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彼岸》


 第1章 重生归来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您别吓奴婢啊。来人啊，二小姐晕倒了，快来人。”
    冷月依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就是这句话。
    等冷月依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一睁眼就是古色古香的房间。
    屋顶是月白色的床幔，床是由红檀木制成，还有股淡淡檀香味。再转头看去，红檀木制成的家具占满整间屋子，床边是一个身着紫褐色衣衫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模样清秀。
    小姑娘哭着开口:“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不行，小姐，您今日不能装晕了，大小姐才刚走没多久，听到您装晕的消息很快就会赶过来的。小姐您快起来，咱们去院子里跪着。”
    冷月依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等等，你叫我啥？你谁啊？”
    小姑娘一愣:“小……小姐，您说什么？您不记得奴婢了吗？”
    冷月依眉头紧蹙:“等会，我头有些晕，你先回答我，我叫啥？你叫啥？你刚刚说我装晕，我为什么装晕？”
    小姑娘:“小姐您头晕？可是病了？来人，去请大夫，二小姐……”
    冷月依制止小姑娘的动作:“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冷月依记得，她要刺杀的那t国公主最是奢侈成性，又是t国国王唯一的孩子，她扮成t国盟友国来使公主，就是为了刺杀那娇纵的小公主。明明之前还是和那小公主在偌大的皇家游乐园玩，怎么一睁眼就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是和小说一样，穿越了？
    听着这小姑娘刚刚说跪着，还是个不受宠的？
    冷月依心里思忖着，就听小姑娘道:“小姐您叫冷月依，是左相的二女。奴婢是秋露，从小就跟着您了。至于惩罚，您数日前将主母气晕，大小姐今日南下救灾回来，罚您跪满三个时辰，结果您又装病不跪。小姐，大小姐是不会怜惜您的，您快起来。”
    冷月依没想明白这大小姐是什么人，为什么原主将当家主母气晕数日无人惩处，那个大小姐一回来原主就受罚。
    不会又是以大欺小那一套？
    不过时间不等人，不待冷月依想清楚门外就想起一道女音:“这跪的时辰还不足一炷香就晕了，看来这体力还得再练啊。”
    声音并不刺耳，反而有些许空灵，宛如百灵鸟般悦耳。
    冷月依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着黑色衣衫的女子款步走来。
    来人约摸十二三，肤如凝脂，面白如雪，眉如远山，目若星空，鼻梁犹如高山溪水，唇薄如蝉翼，口如含朱丹。纤细纤长的脖颈白到发光，又细又长，有种病态白的双手交叠在腰间，如细柳般的腰身不堪一握。
    美！
    美的空前绝后！
    美的倾城绝世！
    美的不可方物！
    美的天下万物尽皆失色！
    冷月依看到来人的一瞬，脑海里只有一个字:美。
    太美了，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就好像上天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易碎的瓷娃娃。
    女子没有开口，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冷月依，她身后跟着两个身着茶色衣衫的女子，左边那人道:“二小姐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连小姐的话都不放在心上，还敢装病？您好歹坚持一个时辰，这样我们也能相信是因为这炎炎夏日，您坚持不住也情有可原。可是，我们才刚走一炷香的时间有没有？您病了？这借口未免太过拙劣。”
    秋露连着房间内所有婢女下跪:“奴婢见过大小姐。”
    为首之人只淡淡看了身后人一眼，那人继续道:“来人，请二小姐出去跪着，没跪满三个时辰不准起来，就算晕倒了也得继续跪着。”
    说完三人转身离开，立即有下人前来抓冷月依。
    但冷月依绝不会束手就擒，直接对着来的人就是一拳挥出:“滚开，别碰我。”
    所有人都以为凭着冷月依的性子，是要自己走出去，结果下一句就是:“什么脏东西也配来碰我？找死吗？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一连数日都没有人来问我的罪，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跪？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句话，差点没要了这满屋子的人的命。
    秋露第一个扑上来捂住冷月依的嘴:“大小姐息怒，二小姐就是病糊涂了，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还请大小姐明察。”
    冷月依不领情:“我就是不敬你，你能怎样？真以为耍些小手段就能随意摆布我了？做梦。”
    那黑衣女子本打算要走的，听到冷月依劈头盖脸的骂，转身回头，面无波澜。
    冷月依骂的更欢:“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点就了不起啊，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你要不要脸？父亲都还没惩罚我呢，你凭什么要我下跪？你算老几啊你？就你这脑子，和那猴子也没什么差别嘛，都是一样的……”
    嘭！
    另一个身着茶色衣衫的女子怒道:“找死。”
    说着一掌劈出，气劲之大直接将床拍成粉齑。
    所幸冷月依躲得快，否则非死即残。
    冷月依:“怎么？敢做不敢认……”
    那人已经不等着冷月依接着说了，提身起来:“受死。”
    冷月依与那人对打，一来一回竟打成平手。
    冷月依这副身体才十岁，而对面已经十五六了，体力不消一盏茶就没了，渐渐处于下风。
    冷月依能看出来对方留手了，否则一盏茶就都接不住。
    开口那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压下去？”
    黑衣女子依旧没有开口，看到这里依旧面无表情，态度从容，转身离开。
    等黑衣女子走了，冷月依也被人压着跪在院子中间的地上。
    秋露面色担忧:“小姐，您怎么了？”
    冷月依摇头:“我……刚刚那人是谁？”
    秋露:“小姐您说大小姐？大小姐是主母的孩子，本朝镇国公主，您怎么可以得罪大小姐？这下就连二夫人也护不住你了。”
    冷月依:“那……大小姐叫什么？”
    秋露:“小姐您没事？大小姐自然叫冷月欣啊，不然还能叫什么？”

 第2章 大舜王朝

    冷月依捂着头:“我好像失忆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秋露一听失忆，又是担忧又是心急:“那好，奴婢先说，等回头见到人了奴婢再告诉您。”
    原来，这里是大舜王朝，国号天和。
    刚刚那人是冷家嫡长女，两年前替兄上战场，一举得胜，被天和帝册封为镇国长宁公主，手握万亩封地，那规格是连皇子王爷也不曾拥有的。
    这里是天和左相府冷家，家主左相冷天华，家母姚家姚淑荣，更是镇国大将军姚显独女。
    家中有四子三女，分别是嫡长子冷亭黎及其正妻玄诗允，庶次子冷亭坤，嫡三子冷亭泉，庶四子冷亭炜。嫡长女冷月欣，庶三女冷月萍和妾室玄天歌。
    秋露一一道出冷家中人，想让冷月依快点了解。
    ＊＊＊
    芳兰院。
    屋内，床上之人即使面色惨白却依旧倾城绝世的贵妇虚弱的靠在一个男人肩上，床下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床下妇人道:“都怪妹妹不好，没有教育好依儿，如今妹妹也没有脸面给那逆女求情，姐姐只管处罚就是。”
    床上妇人无奈:“都说了不用。那冥王好说歹说也是依儿表哥，自家人，何须怨怼？”
    男人抱着妇人:“哼，欣儿已经去了她那，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不要我处理，那你亲闺女罚她，你就不要问了。”
    虚弱的那妇人正是冷家主母姚淑荣，而那男人自然也就是冷天华，下面那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自然而然是当今天和帝一母同胞的妹妹玄天歌，封号天歌长公主。
    姚淑荣浅笑:“欣儿知道分寸，我自是放心。如果让你去，那依儿可要吃苦头了。对了，欣儿怎么还没回来？不是早就到了吗？”
    冷天华:“应该快了。她们刚回来，想来是先要去宫里复命再回来看你。别急。”
    姚淑荣点点头:“也是，不知道欣儿有没有好好吃饭。这孩子打小就不爱吃饭，南下救灾那么辛苦，可别饿着了。”
    冷天华摸着姚淑荣的脸:“这点你就放心好了，有太子跟着呢，怕什么？那孩子一直担心欣儿的胃口，就算是自己不吃也会让欣儿吃的，放心。”
    “大小姐到——”
    说曹操曹操到。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侍女高唱一声。
    冷月欣进来就看见屋里几人都聚齐了:“父亲，母亲。”
    玄天歌微微屈膝:“妾身见过大小姐。”
    那小女孩也跟着行礼:“萍儿见过长姐。”
    冷月萍和冷月依一胎双生，不过冷月萍在冷家人心里的地位要比冷月依高上不知几倍。
    冷月欣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嗯。”
    冷天华问:“听说你罚二丫头跪满三个时辰？”
    冷月欣:“嗯。”
    姚淑荣一听不得了:“三个时辰？不行，一个时辰意思意思就是了，怎么能跪那么久？白茶，你快去，去把依儿叫起来。”
    白茶，也就是先前一直说冷月依不是的那人道:“夫人放心，没事的。刚刚在宫里见了皇后，皇后说一个月后的中秋宫宴想和小姐一起布置，这话传了出去，有几个宫妃不服，暗地里说小姐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被皇后罚了，到现在还跪着呢。二小姐身强体壮，都能和白芷对打一炷香，想来区区三个时辰也不算什么。”
    姚淑荣一愣:“和白芷打了一炷香？是白芷打了她一炷香？”
    白芷:“她是和奴婢对打了，要不是她还小，恐怕还能再打一会。”
    冷月欣坐下双刹，一文一武，天下无双。
    白茶是谋士，白芷是打手，一文一武，普天之下除了冷月欣极少有人是其二人对手。
    而冷月依，一向娇纵，一心扑在天和帝四子玄冥身上，为此和冷月欣一直以来都是不对付的，武功更是一窍不通。
    冷月依什么时候能和白芷打一炷香了？
    众人想不通，心里存了疑惑。
    玄天歌打岔:“刚刚你说皇嫂要大小姐进宫陪皇嫂布置宫宴？可是今年中秋宫宴不是由云氏帮着皇嫂吗？怎么还要大小姐过去？”
    白茶:“不知。对了，皇后娘娘听说夫人病了，还赐下了许多补品，奴婢已经清点过了，命人放在库房了。寒千伊，夫人病情如何？”
    一旁蓝衣女子:“夫人是急火攻心，只要这几日好好静心修养就可以了，并无大碍。大小姐放心。”
    冷月欣闻言点点头，又拿起寒千伊写下的药方看了两眼，开口:“明日。”
    冷月欣明日进宫陪皇后布置宫宴。
    就算冷月欣没说全，众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冷天华:“行了，你也刚回来，先回去休息。”
    冷月欣微微点头，看到姚淑荣点头才转身出去。
    冷月萍看了玄天歌一眼，小声道:“娘亲，我想去找长姐。”
    玄天歌应允:“去。”
    冷月萍得了应允就离开了，幸亏冷月欣走的不快，很快就被冷月萍追上。
    “长姐，您等一下。”
    冷月萍追上冷月欣:“长姐，还有一件事，昨天……昨天二姐去店铺里找我，说是帮我看账本，结果一不小心把账本烧了。我不敢告诉母亲，怕她着急，也没敢告诉别人，长姐，怎么办啊？城东三家铁器铺子，两家药房，两家首饰店，还有那家玉器店，这损失不小……”
    冷月欣瞥了冷月萍一眼，继续往自己院里走。
    白茶叹气:“三小姐，走，奴婢随您去处理这件事。”
    冷月萍高兴了:“好。”
    白茶代表冷月欣，有她在，没什么问题的。
    白茶处理的很果断。
    先是把几家伙计叫过来，口头对了账，也是因为冷月欣的身份，这些人都不敢造次，每次记账都老老实实的，无人谎报。
    白茶跟着对了一下午的账，因为冷家商铺多，所以冷月萍基本上十天就对一次账，账本算的很快。
    白茶将账面理清，又赏了这些人每人十两银子，这才算完。
    他们平时一个月月钱也才五两银子。

 第3章 都去给孤干活

    白茶跟着冷月欣多年，对冷月欣十分了解，自然也知道就算是冷月欣亲自过来，也是这么处理的。
    ＊＊＊
    翌日，玄武门。
    冷月欣一大早进宫，路过玄武门时正值官员下朝。
    宫门口一群人看到冷月欣的马车对冷天华笑道:“相爷真是好福气啊。都说家有一女是万福事，这不，长宁公主亲自来接相爷回去，哈哈哈哈。”
    冷天华推手:“诸位说笑了。昨日小女进宫复命，皇后娘娘特地留下小女，说要小女陪着布置宫宴，所以今日才进宫罢了。”
    一众大臣打趣:“那也只能证明这是皇后娘娘对长宁公主太满意了啊。”
    确实，冷月欣是未来的太子妃，沈皇后自然就是冷月欣未来的婆母。
    如今沈皇后对冷月欣越好，只能证明沈皇后甚至是皇家对冷月欣的态度。
    同为女子，说起什么来也更方便。
    只不过，冷月欣的马车并没有径直进宫，而是在宫门口停了下来:“相爷。”
    白茶跳下车，白芷扶着冷月欣出车门:“相爷。”
    冷天华还没开口说话，一众大臣齐齐跪地叩拜:“参见长宁公主，公主万福。”
    冷月欣扶着一位官员起身:“嗯。”
    冷天华上前:“怎么了？”
    冷月欣摇头不语。
    冷月欣这次下来，完全是给冷天华撑腰的。
    冷天华刚想说要是没事就赶紧去见皇后，却见冷月欣一直看着自己身后。
    冷天华转头，只见一黄袍男子大步而来:“不是说了不要来这么早，怎么还这么早来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下跪:“见过太子殿下。”
    玄烨亲自扶起冷天华:“诸位起来。你起这么早是不是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个时辰母后那里应该快要传膳了，正好近几日宫里新来了两个厨子，听说厨艺不错，快走，咱们去母后那里蹭饭去。”
    众大臣亲眼看着刚刚在朝堂之上还言辞吝啬的太子这会对冷月欣如此殷勤，纷纷见怪不怪了。
    世人皆知，天和太子三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是天和帝，一是沈皇后，一是镇国长宁公主冷月欣。
    冷月欣点头，玄烨乐了，一把把人抓住就往宫里走:“那快些，我给你讲，母后宫里的新出了几种点心，听说特别好吃，走，我带你尝尝去。”
    白茶默默:“其实，那些点心昨日皇后已经给小姐许多，小姐都给夫人了。”
    玄烨:“……她给你了？”
    冷月欣点头。
    玄烨彻底服气:“行。”
    不过这依旧打消不了玄烨带冷月欣去蹭饭的心:“那正好，咱们过去，你给我把那厨子要来，咱放在你公主府里，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做。
    至于为什么不是玄烨自己去要，那当然是……不敢。
    天和帝和沈皇后对冷月欣没有底线，但对于玄烨就……难说了。
    冷月欣白了他一眼，没吱声。
    白茶没有跟着冷月欣一起走，留在原地:“相爷，您就坐小姐的车回去。今早风大，这马奴婢叫人牵宫里去，过两天送回府。”
    冷天华没反对:“行，正好现在风确实大。”
    冷家嫡长子和庶次子皆是武将，出门不喜欢坐马车，冷天华和冷家嫡三子也跟着骑马，但到底冷天华不是习武之人，现在风也确实大，难免有些受不了。
    冷家几位公子没说什么，跟着上了马车。
    ＊＊＊
    凤栖宫，朝凤殿。
    主座上贵妇身着华贵宫服，姿态端庄大方，一袭明黄宫袍更显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大殿内宫妃百花齐艳，艳丽不凡，其中左上首之人的容貌更是将满殿宫妃都比了下去。
    那人身着玫红宫袍，发上金灿灿的头饰彰显此人身份不俗。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众妃嫔浅笑艳艳，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听闻今日长宁公主要来宫中陪皇后娘娘布置宫宴，也不知何时到？妾身可是一直等着呢。”
    不知哪里的一人率先开口，其余人闻言附和着:“是啊，妾身也想见见长宁公主的尊容，听说那可是比贵妃姐姐还要美的可人儿呢。也不知道妾身今日有没有这个福分见到如此妙人。”
    沈皇后笑而不语。
    “太子殿下到——”
    “镇国长宁公主到——”
    几人说的正欢快，门外传来一声吆喝，众妃嫔利落起身相迎:“恭迎太子殿下，长宁公主。太子万福，公主万福。”
    玄烨牵着冷月欣的手进来，朝着沈皇后跪地:“儿臣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冷月欣微微点头:“皇后。”
    沈皇后对着冷月欣招手:“快来，刚刚还说你来着，这你就来了。”
    玄烨自顾自起来:“孤刚刚在门外听到几位娘娘在议论孤太子妃的容貌，怎么，今日一见诸位可还满意?什么人都想见，什么事都想插一手，怎么，最近太闲了是吗？正好，这几日左相夫人身子不适，孤的太子妃又刚刚南下归来，身心疲惫，恐怕不能好好的帮母后料理宫宴诸多事宜，那不如诸位娘娘搭把手，挑起这个担子，如何?”
    诸妃:“……”
    呵呵，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宠媳妇拉我们下水。
    诸妃知道玄烨这是不满了，赶忙告辞离开。
    沈皇后笑着对玄烨说:“你呀你，说话这般不知轻重，左相夫人卧病一事是能随随便便说的？”
    玄烨摸了摸鼻子:“我就是警告她们，别在背后说欣儿，好的坏的，谁知道这群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皇后一点都不想理玄烨，一直拉着冷月欣的手:“来的这么早，是不是还没有用早膳?正巧我也没用，你陪着我吃些?来人，传膳。”
    玄烨见自家母后不想搭理自己，也不多言，自顾自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听两人说话。
    说是两人说话，但其实冷月欣话少，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能不说就不说，这一会时间也都是沈皇后在说，冷月欣时不时点头。
    ＊＊＊

 第4章 冷月欣真的危险啊

    冷家怡心园。
    冷月依跪满三个时辰后只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想前世，别说跪三个时辰，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不会这么弱，终归结底还是这副身子太弱了。
    也是，十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好的身体?
    冷月依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秋露在一旁给冷月依上药，以免浮肿。
    秋露:“小姐，其实奴婢觉得大小姐罚轻了，毕竟您前日还……”
    冷月依突感不妙:“我前日怎么了？”
    天知道冷月依知道冷月欣的身份和本事之后心有多慌。
    她前世是杀手，对危险是有天生的感知的。
    刚开始没感觉冷月欣的危险，那是因为冷月欣自从见了就一直没什么动作，还没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可冷月依依旧感觉这人不简单。
    但实在没想到不简单成这样。
    五岁科举，八岁中状元郎，十一岁替兄上战场，以百人之阵对敌数万，大胜。
    同年，还灭掉了一个国家。
    天和帝国开国以来唯一的异姓公主，还是镇国公主，坐拥万亩封地。
    其眼线遍布天下，不仅天和帝国处处都是冷月欣的眼线，就连周边各国也是。
    这样的人，原主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招惹这样的人，活的不耐烦了。
    再者，人家冷月欣看上的是太子，那个王爷，还不如冷月欣厉害，见到冷月欣还得给冷月欣行礼的人，和他在一起都属于下嫁。
    这种人，也就精虫上脑的原主能看上。
    反正现在冷月依心中甚是烦躁，一心在想怎么弥补，突然听到秋露的话，冷月依不可谓不心慌。
    果然，只见秋露慢悠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您不小心烧了城东三家铁器铺子，两家药房，两家首饰店，还有那家玉器店，一共赔了五万两罢了。哦对了，是五万两黄金。不过这些钱对于大小姐来说都是毛毛雨，伤不到冷家分毫。”
    冷月依:“……”
    她想死，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冷月依有气无力:“那……那大姐姐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秋露:“依着大小姐的脾气，先找人一一对清账本，然后该赏赏，该罚罚。听说昨日对账很快，才半天就对完了，白茶姐姐每人赏了十两银子才罢休。要知道，这十两银子可是他们两个月月钱呢。”
    冷月依听到这干脆利落的处理手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钞能力”?
    这也太……不对，等等:“听你这意思，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该如何处理?还这么干脆利落。”
    秋露:“这次不算，城西两次，城南五次，城东三次。大小姐的钱真多啊。”
    冷月依咽了口口水:“那……损失呢?
    秋露:“五万两黄金起步，也可能是昨日账目不多，大小姐没跟您算。”
    好家伙，冷月欣这是多有钱？
    五万两黄金啊，还只是个开始？
    冷月欣是有金矿。
    这次没算，那以前是怎么算的？
    冷月依想着也就问了出来:“那以前大姐姐都是怎么罚我的?”
    秋露:“也就关一日罢了，这次没关，只是为着夫人罚跪，所以大小姐应该是不会找您要账的。”
    关了……一日?
    五万两黄金的损失就罚禁闭一日?
    冷月依羡慕了:“所以人家压根不在意这些啊，那我以前还那么……”
    秋露笑:“不过现在好啦，小姐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往后就不要和大小姐作对了。”
    冷月依用力点头:“你放心，我很识时务的。”
    “二姐姐。”
    主仆二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极为稚嫩的声音:“二姐姐，你在吗？”
    冷月依疑惑，小声问:“谁啊?”
    秋露道:“应该是三小姐。”
    冷月依扬声:“进来。”
    冷月萍推门进来:“二姐姐你这次就偷着乐，要不是皇后娘娘宣召大姐姐进宫，你现在哪有功夫养伤?你也是，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大姐姐作对，你偏不听。再说了，冥王殿下喜欢大姐姐又怎么样？天底下喜欢大姐姐的多了，大姐姐又不喜欢，你何必为了一个区区王爷和大姐姐找不自在?”
    冷月萍一边控诉一边打开拿着的锦盒:“听说你还没吃饭，我给你带了些，你快吃点东西。”
    冷月依确实有些饿了，也不多说什么，拿过碗筷就吃。
    冷月萍等冷月依吃完收拾好东西才走，留下冷月依独自消化冷家的事情。
    ＊＊＊
    三日后，冷月依偷偷溜出冷家，想去外面茶楼酒馆找那些说书的再多了解一些事情，结果刚翻出府墙就听到一个人说:“你又偷跑？”
    冷月依回头看去，只见来人长相邪气，额见一朵紫莲妖冶夺目，眸光泛紫，唇角薄到透明，一袭大紫衣袍上镶嵌着无数金丝线勾出的莲花花纹，犹如邪魔一般。
    这样邪的一个人，就连声音也是邪气的:“本王可是听说长宁回来了，你还敢偷偷跑出来?怎么，还想干嘛去？本王可告诉你，这次你……”
    冷月依一看这人装扮就知道是那个什么冥王:“滚开，别挡路，今天我不找你，我还有事，你走开。”
    玄冥一愣:“你以为本王原意管你?要不是皇姑母，谁乐意理你似的。”
    冷月依一笑:“那最好，您赶紧走，别挡我路。”
    玄冥后退一步:“你……”
    冷月依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离开。
    玄冥在后面看着冷月依离开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
    别说玄冥难以置信，这一幕如果让别人看见，同样难以接受。
    谁不知道冷家二小姐爱慕冥王到不惜和冷月欣作对?
    今日竟……
    玄冥见冷月依这次没缠着自己，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没缠着自己，否则在冷家门外被看见，冷月欣恐怕更不待见自己了。
    玄冥转身进入冷家找人，不再多问。
    冷月依找了一家人最多的茶楼，刚在二楼坐下，就听到楼下传来争执声，那声音还有些熟悉。

 第5章 玄惠婵找茬

    先开口的声音有些刻薄: “本郡主劝你还是识相一些的好，这个东西本郡主看上了，那就不是你该拿的，还不给本郡主放手。”
    “是与不是，谁说的准?这东西我已经付了钱，那就是我的。你是郡主不假，可你也别忘了，我也是郡主。”
    “郡主?笑话，凭什么?就凭你那当妾的娘?真是丢尽了我皇家颜面。”
    “惠禾，你放肆！”
    “本郡主就是放肆，你待如何？”
    冷月依看不下去了:“不如何，只是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给你的底气，敢辱骂当今长公主。”
    冷月依从二楼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玉王的女儿玄惠婵，封号为惠禾的那位郡主。只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就连玉王都不敢轻易得罪我大姐姐，你是怎么敢欺负她妹妹的？嗯？还有，我娘亲就算再不堪，那也是被皇帝舅舅宠在手心长大的，世上也唯有我娘亲一人是被天和长公主和皇上亲自带大的，婚事是皇上和姑母亲自定下的。你张口闭口妾室庶出，这才有失皇家风范。难不成这就是玉王府的教养？当真让人不敢恭维。”
    玄惠婵指着冷月依骂:“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本郡主的不是？呵，本郡主倒是忘了，冷二小姐三日前刚被长宁公主责罚，就是因为冥王哥哥。一个能将当家主母气晕的庶出，也敢提嫡女的名头来压人？笑话。”
    冷月依站在窗户上纵身跃下，对着玄惠婵就是一脚:“什么东西？你说本小姐是什么东西？本小姐好歹能提，有资格提，你又算个什么玩意，也配提我大姐姐？什么肮脏玩意也出来丢人现眼。”
    玄惠婵哪里受过这气，当即就要抓住冷月依:“贱人，你敢打本郡主，找死。”
    呵，冷月依是谁？
    杀手榜前五的存在，就算这副身体再弱，也不至于对付几个人都难。
    但冷月依并不打算动手。
    冷月依将冷月萍护在身后，大喊一声:“暗卫何在？”
    刷刷刷。
    十名身着黑色劲服的男子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
    冷月依指着这些人:“就算我和冷家关系再不好又如何？大姐姐依旧会护我周全，这就是我的资格。你们几个，把她们给我绑了，送去皇叔府上。”
    玄惠婵心里气的牙痒痒，却无能为力。
    等暗卫将玄惠婵几人送走，冷月依才拉着冷月萍回到茶楼二楼。
    殊不知，在对面酒肆高楼，两人将这里一切尽收眼底，其中一个红衣男子笑道:“呵，有趣。”
    而另一边，冷月萍问冷月依:“你怎么知道大姐姐给我们安排了暗卫?”
    冷月依:“大姐姐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不顾冷家颜面的。你看着，用不了一天，或许今晚那惠禾郡主或者玉王妃就会被叫进皇宫，不是皇后就是大姐姐。”
    确实，冷月欣不会不顾冷家，所以冷月依可以随便作，随便和冷月欣作对，只要不危及冷家，一切都好说。
    对于冷月欣来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
    那不能用钱解决的呢？当然是权啦。
    所以，冷月欣之所以一直容忍冷月依，都只不过是冷月依即便再胡闹，也危害不到冷家安全。
    如果不小心得罪权贵呢？
    天歌长公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冷月萍有点不解:“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冷月依:“你傻啊，你以为大姐姐遍布天下的眼线是说说的？那是谁，玉王之女，什么身份？就算大姐姐的人不说，别的人就不说了？玉王府是个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
    冷月萍:“……不是，你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你不是在府里养伤呢吗？怎么跑出来的？娘亲可是明令禁止你出来的。你是不是又翻墙了？我告诉娘亲去。”
    冷月依一把把人拉回来:“你给我回来，我刚刚还帮了你，你这就出卖我？”
    冷月萍打开冷月依的手:“我可是大姐姐一手带大的，要你帮？她要是真把我惹生气了，我直接一纸壮书告到大姐姐跟前，大姐姐自会帮我出气。再者说了，我也知道暗地里有暗卫在，她不会把我怎么样。不就说两句，吵架还不会吗？”
    冷月依神在在:“有失身份。”
    冷月萍:“你和大姐姐闹脾气就有身份了?你在大街之上让人把二品郡主抓起来就有身份了？别忘了，你的郡主封号已经被夺回了，你现在就是个无品无阶的庶民，有心之人要找你麻烦，一找一个准。”
    冷月依:“……那我做都已经做了，怎么办？”
    冷月萍:“还能怎么办，等大姐姐叫我们进宫。”
    “啊?”
    说实在的，冷月依现在还没有做好面对冷月欣的准备，心里慌得一批。
    冷月萍嘲笑:“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冷月依扶额。
    ＊＊＊
    皇宫同月宫。
    冷月欣坐在主座，听着白茶汇报工作，听到冷月依的事略微抬眉。
    白茶:“小姐？”
    只一瞬，冷月欣又低下头，仿佛无事发生:“嗯。”
    白茶低头，哪怕冷月欣就发了一个音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是。”
    冷月欣上次下达命令是什么时候？
    去年？
    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听到命令了，还真令白茶有些怀念啊。
    白茶出去办事，白芷继续给冷月欣汇报工作。
    ＊＊＊
    玉王府门口，白茶带人直接把大门踹开:“长宁公主宣惠禾郡主去宫中一见。”
    玉王从府内出来:“不知公主宣小女前去所为何事？来人，去请小姐。”
    这就是冷月欣的权势，哪怕不知道所为何事，也依旧要把人叫出来。
    白茶:“小姐的心思不是我等下属可以随意猜测的，王爷只管将郡主请出来即可。”
    玄惠婵跟着玉王妃出来:“不知公主找惠禾是何事，还劳得白茶使者亲自走一趟。”

 第6章 求谁都无用

    声音轻柔甜美，哪有刚刚在街上那副泼辣样子。
    白茶要不是知道刚刚发生何事，还真以为是冷月欣以权压人。
    白茶:“我只是个下属，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郡主只管听着就是。”
    玄惠婵忍下心中怒气:“是，惠禾知道了。”
    白茶满意的点点头:“郡主放心，小姐向来心善，定不叫郡主为难。”
    玄惠婵俯身行礼:“是。”
    白茶侧身:“既如此，那走。”
    ＊＊＊
    皇宫凤栖宫。
    “娘娘，您去看看妾身的女儿，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
    玉王妃跪在凤栖宫的朝凤殿上对着沈皇后哭道:“娘娘，那孩子还小，才刚十岁，和清平是一般大的啊。”
    清平郡主冷月萍。
    沈皇后面露难色:“你这说的什么话，长宁这孩子打小心善，怎么会为难惠禾？再说，惠禾和清平是一般大的，长宁也不忍心对惠禾下手啊。”
    玉王妃不信:“可是，惠禾已经进宫两个时辰了，眼看天都黑了，还没见到公主，这叫妾身如何不心急？”
    沈皇后扶起玉王妃:“弟妹，你也知道，长宁这孩子心眼实，最近又帮着本宫料理中秋宫宴诸多琐事，那是事事亲力亲为。这不，一心忙着宫宴，一时顾不上惠禾也是正常的。这样，本宫叫人把惠禾叫过来，你见上一面就回府。想来今晚长宁没和惠禾说上话，会把人留在身边一晚的。你也知道，能留到长宁身边都是有好处的。别的不说，你且看那冷二小姐，那么和长宁对着干都没事，长宁还愿意给冷二小姐分派暗卫护着，你也该明白事理了。”
    ＊＊＊
    皇宫承德殿。
    殿内，一位身着暗黄龙袍的男人威严端庄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弟弟，有些无奈:“你说你，知道自己就这一个女儿，还随意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长宁的人？你记不记得，上一次长宁这么折磨人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是什么原因吗？长宁就两个妹妹，你女儿真是好本事，一次性全得罪了。你叫朕怎么办？平时冷月依那丫头就爱和长宁作对，都那般作死都还活的好好的，你们就不能想想原因？”
    玉王也是无奈:“皇兄，您也是知道的，臣弟就这么一个独女，不宠着不行啊。”
    “滚。”
    天和帝将手里奏折扔下去:“一个独女？呵，朕今天就告诉你，要是你还不管好你那个女儿，长宁明日就是一把火烧了你那玉王府，把你们几个全烧死，朕都不说什么。”
    玉王趴地上哭:“皇兄，您就帮帮臣弟，臣弟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求您了皇兄。”
    天和帝气消了一些:“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求朕无用，去冷家求那两位小姐，别的不说，单就那三小姐原谅她了就行。实在不行你去求天歌，她也行。”
    玉王连忙谢恩:“是是是，多谢皇兄指点。”
    天和帝大手一挥:“滚出去。”
    ＊＊＊
    冷家大堂。
    冷天华站在大堂中央:“王爷王妃稍等，臣已经派人去叫那两个孩子了。”
    玉王站在离门外稍近一些的位置:“不急不急。”
    冷月依和冷月萍刚到大堂就看见玉王玉王妃在中间站着:“父亲，皇叔，皇婶，不知这么晚了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玉王妃拉着冷月萍的手:“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天惠禾也不是有意与你为难，你去求求长宁，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
    冷月萍没说话，玄天歌跑了过来:“凭什么算了？弟妹，今天你在这本宫也要说，就算本宫再不是，也轮不到一个小辈来说三道四。弟妹，惠禾你如果教育不好，那不如就交给长宁去教。你刚刚也说了清平是个好孩子，本宫你也是知道的，肯定教不出来，都是长宁教的。惠禾跟着长宁那是享福，又为何要去求？”
    玉王:“皇姐，小孩子年幼无知，您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
    玄天歌瞥了一眼玉王:“老十八，你前面那些兄弟你也没怎么见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玉王哪敢知道:“这……”
    玄天歌也没打算让玉王说:“那是因为，你够听话，够懂事。本宫和你一般大的岁数，但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呢，最好也要知道这个道理。世上有句话，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弟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长宁是她们嫡姐，乐意惯着这两个妹妹，那是因为她们是一个父亲。”
    是，她玄天歌是冷家妾室又如何?
    你们是嫡亲王，看不起我，现在还不是乖乖在这里给我请罪？
    冷月依和冷月萍是同父异母，人家就乐意惯着这两个庶出妹妹，你又能怎样？
    玉王妃直接跪在地上:“皇姐，我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我，我是真心疼。”
    冷月依上前一步:“您心疼？呵，她口出恶言，辱骂我娘亲时您怎么不心疼我娘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与其现在低三下气求他人，还不如一开始就好好教教。”
    冷月依可不是十岁幼儿，当然知道哪里疼扎哪里。
    玉王妃现在后悔啊:“是，我现在都知道，可是我的女儿……呜呜呜。”
    玄天歌:“来人，给本宫绑了扔出去，大半夜哭哭啼啼吵死了。”
    冷天华止住下人:“都是为人父母，臣也知道二位救女心切。可现在宫门禁闭，就算臣等答应您二位也不行啊，进不去啊。”
    玉王:“不不不，长宁这孩子手眼通天，只要丞相这边答应下来，宫里一切好说。”
    冷天华看了玄天歌一眼，玄天歌摇摇头:“不用顾忌妾身。”
    冷天华点头:“那行，臣这里就答应下来。”
    话落，似乎为了印证什么，他们感觉头顶有什么消失了。
    ＊＊＊
    次日玉王府。
    玄惠婵蓬头垢面的回来，着实把玉王夫妇吓一跳:“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是在长宁那里吗？怎么……”

 第7章 惩处玄惠婵

    玉王妃看着女儿头顶的杂草，满眼心疼。
    玄惠婵哭着道:“母妃，是凝云公主。”
    玄韵凝，天和帝九公主，霍德妃所出，年十六。
    玉王妃:“先不说别的，你先回去梳洗更衣，回头再说。”
    玄惠婵满心委屈:“可是……”
    玉王:“听你母妃的。”
    在宫里一夜，玄惠婵彻底知道为什么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为什么会毫不关心自己。
    天和帝和皇后沈氏接连接见了玉王夫妇的事情已经传遍皇宫，所谓何事也人尽皆知，往日里交往的好的一些人闭门谢客，生怕殃及池鱼。
    而天和帝和沈皇后的话也被有心人传了出来，不少人落井下石。
    玄韵凝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一开始冷月欣只是让玄惠婵在门外等着，谁知这一等就从未时一刻一直等到戌时三刻，还是跪着的。
    后来皇后把玄惠婵叫走和玉王妃见了一面，那时只有疲惫，尚不污浊。
    谁知子时一到，玄韵凝装神弄鬼，吓得她四散奔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不慎直接摔倒在同月宫外面的草丛里。
    她本来想出来，可一出来外面就是鬼叫声，只有草丛里是安全的。
    她就一直躲着，直至天明。
    天亮后，冷月欣才传她进去。
    她原本以为真的是冷月欣事情多忙忘了，谁知白茶第一句话就是“知错”，她那时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冷月欣授意的。
    去的路上有冷月欣派过来的马车，可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就连侍女也在昨晚被活活吓死。
    玄惠婵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在大街上被人围观，指指点点早就忍不住了，可是暗地里还有冷月欣的人跟着，她不敢胡乱发脾气，一直忍到回玉王府。
    本以为父王会向着自己，没想到却也怕了那冷月欣。
    玄惠婵不敢说什么，乖乖回房间梳洗更衣。
    玉王妃忍不住:“你干什么？这可是你女儿，你就这么……”
    玉王怒吼:“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你忘了昨晚那一个个都怎么说的？我今天还就告诉你，这件事没完。回头她收拾好了还要去相府请罪，直到那两个丫头原谅她，这件事才罢休。”
    玉王妃难以置信:“怎么……怎么可能？”
    玉王:“怎么不可能？我就这么和你说，昨天她那件事不解决，早晚有一天长宁会继续找我们麻烦，到时候才是真正难堪。陛下皇后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主，你不消了她的怒火，她能罢休？”
    玉王妃:“可是咱们女儿……”
    玉王无奈叹气:“我也知道昨晚女儿受委屈了，但是，一时的委屈和日日提心吊胆，你选一个。如果皇姐的两个丫头不松口，长宁公主能整死我们。你我两个不打紧，惠禾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玉王妃哭的不能自已:“老天爷啊，我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自己足足宠爱了十来年的女儿，仅仅一夜就变成这般模样，是谁都不忍心。
    白茶从门外进来:“在门外就听到王妃哭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玉王妃一看是白茶，赶紧止住哭声:“没没没，没什么。”
    白茶没心思猜:“既如此，那就请惠禾郡主前来领赏。”
    玉王和玉王妃一愣:“领……领赏？”
    白茶:“是。”
    玉王:“小女刚刚回来，现在正在梳妆，使者不妨稍等一等？”
    白茶十分好脾气:“自然。”
    玉王:“来人，快请使者进去，看茶。”
    白茶摇头拒绝:“不必。”
    玉王摸不准冷月欣心思，也不敢多说，就这么在府门口等着。
    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多，有先来的给后来的人说:“你看看这小郡主架子多大，敢叫镇国公主的使者在府门外等着，真是……”
    也有人道:“我看不尽然，分明是这玉王不让使者进去，这不，堵在门口呢。”
    更有不怕事大的:“岂止，这玉王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多年屈居于陛下威压之下，难免会生出异心，保不准是要谋反啊。”
    “……”
    玉王听着外面的话越来越难听，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使者不如进来等，这外面人多口杂的。”
    白茶继续摇头:“不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您没有谋反之心就够了。”
    玉王点头称是。
    一炷香后，玄惠婵匆匆赶来:“见过使者。”
    白茶扬声:“传镇国长宁公主口谕——”
    白茶:“玉王有女，德才兼备，秀外慧中，钟鸣领秀，深的本宫心，特地赐下闽南蜀锦三匹，玉如意一对，黄金万两，城东裁缝铺子一座。但鉴于郡主事先辱骂本宫母家二夫人，赏赐收回，再罚其在府门口跪满一日。月一，你亲自来看着。”
    刷。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身着白色劲服的男子，哪怕一言不发也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玉王慌了:“使者，这是……”
    白茶:“我只负责传达小姐的旨意，至于其他，我不知。”
    白茶话落，月一一把将玄惠婵提起来压在门口，一个用力把人压下去。
    嘭。
    门外青石砖被跪出一个裂纹。
    众，哗然。
    白茶轻声细语:“王爷，我们家小姐虽说长时间不在京城，但小姐的眼线遍布天下这句话您应该是听说过的？小姐向来不问世事，但唯独冷家，除了小姐，任何人动不得分毫。”
    玉王连连点头:“是是是，试使者教训的是，小王定然谨记。”
    ＊＊＊
    皇宫同月宫。
    “小姐，已经处理好了。”
    白茶回到同月宫给冷月欣汇报，冷月欣神色如常，仿佛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
    然而，惠禾郡主只不过辱骂玄天歌一句就被长宁公主欺压良久一事传出，外界现在疯传玉王要夺位，要谋反。
    冷月欣抬手，拿着剪子剪掉花瓶里多余的花叶，扔在一旁。
    白茶白芷就等着，安静的接过余叶。
    不一会，冷月欣剪完了，微微歪头看着白茶，白茶心领神会:“是。”

 第8章 我要去学医

    白芷就没明白:“小姐，你们又打哑谜。”
    白茶笑她:“哑谜？这算什么哑谜？你自己脑子笨还怪别人聪明了？”
    白芷不服气:“那你说，你们刚刚什么意思嘛。”
    白茶:“当然是，明日午时，杀了你。”
    白芷根本不信:“切，拉倒，小姐才不忍心呢，是小姐。”
    冷月欣点头。
    白芷骄傲的抬起头:“哼。”
    白茶一时无语。
    ＊＊＊
    冷家怡心园。
    “你说什么？”
    冷月依不可置信看着秋露:“你再说一遍，大姐姐把人怎么了？”
    秋露:“昨日晌午把人叫过去，让人在门口跪着，又被九公主吓了一晚上，现在还在王府门口跪着呢，听说膝盖都肿了。”
    冷月依震惊:这么猛的吗？
    昨天上午吵架，中午把人叫走，晚上恐吓。
    这还没完，今天又罚跪一日。
    不得不说，冷月欣是真的无所顾忌。
    冷月依现在没心情处理这些问题:“秋露，我想学医，你有什么办法吗？”
    在这里一连数日，冷月依也知道自己的功夫就算不是白芷的对手，但自保没问题，对此冷月依并不担心。
    只是医术，现在不比前世，还是有些东西傍身的好。
    她不是没想过经商，但冷家的商业在天和位于第三。
    第一冷月欣，第二大皇子，第三冷家。
    这些人，她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至于暗中培养势力，冷月依觉得，她没有那个本事能在冷月欣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
    秋露想了想:“医术的话，奴婢建议您去找老太爷。老太爷是药王谷第十七代传人，又是夫人外公，您的曾外公，小少爷就是在张家学的医术，小姐如果想学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冷月依点头:“行，那我们去找母亲。”
    冷月依不是死板的人，从小无父无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势力收养了她，将她培养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杀手。
    她的第一理念就是:活下去。
    所以，冷月依只要能活下去，她会无所顾忌。
    秋露拿了一件披风:“那我们走。”
    ＊＊＊
    芳兰院。
    “你要去学医？”
    冷家主母姚淑荣和玄天歌都在，听到这话有些惊奇。
    倒不是觉得冷月依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只是曾经给她说过这事，但被冷月依拒绝了，说什么女子自然是该相夫教子，学什么医术，怎么都不愿意学，一心扑在冥王身上。
    可现在……
    玄天歌:“你又发什么疯？”
    不怪玄天歌这么说，就连一向以好脾气着称的姚淑荣都觉得是个圈套:“依儿，你上次不是拒绝了吗？怎么会突然想学医了？”
    冷月依义正言辞:“这几日依儿狠狠反思了自己这几年所作所为，觉得很是不该。昨日大姐姐又为了我和三妹妹与玉王那般为难，依儿觉得自己也该出一份力。想起来从前依儿对大姐姐一直都是作对的，大姐姐还能这般不计前嫌护我周全，依儿心中万分愧疚，觉得日后一定不能再这样。所以，我决定，学医。”
    玄天歌不信:“你不会是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
    冷月依昂首挺胸:“怎么会？我真的悔过了。”
    姚淑荣:“那好，正好明日炜儿要回去了，那明日你就和炜儿一起去张家。”
    冷月依连连点头:“好。”
    ＊＊＊
    皇宫同月宫。
    白茶刚说了冷月依要去学医一事，谁知白芷一脸不屑:“学医？就她？她也配？”
    倒真不是白芷看不起冷月依，一个就连看账本都能“不小心”烧着的人，你怎么可能会去学医？还为了一直以来的死对头？
    冷月依从小到大，自从五岁起看上了冥王，那是没有一天不给冷月欣找不痛快，凡是做出的事情，都是她认为能给冷月欣造成麻烦的。
    白茶比白芷聪明不是一星半点，看出最近冷月依似乎有些不对劲:“小姐，我觉得二小姐最近不对劲。别的不说，单就我们的消息而言，二小姐不会武功，可前两天能和白芷打上一炷香，这就很可疑。”
    冷月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没明说，然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胡夏呢？”
    白茶摇头:“还要几天才能回来，他说他需要去一趟禹卓，有些事情要处理。还有一件事，北楚九皇子萧楚河到京城了，是暗地里来的，不知目的是什么。”
    冷月欣心里想着事，不再言语。
    冷月欣天生寡言少语的，冰冰冷冷的，就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给人一种不可亵玩的感觉。
    白茶将一件件事情汇报完毕也就安安静静的等着。
    “欣儿！欣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冷月欣扶额:“说。”
    玄烨手里拿着冰糖葫芦:“你看，这个我尝过了，甜的，你快尝尝。”
    玄烨立志要把冷月欣喂胖，因此每次看到好吃的都会给冷月欣留着或者买来，还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冷月欣准备新的吃食。
    冷月欣连个眼神都没给玄烨，玄烨也不在意:“真的挺甜的，你试试嘛。”
    冷月欣不搭理玄烨，玄烨自己咬了一口:“真是甜的，不骗你。”
    白芷看不下去:“小姐今日用的比较多，现在不想吃东西。”
    玄烨反对:“吃得多？欣儿怕是还没你吃得多呢。就她这胃口，能吃半碗饭吗？喝汤了没有？那桌子上的菜超过五筷子有没有？你说吃得多？我看是你吃得多。”
    白芷一时无言。
    确实，白芷除了武功好之外，饭量也特别大，一顿能吃三个人的量。
    白芷一顿饭，够冷月欣吃五日。
    玄烨把糖葫芦往冷月欣跟前送送:“不多吃，就一口好不好。”
    冷月欣无法，张嘴吃了一口，却只咬了四分之一下来。
    玄烨急忙问:“怎么样，甜不甜？”
    冷月欣点头不语。
    玄烨又拿出一个竹蜻蜓:“这是我新弄出来的，好看吗？”
    冷月欣点头。
    玄烨塞到冷月欣手里:“你的了。”
    冷月欣:“……”
    抱歉，她并不需要，谢谢。

 第9章 这就是冷月欣的魅力

    冷月欣心里嫌弃，却还是轻轻放在桌子上。
    玄烨却突然有些不开心:“早知道就不让你进宫了。”
    冷月欣终于抬头看他。
    玄烨抱着冷月欣:“我要离京一趟，去查件事，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离中秋宫宴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月，玄烨要出去半个月，想想就不乐意:“如果不让你进宫，我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但现在，即使冷月欣在皇宫里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待在同月宫里，万事无需烦劳，自有皇后和贵妃处理，玄烨也不想了。
    可是，冷月欣刚刚南下回来，本就心疲力尽，又听闻生母抱恙，没照顾一日就被宣进宫来，玄烨也是心有不忍，也就没有闹脾气非要冷月欣陪着。
    玄烨想让冷月欣好好休息。
    “何事？”
    玄烨一怔:“什么？”
    冷月欣耐着性子:“何事。”
    玄烨把头埋在冷月欣脖颈间，沉沉笑着:“欣儿……”
    玄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他内心的喜悦。
    十三年来，冷月欣性子一直冷冷清清的，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做什么事都是淡淡的，对身边的人除了冷家也就一个白芙蓉可以稍微缓和些，对别人，哪怕是自己也一直以来都只是淡淡的。
    可现在，冷月欣张口问了自己的事情，是不是代表，自己在冷月欣心里的地位上升了一些？
    玄烨不敢多想，也不敢问，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没什么，就最近泾阳那边不是接连死了好多人吗，当地衙役一直查不到凶手是谁，就一纸诉书递给了父皇。泾阳离这里不远，父皇就让我过去看看。”
    冷月欣给了白茶一个眼神，白茶立即会意:“江湖上不是有个专门查探消息的组织吗？为什么不找那些人来？”
    玄烨:“找了，蛛网已经在查了，但泾阳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朝廷这边还是需要过去安抚民心的。我是太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冷月欣挣开玄烨的怀抱，自顾自走到主座坐下:“杀。”
    杀谁？
    在场的心知肚明。
    玄烨:“这是自然。那些人穷凶极恶，杀了这么多无辜百姓，当然要……”
    “不对……”
    白茶及时打断两人对话:“是把那个城主杀了。”
    玄烨皱眉:“杀了泾阳城城主？为什么？”
    白茶解释:“身为一城之主，城中百姓受此磨难，而他不仅不尽全力找出凶手，反而上报京城，使百官惶恐，使百姓难安。一城之主，倾全城之力却找不出一人，连蛛丝马迹都没有，这不正常。而且如果真的找了蛛网，即便短时间内找不出凶手，也不至于半分痕迹也无。所以，定然是那城主自己做的鬼，即便不是，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玄烨:“……”
    世人都道冷月欣有全天下最好的情报，她的情报网覆盖整片大陆，只有她不想查，没有她查不到的。
    刚刚，定然已经有人暗中给冷月欣递了消息。
    玄烨有点难受。
    冷月欣会不会认为自己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会不会对自己心生厌恶？
    玄烨想了很多，一时间不再开口。
    在玄烨和冷月欣之间，玄烨永远是卑微的那一个。
    而冷月欣，不是不爱玄烨，只是她更理智。
    冷月欣整个人斜靠在主座软榻上，喝着婢女沏的茶，吃着婢女剥的果子，好不惬意。
    今日冷月欣一袭红衣，虽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冷天华，天和帝国左相，门人遍布天下；
    姚淑荣，军权姚家独女，神医张贺唯一的外孙女，正一品紫袍诰命夫人；
    姚家姚显，手握天和帝国最多最强兵力的超一品镇国将军；
    张家张贺，一手医术宛若华佗在世，救死扶伤，是御医院挂名副院首，曾以一己之力救治了几乎颠覆全国的瘟疫。
    此四人，是冷月欣最为坚强的后盾，哪怕是作为姚淑荣嫡长子的冷亭黎也没有这份荣光。
    冷月欣出生那年，天和帝国已经大旱三年，几乎颗粒无收。
    而她出生前一个月，暴雨倾盆，一个月后，雨过天晴。
    冷月欣出生那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百鸟朝凤，一只巨大的七尾冰凤凰和一只通体火红的九爪巨龙互相盘旋，首尾相交，足足一日。
    那一日，天和帝直接下旨，给年仅五岁的玄烨和刚刚出生的冷月欣定下婚约。
    千古盛世也不过如此，更甚者，有人认为，那一个月的甘霖是为了洗刷天和帝国甚至是全天下的不堪，只为迎接冷月欣的到来。
    冷月欣自己呢，一岁已经能识文断字，三岁开始习武，参加科举，五岁登上状元榜，十一岁替兄上战场，带领百人对抗敌方近万人马，大获全胜，被封为镇国公主，封号长宁，坐拥万亩良田，甚至可以饲养军队，可以自由带出。同年，在短短几日内还灭掉了一个国家。
    再加上冷月欣自己本身就拥有可以一笑灭世的容颜，那张脸，任谁看了多少次，每次再见，依旧会被惊艳好久。
    这样的人，自出生起就那般耀眼夺目，让全天下之人都比不过其一丝一毫，也有资格目中无人，骄傲自大。
    家世，样貌，才华，权势，这些都是最好最好的，这些都是冷月欣的资本，她可以肆意挥霍。
    哪怕是玄烨身为天和尊贵如斯的太子，心里也依旧会担心，担心冷月欣会觉得自己来这里是有目地的。
    这就是冷月欣的魅力。
    无论对方是谁，一旦见了冷月欣，都会自惭形秽，觉得无地自容，觉得自己脏了冷月欣的眼。
    冷月欣洁白无瑕的手撑起绝美的头，衣袖下翻，露出洁白如玉的碧藕。
    冷月欣是那种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能坐着绝不站着的那种，今天和玄烨的交流虽然不是很多，但依旧不少。
    在玄烨眼里，冷月欣无论是回答还是反问等等，只会发生一个气音“嗯”。
    如果是别的字，哪怕只一个，都不可思议。

 第10章 二十一世纪好玩吗

    冷月欣抬眼看着玄烨，眉头微皱。
    玄烨一直关注着冷月欣，见此:“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冷月欣不动，看了眼门外。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冷月欣本就喜静，她的同月宫也是整个皇宫中最为清静幽雅的，宫人们做事也一直小心翼翼，从不大声。
    现在玄烨在这待的时间有些长了。
    玄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我先走了，明日一早出发，你来送我，好不好？”
    冷月欣点头。
    玄烨顿时喜笑颜开，刚刚的烦恼全部忘记。
    ＊＊＊
    冷家怡心园。
    冷月依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随姚淑荣去张家学医。
    姚淑荣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给欣儿说一下，你这……”
    不是不放心冷月依，怕冷月依找事，只是怕冷月依到那边又不想学了，惹张家不快。
    那是医者，随随便便出手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姚淑荣就是再心软，也深知冷月依的脾气，就怕只是一时觉得好玩，不能坚持下来。
    冷月依摇头:“不用。母亲放心，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次一定不会再向以前一样胡来了。”
    白茶进来，先对着姚淑荣福了福身，有对着冷月依道:“小姐有句话要我告诉你。”
    冷月依不解:“什么话？”
    白茶:“小姐说，二小姐是冷家人，希望二小姐能事事以冷家为先。对了，小姐还有一句话，需要单独和二小姐说。”
    姚淑荣知道冷月欣的事情都是要事，也没说什么，便起身离开。
    冷月依也禀退屋内下人:“你们都下去。”
    白茶上前，贴在冷月依耳边小声:“二十一世纪好玩吗？”
    顿时，冷月依浑身血液冰冷，只觉得喉咙间喘不上气。
    白茶也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道:“小姐说，冷家的二小姐，永远都会是她的妹妹，但别人，不是。”
    说完，白茶转身就走。
    冷月依双腿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跌坐在地上。
    秋露本来有些担心，想要进来一探究竟，但白茶说晚上之前谁都不准进去……
    秋露在门外急的团团转，可不敢进去，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终于，到了晚上，秋露再顾不得其它，推门而入，这一看，着实将秋露吓到了:“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冷月依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神色漠然:“秋露，如果我不是你的小姐，你会怎么办？”
    秋露有些懵:“什……什么？”
    冷月依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声音闷闷的:“其实，我叫冷月依，但不是冷天华的孩子。你可以理解为，我不是活人，是鬼，是妖……”
    秋露往后退了一步:“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的小姐呢？属于我的小姐在哪？”
    冷月依现在心神不宁，否则一定能发现，秋露的目光中并没有惊恐，只有怀疑和不解。
    自从‘冷月依’出生，秋露就一直跟在后面照顾‘冷月依’。
    十年，整整十年，‘冷月依’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秋露十分了解。
    ‘冷月依’对冷月欣是恨的，因为‘冷月依’是天歌长公主的女儿，是皇帝的外甥女，是这天下尊贵无双的。
    可就是因为冷月欣，因为姚淑荣，使玄天歌做妾，使她成了庶女，还勾走了玄冥的心。
    否则，真正受万人敬仰的，应该是她‘冷月依’。
    这是‘冷月依’从前对秋露说的，不仅仅是秋露，因为对冷月欣的不满，所以‘冷月依’到处说。
    可前不久，‘冷月依’忽然转性，一心维护冷月欣，哪怕是失忆，‘冷月依’也做不到。
    所以，秋露早就怀疑这个冷月依了。
    如今，冷月依突然说出她自己不是‘冷月依’，秋露不觉得意外，只觉得震惊。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像冷月依了，而且那段时间冷月依也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不会出现什么他人假冒之类的但冷月依却是和以前不一样。
    冷月依:“她……她死了，我占用了她的身体，就是你们说的夺舍，你知道么？我……我本来生活的地方不在这里，更不在这片大陆，我在另一个大陆生活，我……”
    秋露深情冷漠:“所以，你真的不是我家小姐。”
    冷月依一怔:“你早就怀疑我了？”
    秋露低头:“我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我本来是照顾大小姐的。”
    自从冷月欣出生后，秋露就被安排到了冷月欣身边，一待便是三年。
    三年后，冷月依出生，而那时候白茶白芷俨然已经是冷月欣的左膀右臂，冷月欣就将秋露派给了冷月依。
    因为是照顾冷月欣的，所以，秋露不可避免的被人教了不少东西，也有足够的计谋和勇气，甚至就连功夫也会一些。
    冷月依有些无奈:“可现在，她已经知道我并不是你之前的主子了，那我会怎样？”
    秋露:“其实，大小姐已经对二小姐仁至义尽。大小姐能有今天的本事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打拼下来的，甚至就连夫人，也是二夫人有错在先，所有的错处和大小姐一脉并无半分关系，是二夫人的错。”
    天和帝那一代足足有十五个兄弟，而大皇子和先帝的第一个孩子之间足足差了十几年，天和帝和那个孩子直接差了四十多岁。
    先帝当年只有一个女儿，朝臣怕没有皇子来继承江山，便要求先帝的唯一的一个女儿学习治国之道。
    玄天潋也很厉害，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被先帝以当时国号‘潋天‘封为潋天公主，是当着下一任帝王培养的。
    可以说，当时的玄天潋与现在冷月欣相比，不分伯仲，甚至因为皇权的差距，可能比冷月欣还强上一些。
    而玄天歌正是天和帝夺位那年所出，被玄天潋亲自抚养长大。
    那年也是中秋宫宴，玄天歌从外地回来，一眼相中冷天华，非他不嫁。
    天和帝不许，天歌便直接把冷天华绑了，和自己一起关了整整三日。

 第11章 冷月依的猜测

    姚淑荣退步，要和冷天华和离，但冷天华坚决不同意，无奈，玄天歌只能为妾。
    依着玄天歌的要求定然是不可能的，是玄天潋派人去的。
    这也是天和帝当初无奈的原因之一。
    冷天华少年高中，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当年状元游街，和姚淑荣一眼万年，当街定情。
    二人伉俪情深，恩爱非凡，当时京城中谁人不羡慕这一对神仙眷侣。
    当然，这些往事冷月依并不知道，秋露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不过这并不碍事。
    终归结底，冷天华和姚淑荣才是原配夫妻，玄天歌是三者插足这件事当年闹的沸沸扬扬，稍加打探就知道了。
    可从前的冷月依认为，玄天歌是长公主，玄天歌看上的就必须是玄天歌的，姚淑荣就应该老老实实退位让贤。
    若非如此，也不能闹了这么多年。
    冷月依听着秋露说着前尘往事，只觉得心累。
    本以为冷月欣如此厉害，自己穿越而来会轻松些，大不了日后对冷月欣客气一些就是。
    可结果，人家才是原配正妻，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玄天歌是公主，怕是连族谱都入不得。
    大舜朝开国皇帝曾经下令，凡妾室庶出，非有功劳，否则一律不入族谱，是上不得台面的。
    但玄天歌不一样，上有天和帝和天和长公主撑腰，下面儿子也争气，平日里姚淑荣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就连冷天华，一个月也会来几次，避免让人说闲话。
    可就这样，原主竟然还不满足，生生将冷月欣的所有好脾气磨灭，如今……
    不对，前几日自己当众给玉王独女难堪，冷月欣不还是护着自己的吗？
    而且刚刚，白茶也并没有公然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而是先给自己透露了，那是不是说明，冷月欣还没打算收拾自己？
    不行，还是要见一见冷月欣，既然她能说出二十一世纪的话来，那么就算不是穿越者，身边也必然有一人是，且和她关系还不错。
    秋露眼见冷月依面色平缓下来:“你在想什么？”
    冷月依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秋露:“所以，我一定要见她，只有见到她，我才能放心。”
    秋露:“白茶姐姐还在书房，应该还没走。”
    冷月依毫不犹豫:“走。”
    ＊＊＊
    冷家书房，白茶将冷月欣的意思说完，冷天华有些为难:“可是现在时局安稳，如果强行更改局势，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茶:“两个月前泾阳城百姓被采花贼弄的人心惶惶，禹卓七公主单雯婷一个月前被杀，紧接着北楚五王子萧楚允双腿被废，如今两国皇子公主遇害，花溪谷又出世，现在的朝局本就不安，又何在乎这局势？”
    冷天华:“现在太子已经去了泾阳，禹卓和北楚也与我们关系不大，但就怕这是一场阴谋啊。”
    白茶:“所以，小姐希望您可以先准备着，以防万一。”
    冷天华的左相不是白当的，细细想来也能明白:“行，本相知道了，你回去复命。”
    白茶俯身:“是，奴婢告退。”
    冷月依在门口把人拦住:“白茶，我要见大姐姐。”
    白茶推开人:“小姐这段时间谁也不见，二小姐怕是见不到了。对了，听闻二小姐打算去张家学医，那还是好好学，别落了张家名声。”
    冷月依不让人走:“你留下来不就是为了等我吗？”
    白茶嗤笑:“二小姐，我家小姐日理万机，忙的很，没工夫陪你玩闹。让开！”
    冷月依不信:“到底那是我大姐姐……”
    白茶打断她的话:“就是因为你姓冷，所以，小姐才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否则，就凭你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不说小姐，我都恨不得杀了你。二小姐，既然已经决定学医，那就好好学，好自为之。”
    说完，白茶在不等冷月依说话，直接闪身离开。
    白茶说的轻松，可在冷月依耳里就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所有的庆幸统统消散，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
    皇宫同月宫。
    白茶回来的时候冷月欣刚用完晚膳，现在正在练书法。
    白茶如实回答冷月依这一下午的表现，有些不解的:“小姐让我留下不就是为了带二小姐过来吗？怎么又不带了？”
    冷月欣写下最后一个字，白芷拿起来念:“天生苍穹自青峰，地孕曼珠养血池。龙凤双生惊乾坤，一啸万法唯心造。谁人识得真人心，一念功成万骨枯。以徐为尊号天地，万物苍生皆尘埃……小姐，这诗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小姐的字是越来越好了。瞧瞧这字，笔锋矫若惊龙，大气磅礴，行云流水，笔酣墨饱。我怎么就写不出来这么好看的字？”
    白芷又拿起自己刚刚在一边写的字，真真是横七竖八，杂乱无章，不堪入目。
    其实白芷的字虽说写的乱，但单看的话字还是不错的，只是旁边放的是冷月欣的字。
    白茶毫不客气揭短:“就你那狗爬字，再给你十年你都写不好。”
    说着，白茶写了一个“尊”字。
    白芷被气着了:“小姐你看她，她欺负人。”
    白茶乐了:“我们几个，就你字最烂，你还好意思说？以后出门你就说你不会写字，省的人家说小姐的人连字都不会写。小姐，那二小姐她……”
    白芷一听冷月依，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又怎么了？”
    白茶:“……她要见小姐。”
    白芷嗤笑:“就她？还想见小姐？做她的春秋大梦去。”
    白茶懒得搭理白芷:“小姐，我已经按您的吩咐说不见她，她什么都没说。”
    冷月欣将写好的宣纸撕碎，又拿起笔写下一个“杀”字。
    白茶了然。
    白芷:“所以，这一下午就是为了警告？”
    白茶摇头:“是有警告的成分在，但也只是想让她暂时安分一些罢了，日后再说。小姐，城里传来消息，有人花重金打听二小姐的事，还要买二小姐的命。”

 第12章 布置中秋宫宴

    白芷:“去极乐城花重金就为了一个废物？”
    极乐城，一个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都地方，自八年前兴起之后，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无一方势力能与其对抗。
    白茶眼神警告白芷:“你不要忘了，她可是在你手下过了一炷香的。”
    白芷:“能在我手下过一炷香的也不少，但对方是她，确实有些难以置信。”
    白茶:“我前两天就说过，这个二小姐估计不简单。只是我好奇，她从未学过武学，甚至就连书籍都不怎么看，整天就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风吃醋的，到底是怎么拥有的这么高的武功和头脑？不说她这两日安分守己，单就那日与惠禾郡主对峙，她怎么就能确定小姐会帮她？”
    白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有些无所谓:“因为知道她是冷家的孩子？小姐护着冷家？还是因为三小姐在？”
    白茶:“可当日，胡夏和大少爷就在对面的茶楼，亲眼目睹了一切。”
    白芷:“那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想去。”
    白茶:“……”
    所以你来干嘛？
    冷月欣:“谁。”
    白茶一个激灵，低头:“我这就让人去查。”
    白芷也老实了。
    ＊＊＊
    翌日晌午，沈皇后出现在同月宫。
    冷月欣微微点头示意:“皇后。”
    这副由任何人做出来都是大逆不道状态，由冷月欣做出来却一点意外也没有。
    沈皇后拉着冷月欣的手:“我弄了一些节目，先拿来给你看看节目单。来，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叫人换了。”
    冷月欣猛然想起，自己进宫是陪着皇后布置宫宴的。
    都怪玄烨，天天拉着自己胡闹。
    冷月欣就这么毫无心理负担的将责任甩给了玄烨。
    冷月欣看了一眼沈皇后递过来的节目单:“可。”
    沈皇后笑的温和:“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对了，今年有几家小姐托嫡母给我递了折子，说是要和众位姐妹比一比才艺，你要不要比一下？”
    冷月欣抬眸看着沈皇后，满眼麻木。
    白芷笑了:“娘娘，我家小姐如果上场，那其他几家就算再好，也得被我家小姐比下去啊。”
    白芷这话不是大话。
    从前冷月欣还没有如今的权势，每年宫宴也会被央着上场比一比，可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冷月欣赢，而且赢得毫无悬念。
    直至三年前，冷月欣凯旋归来，在无人敢和冷月欣相提并论。
    沈皇后似乎想起从前的惨案，堪堪笑着:“也是，你要是去了，别人直接不用比了。”
    冷月欣将看向沈皇后的目光收回，将白茶倒的茶端给沈皇后。
    沈皇后喝了一口:“那还真是可惜。长宁你是不知道你的才艺有多惊艳。想当年，你一舞动京城，一剑斩飞霜，一首陈情曲掀翻天地，日月暗淡，星辰无光。不说那些男子了，就连我看了都欢喜不已。”
    冷月欣抿唇不语。
    沈皇后也不在意，径自拿着节目单细细看着:“看看这舞，梅寒霜雨，名字怪好听，就是不知道和你当年的炎比起来如何。还有这支，傲雪凌霜，啧啧啧，都在模仿你啊。你瞅瞅，你当年弹得殇也有，呐，这首陨，一殇一陨，名字还听配……”
    沈皇后边说边看冷月欣的脸色，想从这张脸上看到从前的光景，可惜，世人眼里的冷月欣只是冷月欣想让世人看到的冷月欣，所以，沈皇后注定什么都看不出来。
    沈皇后不甘心:“你真不上？”
    说到底，沈皇后这次来就是为了说服冷月欣上场。
    这几年没了冷月欣，各种宫宴的表演有些无趣。
    当然，沈皇后并不敢拿冷月欣取乐，只是单纯的想看冷月欣的表演。
    冷月欣这几年对所有的事都越发不感兴趣，以前还想着争一口气，做个第一。
    可如今，天下谁人能争得过她？
    沈皇后独自一人说了许久，冷月欣都不搭腔，沈皇后就彻底明白了。
    沈皇后也不再说歌舞的事，而是和冷月欣商量着宫宴流程以及座位。
    这两年朝局变化很快也很大，尤其是今年，南下旱灾刚平，太子又去了泾阳，若真是地方官作乱，那朝局又得变。
    谈到正事，冷月欣也不马虎，往年都是一家为一桌，不分男宾女宾。
    今年，冷月欣大手一挥，男女分开，全部按照官品依次往下。
    所有官员子女表演，全部在表演前定下彩头，不过这表演并不仅仅是一些歌歌舞舞，还有许多文武之比。
    就连官员都可以参加。
    沈皇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下拍板定案:“行，就这么办。”
    白茶命人抬出来一口箱子:“娘娘，不如就用这些东西作为彩头。”
    白茶将那口箱子打开，沈皇后看着差不多和棺材般大的箱子，在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珠宝玉器首饰，还有许多布匹兵器之类的……
    沈皇后嗓子有些哆嗦:“……长宁啊，你怎么弄这么多兵器？”
    珠宝玉器首饰布匹都说得通，兵器是干嘛啊？
    白茶:“不是有打马球，射箭，赛马什么的吗？”
    沈皇后:“……你在长宁郡就这么玩？”
    沈皇后倒是不怕这些，但这么多年也没这么玩过啊。
    白茶摇头替冷月欣回答:“不是，长宁郡玩的比这野多了，他们还现场上山打猎呢。”
    白茶没说的是，因为某个人的存在，每次一有集体活动，那都疯玩。
    沈皇后想起来前两年，长宁郡为了办集宴，专门弄了个巨大广场，里面各种设施都有，听说叫什么游乐园。
    看着，冷月欣还知道这里是京城，没乱来。
    等沈皇后走了都到晚上了，白茶来报:“小姐，查出来了，是玉王的人。”
    冷月欣慢悠悠用着晚膳，仿佛对这件事毫不感兴趣。
    白茶报了个名字就没再说什么，静静伺候着冷月欣用膳。
    ＊＊＊
    张家别院。
    冷月依等了足足一日都没等到冷月欣的人来找自己，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第13章 胡夏

    不应该啊，如果冷月欣也是后世之人，那对自己应该会包容的啊，怎么会这样？
    秋露推门进来:“小姐，小少爷来了。”
    秋露后面探出小人，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二姐姐，你怎么会来张家啊？”
    冷家四公子冷亭炜，四岁跟着张老太爷张贺学习医术，如今已小有成就。
    冷月依拖着下巴:“你姐我就不能奋发图强吗？怎么，非得看着我被大姐姐折磨死你才罢休？”
    冷亭炜不服:“你少污蔑长姐，明明每次都是你找长姐的麻烦，是你折磨长姐。”
    冷亭炜奶声奶气的，模样愤恨，倒是一点也不唬人。
    冷月依心情突然好起来，对着他招手:“你过来。”
    冷亭炜不解，但还是乖乖过去了:“你又想干嘛？我告诉你，别想着害人……唔”
    冷月依捏着冷亭炜的脸蛋揉捏:“你怎么这么胖啊，好好玩，那我不害别人，我害你好不好？”
    冷亭炜一把推开冷月依:“你……你够了，你不是来学习的吗？”
    冷月依点头:“是啊。”
    冷亭炜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捂着自己的脸:“那你还一来就欺负我。”
    冷月依有话说了:“不是你自己过来的吗？又不是我叫你过来的。”
    冷亭炜气的面色涨红:“你……你……你……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将随从手里的篮子抱起来就走。
    冷月依仗着功夫好力气大，直接把人拎起来:“走？往哪走？来，让我看看，抱的什么东西。”
    冷亭炜死死护着:“不给。”
    冷月依才不听，直接用力夺了过来:“不就是拿来给我的吗？干嘛？送出去的还打算往回要？这么小气啊。”
    冷月依将东西拿出来，是一本医书:“你给我这个干嘛？”
    冷亭炜哼哼唧唧:“还不是你太笨了，今天你被骂成那样，不得多看看书啊？”
    冷月依今天刚来，张贺给了一本入门级别的书，让冷月依好好看。
    结果冷月依一心想着冷月欣的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被几个同窗嘲笑谩骂。
    冷月依笑颜成花:“没想到啊，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冷亭炜对冷月依的事知道的很少，都是听别人说的，但冷亭炜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
    冷亭炜脸色憋的通红:“你好好看，这本更简单，明天别再出丑了，丢人。”
    说完，冷亭炜噔噔噔跑走了。
    秋露忍不住笑出声:“小少爷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冷月依感叹:“没变好啊，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多好。我虽然和他关系不怎么样，但外界对我的传言无一例外都是不好的，他却不怕。”
    秋露想起来一件事:“当年好像是小姐感了风寒，还挺严重的，小少爷很担心，在床边守了整整三天，后来就来了张家。”
    冷月依看着书:“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大姐姐不想见我，那我也不去讨她的嫌了。”
    秋露面色凝重:“我对您的建议是，无论何时何地，不要妄想去和大小姐做对。大小姐真的很恐怖。”
    冷月依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好。”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皇宫同月宫。
    白茶低声在刚刚练完剑的冷月欣耳边道:“小姐，胡夏回来了。”
    ＊＊＊
    张家。
    “金环蛇属风毒型蛇，是一种神精毒，咬伤后都具有风邪致病的特点，均以风毒症为主。治疗原则为祛风止痉，疏风解毒。一般药方为半边莲三十克，野菊花、龙胆草、制南星、川贝、香白芷、全蝎、防风、白附子各十克，徐长卿后下、青木香各十二克，蝉衣、蜈蚣各六克，生大黄二十克，生甘草五克。以水煎服，若风毒肆扰，出现动风之重症，即抽搐频繁，可重加全蝎、蜈蚣等虫类药材。”
    张贺年近八十，头发花白，面容憔悴，身着一袭灰袍却依旧神采奕奕，不显半分老态:“你们谁知道海蛇的毒属于什么毒？”
    冷月依是最后来的，位子靠在最后面，可脑瓜子却是最好用的:“海蛇的蛇毒属于神经毒素，这种毒素有一个特点，就是被咬伤后伤口不是很痛，甚至很多时候都没有痛感和肿胀感，非常容易被忽略，但情况恶化会比较快，逐渐会导致吞咽困难、全身瘫痪等症状，严重的可在一柱香时间内死亡。”
    张贺摸着胡子，笑容逐渐加深:“好，好，好。冷丫头来的时间最晚，却是你们这些人里最聪明的。这个问题我强调了几次，特别是你冯雷，你们家还是出海做生意的，这种问题都不知道。”
    被点名的冯雷约莫十五六的样子，一袭白衣，身材高挑，模样俊美。
    冯雷吊儿郎当的:“老师，学生家里是吃海，但学生还没下过海啊，甚至连海边都没去过，学生不知道也正常。”
    张贺吹胡子瞪眼:“这种问题不需要你下海，我昨日就说过，要你们好好记，好好学。这是治病救人的医术，你这样子怎么为医者？”
    冯雷不服:“老师，学生也不是真心来的，还不是我姐把我送来的。反正我是没治了，您把我赶走，怎么样？这样芙蓉姐也不会说我了。”
    “你想走，问过你姐了吗？”
    门外忽传来一声男声，声音痞痞的。
    冷月依朝门外望去，只见一红衣男子信步而来。
    男子秀发如瀑，面白如雪，一双丹凤眼满是痞气，勾人摄魂，鼻梁高挺如远山，唇齿薄而性感，笑起来满是自信阳光。一袭红衣衬得男子腰身纤弱无力，不堪一击。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若不是此人脖颈间有喉结，冷月依都要以为这是个女人。
    冷亭炜率先起身:“胡大哥，你回来了。”
    胡夏手持折扇，风度翩翩:“是啊，你大哥真不是人，什么棘手的事都扔给我。真真是苦了我哦。”
    “满口胡言。”
    胡夏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一道坚定的男声。
    来人一袭藏青色长袍，身型高大。

 第14章 我只护冷家

    冷亭炜又道:“大哥。”
    冷亭黎对着张贺鞠躬行礼:“曾外祖。”
    胡夏收了折扇抱拳:“老太爷，这厢有礼了。”
    张贺问冷亭黎:“怎么了？”
    冷亭黎笑:“孙儿来带依儿进宫，欣儿还在等着她呢。今日的课怕是上不成了，曾外祖勿怪。”
    张贺哈哈大笑:“无妨无妨，二丫头很有学医的天赋，这才半个月，会了不少东西，我相信，只要肯给二丫头时间，假以时日定然会声名远扬。”
    冷亭黎谦和有礼:“曾外祖言重了，依儿顽劣，怕是有劳曾外祖费心管教了。那人孙儿就带走了。”
    张贺摆摆手:“走走，后日把人给我送回来就行。”
    冷亭黎面露难色:“这……”
    张贺:“怎么？欣儿那丫头不让她学了？你回头告诉那丫头，二丫头天赋极高，必须把人给我送过来，亲自送。”
    胡夏陪着笑脸:“老太爷放心，不用后日，明日就给您送回来。”
    冷亭黎望着胡夏，眼神不信。
    胡夏低声:“先把老太爷哄好了，有什么事让你妹过来解决。反正你家老太爷最宠她。”
    冷亭黎这才作罢。
    胡夏对着冷月依招手:“小丫头，过来。”
    冷月依不认识这两人，但还是学着冷亭炜的样子道:“依儿见过大哥，胡大哥。不知大姐姐找依儿所谓何事？”
    胡夏笑的张扬:“何事啊，我想想，这半个月你过得很开心啊。”
    冷月依顿时脸色惨白，不过声音却依旧稳妥:“大姐姐不是说不想见我吗？”
    胡夏双眼微眯，语气不善:“你在质疑我？”
    冷亭黎感觉胡夏这态度奇怪，但想不出原因，只能作罢。
    冷月依暗道不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胡夏收了笑容，面无表情:“走。”
    冷月依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
    皇宫同月宫。
    冷月欣喂着池中小鱼，冷月依和胡夏就站在一边，整个地方只有三人，就连白茶白芷都不在。
    都说白茶白芷是冷月欣的左右手，今日不在，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冷月欣声音淡淡:“名字。”
    冷月依一愣:“冷月依。”
    冷月欣手中的鱼食喂完了，胡夏又抓了一把给冷月欣。
    冷月欣淡淡的看了胡夏一眼，什么也没说，又接着喂了。
    冷月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冷月欣下一句，心里忐忑。
    终于，冷月欣喂完:“冷家。”
    冷月依不解：“嗯？”
    胡夏充当翻译:“这意思是，她叫冷月欣，是冷家嫡长女，所以，她会护着冷家。而原主呢，虽然调皮捣蛋，好赖不分，但终归结底是冷家的孩子。所以，外来者，不管你原名叫什么，从今往后，你都只是‘冷月依’，懂了吗？只要你不做危害冷家的事，她都不会和你计较。相反，因为这副身体是她庶妹的，也是冷家女儿，她会护着你做你想做的一切。”
    冷月依有些茫然:“所以，你不在乎这副身体里住的到底是谁，只在乎冷家。”
    胡夏自觉开口:“也可以这么理解，毕竟如果原主不是冷家的，她估计不会容忍原主如此猖狂。”
    冷月依:“……所以，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警告我，让我不准做有损冷家的事？”
    胡夏:“算是。”
    冷月依想起来一件事:“对了，秋露之前说，原主怀疑过我的身份……”
    胡夏脸上依旧笑的温和:“嗯？你说什么？秋露怎么了？”
    冷月依顿时不敢多说。
    比起白茶白芷，显然在冷月欣这里，胡夏更有分量，那功夫定然不低于白芷，至少冷月依目前还看不透面前这两人。
    胡夏伸手召来远处的宫女:“带冷二小姐去西厢房休息。”
    等冷月依走后，白茶白芷走近:“小姐。”
    胡夏:“去查查秋露。”
    白茶白芷没动，可空气似乎动了一下。
    她们知道，已经有人暗中去查了。
    胡夏笑容微潋:“老太爷说冷月依医学造诣颇高，言明要你后日把人亲自送回去。”
    冷月欣转身往回走:“嗯。”
    胡夏与其并肩:“我听说你收拾了玉王的那位郡主？怎么？玉王不打算收拾一下？城里传来消息，玉王花重金打听冷月依的事情呢。”
    冷月欣:“嗯。”
    白茶落后一步:“已经找人去查玉王了，不会让他好过的。”
    胡夏点头:“行，你想好了就行。那什么，我回来的时候路过泾阳，顺手帮了你男人一把，别太想他了。”
    冷月欣步伐加快。
    胡夏人高步子大，慢悠悠跟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那件事？咱们很快就走了，拖不得。”
    冷月欣脚步顿住。
    胡夏塞给她一张纸条:“知道你说不出来，呐，给你写好了，照着读。恭喜你，还有三天，加油。”
    冷月欣这个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这张纸条上的字还不少呢。
    冷月欣瞪了胡夏一眼，又看着手上字条:“……”
    胡夏看着冷月欣的表情，低笑一声:“有事，走了。”
    冷月欣:“……”
    当晚，冷月依发现秋露不见了，冷月依第一时间出门去找。
    刚出厢房迎面就碰上白芷:“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冷月依着急的问:“你看见秋露了吗？她不见了。”
    白芷神色淡然:“死了。”
    冷月依一惊:“你说什么？”
    白芷:“死了，你还要我说几遍？”
    “行了，别瞎说。”
    白茶带着秋露进来:“你也知道秋露本来是小姐房里的，小姐不过是叫过去说几句话罢了，急什么？”
    不怪冷月依着急，毕竟今天说起秋露的时候，胡夏脸色不好看。
    白茶说完就带着白芷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收拾收拾来前厅用膳。”
    冷月依不信这番说辞，但秋露什么也不说，冷月依也没办法。
    冷月依前世仗着身手好，许多人都不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许多警察都没办法。
    但这里，冷月依连白芷都打不过，她不敢嚣张。
    ＊＊＊

 第15章 火烧玉王府

    “镇国公主到——”
    次日，玉王府门口，冷月欣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的声音。
    冷月依不解:“不是回张家吗？怎么来玉王府了？”
    冷月欣闭目养神，不搭话。
    白芷在外面指挥:“做事都麻利些。”
    一队府兵怀里抱着一大桶火油倒在玉王府里，每一个地方都有。
    玉王在门口站着，不明所以:“公主这是何意？”
    玉王是亲王，见到冷月欣可以不跪，但别人可不行。
    冷月欣不出面不发话，玉王府一众人就这么跪着。
    “这是在干什么？”
    冷月依本来老老实实的装鹌鹑，突然听到一道邪邪的声音从车门口传来。
    “见过冥王殿下。”
    冷月欣本来都打算下车了，听到这又坐回去了，敲了两下车门示意。
    白茶掀起车帘，点头示意。
    白茶扬声道:“听闻王爷半个月前找人打听了我们家二小姐的事，不知道王爷打听到什么了？”
    玉王额头直冒冷汗:“这……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玉王自认为做的隐秘，是怎么被发现的？
    白茶:“怎么，王爷这话是说，我们小姐说错了？”
    玉王慌了:“诬陷！绝对是诬陷！”
    白茶:“诬陷？王爷的意思是，是小姐冤枉您？”
    说着，白茶拿出一个黄金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天子，玉王，你还不跪？”
    玉王单膝跪地。
    嘭。
    公主府府兵对着玉王直着的一条腿踹过去。
    白茶冷笑:“哼，玉王本事挺大的，见天子还敢单跪。”
    玉王据理力争:“当今天子是本王皇兄，本王与陛下血浓于水，单跪有何不可？”
    玄冥插嘴:“皇叔这话可不对，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有别才能共治天下。否则，君臣乱套，天下岂不大乱？”
    冷月依低声问:“你现在还不下去吗？”
    冷月欣依旧闭着眼，理都不理冷月依。冷月依识趣闭嘴。
    玉王还想再说什么，但白茶不给机会:“来人，放火。”
    玉王大怒:“你要烧本王王府？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做？本王可是亲王！”
    “本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白茶已经摆平不了了，冷月欣十分适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所有人听清。
    冷月依暗叹:果然，真人不露相，仅凭内力震慑他人，别的不说，冷月依还不能。
    玉王怒目:“怎么？你虽为镇国公主，却是外姓，到底不是我玄家人。再者，就算你和太子有婚约在身，是未来的皇后，那本王也是你的皇叔。你这样不管不顾火烧玉王府，你眼里才是真的没有尊卑，没有君臣。今天说破天去，本王姓玄你姓冷，这天下还是玄家天下，不是你冷家的。”
    冷月欣这时睁开眼，在冷月依的目光下下车:“如何？”
    这天下就算是姓玄又如何？
    就算你是亲王又如何？
    我冷月欣做事何须顾忌这些？
    我今天就是没有尊卑，没有君臣，就是要烧你玉王府，你能如何？
    嚣张。
    狂妄。
    但，冷月欣有这个资格。
    这天下都是姚家打下来的，是冷家守下来的，她冷月欣嚣张狂妄一些怎么了？
    冷月依在车厢里听的大为震惊，都不敢相信冷月欣真的只是臣子了。
    府兵开始放火，但并没有把玉王等人赶进去，直到大火熊熊燃烧，冷月欣转身回车里，白芷才带着人将玉王等人全部赶进王府。
    本来以为冷月欣只火烧王府，最起码会留下几人性命，可结果……
    玉王几人不愿意进去，白芷就打断他们双腿强行扔进去。
    火舌触碰到人瞬间燃起，很快就将几人吞噬在大火中。
    玄冥看着眼前这一切，想起三年前那一场大火。
    当年年仅十岁的小姑娘带着一百精兵深入敌营，先是放火烧了敌军粮草，随后又趁乱潜入敌军主帅营帐，将主帅一枪封喉。
    撤离时被发现，孤身一人对抗数万敌军。
    那一百精兵就在外围洒下火油，等所有人都集中在主帅帐前后一把大火火烧军营。
    没办法，敌军数量太多，各处都有人把守，地势又是那种易守难攻的地势，基本上不去，只能深入敌营集中精力。
    当年一把大火烧死了整整十万人，所有人都以为冷月欣一直没出来也会被烧死在里面，可并没有。
    冷月欣担心有人会趁乱逃跑，于是她就游离在敌营中，遇人杀人，遇神杀神。
    一人一枪杀了六千人，出来时全身上下一处伤都没有，令人惊讶。
    无论是姚家冷家还是玄冥，当年想了无数办法都没能将那里夺下，更不可能一人一剑在漫天大火的火场里杀死六千人还完好无损。
    玄冥看着眼前大火，渐渐与三年前重合。
    冷月欣一直坐在车里，等着玉王府火自己渐渐泯灭，这才离去。
    一直等到冷月欣离开，兵马司才敢上前救火，但为时已晚。
    ＊＊＊
    张家。
    张贺已是耄耋之年，年岁很高，虽说家中子女不入朝为官，但整个京城上下无一人敢轻视。
    张贺独女是姚家老太太，也就是姚淑荣之母。
    姚家就姚淑荣这么一个独女，嫁到冷家。
    镇国将军，武官之首是张家女婿。
    天和左相，文官之首是张家孙女婿。
    镇国公主，是张贺重外孙女。
    张家是百年医药世家，家中子女个个自幼学习医术，现如今或多或少都是一方名医。
    俗话说得好，宁愿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医生。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能保证自己一生不生病？
    如果人家医生给你用了什么药你也不知道。
    况且，现在全天下的医者，几乎七成都和张家有关，谁没事干了得罪张家？
    所以，不说冷姚两家如今的权势地位，单就张家本身也没人愿意得罪。
    冷月欣亲自搀扶着张贺坐在主座，屈身行礼:“曾外祖。”
    冷月依心里震惊。
    要知道，刚刚在玉王那，冷月欣可是半分情面不给。
    那可是天和帝的弟弟。
    但现在，冷月欣对着张贺这般恭敬的模样，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第16章 袁记徐坡

