜战就要这么高调吗? 上去后她才知晓原因,也知晓了为何宁荣这般急着让她回。 里面作者一位大佛——萧云清。 他的战甲也还未换下。 江月黎坐下与他对视:“殿下怎么藏在这里,不去与兄弟叙叙旧。” “会有叙旧的那日,不过不是现在。”语落又询问了她与宁荣一样的问题,“你可安好?” 江月黎双手一摊把自己展示在他的面前:“如你所见。” 第145章 你是我,我是你 “是我不好,没把军营清理干净,让你如此劳累。” 这……他这是在道歉吗?这是江月黎想都不敢想的。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以后定不让这样的事发生。”他继续说着。 江月黎看得别扭躲过视线,挑起帘子看马车外,这回没了尸横遍野。 “是我自己硬要留下,殿下不用这般想。” 心情很好,笑着回答萧云清,“殿下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了?” “回去便查。” 看着他和宁荣这装扮,江月黎才想起,两人应该是刚结束一场恶战的。 很快抵达军营。 萧云清下去手,欲向她伸手。江月黎明智的在他伸手前从另一处跳下。 宁荣看在眼里。 一下去就见着两个银铃般的人一前一后靠近。 “阿黎,阿黎。好久不见。”是柔然公主朝她走来。 身后的男子身着华贵,容颜娇美异常,轮廓有棱有角又不失男子气概。一下吸引江月黎的注意力。 不过依语公主的拥抱把她拉了回来。 一下子把她脑子震了一下,生疼。 “兄长呢?兄长在哪?你把兄长弄到哪去了。”脑子里连连质问,江月黎控制不住她了。 萧云清察觉异样急忙把依语拉开。 江月黎的一只手却死死抓住她的胳膊。 无忧即刻跑到前面来查看。 江月黎已经满头大汗。 还是问出了脑子里那句话:“兄……长呢?” 众人愣住,依语也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 江月黎很懊恼,这并非自己的本意,他并不执着兄长的尸身,也知晓依语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一直以为那些影像是自己,她现在才明白,是原主从未离开。 她像住在自己身体里的恶鬼,自己却无法抵抗。 依语的兄长以为江月黎发疯了,也过来护住他的妹妹。 江月黎此刻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抓着依语询问。 连无忧递过来的药丸都甩开了。 终于晕了过去,她好像得到了解脱。 自己刚才是在发疯吗? 她生气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控制我吗?该帮的我都帮了,你到底想怎样?” 回答她的只有回音。 “你出来。” 一团影子若隐若现。 江月黎感觉自己走进了灵异世界。 “我不想伤你的。” “你那是伤我吗?是不想伤你自己!” “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呀!”原主脸上逐渐扭曲,好似地狱恶鬼一般。 江月黎否认:“不,我不是你。” “是吗?江月黎。”她呼喊了她的名字,幽静旷远。 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慢慢的声音变小,她仿佛在这里做起了梦。 这梦可真长,好多人都在呼唤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怎么那么多? 江月黎! 阿黎! 阿月! 江黎! 月黎! 阿月姐姐! …… 为什么那么多人认识她,好累。 “月月!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这是谁? 好似有个熟悉的幻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想睁眼看看,拼尽全力,努力睁眼。她要看看这是谁。 猛地一睁眼,把床前的几人吓了一跳。 “可是梦魇了?”是宁荣的声音。 这一圈人倒是把江月黎也吓了一跳。 “这是干嘛?”第一反应便是问出这句话。 萧云清接过无忧手中的汤药,朝她递来:“你睡了一天一夜,许是太累了。” 江月黎手自然的挡了一下:“那你们这是?” 绿橘又端来一杯水。将萧云清手中的汤药换下。 萧云清继续递。 宁荣为她解惑:“你下马车后边晕倒了。”她的语气有些沙哑。 江月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无碍的,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听你身边人说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为何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宁荣问。 江月黎轻喝一口微笑着安抚:“哪里就到了那种地步,你看我不是在无忧的照顾下醒了吗?” 虽是睡了好长的觉,但她还是提不起精神。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操控着不能动弹。 她现在是真真切切的鬼上身了,或者说是她的灵魂上了鬼的身。 “你不要逞强……” 宁荣说着话,她却已经神游天外了,自己现在该如何做。 想起每个给她把脉的,或医者或蛊女,都告诉她要亲近自然。 此时好像大局已定,钱财已够。自己或许可以拿着钱隐居起来了。 宁荣皱眉问着,萧云清看出了江月黎的疲惫,眼神示意。 宁荣这才注意,脸上担忧的神色更重了。 “阿黎梦到了什么?” 江月黎回神,他竟然想知道自己的梦境。 “依语公主呢?”答非所问,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晕倒的原因。 萧云清没有追问:“你睡了数日,依语公主一直未离开,怕你心难安,等你好转些,她会来告知你答案。” “让她此刻来。” “把精神养好,她自然会来见你。”萧云清虽言语温和,却让人不敢反驳。 江月黎也确实觉得疲惫,比她上战场都累。 怀疑自己其实在梦中和恶鬼打了一架,赢了便能醒。 “你先休息。” 说完便出去了,无忧把着她的脉络。 “姐姐。” 江月黎回神看着她,已经是泪眼婆娑。 “怎么了?小哭包。” “或许是我能力不够,治不好你。”她搭脉的手没有放下,低着头一边还擦着快要流出的鼻涕。 这是江月黎第一回听着他质疑自己的医术。 “我真要死啦?”无忧的反应,让江月黎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状态。 见她摇头又松了口气,自己是贪生怕死的。 “那是怎么了?”不过还是好奇原因。 “除了体虚之症,我再也探不出其他。” 江月黎笑着:“那便是无事呀,应该高兴。” “不,或许是我医术不够没探出来。” 这话一出江月黎才知道当日媞樱的话对她影响不小。 “商清王定也派人来把过脉,可与你的诊断一致?” 见无忧沉默,她便明白了。 “或许他们医术也不够。”思索了一会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师兄醒了,我请他们来看看姐姐可好?” 第146章 心魔 “好。” 江月黎不答应,恐她不能心安。 无忧果然面露喜色。 江月黎第二日便如往常一般,慢慢下地,慢慢走出房门。 绿橘扶着她,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是仲春时节了。 “我这是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一月有余。” “这么久?” 江月黎感觉自己晕厥梦魇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了,下次是多久呢?她不敢想。 “小姐,可要叫商清王进来?” 随着绿橘的视线看去,便与那人对视。 两人遥遥相望,江月黎却不知是何种情绪,有一丝厌烦,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靠近他。越是靠近越是心安。 见此,萧云清快步走过来,扶她坐下。 “你刚刚苏醒,怎么不调养好了再出门?” 两人就这么坐在门外长廊上。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有分寸,也有经验。” “怎么没看见你身边的医女?” “那小丫头怀疑自己的能力,找她师兄去了。” “也好,多些人为你诊治也多些好转的可能。” “殿下今日不忙吗?” “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了。” 他说得如此直白,江月黎只好明说了:“殿下其实不用把我看得如此重要。” 绿橘和白杨闻此退了下去。 “你已明白我的心意。”萧云清看着她面色,已经猜到她要拒绝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接话。 江月黎有气无力的应着:“我知晓,是因为殿下想让我知晓,殿下想我知晓无非是等我一个回应。” “你不用着急回应,我给你思考的时间。” “不,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我们不是同一类人,身处不同的世界,思想也天差地别,所以我们不应该建立过密的关系,我对你也喜欢不起来,你对我或许也只是觉得新鲜罢了。生拉硬拽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江月黎的眼神丝毫不闪躲,他就是要明确的告诉他。 而此时的萧云清听得云里雾里,她说的话自己只明白了一半。回去后仔细回想她的一番话,才觉得江月黎说的应该是她的身份与自己的身份不匹配。 又想起这一路来她的艰辛,恐怕早已经恨透了皇家。 他再想不出其他原由了,但萧云清脑子中也明了该如何去做了。 萧云清走后,绿橘上前来扶她回屋休息:“小姐,其实商清王日日都是这个时辰来看您的。” 难怪她到现在除了百灵雪羽没见着其他人。 百灵也是与她心有灵犀,此刻进了屋。 “主子,无忧和她师兄已经进城了,还有一苗疆女子和女道士随行。” 江月黎点点头:“好。” “百灵,表兄他们呢?” “都等着小姐苏醒呢,无人离开。” 江月黎便让百灵传信,等自己好些了便出去见他们,她这方院子太多萧云清的人了。 今日江月黎的能量已经用完,江月黎便小憩了一会儿。 直到听见幽幽的银铃之乐,感觉手中一阵冰凉的触感,她才缓缓的睁开眼。 是那双淡淡的紫眸。 “姐姐醒了。”无忧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微睁的双眼。 媞樱松手退下,摇了摇头。 无忧把江月黎扶起来,她看到了几位的愁容,都是她提前能想到的模样,忍不住想调侃一番:“怎么了?我没救了?” “并非如此。”媞樱缓缓开口,“只是我们都探不出你脉络的异常之处,你的体内也无任何蛊毒。” 江月黎倒是显得乐观些:“不是得了绝症就好。” 无忧的眼眶有些红润:“可是姐姐是切切实实的昏厥长眠,与绝症何异?” “无忧!”苏木喝声制止她口无遮拦。 斥责起无忧:“许多人的病,都是由心所生,万不可将悲伤情绪传给病人。” 苏木温声询问:“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这话一出,江月黎还是觉得他的嘴比较毒,说得像自己命不久矣了。一时无言以对。 屋子针落可闻。 苏木意识到自己表达不太对,立马纠正:“我是说,心中可还有什么执念,让你无法解脱?” 江月黎摇摇头:“我不知,现在没有。” “听无忧说,你每每昏厥长眠都会梦魇,你可还记得内容?” 江月黎思考片刻:“从前是失忆前的一些片段,如今好似能看到另一个自己。” “可是恶鬼缠身?” 媞樱把病因往玄学方面拉扯。 这就是江月黎害怕说出真相的原因,指不定就把自己当鬼怪处理了,不知是水淹还是火烧,真是吓人。 “这是心魔。”后面传来声音。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玄易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没有其他人那般或忧伤或愁闷的情绪。 “心魔不解,你心难安。”一边说着,一边喝茶,似有故作高深之态。 “可我的心魔是什么呢?又该如何去除。”江月黎自己都不知道。 若这次是因为依语藏起江月黎兄长的尸体而愤怒,下次又会是什么? “若你无法去除,便去山野自然中净化。” 苏木认同说道:“你这症状确实不再适合奔波劳累,需要静养。” 媞樱也点头。 “好,多谢各位。” 三人回礼。 “无忧开的汤药很适合你的体质,缓解头疼之症下还能滋补调养你的身体。”苏木认可的看着无忧。 “我也为你带了新的蛊香。也是缓解头痛之症的。” “多谢。” 苏木又摸了摸红了眼眶的无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几次听江姑娘说化险为夷都是你的功劳,相信自己,你能护好她。你也听见了无解的是江姑娘的心魔。” 说完又向江月黎拱手作揖:“我们不便多留,过几日也会离开古庙,日后有缘再见了。” “好,多多保重,盼与君重逢。” 互相道别离开,无忧和绿橘送他们离开。 玄易绕到了后面,趁人不注意塞给她一个纸条后说道:“你已经不适合待在此处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江月黎坐在船上不由得多想,她话中是否还有其他深意。 是自己不适待在这权利的旋涡之中了,还是说自己不适合待在这个时代了? 第147章 驻守边疆 带着疑惑展开她递的纸条:“若是想通了可来寻我,想不通便更要来询我。我会助你,江月黎。”后面还附上了她所在的道观。 什么想通呢?有什么会让自己想不通呢? 江月黎暂时不知其意,只好把纸条塞进她随身携带的香囊之中。 这是兄长买给她的,说是女孩腰间怎么没有香囊携带,非要让她随身带着。 这里面的香已经没了,倒是正好拿来装东西了。 想起他便找人询问依语公主可还在,她还有问题要问她。 询问后得知,他们已经回去,不过她苏醒的那一日,萧云清已经递信告知了,想来过几日便能见着。 不过萧云清拦下苏木几人询问他们诊断结果,几人如实说了,一切皆是心病所至。 许她做想做之事,让她多亲近自然,便是最重要的良药。 萧云清听此便改了主意,既然江月黎想见依语,便借此机会去大草原散散心也好。 当下便来陪同江月黎吃晚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后日便出发?”江月黎震惊,以为她会说什么,等你身子好些了的话。 “是,我会备好软轿,定不让你路上吃苦。” 江月黎虽有迟疑,但私心里还是想去,自己上辈子为生活奔波,从来没有关注过那些美丽的风景,也不曾去哪里旅游过。 “你意下如何?”萧云清询问。 江月黎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全然不知自己这个行为能在他心中点燃火苗。 这回萧云清回得倒是高兴。 他刚离开,宁荣便跃墙而下。 百灵雪羽警惕,江月黎却好笑:“你怎么还是这般喜欢翻墙头?” “我可不愿进来扰人好事。” “我们只是利用关系罢了。”江月黎否认。 宁荣轻笑:“利用关系会一起去草原散心?” “我想去看看。”江月黎确定了自己私心是想去的。 宁荣微笑着看她:“去,那里的花应该都开了,很是美丽呢。” “你会一同前去吗?” “军中不可无主,我就在此守好家。”宁荣的眼里闪着光,年少时鲜活的她又回来了。 今晚也是圆月,她们一起看了许久。 江月黎突然想起:“平乱已经月余,为何商清王还未回京复命?” 宁荣调侃:“你可总算想起关心此事了。” 又接着说道:“你那时情况不明,不好奔波。京中两王相斗,商清王欲收渔翁之利,便假借恐匈奴狗急跳墙,局势未稳,自请戍守边疆半年。” “原来如此。” 江月黎现下也明白为何他每日那般清闲了。 翌日,江月黎出了门,街上都是欣欣向荣,全然没了往日的战损之态。 一切都如这春日一般,蓬勃生机。 江月黎靠着马车门口坐,方便与乔装成车夫的岳弘交谈。 一路上两人声音不大,却能听清,岳弘遮得严实路人看不见他微动的嘴。 原来萧云清留下还另有深意。 边关的消息一传入京中,皇上和三王爷党便觉危机。 他们始终没觉得萧云清有此等才能,既能从商又能统军。 两个党派空前一致认为,萧云清留不得,必须即刻诏令回京,杀之以绝后患。 此时三王爷便拿出了先帝遗诏,内容大概是要萧云清驻守边关,永不回京。 岳弘猜测萧云清应该早就知晓信中内容,在皇帝犹豫刹那便有书信一封呈上。 理由与先前宁荣说的一致。 皇帝便准了。 恐他利用军权作乱,暂时还没有下达永远驻守边关的遗诏。 三王爷很是气恼,两人也为此大吵一架。又开始了互相掣肘。 便无暇顾及远在玉门关的商清王了。 而商清王也早已经派人前往京都布局。 立下半年之约,虽有江月黎的缘故,却也并非全貌。 他们还查到,往日江家铺子背后之人并非依语公主,而是他的兄长郁久闾扶光。 “我晕倒那日他在依语身旁?” “正是。” 是那个容颜娇而不媚的王子,她的脸江月黎此刻依然记得清晰。 “那可有察觉兄长尸身所在之处?”江月黎继续询问 “并未,柔然依语直接跟着队伍回了,路上并无逗留,也没离开过队伍悄悄祭拜。” “难道说她把兄长带去了柔然。” “极有可能,我已经派人追查,那两人迟迟未归,应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江月黎叹息:“那便先别查了,我明日便启程去柔然了,想来她会遵守承诺亲口告知于我。” “还有一事。”岳弘竟然没有直接说明。 江月黎听出他在等自己回答:“你说。” “除夕那场战役,江家旧部损失惨重。” 他继续说道:“西北处的江家旧部为了阻拦奸细三十人如今只剩两人,且受了重伤再不能上战场了。” 江月黎见此竟然有些迷茫,自己似乎能接受这个结果,毕竟刀剑无言,局势不明,这些都是难免的。 “可有安抚亲眷?” “商清王已经下令厚待并安抚了其家人亲眷。” “若是生活上困难,便许他们如江家铺子做工。” “是。” 江月黎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一味的补给,不如学一门手艺,找一份长久的生计。 回去后,萧云清在她院中小坐。 原来也是来告知她此事的。 说的与岳弘之言如出一辙。 “若他们不舍身阻拦,那山口便是敌军的突破口,死的便不只是江家旧部了。”她说出心中所想。 “我会为将士们做好战后安抚的。”萧云清向她保证。 江月黎微微点头,或许是他亲上战场的体验,竟能从他这冷冽的眼中看到波澜。 “今日你便好好歇息,明早我们出发去柔然。” “好。”想起自己的大事,又叫停他。 他停住准备起身离开的动作:“怎么了?” “什么时候还钱?” 江月黎本来还不知如何开口,但自己实在不愿吃什么哑巴亏,便直接问了出来。 却见他笑语嫣然:“回京后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江月黎有些无语,此刻没给她,便什么都是假的。 她笑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回?” 第148章 依语的回忆 萧云清笑着看她:“你想回吗?” 江月黎转头不语,自己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她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萧云清看着她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心中的喜欢早已经溢于言表。 “如……”江月黎转头回话,却被他那慈爱的眼神灼伤。 一瞬间思绪回笼,竟然看到了兄长的影子。 两两相望,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的鼻头一酸,连忙转过身去,平复心情。 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一个为了试探重伤自己的家伙,一个欠钱不还的恶人,怎么会和昔日的兄长相似? “你早日还钱。”最后江月黎只逼出这样一句话。 “好。”身后的人温声回应,“柔然回来后,我便会启程回京。” 她转头投去疑惑的眼神,她记得岳弘和宁荣说的是半年。 从她神情知她所想,萧云清解释着:“驻守半年不过是托词罢了,京都早已有人开始弹劾我拥兵自重。” “那你此次是正大光明的回还是?” “那不是提前告知他我的谋反之心吗?” 没想到他把这件事说得这般随意。岳弘也说过,他身边的大半亲信都未曾离开过京都。看来是早有计划。 “是从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的呢?”江月黎也问得随意。 萧云清抬头望着星空,月亮朦胧,被云层遮盖住,尽显神秘。 “什么时候?”他也反问自己。 是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儿子的棋子之时?还是母妃和表兄倒在血泊中那日?是祖母舅舅日日以泪洗面?还是康王之死…… 不是其中的某一刻,而是每时每刻。 “若我不争,我便只能死。” 虽是答非所问,江月黎却看见了他那眼中忧伤的情绪。 她没有继续追问。 “月黎。”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没有听到江月黎的回应,萧云清控制住了自己的分享欲。 黎明破晓时分,一队人马,围着一辆出发。 这车倒是比平日的车马高些,江月黎走进去的那一刻有些惊讶。 这内里的装饰哪里是马车,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卧室呀。 她很高兴,自己能有这待遇,也知晓这是谁干的。此刻她心中也只有欢喜了。这就是权利的好处吗? 另一件让她欢喜的事,便是宁荣也随行。 江月黎起初很疑惑,宁荣脸上全是无奈。 穿过风沙卷地的边关,便是嶙峋的峡谷。 离开峡谷,眼前全是辽阔之景,江月黎也忍不住踏马骑行,一行人好不快活。 看着宁荣纵马而行,举起她的弓箭射向天上那盘旋的孤鹰。 遥想当年的兄长应当也是这般雄姿英发。 “阿黎,晚上吃肉。” “好。” 萧云清说得对,他是该来。难得能放松,走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心境也变的宽阔起来。 忍不住的策马奔腾,甚至连经过的风都变得无比自由清香。 没行几日,便见着了迎面而来的依语公主和她的兄长。 扶光王子领着一众人向萧云清一行人行礼。 礼数周全后,依语也上前来打招呼。 没有那日的那般欣喜冲动,她害怕又伤着江月黎,但脚步还是忍不住的向前。 最后被她的兄长一把拦住。 江月黎看着他这动作,微笑着向前:“依语殿下,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见她情绪稳定,扶光放了手。 “妹妹。” 江月黎答案要得十分急切,依语也明白江月黎心系兄长的事情,不然当时也不会那般激动。 她便带着江月黎来到一处绝妙的草地,此处水草丰茂,鲜花盛开。 好一幅绝妙的春景图。 “妹妹,对不起。” 听着不像好事,一开口便是道歉,江月黎看着她,等待一个答案。 “姐姐对不起我什么了?” “当日我是想让将军魂归故里,可我抱着他,看着他。想着他那般英姿的人,竟然就这般消逝。我想带他回柔然,那里有天池,有天玄洞,或许能救他,便没同你商量将他带走了。” 依语对江月枫的情深她是知道的,可怜她也是被执念所困。 “那你救活他了吗?”江月黎看着她这模样便知晓了答案,可还是问了出来。 或许是依语不愿意接受现实,他没有回答江月黎的问题。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见过将军,那时他能在我们柔然的火把节上拔得头筹,却偏偏在最后放水离去。我派人一路尾随他,要瞧瞧到底是哪个部族的人如此侮辱我们盛大的节日。我的人却很快被他发现,被他杀得一干二净。” “原本我带着怒气去寻他,却发现我的人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表面上是他一人带着一个随从,有人伤他便有暗卫相助。” “我不知怎样的人才能让雄鹰在他周围盘旋,任他差遣,也不知他有什么魔力,竟然能驱动百鸟萦绕。太神秘太好奇了。” “我一路见识了他的英明神武、知晓他也并非恶人,本想一路跟着他,了解他的部落,却被他的暗卫发现。” “那是他同我说的第一句话,举着箭高高的凝望着我‘我如今杀你轻而易举,可我却不想杀你,是走还是留?’” 说着她轻笑一声:“要是当时我留下,结局会是怎样呢?” “真后悔呀,我竟然走了。回了家还被兄长抓去关了几日,但那几日我的眼里梦里竟然都是他。” “后来再见将军,是兄长带我去看大朝的兵力。他说什么也要这样练兵……我却是一句没有听进去,那时我才知,原来他是大朝的少将军。” “顿时我便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永远不会有故事发生,那样优秀的人,偏偏是大朝的将军。我甚至恨自己为何没有投胎到大朝去。那日回去我便询问了父皇,柔然能否和大朝联姻。父皇斥责了我,因为我们向来只接受部族联姻。” “从此我便郁郁寡欢,想着死后会不会投胎去大朝。” “兄长见此,便去求了父亲。父亲同意,若我看上的大朝人能来柔然生活,他便同意。” 第149章 逝者已矣 “怎么可能呢?我明白那样的少年将军,定是不会甘心委身柔然的。” “所以后来我也接受了现实,总是往大朝边境跑,想着或许能偶遇他,毕竟他也是那般爱自由的人。” “或许是天神听见了我的祷告和祈求,我竟然真遇见了他。” “我真是又惊又喜,可他满身伤痕危在旦夕。我便带他回了天池疗养。他日渐恢复,只可惜他的两个侍卫我只救活了一个。” “兄长那时也好像是掐准了时间,把他暴露在王庭。” “可他还是那般从容,无论父王和兄长的要求有多么无礼,他都一口应下。包括为王庭打通大朝的商路,将大朝的练兵术赠予柔然,还有留在大朝娶我……” “可他说,大朝还有一个妹妹,他想将妹妹一起带来柔然。但他以是戴罪之身,要王庭相助。” “利益在前,父王和兄长答应得很痛快。” “后来他在大朝暴露,又出了联姻的主意,我便赶赴大朝想接他回来。” “后来的事你便都知晓了。” 依语转过身来,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江月黎明白她做这一切,不过是执念,但是兄长已经身死。 “那兄长如今在哪?” 依语抹了眼泪:“他在天玄洞内,长眠。” “可否带我去看看他。” “你是妹妹,自然可以。” 江月黎没再说话,此时无忧正好来催她喝药。 依语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江月黎身上那股冷静自持的劲儿和她的将军十分相似。 自己方才讲述的过往,她一位旁观者纹丝不动。 依语熟悉的情绪涌上心头,竟然有些忐忑…… 对于这件事,江月黎直到见着兄长完好无损的躺在天玄洞的冰棺里,心绪才展露出悲伤。 “妹妹……”依语话到口中却也不知如何说了。 “殿下,留在柔然既然是兄长和你们早已经约定好的,我便不会阻挠。” 依语庆幸她支持自己,她已经因为父王和兄长的责怪筋疲力尽。 她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江月黎的疑虑让依语又慌张起来。 “殿下确定能护住我兄长吗?或者我应该询问,姐姐能护住兄长多久呢?” 依语眼神中全是坚定:“只要我在一刻,便会保住他。” “想来这天玄洞是王庭所有,殿下如今靠着父兄的怜爱能护住兄长,可以后呢?” 江月黎早已调查清楚,柔然王和王子不满公主这番作为。