    张贺虽说年纪大，但声音却依旧爽朗:“好啊，好啊，最近怎么样？在宫里还习不习惯？你也是，好不容易回来也不说来看看我这个老东西，怎么，嫌我老了？”
    冷月欣:“没。”
    张贺也不在意冷月欣话多话少:“没嫌弃就行。对了，你这个庶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你给我看好了，别让别人欺负了去。”
    冷月欣:“是。”
    张贺:“行了，知道你不愿意陪着我，回去。”
    冷月欣行了一礼，退下。
    ＊＊＊
    三日后，玄烨快马加鞭直奔皇宫大门，进了宫门直接找上凌霄殿:“父皇，泾阳一十三人已全部伏诛，现在泾阳没有官员任职，还请父皇速速决断。”
    数日前胡夏将泾阳城主等人的罪状随手丢给玄烨，天和帝下令将那些人于三日前斩首。
    这几日满朝上下都在商讨再推出一个泾阳城主。
    天和帝:“依你之见，由何人担任最好。”
    玄烨想了一人:“儿臣认为，新任探花郎可胜任。”
    天和帝:“袁记？为何？”
    玄烨:“袁探花数月前前往北部巡查，抓了不少贪官污吏，颇得北部百姓爱戴。泾阳又在北边，虽然不属于巡查之地，可这次泾阳之行，那些人本来要向北逃，也是袁探花帮助儿臣擒获那些人。此举在泾阳百姓眼中已是善举。儿臣认为，能得一方百姓拥护者，方能治理好一方。”
    冷天华站出来:“皇上，臣听闻袁记探花在巡查时期曾获了万民书。”
    又有一官员出面:“皇上，臣附议。”
    此人正是半个多月前在皇宫门口被冷月欣扶起来的那一位:白温寒。
    国之太师，比之冷天华只高不下。
    是真正的百官之首。
    随着白温寒发话，越来越多官员开始附和，其中也有不少武官。
    天和帝:“好，来人，传朕口谕，宣袁记速速回京。”
    百官:“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
    皇宫同月宫。
    “说来也巧了。当时正好袁记要去那边打猎，就遇见了外逃的泾阳城主，顺手就帮忙给抓住了。因为是新贵，太子难免会注意到这人，找人查了一些消息，这才在上朝的时候提起袁记。皇上已经派人宣袁记回来了。”
    白茶给正在用早膳的冷月欣禀报:“太子遇到袁记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查过了，这个人很干净，甚至干净到不可思议，似乎就像是一张白纸。而且我们的人至今没查到他家人，不知道他父母是谁，对他的消息就那么一张纸。”
    冷月欣手边一张纸上草草几句话:袁记，山阳县人，从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除了进京赶考再没有离开过山阳县，身边没有亲朋好友，但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不错。二十岁高中探花，随后被派到北部巡查，从此声名大噪。
    冷月欣专心吃着那一个被她吃了一早上的包子，未发一言。
    白茶的事情说完就乖乖在一边等着，等冷月欣吃完包子。
    良久，冷月欣吃完:“北部。”
    白茶点头:“是，我这就派人去查北部。对了，山阳县要不要再查查？”
    冷月欣摇头示意不用。
    白茶找来人将碗碟撤下，白芷来报:“小姐，太子来了。”
    冷月欣点头，白芷又转身去把人带进来。
    玄烨刚进来冷月欣就将一张纸递给他，玄烨拿起来一看，正是关于袁记的。
    玄烨看完:“呵，和我查到的一模一样。这样的人，要么是真干净，要么，问题不少。”
    玄烨将纸扔到一边:“我本以为来你这能找到一些消息，但现在看来，这人不简单啊。”
    冷月欣坐在桌子边落下一子:“白茶。”
    白茶上前:“小姐。”
    冷月欣:“徐坡。”
    白茶一个激灵:“是。”
    玄烨:“徐坡和袁记？这两人什么关系？”
    白茶:“徐坡是袁记的幕僚，几乎袁记所有的决定都是徐坡做的决定。本来徐坡查了，这人很奇怪。他是被人在河里发现的，被一家屠户收养，十岁时那家屠户被山匪杀死，没过多久，那货山匪全部被缴。二十二岁认识袁记，这两年来一直在帮袁记出谋划策，十分忠心，甚至就连袁记的家乡山阳也是徐坡说的，可徐坡的家乡却是山阳旁边的一个小村落。”
    玄烨:“那这徐坡你们之前没查过吗？就这些？”
    白茶:“查了，问题不少。那伙山匪就和他脱不了干系，可一直没查到他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他的生父生母也一直没有消息。还有，袁记赶考的时候，遇到一个妓女，这个人自称是徐坡母亲，可就在第二天就死了。这女人也查了，是北部的，但这女人没有疑点，只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儿子，据说是和北部一个富商露水情缘留下的，那富商不认，派人扔到山里喂狼了。”
    玄烨:“那富商是谁？”
    白茶深吸一口气:“正是北部第一个被查出贿赂官员的汪周穆。”
    玄烨看白茶神色不对:“查出什么了？”
    白茶:“我们的消息，这汪周穆是女子，可所有人都说这人是男子，甚至还有好几个孩子。”
    玄烨:“看来这几人要好好查查了。”
    “不用了，我已经查完了。”
    胡夏推门进来:“我们所有人都错了，徐坡也是个女子。那妓女本名陈露，原是泾阳城大户，因为貌美被汪周穆下属看上，假扮主人家下令给陈家找麻烦，找人将陈家家主陈冠打死，又强要了陈露。后来陈露找上门，认出汪周穆不是当初那人，就找到了那下属身上，汪周穆将那人赶出汪家，那人上山做了盗匪。而陈露生下女儿，为了防止被妓院留下便谎称是男孩，被汪周穆偷偷送走，也就是现在的徐坡。而当初那个被喂狼的其实是那下属的独子。徐坡的襁褓中有陈露留下的血书，当初那对屠户没看，直接留给徐坡让他自己看自己决定。那对屠户为了方便养这个孩子，对外说是男孩。”

 第17章 某人吃醋

    玄烨:“那徐坡是怎么……”
    胡夏:“听我说完。这徐坡知道自己身世后去找过那个下属，正是那个山匪。那个山匪还想找陈露做压寨夫人，就问屠户要徐坡，屠户不肯，整个村就被山匪屠了。徐坡假装顺服，在山寨留下，后来遇到袁记，就拜托袁记把山寨布局送给府衙，府衙派兵过来将山匪歼灭。随后袁记进京赶考，又遇到无所事事的徐坡，两人便一起了。后来袁记一路走走停停，都是徐坡帮着的。袁记确实干净，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徐坡，不过，这徐坡确实聪明，是个人才。如果这人能为我们所用，日后也会是一个助力。”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给冷月欣说的。
    这也是胡夏厉害之处。
    当白茶白芷派人查不到消息的时候，胡夏总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
    冷月欣:“不可控。”
    徐坡此人心思深，智力高，能力强，野心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反咬一口。
    这样的人，不适合做下属，只能为参谋，还是不可深信的那种。
    胡夏也就随口一说，本来也没打算让这样的人来和她们共事。
    玄烨今天来本来不是来和冷月欣说这件事的，不过是听到白茶对冷月欣汇报到了今日早朝的事情便多说了两句罢了。
    眼下事情已经弄清楚了，玄烨自己自然不会揪着不放:“欣儿，过两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你肯定喜欢。”
    玄烨想着，本来是打算南下回来的时候就带冷月欣过去的，但泾阳事多，也就耽搁了下来。
    现在没事了，自然要把人带过去看看，否则再过两日接近中秋，那些外京官员进京，他还得安排接待，就走不了了。
    天和帝中秋宫宴每五年就要所有官员全部来一趟，一来认识认识新上任的官员，二来有些地方天高皇帝远的，怕有官员心生异心，进京述职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本来像这种接待官员的事情不应该是玄烨来负责的，但天和帝一心想要玄烨坐上这个位置，自然要给玄烨铺路。
    这第一步就是这满朝文武，若不然就是光杆司令。
    冷月欣对玄烨说的地方不感兴趣，或者说冷月欣对所有的是事情都不感兴趣:“不去。”
    玄烨不乐意:“去呗，去看看。我们都多久没出去玩了？就这一次，再过两天就没时间了。好不好？”
    没时间的只是玄烨，并不是冷月欣。
    天和帝三十多岁登基称帝，至今已有四十载，而大皇子玄霄现在已经四十六了，还是当初妾室所出。
    二皇子也就是玄烨，乃是中宫嫡出，自然便是太子。
    至于与其同年所出的三皇子玄江和四皇子玄冥，乃是皇贵妃云氏所出。
    可即便云氏多受宠，妾就是妾，庶出就是庶出，永远比不了正妻和嫡出。
    若非这些庶出的是皇子公主，怕是连名分都没有。
    天和国规，凡庶出子女一律不得入族谱，除非有功绩在身，否则庶子纳入旁支名下，庶女更是连入旁支的资格都没有。
    玄烨出生时天和帝已经五十了，自然一出生就是太子，集万千盛宠于一身。
    只是，天和帝和天下对这个迟迟到来的小太子寄予了太多期许，导致玄烨幼年时几乎不是在做功课就是在做功课的路上，几乎没有自由，更没有笑容，直到玄烨见到了刚刚出生的冷月欣。
    那时候天和帝看着小心翼翼抱着冷月欣且因为冷月欣太可爱而露出笑容的小玄烨，对着他说要把这个小姑娘给他做太子妃，问他高不高兴。
    小玄烨说高兴。
    天和帝说那就好好学本事，以后变得强大一些，否则都保护不了冷月欣。
    那时的小玄烨本来是不喜欢那些学业的，但自从那天之后，小小的玄烨每天在完成功课之后都会来冷家看一看冷月欣。
    不管多晚，风雨无阻。
    而且为了能有更多时间看见冷月欣，玄烨每日更是用功，生怕自己做的不好天和帝就不让他去了。
    可玄烨没想到的是，人家压根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冷月欣最后受不了玄烨的哀求，只能答应他陪他去。
    胡夏看的一脸鄙夷:“有失风化。”
    玄烨:“怎么，你没有你嫉妒啊？”
    胡夏笑的阴森:“激我？你信不信她到时候去不了？”
    玄烨不吱声了，拉着冷月欣的手低着头，好不委屈。
    胡夏冷哼:“想当着我的面把人带走，还敢和我呛声？太子，你怎么想的？”
    不是胡夏不讲理，而是但凡胡夏说了什么，冷月欣一定会答应，哪怕是面对玄烨。
    这些年，冷月欣身边可以让冷月欣破例的人没几个。
    算上冷家姚家张家以及那位禁忌，也就一个胡夏了。
    玄烨暗地里不知吃了胡夏多少醋。
    要不是知道两人之间干干净净，玄烨早就不愿意了。
    白茶白芷默不作声。
    是了，就连白茶白芷这两个所有人都说是冷月欣左膀右臂的人，也抵不过胡夏一句话。
    冷月欣对胡夏总是有莫大的耐心和信任。
    这是连白茶白芷都没有的殊荣。
    玄烨心里想着不和胡夏计较，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对了，听说你们家那位又跑去学医了？她还想干嘛？实在不行，让老四把人娶了……”
    “你嫌弃那人给长宁找麻烦，你怎么不娶？”
    玄烨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道邪气凛然的声音:“怎么，她喜欢我我就要娶？那我还喜欢长宁呢，你怎么不让给我？”
    “冥儿……”
    四皇子玄冥，封号冥王，战神王爷，皇贵妃云氏之子，天和帝最宠爱的儿子，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可是，偏偏就有两个人能管住这个京都混世魔王，一个是三皇子玄江，一个是冷月欣。
    三皇子玄江，封号江王，模样矜贵，一袭白衣犹如谪仙临世，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玄江就连声音都是温柔的：“冥儿，不得胡说。见过二皇兄，长宁公主。”

 第18章 白芙蓉告状

    玄江玄冥自幼同玄烨一起长大，有些时候压根不分彼此，三人之间也不似旁的兄弟，关系好到不行。
    玄江没有依着规矩行礼，而是微微点头示意。
    玄冥更是直接，连问候都没有。
    玄烨瞥了一眼玄冥:“就你？还想娶欣儿？”
    玄烨轻易不骂人，骂人不手软：“就你一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问你，上次父皇圣麟池里的鱼是不是你抓走了？你说你抓也就抓了，还就给留了一条？你成心的？”
    玄冥毫不在乎:“不就是几条鱼？回头我再给父皇寻几条好的。再说了，你还有脸说我？那鱼你没吃啊？就你吃的最多。”
    玄烨:“我那是为了不浪费粮食。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你还好意思说那鱼给我们吃了，还不就是为了找我们几个给你顶罪？”
    玄冥:“说的好像父皇会罚我似的。”
    玄江全程只是笑着，并不搭话。
    一双丹凤眼中似乎溢满了星光，温柔的不像话。
    玄江只是坐着喝茶，与旁边争吵的两兄弟格格不入。
    谪仙如画，说的便是如此。
    冷月欣对自己的容貌有着清晰的认知，这么多年来，这世上也唯有一人的样貌冷月欣会多看几眼，那就是玄江。
    冷月欣盯着玄江的脸看了一会，玄烨发现了:“欣儿，你看老三干嘛？虽然我知道他好看，但我不好看吗？看我。”
    胡夏嗤笑:“恕我直言，在场的，能和江王相提并论的，只有我。”
    白茶白芷端来茶水点心之后就在一旁候着，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玄冥翻了个白眼:“是，你好看，长的娘们唧唧的。”
    胡夏坐在冷月欣软榻的扶手上，一手把玩着冷月欣的发丝一边说:“这人看不起你。”
    玄冥:“……”
    玄江手握成拳在嘴边咳了一声:“冥儿，老实些，别闹了。”
    胡夏头一扬:“听到没，叫你老实点。”
    玄冥:“……”
    他想打人。
    玄江:“好了，说正事。袁记死了。”
    玄烨一愣:“什么情况？”
    胡夏也疑惑:“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玄江:“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听说是徐坡杀的。但徐坡也死了。”
    胡夏潋了笑，有些瘆人:“哼，胆子不小啊，主意都打到这了。”
    袁记才被提起，这就被灭口，就连徐坡也死了。
    这绝对不是巧合。
    胡夏起身:“行了，你们聊，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大步离去。
    冷月欣不担心胡夏的能力，她在想另外一件事。
    “启禀公主，白家三小姐求见。”
    门口的宫娥没进来，说完后也不等冷月欣说话就离开了。
    白茶屈身:“奴婢去将三小姐带进来。”
    冷月欣点头。
    白茶很快把人带过来:“欣儿，你得给我做主。我告诉你，我都快气死了。那白轻轻……”
    白芙蓉刚开始没注意到玄烨等人，进了大厅才看见:“臣女白芙蓉见过太子殿下，江王，冥王。”
    玄烨点头:“起来。”
    玄冥笑:“白芙蓉，你又怎么了？”
    白芙蓉不服:“这次真不是我要怎么样，明明就是那白轻轻的错。”
    玄江起身:“既然是你们小女儿间的私事，我们几个就先走了。告辞。”
    玄烨玄冥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走了。
    等到大厅内只剩下冷月欣和白芙蓉的时候，白芙蓉气愤的说:“欣儿我跟你说，真是气死我了，你是不知道那人有多讨厌。”
    冷月欣亲自给白芙蓉斟了一盏茶:“不急。”
    白芙蓉一口气喝完:“这不是快中秋了吗，前几日父亲带母亲和我们几个去迦南寺进香，可是在路上遇到了鲁国公的车队，两家就一起赶路。到了寺里，父亲和国公去商议要事，母亲和国公夫人去上香，我和国公府大小姐不愿意在那里呆着，就跑出去玩，结果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猜怎么着？白轻轻那个小贱人居然带着国公府少爷去勾搭我嫡姐！当时白轻轻说起有重要的事情要给嫡姐说，就把身边的人全遣散了，禅房内只有嫡姐和那个小贱人。也不知道那小贱人从哪里弄来的酒，生生将嫡姐灌醉了，放了那国公少爷进去。如果是国公世子倒也罢了，毕竟他们已经定下婚期，就要完婚了，可偏偏是那个不成器的花花公子。好在我当时玩的时候就感觉心慌，不敢跑远，心里感觉不好了就回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辛好是我回去撞见了，不然再晚一步就要被父亲母亲发现了，到时候嫡姐的名声全毁了。这件事我还不敢和父亲说，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欣儿，你得帮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白轻轻，不能轻易放过她。”
    冷月欣一边斟茶一边道:“白芷。”
    白芷也没问干什么，直接退了出去。
    白芙蓉见此继续吐糟:“还有先前那一次，明明就是白轻轻学艺不精，差点将茶水洒到嫡姐身上，却偏偏说是嫡姐惊扰了她。我呸，她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嫡姐惊扰她？她也配？”
    ＊＊＊
    凤栖宫内。
    一位身着深绿色宫装的贵妇道:“妾听闻娘娘宣长宁公主来帮娘娘处理事务，怎么如今娘娘还这般劳累？”
    沈皇后面色有些白:“想来是没休息好，不碍事。对了，白夫人前来是为了嫣然的婚事？”
    白周氏点头:“不瞒娘娘，小女承蒙皇上厚爱，许了国公世子妃之位。这段时间妾也一直操心这件事，生怕妾一时处理不好，负了陛下美意。”
    沈皇后笑的温婉大方:“白夫人言重了。两家嫁娶，自当是以两家为主的。”
    白周氏点头:“娘娘说的是。”
    “启禀娘娘，长宁公主侍女白芷求见。”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沈皇后心里疑惑却还是把人叫了进来:“快请白芷姑娘进来。”
    白芷进了正殿对着沈皇后屈膝行礼:“奴婢白芷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9章 白芙蓉的后台

    沈皇后抬手:“姑娘快起来。可是长宁有什么事？”
    白芷面带笑意:“白三小姐刚刚去见了我家小姐，说起来白家两位小姐，小姐想着许久没有见过白家大小姐和庶小姐，便想请两位过去一叙。”
    一句“庶小姐”，直接令在场一人变了脸。
    白芷是脑子不够用，但那也仅限于在冷月欣几人面前，她自己也懒得动脑子，什么事要么白茶要么胡夏都安排好了，不需要她来操心这些。
    但如果面对别人，那绝对挑不出一个白芷的不是。
    沈皇后：“既如此，那就让白家两位小姐走一趟。”
    一位白衣女子缓缓起身，声音婉转:“臣女告辞。”
    另一位粉衣少女跟着起身:“臣女告……”
    白芷眉头一皱:“臣女？白庶小姐可是入了白家族谱？”
    那粉衣女子一愣:“姑娘言重了，轻轻人微言轻，并没有入族谱。”
    白芷:“既然白庶小姐没有入族谱，那就算不得正经的白家小姐。怎么能自称‘臣女’？这规矩，谁教的？”
    白周氏打圆场:“这点说起来和左相家是一样的，都是谁的孩子由谁来养。这规矩自然也是由白家妾室林三娘教的。”
    白芷微笑:“皇后娘娘大度，对于庶小姐的自称不予计较。但，我家小姐一向尊卑分明，主就是主，奴就是奴。如若主仆不分，尊卑不明，届时我家小姐震怒，还请庶小姐好自为之。”
    在场没有人，特别是白轻轻对于白芷的提醒心存感激，反而觉得白轻轻完了。
    ＊＊＊
    同月宫。
    白芷将白嫣然和白轻轻带过去的时候，冷月欣坐在主座上，白芙蓉就这么懒洋洋的靠在冷月欣肩上。
    白嫣然率先下跪:“白家嫣然见过长宁公主，长宁公主金安。”
    白芷将白嫣然扶起来：“白大小姐不用多礼。”
    白轻轻已经跪下:“奴婢见过长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冷月欣指尖微抬。
    白茶:“来人，给大小姐看座。”
    至于白轻轻，先跪着，反正一会还是要跪的。
    白嫣然先开口:“不知公主唤臣女等前来所为何事？”
    白芙荣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嫡姐先等等，还有人没到。”
    白嫣然不说话了。
    白嫣然属于那种特别温婉贤良、大家闺秀、从来都不胡闹的那一种，平时也大多都是听白芙蓉的多。
    现在白芙蓉一说还要等会，就乖乖低着头不说话了。
    冷月欣把玩着台面上修剪花枝的剪子，神态淡漠。
    白轻轻在家里被林三娘和老太师宠坏了。
    要不是白周氏家里是商贾出身，白家嫡女还和国公世子有婚约，老太师早就让白温寒休了白周氏了。
    现在被无端罚跪，心中早已不满。
    可玄惠婵一家的结局犹在眼前，她不敢表现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进来一个宫女:“启禀公主，鲁国公世子和五少爷到了。”
    白茶扬声:“把人带进来。”
    白轻轻浑身一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轻轻的模样落在了白芙蓉和冷月欣眼中，但二人并不在意。
    小宫女将人带进来，其中一个身型欣长，模样端正，另一个则是个模样秀丽的少年。
    两人跪地，其中一人道:“鲁国公之子齐寰携庶弟齐逵参见镇国公主，公主金安。不知公主唤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白芙蓉将白轻轻和齐逵所做之事一一道来，齐寰大怒:“齐逵你好大的胆子，嫣然乃本世子之妻，你竟敢如此不敬。待回府，本世子定将你从旁支除名，打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好生关照你。”
    齐寰的关照二字说的极其重，显然不是字面意思。
    齐寰为人正直可靠，这也是几人将齐寰叫过来的原因。
    同月宫虽是皇宫大内，但同月宫内的宫女侍卫都是白茶白芷胡夏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无论是心计还是胆识都远非常人所能及，自然是不担心从这里传出去。
    但外面人多眼杂，特别是迦南寺，那里是整个京城香火最好的寺庙，前去上香者不在少数，特别是那日当朝太师和国公都去了，关注的人定然不少。
    谁也没办法保证会不会走漏风声，尤其是白轻轻还存了心要害白嫣然。
    所以，把人叫过来说明白是最好的，省得到时旁人闲话，对白嫣然的名声也不好。
    现在，不管齐寰是因为自身正值还是因为冷月欣威压，日后定然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和白嫣然生嫌隙。
    再者，白芙蓉和白嫣然一胎双生，姐妹连心，心意相通。
    白芙蓉又和冷月欣是至交好友，这是整个京城中所有人都羡慕的。
    今日，因为白芙蓉一句话，太师府和国公府都来了，而唯有白芙蓉是和冷月欣平起平坐，就连白嫣然都在下首。
    可见传言冷月欣对白芙蓉纵容无度是真的。
    但凡长脑子的都不敢和白芙蓉甚至白芙蓉护着的白嫣然为难。
    毕竟今日，白芙蓉可不就是为了帮白嫣然。
    也幸亏齐寰不是那些腌臜小人，为人正直气派，否则冷月欣都不会放过齐寰，甚至整个国公府都有可能步玉王府后尘。
    这也是齐寰敢直接将齐逵除名的原因。
    一来，齐寰是嫡长子，是世子，未来的国公。齐逵只是一个庶子，齐寰自然可以处置。
    二来，别说齐逵不受宠，就是受宠，得罪了白芙蓉就是得罪了冷月欣。若是事情真的传了出去，不仅两家婚事作废，甚至冷月欣都会为了帮白芙蓉出气而一把火烧了国公府。
    三来，也是为了给齐寰甚至整个国公府提醒：白嫣然身后是冷月欣。
    这个世子妃，要么是白嫣然，要么国公府不复存在。
    白嫣然没想到白芙蓉今日说要进宫给自己一个公道竟是这样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白轻轻已经被白芷亲自带着去太师府交给白温寒处置了，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齐逵，白茶亲自把人送去了大理寺，日后再没荣华可言。

 第20章 煮茶女

    白嫣然无奈但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由着白芙蓉的意思来。
    齐寰安慰了白嫣然一会就得走，毕竟这里是后宫，外男不便久留。
    白嫣然和冷月欣说了一声，和齐寰一起先去给皇后告别。
    毕竟白嫣然之前可是在皇后那里。
    白芙蓉出了气，又有些担忧:“欣儿，你说我这样会不会让齐寰觉得我和嫡姐仗势欺人？这种事情如若真的传出去，不管男方怎样，女子定是会受到伤害的。若是齐寰觉得嫡姐不好了，日后不向着不护着嫡姐怎么办？嫡姐柔柔弱弱的，多走几步路都会累着，国公府又是虎狼之地，我怕……”
    白茶一进门就听白芙蓉这么说，顿时乐了:“怎么，事情都捅出来了，现在怕了？先不说经此一事谁还敢为难白大小姐，怕是给她个脸色都不敢。三小姐若是还不放心，我挑几个人给白大小姐送过去？有这些人在，旁人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憋着。”
    白芙蓉叹气:“我倒是想，就怕嫡姐不要这些人，觉得太过招摇。要不这样，到时候嫡姐大婚，欣儿你来给嫡姐做见证怎么样？由你送嫡姐出门，便是向全天下昭告了嫡姐身后有你保护，这样也能绝了那些不正当的心思。”
    依冷月欣现如今的身份，敢直接让冷月欣这么做的，怕是只有白芙蓉了。
    冷月欣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点头同意。
    白茶心里止不住感叹，这冷月欣对白芙蓉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白芙蓉:“对了，刚刚喝的那茶味道不错，你给我多拿些，我还打算给嫡姐一些。”
    白茶扶额:“三小姐，这不是茶好喝，而是由谁烹煮。若是由那不懂茶的人来煮，便是上好的茶也煮不好喝。若是小姐，就算是树叶都能煮出好的味道。”
    白茶说的是实话。
    煮茶是一门技术活，不是随便煮煮就能了事的。
    白芙蓉不信:“可是我嫡姐煮茶也很好喝。要不这样，左右我不会煮茶，你先给我拿点，我让嫡姐先试试。如果好的话我在问你多要些，不然就算了。我也不糟蹋了。”
    白茶已经吩咐人去取了:“倒是不怕三小姐糟蹋东西，怕就怕三小姐觉得不好了不开心。这样，宫里有个煮茶不错的宫女，名唤芷尧，回头给三小姐送过去。三小姐若是想喝了就让芷尧煮。”
    说着，门外进来一宫女，手里端着茶叶:“奴婢芷尧，给公主请安。”
    芷尧长的还算清秀，但在身边白茶的衬托下就显得平平无奇。
    白芙蓉也不推辞:“行，既然白茶把你分给我了，那随后你就跟我走。放心，你是欣儿这里出来的，我不会给你安排多重的活。我嫡姐特别喜欢煮茶，我只是偶尔会喝一些。这样，你回去后跟着我嫡姐，我若是想喝了就派人去找你。嗯，我嫡姐有一片自己种的茶园，你就负责那里。”
    白芙蓉让芷尧在外面候着，而自己一直在冷月欣这里待到了宫门落匙才离开。
    晚间，冷月欣禀退众人，独留白茶白芷陪着散步。
    今日先是玄烨三兄弟，又是白芙蓉，白茶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汇报:“小姐，按照您的吩咐，事情已经处理妥了。只有一件，老太爷三月后是八十大寿，按惯例那几日您都在张家，怕是去白家有些来不及。”
    冷家姚家张家只有一个老太爷，那就是张贺。
    而往年每次张贺过寿，即便不是整寿，冷月欣也都会代替姚淑荣和张玲思住在张家陪着张贺，以表孝道。
    “还有一事，再有十日就是中秋，届时为期半个月的会面还开吗？”
    冷月欣常年不在京城，而每次回来都会有人前来拜访冷月欣。
    这次南下归来，本来这前面几天是要接见那些人的，但皇后要她进宫，自然也就耽搁了。
    而接见完后，冷月欣会闭关几日，那几日不问世事。
    眼下又是白家又是张家，还不知道冷月欣这次会闭关多久，就怕耽误了时间。
    冷月欣心里有数:“照旧。”
    白茶知道冷月欣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变，也不再多说，安静的陪着冷月欣散步消食。
    不知走到哪，忽听的旁边草丛有女子娇喘声，还有男人那低沉的嘶吼。
    冷月欣三人都是练家子，走路没有声音，或者说听不出来声音。
    而且冷月欣不是话多的人，白茶白芷今日也不知为何心情不太好，话也不多。
    三个人一起走路，竟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白芷提高音量:“何人在此处？”
    那声音猛然停止，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不一会出来一男一女。
    这两人皆是宫中人，只不过男子是一个侍卫罢了。
    那二人认出是冷月欣，跪下:“小的参见长宁公主，惊扰公主凤驾，小的罪该万死。还请公主责罚。”
    白茶厉声喝问:“你二人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值？可有对食令？”
    那侍卫:“小的名叫李鹏，在御前当值。这女名叫梦捷，是体和殿许婕妤宫女。小的同她情谊相通，再有一年她便满二十五，可以出宫了。今天是小的没忍住，惊扰了公主，还请公主责罚。”
    白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倒是坦诚。对食令呢？”
    李鹏低着头:“没……没有对食令。”
    白芷:“没有对食令你就敢这样？这可是皇城，不比其他，你既是御前当值，那就去陛下那。”
    李鹏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但凭公主吩咐。”
    倒也不是冷月欣棒打鸳鸯，只是这到底是皇宫，一个御前侍卫，一个婕妤宫女，又被冷月欣撞破，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
    白茶带着二人去承德殿，冷月欣也没了心思在逛，直接回去了。
    白芷刚将冷月欣服侍好准备睡下白茶就回来了:“陛下叫了许婕妤去，将那两个人赐婚了，还把那小宫女提前放出去了。那李鹏陛下说有些印象，还给赐了府邸。”

 第21章 入宫参宴

    再怎么说也是白茶带过去的，冷月欣既然没有怪罪，那天和帝也不会过多苛责。
    ＊＊＊
    张家。
    冷月依在张家跟着张贺学习医术已经初见成效，并且冷月依有着现世记忆，对一些病症也有些了解，还特地问了张贺一些问题。
    张贺没见过那些，自然觉得新奇，对冷月依也就更上心了。
    冷亭炜本来天赋很好，可冷月依一来就显不出来了，一直闷闷不乐的:“你到底是怎么学的这么快的？那些内容你是怎么背下来的？”
    冷月依前世可是名震国际的第一杀手，脑子好是必然的。
    每次出任务前冷月依都会将任务对象调查的一清二楚，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背书不能死记硬背，你要结合实际。比如风寒，你就想想你风寒时候的症状，再想想吃的药和一些调理事项。再比如草药，每种草药你按照长相，功效，生长环境等等做出分类，记下来也不难。最典型的就是人参，这你知道？”
    冷亭炜白了冷月依一眼:“你说的轻松。”
    冷月依:“可是本来就很轻松啊。不信你问老太爷去。”
    冷亭炜咋咋乎乎:“就你会哄老爷子开心，上次老爷子还为了留下你给大姐姐落脸面。”
    冷月依提醒他:“不是我会哄老太爷开心，而是我学的比你们快。你想想，老太爷年纪大了，自然是希望医学可以发扬光大。而那满书院的弟子，短时间内谁有我这般能力，能在短时间内记住和融会贯通？老太爷对我好那是惜才罢了。你也别说老太爷不给大姐姐面子，你看，如果我真的和大姐姐发生了什么不可回转的矛盾，老太爷绝不会放过我。只有大姐姐没事，老太爷才会无所谓。”
    冷亭炜仔细一想是这么个理:“行。对了，三个月后是老太爷八十大寿，你打算给老爷子送什么？”
    冷月依双手一摊:“没钱。”
    冷亭炜:“……娘亲不是给你钱了吗？你怎么还没钱？”
    冷月依摸了摸鼻子:“呃，这你就别管了。放心，我有东西送老太爷。”
    冷月依还是觉得发展一下势力是有必要的，哪怕冷月欣会追问。
    冷亭炜知道冷月依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也就没多问:“行，那你继续弄草药，我先回去了。”
    冷月依挥挥手:“你走。”
    ＊＊＊
    三日后，冷家。
    “依儿，这次中秋宫宴你就跟在萍儿身边，让萍儿带你认认人，多了解一些青年才俊。这次宫宴不比往年，听你父亲说北楚也会来人，你到时候可不能胡闹。”
    玄天歌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冷月依一个不慎又做出什么来。
    冷月依点头:“知道啦娘亲，您都说了好多次啦。依儿记住了，不会忘的。”
    玄天歌不信:“但愿你都记得才好。”
    玄天歌一向如此，冷月依也不打算和她呛声，免得再出事端。
    ＊＊＊
    同月宫。
    冷月欣昨晚被玄烨折腾的有些累，睡得晚了些，今早竟一时间没能起来。
    白茶看着紧闭的寝门:“算了，白芷，你守着些，我去和皇后说一声。”
    中秋宫宴一般都晚上进行，但今天由于有北楚王子来，便将时间安排在了下午。
    早晨诸位妃子前去皇后那里晨昏定省的时候冷月欣自是不需要去的，但奈何今日中秋，又是宫宴，冷月欣也不好缺席。
    由于要在皇后这待一天，一般这会子各宫妃子已经起身，并在自己宫内用了早膳，再准备出发去凤栖宫。
    冷月欣这眼看着错过了时辰，白茶白芷也不愿意就这么把人喊起来，都希望冷月欣可以随便睡。
    白芷:“去。”
    昨晚虽不是两人值夜，但玄烨就在隔壁厢房睡着两人还是知道的。
    既然玄烨留下了，那昨晚定是折腾到半夜才睡。
    白茶白芷心疼冷月欣可不心疼玄烨，反而心里还在怪玄烨打扰了冷月欣休息:“把太子给我喊起来，别让他进去祸害小姐。”
    白茶走的时候恶狠狠的说:“一天到晚就知道拉着小姐胡闹，也不怕人说闲话。”
    说实在的，玄烨还真不怕。
    一来冷月欣并未及笄，玄烨就是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二来冷月欣和玄烨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只要不是想死的，谁敢胡乱造谣？
    三来二人本就有婚约在身，是未婚夫妻，经常在一起可以说是培养感情，谁也说不了什么。
    ＊＊＊
    皇宫凤门。
    这会子已经接近正午，各家进宫的马车已经来了，在皇宫门口堵了一大片。
    姚淑荣和玄天歌本来分别坐在两个马车内，现在也聚到一起了。
    “这人也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
    冷月依和冷月萍是坐在一起的，说话也方便:“以前也这样吗？”
    冷月依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马车，心里感叹：谁能想到古时还能堵车？
    冷月萍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当然。以前每次来都要等上许久，今天还特意早来了，谁能想到还是堵成这样。”
    冷月萍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冬雪的声音:“小姐，二夫人让您和二小姐过去。”
    冷月依的丫鬟是秋露，这冬雪自然是冷月萍的丫鬟。
    冷月萍扬声:“知道了。”
    冷月萍一边起身一边和冷月依解释:“想来是大姐姐派人来接我们了，走。”
    冷月依想问冷月欣怎么知道，突然想起那些暗卫，恐怕姚淑荣身边也有。
    果然，冷月依一到前面就看见白茶和一队御林军在前面开了一条路:“夫人，走。”
    白茶主动搀扶着姚淑荣，那御林军守卫亲自护在玄天歌身边。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去，留下外面众人羡慕。
    白茶去了凤栖宫同沈皇后说冷月欣身子不适，暂时起不来，可能会误了晨省时间。
    沈皇后表示不碍事，身子最重要。
    临近告辞的时候，沈皇后想起来宫门口，便和白茶说了句，让白茶带着一队御林军去凤门接姚淑荣等人。

 第22章 冷月依初见沈皇后

    倒也不全是为了姚淑荣，玄天歌还在宫门口呢，沈皇后怎么着也要派人过去。
    此时由着白茶去接姚淑荣，同时派人过去，既给足了玄天歌脸面，也不落姚淑荣的名头。
    御林军是给玄天歌撑腰的，而姚淑荣，白茶一人足矣。
    白茶一路搀扶着姚淑荣去凤栖宫，到了门口才走:“小姐那边还需要人，奴婢就先回去了。丹竹丹音，你们二人好生照看好夫人，知道吗？”
    丹竹丹音齐齐点头:“是。”
    冷月欣前几年把冷家上上下下的婢女小厮包括暗卫等等全换了个遍，丹竹丹音正是后来的。
    ＊＊＊
    同月宫。
    白茶都已经回来了冷月欣还没醒:“小姐还没醒？”
    白芷叹气:“可不是，昨晚折腾到丑时才睡，也不知道这太子哪来的这么大的精力。”
    白茶看着热了一遍又一遍的饭菜:“算了，别热了，味道都不好了。等小姐醒了重做。”
    一行人没有异议。
    天和帝将宫宴开始的时辰定在了下午，上午也就没有上朝，玄烨这会也刚起:“欣儿还在睡？”
    白茶没好气:“您还说呢，昨晚什么时辰睡的你不知道？你都这会子才起，还说小姐。”
    白茶看着玄烨就像是拱了自家白菜的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饭菜热了几轮已经不好吃了，殿下若是饿了还是等等。”
    说完白茶推门进去，丝毫不理会玄烨会怎样。
    玄烨想起昨晚他非要缠着冷月欣说爱他，心情好得很，也不进去折腾了。
    玄烨昨晚也没想到冷月欣会说，都打定主意不睡了，谁知冷月欣居然说了。
    如果白茶白芷知道他昨晚拦着不让冷月欣睡就是为了那几个字，估计会拿刀砍他。
    约莫一个时辰后，冷月欣才悠悠转醒。
    白茶伺候冷月欣更衣洗漱时到:“小姐最近愈发嗜睡了。”
    确实，最近小半个月冷月欣越来越懒，通常不午睡的，最近也开始午睡了。
    按理说，习武之人，特别是以冷月欣的本事，就是三天三夜甚至连着十天不睡都不会有多大问题，顶多有些疲劳罢了。
    可最近十几天，冷月欣的觉越来越多，多到白芷都感觉不对劲。
    白芷心里担忧:“小姐，不如让寒千伊过来看看，也放心不是。”
    白茶同意:“对，等晚上回去让寒千伊看看。”
    冷月欣自己心里清楚:“不必。”
    冷月欣发话，纵使白茶白芷心里不甘也只能作罢。
    白茶换了个话题:“太子也是，明知道您最近越来越贪睡，还拉着您胡闹。”
    白芷噗嗤笑出声:“小姐您是不知道，白茶知道您昨晚是丑时睡的，都恨不得直接提剑去弄死太子。今早您没起，白茶连饭都不给太子用，说是热了几回味道不好，等您醒了再用早膳。”
    白茶瞪了白芷一眼:“就你话多。”
    冷月欣对此没什么感觉，左右一顿不吃也没什么，便由着白茶白芷胡闹。
    白茶白芷心里感动，手下梳妆的动作越发轻了，即便冷月欣对此毫无感觉。
    ＊＊＊
    凤栖宫。
    姚淑荣坐在左下首，玄天歌坐在次首，对面右上首是白周氏。
    白嫣然那次回去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和白周氏说了，白周氏想谢谢冷月欣都没有机会，只能对姚淑荣赔笑脸。
    姚淑荣笑的大方:“娘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妾身身子重，白夫人还派人送了好些补药来呢。”
    沈皇后“此事本宫略有耳闻，难得白夫人有这份心，咱们女人啊就得互相帮助才是。”
    白周氏微微颔首:“娘娘言重了。妾身三女同长宁交好，那日进宫芙蓉去见了长宁，才知冷夫人情况，不然怎么也该早些送去。”
    沈皇后:“芙蓉是个好孩子，来前面让本宫看看。”
    白芙蓉不情不愿起身:“臣女白氏芙蓉给皇后请安，皇后万福金安。”
    沈皇后招手:“来，上前来。”
    白芙蓉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是。”
    冷月依小声问冷月萍:“我怎么感觉这人不太想过去？这不是表现的机会吗？”
    冷月萍低声答:“白三小姐生性率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对于那些个礼仪规矩一向是能省则省。”
    冷月依:“但这是皇后啊，怎么着也得装装样子？”
    “白三小姐就不是能受委屈的人。先别说了，有人看过来了。”
    冷月萍察觉有人看过来，忙止住话头。
    果然就听到沈皇后出口“本宫听说今日依丫头也来了。”
    冷月依连忙起身:“臣女冷氏月依给皇后请安，皇后万福金安。”
    沈皇后佯装怒意:“你这孩子，本宫是你舅母，怎的还这般见外？”
    冷月萍小声提醒:“我平日见到皇后都喊的舅母。”
    冷月依改口:“依儿见过舅母。”
    沈皇后脸上笑成花:“这才对嘛。快过来让舅母看看。”
    冷月依款步上前:“舅母。”
    沈皇后一手拉着白芙蓉一手拉着冷月依:“真是出落的愈发漂亮了。想想小时候本宫还抱过你呢。芙蓉也是人如其名，愈发出水芙蓉。”
    白芙蓉先开口:“娘娘谬赞。”
    冷月依跟着:“舅母说笑了，舅母也好看。”
    沈皇后拍着两人的手背:“老了，不如你们年轻小姑娘咯，瞧瞧这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了。”
    “娘娘也不赖啊。”白芙蓉作势小声道:“不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您是芙蓉姐姐呢。”
    白芙蓉说的小声，其实声音却也是不小，朝凤殿众人都听的清楚，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沈皇后确实长的不错。
    沈皇后今年六十五，却保养的和四十多似的，而古人姐妹之间年龄差的多的不少，从某种方面也可以这样理解。
    沈皇后:“本宫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
    沈皇后嘴上说着夸张，脸上却笑的灿烂。
    毕竟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白芙蓉:“臣女何处夸张？娘娘这般模样，哪有半分老态？”
    众臣妇齐声:“娘娘花容月貌，切不可妄自菲薄。”

 第23章 白芙蓉的底气

    一众人正说的开心，门外传来宫女高唱:“镇国长宁公主到——”
    众命妇起身:“妾身参见镇国公主，公主金安。”
    冷月欣一袭正红色宫装仪态万千，款步走至朝凤殿中央:“皇后。”
    冷月欣本就生的极美，这一袭红色宫装，越发衬得人美艳妖冶，冰冷矜贵。
    沈皇后点头:“不是说身子不适，要晚些才到吗，怎的这般早就来了？”
    其实现在实在不算早，再有半个时辰就准备开宴了。
    冷月欣没先答话，而是先扶起姚淑荣，让姚淑荣落座后才道:“无碍。”
    冷月依在玄天歌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平身。”
    众命妇这才起身落座。
    白芙蓉看着冷月欣，一心想过去，奈何沈皇后现在还没发话，白芙蓉走不了。
    冷月欣看出白芙蓉不愿意待在沈皇后身边，开口:“芙蓉。”
    白芙蓉乐了:“娘娘，芙蓉失陪。”
    沈皇后点头:“去。”
    白芙蓉三步做两步跑过去，比刚刚三步做五步可欢快多了。
    白茶问小宫女要了张椅子放在冷月欣后面一点，白芙蓉上去就坐。
    白芙蓉从后面抱着冷月欣的肩:“欣儿，我好想你，你想我了没？”
    冷月欣点头:“嗯。”
    白芙蓉:“上次我问你要的茶嫡姐煮了，说味道不错，回头你再给我拿点，我带回去给嫡姐。还有那个芷尧，你在哪找的人，煮的茶和你比也不遑多让。”
    白茶:“是小姐教的。”
    白芙蓉了然:“那你还真下得了血本，徒弟都给我了。”
    白芙蓉和冷月欣说话声音很小，但在场的哪一个不关注冷月欣？
    自然也将二人对话听了去。
    由于今年京官和外官都进京参宴，所带的家属自然也多，那些外官家眷不认识白芙蓉，自然也不像京城人一样知道冷月欣和白芙蓉的关系。
    此刻见到冷月欣和白芙蓉聊的开心，压根不似外界传的冷面罗刹。
    沈皇后不管冷月欣，只拉着冷月依:“本宫听说你还去了跟着张家老太爷学医术，感觉怎么样？”
    冷月依:“还好，老太爷知道的很多，也帮依儿解了不少疑问。”
    沈皇后一愣:“你还能和张老探讨？”
    冷月依点头:“自然。医术不难的。”
    玄天歌:“莫胡言。”
    “依儿没有胡说，事实确实如此。”
    玄天歌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说话，转头看去:“张大小姐。”
    张彦起身给皇后见礼:“民女张彦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皇后叫起:“你刚刚说依儿学的很好？”
    张彦点头:“回娘娘，确实如此。祖父说依儿是难得一见的医学奇才，只要给妹妹足够的时间，祖父相信妹妹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医。”
    沈皇后闻言笑的更开心了:“是吗？不成想依儿还有这般本事呢？甚好……”
    沈皇后不是第一次见冷月依，但二人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六七年前，那时候冷月依还小，不记事，后来和冷月欣闹了矛盾后玄天歌也就不让冷月依进宫了。
    沈皇后对冷月依没什么感觉，只不过碍于情面说上几句，很快就让人回去了。
    反观白芙蓉和冷月欣，即便冷月欣不怎么说话，一直都是白芙蓉在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冷月欣并没有厌烦。
    白芙蓉一只手搭在冷月欣肩上:“上次笛家那位不是办了个赏花宴吗，结果被吴家老二给搅了个天翻地覆，笑死人了。我给你说啊，不是我亲眼看着，我都不相信笛家那位竟然喜欢那个呆子。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冷月欣手里剥好一个橘子，掰了一瓣递给白芙蓉:“嗯。”
    白芙蓉也不上手，就着冷月欣的手就咬了过去:“要我说，那老何家的书呆子就该配吴家老二才对。你看那吴怜箐，要才情有才情，要见识有见识，人还漂亮温柔。我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一个声音大了把人吓着了。那何纬虽然是个书呆子，但明年是极有可能高中状元的。我还听说吴何两家有结亲的意愿呢，要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一下就是两个，美哉啊。”
    冷月欣喂着白芙蓉一口口吃着橘子，怕白芙蓉噎着了，还递了杯茶过去:“嗯。”
    白芙蓉被冷月欣伺候的舒服:“欣儿，你说苗谭这人怎么样？”
    冷月欣一脸懵逼。
    白芙蓉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不知道。我给你说啊，其实我觉得苗谭也能成为状元，或者榜眼。反正我觉得苗谭比何纬好。你说如果我给父亲说要嫁给他，父亲会同意吗？”
    冷月欣拿点心的手一顿:“嫁？”
    白芙蓉顺手把点心拿过来:“对啊，那人我感觉还不错。”
    冷月欣这次不搭理她:“白茶。”
    白茶点头:“刚刚已经派人去查了。”
    白芙蓉不乐意了:“欣儿你干嘛？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你有必要这样吗？”
    冷月欣郑重点头:“有。”
    白芙蓉气呼呼起身:“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原本这满殿的妇人没怎么敢注意冷月欣这边，谁知白芙蓉突然站起来，还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整个大殿气氛凝聚起来。
    冷月欣:“本性。”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这人心性品行如何才行。
    哪怕冷月欣没说出来，白芙蓉也能知道冷月欣是什么意思:“你这分明就是不相信我，还有，把你的人给我撤了，我不想看到那些人。整天穿的一身黑，烦死了？”
    相比白芙蓉稍有些暴躁，冷月欣则淡然很多:“安全。”
    白芙蓉往自家娘亲身边走:“只要不在你身边，哪里都安全。”
    白周氏出声:“芙蓉，不得放肆。”
    白芙蓉不屑:“放肆？我都在她那放肆几百回了，在放肆一次又怎样？冷月欣，你有意见吗？”
    冷月欣:“……”
    白芙蓉冷哼一声，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第24章 甄淼淼

    沈皇后及一众命妇见冷月欣并无不喜，都很有眼力的避开目光。
    冷月依小声问:“萍儿，这白芙蓉到底是谁？怎么……”
    冷月萍:“白芙蓉可以算得上是大姐姐的禁区。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姐姐会对白芙蓉这么好。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芙蓉惹不得。就这么和你说，就算你得罪上面那位，也不要落白芙蓉半分不耐。我记得前几次那个宫宴，有个人背后说白芙蓉坏话，大姐姐不悦，直接把人杀了，还是当着陛下的面。”
    冷月依:“可是为什么？”
    冷月萍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白芙蓉就是不能惹就对了。”
    冷月依:“哦，知道了。”
    原本冷月依就不是主动招惹是非的那种，更何况现在还知道白芙蓉身后是冷月欣。
    冷月依现在并不想得罪冷月欣。
    冷月萍也不知道冷月依记住没有，但也不打算再劝。
    如果冷月依还和之前一样不怕死，什么都听不进去，到时候任谁都不会放过她。
    白芙蓉和别人可不一样。
    白温寒是百官之首。
    冷月依，除了玄天歌这个身份，她什么也不是。
    冷月萍将白芙蓉的身份又说了一次，算是最后提个醒，也是警告。
    冷月依想到原主的前科，也不怪冷月萍不信自己。
    众人说话间时间已过大半，门口进来一个太监:“娘娘快些准备一下，皇上一会就来寻娘娘，和娘娘一同入殿。”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天和帝身边的高公公。
    世人皆知天和帝后宫佳丽三千，却唯独最爱皇贵妃云氏，但还是很给皇后沈氏面子的。
    沈皇后点头:“本宫知道了。”
    满殿命妇贵女起身:“妾身告退。”
    冷月欣先让冷姚两家长辈先走，然后再走，而那些人则跟在冷月欣后面离开。
    按理说，姚淑荣身为冷月欣生母，先冷月欣一步走无可厚非。
    但姚家老太太以及三位姚家少夫人就不能比冷月欣先走。
    但姚老太太是姚淑荣生母，姚家三位夫人是姚淑荣嫂嫂，姚淑荣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自然，水涨船高，冷月欣也要给几分面子。
    至于张家，张贺年纪大了不爱出来，身下就一个儿子和女儿，儿媳还在生下独女张彦之后难产而亡。
    因此，整个张家现在也就一个张彦能代表张家出席。
    而张彦，被姚淑荣带在身边。
    一些命妇看着冷月欣这般身份还对姚淑荣等人这般尊敬，就趁机敲打自家不听话却深受自家老爷喜欢的庶出和极个别嫡出:“你看看人家长宁公主，你再看看你，好好跟人家学学，别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和争风吃醋。”
    那些贵女不敢表现半分不愿:“是。”
    笑话，谁敢说冷月欣的不是？
    冷月欣没去太极殿，而是和姚淑荣说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同月宫。
    ＊＊＊
    太极殿内诸位官员已经到了，所有的命妇除了在凤栖宫的那些，基本也都在场。
    白芙蓉被白周氏耳提面命:“你一天到晚别老给长宁公主找事干，也别一天到晚给人家撒泼，像什么样子？你看看你今天，姑娘家家的说男子如何如何，人家长宁公主担心你，愿意给你把把关，你还不知足？”
    白芙蓉往白嫣然身后躲，白嫣然无奈:“母亲，这样也能证明芙蓉开心啊。而且长宁公主愿意惯着芙蓉，那是好事，可能公主就喜欢芙蓉这样呢？好啦母亲，我们快过去坐，父亲还等着呢。”
    相比较两个女儿，白芙蓉整天胡闹，白嫣然显然更得白周氏的心:“你就护着她。”
    白周氏根本不舍得说白嫣然半个不是，更不舍得有人说白嫣然半分不好。
    白嫣然看了白芙蓉一眼，充满无奈。
    白芙蓉则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天和还是比较开放的，但这次来的官员以及家眷多，还有外国使臣，所以这次是依着冷月欣的要求男女分席而坐。
    但现在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众人也都是随意聚在一起。
    冷月依刚跟着冷月萍走到位置坐下，就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一个小女孩。
    女孩约么和自己一般大，一身鹅黄色襦裙显得人愈发可人。
    来人对着冷月依就道:“你怎么跑去学医去了？我找你好几天都没找到你，今天要不是遇到了冯雷我都不知道。你要学医怎么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就这么自己决定了？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冷月依一脸莫名:“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你谁啊？”
    冷月依是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在别人听来就是和这个女孩有矛盾。
    女孩听到冷月依这么说顿时就来气了:“你现在是要和我撇清关系吗？要不是我，你那天能出来？现在长宁公主回来了，你被罚了，怕了，就想像没事人一样躲起来？我告诉你，没门。而且，当初是你说的，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什么事，第一时间就回来找我的。这都是你说的，你还想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冷月萍也来气:“甄淼淼，你讲点道理还好不好。且不说你一而再再而三撺掇我二姐姐，让我二姐姐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单就今天这个场合也不是你能随意胡闹的。你当真以为，你有二姐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吗？你别忘了，今天，我大姐姐可是在场的。”
    甄淼淼听冷月萍说的话，不怒反笑:“呵呵，你不会以为，她是我能随便撺掇的？长宁公主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谁敢挑战公主权威？要不是她自己的要求，我能这么做？你真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决定的？天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决定的，我最多是个从犯。”
    冷月依不像别的穿越者一样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压根就不记得原主的事。
    现在这个甄淼淼敢这么说，还这么有恃无恐，估计是真的。
    不然，冷月欣是不会放过甄淼淼的。
    冷月依拦住冷月萍:“我自己和她说。”

 第25章 矛盾冲突

    冷月萍不相信冷月依:“不行！二姐姐，现在大姐姐和母亲娘亲都觉得你改好了，我不能再让她把你变得和之前一样。”
    冷月依索性拉着甄淼淼离开:“你别跟着。你跟我来。”
    甄淼淼不怕冷月依使坏，心安理得的跟着走。
    冷月依寻了一个无人的地方，让秋露在外面放风，这才低声对甄淼淼说:“实话跟你说，我失忆了，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
    甄淼淼白眼一翻:“呵。”
    冷月依:“你别不信，真的，我真失忆了。”
    甄淼淼:“好，那我问你，你记不记得之前长宁公主回来之前你都干了什么？”
    冷月依摇头:“不记得。”
    甄淼淼皱眉:“那你也不记得你强吻冥王的事情了？”
    冷月依一脸正气:“放屁，我没亲他……”
    甄淼淼:“……失忆？你不是失忆了吗？那你怎么会记得你亲没亲？我说亲了就是亲了，有问题吗？”
    冷月依:“……你诈我。”
    甄淼淼理直气壮:“有问题？不过，你是怎么失忆的？算了算了，这不重要，你真的决定不和长宁公主做对了？”
    冷月依:“真的，我都不记得我为什么敢和大姐姐作对。现在别人一来和我说我就想抽自己，自己当时真是脑抽了。”
    甄淼淼点头附和:“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不过，你当时是说，你本来是郡主，但长宁公主却平白压你一头，你不服，就总是想和长宁公主做对，让长宁公主不开心，以为这样就能压长宁公主一头。还有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都不想说，看着就像傻子。”
    冷月依抿唇:“……你……能不能多给我说说，我都干啥了？”
    甄淼淼特别爽快的一一道来。
    ＊＊＊
    太极殿。
    冷月依坐在位置上消化刚刚在外面甄淼淼三言两语说的那些，哪怕只是随便听听就能察觉出原主的智力真是十分低下。
    冷月萍和玄天歌远远看着冷月依神情呆滞，都怕这段时间的缓和是冷月依的回光返照。
    冷月依心里的小人都恨不得弄死自己，原主的脑子怎么就能这么抽？
    还好，现在她不是原主，冷月欣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自己小心点，应该不会被冷月欣弄死……。
    正在冷月依心里天人交战时，门口进来一群人。
    冷月依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瞬间直冒精光。
    太太太好看了。
    为首之人一身藏青色官袍，五官硬朗，一举一动皆是不凡。
    玄冥依旧一袭紫袍，笑的邪气凛然。
    玄冥身边之人一袭白衣若世，端的是温润如玉，宛若谪仙。
    除这三人之外，其余五人虽然五官依旧端正，但和这三人比起来就逊色太多。
    八位皇子王爷依次落座，瞬间周围就多了许多前来攀附之人。
    不过，冷月依看出来了，那些去攀附皇子王爷的都是外官，没有一个是京官。
    这也正常。
    京官和天和帝日常接触最多，自然也是最知晓天和帝心思的。
    天和帝一心栽培玄烨，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将其扳倒的。
    更何况，抛去冷月欣的势力不谈，单就玄烨本身的实力就很硬。
    冷月萍见冷月依一直盯着皇子席看，不用想都知道是看的谁。
    冷月萍走到冷月依身边，挡住冷月依的视线:“二姐姐在看什么？”
    冷月依拉着冷月萍的手问:“那个，就那个白衣服的，是哪位皇子？”
    冷月依问的急切，冷月萍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冷月依急了:“你快说啊，那是那个皇子？”
    冷月萍有些呆滞:“三……三皇子，江……江王……你……”
    冷月依摸着下巴:“江王？长的不错嘛。你看看这几个人，就江王最好看……”
    冷月萍大惊:“你干什么？”
    冷月依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我不就夸了句江王好看吗，你至于吗？”
    玄江和她属于近亲，冷月依才不会和他有什么呢。
    但冷月萍可不这么认为，不过冷月萍也不着急:“没事，江王殿下你随便追，想怎么闹都行。不过，我先给你提个醒。整个天和的女子都喜欢江王，而那些人都默认江王是大家的，谁也不准争抢。如果江王一定要娶妻，那要么是陛下赐婚，要么是那种能被全天下女子都承认的。否则，任何人胆敢靠近江王，后果不堪设想。”
    冷月依了解了:“可我又不喜欢他，我就说他好看罢……”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轮得到你喜不喜欢江王？也太高看自己了。”
    “就是，这满天下喜欢江王的那么多，你以为你多高贵，还不喜欢江王？什么东西。”
    “……”
    冷月依听着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整个人都惊了:“不是，他是银子吗？非得所有人都喜欢？我就不喜欢能怎样？”
    冷月依本来就不是善类，在现世也是那种有仇必报的那种，根本就不会忍气吞声。
    那些人听到冷月依的话，来劲了:“怎么，你就这么爱钱？那看来平时没少勾引人啊，年纪不大，经验不少啊。”
    冷月依听出话外之意:“怎么，看你这面黄如土的样子，欲求不满啊。”
    那人被这一句话气到语竭，用手指指着冷月依:“你……你……”
    冷月萍听不下去这些人说的话:“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看清楚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别什么肮脏的话都往外说，小心你们的皮。”
    那些人都是外官带来的，自然不认识冷月依和冷月萍:“这里是什么地方用不着你们多说。你们什么身份，也能代表京城？还小心我们的皮，本小姐到要看看，你能让本小姐怎么小心。”
    说话之人一脸刻薄相，言语间也颇为肆无忌惮:“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进了一次京，穿了一次好看的衣服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本小姐可告诉你们，这京城笛家可是本小姐的叔父。让本小姐当心皮，哼，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第26章 给我点面子啊欣儿

    冷月萍冷声:“三品言官笛家？！若我没记错，笛大人家有一个女儿，是你什么人？”
    笛茗自豪的道:“是本小姐的表妹。怎么，你还知道笛家啊，那就好办了，你……”
    “笛莎莉！”
    冷月萍扬声叫道。
    笛茗怒了:“放肆，我表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
    “笛氏莎莉见过清平郡主，郡主金安。”
    笛茗一句话堵在嘴里。
    冷月萍气定神闲:“你这个表姐让本郡主当心皮，你说，本郡主要不要当心？”
    笛莎莉闻言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家中表姐冲撞郡主，但凭郡主处置。”
    笛茗不乐意了:“你说什么？你要把我……”
    笛莎莉语气轻轻:“此人乃镇国长宁公主之妹，当今天歌长公主之女，本朝正二品郡主。”
    笛莎莉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但玉王一家的惨状犹在眼前。
    半个月前冷月欣一把火烧了玉王府，就因为一个月前玄惠婵和冷月萍不对付，起了争执，还辱骂玄天歌。
    这件事早就传遍天下，明眼人都知道冷月欣这是在给玄天歌和冷月萍撑腰。
    笛茗自然也听说了，但她不认识冷月萍是谁。
    如今一听到冷月萍的身份，再想到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慌了。
    眼看着再有一炷香就开宴了，冷月萍也不想多生事，看了眼冷月依，就摆摆手让人走了。
    冷月萍对着冷月依:“我就说。”
    冷月依是见过现世那些私生的，比这可疯狂多了。
    经此一事，冷月依老实了，安安静静坐着，一句话不说。
    一炷香后。
    “镇国长宁公主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满殿的人起身，跪地，高呼:“参见镇国长宁公主，公主金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玄烨替冷月欣开口:“诸位免礼。”
    “谢殿下。”
    冷月欣刚到，冷天华和冷亭黎也回来了。
    冷月依看着冷月欣面前络绎不绝的人，心里默默将冷月欣的凶悍程度排到第一。
    刚刚冷月欣没来的时候，那几位皇子王爷和那些高官们可是全场最受欢迎的，个个笑脸相迎。
    如今冷月欣一来，就连太子跟前都没有人，全往冷月欣跟前去了。
    冷月欣站在冷天华和姚淑荣身边，神色淡然，把那些人全都推给冷天华和姚淑荣。
    冷月依记得冷月欣每次回来都有半个月的时间接客，真不知道冷月欣是怎么和那些人相处的。
    玄烨也站在冷月欣身边，拉着冷月欣的手指把玩:“哎，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我就不信了，那样了都还能有人惦记你。”
    无他，刚刚有一个二品官员带着自家儿子过来，还专门给冷月欣介绍了一下。
    不过那人模样委实不错，冷月欣看了一眼。
    但就这一眼，就被玄烨记上了:“他还没有我好看，你看他干嘛？不行，迟早有一天我得给他找点事干。袁记死了，泾阳现在无人胜任，他就挺不错的。欣儿，你觉得呢？”
    全程听了玄烨话的冷天华姚淑荣裴旭和裴时闵:“……”
    裴旭尬笑:“殿下，小二还未入官场……恐不能胜任……”
    玄烨佯装一惊:“哦，竟被裴大人知道了孤和长宁公主的话。不过没关系，左右不过一个官职，令郎可以胜任。每三年一次的科举就快到了，孤相信令郎可以取得一个好成绩。”
    冷月欣:“……”
    裴时闵长的是不错，冷月欣也确实看了一眼，但人家走的是武试啊，又不是文试。
    冷月欣不搭理玄烨，玄烨也不生气，只道:“孤和公主都相信你。”
    冷月欣想把手抽出来，玄烨又拉住了:“欣儿别闹，外人在呢，给我点面子，乖啊。”
    冷月欣:“……”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就在冷月欣快发脾气时，门口的声音及时救了玄烨一命。
    “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拜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和帝走上台，落座:“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天和帝说了一番开场词就开宴了。
    冷月欣回到自己位上，刚坐下白芙蓉就跑来了。
    玄烨被挤走，十分不甘:“白芙蓉，你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矜持点，别整天到晚疯疯癫癫的。”
    白芙蓉把嘴一撇:“欣儿，他凶我……”
    冷月欣抬头看着玄烨:“回去。”
    玄烨:“……”
    白芙蓉朝玄烨露出得意的笑:“殿下，请。”
    玄烨气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等玄烨走后，白芙蓉问:“我听说今天北楚和息壤都有人来，干嘛的？”
    如今并不到岁贡之年，又非特别的日子，两国却都派了人来，定然目的不纯。
    冷月欣:“求亲。”
    白芙蓉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冷月欣点头。
    白芙蓉:“那难怪你这段时间不走了。”
    冷月欣沉默不语。
    不走是真，北楚求亲也是真，但不走的原因不是。
    白芙蓉又打开新话题:“对了，你有时间教训一下笛家，作妖都作到萍儿头上了。”
    白芙蓉今年十六，平时也就和冷月欣一样叫冷月萍为萍儿。
    冷月欣侧头，以眼神询问。
    白茶刚想说，白芙蓉就先开口了，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冷月依如何白芙蓉是不想问的，但冷月萍非要插进去，等白芙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冷月欣听完后点头:“嗯。”
    笛家，上次在赏花宴上就惹得白芙蓉不满，这还没空出手来收拾，如今又惹事。
    看来，这京城，该整治整治了。
    冷月欣抬眸间，已经有人在暗处悄然离去。
    白芙蓉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和冷月欣说着这段时间的趣事，直到上方传来天和帝的声音:“长宁。”
    白芙蓉一顿，随着冷月欣的目光看向上方。
    天和帝:“朕听说再过段时间你还要离开京城？”
    冷月欣点头:“嗯。”
    既然已经决定了，而且事情已经有了苗头，那她就不可能坐以待毙。

 第27章 心生怜悯

    天和帝:“这才回来多久？都还没好好歇歇又要出去？”
    冷月欣:“嗯。”
    不说干什么去，就连身都不起。
    这姿态，可真谓是嚣张至极。
    沈皇后也笑着说:“看来最近真的是在宫里闷着了，这样，下次就找些戏班子来，专给你解闷如何？”
    冷月欣对这些不感兴趣:“无碍。”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
    天和帝还想说什么，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启禀皇上，北楚九皇子和息壤三皇女以及五皇子在外求见。”
    这一句话，直接令在场所有人都停止手上动作，默默回到原位。
    天和帝声音一沉:“宣。”
    “宣北楚九皇子萧楚河，息壤太女莫冉、五皇子莫战觐见——”
    冷月依看向大殿门口。
    为首之人一身墨蓝长袍，面如冠玉。
    与之齐平的女子身着粉红襦裙，面容娇俏。
    女子后面那人穿着一身绿色武服，身姿魁梧。
    为首那蓝袍男子率先掀起衣袍跪下:“北楚萧楚河参见帝君。”
    那女子和男子则是微微俯身:“息壤莫冉携胞弟莫战参见帝君。”
    天和帝气息深沉:“平身。”
    天和周边小国无数，大国五家，其中以东南部的仓纳最为强大，与其是同盟而非属国。
    这些属国之人是完完全全归顺天和帝，甚至就连国君都是由天和钦定的。
    萧楚河三人起身，跟着宫人在皇子席落座。
    宴会继续，不过却有一些女子去和萧楚河说话。
    冷月依看了一眼，都是些外官之女，且官职极低。
    这也正常。
    北楚虽然是属国，但萧楚河是楚王最爱的儿子，只怕日后有极大的可能申请让萧楚河继位，那可是一国之母。
    莫冉让莫战自己坐着，她自己则是去见冷月欣。
    “公主。”
    冷月欣刚把白芙蓉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杯拿走，闻言，抬头。
    莫冉微笑着:“公主，想我了没？”
    冷月欣抬头，示意白芙蓉还在。
    莫冉也不恼，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在白茶搬来的软垫上坐下。
    白芙蓉不满意冷月欣把酒杯拿走，伸手去拿:“欣儿，你给我，让我喝。”
    冷月欣:“不行。”
    白芙蓉嘴一瘪，不干了:“冷月欣你不能这么霸道，我就是想喝酒怎么了？我心情不好你还欺负我……呜呜”
    白芙蓉已经醉了，说话声音也顾不得下压，直接喊叫起来，在场人都看过来。
    冷月欣态度坚硬:“不行。”
    白芙蓉扭不过冷月欣，径自站起身往她原本的位置上走:“你不给我喝，我回我自己那喝。”
    可是白芙蓉脚步虚浮，路都走不稳，还不让艾乔扶着:“你别扶我，我没醉，我要喝酒，冷月欣是个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她了。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结果连一口喝的都不给我，哼，我要和她绝交。”
    冷月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
    白茶:“白芷，你和艾乔扶白小姐去同月宫休息一下，醒醒酒。”
    艾乔点头:“好。”
    白芷上前一把抓住艾乔怎么也抓不住的白芙蓉，直接把人扛起来:“白小姐，得罪了。”
    艾乔:“……”
    你扛都扛了，现在说这话不会晚了吗？
    莫冉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怎么看上白芙蓉的？”
    莫冉真的想不明白，白芙蓉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冷月欣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破例。
    冷月欣不回答，莫冉也就没再坚持问，而是问起了这次过来最关心的问题:“上次让你给我留心的东西有眉目了吗？”
    冷月欣点头:“嗯。”
    莫冉:“多久？”
    冷月欣:“三天。”
    莫冉:“知道了。”
    冷月依看着莫冉和冷月欣相聊甚欢，甚至还有些不满冷月欣的样子，心里有疑:“这息壤三公主和大姐姐关系很好吗？”
    冷月萍没见过莫冉，并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位三公主。原本以为她和别人一样，是过去巴结大姐姐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不止冷月萍没想到，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莫冉和冷月欣认识，而且看交谈过程，似乎关系还不错。
    莫冉又说了几句，成功在冷月欣手里要到想要的东西，心情特别好的回去了。
    莫战看到莫冉回来，举着手里的吃食:“姐，这个好吃，你尝尝。”
    莫战笑的憨傻憨傻的，语气却特别慎重。
    莫冉浅笑:“好。”
    冷月萍虽然不知道莫冉和冷月欣是怎么认识的，但知道莫冉和息壤的事情。
    息壤是这么多国家中唯一一个以女性为尊的国家，不归属于天和。
    莫冉是嫡女，也是息壤太女，日后是会继承息壤皇位的。
    息壤的皇女不少，但莫冉是最有本事也是最出息的一个，又是皇夫所出，当年册封太女之时是众望所归。
    而现在，莫冉与冷月欣交好，那息壤皇位几乎是板上钉钉。
    现在这个世道依旧是男权社会，女权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玩笑，直到冷月欣横空出世，以女子之身占据天和半壁江山，息壤的地位才渐渐显现。
    只不过，那些男权国家依旧看不起息壤。
    毕竟，哪怕是冷月欣，也被定给玄烨为妃，日后入了后宫，那前朝的所有事情便都与她无关了。
    而她现在越厉害，到了最后也不过是给玄烨做了嫁衣。
    这也是为什么天和的一众官员都对冷月欣百般容忍的原因。
    天和帝重视玄烨天下皆知。
    冷月欣越强，玄烨的助力和声望就会越高。
    现在给冷月欣的封地和权力，日后定然会是玄烨的。
    冷月依简单听冷月萍说起息壤的事情，想到了冷月欣，也渐渐明白其中关键。
    看来，冷月欣是被当刀使了。
    原因无他，皆因冷月欣出生时的异象。
    本来权臣世家贵女尤其是嫡女的命就不能自己，九成人都会在后宫消磨，直至香消玉殒。
    而冷月欣无论是出身样貌还是那时天象，都证明了冷月欣这一生注定不凡。
    冷月依看着冷月欣无欲无求的样子，瞬间心生怜悯。

 第28章 北楚求亲

    冷月欣似乎有所察觉，将目光投向冷月依。
    冷月欣心中不解，为何冷月依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可怜。
    冷月欣还不知道，自己现如今在冷月依眼里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小可怜。
    不过冷月欣丝毫不在意冷月依如何看自己，只要她不动冷家，自己也不是不能容忍她的存在。
    只要同冷姚张三家无关，她还是很大度的。
    宴会名义上是由冷月欣亲自看着布置的，没有人敢在这场宴会上造次，自然也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很快就结束了。
    宴会散去，姚淑荣本来想带冷月欣回去的，但白芙蓉还在同月宫，冷月欣走不开。
    玄烨要死要活的跟着冷月欣去同月宫，不然就不让冷月欣回去。
    冷月欣拿他没办法，让白茶带着莫冉去京城公主府取东西，自己带着玄烨回去。
    白芷就在同月宫看着白芙蓉，白茶便安心带着莫冉走了。
    ＊＊＊
    凤栖宫。
    今日中秋宫宴，天和帝自然是要在沈皇后处歇息的。
    天和帝对着正在被宫女伺候着卸妆的沈皇后道:“北楚想求一个王妃，做他们日后的王后，皇后今日看着谁比较合适？”
    沈皇后闭着眼:“谁都不合适，谁又都合适。”
    天和帝挑眉。
    沈皇后睁开眼，面向天和帝:“北楚只是一个属国，还想求一个公主过去？哼，本宫看这些年对他们是太好了。派个县主过去本宫都觉得多余。”
    天和帝:“北楚虽然常年置身冰天雪地之中，缺衣少食，但个个身材魁梧，就连女子也是强壮的，全民皆兵。这些属国，唯独北楚最强，他们要个公主，也不是不能。”
    “哼。”
    沈皇后冷哼:“就连仓纳都不敢开口要我们的公主过去，他们北楚本事倒是大，开口就要公主过去。再说了，就算给他们公主，咱现在除了凝云，哪还有公主给他们？难不成要等着顾嫔肚子里那个出来？本宫可告诉你，凝云这孩子最怕冷，不能去北楚。”
    天和帝:“那派个郡主或者县主过去也行，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沈皇后:“你当年那些兄弟全被你杀了，妻女子嗣一个都没留。长公主就两位。大长公主膝下只一子，那侯爷也只有一个孩子，你封了县主。依儿虽然不是郡主，但长宁可是忍让的多。萍儿更不可能，长宁都不会同意依儿过去，更加不可能让萍儿过去。”
    天和帝要说什么，沈皇后直接打断:“本宫不会让文青去的。康永候和文青可是你长姐留下的唯二血脉，动不得。再说了，人家父女两个不问世事，就是个闲职，养着就养着呗。”
    天和帝无奈:“朕又没说要把文青送去，就算你同意朕还不同意呢。”
    沈皇后:“不然，从那些贵女中挑一个？本宫今日看那些外官之女一个个都心怀不轨，你挑几个。先说好了，不能挑京官之女，不然有的你受的。那些个朝廷命官，真本事没多少，天天就知道家长里短的。”
    天和帝深以为然:“行，那就外官。”
    正好此时那些宫女已经给沈皇后收拾好了，沈皇后坐在天和帝身边:“本宫还是有些心疼。咱天和女子娇弱，那北楚就是蛮人，即便是外官之女本宫也心疼。”
    沈皇后良善却不简单，这也是天和帝的后宫都敬重她的原因。
    平时那些妃子怎么争宠都行，但皇嗣不可以伤害。
    她是皇后，是天下之母，与天下之主共商天下大事她们也不会拿此做文章。
    就连前朝对沈皇后也是极其包容的。
    天和帝拉着爱妻的手:“朕此生能娶到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妻子，是朕之幸。”
    沈皇后白了他一眼:“这话本宫可听腻了。”
    “哈哈。”
    天和帝大笑，心情并没有因为沈皇后对自己不恭敬就觉得有失颜面。
    沈皇后是当年沈太师嫡女，文武双全，才智双馨，当年整个京城是最为出名的，无数人都希望能娶到沈皇后为妻。
    天和帝也是个俗人，又不比沈皇后大多少，自然也是心悦沈皇后的。
    后来历尽千辛，终于得了沈皇后展颜，成功娶到心爱之人，天和帝都想归隐了。
    但无奈那些兄弟不留他，逼的他夺权。
    其实当年就算天和帝不夺权，有着玄天潋在，那些皇子王爷也不会放过他。
    沈皇后自从决定和他在一起就知道自己下半生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哪怕当时沈太师说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不做那些人手中刃。
    沈皇后推了天和帝一把:“行了，一把年纪了，还不快去沐浴。”
    天和帝拉着沈皇后一起走:“走，陪朕一起去。”
    沈皇后不愿，但也没挣开，只是娇嗔着:“多大人了……”
    天和帝才不管那些，拉着人就跑，后面那些宫人识趣的没跟上去。
    ＊＊＊
    同月宫。
    冷月欣看着躺在床上烂醉如泥的白芙蓉，一脸无奈。
    白芷一脸委屈:“我给她醒酒汤，结果她倒好，不仅不喝还吐了我一身，难闻死了。”
    冷月欣看着床边放着的醒酒汤，一句话不说，伸手把白芙蓉扶起来，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温声道:“喝些。”
    白芙蓉这会子已经有些清醒了，难受的很，听到冷月欣那独特的声音，张嘴喝了两口。
    冷月欣亲自端着喂完，又让人去放水，准备让宫人给白芙蓉沐浴。
    白芙蓉嘴里嘟囔着:“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白芷赶在冷月欣心情沉入谷底前把人拽了出去。
    玄烨不方便跟着冷月欣进去，就在门外等着，一看到冷月欣出来就上前拉着冷月欣的手，发现冷月欣面色不对，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白芙蓉又不听话，又说了些不该说的，不好听的？”
    冷月欣摇头:“没。”
    玄烨还想再问，但看见白芷一直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冷月欣冷着声音:“动手。”
    白芷领命而去。
    玄烨不明白什么事但也识趣的没问。

 第29章 莫战

    冷月欣有自己的事情和决断，不喜别人掺和。
    玄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陪伴了。
    ＊＊＊
    镇国长宁公主府。
    这座公主府是三年前天和帝册封冷月欣时建的，还是天和帝亲笔题名，给足了体面。
    莫冉跟着白茶来到库房，在里面挑挑拣拣，拿了不少东西。
    “府里还有梨花白吗？不会都被白芙蓉拿走了？”
    白芙蓉就在京城，近水楼台，想要什么比自己可方便多了。
    白茶摇头:“没，梨花白在酒窖，奴婢带公主过去。”
    莫冉也不客气:“本宫就不过去了，给本宫留几瓶，本宫就在公主府喝，剩下的都给本宫送去息壤。”
    白茶点头，让人去准备了:“公主可要在府上住下？”
    莫冉狠狠点头:“当然，这里可是最安全的。”
    白茶:“那奴婢现在去安排房间，小姐明日也会回来。”
    莫冉摆手:“本宫知道她事情多，她来不来都无所谓，本宫不介意。”
    她这次非要过来无非是为了那样东西，对于冷月欣倒不甚在意。
    白茶也没说什么:“好。”
    白茶刚把人安排好，就听到暗卫传来暗哨，说是冷月欣让动手。
    白茶让人好生照顾莫冉，不可懈怠，自己则急匆匆离开京城了。
    ＊＊＊
    同月宫。
    冷月欣已经平静下来了，但玄烨一直觉得冷月欣现在情绪不稳定，死活不肯离开。
    胡夏一进来就看见玄烨像个挂件一样挂在冷月欣身上:“我说太子，你好歹是储君，能不能有个储君的样子？松手。”
    玄烨本来就不喜欢胡夏，此时更不喜欢了:“你又怎么了？”
    别人不知道，玄烨却是知道的。
    胡夏一般不轻易来见冷月欣，一旦来见冷月欣，那必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冷月欣亲自过去。
    冷月欣抬头，以目光询问胡夏。
    胡夏点头:“白芙蓉就放在宫里，有宫人看着不会出事的。太子，您是自己松手还是我帮您松手？”
    玄烨委委屈屈:“欣儿，他威胁我。”
    冷月欣直接甩开玄烨:“走。”
    这话显然是对胡夏说的。
    玄烨就这么看着冷月欣跟着胡夏离开，想追上去却不能。
    冷月欣有自己的势力和事情，他不能不讲道理，不知分寸。
    ＊＊＊
    京郊。
    深夜的京郊四下无人，四处都是冷风，颇有股邪风意味。
    一个身着玄色外袍披风的人站在一处通体黝黑又带着点点猩红的大门口，面上戴着银色的面具，看不出男女。
    突然，厚重的大门自动打开，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人抬步入内，刚踏进一步大门就自动合上。
    ＊＊＊
    翌日，镇国长宁公主府。
    冷月欣刚从大门处进来，莫冉就迎了上来，神色着急:“欣儿你可回来了……”
    冷月欣眉头一皱:“嗯？”
    莫冉拉着冷月欣的手臂:“战儿又发病了，你快去看看。”
    白茶扬声:“去叫寒千伊过来。”
    冷月欣快步跟着莫冉往里走，莫冉说着情况:“本来今早用膳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这还没有一炷香就这样了。”
    冷月欣推开东苑的门，还没进去就迎面而来一阵拳风……
    “小心……”
    莫冉话音未落，冷月欣直接伸手将那硕大的拳头握住，一个用力，那拳头的主人顿时大叫:“啊——”
    莫冉心疼:“欣儿，手下留情……”
    冷月欣往前走，控制着莫战往后退。
    莫战这么一个大块头，都有两个冷月欣壮实了，却被冷月欣毫不费力的牵着走。
    冷月欣面容冷峻，眉眼间满是戾气。
    伸手，指尖点在莫战眉心，缓缓将内力输入……
    莫冉看的心惊，但却不敢开口打扰，生怕扰乱冷月欣的气息，让二人走火入魔。
    大约过了半炷香，冷月欣收手，莫战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冷月欣伸手在他胳膊处拉着，才没让莫战跪下。
    莫冉想去扶着莫战，但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扶不住，也就随着冷月欣把人架回去。
    刚进房间把莫战放下躺好，寒千伊就来了。
    寒千伊先给冷月欣行了一礼，后又取出脉枕给莫战把脉。
    许久，寒千伊面色凝重的收回手:“主子，属下无能，五皇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本就神智缺失，如五岁幼童，后又伤及心脉，还没有被好好调养，再加上体内剧毒……属下……属下治不好。”
    莫冉跌坐在床边，泪流满面:“那怎么办？欣儿，那怎么办？”
    冷月欣半抱半揽着莫冉:“会好的。”
    莫战会好起来，不会出事的。
    这是冷月欣对莫冉的承诺。
    莫冉知道冷月欣已经有办法了，心逐渐安定下来。
    莫战出生那年，息壤女君后宫那些侍郎为了不让女君再生下一个嫡系，哪怕是个男孩，就暗中给王夫下毒，想除掉这个孩子。
    但莫战生命力顽强，还是出生了。
    只不过，由于那些毒药，莫战自出生时便神智不清，宛若智障。
    后来，莫战体内毒素未清，又有人想暗害莫冉，结果那些糕点被毫无心智的莫战吃了。
    因为莫战是带着剧毒出生的，一般的毒对他不起作用，也算是百毒不侵。
    可体内毒素越来越多，莫战便有些受不住了。
    更何况，这些毒里面有不少是对神经起着压迫作用的。
    莫冉与莫战是嫡亲血脉，当年莫战出生时她在外历练，否则绝不会让那些人得手。
    而莫冉也正是那时候遇到同样在外历练的冷月欣。
    莫冉这些日子一个人照看莫战累极了，昨日虽然是在公主府住，但冷月欣不在，莫冉心中依旧没底，睡的也不踏实。这会子累极了，沉沉睡去。
    冷月欣让人好生照顾莫冉，又给莫战身边安排了几个厉害一些的暗卫和月卫守着，这才离开。
    如今宫宴已经结束，那些前来拜见她和找她的人定然不会少。
    按惯例，她该见见了。
    冷月欣每次回来都会抽出半个月时间社交，这半个月谁都可以来见她，谁又都不能来见她。
    胡夏和白茶会筛选一些人的。

 第30章 白芙蓉欲嫁北楚

    否则，冷月欣还不得忙死。
    ＊＊＊
    这半个月，冷月依在张家跟着张贺学习医术，短短时日已经突飞猛进，深的张贺的欢心。
    冷月萍继续在姚淑荣和玄天歌的帮助下学习料理家族事务。
    萧楚河这半个月倒是和白家走的极近，尤其是白芙蓉。
    短短半个月，冷月欣闭关，这偌大的京城也在悄悄改变。
    ＊＊＊
    凌霄殿。
    天和帝看着下方那些官员争得面红耳赤，内心却无动于衷。
    “北楚小儿和太师走的近，怕是要拉拢太师……”
    “众所周知，太师家的三小姐和长宁公主那是闺中密友，说不定那萧楚河就是为了接近长宁公主……”
    “张大人，慎言。”
    玄烨温怒:“张大人可知，私下肆意编排镇国公主是什么罪名？”
    那人赶忙对着天和帝跪下:“臣惶恐……”
    玄冥也不愿意:“哼，看来是最近边境太安全了，都让诸位大人忘了那些动乱之年了。诸位大人可别忘了，这些人之所以归顺天和，大长公主功不可没，但镇国公主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再让本王听到类似这样的话，可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玄烨玄冥二人护着冷月欣，这些人自然是不敢再继续说的。
    但这些人不敢，冷家和姚家却是可以。
    一些和冷家姚家关系好的人疯狂递眼色，但这些人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笑话，你们明目张胆攀污我们家的人，还想让我们和你们同流合污，怎么可能。
    天和帝适时开口:“长宁做事一向有分寸，朕是相信长宁的。至于北楚九子，太师，你对他们的求亲一事怎么看？”
    白温寒躬身:“回皇上，臣认为，北楚虽然气候不好，但兵力也是稍微强一些的，不能轻易随便应付。但我天和是主国，应着他们的要求给公主也不可能。臣认为，按着之前的提议，找一位身份地位还说的过去的贵女嫁过去即可。”
    有大臣道:“不知太师以为，谁家贵女比较合适？”
    如果真要一位大臣之女嫁过去，那必然是嫡女。
    但每家嫡女身份都很尊贵，能被选中的也定然不会是普通之人。
    这样的人，谁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白温寒略微思索:“臣，不知道。”
    这种问题，怎么说都得罪人，还不如不说。
    有人道:“白三小姐这段时间与北楚九王子走的比较近，且太师是百官之首，这和亲之事由太师府来胜任最为稳妥。”
    白温寒不搭腔，倒是冷天华说话了:“皇上，臣以为，白家不可。一来正如笛大人所言，太师是百官之首，位高权重，深受百姓爱戴。二来白三小姐性子直爽，那北楚又是虎狼之地，白三小姐恐受不了。”
    姚家嫡子姚锦隽也道:“且不论白三小姐是太师的嫡次女，老太师对白三小姐也很是看重。纵然北楚再强，也不过是属国，还要不得咱们天和正一品官员家的女儿。”
    姚家是军营出身，每代姚家子嗣都会去军营历练，夺得功绩。
    姚家现任家主姚显更是镇国大将军，哪怕现在不入朝参政，其地位在朝中不低。
    这一问题一度陷入焦灼的状态。
    ＊＊＊
    镇国长宁公主府。
    莫冉带着莫战去找冷月欣:“如今战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冷月欣点头:“嗯。”
    莫冉临走前想起什么:“你这半个月两耳不闻窗外事，恐怕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冷月欣抬眸，目光危险又惊艳:“嗯。”
    莫冉见冷月欣这个样子就知道冷月欣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多说，带着莫战就离开了。
    天和的事情交给天和自己处理，而息壤，也是时候该重新料理一下了。
    冷月欣亲自送莫冉出了京城，还派人一路相随，护送莫冉回到息壤。
    回到公主府后，冷月欣听着白茶白芷汇报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一切，眸中寒意肆虐。
    看来京城最近是太过太平了。
    ＊＊＊
    太师府白家。
    白芙蓉面对白温寒，丝毫没有半分恭敬:“我就是喜欢萧楚河，我就是要嫁给他。父亲，北楚求亲一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天和必定要派人过去。但天和有天和的傲骨，不可能真的将皇室子女送过去，那就只有我。父亲，你拦不住的。”
    相比较于白芙蓉的怒意，白温寒则相对平静:“哼，你想嫁过去，长宁公主同意了吗？你别忘了，当初那个国家是怎么亡的。”
    那是个禁忌。
    曾经在天和西北部，是比之仓纳还要强盛的国家。
    可惜，一朝踏错，生生被冷月欣屠了国。
    整个国家，数万人口，无一生还。
    冷月欣还下令，提及者，死。
    时至今日，天下诸国也无一人敢说当年的事情。
    白芙蓉想起当年惨状，逐渐安静下来。
    当年的事情别人或许不知内情，但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白芙蓉心生悲戚，面上毫无生气。
    白温寒苦口婆心:“都说那萧楚河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可若真是如此，他怎么可能活到今日？皇家一向狠辣无情，一个无权无势的纨绔，是在皇宫中活不久的。”
    是啊，北楚无公主，都是王子，萧楚河还深的楚王喜爱，怎么可能不招人嫉妒和猜忌。
    白芙蓉面如死灰。
    白温寒已经离去，给白芙蓉留足了时间好好想一想。
    ＊＊＊
    次日凌霄殿。
    今日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提及这半个月的争吵，全都不约而同说起别的事情。
    “皇上，京郊外有不少流民，臣认为，还是全都安排在城西比较稳妥。”
    “皇上，臣已经派人去城西管理秩序，但流民无食，恐怕会引起躁动，还请陛下开仓放粮。”
    “请皇上开仓放粮。”
    一时间对于给外来流民粮食一事呼声极高，天和帝大手一挥:“准奏。户部，就由你们组织放粮事宜。鉴于流民数量较多，兵部，你们就从旁协助。”
    户部和兵部的人全都出来:“遵旨。”
    一些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才散朝。