便想知晓,依语要如何处理。 “我郁久闾·依语在此向天神立誓,终身不嫁,定……” 江月黎打住她的誓言:“殿下,我并非逼你终身不嫁,只为了兄长守活寡。只是想告诉你,人终究有那么一天,不过早晚,兄长会死,你我也会。最后我们都会化作尘埃不过早晚的事。” “妹妹……”依语抽泣倒地,她也明白,只是不愿接受现实,“为何?为何偏偏是他先离开……” 江月黎扶起她,眼圈也有了红晕:“或许这便是天妒英才。” 又从腰间拿出一枚歪歪扭扭的玉佩递到她手上:“这是兄长最爱之物,他说这玉佩是枫叶,就是他自己。以前他总是很忙,便取下来以此物陪伴我,如今我将它赠予姐姐,以此慰藉你失去挚爱之痛。” 依语颤抖着接过,他也曾见过这枚玉佩,江月枫从来不示于人前,自己也只是给他疗伤时见过。 她如获至宝,收在心口痛哭。 可这天玄洞实在寒气逼人,不宜久待,便唤了下人把她带下去休息。 看着依语睡着后,江月黎这才离开她的寝殿。 “多谢江姑娘。”是柔然王子扶光的声音。 江月黎头也不回:“不必言谢,入土为安也是大朝的习俗。” “无论如何,身为王储,我会遵守我的诺言。” 江月黎转身微微行礼:“那便交下王子这位朋友了。” 她不直视扶光深邃的眼和绝美的容颜,实在怕自己瞧着便软了态度。 扶光也微微回礼,自己总算是找对人了。 江月黎离开,回想起那日他来寻自己,还很意外。 柔然王子那时语气并不算友善,语气也不如今日这般柔和。倒是给他眉宇间多加了几分英气。 他告诉江月黎,自己的妹妹如何为她的兄长付出、疯魔。 江月黎直接询问他找自己的目的。 原来是想让她去劝说依语放下过去。 江月黎直言自己做不到。 他便承诺以后他继承王位,便把兄长的功劳记在她头上,江月黎便是他们的朋友甚至家人,有任何需要助力之处,都可直言。 说起江月枫他脸上流露出的全是欣赏之色。 他在柔然之时,柔然的兵力大幅增强。也常常与扶光探讨御下之策,还讲了许多大朝明君的故事,对扶光来说颇有助力。 不过最后只得来一句:“按理来说,我认可小妹的做法,可看着她日渐痴迷沉沦,在那寒冷的冰窖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早晚得下去陪你兄长。” “心有执念,只能自渡。”江月黎告诉扶光,对这事儿别抱希望。 “我会试着劝说公主走出天玄洞,其他的都只能靠她自己想开。” 见江月黎松口,扶光向她行了一礼。 江月黎倒是被他这个动作一惊,随即回礼。 想着扶光和依语也真是兄妹情深,一点不亚于兄长对自己的感情。 为了自己妹妹愿意这般低姿态的来求人。 今夜他们要留宿王庭,回到自己这华丽繁复的寝殿后,坐下沉思,这就是兄长曾经待过的地方。 “小姐真厉害,我听那些婢女议论,公主头一回回寝殿那般早呢。” “不是我厉害,只是她知晓我与兄长的情谊不会比她少。她分不清谁要害兄长,却知晓我永远不会,便能听进去几句话罢了” 江月黎不用猜也知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这种话恐怕公主的父兄早就与她说烂了。 休息片刻,便见到萧云清和柔然王子,前来邀她逛柔然王庭。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第150章 往事随风 “也是有缘,在路上碰到了商清王。”扶光笑着回答。 萧云清不语,气压极低。 “醉清将军呢?”情况不妙,江月黎转了话题。 “婢女说不在房内,说不定一会儿能遇见。” 逛一圈下来,江月黎见识了不少异域风情。最喜欢的便是这些格外香甜的瓜果。 或许可以商量和他们合作一番,给她的茶楼再增添一些新鲜感。 下定主意回去就找手底下的人来谈。 江月黎想想就很高兴,只是自己生后这两人你来我往的似乎很不对付。 江月黎无语,便说自己累了想回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呢。最好是别耽误自己赚钱。 “我与月黎还有话要说,王子自便。” 柔然王子笑得狡黠:“那便改日再带二位游玩。” 分开后,江月黎没有拖沓,马上询问:“商清王和我还有何话要谈?” “你心仪那柔然王子?” 江月黎一脸疑惑的看向他,不像是开玩笑,他也不是开玩笑那种人。 “此话怎讲?” 萧云清语气低沉:“你看他的神情不一样。” 江月黎有些想笑:“人都是喜欢欣赏美的事物,就像去院子里你会最先看到娇艳欲滴的花,而不是花下的泥。” “柔然向来只与内族通婚。” 听了这话,江月黎觉得他未免有些不知分寸了,自己和他的关系还不足以来操心自己的感情所向。 “我当然知晓,所以商清王在担心什么呢?”江月黎语气中含有质问。 他轻轻靠近:“自然是担心你……怕你一不小心便陷进去。” 江月黎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看来您低估我了。” “那便好。” 轻笑一瞬,拂袖而去。 江月黎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暗自思考着:萧云清回来了,这肃杀的气质才符合他。 江月黎回去后就开始吩咐底下的人办事,心中很是高兴,自己终于又要有一笔新进账了。 果然还是赚钱让她更快乐。 依语公主两日没有走出房门,起初大家都有些担心她。 柔然王子还来请江月黎去再次劝说,但是她拒绝了,并告诉他,她需要时间去走出来,最好不要去打扰。 柔然王子因着前面的事对此深信不疑。 果然不出三日,依语便来寻江月黎。 她说想给江月枫最好的入殓仪式,将军定然也希望自己的妹妹在场。 江月黎答应了。 此时宁荣也出现。 “怎么最近都没看到姐姐?”江月黎看着宁荣脸色像是没休息好。 她开口:“被这塞外风景迷了眼睛,这两日赏景忘了时间。” “那景赏完了吗?” 江月黎在不见她的第二日便派人去查了,这几日她趁着依语公主自困屋内。常去天玄洞。 “妹妹,我知晓你们明日要去入殓枫大哥了。”江月黎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嗫嚅,“我……我……” “姐姐陪我一同前去,我们三人也算一同长大,陪我去送兄长一程。”江月黎比她率先说出来。 宁荣眼眶染上了红晕:“好!好……” “姐姐如今看着很憔悴,先回去好好休息。”江月黎宽慰道。 宁荣点点头后离开。 江月黎想起那日,她说自己心上人已经离世。 那时她以为是宁荣与契丹王子相爱相杀的缘故。 没想到自始至终,宁荣心中都住着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翩翩少年。 想起她自小的经历,都是兄长领着她习武。 想起她谈及兄长时的盈盈目光。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是如今都为时已晚了,爱慕之人终究变成了她心头永远的白月光。 第二日的入殓仪式上,萧云清和柔然王子也在。 比起崩溃痛哭的依语公主,和默默流泪的宁荣,江月黎倒显得格外冷静。 看着兄长的身体在火光中消散,有她跪地痛哭的身影。 她知道,那不是自己。 她现在更担心自己。不知原主会不会兄长得以安宁而离开。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就这样结束便是最好,不要再纠缠。 结束后等依语平复情绪,几人骑马回城。 路过一片小溪汩汩的青草地,一阵清风拂过江月黎的脸。 不禁让她想起兄长那温柔的触摸。 江月黎打破这低迷的情绪,朗声询问:“听说人死后会化作世间万物,那么兄长会化作什么陪着我们身边呢?” “或许是风。”宁荣缓缓开口。 和江月黎想到的一样,两人默契对视。 “对,是风,温柔时带着清凉和花香,愠怒时卷起沙尘和风浪。”依语抬手触摸,就好像他还在。 事情办妥后,就专注起了自己的生意。 不知怎的柔然王子知晓了,说能助她。 想想也对,这是人家的地盘,定然瞒不住的。 一切敲定后,江月黎几人也该回去了。 这一路还真是意犹未尽,江月黎暗下决心自己以后定会再来此地游玩的。 看着无忧愁闷的脸,绿橘询问:“怎么了小丫头,这是还没玩够呢?” 江月黎也关切地朝她看了过去。 “不是,只是担心一回去,姐姐又犯病该怎么办?” 嗯? 虽然此话没毛病,但江月黎有种自己得的是精神病的感觉。 不过她倒是为了逗无忧开心想到了一个点子:“要不这样,我一晕倒,你们就带我去青山绿水的地方,吸吸新鲜空气说不定我能醒过来。” “这主意不错,之前咱们怎么没想到?”绿橘还真附和上了。 “好。” 不过他们的担心回去后倒是一直没有发生。 连江月黎都以为原主是随她江月枫入土为安,一家人在下面团聚了。 这一年她过得很快活。 萧云清独自回京,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告诉江月黎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她自然乐得清闲,还提醒他别忘了自己。 萧云清自然知晓这爱财的丫头惦记着什么。 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调动私库还账。 只是短短一月,宁荣也要回京了。 江月黎不愿摊浑水,拒绝了她一同回京的邀请。 她不愿一个人留在军营,便也计划着离开。 第151章 逍遥自在 得知岳弘几人要回银州后,自己也觉得该回去看看舅舅,顺便让无忧给二舅母嗓子复诊一下。 如今二舅母已经能说简单的词句,只是还有些吐字不清。 无忧又开了个更温和的方子给他。 她没打算在银州久待,柔然来信,商队已经出发。自己的茶坊她得去看看。 这回岳弘几人都得留下,迎接舅舅的考验。 舅舅告诉江月黎只有通过的人才能出来助她。 看岳弯忧伤的模样应该是无忧已经同他说清楚了。 要离开了,江月黎陪着舅舅在瀑布前望着这一片天光。 正是夏日最热的时节,洞内却凉爽异常。 江月黎光着脚丫戏水,看着舅舅在一旁少见的饮起了酒。 她也偶尔陪一杯。 虽然江月黎如今是家主,但在岳铮心里却还是觉得她是那个顽皮可爱的小侄女。 江月黎看着舅舅一脸欢喜的模样很是疑惑:“舅舅不担心他们考验不过吗?” “说什么胡话,那几个小子不过就罢了,继续训练他们就是。你岳弘表哥定是没问题的。”说着笑了笑:“你舅舅我总算是可以开始颐养天年了,哈哈哈哈。” 原来是打的这主意,难怪这般欢喜。 江月黎被他情绪传染,也很高兴。 不过岳正像是想起什么:“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可有成婚的打算?” 江月黎笑容瞬间消失。 “可有心仪之人,或是舅舅在族中给你看看那个合适?” 萧云清的事,岳弘自然告知了他。不过他觉得权力的旋涡风险太大,不适合自己的侄女,也不适合江家的家主。 江月黎只好撒娇道:“舅舅,我不想成婚,就想永远这般潇洒。” 岳铮皱着眉思考…… “也好,想来也是无人呢个与你匹配,等你老了就来此地养老。” 江月黎很高兴这个封建时代的老人,没有用世俗观念逼迫自己。 “舅舅真好,是我的大靠山。” 两人碰杯。 岳铮笑得开怀:“那是自然,不仅舅舅是,整个岳家都是阿月的靠山。尽管去做你喜欢的。” 江月黎突然庆幸起了自己这番经历。 虽然这个时代实在不如她的时代便利,却有她一直渴求的温情所在。 她突然心情平和了。 她渴望的得到过,哪怕失去时觉得痛苦,现在想想也是一番不一样的体验。 至少她不再如前世那般,只有卑微求生的意志,像是被父母抛弃在阴沟里的流浪猫,拼尽全力活下来,拼尽全力寻找光明。 现在的她才像一个人,虽然还是怕死,却有牵绊、有情感。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也愿意接受它带来的酸甜苦辣和不确定性。 第二日她便启程,身边被舅舅以家主身份之由,派了许多暗卫随她离开。 江月黎欣然收下。 她觉得自己如今已过上了逍遥自在的日子。 每天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如何在水里憋气更久,或是怎么才能胜过暗卫里的高手…… “主子,京城来信了。” 江月黎接过信封,应该是萧云清那边有新的进展。 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观他信中言辞,倒像是那至顶之位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 皇上早就疯魔,情绪不定,朝中人人自危。 三王爷似有后起之势,长公主也有夺位之嫌。两人也有了鹬蚌相争之境。 如今长公主已经发现异样,很快他就会暴露自己在京的足迹。 江月黎收起信封后即刻焚烧。 想来萧云清暴露之时便是他行动之日。 她在这儿看看信件,观观局势,并未卷入其中,感觉很是不错。 于是绕京去了江南。沿路又开了几家铺子和一家茶坊。 “这地儿不错,依山傍水。”刚进湘州城江月黎就感慨道。 绿橘一下明了,语气有些俏皮:“小姐这是又想开铺子了?” “这么好的位置,不赚点钱,岂不是亏了。”江月黎语调也上扬着。 雪羽打岔:“主子,这地儿开铺子可以,茶坊却已经有了,且与我们的十分相似。” 几人猛地转头。 “什么?有人模仿我赚钱?”江月黎心中倒是第一时间想起这个广告词。 随后又摆摆手道:“无伤大雅,我们做了这么久,才遇上这么一位,一会儿便去品一品茶。” “好,我要去尝尝茶点到底有没有阿黎姐姐做的好吃。”无忧也燃起兴头了。 一行人,衣着朴素,像是刚进城的山野游客。 但看着他们身后的马匹,小二还是上前来迎接。 小二的眼色略显轻慢,却在靠近时瞧见了百灵和雪羽的肃杀之色,有些胆寒,行动也拘谨了些。 江月黎虽是男装糊了脸,眼睛却清明。 刚一进去,发现自己一行人与这富丽的环境确实格格不入,但也能凭着气势勉强融入。 众人朝他们望去。 江月黎看了眼带她进来的小二:“小二不打算向客人介绍介绍?” 无忧憋笑,此时的阿黎姐姐真像一个山匪头子。 小二还未搭话,一阵脚步传来:“客官,我是这茶坊的掌柜。” 这掌柜倒客气,行了好大一个礼。都快弯到地下去了。 大家都疑惑这掌柜怎么比小二的礼数还周全? 江月黎叫他起身:“我们也是第一回来,可要劳烦掌柜为我们介绍介绍了。” “荣幸至极。” 一番介绍下来,江月黎发现此处与草木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连内里的用材和雕刻手法都别无二致。 只是这大堂加了许多富贵浮华之物,更显明亮和贵气。 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严重怀疑是陆榆那边出了奸细。 掌柜也是洞察人心,见着四下无人,便一脸堆笑地询问:“黎姑娘可想好在哪儿用茶了?” 江月黎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还没缓过来,百灵的刀却架在了掌柜脖子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你认识我?” 掌柜并不惊慌:“是凭姑娘腰间玉佩所认。” 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一个刻有黎字的玉佩。 一下了然,百灵也收起了动作。 就近选了一处雅间,江月黎便开始了追问。 原来是陆榆和她夫人所为,还好不是出了内贼。 第152章 玉佩识人 掌柜说他瞧见玉佩也不敢肯定,毕竟江月黎男装打扮,后面又跟了高大的侍卫。 怕玉佩是他们抢来的。 可一路上观他们言行,并不像山匪。又从江月黎那越来越愁的面容知晓她应当就是江黎姑娘。 毕竟第一次来此地的人,都是面露惊艳之色。 江月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外面太肆意了,居然没有表情管理,外人随便就能猜中她的心思,这可不行。 “知晓了,掌柜去忙。” 掌柜还是一脸堆笑。 “可是还有事情?”江月黎看着他的模样,应是还有话未说。 “家主和夫人,如今皆在湘州别院,姑娘可要一见。” 江月黎歪头:“你可有把我到的消息告知与他?” “属下还未曾告知。” 江月黎又是在问废话了,这掌柜又不是自己的人,不可能对陆榆隐瞒。 “我们刚到,还需休息片刻,择时再定。” “那属下便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说完便退下,刚出门就拉了小二过来吩咐了几句。 “小姐不打算见陆家主吗?”绿橘询问。 她心中对陆家印象很好,当初在汴州,陆家的掌柜帮扶她许多。 “还是要见的,不然他又得寄一大堆信纸了。” 不知是不是陆榆和他夫人同在的原因,江月黎打算先把湘州逛熟了再去叙旧。 进了城便换回了女儿装扮,戴上了围帽。 重阳刚过,街上的节日气息还未散去。 街边还有人在卖菊花,茱萸。 江月黎停下脚步,一个小女孩映入眼帘。 已是深秋却衣衫单薄,让她想起了往日的绿橘。 蹲下身来挑选。 小女孩也游刃有余的介绍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眼前的光线被一个人影挡住。 江月黎好奇抬头,是一身着华贵的女子。 没有看清面容,但是看清了她腰间玉佩——“榆”。 她不会一直仰着脖子看人,瞧一眼便转头继续挑选。 “姑娘可是喜欢这菊花。”声音很温婉柔和。 “是啊,姑娘也喜欢吗?”江月黎一边挑选着,一边回应。 身后的陪着江月黎的一行人都将女子看着,她也丝毫不怯。 “想来姑娘与我有缘,想到一块儿去了。” 实在不好将她一直晾着,何况江月黎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付了银钱,抱着自己挑好的菊花起身。 两人的距离便十分近了。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两人一瞬间都有些怔愣。 江月黎语气和缓带笑:“想来姑娘也是真心喜欢,不然不会一直等着我挑选。我便也不好夺人所爱,姑娘请。”说完退了一步。 女子看着她手中菊花,一身绿裙,单是这份意境就足以让人眼神停留许久。 她笑着说:“姑娘割爱,我便不客气了。” 说完便让身后的小厮将那女孩摆上的菊花、茱萸全部收入囊中。 笑着说道:“姑娘见笑,我便是这样,若是喜欢,便想全部收下,娇艳的枯败的都想留下。” “姑娘大义。” 江月黎听出她话中有话,但并不想接招。 女子却反而笑语晏晏:“我与姑娘真是有缘,可否告知姓名交个朋友。” “江黎。”江月黎很是直接,没有多余的寒暄。 她微微一怔,欠身回道:“原来是江姑娘,久仰大名。” 江月黎微笑着看她表演,不过戴着围帽,女子却看不清。 “你是?”江月黎也陪她演着。 “妾是,禹州陆氏家主之妻崔氏。”脸上还有些娇羞之色。 江月黎故作惊喜:“陆榆的妻子?” “正是家夫。” “原来是嫂嫂,怪我眼拙,没有认出。”江月黎欠身回礼。 崔氏被她一声嫂嫂冲昏头脑,大度的扶起她,很是亲昵:“哪能怪你,你我本就第一回见着。” 江月黎也应和着:“陆兄早与我说过,他有个性子好、长相好、家世也好的妻子。如今见着嫂嫂,真真是他高攀了。” “妹妹说笑了,我也常听夫君提起妹妹的奇思妙想,却不想妹妹说话也这般动听。容貌定然也是国色天姿。” 两人互夸模式,江月黎也似乎想起什么。 将头上围帽摘下递给雪羽。 这一举动惊艳了崔氏,没想到自家夫君画的那抹背影,面容如此清绝,好似不染凡尘俗物。 他从未见过着这样明丽的眼神,好似一下与世人隔绝,她不属于这凡尘人间。 她笑着,如圣女爱人间:“见着嫂嫂了,围帽自然可以取下了。” “妹妹绝色。”崔氏情不自禁感叹。 江月黎笑着,这是又要开始互夸了:“能得嫂嫂这般温婉大气,容貌端丽的女子夸赞,可真是太高兴了。” “也别站着了,妹妹可愿去府上一叙,夫君傍晚便会回家中。可以一聚。” 江月黎惊讶于她的大方。 “嫂嫂这般盛情,我便叨扰了。” 与她一同回府,江月黎暗示了雪羽她便知晓了。 回去拿了礼物过来。 她刚坐下,雪羽就回来了。 江月黎,借着初次见面的缘故,送了礼给崔氏。算是给嫂嫂的见面礼,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胜在新奇。 崔氏面露喜欢。 陆榆今日听闻江黎在府中,回来得也早。 “阿黎。”陆榆见着她难掩欣喜。 江月黎行的还是当初的兄弟礼:“陆兄好久不见。” “哈哈哈,你这小子,我倒请不来你。还是夫人厉害。”陆榆回到崔氏旁边。 看着陆榆这几年倒是也成熟许多,有他兄长那气质了。夫妻二人一个端庄,一个沉稳很是般配。 “是呢,嫂嫂盛情难却,我必是要来的。” “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一切话题由此开始。江月黎讲了许多奇闻轶事,陆榆也说了他商业上的成就。 小酌几杯后也开始回到从前畅所欲言的日子。 不过两人酒量都不差,畅饮许久。 “阿黎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心仪之人?” 陆榆这一问,崔氏已紧握衣裙。 气氛变得微妙。 江月黎仰头一口酒:“自然有。” 崔氏松了口气。 “是谁?”陆榆继续追问。 第153章 三王爷陨 这么一问,江月黎也只好糊弄:“时机成熟之时,你会知道的。不过陆兄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愿去为谁停留,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陪我在人世间潇洒,要么便一人随风自在飘摇。” 陆榆也仰头一口酒:“也好,你开心就好。等着你有喜讯那日。” “好,若我能像陆兄这般,有嫂嫂这般怜你,爱你,什么都愿支持你的人,也是幸事。”江月黎把崔氏拉入话题中。 “是,能有夫人,是我三生有幸。” 崔氏看向她的眼神略微奇怪。 酒过三巡后江月黎也没有留宿陆家。 马车里雪羽回她:“主子,今日之事并非巧合。” “无事,不过是为求丈夫怜惜的可怜女子罢了。” 雪羽把他们查到的崔氏行动都整合了,说给江月黎听。 湘州茶坊竟是她的主意,除此之外还助陆榆成了许多生意。 江月黎听着,借着酒劲不知原由的悲观起来。 不过第二日便全然忘记,投身到开铺子的忙碌中。 陆榆出现过几回,给了些建设性意见,倒是一直没见到他夫人了。 直到半月后,江月黎铺子也步入正轨了,却收到了陆榆递来的一封信。 原来是二人要离开湘州了。 信中说的竟然是感谢的话,她说嫁过来之前还有些忐忑,陆榆几次推诿也让她伤了心。 可父母之命不能违,她也只能认命。 后来陆榆游历回来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大家都说他这是收了心。让崔氏安心待嫁。 这时陆家大嫂却登门拜访,告知了江月黎的存在。 陆榆回来接受这安排,何尝不是一种认命。 只是听大嫂说,这门婚事能成江月黎也是助力之一,让崔氏感到讶异。 如今见了江月黎本人,崔氏才明白。她真真是一心祝福他们的。 也感激她说的那些话,让陆榆此刻坚守一世一双人。 千万句感谢道不尽她的心情。 读完后江月黎明白在她看来违背道德的第三者行为,确实这个古代时常发生的事情。 陆榆没有三妻四妾也着实难得,但江月黎觉得最大的功劳应当归结于她自己。 于是此后与陆榆通信,江月黎都会附赠一句:问嫂嫂安好。 陆榆从此也是与夫人一同观信了。 崔氏庆幸自己没有多心查看,两人言辞中光明磊落,全是讨论生意上的事。 还没走到南边,萧云清又来信邀她进京。 但她到后没有直接去京都,而是旁边的襄州。 回到了那间与兄长相伴的院子。 她对于进京提不起什么兴趣,毕竟每次回去都不是什么好事。 萧云清倒是也爱做戏,驻守半年之约已到,便浩浩荡荡地回了京。 看着逐渐疯魔不受控制的皇上,他也借着职务之便查起了案。 三王爷的阴谋被他摆在了明面上。 是他结党营私,收买内官给皇上下了毒,也是他不敬皇权私自拦权。 更是把长公主昭阳的参与也挖了出来。 皇帝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除去他,不听谋士的劝告,便直接下令斩杀。 三王爷见势不妙,拿出了先帝遗旨。 正当要宣读之时却破口大骂:“好你个萧云清,竟然敢偷盗圣旨。” 可惜萧云清在暗处看着他,任由她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此时的公主府,昭阳与驸马宁殊也正争执不下。 “没想到你从未与我一条心,整日虚与委蛇,想的都是如何铲除你的驸马?”宁殊指着昭阳大声质问。 也不顾她的妻子此刻正为兄长被杀的悲痛心情。 昭阳转悲为恨,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敢质问我?宁殊,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必死之局挖出来。“我就是太纵着你了,才让你如此猖狂恶毒。” 昭阳大笑:“是啊,你就是求着我这个猖狂恶毒之人救的你,如今兄长大势已去,我摘不出去,你也别想。” 昭阳聪慧,看出他这大胆的行为恐怕就是要与自己一刀两断,好摘个干净不受牵连。 被戳中心思宁殊也不恼,因为他一直支持的表弟,还在那位置上。 他摸着自己妻子的脸,想起无数次的忍气吞声,阴恻恻的说道:“我怎么舍得呢?若你求我,我便去向皇上求情,亦如你当初救我一般。” 昭阳冷笑:“你以为,他这个疯子那位置还能坐几天?最后也不过是被萧云清取而代之的下场罢了。” “都是你的兄长,为何你要如此想,若你诚心认错,我再替你求情,便可保你无虞。”宁殊皱紧了眉头,好似十分不解她的恶语相向。 昭阳起身冷笑:“是啊都是我的兄长,一个却庸庸碌碌坐等继承,一个却野心勃勃谋权篡位,抢了不属于他的东西。现在又来一个。哼!你还是自求多福。” 宁殊双眼微眯:“你也是疯魔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且好好想想,想通了便告知守卫。” 说完便转身离开,昭阳说得有理,当初皇上不顾他的劝阻,下令处置了三王爷,如今已经无人能压制商清王,他反是迟早的事。 昭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是如年少时那般挺拔,可她却没了年少时的心境。 原本两人也是夫妻恩爱,直到昭阳知晓皇帝篡位、囚禁宁贵妃……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做推手后,便深觉她们不是一路人。 不过是凭着年少情谊,和儿女之绊,还愿意维持着表面功夫。 如今被萧云清捅破了窗户纸,她也是不想演戏了。 不过她还是坚信自己会活到最后,她已经派人给萧云清送信,欲与其结盟。 她与这个六弟素来无仇无怨,却有血脉之连,只要她给的多,相信他会慎重考虑的。 宁殊此时也疾速赶往皇宫,想即刻与皇上商量对策,最好是能将商清王赶回边境。 却在半路被狂奔过来的马匹撞倒,当场晕倒。 这一切正是萧云清所为。 江月黎此时正陪着宁荣,在襄州赏雪。得知这消息后,宁荣淡淡的没有回应。 “姐姐可有不安。”江月黎还是选择不扭捏,直接询问。 第154章 皇帝的疑虑 “宁家的债我的那份已经还完了,至于其他人我管不了。” 雪地里射箭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宁荣一边说着,一边正中靶心。 江月黎便也放心不少,但心中也知晓她始终是姓宁,血脉的牵扯没那么容易割舍。 “荣妹妹?”一声呼唤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宁荣和举着箭的江月黎一同转身。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与往日交叠。 不过他身旁的侍卫率先拔出来武器。 江月黎主动放下了箭,因为她对面不再是四皇子,而是随时能夺人性命的的皇上。 但她并不因为刚才的举动害怕,因为皇上身旁站了萧云清,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两人行礼拜见皇上。 皇步伐有些不正常的过来扶起宁荣。