 第31章 未央郡主

    天和帝回到承德殿，对高公公道:“这些老奸巨猾的，也就只有长宁能镇住他们了。”
    高公公赔着笑脸:“是啊。只不过皇上，这和亲一事拖了良久都没有定下人选，可如何是好？”
    天和帝沉思:“去把长宁叫过来，就说朕有事找她商量。”
    高公公欠身:“是，奴才这就亲自去一趟公主府。”
    天和帝点头:“去。”
    ＊＊＊
    镇国长宁公主府后院。
    冷月欣一身艳丽红衣，端坐朱台抚琴。
    玄烨一身浅黄长袍，手中一柄剑威风凛凛。
    琴声激昂，剑锋凌厉，一举一动，杀机肆意。
    白茶等二人停下才上前道:“小姐，御前的高公公来了，说是请您去承德殿一趟，有要事相商。”
    玄烨收了剑，喝着冷月欣刚刚倒的茶:“父皇找你无非是为了和亲的事。”
    冷月欣点头:“嗯。”
    玄烨顺了一口气:“我换身衣服陪你去，等我一会。”
    公主府本来是没有玄烨的衣服的，但只要冷月欣在京城，玄烨大部分时间也就陪着她，自然免不了在公主府住下。
    时间一长，玄烨自然而然也就让人准备了几身衣服放在这边，以备不时之需。
    冷月欣却是不愿:“不用。”
    ＊＊＊
    承德殿。
    “皇上。”
    冷月欣换了一袭蓝衫，衬得人温婉可人，倾国倾城。
    天和帝:“你虽然闭关半个月，但想来也都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
    冷月欣点头:“嗯。”
    天和帝:“北楚虽强，但也只是属国，我天和皇嗣是万不可能嫁去北楚的。但如果不是皇家，那就是朝臣。文青是皇姐唯一的孙女，朕心里实在不忍。那白三小姐最近倒是和北楚九子走得近，你认为白芙蓉如何？”
    冷月欣不言，天和帝倒也不急。
    良久，就在天和帝以为今天还定不下来这件事时，冷月欣开口了:“嗯。”
    天和帝有些不敢相信:“你忍心让白芙蓉嫁去北楚？”
    冷月欣和白芙蓉的关系天和帝看在眼里，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官员之女的婚事天和帝不敢随意点头的原因。
    如果说，冷月欣可以为了玄天歌火烧玉王府，那么，冷月欣就可以为了白芙蓉去弄死玄天歌。
    白芙蓉在冷月欣那里已经破了无数的例子，冷月欣也为了白芙蓉将底线一再降低。
    当年蔡安一事，天和帝稍微知道一些内情。
    所以，天和帝今天根本没想着冷月欣能同意让白芙蓉嫁过去。
    之所以叫冷月欣过来，不过是为了商量由谁出嫁方才稳妥，也是有着想让冷月欣说出那人之后，天和帝让冷月欣亲自送那人离开京城，起震慑作用。
    天和帝是万万没有想到，冷月欣居然会同意让白芙蓉嫁过去。
    冷月欣低着眉眼:“嗯。”
    且不说自己的身子已经这般，单就白芙蓉那般央求，冷月欣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大不了，自己届时亲自将人送到北楚都城，再多派些人在身边照顾着就是。
    天和帝原本就是觉得，如果冷月欣不答应，那就推出来一个人。
    可现在，明明白芙蓉是最好的人选，他却说不出话。
    冷月欣丝毫不在乎天和帝所思所想，自己点头答应之后见天和帝还迟迟没有动作，略微有些不耐:“皇上。”
    天和帝心思回归，扬声:“高典。”
    高典也就是高公公推门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天和帝:“传旨。太师白家嫡女温婉贤淑，秀外慧中，品性贤良，实乃闺阁女子之典范。今有属国北楚求亲，特赐白家三女白芙蓉为未央郡主，下嫁北楚。”
    高典一顿，抬头诧异的看向冷月欣，却见冷月欣面色无波，显然是同意的。
    高典心中不解和震惊，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奴才这便去传旨。”
    天和帝:“不急，你再去国库中挑一些好东西，一并送去，不必计入公账。”
    高典身子俯的更低了:“是，奴才遵旨。”
    国库不入公账，那少些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高典下去传旨，天和帝对着冷月欣:“朕听说太子又跑去你那里了？”
    冷月欣:“嗯。”
    天和帝:“这混账，长宁你要是觉得这个混球太烦了就直接赶出去，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冷月欣:“嗯。”
    天和帝知道这人耐心不好，又断断续续的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人放回去了。
    冷月欣刚出玄武门，就看见冷天华在外面等着:“父亲。”
    冷天华拉着冷月欣问:“皇上刚刚下旨，册封白三小姐为未央郡主，不日嫁去北楚，这事你可知道？”
    冷月欣:“知道。”
    冷天华:“你答应的？”
    白温寒半个月了都没松口让白芙蓉嫁过去，冷月欣就这么答应了？
    冷月欣扶着聊冷天华进马车:“是。”
    冷天华:“我就知道。我在府里一听到陛下派人宣你进宫就知道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你居然答应了。”
    冷月欣:“怎么？”
    冷天华叹气:“估计太师也是怕当年之事重演。”
    冷月欣斩钉截铁:“不会。”
    萧楚河不是他，白芙蓉亦不是她。
    北楚，更加比不得蔡安分毫。
    冷天华似乎读懂了冷月欣的话，没再说什么。
    冷天华这么着急赶来，就是怕冷月欣心里还记挂着当年的事情。
    如今看来，冷月欣已经没那么敏感了。
    冷月欣先是把冷天华送了回去，又陪着姚淑荣待了一会才离开。
    ＊＊＊
    镇国长宁公主府。
    白芙蓉等在前厅，萧楚河就站在一边安慰着她:“别怕，没事的，说不定是她想通了。”
    白芙蓉没被安慰到:“怎么可能想通？这么些年，她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如果她真的想通了，那就不会一直待在外地不回来，也不会一句话说不了三个字，像个闷葫芦似的……”
    现如今，似乎所有人都只记得冷月欣冷言少语的模样，没人记得冷月欣从前也是那般耀眼夺目，神采飞扬。
    萧楚河把人搂在怀里:“说不定她好了呢？”

 第32章 欣岚院

    白芙蓉:“我当然希望她好起来，可她现在一声不吭就这么……我有点担心她。”
    萧楚河:“欣儿多厉害了，会好的。”
    白芙蓉没在说话，抬头往外看，猛地看见冷月欣的马车回来:“欣儿……”
    冷月欣刚下马车，还没站稳就被白芙蓉一个猛扑，往后退了半步:“说。”
    白芙蓉抬头，泪眼婆娑:“你是不是怪我了，怪我到处闯祸。”
    冷月欣拉着白芙蓉的手往里走:“嗯？”
    白芙蓉哼哼唧唧:“你从前都不喜欢我和萧楚河见面的，这次不仅让我们见了，还答应我嫁给他。你是不是怪我太胡闹了，怪我一直没心没肺，没轻没重的。”
    冷月欣摇头:“没。”
    白芙蓉不信:“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不嫁了。”
    “芙蓉！”
    白芙蓉这话没把冷月欣吓到，反而把萧楚河吓了一跳。
    冷月欣睨了白芙蓉一眼:“哦。”
    说罢，冷月欣作势往外走，那意思不言而喻。
    找天和帝退婚。
    白芙蓉吓着了，赶紧把人拦住:“别别别，可别。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啊。”
    冷月欣心里叹气，却没看白芙蓉，而是看向萧楚河:“莫负她。”
    萧楚河心念一动:“我萧楚河对天起誓，此生宁负万里山河也绝不负芙蓉半分，亦不叫她受丝毫苦难。芙蓉的眉眼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我萧楚河绝不会让她的眉眼低下。”
    白芙蓉面色一红:“说什么呢……”
    冷月欣看着二人浓情蜜意，说实话是高兴的。
    ＊＊＊
    张家。
    转眼间冷月依在张家已经学习了三个月，在张贺心里的地位逐渐加深，已经远远超过冷亭炜了。
    冷亭炜每次看到冷月依也没有了以前的不服，反而是虚心请教。
    但今日不同:“二姐姐，后天就是老太爷八十大寿了，你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啊？”
    冷月依摇头:“怎么可能不准备？以前不准备那是因为和大姐姐关系不好，我又不来，自然不准备。但如今我在老太爷这里学习医术，也算是我半个师傅了，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的。”
    冷亭炜来了精神:“那二姐姐，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冷月依浅笑:“不告诉你。”
    冷亭炜撇撇嘴:“小气鬼。”
    ＊＊＊
    冷家欣岚院。
    冷月萍每次到欣可院找冷月欣，都会被这里的盛况惊一下。
    冷家的原址是前朝一位权臣的旧址，占地面积极广，足足有一整条街。
    而这欣岚院，就占了一半的面积。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五六层高的阁楼。
    阁楼下有一个门，从门内进入是一片池塘。
    池塘不小，里面的鱼儿五花十色，还有许多就连她都叫不出名字的种类。
    池塘左边是一个巨大的练武场，时常能看到许多暗卫甚至一些月卫在此比武。
    练武场周围一圈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兵器，还有一个小门，里面还有许多暗器。
    池塘右边有一个占地数十亩的花田，虽然比不上练武场和池塘大，但也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好不漂亮。
    池塘上有一座小桥，穿过小桥又是一栋五六层高的阁楼。
    左边是兵器库，和练武场相连，右边是花房，和花田相连。两边都有一条小道直通后面。
    过去了是一个前厅，专门用来接见前来找冷月欣的人。
    冷月萍对于后面的装饰就不知道了，此刻人坐在前厅上，也不用人特意通报冷月欣。
    就在冷月萍靠近和踏进这欣岚院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告诉冷月欣了。
    果然，不消一会冷月欣就带着白茶走了过来。
    冷月萍放下茶杯起身:“萍儿见过嫡姐。”
    冷月欣略微点头:“嗯。”
    冷月萍示意手下的冬雪把东西给冷月欣:“嫡姐，这是这段时间的账本，给您过目。”
    冷月欣每隔半年就会查一遍账。
    冷月欣没接:“不用。”
    冷月萍有些好奇:“不查了？”
    冷月欣点头:“嗯。”
    冷月萍把账本收起来:“行。对了嫡姐，前些日子金宇轩来消息，说是二姐姐给了她们一张图纸，让她们按照上面的样式做一件衣服。这是图纸。”
    冷月萍将一张宣纸递过去。
    冷月欣拿起来看了一下，上面是胡夏给自己看过的唐装款式。
    胡夏当年练武，说是劲服和大袖不好施展，就把他们那里的唐装拿了过来，给不少暗卫也做了。
    就连冷月欣自己都有两身。
    冷月萍:“嫡姐，这是什么衣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冷月欣想起胡夏曾经说的:“唐装。”
    冷月萍:“唐装？就这？还有一个，就是个外袍，也不好看，白花花的，像是丧服。”
    冷月萍又递给冷月欣一张图纸。
    冷月欣没接，抬眼看了一下，不认识。
    那是一款现代医用白大褂，只不过稍稍改良了一些罢了。
    冷月欣摇头:“不知。”
    冷月萍感到惊讶:这世上还有冷月欣不知道的事情？
    她本以为，什么东西拿到冷月欣跟前，冷月欣都能知道呢。
    就比如刚才那件所谓的唐装。
    冷月欣把冷月萍图纸留下，打算给胡夏看看。
    冷月萍知道冷月欣忙，说了这些也没别的事就起身离开。
    冷月欣回到后院:“人呢？”
    白茶想了想:“好像是和大少爷出去了。”
    闻言，冷月欣没说什么。
    ＊＊＊
    三日后，张家。
    今天张贺八十大寿，所有事宜都是张贺的孙女张彦一人主持的。
    冷月依今天没有回冷家，而是跟着张彦一起迎接那些前来祝贺的人。
    那些来的人没想到会在张家看到冷月依，一时间都以为冷月依又过来给冷月欣找不痛快呢。
    冷月依不在意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反正自己和冷月欣的关系已经缓和了，随他们看去。
    冷天华姚淑荣以及姚显张玲思早就到了，此刻正陪着张贺聊天。
    张玲思:“父亲近来身子骨愈发硬朗了，看来依儿确实很得父亲的心。”
    张贺:“那丫头聪明，什么问题一提就通，可比你厉害多了。”

 第33章 张贺寿宴

    张玲思无奈笑着:“是，父亲说什么都对。想当年，父亲可是说女儿在医学上的天赋无人能及的。如今时过境迁，不过几年光景，父亲就看好别人了？”
    张贺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心性。”
    张玲思不服:“父亲唤我丫头，可要知道，别人已经唤我老夫人了。在您这，我永远都是孩子，我可是要靠着您一辈子的，孩子心性怎么了。”
    张贺被逗得眉开眼笑:“好好好，为父一定好好活着，让你靠一辈子。谁敢欺负你，为父就给他扎一针，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玲思展颜:“好。老爷，听到了没，以后可不准欺负我。”
    谁知姚显一听脾气就上来了:“嘿，到底谁欺负谁？你问问姚家上下一大家子，再问问满京城的，谁不知道我惧内。”
    张玲思几次张嘴没张开，最后选择妥协:“对对对。父亲，他顶嘴。”
    姚显:“……荣儿你看你娘。”
    姚淑荣:“……”
    冷天华拉着姚淑荣离姚显远远的:“乖，不怕，一会等欣儿来了，谁都得靠边站。到时候你和欣儿提上一嘴，保证比圣旨都管用。”
    姚淑荣:“……”
    姚显:“……”
    张玲思:“……我听到了。”
    冷天华:“……小婿什么也没说。”
    姚淑荣直接站在张贺身边，把自个儿亲娘都挤走了，摆明了不想搭理这几个人。
    这几人中，姚淑荣是晚辈，自然疼爱有加，不会说什么。
    但张玲思对于自己被挤走特别不甘心，转身把气撒到冷天华身上:“你要和欣儿说什么？来，先说给老身听听。”
    冷天华:“……母亲……”
    张玲思:“老身就三个儿子，没生你。”
    冷天华:“……”
    “姑母。”
    张彦带着冷月依进来:“宾客已经接待的差不多了，还请祖父移步前厅。”
    姚淑荣看了看张彦身后:“欣儿还没来吗？”
    张彦摇头:“没。”
    姚淑荣眉头一皱:“这孩子，都和她说了今日不能晚到，怎么还不来。”
    不说别人，所有的皇子和公主已经到了。
    但张贺年事已高，自然是不能出去久坐的，所以才由着这些至亲陪着说话解闷。
    就连冷月萍都被打包送去招待宾客了。
    姚家不是没有孙子辈的人能拿出来，但比起张彦和冷月萍，却差的太多。
    张彦被张贺从小培养，甚至就连未婚夫日后都是要入赘张家的。
    至于冷月萍更不用说，打记事起就跟在冷月欣身边，怎能不优秀？
    姚家都是大老粗，孙子辈更是没一个女儿。
    冷月欣也算是姚家唯一一个孙子辈的孩子了，哪怕不姓姚。
    姚淑荣从小就在张姚两家跑，对张贺的感情非同一般，现在见冷月欣没来，顿时就不乐意了:“这孩子真是，都说几遍了要早些来，早些来，现在还要长辈等她吗？”
    张贺拍着姚淑荣的手背:“哎呀，孩子嘛，贪玩些也正常，你就别怪孩子了。”
    姚淑荣无奈:“外祖，您就惯着她，都让您惯坏了。”
    张贺不以为然的笑了。
    冷月依看到真切，虽然姚淑荣面色不悦，但到底没有真的怪冷月欣。
    张彦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祖父，姑母，咱们先去前厅，等公主来了自会过去的。”
    姚淑荣:“都是一家人，叫什么公主。算起来你还是我表妹，是她姨母，以后就叫名字就可以了。”
    张贺生下张玲思的时候尚且年轻，但生下儿子张磊却已经一把年纪了。
    后来张磊生下张彦，自然比张玲思小一辈，但却和张玲思所生的姚淑荣同辈。
    但张家，除了张贺无一人有功勋在身，张彦更是沾着张贺从前的盛世功绩才可以破例进宫，也是有着冷姚两家关系在的缘故。
    但张彦本身医术不精，无品无阶，依着冷月欣的位份，自然该喊公主。
    冷月欣是不计较这些，但不代表没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
    张彦并不想给冷月欣和自己以及张家带来麻烦，尤其是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张彦摇头拒绝:“不了，她终归是镇国公主，而我不过是一介庶民，见了公主不行礼已是莫大恩惠，又怎能再无规矩。”
    在冷月欣面前，谁不得低一头。
    姚淑荣也知道，依着冷月欣的身份，除了自己和张贺外，就连冷天华都不敢放肆，也就不强求了。
    张彦和姚淑荣亲自扶着张贺去前厅。
    宾客如云，就到了现在还有人源源不断进来，哪怕不能和张贺说上话，但见一面也是好的。
    早些年还能看到神医张贺外出历练救人，但如今年纪大了，冷月欣不让出去，也就很少出去了，不过张贺的名声却天下皆知。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前来一见到机会，自然有些门路的人都不会错过。
    张贺听力已经不是很好了，全靠这张彦和姚淑荣在一旁帮着，这才堪堪稳住现场。
    姚显虽然年纪也大，但习武之人身子骨硬朗结实，被张玲思打发和冷天华一起去照看宾客，几个冷姚两家的孩子也去了。
    单凭张彦自己是做不来如此场面的。
    宴会开场，几个皇子公主开始送礼，都是价值连城的奇珍药材，很得张贺的心。
    别人但凡有些本事的，也都是送来药材。
    没有本事的，也是拿了药炉来，有自己做的，也有买的。
    直到开宴一个时辰，冷月欣才姗姗来迟。
    众人起身:“参见镇国长宁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月欣没有喊起，而是先对着张贺跪下:“曾祖父金安。祝曾祖父与日月昌明同辉，松鹤长春，后福无疆，富贵安康，春秋不老。”
    张贺亲手把人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对膝头不好，日后莫跪。”
    冷月欣点头。
    张贺:“可是有什么事要你亲自处理，有事情就不要发特意过来了，这里又不是没人张罗。”

 第34章 白芙蓉出嫁

    冷月欣摇头:“没。白茶。”
    白茶扬声:“敬上贺礼。千年人参、灵芝各十枚，冬虫夏草、鹿茸、藏红花、三七、牛黄、附子、川贝母、地黄、阿胶、天麻、杜仲、麝香、虎骨、冰片、羚羊角、山茱萸、象牙屑、紫河车、黄芪等各百斤，紫金砂壶八十件，阜南朽木十件，金云绫罗八十匹，玻璃种翡翠玉白菜一对，九脂白玉宝瓶一对，东海夜明珠两对，京外药田百亩，亲绣寿服一套，亲绣万寿图一副。”
    众，哗然！
    且不论冬虫夏草这些常见但难买的药材，单就那人参灵芝，哪怕是皇宫都拿不出这么多，百年到是有不少，但千年，少之又少。
    再说那布匹朽木，各种绫罗绸缎，都是属国进贡的贡品。
    那东海夜明珠，翻遍天下四海，虽然多，但也不过拇指大小，哪有这个需要三个人合力抬的来的贵重。
    还有冷月欣亲自绣制的寿服和万寿图，全天下也仅此一件。
    这份礼单，光是人参灵芝冷月欣就找了一年，那东海夜明珠更是打捞了一年半才有这么多。
    寿服和万寿图，是冷月欣夜夜挑灯，熬了足足半年才绣完。
    不说别的，就光是这准备时间，就足以表明冷月欣对张贺的敬重。
    天和帝早就有圣旨，冷月欣可以不受国礼宫规束缚，对任何人都可以不用跪拜。
    但今天一来，直接就给张贺跪下了，还一口气说了如此多的话，足见敬重。
    冷月欣没有管那些人心里怎么想的，直到白茶唱完了礼单才冷声道:“平身。”
    “谢公主殿下。”
    冷月欣今日穿着隆重，其中一位公主认出了一些：“这发饰，莫不是以银金为底，点翠为辅，描棱为主的通天？本宫曾听说过，这光是一只耳环就要千两黄金，这一整套下来，怎么也得万两黄金。还有这身衣服，本宫要是没猜错的话，是用宏天蜀锦做的，这红色可是二十多年才能产出来一尺，如今竟是做了整整一身。”
    白芷附和:“正如云灵公主所言，确实如此。这一整套算下来，也不过百万两黄金罢了。”
    玄凌霜，天和帝嫡长女，封号云灵。
    有人粗略算了一下，不计算时间成本的话，光是冷月欣今日拿出来的这些，就堪比半个国库了。
    张贺知道这些定西价值不菲，但也不想拂了冷月欣的面子，不由道：“欣儿，这些东西太多了，你拿个一两样是那么回事就行了。”
    白茶:“老太爷，这是我家小姐一片孝心，您就别说了。您经常在打理药材，难免有些药材不好，这绫罗防毒，您就制成新衣穿，一来是为了您的安慰考虑，二来也算全了我家小姐的孝心。老太爷心疼我家小姐，就收下。”
    张贺最看不得冷月欣受委屈，想着这也是冷月欣辛辛苦苦准备了两年的，也就没说什么。
    这场寿宴，由于冷月欣在场，无一人敢放肆，更无人敢像之前一样挤到张贺身边和张贺聊天。
    笑话，就连姚淑荣和张彦都下去了，只有冷月欣陪着张贺，谁还敢上前找死。
    本来张彦还在担心，张家无人，而来的宾客多，自己会应付不过来。
    哪怕现在有冷姚两家帮忙。
    但到底不是张家人，放不开手脚，难免会有纰漏。
    但冷月欣一来，现场特别安静，根本不用费心。
    寿宴进行到一半，张贺已经有些累了，冷月欣就扶着人下去休息。
    众人也不敢继续留下打扰，一个个都借口离开。
    ＊＊＊
    京城白家。
    临近新年，白芙蓉出嫁北楚，整个白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白芙蓉看着坐在一边看着的冷月欣:“说好了，你过段时间去看我，可不许忘了。”
    冷月欣点头。
    白芙蓉又有些后悔:“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苗谭的。明明我都和父亲说了要同他在一处，结果却……”
    苗谭，白家门生，深得白温寒看重。
    冷月欣起身接过侍女手中发钗:“无妨。”
    那苗谭要是敢作妖，冷月欣第一个弄死他。
    而且，苗谭对白芙蓉也没有那个意思。
    冷月欣将白芙蓉发髻梳好，看了又看，满意到不行:“漂亮。”
    白芙蓉嘴角上扬:“那是必须的。”
    白芙蓉生的张扬，是那种极具冲击力的美。
    冷月欣笑着将盖头给白芙蓉盖上，牵着她的手越过白周氏，直奔大厅。
    白芙蓉几个兄弟没有拦住萧楚河，被萧楚河闯了进来，此时已经等了许久。
    前来的宾客见是由冷月欣亲自牵着白芙蓉出来，就已经了然：白家日后招惹不得。
    萧楚河一步步朝着白芙蓉走去，最终站在二人面前。
    萧楚河伸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芙蓉受半分委屈。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冷月欣亲手将白芙蓉的手放到萧楚河手上，只一句:“她若眉眼下沉，我必屠了北楚。”
    她甚至都不以“本宫”自称。
    没有人会怀疑冷月欣的话，蔡安国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萧楚河再如何保证都无用，一旦萧楚河变心，白芙蓉不可能不受委屈。
    而冷月欣，就是白芙蓉最大的底气。
    白温寒和白周氏甚至因为这一句，都不敢对白芙蓉说什么以夫家为重，生怕冷月欣来一句“以白芙蓉为尊”。
    萧楚河牵着白芙蓉的手，对着白温寒和白周氏一拜再拜，最后带着人离开。
    白周氏舍不得女儿，想要亲自送白芙蓉出门，冷月欣就扶着白周氏，一路压着车队走到京郊外十里处，所有来的宾客和全城百姓也跟着走了十余里路。
    声势之浩大，哪怕是当年天和帝的封后大典也不过如此。
    冷月欣还送给了白芙蓉一队百余人的月卫和千人暗卫，还将所有北楚的眼线暗线都给了白芙蓉。
    没有人不知道冷月欣的月卫有多强，说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也不为过。

 第35章 初入长宁

    为了祝贺白芙蓉大婚，冷月欣在长宁郡和京城大摆筵席，足足摆了一个月才算完。
    一个月，从京城到北楚都城，就算路途遥远，时间也够了。
    ＊＊＊
    一个月后，长宁郡公主府。
    玄烨从马车上下来，对着身后伸手:“欣儿，我们到了。”
    冷月欣扶着玄烨的手走下来，刚下来就被长宁郡的人发现了，那人兴奋的喊:“公主回来了，公主回来了。”
    冷月欣下车的功夫，已经有许多人蜂拥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有东西：
    “公主公主，这荔枝是刚刚摘的，新鲜着呢，您先尝尝……”
    “公主，您尝尝我家樱桃，又大又甜，可好吃了……”
    “公主，这鱼是我刚捕的，还活蹦乱跳的，您回头让人给糖醋了……”
    “公主，这家养的鸡……”
    “……”
    不过一会功夫，白茶白芷胡夏手里都拿满了东西，就连玄烨，都被人们以为是下人，手里也塞了不少。
    还有人争先抢后要给东西，胡夏大声喊道:“乡亲们，这些东西我们就先收下来了，大家不要再给了，都回去。”
    有人问:“那公主这次回来多久啊？公主喜欢吃我家的鱼，以后我还天天来送。”
    “还有我家的鸡……”
    “水果也要多吃……”
    “……”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在关心冷月欣不在长宁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吃的习不习惯，甚至还有厨艺好的人想进府给冷月欣做两天饭。
    玄烨看的目瞪口呆。
    最后还是胡夏说冷月欣累了，这才把人劝走。
    胡夏抱怨:“我就说在外面等一会，晚上再回来，现在好了。”
    玄烨是第一次来长宁，根本就不知道长宁情况:“孤怎么知道……”
    冷月欣已经不想说话了，直接转身回房。
    ＊＊＊
    次日，玄烨跑到冷月欣院子里:“欣儿，快起来，还睡，都什么时辰了。”
    下人看玄烨在那大喊大叫，生怕打扰冷月欣休息，但碍于玄烨身份，又不敢让他闭嘴，只能去找白茶白芷。
    白茶白芷昨晚没有值夜，这会被人喊过来，一看到玄烨大清早就在作妖，顿时来气了:“太子，昨晚小姐睡得晚，您就别在这打扰小姐休息了。您要是饿了，奴婢安排下人传饭，您先过去。”
    玄烨不乐意:“孤……”
    胡夏进来:“把人给我扔出去！”
    立刻有下人上前想来抓玄烨。
    玄烨:“胡夏，你敢！”
    胡夏还真敢:“她一向睡眠浅，好不容易睡着，你回头又给喊醒了。给我拖走。”
    公主府的下人可能不听白茶白芷的，但绝不会不听胡夏的。
    胡夏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人不顾玄烨的意愿，直接把人拖了出去。
    等冷月欣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玄烨刚好练完剑换完衣服。
    冷月欣坐在桌前，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十几道菜，陷入了沉思。
    白茶:“这些都是今早那些百姓送来的，说是小姐在外定然吃不好，得好好补补。”
    谁家一起来吃的全都是肉啊，哪怕现在已经中午了。
    冷月欣虽然吃的依旧不多，但玄烨却注意到了，冷月欣比往日里要吃的多一些。
    平常这种情况下，要么不吃，要么就撤下去一些，不会留下这么多的。
    而且，哪怕是在冷家，但凡外面有丝毫声音，冷月欣都会第一时间察觉出来，但这次，不仅睡的熟，还没有察觉。
    人只有到了心安的地方才会放松。
    玄烨注意到，冷月欣自从回到长宁地界，整个人都比较轻松。
    虽然以前也懒洋洋的，但到底是京城，还是要注意些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依旧懒洋洋的，但多了一分温和。
    玄烨这一上午把整个公主府转了个遍，发现这里比京城的公主府还大，还气派。
    尤其是这后院，甚至还有一个温室花房，听说是冷月欣特意命人打造的。
    除了这些，这后院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的鱼特别多，听说是胡夏让人放的。
    那附近还有秋千，也是胡夏让人打的。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玄烨没见过的，比如什么跷跷板、单双杠、跑步机、滑梯什么的，都是胡夏让人弄的。
    玄烨每走到一个地方，几乎都有胡夏走过的痕迹。
    吃完饭，冷月欣本来想直接休息的，但玄烨对长宁很好奇:“欣儿，我们出去逛逛。”
    冷月欣刚漱完口，闻言，看玄烨的眼神都不对了。
    玄烨心里生疑:“怎么了？”
    白茶特别无语:“殿下忘了昨晚的事了？”
    玄烨:“不就是百姓热情了些吗？怎么了？”
    每次武将得胜回朝，满京城的百姓都会夹道欢迎，以表示对将军的感激。
    但也就那么一会，没多久就散了。
    白茶还想说什么，冷月欣先点头了。
    冷月欣在长宁出门从来都不用马车，所以在玄烨叫车的时候，白茶贴心解释了一句。
    玄烨也不在乎，反正是和冷月欣在一起，那坐不坐车都无所谓。
    一出了公主府门，玄烨才知道自己原先的认知大错特错。
    事实证明，长宁百姓对冷月欣的热度只增不减。
    一路上，每个看见冷月欣的人都会特别热情的给冷月欣打招呼，一口一个公主叫的真心实意。
    冷月欣和玄烨每走过一个小摊贩跟前，摊主都会拿出一些东西要送给冷月欣。
    冷月欣全部照单全收。
    玄烨就这么拉着冷月欣的手走在街上，感慨道:“本来以为你在京城已经够抢手的了，没想到来到长宁，京城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冷月欣随着玄烨拉着，没说话，倒是有人听见了:“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咱们公主那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咱们天和公主是多，但异姓镇国公主的，那就咱公主一个。而且咱们公主人美心善，带着我们一起改进生活，给了我们多好的生活条件？就连咱们长宁郡的税收都比别人少一半。整个长宁啊，就没有不喜欢咱公主的。这位公子好福气，能跟在公主身边伺候。”

 第36章 这玩意叫蛋糕

    玄烨脸黑:老子是她未婚夫，不是小厮。
    冷月欣看了那人一眼:“退下。”
    那人也不在乎冷月欣的态度，笑呵呵的走了。
    白茶白芷笑出声:“太子小厮，小姐让人家退下了。”
    玄烨:“……”
    冷月欣扫了白茶白芷一眼，二人顿时噤声，不敢再随便放肆。
    冷月欣这次拽着玄烨走，玄烨心里别提多美了。
    走了一会，玄烨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妇人手里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类似于云朵似的东西:“欣儿，这个兔子的好看，应该好吃。大姐，你这卖的是什么，这个甜不甜。”
    那妇人的笑呵呵的:“咱这个叫棉糖，是胡夏公子发明出来的，可甜了，来，这个送给公主尝尝。”
    说着，那妇人拿了一个兔子形状的棉糖递给冷月欣。
    冷月欣伸手接过:“多谢。”
    妇人眉开眼笑的:“多大点事，要不是胡夏公子，就算政策放开了，我们这些女子也只能去绣绣花，做些女工，挣不了几个钱。有了这个，可是帮了一个大忙。”
    玄烨心里不是滋味。
    胡夏！
    又是胡夏！
    公主府里也就算了，这大街上竟还能有他的影子。
    冷月欣吃了一口，点头:“嗯。”
    说着，把剩下的递给玄烨，示意他也吃。
    妇人想制止:“公主不必，奴家再给公子一个就是了。”
    玄烨摇头:“不必，这是我未婚妻。”
    妇人在二人之间看了又看，最后摇头叹息。
    玄烨吃了一口，也觉得甜:“大姐，我拿两个，多少钱？”
    那妇人本欲不要钱，但想起这样冷月欣也就不要了，就说:“小玩意，不值钱，公子给两文钱就是。”
    玄烨付钱，又拉着冷月欣走了。
    一路上玄烨走走停停，对什么都感觉好奇:“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要这么多冰来镇着？”
    冷月欣看了一眼:“蛋糕。”
    玄烨没见过:“那是什么东西？也是甜食吗？好吃吗？怎么和别的点心不一样？”
    白茶替冷月欣解释:“这是胡夏做出来的，叫蛋糕。有好几层，水果还是别的都可以自己选。但东西不宜受热，胡夏就想办法制了大量的冰，以免这东西坏掉。殿下要不要尝尝？”
    玄烨一听到胡夏就什么都不想了:“不要。”
    白茶白芷都猜到玄烨的心思，憋笑憋的辛苦。
    “丫头。”
    冷月欣刚想说拿一个，结果胡夏就从里面出来了:“咋了，想我了？”
    冷月欣摇头，看向玄烨，意思是陪玄烨来的。
    胡夏也不在意这个:“快进来，我新研究了一种，这季节不是芒果特别好吗，我就把芒果榨成汁和面一起做了，你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冷月欣拉着玄烨的手跟着进去。
    玄烨就算心里不舒服那也是对胡夏，对冷月欣做不出来，更何况冷月欣还主动拉着自己，主权宣誓的不要太明显。
    在这个以冷月欣为天的地方，恐怕天和帝都不管用，冷月欣这般做法，无疑是给玄烨一个身份。
    冷月欣进了后厨，那些人都认出来冷月欣，一个个也不行礼，就笑呵呵的:“公主来了，要不要尝试新品了？这锅刚出，公主且先等等，吃些小食。”
    胡夏从里面拿出切好的蛋糕:“来，尝尝我的手艺。”
    胡夏递给冷月欣一块，然后才给玄烨。
    冷月欣吃了一口:“尚可。”
    胡夏得意:“那可不，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好怎么弄芒果味才不会太浓。”
    玄烨吃了一口，和别的点心不一样，有些腻:“这什么东西，有些腻，不能多吃。”
    胡夏:“这叫奶油，是用鸡蛋清打出来的，但每一种还是有区别的。丫头喜欢纯蛋清奶油，别的有人喜欢动物或者植物的都可以。”
    玄烨点点头:“哪种不腻？”
    胡夏:“植物奶油不腻，但没有味道，不好吃。动物的好吃但腻，也就纯蛋清，会好一些。”
    玄烨想学:“可以教我不？”
    蛋糕店虽然开了一家，但由于冰的缘故，卖的还是较少一些的。
    这个时代的人，相比于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更喜欢实用的。
    蛋糕吃不饱，之所以不想吃东西是因为蛋糕比较腻，吃完没胃口吃别的。
    但如果要做工之类的，就不能这样吃，还是要吃些压饿的食物才行。
    同样，也因为就这一家，所以会做的人不多。
    更何况，鸡蛋在这个时代属于奢侈品，普通人家大多是吃不起的。
    胡夏点头:“当然可以。小吴，这位是当今太子，今天就你教他。”
    小吴也就是刚刚那个笑呵呵的姑娘，十五六的样子:“是。”
    玄烨疑惑:“你不教我？”
    胡夏也疑惑:“为什么是我？我还有事要和她商量，你自己学你的。”
    玄烨还想再说什么，胡夏已经带着冷月欣出去了。
    ＊＊＊
    北楚都城。
    “主子，你慢点，别摔了。”
    白芙蓉自从嫁到这边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每天都下雪，都不能出去玩，今天好不容易停雪了，她当然要玩个痛快。
    白芙蓉不理会艾乔的叮嘱，拉着艾乔一直跑:“那前面的是什么？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白芙蓉跑到摊贩跟前:“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跟肠子似的。”
    摊主:“小娘子一看就是外地来的。这个啊咱这叫肉龙，你别看卖相不好看，里面的肉可多了，皮薄肉厚的，可好吃了。小娘子来一段？”
    白芙蓉点头如捣蒜:“要，给我两段。”
    摊主切了两段:“小娘子拿好，两文钱。”
    白芙蓉给了钱，拿了肉龙，给艾乔一端:“快尝尝好不好吃，好吃我们多买些。”
    艾乔尝了一口:“主子，好吃。”
    白芙蓉也吃了:“真的哎，老板，你这一条我都要了，多少钱？”
    摊主乐开了花:“小娘子若想要，给十五文。”
    白芙蓉给了二十文:“多谢老板，给我包起来。”
    白芙蓉又买了好些新奇的东西，最后进了一家布匹铺子，打算做些衣裳。

 第37章 还算北楚识趣

    白芙蓉在京城被冷月欣惯的嚣张惯了，如今又以未央郡主之身份嫁入北楚，在北楚算是除了楚王和楚王后之外最尊贵的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有人敢不长眼去故意为难她的。
    但偏偏就是有那么一个两个人，是永远都不会长脑子的。
    白芙蓉带来的布匹虽然厚实好用，花样也多，但和这里还是有着一定的区别的。
    正在白芙蓉仔细挑选的时候，一个穿着大红棉袍的女人站到她跟前，声音刻薄:“本宫当是谁，原来是老九媳妇。”
    白芙蓉没见过这人，心里正猜想着这人身份，那人又开口了:“怎么，郡主这是看不上本宫？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郡主既然嫁入我北楚，那便该随着北楚的规矩行事。见了本宫，别说你，就算你那夫君也是要行礼问安的。”
    白芙蓉一头雾水:“父王说了，我不必向任何人见礼。”
    那人嗤笑:“可笑，国礼宫规乃安天之本，礼义廉耻乃立世之本，尊敬师长乃立人之本。此三者你皆不尊不敬，怎么，你是想当北楚的王吗？天和贵女，不过如此。”
    白芙蓉心中已有怒意，但还是选择忍一下:“敢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骄傲开口:“本宫乃北楚长公主，王上的嫡亲妹妹，萧筠怡。”
    白芙蓉屈膝:“芙蓉给长公主请安。”
    说完自顾起身。
    萧筠怡傲然:“谁准你起来了？”
    白芙蓉温怒：“只是请安罢了，长公主还想如何？”
    萧筠怡冷笑:“如何？你说如何？给本宫跪下。”
    说罢，有人想上前摁住白芙蓉，可白芙蓉却从不是逆来顺受的:“谁敢！”
    白芙蓉踹开来人:“萧筠怡，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别不识好歹。我父亲是天和太师，百官之首。母亲是侯府嫡女，将相之家。而我，哦不，本郡主，乃是天和一品郡主，入你北楚属于下嫁。你一个属国公主，那里来的胆子敢让本郡主给你问安？别说是你，就算是王上王后都不敢轻易受本郡主的礼，你算个什么东西。”
    萧筠怡大怒，用手指着白芙蓉:“你……”
    啪。
    白芙蓉一巴掌打在萧筠怡脸上:“你再敢指着本郡主，本郡主剁了你的手。”
    萧筠怡气极，却不是白芙蓉的对手，只能怒目而视。
    白芙蓉却不怕她。
    笑话，要是把她惹急了，冷月欣她都敢骂，更何况一个小小公主。
    白芙蓉没了心情挑选布匹，越想越气，竟是直接直奔王宫而去。
    进了宫，白芙蓉直接给楚王后告状。
    楚王后听了白芙蓉的话，大怒:“来人，给本宫把长公主关在她寝宫，没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去看她。”
    楚王也很生气:“告诉她，就说孤说的，从今以后，她还是公主，但不再享有公主荣誉和权力。”
    好家伙，楚王后还是软禁，楚王竟是直接剥夺了萧筠怡的一切。
    整个北楚听了这件事，都觉得这样的决定是最正确的。
    蔡安的前车之鉴，冷月欣那一个月的流水宴以及布告天下的警示，无一不昭显冷月欣对白芙蓉的看重。
    现白芙蓉来这不过十几日，若是如此受气，且不说依白芙蓉的脾气能不能忍，冷月欣都忍不了。
    楚王也借着这一次给了整个北楚权贵一个警醒。
    北楚一共就一位公主，长公主萧筠怡乃是前任皇帝幺女，是现任北楚王嫡妹，现已经有四十岁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连萧楚河都比不了。
    但和白芙蓉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一些。
    ＊＊＊
    长宁公主府。
    冷月欣和玄烨在书房下棋，听着白芷说着白芙蓉的事，不做表态。
    玄烨:“还算楚王识趣，知道该护着谁。”
    冷月欣一子落下。
    玄烨举棋不定:“白芙蓉那丫头，这暴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一言不合就动手。按我说，就该一鞭子甩过去，让她知道什么叫文武双全。”
    白芙蓉善鞭，满京城皆知。
    玄烨落下一子，冷月欣紧跟着也下一子。
    等白芷将事情汇报完毕，一局棋也分出了胜负。
    冷月欣一个眼神，白茶就已经下去办事了。
    胡夏提着食盒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殇儿回来了。”
    小男孩一看见冷月欣就扑上去，嘴里甜甜的喊着:“公主姐姐，你终于回来啦，殇儿好想你。”
    小男孩和胡夏一样穿着红衣，却无半分胡夏的痞气，整个人乖乖巧巧的，好不可爱。
    玄烨心里也喜欢这个小男孩，但:“你给孤下来，谁准你抱她的。”
    柳殇不理解的看着冷月欣:“公主姐姐，这个叔叔是谁啊？殇儿怎么没见过？”
    很好，玄烨已经不喜欢这个小孩了。
    冷月欣抱着柳殇，让他坐自己腿上:“太子。”
    柳殇伸着小手抱着冷月欣的脖颈:“就是公主姐姐的那个未婚夫吗？”
    冷月欣点头:“嗯。”
    柳殇奶声奶气的问:“那公主姐姐喜不喜欢他啊？”
    冷月欣:“嗯。”
    柳殇不高兴了:“那公主姐姐还要我吗？”
    冷月欣:“要。”
    “那我呢？”
    冷月欣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女子笑的温婉贤淑，落落大方:“那欣儿还要我吗？”
    冷月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然。”
    柳殇见来人，兴奋的直接扑了上去:“若栖姐姐！”
    徐若栖笑着抱住柳殇:“你啊，就知道皮，让你写的字你写了吗？”
    柳殇笑容瞬间凝固:“还要写啊？我就是因为写字，导致公主姐姐回来好几天了我都不知道。好姐姐，我今天不写了，可不可以？”
    徐若栖摇头:“不可以。”
    柳殇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面向冷月欣:“公主姐姐——”
    冷月欣置若罔闻。
    柳殇被拉回去练字，玄烨自觉离开。
    偌大的厅堂，只留下冷月欣和徐若栖。
    徐若栖在冷月欣对面坐下：“欣儿，你能放下过往，我很开心。但，故人易忘，你又该如何自处？”

 第38章 失魂落魄的冷月欣

    冷月欣抬眼。
    徐若栖说的往事是自然是蔡安那次。
    冷月欣低头思量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徐若栖知道冷月欣是个什么性子，也不在意：“那你还回山上吗？还是非要等到事情发生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才回去？我可是听胡夏说，你最近把名下势力都悄悄转向京城和长宁了。无论是影门还是蛛网，这些可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江湖上多少人虎视眈眈，希望能够将其取而代之。到了那时，你若成功便是最好，若是失败便是一溃千里。而这名声，多少也会有些影响。”
    冷月欣安静坐着，不发一言。
    徐若栖却是没完:“我知道，胡夏对你一向纵容。但，世间安得双全法，人死灯灭，时过境迁，当年之事又有多少人记得？”
    冷月欣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久久不言语。
    徐若栖叹了口气：“听白茶白芷说，你最近愈发嗜睡，想来是没多少时间了。趁现在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人在，才能决定以后的路。”
    徐若栖苦口婆心，希望冷月欣可以好好照顾自己，而不是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
    徐若栖等了许久也不见冷月欣回话，知道再等下去也是无用，转身离开。
    ＊＊＊
    翌日，玄烨照例来冷月欣院子门口，想进去喊冷月欣一起用膳，结果却被拦住了。
    玄烨:“孤往日都能进去，为何今日不行？”
    白茶:“殿下莫怪，实在是今日日子特殊，小姐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入。”
    白茶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殿下请。”
    玄烨不买账:“不可能，今日要么你给孤说出个理由，要么你就放孤进去。”
    “太子，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徐若栖款步而来，人娇娇弱弱的，语气却坚定无比:“今日，是那人的忌日，太子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来打扰的好。”
    玄烨想起那人，一瞬间，所有的不甘不愿全都化作虚无。
    胡夏站在徐若栖身后:“来人，送太子回他自己的院子，最近就不要过来了。”
    玄烨心知自己继续也只能是自讨没趣，识趣的离开。
    ＊＊＊
    一个月后，长宁公主府。
    胡夏徐若栖站在冷月欣房间门口，等着冷月欣出来。
    良久，冷月欣推门而出，整个人较之以往愈发冰冷淡漠了。
    “欣儿……”
    “丫头……”
    胡夏和徐若栖同时开口:“你感觉怎么样？”
    这一个月，胡夏和徐若栖每天都守在门口，就是怕冷月欣出来而自己不知道。
    玄烨早就在半个月前被天和帝召回京城，临走时还让胡夏记得等冷月欣出来之后给他去个消息。
    冷月欣低着头往外走，一字不发。
    胡夏和徐若栖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都不能阻止冷月欣把自己关起来。同样，也不能阻止冷月欣每次出来后都对这个世界愈发失望。
    他们想劝的，但唯一一个能劝动的人已经不在。
    至于别人的话，冷月欣又怎么可能会听。
    尤其是，那人还是那样的惨状。
    胡夏和徐若栖跟在冷月欣后面，静静跟着，也不打扰她。
    冷月欣一步步走出了长宁郡，走到了郊外，走到了一处荒草丛生的树林里。
    这里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杂草都比人还高，根本不能走人。
    只是隐隐约约的有条小路，哪怕已经看不清楚痕迹，但还是能知道，这里，曾经是一条人人都会通过的路。
    胡夏上前拨开杂草，给冷月欣清出一条路，以免冷月欣心烦意乱，再发疯。
    等杂草拨开，在荒废的小路旁边是一个小洞，约莫一人大小，被一块长满了苔藓的巨石堵着，显得这里并无出路。
    胡夏搬开巨石，冷月欣抬步走进去。
    胡夏和徐若栖就在外面等着，没有要跟进去的打算。
    冷月欣进去了大概一个时辰，胡夏急了，在洞口大喊:“丫头，听见了吗？听见回个话，我们该回去了。”
    本来冷月欣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此刻的天早就黑了，胡夏也不想冷月欣多见一些污秽的东西。
    一炷香后，冷月欣从洞口出来，浑身的白裙已经被鲜血染红，哪里还能看出本来面目。
    徐若栖扶着冷月欣，皱眉:“欣儿，这次你又失态了。”
    冷月欣耀眼的眸子中毫无温度，对于徐若栖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胡夏将一切恢复成原样，背着冷月欣离开。
    白茶白芷看见浑身染满鲜血的冷月欣，稍稍震惊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准备热水给冷月欣梳洗。
    没有人想着去找大夫，因为冷月欣从不受伤。
    徐若栖:“这次整整一个时辰，我险些以为她又……”
    白茶宽慰徐若栖:“徐小姐放心，这次之后不会了。”
    冷月欣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这般发疯，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罢了。
    白芷带着人将冷月欣从里到外梳洗一遍，冷月欣依旧毫无感觉，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一般。
    胡夏和徐若栖带着吃食过来，看着这一幕的冷月欣，满眼的心疼。
    徐若栖揽住冷月欣的肩:“你又瘦了好些，先吃些东西。”
    胡夏将厨娘做到的鸡蛋羹端到冷月欣跟前，拿着调羹舀了一勺递到冷月欣嘴边:“丫头，张嘴，吃了。”
    冷月欣哪有心情吃这些，整个人就这么木讷着，一动不动。
    胡夏和徐若栖轮番劝了几次，无果。
    最后还是胡夏直接定住了冷月欣的穴道，逼着她吃了几口。
    可不过三息，就全被冷月欣给吐了出来。
    胡夏实在没了办法，只能狠着心:“她说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丫头，你若真的为她好，就耐着脾气多吃两口，她也不想看你每日食欲不振。”
    不知道那个字触动了冷月欣的心弦，冷月欣平静无波的眸底终于有了些温度:“好。”
    冷月欣出声，但由于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第39章 哪是儿臣胡闹

    胡夏才不管这些，既然冷月欣已经耐着脾气要吃了，那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胡夏一口一口喂着饭，冷月欣却是吃不了多少，不过几口就再也吃不下。
    徐若栖心疼:“欣儿，再吃两口，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胡夏跟着劝:“她应该也不希望你这么对待自己。”
    冷月欣耐着性子吃了一口，结果还没咽下去就全吐了出来。
    徐若栖眼泪一下没忍住:“好了好了，我们不逼你了，咱不吃了。”
    冷月欣的胃已经被她自己养坏了。
    胡夏前世虽然不是厨师之类的，但他对做饭还是比较拿手的，这些年也一直对冷月欣的膳食做了精心设计，就希望可以好好养一下，但架不住冷月欣自己作。
    徐若栖喂着冷月欣喝了几口水，冷月欣坚持不下去，渐渐昏睡了。
    胡夏把人抱到床上:“她这段时间不能离人，你注意一下。”
    徐若栖疑惑:“那你呢？”
    胡夏轻轻把人放下:“我去看看什么东西能让她多吃两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
    京城东宫。
    玄烨坐在书房，手里的信件已经被捏的不成形。
    玄烨思虑许久，牙齿磨的生疼:“走，去长宁。”
    元泽低头:“殿下，皇上那边……”
    玄烨起身:“孤先进宫，你准备一下。”
    元泽恭恭敬敬:“是。”
    ＊＊＊
    皇宫承德殿。
    天和帝坐在上首:“朕听说一个月前长宁把自己关了起来，现在终于出来了。你尽快去一趟长宁，看看长宁怎么样了。”
    玄烨:“儿臣已经命人准备了，回头就走。”
    天和帝赞许:“嗯。对了，朕这还有北楚的信，说是白家那丫头一切安好，恐怕长宁自己也知道。你过去的时候多关心些长宁，别整日胡闹。”
    玄烨一脸无奈:“父皇，哪是儿臣胡闹。”
    天和帝不想多说:“行了，朕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对了，长宁现已十四，你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多上点心。”
    玄烨:“父皇放心，这次儿臣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
    ＊＊＊
    长宁公主府。
    三日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冷月欣现在已经度过了那段昏暗的时光，此刻正在后院的揽月池陪徐若栖和柳殇玩耍。
    柳殇拿着小弓箭，搭弓射箭，正中靶心:“公主姐姐，殇儿射中了！”
    徐若栖用手帕擦着柳殇额头上的汗:“你呀，只中了一次便这般兴奋，哪有半分稳重模样。”
    柳殇有些不好意思:“嘻嘻，若栖姐姐，那你说殇儿射的好不好嘛。”
    柳殇一直都想学别人射箭，但他还小，寻常弓箭都不好用，冷月欣就命人特意打造了一把弓箭给他。
    徐若栖回想起柳殇这一上午都在认真练习，也不忍扫了他的兴致:“好，好的不得了。”
    柳殇又去冷月欣跟前:“公主姐姐？”
    冷月欣拿起柳殇手里的箭，看也不看靶子，直接甩了过去。
    模样漫不经心，姿态慵懒。
    柳殇和徐若栖回头看去，只见柳殇先射的那一箭从箭羽开始被一分为二，箭尖也被强势破开。
    冷月欣的箭竟是直接把柳殇的箭给一分为二了。
    柳殇的准头很好，不过半日功夫就能达到旁人几月达不到的水平，但较之冷月欣还是逊色太多。
    柳殇不开心了:“怎么……可能！”
    刚刚冷月欣可是拿了箭就甩出去的，都没有看一眼，这点柳殇还是十分确定的。
    柳殇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公主姐姐放心，殇儿也一定可以。”
    徐若栖不赞同的看了冷月欣一眼:“哪有你这样的。”
    柳殇替冷月欣回答:“可是殇儿想变强，强到可以保护公主姐姐和若栖姐姐。”
    “为什么没有我？”
    胡夏踏步而来:“殇儿，你这就不乖了，怎么说我也好歹算是你半个师傅，你就这么对我？”
    柳殇一脸认真:“可是，胡哥哥，你是男孩子啊。你不是说男孩子是要保护女孩子的吗？”
    胡夏:“……”
    徐若栖低头憋笑。
    柳殇见胡夏不搭理自己，又转身练箭去了。
    徐若栖知道胡夏有事要和冷月欣说，正好冷月欣也晒了大半日的太阳，就直接让二人回去说了。
    书房内，胡夏道:“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影门、黑影等势力往京城靠拢了。但，你确定要这么做？”
    冷月欣名下势力无数，到底有多少就连胡夏和徐若栖也不一定能全部知道。
    但，冷月欣可以在短短半个月内屠杀了一整个国家，还向天下人下令不准任何人提及此事。
    由此，可见冷月欣实力不可小觑。
    冷月欣点头:“嗯。”
    胡夏看着冷月欣满身阴郁:“你真的不回山吗？如果回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若不回，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和灾难那个会先到。更何况，你这一个多月，对自己的身子消耗极大，恐怕……”
    冷月欣拿起纸笔写下一个字——冷。
    胡夏有些生气:“上次你就没忍心说，这次太子过来，你还是不打算告诉他？”
    冷月欣一件件安排了所有，但没有一样是和玄烨有关的。
    冷月欣想起那人，摇头。
    胡夏看着冷月欣的眼睛，无欲无求，最终败下阵来:“行，我知道了。还有五日，咱们的人会全部潜入京城，届时会等你统一下令再做安排。可我还是觉得，没必要牵扯这么多人进来。”
    冷月欣不答，将目光投向门口。
    白茶端着茶进来:“小姐，京城传来消息，太子往这边来了。陛下还跟太子说和您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胡夏不屑:“呵，当初说的好听，若你不愿，是不会完婚的。现在可好，连日程都选了。欣儿，他们这是拿你当一块砖，用来震住那些牛鬼蛇神。”
    冷月欣不在乎:“嗯。”
    胡夏嗓子有些干:“你真的要和他成婚？”
    冷月欣抿唇不语。
    胡夏不是不知道，依照冷姚两家如今的势头，只有冷月欣嫁入皇家才能得以平衡。

 第40章 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啊

    但知道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旦进了宫门，再无自由可言。
    柳殇一直练箭到傍晚，那兴奋的劲头不减。
    冷月欣过来时，只见柳殇射的起劲，徐若栖却不在。
    柳殇看到冷月欣过来，特别高兴的开口和冷月欣分享自己的成果:“公主姐姐，殇儿现在已经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了，殇儿厉不厉害？”
    冷月欣摸摸柳殇的头:“不错。”
    柳殇得了夸奖更高兴了，又连着射了两箭，全中。
    “欣儿你就别夸他了，不然他更起劲。”
    徐若栖端来几块点心:“行了，先过来用些点心，那箭回头再练。”
    徐若栖收了柳殇的小弓箭，拉着冷月欣坐下:“坐下，吃。”
    柳殇净了手，用小手拿起一块点心，哼哧哼哧吃了起来。
    柳殇练了一天，中午都没吃多少，现在一吃东西就停不下来了。
    冷月欣用帕子给柳殇擦了擦嘴角，开口:“传膳。”
    一盏茶的功夫，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晚膳一一摆出来。
    柳殇看着端上来的菜:“哇，今天居然有殇儿最喜欢的鸡仔面。”
    徐若栖点了点柳殇的小鼻子:“看在你今日用功的份上，特意奖励你的。”
    柳殇欢天喜地的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小小的嘴里全是面和肉。
    徐若栖给他顺气:“慢点吃，小心噎着，又没人和你抢。”
    冷月欣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柳殇碗里:“吃。”
    柳殇夹起鱼肉:“哇，张妈妈做的红烧鱼越来越好吃了。”
    徐若栖掩面笑他:“凡是和吃有关的，哪一个是你不喜欢的？当心哪天被人用一块糖给骗走了。”
    柳殇摸了摸小鼻子，笑眼弯弯:“嘿嘿。”
    胡夏过来就看见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一时有些恍惚。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么其乐融融的场景了。
    胡夏提着酒坛过来:“来，难得今天大家都在，咱们喝点。”
    说是一起喝，但柳殇还小，冷月欣沾酒就醉，徐若栖也只喝了一小杯，剩下的全被胡夏喝了。
    ＊＊＊
    数日后，长宁郡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玄烨纵马狂奔，只希望在今日日落前赶到长宁，全然不知危险正在降临。
    玄烨快马加鞭行至一条河边，沿着河岸快速骑行。
    突然，从河里破水而出一群黑衣人，放眼望去，大概二十人左右。
    玄烨猛然勒马，马前蹄向上提起，整个马身瞬间竖起。
    一个黑衣人挥刀向玄烨奔来，玄烨侧身躲过，反手拔出长剑刺过去。
    又有几个黑衣人上前帮忙，玄烨在马上施展不开，只得弃马。
    刷刷刷。
    又有一批黑衣人出现，和之前那一批人打成一团。
    玄烨手起剑落，将一人割喉。
    后来出现的黑衣人解决了前面出现的那些人，其中一人对着玄烨道:“属下来迟，殿下恕罪。”
    玄烨翻身上马:“估计和之前那些人是一起的，先不管了，快马加鞭进城。驾。”
    “是。”
    几个黑衣人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
    长宁公主府。
    胡夏快速穿过后院:“丫头，玄烨来了，这一路可是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啊。”
    冷月欣舞着剑，仿佛没听见一般。
    胡夏也不急，就坐着等着冷月欣。
    半炷香后，冷月欣收敛气息。
    胡夏拿着帕子过去递给她:“不去看看？”
    冷月欣没接帕子:“不用。”
    ＊＊＊
    刺啦。
    布帛破裂的声音响起，玄烨身边只剩下他和元泽。
    “殿下！”
    元泽看见玄烨受伤，心里着急，但却被人缠着过不去。
    玄烨抬剑抵挡杀手:“别分心，这些人不简单。”
    玄烨这一路也不知道是水逆还是怎么，一路上被暗杀无数，几乎一天都得来一次，而且杀手一次比一次厉害。
    “殿下——”
    元泽看着玄烨马上就要被背后之人袭击，自己却过不去，只能大声提醒。
    玄烨转身，却来不及了。
    噗呲。
    皮肉破裂之声传来，玄烨亲眼看着那人在片刻间身首异处。
    “啧啧啧，本姑娘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长宁地界闹事，怎么，是嫌活的太久了吗？”
    玄烨抬头，只见旁边的一棵树枝上站着一红衣女子，模样傲然，指尖把玩着一把飞刀。
    女子漫不经心的说着，声音婉转动人，宛若精灵，可是这言语间却是:“看来，还需要本姑娘送你们一趟，让你们去和你们的祖先见见面。哎，都怪本姑娘太善良了，见不到人受苦。”
    话落，女子指尖飞刀掷了出去，旋转间又收割了几条人命。
    这把飞刀似乎有灵性一般，转了一圈又回到女子手上。
    女子接过飞刀，双臂一展，从树上下来，声音顿时凌冽:“长宁地界，不得放肆！”
    女子话音落下，人也到了跟前，对着那些杀手就是一顿杀。
    ＊＊＊
    一盏茶后，女子看着玄烨手臂上的伤，有些庆幸:“还好那些人没有在刀上淬毒，否则你必死无疑。”
    玄烨手臂上的伤口很深，隐约间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女子拿出一个金黄色的小瓶子:“这是我朋友给我的药，对于恢复伤势有着极佳的效果，送你了。”
    元泽一开始不敢用，还是玄烨选择相信女子:“给我，我自己来。”
    女子知道元泽担心什么，但:“我如果想杀你们，不用这么费劲。”
    且不说玄烨二人被人一路追杀，早就没有了一战之力，单就是玄烨受伤，女子又武艺高强，怎么看，玄烨都不是对手。
    元泽见玄烨发话，只能动手上药。
    玄烨:“敢问姑娘芳名，日后必定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摆摆手:“我姓洛，报答就不需要了。对了，你们是要进城吗？”
    玄烨点头:“是。”
    洛雪:“那好，再往前就是长宁了，你们也会安全的，那我就先走了。”
    玄烨抱拳:“多谢洛姑娘。”
    洛雪本身还有事，说完就直接飞走了。
    玄烨又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才起身离开。
    ＊＊＊
    长宁公主府后院。
    “主人，咱长宁安防可要加强了。”

 第41章 满门被灭

    一个红衣女子对着刚练完剑的冷月欣道:“刚刚我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人在长宁边缘被人追杀，那人满身是血，好生狼狈。”
    “噗。”
    胡夏一口茶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狼狈？你说的谁？”
    那红衣女子也就是洛雪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啊。反正身上的伤势还挺严重的，我就把你给我的药给他了。”
    胡夏:“那人长什么样？？”
    洛雪想了一下:“高高瘦瘦的，是个小白脸，长的还挺好看。”
    胡夏嘴角一抽:“是不是还要来长宁？”
    洛雪一愣:“你怎么知道？”
    胡夏翻白眼:“你知道他要来长宁你不把人带来？”
    洛雪气的腮帮子鼓鼓的:“每日要进长宁的那么多人，我难道都要带进来？”
    胡夏一想也是，立马转头调侃起冷月欣:“怎么，你的心肝被人弄的那么狼狈，你不去看看？不去亲自把人接回来？”
    冷月欣闭目养神，不搭理胡夏。
    洛雪忍不住问:“什么心肝？难不成是那个小白脸？虽然挺好看的，但实在是……太弱了，配不上主人。”
    胡夏拿起折扇敲了一下洛雪的头:“要这么论的话，你家主人得孤独终老。”
    洛雪捂着头，不服气:“那不是还有个不要脸上赶着的太子嘛。主人对那什么太子还是不错的，那这个心肝……啊，不会那个人就是那个什么太子？”
    胡夏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你说呢？”
    洛雪哭丧着脸，对着冷月欣跪下:“主人，我错了，你罚我。”
    冷月欣:“任务。”
    洛雪收起嬉皮笑脸:“云雾山庄已全数被诛，目前尚未发现余党。另外，属下回来的路上听说锦绣城城主夏健询遗失多年的女儿找回来了，叫辛乐瑶。”
    胡夏略有些疑惑:“他夫人不就生了一个女儿吗？哪儿又来的女儿？”
    洛雪:“听说是夏健询早年的风流事，不过辛乐瑶母亲在早些年已经没了。”
    几人这边正说着话，那边玄烨已经被人带进来了。
    玄烨进城后有暗卫认出了他，就现身把人抬了回来。
    洛雪一看那人:“还真是他。”
    玄烨已经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元泽在哪。
    白茶把人安排好后又派人去寻元泽。
    ＊＊＊
    次日清晨，玄烨在安康苑悠悠转醒。
    “醒了，还难受吗？”
    胡夏看玄烨睫毛动了一下，便知道这人已经醒了。
    玄烨艰难起身:“无碍。欣儿呢？孤怎么在你这？”
    胡夏一屁股坐在床边，拉起玄烨的手腕给他把脉:“丫头去处理事情了，可能还得等会才回来。你进城后就有人发现你了，有暗卫把你认了出来，这才带着你过来找我们。不然，你就得死在城中小巷里了。”
    玄烨猛然想起什么:“元泽呢？”
    胡夏把完脉:“在隔壁休息呢，还没醒。不是我说，你堂堂一个太子，出门就带这么点人？你们身上伤势不重，主要是精力消耗极大，已经严重超过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这几日，你和元泽就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了。至于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丫头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送过来了。这次你幸亏遇见了洛雪，不然你压根撑不到进长宁。”
    玄烨听的发懵:“洛雪是谁？”
    胡夏:“就那救了你们的红衣女子。”
    洛雪正好端着药进来:“属下洛雪，参见太子。”
    洛雪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人，面容冷峻，齐齐跪下:
    “属下暗风，见过太子。”
    “属下暗雨，见过太子。”
    “属下暗雷，见过太子。”
    “属下暗电，见过太子。”
    胡夏:“此四人拥有暗卫前十的实力，风雨雷电，以后就听你的命令行事。”
    玄烨略惊:“欣儿给孤找的暗卫？”
    胡夏挑眉:“怎么，以为在监视你？”
    玄烨摇头:“没，你误会了，孤只是……”
    胡夏起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行了，知道你没什么意思。此四人前段时间在外执行任务，这两天在休息，现在把人给你了。暗风主攻易容，暗雨主攻暗器，暗雷主攻情报，暗电没什么特别本事，就脑子好用。这几个人你自己看着办。”
    玄烨打量了这几人几眼，发现这几人居然长的一模一样，不由问出口:“你们是……一胎四生还是……”
    那四人中最左边的那人开口:“不是。”
    声音饱含肃杀之气，掷地有声。
    胡夏大步往外走:“你呢，这两天就好好养伤，等你伤养好了，她也就回来了。对了，明日送你一份大礼。”
    ＊＊＊
    同一时间，京城几大权贵家门口，突然从天而降无数残肢断臂。
    次日，这几家传来当家家主身死的消息，死状和那些残肢断臂像极了。
    第三日，这几家满门被灭，甚至有几家人都不在京城，结果尸体却依旧在家中府宅上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开始没人知道是谁做的这些事，也不明白为什么。
    但后来，随着玄烨被刺的消息传入京城，再一联想这般做法像极了当初的蔡安。
    众人明白了，这摆明了是冷月欣给玄烨报仇呢。
    ＊＊＊
    长宁公主府安康苑。
    玄烨是在第五日消息才传了过来。
    “什么？全死了？”
    元泽低着头:“是。”
    玄烨想着胡夏当初说的话，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想来是冷月欣这两天去查了，知道是那么几家对自己出手，这才灭门。
    玄烨想完，二话不说直奔门口而去，结果刚踏出门就看见已经进了院子的冷月欣。
    玄烨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来人:“欣儿，我好想你……”
    冷月欣一脸懵逼，但还是伸手回抱了过去。
    玄烨:“欣儿，你想我吗？”
    冷月欣:“嗯。”
    玄烨把人松开一些:“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其实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用不着你这般……”
    冷月欣拉着玄烨的手进屋:“无妨。”
    反正最后就算玄烨自己报了仇，冷月欣最也会把那些人全杀了。

 第42章 相邀锦绣

    玄烨是当朝太子，有些事情不好做的太绝，但冷月欣就不一样了。
    这一辈的皇家子女，唯有玄冥去过战场，其他人都在温柔乡里度过的。
    特别是那些公主，至于这些皇子，都还小，不管事。
    冷月欣本就是刀尖上打拼下来的，虽不至于嗜杀成性，但见惯了战场的血腥，任谁也不会将其看成温室花朵。
    玄烨顾忌颇多，但冷月欣就少了几分顾忌。
    大不了，全杀了。
    冷月欣一双美目中杀气腾腾，又很快消失不见。
    玄烨落后一步，没有看见冷月欣眼中那股弑杀之意。
    带人进了屋，一直跟在冷月欣身后充当背景板的寒千伊迅速上前给玄烨把脉。
    片刻，寒千伊收回手:“主子，殿下身子已经恢复，这段时间注意休息就好。”
    冷月欣点头，示意寒千伊退下。
    玄烨:“欣儿，既然我已经好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继续在屋子里静养了？我都无聊死了。”
    冷月欣把人按住:“休息。”
    玄烨不愿:“欣儿……”
    冷月欣还没开口，洛雪拿着一封信进来了:“主人，锦绣城来信。”
    冷月欣红唇轻启:“念。”
    洛雪把信打开:“主人，说是那个辛乐瑶被找回来了，夏健询要为她举办欢迎会，请您赏脸前去观礼。”
    冷月欣:“嗯。”
    洛雪识趣地退下。
    玄烨有些好奇:“夏健询的女儿？”
    白茶解释道:“夏健询早年间也是个传奇人物，就……不过，当年为了争那城主之位，听说是辜负了一位无辜女子。”
    玄烨了然:“这夏健询为人正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欣儿，这人既然帮过我们一次，那我们就过去看看。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正好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冷月欣无不应他:“好。”
    ＊＊＊
    三日后，鹿城。
    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路上的人看见马车所属牌子，纷纷让道。
    马车车顶是由纯金打造而成，在天和，除了皇家，还有谁敢用这样的马车？
    车身宽大，四周坠着流苏玉器，随着马车的前进叮铃铃的响着，莞尔动听。
    马车行至一家客栈前停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紧接着就是一张刀削般的脸，立挺俊美。
    玄烨一身玄衣，往那一站，宛若神只。
    玄烨看了眼周围，下车，对着马车伸手，声音朗朗:“欣儿，到了。”
    车帘被掀开，一只纤细白皙的玉手缓缓伸出，腕上戴着的鎏金翡翠玉镯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更衬得那一只玉手洁白无双。
    玉手搭在玄烨伸出的那只大手上，被人狠狠握住。
    车内的小人一出来，周围的百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冷月欣今日只用了一根玉簪将满头秀发略微盘起。
    面无粉黛却白里透红，眉如黛画，眸若星辰，眉眼精致，小嘴嫣红。
    肌肤白嫩，就连毛孔都几乎看不到。
    纤细白嫩的天鹅颈上戴着一串翠绿色玛瑙琉璃链，泛着阳光，好不亮眼。
    一袭水绿色长衫更是衬得整个人温婉冷艳。
    冷月欣的美，是那种张扬又肆意的美，是让人只一眼便能在心里记上一辈子的美，是怎么看怎么惊艳的美。
    玄烨自然是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声，心中不悦，索性直接把小人儿拉进怀里，然后快步进店。
    店小二早就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此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几位贵客是打尖还是住店？”
    白茶:“小二，给我们四间房，要清静些的。”
    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躬身:“几位随我来。”
    店小二带人到四楼住下:“客官，咱们这四楼是五间房，您看……”
    白茶看了一眼:“那就五间房。”
    店小二乐呵呵的:“好嘞。”
    白茶仔细吩咐着:“小二，回头每个房间给备些热水，一个时辰后把你们店里的特色菜给我们送上来。我这里有些茶叶，回头你也找人泡好了给我们送上来……”
    店小二觉得事情太多了，面色略显不耐。
    白茶说完事，心中了然:“把我们小姐照顾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着，白茶给了店小二一块金子。
    店小二顿时忘了那些不开心的:“得嘞，您请好。”
    这四楼是顶楼，一共就五间房，冷月欣和玄烨都不是吝啬之人，一人一间房也不是什么问题。
    屋内设施齐全，白茶白芷给冷月欣收拾好后就去收拾自己那边了。
    等几人全都收拾好，店小二也将饭菜送了上来。
    冷月欣胃口本就不好，再加上是在外面，吃的更少了。
    玄烨好不容易让人吃了一些，结果也就是比平常多喝了一杯茶。
    知道冷月欣实在吃不下去，几人也不勉强。
    吃完饭，玄烨提议出去走走:“明日离开就到锦绣城了，趁着今日日子还早，咱们出去逛逛？”
    冷月欣无所谓，白芷倒是蛮开心的:“好啊，早就听说鹿城有一家点心铺子，做的点心特别好吃，一会我们去看看。”
    白茶无奈一笑:“你啊……”
    冷月欣对这些没感觉，但既然玄烨想去，也就随着玄烨来。
    几人率先去了白芷说的那家陈记铺子，买了一些，味道确实不错。
    白茶咽下嘴里的点心:“这桂花糕比别的要甜一些，一点都不腻。”
    白芷得意:“那是，这从第一步开始，每一步都是用桂花做的。无论是面还是油，都是用桂花做出来的，满满的桂花味。”
    元泽大包小包的拎着:“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白茶:“她啊，但凡是吃的，就没有她不了解的。”
    几人走走停停，陆陆续续买了不少东西。
    走到了一家三层高的阁楼门口，玄烨被这门口的盛况惊着了:“这怎么这么多人？”
    白芷闻了闻:“我闻到了酒香。”
    白茶进去打探了一下:“听说是这家店前段时间来了一批珍宝，店东家今日准备拍卖呢。”
    玄烨来了好奇心:“欣儿，咱们也进去看看。”
    左右无事，冷月欣便依了他。

 第43章 你家小姐长的不错

    那在门口接客的小二拦住几人的步伐:“几位，可有彩牌？”
    白茶掏出一个紫色的牌子递过去。
    小二一见白茶手里拿的牌子，顿时恭恭敬敬把人迎了进去:“哎呦，几位贵客这边请。”
    白茶:“劳驾，还请帮我们找一间清静的房间。”
    小二忙不迭的答应:“好好好，您跟小的来，这边请。”
    小二带着几人上了二楼:“几位贵客，您请进。”
    白茶白芷看了一圈:“不是还有个三楼吗？”
    小二解释道:“贵客您能拥有紫云牌，想来也是知道翎羽牌的。咱这庙小，平常能有个蓝寅牌就不错了，所以这三楼……嘿嘿”
    白茶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三楼是给翎羽皇准备的？”
    小二点头:“正是。你也知道，不管这拍卖场规模大小如何，背后的主人是谁。但，全天下的拍卖场只有那么一个主人，那就是翎羽帝。所以，几位还请多多……”
    “担待”二字未出，冷月欣就扔出一块通体雪白的令牌。
    令牌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用金粉描绘出一个羽毛的形状，最下面还有个“羽”字。
    白茶扬声:“可是此物？”
    小二扑通一声跪下:“属下参见帝君。”
    白茶收了翎羽牌:“现在可以带我们去三楼了。”
    小二此时哪有不应之理:“帝君说笑了，这边请。”
    进了房间，小二吩咐下人好好招待几人之后就赶紧跑去找东家了。
    玄烨没来过拍卖所，对这里的规矩不是太清楚:“刚才那个小二是什么意思？”
    白茶解释道:“拍卖所奴婢就不多说了，无非就是拍卖些值钱有趣的玩意。只不过，并非所有的拍卖所所拍卖的东西都是正规的，也有那种暗地里的交易。拍卖所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和拍卖所有关的人，手里都必须拥有一张彩牌，颜色分别为赤橙黄绿蓝靛紫，名号分别为红炽，橙目，黄坚，绿炎，青柔，篮寅，紫云。在这之上，则是翎羽。不过，翎羽牌普天之下就一张。”
    白茶解释的仔细，玄烨就认真听着。
    白芷仔细观察着周围。
    小楼一共三层。
    一楼是大厅，在最中间有一张巨大的台场，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放在上面进行拍卖。
    二楼是雅间，每个雅间面向台场的方向都没有墙壁遮挡，可以很好的观看。
    三楼就一间雅间，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白茶对此有解释:“每次有什么东西要进行拍卖的话，但翎羽帝君在，都会先让帝君进行挑选，其次才会拿下去进行拍卖。”
    玄烨听完连连感叹:“欣儿，明明咱们俩几乎天天在一起，怎么你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白芷一边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吐槽:“殿下，我们小姐身上的秘密，别说您了，估计连胡夏都不一定能全知道。”
    元泽:“那你们知道吗？”
    白芷摇头，说的理所当然：“不知道啊。”
    玄烨:“……”
    冷月欣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白茶沏的茶，喝的漫不经心。
    冷月欣这次出门换了一身红衣，戴了精致高贵的发饰，整个人透露出的慵懒是这一身华服都遮掩不下去的。
    玄烨坐在冷月欣旁边:“欣儿，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我送你。”
    冷月欣美目微抬，看着下人一件件送进来的东西，兴趣不大。
    东家是和那些下人一起进来的，只一眼就被冷月欣的容貌惊艳到了，再一看坐姿，便知道冷月欣是几人中做主的那一个。
    东家笑的满脸褶子:“嘻嘻，这位公子说笑了，夫人有了这翎羽牌，想要什么说一声就是，何须用钱买。”
    玄烨对这话很是受用:“哦，这是为何？不是拍卖的吗？”
    东家:“公子有所不知，这翎羽牌在拍卖行中等同于圣旨了。”
    玄烨了然。
    圣旨代表的是皇帝，而手持翎羽牌者则是翎羽帝，与帝王无异。
    玄烨看着那些下人拿进来的珍宝，听着他们的介绍:“欣儿，这些有你喜欢的吗？”
    冷月欣眼都没抬:“无。”
    玄烨也没什么反应，自己选了几块暖玉就让他们下去了。
    白芷好奇:“殿下，这暖玉色泽不好，您拿来干嘛？”
    玄烨看着那些暖玉:“母后最近要一批暖玉，今日正好看见了，就留下了。”
    白茶:“殿下，您要暖玉的话直接去公主府拿就是，比这个好的多了。”
    玄烨：“这拍卖所的暖玉虽然不如欣儿的，但也算可以了。”
    接下来的拍卖玄烨不感兴趣，看了两场就不想看了:“欣儿，咱们去别的地方？”
    冷月欣睁开眼:“嗯。”
    东家就在门口守着，看见几人出来就赶忙问:“几位不再看看？”
    玄烨拉着冷月欣的手:“不了，多谢款待。”
    冷月欣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顺带着拉了玄烨一把。
    几人刚到门口，迎面撞上一群人。
    冷月欣没打算让路，直直的站在那，等着白茶把人赶走。
    谁知那几人根本不买账:“让我们让路？你眼瞎啦，知道我们是谁吗？”
    白茶好脾气道:“几位，我是不知道几位是谁，但我家小姐既然不想让，那几位就让让。”
    其中一个白衣男子模样傲然:“你让本公子让你们？笑话！看你家小姐长的还不错，这面纱带着碍事，不如拿下来给本公子瞧瞧是这什么样的美人？”
    玄烨眉眼一皱，怒道:“放肆。”
    那群人哈哈大笑:“放肆？你说本公子放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公子……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芷一掌拍出老远。
    那群人赶紧去扶男子，谁料男子直接咽了气。
    一群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冷月欣就道:“你你你，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可是……噗。”
    白芷又一掌落下，那人也没了气。
    顿时，一群人谁也不敢出声，在那战战兢兢的。
    白茶笑的人畜无害的:“现在，几位可以让开了吗？”

 第44章 给夫人买一个吧

    几人:“……让让让！我们让开！”
    冷月欣大步往外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白茶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对了，这十两金子，就当是我们买了这二人的命的，记得帮我们转交给他们家里人。”
    说完，也不管一群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小跑跟上冷月欣。
    玄烨虽然拉着冷月欣的手，但却一直被冷月欣带着走。
    “欣儿，你……”
    冷月欣闻言转头:“嗯？”
    看着冷月欣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睛，玄烨一时间觉得那二人死有余辜。
    玄烨脑子里快速想着说什么，猛然间瞥见旁边的小摊:“欣儿，你觉得这支步摇好看吗？”
    冷月欣顺着玄烨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那只步摇浑身洁白无瑕，上面坠着几颗璎珞。
    那小摊摊主见这几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当即介绍道:“公子好眼力，给夫人买一个。”
    玄烨乐了:“小姑娘，你叫她什么？”
    那小女孩笑嘻嘻的:“公子拉着人家的手，可不就是夫人吗。夫人虽然只带着面纱，可是我觉得，面纱之下的夫人更好看。不如夫人先戴着试试？”
    玄烨听着小女孩夸冷月欣的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扔了块银子：“你这些全都给本公子包起来，本公子都要了，不用找了。”
    小女孩乐开了花:“谢谢公子。”
    冷月欣:“……”
    她不缺这些，谢谢。
    玄烨献宝似的拿着那只步摇:“欣儿，你试试。”
    冷月欣:“……”
    最后，还是架不住玄烨那热烈的目光，冷月欣由着玄烨给她戴上了。
    那步摇单看是不错，但冷月欣珠宝数不胜数，随便哪一个都价值千金。
    这种货色的步摇，冷月欣平日里看都不看，但还是由着玄烨乱来。
    玄烨摇头:“不行，再换一个，这个簪子不错，试试……哎？”
    玄烨话还没说完，冷月欣眼神一变，将玄烨拉在身后，护在自己和摊子之间。
    玄烨一脸懵逼，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队护卫过来把他们围住。
    玄烨不解:“欣儿，这些人是谁啊？”
    白茶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护卫将她们里三圈外三圈围的严严实实，然后又快速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满脸胡子的灰袍老者慢悠悠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拍卖所门口拦着冷月欣那一群人中的一个。
    那人看见冷月欣几人，手指冷月欣:“就是她，就是她让那人杀了大少爷。”
    老者摸着胡子:“就是你杀了老夫孙儿？”
    白茶看着老者虎口的刀伤:“刀祖闻人鬼。”
    老者一愣:“哈哈，没想到还有人识得老夫名号。小丫头，你不错，不过，敢杀老夫孙儿，你也该以死偿命。”
    说罢，闻人鬼迎面冲了上来。
    白芷立即咽下手里的点心，起身迎上。
    彭！
    二人一触即分，胜负已分。
    闻人鬼心中大惊：这小丫头，竟能抵得住自己全力一击。
    白芷也不好受，现在手臂隐隐发麻。
    白茶和白芷心灵相通，此刻一看白芷眼中的杀意就知道闻人鬼不简单。
    闻人鬼:“小丫头，看你是个人才，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去，我放过你主人。”
    白芷:“我呸，糟老头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敢大言不惭说要饶过我家小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话怎么这么多！要打就打！少废话！”
    闻人鬼纵横江湖几十年，除了那几个老顽固，谁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当即怒道:“小娃娃，劝你识相……”
    白芷不等闻人鬼说完就率先出手，一掌拍出，气势如虹。
    闻人鬼运气迎上去，一触即分。
    白芷再次上前时，白茶也跟了上去。
    白茶白芷手持软剑，闻人鬼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当即接过护卫手里的大刀，迎面砍过去。
    冷月欣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对着玄烨道:“戴。”
    玄烨现在哪还有心情给冷月欣打扮，生怕白茶白芷不是对手。
    玄烨能看出来，闻人鬼实力很强，更何况，还有这么多护卫。
    冷月欣见玄烨不动，手上用力捏了一下。
    玄烨心惊胆战的:“欣儿别闹，等会……”
    冷月欣又扭头看向白茶白芷，冷声开口:“杀。”
    玄烨刚想说白茶白芷不是对手，可能杀不了，就见不知从哪冒出来十几个暗卫，眨眼间加入战场。
    白茶白芷一边对付闻人鬼一边对付那些护卫，本就有些力不从心，现在暗卫一来，白茶白芷二人就可以专心对付闻人鬼了。
    那些护卫虽然是跟着闻人鬼来的，但实力远不如闻人鬼。
    不过几息间，就被暗卫解决的差不多了。
    白茶白芷那边二打一，局势瞬间扭转，可迟迟未分胜负。
    铮。
    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闻人鬼的那把大刀瞬间碎成三段。
    白芷剑尖一转，软剑抵在闻人鬼脖子上。
    冷月欣面对着玄烨，收回手，语气清冷中透露出些许不耐：“戴。”
    玄烨反应过来，快速给冷月欣戴好簪子:“好看。”
    白茶声音冷冽:“小姐。”
    冷月欣对着铜镜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杀。”
    小人儿才十四岁，虽说模样冷艳，但明显有一股子稚嫩，说话的声音再冷，也有股子稚气。
    明明是全天下最惊艳的面容，全天下最娇嫩动听的声音，此刻看起来却像那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妖艳又危险。
    白芷软剑一展，闻人鬼顷刻间毙命。
    冷月欣：“丑。”
    虽然冷月欣嘴上说着丑，但无论是那个步摇还是这个簪子，冷月欣却都没有拿下来。
    白茶上前把冷月欣头上的发饰重新整理了一下，走到小女孩旁边，厉色顿消:“小妹妹，这些东西我们都买了，麻烦打包。”
    小女孩闻言，立马起身，唯唯诺诺的:“小姐放心，我这就装好。”
    玄烨皱眉:“叫夫人。”
    小女孩:“……”
    冷月欣没时间看玄烨胡闹，拉着人走了。