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眼眶竟然还有些热泪,“江小姐也还活着?” 询问江月黎的语气便没那疼惜这色了。 江月黎没有回答,而是跪下行礼。 萧云清也在一旁凝视着。 稍顿片刻,皇上松了口:“快起来。你的情况六弟已经与我说明了。” 江月黎起来后依然是低头不语。 见此不做纠结,拉着宁荣开始叙旧。如今宁殊昏迷不醒,他已经没了主心骨。 皇帝要论功行赏商清王时,才知道原来醉清将军就是宁荣。 第二日便颁布圣旨:宁荣灭契丹,杀王子,与当日逃婚功过相抵。再领三军破匈奴实乃大功一件,便赐她四品少将军一职位。 朝堂一片哗然,自然有人反对。 且不说大朝一直没有过女子为官,此人身份还是前朝罪臣之女。 整个朝堂争吵不休,吵得皇上脑瓜子嗡嗡疼。 他实在受不了,大喊道:“我就是要封赏她怎么了?谁在哇哇叫赐死。我看谁敢藐视皇权?” 他摔案而走。 边走还在和自己身边的宫人抱怨:“朕是皇帝,不是奴隶。凭什么受尔等控制。” 朝堂上跪倒一片,无人再敢言语。 如今驸马不在皇帝身边,真是一个劝解的人都没有了。 但也有人觉得,驸马和宁将军是兄妹,怕是他在也是一样的结果。 回到内殿后,皇上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内官见此递上药丸给他服下。 没多久皇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太医说他毒入肺腑,如今要根治,一定要控制住脾气,过程会很艰难。 醒后他脑子清醒不少,觉得身边的人都不怀好意。 想诏宁殊进宫,又想起他病体未愈。便叫了太医去公主府诊治。 脑子百转千回,如今在他身边的人还有谁。 商清王,他本就是一颗棋子,不足为惧。但他如今有兵权在握,必须收回来。 脑袋一拍,他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忘记。 这事让谁去办?宁荣是最好的人选。 让人立刻下旨传召宁荣进宫。 “陛下三思,如今并非我接手的最好时机。”宁荣跪在案前提议。 皇帝不解:“为何?” 心中却已经开始猜测她与萧云清狼狈为奸了,满眼的审视之色。 宁荣眼露不懈:“商清王,注定是弃子。他在军中也不过是个挂名统帅而已。一个商人,陛下当真以为他有什么统帅三军的才能吗?不过是我们这些武将看在陛下旨意的面子上不戳穿罢了。” 皇帝很是满意他对萧云清的这份不懈:“那依表妹所见,何时才是收回兵权的时机。” “陛下要收回一个弃子的权利当然是随时。只是如今朝堂上的非议已经够多了,若此时微臣再揽大权恐怕对局势不利。” 听了宁荣这番言语,皇帝怒气再次被点燃。 “怕他们做什么,朕是皇帝还是他们是皇帝?” 宁荣抬头劝说:“陛下,正因为您是皇帝,才要运筹帷幄,让底下人臣服于你,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用尽他们身上所有的价值。” 皇帝有些动摇,他此刻看宁荣和当初的宁殊真是十分相似。没想到这位只会舞刀弄剑的表妹能说出这番话。 见此情景宁荣继续说道:“陛下不必急于一时,也不必这么急切地的将这样的大权给我这个小小的四品女官。” “赐座。” “谢陛下。” “依你所言,商清王这般无用,我怎么没听到半点军中反对他的消息。” 皇上心中疑虑还未消。 见宁荣不答,他继续道:“听闻他身边一直有位碧衣哑女,荣妹妹可知那人身份。” “如陛下所见。”宁荣知晓瞒不住了,不如实话实说争取信任。 “哼,他还算不笨,知道利用江家。”说完喊来内官,“去把江小姐请进宫来,许久没见她了,朕还真是怀念旧友呢。” “是。” 宁荣闻此言朝窗口的鸟雀看去,江月黎的暗卫还护着她,她是知晓的。 “陛下对那病秧子感兴趣?” “大将军的独苗,哪怕是病秧子也是块宝贝。我这偌大的皇宫还是养得起的。” 皇帝笑着,“怎么,荣妹妹担心我吃了她?” “能伴在陛下左右,是她担不起的福气。” 宁荣语气平静,皇帝看不出她的情绪。 “若是她担不起,也是为宁家除害,妹妹的军权也可确保无忧了。” “多谢陛下,此事急不得。”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表妹怎么这般抗拒,按说你刚与霍老将军刚交接完,正是需要兵权的时候。” “陛下想听实话?” “那是自然。” “可实话怕是有些难听。”宁荣微微低头,表示谦卑。 “但说无妨。”皇帝自然是喜欢她这个姿态。 宁荣抬头,眼角眉梢没有宁殊那般笑意:“若我此时接过来,便是靠着陛下的恩赐庇佑,说一句外戚当权也不为过,我没有驸马那般的谋略为陛下分忧,陛下此时恐怕是不宜再动怒操心了,如今没有什么比您的身体康健更重要了。” 宁荣这老气横秋的言辞,皇帝真是听进去了。 起身遥看窗外,感叹道:“荣妹妹还未去看望过兄长。” “新官事忙。”宁荣起身回应。 “那朕今日便同你一起去看看表兄。” 第155章 驸马疯了 刚出屋内,宁荣第一时间去看屋外的鸟雀。 她心中慌乱,是因为不知晓这命令一下达,萧云清便已经知晓。 正在创作话本子的江月黎,听到急促的房门声。 “怎么了?” “主子。”雪羽和百灵身后一个暗卫半跪。 江月黎这才知晓自己马上要接圣旨了。 暗卫带来萧云清的消息:“主子说,江姑娘无需担心,只需拖延时间到酉时即可。” 江月黎正转头还没问,绿橘便答道:“现下快午时了。” 半日时间,不是什么大事,可惜吃不了午饭了。 江月黎长叹口气:“既然如此,今日便去山中采采草药。” 山中道路不明,凭着身上的功夫,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不过江月黎猜他们只会在院子等。 放下手中的帕子,绿橘和雪羽也摘下了围裙。 无忧倒是兴奋,背篓已经背好了。 几人迅速出了门。 宣旨的人便来后,敲响房门无人应答。侍卫便拉了巷口摊贩询问。 “这家人早上就背着背篓出门去了,应该是去采药了。” “听说主家是个病秧子,常去山中静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 内官也没想到,一个女子会这般频繁出门。 只好一人回去复命,再分一半人沿着街坊指的方向去寻,一半人留在此处静等。 江月黎一边刨土一边听着暗卫的消息。 “原来是这么处理的,分工合作,倒也全面。” 绿橘正在把江月黎挖出来的根须上面泥巴掸干净:“有人寻来,我们要不要换个山头?” “等他们先找着这个山头再说。”江月黎笑着,又得一根土茯苓。 皇帝得到消息,皱着眉头怒斥:“去找。” 已经踏进公主府的大门,也不会转头就走。 昭阳长公主正在禁足,在门口迎接的只有一个娇小的孩子。 倒是端庄,向皇帝行礼后,也唤了声“姑姑”声音稚嫩可爱。 宁荣只一句:“快起来。”并未上前去扶。 倒是皇帝抱起她:“小郡主,走,带皇舅看你父亲去。” “好。” 早前派来的太医还在院中商讨医治的办法。见皇帝来了跪倒一片:“参见陛下。” “驸马的病如何了?” “回陛下,驸马倒像是中风了。” “中风?表兄向来康健怎会中风,定是你们无用。” 若不是怀中有个小娃娃,皇帝恨不得拉两个人下去处死。 皇帝转身看了眼宁荣,她紧盯着房门。像是心系屋子里的兄长。 身边的公公很有眼力见,急忙提醒着让管事将房门打开。 皇帝抱着孩子的手并未放开,宁荣提醒道:“陛下。” 他疑惑的转头。 “孩子体弱,让下人们带着去玩。” 皇帝沉思片刻:“有理。”放下了小郡主。 “郡主可愿随奴婢一起去瞧瞧茶点是否做好了?” 说罢,郡主便同她一同离开了。 宁荣跟在皇帝身后踏进屋内。 刚踏入宁殊房内便觉一股浊气。尽管屋内摆放着香炉也盖不住。 这将死之气,皇帝也忍不住掩鼻。 倒是宁荣格外淡定,心中只觉无忧那小丫头实在厉害。 “阿兄。”宁荣轻唤一声,声音略带颤抖。 管家说驸马一直昏昏欲睡,只在夜间会偶尔苏醒。 管家说着,宁荣也顾不上礼仪,上前看着自己往日康健的兄长,如今竟是将死之相了,心也微微的颤抖。 皇帝理解,自然也没有怪罪。 她伸手拂过凌乱的发丝,拿出手帕擦拭着脸,面露心疼之色。 “阿兄。” 声声入耳,宁殊只觉鼻尖芳香,眸子有了反应,嘴唇蠕动像是要回应。 “驸马,驸马。驸马有反应了?”管家忍不住的欣喜。 “快叫太医。”皇帝也急忙吩咐。 宁荣见此却神色未变,转头吩咐侍女倒杯水来。 在婢女的帮扶下给宁殊喂水,一边还责怪:“阿兄的嘴都快干裂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将军恕罪,陛下恕罪,是奴婢们没照顾好驸马。”听闻此言,服侍的都纷纷跪下请罪。 宁荣没管他们,只顾着喂水。 皇帝见此责罚起来。 宁荣小指轻点水中,继续喂水,俨然一副心系兄长的模样。 直到太医前来,才将水杯放下。 走到皇帝面前请罪:“微臣僭越了。” “你也是关心则乱,无碍。” “谢陛下宽恕。”宁荣行礼退到身后。 如今该做的她都做了,就只能看天意了。 太医施针后,宁殊竟然真的悠悠转醒。 围绕着皇帝的马屁不绝于耳。 “爹”宁殊从床上传来声音。 宁荣便知晓,药效到了。 管家惊恐地跪下:“陛下恕罪,驸马爷这是病糊涂了。” 皇帝没空理他,见宁殊转醒心中正高兴呢。 坐上了床沿。 “表兄,你醒了?”试图通过语言让他认出自己。 “爹爹你放心” 宁殊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呼喊着,皇帝便好奇地凑近耳朵。 此刻宁殊脸上浮现出笑容,拉起了皇帝的手。 “云奕已经被我扶上皇位。” 管家惊慌极了:“驸马,您这是病糊涂了,这就是陛下啊。不是” “闭嘴。”皇帝大声呵斥。 宁荣也随着众人齐齐跪下,脑袋垂得极低。 “虽然无用,但但他很听我话我一定会重振家族荣光。” 皇帝胸膛高低起伏,气血上涌,用力甩开他握住自己的手。 管家还在求情:“陛下,驸马这是病糊涂了,陛下恕罪啊。驸马对您从无越矩之心啊。” 这哀求的声音吵得皇帝十分烦躁:“拖下去斩了。” 吓得房间里针落可闻。 “爹爹我做到了,我做到了皇权在我手上” 宁殊有些不受控制了。 皇帝身边的公公微微起身劝道:“陛下今日劳累,不如先回宫休息。” 他却一脚踢开公公:“你也是他的人对不对?” 一声怒吼,却在尾音处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第156章 继位 “陛下!” 众人惊呼,公公和太医们急忙搀扶才没有直接倒下。连忙将皇帝送回宫中。 宁荣低着头无人关注。 见该走的人都走了,这才起身。 管家已死,全龙无首。这个局面已是必死无疑,屋内全是下人的抽泣声。 “叫二管事顶上,你们都下去休息。我陪陪兄长。”宁荣吩咐道。 “是,将军。” 是了,小姐如今身负官职说不定还能挽救。 又倒来一杯茶水,当头浇在宁殊脸上。 他这才清醒。 “大胆” 看清眼前人,宁殊顿住。 “荣儿,你没死?” 宁荣心寒:“兄长希望我死吗?” “不不不,我是高兴糊涂了。”说着便要起身,“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逃婚?” 宁荣眼角湿润:“兄长和父亲推我入火坑,还不允许我自救吗?” “你怎会如此说,当初当初” 宁荣也不着急,她就是想知道,他会如何诓自己。 “当初,契丹王族真心求娶,你虽是国公府嫡女,能做王子妃却也是高攀啊,况且” 宁荣嗤笑:“兄长竟然觉得我嫁给一小小部族王子当妾也是高攀。” “什么?” “宁殊,你不必演了。耶律·巴特儿踏进契丹那日便告诉了我真相。他做宁家的后盾,我做契丹的婢妾。可惜了,我做不了他的妾,契丹如今也快消失了。” “是你,你是灭了契丹的女将军。”宁殊想起边境的情报,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妹妹不在人世了。 “是啊,你应该最了解我的,谁欺负了我,我便要让他付出代价。包括我最亲的家人。” “不,荣儿,我不知情的,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呀。”宁殊起身拉过她,“你如今已平安回来,我们还是一家人,我们一起重振宁家。” 宁荣终究是流下了眼泪:“可兄长不知道我是如何一步一步到今日的,不知我在异乡如何受尽百般羞辱,不知我的亲近之人被剥皮削肉,我在那笼子里每日茹毛饮血,过着牲畜般的日子。” 这是宁荣人生最灰暗的时刻,确是她的父兄亲手促成的。她也想过是父兄受了蒙骗,可巴特儿却将最残忍的真相告诉了她,他敢如此正是因为知晓父兄永远不会来救他。 若不是那晚两个暗卫拿着一瓶不知何物的液体将困住她的铁笼溶解,她或许就只有咬舌自尽一条路了。 “荣儿,对不起!我不知晓的,都是父亲安排的。不过我可以弥补的,你想要什么,兄长都给你。” 宁荣的言语听着骇人,宁殊只好先安抚。 “是吗?” “当然了。” “兄长还是先顾好自己。”宁荣情绪已经平稳,今日目的都已达到,自己便留下这句话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半夜,江月黎也收到信可以回了。 不过她已经在舅舅的宅子住下了,正翻看着岳弘往日收集的情报呢。 不愧是舅舅的儿子,这些秘闻江月黎都不知晓。 看了一夜,第二日早早便回了。 一回回城便看着城中各处挂起白帆,一片肃穆之色。 萧云奕已经死了,据说是去公主府被驸马气死的。 昨夜他回皇宫后经太医们抢救已经稳住病情,太医们都松了口气。 皇帝便休息了。 只是半夜想起宁殊的话语,依然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人唉声叹气,更是觉得身边人或许都是被宁殊安插进来的探子。一股脑全都赶了出去。 “陛下难道认为皇家会有真情在?” “谁?”皇帝质问,一边跑去前方拔剑防备。 萧云清从暗处走出,此时的他眼神狠厉淡然,像一头鹰眼巨蟒,靠近他。 “未经传唤,你怎会在此?” “我自然是来解陛下烦忧的。” 说完,甩出暗器将他手中利器打掉。 步步紧逼,他已经坐到床榻之上:“你你莫不是要篡位?” “篡位?如今倒不至于。” 皇帝心中难安,朝着门口大喊:“来人呀,来人呀!有刺客。” 而萧云清就静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 呼喊无果后,他明白了局势。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想害我?”萧云奕崩溃了。 萧云清还是不搭话,任他挣扎。 看来萧云清已经拿下皇城了,他笑出来,干脆就躺在了床上:“真是没有意思,母妃恨我,皇后废我,父皇瞧不起我,舅舅和兄长都利用我。我这一生都在被人憎恨唾弃。” “我就是个笑话!”他朝着萧云清大喊,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又觉得他比自己还惨些。 心绪渐渐冷了下来。 “六弟!”他抬头只有一片明黄龙纹,“我还从未这般叫过你呢。如今想要这位置,你便拿去。” 萧云清这才言语:“四哥好好睡一觉。” “好……好……” 天光微亮,昭阳长公主始终没有收到商清王萧云清的回信,却听见了大朝的长鸣钟声。 她也顺着跪了下来,眼底只有惊慌之色,第一次有了无人依靠之感,不知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而此时的大朝除了萧云清再无合适之人继承大统。 他从灵前继位开始,展露他隐藏多年的才能与狠厉。短短三月便将朝野上下治得服服帖帖。 宁殊因气死先帝被关入大牢。宁荣重算军功,将醉清将军的名号摆在明面,荣封定国大将军位居从一品。 起初有言官反对,也被萧云清压了下来。 兄妹二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日清凉台传来消息,宁太妃已多日未曾进食,恐怕时日无多了。 萧云清放下折子,派人把江月黎唤进了宫中。 江月黎还是一身绿裙带着围帽,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气派的进宫。却还是掩面而行。 萧云清身边的人还是照旧称呼她为“姑娘”。 江月黎这才知道原来德公公是他的人,难怪前两任皇帝事无巨细他都知晓。 如今德公公便是近身伺候他的人了。 “可会闷热?”萧云清对她一向好脾气。 第157章 我可以等 “谢陛下关心,已经入冬,很是暖和。” 宫人见陛下待江月黎的不同,伺候更加用心了。 就连德公公看他的眼神也格外慈爱。 话不多说,便随着他一同前往清凉台。 无人教她宫中礼仪,绿橘更是不会,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多少。 她便定定的站在那一辆御用马车前思考:“和皇帝同乘一辆马车是不是不太好?” 无奈,萧云清倒是自然的做出了请的姿态。 正事要紧,犹豫片刻也没扭捏,踏上了车内。这真是比往日的马车更加豪华,简直就是个小型卧房。一应用具要多齐全有多齐全。 果然当了皇帝待遇不一样。 两人如今的关系很是融洽,江月黎自从想开了,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他。 自己现在似乎不用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了。 虽然萧云清政务繁忙,也总是有时间借考察的名义出宫与江月黎小叙。 到是宁荣一直忙于军中事务不得空。 “阿黎在想什么?”萧云清语气中有些担心。 “回忆幼时的宁太妃罢了。” 江月黎只是还在犹豫自己去了之后是要干什么?说什么? 好像就是莫名其妙的答应了来瞧宁太妃。竟生出一丝窃喜的情绪。 这隔往日,自己是断不会来趟浑水,走进这是非的。毕竟对她自己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听闻江月黎在回忆幼时,萧云清想起了宁妃那恶毒的眼神。 一双大手盖在了江月黎手上。 感受到温热江月黎着实吓了一跳,迅速抽回。直勾勾的看着他。 没想到这样盛气凌然的王者会有落寞的神情,像只受伤的小狗。 他就用那幽怨的眼神和她对视着。 江月黎收回视线:“额……抱歉陛下,小民不该直视龙……” “我可以等。”萧云清打断她。 江月黎语塞。 沉默片刻,萧云清才缓缓开口:“还有……” “什……什么?” 见江月黎结巴了,萧云清喜悦极了,原来她对自己已经不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浅浅笑着:“说了,对我,不要用尊称。” “不好。” “很好,我喜欢。”他的眼睛没从江月黎身上离开过。 江月黎的脸像是被点燃,比这朝霞更胜一筹。 “可我不喜欢。”语气已经平静,红晕却未褪去。 “那好,依你。” 江月黎的试探应该是她想要的结果,他没有逼着自己改,而是随自己。 心中泛点涟漪。 原来他这般棱角分明的脸,现在浅浅笑着也很好看。 清凉台离皇宫并不算远,很快便抵达宁太妃住处。 萧云清说宁太妃如今住的地方是萧云奕安排了,他登基后事忙,所以一切照旧了。 虽然外面看着是没皇宫内院华丽,却也古朴雅致。 走进屋内江月黎才明了,这里并非传闻中的清苦。 内里与太妃宫里别无二致。 慢慢走进,一个宫女前去禀报。 依然无人迎接圣驾,只有那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女子。 “太妃,陛下来了。”宫女跪在床头轻唤。 萧云清招手示意她离开。 “奕儿,你来了,来带娘走了。” 如今的太妃哪有当年色彩,明明正是风韵年华却满头银白错落在青丝间,脸上也不再光滑尽是褶皱。 “太妃可看清了?”萧云清淡淡开口。 宁太妃知道,自己的儿子绝不是如此冷冽的声音。他往日要么祈求要么歇斯底里。 用手肘撑起半个身子,这才看清来人。 疑问道:“你来作甚?” “小辈来看长辈是应该的。” 萧云清话虽恭敬,却能从他的表情看出并非真心,真是装都不愿装。 宁太妃明白自己将死质问道:“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萧云清一声嗤笑:“他是你儿子?我倒是没看出来。” 宁太妃悲从中来,却无法辩驳,只憋出一句:“我怀胎十月……” “我以为,他死了太妃会高兴了,毕竟从怀着他开始,你就是想杀了他的。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毕竟……我帮你实现了愿望。” “你胡说……你……你根本不懂。” “我确实不懂,生而不育,致使他脾性乖劣。与他对立,让他孤立无援。如今死了倒是让人觉得您是位慈母。”萧云清语气平平却刺痛了宁太妃的心脏。 她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是我对不起他,他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来成为我的污点。” 宁太妃对萧云奕的情感十分矛盾,每当她泛起一点母爱,却在看到那孩子的脸时就熄灭下去。 那孩子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 或许早在她踏入皇宫之日,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若不是皇后解救劝解她也早就踏进了轮回。 萧云清和江月黎两人就静静地看着她跌宕起伏的哭喊。 直到她缓缓抬头才留意到萧云清身旁的女子。 擦干让视线模糊的泪,她想看得更清些,这感觉应当是故人。 看着与那画像一模一样的围帽与碧色衣裙。 “这是那哑女?你竟然带她入宫了。” 果然消息属实,那日军营的探子有宫中手笔。其中一位就是宁太妃。 江月黎抬起手将面前的纱幔缓缓揭开。 “娘娘认不出我了?” 她的宁太妃惊得捏住了锦帕:“岳兰叶,你……” 有恍惚清醒:“不对,你是……江月黎,你没死?” “如你所见。”江月黎语气平淡。 “你倒是命硬。” 她这副疯魔嗤笑的模样倒是和原主有些相似。 江月黎在这两人身上找到了共通之处。视线倒有些模糊了。 见她不接话宁太妃眼神上下打量着:“真是越长大越像了。可惜,我已经杀不了你了。” 江月黎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母亲。 “若是无法与命数抗衡,就该学会自己想通,自己拯救自己,而不是这般困在牢笼里自苦。 ” 宁太妃听得好笑:“自救,你丫头倒是会胡诌。自救……”她笑得讽刺,“谈何容易?” “且不说我,被你们推入火坑的荣姐姐就做到了。”江月黎还是像个旁观者一般述说着。 第158章 放过 “荣儿……她自小就要强。” “宁梦行难道不要强吗?”江月黎反问。 很久没人叫她的名字了,她都快忘记自己的闺名了。 一瞬间想起许多从前美好的往事。 “若全然靠别人相救,焉知那人是敌是友呢?”江月黎意有所指。 先皇后利用宁太妃的事情萧云清早就告诉了江月黎。 江月黎听后也是一阵唏嘘。 宁太妃还未老糊涂,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云清疑惑江月黎的反应,即便不会声嘶力竭的报仇,也不该是这般平淡的模样。 看来自己还不太懂她,不知她所想。 但话已至此,他便知道不用隐瞒当年的真相。 也是让宁太妃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最亲近的人利用背叛,远比肉体折磨更加诛心。 他便顺势接过话头,一边还引着江月黎先去坐着喝茶。“她除掉了淑妃,就出现了您这样的替代品,再除掉您也同样会出现第二个。” “何不将您纳入麾下,为她所用。” “将你拉入她的阵营,把你的儿子养废,推着你,灭了她族中的心腹大患,到死了还要你护住她的儿子。” 这寥寥几句就说完了宁太妃的半生。 她难以置信,不,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皇后姐姐只是给自己出出主意,她每回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这不是真的。” 江月黎喝过茶又清醒了些,那一阵模糊感消失。 “娘娘倒是很好的一颗棋子,恨了她想你恨的人,护了她最想护的人。”萧云清背着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月黎戴着围帽,也无人知她此刻怜悯的神情。 “难道不该恨吗?你的父亲,我的兄长。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将我困在这四方的牢笼之中,为了他们的义气,前途,就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将我的后半生永远锁在这里。” 江月黎语气淡淡道:“从这件事你就该知晓,再亲近的人,若太过信任依赖也会将你推入深渊。” 宁太妃突然审视起江月黎来:“你不是江月黎。” 江月黎并没有惊慌:“我当然不是江月黎,她早就被你们折磨而死了。” 正因为她不是原主,她才不受痛苦与仇恨的裹挟,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她交谈。 甚至于还能从第三视角怜悯这个悲惨的古代女子。 她也早就想清楚了,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只做自己就好。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大喘着气:“你是说……我这一辈子都是个笑话,爱错了人,恨错了人,也信错了人。” “当然不是,哈哈哈哈。”宁太妃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江家完了,宁家也完了,皇帝完了,孩子也完了。哈哈哈哈,合该这样的,这就是我想要的。” 随后她恶狠狠地看向两人:“不过……”刚才的嘶吼让她有些虚脱了,“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会一起合谋。”随后的笑容有些阴恻,又有些意味深长。 这个笑让江月黎心起疑惑。 “你想见云奕吗?”萧云清冷冷的询问。 也打断了江月黎的思绪。 宁太妃看向江月黎,从她淡淡饮茶的神情便猜到她也知晓。 但是自己还是不敢置信:“什什么?” “养好身体,日日祈祷便能见着他。” 说完萧云清便和江月黎离开了。 任由宁太妃在身后质疑呐喊。 刚刚开春,清凉台虽然荒凉,景色也挺别致。 “没想到你会这样言语浅浅的放过她。” 江月黎明白萧云清的疑惑,把看景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原来是想杀之后快的,如今不知为何就不想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并非那个被宁梦行折磨的江月黎,而是一个全新的,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人。 “为何?” 见他要刨根问底,江月黎一时也没想好新的理由。 便反问:“那陛下为何放过了萧云奕呢?” 萧云清笑着,自以为明白了。 “他自小有母,却也与我无益。幼时不懂事,见太妃对他倒也庆幸自己无母过。” 江月黎见他对自己再一次如此坦诚,心中竟然有些愧疚,自己不能如她一般洒脱的讲述自己的从前。 “之后的事,都非他自己所谓,不过是被推动利用的一棵可怜浮萍罢了。加之他从未伤过我,国之危难时也知护着。” 江月黎掀开了围帽:“春日的风是要好闻些。” 萧云清愣住了。 江月黎又因着他这份大度,微笑着问:“所以这就是你留他性命的原因?” 萧云清也笑出了二十几岁少年该有的模样。 江月黎见他这认可的笑容,也礼貌回应。 萧云清暗下决心,江家和宁家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回去后江月黎也并没有在皇宫多留。 自由入宫的牌子萧云清早就给了她,这日又给了给了她一位方芹嬷嬷,说是进宫后由她照顾自己,在宫中需要什么便同她讲。 