 第45章 那……死吧

    刚刚闻人鬼带着护卫来的时候，这一整条街的摊贩百姓都被吓走了，此时就是想继续逛都没地方逛。
    玄烨看着日头还早，不想回去:“欣儿，咱们换条街继续玩。”
    白茶神色一变:“公子，估计玩不了了。”
    元泽:“有人来了。”
    一队官兵排队跑来，迅速把现场把控住。
    跟在官兵周围的，还有一群护卫跟着。
    “官人，就是她们杀了我们的人。”
    跟着城主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面色不悦:“官人，这鹿城这些年之所以能这么安稳，全靠我们闻人府。今日，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哼。”
    城主看清冷月欣和玄烨的样子，身躯一震，直接跪下:“鹿城城主贾田，参见太子殿下，镇国公主，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中年男人闻言，面色剧变:“公……公主？”
    镇国公主，整个天和是不知道是冷月欣！
    那冷月欣是什么人？
    一言不合就灭国的存在。
    听说前段时间云雾山庄在一夜间被灭门，整个山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虽然外界没有说是谁干的，但冷月欣在江湖上也有势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没有人知道是何方势力罢了。
    闻人昌一激灵，腿一软，直接跪了:“小人不知公主大驾，得罪公主，还请公主饶命。”
    冷月欣把手搭在白茶手上，一步步上前，最终在闻人昌面前站定，红唇轻启，声音如夺命阎罗:“饶命？”
    闻人昌一哆嗦:“不不不，不饶命……”
    冷月欣勾唇:“那……死。”
    噗哧。
    利剑没入血肉的声音传来，闻人昌彻底断气。
    白芷收回软剑，顺便在闻人昌的衣服上擦干净血迹。
    玄烨:“贾田，你身为一城之主，却让江湖势力一家独大。怎么，朝廷是没有给你人还是没给你钱？”
    贾田一个劲求饶:“殿下，下官知罪，请殿下恕罪啊。”
    玄烨:“行了，左右鹿城没出什么大乱子，这次就算了。你自己写奏折给父皇，看父皇如何处理你。”
    远在京城的天和帝打了个喷嚏。
    贾田顿时如蒙大赦:“谢殿下救命之恩。”
    玄烨揽着冷月欣的腰肢:“走，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咱们回去休息。”
    贾田立即献殷勤:“殿下，公主，不如去下官府上？”
    玄烨摆手:“不用了，我们已经在客栈住下了。今天这件事不要到处宣扬，特别是和闻人家有瓜葛的那些人，你自己多留意一下。”
    贾田点头:“是。”
    玄烨带着人离开。
    ＊＊＊
    翌日，锦绣城。
    锦绣城是天和诸多城池中唯一一个以江湖势力为大的城池，是开国皇帝亲自下令可以世袭的。
    因此，天下之人对锦绣城多多少少也有些忌惮。
    更何况，天下武学，几乎七成都在锦绣城中，是武学的天堂，没有那个不要命的会主动得罪锦绣城。
    夏健询听说冷月欣来了，亲自到城门口去接人。
    玄烨在城门口掀开车帘:“夏城主，久仰大名。”
    夏健询不敢托大:“殿下言重了，府中一切已经准备好，请殿下移驾。”
    玄烨皮笑肉不笑:“有劳城主带路。”
    夏健询忙不迭应是。
    到了城主府门口，玄烨先行下车，又伸手扶着冷月欣下来。
    夏健询及一众城主府的人跪下:“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镇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烨扬声:“诸位平身。”
    “谢殿下。”
    夏健询上前:“殿下，公主，房间已经准备好，请随下官来。”
    玄烨点头:“有劳。”
    夏健询落后玄烨和冷月欣一步，一边带着人走一边给人介绍。
    到了准备好的轻雾院，夏健询客客气气的道:“殿下，公主，到了。您二位如果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下人就是。今晚下官在前院为二位设接风宴，届时还请二位殿下赏脸前来。”
    玄烨温声答应:“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夏健询一行人离开，玄烨拉着冷月欣进屋:“这城主还是知道进退的。”
    整个城主府中规中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这几日马车慢悠悠的走着，都没时间好好休息，冷月欣进了屋就让人抬水准备沐浴了。
    等冷月欣收拾完出来，白茶进来禀报:“小姐，那辛乐瑶要见您。”
    冷月欣神情淡漠:“不见。”
    要不是玄烨无聊，冷月欣都不会过来。
    去年南部水患，锦绣城出了几分力，这才能将请帖送到长宁公主府。
    要不然，冷月欣都不一定会知道锦绣城城主是谁。
    玄烨推门进来:“今晚不就见到了吗，着什么急。”
    真是，玄烨还想和冷月欣一起多待会呢。
    白茶识趣退下。
    玄烨给冷月欣束发:“欣儿，我发现一个问题。这锦绣城早八百年前就不归皇族管了，也没哪个不要命的敢给锦绣城难堪。按理说，这城主府应当是无尽奢华，下人也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可今日一看，什么也看不出。”
    冷月欣由着玄烨闹:“静。”
    玄烨:“对，就是静。这城主府也太静了，不对劲。”
    冷月欣把发簪递过去:“无妨。”
    是人是鬼，今晚一见自见分晓。
    ＊＊＊
    戌时，城主府大厅。
    夏健询哪怕在两袖清风，今日一连接待太子和镇国公主，他也不敢办的寒酸，甚至连中规中矩都不敢。
    夏家执掌锦绣城几百年，怎么可能没有中饱私囊？家底怎么可能不殷实？
    若今日什么都中规中矩，依着玄烨对冷月欣的偏爱，还不得以一个“不敬”的罪名扣下，届时冷月欣心情好到罢了，若是心情不好，说不定就会步了云雾山庄的后尘。
    玄烨和冷月欣进去的时候，锦绣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那叫一个热闹。
    别人不认识玄烨和冷月欣，但到底都是一个城的，对于生面孔还是知道的。
    自然，他们也知道今晚这接风宴是给谁准备的。

 第46章 剥了人皮的血人

    满大厅的人看见玄烨和冷月欣进去，瞬间就明白这二人的身份: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镇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烨抬手:“诸位平身。”
    夏健询率先上前:“殿下，公主，请上座。”
    玄烨略微点头:“好。”
    玄烨拉着冷月欣在上首位置坐下。
    夏健询坐在左下首:“殿下，公主，这位是南家家主南蔚，负责锦绣城兵器锻造。”
    夏健询对面一个穿着蓝袍男子起身:“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这位是孟家家主孟祁，是锦绣城商贾世家。”
    夏健询下首一个穿着华绸锦缎的男子起身:“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玄烨开口:“孤早就听闻，锦绣城有三大家，今日看来名不虚传啊。”
    锦绣城三足鼎立，三家互相制衡，互相扶持，互通姻亲，早就打断骨头连着筋了。
    说不定随便三家谁的身上就有三家共同留着的血脉。
    夏健询赔笑:“殿下说笑了。”
    玄烨和几人寒暄了一阵，夏健询让舞女进来助兴。
    众所周知，冷月欣性子冷淡，不是话多之人，此刻也就没人敢主动开口和冷月欣寒暄，一切问题，全都交给玄烨处理。
    玄烨这两年一直在帮天和帝处理朝政，对于这种场面话张嘴就来，应付的轻松自如。
    觥筹交错，余音袅袅，窈窕美人，气氛很是不错。
    “啊！”
    突然，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叫打乱了现场愉快的氛围。
    夏健询脸色顿时一黑:“怎么回事？”
    噔噔噔，一个婢女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城……城主，不好了，二小姐她……她……”
    夏健询心下一沉:“二小姐怎么了？”
    婢女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城主，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奴婢……奴婢不敢说。”
    夏健询一看这婢女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无奈抱拳:“打扰太子公主雅兴，实在抱歉。下官去去就回。”
    玄烨心里好奇，但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也不好说过去看看:“城主请便。”
    这次冷月欣过来是为了参加三日后辛乐瑶生辰礼的，今晚只不过是接风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快就把现场气氛带起来了。
    白茶低声在冷月欣耳边道:“后院有人行鱼水之欢。”
    冷月欣了然。
    这种事，确实不太好放到明面上来说。
    酒过三巡，夏健询带着一队护卫队进来:“把人给我绑起来。”
    宴席用的差不多了，几乎所有人都喝高了。
    夏健询突然来这么一嗓子，酒瞬间醒了几分。
    有人不解:“城主这是做什么？”
    夏健询指着一个蓝袍中年妇人:“罗仙婵，你好歹毒的心思。”
    罗仙婵面色不悦:“你什么意思？”
    夏健询气的哆嗦:“曼殊好歹也流着一半你们罗家的血，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平日你们不喜曦儿也就罢了，但今日，你们太过分了。”
    罗仙婵不屑:“呵，笑话。城主可否明说，我做了什么？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污蔑。今日太子和公主尚在，你敢放肆吗？”
    夏健询当然不能说出来因为什么，但不妨碍他说别的:“瑶儿是我女儿不假，但这城主之位，我只会传给曼殊。罗仙婵，日后这锦绣城是曼殊的，你们真的惹恼了曼殊，就不怕她不容你们？”
    有平时和罗家交好的人开口:“城主，到底出了何事？”
    夏健询不语，直接让人拿下罗仙婵。
    罗仙婵大叫:“夏家二小姐夏曼姝，此刻正在后院和野男人鬼混！”
    “住口！”
    罗仙婵话落，一道厉喝声猛然传来，接着一个红衣中年妇人大步进来:“罗仙婵，我自问平时和你不争不抢，你要罗家我也是拱手相让，从来没有和你抢过罗家家主之位。可你为何就是不能容我？不能容我女儿？”
    罗仙婵略显癫狂:“不争不抢？笑话。你罗曦多高傲啊，你只看得上城主之位，你当然不会抢。但是，这并不妨碍母亲把家主之位传给你。你还不知道，当年，母亲就是被我逼死的，是我嫁祸给你，才让你众叛亲离。可惜，夏哥只喜欢你，看不到我。对了，当年我也喜欢夏哥，要不是你横刀夺爱，我和夏哥才是……”
    啪。
    罗曦一巴掌拍过去:“罗仙婵，你找死。”
    夏健询扶着自家夫人:“罗仙婵，你我之间从无可能，我所爱之人，从始至终只有曦儿一人。”
    罗仙婵双眼通红:“我的好姐姐，你放心，我死了，你的女儿也不会好过。”
    “是吗。”
    一道清冷的女音传来，令人遍体生寒。
    一个十五六的娇俏少女款步而来。
    少女生的明眸皓齿，美若天仙，一双美眸似琉璃，眸色浅淡，干净如天边皓月，巴掌大的小脸看着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可粉唇轻抿，带着滔天怒意。
    少女身后跟着几个下人，那些人手中拖着一个死人。
    罗曦略显担忧:“曼殊，不是让你……”
    夏曼殊抬手止住了罗曦要说的话:“娘亲，这件事反正已经闹大了，就交给我自己处理。”
    罗曦皱着眉:“你一个姑娘家……”
    “好。”
    夏健询爽快同意:“你尽管解决，有什么事，为父给你担着就是。”
    夏曼姝嘴角勾起一抹笑，很快又收起:“多谢父亲。”
    夏曼姝一步步向罗仙婵走去:“姨母，不，罗仙婵，我叫你姨母都嫌恶心。来，看看，这个人，眼熟吗？”
    罗仙婵看过去，只一眼，遍体生寒。
    别的人也看过去，却被吓了一跳:“我的天，这什么东西？”
    只见那人被剥了面皮，头部血肉模糊，四肢瘫软无力，分明就是被人把骨头给敲碎了的样子。
    “呕……”
    有人受不了，吐了出来。
    夏曼姝踢了踢那具尸体:“罗仙婵，你应该知道这是谁。不过我也不介意告诉你，这人就是孔笙。”

 第47章

    “孔笙？那不是夏二小姐未婚夫吗？”
    夏曼姝没理会那些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我同他虽有婚约在身，但却并未成婚，他竟敢肖想与我，你说，这浪子行为，可取吗？”
    罗仙婵强装镇定:“他是你未婚夫……”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可以给我灌药，把我送给他那几个公子哥一起玩乐？”
    夏曼姝声音冰冷刺骨:“罗仙婵，如果是你夫君要把你送人玩乐，你是不是会同意？”
    “你……”
    夏曼姝不慌不忙:“今日，我明着告诉你，你罗家，好日子到头了。来人，罗家以下犯上，意图不轨，给我抄了。除了罗仙婵，其余女眷赶出锦绣城，永生不得再入。所有男丁送去做苦役，一辈子为奴，永生不得翻身。”
    “是。”
    夏曼姝话落，立即有护卫队训练有素的离开。
    罗仙婵气的哆嗦:“你，你……”
    夏曼姝神色淡然:“哦对了，你既然喜欢同那些男子玩乐，就送去红月楼，好好玩一玩。放心，有夏家庇护你，你死不了。”
    “不，不，放开我。”
    罗仙婵强烈挣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又是一届女流，很快就落下阵来。
    突然，罗仙婵眼光一瞥，看到了昏昏欲睡的冷月欣:“太子，公主，救命啊。”
    玄烨本不想主动问事，奈何有人不长眼:“事情孤已经听的差不多了。夏二小姐是性情中人，出手爽快，颇有夏城主之风。你们还不快些应着二小姐的吩咐，把人带下去。对了，若是二小姐抄家人手不够的话，孤的元泽可以借与二小姐一用。”
    夏曼姝面色回暖:“多谢殿下好意，民女心领了。不过，这到底是我们家家事，就不劳太子殿下了。”
    玄烨一笑:“无碍。既然没事，那孤就继续伺候镇国公主用膳了。诸位随意。”
    话毕，玄烨夹起一筷子青菜:“欣儿吃饭。”
    冷月欣:“……”
    众人:“……”
    夏曼姝扬声:“还不带走，扰了公主用膳，你们该当何罪？”
    下人知道玄烨不会多管闲事，事情已成定局，很快就麻利的把人拖下去了。
    夏健询假装无事发生:“诸位，随意。”
    锦绣城二小姐夏曼姝是城主钦定的下一位城主继承人，这一点无可置疑。
    更何况，夏曼姝是武功放眼整个锦绣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对于夏曼姝这个人，无人不佩服。
    插曲很快过去，宴会依旧热闹。
    时至子时三刻，玄烨提出离开。一群人也陆陆续续跟着起身告辞。
    ＊＊＊
    次日，冷月欣起来后由着白茶梳妆:“夏家和罗家是世交，但前一任罗家只有两个女儿，正是罗曦和罗仙婵。罗曦无论是样貌还是功夫，都是一顶一的好，罗家老家主也有意把家主之位传给罗曦。罗仙婵不服，就派人去杀罗曦，结果那日罗曦没去，反而是夏健询过去，结果被人追杀坠崖。幸而崖底是一条小溪，夏健询没死，被辛乐瑶生母所救。后来罗曦继承家主之位，夏健询也回来躲回了城主之位。当时罗家两姐妹虽然不和，但一直没被对方抓到把柄，因此罗曦嫁入城主府后，罗家便由罗仙婵接手了。可结果第二日，罗家老家主就死了，一直都没人知道是怎么死的。而夏健询和罗曦青梅竹马，情比金坚，一年后诞下夏曼姝，深的夏健询和罗曦的宠爱。不过夏曼姝也争气，无论是学什么都很快，而且手段凌厉狠辣，做事果决。本来今年就可以传位的，但辛乐瑶被找回，也就因此耽搁了下来。昨日辛乐瑶并没有出面，不过辛乐瑶是通过罗家才被找回来的。”
    冷月欣听着白茶打听回来的消息，对此不做评价。
    白茶动作麻利，很快就给冷月欣梳好发髻，正准备给冷月欣描眉。
    白芷推门进来:“小姐，辛乐瑶求见。”
    白茶疑惑:“她？她来干什么？”
    白芷翻了个白眼:“说是昨日小姐的接风宴没有出席，对此心里深感愧疚，今日特意来给小姐赔罪。”
    白茶手一顿:“……那就先让她先在门口跪着。”
    白芷:“是。”
    白茶描完眉:“小姐，这辛乐瑶也不是个省心的，要不是她和罗仙婵勾结，凭着罗仙婵一人，在这城主府中根本不会有人听她安排。”
    罗仙婵和罗曦之间的关系，整个锦绣城的人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但也八九不离十。
    没有谁会为了一个和城主府有仇的人把自己置于险地。
    玄烨过来找冷月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清秀孱弱的身影在院子里跪着。
    玄烨没上前，就在院子门口问:“这谁？怎么跪在这？”
    门口小厮:“回殿下，此人是我们大小姐，今日是求见公主的。”
    玄烨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突然，辛乐瑶身影一晃，眼看着就要晕倒，结果又强行支撑着跪在地上。
    身姿纤细柔弱，那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真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玄烨不为所动:“知道了。”
    玄烨径直走过去，仿佛没看见辛乐瑶似的，直接推门就去。
    冷月欣刚准备用膳。
    玄烨:“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吃什么？”
    白茶白芷正在摆餐:“小姐说今日想吃云吞，就弄了两份。”
    玄烨净手坐下:“正好，我今日也想吃。欣儿，要不比比谁吃的快？”
    冷月欣不理他。
    玄烨笑嘻嘻的:“哎，我这么没魅力了吗，怎么欣儿都不回我？嗯？这位小姐看着面善，可否告知一二？”
    冷月欣从善如流:“食不言。”
    玄烨如霜打茄子:“哦。”
    一顿饭吃的还算不错。
    白茶出去把辛乐瑶带进来。
    辛乐瑶一进来就跪下:“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玄烨给冷月欣剥金桔:“听说你要见欣儿？干什么？”
    玄烨没说起，辛乐瑶不敢起:“民女昨日没出席二位殿下的接风宴，是以过来赔罪。”

 第48章 里面全是绿的

    玄烨挑眉:“整个锦绣城都知道我们昨日就到了，你这意思是，有人故意不让你去？让孤猜猜，夏曼姝吗？”
    辛乐瑶心中暗喜:“民女……民女不敢随意攀污二妹妹。”
    玄烨心中冷笑:“即如此，来人，传夏曼姝。”
    辛乐瑶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太子……”
    玄烨把桔子喂给冷月欣:“张嘴。怎么，孤这是在给你做主，不愿意？”
    辛乐瑶低头:“民女……不敢。”
    玄烨:“不敢还是不会？算了，等人来了再说。”
    辛乐瑶心里气的牙痒痒。
    辛乐瑶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再加上一张脸楚楚动人，惹人怜爱，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娇宠着的存在。
    可惜，夏健询不是好色之人，玄烨更不是。
    很快，一袭水月长衫的夏曼姝就进来，一眼就看到地上跪着的辛乐瑶。
    夏曼姝面无表情:“不知太子传民女前来所为何事？”
    玄烨朝辛乐瑶方向努努嘴:“孤问你，昨日孤同公主前来一事，有多少人知道。”
    夏曼姝想都没想:“全城人都知道。”
    玄烨:“她呢？”
    夏曼姝瞥了一眼:“知道。”
    玄烨一哂:“哦，是吗？那怎么人家昨日没能在接风宴上看到她？”
    夏曼姝:“父亲早在三日前就吩咐下来，说是殿下和公主要来，让我们不要怠慢二位。但她刚被找回来，不懂规矩，父亲让她日后再去。”
    玄烨扭头看向辛乐瑶:“大胆，胆敢哄骗孤，该当何罪？”
    辛乐瑶额上冷汗直冒:“殿……殿下……不是的……”
    玄烨摆摆手:“住口。孤今日看在夏城主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回去。还有，公主和孤喜静，没事就不要过来了。”
    辛乐瑶哆嗦着告退，直到出了院子，才缓过劲来。
    夏曼姝面无表情：“辛乐瑶，你作的一手好死。”
    辛乐瑶闭着眼，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二妹妹，再怎么说我也是锦绣城大小姐，你不能……”
    “谁说的？”夏曼姝冷冷的打断:“辛乐瑶，今日你得罪了公主，别说你还能不能继续当你的锦绣城大小姐，能活下来都算你运气好。”
    辛乐瑶:“你什么意思？”
    夏曼姝冷笑:“辛乐瑶，你别给我装傻，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我明着告诉你，别在公主面前耍小聪明，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说完，夏曼姝也不管辛乐瑶心里想什么，转身就走。
    罗曦仁慈，不代表夏曼姝也仁慈。
    事已至此，夏曼姝已经提醒过了，若是辛乐瑶还不知收敛，她不介意清理门户。
    院内，冷月欣和玄烨丝毫没被这种事情打扰到好心情:“欣儿，听说锦绣城也有一家拍卖馆，咱们去看看。”
    冷月欣没什么意见:“嗯。”
    玄烨见此，二话不说，拉着人就走:“那快些，咱们抓紧去。”
    ＊＊＊
    锦绣城，琼林阁。
    一辆标志着城主府的马车缓缓停下，一双大手掀开车帘，随后走出一个矜贵明艳的男子。
    玄烨先下车，随后伸手:“欣儿。”
    一双呈着病态白的纤纤玉手探出，被玄烨大手握住:“慢点。”
    冷月欣在玄烨搀扶下走下马车，抬头间，万物失色。
    白茶白芷跟在身后:“小姐。”
    元泽上前探路。
    琼林阁门口小厮见几人是从城主府马车上下来的，赶忙迎上前去:“几位，这边请。”
    元泽:“不用看彩牌吗？”
    小厮:“不用不用，几位太客气了，里边请。”
    玄烨猜测:“估计是看这是城主府的马车。”
    冷月欣没反应，抬脚就往里走。
    小厮带着几人去了三楼:“几位，您先请进，小的这就命人给几位送些糕点来。”
    白茶:“有劳。”
    琼林阁说是拍卖行，但其实拍卖的最多的还是石头，和正规拍卖行比不了，因此也就没有单独给翎羽牌准备的房间。
    几人落座，白茶倒了茶:“小姐，殿下，请用。”
    小厮很快去而复返，还带来了许多精致的点心糕点。
    白芷站在门边，直接伸手接过:“你们下去，有事我们再唤你们。”
    小厮恭恭敬敬行礼:“是。”
    下面应该是得了消息，竟比平时提前一个时辰开始拍卖。
    玄烨随手看了一会，随手指了一块石头:“欣儿，这石头我看着还不错，应该能开出不少。”
    冷月欣抬眼看去，只见那石头不过盆口大小，浑身上下泛着点点白光。
    玄烨追着问:“怎么样？”
    冷月欣点头:“嗯。”
    白芷抬手:“五区三号，一万两。”
    众，哗然。
    石头嘛，除非特别好看或者懂行的人，很少会有人一开口就是这么多银子。
    即便是那些常年和石头打招呼的也很少会有这么大手笔的。
    “五区三号一万两一次。”
    “五区三号一万两两次。”
    “五区三号一万两……”
    “一万一千两！”
    就在拍卖师最后差点一锤定音的时候，有人突然开口。
    “两万两。”
    白芷慢悠悠叫价，仿佛说的不过是二两钱。
    “两万一千两。”
    噗嗤。
    白芷乐了，也来了精神:“呦，胆子不小嘛。”
    随即扬声:“对面的，有本事别一千一千的来，掉价。我们出价五万两，来，继续，我下次出价一百万。”
    对面良久没有声音，白芷也不急，就这么等着。
    许久，对面开口:“我放弃。”
    白芷白眼一翻:没劲。
    玄烨不担心冷月欣拿不出这些钱，但:“欣儿，一块石头罢了，何必？这么一下块，又不可能全开出绿……”
    “开。”
    冷月欣红唇轻启，声音中蕴含着雄厚内力，传遍大堂。
    顿时，所有人都感觉一阵寒气肆意，沁人心扉。
    拍卖师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有些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叫来开石师开石。
    随着开石师小心翼翼开石，那里面的面容一点点显露出来。
    绿！
    绿！
    绿！
    还是绿！
    盆口大小的石头，除了外表那浅浅一层，里面全是绿的！

 第49章 聘礼

    玄烨很是高兴:“欣儿，你是不是看出来了？这么多，肯定会回本的。”
    白茶粗略算了一下:“能回，回个八千两左右。”
    玄烨自豪:“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嘛。”
    冷月欣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示意他再选两块。
    玄烨认认真真选起来:“唔，看着都不好看。咦，欣儿，你看那块，那是五何形状的，还挺好看。”
    白芷叫价:“八区一号，一万两。”
    当众人再次听到冷月欣这边传来声音时，心里都下意识一颤:不会……！
    众人看向八区一号，那是个五角星形状的石头，很大。
    有人也想争一争，万一成功了呢？
    “一万零五百！”
    “一万一！”
    “一万一千五百！”
    “一万二！”
    “……”
    叫价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五万！”
    终于，白芷叫下最终价。
    拍卖师问:“可是继续开？”
    白茶:“拿上来。”
    拍卖师立马让人送上去。
    拿到手，玄烨着急开开看看:“来人，给我找个开石师……”
    “公子，不必。”
    白茶出声打断:“公子再看看，可还有别的喜欢的，一起买了，届时再开。”
    跟着冷月欣十年，白茶白芷心里能想到冷月欣要干什么了，心里不由给玄烨点个蜡。
    玄烨又随手挑了几个，有好看的有不好看，还有他直觉觉得可以开出的。
    直到场上再没有玄烨看中的，这才作罢。
    玄烨盯着面前的五块石头:“你们谁会开？”
    白茶摇头:“我们都不会。”
    玄烨皱眉:“那你……”
    白茶后退一步:“上。”
    玄烨还没反应过来，白芷一手一个，直接从中间劈开。
    玄烨:“……”
    玄烨来不及思考，先是看向那些石头，结果大失所望。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些石头，没有一丁点绿。
    这怎么可能？
    噗嗤。
    白芷不会看，但不耽误她幸灾乐祸:“哈哈，殿下，这就是您看的石头？”
    玄烨:“……”
    玄烨委委屈屈的往冷月欣怀里一钻:“呜呜，欣儿，这些石头欺负我……”
    猝不及防被抱住的冷月欣：“……”
    白茶白芷元泽默默转过身。
    冷月欣微微抬手，在玄烨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白茶。”
    白茶转身，顺着冷月欣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反应过来:“三区二号，五万两。”
    玄烨被拍的舒服，闻言，也不抬头，就趴在冷月欣怀里闷闷的:“欣儿，你还买啊？”
    拍卖师很快把石头送上来。
    为什么这么快？
    答案简单，众人买了一通，已经没多少钱了。
    再者，和这个房间的比财力？
    想死。
    白芷一手劈开，顿时，整个房间无人说话。
    玄烨察觉气氛不对，稍稍从冷月欣怀里退出来一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玄烨哆哆嗦嗦的:“欣儿，这……你选的？”
    那是一块木桶大小的石头，被三四个人合力抬上来的，却被白芷从中间一分为二。
    但，这切面处，竟是亮绿。
    要知道，亮绿可是祖母绿中级别最高的，而且这么一大块，玄烨有预感，这亮绿必然不少。
    白茶果断叫来开石师开石。
    这玩意，向来有市无价，但凡能得一小块，那也是极好的。
    开石师进来看到这么一大块石头就这么被白芷直接劈开，心痛不已。
    开石师也不耽搁，放下工具就开始开石。
    随着时间推移，整块石头被开出来，竟全是亮绿。
    这一大块石头，少说也得几亿才能买到。
    祖母绿本就稀少，全天下也就皇宫能有一些，今日竟连着开出两块，开石师此生无憾了。
    传闻，镇国长宁公主曾耗时一年半的时间在东海打捞夜明珠，得了一颗硕大无比的明珠。
    但，这么一块，可比那夜明珠值钱多了。
    玄烨都看傻眼了:“……欣儿，不公平……”
    冷月欣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不值钱的小物件:“归你了。”
    玄烨:“……”
    有种抱金大退的错觉。
    玄烨有些怀疑了:“……真的？”
    冷月欣模样淡然，像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嗯。”
    “嘶。”
    玄烨倒吸一口凉气，仔细打量起这块石头。
    越看越喜欢，不行，不能拿:“欣儿，我看看就行，这些还是你的，我不要。”
    冷月欣玉手微抬，执起桌案上的一盏茶，淡淡撇去浮沫，随即吹了吹方才抿了一口:“聘礼。”
    在玄烨此番入长宁之前，天和帝和玄烨说要尽量商量好婚事。
    玄烨一怔，似是没想到她能这么说，但也很快反应过来:“那我该早点准备嫁妆了。”
    历来男女婚嫁，都是男方给女方下聘礼，女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去。
    但，无论是冷月欣还是玄烨此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几人又看了一会，冷月欣对这些不感兴趣，玄烨看不懂，不消多时几人就回去了。
    回了城主府，夏健询正好出门:“公主，殿下。”
    玄烨揽着冷月欣的腰:“城主这是要出去？”
    夏健询汗颜:“下人来报，说是小女出了事。”
    玄烨点点头:“既如此，那城主快些过去，莫让令爱等着急了。”
    夏健询也顾不得行礼，点点头就大步离开。
    冷月欣回到房间，白茶已经接了信报:“辛乐瑶说是今天给夏曼姝添麻烦了，心里过意不去，要请夏曼姝吃饭。结果，辛乐瑶派人在酒里下药，想让夏曼姝失身，被夏曼姝识破，逼着让辛乐瑶自己喝了。现在正和那些人颠鸾倒凤呢。下面传来消息，说是药效猛，辛乐瑶差点把夏健询也给……不过，就算药效解了，身子也彻底废了。”
    白芷怒气冲冲:“就说那小白花不是什么好人。活该。”
    冷月欣对于这种事情反应不大，反倒是玄烨问了句:“什么药？药效这么厉害？”
    白茶:“……去魂归。”
    玄烨点点头，突觉气氛不对，冷月欣看着他的目光里居然有些……无语。
    玄烨自证清白:“我就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第50章 唯有尊敬和拥护这一条路

    可惜，没人信。
    ＊＊＊
    翌日，夏健询带着万分抱歉前来赔礼:“公主，殿下，实在不好意思，这小女生辰宴下官已无力再办。改日下官就宣告天下，城主之位传给曼殊。若公主不嫌弃，不若多留几日，下官打算半个月后将城主之位传给曼殊，届时还请二位赏脸观礼。”
    玄烨不在乎这点时间:“可以，那我二人就多叨扰几日了，城主莫要嫌弃才是。”
    夏健询诚惶诚恐:“不敢不敢，下官告辞。”
    待夏健询走了之后，玄烨问:“欣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冷月欣低着眉眼，神色不明。
    玄烨点评:“这夏曼姝有魄力也有本事，日后决不可小觑。若是夏曼姝无意与朝廷为敌倒也罢，但若有那个心，这天下武林，怕得有一半甘愿听其号令。是个强敌。”
    夏曼姝是独女，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份在武林中等同于皇朝公主。
    况且武林江湖没那些条条框框规矩束缚，女子亦可独当一面，成为武林之主。
    只要，你有那个实力。
    显然，夏曼姝就有这样的实力。
    而且从这两日就能看出来，夏曼姝分的清是非黑白，手段虽说残暴直接了些，但威慑力十足。
    这样的人，若与之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冷月欣依旧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玄烨安静的陪了一会，就听外面夏曼姝求见。
    冷月欣点头，白茶把人带进来。
    夏曼姝见了礼:“公主，民女想单独和您谈谈。”
    冷月欣和夏曼姝对视了两眼，不过两息，夏曼姝便不敢在看。
    冷月欣的目光很淡，但很危险。
    玄烨见冷月欣没说什么，自觉出去。
    白茶白芷跟在玄烨后面，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玄烨好奇:“白茶，你们和锦绣城也有关系？”
    白茶想了想:“没有。”
    玄烨等了不足半个时辰，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夏曼姝开门，面无表情的看着玄烨:“殿下，民女有个请求，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玄烨:“说来看看。”
    夏曼姝:“民女想面圣。”
    玄烨闻言皱眉:“你想面见父皇？你可知，皇上不是什么人想就能见到的。”
    夏曼姝低着眉眼:“民女知道。”
    玄烨双手背后:“给孤一个理由。”
    夏曼姝顿了一会，抬眸:“理由，锦绣城。”
    这次轮到玄烨不说话了。
    锦绣城，天下武学之首，手上有数不尽的武功心法，随便一人都不是普通人。
    且锦绣城也是要塞，当初就是因为面对劲敌，这才给了江湖人，一给就是这么多年。
    若，锦绣城能重回朝廷手中，于朝廷而言，利远大于弊……
    只是……刚刚夏曼姝明显是想和冷月欣合作，为何要面圣？
    冷月欣在江湖上有势力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人知道何方势力属于冷月欣罢了。
    如果冷月欣也想要锦绣城，那，朝廷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收回。
    算了，先问下冷月欣。
    思及此，玄烨开口:“你和公主在里面说的什么？”
    夏曼姝知道玄烨是什么意思:“殿下大可放心，民女不会伤害公主。”
    玄烨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先回去。”
    夏曼姝沉思一会，拱手告辞。
    玄烨看着夏曼姝离开，心里想着事，一时没注意冷月欣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小姐。”
    白茶白芷开口，玄烨这才回神:“欣儿，她想面圣，理由是锦绣城。”
    冷月欣走到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下，姿态慵懒肆意:“嗯。”
    玄烨挠了挠头:“欣儿，你说她刚和你私谈完，怎么又要面圣？你们……”
    玄烨心里思索用词:“……没谈妥？”
    冷月欣看着院角的芍药，仿佛没听见玄烨的话。
    玄烨也不急，就这么等着。
    良久，冷月欣示意白茶拿剪子剪去芍药多余的枝叶，起身回房。
    玄烨知道了，沉声吩咐元泽:“给父皇去信，准备收回锦绣城。”
    元泽一怔:“是。只是，公主不要锦绣城吗？”
    玄烨低笑:“她啊，怕是觉得锦绣城还不够格，不配进入她的手中。”
    元泽了然:“也是。不过，左右您二人日后会完婚，这天下早晚是您的，公主想必也知道。”
    玄烨神色不明的看着元泽，莫名令人心慌。
    元泽不解:“主子？”
    玄烨起身，淡淡弹去身上浮尘:“孤知道这天下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怎么，你们以为女子出嫁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归于男子，对吗？你们以为欣儿如今的实力是在给孤铺路，所以，满朝文武对于欣儿的嚣张也当做看不见？呵，笑话。天下文人墨客都以为是自己的默认，欣儿才能有今日成就。殊不知，若非欣儿有真本事，早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天下人，竟是连一个女子有真本事都不愿意承认，废物！孤今日告诉你，你是孤的暗卫，是孤的影子，对于欣儿，你唯有尊敬和拥护这一条路，否则，别怪孤不顾念多年主仆情分。”
    满朝文武心里的小九九玄烨一清二楚。
    可若对冷月欣不好，那些人会对冷月欣展开激烈抨击，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若对冷月欣好，又免不了什么红颜祸水。
    左右那些人不愿承认一个女子的本事，那自己为何不能顺着本心，对自己的心上人千娇百宠，哪怕那些冷月欣都能应对。
    明知自己做的是无用功，却依旧甘之如饴。
    ＊＊＊
    京城皇宫，承德殿。
    天和帝看完手里的信，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高典舔着脸问:“皇上，奴才看您这么高兴，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天和帝把信递给高典:“你自己看。”
    高典双手接过，快速看了一遍，也跟着笑:“还是公主有本事，轻轻松松收回了锦绣城，了了皇上一桩心事。”
    天和帝乐的合不拢嘴:“哈哈，朕就知道，长宁绝不会让朕失望的。”
    高典笑的一脸褶子:“皇上圣明。”
    天和帝摆摆手:“下去。”

 第51章 冷月欣很满意

    高典躬身告退。
    ＊＊＊
    冷月欣和玄烨最后还是等到夏曼姝继承了城主之位再走的。
    回长宁的路上，京城有事急宣太子回京，玄烨无奈，只能先行回京。
    这次冷月欣暗中给玄烨安排了好些人保护，不会再出现被人暗杀的情况了。
    等冷月欣回到长宁，徐若栖已经安排好饭菜了。
    柳殇很是高兴，拉着冷月欣的手一直说自己武功渐长，教自己练箭的师傅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还特别骄傲的说以后他会保护好冷月欣之类的。
    徐若栖听了直笑:“小家伙越来越自负了，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倒是冷月欣心中有所猜测。
    柳殇想学武，冷月欣既然同意就不可能随便找一个人来教。
    相反，冷月欣这次可是在月卫中找的人，就是为了能让柳殇更好的学习箭术。
    这一个多月练习下来，月卫也早就有人把柳殇的情况和自己禀明。
    柳殇，确是个武学奇才。
    想当初冷月欣第一次接触箭的时候，虽然只学习了三天，但柳殇也只用了半个月，也算是个好苗子。
    冷月欣指着前方。
    柳殇看了眼，那地方距离他们这边近乎百丈，想轻易射过去不是易事。
    不过，柳殇有信心:“好。”
    白茶拿来箭递给柳殇，随后退开。
    长宁公主府够大，这百丈地也不过半个后花园，想在这里射箭不是难事。
    柳殇瞄准那边的木桩，手腕用力，将弓箭拉满。
    咻。
    利箭离弦而出，直直插在木桩上。
    冷月欣满意的点点头，不做评价。
    柳殇却知道，冷月欣很满意。
    冷月欣确实很满意。
    小小年纪能达到这番成就，可以说，以后柳殇的武学天赋必定人人称赞。
    “白茶。”
    白茶附耳过去。
    听完冷月欣的话，白茶神色有些不自然:“小姐，这……会不会太……”
    冷月欣面不改色:“无碍。”
    白茶无法:“是。”
    徐若栖有些好奇:“怎么了？”
    面对徐若栖，冷月欣面色软和了些:“没。”
    就算冷月欣不说，徐若栖也能猜出来，左右不过是为了柳殇的习武。
    确实，冷月欣打算直接把柳殇扔进月狱，在那里进行训练。
    月狱，培养月卫的地方。
    冷月欣手下，鲜为人知的暗狱，专门培养暗卫的一个恐怖地方，进去那里的人十不存一。
    只有在暗狱中成功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月狱，而那里的生存，较之暗狱残酷了百倍万倍。十个人能活下来一个就已经不错了。
    徐若栖只当冷月欣要把人送进暗狱，否则，定然不会同意的。
    ＊＊＊
    京城凌霄殿。
    天和帝端坐高台，一袭明黄龙袍，面容冷峻，威严不改。
    下方大殿站了两队人马，文武分开。
    玄烨站在左边首位，与其并肩而站的是玄冥。
    天和帝声音沉稳:“太子，西部蛮族，你怎么看？”
    玄烨心中沉思一番，定下主意:“父皇，西部都是些蛮族部落，难成气候。他们想通过黑吃黑的方式壮大自己的势力，我们便由着他们来。等到西部一统，我们再出兵一举拿下。左右他们翻不出花来。”
    玄烨话音一落立即有人附和:“臣认为此事可行。”
    “是啊是啊。”
    天和帝不表示看法，只道:“可有爱卿愿前往西部，坐镇三军？”
    西部可以放任其自由发展，但必须在天和的掌控中。
    这下，无人再敢开口。
    天和帝眼神不悦:“怎么，刚刚诸位爱卿一个个不是都同意了吗，怎么，现在让你们出力就不愿意了？”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无论是冷家还是姚家，其实都有合适的人出面。
    但冷姚两家已然势大，谁也不会把西部三军再交到冷姚两家手里。
    冷姚两家也自知自家的权势已经足够令一个帝王忌惮的，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玄冥扫了一眼，冷笑出声:“呵，刚刚一个个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怎么，现在说不出来了？李大人，你怎么看？”
    李大人就是第一个开口附和玄烨的官员，闻言，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果然，玄冥不等李大人回答，又依次点了几位官员，都是刚刚不嫌事大的。
    玄冥面向众人，神色不屑:“既然说不出来，那就不要随便开口，不然……”
    天和帝自从玄冥开口后脸色就缓和了不少:“兵部尚书。”
    底下一个紫袍官员出列:“臣在。”
    天和帝:“朕命你三日内拿出一个章程来，否则……”
    那人心里叫苦:“臣遵旨。”
    天和帝:“太子和冥王在承德殿候着，朕还有事吩咐。左右丞相和兵部尚书留下。宣鲁国公觐见。退朝！”
    玄烨和玄冥齐声:“儿臣遵旨。”
    冷天华和另外两位官员躬身:“臣遵旨。”
    众大臣:“恭送皇上。”
    ＊＊＊
    三日后，长宁。
    “小姐，京城来信，说是姚家二公子和三公子奉旨西行，统帅西部三军，以防西部蛮族祸害西部百姓。”
    冷月欣和徐若栖一起泡茶，白茶拿着密信进来。
    徐若栖不是很能理解:“姚家在兵权上说是皇帝都不为过，手握天和七成兵力，现在再加上西部，天和八成兵力都在姚家手里，怎么还会……皇上就不怕吗？”
    白茶解释:“皇上应该是怕的，所以打算废除左右丞相，只留一人。但最终怎么留，留谁还没确定下来。”
    徐若栖冷笑:“现在西部异动，所有皇子中，除了大皇子年事已高，与皇位已经无缘，其余人都还未及冠。而那些皇子中，只有四皇子玄冥去过战场。可若要防止西部乱来，必然要在西部待上很长一段时间，那对京城的布局和帮助就会小很多。”
    不得不说，帝王家的目的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冷家和姚家势大，已经到了可以威胁国本的存在，就算两家无人有异心，但谁也无法保证上位者不会在乎。
    冷月欣斟着茶，低头不语。
    徐若栖也不催冷月欣说什么，就静静等着。

 第52章 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良久，冷月欣开口:“人呢。”
    白茶知道冷月欣是想找胡夏:“他还在教坊。”
    冷月欣:“叫回来。”
    白茶低头:“是。”
    徐若栖思量着:“欣儿，若不然回山上。你这身子……”
    冷月欣摇头:“无碍。”
    ＊＊＊
    与此同时，京城东宫。
    玄江玄冥连马车都没来得及坐，直接骑着马就直奔东宫而去。
    东宫门口的小厮想说去通报一声，玄冥却不愿，直接一脚踹开东宫大门:“给本王滚。”
    元泽从里面出来:“二位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玄冥手握马鞭:“本王要做什么？本王还想问问，你家主子脑子怎么想的，怎么能让姚家西行？”
    元泽伸手拦玄冥:“王爷，主子做事向来有他的分寸，属下只不过做好属下分内之事罢了。王爷若想见我家主子，还请稍等片刻，容属下前去通禀。”
    玄冥一鞭子甩过去:“本王说滚。”
    玄江也有些怒意:“元泽，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且退下。”
    元泽不退，玄冥直接把人踹开:“滚开，别挡道。”
    玄冥和玄江一路往里闯，在书房找到正在看密信的玄烨。
    玄烨看玄冥怒气冲冲进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玄冥把鞭子甩在桌子上:“玄烨，老子问你，让姚家老二老三西行，是你的主意还是父皇的？”
    玄烨把手里的密信递给玄冥:“你先看看这封信再说。”
    玄冥伸手接过，三下五除二看完内容，当即震惊在原地。
    玄江见玄冥不动，越过玄冥把信拿走。
    玄江一边看信一边皱眉:“京城最近来了好多势力？”
    玄烨点头:“对，而且这些人还都是朝着冷家和姚家的方向去的。父皇看到这些大怒，这才把姚家老二老三打发去西部。”
    玄冥直接把信撕了:“这不可能。长宁可是你的未婚妻，而且姑母还在冷家。玄烨，别人不信长宁，难道你还不相信长宁吗？”
    玄烨皱眉:“我自然是信欣儿的。这个消息这么轻易就被我们发现了，定然不正常。最近京城也确实有些太平静了，不对劲。这不，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玄江:“所以，是有人故意传递假消息？”
    玄烨:“也不是。这些消息，是真的。”
    玄冥:“什么？”
    玄烨:“信中提到的蛛网就是欣儿的。而且明年欣儿及笄，那么欣儿在外势力必然不好做事，所以提前转移进来也不是不可能。但关键是，是谁查出来的这些消息。父皇说，这些消息是凭空出现的，父皇调查了好久都没有头绪。而且，我上次去长宁的时候，一路上都被人雇死士追杀，显然背后之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玄江:“七杀阁也是长宁的？”
    玄烨摇头:“我不知道。蛛网还是我前段时间去泾阳的时候，欣儿让我去找的。说起来，欣儿说是外在眼线遍布天下，可我也就知道一个蛛网。”
    玄冥:“我们这些年能平安无事，不就是因为长宁的眼线。可如果，连我们都怀疑长宁，那她该有多伤心。”
    玄烨头有些痛，坐在椅子上，以手扶额:“欣儿是什么样我比你们清楚。这么做，只是为了引出背后之人罢了。”
    玄冥后退一步:“玄烨，我不信长宁会这么做。”
    说完，玄冥转身就走。
    玄江心里也不好受，眉眼低垂，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
    长宁公主府书房。
    嘭。
    哗啦。
    白茶白芷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毫无波澜。
    胡夏刚从蛋糕教坊回来，看完密信，一扬手将桌上的茶盏摔的粉碎。
    冷月欣欲倒茶的手顿在半空，抬起眼眸看向胡夏。
    胡夏气的脸色通红:“简直欺人太甚！丫头，这次我不拦着你，但你身子……”
    冷月欣没了茶，起身去窗沿边修剪花枝。
    胡夏看冷月欣这么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就来气:“算了，也不指望你能好好将养你的身子了。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你别放在心上。”
    ＊＊＊
    同一时间，京城皇宫。
    凤栖宫内，沈皇后被天和帝的决定气的头疼。
    侍女小心服侍着，生怕沈皇后有个不顺心的。
    朱茵给沈皇后揉着鬓角:“娘娘可是担心姚家一事？”
    沈皇后闭着眼，神态疲惫:“自然。长宁的生母姚氏是姚家唯一的女儿，长宁又对她的生母那般在意，如若……罢了，皇上呢？”
    李禀想了想:“现在应该还在承德殿批奏折。”
    沈皇后:“朱雅，你去御膳房，让他们熬些梨汤，本宫一会儿给皇上送去。”
    朱雅有些犹豫:“娘娘，贵妃娘娘刚刚已经过去了，咱们……还去吗？”
    沈皇后深吸一口气:“自然要去。后宫一向不得干政。但本宫是皇后，自然要劝诫皇上，万不可胡闹用事。”
    朱茵小心翼翼看了沈皇后一眼:“那，那万一皇上不听，怎么办？”
    沈皇后:“本宫相信，他没那么蠢。”
    能在诸多皇子中脱颖而出，踩着兄弟的尸骨上位的人，其谋略可谓一般。
    ＊＊＊
    三日后，长宁公主府花房。
    冷月欣从白芷手里接过花洒，一边浇水一边听白茶念密信。
    “鲁国公齐邕在去年二月您南下时曾离京秘密在京郊树林里见了一队军队，约么八万余人。近些时间以来，鲁国公明面上正在到处筹办与白家大小姐白嫣然的婚事，实际上正在暗中查探京中局势，将所有不对劲的地方全都归咎在您的身上。”
    鲁国公齐邕和天和帝一起长大的旧友，天和帝上位后封了国公之名，颐养天年。
    齐邕当年也是排兵布阵的好手，不过是怕旁人觉得齐邕功高震主，狂妄自大，这才把兵权转交给后辈，自己躲了个清闲。
    如今鲁国公世子齐寰已经能独当一面，且近来在朝堂上也已经渐渐展露锋芒，得了不少老臣的赏识。
    齐寰未婚妻是当朝国师白温寒之女，自然会有不少官员愿意接纳认同。

 第53章 玩吧

    姚家虽然手握天和八成兵力，但基本都在边境。
    本来姚家二三公子是负责西北边境的，但曾经的西北是蔡安，被冷月欣灭国了以后也没有人敢在蔡安旧址上活动，自然就不需要镇守。
    姚家老大如今在东南沿海那一带，最近水寇横生，他自顾不暇。
    姚显年纪大了，不能镇守边境，最近在北边剿匪，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
    冷家老大老二更不用说了，一个月前才刚赶往东部镇守。
    而京城的布局大部分又都是齐家掌控的，想要做些什么轻而易举。
    “呵，如今看来，齐邕若是想反，现下局势一片大好啊。”
    胡夏面带笑意，但笑容不达眼底:“你被封为镇国公主，驻地长宁，轻易不得回京。姚家又基本不在京城，就算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也是鞭长莫及。这个齐邕，打的一手好算盘。”
    白茶:“估计不止。如今左右丞相的考校方法也下来了。皇上打算采用医者望闻问切的方式。望是眼观各地行情，闻是听取百姓心声，问是得知地方利弊，切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时限是三个月，三日后出发，正好可以避开以冷家姚家为首的几家反对。”
    胡夏:“看来，齐邕还真是很了解咱们这个皇上啊。”
    不然是绝对做不出这般计划的。
    白芷给冷月欣端着托盘:“可咱们只有一个蛛网是被太子知道的，其余的咱们都没有暴露啊。”
    胡夏:“但现在，黑影，影门，七杀阁，蛛网和极乐城这几个势力已经被放到明面上了，就算让他们全都知道又何妨？丫头，你怎么想的？”
    胡夏才不信冷月欣会这么任人摆布。
    冷月欣嘴角勾起:“玩。”
    既然你想玩，那她冷月欣不介意陪你好好玩玩。
    胡夏和白茶白芷对视一眼，心中不由给齐邕点起一根蜡。
    ＊＊＊
    五日后，京城冷家芳兰院。
    冷月依推门而入，发现这个气氛一些沉闷:“怎么了，不就是去考察吗，父亲不会出危险的。”
    姚淑荣玄天歌和冷月萍对视一眼，禀退下人。
    冷月萍试探着开口:“二姐姐，你没发现最近京城和往常不一样了吗？”
    冷月依想了想:“可是最近来京城的人多了？”
    冷月萍眼睛一亮:“正是。”
    冷月依是杀手，对于危险有天生的感知:“我这些时日在张家药铺里帮忙，发现最近京城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但却并不比以往热闹。姚家现在除了老太太一人，已经没人了。咱们家也是，几乎都是女眷在家。难不成，是要出什么事？”
    冷月萍点头:“我去找了太子，想问问情况的。但太子离京办差了，至少一个月才能回来。冥王和江王也都不在。”
    玄天歌:“我昨日去宫里看皇后，结果没有见到人，说是皇后病了。皇上也没见到，说是最近朝堂事情多。”
    冷月依:“都是借口。”
    姚淑荣叹气:“最近京城太不对劲了，定然有诈。大家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去了，以防万一。萍儿，我这两日和你一起盘算铺子，外面的生意就先放一放。依儿，我听白茶白芷说你会武？”
    冷月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三脚猫功夫罢了，上不得台面。”
    姚淑荣:“那白芷说你能和她打一炷香的时间，可是真的？”
    冷月依点头:“差不多。”
    姚淑荣放心了:“既如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冷月依受宠若惊:“母亲您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姚淑荣面露愧色:“我知道，你还小，不能让你担这么大的责任。但，我实在放心不下老太爷。可贸然把人接过来，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是想问问，你看看你方不方便，在张家帮我照看一下老太爷？姚家虽说无人，但里面的下人仆侍都是好手，保护姚家自然没问题。主要是张家我实在放心不下，你……”
    冷月依摆手:“母亲放心好了，老太爷既是您外祖父，也是我老师。我会用心保护好老太爷的，放心。”
    ＊＊＊
    京城皇宫，承德殿。
    天和帝放下奏折:“长宁这孩子还真不错，锦绣城都能弄回来。锦绣城城主已经换人了，并且给朕来信，说是愿意继续做我天和下属城池，将锦绣城主动权交还天和。”
    高典给天和帝添了茶:“皇上说的是。”
    天和帝将锦绣城的折子放到一边:“对了，最近好像没什么事啊，你瞅瞅这些折子，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高典陪着笑:“那也说明是皇上御下有方，百信安居乐业啊。”
    天和帝笑不出来:“皇后呢，还没认错？”
    高典笑容一顿:“这……”
    天和帝皱着眉，不耐烦:“吞吞吐吐干什么，有什么就说，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高典不动声色的点头:“哪能呢。只是，皇上，如果娘娘一直不认错，您真的要把娘娘一直关着？”
    天和帝侧头看着高典，神色不明:“怎么，你不是最能揣测朕的心意吗，猜猜看。”
    高典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惶恐，奴才不敢揣度君心啊，皇上明鉴。”
    天和帝也不是真的想吓他，一抬手就把人拉起来了:“行了，朕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大胆的说就是。”
    高典小心翼翼抬头:“那……那奴才就说了？”
    天和帝:“说。”
    高典思考着用词:“奴才觉得，皇后娘娘这次肯定不会认错的。您想啊，这些年姚家虽然手握重兵，但个个都是忠臣良将，一心为国。姚家忠心日月可表，皇上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听信旁人。再者，锦绣城乃是皇上的一个心腹大患，先皇时期就打算收回来了，但一直没有门路。上次您和公主提了一嘴，如今公主就拿回长宁，这对于皇上来说可是顶顶好的。”
    天和帝:“可那封密信……”
    高典急了:“哎呦，我的皇上呦。公主幼时闯荡江湖，又岂能没点本事傍身？”

 第54章 这孩子调皮啊

    天和帝若有所思:“这倒是。”
    高典再接再厉:“皇上，您再想想，公主早年间和您打赌，让女子科考一事，虽然一开始没有女子前来参加，但那是因为政策刚刚放开，大部分女子也都没有好好学习过，这两年参加科考的女子不就挺多的？这次新任状元郎可不就是女子？这民间对于皇上能够允许女子干政那是赞不绝口啊。”
    天和帝点点头:“当年长宁跑进宫来，吵着闹着要参加科考，还胆子大的没变的敢和朕打赌。哈哈，这孩子，朕记着从前很是调皮啊。”
    高典想起过往:“是啊，奴才还记得，当年皇上看折子看累了，在这儿趴着桌子就睡着了，公主和太子偷摸进来，把皇上的胡子都拔了。”
    天和帝佯装怒意:“你这刁奴，光揭朕的短了。”
    高典丝毫不怕，笑呵呵的:“皇上还说啊，女孩子活泼点好，还赏了长宁公主一对玉佩呢。”
    天和帝摸着胡子:“是，这事朕记得。那玉佩好像是当年蔡安进贡的，她一早就想要了。”
    高典点头:“是。那年长宁公主不及三岁，还不到奴才膝盖高，眼光倒是挺毒的，知道那对玉佩是好东西。奴才记得，那玉佩的材料好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碧玉。那玉佩雕刻的龙凤之姿，好看的紧。当初本来应该是要送给皇上和皇后的，结果被长宁公主闹着要了过去。”
    天和帝也想起那么一段过往:“嗯，这孩子一向胆大。朕记着皇后当初特别喜欢那对玉佩，得知朕给了长宁之后还和朕生了好久的闷气。”
    高典:“奴才又想起一事。当年皇后挺喜欢丹青的，您为了让皇后消气，遍寻天下好的丹青师，想给皇后作个画。”
    天和帝:“罢了，去看看她。跟着朕没享几天福就遇着三皇兄宫变，随后也一直提心吊胆的。朕登基了，她的娘家也离京了，多少年没回去看过了。”
    高典扶着天和帝起身:“摆驾凤栖宫。”
    ＊＊＊
    太师府。
    白温寒和夫人周氏坐在上首，鲁国公齐邕和鲁国公世子齐寰坐在下方。
    齐邕率先开口:“太师，这宴请名单您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白温寒看了名单:“这……怎么没有长宁公主？”
    齐邕:“公主不是无召不得无故回京吗？”
    白温寒和夫人对视一眼:“国公说的是。”
    几人又商量了好些事项，等到事情最终确认的差不多了才道:“太师放心，嫣然入了我齐家的门就是当家主母，我绝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鲁国公今年六十有八，算得上是老年得子，其夫人生下齐寰的时候难产去了。
    白温寒送齐邕离开后，白周氏心生担忧:“咱们真的要和鲁国公家联姻？最近京城不太平，妾身怕……”
    白温寒安慰白周氏:“别怕。嫣然和芙蓉要好，长宁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不会让嫣然受委屈的。现在长宁公主是不能回京，但再过两年，太子和公主大婚，届时无人敢欺负嫣然。”
    白周氏还是放心不下:“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再给嫣然多备些嫁妆。”
    白周氏说着就要走，白温寒把人拦住:“芙蓉当初出嫁的时候咱们都没有多添什么，嫣然的也不能添，不能让芙蓉觉得咱们厚此薄彼。芙蓉嫁的远，平时想见一面都不容易，若是在这事上让芙蓉伤了心，那她该有多难受？嫣然再怎么说离得也近，日后也方便照拂一二。总不至于想北楚一样，鞭长莫及。”
    白周氏一向比较疼爱白嫣然，但也知道现在不能意气用事，便做罢了。
    ＊＊＊
    京城大街，鲁国公马车上。
    齐寰和齐邕往府里走，一路上还在商量。
    齐寰:“父亲，白家莫不是看出些什么？”
    齐邕闭着眼:“怕什么。长宁公主对白家那位已经出嫁的女儿那么看重，总不至于让白家陷入险地。如果长宁公主都没有做出什么，那么白家自然也不可能看出什么。”
    齐寰眉头紧皱:“那若是长宁公主不会照看白家呢？”
    齐邕音色一沉:“那就杀人灭口。”
    齐寰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了嘴。
    父子二人商量着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车车顶有什么人悄然离去。
    ＊＊＊
    半个月后，太师府白嫣然闺房。
    白周氏亲自给白嫣然梳着妆容，面上笑容不止:“我儿真真是好看，漂亮。可惜，为娘舍不得你就这么嫁去。怎么想着，你都还小，还是那个缠着为娘要糖吃的孩儿。谁承想，转眼间你都已经要嫁人了。”
    白嫣然抓着白周氏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心中难免有些动容:“母亲放心，世子为人正直，素日对我也是彬彬有礼，未曾逾矩半分。世子生母早亡，如今府中只有一位庶出的姨娘，母亲也不必担心女儿会受到婆母的冷待。只是，女儿也舍不得母亲。”
    白周氏给白嫣然擦去眼角泪痕:“大喜的日子，不哭，乖。若你日后想娘了，只管回来就是。不论何时，这里都是你和芙蓉的家，为娘任何时候都欢迎你们回来。”
    白嫣然强忍着泪水:“嗯。好了母亲，今日陛下也会莅临国公府，是给国公爷面子，日后女儿的日子一定会好过的。”
    白周氏笑着:“是，一定会好的。好了，拿好团扇，该出发了。”
    白周氏领着白嫣然一步步往外走，一直到前厅。
    白温寒端坐上方:“你今日嫁入国公府，日后要以夫家为主，不得违背夫命，知道了吗？”
    白嫣然微微躬身:“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白周氏也开口:“日后就是齐家的人了，定要夫妻和睦，凡事有商有量，相夫教子，明白吗？”
    白嫣然点头:“女儿明白。”
    白温寒笑的牵强:“好了，走。”
    喜婆上前:“送新妇出阁。”
    白家长子白斌弯下身，把白嫣然背在身上。

 第55章 嫣然出嫁

    白家一大家子跟在白斌后面，生怕有任何不测。
    白斌背着人往外走:“嫣然，你不用担心，若是齐寰对你不好，你就回家，哥哥给你做主。北楚那位也一样，若真敢对芙蓉不好，哥哥也不会放过他的。你和芙蓉都是哥哥和父亲母亲宠着长大的，真出了事也不要怕，回家就是。”
    白嫣然点头:“好。当初芙蓉没有听到哥哥的话，但芙蓉心里一定知道。”
    白斌微微侧头:“好了，大喜的日子，不哭。”
    天和帝亲临鲁国公府，齐寰就不能前来迎亲，白嫣然只能独自坐着喜轿前往鲁国公府。
    一路上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敲敲打打到了鲁国公府门口，齐寰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
    “请新妇下轿。”
    齐寰亲手掀开轿帘，扶着白嫣然下轿。
    “新妇进门。”
    齐寰温声开口:“不怕，我牵着你。小心，前面有台阶。”
    白嫣然现在还不便开口说话，只能点头。
    “新妇踏火盆，趋吉避凶、变祸为福。”
    齐寰引着白嫣然行至齐邕和天和帝身前。
    “一拜天地。”
    齐寰和白嫣然转身面向外面，齐齐行礼。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转回来，面向齐邕行了一礼。
    “夫妻对拜。”
    齐寰和白嫣然面对面而站，互相行了一礼。
    “礼成。”
    嘭！
    唰唰唰！
    随着司仪唱着礼成，转眼间无数黑衣人破窗而出，片刻功夫拿住府里所有人。
    高典扬声高呼:“护驾，来人，护驾。”
    御林军迅速破门而入，可紧接着就被一队军队从后面包抄。
    顷刻间，鲁国公一团乱麻。
    天和帝面色不变:“文儒，你干什么？”
    齐邕，字文儒。
    齐邕笑呵呵的:“九五人皇，天下至尊。宇澈，你不累吗？”
    天和帝本名玄晖，字宇澈。
    天和帝身子后仰:“累啊，怎么不累。每日不到卯时就要起来上朝，听那些大臣说些场面话。然后批奏折，处理国事。日复一日，怎么不累？”
    齐邕起身:“宇澈，你我兄弟多年，我也不愿为难你。下禅位诏。”
    天和帝:“你看，朕怕吗？”
    齐邕:“姚家一家都不在京城，冷家只有妇孺，其余忠臣良将我也已经命人看管起来，太子和江王冥王段时间内回不来的。宇澈，现在的京城，只听我一人调令。你别忘了，当年我也是随你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想要说服百姓，轻而易举。如今朝中过半的人都是我的人，你觉得你怕吗？”
    白嫣然直接掀了盖头:“你什么意思？”
    齐寰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嫣然，不是的，你听我……”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齐邕直接打断齐寰:“嫣然，原本是打算让你和寰儿好生完婚的。要怪，就怪你们的好皇上，时至今日还给我立威。”
    原本，天和帝不来鲁国公府，今日所有的目光都会是他齐邕的。
    到了晚上，借着喜宴的名头进宫，然后逼宫。
    可结果，天和帝自己跑出来了。
    齐邕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宇澈，我本来就不服。我是齐家嫡长子，曾经的我们和今日的姚家有何不同？父亲看重你，觉得你是大才，让我听命与你。好，我听了，结果呢？你抢了我最爱的人，夺了我的权势，逼死我的母亲。这一桩桩，一件件，今日，我就和你算清楚。”
    天和帝:“你母亲乃是老五母家姨母，对你也不好。”
    齐邕一拍桌子:“那是我生母。我生母郝氏和郝贵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对于老五看重些有又何妨？你恨老五夺了你的权，以雷霆手段逼死我母亲。怎么样，今日这个场景熟悉吗？当年若非天潋公主给你撑腰，你早死了。还有纯儿。明明，明明是我与纯儿最早认识，为何你要横刀夺爱？我忍辱负重，想着你若为帝，怎么也得补偿我一些。结果呢？你让我归隐。哈哈哈，你让我归隐。从龙之功，当年的齐家何其风光？宇澈，你说，今日的姚家，若非长宁公主有灭国之功，能有如此威势吗？对了，你敢让她知道当年那件事其实是你……”
    “文儒！”
    天和帝厉声呵斥:“你私养军队一万余人，现在又在这逼迫于朕。齐邕，你当真以为朕怕了你不成？私养重兵，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
    齐邕被天和帝一通呵斥，不怒反笑:“哈，哈哈哈，玄晖，你也有怕的一天啊。你可知道，寰儿并非我第一个孩子。我一个孩子，那年你逼宫夺位，我夫人为了护我安危，不顾四个月的身子来助我，结果滑了胎。玄晖，当年郝氏视我如仇人，你杀了也就杀了。纯儿心悦你，你娶了也就娶了。你怕我功高震主，要削我权势我也忍了。可是，我保你登了基，却没保住我自己的儿子。而你，不仅没有好好善待纯儿，反而一个接着一个孩子出来。凭什么？你知道么，我苦心经营三十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本来我不打算这么做的，可你为了权力还是利用一个无辜女子，你以为，这件事让她知道了，她会放过你？”
    天和帝面色阴沉:“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将事情告诉她？”
    齐邕挑眉:“当然。”
    天和帝笑了:“天真。她若是知道这其中还有你的手笔，又怎么会放过你？”
    齐邕:“但我儿子不知道。玄晖，你才是主使，和我无关。”
    天和帝勾唇:“是吗，你确定？”
    齐邕不说话了。
    白温寒找准时机:“齐邕，我第一个反对你。”
    在场不乏朝廷重臣，若是全部反对，就算天和帝下了禅位书也无用。
    齐邕:“我之所以将冷姚两家和太子三人支出去，那就没打算等他们回来反对。不服，杀了就是。”
    话落，立马有人抹了一个人的脖子。
    血溅当场。
    “啊。”
    在场不少妇人小姐，何时见过此等场面，立刻就吓得大叫起来。

 第56章 不服，杀了便是

    齐寰安慰着白嫣然:“嫣然别怕，没事的，父亲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白嫣然质问:“那我父亲呢？”
    齐寰不说话了。
    事实上，齐邕会不会对白嫣然动手齐寰都不确定，更何况是太师。
    齐邕算计的很好。
    现在，基本上有威胁的人都不在京城，边境处也有人作乱，现在反了是最好的时机。
    ＊＊＊
    长宁公主府书房。
    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射入，落在半躺在美人榻上的冷月欣身上，手执书卷，一袭红衣，玄纹云袖，随意的拢在身上，乌黑的长发直披散铺在榻上，更加衬得皮肤白莹如玉。
    徐若栖推门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幅如画般的美人图。
    冷月欣本就美的张扬，又一向嚣张夺目，此时这般静静的坐着，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徐若栖一时间不想把京城的消息告诉她了。
    冷月欣前十几年受尽了磨难，如今好不容易手握大权，身子却……如果可以，徐若栖宁愿死的是自己。
    徐若栖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徐若栖抬起脚步，款步而行。
    冷月欣余光看见徐若栖过来，唇角勾起一抹笑。
    徐若栖当没看见:“来消息了。京城已经被齐邕掌握在手里了。我觉得，就算你不出面，等太子回来之后也能解决。姚老将军也快回来了，问题不大。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以后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控制，万一脱离了你的安排就不好了。要不，你这次就算了？”
    冷月欣摇头:“晚了。”
    若非当年姚家鼎盛，冷家势大，不可轻易动手，天和帝也不会让冷月欣成为太子妃。
    帝王疑心一向很重，冷月欣的本领早就被帝王忌惮，否则也不会在一年前就开始明里暗里催婚了。
    天和帝留着姚家，一是因为姚家军功赫赫，二是还有鲁国公在。
    徐若栖也知道天和帝心里对冷月欣的猜忌越来越重，但只要冷月欣还活着，这些都不是问题。
    冷月欣从来不是笼中鸟，而是那遇风雨化龙的金鳞。
    徐若栖不高兴:“可是，你的影响越大，帝王的猜疑只会越重，届时，你又当如何自处？还不如现在避其锋芒，将重心全部转移，这样以后也更加安全。”
    冷月欣将手中的书仍在案机上，嗓音微凉，语气也是轻描淡写，毫无力度，可说出的话却力度十足:“不服，杀了便是。”
    一直不服那就一直杀，杀到所有人都怕了为止。
    冷月欣就是要所有人都怕，怕到哪怕冷月欣明目张胆的死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对冷月欣的人怎么样，也不敢动冷月欣的人分毫。
    如果他们觉得冷月欣但凡有一丝弱点，那么对于冷月欣而言，就是致命的打击，会让冷月欣十几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冷月欣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绝不！
    徐若栖倒吸一口凉气。
    徐若栖一向知道冷月欣心狠，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人而灭一国。
    但徐若栖没想到，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比起亡国，让天下人对于冷月欣闻之色变这点，更狠。
    徐若栖:“所以，你是打算等齐邕把其余的地方也全部收归，才打算出手？”
    冷月欣起身:“三个月。”
    天和共有九州，一州五个郡。
    长宁本也属于其中的一个郡，但冷月欣的地盘不该如此。
    天和帝大手一挥，将长宁所在的州全部整合，更名长宁郡，交给冷月欣。
    三个月，齐邕必须将其余八州拿下，然后举八州之力进攻长宁。
    徐若栖点点头表示了解:“行，我知道了。”
    徐若栖不怕齐邕能不能有这个本事，在三个月内拿下八州。
    如果他没有，那冷月欣不介意暗中助其一臂之力。
    ＊＊＊
    京城张家。
    由于没人出来反对齐邕，齐邕很快占有主动权，迅速将京城局势掌握在手中。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一时间人人自危。
    张贺却依旧悠然自得，该干嘛干嘛。
    冷月依都服了:“老太爷，您就不怕？”
    张贺笑呵呵的:“怕？怕什么？老夫自从学成出山，至今已有五十五载。四十年前，先皇座下十五子夺嫡，暗流涌动，又有多少人朝不保夕。如今，只他齐邕一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当年先皇十五子斗了十几年，最终才被当今皇上棋差一着赢了先机。如今，齐邕不过是仗着京城人手不足，又有何惧之有？”
    冷月依:“可若是京城被他拿在手中，他想收下天和九州，那必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那百姓又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张贺摆摆手:“不会。当年齐邕带兵所过之处，百姓拥护。他不是个狠心之人，不会乱造杀戮。好了，下去，我累了。”
    冷月依还想说什么，但张贺已经下了逐客令，只能离开。
    冷月依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的。
    万一冷月欣没有及时出手，万一齐邕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年怜悯百姓之心，那后果，只能是生灵涂炭。
    ＊＊＊
    皇宫，承德殿。
    齐邕身着龙袍，坐在上首，听着齐寰的禀告。
    “玄霄在并州清查商铺，玄烨玄江玄冥不知道在哪，其余人已经全部关起来了。后宫那些人怎么处理？”
    齐邕:“那些人他没全碰。你派人查查，没动过的人送回各家，动过的，除了皇后和云贵妃，和那些公主一起送去迦南寺。至于皇后和云贵妃，先关在各自宫里。”
    齐寰躬身:“是。”
    齐邕扶额:“明日起，朕登基为帝，大禹王朝改为大齐，年号朝阳。给九州传令，十日内，九州州主前来觐见，不来者，一律视为乱臣贼子，莫怪朕发兵问罪。”
    齐寰心神一震:“父亲……”
    齐邕抬手制止:“今日可唤我父亲，明日起唤我父皇。记住了，这个天下，以后姓齐。朕膝下只你一子，以后你就是这大齐太子。朕知道你心悦嫣然，但她不能成为你的太子妃，就，当个侧妃。下去。”

 第57章 陪我回家

    齐寰还想说什么，但齐邕已经不想听了。
    天和帝在位时无功无过，既没有像太祖先皇时四处征战，也没有像太先皇一样成为守成之君。
    不进不退，反而保全了自身。
    齐邕心知，如若现在就把天和帝一干人等杀了，等来的不会是江山百姓的臣服和恐惧，而是怒意。
    而且，齐邕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证能一举拿下。
    天下九州，还需尽快收服。
    ＊＊＊
    三月后，长宁公主府花房。
    徐若栖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冷月欣玉手轻挑，修长而纤细的玉指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
    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汩汩韵味。
    白茶快步赶来，却在花房外等着，并没有进去。
    良久，冷月欣曲毕，白茶快步走进:“小姐，齐邕明日将到达长宁。”
    徐若栖款步而来:“可有伤及百姓？”
    白茶摇头:“已经派人去将沿路无辜百姓转移走了，各地将士也早已偷梁换柱。这一战，并未伤及一人。”
    徐若栖吸了一口气:“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明日的事。”
    白茶俯身:“是。”
    徐若栖刚刚跳了舞，现在面颊红润，模样可人:“欣儿，等天和安稳些了，你陪我回一趟家。”
    冷月欣左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嗯。”
    ＊＊＊
    次日，长宁郡边界，十万大军压境。
    齐邕身骑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身披银白战甲，手握狼牙棒，目光炯炯:“长宁小儿，速速出来受死。”
    胡夏依旧一袭红衣，手持一副山水画的折扇，眉眼间满是不屑:“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宵小。你不在你的京城当个土皇帝，来我长宁作甚？”
    齐邕仰天大笑:“区区质子小儿，也敢在朕的面前嚣张。那好，你且看看，这人是谁。来人！”
    齐邕话落，立即有士兵押着几个人上前。
    齐邕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朕知道你，胡夏，长宁的人，那想必你也认识这些人。”
    胡夏目光落在冷月依和冷月萍身上，嗤笑:“呵，我该说你什么好？这二人，不过冷家庶女，你拿她们来威胁欣儿，闹呢？”
    齐邕:“那，他们呢？”
    齐邕手一挥，又有几人被带上前。
    胡夏看过去，幸灾乐祸:“要不我说你当不了皇帝，你看看，你办的什么事啊。这玄烨是前朝太子，你又是逼宫夺位的，就应该除之而后快。你现在还把人带到这来，怎么，你是觉得欣儿会担心玄烨，然后将长宁拱手相让？想什么呢？”
    齐邕也不在乎:“好啊，长宁小儿不喜家中庶女，可以理解，不喜玄烨等皇室中人也可以理解，但朕不信她还能不顾及这几人。”
    胡夏看着姚淑荣被带上来，身上五花大绑，蓬头垢面，容颜苍老的样子，依旧不为所动:“齐邕，你有本事把人一次性全部带来。”
    齐邕拍了拍双手，勾唇一笑:“好啊。”
    好家伙，冷姚张三家，只要还在京城的，全被齐邕抓了过来。
    一行人狼狈至极，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胡夏折扇一收，齐邕还以为他怕了:“胡夏，叫长宁出来，朕还能放了这些人，否则……”
    胡夏懒得废话了，直接打断他:“宵小，今日小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权谋。来人，请人来。”
    齐邕心里不屑，却在看清渐渐出现在城墙之上的人时，面色一变，猛地把目光转向地上几人。
    城墙之上不是别的，正是地上的众人。
    胡夏:“欣儿早知你有反心，又怎能不做万全之策。你抓的那些人，你不妨再看看，可还是我的这些人。”
    话落，地上之人起身，伸手在耳后根的地方摸索，慢慢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的人，齐邕一个不认识。
    “齐邕，来了就别走了。”
    胡夏徒手拿着折扇，脚尖一点，从城墙之上飞身而起，直奔齐邕而去。
    齐邕的计划全被打乱，心下慌乱，但见胡夏孤身一人上前，却又止不住冷哼:“哼，就凭你一人，还想抵挡朕的十万大军？笑话。来人，给朕把此人抓起来。”
    齐邕手下士兵顿时将胡夏围在中间，防止胡夏跑路。
    胡夏一人一扇，手起扇落，所过之处，无人能近其身。
    “谁敢在长宁之外放肆？”
    忽然，一声凌厉的女音传来，齐邕抬头看去，只见一红衣女子飞身而来。
    女子手持双剑，落在胡夏身旁，扬声:“主子有令，将反贼一党，全部诛杀。”
    胡夏脸上溅了几滴血，笑容张扬:“好。”
    胡夏和洛雪二人化身死神，两抹红色的身影在齐邕的大军中穿梭而行。
    徐若栖徐徐赶来，看着城下胡夏和洛雪的单方面屠杀，嗓音略显微凉:“传令，杀。”
    不知从何处出现一群黑衣人，顷刻间加入战场，与齐邕的十万大军混战到一处。
    天和帝国看似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但流年作战，四地都是无父无母或者家人全无的人，这些人被人收走，培养成暗卫这样的人，还有的会被齐邕这种人暗中招募，用作兵力。
    此时，徐若栖也意识到，为何天和这些年都看不到多少流民了。
    徐若栖坐镇城墙，冷月依却对下面的战场更感兴趣:“徐姐姐，我也想下去玩玩，好吗？”
    冷月欣早在三个月前就把京城中的人全部暗中偷梁换柱了，他们这些人在长宁生活了三个月，和徐若栖的关系也很好。
    玄天歌不同意:“你就别添乱了。”
    玄烨三兄弟:“徐姑娘，护卫天和是我们的使命，今日是最后一战，就让我们上场。”
    徐若栖知道这几人本事不凡，就算下去了，也不会对冷月欣的计划产生变数，就点头同意了:“注意安全，胡夏和洛雪会保护你们。”

 第58章 冷月欣的可怕之处

    几人换了战甲，跟着出了城，加入战场。
    玄冥一人当先，横穿大军，直奔齐邕而去。
    有将士想保护齐邕，但齐邕自恃武功高强，极其自负:“不用你们保护，给我把这些人拿下！今日朕就要收了长宁！”
    这三个月来，冷月欣暗中部署一切，让齐邕在天和地界肆无忌惮的穿梭前进，导致齐邕现在依旧认为自己可以在一日之内拿下长宁。
    天和九州，除却长宁由郡变州，其余在齐邕手里都没有坚持三日。
    齐邕坚信，这长宁只不过是区区女子当家，哪怕再厉害，也不能怎么样。
    左右不过要多等几日罢了。
    若是齐邕现在能进入长宁就会发现，长宁内的所有百姓，现在并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人有爱，安居乐业。
    但，齐邕进不去。
    胡夏听见齐邕的话，心中嗤笑，却也不道破。
    姚淑荣略显紧张，反观徐若栖在城墙上站定，气定神闲。
    徐若栖也不安慰姚淑荣，反正长宁不会有事。
    这一战，用不了两个时辰就会结束。
    柳殇孤身跑上城墙，声音稚嫩:“若栖姐姐，我在上面放冷箭好不好？”
    柳殇现在略微长开些，满脸的胶原蛋白，可爱的紧，但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可爱。
    徐若栖欣然同意:“可以。这样，一炷香内，看看你能伤多少人却不伤其性命。可好？”
    胡夏和洛雪知道冷月欣不介意杀几个人，但三个月也没怎么大面积死人，这会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因此都是让这些将士没有了行动力就罢手。
    柳殇满口答应:“好。”
    徐若栖让人把柳殇的箭取来，又不放心叮嘱了一遍:“记住，不可伤人性命。”
    柳殇冷箭一放，虽说没有多大用处，但却小面积的让一些将士慌乱起来。
    徐若栖:“胡夏，速战速决，已经午时了，欣儿要醒了。”
    胡夏闻言，再也无所顾忌，直取性命。
    杀人一刀就可以解决，但伤人却不是。
    如今胡夏气场全开，一袭红衣似血，宛若从血池中走出来的杀神。
    胡夏一把折扇转的飞起，所过之处，鲜血四溢。
    不过须臾，胡夏距离齐邕不过三人。
    齐邕见胡夏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近前，这才开始慌乱。
    胡夏扬声:“齐邕，小爷不陪你玩了，这一切该结束了，受死。”
    胡夏运起轻功，将折扇展开，扇尾处的坚刃直直对着齐邕。
    齐邕挥起狼牙棒企图反抗，可惜，那碗口粗细的狼牙棒不堪一击。
    胡夏站在齐邕的马上:“齐邕已死，降者不杀。”
    齐邕的大军本来就被冷月欣的黑衣人打的几近崩溃，刚刚又被胡夏的铁血杀招吓破了胆，现在一见齐邕横死，立马把手里的武器扔了，大喊投降。
    ＊＊＊
    一个月后，冷月欣班师回京。
    天和帝也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冷月欣的手段。
    齐邕八万大军，竟在一夜之间被冷月欣的人马全部换掉。
    大军所过之处，冷月欣也会提前利用各种消息转移百姓，然后让自己的人装扮成百姓的样子，诱骗齐邕。
    姚家手握重病却举家离京，冷家也不是本人，而是易容之后的人在冷家生活，混淆视听。
    冷月欣利用齐邕的野心和不甘，费时半年，成功让各方人马怕了。
    天和帝是一届帝王，哪怕事先知道冷月欣不会对京城乃至天和置之不理，但也绝对没有想到，冷月欣会如此大刀阔斧的将人全部杀了。
    天和帝夺嫡胜出，在位四十余年，帝心的猜忌不可能没有。
    但现在，天和帝知道，以冷月欣如今的能力，要么一心为玄烨，要么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是，想要冷月欣的命何其艰难？
    齐邕尚未发起兵变，冷月欣都能偷梁换柱，如果真的想要冷月欣的命，那估计自己就会先走一步。
    众人回到京城，天和帝便开始重新处理朝政。
    ＊＊＊
    三日后，凌霄殿。
    天和帝着一袭明黄龙袍，袖口绣着五爪金龙，端坐龙椅之上，帝王之威扑面而来。
    皇后沈氏身着绣着九尾凤凰的凤袍，头戴凤冠，面容慈祥，陪着天和帝一起坐在龙椅之上，彰显皇后威仪。
    天和本有左右丞相，只不过如今丞相之位却只站着一个人——冷天华！
    姚老将军年事已高，本是不轻易上朝参政的，就算来，也只是穿着莽服，今日却身着甲胄。
    太师白温寒，百官之首，往日是最精神的一个，今日却兴致缺缺。
    天和九子，本来只有年满十五才能有上朝参政的资格，今日却一个不少，跟着太子玄烨一起站在鹿台之上。
    满朝文武，无一人缺席。
    场面之盛大，历来只有宣布国家大事才会出现。
    但这一切，都被最前方一女子比了下去。
    那女子身上的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露水的曼珠沙华。
    她皮肤白皙，没有瑕疵，轮廓线条凌厉美艳，眉眼清冷，一张小脸略显稚嫩，眸若星河。
    只静静地站在那，便胜过世间无数。
    女子生的张扬，那身上和头上都是帝后二人才能穿戴的服饰，她却光明正大的穿在帝后二人眼前，不可谓不嚣张。
    满朝文武多少也猜到今日是为了何事，因此并未言语。
    天和帝沉声开口:“高典，宣旨。”
    高典站在龙椅一侧:“是。”
    高典应完天和帝，又面向朝臣:“传皇上圣意，冷天华接旨”
    文武皆跪，冷天华开口:“臣在……”
    高典拿起第一个圣旨之时看了一眼，发现冷月欣没有跪下，但也不敢多言:“奉天承运，昭——朕之大舜王朝，建国七百余年，朕之天和，立朝四十余载，设左右二丞，互帮互助，携手并进，随朕一同治理天下。今，万国来朝，四方安定，左右二丞居功至伟，朕心甚慰之。”

 第59章 护国长公主

    “今朕有意破改祖训，废左右二丞，立当朝宰相，官居一品，居百官之首。前左相冷天华，走访各地，获民心所向，今特封其为一品宰相，望其日后一心为百姓、为江山社稷谋福祉。布告如上，接旨。”
    冷天华叩首:“臣领旨谢恩，定不负皇上所托。”
    高典又拿起一个圣旨:“镇国大将军姚显接旨——”
    姚显单膝跪地:“末将在……”
    高典:“奉天承运，昭——镇国大将军姚显，戎马一生，金戈铁马，屡立奇功。月前罪臣齐邕起兵叛乱，幸得姚家子孙镇守朕之边境，以免外敌来犯。今特册封其为护国大将军，护天和国土安宁。布告如上，接旨。”
    姚显声音朗朗:“臣领旨谢恩，定不负皇上所托。”
    紧接着，天和帝又封封罚罚，处置了一批人。
    满朝文武几乎没有漏下一个，甚至就连尚未年满十五的皇子都给了封号，唯独站在前方的冷月欣，什么也没有。
    正当众人纳闷时，天和帝开口了:“圣旨已下，诸位爱卿可有异意？”
    文武皆道:“无。”
    “好。”
    天和帝起身:“镇国长宁公主接旨——”
    冷月欣上前一步，缓缓俯身:“在……”
    天和帝:“冷家嫡女冷月欣，剿灭反贼齐邕，护我天和多年基业，守我天和子民安康富庶，保我天和国运昌隆。公主才德兼行，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特破例封其为护国长公主，赐帝王鞭，上可打君王，下可打臣子，可见帝不拜。赐龙纹令牌，可随意进出中宫。长宁，接旨。”
    冷月欣:“是。”
    天和帝继续:“冷相嫡长女冷氏，秉性端淑，持恭淑慎。温香恭淑，柔明敏德，克娴于礼，端贤表仪，贵典之重，蕙质兰心，倾世之姿。兹指婚太子正妃，待及笄之年，有司择吉日完婚。”
    玄烨先行下跪:“儿臣谢父皇赐婚。”
    冷月欣站的笔直:“是。”
    沈皇后开口:“长宁，你如今被陛下赐婚，日后还回长宁郡吗？”
    冷月欣点头:“回。”
    沈皇后看向天和帝，仪态得体:“本宫和皇上商议过了，历来异性公主尚且不常有，更遑论镇国公主和护国公主，异性长公主更是绝无仅有。今皇上已经破例封长宁为异性护国长公主，那不妨再破个例。历来封地王侯不得轻易入京，否则以谋逆之罪论处。可长宁是女儿身，又尚未及笄，常年身处封地委实不妥。本宫和皇上商议了一下，不若就将长宁化郡为州，永世赐予长宁。长宁从今往后，可以世袭。只要长宁愿意，长宁州的州主可以自行选择。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这……”
    大舜开国之后并不是没有女子入朝堂的先例。
    相反，大舜的第一个国号为顺安，是女子为帝。
    从那时起，女子就可以入朝为官。
    但也只有开国女帝一人登上高峰，往后便再也没有那般传奇的女子了。
    直到前朝。
    前朝皇帝刚登基为帝时膝下只有一女，再无子嗣。
    因此，前朝皇帝便将这唯一的公主当成男子来养，文韬武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更是以国号天潋为名，获得无上荣耀。
    但天潋公主却是皇家血脉，算不得异姓公主。
    后来天和帝登基，追封其长姐为天和长公主。
    异性公主，冷月欣确确实实是古往今来独此一份。
    可自打开国以来，男子何种官职在身的都有，给的封赏更是五花八门，可却从未出现过将郡化州，独独赐予一人的，还是个女子。
    哪怕这个女子有通天之能。
    玄烨率先开口:“母后，儿臣认为此计可行。长公主的手下有一能人，在长宁已经种下了无数粮食，生长的周期又短又快。长公主已经决定要将此等方法交于父皇，为我天和百姓带来便利。另外，儿臣在长宁那段时间，发现长宁富庶繁华，百姓夜间甚至都不闭户门，甚至丑时还有人在街上叫卖游玩。长宁百姓安居乐业，若是此法可沿袭到天和其余八州，那我天和实力必将再进一步。”
    天和帝来了兴趣:“哦，长宁，太子此言当真？”
    冷月欣:“是。”
    天和帝:“那长宁可愿将这方法和政策说出来一听？”
    本以为冷月欣会欣然答应，但没想到冷月欣却拒绝了:“不知。”
    天和帝不解:“不知？为何？”
    玄烨代替冷月欣解释:“父皇，长公主手下有一人，名曰胡夏。长宁的富庶繁荣，与此人脱不开关系。胡夏此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不在长公主之下。儿臣以为，长公主是怕胡夏不愿。”
    天和帝询问:“长宁，太子所言属实？”
    冷月欣面色不改:“嗯。”
    “真是笑话，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换谁都得乐意啊。”
    “若是不愿利国于民，那此人之心，怕是难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要他一个方法难道还不行了？”
    “庶子小儿，狂妄至极。”
    玄冥悠悠开口:“对了，悄无声息换掉齐邕大军和沿路百姓的，一路上计划的当，一步步灭掉齐邕的，以一己之力力战十万大军的那个红衣男子，正是胡夏。”
    玄江:“父皇，儿臣听闻，长公主名下产业，都是胡夏一人在打理。时至今日，若说我天和，便是周边小国，也到处都是长公主的人。”
    玄烨:“父皇，儿臣在长宁发现许多未曾见过的玩物和粮食。有一种小吃名曰棉糖，入口即化，香甜可口。还有一种名曰烤返蜜薯，里面有红白两种颜色的果肉。红色软糯香甜，白色略显脆生。还有许多不一样的服饰。其中一种名曰格子衫，上面是由几种颜色的小方块染色而成，模样极其好看艳丽。还有许多不同的东西，儿臣甚至叫不出来名字。”
    依旧有大臣不愿:“那也没有这样的说法……”