江月黎也随他称呼一声芹嬷嬷,老人家也是一脸慈爱的望着她,充满善意。 这日回去后,萧云清便不似往常般时常来找江月黎。 倒也清净,却又不太习惯。 也继续每日强身健体,研究生意,只是总觉差了点什么。 江月黎无奈摇头,比起情爱,好像习惯才是最可怕的。 无忧也因此偶尔发出嘲笑声,玩笑着说她患上了相思病。 江月黎自然不甘被如此调侃,两人也是童心未泯的打闹起来。 绿橘、百灵几人虽不言明,却也高兴着,自家主子总算是过上了安生日子,身体也渐渐好了,也不再提心吊胆了。 倒是雪羽因着她和皇上的身份悬殊,十分担心。 有这份担心的不止她一人,还有把“水中月”经营得名声大噪的弦乐。 “我本不该多说什么,阿月虽如今也算是平顺无波,可也不该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他到底有无给你承诺?” 弦乐苦口婆心,操心极了。 “姐姐不用这般紧张,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没到这一步?那到哪一步了?”说得她更慌张了。 第159章 明月郡主 “算是朋友了,或是知交?”江月黎作思考状。 “我瞧你这模样,和他那模样,不止于此。” 其实都知晓的,只是弦乐实在是担心。所以才非要如此逼问。 江月黎自是知晓她的心意,安抚道:“姐姐放心,若有不测我会护好自己的,我也不会将所有都倾注于一个男子身上,自会留心的。” 弦乐看着这般明艳的阿月,温柔地抚她的手:“阿月,感情的事说不准的,一旦陷进去,不是你想拔就能拔出来的,或许痛苦万分,还被蒙着双眼甘之如饴也是有的。” 她能说出这番话,江月黎便知晓她便是局中之人了。 只可惜哥哥,早早离去,她连见也见不着了。 弦乐和江月黎想起兄长,眼睛都有些泛酸。 弦乐还是担心眼前事,拉回正轨:“况且,他的身份,是我们唯一无法抗衡的,若真有那一天,我们该如何救你。” 江月黎没想到八字还没提笔,弦乐姐姐就想得如此长远了。 也正经回答起来:“姐姐不必如此劳神担心,我会自保的。” 弦乐见她这般回答,明白她必将奔赴于那位了,便开始着人布置宫中暗网了。 她绝不能让往日之事在阿月妹妹身上重演,一定会护好兄长最珍视之人,护好江家最后的血脉。 一边又庆幸,阿月终于找到自己心悦之人了。 这半月萧云清没来见江月黎一面,倒是老听说朝臣都在启奏皇上选妃立皇后,为大朝开枝散叶。 萧云清却充耳不闻,时常叫人传信给江月黎。 信中末尾都有一句:思君如月,静候佳音。 看得多了,江月黎便猜到了一二。 又忍不住好奇心,叫松鸦茶、黑目查探一番,果真如她猜想一般。 半月后,春分时节刚过,朝中旧案重提引起轩然大波。 牵扯甚广,江家、宁家、康王府、三皇子、大皇子、公主府、乃至后宫全部都牵涉其中。 仅仅三日萧云清就下旨结案。 已逝之人都受到了惩戒。 江家恢复了封号,忠魂入宗祠、供太庙,家眷也受到了追封,江母如今成了护国夫人,江月黎被封明月郡主。 宁家已经伏罪,宁殊连着公主府被贬斥褫夺昭阳封号,加上宁殊谋害先皇罪加一等,罪可当诛。 而宁荣则降为从二品将军,虽如此却也还是武将之首。她也考着这半年光阴和军功让军营的男子信服与她,并训练了不少娘子军。 原本朝臣们都觉处置还是太轻。 直到皇帝下旨,将宁荣削去宁家籍贯,赐名清风大将军才罢休。 一则在外人看来这是奇耻大辱,二则也是让众人知晓皇上有心保她。 实则二人早就商量好了,就连起初从一品的官职都是在计划之中。 江月黎倒是知晓,只是没想到自己成了郡主。 萧云清这行为她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只是太快了,她不知道是福是祸。 “小姐在想什么?” 绿橘奇怪得很,平日这个时候小姐都已经开始习武了,今日倒是纹丝不动地坐在石凳上。 江月黎摇头:“无事。” “小姐不想当郡主吗?”绿橘一语道破。 江月黎却犹疑起来:“或许……我也不知。” “可需传信给陛下。” 江月黎摇头:“不用,只是我胆小习惯了,总害怕未知的事情。” 雪羽不知从哪跳下来:“主子放心,我们会护好你的。” 江月黎微笑着,如今自己后盾确实很多。 自己就大胆这么一次,这回不逃避试试。 这晚江月黎正靠着椅子赏月。 萧云清身着玄衣伴着清风推门进来。 微风抚过了江月黎随意扎好的长发。 许久不见,萧云清藏不住的欣喜。她还是这般松弛平和。 江月黎起身行礼:“陛下万安。” 身后的人也随即请安。 萧云清扶起她:“这才半月不见,你就见外起来了。” 比起这样礼数周全,萧云清更喜欢江月黎平视着他,就像普通的男子那般对待他,生气了就怼两句,高兴了也乐意分享。 奴仆们自觉退了出去,绿橘几人也随之离开。 “你可安好?头痛之症可有复发?” “一切都好,许是心中的结已经解开,没在头痛过了。”江月黎笑着回应。 “那便好。”萧云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明月,你可喜欢?” 江月黎其实谈不上喜欢,但还是不好驳了他的好意,于是问道:“为何会选这个名?” “君如月般独特皎洁。” 两人默契地抬头望着天上圆月,确实皎洁。 只是江月黎眼睛模糊,明月也带上了重影。 揉了眼,再看。 恐怕是自己近日写话本子伤了眼睛。 “怎么了?”萧云清关切地询问。 江月黎笑着摇头:“感动了。” “你喜欢就好。” 萧云清突然嗫嚅起来:“那君可愿此一生,让我陪你赏月,共白头。” 江月黎也回头与他对视,那双闪着光的眼神,足够摄入心魄。 这漫长的几秒,萧云清紧张得好似要冒冷汗了。 这种感觉陌生却让人着迷。 “可我这一生只能允许一人在我身旁赏月。我喜欢的便不能与人共享,一点点都不能接受。” 她庆幸自己没有热血上头,还保有一丝理智。 “有你一人足矣。”萧云清给出肯定的回复。 “真的吗?” 萧云清要回答,她却拦住:“陛下还是先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我已经考虑许久了,今日之事你可以理解成蓄谋已久。”江月黎对他的不信任让他有些皱眉。 江月黎继续询问:“那以后呢,陛下考虑清楚了吗?” “我知你担心什么?若你觉得宫中束缚可以随时出宫,给你的令牌随时管用,我得空也会陪着你。若有人阻拦我便帮你挡着,无人能干涉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生意,写话本,游山玩水都可以。我要的只是你心中有我。” “有我在无人能禁锢你,也无人能伤害你。” “若伤害我的是你呢?我该如何自救?” 第159章 明月郡主 “算是朋友了,或是知交?”江月黎作思考状。 “我瞧你这模样,和他那模样,不止于此。” 其实都知晓的,只是弦乐实在是担心。所以才非要如此逼问。 江月黎自是知晓她的心意,安抚道:“姐姐放心,若有不测我会护好自己的,我也不会将所有都倾注于一个男子身上,自会留心的。” 弦乐看着这般明艳的阿月,温柔地抚她的手:“阿月,感情的事说不准的,一旦陷进去,不是你想拔就能拔出来的,或许痛苦万分,还被蒙着双眼甘之如饴也是有的。” 她能说出这番话,江月黎便知晓她便是局中之人了。 只可惜哥哥,早早离去,她连见也见不着了。 弦乐和江月黎想起兄长,眼睛都有些泛酸。 弦乐还是担心眼前事,拉回正轨:“况且,他的身份,是我们唯一无法抗衡的,若真有那一天,我们该如何救你。” 江月黎没想到八字还没提笔,弦乐姐姐就想得如此长远了。 也正经回答起来:“姐姐不必如此劳神担心,我会自保的。” 弦乐见她这般回答,明白她必将奔赴于那位了,便开始着人布置宫中暗网了。 她绝不能让往日之事在阿月妹妹身上重演,一定会护好兄长最珍视之人,护好江家最后的血脉。 一边又庆幸,阿月终于找到自己心悦之人了。 这半月萧云清没来见江月黎一面,倒是老听说朝臣都在启奏皇上选妃立皇后,为大朝开枝散叶。 萧云清却充耳不闻,时常叫人传信给江月黎。 信中末尾都有一句:思君如月,静候佳音。 看得多了,江月黎便猜到了一二。 又忍不住好奇心,叫松鸦茶、黑目查探一番,果真如她猜想一般。 半月后,春分时节刚过,朝中旧案重提引起轩然大波。 牵扯甚广,江家、宁家、康王府、三皇子、大皇子、公主府、乃至后宫全部都牵涉其中。 仅仅三日萧云清就下旨结案。 已逝之人都受到了惩戒。 江家恢复了封号,忠魂入宗祠、供太庙,家眷也受到了追封,江母如今成了护国夫人,江月黎被封明月郡主。 宁家已经伏罪,宁殊连着公主府被贬斥褫夺昭阳封号,加上宁殊谋害先皇罪加一等,罪可当诛。 而宁荣则降为从二品将军,虽如此却也还是武将之首。她也考着这半年光阴和军功让军营的男子信服与她,并训练了不少娘子军。 原本朝臣们都觉处置还是太轻。 直到皇帝下旨,将宁荣削去宁家籍贯,赐名清风大将军才罢休。 一则在外人看来这是奇耻大辱,二则也是让众人知晓皇上有心保她。 实则二人早就商量好了,就连起初从一品的官职都是在计划之中。 江月黎倒是知晓,只是没想到自己成了郡主。 萧云清这行为她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只是太快了,她不知道是福是祸。 “小姐在想什么?” 绿橘奇怪得很,平日这个时候小姐都已经开始习武了,今日倒是纹丝不动地坐在石凳上。 江月黎摇头:“无事。” “小姐不想当郡主吗?”绿橘一语道破。 江月黎却犹疑起来:“或许……我也不知。” “可需传信给陛下。” 江月黎摇头:“不用,只是我胆小习惯了,总害怕未知的事情。” 雪羽不知从哪跳下来:“主子放心,我们会护好你的。” 江月黎微笑着,如今自己后盾确实很多。 自己就大胆这么一次,这回不逃避试试。 这晚江月黎正靠着椅子赏月。 萧云清身着玄衣伴着清风推门进来。 微风抚过了江月黎随意扎好的长发。 许久不见,萧云清藏不住的欣喜。她还是这般松弛平和。 江月黎起身行礼:“陛下万安。” 身后的人也随即请安。 萧云清扶起她:“这才半月不见,你就见外起来了。” 比起这样礼数周全,萧云清更喜欢江月黎平视着他,就像普通的男子那般对待他,生气了就怼两句,高兴了也乐意分享。 奴仆们自觉退了出去,绿橘几人也随之离开。 “你可安好?头痛之症可有复发?” “一切都好,许是心中的结已经解开,没在头痛过了。”江月黎笑着回应。 “那便好。”萧云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明月,你可喜欢?” 江月黎其实谈不上喜欢,但还是不好驳了他的好意,于是问道:“为何会选这个名?” “君如月般独特皎洁。” 两人默契地抬头望着天上圆月,确实皎洁。 只是江月黎眼睛模糊,明月也带上了重影。 揉了眼,再看。 恐怕是自己近日写话本子伤了眼睛。 “怎么了?”萧云清关切地询问。 江月黎笑着摇头:“感动了。” “你喜欢就好。” 萧云清突然嗫嚅起来:“那君可愿此一生,让我陪你赏月,共白头。” 江月黎也回头与他对视,那双闪着光的眼神,足够摄入心魄。 这漫长的几秒,萧云清紧张得好似要冒冷汗了。 这种感觉陌生却让人着迷。 “可我这一生只能允许一人在我身旁赏月。我喜欢的便不能与人共享,一点点都不能接受。” 她庆幸自己没有热血上头,还保有一丝理智。 “有你一人足矣。”萧云清给出肯定的回复。 “真的吗?” 萧云清要回答,她却拦住:“陛下还是先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我已经考虑许久了,今日之事你可以理解成蓄谋已久。”江月黎对他的不信任让他有些皱眉。 江月黎继续询问:“那以后呢,陛下考虑清楚了吗?” “我知你担心什么?若你觉得宫中束缚可以随时出宫,给你的令牌随时管用,我得空也会陪着你。若有人阻拦我便帮你挡着,无人能干涉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生意,写话本,游山玩水都可以。我要的只是你心中有我。” “有我在无人能禁锢你,也无人能伤害你。” “若伤害我的是你呢?我该如何自救?” 第160章 铺好后路 江月黎知道他能说出这番话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让步和爱护了,本不该这样。 可自己如此渺小,若真到互相厌弃那日便是任他揉捏。 所以这个问题不解决她不敢踏出那一步。 萧云清没想到她会这般问,他知晓她的遍体鳞伤,明白她的小心翼翼,只是恨自己不能让她放心交付。 他低下了头。 江月黎却继续道:“我心悦于你,不假,你爱慕于我,是真。可我不敢赌。” 萧云清倒是听清了前一句:“那我便为你铺好后路。” 留下这句便离开了江月黎的住处。 再见面便是带她看“丹书铁券”。 上面刻着的都是江家世代的功德,末尾还镌刻着她往日为他收兵,接济百姓之事。 江月黎倒是听说过它的作用。 “这是欠江家的,也是我给你的后路。凭此可免死三次,现在它是你的,只属于江月黎。” 江月黎触摸着,没想到他会如此用心。眼圈不禁泛红。 更惊讶于自己当初被他逼着助力也写在了上面。 他也真真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还真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她带着泪笑着问他:“我会有需要免死的一天吗?” 萧云清宠溺地擦掉她的眼泪:“若是没有,你也可以拿着他向我许愿,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江月黎更惊喜了:“此话当真?” “在你公布身份那日,我便把这些写在圣旨里,昭告天下。” 此时她才知晓他的爱这般浓烈厚重,倒显得自己薄情了。心中欢喜,眼泪决堤。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她轻轻吻上他的唇,虽是暮春时节,却依然留存着让人舒适的温暖。 萧云清从震惊中回过神,轻轻拥住她背。 原来她这样美好柔软,像春日清晨的花,像夜幕温柔的月光。他想此刻要是能定格,成为永恒就好了。 江月黎适当抽离,脸上的红晕透的比花还艳。 却还是那般大胆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什么。 萧云清也不躲,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将她拥入怀中,这还他第一次这般痴迷。 幸好,幸好这无聊苦痛的一生遇见了她。 江月黎第一次留宿了皇宫,就在萧云清处理公务的偏殿。 而萧云清就静静的陪在她身旁,望着她的睡颜。 时而笑着,时而怜爱。又觉得仿佛是在做梦,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德公公来提醒皇帝上朝时都惊呆了。 萧云清只比了嘘声动作,不准其他人吵醒她。 江月黎早就习惯早起,洞察后也浅浅的眠着。 直到他收拾好上朝去,她才缓缓起身。 芹嬷嬷和绿橘进来服侍她起居,江月黎笑着让芹嬷嬷休息。 芹嬷嬷牢记萧云清的吩咐,便随意的给她撑一撑衣裙。是萧云清让人准备的,她最爱的碧色。 看着江月黎大多是亲力亲为,心中更是喜欢。 走时还给她行了礼。 芹嬷嬷惊住: “姑娘这就走了,不等陛下一起用早膳吗?” 江月黎浅浅笑着:“不了,嬷嬷替我转告。” 说完便潇洒离去了。 绿橘倒是很八卦,走出皇宫才问:“小小姐,你” 江月黎翻了个白眼:“没有。” 她才大喘气:“吓死我了。” “吓什么?早晚的事。”江月黎毫不避讳。 绿橘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姐,哎呀!”又害羞的转过头。 江月黎觉得好笑。 总得他说的都实现了才行。 绿橘上了马车又红着脸出主意:“小姐,我们都不懂这些,身边又无长者,不如先去问问弦乐姑娘。” “问什么?”江月黎无语,“你以为她懂?” “总比我们了解些。”绿橘缩着脑袋。 江月黎歪脑袋一想,还是算了,顺其自然就好。 水中月房内。 “原来皇帝这般情根深种。”弦乐走得江月黎有些头晕,“既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们也可放心些。但宫中部署不能停,万一他反悔呢?” “有圣旨呢。”江月黎防止头晕吃起了桌上的蜜瓜。 弦乐抱着手:“虽是一层保障,但圣旨、丹书铁券都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是皇帝,又雷霆手段。要是真狠起来,谁敢忤逆?” 江月黎递过来蜜瓜:“有姐姐为我考虑岂不是又多了一层保障,真好。” “你只管去做你喜欢的,只是万事小心,切勿大意。” 弦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点不敢马虎。 “对了。”似乎又想起什么,“岳弥和岳弯就要来京了,你可知晓?” 江月黎点点头。 岳弘要在银州接替舅舅的事务暂且脱不开身,却也书信于她说明。至于岳弛,则是心性不够稳重还要磨炼些时日,暂且不出世。 “你若要进宫就把岳弯安排在你身边。” “啊?”江月黎惊住。 弦乐知道她想差了,连忙解释:“不是宫人,是侍卫。身份和假面都准备好了。” 江月黎收起惊掉的下巴,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和担心都依她。 这段时日朝堂一直在处理江家旧案,而江月黎也时常出入宫中。 倒是萧云清问了江月黎是否要牢狱中与宁殊做个了结,她婉拒了。并言明了自从失忆自己对他没什么印象。 刚说完不去,江月黎脑中的撕痛便席卷而来。 “嘶~” 这感觉是熟悉的,也是可怕的。 难道说她还没走? 一时间脑中跌宕起伏。 萧云清抢在绿橘前面扶住她。 “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江月黎这般恐慌的神色。 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又缓解许多。 绿橘迅速掏出了药丸喂给江月黎。 萧云清一下便明了了,立刻宣了太医,江月黎想拦都没拦住。 这次倒是没晕,江月黎缓了许久才清醒。 太医诊断与无忧一致:旧疾引起,无法根治,只能调养,不能受刺激。 “以后还是让无忧姑娘跟着你。”说完又吩咐道:“林太医以后便随着芹嬷嬷随侍左右。” “是。” 江月黎视线有些模糊,凭着毅力从床上撑起身子。 是什么让她又回来了? 第160章 铺好后路 江月黎知道他能说出这番话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让步和爱护了,本不该这样。 可自己如此渺小,若真到互相厌弃那日便是任他揉捏。 所以这个问题不解决她不敢踏出那一步。 萧云清没想到她会这般问,他知晓她的遍体鳞伤,明白她的小心翼翼,只是恨自己不能让她放心交付。 他低下了头。 江月黎却继续道:“我心悦于你,不假,你爱慕于我,是真。可我不敢赌。” 萧云清倒是听清了前一句:“那我便为你铺好后路。” 留下这句便离开了江月黎的住处。 再见面便是带她看“丹书铁券”。 上面刻着的都是江家世代的功德,末尾还镌刻着她往日为他收兵,接济百姓之事。 江月黎倒是听说过它的作用。 “这是欠江家的,也是我给你的后路。凭此可免死三次,现在它是你的,只属于江月黎。” 江月黎触摸着,没想到他会如此用心。眼圈不禁泛红。 更惊讶于自己当初被他逼着助力也写在了上面。 他也真真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还真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她带着泪笑着问他:“我会有需要免死的一天吗?” 萧云清宠溺地擦掉她的眼泪:“若是没有,你也可以拿着他向我许愿,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江月黎更惊喜了:“此话当真?” “在你公布身份那日,我便把这些写在圣旨里,昭告天下。” 此时她才知晓他的爱这般浓烈厚重,倒显得自己薄情了。心中欢喜,眼泪决堤。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她轻轻吻上他的唇,虽是暮春时节,却依然留存着让人舒适的温暖。 萧云清从震惊中回过神,轻轻拥住她背。 原来她这样美好柔软,像春日清晨的花,像夜幕温柔的月光。他想此刻要是能定格,成为永恒就好了。 江月黎适当抽离,脸上的红晕透的比花还艳。 却还是那般大胆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什么。 萧云清也不躲,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将她拥入怀中,这还他第一次这般痴迷。 幸好,幸好这无聊苦痛的一生遇见了她。 江月黎第一次留宿了皇宫,就在萧云清处理公务的偏殿。 而萧云清就静静的陪在她身旁,望着她的睡颜。 时而笑着,时而怜爱。又觉得仿佛是在做梦,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德公公来提醒皇帝上朝时都惊呆了。 萧云清只比了嘘声动作,不准其他人吵醒她。 江月黎早就习惯早起,洞察后也浅浅的眠着。 直到他收拾好上朝去,她才缓缓起身。 芹嬷嬷和绿橘进来服侍她起居,江月黎笑着让芹嬷嬷休息。 芹嬷嬷牢记萧云清的吩咐,便随意的给她撑一撑衣裙。是萧云清让人准备的,她最爱的碧色。 看着江月黎大多是亲力亲为,心中更是喜欢。 走时还给她行了礼。 芹嬷嬷惊住: “姑娘这就走了,不等陛下一起用早膳吗?” 江月黎浅浅笑着:“不了,嬷嬷替我转告。” 说完便潇洒离去了。 绿橘倒是很八卦,走出皇宫才问:“小小姐,你” 江月黎翻了个白眼:“没有。” 她才大喘气:“吓死我了。” “吓什么?早晚的事。”江月黎毫不避讳。 绿橘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姐,哎呀!”又害羞的转过头。 江月黎觉得好笑。 总得他说的都实现了才行。 绿橘上了马车又红着脸出主意:“小姐,我们都不懂这些,身边又无长者,不如先去问问弦乐姑娘。” “问什么?”江月黎无语,“你以为她懂?” “总比我们了解些。”绿橘缩着脑袋。 江月黎歪脑袋一想,还是算了,顺其自然就好。 水中月房内。 “原来皇帝这般情根深种。”弦乐走得江月黎有些头晕,“既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们也可放心些。但宫中部署不能停,万一他反悔呢?” “有圣旨呢。”江月黎防止头晕吃起了桌上的蜜瓜。 弦乐抱着手:“虽是一层保障,但圣旨、丹书铁券都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是皇帝,又雷霆手段。要是真狠起来,谁敢忤逆?” 江月黎递过来蜜瓜:“有姐姐为我考虑岂不是又多了一层保障,真好。” “你只管去做你喜欢的,只是万事小心,切勿大意。” 弦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点不敢马虎。 “对了。”似乎又想起什么,“岳弥和岳弯就要来京了,你可知晓?” 江月黎点点头。 岳弘要在银州接替舅舅的事务暂且脱不开身,却也书信于她说明。至于岳弛,则是心性不够稳重还要磨炼些时日,暂且不出世。 “你若要进宫就把岳弯安排在你身边。” “啊?”江月黎惊住。 弦乐知道她想差了,连忙解释:“不是宫人,是侍卫。身份和假面都准备好了。” 江月黎收起惊掉的下巴,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和担心都依她。 这段时日朝堂一直在处理江家旧案,而江月黎也时常出入宫中。 倒是萧云清问了江月黎是否要牢狱中与宁殊做个了结,她婉拒了。并言明了自从失忆自己对他没什么印象。 刚说完不去,江月黎脑中的撕痛便席卷而来。 “嘶~” 这感觉是熟悉的,也是可怕的。 难道说她还没走? 一时间脑中跌宕起伏。 萧云清抢在绿橘前面扶住她。 “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江月黎这般恐慌的神色。 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又缓解许多。 绿橘迅速掏出了药丸喂给江月黎。 萧云清一下便明了了,立刻宣了太医,江月黎想拦都没拦住。 这次倒是没晕,江月黎缓了许久才清醒。 太医诊断与无忧一致:旧疾引起,无法根治,只能调养,不能受刺激。 “以后还是让无忧姑娘跟着你。”说完又吩咐道:“林太医以后便随着芹嬷嬷随侍左右。” “是。” 江月黎视线有些模糊,凭着毅力从床上撑起身子。 是什么让她又回来了? 第161章 你没死 “阿黎!”萧云清注意到,朝她靠来。 江月黎投去安抚的眼神:“没事的,这回我没晕呢。” “是不是……那人的原因?” 他知晓内情也猜到了一二。 江月黎沉默着…… 萧云清继续安慰:“许是你对他本能的厌恶,等你好些了我们一起去为往日的你做个了结可好?” “好。” “如今可好些了?还有哪里难受?” 江月黎靠在他的肩上,似是弱柳扶风。 太医们心中一下明了,原来陛下不是不娶,而是已经有心仪之人。 “好多了,缓过来就好了。”又抬头看看他,“就如往日一般康健了。” 语气中还略带调皮。 萧云清少见她这副可爱模样,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德公公见此便带着众人下去了。 江月黎靠着他总是很心安,萧云清好似一颗行走的定心丸。 因此便不由自主地展露着她的柔软:“你总能让我心安。” 萧云清抱得更紧了些:“那我便一生伴你左右。” 拥着她瘦弱的身躯,心中疼痛不已。不敢想这样柔弱的她吃了这么多苦,如今病痛也无法根除。 江月黎告诉他要回去找无忧看看后,萧云清便叫来暗卫去找江湖上的名医。他一定要治好阿黎的病。 与往日的低调不同,江月黎被萧云清的轿撵送出了皇宫。 这一路她除了叮嘱身边人一句:“今日之事,不可与他人言。”再无其他话可说。 百灵和绿橘都心知肚明自己主子是不想让岳家和弦乐担心。 江月黎心中还在烦恼今日头痛的起因。 当日她去见宁梦行也没有头痛。 怎么只提到宁殊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猜来猜去就只有更痛恨宁殊一个理由,毕竟最爱慕之人最深的背叛,无人能轻言原谅。 是自己草率了,以为给江家洗刷清白后就可以了她心愿,让她灵魂有所归。 却忘记往日见她那般凄惨悲痛的遭遇,也忘了她口中要报仇的恶念。 等等。 她好似与自己说过。 皇上,已亡。 国公府,已灭。 宁殊,将死。 昭阳,被贬斥。 还有谁…… 想不起了,江月黎伸手进围帽揉了揉太阳穴。 芹嬷嬷眼尖:“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众人跟着紧张起来,就连太医都开始准备打开药箱。 “无事,只是发呆罢了。” 松了口气,继续前行。 江月黎继续想着,戴着围帽完全没注意,转角另一条巷子投来的目光。 还有谁呢? 是不是有满朝文武来着。 那可怎么办,难不成要把大朝灭了。 这个她可无法完成。 真是头疼。 好像每每与这些事连在一起就烦躁得不行,身子一软叹了一口无声的长气。 芹嬷嬷一回去就把江姑娘心绪不安,轿上叹气说与萧云清听了。 萧云清眉宇间的乌云久久不散。 “姐姐这是因什么受刺激了?”无忧把完脉之后便问出这一句。 江月黎见怪不怪,只是若有所思地问:“是不是只有让那些人事物消失,才能不再犯病?” 无忧有些惊讶:“姐姐既知晓是何事?” “猜到了一些,应是与往事有关。” “如果是这样,要么远离,要么清除。”她苦口婆心地劝着,“姐姐,你不能再受刺激了。虽说这次没有昏睡,但下一次说不准的。” 说完怕自己控制不住便转身收拾:“明明就好转了,明明也在保养,这一遭又是倒退一百步了。” 江月黎也叹气,自己还是被原主掌控着,不得自由。 而此时的宫中已经开始有传言说,皇上一直有位佳人,只是住在宫外。 更多人不理解,为何皇上不直接说,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便有人透露,那女子身有残疾,不好见人。 