 第60章 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没有这样的说法？”
    玄冥嗤笑:“长宁在长公主手中不过区区数载，一月一成的税收便抵得上举国半年的产量。诸位大人，谁有这个本事？人家励精图治，将长宁治理成如今的样子，人家就是有这样狂妄的资本。若今日在场的哪位大人也能有此等本事，本王第一个不说话。”
    玄江白衣折扇，仙气飘然:“诸位，现如今，是诸位大人愿不愿意的事情吗？父皇，儿臣认同母后所言。长公主手下能有这般人物，可见长公主的不一般。若我天和能让万千百姓吃得饱穿的暖，区区一个州，比起天下，儿臣认为不算什么。”
    玄冥:“儿臣附议。”
    玄烨:“儿臣附议。”
    其余皇子:“儿臣附议。”
    冷天华:“皇上，臣虽为长公主之父，但长公主经年不在家中，臣未尽到教导之责。于公于私，臣都不该。但也可见，长公主心胸宽广，识人善用。臣亦附议皇后与江王所言！”
    姚显:“皇上，老臣年事已高，恐无法常年领兵作战。老臣已经拟好辞行折子，待回头呈予皇上。老臣只有这一个外孙女，且这个外孙女还是个不输天潋长公主的。老臣老了，不中用了，记不住事，临了临了也就记得子女了。老臣附议！”
    以冷家和姚家为首的官员也开口附议:“臣附议。”
    “哈哈哈……”
    天和帝仰天大笑:“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尽显天和帝的心情。
    “朕之天和，能有诸位明大理的爱卿，是朕天和之福，是天和百姓之福。好，那就将长宁郡更名长宁州，世世代代以长宁之令遵从。”
    文武:“皇上圣明，吾皇万岁，皇后千岁。”
    ＊＊＊
    冷相府，欣可院阁楼。
    青年披着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妖艳张扬。
    青年靠着墙懒洋洋地半趴在桌子上，手背撑着脸，后脑搁在墙面，神情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无波无澜。一只手的指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无奈中又透着些许肆虐。
    冷月欣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幅美人图。
    察觉到有人靠近，原本闭目小憩的青年猛地睁开双眼，炯炯有神的目光带着可以洞穿一切的狠厉，却在看见来人时转化为似水柔情。
    青年薄唇轻启，声音中带着难以比拟的张扬自信:“成了？”
    冷月欣点头:“嗯。”
    胡夏缓缓起身，弹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转向一旁:“哼，如果不是你，这盛世天下，老子还真不想给他。”
    冷月欣顺着胡夏的目光看去，京城全貌尽在眼中。
    冷府本是前朝奸臣的府宅，就算是将冷府赐给冷天华，那占了一整条街的府邸也不可能全部开放。
    冷月欣的欣可院是前朝奸臣最宠爱的幺女所在的院子，里面极尽奢华。
    若不是冷月欣成了镇国公主，这欣可院本是不能开放的。
    欣可院内有一阁楼，楼顶有一亭台，站在上面可以将整个京城全部俯瞰在眼中。
    现如今的京城，满目繁华，哪里还有半分一个月前经历战火的残痕。
    胡夏悠悠开口:“欣儿，你还会回来的，对。”
    冷月欣只是看着远方偌大的京城，并不说话。
    胡夏自嘲一笑:“你也不确定？”
    冷月欣摇头。
    胡夏勾唇:“行了，不问你了。我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能几个月，可能几年，也可能一直都不回来了。”
    冷月欣转头看向胡夏:“何时走？”
    胡夏双手搭在亭台边:“不知道，快了，老头子催好久了。丫头，好好的，我会找到你，带你回家。”
    冷月欣看着胡夏，二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
    欣可院门口。
    玄烨一身明黄蟒袍站在门口，却怎么也进不去。
    玄冥目光不善:“她就这么不想见我们吗？”
    守在门口的护卫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拦着:“太子殿下，四位王爷。小姐有令，属下也不能违反小姐的命令啊。各位殿下行行好，就别为难我们了。已经有人去请白茶姐姐了，几位殿下不妨稍等一等？”
    玄霄身为大皇子，又常年经商，自是最为圆滑的:“我们的身份你也知道，便是我们直接进去了，你家小姐也不会觉得你们办事不利，只会觉得是我们强行硬闯。但我们进去不说你们办事不利，只说我们硬闯如何？”
    “小姐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欣可院！”
    唰唰唰。
    突然间，白茶白芷带着几名暗卫现身。
    白茶面色凝重:“太子殿下，四位王爷金安。小姐今日不见客，若诸位今日硬闯进来，那就别怪奴婢不顾念君臣尊卑。”
    白芷一看来人，脸色很不好看:“五位皇子？几位殿下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逼我家小姐出来相见？殿下莫不是忘了，我家小姐每次归来，都会有半个月的时间接待各方来客。在此期间，任何人不见。太子贵人多忘事，连这个规矩都忘了？”
    玄霄，天和帝长子。
    玄恒，天和帝五子。
    今日一连来了五位皇子，可见事情一般。
    玄江白衣折扇，风度翩翩:“我等自是知道公主的规矩，如今我等也愿按着规矩来。还烦请使者前去通禀一声，就说玄江求见。”
    白芷没什么好语调:“我家小姐这半个月要见的人已经筛选好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几位还是半月之后再来。”
    白茶转身面向暗卫:“来人，请几位王爷殿下离开。几位，慢走不送。”
    几人还没有转身，白芷便气冲冲道:“小姐养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拦不住。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练练再来当值 。还不滚回去训练。这次我亲自来训，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废物。”
    几名护卫齐齐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属下知错，请小姐责罚。”
    暗中也传来几道声音:“属下知错，请小姐责罚。”

 第61章 幼年初遇

    白芷本欲再言，却见胡夏带着一群人走了出来。
    胡夏在门口站定:“你二人将这些人好生送回去，以后都不要再找人了。有劳诸位跑这一趟，日后若有需要，极乐城会助诸位一臂之力。再会。”
    极乐城三个字一出，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这群人有江湖侠义，有世家大族，也有一些小商小贩，他们都知道极乐城，也知道能得极乐城的一个助力是多大恩惠。
    胡夏是冷月欣的左膀右臂，现在自是欣然接受:“那就有劳长公主了。再会。”
    说完，一群人相继告辞离开。
    玄烨五人还没走，见胡夏出来，直接就上前找胡夏。
    玄烨:“胡夏，欣儿呢？”
    胡夏不搭理他:“白芷，将这些护卫送去暗狱，不必你亲自训了。这半月之规，作废。”
    玄冥是个急性子:“胡夏，问你话呢。”
    胡夏终于看向他们:“多谢五位殿下今日在朝堂之上助欣儿一臂之力。欣儿已经歇下了，诸位请回。白茶白芷，你二人亲自送五位殿下离开相府，然后速回欣儿身边伺候。”
    白茶白芷微微俯身:“是。”
    玄烨面色阴沉:“胡夏，孤……”
    “太子殿下！”
    胡夏略微转身，古井无波的眸子直直看向玄烨:“你们想要这天下富庶，这是好事。你们想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好事。如今，长宁富庶安康，我也愿意为了她将方法交给你们。于公于私，她都做得很好。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为人知的事情，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步步紧逼的好。白茶白芷，送客。”
    胡夏说完，一甩袖袍，直接离开。
    玄烨面上不好看，却也知道，胡夏这是对自己不满了。
    本来长宁只是一个郡县，但为了彰显天和帝对冷月欣的恩宠，硬生生将长宁所在的青州五郡合并成一个长宁郡，交于冷月欣。
    长宁地势极好，无论是盆地丘陵还是高山平原，各种地形地貌都有，这也有利于胡夏大展身手，在长宁试验各种各样的粮食蔬菜。
    民以食为天。
    布匹衣料可以暂时不要，只要能够蔽体便好。
    但粮食不行，一日不吃饭便会受不住。
    胡夏沿用现世粮食的种植方法，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在长宁进行试验种植，种出了好多粮食。
    其中一个就是杂交水稻。
    但这些东西，玄烨几人并不懂。
    不仅如此，胡夏还采用现世招标之法，延展出冠名权。
    像上元佳节这种的大型活动，就可以用商贾之家的钱财来进行装扮，贴上牌子，证明这是哪家的东西，也算是变相的宣传了。
    今日，玄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是胡夏两年的心血，是冷月欣多年来的包容。
    两年的辛苦，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句话。
    胡夏心里不可谓不生气。
    依着冷月欣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独掌大权，不需要靠着别人。
    冷月欣坚持了十几年，努力了十几年，结果竟比不上一颗野心。
    胡夏回到阁楼，冷月欣依旧是远看京城的样子：“真不明白，你要布局，谁不行，偏要他？就他这个性子，以后还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
    冷月欣素手一指，胡夏很有眼色的倒了杯茶:“怎么？”
    冷月欣看着远方，抿着茶，唇角半勾，却是漫不经心的敛眸，浑身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胡夏，我要的，不是活着。”
    一瞬间，胡夏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那个小姑娘。
    当年胡夏年满十五，刚刚下山，结果在山脚下发现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姑娘，狼狈至极，胡夏险些以为小姑娘活不过去了。
    胡夏带着小姑娘找了大夫，大夫看到小姑娘身上的伤都是连连摇头，表示只能尽力。
    十日，那个小姑娘整整昏睡了十日，那个身上惨不忍睹的小姑娘才悠悠转醒。
    胡夏亲自照顾了一个月，小姑娘伤势才大好，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结果只留下一个花朵形状的红色令牌，然后就跑了。
    胡夏当年不以为然，没想到过了不足半月就又遇到了这个小姑娘。
    这次小姑娘没有受伤，但一身黑衣，模样傲然，眉眼间全是警惕，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冷冷地道:“我已经道谢了。”
    胡夏当时气的牙痒痒，故意逗她:“你只给我留了一个令牌，又没告诉我是干什么的，我怎么用？万一是你偷的呢？”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小姑娘正趴在别人的房顶，准备杀人。
    小姑娘特别高傲:“那个令牌可以号令暗狱。还有，我不屑偷盗。”
    后来又遇到几次，每次胡夏都特别喜欢逗这个长的像个吉祥物似的却冷冰冰的小姑娘。
    后来，胡夏非常喜欢跟在这个小姑娘的身边，不为别的，就为了逗她。
    到了最后，小姑娘已经可以从原本的气急败坏化为平淡接受了。
    现在想来，当年的小姑娘不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吗。
    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
    胡夏不由苦笑:“我十五那年遇见你，本以为此生不会再遇，没成想，就那一次，我们已经相处了十二年。”
    那年，冷月欣两岁。
    如今，冷月欣十四。
    胡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老头子让我下山十年，如今早已逾期。丫头，长宁的富庶，不该只是长宁的富庶。两年时间，我已经试验完了，你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就算你不乐意，你也可以交给若栖，你不是一直想让女子有出人头地的那天吗？拿这次，就让若栖来。”
    冷月欣眺望远方，神色平静:“好。”
    胡夏上前一步，与其并肩而站:“丫头，这十几年，我很开心。希望，我下次下山之时，你我还可以继续合作。”
    冷月欣点头:“好。”
    胡夏目光微移，看向冷月欣:“丫头，明日，不用送我了。”
    冷月欣:“好。”
    得了这一个字，胡夏果决的转身就走。
    冷月欣手中的茶已经凉了，但冷月欣却没有放下。

 第62章 直呼长公主名讳者，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白茶白芷找上来。
    “小姐，相爷请小姐过去一趟。”
    冷月欣收回视线，嗓音微哑:“嗯。”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转眼间，一年时光匆匆已过。
    这一年里，玄烨用着胡夏在长宁的法子，在全国各地颁布新法，教给百姓如何种植那些农作物；用着冷月欣的势力暗中清理一些势力，对于不知情者，进一步巩固了玄烨的地位。
    这一年里，科举重考，这届状元、榜眼、探花皆为女子。
    这一年里，天和境内多了许多外出的女子，也有许多女子开门做生意。
    这一年里，冷月萍已经开始掌控冷家所有产业，与恒王定下婚约。
    这一年，也到了冷月欣及笄之年。
    白芙蓉知道冷月欣要及笄了，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给天和帝递了入京的折子。
    ＊＊＊
    京城北门外。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京城北门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一匹火红似太阳的快马一路疾行，在北门停下。
    马上的女子身着红装，头上戴着晶莹的发饰，肤白如雪，凤眸含笑，唇角笑的灿烂。
    女子转头向后看去，又一匹黑色快马疾行而至。
    马上男子一身玄衣，明媚张扬，笑的宠溺:“你啊，让你当王后都没见你这么积极，如今倒是跑的快。”
    那女子嗓音清脆，张扬肆意:“当王后有什么好的？再说了，再有一月欣儿便要及笄了，我身为她的赞者，怎能不来？”
    男子上前抓着女子的素手:“你啊，越来越孩子气了。”
    女子扬起明媚的小脸，满脸幸福。
    这二人很快引起进出城的百姓的注意，纷纷议论。
    守城士兵见了这二人，快步上前，抱拳行礼:“卑职参见赫王，未央郡主。长公主有令，若二位前来，直接入城去公主府见她。”
    那二人不是别个，正是北楚九王子萧楚河和白家女白芙蓉。
    白芙蓉看向那人:“我听说欣儿被封了护国长公主，可是真的？”
    那士兵当即道:“郡主慎言，不得直呼长公主名讳，违者当斩。”
    萧楚河淡淡道:“你说什么？”
    萧楚河是北楚王最喜爱的儿子，向来嚣张，又常年身居高位，那一身类似君王的磅礴气势直接扑面而来，压的在场所有人险些下跪。
    士兵却是不怕:“胆敢直呼长公主名讳者，当斩。”
    “噗嗤。”
    白芙蓉直接笑出声，清脆悦耳的嗓音不疾不徐传出:“直呼其名便得死？笑话！当年本郡主指着你家长公主鼻子骂的时候尚且无人敢说我一句逾矩，如今却是连名字都不能提了？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皇命难违，卑职……”
    “未央郡主！”
    那士兵还欲说什么，但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士兵回身行礼“白茶使者！”
    白芙蓉一看士兵这样就直翻白眼。
    白茶看都不看士兵，直直朝白芙蓉走去。
    行至马前，白茶俯身行礼:“奴婢白茶，奉护国长公主之令前来迎未央郡主入京。”
    白芙蓉坐在马上不动:“起来。欣儿呢？”
    白茶却是不敢起身:“回郡主的话，小姐近日嗜睡，如今天色尚早，还未醒来。还烦请郡主先行一步，小姐自在护国长公主府内静候。郡主勿怪。”
    白芙蓉哪能听不懂这言外之意。
    冷月欣还在睡觉，那为何白茶会出现？定然是冷月欣睡觉之前就吩咐了让白茶亲自来迎。
    白茶和白芷都是冷月欣的贴身婢女，平日从不离身，恩宠可见一斑。
    如今为了迎白芙蓉入京，竟是直接派了白茶亲自过来，还是在睡觉前吩咐的，足可见冷月欣对白芙蓉的看重。
    让白芙蓉不要怪冷月欣，又进一步言明，冷月欣对白芙蓉的包容有多大。
    守城士兵在这里当值，自是知道冷月欣在天和代表着何等的尊贵。
    能让冷月欣牵肠挂肚之人，足可见此人不一般。
    想到此，那士兵顿时汗流浃背。
    若是白芙蓉因着方才他的言行无壮而不满，那自己别说这身衣服了，头上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白芙蓉是天和四十年年底嫁入北楚的，如今不过两年光阴，但因着一年前齐邕的叛变，京城局势早已更改，去去留留多少人。
    如今的京城，还能记得白芙蓉的极少。
    白芙蓉生性率真，有什么就直接说了:“那个你，我当着白茶的面叫了你们那个长公主名讳，还要被斩吗？”
    士兵抬头，发现白茶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忙低头:“卑职不敢。卑职冲撞郡主，请郡主责罚。”
    照理说，属国王妃即便再怎么样，那也是不能轻易处罚主国将士的。
    但白芙蓉是冷月欣的人，那就可以！
    白芙蓉高兴了:“哼。算了，这次看在你忠心的份上，就原谅你了。白茶，带路。”
    白茶这才起身，恭敬道:“郡主，请！”
    白茶走到那将士身边时微微顿了一下，吓得那将士大气不敢喘。
    白茶知道这人已经怕了，便放开了脚步走。
    那将士见白芙蓉二人就这么骑着马就要进去，刚想拦着，突然想起什么，瞬间作罢。
    反正，一切有冷月欣在。
    ＊＊＊
    白芙蓉到护国长公主府的时候冷月欣还没醒，白芙蓉也没让人去喊，只是说想去白家看看。
    白茶当即让白芷跟着去一趟。
    就这样，白芙蓉都还没进护国长公主府大门就走了。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还以为冷月欣不待见白芙蓉。
    ＊＊＊
    白芙蓉刚到白府门口，白嫣然刚好准备出门。
    白芙蓉看见出来的人，明显一愣。
    太师白温寒的长女是庶出，刚满十五那年便出嫁了。
    白嫣然和白芙蓉正是白家庶长女出嫁那年怀上的，一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时还没有冷月欣，整个京城，除却公主，所有的贵女中只有白家这对姐妹花最为尊贵。
    白嫣然从小就乖巧听话，谨言慎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第63章 白氏双花

    白嫣然才学过人，若不是冷月欣的出现，该当得起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也当得起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白芙蓉自幼就是个闲不住的主，从小到大，除了白嫣然，没有谁能管住她。
    就连白温寒和白周氏也颇为头疼。
    从前的白芙蓉，妥妥的京城小霸王。
    现如今，白芙蓉看着眼前神色黯然的白嫣然，险些没认出来。
    白芙蓉许久才找回嗓音，但还是有些沙哑:“姐？”
    白嫣然回过神来，一扫疲惫，扬起笑脸:“芙蓉？真的是你！”
    白芙蓉一把拉住白嫣然的手:“姐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这么憔悴？可是有人欺负你？”
    白嫣然眼中含泪，频频摇头:“没……没人欺负姐姐。姐姐嫁给了自己爱的人，父亲母亲也安康无恙，有的是人给姐姐撑腰。姐姐……姐姐只是好久没有看见妹妹了，姐姐开心……呜呜，芙蓉，你总算回来了，姐姐好想你……芙蓉……”
    说到最后，白嫣然已然泣不成声。
    白芙蓉见白嫣然哭的不能自已，一把将人抱起，才猛然惊觉:“姐，你怎么这么轻？”
    白芙蓉和白嫣然一胎双生，从小白芙蓉就经常抱着白嫣然玩，自是知道白嫣然的体重。
    两年前自己走的前一天夜里，白芙蓉舍不得白嫣然，还抱了一次，哪里有这般轻。
    现在白嫣然抱起来，宛若皮包骨，轻的吓人。
    再看白嫣然面容，虽然依旧妆容精致，但白芙蓉知道，姐姐状态不好。
    白芙蓉不想再多说什么，一边抱人进府一边吩咐白芷:“白芷，去把寒千伊叫来。”
    白芷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白嫣然却是不想:“不用了，我……”
    “姐姐！”
    白芙蓉强势的打断白嫣然:“姐姐，让她去，不然我不放心。”
    白嫣然无奈点头:“好。”
    她们二人从未拒绝过彼此的关心。
    白芙蓉心里这才好受一些，快步入府，直奔白嫣然的院子而去。
    等白温寒和白周氏赶到的时候，白芙蓉已经将白嫣然全身上下看了个遍，确认无伤才罢休。
    白芙蓉也知道了一切。
    齐邕叛变，本该是诛九族的，但冷月欣护下了白嫣然，同时也护下了齐寰。
    现在，国公齐家已经没有了，齐寰也不是国公世子，而是白府赘婿。
    但新婚之日发生那样的事，哪怕齐寰对白嫣然再好，二人在如何心意相通，白嫣然还是抑郁寡欢，终日不得笑颜。
    冷月欣也派了人来，但白嫣然坚决不让人给自己看病，说什么也没用。
    就这样，日积月累，白嫣然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
    现在，白温寒已经告病不上朝月余，就在家中陪着女儿，生怕出了什么事。
    白嫣然心中感动，觉得不能再让父母二老忧心，这才在侍女的劝说下打算出府走走，顺便看看齐寰这一年经营的产业。
    可谁承想，白温寒不上朝，连着也不知道白芙蓉要来京城一事。
    如今白家二老猛然听到白芙蓉回来的消息，还有些恍惚。
    白芙蓉看到二老也有些哽咽:“父亲，母亲，是孩儿不孝，不能为父母尽孝。”
    这是她的生身父母，疼她爱她多年，不然也不能纵出白芙蓉那般小霸王的脾气。
    白周氏拉着白芙蓉，左看看右看看，面上带笑，声音却带着哭腔:“芙蓉，我的儿，为娘终于可以见到你了。我的儿啊，为娘心疼你啊。北楚气候寒冷，你又最是怕冷，怎么受得了的？瞧瞧，都瘦了……老爷，你看看，这是不是咱们的儿？我怎么觉得不太真实？”
    白温寒做了一辈子太师，稳重了一生，此刻也有些不忍，半抱着白周氏宽慰:“是，是咱们的儿，是芙蓉回来了。”
    “呜呜呜。”
    白周氏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白嫣然坐在床上，看着父亲隐忍和母亲哭泣的样子，心中难过懊悔极了。
    想来，这一年，自己浑浑噩噩，父母也是这般。
    一时间，屋内哭声一片。
    白芷带着寒千伊过来的时候，听着里面的哭声，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良久，里面的哭声终于停下。
    白芷带人进去:“白太师，周夫人，白二小姐，未央郡主。”
    白芙蓉此时已经整理好妆容，又是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女:“寒千伊，你快来给我姐姐看看，我担心。”
    寒千伊施施然:“是。”
    说完，寒千伊取出脉枕，让白嫣然将手放在上面。
    等寒千伊把完脉，白芙蓉追问:“寒千伊，我姐姐怎么样了？可有事？”
    寒千伊微微摇头:“郡主，白二小姐无事。只是，这一年来心情不佳，难免郁结于心，导致心情郁闷。只要多出去走走，多散散心便好了。属下这就开一副安神凝心的药给白二小姐服下，三日便可好转。”
    白芙蓉和白温寒夫妇奇奇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只要人没事，多喝几副药算什么。
    像她们这样出身高贵的贵人，谁不会多喝几副安心宁神的药？
    白芙蓉忍不住叮嘱:“寒千伊，我姐姐怕极了苦，你别弄什么苦药汤子。”
    寒千伊俯身:“是。”
    白芷知道白家这几人有话要说，适时开口:“那奴婢先下去替二小姐抓药了。”
    白芙蓉摆摆手:“下去。”
    等白芷二人离开，白嫣然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对了芙蓉，你夫君呢？怎么没陪你回家？”
    白芙蓉笑:“他啊，进宫去见皇上了。姐，你还说我呢，我那姐夫呢？我怎么也没看见？”
    白嫣然浅笑嫣然:“他啊，去看铺子了。这一年他在外弄了一个什么铺子，我也不清楚，这不正打算去看看。”
    白芙蓉一拍大腿，满脸懊悔:“那怎么成？要是姐夫知道你今日愿意去寻他，结果被我拦了下来，还不得怪我？”
    “哈哈。”
    白周氏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还说呢，你干的坏事还少？”
    白芙蓉嘿嘿笑了两声。

 第64章 谁敢给我气受

    白温寒道:“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寻他了，想来也快回来了。”
    白芙蓉挽着白周氏的臂膀:“还是父亲考虑的周到。”
    白周氏点了点白芙蓉的眉心:“你呀，出嫁两年，这嘴倒是甜了不少。还知道说些好话哄你父亲了？”
    “噗嗤。”
    白嫣然一下没忍住，笑喷了。
    “是谁惹得我家嫣然笑的这般高兴？”
    白嫣然还没来得及打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男声。
    齐寰大步走进:“父亲，母亲，三妹妹。”
    白芙蓉冷哼一声:“姐夫，你厉害的很嘛，这一声妹妹，我可当不起。”
    “这……”
    齐寰略显尴尬不过倒是承认的坦荡:“三妹妹说的是，是我的不是，平白惹得你姐姐不高兴。”
    白芙蓉没想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堂堂国公世子，如今竟能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
    是的，就是低声下气的道歉。
    在白芙蓉的印象中，这位国公世子，一身武学才识丝毫不输国公，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年，也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
    那时，他还是国公世子，但却并不是个纨绔，反而谦和有礼，是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郎。
    虽有傲气，但却并不傲人。
    国公世子，有属于国公世子的骄傲。
    若说天和三皇子玄江是白衣翩翩的神仙，那齐寰就是神似神仙的公子。
    如今，齐寰虽穿着不凡，但眉眼间也满是疲惫。
    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白芙蓉一时间也没了敲打的心思:“罢了，反正你只要对我姐姐好，凡事顺着我姐姐来就行。若是让我知道你对我姐姐有半分不好，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然后将姐姐接到北楚，好生将养着。”
    白嫣然抬眸，神色不明的看着白芙蓉。
    白芙蓉最怕冷，早年间和冷月欣出去的时候和萧楚河认识，但因为北楚的寒冷吓退了。
    如今嫁入北楚不过两年，竟能让芙蓉对北楚有那么大的依赖吗？
    看来，芙蓉在北楚过的真的很好。
    自己如今哪里还有曾经的半点风光？
    再看白芙蓉那神采奕奕的样子，脾气如同孩童，显然是被宠的无法无天的样子。
    这样，白嫣然就放心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白芙蓉突然注意到不对的地方:“姐，你怎么不说话？”
    白嫣然勉强勾起一抹笑:“没，只是你回来了，我也知道你过得好，就放心了。”
    白芙蓉松开白周氏，上前一个熊抱抱住白嫣然:“我的姐姐，你就放心。我是谁？我可是京城小霸王，谁敢给我气受？”
    白芙蓉眨着晶莹的双眼，里面仿佛有满天繁星。
    白嫣然看呆了:“你啊，这脾气是一点没变。”
    白芙蓉笑的很甜:“嘿嘿，姐姐，你还记得我最爱吃的苏梅糕吗？我以为北楚没有呢，从此就要和苏梅糕说再见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楚河居然给我弄来了苏梅糕。香香甜甜，特别好吃。但是没有姐姐做的好吃。我的好姐姐，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一次啊？”
    白嫣然笑出声:“你啊，就知道吃。知道了，今日你用晚膳的时候就可以吃到了。”
    白芙蓉欢呼一声:“哦耶，太棒了。”
    白温寒夫妇看的欣慰。
    这一家子，终于有些好转了。
    ＊＊＊
    午时末，冷月欣醒来。
    白茶一直守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推门而入:“小姐，郡主已经迎进城了。现在正在白家与家人见面。刚刚郡主让白芷把寒千伊叫过去了，是给白二小姐看诊，现下也回来了。小姐可要宣寒千伊前来问话？”
    冷月欣一边享受着白茶的服侍一边道:“不必。”
    白芙蓉能干什么，冷月欣心知肚明。
    ＊＊＊
    白芙蓉在白家待到申时才起身前往护国长公主府。
    一进府，白芙蓉便搂着冷月欣的腰:“欣儿，我觉得我姐姐的状态特别不对。”
    冷月欣微微点头:“嗯。”
    白芙蓉把头埋在冷月欣脖颈间，语气闷闷的:“往常我要吃苏梅糕，姐姐不管在干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做给我吃，可今日我主动提及了，姐姐却并不着急去做。姐姐还很反常。平时姐姐即使要注意身材，一直很注意饮食，但吃的也不少。可今日，吃的太少了，和你有的一拼了。”
    冷月欣面色有些不自然:“哦。”
    白芙蓉一看冷月欣这副吃瘪的样子就想笑:“欣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冷月欣淡淡的瞥了一眼白芙蓉，很是不愿说话。
    白芙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欣儿，珍珠泉还有吗？北楚太冷了，酒烈的很。还是咱们京城好，无论是美人美景还是美食，都很温柔。”
    冷月欣看向白茶:“有。”
    白茶脸上带笑:“郡主，您就放心。这珍珠泉可是一早就备好了，就等着您来给您拿呢。您稍等，奴婢这就命人去给您拿。”
    白芙蓉:“好。”
    其实冷月欣这两年没少往北楚送东西，但到底北楚不比京城，就算有些什么好东西送过去用处也不大。
    珍珠泉就是。
    北楚地处严寒，都是以辣和酒御寒。
    珍珠泉太过清甜，不适合在北楚喝。
    婢女很快把东西准备好，派人送去了白府。
    白芙蓉知道冷月欣事情多，也不多加打扰，让冷月欣径自去忙，自己随便在府里逛逛就好。
    冷月欣今日确实有事，但为了不让白芙蓉扫兴，还是决定先陪着白芙蓉。
    如今白芙蓉开口了，冷月欣自然点头同意。
    白芙蓉也有两年没来过这公主府了。
    天和帝登基时追封玄天潋为天和长公主时，因为没有适合的府邸可以当做玄天潋的公主府，就耗时半年建了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公主府。
    后来册封冷月欣，直接就拿来给冷月欣当公主府了。
    如今，更是直接更名为护国长公主府。
    但天和帝只是建造府邸，给府内装潢设施并没有插手，全由着玄天潋自己布置。
    后来冷月欣住进来，不喜欢太过张扬，就将家具全部换了。

 第65章 十公主

    本以为两年过去，冷月欣也快及笄了，会张扬一些，没想到还是没变。
    白芙蓉走在府里，看着府里的一切。
    偌大的京城，这两年来了多少人，又走了多少人。
    唯有这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甚至连奴仆都没变。
    公主府中有一湖亭，里面还有许多白芙蓉放养的锦鲤。
    现在还是二月，还有些初雪未化。
    白芙蓉远远看着那边，辰星湖边还有未落的梅花，点点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娇艳。
    白芙蓉爱极了这一幕。
    白芙蓉的侍女艾乔见自家一直盯着辰星湖，开口劝道:“主子可要过去看看？”
    白芙蓉点头:“好。”
    主仆二人前后走过去，却见那亭子里还有个小女娃，穿着明艳动人的红色小袄，跑的欢快。
    白芙蓉好奇的问:“这个小孩子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冷月欣的府邸，一般人进不来的。
    公主府的婢女看见那小姑娘，回话:“回郡主的话，这位是陛下最小的十公主。”
    白芙蓉奇怪:“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小公主是当年顾婕妤所生的？”
    当年十公主刚出生不过半年白芙蓉便下嫁北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婢女:“现在已经是顾嫔了。”
    白芙蓉点头，示意知道了。
    艾乔:“主子，要不然咱们就不过去了。”
    白芙蓉不明所以:“为什么？”
    艾乔道:“奴婢听闻，陛下对这个小公主极为宠爱，恩宠甚至超过了四皇子冥王殿下。”
    白芙蓉不在乎:“那又如何？再说了，她一个小孩子，不过总角之年，知道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十公主水灵灵的大眼睛镶嵌在鹅蛋般的脸上，笑起来，嘴角带着醉人的酒窝。
    头发用紫色的缎带分开了两个小髻，穿着火红的衣裙，对襟处绣着一圈兰花。
    十公主看见有人过来，将手中的梅花枝藏到身后，脆生生的问:“你是谁？”
    白芙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未央，见过十公主。”
    十公主呆愣愣的看着白芙蓉，似乎在想未央是谁。
    十公主身边的宫女小声提醒:“公主，这位就是嫁去北楚的那位未央郡主。”
    十公主这才恍然大悟:“本宫公主知道你。你起来。你不是嫁去北楚了嘛，怎么会在这里？”
    白芙蓉施施然起身:“欣儿再有一个月便及笄了，未央身为欣儿的赞者，怎能不来？”
    十公主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你叫长宁姐姐什么？”
    白芙蓉好心重复了一遍:“欣儿。”
    十公主把身后的梅花枝一扔，围着白芙蓉转了好几圈。
    白芙蓉不解:“公主这是做什么？”
    十公主歪着小脑袋:“你知道整个京城……不，整个天和，能叫长宁姐姐闺名的都是什么人吗？”
    白芙蓉顺着十公主的话来:“哦，是吗？那都有谁啊？”
    十公主掰着手指数:“嗯，父皇母后，冷姚两家的叔叔伯伯等。别的人，本公主还没听过。”
    白芙蓉主动伸手:“那现在再加一个我。公主可要去那边的亭子里玩一会？在亭子中央看湖，和在这里是不一样的风景。那里的湖面，更美。”
    十公主有些犹豫:“可是，长宁姐姐说那里不能过去。”
    白芙蓉一直保持这伸手的姿势:“可是，这个亭子，是欣儿给我建的啊。放心，我既然敢带公主过去，那就不怕。再说了，这附近还有护卫，如果不能过去，那些护卫自会阻拦的。”
    十公主看白芙蓉说的认真，小心翼翼的把肉乎乎的小手放在白芙蓉的素手上。
    白芙蓉拉着十公主，一步步朝着胡亭走去。
    白芙蓉性格张扬，更喜欢象征着热烈艳丽的红玫瑰。
    冷月欣比较冷淡，偏向于孤傲的梅花。
    这个气候，玫瑰在户外是无法生长的，辰星湖周边只有大片的梅花。
    冬雪未化，朵朵红梅上是点点白雪，煞是好看。
    走到亭子中央，十公主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存在，连连惊呼。
    如果说在湖边看到的是小山，那在这看到的就是巍峨的高山。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白芙蓉看向十公主:“怎么样？”
    十公主围着亭子周边跑了一圈，兴奋极了:“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湖面。”
    现在日头已经有要落下的趋势，太阳的余光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岸边是红白相映的梅花和冬雪，有的倒映在湖面之上，美轮美奂，宛若仙境。
    白芙蓉也不担心十公主会掉下去。
    当年冷月欣怕白芙蓉玩的忘我，容易出事，就将亭子抬高了许多。
    亭子和湖面尚且还有一段距离，那里有暗卫守着。
    就算十公主掉了下去，暗卫也能第一时间接住，确保十公主安全。
    但是宫女不知道啊，见十公主靠的这么近，一个个心惊胆战的:“公主，您离远些，别不小心摔下去了。”
    十公主看的起劲，才不管那些:“你别管本公主。”
    宫女恨铁不成钢，但又没办法，只能将目光放在白芙蓉身上。
    白芙蓉摆摆手:“下面有暗卫守着，让公主玩，不会有事的。”
    宫女一听亭子下面有暗卫，这才松了一口气。
    冷月欣的暗卫有多厉害，哪怕是她们这些宫女都听说过。
    有了那些暗卫在，宫女们可以完全放下心来。
    湖亭很大，周边还有小盆栽，芳香扑鼻。
    十公主指着亭柱上的秋千问:“本公主可以到这上面玩吗？”
    白芙蓉看着那秋千，摇头:“不行。这个秋千在最边缘，公主还小，现在还不可以。等公主再长大一些就可以来玩了。”
    十公主听到不行也没有扫兴，而是看着婢女端来的糕点，眼巴巴的:“那……那这些点心本公主能吃吗？”
    白芙蓉本来还纳闷，一些点心罢了，吃就是了。
    但一看十公主这般小，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天和帝虽然极为宠爱十公主，但十公主毕竟只有两岁，很多危险的事情都是不可以做的。

 第66章 迦南寺

    而且现在十公主还小，天和帝和顾嫔还下令，不要给十公主吃太多甜食。
    不然，十公主也不会问了。
    白芙蓉欣然点头:“当然可以。这些点心没放太多糖，不会吃坏牙齿的。”
    冷月欣府上的点心做的十分精致，花样又多又好看。
    十公主以前跟着太子玄烨来玩的时候吃过一次，但也就只有一次。
    十公主听到可以吃，很是开心。
    ＊＊＊
    护国长公主府书房。
    冷月欣神色不喜，红唇轻启:“不。”
    玄冥大失所望:“为什么啊？你就不好奇吗？”
    冷月欣起身往外走，不想搭理玄冥。
    玄冥还想跟过去，五皇子玄恒拉住他:“四哥，算了。长公主决定的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要不，我们自己去就是。”
    玄江点头:“我也觉得。冥儿，你为何非要长宁跟着去？”
    玄冥神叨叨的:“听说那迦南寺的无言住持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我就想知道，长宁和二哥是不是真的是天作之合。如果不是，是不是长宁和二哥的婚事就作废了。”
    玄江沉声警告:“冥儿，长宁和二哥的婚事已成定局。父皇早就选好了大婚的日子，你莫乱来。再者，二哥和长宁情比金坚，长宁如果认定了二哥，就算住持说二人相克，那也是无用。冥儿，抓紧时间把心思收回来。”
    玄冥垂头丧气:“知道了。”
    ＊＊＊
    辰星湖湖亭。
    白芙蓉斩钉截铁:“欣儿不会去的。”
    十公主好奇:“为什么？”
    白芙蓉看着十公主，神色认真:“因为……她懒……”
    十公主:“……”
    “你们在说什么？”
    就在十公主无语的时候，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玄江一人领先，穿着一身白袍，款款走来。
    “三哥哥！”
    十公主惊呼一声，咽下口中的点心，应着玄江快步跑过去。
    玄江微微弯腰:“瑶儿，当心些。”
    白芙蓉起身行礼:“未央见过江王殿下，冥王殿下，恒王殿下。”
    玄江牢牢抱住十公主，这才抬头看向白芙蓉:“郡主客气，请起。”
    玄冥看着规规矩矩行礼的白芙蓉，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白芙蓉，你居然会认认真真的行礼！还是在长宁的府上！”
    白芙蓉保持着规矩的笑容:“冥王说笑了。”
    玄江显然也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冥儿，不得无礼。”
    玄恒对着白芙蓉拱手:“未央郡主安。”
    白芙蓉屈膝:“王爷安。几位，坐。”
    几人依次落座，玄冥先开口:“瑶儿，你刚刚和未央郡主说什么呢？”
    天和公主一般都是三岁之后才会赐名，但十公主是幺女，受宠，天和帝就先赐了一个“瑶”字为小名。
    瑶，取自瑶光之意。
    北斗第七星，也有玉光和白光的意思。
    天和帝当初选字的时候，希望十公主可以和这个字一样，光明美好。
    十公主脆生生回答:“是瑶儿同未央姐姐说，四哥哥欲请长宁姐姐去迦南寺玩，未央姐姐说长宁姐姐不会去的。”
    玄恒摸了摸十公主的头:“那未央姐姐可有说为什么？”
    十公主撅起小嘴:“哼，三位哥哥还说呢，未央姐姐马上就要告诉瑶儿了，就是你们打断了我们的话。”
    玄江一脸歉意看着白芙蓉:“抱歉，实非有意打断郡主之言。”
    白芙蓉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无妨，江王客气了。”
    玄江看着眼前依旧身着红衣，但却收敛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柔和的人，仿佛一夕之间变了个样。
    从前白芙蓉别说这么客气了，能好好和玄冥说两句话就不错了。
    但现在，白芙蓉居然能和玄冥坐在一张桌子上，还其乐融融的，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玄冥来了主意:“白芙蓉，长宁最听你的话，不然，你劝劝长宁，和我们一起去迦南寺。”
    白芙蓉抿着茶，十分不解:“王爷为何，非要欣儿前去？”
    迦南寺啊，当年白嫣然险些被齐家庶子陷害的地方。
    白芙蓉打心底里不愿意再过去。
    玄冥把迦南寺无言的事一说，白芙蓉来了兴趣:“真的能看到吗？”
    玄冥:“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白芙蓉:“不是，我是说无言大师真的能看到吗？可是前世今生，谁又能保证他说的是真的？”
    玄冥:“……不是，你这么较真干嘛？人嘛，都是只听自己想听的。”
    白芙蓉顿时失去了兴趣:“不去。”
    玄冥急了:“别啊，你去和长宁说，她一定同意。”
    白芙蓉白了玄冥一眼:“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啊？”
    玄冥的心思都放在脸上了。
    “啊——”
    玄冥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郡主。”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婢女上前来禀报:“郡主，门外有一个和尚，自称是迦南寺的无妄，请求面见公主。”
    白芙蓉看着来人:“欣儿呢？”
    婢女答:“公主现下在花房。”
    白芙蓉敛眉:“那带我这来。”
    婢女躬身:“是。”
    玄冥等人走后才道:“无妄？那不是无言的师弟吗？他来找长宁能有什么事？”
    白芙蓉起身:“现下府中来客，未央就不送几位了。来人，送王爷公主离府。”
    白芙蓉话音刚落，立即有奴仆前来。
    玄江自知再待下去也不可能让玄冥如愿，反而于礼不合，便主动请辞:“今日本王讨扰繁多，多谢款待。”
    白芙蓉微笑送客:“江王客气。”
    玄江带着自家兄弟离开。
    白芙蓉让人把湖亭的糕点茶水换掉，兀自等着无妄。
    ＊＊＊
    阳春白雪，春回大地。
    转眼间，距离白芙蓉回京已然过去一个多月。正是百花盛开，春意盎然的时候，整个京城处处洋溢着欢喜。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街道上处处扎着红花，绚丽多姿。
    冷家一片喜气，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哈哈，咱们的欣儿及笄，真是愈发漂亮了。”

 第67章 及笄

    姚淑荣一边给冷月欣梳妆一边感慨:“想当年你刚出生时，那么小一个，如今竟也及笄了。当初接生的稳婆说了，她接生了那么多孩子，就属你生下来最是好看，皮肤白的哟。”
    白茶:“夫人，咱们小姐不管多大，在您这不还是孩子嘛。”
    姚淑荣认同:“那是必须的。”
    白芷进来:“夫人，老爷问小姐梳妆好了没，宾客已经来齐了。”
    姚淑荣将最后一个发钗插进去:“好了好了，咱们的欣儿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
    冷月欣本就生的极美，属于那种怎么看都看不够的那种。
    今日为了应景，姚淑荣还特意选了一件红衣，失了几分冰冷，更衬得整个人愈发高贵冷艳。
    姚淑荣先行出去，叫冷月欣等会再过去。
    到了前厅，冷天华问:“怎么不高兴？”
    姚淑荣面上的笑容有些收敛:“今日欣儿及笄，那也就代表着再有一段时间就要和太子大婚，你叫我如何高兴的起来？本来欣儿就常年不在家，如今好不容易在家几年，结果又要离开。”
    冷天华安慰她:“哎，你想啊，就算咱女儿嫁人了，那也是在京城住，不比常年在长宁好？长宁天高地远的，咱想见女儿都见不到。京城多方便啊，你要是想女儿了，坐个马车过去就是。”
    姚淑荣一想：“也是。”
    “恭喜恭喜啊。”
    “夫人有个好女儿。”
    冷天华正和姚淑荣说着，又有人过来祝贺了。
    冷天华把姚淑荣护在身后:“多谢两位大人，快请进。”
    姚淑荣则是点头示意。
    冷月依在张家跟着张老爷子学习医术，这次因为冷月欣及笄才回来。
    冷月依身着枣黄色襦裙:“三妹，大姐姐怎么还没来？”
    冷月萍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襦裙:“这还不到午时，估计还要再等一炷香。”
    冷月依是第一次参加古人的及笄礼，对这些压根不了解，听冷月萍说还要些时间，只是点点头，便自顾自坐下了。
    “皇子公主到……”
    冷家门外传来高呼，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所有皇子公主竟是全来了。
    “参见殿下……”
    来人太多，实在是没办法一个个喊出来。
    一个身材纤细，高贵端庄的女子率先开口，声音稳重:“平身。”
    “谢凌云公主。”
    玄凌霜，天和帝长女。
    诸位皇子公主走到玄天歌前:“见过皇姑母，给皇姑母请安。”
    玄天歌端坐:“起来。依儿萍儿，带他们去坐。”
    冷月依和冷月萍应是。
    “护国长公主到——”
    瞬间，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冷月欣头戴紫金皇冠，上面镶嵌着数十个小巧精致的宝石钻玉，就连戴着的发钗发簪都有十几个，尽显高贵。
    额间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宛若新生，看的久了，似乎还能听到凤凰岛鸣叫。
    眉如远黛，清新淡雅。目如星辰，极尽妖冶。鼻如山脊，如诗如画。唇红齿白，极尽艳丽。
    披肩是用缎丝霞锦制成的，一侧绣着七尾彩凤，一侧绣着五爪金龙。
    外袍是用软黄金制成的，上面绣着各种祥瑞之物。
    据传言，冷月欣的披肩上的龙凤是天和帝亲自下令允许刺上去的。
    要知道，除了皇上皇后，唯一能用这些动物做标志的只有太子和大长公主。
    但历史上唯一一个除了皇后之外用凤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和帝长姐——玄天潋——天和大长公主，但那也只是五尾凤凰。
    冷月欣盛装出席，出场瞬间惊艳四座。
    冷月欣走到冷天华和姚淑荣跟前，跪下，声音清冷:“父亲，母亲。”
    冷月欣清冷绝尘的声音引得所有人回过神来，齐齐跪拜:“参见护国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天华姚淑荣起身把冷月欣拉起来:“好孩子，起来。”
    冷月欣起身:“免礼。”
    “谢公主殿下。”
    冷天华高声:“今日小女及笄，多谢诸位于今日前来观礼。”
    白芙蓉向着西阶坐下，众人大惊:白芙蓉竟然是赞者？
    冷月欣走至大厅中间，面向西南，对着一众宾客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白芙蓉拿起梳子给冷月欣梳头，梳完后将梳子放在席子南边。
    张玲思起身，姚淑荣跟在身后。
    张玲思在东阶下盥洗手，与姚淑荣相互揖让后各自归位就坐。
    冷月欣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张玲思走到冷月欣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后张玲思跪坐为冷月欣梳头加笄，随后起身，回到原位。
    白芙蓉为冷月欣正笄。
    冷月欣起身，一众宾客向冷月欣作揖祝贺。
    冷月欣回到东房，白芙蓉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冷月欣着襦裙出房后，向一众宾客展示，然后面向冷天华姚淑荣行正规拜礼。
    冷月欣面向东正坐，张玲思再洗手，再复位。
    有司奉上发钗，张玲思接过，走到冷月欣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白芙蓉为冷月欣去发笄。
    张玲思跪下，为冷月欣簪上发钗，随后起身复位。
    白芙蓉帮冷月欣正发钗。
    一众宾客向笄者作揖。
    冷月欣回到东房，白芙蓉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冷月欣着襦裙出房后，面向冷天华姚淑荣行正规拜礼。
    三加时，冷月欣行正规拜礼后跪坐，张玲思为笄礼者加钗冠，并吟颂祝辞。
    礼毕，冷月欣与冷天华姚淑荣并列而站，全体宾客起立。
    随后冷天华面向全体观礼者宣布：“小女笄礼已成，感谢各位的盛情参与。”
    一时间，掌声雷动，络绎不绝。
    冷天华面向冷月欣:“为父没什么好交代的，日后只愿吾女一生平安喜乐，无病无灾，万事顺遂。”

 第68章 赐婚

    姚淑荣也道:“为娘知你心性，也不愿拘你，只愿吾女心想事成，百岁无忧。”
    冷月欣屈膝:“谢。”
    玄烨走上前拉着冷月欣的手，神色是难得的认真:“相爷放心，日后我必不叫欣儿受半分委屈。”
    冷天华是不愿女儿嫁入皇家的。
    但一来天和帝亲自开口，犹如谕旨。
    二来冷月欣也心仪玄烨，非君不嫁。
    冷天华又不愿女儿为难，自是同意。
    好在玄烨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为人如何也算知根知底，冷天华也算放心。
    及笄礼毕，各自落座。
    几位公主一起上前祝贺:“长宁妹妹今日及笄，姐姐们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就给你拿着玩。”
    冷月欣顺着几位公主指的方向看去，都是些绫罗绸缎，玉器首饰，奇珍异宝，时令花果。
    这些东西对冷月欣和她们这些公主而言确实算不上什么，但在别人眼里，却是一等一的荣宠。
    白茶上前替冷月欣回道:“奴替小姐谢过诸位公主。”
    玄凌霜:“这些算什么，咱们都是女孩子，谁家里还缺啊。”
    这天下之物，只有冷月欣不想要的，没有冷月欣没有的。
    白芙蓉过来，一众公主识趣离开。
    白芙蓉一把抱住冷月欣:“欣儿，恭喜。”
    冷月欣搂着白芙蓉的腰肢，红唇轻启:“嗯。”
    白芙蓉在冷月欣怀里抬起头，双臂攀上冷月欣脖颈，身体后仰，笑的开心。
    冷月欣手拦着白芙蓉，以防白芙蓉向后倒。
    这么温馨的一幕被所有人看见了，大家都在感叹:哪怕白芙蓉出嫁两年，在冷月欣心里的位置依旧没变。
    当年冷月欣亲自送白芙蓉出京城，又派了一队百余人传说中可以以一抵百的月卫相护，一路送到北楚皇城，自此那些人全归白芙蓉调动。
    如今归来，白芙蓉以冷月欣赞者身份出现。
    这满京城，想要当冷月欣赞者的人数不胜数，可偏偏被远在北楚的白芙蓉截了去。
    现在，冷月欣和白芙蓉抱作一团，其乐融融，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荣耀。
    悦耳的笑声传遍大厅，使满厅的人有些恍惚，以为冷月欣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圣旨到，护国长公主接旨——”
    一片祥和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满大厅的人顿时敛去笑容，奇奇跪地。
    冷月欣和玄烨跟着冷天华走到最前面，点头示意。
    高典看着冷月欣不跪，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展开圣旨开始宣旨:“奉天承运，昭——护国长公主，宰相嫡长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才貌双全，蕙质兰心，钟灵毓秀，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冷氏嫡女，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之对，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太子为太子正妃。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意为团圆，宜嫁娶，兴土木，定为大婚之日。一切事宜，交由六部有司共同操办。布告如上，接旨。”
    冷月欣伸手接过。
    玄烨高呼:“儿臣接旨，谢恩。”
    六部有司基本都在，也跟着下跪领旨:“臣等领旨。”
    高典亲自把玄烨扶起来:“恭喜殿下，恭喜长公主，得一桩美满姻缘。”
    玄烨看着冷月欣，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中有着柔柔的光:“是要恭喜。”
    冷月欣虽然表现的不如玄烨明显，但明眼人都知道，冷月欣此刻心情不错。
    冷天华打着哈哈:“公公来的正好，这宴席正准备开宴，公公赏个脸入座？”
    高典一甩拂尘:“这稍后啊，会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赏下来，咱家就先在相爷这儿等上一等？借着光，看看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
    冷天华自是无有不应。
    ＊＊＊
    欣可院内。
    白芙蓉瘫在贵妃榻上:“哎呦，忙一天了，累死我了。”
    冷月欣换回自己常穿的衣裳，一边看书一边吃着白茶拿回来的药膳。
    白芙蓉看着精美的药膳，巴巴的跑过去问:“欣儿，你这药膳还有多的吗？”
    冷月欣只吃了一个，闻言快速将盘子推过去。
    白茶深吸一口气，略微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小姐，郡主若是想吃，奴婢再去拿就是。但是，您若不吃完这些，徐小姐那边，奴婢可是瞒不过去的。”
    白芷很有眼力见的令人去拿药膳。
    冷月欣:“……”
    白芙蓉憋笑:“欣儿，我还是等等。”
    冷月欣抬头看着白芙蓉这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温声提醒:“没了。”
    白芙蓉顿时收了笑容，转身就走。
    ＊＊＊
    长宁护国长公主府。
    徐若栖正在盘账，听到下人说天和帝已经给冷月欣和玄烨指定了婚期后，让人去把这个消息宣扬了出去。
    长宁百姓听到冷月欣和玄烨的婚期定下来，那叫一个欣喜若狂。
    徐若栖想着前不久送来的密信，还是放弃了先去京城的打算。
    ＊＊＊
    京城相府门前，两匹黑马停在相府门前。
    门口护卫看见来人，抱拳行礼:“参见大公子，二公子。”
    冷亭黎把马鞭给其中一人:“大小姐呢？可在府里？”
    护卫想了想:“昨日并未见大小姐从正门离开。”
    至于有没有走别的门，那就不知道了。
    冷亭黎一想也是。
    冷月欣如果真有急事要赶紧离开，自然不会规规矩矩走正门的。
    冷亭坤道:“大哥，我们先去父亲那，回来再给欣儿道喜。”
    冷亭黎也知道自己这两天快马加鞭是为了什么，当即同意:“好。”
    兄弟二人刚跨进大门，正好遇见正准备出门的冷亭泉。
    冷亭泉看见二人回来，略微一愣:“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才回来？欣儿昨日及笄，你们怎么没赶回来，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冷亭泉侧身:“欣儿昨日及笄，陛下直接下令停朝三日，为欣儿祝贺。父亲现在在母亲那里。”
    冷亭黎听完，直接快步离开。
    冷亭泉拉住冷亭坤:“到底出了何事？”

 第69章 你要去息壤！

    冷亭坤面色凝重:“我们才刚离开珲城，第二日就听说珲城城下有贼军作乱，我和大哥当即就往回赶。结果发现有三股息壤游兵在两国边境打家劫舍，还伤了我们的兵。”
    冷亭泉疑惑:“息壤？她们太女不是和欣儿关系挺好的吗？再者说，就算她们关系不好，可自从二十年前之后，两国之间已经基本没有战乱了啊，怎么突然间就乱了？”
    冷亭坤沉声:“没乱，但我和大哥估摸着，差不多也要乱了。我们听到风声，一个月前息壤太女意图谋害息壤女君，被发现之后拒不认罪，现在已经被关在大牢里了。而且，息壤五女被封为了新一任太女。”
    冷亭泉思考着:“那确实不对劲。你去找父亲，我去看看欣儿在不在府里。”
    冷亭坤点头:“好。”
    兄弟二人兵分两路，各自去忙。
    ＊＊＊
    芳兰院书房。
    冷天华听着冷亭黎和冷亭坤的话，安静了许久。
    冷亭黎继续开口:“父亲，可要进宫禀明皇上？”
    冷天华看着冷亭黎二人:“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冷亭黎想了想:“应该没有了。我们是第二日听说珲城的事的，连着处理再赶回来用了二十几日，还没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儿子也下令，让将士注意言辞，好好守着珲城。”
    冷天华告诉他们:“几日前，白茶过来告诉我，让我们这两年小心行事，万事不可张扬。如果遇到什么大事，先瞒着，谁问都说不知。这件事，依着欣儿的意思，应该是不要管。”
    冷亭坤:“那息壤怎么办？”
    冷天华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这样，为父先给皇上写一封折子，只言明珲城边境的情况。至于息壤内部，只要消息没传过来，你们就不知情，记住了吗。”
    冷亭黎二人躬身:“是。”
    ＊＊＊
    冷亭泉到欣可院才知道冷月欣不在，至于去了哪里，护卫也不知。
    冷亭泉正准备去芳兰院找冷天华，一转身就看见下人急急忙忙往这边来。
    冷亭泉拦下人:“慌慌张张的，出了何事？”
    下人见是冷亭泉，道:“回三公子的话，是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在郊外猎了一对大雁，说要送给大小姐。”
    冷亭泉点头往前走:“大小姐不在，我过去看看。”
    下人无法，只能引路。
    玄烨在大厅等着冷月欣出来，却只见到了冷亭泉。
    玄烨一直往后面看:“欣儿呢？”
    冷亭泉看着玄烨肩膀上的大雁，有些好奇:“殿下怎么不找个笼子？”
    玄烨拍拍大雁的头:“欣儿不喜束缚，就不用笼子了。欣儿呢？怎么没过来？”
    冷亭泉眼里满意:“她出府了。”
    玄烨有些失落:“啊，好。那相爷呢？可在府里？”
    冷亭泉点头:“自然是在的，已经着人去请了，殿下稍等。”
    冷天华本以为天和帝下了圣旨，玄烨又贵为太子，是不会亲自去给冷月欣猎大雁的。
    因此，还在书房写奏折的冷天华和冷亭黎兄弟二人猛地听到玄烨来给冷月欣送大雁，还有些受宠若惊。
    冷天华放下毛笔:“走，一起去看看。”
    冷亭黎面带笑意:“好，我倒要看看，这个太子能猎到一只怎样的大雁。”
    一行人到了大厅的时候，正巧碰到刚回来的冷月欣。
    冷月欣面向冷天华行了一礼:“父亲。”
    冷天华把人扶起来:“去看看太子给你的大雁。”
    冷月欣点头应是。
    玄烨见冷月欣和冷天华一起过来，很是高兴:“相爷安。欣儿，你来看看这大雁，可喜欢？”
    冷月欣伸出玉璧，那大雁有灵性般停在冷月欣玉璧之上。
    玄烨喜形于色:“欣儿，看来这大雁很喜欢你啊。”
    冷亭黎把大雁从冷月欣玉璧上抓下来:“行了，你这家伙的爪子别伤了我妹妹。”
    冷亭坤凑到冷亭黎跟前看那大雁:“这大雁还挺好看的。欣儿，你觉得呢？”
    冷月欣不紧不慢道:“可。”
    不是什么太高的评价，但却是冷月欣少有的评价。
    玄烨听完心里很高兴。
    冷天华也高兴:“太子，这马上晌午了，您在臣这用膳。”
    玄烨自是无有不应:“那就有劳相爷。”
    冷月欣:“父亲。”
    冷天华心领神会:“行行行，你们俩就单独去。”
    玄烨拉着冷月欣:“相爷，那……”
    冷天华摆手:“去去。”
    玄烨乐滋滋的拉着冷月欣的手走了。
    ＊＊＊
    欣可院花房。
    玄烨一边无所事事的给冷月欣递花剪一边喝着茶:“什么？你要去息壤？”
    冷月欣接过:“嗯。”
    玄烨一顿:“出了何事？”
    冷月欣递给玄烨一张纸。
    玄烨看完后，有些许震惊:“莫冉谋害女君？怎么可能？息壤五女又是谁？”
    冷月欣看着玄烨:“南疆。”
    玄烨略一思忖:“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南疆的巫蛊之术乃是天下之最。如果和南疆有关的话，那女君八成是被人下蛊了。”
    玄烨猛地想起什么:“徐姑娘是不是在南疆生活过一段时间？要不然我们问问徐姑娘，她应该能知道一些。”
    白茶替冷月欣开口:“回殿下，徐姑娘已经得到了消息，先行赶往息壤了。”
    玄烨:“从长宁到这要半个月左右，你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白茶算了算时间:“挺久了，算算时间，有一个月了。”
    玄烨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多久？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才知道？欣儿，你别告诉我你要自己去息壤？”
    冷月欣剪完花枝放在一边，漫不经心的点头:“嗯。”
    玄烨差点炸了:“不行！我陪你去，要不然你也别去了。五年前放你单独离开，你直接灭了蔡安，这次你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你不能单独出去，不行，绝对不行。”
    冷月欣闻言，缓缓转头看向玄烨，眉头紧蹙:“？”
    白芷不明所以:“可是殿下，我们本来就打算带你一起去啊。”

 第70章 珲城

    玄烨这才放心了些:“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回去和父皇说一下，过段时间陪你走一趟息壤。”
    “你们要去哪？”
    冷月依和冷月萍相携而来，依着规矩行了礼，冷月萍这才重新开口:“长姐是要出远门吗？”
    冷月欣抬手示意二人起来，这才点头。
    冷月依好奇极了:“是不是要去息壤？那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大姐姐，我也想去，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冷月萍虽然没说话，但是看那个眼神，也是很想去的。
    白芷现在还是对冷月依喜欢不起来，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二小姐，我们那是有正经事要办，不是去游玩，您就老实在府里待着。”
    冷月萍小步上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冷月欣的衣袖，怯懦懦的喊着:“长姐……”
    冷月欣低头看着冷月萍的小模样，用眼神询问。
    冷月萍看懂了，点头如捣蒜:“要！”
    白芷白眼一翻:“得。”
    白茶打了白芷一下，示意她收敛些。
    冷月欣把冷月萍的手拿开，拿起水壶浇花:“嗯。”
    冷月依紧跟着:“大姐姐……”
    冷月欣刚想拒绝，突然想起什么，打量了几眼冷月依，也就同意了。
    白茶白芷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冷月欣的意思。
    玄烨看冷月欣浇完了花，顺手把水壶拿走:“那我就先回去了，和父皇说一下，京城这段时间就交给老四管着。”
    冷月欣摆摆手，示意他要走赶紧走。
    玄烨失笑，伸手抱了抱佳人，在冷月欣耳边道:“别自己跑了，等我。”
    冷月欣把人推开，语气中满是不耐:“嗯。”
    玄烨出了欣可院的门，远远就看见冷亭黎和冷亭泉朝着这边走来。
    冷亭黎二人见玄烨特意在这边等着，快走了几步行礼:“太子殿下！”
    玄烨一手一个扶起:“不用多礼。”
    冷亭黎看着玄烨的样子，问他:“殿下可是要走了？”
    玄烨点头:“是。欣儿打算去一趟息壤，我去和父皇说一声，陪着欣儿去。”
    冷亭黎二人对视一眼，冷亭泉问:“欣儿要去息壤？什么时候？”
    玄烨算着时间:“估摸就这几日。”
    冷亭黎试探着问:“殿下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玄烨:“嗯。息壤前太女弑君未成被打入大牢，息壤五女被封为了太女。大哥不知道此事吗？”
    冷亭黎挑着说:“我们只知道珲城边境有息壤军作乱，具体如何还不知道，正要找欣儿问下情况，看看她知不知道。”
    玄烨心里窃喜:“欣儿已经知道了，已经准备着去息壤了。”
    冷亭黎心中明了:“如此，那就多谢殿下了。恭送殿下。”
    等玄烨走后，冷亭泉和冷亭黎一边进门一边道:“所以欣儿不让父亲过问是打算亲自去？皇上能同意吗？”
    冷亭黎:“皇上的意见重要吗？你看看欣儿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哪件事能和皇上说的？欣儿这些年行事愈发张扬大胆，父亲又惯着欣儿，我现在都怕欣儿看不惯皇上，直接谋权篡位了。”
    “大哥！”
    冷亭泉看了看四周:“大哥，慎言。”
    冷亭黎满不在乎:“在她院里，只有她想让传出去的话，不必在意。”
    白茶适时上前:“奴婢参见大公子，三公子。小姐令奴婢前来带二位公子去书房，请。”
    冷亭黎点头:“知道了。”
    等冷亭黎二人到书房的时候，冷月依二人早已离开了。
    ＊＊＊
    半个月后，珲城。
    几辆装潢贵重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城中百姓没见过这般贵重的马车，纷纷前来围观。
    马车停在城主府门前，珲城城主卢楠亲自引着人进去。
    百姓看见里面还有冷亭黎和冷亭坤，但这二人前面还有一男一女。
    男的丰神俊朗，一袭雄黄长袍尽显尊贵无双。
    女的面带红纱，一袭红裙摇曳多姿，哪怕没看见长什么样，也能看出是个绝色佳人。
    冷亭黎跟在红裙女子身后说着什么，女子点点头，冷亭黎便向着黄袍男子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在冷亭黎冷亭坤二人之后，还有两个小姑娘。
    一个身着乳黄色纱裙，一个身着湖水蓝色长裙，模样好不可爱。
    等几人全部入府，再也看不见人，百姓还不愿离去，纷纷在城主府门口议论纷纷。
    直到城主府的管家出来解释，人们才知道那是谁，纷纷嚷着要见护国长公主。
    管家见百姓越来越多，实在无法，只能去请示城主。
    城主已经安排冷月欣几人住下了，这会也只能再去禀明。
    城主禀明原委之后，玄烨拉着冷月欣的手就朝门口走去。
    百姓见冷月欣几人出来，纷纷跪地: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参见长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烨抬手叫起:“都起来。不知各位父老乡亲要求见孤和长公主所为何事？可是有冤屈或者不满？”
    百姓纷纷摇头:“不不不，殿下误会了，城主大人很好，并没有苛待我等。是我等听闻二位千岁前来，想瞻仰瞻仰千岁尊容。若非长公主千岁，我等也不会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生活的这般安稳。长公主千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等铭记于心，想要拜谢长公主千岁。”
    玄烨这次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着冷月欣，示意她来说。
    百姓也看出来玄烨的意思，急忙又道:“不不不，不用长公主千岁开口言语，我等皆知长公主千岁不喜言语，不敢妄求……”
    冷月欣却是开口了:“本宫既为护国长公主，那便会护你们。”
    百姓没想到传闻中不喜言辞的护国长公主会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说话，一时间非常激动。
    百姓再次跪地:“护国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月欣红裙随风飞扬，站在城主府门前接受边城百姓叩拜，百姓的高呼声响彻云霄，震人心魂。
    冷月依和冷月萍躲在府门后面偷看，看到这一幕一个比一个震惊。

 第71章 莫洁

    冷月依上次见到这般情形还是刚来的那一年去参加中秋宫宴的时候，这次再见，心中依旧是震撼无比：“你……以前见过这种场面吗？”
    冷月萍睁大双眼看着冷月依，明显受到的刺激不比冷月依少:“没……没有。我见过许多人，但那些人对长姐是出于身份才跪拜，不是发自内心的。”
    俩姐妹对视一眼，齐齐叹气，又把头扭过去继续看。
    那边玄烨已经和百姓聊了许多，百姓现在已经开始邀请玄烨和冷月欣在珲城之内四处走走看看了。
    玄烨知道冷月欣最近极其嗜睡，自是不愿意去。
    冷月依和冷月萍对视一眼，齐刷刷走出:“大姐姐……”
    玄烨扭头:“你们想去？”
    冷月依和冷月萍点头:“想！”
    冷月萍上前抓着冷月欣的衣袖:“嫡姐，我还没出来好好玩玩呢，我想去。”
    冷月欣由着冷月萍拉着自己:“嗯。”
    冷月萍高兴坏了:“谢谢嫡姐！”
    说完冷月萍转身拉着冷月依就跑了。
    满城百姓一听这俩姐妹是冷月欣的妹妹，心里也高兴，兴高采烈的带着人去玩了。
    ＊＊＊
    五日后，息壤皇城。
    息壤依海而建，皇城东边就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基本无法攻入，很是安全。
    除去息壤东部，剩下的三个城门中，唯有西门最是热闹非凡，繁花似锦。
    可今日，西门处却未有一人，略显荒凉。
    西城门口站了许多人，其中以一年轻貌美的女子为首。
    那女子身着一身墨蓝色朝服，头上并无过多的珠翠点缀，反而平添几分内敛之意。
    女子身后站着两队身着宝蓝色官服的文武官员，一个个神色各异，令人遐想。
    良久，站在左边一队最前面的一人道：“太女，那长公主或许还要些时辰才能到，不如太女先去休息休息，稍后等长公主到了再来不迟。”
    那女子回眸：“朱太傅，您这是想让孤回避？”
    朱丹连忙低头：“臣不敢！”
    太女冷哼：“孤知道，你们心里只有皇姐，并不认同孤。但，孤现在就是太女，你们不服也得服。”
    右边最前面一人是个暴脾气，闻言直接气炸了：“太女是怎么成为太女，想必太女比谁都清楚，就不用我等明说了。”
    太女也就是息壤五皇女莫洁，闻言先是面带怒意，随后想起什么，直接笑了：“怎么成为的？自然是光明正大的成为太女！谭将军以为孤是怎么成为太女的？”
    谭佩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女莫洁不学无术，生性好赌，在书苑的时候不知道气走了多少夫子。五皇女的旁门左道，臣实在不敢恭维。”
    这些话怎么听都是大逆不道，但莫洁并没有生气，反而气笑了：“怎么，谭将军如今是连太女都不唤了？孤有必要提醒你们，母君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她的决定，你们如若反对，那倒霉的必然不是孤，而是在场的诸位大人。若是几位大人不怕，可以，撞盘龙柱。”
    “够了！”
    朱丹厉声呵斥：“今日他国来使，都少说两句。太女，臣并非有意针对您，实在是那位长公主性情乖戾，现下已经接近午时了，估计再来的可能性不大，还不如先去避阳休息。”
    莫洁将目光从几人身上收回：“有劳太傅费心，孤不累。天和太子和长公主身份尊贵，值得孤亲自在此等候。再派人去前面探探路，看看多远能迎到天和太子和长公主。”
    随行的侍卫立即领命前去。
    ＊＊＊
    息壤皇城外五十里处，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缓缓行驶着一队马车，周围有十几个身着月白劲服的男子，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子挺拔，严防死守的护着中间的两俩马车。
    马车有三辆，中间一辆马车富丽堂皇，随着马匹的前进，挂在车檐下的银铃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前面和后面就显得普通了许多。
    最后的马车之上，坐着两个约么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个身着青绿云锦长裙，一个身着淡紫罗兰长裙，好不娇俏可人。
    冷月依不解的问：“明明大姐姐的马车很大，干嘛还要单独给白茶白芷一辆马车啊？我们的马车都能坐五六个人，大姐姐的一定也可以。”
    冷月萍斜靠在车窗边小憩，冬雪素水在其左右扇着团扇，闻言，连眼睛都没睁开，就道：“那可是太子，他的命令，只要是无伤大雅的，嫡姐都会同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问？”
    冷月依心中警觉，嘴上打着哈哈：“哈哈，我这不是平日里和大姐姐不亲嘛。”
    冷月萍也没多说什么：“嗯。本来你就少出来走动，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如今我们入了息壤，二姐姐可要小心点说话，别什么都说了去。”
    冷月依听到这话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了。”
    冷月依以为冷月萍没有武功在身，现在又是闭着眼对，自然看不见自己这些小动作，但却被无意间睁眼换个姿势的冷月萍看了个正着，心下起疑。
    冷月依又问：“对了，这些护卫是什么人啊？怎么不像是相府的护卫？”
    冷月萍似无意间道：“这些都是大姐姐的月卫，一人可在千军万马中脱身而出的强者。平日里我们相府的护卫都是暗卫假扮对，那些人自然不如这些月卫。”
    冷月依好奇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派月卫来保护我们？”
    冷月萍这次终于睁开双眼：“你在胡说什么？月卫极难培养，咱们家和姚家张家，每个人身边也都只有一两个，你还想要几人？”
    冷月依本来是趴在另一边对窗边，闻言直接起身：“你说什么？我们身边也有？我怎么不知道？”
    冷月萍指了指上面：“你以前不喜欢，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我的是冬雪和素水，母亲的是丹竹丹音，父亲和几位哥哥身边是谁我不知道，但小四的是身边的随侍。”

 第72章 青云青风

    冷月依皱眉：“那……我就一个吗？”
    冷月萍挑眉：“怎么可能！我们都有两个啊。月卫也是人，也是需要休息对好嘛，总得有人轮班。”
    冷月依扬声：“你们下来。”
    唰！
    一道声音立即闪出，冷月依定睛一看确是两个人。
    冷月依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属下五十六！”
    “属下五十七！”
    那二人面无表情，声音也有些机械，仿佛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冷月依仔细听了，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她甚至都很难察觉到这二人的气息，但自己还是能听到。
    冷月依有些好奇：“五十六？五十七？这是你们的代号还是名字？”
    五十六道：“代号！属下等一直在训练，一直以代号生活，直到分配任务。七年前主人把属下二人分为主子，主子还未赐名！”
    冷月萍解释：“那年你不知为何和大姐姐闹得最凶，自然也看不惯这二人。一开始你还想打杀了去，还是娘亲拦下你，这才留得二人性命。”
    冷月依点点头：“行，现在我知道了。”
    说完，冷月依转头看见外面的蓝天：“青云万里动风色，势拔万岳苍茫间。五十六，你以后就叫青云。”
    青云：“属下谢主子赐名！”
    “至于你，五十七……”
    冷月依想了想：“你喜欢什么？”
    五十七答的毫不犹豫：“杀人！”
    冷月依骤然想起前世。
    那一世，自己无父无母，被一个杀手组织收养长大，教自己的无一不是杀人之后，自己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杀人，从未停歇，直至身死。
    这一世，自己有父母，有姐妹，有了一切，已经很少能够在回忆起过去，竟然差点忘了曾经。
    冷月依苦笑：“杀人？杀人有什么好的。”
    这时，被掀开的车窗正好吹进来一股风，冷月依道：“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你以后就叫青风。”
    青风：“属下谢主子赐名！”
    冷月萍轻笑：“你看，这不是很好吗？平日里你还非要和大姐姐置气，值得吗？”
    冷月依哭笑不得：“哎呀，你就别说我了。青云青风，你们以后就别在暗处了，就直接跟在我身边。”
    青云青风：“是！”
    冷月萍感觉有些好笑：“她们不可能两个都一直跟着你的，你总得选一个。”
    冷月依一想也是，顺口问道：“你们都擅长些什么？”
    青云先回答：“属下擅长排兵布阵！”
    青风：“属下擅长暗器！”
    冷月依眼前一亮：“暗器？你可以教我吗？”
    青风点头：“属下谨遵主子吩咐！”
    冷月依满意了：“那你以后就和秋露一起，跟在我身边。”
    青风：“是！”
    青云暗暗看了青风一眼，对着冷月依道：“那属下先退下了！”
    冷月依摇头：“不，我先前说的是，你们就跟在我身边。从今以后，你们都不需要隐在暗处，可以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行走。”
    青云青风：“是！”
    ＊＊＊
    “青云万里动风色，势拔万岳苍茫间；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
    最前方的马车里，白茶坐着煮茶，顺便给了点评：“这两句诗不错，看来二小姐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嘛。”
    白芷难得认同：“这倒是。只不过这后一句，怎么那么……凄惨？”
    白茶失笑：“什么凄惨啊，她的意思是，一场东风吹掉几世情愁，前尘往事也就随之散去。她是在告诉五十七号，以后她就可以不用活在杀人的阴影之下了。”
    白芷吃着小食：“我知道，但是二小姐从小衣食无忧，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咱们暗卫做的就是这些事，如若不然，怎么保护主子？她这句话，到是显得她多大方似的。可是啊，在那种地方，杀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白茶把茶水倒给白芷一杯：“行了，别琢磨她了，把这消息给小姐送去。”
    白芷端起茶杯：“行，真不明白，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汇报的。”
    白茶眉眼一皱，声音略显凌厉：“事情大小不是你我决定的，而是小姐决定的。小姐心系家人，那家人的事情就是大事。哪怕小姐并不在乎，但我们就是做这个的，你若因为自己的不理解不上传或者半路拦截信息，又或者传递假的信息，那要你干什么？记住，小姐身边要的就是无缘由的忠诚。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小心你回炉重造。”
    白芷听到白茶不悦，立即正色道：“是，我知道了。”
    白茶把茶具放下：“行了，先去送消息。”
    白芷点点头：“好。”
    ＊＊＊
    中间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光从外面看就已经很是壮观了，但一进去，更是壮观。
    玄烨身着华服，正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给冷月欣染着蔻丹。
    冷月欣衣着素淡，满头秀发就是用一支素色的玉簪盘了起来，整个人无不显得淡雅脱俗。
    玄烨挑选的颜色也是偏淡一些的东方亮，还细心的勾缀了一朵白兰花。
    白芷进来的时候冷月欣正在浅眠，玄烨注意到有人进来，生怕吵醒冷月欣，赶紧让白芷小声些：“你动作小点，欣儿睡着了。”
    白芷刚要点头，冷月欣就开口了：“说。”
    白芷详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冷月欣没有表示，玄烨倒是来了好奇心：“这偌大的京城都说你们家那个二小姐啊，不是什么好人，大字不识一个，看来传言误我啊。”
    白芷没好意思说，那是因为玄家老四才这样的。
    玄烨勾完最后一笔，看到白芷还在，就好奇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白芷：“……奴婢是想问问，这离息壤皇城已经不足五十里了，最慢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咱们可要快些？这日头就快落了。”
    玄烨抬头，把冷月欣染了蔻丹的手指拿起来看看：“还行，没画残。一个时辰？有些慢了。传令，原地修整，明日晚上以最佳状态去见见女君。”

 第73章 她就是故意的

    白芷一时没听明白：“啥？”
    不是说慢了吗？还要原地修整？
    这马车的速度还不如走的快，马车四平八稳的，这个态度已经不能再好了？
    玄烨漫不经心的笑着：“行了，你出去。欣儿，你看怎么样？”
    冷月欣连眼都没睁，就一个气音：“嗯。”
    白芷见冷月欣并没有反对玄烨胡来，立即识趣退下，安排事务了。
    ＊＊＊
    一柱香后，冷月依和冷月萍下了马车。
    冷月依看着正在搭帐篷的下人，有些不解：“怎么了？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吗？怎么休整了？”
    白芷正在检查装备，闻言回道：“是太子的命令，说明日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见息壤女君。”
    冷月萍失笑：“太子这是故意的。原本我们两日前就该到皇城了，想必息壤女君已经派人在皇城附近等了些许日子了。这还没到，就给人家下马威真的好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白茶端着托盘过来：“闲聊什么呢？小姐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二位小姐若是想要知道，不妨直接去问小姐。你们几个，还不抓紧把帐篷弄好，耽误了小姐休息，你们担得起责吗？白芷，你去四周警戒，务必守好四周。”
    搭帐篷的几名月卫率先应下：“得令！”
    白芷蔫蔫的：“知道了，我这就去。”
    ＊＊＊
    翌日傍晚，息壤皇城西门，一群人浩浩荡荡站在那里，迎接着她们等了数日的贵客。
    最先出现的是一队月白护卫，紧接着是三辆装潢贵重的马车，其中以中间那辆最为富丽堂皇。
    马车缓缓停下，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身着茶色服饰的女子，虽算不上多好看，但也绝对秀气精致。
    白茶率先问道：“前方何人？”
    莫洁也道：“来者何人？”
    白芷用内力把声音传了过去：“天和太子及长公主尊驾在此，还不速速让开！”
    莫洁等人被这一声内力震得头晕目眩的，但还是坚持说道：“孤乃息壤太女，前来迎接太子和长公主入城。不知可否请太子和长公主出来一见。”
    白茶减缓了内力：“主子一路舟车劳累，现已睡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太女，还请让路！”
    莫洁心里气的半死，喉间的腥味让她知道，这些人，哪怕再无礼，也只能受着。
    莫洁带人退了半步，刚好让出城门的位置。
    白茶白芷复入马车，月卫赶着马车进城。
    ＊＊＊
    息壤皇宫，玺宫。
    大殿之内，龙椅上的人得知冷月欣一行如此缓慢，甚至五十里地走了足足一日，气的龙颜大怒，直接甩了桌子上的茶杯：“她冷月欣就是故意的！”
    一个身着深粉色长袍的男人的端着点心站在身边，见此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点心盘子放在桌上，安慰道：“君上莫气，不值得。”
    女君满脸不耐：“这个冷月欣，仗着本事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就不怕她走不出息壤吗？”
    那男子拍着女君的背顺气，声音也柔声细语的：“君上，可不要胡言。这听说那位的眼线遍布天下，除了那里，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有她的眼线。臣侍还听说，有些眼线甚至不在明面上，就在暗地里，如暗夜之鹰，防不胜防。”
    女君听了这话心里更烦：“要不是你女儿本事不如冉儿，那冷月欣至于来这里吗？谁不知道冷月欣是来给冉儿撑腰的？”
    那男子闻言直接跪下，眼中含泪：“是臣侍对错，是臣侍没有教育好女儿，让君上费心了。”
    女君看着心爱之人泪眼婆娑的样子，也是不忍，一抬手把人扶起：“行了，起来，本君也无意怪你，你别往心里去。”
    男子盈盈起身，声音媚如酥骨：“那……君上，可要歇下？”
    女君摇头：“不了，今夜去君后那。荣贵君，你也知道，冉儿最在乎的就是她父君和弟弟，本君今夜不能不去。”
    荣贵君闻言，含在眼里的泪型一下就溜了出来，声音哽咽：“是，臣侍知道了。”
    女君瞬间就心疼了，早先的不满全忘了，直接把人拉怀里：“好了，乖，不哭。这不是情况特殊吗？等明晚，本君一定去你那，好不好？”
    荣贵君直接把头靠在女君肩上，小声啜泣：“君上只管去就是，不必顾及臣侍。臣侍知道分寸的，向来君后也定会知道君上的良苦用心，明日会帮着君上说些好的。”
    只是，荣贵君嘴上说的好听，但如若女君能看见他的脸，就能看见那眼底深不见底的狠戾。
    可惜，女君看不见，还十分欣慰自己心爱之人能如此理解自己。
    女君一边拍着荣贵君的后背一边道：“他，哼，只会给本君找事。君后最近身子不好，你记得多帮帮君后，让他多休息，你多处理些这宫中之事。”
    荣贵君见目的达到，手上轻轻用力，把自己推的离女君远了些：“君后只是有些风寒，过些日子自然会好，恐怕用不着臣侍。”
    女君勾唇一笑：“好？他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你放心。”
    荣贵君潋去眼底的泪水，展露笑颜：“臣侍就知道，君上心里是疼臣侍的，多谢君上。君上，这葡子是臣侍刚才亲自去洗的，君上尝尝甜不甜？”
    女君吃了一个：“甜。”
    ＊＊＊
    息壤官栈。
    冷月依偷偷打开房门，刚探出个头，就迎面撞见同样模样的冷月萍，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冷月依悄悄把门带上：“你要干嘛？”
    冷月萍指了指下面，示意两人下去说。
    冷月依点头同意。
    待二人下去，冷月萍才道：“我不是没来过息壤吗？听说息壤有好多好玩意，我想去看看，但是嫡姐不允，我只能偷偷溜走了。你呢，你要干嘛？”
    冷月依一脸无奈：“我听说息壤有一种驻颜膏，哪怕是再严重的伤口也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你知道的，我是学医的，自然十分好奇。但大姐姐也不允我出去，只能偷跑喽。”

 第74章 除非是那人

    二人一拍即合，转身就往外走。
    “二小姐，三小姐，你们要去哪？”
    冷月依和冷月萍还没走到大门口，猛地听见白芷的声音。
    二人略显尴尬的回头：“呵呵，我们……”
    冷月萍和冷月依对视一眼，随即斩钉截铁道：“晚间用多了，走走，消化消化。是，二姐姐？”
    冷月依一点就通：“啊对！我们晚上吃多了，出来走走。”
    白芷冷哼：“二位小姐，你们借口也找的好些。是跟奴婢去见小姐，还是回房？”
    冷月萍答的毫不犹豫：“回房！”
    冷月依跟着点头。
    白芷也不为难她们：“好。来人，送二位小姐回房。二位小姐，夜间空气寒冷，容易多生事端，二位小姐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冷月依和冷月萍自知出去无望，只得答应。
    ＊＊＊
    三楼雅间。
    冷月欣已经梳洗完毕，白茶正在给冷月欣顺发。
    玄烨直接从外面推门进来：“欣儿，你看我发现了啥！”
    冷月欣从铜镜看过去，玄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冷月欣正在看自己。
    玄烨也不卖关子：“我发现这里有南疆之人，恐怕还不止一个。”
    冷月欣回头看着玄烨，眉头一皱，脸上第一次有了情绪。
    玄烨上前，接过白茶手中的梳子，想给冷月欣顺发。
    但冷月欣一直抬着头看他，玄烨压根无法顺发，只好一一道来：“一年前，息壤五女历练归来，带回一个病怏怏的男子。那男子听说有心疾，终日不得展颜，甚至都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中。这男子别的不爱，独独爱那些虫子。而且，每隔两个月，就会有从南边来的商队，每次都会停留在五皇女府附近，三日后再自行离去。欣儿你说，那些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南疆的人？”
    冷月欣却是摇头：“不知。”
    当年出了那档子事，南疆已经被她封起来了，本国之人不得进出。
    就算是他国之人，边关不查，她的人也会自行追查到底，不可能会有遗漏。
    除非……是那人！
    想到那人，冷月欣又是一阵头痛。
    玄烨看出冷月欣不对劲，赶紧把人扶起来：“好了，你就是操心的事情太多，赶快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事实真相如何，待咱们明日进宫，一切自会明白。”
    冷月欣最近嗜睡，闻言也就直接睡下了。
    玄烨服侍冷月欣睡下后才发现白茶不见了，但玄烨没有多想，熄了灯就走了。
    待玄烨走远，原本在床上闭目熟睡的人儿瞬间清醒，双眼猛地睁开，犹如暗夜中的狼，令人胆寒。
    ＊＊＊
    翌日晌午，息壤玉宫。
    息壤女君端坐龙椅，在其左侧坐着一身着明黄凤袍的男子，只不过男子面色苍白，浑身无力，仿佛下一瞬就会离世。
    女君右侧则是当今太女生父，也正是荣贵君。
    玄烨和冷月欣一个身着淡黄华服，一个身着赤焰红裙，那叫一个耀眼夺目。
    女君先行开口：“早就听闻太子远道而来，真也是等了些许日子才等到您这位太子。不知太子一路走来，对我息壤有何感想？”
    玄烨实话实说：“一句话，不如天和。”
    女君依旧维持着笑脸：“那是自然。天和乃泱泱大国，我息壤区区小国，如何敢与天和相较量？”
    玄烨先是低头给冷月欣剥了一个葡萄，放进冷月欣碟盘中，示意冷月欣先吃，这才看向女君：“呵，息壤国土是小，但本事不小呀。”
    女君眉头一皱：“太子此言何意？”
    玄烨嘴角上扬：“这样，孤呢，就明说了。你们息壤的莫冉太女是我天和长公主的至交，此番我们二人前来呢，也是为了这一事。父皇说了，莫冉太女天龙之资，日后必会是一代明君。所以……”
    顿了顿，玄烨继续道：“女君打算什么把莫冉太女放出来，复其太女之位？”
    啪。
    女君未有任何表现，现任太女莫洁反倒是把手中的茶盏给捏碎了：“那个乱臣贼子，有何本事再当我息壤太女？孤以为，太子和长公主都是知礼数识大体之人，原来竟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且不论那人犯了何种罪责，直接就让放人，这便是天和的处事方式？”
    玄烨把目光转向莫洁，眼底尽是不屑：“谁和你说，孤，是来讲理的？”
    莫洁一惊：“你什么意思？”
    玄烨又往冷月欣盘里夹了两道菜：“意思是，你们今日，必须放人。”
    莫洁很气，但莫洁知道自己不能把玄烨怎么样，只能看向女君。
    荣贵君缓缓开口：“那莫冉公然在朝堂之上持剑面指君王，如此这般，放在天和，当如何？”
    玄烨抬头，视线看了一圈，疑惑道：“女君竟会变声？”
    “噗嗤！”
    玄烨话音刚落，冷月依坐在后面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冷月萍在旁边也是忍的辛苦。
    女君脸色阴沉，十分不悦：“太子此言，何意？”
    冷月依顺嘴接话：“刚刚问我们太子的声音是个男声。众所周知，储君发话，除非指定之人，否则就只有君王或者同等级的储君才会回话，更何况是问话。看来，这息壤的礼仪规矩也不过如此，都敢越俎代庖了。”
    荣贵君心惊，连忙解释：“君上，臣侍没有……”
    女君抬手打断：“住口。贵君心中记挂本君，本君心知肚明，冷二小姐不必挑拨离间。不过，若论规矩，你一区区官家庶出小姐，如何敢对本君的贵君出言不逊？天和的礼仪规矩，看来也不敢让人恭维啊。”
    冷月依喝了口茶：“女君有所不知，本郡主的生母乃是我国的长公主，本郡主是正二品的郡主，自然敢对同样二品的贵君指点指点。只不过，本郡主本是好意提醒贵国贵君，莫忘规矩，怎的女君这般生气？”
    女君也道：“这是我息壤的贵君，郡主来自他国，还是谨言慎行。”
    冷月依肩头一抖：“民间皆传，说是息壤女君是个明君，听得真言。如今看来，谣言误我啊。”