去哪都要太医随行…… 有人庆幸,有人惋惜。 流言放任不管就会越传越离谱。 到萧云清耳朵里已经是说,江月黎是青楼哑女。陛下迟迟不公之于众便是不齿于口。 还有大臣到御书房对他进行劝谏。 气得萧云清摔杯碟盏。 几个大臣跪了一地。 却还有个头铁的:“陛下,若您实在喜欢可在世家女中择一中宫,再将其收入宫中做妃子,也是可以的呀。” “世家女,便可以做我的皇后?”萧云清质问。 见他语气稍稍缓和,几个大臣连连称“是”。 既然如此,萧云清便让他们明日在朝堂之上再说一次。 底下的老臣巴不得说一万次。 至少陛下愿意选皇后了,江山很快就要后继有人了。 还有大胆的,便觉得家族里的女儿有机会了。 江月黎虽有所听闻,却并不恼怒。 甚至觉得是不是萧云清故意设的局。 弦乐听见传言,起初气愤不已,都差点去灭了那些说阿月是青楼哑女的人。 但后来又听说皇上在朝堂上的事,也就静下来了。 并且告诉江月黎,事成之后必须严惩散播流言之人。 江月黎告诉她,自己的手伸不到宫中去。但是她不信。 连着休息几日,江月黎终于身体渐好。 便与萧云清去牢中见了宁殊。 江月黎用手掩住口鼻,妄图挡住牢中的恶臭。 “阿黎若是不适,一定要说与我听。” 江月黎隔着围帽回应。 这牢房狭小闭塞,总压得人呼吸不畅。 江月黎感觉废了许久的力,才停下脚步。 里面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手脚都被上了镣铐。 身上满是疤痕血污,十分狼狈。 江月黎想起那日初见的原主,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快感。只是对比起来还是原主比较惨,毕竟眼前这位没有精神崩溃,也没有眼泪决堤。 越是盯着他,江月黎脑中原主那哭红的双眼就越是清晰。不知不觉自己的鼻头也酸了。 狱卒用鞭子把他唤醒:“陛下驾临,还不快快行礼?” 宁殊嗤痛地抬起头,说的第一句是:“我要见宁荣。” 这是他在牢中一直念着的事情,只有见宁荣。 没有因想被宽恕求陛下,也没有找家人,好似长公主和女儿他都不曾思念。 只是把宁荣当做最后的希望。 第161章 你没死 “阿黎!”萧云清注意到,朝她靠来。 江月黎投去安抚的眼神:“没事的,这回我没晕呢。” “是不是……那人的原因?” 他知晓内情也猜到了一二。 江月黎沉默着…… 萧云清继续安慰:“许是你对他本能的厌恶,等你好些了我们一起去为往日的你做个了结可好?” “好。” “如今可好些了?还有哪里难受?” 江月黎靠在他的肩上,似是弱柳扶风。 太医们心中一下明了,原来陛下不是不娶,而是已经有心仪之人。 “好多了,缓过来就好了。”又抬头看看他,“就如往日一般康健了。” 语气中还略带调皮。 萧云清少见她这副可爱模样,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德公公见此便带着众人下去了。 江月黎靠着他总是很心安,萧云清好似一颗行走的定心丸。 因此便不由自主地展露着她的柔软:“你总能让我心安。” 萧云清抱得更紧了些:“那我便一生伴你左右。” 拥着她瘦弱的身躯,心中疼痛不已。不敢想这样柔弱的她吃了这么多苦,如今病痛也无法根除。 江月黎告诉他要回去找无忧看看后,萧云清便叫来暗卫去找江湖上的名医。他一定要治好阿黎的病。 与往日的低调不同,江月黎被萧云清的轿撵送出了皇宫。 这一路她除了叮嘱身边人一句:“今日之事,不可与他人言。”再无其他话可说。 百灵和绿橘都心知肚明自己主子是不想让岳家和弦乐担心。 江月黎心中还在烦恼今日头痛的起因。 当日她去见宁梦行也没有头痛。 怎么只提到宁殊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猜来猜去就只有更痛恨宁殊一个理由,毕竟最爱慕之人最深的背叛,无人能轻言原谅。 是自己草率了,以为给江家洗刷清白后就可以了她心愿,让她灵魂有所归。 却忘记往日见她那般凄惨悲痛的遭遇,也忘了她口中要报仇的恶念。 等等。 她好似与自己说过。 皇上,已亡。 国公府,已灭。 宁殊,将死。 昭阳,被贬斥。 还有谁…… 想不起了,江月黎伸手进围帽揉了揉太阳穴。 芹嬷嬷眼尖:“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众人跟着紧张起来,就连太医都开始准备打开药箱。 “无事,只是发呆罢了。” 松了口气,继续前行。 江月黎继续想着,戴着围帽完全没注意,转角另一条巷子投来的目光。 还有谁呢? 是不是有满朝文武来着。 那可怎么办,难不成要把大朝灭了。 这个她可无法完成。 真是头疼。 好像每每与这些事连在一起就烦躁得不行,身子一软叹了一口无声的长气。 芹嬷嬷一回去就把江姑娘心绪不安,轿上叹气说与萧云清听了。 萧云清眉宇间的乌云久久不散。 “姐姐这是因什么受刺激了?”无忧把完脉之后便问出这一句。 江月黎见怪不怪,只是若有所思地问:“是不是只有让那些人事物消失,才能不再犯病?” 无忧有些惊讶:“姐姐既知晓是何事?” “猜到了一些,应是与往事有关。” “如果是这样,要么远离,要么清除。”她苦口婆心地劝着,“姐姐,你不能再受刺激了。虽说这次没有昏睡,但下一次说不准的。” 说完怕自己控制不住便转身收拾:“明明就好转了,明明也在保养,这一遭又是倒退一百步了。” 江月黎也叹气,自己还是被原主掌控着,不得自由。 而此时的宫中已经开始有传言说,皇上一直有位佳人,只是住在宫外。 更多人不理解,为何皇上不直接说,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便有人透露,那女子身有残疾,不好见人。 去哪都要太医随行…… 有人庆幸,有人惋惜。 流言放任不管就会越传越离谱。 到萧云清耳朵里已经是说,江月黎是青楼哑女。陛下迟迟不公之于众便是不齿于口。 还有大臣到御书房对他进行劝谏。 气得萧云清摔杯碟盏。 几个大臣跪了一地。 却还有个头铁的:“陛下,若您实在喜欢可在世家女中择一中宫,再将其收入宫中做妃子,也是可以的呀。” “世家女,便可以做我的皇后?”萧云清质问。 见他语气稍稍缓和,几个大臣连连称“是”。 既然如此,萧云清便让他们明日在朝堂之上再说一次。 底下的老臣巴不得说一万次。 至少陛下愿意选皇后了,江山很快就要后继有人了。 还有大胆的,便觉得家族里的女儿有机会了。 江月黎虽有所听闻,却并不恼怒。 甚至觉得是不是萧云清故意设的局。 弦乐听见传言,起初气愤不已,都差点去灭了那些说阿月是青楼哑女的人。 但后来又听说皇上在朝堂上的事,也就静下来了。 并且告诉江月黎,事成之后必须严惩散播流言之人。 江月黎告诉她,自己的手伸不到宫中去。但是她不信。 连着休息几日,江月黎终于身体渐好。 便与萧云清去牢中见了宁殊。 江月黎用手掩住口鼻,妄图挡住牢中的恶臭。 “阿黎若是不适,一定要说与我听。” 江月黎隔着围帽回应。 这牢房狭小闭塞,总压得人呼吸不畅。 江月黎感觉废了许久的力,才停下脚步。 里面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手脚都被上了镣铐。 身上满是疤痕血污,十分狼狈。 江月黎想起那日初见的原主,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快感。只是对比起来还是原主比较惨,毕竟眼前这位没有精神崩溃,也没有眼泪决堤。 越是盯着他,江月黎脑中原主那哭红的双眼就越是清晰。不知不觉自己的鼻头也酸了。 狱卒用鞭子把他唤醒:“陛下驾临,还不快快行礼?” 宁殊嗤痛地抬起头,说的第一句是:“我要见宁荣。” 这是他在牢中一直念着的事情,只有见宁荣。 没有因想被宽恕求陛下,也没有找家人,好似长公主和女儿他都不曾思念。 只是把宁荣当做最后的希望。 第162章 恶人恶果 狱卒反复告诉他,没有宁荣,他都不信。 萧云清身旁的公公将处决他刺杀先皇的圣旨宣读了一遍。 “不,不,这不是真的,陛下。我没有杀先皇。那可是我的亲人啊!我怎会这般害他,宁荣呢?我要见她!我要见她!她当日在场的,她能证明我的清白。陛下!” “宁家已亡,如今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宁荣,只是战功赫赫的清风将军。” 萧云清打断了他的嘶吼。不同于萧云奕,他身上的王者气压更强烈,让他音量缩小了些。 他却嘴角有些嗤笑:“清风?你说那丫头改名了?那丫头不会还惦记着江月枫那小子。 吃里扒外的东西。陛下,您可别被奸人蒙骗了,是不是她做了伪证,她的脾气您自小也知道的,定是记恨我,才连同奸人报复。” 提到江月枫,仿佛触碰到了江月黎的逆鳞。更可恨他竟然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却丝毫不念及情分,言语恶臭。 “你当真知晓什么是奸人吗?”江月黎轻笑讽刺着他。 宁殊很不满意一个陌生人的插嘴:“你是谁?” “真是健忘啊!” 江月黎如今长大成人,声音不同于往日的稚嫩活泼,宁殊并未认出。 而是思考片刻后提出疑问:“你会说话,你在陛下身边假扮哑女。” 他这话便坐实了,往日军营里的探子有他参与。 江月黎并不想兜圈子,又见他如今已这般无用,便伸直接手摘下了围帽。 “阿……阿黎,你……你还活着?”他简直不可置信。 毕竟当日江月黎葬身火场是在国公府,他对国公府的守卫有足够的自信。 又看向如今的陛下,心下便猜测与他有关。 上下打量着二人,变脸极快。 “阿黎,你你如今可安好?”最后还是突兀地问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江月黎语气淡淡:“如你所见。” 宁殊见她对自己还是这般冷淡又问:“你还未恢复记忆吗?” 不知是不是立于王者身旁,江月黎的气场也格外足。 “难道驸马爷以为我恢复了记忆还能救你不成?”对于他这种痴心妄想,江月黎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而已。” 萧云清实在恶心,手背在身后紧了几分,但他明白,还没到他插话的时候。 江月黎看着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等你赎罪了,我自然会过得更好。” 江月黎靠近了几分,她要灵魂深处的原主看清楚,看清楚眼前人的惨样,亦如她从前。 侍卫们在萧云清的暗示下将宁殊打跪。 江月黎就这么看着他,告诉他:“你真是好演技,你欺骗江月黎让她沦陷,害死江家,如今竟然还可以在江家人面前继续演。” “你都想” “把亲妹妹推向深渊,还敢奢望她救你;拿妻子做挡箭牌,还享受着她的庇护。”她不想听他说话,及时打断。 又俯身质问:“这就是宁家的继承人吗?自私无赖是你们的家训?难怪会这般下场,你,你的父亲,你的家族。就在这样的家训中败了。” 知晓他要破防,为了避免污了江月黎耳朵。边上的侍卫堵住了他的嘴。 就是要他无处发泄。 江月黎靠在他耳边说了句:“我知道,萧云奕不是你杀的,那你猜猜幕后真凶是谁呢?” 宁殊因这个罪名入狱,本就冤枉,低声嘶吼了起来。不过依然挣脱不开侍卫压制的手。 说完她就起身回到萧云清身边了。 萧云清便叫人宣读了那日的圣旨。宁荣改名,宁妃伏罪,宁家跌入泥潭,就连公主府也没逃脱。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往日他们恨毒了的江家。 这是击垮他意志的最后防线。宁家的荣耀,父亲的使命,都跌入阴沟里。 他早就泪流满面。 江月黎说不出的喜悦,她猜测这是原主的意志在她脑中的缘故。 “阿黎想他怎么个死法?是在菜市口受万人唾弃,还是”萧云清就这么问了出来。 江月黎也不扭捏:“恶人多留一刻都是隐患。” 于是转身的那一刻,宁殊就倒下了。 江月黎有些恶心。也许有牢中环境的缘故。 不过一切都在走出大牢后得到了解脱。江月黎也算松了口气。 又似想起什么,问萧云清:“荣”差点叫错了,“清风姐姐可知今日之事。” 萧云清眼波含情地为她解答:“提前告知了,她不愿来。” “原来是这样。” 萧云清拉过她的手,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 “阿黎不用担心,她既然要求我除了宁姓与籍贯,自然是不想与往事再有过多的瓜葛。 是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清风姐姐一直都参与其中的。 甚至还为萧云清出了不少主意。 “我能去军中看看她吗?”江月黎也明知故问了起来。 “当然。”萧云清轻轻拨弄她的发,“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她真接受了自己,伴在自己左右,到如今他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好。” 今日她也是要回去的,以无忧炖了汤药为借口。 “那丫头怎么没有陪你进宫。” “她说近日要研制出更好的药给我。”江月黎看他总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总归是为了我忙着,你可别难为她进宫了。” “那她需要什么药材就直接去太医院拿。” “我替她谢过陛下了。”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萧云清政务已经耽搁了半日,江月黎可不想背上什么红颜祸水的骂名,便打住了他送自己的步伐。 依然是乘坐了玉辇出宫。 她急着出宫便是百灵告知她,陆家来信。 陆家,她只同陆榆夫妻二人有信件来往。这称呼的不同寻常,让她加快了脚步。 出宫进入自己轿子时,便有信件在暗格里了。 上面清晰写着江黎亲启。 带着疑惑打开信件。 原来是陆槿写的,询问她如今是否在京? 第162章 恶人恶果 狱卒反复告诉他,没有宁荣,他都不信。 萧云清身旁的公公将处决他刺杀先皇的圣旨宣读了一遍。 “不,不,这不是真的,陛下。我没有杀先皇。那可是我的亲人啊!我怎会这般害他,宁荣呢?我要见她!我要见她!她当日在场的,她能证明我的清白。陛下!” “宁家已亡,如今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宁荣,只是战功赫赫的清风将军。” 萧云清打断了他的嘶吼。不同于萧云奕,他身上的王者气压更强烈,让他音量缩小了些。 他却嘴角有些嗤笑:“清风?你说那丫头改名了?那丫头不会还惦记着江月枫那小子。 吃里扒外的东西。陛下,您可别被奸人蒙骗了,是不是她做了伪证,她的脾气您自小也知道的,定是记恨我,才连同奸人报复。” 提到江月枫,仿佛触碰到了江月黎的逆鳞。更可恨他竟然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却丝毫不念及情分,言语恶臭。 “你当真知晓什么是奸人吗?”江月黎轻笑讽刺着他。 宁殊很不满意一个陌生人的插嘴:“你是谁?” “真是健忘啊!” 江月黎如今长大成人,声音不同于往日的稚嫩活泼,宁殊并未认出。 而是思考片刻后提出疑问:“你会说话,你在陛下身边假扮哑女。” 他这话便坐实了,往日军营里的探子有他参与。 江月黎并不想兜圈子,又见他如今已这般无用,便伸直接手摘下了围帽。 “阿……阿黎,你……你还活着?”他简直不可置信。 毕竟当日江月黎葬身火场是在国公府,他对国公府的守卫有足够的自信。 又看向如今的陛下,心下便猜测与他有关。 上下打量着二人,变脸极快。 “阿黎,你你如今可安好?”最后还是突兀地问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江月黎语气淡淡:“如你所见。” 宁殊见她对自己还是这般冷淡又问:“你还未恢复记忆吗?” 不知是不是立于王者身旁,江月黎的气场也格外足。 “难道驸马爷以为我恢复了记忆还能救你不成?”对于他这种痴心妄想,江月黎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而已。” 萧云清实在恶心,手背在身后紧了几分,但他明白,还没到他插话的时候。 江月黎看着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等你赎罪了,我自然会过得更好。” 江月黎靠近了几分,她要灵魂深处的原主看清楚,看清楚眼前人的惨样,亦如她从前。 侍卫们在萧云清的暗示下将宁殊打跪。 江月黎就这么看着他,告诉他:“你真是好演技,你欺骗江月黎让她沦陷,害死江家,如今竟然还可以在江家人面前继续演。” “你都想” “把亲妹妹推向深渊,还敢奢望她救你;拿妻子做挡箭牌,还享受着她的庇护。”她不想听他说话,及时打断。 又俯身质问:“这就是宁家的继承人吗?自私无赖是你们的家训?难怪会这般下场,你,你的父亲,你的家族。就在这样的家训中败了。” 知晓他要破防,为了避免污了江月黎耳朵。边上的侍卫堵住了他的嘴。 就是要他无处发泄。 江月黎靠在他耳边说了句:“我知道,萧云奕不是你杀的,那你猜猜幕后真凶是谁呢?” 宁殊因这个罪名入狱,本就冤枉,低声嘶吼了起来。不过依然挣脱不开侍卫压制的手。 说完她就起身回到萧云清身边了。 萧云清便叫人宣读了那日的圣旨。宁荣改名,宁妃伏罪,宁家跌入泥潭,就连公主府也没逃脱。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往日他们恨毒了的江家。 这是击垮他意志的最后防线。宁家的荣耀,父亲的使命,都跌入阴沟里。 他早就泪流满面。 江月黎说不出的喜悦,她猜测这是原主的意志在她脑中的缘故。 “阿黎想他怎么个死法?是在菜市口受万人唾弃,还是”萧云清就这么问了出来。 江月黎也不扭捏:“恶人多留一刻都是隐患。” 于是转身的那一刻,宁殊就倒下了。 江月黎有些恶心。也许有牢中环境的缘故。 不过一切都在走出大牢后得到了解脱。江月黎也算松了口气。 又似想起什么,问萧云清:“荣”差点叫错了,“清风姐姐可知今日之事。” 萧云清眼波含情地为她解答:“提前告知了,她不愿来。” “原来是这样。” 萧云清拉过她的手,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 “阿黎不用担心,她既然要求我除了宁姓与籍贯,自然是不想与往事再有过多的瓜葛。 是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清风姐姐一直都参与其中的。 甚至还为萧云清出了不少主意。 “我能去军中看看她吗?”江月黎也明知故问了起来。 “当然。”萧云清轻轻拨弄她的发,“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她真接受了自己,伴在自己左右,到如今他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好。” 今日她也是要回去的,以无忧炖了汤药为借口。 “那丫头怎么没有陪你进宫。” “她说近日要研制出更好的药给我。”江月黎看他总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总归是为了我忙着,你可别难为她进宫了。” “那她需要什么药材就直接去太医院拿。” “我替她谢过陛下了。”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萧云清政务已经耽搁了半日,江月黎可不想背上什么红颜祸水的骂名,便打住了他送自己的步伐。 依然是乘坐了玉辇出宫。 她急着出宫便是百灵告知她,陆家来信。 陆家,她只同陆榆夫妻二人有信件来往。这称呼的不同寻常,让她加快了脚步。 出宫进入自己轿子时,便有信件在暗格里了。 上面清晰写着江黎亲启。 带着疑惑打开信件。 原来是陆槿写的,询问她如今是否在京? 第163章 陛下之宠 陆槿作为陆家唯一当官的一位,自然是要享受陆家的一切资源。 如今他年近古惑,已经坐上了御史台的重要位置。成了御史大夫。 江月黎仿佛看到了陆家蒸蒸日上的景象。 不过自己还得回信给她。 少说少错,就只回了确实在京。 许舒然看着自家丈夫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过来关心:“这是怎么了?” 陆槿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了她。 寥寥几字,她已经心照不宣。 “信上并未多言其他,难道说夫君那日看到的真是江小姐。” 陆槿锤了桌子:“不是她还有谁,那婢女也是常跟着她的。”一脸痛心疾首,“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堕入了风尘。” 许舒然赶忙上前为他抚胸口,她明白自己夫君,全然把这位江小姐当做了妹妹。才会这般生气。 “夫君莫急,你我都知晓江小姐当不是那般人,这些都是传言罢了。就算是真的,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呢。毕竟她一女子,在这世上没有仪仗,独自闯荡是很艰难的。” “陆家不就是她的仪仗。” “夫君!” 被自家夫人这般唤回了神,说了一番,陆槿觉得确实是自己冲动了些。又想她与自己那皮实弟弟不同,慢慢平静下来。 “是我鲁莽吓着夫人了。”回握着她的手,“我这就问那丫头何时有空,定要与她见一面问清楚。” 许舒然转身给他沏茶:“夫君冷静下来便好,不过” 她停顿的片刻,陆槿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夫君言语可别像今日这般激烈。且不说什么风尘女子跟在陛下身边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就算是真的,那她将来也是陛下的妃子。夫君若是言语不敬,一则是吓着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想来这并非夫君本意。二是若她入宫为妃,陛下定会知晓她与陆家的关系。” 陆槿静下来自然会想到这些问题,只是他更喜欢夫人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坐实了两人心灵相通的事实。 他笑着:“好,都听夫人的。有夫人这般贤妻,真是我三生有幸。” 两人相视一笑。 却在陆槿第二日又收到江月黎外出,要过两日才有空的消息后又气上了。 听着自己夫君一口一个臭丫头的称呼着陛下心尖上的人,许氏又是好一番安抚。 此时的江月黎正在军营中打着喷嚏呢。 萧云清以为是快入秋了着凉急忙拿了披风给披上。她还在带着围帽,这样的装束有些滑稽,谁家好人大晴天还披着披风啊。 说了句“热”就拿了下来。 清风出来接驾,行了礼,又带着萧云清一路边走边说明如今军营近况。 她虽是女子却个个臣服于她,最重要的是把军营打理的井井有条。 江家旧部也在江月黎的指派下格外听从她,给她省了不少事。 虽然军营这般欣欣向荣,但江月黎也知道她牺牲良多。比如和自己的小聚时间。 便想以后若是想她了,自己就在军营来找她,说不定还能帮帮忙。 军中不知情的将士觉得这女子未免也太僭越了些,仗着恩宠居然敢扰乱军中事务,还敢插手军中事务。 却没想到萧云清笑着答应了,没有任何迟疑。 底下不少人开始猜想如今的君王是否是明主了,面上却只能恭维着。 清风让其他将士各自向陛下介绍自己负责的军中事务,慢慢挪到江月黎身旁来。 “这是要昭告天下了?如今秀恩爱都如此明目张胆。” 声音只有二人听见。 江月黎小脸微红,还好有围帽遮掩。 “总归有那么一天的。” 清风忍不住调侃:“几日不见,就这么定下来了。看来我得忙几日好的,再找个时间为你庆祝一番了。” “姐姐可别笑我了,也是几日不见,身边怎么就多了个英姿的随从?” 那随从很是稚嫩,与她们应不是一个年龄层的。 他正好奇眼前戴着围帽的女子,惊叹于她的本事,既能收服陛下也能拉拢将军。 但他也不敢得罪,跟在清风将军身边听见了在说他。 那便拱手行礼:“末将叶骑,见过姑娘。” 江月黎也是惊讶,这果真是毛头小子,偷听到了两人谈话也不假装演一下。 清风瞥了一眼:“一个不服管教的小兵罢了,初出茅庐有些天分,我带在身边收拾着。” 江月黎明了了:“那他便是姐姐要管教的人了,可不能冷落了大徒弟。” 清风背着手:“大徒弟翅膀硬了。” 两个人言语小声,萧云清却也留意到了。 他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巡视烦闷,却知道她陪着自己,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看什么都挺顺眼。 走时也大方赏赐了一番。 累了一天,两人各自回家休息了。 第二日的早朝那真是如菜市场一般。 不过大臣们口径一致,都是说陛下还未给江月黎名分就敢在宫中享权,还要插手军中事务,是为大不敬,还说要惩治她这僭越的行为。 甚至有人引经据典起来,前朝的“红颜祸水”们全都被搬出来了,为的就是告诫皇上,江月黎是个居心叵测之人,也是个祸害。 一部分就是在劝诫皇上早日择定皇后人选。 而此时的陆槿站着愣是一动不动。 身旁的谏官询问:“陆大人今日怎么不说话了?” 好友张尚书借用关心的语气为他开脱:“陆大人这是身体不适吗?看你今日面色极差。” 陆槿点点头,还是跪下和大家一起。 只说了一句:“请陛下三思。” 谏官也只好作罢,毕竟往日陆槿可是和他们一起劝谏陛下的。 而萧云清没有生气,也没有制止。直到有人开始死谏之时开口询问:“依各位之谏,皇后只能出自世家。” 劝谏起了作用,臣子们自然高兴。 以前陛下可是什么都不听,直接一道圣旨或直接拿证据出来处置的。 想来也是,立皇后可不是处置罪臣。 所有人跪下高呼:“陛下圣明。” 萧云清从那巍巍高位起身:“谁都行?” 第163章 陛下之宠 陆槿作为陆家唯一当官的一位,自然是要享受陆家的一切资源。 如今他年近古惑,已经坐上了御史台的重要位置。成了御史大夫。 江月黎仿佛看到了陆家蒸蒸日上的景象。 不过自己还得回信给她。 少说少错,就只回了确实在京。 许舒然看着自家丈夫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过来关心:“这是怎么了?” 陆槿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了她。 寥寥几字,她已经心照不宣。 “信上并未多言其他,难道说夫君那日看到的真是江小姐。” 陆槿锤了桌子:“不是她还有谁,那婢女也是常跟着她的。”一脸痛心疾首,“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堕入了风尘。” 许舒然赶忙上前为他抚胸口,她明白自己夫君,全然把这位江小姐当做了妹妹。才会这般生气。 “夫君莫急,你我都知晓江小姐当不是那般人,这些都是传言罢了。就算是真的,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呢。毕竟她一女子,在这世上没有仪仗,独自闯荡是很艰难的。” “陆家不就是她的仪仗。” “夫君!” 被自家夫人这般唤回了神,说了一番,陆槿觉得确实是自己冲动了些。又想她与自己那皮实弟弟不同,慢慢平静下来。 “是我鲁莽吓着夫人了。”回握着她的手,“我这就问那丫头何时有空,定要与她见一面问清楚。” 许舒然转身给他沏茶:“夫君冷静下来便好,不过” 她停顿的片刻,陆槿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夫君言语可别像今日这般激烈。且不说什么风尘女子跟在陛下身边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就算是真的,那她将来也是陛下的妃子。夫君若是言语不敬,一则是吓着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想来这并非夫君本意。二是若她入宫为妃,陛下定会知晓她与陆家的关系。” 陆槿静下来自然会想到这些问题,只是他更喜欢夫人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坐实了两人心灵相通的事实。 他笑着:“好,都听夫人的。有夫人这般贤妻,真是我三生有幸。” 两人相视一笑。 却在陆槿第二日又收到江月黎外出,要过两日才有空的消息后又气上了。 听着自己夫君一口一个臭丫头的称呼着陛下心尖上的人,许氏又是好一番安抚。 此时的江月黎正在军营中打着喷嚏呢。 萧云清以为是快入秋了着凉急忙拿了披风给披上。她还在带着围帽,这样的装束有些滑稽,谁家好人大晴天还披着披风啊。 说了句“热”就拿了下来。 清风出来接驾,行了礼,又带着萧云清一路边走边说明如今军营近况。 她虽是女子却个个臣服于她,最重要的是把军营打理的井井有条。 江家旧部也在江月黎的指派下格外听从她,给她省了不少事。 虽然军营这般欣欣向荣,但江月黎也知道她牺牲良多。比如和自己的小聚时间。 便想以后若是想她了,自己就在军营来找她,说不定还能帮帮忙。 军中不知情的将士觉得这女子未免也太僭越了些,仗着恩宠居然敢扰乱军中事务,还敢插手军中事务。 却没想到萧云清笑着答应了,没有任何迟疑。 底下不少人开始猜想如今的君王是否是明主了,面上却只能恭维着。 清风让其他将士各自向陛下介绍自己负责的军中事务,慢慢挪到江月黎身旁来。 “这是要昭告天下了?如今秀恩爱都如此明目张胆。” 声音只有二人听见。 江月黎小脸微红,还好有围帽遮掩。 “总归有那么一天的。” 清风忍不住调侃:“几日不见,就这么定下来了。看来我得忙几日好的,再找个时间为你庆祝一番了。” “姐姐可别笑我了,也是几日不见,身边怎么就多了个英姿的随从?” 那随从很是稚嫩,与她们应不是一个年龄层的。 他正好奇眼前戴着围帽的女子,惊叹于她的本事,既能收服陛下也能拉拢将军。 但他也不敢得罪,跟在清风将军身边听见了在说他。 那便拱手行礼:“末将叶骑,见过姑娘。” 江月黎也是惊讶,这果真是毛头小子,偷听到了两人谈话也不假装演一下。 清风瞥了一眼:“一个不服管教的小兵罢了,初出茅庐有些天分,我带在身边收拾着。” 江月黎明了了:“那他便是姐姐要管教的人了,可不能冷落了大徒弟。” 清风背着手:“大徒弟翅膀硬了。” 两个人言语小声,萧云清却也留意到了。 他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巡视烦闷,却知道她陪着自己,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看什么都挺顺眼。 走时也大方赏赐了一番。 累了一天,两人各自回家休息了。 第二日的早朝那真是如菜市场一般。 不过大臣们口径一致,都是说陛下还未给江月黎名分就敢在宫中享权,还要插手军中事务,是为大不敬,还说要惩治她这僭越的行为。 甚至有人引经据典起来,前朝的“红颜祸水”们全都被搬出来了,为的就是告诫皇上,江月黎是个居心叵测之人,也是个祸害。 一部分就是在劝诫皇上早日择定皇后人选。 而此时的陆槿站着愣是一动不动。 身旁的谏官询问:“陆大人今日怎么不说话了?” 好友张尚书借用关心的语气为他开脱:“陆大人这是身体不适吗?看你今日面色极差。” 陆槿点点头,还是跪下和大家一起。 只说了一句:“请陛下三思。” 谏官也只好作罢,毕竟往日陆槿可是和他们一起劝谏陛下的。 而萧云清没有生气,也没有制止。直到有人开始死谏之时开口询问:“依各位之谏,皇后只能出自世家。” 劝谏起了作用,臣子们自然高兴。 以前陛下可是什么都不听,直接一道圣旨或直接拿证据出来处置的。 想来也是,立皇后可不是处置罪臣。 所有人跪下高呼:“陛下圣明。” 萧云清从那巍巍高位起身:“谁都行?” 第164章 传言真假 谏官张大人带头:“若陛下能在世家中择一女子坐镇中宫,便能堵住悠悠众口,也能帮着陛下管理后宫琐事,立国之根本!” 见他这般义正言辞,萧云清挥袖:“知道了,退朝。” 留众人在殿中百般猜测。 不过能确定的是:陛下虽没处置那女子,却也准备定下中宫了。也并非全无收获。还是的一步一步来。 “坐镇?难不成我是什么妖魔鬼怪?”消息传到江月黎耳朵里时,她只觉得好笑。 也就她一人觉得好笑,身边的几人要么在气那些大臣们的评价,要么在担心江月黎之后的处境是否会艰难。 “主子,陆家有送信来了。” 江月黎收起马步:“是时候见了,就约后日山泉阁中见。” 原本弦乐那里更近,只是她可做暗网,江月黎不能暴露两人的关系。还是小心为妙。 翌日早朝,萧云清又行了他的一贯作风 ,没有和谁商量,没有听谁劝解,而是直接颁布旨意。 他坐在龙椅上,盯着众人。 大臣们都感知到了,陛下今日气场如同杀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等德公公把诏书宣读完,朝臣们都瞠目结舌。 他们从未想过陛下会册封已经死去的世家女做皇后。 “陛下!”张大人率先跪地,“明月郡主已经是英灵,怎可居于皇后之位?” 许多朝臣都跟着跪地谏言。 除了萧云清心腹外就只有陆槿不动了。 此刻他喜忧参半。喜于陛下如此爱惜江黎那丫头,忧则是为江山社稷。 最后还是与同僚们一同请命。思前想后也觉得江黎那性子,不适合做中宫之位。 众人低头谏言,却看不见萧云清的愠怒之色。 他如今不会允许有人咒江月黎。 “陛下三思啊,中宫之位不是儿戏。” “陛下可是被小人串掇才行此下册?” “陛下……” “陛下如今擅自册封江家嫡女也是对英灵的冒犯啊!” 萧云清拍了桌案,提醒他们适可而止。也静等他们不理智的时刻。 果然就有那忠心耿耿的人要开始死谏了。 被禁军拦下来后,他还缓缓开口。 “大人回回都有这么个流程,真是忠心啊。”慢慢起身,走下高位。 拿出士兵的剑,展示他的疯魔与霸道。 “不过比起看见你一人的忠心,我更愿意看看你整个氏族的态度。” 其余人大气不敢出,陛下这意思不就是要家族陪葬。 死自己一人可以,但整个家族…… “陛下,中宫乃是国本不可儿戏啊!”张大人已经涕泪横流。 众人也没想到他是真的头铁。 萧云清俯视着他:“大人竟这般赤诚。” “若陛下能听臣一言,足矣!” 一片寂静,其他人不敢插话。 萧云清也不说话。 “陛下,三思啊。”陆槿打破沉默。 众人也跟着劝解。 萧云清却把他扶起来:“大人忠心我自然舍不得你死。” 张大人一把年纪蹒跚着起身。 萧云清又转身回到龙椅:“大人不必死,圣旨也不会改。” 又故意停顿片刻,这话他们理解不了。 “他日我会带着皇后与大家相见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再次留朝臣们风中凌乱。 “陛下的意思是明月郡主尚在人间。” “不像假的。” “这……怕不是谁冒充的!” “诶李大人,不得妄言。” …… 而他们口中的明月郡主这两日都未进宫。 这日,江月你早早就来了山泉阁。既然来了他自然要看看一遍自己的茶坊。 这几个茶坊的掌柜都管理的很好,让他日日营收不少。虽然没有花茶赚得多,但也是一笔巨大收入。 便按例奖赏了一番。 营业不久,陆大人便来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陆槿带着他夫人一同来见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陆槿听说了他近日之事,差点气得生病。想着江月黎身份本就特殊,应该低调行事才对。没想到还不收着性子,竟如此招摇胆大。 许舒然与江月黎也算是第一回见,往日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听闻。 想着自己年纪小,江月黎欠身行礼叫了声“陆夫人”。 而许舒然便是想着她是陛下宠爱之人,与她同时行礼,叫了声“江小姐”。 初次见面,两人感官都不错。 江月黎美而不骄,陆夫人端庄大气。 “姑娘见外了,若不嫌弃叫我声嫂嫂也可。” 江月黎笑着应下:“我有这般温柔绝妙的嫂嫂真是人生幸事。” 两人相视一笑,只有陆槿一言不发。 临了临了,人就站在面前,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夫人是他的解语花,便开口打破僵局:“姑娘见笑了,大人一直心系着你,只是家弟常与你书信往来我们是知晓的,他也总说你一切安好,我们也不便过多打扰你的生活。” “多谢两位记挂,我早该与你们相见的。”江月黎又做苦恼状,“只是多有难言之隐。” 陆槿终于开口:“什么难言之隐?” 陆夫人伸手安抚:“夫君莫急,江姑娘若想说或需要你我的帮助。定会言明的。” 江月黎感叹这位夫人的言语之巧妙,但她确实也没打算瞒着什么。 她浅笑着话风急转:“陆大哥这两日着急见我,不知是为何?” 她要先知道,陆槿夫妇二人的态度。 陆槿还真是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者:“我那日在宫中遇见了你,你坐着陛下的轿撵。又听了许多关于陛下身边女子的传闻,那人……可是你?” “是我。” “那些传闻呢,可是真?” “半真半假。”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见着陆槿都长胡子的年纪了,眼眶还有些润了。 江月黎觉得挺莫名其妙,知道自己在陛下身边以他的身份不应该高兴吗? 便问出心中所思:“陆大哥最想知晓哪一桩?” 陆槿没有及时说出,是陆夫人许舒然上前接过话头:“我们本不该相信传言,可又担心传言是真的。姑娘,亲近些,我们能否唤你一声妹妹?” 第164章 传言真假 谏官张大人带头:“若陛下能在世家中择一女子坐镇中宫,便能堵住悠悠众口,也能帮着陛下管理后宫琐事,立国之根本!” 见他这般义正言辞,萧云清挥袖:“知道了,退朝。” 留众人在殿中百般猜测。 不过能确定的是:陛下虽没处置那女子,却也准备定下中宫了。也并非全无收获。还是的一步一步来。 “坐镇?难不成我是什么妖魔鬼怪?”消息传到江月黎耳朵里时,她只觉得好笑。 也就她一人觉得好笑,身边的几人要么在气那些大臣们的评价,要么在担心江月黎之后的处境是否会艰难。 “主子,陆家有送信来了。” 江月黎收起马步:“是时候见了,就约后日山泉阁中见。” 原本弦乐那里更近,只是她可做暗网,江月黎不能暴露两人的关系。还是小心为妙。 翌日早朝,萧云清又行了他的一贯作风 ,没有和谁商量,没有听谁劝解,而是直接颁布旨意。 他坐在龙椅上,盯着众人。 大臣们都感知到了,陛下今日气场如同杀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等德公公把诏书宣读完,朝臣们都瞠目结舌。 他们从未想过陛下会册封已经死去的世家女做皇后。 “陛下!”张大人率先跪地,“明月郡主已经是英灵,怎可居于皇后之位?” 许多朝臣都跟着跪地谏言。 除了萧云清心腹外就只有陆槿不动了。 此刻他喜忧参半。喜于陛下如此爱惜江黎那丫头,忧则是为江山社稷。 最后还是与同僚们一同请命。思前想后也觉得江黎那性子,不适合做中宫之位。 众人低头谏言,却看不见萧云清的愠怒之色。 他如今不会允许有人咒江月黎。 “陛下三思啊,中宫之位不是儿戏。” “陛下可是被小人串掇才行此下册?” “陛下……” “陛下如今擅自册封江家嫡女也是对英灵的冒犯啊!” 萧云清拍了桌案,提醒他们适可而止。也静等他们不理智的时刻。 果然就有那忠心耿耿的人要开始死谏了。 被禁军拦下来后,他还缓缓开口。 “大人回回都有这么个流程,真是忠心啊。”慢慢起身,走下高位。 拿出士兵的剑,展示他的疯魔与霸道。 “不过比起看见你一人的忠心,我更愿意看看你整个氏族的态度。” 其余人大气不敢出,陛下这意思不就是要家族陪葬。 死自己一人可以,但整个家族…… “陛下,中宫乃是国本不可儿戏啊!”张大人已经涕泪横流。 众人也没想到他是真的头铁。 萧云清俯视着他:“大人竟这般赤诚。” “若陛下能听臣一言,足矣!” 一片寂静,其他人不敢插话。 萧云清也不说话。 “陛下,三思啊。”陆槿打破沉默。 众人也跟着劝解。 萧云清却把他扶起来:“大人忠心我自然舍不得你死。” 张大人一把年纪蹒跚着起身。 萧云清又转身回到龙椅:“大人不必死,圣旨也不会改。” 又故意停顿片刻,这话他们理解不了。 “他日我会带着皇后与大家相见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再次留朝臣们风中凌乱。 “陛下的意思是明月郡主尚在人间。” “不像假的。” “这……怕不是谁冒充的!” “诶李大人,不得妄言。” …… 而他们口中的明月郡主这两日都未进宫。 这日,江月你早早就来了山泉阁。既然来了他自然要看看一遍自己的茶坊。 这几个茶坊的掌柜都管理的很好,让他日日营收不少。虽然没有花茶赚得多,但也是一笔巨大收入。 便按例奖赏了一番。 营业不久,陆大人便来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陆槿带着他夫人一同来见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陆槿听说了他近日之事,差点气得生病。想着江月黎身份本就特殊,应该低调行事才对。没想到还不收着性子,竟如此招摇胆大。 许舒然与江月黎也算是第一回见,往日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听闻。 想着自己年纪小,江月黎欠身行礼叫了声“陆夫人”。 而许舒然便是想着她是陛下宠爱之人,与她同时行礼,叫了声“江小姐”。 初次见面,两人感官都不错。 江月黎美而不骄,陆夫人端庄大气。 “姑娘见外了,若不嫌弃叫我声嫂嫂也可。” 江月黎笑着应下:“我有这般温柔绝妙的嫂嫂真是人生幸事。” 两人相视一笑,只有陆槿一言不发。 临了临了,人就站在面前,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夫人是他的解语花,便开口打破僵局:“姑娘见笑了,大人一直心系着你,只是家弟常与你书信往来我们是知晓的,他也总说你一切安好,我们也不便过多打扰你的生活。” “多谢两位记挂,我早该与你们相见的。”江月黎又做苦恼状,“只是多有难言之隐。” 陆槿终于开口:“什么难言之隐?” 陆夫人伸手安抚:“夫君莫急,江姑娘若想说或需要你我的帮助。定会言明的。” 江月黎感叹这位夫人的言语之巧妙,但她确实也没打算瞒着什么。 她浅笑着话风急转:“陆大哥这两日着急见我,不知是为何?” 她要先知道,陆槿夫妇二人的态度。 陆槿还真是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者:“我那日在宫中遇见了你,你坐着陛下的轿撵。又听了许多关于陛下身边女子的传闻,那人……可是你?” “是我。” “那些传闻呢,可是真?” “半真半假。”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见着陆槿都长胡子的年纪了,眼眶还有些润了。 江月黎觉得挺莫名其妙,知道自己在陛下身边以他的身份不应该高兴吗? 便问出心中所思:“陆大哥最想知晓哪一桩?” 陆槿没有及时说出,是陆夫人许舒然上前接过话头:“我们本不该相信传言,可又担心传言是真的。姑娘,亲近些,我们能否唤你一声妹妹?” 第165章 说明身份 “嫂嫂这话见外了,从陆大哥愿意以陆家之名庇护我那日起,我便僭越的把自己与陆家联系起来了。” 陆榆的照拂可以说是救命之恩和年少情谊。可这位陆槿的关照,江月黎始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觉得他最多只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要她关照自己罢了。 只是每次见着他,老是觉得他像那种家中迂腐的长者,眼神中的关心不假,却又老想限制自己不去做越矩的事。 陆夫人见她这般说便放心地上前关切:“那妹妹如今可遇到了不得已的事?陆家是可以帮你的。” “多谢大哥,嫂嫂一片心意。如今倒没有什么。” “那……”夫人有些不好开口,但终究还是说了,“那些人传言,你成了青楼女子,可是真?” 又怕江月黎介意,连忙说:“若是真我们可以帮你清理,让你清清白白的入宫为妃。” 原来是这个。 江月黎忍不住发笑,不过这也怪萧云清,谁让他还没有开始肃清谣言。 在陆槿和许舒然看来,江月黎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却见她笑语嫣然,转了个圈问:“大哥和嫂嫂看我这模样像青楼女子吗?” 陆槿站了起来:“传言是假?” 江月黎也没想过要捉弄他:“当然是假。” “那便好。”陆夫人笑看着自家夫君,“我们真是可笑,明知传言信不得,还是要来找你确认。” “关心则乱也是有的。”陆槿接话。 江月黎还是行了礼,为了他们想帮自己的那份心。 误会解除,江月黎便招待了他们。 席间陆槿倒是问起,她是否知晓明月郡主将被立为中宫皇后的事。 话到此处江月黎也敞开了说:“自然知晓的。” “意思是,郡主真的没死。” 江月黎笑着:“是啊没死,就在你们面前呢。” 这话倒有些吓人了。夫妇二人顿住。 江月黎也看着他们的反应。 一瞬间静默诡异了起来。 “小姐惯会吓人的。”绿橘一脸歉意朝二人行礼的打破诡异的氛围。 陆槿也是缓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说……” 江月黎也直接了当:“我就是明月郡主,江月黎。” “什么?你你不是对了,郡主也是家破人亡。”这细细思索才发现一切有迹可循,最明显的不过于郡主闺名正是江月黎。 往日他们竟然丝毫没留意。 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江黎的身份他们也深挖过。 “多年前是有传闻郡主死于前国公府,尸骨都有的。”陆夫人想起那段时日的京城却又这么回事。 陆槿那段时日公务繁忙也并未记在心上,只是为将门遗孤悲叹了几分。 江月黎看向百灵:“是我的侍卫找了江家旧友助我逃离牢笼,她们也废了许多心力为我做了江黎这个身份,京外也确实有江黎一家,他们已经移居别处。” “所以,你真是明月郡主,并非是心系江湖,向往自由。而是一路逃亡、避祸。” 江月黎没有想到他们先想到这处。 “是。”便顺便应下了,“幸而遇到你们这般良善之人。” 陆槿否认:“不,是陆榆幸运遇到你救了他,这才与我家结缘。” 陆夫人莫名的泪眼婆娑起来,轻抚着她的手:“你这一路来定是受了许多苦,好孩子,你怎么不早些同我们说明,我们也好帮你周旋,也不至于” 她也是有女儿的,原本因着江月黎说自己家事就有些同情,如今知晓她一路看着家人获罪离世,却还这般坚强挺到现在。更是感同身受几分。 陆槿明白她身份特殊后,也理解了她为何常以男装示人,向众人瞒住身份,又是经商又是游历。 “如今已无事了,一切都好起来了。”江月黎自然是反过来安慰起他们。 现在她若思念兄长是必不会让外人知的。 “那如今陛下便是知晓你身份的?” “是。他早知晓了。” 陆夫人好奇起来:“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如何相识?回忆在江月黎脑子里闪现。 却也浅笑着说:“起初是经商途中见过几面,后来他怀疑我身份,试探,交手,再到利用,慢慢才走到今日的。” “原来陛下这么早就与你相识了。” “是,以陛下的洞察力,陆家与我他应当也是知晓的。” 既然如此陆槿不免猜想陛下刚登基就给自己提了一级官职有这一层原因。而且这几年陆榆的生意也做得顺风顺水。 便也直言:“那陛下是刻意对陆家关照吗?” “并非刻意,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与我无关。”江月黎否认,因为她从来没有过问过萧云清关于陆家的事。 “那以后你可不许再向往日那般都自己扛事,若是陆家能帮上忙,言明即可。”陆槿又摆出长者姿态了。 陆夫人语气就比较温和:“是啊,妹妹如今虽有陛下庇护,可圣心难测,若有需要定要说与我们。” “多谢大哥和嫂嫂了。”江月黎深谢他们。 又被他们扶起。 但她对她们隔阂自然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消除,她明白他们的心意对自己无害便好,若遇大事还得是靠自己才行。毕竟他们身后还牵连了整个陆家。 陆槿似又想起什么:“那榆木可知晓?” “我已经书信一封告知他所有。” “那便好,明日我再书信说与他,你的难处。” “再好不过了。”江月黎没有拒绝。 但她知道陆榆最多就是怨他几句,定然是不会和自己断绝关系的。 半月后,江月黎读了一封戾气十足的信件。 全是陆榆说她没把自己当朋友之言,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 没过两日又收到了他满是心疼之言的信。 还没消化,第二日又收到了他质问的信,问她是不是兄长比自己先知晓这件事。后面字体有变请原谅的部分,想来是陆榆的妻子崔姐姐所书。” 江月黎连收三封,也是该写封回信了。 第165章 说明身份 “嫂嫂这话见外了,从陆大哥愿意以陆家之名庇护我那日起,我便僭越的把自己与陆家联系起来了。” 陆榆的照拂可以说是救命之恩和年少情谊。可这位陆槿的关照,江月黎始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觉得他最多只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要她关照自己罢了。 只是每次见着他,老是觉得他像那种家中迂腐的长者,眼神中的关心不假,却又老想限制自己不去做越矩的事。 陆夫人见她这般说便放心地上前关切:“那妹妹如今可遇到了不得已的事?陆家是可以帮你的。” “多谢大哥,嫂嫂一片心意。如今倒没有什么。” “那……”夫人有些不好开口,但终究还是说了,“那些人传言,你成了青楼女子,可是真?” 又怕江月黎介意,连忙说:“若是真我们可以帮你清理,让你清清白白的入宫为妃。” 原来是这个。 江月黎忍不住发笑,不过这也怪萧云清,谁让他还没有开始肃清谣言。 在陆槿和许舒然看来,江月黎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却见她笑语嫣然,转了个圈问:“大哥和嫂嫂看我这模样像青楼女子吗?” 陆槿站了起来:“传言是假?” 江月黎也没想过要捉弄他:“当然是假。” “那便好。”陆夫人笑看着自家夫君,“我们真是可笑,明知传言信不得,还是要来找你确认。” “关心则乱也是有的。”陆槿接话。 江月黎还是行了礼,为了他们想帮自己的那份心。 误会解除,江月黎便招待了他们。 席间陆槿倒是问起,她是否知晓明月郡主将被立为中宫皇后的事。 话到此处江月黎也敞开了说:“自然知晓的。” “意思是,郡主真的没死。” 江月黎笑着:“是啊没死,就在你们面前呢。” 这话倒有些吓人了。夫妇二人顿住。 江月黎也看着他们的反应。 一瞬间静默诡异了起来。 “小姐惯会吓人的。”绿橘一脸歉意朝二人行礼的打破诡异的氛围。 陆槿也是缓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说……” 江月黎也直接了当:“我就是明月郡主,江月黎。” “什么?你你不是对了,郡主也是家破人亡。”这细细思索才发现一切有迹可循,最明显的不过于郡主闺名正是江月黎。 往日他们竟然丝毫没留意。 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江黎的身份他们也深挖过。 “多年前是有传闻郡主死于前国公府,尸骨都有的。”陆夫人想起那段时日的京城却又这么回事。 陆槿那段时日公务繁忙也并未记在心上,只是为将门遗孤悲叹了几分。 江月黎看向百灵:“是我的侍卫找了江家旧友助我逃离牢笼,她们也废了许多心力为我做了江黎这个身份,京外也确实有江黎一家,他们已经移居别处。” “所以,你真是明月郡主,并非是心系江湖,向往自由。而是一路逃亡、避祸。” 江月黎没有想到他们先想到这处。 “是。”便顺便应下了,“幸而遇到你们这般良善之人。” 陆槿否认:“不,是陆榆幸运遇到你救了他,这才与我家结缘。” 陆夫人莫名的泪眼婆娑起来,轻抚着她的手:“你这一路来定是受了许多苦,好孩子,你怎么不早些同我们说明,我们也好帮你周旋,也不至于” 她也是有女儿的,原本因着江月黎说自己家事就有些同情,如今知晓她一路看着家人获罪离世,却还这般坚强挺到现在。更是感同身受几分。 陆槿明白她身份特殊后,也理解了她为何常以男装示人,向众人瞒住身份,又是经商又是游历。 “如今已无事了,一切都好起来了。”江月黎自然是反过来安慰起他们。 现在她若思念兄长是必不会让外人知的。 “那如今陛下便是知晓你身份的?” “是。他早知晓了。” 陆夫人好奇起来:“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如何相识?回忆在江月黎脑子里闪现。 却也浅笑着说:“起初是经商途中见过几面,后来他怀疑我身份,试探,交手,再到利用,慢慢才走到今日的。” “原来陛下这么早就与你相识了。” “是,以陛下的洞察力,陆家与我他应当也是知晓的。” 既然如此陆槿不免猜想陛下刚登基就给自己提了一级官职有这一层原因。而且这几年陆榆的生意也做得顺风顺水。 便也直言:“那陛下是刻意对陆家关照吗?” “并非刻意,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与我无关。”江月黎否认,因为她从来没有过问过萧云清关于陆家的事。 “那以后你可不许再向往日那般都自己扛事,若是陆家能帮上忙,言明即可。”陆槿又摆出长者姿态了。 陆夫人语气就比较温和:“是啊,妹妹如今虽有陛下庇护,可圣心难测,若有需要定要说与我们。” “多谢大哥和嫂嫂了。”江月黎深谢他们。 又被他们扶起。 但她对她们隔阂自然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消除,她明白他们的心意对自己无害便好,若遇大事还得是靠自己才行。毕竟他们身后还牵连了整个陆家。 陆槿似又想起什么:“那榆木可知晓?” “我已经书信一封告知他所有。” “那便好,明日我再书信说与他,你的难处。” “再好不过了。”江月黎没有拒绝。 但她知道陆榆最多就是怨他几句,定然是不会和自己断绝关系的。 半月后,江月黎读了一封戾气十足的信件。 全是陆榆说她没把自己当朋友之言,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 没过两日又收到了他满是心疼之言的信。 还没消化,第二日又收到了他质问的信,问她是不是兄长比自己先知晓这件事。后面字体有变请原谅的部分,想来是陆榆的妻子崔姐姐所书。” 江月黎连收三封,也是该写封回信了。 第166章 陪着喝药 研墨提笔告知他是先写信与他知的,只是他大哥过于敏锐来找的她,想着是他大哥也不好瞒着,便实情相告了。 不过写完江月黎又有些不乐意了。 “他多大的人了,合该换位思考一番其中利害,还要我写信去哄。真是无语。” 百灵捡起她扔掉的毛笔。 绿橘笑着,自家小姐也还有小孩子心性还扔毛笔泄愤呢。 她过来安抚道:“小姐,您如今比陆家主成熟些就让着他,何况是我们瞒他在前呢。” 江月黎又继续写信。 绿橘和百灵心照不宣地偷笑着。 刚写完信,就听见门房说陛下来了。 江月黎把信递给百灵后便出门了。 “今日怎么得空?”江月黎问道,毕竟这半月除了她去宫里,萧云清都未曾出过宫。 萧云清笑着牵过她:“自然是思君却不见了。” “你政务繁忙,叫人传信与我即可。” 他看了看到处药材的院子:“近日在忙些什么?” “一如既往。不过倒是新研究了一下长剑。” “这么厉害,可愿与我比试一二。” “好啊。” 两人便拿起剑比试起来。 江月黎能明显感觉到他让着自己,便结合了之前所学下起狠手来。 萧云清感知后明白了她心之所想便也认真起来。 边上的人看着他们比试时不时就要抽一口冷气,心一刻也没松懈过生怕两人一个不小心发生意外。 江月黎总是出其不意,一会儿用剑一会儿又拔出短刀,时不时又赤拳攻击。 起初两人还不相上下,越到后面江月黎便慢慢落入下风。 