 第75章 掐住女君的脖子

    女君听到这话，勃然大怒，直接拍案而起：“冷月依，你放肆！”
    她这个女君之位本来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民间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这个君主尚且不知，又怎会尊她为明君。
    在息壤百姓心里，她这个女君之位恐怕还不如莫冉这个太女来的令人尊重。
    冷月依这句话，算是踩在女君心上的那根弦上了。
    “咳咳！”
    女君身旁的男子小声咳嗽了下，抬手按在女君手上，软声安抚：“君上，息怒。”
    随后，那男子看向冷月欣，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长公主见谅，君上实非有意与长公主为难，还望长公主不要见怪。今日贵国太子和长公主一同亲临我息壤，实乃息壤之福，息壤上下自是开心高兴。自从知道太子和长公主要来息壤，君上就已经命内务府开始着手准备款待二位的宴席了，二位不妨先尝尝看，看看息壤的饭食与天和有何不同？人嘛，总是要尝试新的事物的，太子，长公主，您二位说呢？”
    这次冷月依安静的坐着，没有搭话。
    玄烨知道这是先让自己放下莫冉的事情，说些别的，别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新的事物？
    莫洁可不就是新的太女吗！
    玄烨不动声色：“君后说的是。人啊，是要接受新的事物，不然也太循规蹈矩了。只不过，我天和地大物博，百姓吃得饱穿的暖，人人有书读，这自然接受新鲜的事物也快。只是这有时候，新的那不一定就比旧的好啊。孤呢，也是为了息壤考虑啊。”
    君后十分给面子的接话：“哦，为了息壤考虑？太子这话……何解？”
    玄烨：“这莫冉太女自出生起就是太女，享受了太女的尊荣二十多年，我们一路走来，息壤的百姓提起那也是赞不绝口，可见息壤百姓还是很拥护太女的。况且，据孤所知，莫冉太女前些年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英雄好汉，有了很大的威望啊。这突然间就把莫冉太女贬了下去，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不是？”
    女君不屑道：“区区储君，废了就废了，本君才是国主，他们该尊的，是本君。”
    玄烨听不下去，直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向后一靠：“既然女君有这般通天的手段，又是怎么能让莫冉太女佩剑入宫的呢？看来，这件事还是有不为人知的真相啊。”
    莫洁呛声：“太子殿下，这件事说到底是息壤内务，天和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
    玄烨：“孤说了，你们的莫冉太女，与孤的未婚妻乃是至交好友，更是来过我天和露过面的，天和上下对莫冉太女的印象呢也都不错。所以，你们还是放人。”
    玄烨说完，冷月欣刚好吃完盘子里最后的一口菜，顺手接过玄烨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女君看到冷月欣吃完了，也知道在冷月欣面前，玄烨都会退步，便对冷月欣道：“长公主和那个逆女有交情，这个事情本君也是知道的。但且不论君臣，本君是她的生母，自然有权利处置她。长公主，这乃是人之常情，长公主不会介意？”
    冷月欣把手帕塞到玄烨手里，朱唇轻启，嗓音凉薄露骨：“会。”
    女君一噎，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见冷月欣缓缓起身，款步离开桌子，向着女君走去，每走一步，仿佛都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冷月欣本就生的美艳，那种久居高位的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想看但又害怕。
    冷月欣每走一步，女君心里就直突突，说话声音都变了：“你……你干嘛？”
    冷月欣走到白玉阶下，开口，语气凉薄又肆意：“放人！”
    女君站起身：“她妄想杀了本君，本君怎么可能把人放出来。”
    冷月欣冷眼看着女君，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那眼神，令女君害怕，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人。
    冷月欣迈出一步到玉阶上：“嗯。”
    就在众人以为冷月欣就打算这么算了时，突然，嘭的一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大殿的人甚至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就见冷月欣已经站在了龙椅旁边，而女君正被冷月欣掐住脖颈，动弹不得。
    冷月欣手上用力：“放人。”
    冷月欣声音淡的仿佛在说着吃饭喝水般，但又从另一个方向透出阵阵寒意，好像女君但凡敢说一个不字，冷月欣就能掐断她的脖颈。
    “咳咳！”
    直到女君受不住，开始剧烈的咳嗽，还有人不敢相信冷月欣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掐住了女君。
    莫洁一惊，直接拍案而起：“冷月欣，你在干什么？放了我母君，否则，来人……”
    话落，从大殿的四周涌出无数禁军，个个严阵以待，就等着莫洁的命令就可以把冷月欣就地斩杀般。
    但无论是冷月欣还是玄烨一行人，仿佛没看见那三千禁军般，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就像在看笑话般。
    玄烨甚至开口提醒：“提醒你们一下，欣儿耐心有限，已经给过你们两次机会了，等她问了第三遍，你们还不答应放人的话，估计你们就要给你们这位女君准备后事了。只不过，堂堂女君，居然还比不过一个乱臣贼子的命，说出去都是笑话。”
    “来人，去把莫冉太女放出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西城门口和莫洁吵架的谭佩。
    谭佩是一品将军，早年间和先皇也是亲如姐妹一般的人物。
    如今，由谭佩来发号施令，在合适不过。
    禁军大部分也都佩服谭佩，见谭佩发令，直接就有两个禁军转身去放人了。
    荣贵君震怒：“谭佩，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越过君上发号施令，你眼里还有君上吗？”
    谭佩不在乎的道：“贵君，现在这个情形之下，似乎君上的命更危险？贵君拦着不让放人，那就没办法救君上。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善人啊。怎么，贵君是想君上死吗？”

 第76章 柳青

    荣贵君宽袖一甩：“放肆！本宫只是觉得，谭将军这般行径，有越俎代庖的……”
    “你给本宫住口！”
    君后也怒了：“是一个反臣的命重要还是君上的命重要？你一心想要处死冉儿，本宫倒是要怀疑了，是不是你使计谋害冉儿。洁儿宫里那位，可不是个省事的主。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那人是从哪里来的，都有什么本事。来人啊，传本宫懿旨，但凡有人敢拦着不让放人的，就地斩杀。荣贵君，若是误了救君上，本宫拿你治罪。”
    荣贵君不敢相信，平日里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的君后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有了君后的命令，下面的人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又陆陆续续跑出去了几个。
    君后又面向冷月欣，满眼乞求：“长公主，算我求你，先把君上放下来。”
    提及女君，一群人这才想起，比起在大牢里受苦但无性命之忧的莫冉，现在显然女君的情况更令人担忧。
    满朝文武看向女君时，冷月欣已经松了些力道，但女君还是被掐的面色涨红，咳嗽不断。
    冷月欣给了君后一个眼神，想着这是莫冉的生父，不能动，但也没松开女君。
    良久，一个禁军慌慌张张跑进来，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谭佩没看见莫冉，急着问：“太女呢？”
    那禁军被吓的不知道说什么，哆哆嗦嗦的：“太……太女……她……”
    君后也急，咳了两下，连忙问：“人呢，你快说啊，要急死人了。”
    “太女不见了！”
    终于，那禁军把话说完，但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把在场所有人劈了个遍，包括玄烨一行人。
    玄烨直接站了起来：“什么叫不见了？把话说清楚。”
    那禁军道：“属下奉命前去放出太女，但到了牢房发现，那些守军都被人放到了，太女……太女不知所踪。君后恕罪！”
    君后一个踉跄，往后两步，跌坐在座椅之上，口中呢喃：“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突然，君后眼光一扫，看见荣贵君，怒从心起，厉声呵道：“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本宫拿下！”
    荣贵君脸色一黑：“谁敢！”
    君后伸着手指，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拦着不让放出冉儿，你还敢说不是你搞的鬼？”
    荣贵君一甩袖袍：“本宫没那个必要，现在本宫的女儿才是名副其实的太女。”
    君后气的脸都变形了，一个快步，直接抓住荣贵君的衣领：“本宫与君上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本宫敢说，君上对本宫的情谊绝非任何人可比。但是，最近君上对你青眼相待，对本宫都没了往日情深。冉儿行刺？她更没有必要！她已经是太女，还有天和撑腰，她完全可以等到君上传位与她。只有你们父女二人，一夜间地位全变，你还敢说不是你搞的鬼？快说，冉儿在哪，否则本宫绝对不放过你！”
    荣贵君一把打掉君后的手：“本宫说了，本宫不知。本宫也想救君上，但人，是你们的人去放的。现在人没回来，本宫反倒还要怀疑是不是你从中搞鬼，就因为君上废了她的太女之位，你们怀恨在心，想让长公主杀了君上。反正莫冉和长公主关系好，以后突然冒出，还可以说是长公主本事逆天给寻回来的。”
    君后：“你少倒打一耙……”
    “都给孤住口！”
    玄烨实在懒得听他们吵了，直接道：“莫冉太女不见了，你们还不去找？找不到人，你们的女君也别想要了。”
    君后现在也没功夫管荣贵君了，下了懿旨：“传令，全宫戒严，寻找冉儿。将荣贵君拿下，等君上安全了再做处置。”
    莫洁把荣贵君护在身后：“君后，你敢！母君如今最爱父亲，你敢管父亲，待母君安全了，定不饶你。”
    君后冷眼看她：“莫洁太女言行无状，以下犯上顶撞本宫，一同拿下。”
    莫洁不服：“你敢，孤是太女！”
    君后顺了口气：“本宫是君后，有何不敢？这息壤，除了君上，本宫有什么不敢的？拿下！”
    君后看着禁军拿了莫洁父女，又转身对冷月欣道：“长公主放心，冉儿是我的女儿，无论怎样，我都会把人找回来。还请长公主看在冉儿的面子上，先行放过君上，若有其他要求，咱们可以再商量。”
    玄烨走到冷月欣身边，小声问道：“欣儿，可是你把人……”
    冷月欣摇头否认。
    玄烨疑惑：“奇了怪了，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本事，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别的不说，自从莫冉被打入大牢的那一刻起，这个消息就已经被送到冷月欣手中了。
    冷月欣也早就安排人手暗中保护莫冉，防止有宵小加害与她。
    今日，也只是想逼女君放人，但没想到，人居然不见了。
    “欣儿，松手。”
    冷月欣心中思量着能有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冷不丁听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男声，顿时愣在原地。
    玄烨也听到了，同时也注意到了冷月欣的不对劲。
    玄烨带着疑惑看向大殿门口，只见一白衣男子被人搀扶的站在那儿，整个人瘦如枯骨，面色惨白无色，仿佛被人碰一下就能原地去世的样子。
    玄烨只觉得这人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是你在说话？”
    那男子慢悠悠的往前挪腾，声音都有气无力的：“回太子，正是。”
    玄烨：“你是谁？怎么敢唤长公主名讳？”
    男子轻轻笑着：“在下柳青，是莫洁太女之夫。至于为何敢唤长公主名讳，那自然是长公主允了的。”
    玄烨头微微偏向冷月欣，没说话。
    柳青继续道：“欣儿，把君上放了。”
    冷月欣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但却是直接把人甩了出去。
    君后赶紧过去把人扶起，顺着气。
    女君面色难看，瘫倒在地上，很是狼狈。

 第77章 碧落黄泉

    柳青失笑：“何必生那么大的气？牢里的又不是真的莫冉。”
    冷月欣回过身，正对着柳青，双手伸至与头平行，左手搭在右手上，身子下压，语气不冷不淡：“柳兄。”
    柳青抬手：“起来。”
    众，哗然！
    别人或许不知，但息壤满朝文武无一人不知，她们这个五皇女夫，平日里有多孱弱。
    真真是做到了三步一喘五步一伤的地步，往日里，就算是国宴，也都绝不出门。
    柳青是莫洁两年前出去历练的时候带回来的。
    初遇时，柳青正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莫洁都险些以为这是个死人，要不是莫洁眼尖，看见柳青的嘴还在呢喃着什么，早就走了。
    莫洁把人救了以后，精心照顾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莫洁慢慢把柳青放在心上，便向柳青道明身份，问他是否愿意和自己回来。
    柳青一开始是不愿的，是后来莫洁走后，柳青又一次遇险，被山匪抓了去。
    那时莫冉带兵剿匪，莫洁正好路过，顺道留下来，想着看能不能帮上忙。
    也就是那时，莫洁冒着熊熊大火把柳青救出，又悉心照顾良久，柳青这才答应跟莫洁回来。
    一开始女君还不同意，但莫洁以死相逼，女君无法，只能答应。
    这两年来，柳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当年莫洁刚把人带回来时，这满朝文武见过一次，基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险些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如今柳青冷不丁出现，不说玄烨，就连息壤的人都险些没认出来，还以为这是冷月欣带来的人，不然怎么敢唤冷月欣名讳？还是闺名。
    冷月欣的一句柳兄，更是炸的所有人外焦里嫩。
    玄烨虽认识柳青，但自那以后也有数年未见，猛然一见险些没认出来。
    柳青让人扶着自己先去一旁坐下，好不容易顺了气，就听冷月欣道：“怎么在这？”
    柳青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意外。”
    冷月欣走到柳青面前，夺了柳青的茶盏：“怎么出来的。”
    柳青不说话了。
    冷月欣也不逼他回答，直接叫白茶过来：“整兵南疆！”
    “冷月欣！”
    柳青一急，又咳了几下。
    好不容易停下，柳青才道：“你又何必？”
    冷月欣直直的看着柳青：“你不想活，我可以送你去死。”
    说罢，冷月欣手一抬，禁军腰间的佩剑直接被冷月欣用内力吸了过来，扔在柳青面前。
    柳青却是像没看见似的，抬头看着冷月欣：“若我说，我找到救她之法呢？”
    冷月欣眉眼一挑：“说！”
    柳青道：“我在南疆秘术中发现，这世上有一种草，名唤碧落黄泉，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
    冷月欣：“地点。”
    柳青：“在苍穹之巅，无边之境，无人之地，无生之处。”
    冷月欣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青继续道：“我查到，息壤有一处禁地，或许和碧落黄泉有关，我这才来的息壤。你放心，我一直都有让人给我送药，不会死的。”
    冷月欣：“草，我找；你，回去。”
    柳青不愿：“你不知道那草长什么样子，也不知禁地在何处，更不知那草是何种用法。所以，还是我来。”
    冷月欣：“我不是在同你商量。我记得我说过，南疆我不灭，是因为你还在。但若有一日你离开南疆，那南疆，我必屠之。”
    柳青温怒：“她一心救人，你一心杀人。若是她知道了你这般嗜杀成性，又岂能愿意？”
    冷月欣：“我送你去见她，你去告状。”
    柳青：“……谢谢，大可不必。”
    玄烨走到冷月欣身边，伸手揽住冷月欣的腰：“你刚刚说，牢里的不是真的莫冉，是什么意思？”
    柳青解释：“人不是从一进大牢的瞬间就被欣儿转移走了吗？之前在牢里受苦的那个，是月卫假扮的。”
    玄烨：“你怎么知道？”
    柳青：“她这个人啊，护短。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绝不许旁人动之分毫。这点，你在她身边多年，应该是知道的呀。”
    玄烨：“那你们刚刚说南疆。我若记得不错，整个南疆都被欣儿派人封了起来，南疆人终身不得进出。只有外国来使，才可以进南疆。你是怎么出来的？”
    柳青：“那些人，拦不住我。”
    玄烨冷笑：“南疆国师之子，当真好本事，连那些人都困你不住……”
    “啊烨。”
    冷月欣打断玄烨要说的话。
    玄烨懂了。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是觉得冷月欣为了维护柳青而不满玄烨对柳青的步步逼问。
    当年封锁南疆，冷月欣也封锁了所有的消息，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冷月欣曾经和南疆还有过一段过往。
    甚至就连被冷月欣屠国的蔡安，都是别人以为蔡安哪里招惹到了冷月欣才被屠之。
    鲜少有人知道，在南疆，有着改变冷月欣一生的过往。
    这件事，被冷月欣埋在心底，不容许旁人窥视分毫。
    在冷月欣心底，南疆是一段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提及的秘辛。
    普天之下，或许只有眼前这人能了解一二。
    冷月欣拉着玄烨转身往回走，玄烨无意间瞥见柳青勾唇笑着，很是阴鸷，但很快柳青就收回了笑容。
    柳青问君后：“父君，既然皇姐不是臣妻主父女所为，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君后已经扶着女君坐在了龙椅之上，听到柳青提及莫洁父女，这才道：“既不是她二人做的，本宫也没道理把人拘着不放。来人，去把荣贵君父女二人放出来。不过，本宫的冉儿在何处，你们谁能给本宫一个解释？”
    柳青摇头：“回父君，儿臣本也是打算劫牢的，但牢里之人却不是皇姐，儿臣亦不知皇姐现在所在何处。”
    君后又看向冷月欣：“刚刚柳王夫说，冉儿是被长公主的人转移走了。敢问长公主，冉儿在何处？”
    冷月欣现在心情不好，懒得搭理君后，直接选择无视。

 第78章 冷影

    白茶上前一步：“莫冉太女和我家小姐是至交不假，但小姐一向是在莫冉太女同意之后才会出手。如若莫冉太女没有所求，小姐是断断不会独断专行的，以免徒增莫冉太女不快。所以，莫冉太女实非我们所为。不过，我们可以调集月卫帮着一起寻找莫冉太女。”
    君后也知道，这个时候除非冷月欣派人，否则短时间根本别想把人找回来：“既如此，那就有劳长公主了。来人，送君上回宫，宣太医为君上把脉。传令，禁军全部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听从长公主之令，作为助力。如若本宫发现，胆敢有人阳奉阴违，误了寻回冉儿的时机，休怪本宫不客气。”
    “臣等遵旨！”
    ＊＊＊
    回到驿站，冷月依被冷月萍直接拉走。
    进了房间，冷月依问：“不是要找人吗？你怎么把我拉回来了？”
    冷月萍小心翼翼看了眼外面，然后神神叨叨的：“你知道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个柳青是谁吗？”
    冷月依摇头：“不知道啊。不过，这个人居然能让大姐姐唤他‘柳兄’，想来是大姐姐的熟识。”
    冷月萍趴在冷月依耳边：“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别外传。传言，嫡姐十几年前曾经去过一个国家，在那个国家认识了一个人，与之八拜为交，结为金兰姐妹，相互交心。只是，最后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整个天下，很少有人知道那个人是谁，一点风声都没有，只有嫡姐有个好友这么个消息。不过，嫡姐十几年前去的是南疆，而且那柳青也是南疆的。我怀疑，和当年传的神神秘秘的那个人有关。”
    冷月依提出疑问：“可是，就算和那个人有关，又能怎样？这么多年了，那个人的身份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开，要么是二人闹掰了，要么就是已经死了。在这个世上，死人才是永远的神。她令活着的人记挂一生无法释怀，是记挂她的人一生的禁忌。大姐姐封了南疆，也封了那个人的消息，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但无人敢说，显然是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那个人，在大姐姐心里已经是个禁忌了。要知道，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特别是双方情感最深的那一年死的人。”
    冷月萍：“这个我知道，但是嫡姐今日明显是要找什么东西，这样东西，估计会令天下为之色变。碧落黄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冷月依：“碧落黄泉我知道。我在古书上看到过，这种草是双生草，一半绿一半黄，一阴一阳，可活死人肉白骨。不过，这种草因为是逆天而生，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灭绝了。这数千年间，世上没有一个人记载和碧落黄泉有关的事情。如果真的有碧落黄泉，那大姐姐……”
    冷月萍心忧：“二姐，我有预感，这天，要变了。”
    ＊＊＊
    冷月欣想着事情，没空搭理玄烨，就连玄烨跟着进来了都没什么反应。
    玄烨一进门就看见冷月欣坐在书案边写着什么，但许久却未落下一笔。
    良久，玄烨终于看见冷月欣落笔，只不过笔调大开大合，实在不像是在写字，更像是在作画。
    玄烨等冷月欣画完了才上前，只见纸上有一株草，说是草更像花。
    那花是两朵连在一根花径上的，着实诡异：“欣儿，这是何物？怎么两朵花连在一起了？”
    冷月欣：“碧落黄泉。”
    玄烨拿起来仔细看着：“就是之前在大殿上那个人说的？活死人肉白骨，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草吗？”
    冷月欣否认：“不是草。”
    玄烨把宣纸放下：“不是草，那是什么？花吗？”
    冷月欣起身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头上月色，神情恍惚，周身仿佛弥漫着一股悲凉之意，拒人千里。
    月光落在冷月欣面容上，又渡上几分愁容。
    “欣儿？”
    玄烨靠近，柔声唤着眼前人。
    冷月欣红唇轻启，轻声说了一句话，但玄烨并没有听清说的什么。
    玄烨刚想问，就察觉到一股外人的气息，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
    “主人！”
    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声音也听不出是男是女，就那么单膝跪地，双手握拳，一手触地，一手手背抵着额头。
    玄烨被这人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又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玄烨拍了拍心口，一副被吓到的表情：“欣儿，这谁啊？”
    冷月欣：“冷影。”
    玄烨呢喃着重复：“冷影？”
    以冷为姓，可见这人在冷月欣身边地位不低，但为何自己从未见过？
    玄烨埋下心里的疑问，决定还是先问清对自己威胁最大的那个人。
    玄烨从后面拥住冷月欣，把头埋在冷月欣脖颈间，声音闷闷的：“欣儿……今天那个……柳青……你和他……”
    柳青是那人的胞弟，其存在的危险性比胡夏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只要柳青愿意，冷月欣能为柳青做尽所有事。
    冷月欣侧着头看他，嗓音漠然：“不认识。”
    玄烨本就窝在冷月欣脖颈处，现在冷月欣一转头，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冷月欣本就生的极美，如此近距离之下，肌肤细腻的连毛孔都看不见，肤白如雪，吹弹可破。
    玄烨本就心属冷月欣，如今这近距离观察下，更令玄烨心神恍惚，仿佛心脏都漏了一拍，说话声音都显得不那么真切：“欣儿，我信你的。”
    玄烨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不是一无所知。
    柳青是靠着那个人的关系才能被冷月欣放在心里，如若不然，柳青连出现在冷月欣眼前都资格都没有。
    对此，玄烨没什么好说的。
    玄烨又往冷月欣身上凑了凑：“欣儿，那你……你干嘛？”
    玄烨话还没说完，就见冷月欣头往后移了移，忍不住问道。
    冷月欣：“人。”
    玄烨不明所以：“人？什么人？人怎么……”

 第79章 我也不行

    “大姐姐，你……”
    玄烨话还没说完，冷月依和冷月萍两人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玄烨扭头看着突然进来的人，都忘了松开冷月欣。
    冷月依二人也很尴尬。
    没人说里面是这个样子的啊。
    冷月欣一脸淡然：“说。”
    直到冷月欣出声，冷月依二人才先反应过来：“啊，那个，大姐姐，你昨日说我们今日可以出去玩，那我们……”
    冷月欣现在没空管这两个，直接答应：“嗯。”
    冷月依见冷月欣同意，迅速拉走冷月萍，直到大门关上，冷月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屋内，冷月欣由于要看冷月依二人，又把头转了过去，玄烨猛地把头转回去，差点就亲了上去。
    二人彼此之间呼吸的气息打在对方的脸上，玄烨看着冷月欣的眼睛，差点无法呼吸。
    想着冷月欣已经及笄，玄烨终归是没忍住，试探性的往前凑了凑。
    冷月欣没有动作，任由玄烨往跟前来。
    刹那间，玄烨一把推开冷月欣，确保二人之间的距离是安全的。
    玄烨自己顺了顺气：“欣儿，我……”
    玄烨声音沙哑，可以看出已经情动了。
    毕竟眼前人不仅美，更是自己的心上人。
    不是谁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的。
    冷月欣面色不似方才那么落寞，有了几分生气：“嗯。”
    玄烨后退几个大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闷了。
    玄烨顺完了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才道：“我不喜欢那个柳青。欣儿，你……能不能与他保持些距离？”
    冷月欣一眼就看出玄烨想干什么，只道：“他不能死。”
    柳青不能死，但怎么活着，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玄烨瞬间就读懂了冷月欣的意思，心里那点不开心也随之散去。
    玄烨心里高兴了，抬头去看冷月欣，却见冷月欣还在窗边，一动也没动。
    玄烨上前关上窗户，把人拉进怀里：“那个……我刚刚……你怎么不躲？”
    玄烨比冷月欣高一个头，冷月欣从玄烨怀里抬起头的样子活像是一个小女生，玄烨全程护着冷月欣，安全感十足。
    玄家几个孩子，最属玄家老三生的最美，是冷月欣也少见的美，自带仙气的那种。
    若是冷月欣冷不丁的见了，也会怔愣上一会。
    其次就是邪气凛然的玄老四。
    玄家老四最得天和帝喜爱，也最是嚣张跋扈。
    第三才是玄烨。
    玄烨是几兄弟中最高的，身高八尺有余，因常年练武，身形高挑，腰细腿长，很是耐看。
    玄烨见冷月欣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说话，略有疑惑：“欣儿？”
    冷月欣回神：“嗯？”
    玄烨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冷月欣才不解的道：“为何？”
    为何要躲？
    冷月欣不明白。
    冷月欣前日子方才及笄，即使二人之间有了婚约，也已经定下日子，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但只要二人一日未成婚，冷月欣都不信玄烨会乱来。
    玄烨是个正人君子，这点毋庸置疑。
    玄烨笑了：“你呀，不能因为是我才不躲。是不是又仗着自己本事高，不怕？这可不行，以后记得躲着点。我也不行。听到了吗？”
    冷月欣更不解了：“不用。”
    旁人又近不了她的身。
    能在冷月欣面前为所欲为的，唯他一人。
    玄烨显然也想到了，但还是要说：“我知道别人难近你身，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知道了吗？”
    冷月欣顺着他来：“嗯。”
    玄烨又把人揽的近了些，却被冷月欣推开。
    冷月欣义正言辞：“躲。”
    玄烨：“……”
    不是，他说的近身不是这个意思啊！
    玄烨有些崩溃。
    ＊＊＊
    翌日晌午，徐若栖终于赶到。
    冷月萍和冷月依二人下来接人，发现徐若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袍，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除了有些瘦弱以外，压根看不出区别。
    徐若栖没见到冷月欣，不由问道：“你们长姐呢？”
    冷月萍：“太子正陪着嫡姐在用膳，不方便下来，就让我二人来了。徐姐姐，我先带你上去。”
    徐若栖也没想别的，点头同意：“好。”
    等几人上去，到了冷月欣房间门口，徐若栖推门就进。
    冷月欣刚好放下碗筷，正拿着手帕擦拭唇角。
    玄烨夹了一筷子青菜：“你怎么来了？”
    徐若栖不理玄烨：“欣儿，昨日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莫冉在我这，你别找了。”
    玄烨也不介意徐若栖的态度，但还是有些好奇：“在你这？你什么时候把人劫走的？你不是刚到吗？”
    徐若栖想说什么，可一看到玄烨，就瞬间不想说了。
    玄烨也看了出来，主动道：“得，孤先走，你们慢慢说。欣儿，我一会儿再来寻你。”
    白茶白芷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很快也跟着退了出去。
    待房间四下无人，徐若栖才道：“欣儿，你可知，息壤曾经有个摄政王！”
    冷月欣起身走到书桌边，摊开桌上的宣纸，听到徐若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嗯。”
    徐若栖正了正神色：“就是我。”
    冷月欣动作不变：“嗯。”
    徐若栖一惊：“你知道？”
    冷月欣余光看了徐若栖一眼：“嗯。”
    十一年前，冷月欣在天和与息壤交界处，无意中救下随着河流飘过来的徐若栖，那时冷月欣就已经安排人去查徐若栖的身份了。
    救人可以，但基本都身份背调还是要做的。
    只不过，当年查出来的事情不容易放在明面上说罢了。
    徐若栖在冷月欣那儿养着伤，慢慢的，二人相处也越来越好，冷月欣也就不想提这件事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无伤大雅，冷月欣基本不管。
    而且相处下来，冷月欣发现徐若栖这人重情重义，心不坏。
    徐若栖叹了一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在莫冉被我劫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给你传信了。”
    冷月欣理所应当的点头：“嗯。”
    徐若栖转头看着身后那人：“把帽子拿下来。”

 第80章 息壤的摄政王

    那人取下身上黑袍，俨然正是被劫走的莫冉。
    就是因为徐若栖没有改天换地的本事，所以，一边劫牢救人一边安排后事还要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才姗姗来迟。
    否则，徐若栖早在几日前就该到了息壤了。
    不然，冷月欣也不会由着玄烨在路上磨磨蹭蹭，赶了这许久的路。
    莫冉神情落寞，眼底有着数不尽的愧疚：“我是真的没想到……母君她居然……居然……”
    徐若栖安慰莫冉：“这事怪不到你身上，和你没关系。十一年前你不过十岁出头，都没来得及出走江湖，什么人都没遇到，如何辨别是非？”
    莫冉表示根本没被安慰到：“可是……”
    徐若栖安慰了两句也就算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冉儿，你先出去，我和欣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莫冉点头表示了解：“好。”
    徐若栖等莫冉离开才道：“昨日的事情我听说了，皇姐再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骨血下手，我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还有，柳青都来了息壤，我感觉并不仅仅是为了碧落黄泉而来。想来，柳青还有别的计划，只是他觉得，只有碧落黄泉的理由才能让你饶了他，不追究他。”
    冷月欣不以为然：“嗯。”
    徐若栖上前一步，斟酌用词：“他……还在怨你？”
    冷月欣闭了闭眼，少见的流露出几分疲惫：“我也怨。”
    徐若栖打抱不平：“可当年之事非你之过，为何要你来承担这一切？”
    冷月欣睁开眼，神色带了几分郑重：“是我，带她出来的。”
    徐若栖说不下去了。
    当年的事，在她们几个知情的人心中就是一根刺，不能碰。
    徐若栖也不想谈论这些，换了话题：“我决定，重掌息壤。皇姐已经被人暗害了，这个位置，她不能再坐下去了。欣儿，让他来吗？”
    冷月欣摇头：“再说。”
    如果他不出手帮忙，只能请那个人了。
    ＊＊＊
    两个时辰后。
    门口，一队宫女站在那儿，神色着急，又一次忍不住催促白茶：“使者，您能不能进去帮属下催催，这君后派遣，属下也没办法啊。”
    白茶也一脸无奈：“这也不是我一个属下能管的了啊。小姐和别人谈论正事的时候，一向不喜别人打扰，我也不敢进去啊。这样，您看这都快酉时了，您先把话传给我，我再传给小姐，否则这两个时辰在这等着，君后那边也着急不是？”
    那为首的宫女不愿意：“若是可以，属下早就拜托使者帮属下转达了。但是现在君后有令，必须亲自和长公主说才可以。否则，属下也难办不是。”
    白茶也没有办法：“大人，如果我能替小姐做主的话，那到底谁是主子？您家君后处理要事不允旁人入内的时候，您也为难。咱将心比心，您先留下话来，稍后我自会转达给小姐。”
    那宫女也不能做主，二人一时间僵持在原地。
    徐若栖和冷月欣说完了事情，推门而出，就看见正僵持的两个人。
    白茶见徐若栖出来，还没开口询问，就听徐若栖道：“我知道你们君后要说什么。冉儿，出来。”
    莫冉一袭黑衣从一旁走出，不过却没有露面：“碧姑姑，走，我和你们回去。”
    那宫女虽然没有看见莫冉模样，但碧姑姑常年在君后身边服侍，自然是认得莫冉的身影的。
    碧姑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询问冷月欣莫冉的情况，现在好了，人直接回来了，碧姑姑高兴的不得了：“老奴给太女请安。太女受苦了，随老奴先去面见君后。”
    莫冉点头：“好。”
    ＊＊＊
    三日后，息壤女君决定重新开办宴会，并确定太女人选到底是谁。
    冷月欣被白茶收拾好带出房门后，玄烨非常自然的牵过冷月欣的手：“欣儿，你今日这身，很美。”
    冷月欣的衣服大多都是张扬的，极少穿紫色这样内敛的服饰，上一次穿紫衣还是七年前。
    不过，玄烨每天都变着花的夸冷月欣，冷月欣早已习惯了。
    ＊＊＊
    皇宫内。
    自从前些日子众人知道了柳青和冷月欣的关系后，今日本来不欲出席的柳青硬生生被人拉了过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在关键时刻出面和冷月欣对峙。
    冷月欣进来时，柳青刚刚坐下。
    冷月欣放开玄烨，走到柳青前面，微微福身：“柳兄。”
    柳青看清冷月欣身上的颜色，有一瞬间的怔愣：“起来。你这身……许久未见你穿了。”
    冷月欣也有些感慨：“是许久未穿了。”
    自从七年前那个人嫁入蔡安，她就再也没有穿过紫色了。
    柳青微笑：“过去坐着。”
    冷月欣点头，转身走到安排给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切，都落在莫洁的眼中。
    一群人心思各异，简单的说了开场白，便直接开始用宴。
    君后端起酒杯冲着冷月欣道：“长公主，此番多谢长公主出手，找回本宫之女。知道长公主不喜饮酒，本宫干了，长公主随意就好。”
    冷月欣端起茶杯，略略点头，示意收下这份感谢。
    二人相视一眼，一饮而尽。
    玄烨道：“女君，人，我们找回来了，至于这太女之位，是不是要重新宣布一下了。嗯？”
    女君强忍心中怒气，咬牙切齿：“自然。先前冉儿之事多有误会，是本君的过错。今日，复莫冉太女之位，五皇女莫洁，册封渊亲王，食邑万户。”
    玄烨心满意足：“如此，孤就不多说什么了。女君圣明，孤敬君上，请！”
    说罢，玄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管女君是否饮下。
    女君气的牙痒痒，但却拿玄烨几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莫冉起身：“敢问母君，可还记得皇姑母？曾经的摄政王！”
    众，哗然！
    息壤的摄政王，那是和息壤禁地一样的存在。
    当年，先皇在世时还以帝君相称，只因先皇那时是由正儿八经的太女继位而来，是有正统的。

 第81章 请皇姐退位

    先皇女儿无数，但最出色的就是当年的摄政王。
    那时的摄政王并不是摄政王，而是帝后嫡出的太女。
    后来，先皇病逝，文武惶恐不安，还不待太女登基，北部的禹卓举兵来犯，一时间内忧外患。
    太女请自己的胞姐暂管息壤，自己则亲临边境，力战敌军。
    后来，历时三年，敌军退去，但息壤内部早已渐渐习惯了女君的统治。
    太女也知，即便自己功高盖世，但三年未见，难保有心之人混淆视听，于是顺水推舟，认女君为主。
    但女君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太女，不能以帝王相称，只能以君王相称。
    女君册封其为摄政王，辅佐女君行政。
    那年，摄政王不过十八。
    十年前，皇家秋猎，禁军没有严查，后山禁地出了纰漏，摄政王孤身深入进行探查，却再也没有出来。
    女君得知后，雷霆震怒，杖杀了当初的所有禁军，下令任何人不得谈论禁地与摄政王，避免相思成疾。
    当年的摄政王有多么风光，如今人们回想起来就有多可惜。
    那年，摄政王不过二十。
    可以说，当年若非有摄政王坚定不移的辅佐女君，女君根本镇压不住这满朝文武；若非摄政王披肝沥胆，这息壤王朝，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灭了。
    这十年内，无人敢提及摄政王一句，生怕惹怒女君。
    十年已过，在息壤百姓心中，似乎已经渐渐忘记，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摄政王了。
    如今想来，若是摄政王无事，如今也不过才三十。
    造化弄人啊。
    女君听闻莫冉的问话，想起当初，强压的怒意再也忍不住：“本君早就下令，息壤任何人不得提及摄政王。太女，你这是公然抗旨。”
    莫冉心累的闭眼：“敢问母君，为何不能提及？”
    女君：“本君与摄政王乃是同胞而出，她与本君是血脉相连。胞妹离世，本君心痛难忍，责令天下不提有何不可？再者，本君做事，何事轮到与你交代了。”
    莫冉心里还是不希望事情按着自己预料的方向走，但还是问道：“敢问母君，当年皇姑母因何离世？”
    女君：“自是因她入禁地。”
    嘭。
    莫冉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彻底粉碎。
    莫冉坐下：“母君又知，皇姑母进入即死？皇姑母的真正死因，真的是入禁地，被猛虎撕咬而亡吗？当时只有一件血衣，如何证明那就是皇姑母的？或者，如何证明皇姑母死了？”
    女君：“若是没死，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见摄政王出来？莫冉，你到底要说什么？”
    莫冉深深叹了一口气，放下无畏的挣扎：“母君，若是皇姑母还在，您当如何？”
    女君嗤笑：“真的痴人说梦！十年了，若是摄政王还在，为何不敢出来？如若摄政王当真未死，这个皇位本君还给她又如何？”
    “此言当真？”
    女君斩钉截铁道：“当真！”
    “那就请皇姐退位！”
    女君话音一落，大殿之外就响起一道凛然的声音。
    在场的许多文武百官都是见过摄政王的，突然听到声音，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一声。
    徐若栖进来时，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徐若栖站在大殿正中央，一袭黑袍无风自动，神情漠然。
    刷刷刷！
    所有人在看清徐若栖容貌之后全部起身，包括女君。
    女君简直不敢置信：“你……你没死！”
    徐若栖冷眼看她：“皇姐以为，本王进入禁地，就必死无疑吗？皇姐就这么看不起本王？”
    女君强装镇定：“怎么会。皇妹能平安归来，本君心中自是万分高兴的。”
    徐若栖唇角勾起一抹笑，却不发一言，径直走向女君。
    徐若栖在女君面前站定，这才云淡风轻的道：“哦，是吗，皇姐既然如此高兴，不知该如何表示？本王刚刚可是听到了，皇姐要将皇位让出来的。”
    女君精神一振，似乎没想到徐若栖真的会说出这话。
    徐若栖仿佛看出了女君的心思，假装震惊道：“怎么，皇姐不愿？那刚才皇姐说的，都是骗人的？皇姐心里其实对本王并没有多少感情。”
    女君脸色难看：“怎么会，本君可是……”
    “可是什么？”
    徐若栖冷冷的打断女君：“可是你一开始没能杀死我？还是怎样？”
    众，哗然！
    “什么，君上要杀摄政王？”
    “这怎么可能？”
    “摄政王从不说假话！”
    “君上，摄政王此言，当真？”
    女君眼看场面失控，着急道：“莫若栖，你少信口开河。既如此，本君也不瞒着你们了。当年，后山禁地的异动就是你们都摄政王弄出来的。后山向来只有帝王才能进去，但你们心里没有本君，不认本君这个君上，这才变成是摄政王进入其中。当年，摄政王就是打算设计让本君入禁地，可惜，本君根本就没资格。”
    徐若栖冷眼看着女君叫嚣，不急不忙的甩出一打信封。
    文武百官看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女君确是心里咯噔一下。
    徐若栖掷地有声：“当年禹卓之所以敢举兵来犯我朝，就是因为有人与其暗通曲款，背里联络。这些，就是当年皇姐和禹卓之间的往来书信。诸位若不信，大可打开一观。”
    朱丹第一个上前，拿起书信，一一阅过。
    阅毕，朱丹已经双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君上！你……你……”
    谭佩也上前，一手抓着朱丹的胳膊，一手展开其中一封信件。
    看完，谭佩直接把信递给禁军：“诸位大人，看看，看看咱们的好君上，十多年前都干了什么好事。”
    信件被一封封往下传，每一封信的流出，女君身上的血液都仿佛被一点点冻住了一样。
    百官看完大怒：“这，简直大逆不道！”
    “君上！这是通敌叛国之罪，您怎么敢？”
    “君上，先皇病逝，是否有您的手笔？”
    这些信也被传到君后手里，君后本来不信的，但看完后甚至不敢看一眼女君。

 第82章 禁地

    徐若栖：“莫君通敌叛国，其罪当诛。来人，拿下！”
    女君厉声呵斥：“谁敢！”
    徐若栖继续道：“从今日起，本王继位息壤女帝，统领息壤。”
    朱丹第一个跪下：“老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谭佩也跪下，声音响亮：“老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心里本来就中意徐若栖为帝，如今莫君劣迹斑斑，更是拥护徐若栖。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冉带着莫站和自己父君一起跪下：“罪臣之子莫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洁不愿：“长姐！这分明就是陷害！如果这些信早就被发现，为何当年皇姑母不拿出来，非要等到现在？十年了，当年之事疑点重重，你不能因为母君关了你，你就这么对待母君！”
    徐若栖：“朕说的你不信，那就让文武百官说说，这些信件，可是莫君的亲笔。”
    朱丹道：“自然是。”
    朱丹是君后朱宽生母，按理来说无论何时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莫君这边，但朱丹都已经不认莫君了，那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证明，徐若栖没有说谎。
    谭佩留了个心眼：“敢问陛下，这些信件，您从何处得来？”
    徐若栖：“朕当年在禁地九死一生，随着暗流流向境外，侥幸被长公主所救，这才留下一命。这十年，朕一直在长公主身边行事，这些信，自然也是借长公主之手查出来的。”
    长公主三个字一出，再无人敢怀疑这些信的真实性。
    朱宽只觉得一瞬间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君上，您真的……”
    朱宽与莫君自幼相识，二人一起长大，之前的情谊绝非常人能及。
    这四十年来，莫君一直待朱宽很好，什么都和朱宽说，什么都告诉朱宽。
    只有最近一年，莫君突然不愿意看一眼朱宽，还下令禁足朱宽。
    朱宽见不到莫君，忧郁成疾，终日不得欢颜。
    朱宽本以为，是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莫君，结果……
    莫君所营造出来的一切爱意，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虚无缥缈。
    事已至此，莫洁多说无益，也就不再多说，沉默不语。
    这副样子，在旁人眼中就是已经忍下了罪名。
    徐若栖：“来人，把莫君打入天牢，容后再议。至于莫君子女夫郎，全部关押在子女王府中，任何人不得朕当年手令不允探视。”
    “臣等遵旨！”
    禁军上前把在场的皇室中人一一带走，走到柳青身前时，冷月欣出言制止：“别动他！”
    禁军瞬间不敢再向前一步。
    眼见一场闹剧结束，徐若栖令人将这里重新打扫，准备重新摆宴。
    说时迟那时快，徐若栖刚宣布完，一只利箭破空而来，速度之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见箭尖即将刺入徐若栖，却生生停在徐若栖咫尺之间。
    冷月欣反手把箭抛出，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白芷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白茶立即护在冷月欣身边：“主子！”
    冷月欣虽神色不显，但很明显能看出已经动怒了：“杀。”
    话毕，冷月欣甩出一个白色羽毛状的令牌。
    羽杀令！！！
    凡是看清那枚令牌的人，都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
    羽杀令，五年前就是羽杀令的下达，致使整个蔡安国灭。
    这一次的羽杀令，只因徐若栖差点遇到危险吗？
    这一次，息壤文武百官彻底感受到了冷月欣的护短。
    羽杀令出，天下变！
    这是这五年来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杀令啊。
    徐若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本来冷月欣最近脾气就不好，因为那件事一直压着脾气，现在不让冷月欣发出这个气，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
    三日后，息壤后山禁地。
    冷月欣只用一根发簪简单束发，一袭白衣站在最前面。
    与冷月欣并肩而立的是同样身着白衣的柳青和息壤的新任女帝徐若栖。
    玄烨站在冷月欣身后，满脸不愿：“欣儿，你要早点回来，我们还要成婚的。”
    冷月欣淡然：“嗯。”
    徐若栖上前一步，在后山石壁上一阵摸索，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山体突然剧烈震动。
    玄烨下意识去抓冷月欣，但冷月欣却一个闪身，直奔着不知何时打开的洞门而去。
    玄烨抓了个空，心里着急：“欣儿！”
    冷月欣站进洞里，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柳青待灰尘散去，这才慢慢走近。
    待二人进去，徐若栖道：“这里的雾气有剧毒，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必须出来。”
    冷月欣打开火折子，却只能照亮眼前三寸之地，闻言回头：“放心。”
    她还要救她，又怎会使自己身陷囹圄。
    徐若栖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冷月欣这次没有应答，带着柳青往里走。
    徐若栖又在山壁上一阵摸索，洞门渐渐合上，冷月欣的身影却已然不见。
    ＊＊＊
    一个月后，息壤玺宫。
    徐若栖坐在龙椅之上，冷眼看着下方几人：“几位爱卿这是何意？”
    为首一人正是朱丹：“陛下正值壮年，后宫不可无后。还请陛下广开选秀，为后宫增添子嗣。”
    徐若栖扶额：“朕早就说了，不立后，也不要后宫。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太女，那就将莫冉侄儿过继到朕名下，册为太女。”
    谭佩：“陛下，莫冉为乱臣之后，怕是……”
    徐若栖打断：“莫冉是朱家之后。”
    朱丹是息壤太女太傅，是高门显贵第一家。
    朱丹之子朱宽，更是嫁与莫君为夫。
    哪怕如今莫君身陷牢狱，徐若栖也没有撤销旁人的职务。
    别的都不怕，唯独莫冉一脉，着实尴尬。
    莫君在身为皇女时就通敌叛国，现在已经定下，半个月后斩首示众。
    莫冉和朱宽并没有参与其中，而且徐若栖此次归来，莫冉也出了力，还与冷月欣交好。
    至于朱宽，与莫君和曾经的莫若栖那也是一同长大的情分。

 第83章 你没资格拒绝

    只因朱宽心怡莫君，莫若栖不忍佳人心伤，这才拱手作罢。
    众人都知道，这十年来，莫洁虽然不怎样，但莫冉和朱宽确是宽以待人，还是十分得民心的。
    只不过莫君当年做出那样的事，徐若栖没有因此诛连莫君一脉，只是杀了莫洁，已是最大的恩赐了。
    且不论冷月欣的关系，单就徐若栖以前的本事，就值得她们这些人俯首称臣。
    徐若栖现在是打定主意不纳夫侍，她们也毫无办法。
    徐若栖算着时间，也不打算继续与她们周旋了：“行了，此事容后再议，都退下。”
    原本徐若栖今早下了早朝就打算去后山的，但没想到这一群官员竟然会来找她。
    “陛下——”
    还有人想说什么，徐若栖不耐烦，佯装怒道：“朕说了，退下！”
    眼见女帝动怒，她们这才罢休。
    徐若栖急急忙忙赶到后山，冷月欣还没出来，只有玄烨和冷月依冷月萍几人在。
    见徐若栖过来，玄烨问：“帝君，这门如何打开？”
    徐若栖道：“等下，还有一柱香，一柱香后，我一定会打开。”
    一炷香，这是徐若栖算的冷月欣二人在里面能够坚持的最后时间。
    玄烨不解：“为什么？”
    徐若栖：“你不知道里面的危险，如果不到最后一刻，这个门，我开不了。”
    轰！
    徐若栖话音刚落，一道爆炸声从石洞里面响起，紧接着，整个后山开始震荡，山上巨大的碎石往下掉。
    徐若栖当机立断：“往后退！”
    白茶白芷抓着冷月依和冷月萍就往后撤。
    嘭！
    几人刚刚撤出约一箭地的位置，就听那原本的石洞处爆发出响彻的声音。
    几息之后，灰尘渐渐散去，玄烨第一个往前冲，速度之快，白茶白芷都没反应过来。
    等徐若栖几人冲到前面时，玄烨揽着浑身是血已经昏迷的冷月欣，柳青面朝下趴在地上，生死不明。
    玄烨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漆黑的盒子：“白茶，欣儿说，这是碧落黄泉，你们保存好。”
    待白茶接过盒子，玄烨手臂用力，直接将冷月欣打横抱起，运起轻功向驿馆方向飞去。
    ＊＊＊
    驿馆内，玄烨刚进门就大喊：“寒千依呢？快让她过来！”
    玄烨抱着冷月欣一路飞奔上楼，进房间后把冷月欣放在床上，寒千依正好推门而入。
    寒千依正好行李，玄烨一个箭步上前，抓着寒千依的胳膊直接拉到床：“别废话，治伤。”
    寒千依不疑有他，连脉诊都没来及拿出来，直接伸手按在冷月欣脉上。
    片刻，寒千依开口：“殿下，属下需要查看主子身上的伤，还请殿下回避。”
    闻言，玄烨一个闪身就到了外面：“快点！”
    半个时辰后，寒千依出来：“殿下！主子……”
    玄烨不等寒千依说完就直接打断：“欣儿怎么样了？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寒千依好脾气道：“主子无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罢了，并不致命，好好休养就是。”
    玄烨冲进屋里，见寒千依已经给冷月欣清洗过一次，身上的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但迟迟不醒，不由担心道：“欣儿何时才醒？”
    寒千依把剩余的东西收拾好：“主子是累了，多睡会才好，不着急醒过来。”
    闻言，玄烨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担忧：“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寒千依道：“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属下会同白茶说的，殿下无需担忧。”
    玄烨搬了把椅子放在窗边，伸手握住冷月欣的手，拒绝了寒千依的话：“不必，你同孤说，孤来照顾她。”
    寒千依有些犹豫。
    玄烨虽然是太子，是冷月欣未婚夫，但到底未成婚，而且自己听命于冷月欣，并非玄烨。
    这种事，寒千依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玄烨见寒千依不说，态度坚决：“你就算和白茶白芷说，孤也不会让她们两个动手，还不如告诉孤该怎么做。寒千依，你没资格拒绝。”
    寒千依怕玄烨乱来，无法，只好一一道出需要注意的事项。
    玄烨听得认真，生怕有什么落下。
    等白茶白芷回到驿馆，寒千依已经快自闭了。
    白茶看出驿馆气氛不对，有些迷茫的问寒千依：“怎么了？”
    寒千依面容空洞，仿佛行尸走肉：“白茶领事，您能不能管住殿下？”
    白芷一个激动，脱口而出：“他又干嘛了？”
    寒千依有些绝望：“领事，属下实在说不下去了，您二位上去看看。”
    白茶白芷赶紧往楼上跑，进了房间，只见玄烨正欲附身亲冷月欣。
    “殿下！”
    白茶大喊一声打断玄烨的动作：“殿下！您干什么？”
    玄烨仿佛没听到白茶的话，直接亲了上去。
    片刻，玄烨起身，举起手里的药碗：“欣儿喝不进去药，孤喂她而已。”
    白茶白芷对视一眼，齐齐向前走去。
    白芷夺了药碗，只见一碗药已经见底。
    白茶气的浑身发抖，强忍着不悦：“殿下，这里有奴婢二人就好，殿下还是出去，奴婢来照顾小姐。”
    玄烨不买账：“孤不准。”
    白茶差点气疯：“殿下！还请殿下出去！”
    现在还未成婚就……而且冷月欣身子本来就有问题，若是突然……
    白茶根本不敢往下想，只能忍着怒气赶玄烨出去。
    白芷没耐心，把药碗塞进白茶手里，直接提着玄烨就往外走。
    寒千依在楼下看着玄烨被赶出来，心里舒坦了不少。
    ＊＊＊
    三日后，徐若栖亲临驿馆。
    白芷下来接人：“徐小姐。”
    徐若栖跟着上楼，见冷月欣还未醒，不免担忧道：“柳青昨日就醒了，只不过他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伤重，一时半会怕是下不了床了。欣儿呢？这么久未醒，可是心病复发？”
    白茶给徐若栖倒了茶水过来：“小姐这段时间已经复发五次了，一次比一严重。属下都怕……”
    “怕什么？”
    徐若栖冷声打断：“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一时半会的，又能怎样？”

 第84章 心疾

    寒千依端着药进来：“主子心病多年，已经产生抗体，短时间并不致命。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未醒，是在禁地中耗损大量元气，一时无法修复罢了。”
    徐若栖：“宫里有许多治疗元气的药，一会我就让人送来。”
    寒千依把药递给徐若栖：“不必。那些药对主子无用，属下已经准备好了，但主子现在还不能用。再等等，若是今晚主子还未醒，那属下就用药了。”
    徐若栖已经能想到寒千依要用的药了：“那药药效太猛，欣儿若是平常无事也就罢了，如今欣儿这副样子，能用吗？”
    寒千依：“能。届时属下会先施针护住主子心脉，确保药效不会猛烈冲击心脉。”
    白茶：“徐小姐放心，寒千依心里知道分寸。”
    徐若栖给冷月欣喂了一口药：“我不是担心寒千依的医术，而是担心欣儿的内力。欣儿内力强劲，不是几根针就能压住的。”
    白茶道：“这个无需担心，我们会派人守着的，以免压制不住小姐的内力。”
    徐若栖点头：“好。今日我就不回去了，留下来看着，以免意外。”
    白茶点头：“好。”
    ＊＊＊
    晚间，玄烨，冷月依，冷月萍和莫冉姐弟都在冷月欣门外等着。
    莫冉有些着急：“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莫战笨拙的安慰着：“姐姐，有陛下在，没事的。”
    莫冉抬头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玄烨：“太子，您能不能休息下？您这走来走去的，看着着实心烦。”
    玄烨也急：“孤坐不住。”
    这几日，白茶白芷态度强硬，硬是不让玄烨进去看一眼冷月欣，此刻里面情况不明，玄烨心里焉能不急？
    这几日，一盆盆血水从里面运出来，玄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冷月萍问冷月依：“二姐姐，你觉得长姐此次，可有……”
    冷月依想着前几日看冷月欣的模样，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大姐姐看起来只是皮外伤，按理说应该很快就恢复了。但这几日一直昏迷不醒，这几盆血水，倒像是伤了内腑。”
    “你说什么？”
    玄烨听到这话根本不信：“欣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罢了，怎么可能会受内伤？冷月依，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孤不客气。”
    “你……”
    冷月依不服，但这不是现世，玄烨还是太子，如果玄烨真要对自己不利，现在冷月欣昏迷不醒，在场还真没人能拦住他。
    玄烨见冷月依不出声了，厉声提醒：“周围加强防范，都给孤打起精神。还有，把你们的嘴都给孤闭严实了，要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后果自负。”
    “是。”
    嘭！
    玄烨不过转身的功夫，身后的房间就被人从里面撞开，白茶白芷和寒千依全被振飞出来。
    “别进来！”
    玄烨正要进去，徐若栖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把门关上，所有人退出驿馆。欣儿的内力控制不住了！”
    玄烨径直往里走，边走边下令：“白茶白芷，带着所有人退下，没有命令，不准进驿馆。”
    话落，玄烨已经不见了身影。
    白茶白芷艰难起身：“来人，封住这里，所有人，撤出！”
    “那长姐怎么办？”
    冷月萍身手不如白茶二人，现在只能跟着后退，但心里别提多着急了。
    “二姐姐呢？白茶，二姐姐不见了！”
    冷月萍跟着退到楼下，猛然惊觉冷月依不在自己身边。
    白芷不满：“这个二小姐，跟着捣什么乱？”
    楼上，玄烨刚绕过屏风，差点也被一股强劲的内力震飞出去。
    待玄烨定住心神，才发现这屋里所有的东西已经被震碎。
    冷月欣盘腿坐在床上，浑身内力外泄，整个人都在发抖。
    徐若栖被震倒在地，身边有一滩鲜血，明显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徐若栖余光看到来人，踉跄起身：“一起！”
    玄烨点头：“嗯！”
    “等下！”
    玄烨徐若栖二人刚将内力凝聚在掌心，冷月依就跟着跑了进来。
    玄烨动怒：“孤不是有令，任何人不得进来？冷月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孤的命令！”
    冷月依迅速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我的。我的医术老爷子已经认可了，我可以帮忙。我的内力比寒千依的好一些，一会你们协助我，我来给大姐姐施针。”
    玄烨有些怀疑：“你行吗？”
    冷月依坚定的点头：“信我。”
    徐若栖道：“罢了，左右也别无他法，且试一试。”
    “好。”
    玄烨和冷月依齐齐应声，做好准备。
    “一，二，三，开始！”
    话落，玄烨和徐若栖齐齐出手，强劲霸道的两股内力直奔冷月欣而去，冷月依都怕这股内力会伤到冷月欣。
    铮！
    玄烨和徐若栖合力打出的内力在冷月欣身前不过咫尺的距离赫然停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冷月依见状，也续起内力向前打出。
    “你干什么？”
    玄烨猛然喊道。
    不怪乎玄烨如此，就连徐若栖也吓了一跳。
    冷月依前几年的行为传的沸沸扬扬，徐若栖也是知道的。
    这两年虽说好了一些，但也难保是在隐忍。
    嘭！
    冷月依道：“我的内力不足，你们快！”
    玄烨这才注意到，冷月欣那疯狂乱窜的内力似乎稳定了一丝。
    玄烨和徐若栖对视一眼，点头，手上加剧内力输出。
    一时间，屋内被冲天的内力挤的满满当当，还有一些没被震碎的物品瞬间被震碎，满地狼藉。
    冷月依从衣袖间取出一根手指长的金针，运起内力刺向冷月欣。
    ＊＊＊
    “她们怎么还没下来？”
    冷月萍被带到下面，眼看着时辰迅速流逝，可驿馆内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不免担忧。
    白茶白芷正在打坐恢复内力，无暇顾及冷月萍，亦无法解答。
    冷月萍心里实在担忧，眼见无人管着自己，转身就要往里跑，却被暗处的月卫拦下。
    冷月萍抓着月卫的胳膊：“我不打扰嫡姐她们，我就进去看看，您行行好，放我进去。”

 第85章 我吃醋了

    月卫面无表情：“不行！”
    冷月萍都急哭了，嗓音中带着哭音：“月卫大哥，求……”
    嘭嘭嘭！
    冷月萍话还没说完，驿馆二楼就传来一阵阵爆炸声，声声入耳，令人胆寒。
    白茶白芷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惊醒，顺着声音看去，大惊：“小姐！”
    几人再也管不了其他，直奔二楼房间而去。
    白茶推门而入，见冷月欣已经平静下来，躺在床上。
    玄烨和徐若栖坐在一边打坐调理。
    至于冷月依，直接昏睡在地上，无人问津。
    冷月萍小心扶起冷月依，寒千依上前把脉：“无碍，只是耗损太多内力，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睡上一觉即可恢复。”
    冷月萍让人来把冷月依带回房间，自己守在这里。
    寒千依给冷月欣三人把完脉，道：“主子内力已经平稳了，稍后即可醒来。太子和徐小姐内力所剩无几，最近几日要派人留意着，以防不测。”
    “好。”
    这种事情白茶最是拿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吩咐好一切。
    ＊＊＊
    半柱香后，冷月欣悠悠转醒。
    冷月萍一直在床边抓着冷月欣的手注意着冷月欣，见冷月欣醒来，欣喜道：“嫡姐，您终于醒了，萍儿好担心您。”
    冷月欣缓了缓，见周围很是干净，十分满意。
    “嫡姐，您吓死我了，白茶白芷和寒千依都不能使您的内力平稳下来，还是太子和二姐姐出手，您这才好。这里不是您的那间房，您的那间被您的内力震碎了，根本就不能待人。嫡姐，您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体力透支吗，怎么还有内伤？二姐姐说您伤了内腑，是真的吗？那禁地里有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把您伤成这样……”
    冷月萍把自己的好奇和不满全部发泄出来，嘟嘟囔囔说了好久，但冷月欣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良久，冷月萍说累了，冷月欣才道：“徐若栖呢？”
    冷月萍指了指外面：“她们为了稳住您的内力，内力耗损严重，都昏过去了。我已经命人在周围布下护卫，以防不测。”
    冷月欣起身，冷月萍赶紧搀扶着：“嫡姐，寒千依说了，您现在需要好好休养，别乱动。您要干什么，和我说就行，我来帮您。”
    冷月欣摇头，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径直向外走去。
    冷月萍不敢独留冷月欣一人，赶忙跟上。
    冷月欣先去了徐若栖的房间，见徐若栖正在运功疗伤，直接运起内力拍在徐若栖背上，助其恢复。
    冷月萍吓了一跳，想阻止，但冷月欣的内力自动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冷月萍根本进不去。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冷月欣收手，调整内息。
    冷月萍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冷月欣，声音满是不满：“嫡姐……”
    冷月欣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无碍。”
    徐若栖内力收起，缓缓睁眼起身，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走？”
    冷月欣：“碧落黄泉。”
    徐若栖：“白茶交给柳青了。柳青已经醒了两日，身子好的七七八八，正好研究碧落黄泉。这件事，柳青比你拿手，你就别问了。柳青的身子不适合长途爬涉，而且他和莫洁并无夫妻之实，我已经下令，二人现在已经和离，再无关系了，就让他住我这。”
    冷月欣不同意：“不行。”
    也是，碧落黄泉是唯一能救她之物，冷月欣怎么可能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而且，柳青不可信！
    莫君即使十年前通敌叛国，但对自己嫡系一脉还是很好的，否则莫冉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平平安安的。
    莫君态度的改变是从柳青正式入驻皇城开始。
    南疆以巫蛊之术远近闻名，当年冷月欣自己也正是因为好奇巫蛊之术才潜入南疆，遇到了那人。
    只不过，后来变故横生，冷月欣封锁了南疆边境，南疆也因此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这也正是无人怀疑息壤南部的南疆会潜进息壤的原因。
    莫君态度大变，可不就是中了巫蛊之毒？
    但柳青所行之事是为了她，冷月欣倒是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徐若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冷月欣要保柳青不死，那就绝对不会再出现一个柳岚。
    徐若栖知道，在她面前，任何人任何事都得退步。
    “罢了。”
    徐若栖无法：“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冷月欣：“明日。”
    碧落黄泉功效如何尚且是个未知数，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徐若栖：“那明日我送你们离开皇城。”
    冷月欣：“不必。”
    息壤经冷月欣自己这么一闹，直接毁了禁地，恐怕息壤官员不会就此罢休。
    徐若栖有的忙了。
    冷月欣看完徐若栖，由冷月萍扶着回了房间。
    冷月欣把冷月萍赶回去休息，自己则换了一身夜行衣，不知去向。
    ＊＊＊
    翌日，玄烨站在冷月欣房间门口：“欣儿，该出发了。”
    冷月欣拉开房门，从里面走出。
    冷月欣一袭月白长裙，未施粉黛，也未束发，很是淡雅。
    冷月欣身后跟着出来一个紫袍男子。
    那男子戴着帏帽，看不清面容，但身形高挑，一看就不简单。
    玄烨心下一慌：“欣儿，这是……”
    玄烨感觉这人有些熟悉，但却说不出来。
    那紫袍男子道：“是我。”
    “柳青！”
    玄烨一惊：“你，你怎么在欣儿房内？”
    柳青不答，只道：“我先上车了。”
    冷月欣点头：“嗯。”
    玄烨拉拢着脸，很不高兴：“欣儿，他怎么在你房里？”
    冷月欣淡淡回道：“有事。”
    玄烨拉起冷月欣的手，声音不悦：“欣儿，我吃醋了。我知道，他很特殊，你会给他很多特例。可是，欣儿，你很少开口说话，但面对他，每次都说的很多。你多年未着紫衣，那日却着一袭紫霞流光裙，与他那一身紫金范霞袍很是相得益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现在他还……欣儿，我知道我这样不好，但你可不可以，稍微，就稍微考虑我些？”
    冷月欣听完，点头：“嗯。”

 第86章 舅舅

    玄烨满意了：“好。”
    冷月欣由着玄烨拉着，自己径直往前走：“走了。”
    玄烨一步跟上，揽上冷月欣的腰：“来啦。”
    楼下，柳青坐在后面的车里，通过车窗看见玄烨揽着冷月欣下来，不由嗤笑，随即放下车帘。
    下人放好踩脚蹬，白茶白芷扶着冷月欣小心翼翼上去。
    玄烨则笑着跟上。
    ＊＊＊
    七日后，长宁。
    标志着冷月欣牌子的马车驶入街道，百姓纷纷夹道欢迎。
    下车后，柳殇第一个跑出来：“姐姐，你们回来啦！”
    冷月欣顺势抱起柳殇，柳殇趴着冷月欣的脸颊：“姐姐，徐姐姐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冷月欣心情不错，掐了掐柳殇的小脸，柔声道：“她不回来了。”
    柳殇别看年纪小，却是个小大人，闻言立即拉拢着脸，小嘴一噘就要哭出来。
    冷月欣皱眉：“怎么？”
    柳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徐姐姐……徐姐姐死了，殇儿不想徐姐姐死。姐姐，你想办法救救徐姐姐，好不好？”
    冷月欣：“……”
    “哈哈！”
    玄烨在旁边听了直笑。
    柳殇小手一指玄烨：“姐姐，这个叔叔坏！”
    玄烨：“……”
    冷月欣把柳殇的小手握住：“她是息壤女帝。”
    柳殇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收了眼泪，声音都是欣喜：“真的？徐姐姐真的没死？”
    冷月欣摇头，耐着性子给柳殇擦眼泪：“没。”
    正巧，柳青刚一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温馨的画面。
    这小孩长得灵动可爱，约么四五岁大的样子，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双眼有些泛红，好生惹人心疼。
    柳青忍不住问：“这小孩……”
    冷月欣抱着柳殇面向柳青，轻声开口：“舅舅。”
    柳殇疑惑的看了看冷月欣，又看了看柳青，脆声声道：“舅舅好。”
    柳青直接愣在原地：“这孩子是……”
    玄烨也被震惊到：“这，莫不是……”
    冷月欣不言，只是点头，让他们明确了此人身份。
    柳青伸手想抱抱孩子，冷月欣顺势递给他。
    柳殇小小的，被冷月欣照顾的很好。
    这五年来，冷月欣前三年一直呆着长宁，最近两年才开始在外界走动，倒也没有错过柳殇幼年的时光。
    这两年前，冷月欣虽然鲜少回来，但一点也不少柳殇的。
    整个长宁，无一人不知长宁护国长公主府内有个小公子，是冷月欣的心头至宝，万事都依着这位小公子。
    而在长宁地界，几乎所有人都见过这位小公子的画像，哪怕有一日小公子偷偷溜出去，也不会被人欺负，还会偷偷回来报信。
    柳殇也懂事，从来不主动惹麻烦，又聪明又伶俐，乖巧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心软几分。
    冷月欣开口和柳殇解释：“殇儿，此人是你的舅舅，南疆国师之子，也是你娘亲最喜爱的弟弟。”
    柳殇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柳青，伸出小手擦掉柳青眼角因为太过激动而泛出的泪水：“舅舅不哭，殇儿擦擦。”
    说完，柳殇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四五岁的小孩，本就该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无忧无虑，快乐自在，未被这个世俗所侵扰分毫，拥有这世上最纯粹的善意和爱，笑起来的声音自然也干净清澈。
    柳青自幼在南疆长大，一辈子没离开过南疆。
    柳青和柳岚是龙凤胎，是南疆国师嫡子嫡女，一经出生，就获得了无上恩宠。
    但南疆毕竟以巫蛊之术盛行，凡南疆子女，一生都会生活在巫蛊之下。
    而南疆皇帝无子无女，在那一辈中，唯有柳岚和柳青才是最尊贵的人，日后一个继承南疆皇室大统，一个继位南疆国师。
    自然，对于柳岚和柳青的要求自然也不能同旁的孩子相提并论。
    在柳青的记忆中，没有一日安宁的日子，日日都要以自身养蛊，日日都要吞服那嗜心的毒药，以保证自己不会死于巫蛊之下。
    每一日，都要如此，从未间断。
    就这样，在如此日复一日的艰苦环境之下，年仅七岁的柳岚成了当时最负盛名最年轻最有天赋的巫师。
    那时的柳岚，一袭紫衣，站在南疆最繁华的紫巫大街之上，受着整个南疆百姓的叩拜，破例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圣女。
    柳青想要追上柳岚的脚步，却怎么也得追不上。
    那时，柳青就知道了，自己的姐姐，日后必定会是傲视群雄的人物。
    柳青知道，姐姐能有如此成就，必定是下了自己尚且没有努力的功夫时间和精力。
    八岁时，柳青和柳岚在园子里跑着玩，无意中推倒了柳岚，柳岚的血流在草地之上，瞬间，周围的草全部失去生命。
    那时，柳青知道了，自己这一辈子都追不上姐姐了。
    因为这，是南疆万年难得一遇的蛊雕的本事。
    传言中，蛊雕一身毒血，每一滴血都有剧毒，还有数不尽的蛊在其中爬行。
    只要蛊雕愿意，动作间，那股毒气就会如同汗液一般蒸发，飘散在空气中，随时都有可能取人性命。
    但蛊雕，早已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岁，才能练就这么一身本事。
    而柳岚，仅仅八岁就有了如此大的本事，即便一开始并不如蛊雕的本事。
    但两年时间，柳岚昼夜颠倒，几乎不睡觉不吃饭，日日醉心于巫蛊之术上，终于拥有了和蛊雕一样的本事。
    可惜，柳岚十岁生辰时，冷月欣偷偷潜入南疆，被柳岚发现，险些死于柳岚之手。还是柳岚取了心头血，这才保下冷月欣的命，同时也可保冷月欣百毒不侵，万蛊不入。
    但自那以后，冷月欣和柳岚走的极近，近到柳青都不得不为冷月欣在柳岚面前让步。
    后来，姜赢前来求娶柳岚，柳青便再也没见过柳岚了。
    等再知道柳岚的消息时，已是身死噩耗。
    那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太过混乱，人人都有错，但人人又都无错。
    时至今日，冷月欣早已不知道当年的事应该怪谁了。

 第87章 送太子回京

    是国师谨小慎微，不允柳岚离开南疆都城一步；是南疆国君胆小怕事，不允柳岚学习武功术法；还是当年那个让柳岚见识到了外面缤纷世界的冷月欣；亦或是只一眼便要了柳岚一生的男人。
    后来的事柳青也知道，柳岚身死，冷月欣彻底疯狂，以一人之力屠了整个蔡安，还下了死令，不允南疆人离开南疆一步。
    自从柳岚离开南疆，直到柳岚身死，柳青都还不知道柳岚还有一子遗留在世。
    回忆至此，柳青突然想起：“是哪个殇？”
    冷月欣：“离殇之殇。”
    “离殇。”
    柳青呢喃着：“殇字不好，换一个。”
    冷月欣想都没想：“不换。”
    柳青：“那他的字呢？”
    冷月欣：“照影。”
    柳青瞬间明白了。
    当年之事迷离又清晰，这么多年，是该走出来了。
    柳青亲了亲柳殇的额头：“还好，不姓姜。冷月欣，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别让阿影去南疆。”
    冷月欣：“嗯。”
    就算柳青不说，冷月欣也不会允许柳殇迈进南疆一步。
    柳青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冷月欣伸手接过柳殇：“碧落黄泉，交给你了。她，也交给你了。”
    柳青却是摇头：“先带我去见见她。”
    冷月欣稍有迟疑，但很快就点头同意：“好。”
    白茶上前，从冷月欣怀里抱走柳殇。
    玄烨紧紧跟着冷月欣：“欣儿，我陪你。”
    冷月欣摇头：“不必。”
    柳青看了一眼玄烨，不言，心里不知想的什么。
    冷月欣向外走去，柳青大步跟上。
    玄烨好奇：“柳岚的尸身不在府内？”
    白芷奇怪：“谁会把一个死人放在家里？”
    玄烨：“……”
    ＊＊＊
    冷月欣一走就是三日，玄烨在长公主府内无聊至极。
    这里处处都是胡夏生活过的痕迹，玄烨即便心里知道冷月欣和胡夏没什么，但心里还是不舒服，这种感觉，哪怕是面对柳青都没有的危机感。
    柳青和胡夏不一样。
    冷月欣认识胡夏的时候尚且不知柳岚这么个人，对柳青的好也只不过是看在柳岚的份上罢了。
    胡夏那十三年的陪伴，是玄烨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了的。
    玄烨一人独自在安康苑喝着闷酒，心思放空，想起这么多年，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越想，玄烨心中越是烦躁，最后，直接舞起了剑。
    好巧不巧，柳殇正好拿着书本跑进来要找玄烨问问题，玄烨心思烦乱，一时不察，剑从手中不慎脱离，剑尖直接刺向柳殇……
    “噗！”
    “殇儿！”
    “玄烨！”
    猛然，冷月欣和柳青的声音同时响起，旋即，玄烨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打飞，利剑落地，自己则是直接撞倒了身后的石桌。
    玄烨一口鲜血吐出，骤然回神。
    这一回神不要紧，脑子里迅速闪现刚才发生的一切，再看看地上的剑，还有捂着手臂在地上哭的不停的柳殇，心道不好，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柳青大步上前抱起柳殇，怒道：“玄烨，你干什么？殇儿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要杀他？”
    玄烨震惊的看向冷月欣，声音哆嗦：“欣儿，我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欣儿，你信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欣儿……”
    冷月欣看向玄烨的眼神冰冷刺骨，看的玄烨心里发慌。
    这种眼神玄烨见过，是在冷月欣有了杀意的时候……
    杀意……
    冷月欣不信自己？
    玄烨心里不信，也不信自己会真的伤到柳殇，但自己也无法解释。
    冷月欣闭了闭眼，浑身都在发抖。
    “白茶白芷。”
    良久，冷月欣开口，声音无波无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白茶白芷立即上前：“小姐！”
    冷月欣最后看了玄烨一眼，嗓音中透着漠然：“送太子回京。”
    说完，冷月欣抱起柳殇，轻轻拍着柳殇的后背，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青现在根本不想管玄烨，大步跟上冷月欣。
    轰！
    玄烨只感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直至最后一片衣角消失，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
    岚月九天内，寒千依给柳殇包扎好伤口，有些胆战：“主子，小公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不要碰水就好。”
    这种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只需要注意不要崩开伤口，不要碰水，多休息就好。
    但寒千依不敢这么说，又不敢不说。
    柳青抱着柳殇，满脸心疼，心底怒气不敢发泄出来，生怕吓着柳殇。
    柳殇虽然练武，但到底年纪小，架不住这么一番折腾，现下已然睡去。
    白茶上前：“柳公子，可要把小公子交给奴婢，奴婢带小公子下去休息。”
    柳青温怒：“冷月欣不是让你们送玄烨回京城吗，你怎么还在这？怎么，不打算送回去？”
    白茶温声解释：“白芷身手好，已经由白芷去送了。”
    柳青冷哼：“他伤了殇儿，就这么处理了？这么简单？”
    原本站在窗口的冷月欣闻言，转身，声音冰冷：“白茶，带殇儿下去。”
    白茶正色道：“是。”
    寒千依也趁机道：“属下告辞。”
    一时间，屋内下人鱼贯而出，房间内只剩下冷月欣和柳青。
    柳青冷哼：“到底是挚爱之人，未来要携手共度一生。冷月欣，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冷月欣冷眼看着柳青：“你够了。”
    柳青眉头紧皱：“冷月欣，你什么意思？”
    冷月欣款步走到柳青跟前，冷眼看他，眼底不带一丝温度：“你真当我什么也不知？”
    当今天下，若说蛊毒第一人，唯柳青莫属。
    冷月欣体内有柳岚的血，早已百毒不侵，万蛊不入。
    但却不能治蛊。
    柳青下蛊冷月欣阻止不了，但并不代表冷月欣发现不了。
    “先是莫君，再是玄烨。柳青，我的耐心有限。”
    冷月欣直接摊开了说：“当年是我之过，我认。但殇儿是岚姐姐之子，你是他舅舅，你不该拿他当筹码。”

 第88章 不许受伤

    柳青反驳：“我本来就没打算拿殇儿当筹码。冷月欣，你心疼殇儿，我也是。我让玄烨离开，只是因为我担心他会耽误我们的进度罢了。”
    冷月欣坚定：“他不会。”
    柳青也坚定：“我担心。”
    二人眼神对视，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式展开。
    不过片刻，柳青败下阵来，略有妥协：“实话实说，我总感觉玄烨身上有姜赢的影子。”
    冷月欣正了身子，冷眼瞥他：“他不是姜赢，我不是岚姐姐。还有，没有下次。”
    说完，冷月欣也不管柳青是何表现，直接转身离开。
    柳青看着冷月欣离开的背影，与往日渐渐重叠……
    ＊＊＊
    京城皇宫，凌霄殿。
    天和帝看了奏折，龙颜大怒，直接推翻了龙桌。
    群臣跪地高呼：“陛下息怒，万望保重龙体。”
    近些日子天和帝身子愈发不好，精神也愈发低沉，太医也诊不出是何原因。
    眼见病情愈加严重，一众大臣平时上朝时也都事事小心，生怕触及龙颜。
    但今日，当朝太子玄烨居然……
    天和帝气的双手叉腰：“息怒？朕如何息怒？他堂堂一届太子，醉酒舞剑，居然还伤了幼童，他是干什么吃的？”
    冷天华开口：“陛下，不过是小伤罢了，并不严重，还请陛下先行息怒，龙体要紧。”
    天和帝摆手：“不，丞相，这事与你无关，丞相不必为了那逆子求情。来人，传朕口谕，太子玄烨，德行不端，言行无状，今日起，禁足东宫，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群臣：“遵旨。”
    ＊＊＊
    半个月后，长宁。
    柳殇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现在柳殇的胳膊上只有一道淡淡的剑痕，除了不好看之外再无其他。
    冷月欣检查完柳殇的伤口，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把人放开。
    柳殇往冷月欣怀里一钻，小手搭在冷月欣脖颈处，小脸贴着冷月欣的脸，小声开口：“姐姐，其实那天不怪哥哥，是殇儿误跑进去，没有留意哥哥的剑，才会被伤着的。姐姐，你不要怪哥哥好不好？”
    冷月欣伸手环着柳殇的背部，头往下低，方便柳殇能更好的靠着自己：“殇儿，你答应姐姐，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天塌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许再受伤了。好吗？”
    柳殇很用力的点头，奶呼呼道：“好，姐姐我答应你。”
    冷月欣这次是真的怕了。
    那日，若不是冷月欣那一掌，玄烨那一剑就要刺中柳殇的心口了。
    辛好，辛好这次自己来的及时。
    柳殇感觉到冷月欣情绪不对劲，软软糯糯的笑着：“姐姐，那你还会让我学习武功吗？”
    冷月欣这次终于没了往日的冰冷，整个人都柔和了些：“你若想，去学就是。但要答应我，不许受伤。”
    柳殇又道：“那姐姐，你教我好不好？她们都说姐姐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姐姐，你教我！”
    冷月欣点头：“好。”
    柳殇见目的达到，笑得很是开心。
    ＊＊＊
    京城，东宫。
    玄江和玄冥站在东宫大殿外，看着紧闭的殿门，听着里面传来的酒瓶的声音，一个个眉头紧皱。
    玄江问一旁的元泽：“这到底怎么回事？二哥怎么会伤了那个孩子？”
    长宁有一子，冷月欣珍之爱之，整个天和几乎无人不知。
    就连当年鲁国公奇邕病变至长宁城墙之下，冷月欣都由着那幼子在城墙之上射箭玩。
    现在，玄烨伤了那个孩子，致使冷月欣半月不归京，所有人都怕冷月欣一个不开心而做出些什么。
    息壤的事已经传来了，息壤女帝是冷月欣挚友，就连万年禁地说炸就炸，至今息壤上下无一人追究。
    现在的冷月欣，已经不是皇家可以掌控的了的了。
    冷月依和冷月萍回来之后闭门不出，任谁前去也不见，摆明了冷月欣的态度。
    而玄烨自从被关起来，整日酗酒，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天和帝听闻了更是龙颜大怒。
    半个月了，玄烨不许任何人进殿，至今无人知道里面那人怎么样了。
    玄冥没了耐心：“三哥，直接踹门。母后和母妃那还等着我们回话呢。”
    玄江摇头：“算了。二哥和长公主的感情早就不是父皇当年一句话的事了，现在二哥情根深种，除了长公主，任何人都不能帮助二哥走出来。走，我们先回去，过后再来。”
    玄冥点头：“好。”
    ＊＊＊
    一个月后，京城冷家。
    冷月欣的马车缓缓停下，白茶白芷掀开车帘，扶着冷月欣出来。
    冷家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等着。
    冷月欣抱着已经睡着的柳殇下来，冷天华道：“就是这个孩子？”
    冷月欣点头：“嗯。”
    姚淑荣上前抓着冷月欣的手：“这孩子是……谁的？”
    冷月欣：“我的。”
    姚淑荣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欣儿，你！”
    白茶赶紧解释：“夫人，您误会了，这是小姐收养的孩子，不是小姐的骨肉。”
    冷天华冷哼：“先进府，白茶，你把事情的经过给本相一一道来。”
    白茶躬身：“是。”
    进了府，冷月欣直接回了自己的欣岚院。
    冷家一行人不说话，就默默跟着。
    到了欣岚院前厅，冷天华和姚淑荣坐在上首，其余众人依次落座。
    姚淑荣问道：“欣儿是个慢性子，说不出事情始末原委。白茶白芷，你二人自小陪在小姐身边，就给我说说这段时间的事。”
    白茶白芷跪在地上，将事情道出：“一个半月前，小姐和柳公子前去祭拜柳小姐，待回来后，去寻太子，却见太子举着剑就要杀了小公子。小姐当时离得较远，且太子的剑距离小公子极近，一时……夫人，这件事不是小姐的错，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公子，夫人恕罪。”
    冷天华看向右上首的冷月欣：“是这样吗？”
    冷月欣没有动作，默不作声。
    啪！
    冷天华发了怒，手一下拍到桌上，震碎了桌上的茶盏。
    “相爷息怒！”
    “父亲！”

 第89章 我爱你

    左上首是冷家大公子冷亭黎，其次是冷家三公子冷亭泉，然后是二公子冷亭坤，最后是四公子冷亭炜。
    右上首自是冷月欣无疑，其次是冷月依和冷月萍。
    冷天华这一怒，除了和冷天华坐在一起的姚淑荣和坐在右边的玄天歌之外，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冷天华：“欣儿，你做事为父一向是最放心的，但那是太子，你这次有些过了。这几年你浑浑噩噩，你母亲多担心你你知道吗？不过一个孩子，你若想留，为父不会干涉，可是，你未免为了那个孩子做的太多了。”
    冷月欣就低着头站着，也不说话，也不表态。
    冷天华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说说，太子到底为何要杀那孩子？”
    白茶身子前倾，正欲开口，冷亭泉道：“白茶，你们带着下人先下去。”
    白茶看了眼冷月欣，见冷月欣没有制止，俯了俯身退下。
    姚淑荣开口：“好了，欣儿，你同为娘说实话，这件事，可是太子的错？”
    冷月欣摇头：“不是。”
    姚淑荣又问：“那孩子可有性命之忧？”
    冷月欣：“无。”
    姚淑荣：“那欣儿，你又为何非要发这么大的火？你告诉为娘，这孩子是谁、是什么身份、你为何待这个孩子这么好？”
    冷月欣沉默半晌，终于道：“她的。”
    冷天华和姚淑荣瞬间明白了冷月欣口中的“她”是谁。
    冷月欣起初并不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原先也很活泼开朗，什么事都和姚淑荣说，可后来不知为何，一直郁郁寡欢，直到遇到了那人才好一些，但那人没了之后却……
    这几年，姚淑荣明白，除了那人，再无人能牵动冷月欣的情绪。
    如今，冷月欣如此动怒，姚淑荣该想到的：“那孩子，是柳氏女的孩子？她不是没有子嗣吗？”
    冷亭黎明白了：“当年，她怀孕的时候，你把人换走了？”
    冷月欣点头：“嗯。”
    冷天华也明白了：“你为柳氏女做的够多的了，以后注意些。太子最近浑浑噩噩的，你进宫一趟，让白茶说明原委，然后去把太子带出来。你外祖刚把兵权交给黎儿，现在咱们家一家独大，不能出任何问题。”
    冷月欣点头：“是。”
    ＊＊＊
    当晚，东宫。
    玄烨在大殿内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冷月欣推门而入，惊醒了玄烨。
    玄烨浑身酒气冲天，见有人推开殿门，十分不悦：“孤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准进来。滚出去。”
    冷月欣没说话，只是迈着步子慢慢走过去。
    玄烨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耐烦回头：“滚……欣儿？！”
    玄烨转头看见冷月欣进来，一时晃了眼，心都漏了一拍。
    冷月欣停住脚步，不再向前。
    玄烨身上还是当日的一袭白衣，却被染成了黑色。
    头上的发冠不知落在了哪儿，满头发丝披散在肩头，因为许久未打理，已经不能入眼。
    殿内门窗紧闭，密不透风，酒气无处发散，和不知名的臭味混合在一起，有些辣眼睛。
    冷月欣未施粉黛却依旧美的倾国倾城，一袭白衣站在这昏暗杂乱的大殿中央，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玄烨想起身，但坐的太久了，双腿早已麻木，根本起不来。
    猛然，玄烨想起自己如今的模样，赶紧把头扭了回去，有些慌张：“欣儿，你出去！”
    玄烨背对着冷月欣，等了许久没见有动静，正纳闷着，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冷月欣平淡的声音打破这里的不堪：“去沐浴。”
    玄烨转头，一队宫女太监朝自己走来，架起自己就往后殿走。
    玄烨余光瞥见冷月欣脸色不是很好，根本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由着宫女太监摆布。
    等玄烨沐浴收拾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玄烨小心的从后殿小跑过来，远远看见冷月欣坐在大殿正上方的软椅上，翻看着东宫的账本。
    玄烨小心翼翼走过去，站在冷月欣身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冷月欣翻了一页，红唇轻启：“说。”
    玄烨蹲下，抬头看着冷月欣，大手放在冷月欣胳膊上轻轻摇着：“欣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伤了柳殇的。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子里很乱，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欣儿，你相信我好不好？”
    冷月欣不答，只顾着看账本。
    玄烨见冷月欣不搭理自己，心里越来越慌，但不敢开口打扰冷月欣的思路。
    良久，冷月欣看完账本，微微侧头看向还蹲在地上的玄烨，伸手把人拉起来，却拉不动：“怎么。”
    玄烨低着头不敢看她：“我……欣儿，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欣儿，你信我好不好？我当时……当时满脑子都是胡夏，我……”
    说着说着，玄烨的声音中甚至带了哭腔。
    冷月欣将账本放在一边，手上用力，把玄烨拉到软椅上：“我们聊聊。”
    冷月欣神色认真，语气平缓，听得玄烨心里咯噔一声。
    玄烨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发颤：“你……你说。”
    冷月欣：“第一，我爱你。第二，我不怨你。第三，我是你未婚妻。”
    玄烨听完，只感觉整个人都兴奋了：“欣儿，你……你说真的？”
    冷月欣点头：“嗯。当日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非你之过，我没理由怨你。”
    丞相嫡女，这个名号哪怕没有任何前缀后缀也很吃香。
    但这样的身份，身边注定无一人能相伴至死。
    冷月欣此生只有两个挚友，一个是柳岚，一个便是胡夏。
    这二人，冷月欣这辈子都忘不了，也放不下。
    但，他们是友，而非挚爱。
    冷月欣今日已经表明态度，玄烨，才是冷月欣挚爱之人，才是以后会同他共度一生之人。
    冷月欣今日的话，算是给玄烨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让玄烨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不是看重就是一辈子，哪怕这些人这些事能影响这个人一辈子。