此时的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 体力有限江月黎不打算耗下去了,正当他拉近自己耳边有明显呼气时,她侧手便按了袖剑抵在他的脖间。 风也在此刻停了。 江月黎正过身,笑看着他。 萧云清也笑着。 “你输了。”她收了袖剑。 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江月黎还是想说出来过过瘾。 萧云清自然是乐意看她高兴的,笑着还鞠一躬:“女侠好身手。” 给德公公和身后的侍卫都惊住了,虽知晓陛下待江月黎不同,却也没想到陛下会向她鞠躬。 江月黎也回礼:“承让承让。” 两人便携手去休息。 萧云清说他今日会用完晚膳再走。 雪羽便又张罗着多做了些菜。 无忧回家后也是打了声招呼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晚膳才见着她。 因为萧云清在所以没像往常一样大家一起吃,桌上只坐了无忧、江月黎和萧云清三人。 无忧似乎很排斥萧云清,要不是他说要问她几句话,无忧恐怕是打算和绿橘几人一同用饭的。 “姐姐这病还是旧疾所影响,以前受过的伤太多伤了根本,如今虽看似活蹦乱跳,却如那瓷瓶,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我找寻再多的办法精心护着,也抵不过那些让她受伤的事情。” 无忧毫无感情地边夹菜边回答萧云清的问题。 江月黎着萧云清皱紧的眉头,嗔怪起来:“你的意思我药石无医了?那我不吃药了。” 无忧放下筷子推了推江月黎眼前的汤药:“姐姐还是快喝。” 又朝向萧云清说:“若是我精心护着,又能保证姐姐不再受伤,便可此生安好。” 萧云清自然明白她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定会护你此生周全的。” “有你们我很安心呢。”江月黎有些俏皮的回应,又端起汤药,“我就再忍忍这药,毕竟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姐姐不喜欢这个味道的药了吗?这几日我就试试能不能换换。” 江月黎打住:“我撒娇呢,你也信。” 日日喝这些滋补汤药,哪有不烦的,但她不想累着无忧。 无忧叹气,又红了眼眶。 ”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江月黎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无忧擦了擦眼角:“没有,只是想起从前姐姐撒娇说药苦,月枫大哥都会陪着姐姐喝,有些想月枫大哥了。” 江月黎无奈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 “以后也可做两份,我陪着阿黎喝。”萧云清突然出声。 “陛下”德公公提醒着,还没说完便被萧云清扬起的手打断。 江月黎知晓他身份特殊,便劝说:“不必的,你的心意我明了,是药三分毒,你没病喝了不是什么好事,可能会适得其反呢。” “没关系,我也像往常一样为陛下诊脉,调出最适合陛下的滋补药汤即可。” 无忧一插话,江月黎才洞察到她的意图。 萧云清也应下:“好。” 无忧此刻或许是洞察到了江月黎看她的眼神有变,便说吃饱了,行礼告退了。 江月黎浅浅笑着:“这丫头真是被我惯坏了,对陛下这般无礼。陛下也不用陪着我喝药的。” “都随了你,无礼却可爱。”夹了江月黎喜欢的菜放在她碗里,“而且,我很高兴能陪着。陪着你喝药,陪着你长命百岁。” 江月黎浅浅笑着,有些泪眼婆娑。 她透过萧云清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那日的兄长。 虽然感动于他这个举动,可心中还是有所顾忌。 毕竟那日是兄长主动提及, 可今日萧云清更像是被无忧言语所迫。 这不是她想要的。 用完晚膳,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她的摇椅上。 赏着月,品着晚风。 江月黎靠着他也格外心安似乎要睡着了,便又觉得方才似乎是自己矫情了。 “阿黎。” “嗯。” “下月中秋,可愿进宫。” “好啊,我去宫中陪你过中秋,就像现在这般赏月。” 萧云清摩挲着她的发:“我是说,和我一起去中秋宴。” “啊?”江月黎惊起,“你是说所有大臣都在的中秋宴。” “是,还有他们的家眷。”他也跟随着起身。 江月黎不由的忐忑了一下:“你想好了吗?” 萧云清被她这副表情逗笑:“是你想好了吗?可愿与我前往。” “不,是你。你真想好要与我共度余生?这般高位本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可若是选我,就只能守着我一人。” 第166章 陪着喝药 研墨提笔告知他是先写信与他知的,只是他大哥过于敏锐来找的她,想着是他大哥也不好瞒着,便实情相告了。 不过写完江月黎又有些不乐意了。 “他多大的人了,合该换位思考一番其中利害,还要我写信去哄。真是无语。” 百灵捡起她扔掉的毛笔。 绿橘笑着,自家小姐也还有小孩子心性还扔毛笔泄愤呢。 她过来安抚道:“小姐,您如今比陆家主成熟些就让着他,何况是我们瞒他在前呢。” 江月黎又继续写信。 绿橘和百灵心照不宣地偷笑着。 刚写完信,就听见门房说陛下来了。 江月黎把信递给百灵后便出门了。 “今日怎么得空?”江月黎问道,毕竟这半月除了她去宫里,萧云清都未曾出过宫。 萧云清笑着牵过她:“自然是思君却不见了。” “你政务繁忙,叫人传信与我即可。” 他看了看到处药材的院子:“近日在忙些什么?” “一如既往。不过倒是新研究了一下长剑。” “这么厉害,可愿与我比试一二。” “好啊。” 两人便拿起剑比试起来。 江月黎能明显感觉到他让着自己,便结合了之前所学下起狠手来。 萧云清感知后明白了她心之所想便也认真起来。 边上的人看着他们比试时不时就要抽一口冷气,心一刻也没松懈过生怕两人一个不小心发生意外。 江月黎总是出其不意,一会儿用剑一会儿又拔出短刀,时不时又赤拳攻击。 起初两人还不相上下,越到后面江月黎便慢慢落入下风。 此时的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 体力有限江月黎不打算耗下去了,正当他拉近自己耳边有明显呼气时,她侧手便按了袖剑抵在他的脖间。 风也在此刻停了。 江月黎正过身,笑看着他。 萧云清也笑着。 “你输了。”她收了袖剑。 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江月黎还是想说出来过过瘾。 萧云清自然是乐意看她高兴的,笑着还鞠一躬:“女侠好身手。” 给德公公和身后的侍卫都惊住了,虽知晓陛下待江月黎不同,却也没想到陛下会向她鞠躬。 江月黎也回礼:“承让承让。” 两人便携手去休息。 萧云清说他今日会用完晚膳再走。 雪羽便又张罗着多做了些菜。 无忧回家后也是打了声招呼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晚膳才见着她。 因为萧云清在所以没像往常一样大家一起吃,桌上只坐了无忧、江月黎和萧云清三人。 无忧似乎很排斥萧云清,要不是他说要问她几句话,无忧恐怕是打算和绿橘几人一同用饭的。 “姐姐这病还是旧疾所影响,以前受过的伤太多伤了根本,如今虽看似活蹦乱跳,却如那瓷瓶,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我找寻再多的办法精心护着,也抵不过那些让她受伤的事情。” 无忧毫无感情地边夹菜边回答萧云清的问题。 江月黎着萧云清皱紧的眉头,嗔怪起来:“你的意思我药石无医了?那我不吃药了。” 无忧放下筷子推了推江月黎眼前的汤药:“姐姐还是快喝。” 又朝向萧云清说:“若是我精心护着,又能保证姐姐不再受伤,便可此生安好。” 萧云清自然明白她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定会护你此生周全的。” “有你们我很安心呢。”江月黎有些俏皮的回应,又端起汤药,“我就再忍忍这药,毕竟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姐姐不喜欢这个味道的药了吗?这几日我就试试能不能换换。” 江月黎打住:“我撒娇呢,你也信。” 日日喝这些滋补汤药,哪有不烦的,但她不想累着无忧。 无忧叹气,又红了眼眶。 ”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江月黎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无忧擦了擦眼角:“没有,只是想起从前姐姐撒娇说药苦,月枫大哥都会陪着姐姐喝,有些想月枫大哥了。” 江月黎无奈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 “以后也可做两份,我陪着阿黎喝。”萧云清突然出声。 “陛下”德公公提醒着,还没说完便被萧云清扬起的手打断。 江月黎知晓他身份特殊,便劝说:“不必的,你的心意我明了,是药三分毒,你没病喝了不是什么好事,可能会适得其反呢。” “没关系,我也像往常一样为陛下诊脉,调出最适合陛下的滋补药汤即可。” 无忧一插话,江月黎才洞察到她的意图。 萧云清也应下:“好。” 无忧此刻或许是洞察到了江月黎看她的眼神有变,便说吃饱了,行礼告退了。 江月黎浅浅笑着:“这丫头真是被我惯坏了,对陛下这般无礼。陛下也不用陪着我喝药的。” “都随了你,无礼却可爱。”夹了江月黎喜欢的菜放在她碗里,“而且,我很高兴能陪着。陪着你喝药,陪着你长命百岁。” 江月黎浅浅笑着,有些泪眼婆娑。 她透过萧云清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那日的兄长。 虽然感动于他这个举动,可心中还是有所顾忌。 毕竟那日是兄长主动提及, 可今日萧云清更像是被无忧言语所迫。 这不是她想要的。 用完晚膳,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她的摇椅上。 赏着月,品着晚风。 江月黎靠着他也格外心安似乎要睡着了,便又觉得方才似乎是自己矫情了。 “阿黎。” “嗯。” “下月中秋,可愿进宫。” “好啊,我去宫中陪你过中秋,就像现在这般赏月。” 萧云清摩挲着她的发:“我是说,和我一起去中秋宴。” “啊?”江月黎惊起,“你是说所有大臣都在的中秋宴。” “是,还有他们的家眷。”他也跟随着起身。 江月黎不由的忐忑了一下:“你想好了吗?” 萧云清被她这副表情逗笑:“是你想好了吗?可愿与我前往。” “不,是你。你真想好要与我共度余生?这般高位本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可若是选我,就只能守着我一人。” 第167章 无忧记仇 萧云清义正言辞的举手发誓:“我萧云清对着这轮明月起誓,此身只与江月黎一人相守,绝无二心。若有违此誓,必将永失所爱” 江月黎打住:“那可说好了,我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好,那我便绝不让沙子出现。” 江月黎伸手拥抱着他:“那就静等中秋。” “好。” 萧云清抱得很深,她像只柔软的小兔子在他怀里。 江月黎自然知晓誓言不可信,可此刻他们是双向奔赴的。不论今后如何,她都不怕,也不后悔。只珍惜当下便很好。 送走萧云清后,江月黎端着宵夜走进无忧房里。 一开门便看见她吃着糕点呢。 浅笑一声,便把手里的菜端到她面前:“噎不噎?可要拿些菜顺顺?” “姐姐真是雪中送炭。” 她又回到了往日那活泼调皮的样儿。 江月黎坐下托腮看着她:“你这丫头怎么看人下菜碟啊?” “哪有?”无忧不认。 “那为何不喜皇上,还给他摆臭脸啊?” 无忧大口吃着,嘴里含含糊糊的:“姐姐可别提他影响我胃口了。” 江月黎疑惑:“已经厌恶到这地步了,他做了何事得罪你了?” “姐姐你是上了年纪,记忆力也不好了。” “嘿!”江月黎直起了身板,什么老了,真难听。 “往日在汴州他把姐姐直接打残,又故意支开我,害得你没有在最快的时间得到最好的医治,足足养了几个月。我细数姐姐的几回病因,就有他的份。” 原来是自己的缘故,江月黎瞬间原谅。 又问:“你当时不是说皮外伤吗?” “当时为了宽姐姐的心罢了,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是皮外伤。” 江月黎一时语塞,便问出心中所想。 “那怎么办,我总不可能现在去揍他一顿报复回来。” 无忧无脑赞成:“可以啊。” 又看了一眼江月黎说道:“还是别了,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你就忘我的谈情说爱。就姐姐如今这般模样恐怕报复不成反倒自己心疼上了。” 江月黎心中觉得无忧这孩子说起话来真是像个小大人了。 惊觉时间飞逝。 抱住她:“有你真好,不仅记着我的身体,还记着我的仇呢。” “我吃饭呢。” “好好好,你吃。” 今晚她俩又一次共眠。 江月黎关心起她的感情状况。 原来她已经向岳弯言明自己的心意,她不想试着去接受一个自己爱不起来的人,哪怕这个人千好万好也不成。 江月黎无条件支持她做的决定,就像她们一股脑支持自己一样。 她也想自己身边的人能不受束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又询问了她是否想和她进宫。 无忧抱着她说绝不能抛弃自己一人在宫外,后又向江月黎表明,她只跟在江月黎身边做医女,不进太医院。 江月黎笑着答应,还说还好她是个女子,跟着萧云清不会吃醋。 无忧笑她满脑子都是男人。 两人就这般嘻嘻哈哈说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江月黎就收到了宫中送来的一应礼服和首饰。 颜色样式都是她喜欢的,只是更加华丽些。 她只拿起面上的那件瞧了瞧便叫人收着了,她自己觉着其实穿什么都无所谓。但还是收下了萧云清的好意。 便出门去军营了,今日她早早就约好了去找清风姐姐。 这是她来的第四回了,凭着前几回被将军惩治的经验已经无人敢对江月黎不敬了。 江月黎还曾玩笑:自己有种狗仗人势的感觉。 清风无奈的回答她,过几日就知道她不是狗了。 江月黎无语,也不用什么话都接好吗。 清风笑着拿武器去了。 “说今日想学什么?” “我上回的检验过关了吗?师傅。” “还没有,那先来练练。” 江月黎正要上前,确定一小兵来禀报军中事务。 清风只好去忙军中事务。 江月黎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总不好为了陪她玩闹,就不管军中要事了。 不过还好清风留下了她的小兵叶骑做陪练。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他的武术也颇高,只是像清风说的那样毛毛躁躁的静不下心来。 到江月黎这儿却收敛了不少。 他可不敢在陛下未来宠妃和大将军挚友面前叫嚣莽撞。 不过今日江月黎叮嘱了他不准提前放水,不然她就告状。 后起之秀拿着武器与她对决也不好对付。 江月黎轻功带着剑压制下来,又被他奋力一抬挡住。 却不想刀剑无眼刮伤了她的围帽。 惊恐中窥见了江月黎的容颜,有些呆愣了。难怪陛下这般喜欢这女子,竟然有种超凡脱俗的美。 江月黎可不手软,他的走神便是给了她机会,一招制敌。 见着他脸红到了耳根,江月黎把围帽切口处往后一转:“你小子是没见过女子吗?” 他连忙跪下请罪:“无意冒犯,请姑娘恕罪。” “起来。”收了手中剑,“你得练练了,难道说你的敌人是女子你就要手软了。” 叶骑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也不敢夸陛下的女人貌美。 却听江月黎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越是美丽的女子,就越危险。”这是江月黎曾经听别人说起过的,如今虽忘了出处也可引用一下。 “啊?” 看他懵懂的模样,也不想多言了。 休息片刻又想骑马了。 在马场驰骋后,清风的事也忙完了,底下的人来叫她过去一起用膳。 江月黎便去换了身衣服。 途中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兵,不过百灵及时察觉。 江月黎便故意加快脚步,他也跟上了,便设计抓住了他。 “你是谁?为何跟着我们?”百灵一边压制着一边询问。 “姐姐是你吗?” 叫姐姐?江月黎示意百灵松松手。 又仔细看了看,这兵应当是有些官职在身上。还把脸凑了凑,好像故意要让江月黎看清楚。 江月黎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个弟弟:“你好歹也是个千户,怎么一上来乱认亲戚?所谓何意呀?” 第167章 无忧记仇 萧云清义正言辞的举手发誓:“我萧云清对着这轮明月起誓,此身只与江月黎一人相守,绝无二心。若有违此誓,必将永失所爱” 江月黎打住:“那可说好了,我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好,那我便绝不让沙子出现。” 江月黎伸手拥抱着他:“那就静等中秋。” “好。” 萧云清抱得很深,她像只柔软的小兔子在他怀里。 江月黎自然知晓誓言不可信,可此刻他们是双向奔赴的。不论今后如何,她都不怕,也不后悔。只珍惜当下便很好。 送走萧云清后,江月黎端着宵夜走进无忧房里。 一开门便看见她吃着糕点呢。 浅笑一声,便把手里的菜端到她面前:“噎不噎?可要拿些菜顺顺?” “姐姐真是雪中送炭。” 她又回到了往日那活泼调皮的样儿。 江月黎坐下托腮看着她:“你这丫头怎么看人下菜碟啊?” “哪有?”无忧不认。 “那为何不喜皇上,还给他摆臭脸啊?” 无忧大口吃着,嘴里含含糊糊的:“姐姐可别提他影响我胃口了。” 江月黎疑惑:“已经厌恶到这地步了,他做了何事得罪你了?” “姐姐你是上了年纪,记忆力也不好了。” “嘿!”江月黎直起了身板,什么老了,真难听。 “往日在汴州他把姐姐直接打残,又故意支开我,害得你没有在最快的时间得到最好的医治,足足养了几个月。我细数姐姐的几回病因,就有他的份。” 原来是自己的缘故,江月黎瞬间原谅。 又问:“你当时不是说皮外伤吗?” “当时为了宽姐姐的心罢了,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是皮外伤。” 江月黎一时语塞,便问出心中所想。 “那怎么办,我总不可能现在去揍他一顿报复回来。” 无忧无脑赞成:“可以啊。” 又看了一眼江月黎说道:“还是别了,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你就忘我的谈情说爱。就姐姐如今这般模样恐怕报复不成反倒自己心疼上了。” 江月黎心中觉得无忧这孩子说起话来真是像个小大人了。 惊觉时间飞逝。 抱住她:“有你真好,不仅记着我的身体,还记着我的仇呢。” “我吃饭呢。” “好好好,你吃。” 今晚她俩又一次共眠。 江月黎关心起她的感情状况。 原来她已经向岳弯言明自己的心意,她不想试着去接受一个自己爱不起来的人,哪怕这个人千好万好也不成。 江月黎无条件支持她做的决定,就像她们一股脑支持自己一样。 她也想自己身边的人能不受束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又询问了她是否想和她进宫。 无忧抱着她说绝不能抛弃自己一人在宫外,后又向江月黎表明,她只跟在江月黎身边做医女,不进太医院。 江月黎笑着答应,还说还好她是个女子,跟着萧云清不会吃醋。 无忧笑她满脑子都是男人。 两人就这般嘻嘻哈哈说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江月黎就收到了宫中送来的一应礼服和首饰。 颜色样式都是她喜欢的,只是更加华丽些。 她只拿起面上的那件瞧了瞧便叫人收着了,她自己觉着其实穿什么都无所谓。但还是收下了萧云清的好意。 便出门去军营了,今日她早早就约好了去找清风姐姐。 这是她来的第四回了,凭着前几回被将军惩治的经验已经无人敢对江月黎不敬了。 江月黎还曾玩笑:自己有种狗仗人势的感觉。 清风无奈的回答她,过几日就知道她不是狗了。 江月黎无语,也不用什么话都接好吗。 清风笑着拿武器去了。 “说今日想学什么?” “我上回的检验过关了吗?师傅。” “还没有,那先来练练。” 江月黎正要上前,确定一小兵来禀报军中事务。 清风只好去忙军中事务。 江月黎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总不好为了陪她玩闹,就不管军中要事了。 不过还好清风留下了她的小兵叶骑做陪练。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他的武术也颇高,只是像清风说的那样毛毛躁躁的静不下心来。 到江月黎这儿却收敛了不少。 他可不敢在陛下未来宠妃和大将军挚友面前叫嚣莽撞。 不过今日江月黎叮嘱了他不准提前放水,不然她就告状。 后起之秀拿着武器与她对决也不好对付。 江月黎轻功带着剑压制下来,又被他奋力一抬挡住。 却不想刀剑无眼刮伤了她的围帽。 惊恐中窥见了江月黎的容颜,有些呆愣了。难怪陛下这般喜欢这女子,竟然有种超凡脱俗的美。 江月黎可不手软,他的走神便是给了她机会,一招制敌。 见着他脸红到了耳根,江月黎把围帽切口处往后一转:“你小子是没见过女子吗?” 他连忙跪下请罪:“无意冒犯,请姑娘恕罪。” “起来。”收了手中剑,“你得练练了,难道说你的敌人是女子你就要手软了。” 叶骑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也不敢夸陛下的女人貌美。 却听江月黎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越是美丽的女子,就越危险。”这是江月黎曾经听别人说起过的,如今虽忘了出处也可引用一下。 “啊?” 看他懵懂的模样,也不想多言了。 休息片刻又想骑马了。 在马场驰骋后,清风的事也忙完了,底下的人来叫她过去一起用膳。 江月黎便去换了身衣服。 途中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兵,不过百灵及时察觉。 江月黎便故意加快脚步,他也跟上了,便设计抓住了他。 “你是谁?为何跟着我们?”百灵一边压制着一边询问。 “姐姐是你吗?” 叫姐姐?江月黎示意百灵松松手。 又仔细看了看,这兵应当是有些官职在身上。还把脸凑了凑,好像故意要让江月黎看清楚。 江月黎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个弟弟:“你好歹也是个千户,怎么一上来乱认亲戚?所谓何意呀?” 第168章 再见少年 “姐姐当真不记得我了吗?你还给我做过好吃的。” 江月黎是真不记得了:“我遮着面呢,你认错人了。” 见江月黎是真想不起了,便直言到:“是我啊,左定安左淙之的儿子。在南祁时你给我做过很多好吃的。” 江月黎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那时的萌萌可爱的小胖子会长成如今这般高挺帅气的将士。 “你是定安?” “是啊,是我。”他眼睛水汪汪的,江月黎总算认出他来了。 原来是熟人,百灵也放了手。 “你变化这么大?” 他起身解释:“姐姐走后没多久,父亲就日日带着我操练,很快我就瘦下来了。” “好小子。”江月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高,“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姐姐总是这身打扮,很好认的。” 江月黎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确实打扮有些单一了。 又问:“你怎么在这儿?还当了千户,你父亲母亲呢?” “父亲知道姐姐家发生的许多事,可姐姐又一直未写信求助。他很是担心,如今姐姐一人恐怕会更加艰难。正好我需要历练,就来京城了。” “多谢他了,如今我也很好。” “是我们该谢姐姐,姐姐不知道,父亲已经是升为驻守大将军了。” 江月黎其实知道的,只是没有过多关注罢了。 “大家会越来越好的。”江月黎感叹。 他也如朝霞一般笑着:“是啊,我此次来也是要保护姐姐的。” “你先保护好你自己。”江月黎笑道,与少年人说话,语调都是上扬的。 “好。”他也笑着答应。 “对了,军中人知晓你的身份吗?”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许多人都认识我,还有很多叔叔伯伯也很照顾我。” 江月黎看着他这少年意气,难怪年纪轻轻就做千户了,合着还沾了点关系。 后面才发现是自己小肚鸡肠了,左将军把他这儿子教得很好,看着莽撞,处事却很周全。 “不过他们不知道我认识姐姐的。”说完又补充道。 “好,不知道是最好的。” 说完便让他先去忙,不然一会儿巡视的士兵就要过来了。 还告诉他如果出军营可以去山泉阁玩,能吃到小时候的味道。 这孩子高兴极了。 “今日怎么这般高兴?”放桌上清风问起。 江月黎开始滑嘴:“和姐姐吃饭我当然高兴。” 清风当然不信:“听叶骑说你今日赢了他。” “他还是他浮躁了一些,你再教教。”江月黎评价了一番。 “我记下了。” 出军营时天还没黑,江月黎便往山泉阁去了。 教了厨子们许多做海鲜小食的法子,此后在山泉阁又多了几样美食。 不过味道与沿海的海鲜相比,是少了些鲜美。不过这些调味都很重,也能盖过一二。 很久没有坐到房顶赏月了,江月黎带着美酒上去重温了一番。 只是今日的月亮雾蒙蒙的,时隐时现,不及往日惊艳。 可也还是坐到了天亮。 第二日便回去睡到了下午。 听下人说弦乐姐姐要见她,又去了“水中月”。 原来是当日弦乐救下的康王之女如今得遇了良人想要成婚。 那人是个举子,家世也清白,为人很是上进。两人是在诗会上相互倾心。 那时救她是收了奴籍的,因着这康王之女有些乐曲上的天赋弦乐是极喜欢她的,当日与这举子见面的诗会也是她吩咐去的。 既然她有这样的造化,弦乐便想放了她的奴籍。为她安排个清白的家世,改名为康芷,好好嫁人。 如今正式询问江月黎的意见。 但江月黎觉得这事是有风险的,却又见着弦乐的期待神色不好拒绝。 弦乐自然洞察到了她的纠结。 “妹妹,主子。你若有顾虑是可以说的,不用这般思前想后。”弦乐看穿了她的心思。 又解释道:“所谓当局者迷,我就是怕自己一时热血思虑不够周全才叫你来唤醒我的。何况你才是我们这群人的主子,这一切都是要你拿主意的。” 江月黎便直说了:“她如今也算是罪臣之女,虽祸不及子女,她性子也不像能张扬闯祸的,但也怕有心人利用。” 弦乐点头。 江月黎又补充:“虽她与我们无仇无怨,但事事总是难料的。” “那这事就” “姐姐。”知道弦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说道,“此事可办,只是更费心些。” “如何办?” “方才姐姐所言,全是为她考虑。我知姐姐是惜才,可也要留一手。” “奴籍不可撕,假身份可以办。人可以放,但要她此生忘记往日身份。且要留下证据。” “好,就依你所言。” 弦乐一边庆幸江月黎的成长,一边高兴江月黎答应了此事。 ”那姐姐可有的忙了。” 弦乐一脸轻松:“那你可小瞧我了,这事我定能办好。到时你验证据可别说烦。” “也算是喜事,那就当沾沾喜气了。” “说到喜事,你是不是也快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弦乐高兴地抱了过来:“真是太好了,阿月要嫁人了。”又似想起什么,“岳家知道了吗?” “一直有通书信,也收到了舅舅的祝贺与关心。” “好。” 其实舅舅们心中大多还是担心,就如弦乐当时的反应一样。 只是江月黎知道她不愿听这些,便没说。 江月黎又潇洒了几日,可是每每夜间想到离中秋又近了,就还是忍不住期待、心慌 后来又进宫去,到时萧云清已经在等着她了。 江月黎写着话本子,萧云清批着奏折。 两人就这样彼此陪伴着。 德公公说有大臣觐见时江月黎就打算走。 却被萧云清拦住:“留下用膳可好?就在偏殿等我。” 偏殿可是能听到政事的。 “好。”江月黎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便留在了勤政殿的净室内。 大臣进来察觉到了侧边的桌案,便明了那女子今日来过。 除了禀报公务,还不忘提醒陛下该兑现当日之诺了。 第168章 再见少年 “姐姐当真不记得我了吗?你还给我做过好吃的。” 江月黎是真不记得了:“我遮着面呢,你认错人了。” 见江月黎是真想不起了,便直言到:“是我啊,左定安左淙之的儿子。在南祁时你给我做过很多好吃的。” 江月黎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那时的萌萌可爱的小胖子会长成如今这般高挺帅气的将士。 “你是定安?” “是啊,是我。”他眼睛水汪汪的,江月黎总算认出他来了。 原来是熟人,百灵也放了手。 “你变化这么大?” 他起身解释:“姐姐走后没多久,父亲就日日带着我操练,很快我就瘦下来了。” “好小子。”江月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高,“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姐姐总是这身打扮,很好认的。” 江月黎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确实打扮有些单一了。 又问:“你怎么在这儿?还当了千户,你父亲母亲呢?” “父亲知道姐姐家发生的许多事,可姐姐又一直未写信求助。他很是担心,如今姐姐一人恐怕会更加艰难。正好我需要历练,就来京城了。” “多谢他了,如今我也很好。” “是我们该谢姐姐,姐姐不知道,父亲已经是升为驻守大将军了。” 江月黎其实知道的,只是没有过多关注罢了。 “大家会越来越好的。”江月黎感叹。 他也如朝霞一般笑着:“是啊,我此次来也是要保护姐姐的。” “你先保护好你自己。”江月黎笑道,与少年人说话,语调都是上扬的。 “好。”他也笑着答应。 “对了,军中人知晓你的身份吗?”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许多人都认识我,还有很多叔叔伯伯也很照顾我。” 江月黎看着他这少年意气,难怪年纪轻轻就做千户了,合着还沾了点关系。 后面才发现是自己小肚鸡肠了,左将军把他这儿子教得很好,看着莽撞,处事却很周全。 “不过他们不知道我认识姐姐的。”说完又补充道。 “好,不知道是最好的。” 说完便让他先去忙,不然一会儿巡视的士兵就要过来了。 还告诉他如果出军营可以去山泉阁玩,能吃到小时候的味道。 这孩子高兴极了。 “今日怎么这般高兴?”放桌上清风问起。 江月黎开始滑嘴:“和姐姐吃饭我当然高兴。” 清风当然不信:“听叶骑说你今日赢了他。” “他还是他浮躁了一些,你再教教。”江月黎评价了一番。 “我记下了。” 出军营时天还没黑,江月黎便往山泉阁去了。 教了厨子们许多做海鲜小食的法子,此后在山泉阁又多了几样美食。 不过味道与沿海的海鲜相比,是少了些鲜美。不过这些调味都很重,也能盖过一二。 很久没有坐到房顶赏月了,江月黎带着美酒上去重温了一番。 只是今日的月亮雾蒙蒙的,时隐时现,不及往日惊艳。 可也还是坐到了天亮。 第二日便回去睡到了下午。 听下人说弦乐姐姐要见她,又去了“水中月”。 原来是当日弦乐救下的康王之女如今得遇了良人想要成婚。 那人是个举子,家世也清白,为人很是上进。两人是在诗会上相互倾心。 那时救她是收了奴籍的,因着这康王之女有些乐曲上的天赋弦乐是极喜欢她的,当日与这举子见面的诗会也是她吩咐去的。 既然她有这样的造化,弦乐便想放了她的奴籍。为她安排个清白的家世,改名为康芷,好好嫁人。 如今正式询问江月黎的意见。 但江月黎觉得这事是有风险的,却又见着弦乐的期待神色不好拒绝。 弦乐自然洞察到了她的纠结。 “妹妹,主子。你若有顾虑是可以说的,不用这般思前想后。”弦乐看穿了她的心思。 又解释道:“所谓当局者迷,我就是怕自己一时热血思虑不够周全才叫你来唤醒我的。何况你才是我们这群人的主子,这一切都是要你拿主意的。” 江月黎便直说了:“她如今也算是罪臣之女,虽祸不及子女,她性子也不像能张扬闯祸的,但也怕有心人利用。” 弦乐点头。 江月黎又补充:“虽她与我们无仇无怨,但事事总是难料的。” “那这事就” “姐姐。”知道弦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说道,“此事可办,只是更费心些。” “如何办?” “方才姐姐所言,全是为她考虑。我知姐姐是惜才,可也要留一手。” “奴籍不可撕,假身份可以办。人可以放,但要她此生忘记往日身份。且要留下证据。” “好,就依你所言。” 弦乐一边庆幸江月黎的成长,一边高兴江月黎答应了此事。 ”那姐姐可有的忙了。” 弦乐一脸轻松:“那你可小瞧我了,这事我定能办好。到时你验证据可别说烦。” “也算是喜事,那就当沾沾喜气了。” “说到喜事,你是不是也快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弦乐高兴地抱了过来:“真是太好了,阿月要嫁人了。”又似想起什么,“岳家知道了吗?” “一直有通书信,也收到了舅舅的祝贺与关心。” “好。” 其实舅舅们心中大多还是担心,就如弦乐当时的反应一样。 只是江月黎知道她不愿听这些,便没说。 江月黎又潇洒了几日,可是每每夜间想到离中秋又近了,就还是忍不住期待、心慌 后来又进宫去,到时萧云清已经在等着她了。 江月黎写着话本子,萧云清批着奏折。 两人就这样彼此陪伴着。 德公公说有大臣觐见时江月黎就打算走。 却被萧云清拦住:“留下用膳可好?就在偏殿等我。” 偏殿可是能听到政事的。 “好。”江月黎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便留在了勤政殿的净室内。 大臣进来察觉到了侧边的桌案,便明了那女子今日来过。 除了禀报公务,还不忘提醒陛下该兑现当日之诺了。 第169章 坐拥金山 萧云清便也顺势表明几日后的中秋宴会和明月郡主一同赴宴。到时便在大臣和家眷们的见证下封赏郡主。 几个大臣很是高兴。 中秋宴上江月黎会现身的事也因此被传开了。 几人走后江月黎才缓缓走出:“原来陛下,还没有告诉他们啊。” 萧云清笑着牵过她的手,也不介意她偷听:“自然是要先征求你的意见,他们才配知晓。” “那要是我没答应该怎么办?” “那便等你,等你想好。他们我都能应付。” 江月黎轻抚他明显疲惫的眼:“那我定是不愿见你如此劳累的。” “有你真好。” 两人笑着。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晓了。” 江月黎猜到应是什么惊喜了。高兴得差点忘了带围帽,还是心细的芹嬷嬷提醒的。 穿过重重长廊最后来到了内务府。 宫人们正在忙着。 见陛下来了,放在手上的事请安。 也尊称江月黎一声“姑娘安”。 “喜欢吗?”萧云清一句无厘头的一句。 江月黎看着眼前这些有些疑惑了:“这是?” “你的嫁妆。”萧云清好似比她还高兴。 还牵着她往里走,不止外面有,里面还有,库房里也有。 “这些是还在清点的,这些清点好已经存放了,还有些还在路上呢” 桌子、椅子、屏风、锦盒、镜子、瓶子、床、碗碟、笔墨、珠宝、衣裙 真是应有尽有。 江月黎承认自己没见过世面了。 “这也太多了些。” 萧云清笑着,早知道她会这么说。 “我问过芹嬷嬷了,十里红妆是女子出嫁的必备,定是一件也不能少的。”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你直接换成银子我也是乐意的。” “姑娘,这不一样的,这不仅是物件和底气,也含着置办人的用心啊啊。这些可都是陛下亲自置办的。”芹嬷嬷说完还看了眼陛下。 意思不言而喻。 正想感谢,却被萧云清宠溺地摸摸脸:“这小财迷怕是不知晓这些的。不过你放心,银子也是有的。” 伸手拿过两个金面的折子。 “这是嫁妆单子,闲来无事就看看,打发时间。这是聘礼单子,不在此处,但包你满意的。”说完靠近她耳边轻声低语,“还有我单独给你的,都是我做皇商时存下的,都给你。” 江月黎一时受宠若惊,仿佛自己已经立于一座金山之上。肩膀也没来由的重了几分,压得她忘记了呼吸。 萧云清觉得好笑,怕她太惊喜导致伤身。 便问了句:“喜欢吗?” 江月黎却说不出喜欢,难道这就是暴富的感觉,为什么自己肩膀酸酸的,胸口好像被堵住了。 “阿黎?”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又唤了一声。 江月黎这才回神换气。 把他拉过来询问:“你这是把国库给我了?不好。” 萧云清笑出来声,他未来的皇后真是太可爱了。 便附在耳边说道:“当然没有,不过你想要,我便把钥匙给你。” “不要。”江月黎立马回绝。 “为何?”他反问,语气中全是逗弄意味。 江月黎却还有惊喜的后劲:“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 “原来阿黎这么好满足。”他语气调笑着。 “是吗?”江月黎顺着他的话开始怀疑。 “而且阿黎不用谢我,以后我们自是夫妻一体,我做这一切不过是留住阿黎的手段罢了。” 他把心中的小九九说得如此直白。 江月黎回应:“那你做到了。” “那真是太好了,一切都不是无用功。” 两人就这般携手回宫。 宫人们有些替未来皇后捏把汗了,没想到皇后的嫁妆单子和聘礼都被这位姑娘拿去了。 江月黎回去后直奔屋子里,院子里的人以为她心情不佳。 众人大眼瞪小眼。 “这是怎么了?”岳弥开口询问绿橘。 绿橘也很是无奈,她今日也是被惊着了:“陛下带着小姐看了嫁妆之后就这样的。” “陛下置办上嫁妆了,这不是我们岳家的事吗?怎么了是不是阿月姐不满意?我这就把我们”岳弥激动上了。 绿橘握住她的肩膀,岳弥才静下来。 绿橘盯着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不是的弥小姐,太多了,太多了。眼睛都看不过来呀。” “啊?”无忧不理解。 “连嫁妆单子都是金子做的。”绿橘这才释放自己的惊讶,“恐怕咱们这屋子都装不下啊。” 岳弥都感受到了她的手劲变重。 “那姐姐也是被惊呆了才这般的?” “是呀,小姐一路压着,估计这会儿正在看单子呢。” 绿橘说的没错,江月黎确实在挑灯夜读,读嫁妆单子、聘礼单子。 而且每晚都看。 “这些真的都是我的了。”说着忍不住笑出了眼泪。 她辛苦这么久赚钱,恐怕是连半数都不及。 就这么轻松的成为富婆了。 后来岳弥说岳家也有嫁妆的时候,江月黎拒绝了。 “姐姐,陛下赏赐的是夫家重视,岳家准备的是娘家的底气。” 江月黎叹气道:“弥弥今日怎么犯傻了?你以为我是嫌少,还是以为我被萧云清的金砖砸昏了?” “弥弥不敢。” “我看你挺敢。”又解释道,“江月黎如今是独身一人,没有娘家,只有自己。你们面上可不是我的娘家,如何去置办?陛下查到的假身份也是我拐七拐八的硬攀关系的亲戚。若是准备过多岂不是暴露自己。” “虽是嫁妆,却已经做好掩盖想好对策了。” “可还是会有人不可避免的多余,那怕你再滴水不透,也会有蛛丝马迹。不如不做,保全着,变成后路不是更好。” “阿月姐说得对,可” “别可了,吩咐下去,谁都不准为我备什么嫁妆,包括江江家旧部。”江月黎语气明显严肃了些。 “是。” “不用多想,我的部分产业都是瞒着他的呢。世事难料,不能抛开肚皮给别人展示的。” 第169章 坐拥金山 萧云清便也顺势表明几日后的中秋宴会和明月郡主一同赴宴。到时便在大臣和家眷们的见证下封赏郡主。 几个大臣很是高兴。 中秋宴上江月黎会现身的事也因此被传开了。 几人走后江月黎才缓缓走出:“原来陛下,还没有告诉他们啊。” 萧云清笑着牵过她的手,也不介意她偷听:“自然是要先征求你的意见,他们才配知晓。” “那要是我没答应该怎么办?” “那便等你,等你想好。他们我都能应付。” 江月黎轻抚他明显疲惫的眼:“那我定是不愿见你如此劳累的。” “有你真好。” 两人笑着。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晓了。” 江月黎猜到应是什么惊喜了。高兴得差点忘了带围帽,还是心细的芹嬷嬷提醒的。 穿过重重长廊最后来到了内务府。 宫人们正在忙着。 见陛下来了,放在手上的事请安。 也尊称江月黎一声“姑娘安”。 “喜欢吗?”萧云清一句无厘头的一句。 江月黎看着眼前这些有些疑惑了:“这是?” “你的嫁妆。”萧云清好似比她还高兴。 还牵着她往里走,不止外面有,里面还有,库房里也有。 “这些是还在清点的,这些清点好已经存放了,还有些还在路上呢” 桌子、椅子、屏风、锦盒、镜子、瓶子、床、碗碟、笔墨、珠宝、衣裙 真是应有尽有。 江月黎承认自己没见过世面了。 “这也太多了些。” 萧云清笑着,早知道她会这么说。 “我问过芹嬷嬷了,十里红妆是女子出嫁的必备,定是一件也不能少的。”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你直接换成银子我也是乐意的。” “姑娘,这不一样的,这不仅是物件和底气,也含着置办人的用心啊啊。这些可都是陛下亲自置办的。”芹嬷嬷说完还看了眼陛下。 意思不言而喻。 正想感谢,却被萧云清宠溺地摸摸脸:“这小财迷怕是不知晓这些的。不过你放心,银子也是有的。” 伸手拿过两个金面的折子。 “这是嫁妆单子,闲来无事就看看,打发时间。这是聘礼单子,不在此处,但包你满意的。”说完靠近她耳边轻声低语,“还有我单独给你的,都是我做皇商时存下的,都给你。” 江月黎一时受宠若惊,仿佛自己已经立于一座金山之上。肩膀也没来由的重了几分,压得她忘记了呼吸。 萧云清觉得好笑,怕她太惊喜导致伤身。 便问了句:“喜欢吗?” 江月黎却说不出喜欢,难道这就是暴富的感觉,为什么自己肩膀酸酸的,胸口好像被堵住了。 “阿黎?”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又唤了一声。 江月黎这才回神换气。 把他拉过来询问:“你这是把国库给我了?不好。” 萧云清笑出来声,他未来的皇后真是太可爱了。 便附在耳边说道:“当然没有,不过你想要,我便把钥匙给你。” “不要。”江月黎立马回绝。 “为何?”他反问,语气中全是逗弄意味。 江月黎却还有惊喜的后劲:“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 “原来阿黎这么好满足。”他语气调笑着。 “是吗?”江月黎顺着他的话开始怀疑。 “而且阿黎不用谢我,以后我们自是夫妻一体,我做这一切不过是留住阿黎的手段罢了。” 他把心中的小九九说得如此直白。 江月黎回应:“那你做到了。” “那真是太好了,一切都不是无用功。” 两人就这般携手回宫。 宫人们有些替未来皇后捏把汗了,没想到皇后的嫁妆单子和聘礼都被这位姑娘拿去了。 江月黎回去后直奔屋子里,院子里的人以为她心情不佳。 众人大眼瞪小眼。 “这是怎么了?”岳弥开口询问绿橘。 绿橘也很是无奈,她今日也是被惊着了:“陛下带着小姐看了嫁妆之后就这样的。” “陛下置办上嫁妆了,这不是我们岳家的事吗?怎么了是不是阿月姐不满意?我这就把我们”岳弥激动上了。 绿橘握住她的肩膀,岳弥才静下来。 绿橘盯着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不是的弥小姐,太多了,太多了。眼睛都看不过来呀。” “啊?”无忧不理解。 “连嫁妆单子都是金子做的。”绿橘这才释放自己的惊讶,“恐怕咱们这屋子都装不下啊。” 岳弥都感受到了她的手劲变重。 “那姐姐也是被惊呆了才这般的?” “是呀,小姐一路压着,估计这会儿正在看单子呢。” 绿橘说的没错,江月黎确实在挑灯夜读,读嫁妆单子、聘礼单子。 而且每晚都看。 “这些真的都是我的了。”说着忍不住笑出了眼泪。 她辛苦这么久赚钱,恐怕是连半数都不及。 就这么轻松的成为富婆了。 后来岳弥说岳家也有嫁妆的时候,江月黎拒绝了。 “姐姐,陛下赏赐的是夫家重视,岳家准备的是娘家的底气。” 江月黎叹气道:“弥弥今日怎么犯傻了?你以为我是嫌少,还是以为我被萧云清的金砖砸昏了?” “弥弥不敢。” “我看你挺敢。”又解释道,“江月黎如今是独身一人,没有娘家,只有自己。你们面上可不是我的娘家,如何去置办?陛下查到的假身份也是我拐七拐八的硬攀关系的亲戚。若是准备过多岂不是暴露自己。” “虽是嫁妆,却已经做好掩盖想好对策了。” “可还是会有人不可避免的多余,那怕你再滴水不透,也会有蛛丝马迹。不如不做,保全着,变成后路不是更好。” “阿月姐说得对,可” “别可了,吩咐下去,谁都不准为我备什么嫁妆,包括江江家旧部。”江月黎语气明显严肃了些。 “是。” “不用多想,我的部分产业都是瞒着他的呢。世事难料,不能抛开肚皮给别人展示的。” 第170章 这就是江月黎 “我明白了,谢姐姐教诲。我这就吩咐下去。” 江月黎欣慰地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的。” 中秋前夜,江月黎便进宫了。 这回除了绿橘和百灵,无忧几人也跟在她的身边。 萧云清寸步不离的陪着他,这一日的公务都搁置在了一边。 江月黎却不干了:“不行,我们就和往常一样,各忙各的就好。” “难道说你今日也带了话本子。” “没有。”江月黎指了指雪羽手中之物,“我带的是账本。” 萧云清无奈,只好回到案桌上处理起了政务。 江月黎也乐颠颠的去看账本去了。 芹嬷嬷带着无忧和岳弥一起去侧殿为江月黎熬制汤药。 无忧也同林太医交流了一番,毕竟以后都是要护着江月黎身体康健的。 晚膳时江月黎和萧云清面前一人一碗滋补汤药。 “陛下若是喝不惯可以不用陪着我的。”江月黎还是劝解了一句。 萧云清端起药碗想要和她互敬。 江月黎只好顺势端起。 他说:“阿黎,我很愿意陪着你的,是我自己没想到这么个好办法,还好兄长替我想到了。” 江月黎很是感动,两人互敬而饮。 “姑娘宽心,无忧姑娘为陛下熬的是最适合陛下的滋补汤药,只有好处。”林太医这话明着是说给江月黎听,其实也是告知萧云清。 “倒是辛苦她了,这下变成了照顾两人。” 萧云清见此也吩咐下去:“以后太医院也帮衬着无忧姑娘一点,她是阿黎的医女,需要什么都要全力配合。” “是。” 今晚江月黎没有失眠,而是做了一场美美的梦。 就他一人赏着明月,微风吹得她好舒服,还能闻到阵阵桂花的香气。 早起后才发现她的床边放了几株桂花。 芹嬷嬷说是萧云清踏着晨露为她采来的,送来时天都没亮呢。 “他人呢?” “中秋佳节,陛下要先去皇极殿祈福,再去奉先殿告慰祖先呢,之后再去做完这些陛下就会来接姑娘去中秋宴了。” 江月黎感叹,做皇帝原来这么累。 看了看桂花。 那他还能去摘桂花,估计都没睡好。 用完早膳后江月黎请教芹嬷嬷礼仪。 “嬷嬷教我些宫中礼仪。” 芹嬷嬷很意外:“姑娘,陛下恩准了您可以不用学的。奴婢冒犯,观姑娘一言一行都很妥当。” “还是学学,他问起就说我想学,不会怪你的。虽然有些晚了,但也得临时抱抱佛脚啊。”江月黎依然坚持。 其实芹嬷嬷心底也高兴于江月黎这般识大体。 这一上午便开始恶补礼仪。 说来与她平日接触的礼仪也有些共通之处,对她来说也并不难。 用完午膳后就是芹嬷嬷一边讲解,她坐着一边梳妆一边听。 “绿橘,嬷嬷累了,给嬷嬷沏杯茶。” “好。” “谢姑娘恩典。” 手里的茶杯刚放下,又开始了。 “至于陛下的母家方氏国舅,姑娘也不必单独行礼。陛下封了方氏官职,可在行大礼的时候眼神都留意一会儿就好,以示亲近。国舅位置在” 说到后面江月黎确实觉得有些太多了。 便问道:“嬷嬷,若是我忘记了该如何是好?” “姑娘不用担心,您未来是皇后,除了陛下和逢年过节的祭祀,都是别人向您行礼的。” “我是说今日。” “也没有关系,您身份特殊,若有那不长眼的挑您刺,陛下定会为您做主的。” “发生何事了?”萧云清闻声而来。 身上厚重的服饰还未换下。 江月黎也刚好梳妆完,起身回应道:“我正求着嬷嬷教我礼仪呢,嬷嬷心善什么都愿意教与我,我便问她若是我记不住这么多怎么办。” 萧云清却似没听到。 江月黎疑惑的挥挥手:“陛下?” “阿黎竟这般美艳。” 江月黎无语,脸不染而红。 身边的人都喜笑颜开。 “陛下,我同你说话呢。”江月黎没好气地拉回正题。 萧云清移不开眼:“我听见了,放心,谁找你麻烦,我就找他麻烦。” “我们阿黎为了我都愿意学礼了,谁还忍心说三道四呢。” “只有你这么想罢了。”江月黎坐下戴完最后一根钗。 带完后便朝着宣华殿去,大臣们早已等候在宴席上。命妇们也期待着江月黎的到来,却因在皇宫不敢私自议论。多是家事攀谈。 直到德公公出现在正位旁,大家才噤声。 殿内安静后,才高喊:“陛下驾到。” 众人行跪拜大礼高喊万岁。 萧云清紧紧握住江月黎微微出汗的手。迈步向前。 江月黎也落落大方的跟随。 一露面,两人便默契地收住了笑容。 此刻他是个威严的君王,而她是个将军府孤女。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他们抬头之时便看到了陛下身旁站立的风华女子。 便有人询问:“陛下,这位便是” “如各位所愿,明月郡主,我带来了。” 说完又抬手,德公公又宣读了一遍那日册封皇后的圣旨。 众人行礼:“恭贺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月黎被震得眼睛又出现了重影,终究是自己大场面见少了。 面上却丝毫不露怯,摆出了大家风范:“诸位请起。” 说完浅浅低头行礼。 “没想到郡主竟然还活着,真是上天恩德,大朝之幸啊!” “是啊,也不算寒了英魂的心啊。” 萧云清带着江月黎坐下,把说好话的都赏了个遍。 有人恭贺,自然也有人怀疑。 “陛下可有证实,这真是” 萧云清带着怒气打断:“想必诸位也有见过皇后的,不如上前祝贺,来帮朱大人认认,朕可有认错人?” 江月黎此刻正庆幸自己酒量不错。 是清风将军打的头阵,两人走了个过场。 她只一句:“别来无恙。” “情在酒中。” 两人一饮而尽。 前面都是武将上前。 江家旧部有那煽情的更是流下了热泪。 还有个性情中人的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小姐,真是月黎小姐。将军您可安心了,小姐还活着。” 第170章 这就是江月黎 “我明白了,谢姐姐教诲。我这就吩咐下去。” 江月黎欣慰地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的。” 中秋前夜,江月黎便进宫了。 这回除了绿橘和百灵,无忧几人也跟在她的身边。 萧云清寸步不离的陪着他,这一日的公务都搁置在了一边。 江月黎却不干了:“不行,我们就和往常一样,各忙各的就好。” “难道说你今日也带了话本子。” “没有。”江月黎指了指雪羽手中之物,“我带的是账本。” 萧云清无奈,只好回到案桌上处理起了政务。 江月黎也乐颠颠的去看账本去了。 芹嬷嬷带着无忧和岳弥一起去侧殿为江月黎熬制汤药。 无忧也同林太医交流了一番,毕竟以后都是要护着江月黎身体康健的。 晚膳时江月黎和萧云清面前一人一碗滋补汤药。 “陛下若是喝不惯可以不用陪着我的。”江月黎还是劝解了一句。 萧云清端起药碗想要和她互敬。 江月黎只好顺势端起。 他说:“阿黎,我很愿意陪着你的,是我自己没想到这么个好办法,还好兄长替我想到了。” 江月黎很是感动,两人互敬而饮。 “姑娘宽心,无忧姑娘为陛下熬的是最适合陛下的滋补汤药,只有好处。”林太医这话明着是说给江月黎听,其实也是告知萧云清。 “倒是辛苦她了,这下变成了照顾两人。” 萧云清见此也吩咐下去:“以后太医院也帮衬着无忧姑娘一点,她是阿黎的医女,需要什么都要全力配合。” “是。” 今晚江月黎没有失眠,而是做了一场美美的梦。 就他一人赏着明月,微风吹得她好舒服,还能闻到阵阵桂花的香气。 早起后才发现她的床边放了几株桂花。 芹嬷嬷说是萧云清踏着晨露为她采来的,送来时天都没亮呢。 “他人呢?” “中秋佳节,陛下要先去皇极殿祈福,再去奉先殿告慰祖先呢,之后再去做完这些陛下就会来接姑娘去中秋宴了。” 江月黎感叹,做皇帝原来这么累。 看了看桂花。 那他还能去摘桂花,估计都没睡好。 用完早膳后江月黎请教芹嬷嬷礼仪。 “嬷嬷教我些宫中礼仪。” 芹嬷嬷很意外:“姑娘,陛下恩准了您可以不用学的。奴婢冒犯,观姑娘一言一行都很妥当。” “还是学学,他问起就说我想学,不会怪你的。虽然有些晚了,但也得临时抱抱佛脚啊。”江月黎依然坚持。 其实芹嬷嬷心底也高兴于江月黎这般识大体。 这一上午便开始恶补礼仪。 说来与她平日接触的礼仪也有些共通之处,对她来说也并不难。 用完午膳后就是芹嬷嬷一边讲解,她坐着一边梳妆一边听。 “绿橘,嬷嬷累了,给嬷嬷沏杯茶。” “好。” “谢姑娘恩典。” 手里的茶杯刚放下,又开始了。 “至于陛下的母家方氏国舅,姑娘也不必单独行礼。陛下封了方氏官职,可在行大礼的时候眼神都留意一会儿就好,以示亲近。国舅位置在” 说到后面江月黎确实觉得有些太多了。 便问道:“嬷嬷,若是我忘记了该如何是好?” “姑娘不用担心,您未来是皇后,除了陛下和逢年过节的祭祀,都是别人向您行礼的。” “我是说今日。” “也没有关系,您身份特殊,若有那不长眼的挑您刺,陛下定会为您做主的。” “发生何事了?”萧云清闻声而来。 身上厚重的服饰还未换下。 江月黎也刚好梳妆完,起身回应道:“我正求着嬷嬷教我礼仪呢,嬷嬷心善什么都愿意教与我,我便问她若是我记不住这么多怎么办。” 萧云清却似没听到。 江月黎疑惑的挥挥手:“陛下?” “阿黎竟这般美艳。” 江月黎无语,脸不染而红。 身边的人都喜笑颜开。 “陛下,我同你说话呢。”江月黎没好气地拉回正题。 萧云清移不开眼:“我听见了,放心,谁找你麻烦,我就找他麻烦。” “我们阿黎为了我都愿意学礼了,谁还忍心说三道四呢。” “只有你这么想罢了。”江月黎坐下戴完最后一根钗。 带完后便朝着宣华殿去,大臣们早已等候在宴席上。命妇们也期待着江月黎的到来,却因在皇宫不敢私自议论。多是家事攀谈。 直到德公公出现在正位旁,大家才噤声。 殿内安静后,才高喊:“陛下驾到。” 众人行跪拜大礼高喊万岁。 萧云清紧紧握住江月黎微微出汗的手。迈步向前。 江月黎也落落大方的跟随。 一露面,两人便默契地收住了笑容。 此刻他是个威严的君王,而她是个将军府孤女。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他们抬头之时便看到了陛下身旁站立的风华女子。 便有人询问:“陛下,这位便是” “如各位所愿,明月郡主,我带来了。” 说完又抬手,德公公又宣读了一遍那日册封皇后的圣旨。 众人行礼:“恭贺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月黎被震得眼睛又出现了重影,终究是自己大场面见少了。 面上却丝毫不露怯,摆出了大家风范:“诸位请起。” 说完浅浅低头行礼。 “没想到郡主竟然还活着,真是上天恩德,大朝之幸啊!” “是啊,也不算寒了英魂的心啊。” 萧云清带着江月黎坐下,把说好话的都赏了个遍。 有人恭贺,自然也有人怀疑。 “陛下可有证实,这真是” 萧云清带着怒气打断:“想必诸位也有见过皇后的,不如上前祝贺,来帮朱大人认认,朕可有认错人?” 江月黎此刻正庆幸自己酒量不错。 是清风将军打的头阵,两人走了个过场。 她只一句:“别来无恙。” “情在酒中。” 两人一饮而尽。 前面都是武将上前。 江家旧部有那煽情的更是流下了热泪。 还有个性情中人的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小姐,真是月黎小姐。将军您可安心了,小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