 第90章 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意

    冷月欣不喜多言，不善表达，但说出的话不容作假。
    玄烨和冷月欣相识多年，早已明白冷月欣的意思。
    冷月欣道：“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意。”
    玄烨心神一动，直接伸手抱住冷月欣：“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冷月欣任由玄烨抱着不动。
    这月余来，着实委屈了玄烨。
    玄烨抱着冷月欣，只觉心中的巨石落下，脚终于踩在平地上，再也没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此刻玄烨心中是无比的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有宫女站在殿门口小声问道：“敢问长公主，可要传膳？”
    冷月欣稍微拉开一些玄烨，点头：“备些清淡的。”
    那宫女躬身：“遵旨。”
    玄烨被冷月欣拉开，心中略微有些失落：“欣儿……”
    冷月欣却不顺着玄烨的意了：“正事。”
    玄烨不听，一歪头靠在冷月欣肩上：“欣儿，我心里还是好难过啊，你再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冷月欣低着眉眼看他，勾唇一笑。
    正当抬着头偷偷打量的玄烨以为冷月欣会答应自己时，却见冷月欣手起掌落，眼前的案台被冷月欣一劈两半。
    玄烨：“……”
    玄烨撇撇嘴：“好，那我自己哄我自己。”
    “阿烨。”
    冷月欣开口唤他。
    玄烨怔然回头：“怎么……”
    玄烨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张美到惨绝人寰的脸瞬间放大，接着唇上就接触了一片柔软。
    轰！
    玄烨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不动了，脑中一片空白。
    玄烨一怔，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松，眼里流出一丝不可置信和一丝惊喜，整个人瞬间柔和了起来，刚才因为他害怕带来的气压在此刻轰然坍塌。
    冷月欣轻轻碰了玄烨一下就松开了，刚想开口说话，就见玄烨还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过了许久玄烨才回魂，一回魂不要紧，竟看见冷月欣居然在笑！！！
    冷月欣很少笑，但笑起来是世间万物都比不过的盛景。
    玄烨手臂一展，直接把冷月欣揽进怀里，唇角也不自觉勾起。
    冷月欣头靠在玄烨胸膛上，说起正事：“我要离京。”
    玄烨一颤，手抚上冷月欣的头，柔声道：“好，我陪你去，可好？”
    冷月欣：“不必。”
    嘭。
    玄烨心中最后一根弦轰然断裂，身心如同从九天之上坠入深渊，眉头紧皱，眼中晦暗无光，周身都是无法诉说的冰冷：“欣儿……我……”
    冷月欣从他怀里微微抬头：“三日即回。”
    可现在玄烨就如同溺水的无根浮萍，随时都可以沉入湖底。
    冷月欣头轻轻碰了玄烨的下巴一下，软声开口：“就三日。”
    玄烨微微拉开冷月欣，以额头抵着冷月欣的额头，小心翼翼询问：“那，我能问问，你要去哪儿吗？”
    冷月欣与玄烨视线齐平，很容易就看出玄烨眼底的不安。
    冷月欣伸手抚平玄烨的眉眼：“一起。”
    如果让玄烨跟着可以让玄烨有些安全感，冷月欣觉得，似乎并无不可。
    到底是放在了心上的人，柳殇一事冷月欣不能伤了柳青，只能委屈玄烨了。
    但，心上人这般委屈，冷月欣就是再铁石心肠也于心不忍了。
    玄烨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心中别提多高兴了：“我想……”
    “长公主，殿下……”
    玄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刚刚去准备晚膳的宫女打断。
    冷月欣推开玄烨，整理衣摆，端正坐姿。
    玄烨嘴一撇，极其不耐：“说。”
    宫女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晚……晚膳已经备好了……殿下……”
    “知道了，下去。”
    玄烨不耐烦的挥手把人退下，正欲拉冷月欣，却见冷月欣已经起身：“欣儿……”
    冷月欣头也不回往前走：“用膳。”
    玄烨赶紧跟上：“走慢些，不急。”
    ＊＊＊
    翌日，极乐城。
    一辆挂满银铃的马车缓缓驶进极乐城的街道，街上行人纷纷驻足查看。
    有人好奇问道：“不是说极乐城内不许驾车骑行吗？这人谁啊，胆子这么大，还带着一队护卫。”
    “不知道。”
    “唉，你们看，前面引路的是不是管事罗兴江？”
    “还真是！”
    “这马车里的人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罗管事亲自引路？”
    “你们看那马车装潢，莫不是官家的人？”
    “官家？这极乐城存在至今，什么时候来过官家的人？再说了，这城里不是还有一位笛大人吗？那位可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是啊，那笛大人可是正三品言官，进城的时候还差点死于非命。唉，也不知道这啥这么久都还不走。”
    “就是说。”
    “……”
    马车内，玄烨一袭黄袍，剥着荔枝：“欣儿，那个笛大人不会就是笛谭？”
    冷月欣闭目养神，闻言，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笛谭是谁。
    玄烨贴心提醒：“就是三年前中秋宫宴给你们家萍儿找麻烦的那个。好像是他侄女笛茗看不起依儿和萍儿，发生了些口角，还是他女儿笛莎莉过来才解决。”
    冷月欣想起来了。
    当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冷月欣本来打算过问的，但半月之期到了，就忘了这么一回事。
    “白茶。”
    冷月欣红唇轻启，轻声唤道。
    白茶从外面掀开车帘进来：“小姐。”
    冷月欣：“笛家。”
    白茶了然：“这笛家是二十年前在老爷的提携下晋升的言官。早年，笛谭和老爷是同一届的考生，但笛谭实力不够，就攀上了当时势力正盛的老爷和姚家。后来，小姐您出生那年，那笛家因为祖中有一人当街打死了人，笛谭想求老爷帮忙救出那人，老爷不允，那笛谭就此叛出。后来，笛家与冷家一直不对付，但碍于冷家权势过盛，这才转到暗处做手脚。三年前也正是因为笛莎莉在宫宴前挑泼离间，笛茗才会对二小姐和三小姐恶语相向。”
    玄烨冷哼：“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主啊。”
    也是，能到极乐城来的，有几个是省心的？

 第91章 极乐城

    “主子，到城主府了。”
    罗兴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玄烨也不想管笛家的破事，就拉着冷月欣走了出去。
    一下马车，玄烨就被眼前的城主府的装修吓到了。
    玄烨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哆嗦：“欣儿，这……这真的能住人吗？”
    不怪别的，只怪这个地方，实在太像阎王殿了。
    府门高大，上面挂的灯笼泛着幽幽绿光，灯笼上写着的是“极乐”二字，宛若往生极乐。
    门口的石狮子，明明是那么威严庄重，现在看来，只觉鬼气森然。
    这一整条大街，空无一人，再加上天色已晚，天上无月，一片漆黑，还有几只乌鸦的叫声，更为这一幕添加了几分阴气。
    冷月欣戴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黑红色面具，周边有金色的丝线勾勒出轮廓，配着一袭暗黑色的红裙，周身流溢着瘆人的冰冷，让人不敢靠近。
    玄烨看的心里发慌，根本就不知道冷月欣是什么时候戴上的面具。
    玄烨只见冷月欣款步走到大门口，也没见冷月欣手动，那厚重的大门就从里面缓缓打开，一股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胆寒。
    玄烨跟着冷月欣抬脚跨入门槛，只见面前的大院甚是空旷，毫无人气。
    “参见尊主！”
    突然，上百人齐刷刷下跪声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同时响起，声势浩大，回声阵阵，犹如千军万马，踏破铁蹄之声，在寂静的空气中久久回荡，余音阵阵，连绵不绝。
    玄烨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仔细观看才发现这大院中央站着数不清的黑衣人。
    那些人全部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天色昏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有人站在那里。
    冷月欣没有开口让他们起来，只是扫了一眼，抬脚就继续往前走。
    玄烨虽然出门也是前呼后拥，但那些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哪能和这种见过血的人比。
    玄烨紧紧拉着冷月欣的手，生怕突然跳出个什么东西。
    冷月欣往下每走一步，玄烨都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玄烨小声问道：“欣儿，这些人是……”
    白茶白芷跟在冷月欣身后半步的距离，低声道：“影士。”
    冷月欣手下每一个势力都有专门的护卫名称，负责这一势力的正常运行。
    冷月欣：“噤声。”
    玄烨和白茶立马闭嘴。
    周围一片漆黑，走着走着，玄烨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周围只有自己拉着的冷月欣一人，甚至连白茶白芷都没看见。
    约么一盏茶功夫，玄烨终于看见了丝丝光亮，但转瞬即逝。
    又走了不知多久，久到玄烨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才听到冷月欣的声音：“阿烨。”
    那一声仿佛离自己很远又很近，空洞又温柔。
    玄烨转头看向自己拉着的人，有些疑惑的问：“欣儿，怎么了？”
    任由玄烨怎么问，前面的人都没有回头，连一点点动作都没有。
    玄烨感到奇怪，快走一步绕到冷月欣身前，却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
    玄烨一瞬间只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袭来，周围一阵天旋地转。
    “欣儿！”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玄烨猛地从床上苏醒，想起梦中的景象，吓了一身汗。
    十几个个身着墨绿色侍女服的人推门进来，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太子。”
    良久，玄烨回神，有些好奇问道：“我这是哪儿？”
    侍女答道：“此乃极乐城。极乐城为了防止不轨之人进入，都会建一道障眼法。自从府门打开的那一刻，太子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没有人专门引导，那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死在阵中。”
    玄烨听后想起梦中的情景，只觉一阵后怕。
    为首一个侍女端着药碗：“殿下，那雾气中有毒，您体内的毒素还未排尽，这是解药。沐浴的水属下已经备好了，殿下稍后若要去沐浴更衣换我们即可。”
    玄烨端过药一饮而尽：“不必，你们告诉孤在哪就是，无需你们服侍。”
    那侍女也不多言，躬身退下。
    ＊＊＊
    半个时辰后，玄烨收拾好：“来人。”
    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侍女推门而入：“殿下有何吩咐？”
    玄烨问：“欣儿呢？”
    侍女眉头一皱：“是谁？”
    玄烨不解：“欣儿你们不知道？就是你们的主子，在哪？”
    侍女了然：“殿下说的是尊主。我们这些人从未见过尊主，一直都唤的尊称。尊主现下正在阎罗殿处理要事，吩咐属下好生照顾殿下，如有需要，一定满足。”
    玄烨向外走去：“带孤去阎罗殿。”
    “这……”
    那侍女有些犹豫：“殿下恕罪。”
    玄烨停住脚步：“怎么？”
    侍女直接跪在地上：“尊主有令，殿下不得离开生宫。”
    玄烨：“为何？”
    侍女低着头：“属下不知。”
    玄烨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也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行了，你只管带孤过去，剩下的事不用你管。带路。”
    那侍女只知道冷月欣待玄烨极好，怕惹恼了玄烨，冷月欣会不高兴，实在无法，只好点头同意：“极乐城路线错综复杂，还请殿下跟紧属下。”
    玄烨摆摆手，不以为然：“知道了，走。”
    侍女叹了一口气，上前带路。
    ＊＊＊
    这路确实绕。
    玄烨走了约么一柱香的功夫，眼见眼前的景象几乎没变过，忍不住叹口气：“你来多久了？认不认路？”
    侍女不答话，只管走自己的。
    这周围一片漆黑，半点光亮看不见，唯一的光源就是侍女手中提着的灯笼。
    玄烨感觉在这一个地方转了好几圈了：“孤在同你问话，你……”
    那侍女骤然停下：“殿下，到了。”
    玄烨抬头看向四周：“这什么也没有啊。”
    侍女重复：“殿下，到了。”
    玄烨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属下极乐。”
    极乐二字一出，玄烨只感觉头皮发麻。
    极乐城，城中随便一个侍女就叫极乐吗？
    “殿下！”

 第92章 欣儿，我害怕

    正当玄烨想出手试探一下那侍女的本事时，猛然听到白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即周围的灯火瞬间亮了起来。
    玄烨这才看清周围的样子。
    偌大的殿宇由漆黑的石砖搭建而成，大门看着像是用玄铁造成的。门两旁有一对对联，上书“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二句。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
    玄烨呢喃出声：“这是欣儿写的？”
    白芷看着那对对联，想起当年的场景：“非也。这对联，属下记得是胡夏写的。”
    玄烨：“有什么含义吗？”
    白芷想了想：“当年胡夏同主子不知道私下说了什么，主子就同意用这个了。”
    玄烨：“那欣儿本来打算用什么？”
    白芷努力想着：“好像是‘天道酬勤，天生万物’。”
    玄烨抬头看着上面的对联，想着当年不过五岁的小女孩面对这副场景学着大人的样子题字的样子，心中只觉得万分心疼。
    “殿下？”
    白芷出来就是带玄烨进去的，但玄烨在这一动不动的盯着对联看，白芷也不懂了，不由出声提醒：“主子本是怕这极乐城惊吓到殿下，不过殿下即已来了此处，那便先进去，主子还等着呢。”
    玄烨一听冷月欣还在里面等着自己，生怕冷月欣等着急了，赶忙跑进去。
    白芷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殿下，您慢些。”
    玄烨绕过前殿，迈步走到后殿，就见后殿内一群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头低在胸前，地上还有被摔碎的茶盏。
    冷月欣整个人侧躺在软榻之上，左手抵着额头，斜眼看着地上的人，浑身冰冷的气息在察觉到玄烨的气息后稍有收敛。
    玄烨心里咯噔一下，挪着步子慢慢走过去：“欣儿，你，怎么了？”
    冷月欣缓缓抬起眼皮看向玄烨，红唇轻启，冰冷凉薄：“醒了？”
    玄烨走到冷月欣身前，小心坐在软榻之上：“动怒了？”
    玄烨的声音向来温软柔和却又坚定深沉，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冷月欣眼光一扫桌上的茶水：“无碍。”
    玄烨一直看着冷月欣，自然注意到了冷月欣的眼神。
    玄烨抬手端过茶水，低声笑着：“刚刚在外面，说实在的挺害怕的。”
    冷月欣顺着玄烨的手喝了一口茶：“嗯。”
    玄烨也不答冷月欣的话，只是低声笑着。
    冷月欣不想问，也懒得问，只喝着茶。
    玄烨投喂完，拿起桌上的信报，仔细查看。
    底下一群黑衣人余光扫见这一幕，一个个顿时抖如筛窦，生怕冷月欣会殃及池鱼。
    但奇怪的是，冷月欣看见玄烨明目张胆的翻看信报，居然什么都没说。
    看完后，玄烨大手一挥：“你们都下去。”
    白茶白芷第一个行礼走出去。
    底下一群黑衣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敢跟着白茶白芷出去。
    他们自己办事不利，惹怒冷月欣，如今如果再不令行禁止，那下场恐怕……
    玄烨见这些人不出去，回头看向冷月欣，嘴一撇，好不可怜：“欣儿……”
    “退下。”
    那群黑衣人不过弹指间消失无踪。
    玄烨见所有人都走了，把手里的信报一扔，直接压在冷月欣身上：“欣儿，柳殇的伤口虽然比较严重，但也用不了十箱碧海夜明珠？是他要的？”
    冷月欣不避不闪，就这么看着玄烨离自己越来越近。
    玄烨看向冷月欣的眼神温柔而炽热，天地间似乎只有眼前的女孩。
    冷月欣侧着身子仰头看他，视线正好与之齐平。
    玄烨心中一团无名火不知不觉间熊熊燃烧，烧的玄烨理智都快不清晰了。
    冷月欣轻哼：“嗯。”
    这一声，彻底烧断玄烨的理智。
    玄烨猛然俯下身，辗转在冷月欣唇齿间，冷月欣被动承受着。
    玄烨自从昨日被冷月欣亲了之后，心里一直蠢蠢欲动，想好好亲一亲，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在，冷月欣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惊吓，那不如好好利用。
    二人呼吸相交，冷月欣能感觉到玄烨的喘气声越来越重。
    玄烨吻的越来越重，撑在一侧的双手慢慢揽上冷月欣纤细的腰肢，细细品味只属于冷月欣的清甜，柔沁入骨分分寸寸的讨要。
    冷月欣放软身子，任由玄烨施展。
    偌大的后殿只有二人彼此的呼吸声和水声。
    ＊＊＊
    阎罗殿外，白茶白芷看着对面站着的一群人，扶额。
    “白茶姐姐，您就说说，那人到底是谁啊？”
    “我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尊主，但能在尊主面前探视极乐城机密的，恐怕不是谁都行？”
    “白茶姐姐……白芷姐姐……”
    白茶白芷坐在台阶上：“你们都没事干了是吗？去去去，都做事去。”
    “哎，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浑身的肃杀之气暴露无遗。
    白茶白芷听出了那道声音，小脸微微涨红：“什么什么声音，你们听错了，赶紧下去。”
    有人道：“白茶姐姐，白芷姐姐，确实有声音。”
    这群黑衣人为首的男子仔细听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奉劝一句，不想死，赶紧跟我走。”
    白茶白芷心里点赞。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首领离开了。
    ＊＊＊
    后殿，玄烨亲的心满意足才放开冷月欣。
    冷月欣气息稍乱，微微侧头调息。
    反观玄烨，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唇齿间还有股不明液体。
    那模样，活色生香极了。
    冷月欣余光看到玄烨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触动，不过眨眼间，冷月欣就调整好自己的气息。
    玄烨看到冷月欣明明动情，却还是非要压制下去的样子，心中刚刚那一些悸动也有些平静了下来。
    冷月欣开口：“歇下。”
    “我要和你一个房间！”
    冷月欣话音刚落，玄烨立马迫不及待开口：“欣儿，我害怕。”
    若不是玄烨此刻面色白里透红，声音状如洪钟，底气十足，冷月欣还真看不出玄烨在害怕。

 第93章 我们……会不会有些早

    冷月欣打量着玄烨，那意思不言而喻。
    玄烨被看的心里发毛，面上却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冷月欣忽然就笑了。
    冷月欣生的美艳，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就很美，如今在这么一笑，真如寒冰消融般惊艳。
    玄烨很少见到冷月欣笑着的样子，如今骤然展颜，玄烨一时看的呆住了。
    冷月欣起身，拉着玄烨的手往外走。
    玄烨被动起身：“怎么了？”
    冷月欣：“回房。”
    出了大殿，白茶白芷起身：“主子，可要回生宫？”
    玄烨：“不去孤那，去欣儿那。”
    白茶白芷对视一眼：“生宫就是主子的寝宫啊！”
    玄烨莫不是傻了？
    白茶白芷心里吐槽。
    玄烨眼底瞬间流露出的开心不言而喻：“那也就是说，我之前就在欣儿宫里？”
    白芷：“是的。主子不常回极乐城，这里也不会来别人，也就没有多余的房间。若真有人来，一般都安置在外城，不会在内城活动。”
    玄烨又不理解了：“什么外城内城？”
    白芷难得耐心很足：“殿下，您刚刚坐马车走的那段路，是外城。外城是三教九流聚集地，什么人都有，想要什么消息也都能查到。内城就是城主府之后的地界，外人通常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玄烨：“原来如此。”
    难怪进城的时候感觉这极乐城也不是很大，但一进来就感觉这里似乎一直走不到尽头。
    不得不承认，这个极乐城设计的很好。
    玄烨被冷月欣拉着往回走，一路上最大的感触就是，这里原来也不是那么黑。
    回去的路与来时不同，一路灯火通明，玄烨很轻易就辨明了方向，而且由冷月欣带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进了房间，侍女捧着换洗衣物鱼贯而入，恭敬收拾好一切，在冷月欣的吩咐下离开。
    玄烨这才发现，原来偏殿还有一处浴池。
    方才玄烨换洗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发现。
    白芷在浴池边撒着什么药粉。
    玄烨对于医术并不了解，见此忍不住询问：“这是什么？”
    白芷躬身：“是草药。殿下初入极乐城，并不适合极乐城的生存之道，难免受些惊吓，晚上恐难以入睡。主子特意吩咐，让奴婢寻些药草置入浴池中，以便助殿下能够安然入睡。”
    玄烨：“你都放了什么？”
    白芷想着药方细数：“白芍、酸枣仁、百合、玫瑰花等。浴池比较大，用的量也就比较多。”
    玄烨噔噔噔跑到外间：“欣儿，我们……会不会有些早？虽然你及笄了，但毕竟尚未成婚，我们这么早就……”
    冷月欣从一堆书信中抬头：“怎么？”
    玄烨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欣儿，你不会打算处理完这些再休息？”
    冷月欣自从极乐城建好之后就没来过一次，从前都是胡夏来处理这些事情的，从来不用冷月欣来操心这些。
    后来，胡夏走了，冷月欣还有徐若栖。
    现在，冷月欣身边可用者唯有白茶白芷二人，但那二人毕竟还下属，无法长久担任这一职位。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冷月欣亲自来处理，一开始难免会有些忙。
    毕竟冷月欣这十几年的积累下来，大小产业无数，各种琐事更是不知凡几。
    如果这么多的事情都要冷月欣亲自解决的话，那冷月欣还有空闲时间吗？
    一想到冷月欣会整日整夜处理那些事情，说不定还会吃不好睡不好，玄烨心里一阵心疼。
    玄烨走到冷月欣身边，趴在桌子边：“欣儿，有我能帮忙的吗？”
    冷月欣随手扔了一个本子：“没。”
    多少年积累下来的事情，冷月欣必须一一过目才行。
    不过，这也不是办法，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长久处理这些。
    当下，冷月欣就已经选好人选来解决这些事情了。
    能力，不是从小培养的吗？
    冷月欣十分满意自己的决定。
    白茶整理好被冷月欣随手乱扔的信件，归类放置后道：“殿下，白芷已经放好药材了，您可以先去休沐了。”
    玄烨不去：“孤不去。我要陪着欣儿，欣儿也肯定需要我的陪伴，对欣儿？”
    冷月欣红唇轻启，一个字淡淡吐出：“去。”
    就算是要当甩手掌柜，那也该把当下的事情处理了。
    距离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柳岚还没醒，手下的商业势力还没有正式交出去，冷月欣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好歹，先整理一下，该敲打的敲打，以免不服下一任主人。
    玄烨知道冷月欣决定的事情基本就已经成了定局，自己再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也就不想出言劝说了，而是直接拿起一旁还未看的信件看了起来。
    行，你不走我也不走。
    冷月欣余光扫到玄烨的动作，并未阻止他，只是给了白茶一个眼神。
    白茶心思通透，一下就明白了冷月欣的意思。
    玄烨也不干别的，就负责把本子打开，方便冷月欣批阅。
    ＊＊＊
    陈年事件的积累，让冷月欣有的忙，眼见天色渐亮，冷月欣那边还有一小堆的本子没看，玄烨实在忍不住了，一伸手直接抽出冷月欣手里的本子：“已经寅时四刻了，该休息了，别看了，你该休息了。”
    冷月欣也不拿回那个本子，只是顺手打开了一个新的：“无碍。”
    玄烨叹了口气，身子一低，直接趴在冷月欣大腿上，抬着头：“欣儿……”
    玄烨带着撒娇意味的嗓音一出，冷月欣立即低头看向他：“听话。”
    玄烨双手搭在冷月欣膝头，轻轻摇着：“欣儿，我好累，但我不敢出去，你陪我嘛，好不好？”
    冷月欣把人提起来：“别闹。”
    玄烨往日任何事都是依着冷月欣，但今日玄烨实在不想依着冷月欣。
    玄烨知道说不动冷月欣，也就不说了：“来人！”
    白茶白芷推门而入：“殿下！”
    玄烨指挥者：“去准备，服侍你家主子睡下。你们主子看了一晚上的信件，都没怎么休息，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

 第94章 断心阳

    白芷不服：“主子自有主子的吩咐……”
    “住嘴。”玄烨直接打断白芷的话，转身一把抱起冷月欣：“废话少说，下去准备。”
    白芷见冷月欣并没有反对，而且最近这些天冷月欣在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也就不反驳玄烨了。
    白茶后退一步，方便玄烨走过去：“殿下，属下还有事要与主子汇报，殿下昨晚也一夜没有休息，先下去休息了，这里交给属下就是。”
    玄烨抱着冷月欣不撒手：“你没见欣儿状态不好？所有事都给我往后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准来打扰欣儿休息。退下。”
    白茶依言后退，只是嘴上却道：“小公子自从昨日跟着来了之后就一直昏睡着，本想着是小孩子，贪睡些正常，但时至现在，小公子已经睡了足足有十个时辰了。也就是说，从进了极乐城地界以来，小公子就一直在睡着。属下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烧，刚刚已经吩咐下人去唤大夫了。主子可要再去看看？”
    冷月欣：“带路。”
    玄烨心里气的要死，很想继续往里走，带冷月欣休息。
    但柳殇出事，冷月欣怎样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玄烨认命的转身，临走时看了白茶一眼：“不愧是欣儿的谋士。”
    说完，抱着冷月欣往外走。
    ＊＊＊
    柳殇的房间离得并不远，就在生宫的左颠内，玄烨腿长步子大，走几步也就到了。
    到了殿内，玄烨放下冷月欣。
    生宫是冷月欣的独属，往常极乐城都是由胡夏负责，这生宫也是胡夏单独安排人来进行打扫，旁人是断断进不来的。
    昨日玄烨在生宫中醒来的时候是见到许多下人，但到了后来也就只有一个名唤“极乐”的奴婢还在，其余人都不见了踪迹。
    且因着昨日未燃灯，玄烨并没有留意周围都有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小殿。
    此时，出了外殿才发现，整个生宫灯火通明，仔细看去，竟比天和帝的太和宫还要大上些许。
    左殿内，管事罗兴江带着一群人密密麻麻站在窗边，个个表情严肃，现场气氛很是压抑。
    冷月欣快步走近，罗兴江带着人分散开：“尊主，属下等并未发现异样，属下无能，还请尊主责罚。”
    冷月欣坐在床边，从被子里拿出柳殇的小手，洁白的指尖搭在柳殇的腕上，运起内力在柳殇体内周转。
    须臾，冷月欣收回手，白茶拿来笔墨纸砚，冷月欣在纸上写下几味药。
    玄烨拿起来一看，都是些平常的安神之药，并无特别，就顺手交给罗兴江。
    罗兴江和几位大夫看了一下，其中一人惊呼：“这……这断心阳可是剧毒啊，这……尊主……”
    玄烨：“断心阳？什么是断心阳？”
    那人小心翼翼看了冷月欣一眼，哆嗦着道：“断心阳在百年前就被江湖人联手灭绝了，只因断心阳可断人心脉。在数百年前，南疆还没有这般规模，那里只是一片荒芜，万物不生，生灵尽散，人们称之为‘莽荒之地’。但是，在莽荒之地中，却突然奇异的开出一朵绚烂的百花。那花通体雪白，晶莹剔透，花瓣薄如蝉翼，在日光熠熠生辉，泛出罕见的九彩霞光，人们将其称之为‘白仙’。可后来，有一人食之，当即心脉寸断，尸体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化为了一滩脓水。自那以后，人们便给白仙起了个诨名，就叫断心阳。只不过，因为此花毒性实在太大，传的江湖沸沸扬扬，引得武林人士争相抢夺，不过一年光景，整个武林乌烟瘴气，乱作一团，最后被武林人士联手灭绝了。”
    玄烨疑惑：“即已被灭绝，你又是如何得知？”
    那人道：“那断心阳毒性厉害，在异草录中便有记载。”
    玄烨：“那也就是说，当年这断心阳，并没有被灭绝。”
    不然，冷月欣也不会开出这一味药。
    但是：“欣儿，这断心阳毒性厉害，我看这些药都是些安神之药，能有抑制断心阳毒性的作用吗？”
    冷月欣点头：“嗯。”
    白茶道：“主子的决定也是你们能质疑的？还不下去煎药。”
    一群人犹犹豫豫：“尊主恕罪。实在不是属下等质疑尊主，而是极乐城内，没有断心阳这味药啊。”
    不怪他们，实在是数百年前被灭绝的药，这百年间能不能有都不知道，但就知道这味药的，整个天下也不过了了几人。
    异草录并非寻常书籍，只有药王谷历任谷主才有资格知道。
    巧的是，他在数十年前曾救过药王谷传人一命，这才借的异草录相看。
    这数十年来，他的医术早已今非昔比，天下人只当是天纵奇才，却无人知是异草录的功效。
    如今天下，想来就算有断心阳，那也在药王谷了。
    可是，药王谷距此，快马都要一日光景，更何况现在情况紧急。
    “等等。”
    玄烨突然道：“你是不是说那花通体雪白，晶莹剔透，花瓣薄如蝉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还能泛出罕见的九彩霞光是？”
    那人点头：“正是。”
    玄烨震惊：“欣儿，老爷子后院里不是就有这么一朵吗？当时老爷子说那花是不是就叫白仙？”
    冷月欣点头：“嗯。”
    玄烨明白了：“难怪你会写这药方。我现在就让元泽回去向老爷子借来。”
    冷月欣摇头：“不用。白茶。”
    白茶看向几人：“你们几个，先按照这药方拿药，一会儿断心阳自会送来。”
    “主人，断心阳取来了。”
    白茶话音一落，就见一个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声音也听不出是男是女，就那么单膝跪地，双手握拳，一手触地，一手手背抵着额头。
    白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微微点头示意。
    冷影见了冷月欣后没有起身，而是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个通体雪白的琉璃瓶交给白茶：“断心阳，无根，三瓣。”

 第95章 义母

    白茶伸手接过：“属下先下去煎药。”
    冷月欣屏退众人，就连玄烨也不例外，但却独独留下冷影。
    玄烨跟着出去，没忍住问罗兴江：“这个冷影，是什么人？”
    罗兴江摇头：“这……属下不知。属下只负责这极乐城的事宜，对尊主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
    玄烨点头，恰好白芷带着寒千依过来，玄烨把人拦住：“冷影是谁？”
    白芷让寒千依进去，自己留在外面：“主子手下的暗卫分为三个等级，最低下的是暗卫，其次是月卫，最高的则隶属冷影。属下和白茶同属月卫。冷影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恐怖如斯的存在，殿下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玄烨：“那这个冷影和上次在息壤的冷影是同一人吗？”
    白芷摇头：“非也。冷影无名，统一以冷影为名，就像极乐城，所有人，除非身份特殊，不然都叫极乐。我们见到的冷影都是全副武装的样子，甚至有的我们都听不到他们是否在说话，不知他们是男是女，年龄几何。在属下和白茶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冷影就已经存在了。”
    玄烨道：“这个冷影，当真如此厉害？”
    白芷轻笑：“殿下是知道月卫的实力的，而一个冷影，就可以力战所有月卫。月卫成千上万，暗卫数之不尽，但都不如冷影一人之力。当年齐邕叛乱，主子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间换掉所有的百姓，并非是月卫的能力，而是出动了三名冷影。”
    “白芷！”
    白芷话音一落，白茶端着煎好的药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白芷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白茶现在没功夫管白芷，给了白芷一个眼神就端着药进去了。
    须臾，白茶出来，表情严肃：“罗管事。”
    罗兴江单膝跪地：“属下在。”
    白茶：“传令极乐城，今日冷影现身一事，任何人不得谈论，若有只言片语传到尊主耳朵里，你们整个极乐城就跟着陪葬。今日，是张老爷子和寒千依救了小公子，切记。”
    罗兴江及一众极乐城负责人齐声道：“遵令。”
    白茶又看着白芷：“白芷，私下议论冷影，去极乐城刑堂领戒鞭三十。”
    白芷心虚，不敢多说：“是。”
    白茶对着玄烨虚行一礼：“主子既然曾经在殿下面前提及过冷影，那属下也不多言。但还请殿下谨言慎行，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了。来人，殿下一夜未眠，身心疲惫，送去偏殿修整。”
    白茶话音一落，立即有两名月卫现身，对着玄烨做出请的姿势：“殿下！”
    玄烨不愿意走，但月卫并不会给他多等的机会，直接一掌把人打晕。
    一柱香后，寒千依带着药箱出来：“小公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最近切忌不可大补，要温补。”
    白茶点头，唤来一人：“你跟着她下去，听她说全注意事项，以后你就负责小公子的一切衣食起居。”
    那婢女欣喜：“是。”
    寒千依又看了眼里面，道：“还有一事，我怕尊主不同意。”
    白茶皱眉：“何事？”
    寒千依环顾左右，低声道：“尊主喜静，但小公子却从未这般安静过。往年在长宁，有的是奴仆陪着玩闹，还有徐姑娘照顾着。现在，徐姑娘走了，这整个京城和极乐城，除了尊主，无一人能得小公子信任，难免郁结于心，心性不佳。如果……”
    白茶明白了：“你想让这生宫热闹些？”
    寒千依点头，随即叹气：“但是尊主不会同意的。除了咱们这些常年跟随出其左右的，尊主身边哪还有其他人？尊主平日出门做马车都要放下车帘，挡着外界声音，以免……”
    白茶也知道，想让冷月欣身边热闹些，这件事无异于杞人忧天，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如果，是为了柳殇，不知道冷月欣会不会同意。
    白茶心里做了一番打算：“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和小姐说的。”
    寒千依：“那就好，在小公子还不能接受前，身边万万不可离人。”
    白茶点头：“知道了。”
    寒千依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去后面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白茶后退一步让了路，眼看寒千依走远，这才推门进去。
    柳殇小小的窝在冷月欣怀里，看见白茶进来，虚弱的开口：“白茶姐姐，你来啦。”
    白茶从桌上倒了杯茶端过去：“小姐，小公子。小公子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难受？”
    柳殇摇摇小脑袋：“白茶姐姐，我好了，我没事。”
    白茶喂柳殇喝了茶，抬眼看了冷月欣一眼，欲言又止。
    冷月欣看出白茶有事，直言：“说。”
    白茶便也直接道：“小公子从小就没有离开过长宁，现在突然间离开，身边又没了亲近的人，会不会……要不然，属下找几个人来，也好让生宫热闹些，不至于太过压抑？”
    柳殇一听有人要来人，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发出了光亮：“姐姐，我要！”
    冷月欣见柳殇高兴，也就应允了。
    木嘛。
    柳殇一高兴，小嘴直接亲在冷月欣脸颊上：“姐姐真好！”
    冷月欣突然想起来什么：“殇儿，可愿唤我义母？”
    “义母？”
    柳殇歪着小脑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呀？义母感觉把姐姐叫老了，不好听，还是姐姐好听。”
    白茶隐隐猜到什么：“小公子，姐姐和义母，这个关系可不一样。”
    柳殇疑惑着问：“有什么不一样？”
    白茶柔声哄着：“小公子想想，姐姐这个称呼，是不是冷家的那两位小姐也在唤着？还有冷家自家的那位小少爷。但是义母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小公子您独有的称呼，往后您就是主子的义子，那可是最最亲的人啊。”
    柳殇一听是最亲的人，立马同意，摇摇晃晃起身跪在床上，认认真真磕了一个头：“好。殇儿见过义母，义母慈安。”
    冷月欣把跪在床上的小人抱起：“勿跪。”

 第96章 不能叫母亲

    柳殇被冷月欣抱在怀里，不解的问：“可是，儿子跪母亲，天经地义啊。”
    冷月欣道：“你生母，方是你该跪之人。”
    柳殇脆声声道：“可是，义母也是母亲啊。”
    闻言，冷月欣心底一怔。
    自从五年前柳岚诞下柳殇却惨死后，冷月欣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柳岚，是自己带柳岚出来才遇见那个人渣，导致柳岚身死。
    如果不是柳青寻到了复活之法，冷月欣是绝对不会让柳殇离开长宁一步的。
    柳殇见冷月欣怔住，伸出小手摇着冷月欣胳膊：“义母，怎么了？”
    冷月欣回神：“无事。”
    冷月欣把柳殇放好，盖上被子，细心叮嘱：“休息。”
    柳殇乖巧的点着头：“好，殇儿全听母亲的。”
    冷月欣勾起唇角，轻轻拍着柳殇的小胸脯，哄他入睡。
    柳殇年纪小，又病了，本就精神不济，容易入睡，现在冷月欣这般哄着，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冷月欣起身离开，出了门，白茶将刚刚自己私自做的决定告诉了冷月欣。
    冷月欣听完不语，只是抬头看着这一方天地。
    犹记得，当年自己以女子之身中举，后来建了这所极乐城，却因知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一时心灰意冷下，反而将这极乐城打造成了这般模样。
    难怪，这样的极乐城，冷月欣自己都少来，更别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的柳殇了。
    这极乐城，确实不该如此。
    ＊＊＊
    翌日，生宫偏殿，玄烨悠悠转醒，醒来后只感觉后脖颈一阵疼痛。
    玄烨伸手揉了揉后脖颈，感觉稍微好些了，这才环视周围。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昨日傍晚来时，这整个生宫宛若地狱阎罗，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是玄烨陪着冷月欣处理了一晚上的事务，可也只有冷月欣周边有灯盏，其余的便没有了。
    现下自己醒来，这周围竟是灯火通明，外面甚至还有儿童嬉闹的声音。
    玄烨掀开被子下床，到了门口才发现是柳殇带着几个侍女和黑影在那儿玩老鹰捉小鸡。
    柳殇充当老鹰，左跑跑右跑跑，想要捉到母鸡后面的人，但那些侍女黑影都是成年人，身子大步子也大，稍微一步就顶上柳殇三步，柳殇根本捉不住人，但柳殇还是笑得很高兴。
    “殇儿。”
    玄烨开口唤他。
    柳殇听见声音，停止奔跑，对着玄烨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晚辈礼：“殇儿见过太子殿下。”
    玄烨有些惊奇：“往日可不这般乖巧啊。”
    柳殇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母亲说了，要有规矩。”
    玄烨顿时皱眉：“母亲？”
    柳殇点头：“嗯，就是公主姐姐。”
    玄烨顿时不满：“那也是义母，不是正儿八经的母亲，不能这么唤她。日后就规规矩矩唤义母，不要乱喊，听到了吗？”
    柳殇不明白：“可是母亲没有否认啊，殇儿为什么不能这么喊？”
    玄烨走到柳殇跟前，小心蹲下，细心解释：“你义母呢现在尚未成婚，那还是闺阁女子。若是一个闺阁女子在尚未成婚之前就有了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也会有人议论的。殇儿是个好孩子，必定不想义母被旁人议论的，是不是？”
    柳殇一想还真是：“那殇儿以后就唤义母好了。”
    玄烨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对了，殇儿的义母在哪里啊？能不能告诉我？”
    柳殇指着旁边的屋子：“义母就在屋内，太子殿下进去就是。”
    玄烨确是不信：“你义母最是喜静，若真是在这个屋内，你又怎会在这里玩闹？乖，说实话。”
    柳殇皱着眉指着：“就是这里，义母就在屋内。”
    说罢，见玄烨还是不信，柳殇直接放开声音大喊：“义母，太子殿下寻你！”
    玄烨赶紧捂住柳殇的嘴：“她怕吵——”
    啪！
    玄烨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门就被一股强劲的内力从里震开，接着传来冷月欣的声音：“进。”
    玄烨有些懵，迷迷糊糊进去了。
    冷月欣坐在书桌旁，翻开折子自顾自看着，并不理会玄烨。
    玄烨独自消化了会，还是带着不可思议的声音问：“你这是……”
    白茶白芷就站在一边伺候着，闻言白茶道：“小公子年纪小，没怎么离开过长宁，也从未独身一人，这才找了几人陪着小公子。”
    行，玄烨已经看开了。
    柳殇跟着进来后噔噔噔跑到冷月欣身边，看着冷月欣在折子上写字：“哇，义母，您的字好漂亮啊。”
    冷月欣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柳殇，接着就把柳殇抱到身上，将自己手里的笔递给他，示意他写一个字。
    柳殇拿着笔，扭头问：“写什么呀？”
    冷月欣微微抬头，示意照抄：“阅。”
    柳殇看着折子上的字：“可是，这上面已经有一个一样的字了呀，为什么要写两个？”
    冷月欣无所谓道：“无碍。”
    闻言，柳殇开始润笔：“如果我写的不好呢？”
    冷月欣：“无妨。”
    柳殇润完笔，开始照葫芦画瓢。
    玄烨凑上去看：“这字写的还不错，但是力劲还差些，缺少气势。”
    冷月欣的字，笔锋矫若惊龙，大气磅礴，行云流水，笔酣墨饱。
    而柳殇的字，少了些大气，多了几分稚气。
    白茶也看了一眼：“小公子年纪小，不打紧，日后再练就是。”
    白芷也看见了，越看越觉得这字眼熟：“小姐幼时的字，好像就是这样的。”
    玄烨把折子拿起来细看：“确实像。”
    不过，柳殇最开始练字的时候就是冷月欣手把手教的，字迹像些也是正常的。
    “尊主，罗兴江求见。”
    罗兴江站在门外，因为四下无人可用，便独自禀报着。
    白茶得到冷月欣示意，扬声道：“进。”
    罗兴江低着头进去，眼神都不敢乱看：“启禀尊主，您安排的人已经到齐了，可要现在宣召？”
    冷月欣点头：“嗯。”
    罗兴江得令，低着头退下，不过片刻，便带着十二个人进来。

 第97章 苍纳

    玄烨认出，是昨日那十二人。
    这十二人分别对应着极乐城的十二个职位，各司其职，或独立或联合运作，互不侵犯。
    “尊主有令，柳小公子以后就是极乐城的少主，未来的城主。”
    “尊令！”
    十几人齐声答道。
    罗兴江想起城中的苗家：“尊主，那笛家是来见仓纳的安苑县主的，似是为了笛家小姐的婚事。”
    那十二人中有一人开口解释：“这个安苑县主是仓纳礼部尚书庞鑫同楚昭长公主所出。”
    此人便是主掌情报探查的，名唤影三。
    仓纳皇室凋零，仓纳帝君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膝下只一子一女，虽是二八年华，却不堪重用。
    而同仓纳帝君同辈的皇室也只有一个嫡姐楚昭长公主，膝下更是只有这么一个独女，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荣宠较之那个小公主更甚。
    玄烨对仓纳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闻言，略有不解：“这安苑县主身份尊贵，怎么会和笛家扯上关系？”
    影三却是有些迟疑：“这……属下尚未查到。”
    这下轮到玄烨震惊了：“没查到？”
    影三双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尊主责罚！”
    冷月欣：“戒鞭五十。”
    极乐城的戒鞭上是那种长满了刺的，每抽一下都会沾上盐水或者辣椒油之类的东西，并用十足的内力驱动，鞭鞭见骨。
    “等一下。”
    柳殇适时开口：“母亲怎么不问问原因就这么随意定下惩处？万一是有什么他们也无法左右的事情呢？如果用戒鞭处罚，那么这个人起码两个月不能出任务，这对我们而言，并非明智之举。”
    冷月欣微微侧头看向柳殇，眉眼一挑，示意继续说。
    柳殇见冷月欣态度稍有缓和，很是开心：“为什么查不出来？可是遇到什么人或事？”
    影三和盘托出：“回少主，属下查到一人，只不过那人身披黑袍，属下等看不清面容，派人留意，可每次在一言堂就失了踪迹。”
    柳殇有些疑问：“一言堂？那是什么？”
    白茶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仓纳的当铺。只不过，别的当铺都会压低物品本身的价格，但一言堂却不会，物品本身买来时多少就是多少。因此被仓纳皇室看中，赐名一言堂。”
    柳殇又问：“这种的，会被皇室看中吗？”
    白茶：“十三年前，一言堂只有一家，在仓纳首都建立，堂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说是因为早年家贫，为了救亡妻去当铺当东西救命，因为压价太狠，导致无钱买药，眼睁睁看着亡妻身死，所以才建立一言堂，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似他这般。”
    柳殇若有所思：“如此看来，这一言堂堂主还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但人不可貌相，这些并不能证明一言堂就那么光明磊落，还是需要好好查查。”
    影三接话：“回少主，我们派人查了，但每次查到最后都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
    柳殇来了兴致：“母亲，殇儿从未离开过天和，如今想去仓纳看看，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冷月欣想了想，见柳殇兴致勃勃，也不愿扫了柳殇的兴致，便点头同意了：“殇儿，切记，万事以自身为重。”
    柳殇得了应允，十分高兴：“母亲放心。”
    白茶：“罗兴江，你派人去查查苗家的事，事无巨细，全部禀上来。切记，事无巨细。”
    罗兴江：“遵令。”
    白芷：“尊主需要休息，尔等有任何事都报与少主即可，下去。”
    众人：“是。”
    玄烨的眉头自从冷月欣答应柳殇就开始皱在一起，眼下见人都退出去了，不由道：“欣儿，殇儿毕竟还小，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冷月欣合上所有的折子，神色自定：“本宫第一次独自外出，是两岁。”
    正是冷月欣两岁那年，在外遇到已经十五的胡夏和三岁的白茶白芷。
    胡夏那年刚刚下山历练，第一日便遇到了奄奄一息的冷月欣，闹了许多麻烦。
    白茶白芷是冷月欣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眼看可怜，就带在了身边。
    这些陈年往事玄烨都是知道的，但也正是因为知道当年冷月欣独身一人外出的艰险，这才不愿让柳殇独自外出。
    但论及对柳殇的关心程度，玄烨远远不及冷月欣，如今见冷月欣没有丝毫后悔之意，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
    三日后晌午，冷月欣带着玄烨归京。
    本来按照冷月欣的安排，前一日就该回来了，但奈何柳殇生病，耽误了一日。
    但，就这一日，京城中已然炸翻了天。
    冷月欣先送玄烨回东宫，还未等玄烨进去，就见玄江从里面走出来。
    玄江先是给二人见了礼，这才道：“仓纳来人了。”
    ＊＊＊
    一炷香后，皇宫承德殿。
    天和帝拿出一封奏折：“仓纳的长乐王想迎娶笛家小姐笛莎莉，这件事，你们二人怎么看？”
    玄烨微微倾身：“回父皇，此事我们二人在极乐城就已经知道了。”
    天和帝侧身靠在一边的龙椅上，语气忧容：“现在，仓纳朝政为何？”
    冷月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闻言，放下刚刚端起的茶盏，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高典把信取走，亲自放在天和帝的龙案上。
    天和帝一边看，玄烨一边道：“最近仓纳帝身子不爽，听说最近这几个月一直说心口绞痛，御医怎么也看不好。仓纳朝廷有许多官员已经开始站队了。”
    天和帝看完信道：“朕听说仓纳有个辅政王，位极人臣，在仓纳权势滔天，就连仓纳帝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真的？”
    玄烨点头：“正是。现在整个仓纳朝堂分为两派，一派是保皇派，一派是辅政王的人。不过，那个小皇子不过区区十六岁，脾气又阴晴不定的，难成大器，仓纳大部分朝臣还是以辅政王为尊的。”
    天和帝见冷月欣一直不发话，不由问道：“长宁，你以为如何？”

 第98章 胡夏到底是谁

    冷月欣看向天和帝，缓缓吐出三个字：“一言堂。”
    天和帝不理解：“一言堂？那是什么？”
    玄烨细心解释了一遍，道：“有一个人一直拦着我们继续查下去，那人必定是这次仓纳突然求娶的关键。”
    天和帝道：“朕知道了。来信说，仓纳会派皇子公主前来议亲。你近来忙着婚礼的事，就让老三老四来接待他们。”
    玄烨附身：“是，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冷月欣跟着起身离开。
    出了承德殿，玄烨突然问道：“欣儿，胡夏在哪？”
    冷月欣此时已经走到台阶旁边，闻言，抬脚落下：“归山。”
    玄烨跟上冷月欣步伐：“胡夏的山门在何处？”
    冷月欣继续走：“不知。”
    玄烨一把拦住冷月欣：“欣儿，我知道你信任胡夏，但胡夏毕竟来历不明，而且放眼天下，能够躲过极乐城追捕的虽然有，但能够次次躲过的少之又少。这次你甚至都没有过多理会，只打发了一个柳殇去查。一个孩子，能查出什么？欣儿，你同我说实话，胡夏到底是谁？”
    冷月欣被玄烨拦住，一双美眸看向玄烨双目，眼底尽是不满，红唇轻启，语气淡泊：“你以为，是谁？”
    玄烨一怔：“我……”
    冷月欣深吸一口气，不愿再听玄烨言语，径直甩开玄烨，独自离去。
    白茶白芷见状，越过玄烨疾步追了上去。
    ＊＊＊
    半个月后，仓纳首都。
    “瞧一瞧看一看，新鲜出炉的桂花糕……”
    “梳子，上好的梨花木所制……”
    “……”
    柳殇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打扮走在首都繁华的街道上，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放眼整个大陆，能与天和国力相较量的，也只有仓纳了。
    “大娘，您这梨花香芋糕真香，给我装一些。”
    柳殇走在大道上，忽闻一道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立马就被吸引了。
    大娘身着粗布短衣，头上以发巾包住大半，虽然年老，但看样子年轻时也是个比较标致的美人胚子。
    大娘见有个小公子来买了自家糕点，很是高兴，忙道：“公子稍等，这会刚出锅，等放凉一些再装起来，那会的味道也是最好的。”
    柳殇点头同意：“无妨，我等上一等便是。”
    大娘见柳殇衣着不菲，甚是华丽，不由问道：“小公子，你家大人呢？怎么没人跟着你？大娘和你说啊，最近这首都盗贼盛行，许多有钱人家都遭殃了。你回去后切记和家里长辈说说，关好门窗。”
    柳殇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可爱：“知道啦大娘。不过，我家里人都很厉害，就算有怪人也不怕。我家两位姐姐很厉害的，不怕坏人。”
    大娘被柳殇的声音都快融化了：“哎呦我滴乖乖，你这小孩，蛮可爱的。不过你说家里就两位姐姐，这可不行。回去后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柳殇知道大娘是好意，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正巧此时梨花香芋糕也凉一些被大娘装起来了，柳殇付了钱道了谢就要离开。
    “闪开，看不见公主的车架吗？”
    这条路很宽，摊贩的摊子也摆在路边，这路中间还留着很大的空隙，但柳殇刚一转身还是被一个官兵推了一下，直接撞在摊子上了。
    那大娘赶忙上前扶起柳殇：“小公子，没事？”
    柳殇在大娘的搀扶下起来，直接对着那官兵就道：“这条路很宽，公主的车架是很大，但还不能把整条街都占了，我根本挡不了路，你又何故推我？”
    那官兵还没走远，突然听到一声反对的声音，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
    大娘吓得脸色发白，伸手捂住柳殇的嘴：“小公子，你少说些，这可是当朝唯一的公主，万一……”
    “公主又如何？”
    柳殇不服。
    冷月欣在天和位高权重，又一向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但饶是如此，冷月欣也不会如此放肆。
    “小屁孩，你说什么？你怕不是活够了！”
    那官兵看如此小的柳殇在这大放厥词，根本没放在眼里，嘴里说着就要去抓柳殇。
    大娘把柳殇护在怀里，对着官兵道：“官爷，这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官爷不要计较。”
    谁知官兵根本不听，直接推开大娘，拽出柳殇：“少废话，你惊了公主的车驾，随我等去给公主赔罪。”
    冷月欣虽然打小要求柳殇读书，但武功却也从未落下过。
    柳殇人小身子轻，稍稍一滑就离开了那官兵的魔掌。
    官兵不服，继续去抓他，却被柳殇以一两拨千斤的力道化解了。
    眼见公主车驾就要到了近前，官兵有些急了，又喊了几个人来一起抓。
    柳殇一边躲一边喊：“当官的欺负小孩子啦！当官的不要脸！”
    为首那官兵恼羞成怒：“小孩，给大爷住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柳殇才不呢，三下两下就往公主车架那边冲过去。
    那些官兵被柳殇这一举动吓得半死，拼尽全力去追赶，但还是晚了一步。
    柳殇站在公主车架下方，冲着刚从车上下来的一个宫女道：“敢问姐姐，清扫道路，可是公主殿下的旨意？”
    那宫女趾高气昂：“你这小孩，当真是放肆至极。公主千金之躯，行在路上是这段路上辈子积来的福分，你能为公主让路，那是祖上烧了高香了。这满天下，谁敢拦公主车……”
    “那也就是说，是你们授意这些人沿路驱赶路人的了？”
    柳殇软糯糯的开口询问。
    宫女都不拿余光看他：“知道就好，还不让开？”
    柳殇气沉丹田，用内力喊道：“你身为一国之公主，享黎民百姓之敬重，吃穿住行皆是靠黎民百姓上交赋税。国之黎民给你无上尊荣，你理当护之爱之，造福一方百姓，这才是一个公主该做的。如此动辄打骂，未免有失身份。”
    众，哗然！
    仓纳帝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连那位唯一的皇子都比不过丝毫。

 第99章 护国长公主之子

    向来都是这位跋扈的公主打骂别人，还从未有人敢在这位公主面前如此放肆。
    “大胆！什么人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还不速速拿下。”
    车内，一道娇喝怒斥传来，瞬间所有跟着的宫女官兵在扑向柳殇。
    柳殇仗着身子小，在乱缝中直接窜上了车架，把公主给扔了出车。
    瞬间，所有人都乱作一团，着急忙慌去搀扶公主。
    柳殇迈着小步子在车沿边坐下：“我说，你区区一个公主，嚣张什么？
    那公主小脸被柳殇的动作吓得惨白，一时间失了神。
    柳殇晃荡着小脚，吃着刚刚买的梨花香芋糕，好不惬意。
    上官韶韶自出生起就被呵护在掌心长大，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上官韶韶被人扶起来，一边顺气一边看向柳殇：“你是谁家的小孩，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是什么身份？凭你现在所作所为，本公主就能诛你九族你信不信？”
    柳殇咽下糕点，笑嘻嘻的：“嘻嘻，我的九族啊，只怕你做不到呢。”
    上官韶韶的宫女道：“你这小孩，好生无礼，还不快说你是哪家的？”
    柳殇扬声道：“听好了，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殇是也。”
    上官韶韶怒目而视：“柳殇？你是柳睿泽的什么人？”
    柳殇摇头：“我不认识他。”
    上官韶韶冷哼一声：“本公主还当是谁，既不是辅政王的人，那你的九族本公主有何不敢诛之？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个小孩都抓不住？本公主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若还抓不住人，耽误了本公主去皇姑母府上游玩，本公主必定禀告父皇，将你们都处死。”
    上官韶韶发话，顿时所有人都冲向柳殇，但……
    “住手！”
    一道凛冽的男声传来，上官韶韶闻声大惊。
    柳殇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男人，身着一身玄色官袍，上面用银线掺杂着金线绣着蟒蛇，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缓缓而来，声音中蕴含着内力和怒意，厉声呵斥：“都给本王住手！”
    上官韶韶立即瘫软在宫女身上，对着来人道：“睿泽哥哥，你可来了，你要为韶韶做主啊。这个小孩，目无法纪，以下犯上顶撞韶韶，还把韶韶从车里赶了出来。好疼啊，睿泽哥哥……”
    “草民参见辅政王，辅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仓纳年仅二十八便位极人臣的辅政王柳睿泽。
    柳睿泽翻身下马，没有理会上官韶韶的哭诉，径直对着柳殇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拱手礼：“柳公子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还请柳公子恕罪。”
    柳殇摆摆手：“无碍，是本公子不让人家说的。对了，你叫什么？”
    柳睿泽好脾气又说了一遍。
    上官韶韶看着眼前略微带有些暖意的柳睿泽，着实吓了一跳：“睿……睿泽哥哥……”
    柳睿泽一双冷如冰锥的眸子投向她，眼底尽是殷鹜之色：“都起来。此人是天和护国长公主义子，刚刚，都有谁伤他了，自己站出来，别等着本王一个一个问。”
    护国长公主五个字一出，顿时，所有人闻之色变，刚刚那些扑向柳殇的宫女官兵全部伏地请罪。
    上官韶韶好不委屈：“睿泽哥哥，哪里有人能还伤的了他啊，是他伤了韶韶还差不多。”
    柳睿泽眼底的殷鹜这才散去一些：“公主殿下金尊玉贵，本王担不起这一声‘哥哥’，公主日后还是不要这么喊了。”
    说完，柳睿泽又面向柳殇，语气软了些：“贵国长公主日前已经来了信，言明小公子今日会到首都游玩，让本王务必好生招待小公子。小公子，府上已经备下宴席，不知小公子能否赏脸？”
    柳殇略微有些不高兴：“母亲还真是，都放我出来了还不相信我。”
    闻言，柳睿泽哈哈大笑：“小公子毕竟年纪还小，长公主不放心也是情有可原。”
    柳殇跳下马车：“好好，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去。我的住处还有两个跟着我一起来的姐姐，我要先去寻她们，和她们一起去。”
    “参见少主！”
    柳殇话音刚落，就有两道女声同时响起，就在柳殇脚边。
    柳殇看见突然出现的二人，笑意盈盈：“嘿嘿，沉鱼姐姐，落雁姐姐，你们不会怪我？”
    柳睿泽也看向那二人，却忍不住皱眉。
    这二人容貌平平，却叫沉鱼落雁，想来只是柳殇一时兴起给起的名字，不是真名。
    或者说，这二人本来就没有名字，是因为跟了柳殇，才被赐了名字。
    沉鱼道：“属下不敢！”
    柳殇前几日迷上了迷药，最近一直潜心研究，终于在昨日做出来一个，怕沉鱼落雁二人不喝，还逼着她们喝。
    所以，刚刚才让柳殇一人在外行走。
    柳睿泽打破局面：“小公子，既然这沉鱼落雁二人已经到了，可否到府一聚？”
    柳殇点头：“自然。不过，辅政王，你即为仓纳辅政王，是不是该管一管这皇家的嚣张做派？皇家嘛，有一点跋扈是可以理解的，但当街行凶，这个怎么也说不过去？如果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那么今日必死无疑。”
    柳睿泽低头认同：“小公子说的是。来人，昌乐公主言行无壮，仗势欺人，有失皇家风范，即日起在公主府中闭门思过，没有本王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探望。小公子，您看，可还满意？”
    柳殇这才真心实意的笑了：“辅政王，带路。”
    ＊＊＊
    与此同时，天和京城。
    护国长公主府内，白芙蓉站在辰星湖旁一手长鞭舞的飞起，和白芷打的有来有回。
    冷月欣坐在凉亭内，一边听着白茶汇报柳殇在仓纳的情况，一边留意着玩的兴起的白芙蓉。
    自从冷月欣及笄当日天和帝下旨赐婚，白芙蓉一心想着要参加冷月欣的婚礼，便不愿再回北楚了。
    倒是萧楚河先回去了。

 第100章 刘睿泽

    听完白茶的汇报，冷月欣很是满意。
    白茶却愁容满面：“小姐，那柳睿泽对您……”
    说到这，白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冷月欣两岁那年就是为了灭柳家满门，差点身死，在仓纳的仓夷山下遇到刚刚下山历练的胡夏，这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冷月欣想甩开胡夏，但奈何师父下达的任务没有完成，竟在柳家附近又遇到了那人。
    柳睿泽是当年柳家家主在外的私生子，正巧前段时间生母死了，这才前来投奔柳家家主，却不料，差点被柳家主母折磨致死。
    冷月欣是知道柳家的情况的，这才留下柳睿泽一命，收为己用。
    那年的柳睿泽，不过才十三。
    白茶白芷是冷月欣回山复命的途中遇见的，眼见二人奄奄一息，这才伸手救下。
    冷月欣想到当年之事，差点被自己的心善蠢哭了。
    那时的自己，杀人全凭师父吩咐，哪像如今。
    思及此，冷月欣不由又想起蔡安，心口一阵绞痛。
    白茶跟着冷月欣时间不算短，对冷月欣的事就算不是全部知道，但也知道七七八八。眼见冷月欣额头有汗液沁出，白茶很是着急：“小姐，可是老毛病犯了，可要回房休息休息？”
    冷月欣有心疾一事知道的人很少，除了白茶白芷贴身服侍的，也就是寒千依和胡夏徐若栖了。
    冷月欣最近愈发嗜睡，总感觉精力不似往日充沛，做什么都有气无力的。
    奈何，寒千依查遍古籍也找不出可以治疗的法子。
    闻言，冷月欣点头，在白茶的搀扶下回房休息了。
    ＊＊＊
    时光如梭，眨眼间便到了八月十三。
    京城南门，玄江玄冥二人带着礼部官员站在城门之下，准备迎仓纳使臣进京。
    仓纳国力不逊于天和，是以，天和不得不重视。
    眼看辰时已到，一群人还没看见半点仓纳身影。
    “报——”
    正在玄江玄冥纳闷时，一个士兵骑着马飞奔而来，还未下马就道：“仓纳使臣一柱香后到城门之下！”
    玄江玄冥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当日冷月欣去息壤，可是足足几日前就让息壤官员等着了。
    ＊＊＊
    护国长公主府，玄烨窝在冷月欣身边，看着冷月欣练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仓纳还真是重视笛家啊，皇子公主县主全来了，听说，那辅政王也来了。”
    冷月欣写下一个“顺”字，玄烨拿起一看，立即赞不绝口：“欣儿，你这字，真是越来越好了。”
    冷月欣没理会玄烨，再次拿出一张宣纸练字。
    白茶推门进来送茶水，见玄烨在这，头都大了：“殿下，都说多少次了，婚前三日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不吉利。”
    玄烨端起茶杯：“欣儿只顾着练字，没看我，就不算见面。再说了，后日就成婚了，我就看一眼，一会就走。”
    “小姐……”
    白茶实在赶不走玄烨，只能求助于冷月欣自己。
    却不料，冷月欣毫不在乎。
    白芷这时推门进来：“小姐，仓纳辅政王想见小姐一面，现在正在外面，两位王爷在外面陪着。”
    冷月欣放下笔，点头：“嗯。”
    玄烨不认识柳睿泽，不由问道：“欣儿，你认识那个柳睿泽？”
    冷月欣点头：“嗯。”
    说完，冷月欣便向门口走去。
    玄烨顾着大婚的规矩，不宜出现在护国长公主府，也就没跟着去。
    ＊＊＊
    护国长公主府外，玄江玄冥和柳睿泽骑着高头大马，正襟危坐。
    传言仓纳的长乐王和昌乐公主还有那位安苑县主也来了，但是这后面却有四辆马车。
    周围有百姓闲聊：“咱们长公主真是风华绝代，连远在仓纳的辅政王都听说过长公主的名号，前来一拜。”
    “可不是，要我说啊，生女当如长公主。”
    “长公主位高权重，会见他吗？”
    “谁知道呢。”
    “长公主到——”
    随着一声高唱，周围百姓纷纷住嘴，跪拜在地：“护国长公主万福金安！”
    冷月欣一袭玄衣踱步而出，浑身威仪浑然天成，令人不敢直视。
    玄江玄冥翻身下马，朝着冷月欣拱手：“长公主。”
    冷月欣在门前站定，红唇轻启：“免礼。”
    说完，直直看向还在马上的柳睿泽。
    柳睿泽却在看见冷月欣的瞬间就已经慌了神。
    柳睿泽生母是娼妓，从小吃不饱穿不暖，遭受非人般的虐待，直至遇到了冷月欣，这一切才得以终结。
    当年的小萝卜头，一下子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风华无双。
    “好久不见。”
    良久，柳睿泽开口，声音没有丝毫凌厉之势，反而如清风般和煦。
    玄江玄冥互看一眼，想起刚刚在城门口柳睿泽那副强势的模样，不由会心一笑。
    “好久不见。”
    冷月欣回，只不过，语气一如既往，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柳睿泽下马，走到冷月欣跟前：“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冷月欣点头：“嗯。”
    “我不好。”
    柳睿泽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我一点也不好。欣……”
    “辅政王好与不好，同我国长公主何干？”
    玄烨在后面看着，一见二人认识就忍不住皱眉，眼看柳睿泽在那装可怜，想要得到冷月欣的怜惜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走了出来。
    玄烨揽着冷月欣的腰，面向柳睿泽：“传闻仓纳辅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时甚至连仓纳帝君都不放在眼里，怎会不好？”
    坐在马车里的仓纳皇室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出来。
    “参见太子。”
    长乐王上官横率先到：“不知太子在长公主府中，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玄烨和柳睿泽连个眼神都没给上官横，就那么看着对方，一股无声的硝烟就此展开。
    片刻，冷月欣道：“太子所言极是。”
    玄烨听了这话，十分开心，得意的看着柳睿泽。
    柳睿泽也不恼，对着玄烨行了一礼：“太子殿下金龙之资，本王佩服。只是，本王同长公主乃陈年好友，并无他意，还请太子切勿乱想。”

 第101章 属下参见主人

    玄烨却并不领情：“既是陈年旧友，那关系自然也不是很好，就不用叙旧了。辅政王，驿馆已经准备好，孤的两位皇弟会带王爷前去。请。”
    柳睿泽转身，就在玄烨以为柳睿泽就要依言离开时，却听柳睿泽道：“殇儿在车里，一路舟车劳顿，他睡着了。”
    柳殇！
    玄烨一听这个名字心中便警铃大作，连忙去看冷月欣的脸色。
    果不然，冷月欣直接挣开了玄烨的怀抱，直奔最后一辆马车而去。
    刚到车旁，沉鱼落雁抱着柳殇下来了：“参见主子！”
    冷月欣没有空管这二人，只看着柳殇呼吸平稳，丝毫没有不妥之处，这才伸手接过柳殇，抱在自己怀里。
    白芙蓉此时刚赶到门口，见此直接对着白茶白芷道：“白茶白芷，迎长公主回府，其余众人，一概不见。”
    白芙蓉话音刚落，冷月欣就抱着柳殇回来了，进门时扔下一句“照做”便不见了身影。
    玄烨再想进去已是万万不能的了，无法，只能陪着去安置仓纳众人。
    ＊＊＊
    这日晚，天和帝在太极殿设宴款待仓纳使臣，就连冷月欣都要求出席。
    太极殿内，天和帝及帝后二人端坐上方，右边是天和官员，左边却空无一人。
    有人出言道：“这仓纳虽然国力强盛，但也不如我泱泱天和大国，却敢如此怠慢我朝！”
    也有人向冷月欣发难：“长公主殿下，今日那辅政王一入京城便要求见您，还说与您是旧友，在公主府畅聊叙旧。不知公主可知，那辅政王何时会来？”
    今日是八月十三，十五就是大婚之日，一旦婚礼事毕，那冷月欣就必须要遵守天家规矩，再不得任性妄为。
    天家女子，怎可与他国权臣私交甚笃，简直有辱斯文。
    冷月欣抬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三品言官笛谭。
    玄烨看向那人，一双眸子投射出投射出无情的光芒，像一把锋利的冰刀，冰冷而尖锐。
    只一眼，玄烨便收回了目光：“笛大人，慎言，切记祸从口出。长公主做事，还轮不到尔等来评判，日后都把嘴给孤闭上。那柳睿泽是个什么人？杀人如麻，嗜血如命，年仅十八便纵横官场，至今无一人敢小觑。笛大人，你说话可要当心才是。”
    笛谭低头赔罪：“臣，知罪。”
    玄烨这才作罢，不予理会。
    冷月欣今晚并没有过多打扮，只一身长公主官服就来了，不似往常那般大张旗鼓，引人注目。
    天和帝在早年间就和许多有话语权的言明，冷月欣身份特殊，满朝文武不得放肆。
    但也不是全然不顾，如果冷月欣不入皇宫，那么天和帝也会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夺去冷月欣的所有权利。
    是以，这十五年来，满朝文武都对冷月欣以一个官女之身却能权比帝王毫无异议，但，也就这两日了。
    今日一见冷月欣不似往日张扬，那些知道内情的官员便忍不住欣喜，这也导致有些人口不择言了些。
    但，冷月欣的权势，不仅仅在于她的护国长公主身份。
    冷月欣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用着面前的菜肴。
    皇宫就一个好，天下至宝都会先送进宫。
    约么一柱香后，冷月欣觉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了，刚放下筷子就听见有人通报：“仓纳使臣觐见！”
    话落，就见柳睿泽率先大步而入，将上官皇室三人甩在身后。
    柳睿泽在大殿中央站定，对着天和帝弯腰行礼：“小王见过帝君，帝后，帝君万岁，帝后千岁。”
    天和帝即便心中不悦，但到底要顾忌仓纳国力，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便抬手道：“免礼。”
    这时，长乐王三人这才到了近前，学着柳睿泽的样子行了一礼。
    天和帝依旧叫起：“免礼，赐座。”
    柳睿泽却不随着长乐王三人入座，而是转身对着冷月欣的方向单膝跪地：“属下柳睿泽，参见主子。”
    众，哗然！
    人人只知柳睿泽同冷月欣是旧友，却不知，那柳睿泽竟是冷月欣的一个下属。
    冷月欣擦去嘴角污渍，淡淡道：“嗯。”
    柳睿泽起身，眼见冷月欣并无要事安排，这才转身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天和帝来了兴致：“哦，长宁与辅政王，关系匪浅啊。”
    柳睿泽轻笑一声：“蒲柳之姿，怎敢与长公主相提并论。当年若非长公主心善，救小王一命，小王早已入轮回转世，又怎能在此与帝君相谈甚欢。小王资质浅薄，长公主如朱曦般绚丽，实在不敢班门弄斧。”
    朱曦，是百姓对太阳的美称。
    柳睿泽话音一落，满殿的人都向天和帝看去。
    太阳普照天下，惠泽万民，乃是帝王的象征。
    如今，柳睿泽以太阳暗喻冷月欣，可不就是打天和帝的脸。
    沈皇后伸手按在天和帝手上，微笑着开口：“辅政王此番对长宁大加赞赏，乃天和之兴。”
    长宁，只是个封号，是天和帝起的。
    皇后一句话，便将柳睿泽的本意给扭转了过来，变成赞赏天和帝用人之妙。
    柳睿泽却不买账：“小王所言，非长宁，而是其本人。君后怕不是会错意了？”
    沈皇后面上不改：“辅政王说笑了，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世人再大，也越不过天子。”
    这话已经很明了了。
    柳睿泽心里一颤，抬头去看冷月欣。
    却不料，众人都以为冷月欣还会如同往日那般发作，却见冷月欣与玄烨独自喝着茶，似乎没有听见别人对她的评价。
    这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柳睿泽看的心惊胆战的。
    柳睿泽不说话了，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
    长乐王见势不妙，起身道：“日前小王来信，说要迎娶笛大人家的嫡女，不知帝君意下如何？”
    天和帝想起这件事就头疼。
    早年间，笛家和冷家就已经闹翻，就算天和帝意欲打压冷月欣，但好歹还要顾忌一切情面，不可做的太过，以免冷月欣一怒之下反咬一口。

 第102章 冷月欣怒了

    冷月欣的权势和势力要一点点收回，绝不能逼的太狠。
    思及此，天和帝心中一狠心，做了一个决定。
    天和帝开口道：“此事不急，朕今日除了为诸位接风之外，还有一事要宣布。”
    话落，满殿的人都看向天和帝。
    天和帝继续道：“朕思虑许久，决定，将太子同长宁的婚事延后。”
    说完，天和帝话音一顿，观察着下方各人的神情。
    玄烨在天和帝话音刚落就刷的站了起来，神色慌张：“父皇……”
    玄烨不知道天和帝对冷月欣的安排，一直以来，天和帝对玄烨虽算不上极致宠爱，但身为嫡子，又是储君，玄烨的所有要求天和帝基本都会同意。
    所有人都知道，自从冷月欣降生时玄烨就看上了，这十五年来，对冷月欣也算是无有不应，一直以冷月欣为先。
    偏爱偏的如此明目张胆，世间罕见。
    现在，天和帝突然来一句婚事暂缓，玄烨直接慌了神。
    冷月欣伸手把玄烨拉下来，让他坐好，继续听天和帝说。
    不仅玄烨，在场所有人，包括仓纳几人都不明白天和帝这话何意。
    天和帝继续道：“朕，年事已高，对于国事虽有心却无力。太子玄烨，年已弱冠，堪称表率。朕决定，在元旦之日退位，将这皇位传于太子，册封长宁为皇后。太子登基大典与大婚，同日举行。”
    众，哗然！
    天和帝此言一出，不说别人，就连沈皇后也震惊了：“陛下！”
    “长宁领旨谢恩。”
    满朝文武都还想说什么，冷月欣却率先反应过来，起身谢恩，还把玄烨给拽起来了。
    玄烨一时间心花怒放，喜不自胜，直到冷月欣谢完恩才开始谢恩。
    这下，满朝文武在不满也不能说什么了，只得乖乖遵旨。
    “臣等遵旨！”
    别看玄烨在冷月欣面前一副小羔羊的样子，冷月欣不在朝中那几年，这满朝文武，除了冷姚两家，哪家没被玄烨给警告惊吓过。
    这些年不仅冷月欣羽翼逐渐丰满，威名远扬，就连玄烨的雷霆手段，众人也不是没见过。
    冷月欣能如此嚣张，天和帝对放任是一回事，玄烨毫无底线的偏宠又是一回事。
    况且，如今天和帝依旧开口，还有他国使臣在场，他们这些朝臣，是万万不能与国君起半分争执的。
    否则，平白叫人耻笑。
    柳睿泽也反应过来了，起身恭喜：“属下恭喜主子。”
    冷月欣却早已坐下，专心喝茶，不问世事。
    长乐王也知道，今日绝不是再提笛家婚事的最佳时机，便作罢了。
    柳睿泽再对天和帝道：“如今距离元旦还有小半年，若是帝君不弃，小王想在天和住上半年，领略天和风土人情。帝君意下如何？”
    天和帝虽然知道柳睿泽来者不善，但也不好拒绝，便只能道：“辅政王有心了，既如此……”
    “回去。”
    冷月欣直接打断天和帝的话。
    柳睿泽看过去，只见冷月欣一杯茶刚刚喝完，白茶正在倒茶。
    柳睿泽不由问道：“为何？”
    冷月欣却是看着他，一双风情万种的狐狸眼却冷若冰霜，但看过去时却让人读不出眼中何意。
    不过片刻，柳睿泽败下阵来：“遵旨。”
    冷月欣起身，对着天和帝微微点头：“告辞。”
    天和帝笑容和蔼：“去。”
    今日仓纳使臣在场，玄烨不便跟着离开，但有了天和帝先前那番话，玄烨也就没多说什么。
    冷月欣在白茶白芷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处，微微停顿一下，斜眼看向后方大殿中的人，冷笑一声，款步离开。
    冷月欣刚下台阶，门口的护卫便跪下禀报：“启禀陛下，长公主震碎了门口金砖。”
    天和帝一惊，连忙和沈皇后下台去看。
    皇宫的地面全部是选用最上乘的金砖铺就而成，十分坚硬无比，哪怕是用重刀在上面砍上数下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但，冷月欣仅仅是走过，这地上的裂缝便深不见底，远处百步之内依旧依稀可见细碎的裂纹。
    天和帝心底一惊，细想最近这一切，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想不起来。
    满朝文武见到这裂缝，无一人不震惊。
    冷月欣，怒了！
    且是震怒。
    因为什么？
    延迟婚事？
    帝王猜忌？
    还是刚才的放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任谁也没敢率先开口。
    柳睿泽倒是沉思，只觉这一切似曾相识。
    ＊＊＊
    八月十五当日，护国长公主府。
    玄烨一早登门，想和冷月欣一起去宫里参加中秋宫宴，却被白茶白芷告知冷月欣今日一早就独自去了迦南寺礼佛。
    玄烨心中怀疑。
    冷月欣从不信佛，又怎会礼佛？
    不及玄烨多想，立即调转马头，直奔迦南寺而去，却在城门口被天和帝急召入宫。
    无法，玄烨只得返回。
    玄烨一路疾驰而入，想着早点解决事情，这样也好出去找冷月欣。
    玄烨一到承德殿门口，就见玄江玄冥也在门口候着，等着玄烨一起进去。
    玄烨心感不妙。
    ＊＊＊
    京郊迦南寺。
    迦南寺是皇家上香之处，除非天家御用那几日不对外开放，平时还是对外开放的。
    冷月欣今日着一袭红衣，上面绣着地狱之花——曼珠沙华。
    冷月欣本就美艳无双，这一袭红衣胜火，更显妖冶危险。
    冷月欣看着眼前宏伟壮观的寺庙，静静地矗立在山林之间，让人感受到一种肃穆庄严的气氛。
    阳光照射在寺庙的金顶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冷月欣站在山门口，久久不入。
    无言似乎是提前接到通知，早早就等在山门口了。
    无言满头白发白须，闭着双眼，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合并放在身前，对着冷月欣躬身行礼：“施主。”
    民间传言，无言至今已有百余岁，其双目可看透未来，所以无言一般不轻易睁眼。
    据传早期，有人野心勃勃，欲看未来之事，强行逼迫无言睁眼，结果无言没说什么，第二日那人便暴毙而亡。

 第103章 大闹迦南寺

    思及此，冷月欣缓缓开口：“睁眼。”
    冷月欣不信神佛，自然不信那些民间传言，但难免好奇。
    无言低着头：“施主，事有缘法，不可强求。今日施主即来，这一身红衣反而增添了几分施主的戾气，还请施主先去后院沐浴焚香，再前往法堂参拜我佛慈悲。”
    冷月欣本就不是良善之人，此时听到无言这话，向前一步跨上第一节台阶，朱唇轻启，嗓音淡泊如斯：“不让进。”
    无言将身子弯的更低了一些：“还请施主谅解。这满身煞气怨念之人见了佛祖，容易惊了我佛。”
    “真佛，怎会惊？”
    每说一个字冷月欣就向前一步，步步紧逼。
    无言眼看冷月欣就要走到近前，欲开口再度劝阻：“施主仁善……”
    “滚！”
    突然，冷月欣内力汹涌而出，一声怒喝之力响彻云霄，震开了宝相庄严的山门。
    山门共三道，无言本是站在无相门前，被这一震，直接震到了门后。
    冷月欣迈步而入空门，目光如炬，直直看向门前空无一物的大雄宝殿。
    大殿连天，巍峨举宇，被九重云仰，千古庄严佛境矗，宝雄匝地，浩荡无疆，携八面景新，十分肃穆峻怀拔。
    在寺庙大殿的中央，一座巨大的铜鼎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清香扑鼻，象征着佛家的清净无为。
    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无言被赶来的小和尚扶起，意图拦下冷月欣：“施主，施主戾气太重，不易面见佛祖。”
    冷月欣向前走去：“本宫正因戾气重，这才参佛。佛渡众生，也渡一渡本宫。”
    说完，不再理会无言的劝阻，直奔宝殿而去。
    佛像面部丰满圆润，双耳垂肩，眼神慈祥而深沉，仿佛能洞察人世间的所有疾苦。佛像雕塑，细节入微，慈祥的面容，犹如大地的守护者，静静地守护着世间的安宁。
    冷月欣看着这庄重的佛像，面上满是不屑。
    无妄恰巧跪在佛像前，听到动静后念完口中的佛经才起身。
    “施主还是来了。”
    无言这时也被小和尚搀扶着过来：“无妄，你私请施主现身，本是不该啊。”
    无妄对着无言深深行了一礼：“师兄，我佛普度众生，自是应该一视同仁，怎可区分彼此。”
    有小和尚点了香递过来递给冷月欣，无言本以为冷月欣不会接，但冷月欣还是接了，只不过是单手接的。
    无言无妄一时间倒是猜不到冷月欣要干什么了。
    冷月欣一手持香，款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主佛释迦牟尼浅浅弯了下腰身，然后把佛香放进香鼎中。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但又太过狂妄。
    正常拜佛当是跪在蒲团上，双手持佛香，连拜三拜，最后双手将佛香插入香鼎中，以求平安。
    冷月欣不跪一拜，单手持香 ，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无妄好心提醒，冷月欣却不以为意：“佛若心怜，自不会计较一时得失。”
    无言眼见冷月欣已然拜佛，再赶人出去已是不妥，便下令让所有弟子不许靠近这宝殿周围，以免冷月欣发起怒来，殃及无辜。
    无言摆平心态，像无事人一样询问：“施主的心结可否与我佛倾诉？不知可否告知老衲，也能为施主缓解一二。”
    冷月欣摆手：“本宫的事，本宫自己会解决。诸天神佛，还不配过问本宫的事。”
    无言好脾气：“施主，佛言因果轮回。每一个行为都会产生相应的结果，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善良之心，人皆有之；行善之人，人皆敬之。还请施主切勿顾念权柄，行天下之善。”
    冷月欣嗤笑：“无用。”
    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道，一向谁强谁有理。
    若是天和帝雷霆震怒，这迦南寺如果还不进行更改的话，那整个迦南寺也不必存在了。
    佛经？天和帝身为人间帝王，自然可以扭转乾坤，更改佛经。
    冷月欣从不信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只有弱者，才会这么说。
    无言见冷月欣身上戾气愈演愈甚，赶紧让无妄去敲响梵钟。
    梵钟是寺庙的吉祥物，也是用来举行佛事活动的主要法器之一。它的撞响能够清净梵刹，使人们涤除杂念，内心安定祥和。
    梵钟钟声有一种神秘而又深沉的感觉。这种声音穿越山峰和密林，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感。
    但冷月欣不是静心之人，只觉得这钟声听的自己烦躁心乱，一心想要毁去。
    冷月欣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干的。
    轰。
    钟声响着响着，突然一阵巨大的震荡传来，钟声就此戛然而止。
    冷月欣深呼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
    “方丈，方丈，不好了，梵钟被毁了！”
    无言无奈摇头：“老衲知道了，去。”
    无妄道：“施主这般意气用事，佛祖定不会庇佑施主……”
    “谁要！”
    冷月欣不待无妄说完，直接冷声打断。
    无言却失神般走到蒲团之上盘膝而坐，猛地睁开眼，口中呢喃：“天生苍穹自青峰，地孕曼珠养血池。”
    话毕，无言禁闭双眼，就此圆寂。
    “师兄！”
    无妄没想到，无言当年一语成谶，竟真的……
    远处偷看的的小和尚听到这一声惊呼，再顾不得其他，纷纷围上来，却被一个黑衣人挡在门口。
    冷月欣冷笑不止：“释迦牟尼，游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冷月欣转身向外走去，到宝殿门口时，忽然转身，玉手运起十分内力，直接拍向释迦牟尼。
    佛祖，轰然倒塌。
    无妄想要逃离却为时已晚。
    冷影一力将所有小和尚震飞到九九八十一节台阶之下，耐心等着冷月欣下来。
    待到冷月欣下来之后，冷影飞身而起，全力击向大雄宝殿，数下之后，大雄宝殿荡然无存。
    那些小和尚十分不满，但奈何冷月欣太强，根本无人能拦住冷月欣，便由着冷月欣离开。
    ＊＊＊
    迦南寺一事很快传入京城。

 第104章 请陛下为长公主做主

    今日中秋佳节，仓纳也来了使团，合宫上下热闹非凡，但这一个消息却破坏了这个氛围。
    文武百官气愤不已，全部要求天和帝严惩冷月欣。
    这一次，就连冷天华和姚显也没有多说什么。
    天和帝拍案震怒：“放肆！”
    冷天华和姚显起身下跪：“陛下息怒！”
    玄烨也被吓了一跳：“父皇……”
    天和帝面色阴沉：“护国长公主人呢？”
    高典道：“回陛下，长公主还未来。”
    天和帝看向冷天华：“左相可知长公主现下在何处？”
    冷天华抬头：“这……陛下赎罪，微臣不知。”
    “报，护国长公主侍女白茶求见，说是长公主病了，不能前来参加宫宴。”
    天和帝深吸一口气，道：“宣。”
    沈皇后眉头紧皱，伸手安抚天和帝：“陛下，一会儿无论白茶说什么，你先听她说完，切勿动怒。”
    天和帝拍拍沈皇后的手，点头：“朕知道。”
    说完，天和帝又向下看去：“左相，姚爱卿，起来。”
    冷天华和姚显齐齐谢恩：“谢陛下。”
    白茶进来后直接双膝跪地，开口就是：“请陛下为长公主做主，严惩迦南寺众僧。”
    众，哗然！
    笛谭冷笑：“长公主殿下本事通天，以一己之力怒闯山门，摧毁梵钟，炸毁迦南寺大雄宝殿和佛祖真神，逼死无言无妄两位法师。如果这样长公主还委屈的话，那臣还真不知道，长公主如何才能满意。”
    白茶怒目而视：“那笛大人的谋逆之心，又当如何？”
    笛谭大惊，直接站了起来：“黄毛丫头切勿信口雌黄，本官何时有谋逆之心？”
    “陛下！”
    笛谭面朝天和帝，跪趴在地，声音都哆嗦：“陛下，陛下明鉴，臣一片赤胆忠心，怎会谋逆？陛下明察。”
    天和帝脑子疼：“都给朕住口！白茶，你说，长公主要朕做什么主？”
    白茶跪地：“陛下明鉴，长公主为国效忠，忠肝义胆，只因五年前平定禹卓，犯下无数杀孽，这才煞气缠身。迦南寺本是真佛普度苍生之地，长公主亦是苍生之一。谁知，那无言主持却说长公主煞气戾气愈演愈甚，不许长公主进寺参佛。陛下，长公主满身杀孽全因为国进忠，那无言不满长公主煞气，岂非怨念陛下长年征战四方，致使怨气横生！况且，那无言直言长公主会早死，还说长公主是以人血养出来的妖孽。上苍亲鉴，长公主怎是如此？现如今，长公主被那无言无妄气的浑身都疼，如今更是连床都下不了。只恨奴婢照顾长公主，一时脱不开身，那迦南寺众僧，却恶人先告状，说是长公主肆意妄为。陛下，长公主一心为陛下，为天和，忠君之心日月可鉴，那迦南寺众僧诬陷，着实可恶，还请陛下为长公主做主，严惩迦南寺众僧，以还长公主公道。”
    众，哗然！
    冷月欣五年前打过两仗。
    一是东北的禹卓反心滋生，冷亭黎久打不下，冷月欣前去助力。
    二是蔡安同南疆联姻，也萌生了吞并他国的心思，在两国边境蠢蠢欲动，竟先抢走妇女孩童，当着天下人的面射杀那些人，这才领军前往，一举灭国。
    两次出征，皆是因为国中无将可用，冷月欣才以女子之身远赴边疆，立下赫赫战功。
    也正因此，天和的百姓对冷月欣也是真心喜欢的。
    为国之举竟成了不能入寺庙的借口，这要是传出去，一来对帝王清誉有损，二来还会寒了将士的心。
    如今，冷月欣先斩后奏，斩杀无言无妄二人，一为帝王正名，二为天下将士，让他们知道，天和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凡此种种，皆是善举。
    而笛谭，白茶言语间虽未提及，但无言行为不端，笛谭若是继续为无言辩驳，那同无言无异。
    玄烨也明白了白茶的话，当即起身下跪：“父皇，儿臣觉得白茶说的对。当年，冷大将军遭小人暗算，身负重伤，朝中武将大多不及冷大将军，这才让长公主替兄出征，平定霍乱。而蔡安，当年无人镇守，又刚刚平定东北之乱，朝中一下抽不出人手，这才让刚刚得胜归来的长公主披甲上阵。父皇，女子本就是极阴之体，平生好生养着都容易招惹邪祟，更何况战场之上？去年，齐邕病变，亦是长公主力挽狂澜，全力阻止。父皇，长公主一片丹心，请父皇明察。”
    “请父皇明察！”
    玄江玄冥二人也起身，跪在玄烨身旁。
    除此之外，再无一人为冷月欣申辩。
    柳睿泽看着眼前一切，只觉好笑。
    冷月欣以一己之力震慑周围诸国，到现在原蔡安地界还是一片荒芜，这些人却已经开始了卸磨杀驴。
    “请陛下明察！”
    突然，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是一员从二品武将。
    天和帝知道此人：“段爱卿这是……”
    段易声音洪亮，道：“陛下，臣没读过那么多人书，只知道蛮力取胜。但长公主所作所为，臣以为，当是如此。只有亲身在战场之上打过仗才知道长公主有多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也知长公主能赢的这么漂亮有多不易。因此，臣请求，请陛下明察！”
    话落，在场除了姚显之外的所有武将齐齐起身下跪：“臣附议，请陛下明察！”
    柳睿泽也开口：“帝君，我等既为他国之人，便不便在此听帝君与朝臣议事。告辞。”
    天和帝点点头：“今日是朕没有款待好诸位，改日必再请诸位宴饮。高典，好生送诸位使臣回去。”
    柳睿泽却摆摆手：“不必。帝君不必在意，只是小王同长公主交好，现在时辰尚早，可否允许小王前去探望长公主病情？”
    天和帝皱眉，本是不愿，但看现在这个样子，冷月欣怕是不能再逼了。
    柳睿泽得了应允很是高兴，直接把白茶带走了。
    等柳睿泽一行人离开，天和帝才道：“明日再议，退下。”
    ＊＊＊

 第105章 是玄家负我

    护国长公主府。
    柳睿泽在白茶的带领下进去，只见冷月欣依旧一袭红衣端坐前厅，欣赏歌舞。
    只是，这歌舞……略微有些一言难尽。
    往常舞者皆是女子居多，现下，却是男子为主。
    柳睿泽再向一旁看去，见乐师居然也是男子，不由一笑：“男子之身教之女子还是僵硬些的，没有那种媚骨之态。”
    冷月欣连个余光都没给柳睿泽，只自己看着。
    柳睿泽自觉无趣，独自走到一旁坐下，自有下人端上茶水点心。
    男子虽身子不如女子的软，但带着几分力量的美感，这是女子所没有的，因此倒也能看。
    只是，这些男子衣着有些……暴露。
    冷月欣斜靠在前厅软座之上，边吃着白芷准备的糕点边欣赏歌舞。
    柳睿泽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现在外界皆以为你病了，对迦南寺一事也没有过多打压，结果你在府里就这么玩乐，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又怎会轻易放过你？”
    冷月欣端起一盘点心，示意白茶端给柳睿泽。
    柳睿泽没心思吃点心，只是看着这么一副纨绔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太子殿下到！”
    “江王殿下到！”
    “冥王殿下到！”
    护国长公主府外一声声通报传进来，冷月欣还未发话，玄烨已经带头闯了进来。
    “大胆！”
    玄烨一进门就看到这简直可以称之为群魔乱舞的场景，怒喝道：“简直放肆！来人，将这些男妓带下去，全部杖杀。都给孤滚出去，谁都不许靠近。白茶白芷，你二人也出去。”
    玄江玄冥心中叹气，只道了声好生宽慰就带着一群人退下了。
    临走时，玄江还贴心的关了前厅的大门，给二人留足了空间。
    整个前厅很大，如今突然安静下来，玄烨也渐渐静下心来。
    冷月欣斜靠在软座之上，自顾喝着茶，仿佛没看见玄烨进来。
    玄烨心中的怒气渐渐减弱，最后无奈叹息一声：“欣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冷月欣斟了一盏茶递给玄烨，神态自若。
    玄烨上前接过，喝完放在一边。
    良久，玄烨蹲下身，握住冷月欣的一只手：“欣儿，父皇今天上午急召我入宫，说……”
    玄烨闭着眼，实在有些难以抉择，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父皇说，你父族势大，这才纵容你在朝上……还说，也是为了给我铺路，才……欣儿，我从前不知父皇对你这般放纵的背后竟是这种原因，我……我不是有意助长你的气焰的。”
    冷月欣冷眼看着，不发一言，静静等着玄烨平复心情。
    玄烨深吸一口气，抬头睁眼，一字一句道：“欣儿，你，从前，知道这些吗？还是一直以来，你待我的好，全因如此？”
    心，骤然一疼。
    冷月欣知道天和帝所作所为与玄烨无关，而自己也从未因此对玄烨有过半分怨言。
    可如今，玄烨竟会怀疑自己的用心。
    当真可笑。
    玄烨继续道：“欣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从我们去极乐城开始，一步一步，就是为了让仓纳来告诫父皇，你除了父族，还有枝可依。”
    从柳睿泽对冷月欣的态度不难看出，这二人关系极其亲厚，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维系的。
    冷月欣眼神一暗，心中自嘲。
    玄烨到底是帝君的嫡子，这天下除了帝王以外最尊贵之人，所有人都要为其让路。
    哪怕是自己，也会心软。
    桩桩件件，冷月欣从未有一件事把玄烨牵扯其中，反而借助天和帝的放纵一点点助他平步青云，如今更是直接推他上位。
    可所有人，都把冷月欣当成一枚棋子，随意猜忌。
    冷天华和姚显身居高位多年，不难看出天和帝所作所为的用心，但都没有明说，也由着冷月欣一步步变成如今的样子。
    所有人的放纵，把自己养到这种地步，就只是为了让玄烨日后登基之时可以稳坐帝王位，无人敢欺。
    真正对自己好的，这十几年来，也不过一个柳岚和胡夏罢了。
    本来冷月欣因为自身的事，所作所为都还是顾忌玄烨的，但以后，怕是再也不会了。
    ＊＊＊
    前厅外，柳睿泽一度想进去，都被玄冥拦了下来。
    柳睿泽气愤不已：“这里不是你的地界？你再三拦我，是何意？”
    玄冥勾唇一笑：“若非日前父皇心血来潮，要在年后禅位，现在就该是他二人的洞房夜，你说本王拦你何意？再者，此乃天和境内，那怕你在仓纳只手遮天，在天和也不能。”
    柳睿泽不服，但也知道玄冥所言非虚。
    ＊＊＊
    厅内，玄烨见冷月欣一直不愿开口，自嘲一笑：“是啊，你的计划，我从来也就没知道过。是我糊涂了，竟想走进你的心里。欣儿，你当真有心吗？”
    闻言，冷月欣直接笑出声：“玄烨，是玄家负我。”
    说完，冷月欣不再理会玄烨，径直起身离开。
    拉开前厅大门，冷月欣厉声道：“杀。”
    话落，只见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闪出，一手双刀直接将今晚当值的护卫杀了。
    白茶白芷立即跪地：“小姐息怒！”
    一切，不过弹指间。
    等到玄江等人反应过来时，冷月欣已经不见了身影。
    柳睿泽知道冷月欣这次动了大怒，连夜带着仓纳的人回去了，只留了一封信给天和帝。
    等到天和帝知道今晚的事已经是翌日早朝时了。
    ＊＊＊
    翌日，凌霄殿。
    天和帝听着笛谭汇报完昨日冷月欣府上之事，沉声问道：“太子呢？”
    玄江回话：“回父皇，太子……他把自己关在东宫里了。”
    天和帝叹息：“罢，随他去。”
    玄冥出声道：“父皇，仓纳使臣已经连夜离京，说是仓纳帝病重，需要回去侍疾。”
    天和帝：“嗯，朕知道了。”
    笛谭提起昨日迦南寺一事：“陛下，长公主仗势欺人，欺杀迦南寺僧人，实在目中无人，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昨日迦南寺一事？”

 第106章 一幅画

    天和帝身子后仰：“朕与皇后商量过了，迦南寺以下犯上，蔑视上苍，大逆不道，全寺僧人于今日午时三刻处死，迦南寺夷为平地。”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
    以段易为首笛武将全部跪地，叩谢天恩。
    姚显和冷天华对视一眼，也跟着下跪：“臣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
    ＊＊＊
    四个月后，京城。
    自从中秋之后玄烨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东宫里，不许任何人进出，只独自醉酒，京城之中议论纷纷。
    无一例外，都是说玄烨太过儿女情长，难堪大任的说法。
    自然，也有不少人说冷月欣妖媚惑上，将玄烨迷的神鬼不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天和帝压都压不下来。
    而冷月欣，在四个月前就去了长宁封地，至今未归。
    ＊＊＊
    京城皇宫，凤栖宫。
    天和帝被朝堂之上的声音烦的头愈发疼了，最近怎么也睡不好。
    沈皇后服侍着刚躺下午睡，谁知还没有一炷香就醒了。
    沈皇后很是担忧：“陛下，长宁是个好孩子，说到底还是我们不好，利用人家。臣妾看烨儿对长宁也是真心的，你若不如就成全了这一对。”
    天和帝枕在沈皇后腿上，享受着沈皇后的按摩，好不惬意。
    沈皇后却是忧心忡忡：“陛下，扪心自问，这十几年来，咱们除了事事顺着长宁，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啊。长宁能有今日的本事，全是人家自己争气。要臣妾说，长宁有心智有手腕，进退有度，若是一心为了烨儿，倒也不错。”
    天和帝被按的舒服，也就顺着说：“长宁，资质极佳，是个好孩子。可惜，她太心高气傲，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
    沈皇后尽心劝着：“陛下，长宁年幼得势，难免心气高些。可要说不将陛下放在眼里，那是万万不能够。前朝有冷家和姚家，后宫有冷姚氏和天歌长公主，何愁控住不住长宁？”
    天和帝嗯了一声：“确实。”
    沈皇后再接再厉：“再者言，长宁若真想要这至尊之位，以她的才能和本事，早早就继承大统了，还需要等着陛下对她提防吗？陛下也不是养虎为患，须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长宁有本事也有魄力，臣妾以为，若是烨儿能得这么一个贤内助，天和实力必将再上一层。”
    天和帝猛然睁眼：“朕有你这个贤妻，比烨儿还要幸福。”
    沈皇后腼腆一笑：“陛下，多大人了，还取笑臣妾。”
    天和帝拉过沈皇后的手，哈哈大笑。
    ＊＊＊
    五日后，护国长公主府。
    冷月欣一回京，连冷府都不曾回，直接回了长公主府。
    到了书房，冷月欣叫了白茶进来。
    白茶推门进来，有些不解：“小姐？”
    冷月欣拿出一幅画交给白茶：“给他。”
    白茶一时不解：“谁？小姐说给谁？”
    冷月欣：“玄烨。”
    白茶了然：“是。”
    ＊＊＊
    东宫。
    白茶带着冷月欣的画站在门口，恰巧玄江玄冥二人刚刚出来。
    玄江温声道：“不知白茶姑娘来东宫所为何事？”
    白茶道：“我家小姐新得了一幅画，正是太子殿下素日最喜欢的昌老所做，小姐命奴婢给太子殿下送来。”
    玄江皱眉：“白茶，不是我兄弟二人拦你，只是皇兄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见人，我们刚刚进去也未寻到人，不知皇兄在哪个位置。这样，姑娘不妨将东西交给我，待他日我们在宫里找到皇兄，届时定亲自替姑娘交于皇兄。姑娘以为，可好？”
    白茶摇头：“多谢王爷美意，不过小姐亲口交代了，这幅画要奴婢亲自交到太子殿下手中，奴婢委实不敢交于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玄江自是知道冷月欣的脾气，既然直说了，那自己必然讨不到好：“既如此，那姑娘进去寻皇兄。我二人还有公务在身，姑娘请便。”
    说完，拉着玄冥就直接走了。
    没走几步玄冥就甩开了玄江的手：“三哥，你拉我干嘛？”
    玄江：“你刚刚一言不发，怎么了？”
    玄冥声音小了些：“父皇和皇兄同长宁闹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说什么。三哥，你说白茶今天过来，不会出什么事？”
    玄江却不以为然：“今日长宁刚从封地回来就派人来了东宫，而且长宁所作所为没有一件牵扯到皇兄的利益，反而颇有助益。我瞧着父皇对冷家和姚家还如从前那般亲厚，还有母后和母妃劝着，想来对长宁也不会真的就那么无情。现在时间还早，进宫去给父皇请个安。”
    玄冥点头：“好。”
    ＊＊＊
    早年间，玄烨和冷月欣关系极好，冷月欣也会时常来东宫小住几日，因此玄烨特意给冷月欣辟了个院子出来，就叫听月轩。
    而冷月欣极爱梅花，玄烨就亲手在听月轩后门旁种了一片梅花海，每到冬日梅花盛开时分，白雪红梅，好不漂亮。
    前几日大雪纷飞，这听月轩梅花园自然也积了不少雪。
    白茶就是在梅花园深处的凉亭中找到的人。
    往年，冷月欣心烦意乱时，最爱来这里散心。
    这里是整个东宫最偏僻的地方，而这一片又都是冷月欣的居所，冷月欣喜静，这一带几乎无人会来。
    再加上这如今的东宫，玄烨心结难解，也就只留了一个白泽随时候命，其余人都打发走了。
    白茶远远见到那一抹金黄的身影，数月不见，身形消瘦的白茶都差点没认出来。
    元泽远远看见白茶过来，小声提醒：“殿下最近心情一直不好，你说话小心些。我先去门口守着，你别说话太狠了。”
    白茶点头：“我知道分寸，放心。”
    元泽也知道，哪怕是白茶言语犯上，玄烨也只会随口呵斥两句，有冷月欣在，玄烨不会对白茶怎样。
    玄烨察觉到有人来，又听到是白茶，心中不可谓不失望。
    也是，冷月欣怎么会来这里。
    白茶举着画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
    玄烨自嘲一笑：“说，你们家小姐又想干什么。”

 第107章 大婚（一）

    白茶道：“小姐今日新得了昌老的画，知殿下喜欢，特命奴婢给殿下送来。”
    玄烨冷笑：“难为她还记得孤的所爱。你回去告诉她，若真记得孤，就给孤，孤真正想要的。”
    白茶抬头：“殿下真正想要的，一直在殿下手中，无人敢越殿下半分。”
    玄烨转身：“她知道孤想要什么吗？”
    白茶起身，直视玄烨：“再有十五日，自见分晓。”
    今日是腊月十五，再过十五日……
    是登基大典……
    玄烨怒从心起，将手中还未喝完的酒瓶砸向白茶脚边：“放肆！”
    白茶后退几步，字字有声：“殿下，说句实话，我家小姐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已不是陛下能做主的了。若中秋之时殿下同小姐就已经大婚，殿下也不能这么早就登基为帝。再者，不是谁成为帝王小姐才会嫁给谁，而是小姐嫁给谁，谁，才能成为帝王。殿下深知小姐本事，自然也知，奴婢今日所言非虚。”
    玄烨怒道：“孤宁愿不要这个帝位，也不要她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白茶：“殿下深知，若是以小姐往日的嚣张做派，真有一日，陛下收了小姐权势，收了小姐名号，没了江湖部署，那小姐的处境将会一落千丈，人人可欺。”
    玄烨没说话，但显然，白茶说的是实情。
    在朝为官，尽是些捧高踩低之辈。
    白茶见玄烨神情有些松动，再接再厉道：“况且，小姐这些年桩桩件件，可有一件事牵扯到殿下？每次事毕，不都是殿下得了盈利？小姐苦心经营，也都和陛下是一样的心思，全都是为了殿下啊。只是，小姐是女子，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女子行事难免困难，向来是独步难行。小姐若不为自己打算，那些人能将小姐生吞活剥了。小姐待殿下，终归是于他人不同的，旁人不知，难道殿下还不知吗？”
    冷月欣今时今日，天和帝也不是全然无错。
    今日白茶的话真假参半，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玄烨知道，冷月欣对自己不是全然无情，否则也不会派白茶前来规劝。
    以冷月欣的脾性，玄烨若是自己不信，冷月欣是一个字也不愿说的。
    上次在护国长公主府上，冷月欣显然是动了大怒，但也没对玄烨解释半分。
    如今能派心腹来，足显重视。
    就算这一切都只是无端猜测，如今圣旨以下，冷月欣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后，而玄烨则是毋庸置疑的帝王。
    若无法得到心，得到人，似乎也不错。
    玄烨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接过画：“孤知道了，你回去和欣儿说，孤明日去看她，今晚让她好生休息。”
    白茶不知玄烨心中所想，见玄烨已经释怀，自然十分高兴：“是。”
    ＊＊＊
    冷月欣派白茶到东宫走了一趟之后玄烨就大开宫门，还亲自去了一趟护国长公主府，足足留了半日才出来，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天和帝在宫中听到这个消息，圣心大悦，给护国长公主府赐下无数好的东西，其中不少他国贡品。
    ＊＊＊
    元旦当日，东宫。
    玄烨头戴金冠，身着蟠龙服，脚踩通天靴，端的是清风朗月，玉树临风，朗目疏眉间可见气宇轩昂。
    只不过，这一袭蟠龙服，不是像往常一样用的明黄色，而是大红色。
    白温寒在东宫正厅看着大步而入的玄烨，心中忍不住赞叹：眉清目秀，文质彬彬。
    白温寒先是给玄烨行了一个大礼，这才道：“殿下，陛下口谕，请殿下站着接旨就是，不必跪了。”
    玄烨点头：“是，儿臣遵旨。”
    白温寒打开圣旨，高声朗读：“朕之嫡子，德才兼备，聪慧过人，得天庇佑，朕今传位于其，望其为爱民之明君。布告如上，接旨。”
    玄烨弯腰伸手：“儿臣接旨，定不负父皇所托。”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白温寒很是高兴：“殿下，如今殿下并没有真正继位，请恕臣不能唤之陛下。吉时到了，殿下该去冷府接长公主了。”
    玄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好。”
    ＊＊＊
    冷府，欣岚院。
    冷月欣头戴凤冠，身着绣花红袍肩披霞被，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千娇百媚。
    姚淑荣亲自替冷月欣挽发：“当初你及笄时就是为娘为你挽的发，如今出嫁依旧是。欣儿，出嫁后不比在家里，日后可不能任性了。今日之后你就是国母了，万事不可再同从前一般随意了。”
    冷月欣握住姚淑荣的手：“嗯。”
    冷月依和冷月萍上前扶着姚淑荣：“母亲放心好了，殿下这般喜爱长姐，定会好生待长姐的。”
    姚淑荣满眼温柔的看着冷月依：“依儿这两年也愈发成熟稳重了，不似小时候那般调皮。”
    冷月萍嘲笑道：“母亲说什么呢？二姐姐往日那叫调皮吗？那不是活脱脱的混世魔王吗？”
    “什么啊？”
    冷月依十分不依：“母亲快看看，三妹妹都敢调戏姐姐了。”
    “你们呀……”
    姚淑荣看着三姐妹，满心的满意。
    白茶此时进来：“小姐，夫人，殿下已经到了府门口了。”
    姚淑荣道：“好了，母亲出去待客了，你先准备着。”
    冷月欣点头：“是。”
    冷亭黎推门进来：“准备好了吗，该出去了。”
    冷月欣在白茶的搀扶下起身，冷亭黎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公子！”
    按理说，是要背的，意为娘家尊重新娘。
    但，冷亭黎却说：“背上容易晒着太阳，还是护在怀里，上面，有大哥挡着呢。”
    ＊＊＊
    冷府前厅热闹非凡。
    玄烨站在大厅内，定定看着冷亭黎抱着冷月欣出来。
    冷亭黎是武将出身，力气大步子也稳，到了厅内，稳稳当当把冷月欣放下：“殿下，欣儿是我们家唯一的嫡女，更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还请殿下日后善待她，莫叫她失望。”
    玄烨郑重点头：“我会的。”

 第108章 大婚（二）

    玄烨牵起冷月欣的手，小心翼翼搀扶着，对着大厅正上方的冷天华和姚淑荣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按理来说，冷月欣虽然位高权重，但太子终究是太子，冷月欣是属于高嫁的，玄烨本可以草草行礼了事，但还是行了大礼，可见对冷月欣的重视。
    冷天华也心安理得的接受。
    这种情况，如果冷天华推辞，那么以后玄烨就会少一层顾虑，觉得冷月欣母家不重视冷月欣。
    且，天和帝也是应允了的。
    大礼行完，冷天华只道：“任何时候，为父都是吾儿的归途。”
    冷亭黎也道：“为兄亦然。”
    玄烨跪下，以手指天：“我愿指天为誓，和欣儿海誓山盟，爱的誓约亘古如斯！”
    冷天华起身扶起玄烨：“好，好，好。”
    玄烨这才牵着冷月欣的手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白茶白芷上前替换，被玄烨制止了：“我扶她进去。”
    白茶白芷没说什么，默认了。
    玄江高唱：“新娘出门！”
    “新娘上轿！”
    玄烨扶着冷月欣走到花轿前，火红的花轿，大红彩绸的轿撵上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还有麒麟送子图，宝塔顶映着光，在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那流苏，一直垂到底。
    “压轿！”
    宫人将花轿压低，玄烨扶着冷月欣进去。
    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被，周围传来鸣乐声。
    玄烨一袭红衣，嘴角上扬，望向她，转身走到高头白马旁，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至美。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满城繁花失了颜色。
    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守卫，涌动的人群比肩接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白色骏马，翩翩公子，十里红妆，满城皆庆，这阵仗，不知让京城多少闺秀艳羡不已。
    ＊＊＊
    皇宫，青龙门外。
    皇宫有四道大门，分别为东青龙西白虎南玄武北朱雀。
    青龙门和白虎门只有帝后二人登基继位或者出入皇宫时才会大开，不过若无帝王特旨，就算是帝后也只能从白虎门出，绕路到青龙门外。
    冷月欣一袭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客颜，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
    慢步行走间，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美到令人窒息。
    玄烨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佳人，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
    玄烨的朝服上绣着五爪蟠龙，冷月欣则是七尾彩凤。
    许多人一辈子也没资格穿七尾彩凤的服饰，上一次有资格穿这件衣服的还是天和帝的嫡长姐玄天潋被册封时穿的。
    “宣太子入宫——”
    “宣长公主入宫——”
    玄烨和冷月欣互相挽着手，款步而入。
    一路上，文武百官跪迎，路上鲜花满地，礼乐声不绝。
    道路两旁站满了文武百官，高典高喊:“新妇入门，天降福泽。”
    冷月欣和玄烨每往前走一步就会有宫人在其前面放下垫子，一步一拜。
    一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二步：“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三步：“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四步：“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织。”
    五步：“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六步：“愿两情永浴爱河，鱼水情深。”
    七步：“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八步：“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九步：“龙凤相配，至死不渝。”
    “吉时到——”
    “放马鞍，福禄平安，合扇，和和美美。”
    两旁宫人将手里举着的芭蕉扇放下。
    “开扇。”
    两把扇子缓缓打开。
    “开枝散叶。”
    “新妇跨鞍，福禄平安。”
    “天搭鹊桥，人间乞巧。”
    “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过了合扇，又有宫人将铺垫放在地上，每两块合成一块。
    “拦灾趋吉，吉祥止止。”
    二人踏上第一块铺垫，有人开始撒豆子。
    “一撒，连理永结。”
    “二撒，花开并蒂。”
    “三撒，四季平安。”
    “四撒，月圆人圆。”
    “五撒，早生贵子。”
    走至凌霄殿外，二人见天和帝和沈皇后齐齐站在门口，笑的温和。
    玄烨上前跪地：“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月欣跟着跪下。
    天和帝伸手扶起二人：“起来。”
    玄烨低头：“谢父皇！”
    高典高声贺唱：
    “一拜天地。天地为鉴，喜结良缘。拜。”
    “二拜高堂。两性永好，子孙满堂。拜。”
    “三拜，夫妻对拜。琴瑟和鸣，携手百年。拜。”
    “礼成……”
    “慢着！”
    高典见大婚事宜都做完了，正准备高唱结束时，谁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一声明显带着十足的内力，是从青龙门外传进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来人，瞬间豁然开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才来过的仓纳使臣，以及刚刚登基不久的息壤女帝。
    徐若栖走在最前面，到了台阶之下也没有停，而是和柳睿泽一起走上了台阶。
    徐若栖和柳睿泽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用金黄色的布盖着，不知下面是什么。
    徐若栖上去之后，双手奉上：“息壤女帝莫栖，今日特奉上息壤国印，愿遵尊上为主，愿为尊上之臣。”
    柳睿泽学着徐若栖的样子做：“仓纳辅政王柳睿泽，今日特奉上仓纳国印，愿遵尊上为主，愿为尊上之臣。”
    贸然进来的一群人跟着跪下，齐声道：“愿遵尊上主！”
    众，哗然！
    “这……”
    不仅太上皇和皇太后不明白，就连玄烨也不明白。
    “不……”
    “南疆使臣觐见……”
    冷月欣一个字还未说完，外面又是一声高唱传来。
    柳青独自一人款步而来，手上也端着一个一样的托盘。

 第109章 大婚（三）

    走到近前，柳青双手奉上：“南疆国师嫡子柳青，今日特奉上南疆国印，愿遵尊上为主，愿为尊上之臣。”
    众，哗然！
    三国齐现，个个国力不凡，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国，北部更有北楚，因着白芙蓉的缘故，估计也听命于冷月欣。
    周边国度不过凡几，这么一算下来，国力稍强上一些的，竟都是冷月欣裙下之臣。
    这实力，委实可怕。
    徐若栖三人举着托盘，静静的看着冷月欣。
    就在众人以为冷月欣会收下这三枚国印时，没想到冷月欣竟说：“太重，不要。”
    众，哗然！
    这三人话里话外都是遵冷月欣为主，也就是说，与天和无关，与玄烨无关，只是冷月欣的私有物品。
    这样的权势，没人会拒绝，哪怕是天和帝和玄烨。
    可冷月欣，拒绝了！
    理由竟是嫌弃三个国印拿在手里太重！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徐若栖莞尔一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无所谓，一个国印罢了，你若要我们就光明正大听你吩咐，不要，那我们就私下听。”
    旋即，徐若栖将国印放在白茶手中：“你呀，懒得没边。”
    柳青和柳睿泽也将国印交给白茶。
    柳青：“这个东西，早在五年前就该给你了，拖到如今，实是不该。”
    息壤和南疆只是属国，内政还是自己做主的，只不过是每三年便要上贡一次罢了。
    如今，息壤和南疆愿意遵冷月欣为主，那就不再是一个国度，而是一方势力。
    仓纳实力强大到足以与天和一战，虽不说赢得多好看，但最差不过两败俱伤。
    徐若栖对天和帝道：“我们如今愿意认欣儿为主，哪怕她不要，我们也不是一个国度了。不过，我们依旧会上贡。只是，我们只认欣儿，旁人一概不认。若是你们亏待了欣儿，就算以举国之力与之对抗，我也在所不惜。”
    柳青和柳睿泽站在徐若栖身后：“南疆亦然。”
    话落，三人微微弯腰，齐齐退下。
    玄烨对着冷月欣郑重承诺：“我此生，身边只会有你一人，再不会有第二人。不是因着他三人今日的话，而是我心中的话。欣儿，我此生，绝不会负你。”
    冷月欣点头，却没有出声。
    天和帝面向群臣：“朕登基为帝至今，已有四十二年，改国号天和，意为天下和顺安康，百姓无灾无难。今朕膝下嫡子，年已弱冠，通史明鉴，深得民心亦深得朕心。朕已年老，于国事之上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特封太子玄烨继位，护天下黎民。”
    话落，高典捧着玉玺上前：“请陛下为太子授玺。”
    玄烨跪下：“儿臣在。”
    天和帝接过玉玺，放在玄烨手中：“朕今日就将天和交到你手中，务必好生管理。”
    玄烨抬头：“儿臣遵旨。”
    天和帝又看向冷月欣：“冷氏嫡女，知书达礼，秀外慧中，雍容华贵。着册为国母，母仪天下。望尔与帝王共同统治天下，使万民安居乐业。”
    沈皇后拿着凤印：“今日之盛典，万邦来贺，尔德宜勉励精神，自持庄重，以示天下。自今以后，凡朝贺使者，宜以礼待之，恪守礼法，以昭天朝之威仪。”
    冷月欣跪地：“是。”
    玄烨左手持玉玺，右手牵着冷月欣左手，冷月欣由右手持凤印，面向群臣。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后，皇后千……”
    “错了！”
    玄烨打断：“皇后与朕夫妇一体，同万岁。”
    有人想说不妥，但上方天和帝和沈太后都没有发话，也就没人敢在这普天同庆之日找死。
    群臣重新组织语言：
    “参见皇后，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万岁！”
    群臣并没有起身，而是又对天和帝和沈太后道：
    “参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太后，皇太后千岁……”
    天和帝不悦：“太后十五嫁与朕，如今已有半载之数。朕与太后心意相通，太后该当万岁。”
    “参见皇太后，皇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谢陛下恩典。”
    “礼毕！”
    玄烨面向下方：“朕今登基为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今年为天武元年。着，减税三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天和改国号天武。
    ＊＊＊
    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同时举行，礼仪繁琐复杂，敬天敬地，一套流程下来，皆是身心俱疲。
    凤栖宫内，直至子时才独独留有冷月欣和玄烨二人。
    冷月欣以团扇遮面，端坐凤床之上。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绢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
    玄烨上前将冷月欣的团扇拿走，看到那人面容，呼吸一滞。
    冷月欣不似平日那般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中添了一层妩媚的嫣红。
    冷月欣三千青丝盘在头上，肤如凝脂，额间一朵曼陀罗花栩栩如生，妖艳欲滴，一双狐狸眼似艳似媚似妖似冷似热，鼻尖小巧精致，一抹红唇衬得皮肤洁白无瑕，端的是雍容华贵。
    冷月欣不怎么爱装扮，一向妆容简单，但玄烨不是没见过冷月欣盛装的样子。
    可那些盛装竟比不得今日丝毫。
    良久，玄烨才从冷月欣的容颜中反应过来，开口道：“欣儿，我此生无憾了。”
    冷月欣开口却是：“合衾酒。”
    玄烨微微皱眉：“但你……”
    冷月欣摇头：“无碍。”
    玄烨依旧有些担忧。
    这些年，玄烨只见过一次冷月欣喝酒。
    那一次，冷月欣一杯倒，发着酒疯就灭了蔡安。
    从那以后，冷月欣再也没有喝过酒。
    虽说合衾酒一向温和，但玄烨着实有些担心。

 第110章 醉酒

    冷月欣不管他，起身去桌前倒酒。
    玄烨快走一步，夺过酒壶：“我来。”
    说完，玄烨倒满了两杯酒，举起一杯递给冷月欣。
    二人手臂交缠，喝下酒。
    放下酒杯，玄烨见冷月欣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
    玄烨伸手接过冷月欣手里的酒盏，转身放在桌上。
    冷月欣没反应，就那么呆愣愣的由着玄烨拉着，眼神逐渐迷离。
    玄烨单手将冷月欣拉进怀里：“欣儿，你知道吗，那日我听到父皇这些年的部署我就担心，这些问题既然满朝文武都知道，你会不会也知道这些，会不会这些年与我之间的关系也都是在做戏。那日，你毁了迦南寺，虽说理由牵强，但也是给了父皇一个下马威。可因为这些，你同父皇为敌，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心里有我，这才跑去质问你，是我不好。你说过，你爱我，我却不信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本以为，自那之后，你会不愿再嫁于我为妻，我和你，再无可能。直到白茶过来，我知道，你就算不是满心是我，但也终究是有我一席之地的，对？那时我便想，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要你，只要你。我觉得，既然你心里终究有一个位置是属于我的，那我便把这个位置放大，大到你满心都是我。欣儿，我是不是很自私？为我一己私欲，我竟不顾你的感受，不顾你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可是欣儿，我真的不敢想，如果哪一日我身边没了你，我会不会疯，我会变成什么样。欣儿，我真的不敢想。就当我自私好了，欣儿，我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欣儿？欣儿……”
    玄烨抱冷月欣抱的紧，自顾自说了许多，却不见冷月欣有什么动静，连唤了两声也不见怀中人有反应，不由低头一看，只见冷月欣双颊通红，显然是醉了。
    玄烨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见冷月欣有了醉意，玄烨也知道，说再多冷月欣也是听不进去的，索性不说了，留着明日冷月欣醒了再说。
    玄烨打算抱着冷月欣去床榻上，谁知刚放上去，冷月欣就起来了。
    玄烨按不住，无奈道：“欣儿，该休息了。”
    冷月欣摇头：“练剑。”
    冷月欣每日都会习武，这个习惯玄烨是知道的，可今日：“欣儿，今日你我大婚，我们就今日就不练剑了，好不好？”
    冷月欣已经醉了，根本听不懂玄烨在说什么。
    推开玄烨出门，唤了白芷拿了剑就在凤栖宫练了起来。
    可是，这到底是练剑还是拆房子啊。
    清醒的时候尚且可以收敛内力，如今冷月欣醉了，内力紊乱汹涌，那磅礴的内力无处发泄，被冷月欣一剑剑砍在旁处。
    但凡剑气所过之处，那里必然是废墟一片。
    凤栖宫宫人大惊，一时间慌了神。
    还是白茶最先反应过来，让宫人全部远离凤栖宫，这附近的宫人也被遣散，有多远走多远。
    一群人被冷月欣剑气逼出，由着冷月欣在里面乱砍一气。
    ＊＊＊
    凤栖宫外，天和帝和沈太后一起远远看着这一切，不由担心道：“还没找人来吗？”
    高典回：“哎呦，陛下，皇后的实力几人能降服？这……有心无力啊。”
    这里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许多武将都连夜入了宫，但就算这么多人联合在一起，也未能踏入凤栖宫半步。
    冷月欣，以内力凝成了一个结界。
    这样的实力，令人胆寒。
    若非还有冷影在交界处迎着里面传出来的阵阵余威，这里也根本站不了人。
    直至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了一层鱼肚，众人才觉得里面没了声音。
    玄烨第一个冲进去，就见冷月欣靠着一片废墟睡着了。
    幸好昨晚玄烨是先直抒心意，而不是欲望大起，现在冷月欣的衣裳还是完好的。
    玄烨抱起冷月欣，快步踏出：“这里一时半会怕是住不了了，儿臣先带欣儿去紫金宫，今日怕是不能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了。”
    沈太后一脸担忧：“快别说这些，赶紧带人回去休息，再找太医好好看看。”
    玄烨点头：“是。”
    所幸，因着昨日盛典，这三日要罢朝，不然还真是一个麻烦。
    ＊＊＊
    玄烨昨晚也是一夜未眠，抱着冷月欣来了紫金宫后也跟着一起休息，但午时时分玄烨就醒过来一次，见冷月欣依旧未醒，也就继续睡了下去。
    冷月欣这一觉直接睡到申时三刻。
    冷月欣醒了之后只觉得浑身都似散架了般。
    转头，看着这房间布置根本不是凤栖宫的，又想起昨晚那杯酒，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自己发了酒疯。
    这浑身酸痛，想来也是昨晚自己在宫里折腾的太狠了。
    哪怕玄烨和自己未着寸缕，冷月欣也不信玄烨会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对自己做什么。
    冷月欣想起玄烨昨晚那番话，说实在的，就算玄烨知错又如何。
    错既然已经铸成，那无论怎样都是弥补不了的。
    但是，这么看着玄烨的睡颜，倒也实在赏心悦目。
    不过片刻，玄烨实在忍不住了，没睁眼，只无奈开口：“你在这么看着我，我不确定会怎样。”
    冷月欣点头：“嗯。”
    可话音落下，冷月欣丝毫没有收敛之意。
    玄烨受不了了，睁开眼，一个用力把人压在身下：“你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吗？”
    冷月欣眨着眼：“嗯。”
    冷月欣的妆容被白茶白芷卸了，现在是纯素颜的状态。
    可冷月欣肌肤雪白，如凝脂般细腻。脸上的毛孔都看不见丝毫，细腻的不像话。
    素日冷淡淡的冷月欣玄烨都忍不住，更何况今日人就在自己身下，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玄烨伸手捂住冷月欣的眼睛：“欣儿，这是白日，我忍不住。”
    冷月欣依旧眨着眼，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在玄烨掌心扇动，扇起了玄烨心中那团火。
    玄烨心知自己拿冷月欣毫无办法，只能无奈起身：“欣儿，还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届时，我绝不饶你。”

 第111章 夫人唤我

    说完，玄烨翻身下床，强忍着心中的那团火穿衣。
    冷月欣在床上侧身躺着，眼神直勾勾盯着玄烨看，玄烨动作加快。
    这副场景，活像玄烨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直到玄烨开始穿外衣，冷月欣知道玄烨已经忍到极限了，这才收回目光：“白茶。”
    白茶白芷推门而入，但并不敢乱看：“主子！”
    从前白茶白芷叫冷月欣小姐，如今冷月欣并未出嫁，再叫小姐，不合规矩。
    但依着玄烨叫皇后白茶白芷又不愿，觉得委屈了冷月欣。
    白茶白芷给冷月欣更衣：“寒千依已经来过了，说主子是内力紊乱导致的气虚，睡上一觉醒了就好了。主子可还觉得有何不适？”
    冷月欣闭着眼，摇头。
    白茶又提醒：“昨晚主子醉酒，今早就没有去和太上皇和皇太后请安，现下可要去一趟？”
    再怎么说也是玄烨生身父母，冷月欣还不会赶尽杀绝。
    冷月欣点头：“嗯。”
    玄烨听到了，微微一笑。
    ＊＊＊
    太和宫。
    天和帝和沈太后得了消息，早早就等在太和宫了。
    冷月欣和玄烨刚一进来，沈太后激动的差点站起来。
    但也只是差一点，还没起来。
    沈太后起到一半就被太上皇拉下来了。
    冷月欣和玄烨见此，并没有觉得什么。
    二人跪地：“给父皇母后请安，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母后恕罪。”
    天和帝叫起：“事出有因，不碍事。”
    沈太后这下可以离开自己的位置了，立马走下来拉着冷月欣坐到了上方，天和帝都被沈太后嫌弃占地方给赶下去了：
    “去去去，下去坐着去，哀家和欣儿好好说说话。”
    天和帝拿沈太后也是无奈：“多少给朕点面子。”
    沈太后却连个眼神都不给天和帝：“现在你要什么面子？要是烨儿也就罢了，你都退位了，还要啥，里子在就行了。”
    说完，沈太后在不理会天和帝，只顾着和冷月欣说话。
    冷月欣虽然不说话，但也没看玄烨。
    玄烨和天和帝对视一眼，无奈一笑，坐在一旁开始下棋。
    到了晚膳时分，玄烨本意是想回去用的，但沈太后舍不得冷月欣，硬是要留冷月欣。
    ＊＊＊
    等用完晚膳已经到了亥时。
    回了房，白茶白芷伺候冷月欣洗漱休息。
    这一过程，玄烨全程在一旁看着，那眼神半分都不愿意移开。
    白茶白芷被这样看着，虽知道不是看自己，但也不太好意思了。
    等到白茶白芷收拾好退出去后，玄烨直接站在冷月欣身后。
    冷月欣看着镜子里的人，眉头一挑。
    冷月欣一向是清冷淡漠，那一张脸哪怕是惊艳无双也会败在这分冰冷之下，何时做过如此生动的表情。
    玄烨弯腰，视线与冷月欣齐平：“欣儿，我昨晚说的，你其实都听到了，是吗？”
    冷月欣点头。
    玄烨转头看着冷月欣：“欣儿，信我，可好？”
    冷月欣看着玄烨近在咫尺的脸，那眼神中满是祈求。
    玄烨见冷月欣久久没有动静，不由心慌。
    良久，冷月欣点头：“好。”
    不再是敷衍的一个“嗯”字，而是切切实实的“好”字。
    这于玄烨而言，比登基为帝还要高兴。
    玄烨与冷月欣之间的距离极近，看着冷月欣略微低垂的眼睛，甚至还能看见眼皮下的血管。
    冷月欣把头转过去，继续梳发。
    冷月欣一袭大红丝裙，领口被玄烨蹭开，风光无限，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朱唇不点而红，美的让人失神。
    玄烨心知，冷月欣是不会主动迈出这一步的，也没打算让冷月欣主动。
    玄烨靠在冷月欣肩膀上，呼出的气全洒在脖颈处，惹得冷月欣微微一颤。
    玄烨感觉到了，笑道：“欣儿，今晚，躲不过了。”
    说完，玄烨抽走冷月欣手里的梳子，将人拦腰抱起。
    冷月欣：“回门。”
    玄烨抱着冷月欣向床边走去：“不急，后日才回门，明日，我们无事。”
    今日，才成婚第一日。
    三日回门。
    确实不急。
    走到床边，玄烨将冷月欣放下。
    大红的喜被被冷月欣压在身下，冷月欣身上的红色里衣更衬得冷月欣娇俏。
    玄烨不过一眼，就直接低头吻去。
    原本只是想轻轻一吻，但触及那片柔软，玄烨不由自主加深了这个吻。
    “嗯。”
    冷月欣不由闷哼，玄烨这才把人放开。
    冷月欣双颊泛着粉红，好不惹人怜爱。
    玄烨欺身压在冷月欣身上，继续吻下去。
    由深及浅，由浅及深，一路往下，惹得冷月欣阵阵轻颤。
    玄烨的手放在冷月欣不堪一握的腰间，呼吸很重：“欣儿，可以吗？”
    冷月欣点头，却没有出声。
    玄烨很是欣喜，大手一下扯开衣带，慢慢将冷月欣的身体剥离出来，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引得冷月欣一颤。
    玄烨一路湿吻向下，在冷月欣锁骨处咬下几个牙印，又轻轻吻着，安抚着。
    玄烨执起冷月欣的手，放在自己衣带上：“欣儿，帮我。”
    冷月欣指尖微动，衣带末端被指尖带动，渐渐拉开。
    玄烨习武，身材也着实不错。
    冷月欣摸着玄烨腰间的腹肌，手感不错。
    冷月欣玉手冰凉，而玄烨身上火热，冷月欣的冷一点都没有消下去玄烨的热，反而被冷月欣触摸的地方愈发热了。
    玄烨没忍住，俯身，继续吻上那张日思夜想的娇唇，手也不老实，在冷月欣身上到处游走，渐渐把冷月欣从红衣里剥出。
    雪白的肌肤，大红的底色，衬得冷月欣洁白无瑕。
    ＊＊＊
    “夫人，唤我。”
    玄烨嗓音嘶哑，呼吸深重，额间一滴泪滴在冷月欣眉眼间，瞬间绽放。
    冷月欣呼吸不能自已，喃喃开口：“啊……阿烨……”
    玄烨反驳：“错了，不是，好好想，好好叫，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叫对了就饶了你。”
    冷月欣想抬手去打，却被玄烨伸手制止，十分不满：“玄……烨……”

 第112章 夫君

    玄烨凑近：“什么，我没听清。夫人可否再说一遍？”
    冷月欣侧过头：“住……别……”
    玄烨十分固执：“夫人，只一声，一声就好。唤我。”
    “啊！”
    冷月欣受不了：“夫……”
    玄烨微顿：“夫什么？夫人，说完。”
    冷月欣双手抓着身下的床单，仰着头，娇喘连连，额间细碎的汗珠被玄烨一一拂去，柔声哄着：“夫人听话，咱们说出来，好不好？”
    冷月欣被玄烨折磨的要死要活，实在受不住了：“夫……君……”
    玄烨只感觉脑子充血，所有的理智瞬间消散，哄着冷月欣：“夫人乖，再喊一声，乖。”
    冷月欣一惊：“你……骗子……”
    玄烨用最后一丁点理智说：“夫人，再喊一声，好不好？”
    理智告诉冷月欣，如果喊了，那今晚估计别想善了。
    但……玄烨也没打算放过冷月欣。
    冷月欣强忍不适，软声道：“夫君……”
    轰。
    玄烨嗓音发干：“夫人，别停，继续。”
    冷月欣：“……”
    就知道会这样。
    ＊＊＊
    等到玄烨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了。
    看着怀中的女子，玄烨只觉得无比满足。
    冷月欣睡着了之后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玄烨伸出一根手指描着冷月欣的眉眼，这里是玄烨最喜欢的。
    “谁！”
    睡梦中的冷月欣察觉到有人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常年保持的警惕性让冷月欣立马清醒，一只手已经陡然探出，抓住了玄烨的手。
    刚醒来的冷月欣完全收敛了睡着时的甜美，整个人锋利的如同一把刀。
    玄烨道：“是我，欣儿。”
    冷月欣这才放手，渐渐感到浑身酸痛，提不起力气。
    玄烨看看外面的天色：“快辰时了，起吗？”
    冷月欣点头，谁知双臂刚刚撑起一点，腰间一痛，整个人又摔回了床上。
    玄烨连忙把人抱在怀里，一只手放在冷月欣后腰处，小心的揉着：“很疼吗？”
    冷月欣不搭理他，稍微缓了缓就想起来，却被玄烨按住：“好了，今日不起了，好好休息。下面呢？下面怎么样？”
    冷月欣想起昨晚，玄烨一直折腾到天际泛白才罢手，这也才睡了没几个时辰。
    冷月欣虽然看不见下面，但是感觉还是在的，估计已经肿了。
    冷月欣一个用力，直接把玄烨推到一旁：“出去。”
    玄烨却是不依：“先让我看看，看完我放心了就出去。”
    说完，玄烨直接掀开了被子，不顾冷月欣的阻拦，径自检查了起来。
    “欣儿，怎么肿了？疼吗？怪我，是我太没分寸了。”
    玄烨看到那个地方，心里一阵心疼。
    现在青天白日的，二人皆未着寸缕，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身上无一处完好的，都是点点红梅，又被玄烨这么赤裸裸看着，饶是淡定如冷月欣也淡定不了了。
    见玄烨看完了，快速抓了被子盖在二人身上，侧身，在不理会玄烨。
    玄烨表情凝重，伸手在枕头下摸出一个金色的小盒子：“欣儿，转过来，给你上药。”
    见冷月欣像是没听见一样，玄烨自己动手把人翻过来，拉开腿：“上了药好的快些，听话。”
    冷月欣没好气：“谁弄的？”
    玄烨好脾气：“我的错，下次轻些。”
    昨晚虽然都是玄烨在动，但冷月欣依旧觉得很累，再加上这段时间较之以往更加嗜睡，很快就闭上眼睛享受着。
    玄烨细细化开药力，那手指修长匀称，指节分明，比许多女子的还要漂亮。
    玄烨伺候的很舒服，冷月欣不一会就睡着了。
    ＊＊＊
    等冷月欣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冷月欣现在稍微感觉好了一些，但腰部还是很痛，下面也很痛。
    估计伤到了。
    冷月欣缓了一会，开口道：“白……”
    一个字还没说完，冷月欣就眉头紧皱。
    嗓音沙哑，一张嘴嗓子就疼的要命。
    “主子？”
    白茶在外面听到一些动静，掀开帘子进来：“刚刚主子可是唤奴婢了？”
    冷月欣点头：“水。”
    白茶转身倒水，白芷进来扶起冷月欣，好让冷月欣喝的舒服些。
    冷月欣靠在白芷怀里，低着头喝水，衣服质地轻柔，微微一动就滑了下去，露出那些狰狞的痕迹。
    白茶白芷看的脸颊发烫：“陛下也太不节制了。”
    冷月欣这才想起玄烨，抬头，以眼神询问。
    白芷一个白眼：“被太上皇叫去了，说有要事。”
    冷月欣喝了水精神好了些，点点头。
    白茶放下杯子，拿了些水果点心端过来：“主子睡了一日了，可饿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冷月欣摇头，她现在没胃口吃东西。
    “陛下驾到——”
    听到外面的动静，冷月欣三人连头都懒得抬。
    白芷把冷月欣放平，掖好被子，拦着准备上前的玄烨道：“陛下，主子说了，今晚陛下去别处休息。”
    玄烨张口就是：“夫人，我错了，我不会了。呜呜呜，夫人，别的地方都被你毁了，我也去不了啊。夫人，原谅我。”
    冷月欣翻身，面向里，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玄烨。
    白茶道：“陛下，您别说的这么可怜，被毁去的宫殿只有凤栖宫一个，旁的宫殿还是可以住的。而且，奴婢听苏杰说，今日已经有陆陆续续送来的折子了，您可以提前忙起来了。”
    苏杰，新任太监总管，玄烨的贴身太监。
    罢朝不罢工，这是开国皇帝定下来的规矩。
    有时候，当皇帝也不一定是好事。
    玄烨有些窘，但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还是决定赌一把：“夫人～～”
    这一声夫人叫的百转千回，白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夫人……夫人……夫……”
    “闭嘴。”
    冷月欣被玄烨叫的心烦意乱，直接把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滚去承德殿。”
    承德殿是帝王专门处理朝政的地方，但为了方便，后殿还有一个小间。

 第113章 吐血

    玄烨捡起枕头：“夫人，我们才完婚，我不……”
    冷月欣一个眼神扫过，玄烨自觉闭嘴。
    白茶白芷知道没自己的事了，自觉退了出去。
    玄烨坐在床边，乖乖认错：“夫人，我错了，我昨晚不该……我不说了。”
    在冷月欣的死亡凝视下，玄烨还是决定保命。
    玄烨扶冷月欣躺下：“好了，不闹了，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说完就要扯冷月欣的被子，被冷月欣制止。
    “不必。”
    冷月欣看着玄烨，眼神警惕，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仇人。
    玄烨觉得好笑：“夫人，这种事，你总要习惯的。我说过，我身边以后只会有你一个，你总不能，日日拒我千里之外？”
    冷月欣冷冷的道：“选秀，我不介意。”
    “我介意！”
    玄烨急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夫君。”
    冷月欣不为所动：“你可以找别的女人。”
    玄烨摆事实讲道理：“不是，谁家新婚妻子让自己夫君出去找别的女人的？你问问这满天下，谁会这么干？再者，你可是我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娶进来的，我怎么舍得？”
    按照一般立后大典，什么婚礼，在帝王登基典礼之下全部化为泡影。
    但玄烨给了冷月欣一个完整的婚礼，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到亲迎，玄烨全都给了。
    对于这个以男子为尊的社会，在世人眼中，玄烨对冷月欣好的没话说。
    玄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这不是冷月欣的悲哀，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
    哪怕尊贵如冷月欣，也要活在玄烨的阴影之下。
    可是凭什么？
    冷月欣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自己争取来的，是自己以一人之力获得的。
    玄烨见冷月欣情绪不对，捂住冷月欣的手，细声问：“夫人？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冷月欣情绪渐渐好转，刚刚那一刹那的想法，被冷月欣压在心底。
    在这个国家，女子哪怕尊贵如斯，也不能登上帝位。
    人们要防的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如果冷月欣和玄烨感情深厚，那冷姚两家也必然可以安然度日。
    如若不然，等待冷姚两家的，只有家破人亡。
    冷月欣虽不信玄烨会主动对冷姚两家动手，但众口铄金，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下，冷姚两家危矣。
    想起这些，冷月欣觉得计划可以提前行动了。
    冷月欣想通了，也就不会再介意玄烨的所作所为，神情也放松下来：“无碍。”
    玄烨拉着冷月欣的手，认真保证：“夫人放心，以后你说停我就停，保证绝对听从。那今晚……”
    冷月欣抽回手：“去洗漱。”
    玄烨点头如捣蒜：“好的，我这就去。”
    冷月欣看着玄烨渐行渐远的背影，将心底那些阴暗疯狂的念头死死压住，再度躺下。
    玄烨虽然得了冷月欣的原谅，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而且越来越远。
    玄烨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帝王，举国上下无人不信服，又有佳人在侧，江山美人尽在他手，可谓是风光无二，想不通的事也就不想了，顺其自然。
    ＊＊＊
    等玄烨洗漱好回来时，看到冷月欣已经熟睡的身形，心中只觉无限满足。
    玄烨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掀开被子，认认真真的给冷月欣涂抹药膏，然后拥着佳人入睡。
    不消多时，冷月欣听着玄烨均匀的呼吸，缓缓睁开眼，眼底，尽是冰霜。
    就在玄烨去洗漱时，冷月欣收了消息，已经有人上折参奏姚家了。
    说是姚家嫡子姚锦隽在驻地强抢民女，还放火烧了三家民房。
    而参奏者，不是别人，正是笛谭。
    不过，玄烨这两日只留在自己这里，从未进过承德殿，估计还不知道此事。
    ＊＊＊
    翌日，难得冷月欣醒的比玄烨早。
    冷月欣拿走玄烨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动作很轻的起身，没有吵醒玄烨。
    “来人。”
    冷月欣的声音传出去 ，白茶白芷推门而入：“主子可要起梳妆？”
    冷月欣点头。
    白茶白芷动作麻利的给冷月欣梳洗。
    白茶有些好奇：“主子今日为何起的这样早？”
    冷月欣没有解释，突然，冷月欣喉间一股腥甜的感觉传来，冷月欣眉头一皱，猛地咳出一口血。
    这一咳着实吓了白茶白芷一跳。
    门外的宫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刚要进来，就见白芷已经出来，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以后皇后娘娘身边若无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宫人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屋内，玄烨被冷月欣的那一声咳嗽给惊醒了，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找冷月欣：“夫人？”
    冷月欣用手帕擦掉血迹，示意白茶私下处理掉，随后才转身掀开帘子，看向玄烨。
    玄烨有些奇怪：“夫人刚刚可是不适？我好像听到有人咳嗽了。”
    冷月欣自然不会告诉玄烨事实真相，随口道：“没。”
    “真的？”
    玄烨保持怀疑，他可是记得，之前在息壤，寒千依可是说冷月欣有心疾的。
    冷月欣不说，玄烨也就不会多问，唤来苏杰就更衣了。
    等二人更完衣之后，玄烨吩咐传膳。
    昨日几乎没起得来，玄烨还好，但冷月欣只喝了几口水，玄烨还是有些担心的。
    宫中的早膳同旁处不同，很是精致美味，就连冷月欣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以往冷月欣起不来，许多时候都是不愿意用早膳的。
    但食不过三，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多吃哪怕一口，都容易露出软肋。
    但冷月欣不在乎这些，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玄烨也不拦着冷月欣，毕竟新婚燕尔，自己的新婚妻子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玄烨本来也就特别热衷给冷月欣投喂。
    桌上有道琉璃酥，色泽晶莹剔透。中间是用梅花碾碎，融合豆沙还有蜂蜜，做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外面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形状，并不是很甜，但很好吃。

 第114章 姚家遇害

    冷月欣本来只是随意尝了一下，但味道着实不错，不自觉的就吃完了一整块。
    玄烨见状，问苏杰：“这琉璃酥，是谁做的？”
    苏杰对这些也不知道，但御膳房的人就在外面，苏杰很快就问出来了。
    有一个稍微比较胖的男人上前道：“回陛下，这道琉璃酥，是奴才的徒儿小匣子做的。”
    玄烨：“传！”
    苏杰忙不迭的去传旨。
    虽说以前冷月欣和玄烨也经常在宫里吃饭，但都不如帝后的吃食。
    今日帝后二人第一次享用宫中膳食，御膳房的人自然是不留余地，将自己所有的绝学都拿了出来，但也只有御膳房掌勺可以在御前伺候。
    不消多时，苏杰带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人进来，躬身道：“回陛下，娘娘，奴才把人带来了。”
    那人一进门就跪趴在地上，声音诚惶诚恐：“奴才小匣子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烨摆摆手，很是好脾气：“这琉璃酥，是你做的？”
    小匣子答：“回陛下，正是奴才。”
    玄烨眼见冷月欣又拿了一块，很是开心，大手一挥：“赏。”
    小匣子欣喜：“谢主隆恩！”
    玄烨又道：“你是哪里的人？还会些什么？”
    小匣子道：“回陛下，奴才是青城人，家里老娘是做糕点生意的，所以奴才耳濡目染之下也就跟着学会了。奴才不敢担保，但只要奴才做出来的糕点，绝对会令人赞不绝口。”
    小匣子这点所言非虚。
    冷月欣对于食物一向挑剔，曾一度到了厌食的地步，所以玄烨才会费尽心机寻来天南海北的美食想给冷月欣吃，但收效甚微。
    不过……
    “青城？”
    玄烨若有所思：“朕记得，青城就在长宁旁边。”
    小匣子：“回陛下，奴才正是长宁州青城县人士。”
    玄烨点点头：“好。小匣子，升为御膳房副掌勺，专给皇后做糕点。至于你老娘，朕可以派人接到京里，你意下如何？”
    小匣子感激不尽：“奴才谢陛下恩典，谢娘娘恩典。”
    玄烨挥挥手：“退下。苏杰，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苏杰领旨：“奴才遵旨。”
    眼见冷月欣吃的差不多了，这才让人撤了东西，带着冷月欣去御花园散步。
    冷月欣吃完了就想睡觉，玄烨不让，说饭后要消化消化，而且后日玄烨就要开始上朝了，往后都会比较忙，陪着冷月欣的时间就少了。
    冷月欣拗不过玄烨，只好由着玄烨拉着去了御花园。
    如今还在一月，天气冷的可怜，但御花园即是在皇宫中，自是不缺鲜花美景。
    许多花都被催开了。
    御花园风景如画，今日太阳正好，暖洋洋的，冷月欣也觉得很舒服。
    玄烨带着冷月欣一路走一路看，还时不时说一些趣事逗冷月欣开怀，一时间氛围很是不错。
    玄烨能感觉到，从昨日他从天和帝那回去后，冷月欣就一直有心事，哪怕是刚才多吃了几口东西，但依旧不开心。
    走着走着，就到了圣麟池。
    从前，玄烨玄江玄冥三人，最喜欢在这里面抓鱼烤着吃。
    尤其是玄冥，每次都要抓好几条，回回都能把天和帝气的炸毛。
    玄烨牵着冷月欣的手，带人进了这旁边的凉亭，准备让宫人去抓几条上来，中午吃鱼的。
    谁曾想，二人刚进去，就看见玄江独自一人在凉亭里喝茶，很是悠闲自得。
    见到玄烨，玄江起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玄烨打断：“私下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
    玄江玄冥和玄烨是同年所出，年龄相同，自幼一起长大，之间的兄弟情分比别的皇子王爷更好。
    玄江闻言，点头：“那皇弟就不客气了。冥儿正在池里抓鱼，皇兄可派人去说一声，让他多抓几条上来。对了，瑶儿也在，跟着冥儿一起下去了。”
    玄烨摇头：“有老四在，瑶儿不会有危险的，放心。”
    玄江一想也是。
    玄冥对于这个最小的妹妹，那疼爱程度不亚于天和帝对玄冥的疼爱，根本就不必担心。
    玄烨先让冷月欣坐下，这才吩咐苏杰去找人。
    玄江看了看冷月欣，又看了看玄烨，欲言又止。
    玄烨奇怪：“怎么了？”
    玄江低声道：“姚家姚锦隽，出事了。”
    玄烨一惊，猛地看向冷月欣，见冷月欣神色如常，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玄烨道：“夫人，我和三弟……”
    冷月欣不等玄烨说完就点了头，同意了。
    得了冷月欣的应允，玄烨带着玄江去了凉亭外。
    玄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越听玄烨眉头皱的越紧。
    这……怎么都感觉像是诬陷。
    姚锦隽一个月前就回京了，前两日还拦在冷府门口，意图多拦玄烨一会，给冷月欣撑一撑腰。
    可现在，冷月欣与玄烨方才大婚，这弹劾的奏折就已经到了桌子上，很明显，是有心之人的陷害。
    可问题是，谁敢这么干？
    玄烨和玄江不约而同想到笛谭。
    之前玄烨已经在极乐城见过笛谭一次，那次说是和仓纳有关，也就没有过多询问。
    如今想来，仓纳有辅政王柳睿泽在，那么之前说的和亲，想来只是一个让仓纳进京的借口罢了。
    如果仓纳一事是冷月欣的手笔，那姚锦隽一事，多半是笛谭所为。
    只是，极乐城是冷月欣的，怎么可能会帮笛谭去动姚锦隽。
    许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口，答案似乎就要脱口而出，但又感觉那都不是答案。
    玄冥提着鱼上来时，就见玄烨和玄江站在亭子外，不由好奇道：“你们俩个干嘛呢？过来帮忙！”
    玄初瑶提着裙摆，直奔冷月欣而去：“皇嫂！瑶儿给你抓了一条好大好大的鱼，一会儿让皇帝哥哥给皇嫂烤鱼吃好不好？”
    冷月欣伸手虚扶了玄初瑶一下，点头算是同意了。
    玄烨道：“这些鱼可是父皇最爱的，你们俩就这么给抓上来了？”

 第115章 回门

    玄初瑶摇摇头上的小辫子：“父皇说了，只要瑶儿愿意，想吃多少吃多少，父皇不会怪罪瑶儿的。”
    玄冥也道：“皇兄，怕什么，咱三以前可没少吃。”
    说着玄冥就开始招呼人原地架火，准备就在这儿烤鱼了。
    玄烨拿玄冥一点办法没有，但自己也想吃这鱼，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玄烨决定，以后多买一些这一款鱼，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吃。
    冷月欣端坐凉亭上方，看着玄家四人在那烤鱼，面色平静。
    不多时，第一尾鱼烤好了，玄烨亲自拿了上来，递给冷月欣：“夫人，尝尝看。”
    冷月欣就着玄烨的手吃了一口，随即摇摇头，表示不想吃了。
    本来就刚吃完早膳没多久，现在冷月欣根本吃不下一点。
    要不是这是玄初瑶亲自抓的，冷月欣连这一口都不愿意吃。
    玄烨知道冷月欣早上吃的多了，也就不勉强冷月欣，径自坐在冷月欣旁边吃了起来。
    等几人吃饱喝足，天和帝不知何时出现的，将这几人一顿骂。
    玄初瑶直接抱住冷月欣的胳膊：“刚刚皇嫂也吃了，父皇有本事连着皇嫂一起骂。”
    顿时，玄烨玄江玄冥三人齐齐站在冷月欣身后，不敢看天和帝。
    天和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但又不好说冷月欣，就把几人赶去承德殿了。
    ＊＊＊
    翌日，回门。
    皇家马车出了宫门直奔冷家而去，那场面，极其壮观。
    帝后归宁，帝王陪同，亘古未有。
    冷天华带着全家上下早早就等在府门口，远远看见皇家马车就跪在地上，静静等着人来。
    马车停下，玄烨率先出来，随后又伸手去扶冷月欣。
    冷天华高唱万岁，玄烨自是亲自把人扶起来：“岳父不必如此，今日小婿是以欣儿夫君的身份回来的，岳父不必行此大礼。”
    冷天华：“陛下，礼不可废。”
    冷天华执意如此，玄烨也只好受了这一礼。
    礼毕，玄烨揽着冷月欣的腰，率先进门。
    在外面会顾忌一些礼数，但进了门，玄烨只是一个小辈，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产生任何优越感。
    一场家宴，氛围倒也算是融洽。
    男人和男人聊天，女人全部聚集在欣岚院。
    冷月依和冷月萍才三日没见冷月欣，就感觉像是三年都没有见过了，此刻围着冷月欣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冷月欣少了一块肉。
    玄天歌看的一脸无语：“行了，是出嫁了又不是出殡了，二丫头你至于吗？”
    冷月萍也笑：“从前二姐姐可是一直说再也不想看见长姐了，如今倒不这么说了。”
    冷月依有些不好意思：“我从前的那些事，你就非要提出来吗？”
    冷月萍点头：“当然。”
    姚淑荣看着几人吵吵闹闹的样子，满脸欣慰。
    不过，说到底，冷月欣和她们只有血缘关系，之间的情分并不多，所以玄天歌一行人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姚淑荣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冷月欣的。
    等玄天歌三人离开后，姚淑荣屏退了所有人。
    姚淑荣拉着冷月欣的手，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愁：“欣儿，为娘知道你不甘心，但我们，不能与皇家斗。”
    说到底，无论是姚家还是冷家，都是大舜的臣民，不能因为功高震主就真的谋权篡位。
    而且，虽然当年天和帝是真的利用了冷月欣，但天和帝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是真，为了玄烨的后路做尽了打算是真。
    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玄烨虽不是长子，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嫡子，而且年龄也适中，性子温和却又不失威严，是做帝王的不二人选。
    可是，就是委屈了冷月欣。
    这半年来，玄烨和冷月欣的事情姚淑荣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总是觉得，如果当年借口冷月欣小，没有答应天和帝的议亲该有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冷月欣入宫，这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当初冷月欣不入宫，姚淑荣不敢想，冷家和姚家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冷月欣出生时的祥瑞，直接印证了冷月欣这一生的不凡。
    冷天华那时正得圣恩，姚家又屡立战功，正是得天独厚之时。
    如果不答应，那会被扣上一个功高震主，藐视圣上的罪名。
    这对于当时的冷家或者姚家来说，都百害而无一利。
    比起天象那种虚无缥缈的猜测，人们更倾向于眼前的利益。
    这，就是现实。
    冷月欣也能明白，以当时冷姚两家的情况，圣上赐婚，是断断不能拒绝的。
    但天和帝，不会允许冷月欣生下皇子。
    所以，大婚第二日，那一顿晚膳，每一道菜都含有大量的红花和麝香。
    冷月欣看出来了，但以冷月欣现在这副身子，别说生子了，能不能再活三年都是一个问题。
    冷天华和姚淑荣对于冷月欣还是极为纵容的，因为知道冷月欣是棋子，所以对冷月欣都尽可能的弥补，但凡是冷月欣想要做的事情，冷天华就没有不答应的。
    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已经是不可言说的恩宠了。
    冷月欣不怪冷天华等人，甚至就连玄烨，冷月欣都有可能不在乎。
    但是，玄烨似乎已经不相信冷月欣了。
    冷月欣不可谓不失望。
    再怎么说，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人，是挚爱。
    可冷月欣，更爱自己。
    鉴于自身情况，冷月欣并没有多少时间伤春悲秋。
    冷月欣第一次，同姚淑荣聊起政事，也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
    海棠园书房。
    玄烨与冷天华一起聊起这几日发生的最多最严重的事情，之间的氛围，一度降至冰点。
    姚锦隽再怎么说也是姚淑荣外甥，是冷月欣表哥，不管是冷天华还是玄烨，一旦开始查问，就会被打上怀疑姚家的标签，可如果不查，也会落得个包庇的罪名。
    不过，玄烨此番前来并非全是为了姚锦隽而来，还有一事。
    “不行！”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
    冷月欣性格孤傲，如果只是屈居后宫，安于现状，那倒也没什么。

 第116章 冷月欣参政

    可一旦让冷月欣接触朝政，先不说那些本以为冷月欣是被利用的文武百官怎么说，单就冷月欣自己，胃口绝对会被养大。
    冷月欣，从来不会甘于现状。
    只要给了冷月欣一个枝干，冷月欣能一直爬，爬到无人企及的高度。
    到那时，谁被谁利用，已经不好说了。
    冷天华给了冷月欣十里红妆，这十里红妆中，没有一样东西是第二人准备的。
    就连姚淑荣，都单独准备了一份嫁妆，虽说比不上十里红妆那般耀眼，但也是一番心意。
    当然，姚家给的嫁妆都直接搬进了冷月欣的护国长公主府，并没有跟着一起列入嫁妆单子上。
    这些，足以证明，冷家对于冷月欣的态度。
    我们家的女儿，生死都由我们做主，不用你玄家一丝一毫。
    冷姚两家，是真真正正的，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冷月欣身后。
    冷月欣，冷家，姚家，三足鼎立，相辅相成，除非同时扳倒这三个，否则都不可轻举妄动。
    而现在，哪怕是面对帝王，冷天华也有胆子说，你必须对我女儿千好万好。
    “之前父皇同我说了他的计划，那时我已经伤了欣儿的心。如今，要对姚家下手，不让欣儿参与，多半那颗心就真的不属于我了。岳父，您就答应。”
    玄烨想到了冷月欣的行为，但玄烨不在乎，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父皇的所作所为，我身为人子，不能说什么，但我想尽量弥补一下这个亏欠。只要欣儿参与朝政，那对于欣儿周边所有的负面言论都会不攻自破。想要在短时间内达到这种效果，参政，是最有效的办法。”
    冷亭黎今日也在府上，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性极强：“父亲，儿子以为，可以让妹妹去试一试。”
    以冷月欣的聪慧，只一眼就能锁定危险，并且迅速做出反应，解除危机。
    ＊＊＊
    另一边，欣岚院。
    姚淑荣得知了冷月欣的计划，整个人冷汗直冒。
    姚淑荣小时候被姚家呵护在手心，嫁入冷家后也是夫妻和睦，儿女孝顺，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
    如今，骤然听到冷月欣的骇人计划，姚淑荣却是没反应过来。
    冷月欣也不急，独自等着姚淑荣做出回应。
    良久，姚淑荣才道：“这个计划之后，我们都走了，你呢？还有，为什么你要说，哪怕国灭，也不要再回京城？你嫂子，可是皇家公主啊。”
    冷家几位公子只有冷亭黎成婚了，这个嫂子也就只有一人。
    冷月欣道：“一样。”
    入了夫家的门，那生死皆由夫家定夺，除非你娘家实力夫家比之不及。
    但冷家就算是臣子，真要细细一盘，实力不输玄家。
    玄天歌就不说了，冷亭黎的妻子是天和帝的第七女玄诗允，成婚十年，孕有一子一女，夫妻恩爱，儿女康健乖巧。
    真要说起来，玄诗允与皇家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玄诗允是天和帝的霍得妃所出，产时大出血，血崩而死。
    玄诗允那时候还小，根本不记事，一直被寄养在沈皇后名下。
    后来沈皇后有孕，天和帝就让玄诗允单独搬到公主府去住了。
    那时，玄诗允也不过刚刚八岁。
    八岁就离了宫，哪怕沈皇后当年再好，有了玄烨以后也就不再想从前那般关注玄诗允了，渐渐的也就生分了。
    时至今日，玄诗允已经三十了，早就记不得当年在沈皇后宫里的日子了。
    姚淑荣想通了这些也就放下心来，毕竟没有任何女子愿意离开自己的打算父母和故乡。
    天和帝只关心沈皇后和云贵妃的孩子，这不是什么秘密。
    姚淑荣认真同冷月欣道：“欣儿，你既然决定了，那为娘就听你的。等晚上有空了，我会亲自同你父亲说的，让他按照你的计划，开始布局。”
    冷月欣点头。
    ＊＊＊
    海棠园内，冷家几人同意了玄烨的提议。
    冷月欣知道分寸，如果涉及敏感朝政，冷月欣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之法，不会深陷冷姚两家于不义之地。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冷月欣，并不打算直面这些问题。
    玄烨得了冷天华的应允，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
    冷月欣是会听冷天华的一些建议的，所以，只要冷天华同意了，最起码短时间内，玄烨能够保证冷月欣不会陷入朝堂的风雨中。
    眼看时间不早了，玄烨起身告辞。
    ＊＊＊
    回皇宫的路上，玄烨将自己和冷天华的决定告诉了冷月欣，并询问冷月欣是否愿意。
    冷月欣心中的期盼在玄烨问出第一句时就已经沉入谷底，等到玄烨说完所有，冷月欣心中已经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浪了。
    冷月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对于自己计划的利弊。
    原本，以冷月欣的计划，玄烨现在是对冷月欣持有怀疑态度，不会交给冷月欣实权的。
    但玄烨既然同意冷月欣插手朝政，那也就意味着，冷月欣手中的实权大于玄烨，毕竟在民间和朝堂，只要冷月欣一日不死，就没有人能真正的伤害到冷月欣。
    但同样的，如果日后出现有人弹劾冷姚两家的事，冷月欣如果选择包庇或者从轻处罚，那也会落人口舌。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冷月欣完全可以利用这种权利，进一步精进自己的计划。
    所以，想到了这其中种种，冷月欣同意了。
    玄烨见冷月欣并没有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
    ＊＊＊
    冷家，芳兰院。
    姚淑荣低声同冷天华说起冷月欣今日的事，冷天华只觉不妙。
    今日，冷天华可是刚刚同意玄烨，允许冷月欣参政。
    但冷天华万万想不到，冷月欣居然要冷姚两家退出朝堂！
    那这件事，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冷天华决定，过段时间趁着元宵节，亲自去问一下冷月欣。
    ＊＊＊
    翌日，早朝。
    玄烨带着冷月欣一起坐在龙椅之上，当众宣布冷月欣可以参政一事，不出所料引起很大反应。

 第117章 收回长宁

    以笛谭为首，率先发起攻击：“陛下，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后宫之人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立下来的规矩，怎能就此更改？这与礼法不合啊！”
    笛谭，三品言官，主要负责力荐君王，上言帝王，下言百官朝民。
    言官虽然比不得礼部，但从古至今，从无杀言官之先例。
    笛谭和冷家有仇不是秘密，但笛谭所言确实是真的，并没有针对冷月欣。
    除去冷姚两派，很大一部分人还是不认可冷月欣参政。
    礼部尚书是冷亭泉，对此默不作声。
    毕竟，昨日同意冷月欣参政的几人中，冷亭泉就在场。
    冷姚两家三缄其口，闭口不谈此事，这也让其余人生了心思。
    很快，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开口劝诫玄烨，后宫不得干政，否则将动摇国本。
    玄烨一直搞不懂一件事。
    国本国本，国之根本在国之帝王，亦在国之帝后，但帝王的作用要比帝后大的多，基本只要帝王地位稳固，国本啥的也没太大关系。
    而且冷月欣虽是国母，但也只是一个女子。
    区区女子之身，怎能真正动摇国本？
    那些将过错都归咎于女子之人，玄烨从来是不耻的。
    玄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等着下面大臣互相表达了看法之后才道：“朕的皇后，是不是国母？”
    群臣：“是。”
    玄烨：“国母，可是国本？”
    群臣皱眉，但依旧点头：“是。”
    玄烨：“国母地位不稳，可与国本有碍？”
    群臣眉头皱的更深了：“是。”
    玄烨点点头，突然，声音加重：“皇后是国母，也是国本之一。所以，皇后参政，有何不可？老祖宗的规矩？老祖宗并非神人，亦非圣人。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祖宗的规矩，也不一定就全是对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怎么就不懂得变通？迂腐！”
    群臣跪地：“陛下恕罪！”
    玄烨继续：“皇后尚在闺阁之时，就已经为了天武立下汗马功劳，显赫战功。普天之下，王土之上，百姓无不乐道称赞。皇后在战场厮杀之时、皇后改革长宁之时、皇后收回锦绣城之时、皇后镇压齐邕兵变之时，你们在哪？你们口口声声为国为民，为朕为天下，但你们具体又都做了些什么？”
    玄烨手指冷天华：“当朝宰相，兵变之时走南闯北，安抚百姓，荣获万民伞。这个宰相之位，该不该冷相所坐？”
    群臣：“冷相为国为民，该当。”
    玄烨手下不停，继续指：“姚老将军，古稀之年，镇守边关数十年如一日，退外贼平匪寇。冷家二位将军，姚家三位将军，守护边疆，保家卫国，免我国百姓遭受战火流离之苦。当赏。”
    群臣：“陛下圣明！”
    玄烨：“有功，当赏，诸爱卿可认？”
    群臣：“臣认！”
    玄烨：“那皇后之功，不亚于朕刚刚所言的诸位，有过之而无不及。诸爱卿为何不认？”
    一位官员道：“陛下，恕臣直言。皇后之功早在皇后尚未成为皇后之时就已经多番嘉奖，更是破例以外姓之身册封公主，手握封地。如今，长宁州依旧是皇后独有，这已经是恩赏。臣以为，皇后不该贪心。女子，就该相夫教子，恪守女德，不宜抛头露面。皇后身为国母，理应做出表率。臣以为，皇后应当交出长宁州，归还陛下。”
    众，哗然！
    这人是谁，胆子这么大！
    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这号人物。
    冷亭泉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许独商，凉州桑云县人士，父母俱亡，无妻无子，家境贫寒，天和42年荣获探花，现官居五品谏议大夫。许大人，本官没记错。”
    许独商点头：“正是。”
    区区五品，还是谏议大夫，是京官中职位低下的，新封不久，自然没什么人记得。
    那段时间正值玄烨与冷月欣斗气，整个京城气氛都很紧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冷月欣身上，希望天和帝能收了冷月欣的权力，自然没人注意到当时的科举，是谁得了前三甲。
    不过一个小透明罢了，在这遍地权贵的京城，根本不值一提。
    谏议大夫，职务同言官没什么差别，只是官阶不同罢了。
    整个朝堂，武官除外，六部除外，大理寺、鸿鹄寺这样负责接待外国使臣以及处理百姓的官员，其余人基本都可以成为言官。
    不过，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罢了，但今日议论的，是冷月欣，那就不是一个区区五品官员能开口的了。
    谏议大夫毕竟不是言官，是可以当堂斩杀的。
    不过许独商刚做官不久，不了解这其中的规矩罢了。
    满朝文武在冷亭泉的提醒下，默默在心里给许独商点了根蜡。
    枪打出头鸟。
    这句话着实不假。
    玄烨嗤笑：“许爱卿所言，当真？”
    许独商虽然感觉不对，但还是依言道：“回陛下，臣以为，应当如此。”
    许独商中了探花之时正是冷月欣被针对的时候，虽然没有将冷月欣拉下马，但那时京城的局势很是紧张，人人都对冷月欣一事三缄其口，不敢多言。
    许独商以为，天和帝和玄烨，必然也是不满冷月欣的。
    但，那也只是许独商以为。
    事实上，自从天和帝决定将玄烨和冷月欣的大婚与玄烨登基冷月欣立后放在一起时，满朝文武就明白了，冷月欣，已经不再像是天和帝当初所言的一枚棋子了。
    棋子脱离棋盘，那将再也不受执棋者摆布。
    更何况，这枚棋子，还是满朝文武一点点将其胃口养大的。
    内忧外患，除非冷月欣无事，否则以目前的情况，任何人想对冷月欣不利都是自寻死路。
    而且玄烨既然说了要冷月欣参政，那就不是在同他们商量，而是通知。
    他们只是不服，想给冷月欣找点不痛快罢了，又不是真想针对冷月欣。
    毕竟，万一呢，万一玄烨只是随口一说，见他们不同意便也罢了。

 第118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果然，只见许独商话音刚落，玄烨就道：“来人，许独商以下犯上，杖毙。”
    玄烨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御林军上前拖走许独商。
    许独商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和笛谭类似的话，笛谭无事，自己反而被杀。
    许独商到底年轻，帝王一怒，他更是慌乱，一时间竟连求饶都忘了。
    群臣心里也是一惊。
    照常理来说，玄烨应该委婉一些的。
    杀鸡儆猴，效果显着。
    凌霄殿，因为玄烨的怒气，一时间寂静无声。
    玄烨冷眼扫过：“诸爱卿，谁还有意见？”
    群臣跪地：“臣等谨遵陛下圣意！”
    玄烨满意的点头：“诸爱卿，平身！”
    苏杰高唱：“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有人道：“不知陛下这两日可进了承德殿？”
    玄烨摇头：“没。罢朝三日，朕没去。廉爱卿有事？”
    廉村道：“回陛下，微臣要状告姚锦隽将军。”
    玄烨从玄江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此时也并不意外。
    廉村见玄烨没有反应，又道：“姚锦隽自持军人，在驻地横行霸道，强抢民女，还放火烧了三家民房。臣女婿前段时间正好在东南办差，亲眼所见。可叹，微臣官职不高，无法在罢朝期间上奏陛下，只好请笛大人代劳。”
    玄烨身子一歪，丹凤眼戏谑的看着廉村，语气满不在乎：“当真？”
    廉村义正言辞：“微臣女婿亲眼所见，断不可能有假。”
    玄烨直指姚锦隽：“姚将军，廉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姚锦隽跪地：“陛下，当日臣巡视检查，见有一男子醉酒，跌跌撞撞走进穷巷，心中担忧那男子出事，便独自跟了上去。谁知那巷子窄小，臣出去后只见那人走进一家茅屋，与一妇人起了争执，险些对那妇人动手脚。那妇人怀有身孕，臣看着像是六七月大的样子，不敢抱有幻想，只能先行阻止。那男子醉的不省人事，臣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拿起灶台中的柴火就扔向臣，臣只能先护住那妇人，但却救不了火。那附近都是草屋，一点就着，不过眨眼间附近两家就遭了殃，被波及到了。请陛下明察，还臣清白！”
    玄烨点头：“将军能将过程一五一十说出来，足见真相。廉村，你那女婿只见了一眼，便独断专行。你自己回去处理。”
    廉村心惊，还想再说什么，见笛谭不为所动，只能咽下这口气。
    玄烨两次都维护冷姚两家，往后如果再要弹劾冷姚两家，可要真的想清楚后果了。
    更何况，刚刚已经同意冷月欣参政了。
    别看到目前为止冷月欣一个字也没说，从始至终，冷月欣都没拿正眼看他们，显然是不担心这些事。
    如果玄烨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冷月欣不介意以雷霆手段镇压。
    他们都和冷月欣相识多少年了，对冷月欣的一些手段还是比较了解的。
    冷月欣，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子。
    刚开始那几年，冷月欣的嚣张跋扈，一度连天和帝的亲弟弟玉王都不放在眼里，玉王府更是说烧就烧了。
    这两年倒是收敛了一些。
    但半年前才荡平了迦南寺，百官心里还是打怵的。
    ＊＊＊
    有了冷月欣的参与，一时间内朝堂上下倒也还算安稳。
    太和宫内，天和帝听着这一个月冷月欣和玄烨共同治理天武的事，心里对冷月欣的芥蒂已经彻底放下了。
    天和帝到底最钟意的是玄烨，对于玄烨的爱人，天和帝也不愿成为那个严父。
    如果可以，天和帝会满足玄烨一切要求。
    沈皇后也听说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很是高兴：“有了欣儿在烨儿身旁，本宫是彻底的放心了。”
    天和帝也是忍不住的点头：“是啊。皇后到底是皇后，身为皇室中人，这点做的不错。”
    沈皇后白了天和帝一眼：“得了，你从前可是没少利用欣儿，你当心欣儿不满。”
    天和帝嘿嘿一笑：“你真以为，皇后那些年就不知道朕的所作所为？朕实话告诉你，当年齐邕兵变，这里面估计也有皇后的手笔。”
    沈皇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白嫣然是白芙蓉姐姐，白芙蓉和冷月欣的关系又不是常人能理解的，所以，白嫣然嫁人，冷月欣怎么可能不深入了解。
    恐怕，正是因为这一了解，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出。
    只是不知道，冷月欣是何时开始调查的。
    要知道，白嫣然和齐寰的婚事可是早早就定下了。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
    一年后，承德殿。
    “放肆！”
    玄烨看着眼前的奏折，怒火中烧。
    苏杰连忙挥退宫人，顺势给玄烨倒了一杯茶：“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玄烨将奏折扔了下去：“这些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天管地还管到朕的后宫来了。选秀选秀，离了女人那些人活不了吗？苏杰，传旨，往后无品无阶的普通百姓不得随意变卖妻子，五品以下官员只能娶一妻，五品以上允许一妻二妾。谁敢多要女人，那朕就诛谁九族。还有，朕的后宫只要皇后，不选妃，那些年纪到了的宫女，愿意出宫的都放出去。谁再敢提及选秀一事，杖毙。”
    苏杰大惊，连忙跪地：“陛下三思啊。”
    玄烨猛地看向苏杰：“怎么，连你都敢反驳朕了？”
    苏杰连连磕头：“陛下明鉴，奴才不敢！只是陛下，这选秀是开国以来的规矩，早就应该在陛下登基三个月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只是陛下一直不同意，这才搁置了下来。陛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玄烨身子后仰，淡淡看着苏杰：“苏杰，你也跟了朕一年了，你也该知道，除了皇后，朕绝不会找第二个女人。”
    早在幼年时，玄烨就答应过冷月欣，与冷月欣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玄烨是什么身份，都绝对不会纳妾选妃。
    再者，冷月欣这一年虽不似从前一样温柔，但也比刚刚大婚时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好太多了。

 第119章 弹劾

    玄烨自己知道，当年，以天和帝和自己的所作所为，冷月欣心灰意冷是正常的。
    谁都不愿成为谁的棋子。
    更何况是那么高傲的冷月欣。
    这一年，玄烨和冷月欣相敬如宾，冷月欣也渐渐愿意放下过往，眼看着日子逐渐好起来，那一群文武百官就开始张罗选秀，如果再惹冷月欣不快，那玄烨真是哭都不知道往哪哭。
    所以，一定要遏制这种事情再发生。
    对，绝对不能让冷月欣知道！
    玄烨打定了主意要如此，苏杰身为玄烨的贴心太监，自然无有不应。
    苏杰刚要退下，玄烨又问道：“对了，皇后在哪？”
    苏杰道：“陛下又忘了，娘娘今日回冷相府了。奴才瞧着这才晌午，估计还要两个时辰，娘娘才能回来呢。”
    玄烨以手扶额，摆摆手：“朕知道了，退下。”
    苏杰告退。
    自从冷月欣参政以后，冷月欣每日都会来承德殿一趟，如果有时候不来，也会派人来通知一声。
    但说到底，冷月欣人在皇宫，玄烨只要想见，都能把奏折带去紫金宫去批。
    是的，玄烨个天杀的，虽然修补好了凤栖宫，但还是坚持要冷月欣在紫金宫陪他。
    倒不是凤栖宫不能批奏折，而是那是冷月欣休息的地方，玄烨怕冷月欣忙起来会不顾自己的身体。
    今日，是冷月欣回门后第一次回冷家，玄烨身为帝王，不能随意出去，只能孤家寡人在皇宫中靠奏折度日。
    嗯？
    看着看着，玄烨眉头越皱越紧。
    奏折上，居然有人弹劾冷天华买官卖官！
    玄烨看着奏折上的名字：廉村！
    玄烨不开心，皱着眉头把奏折放在一边，拿起下一个。
    下一封，弹劾冷亭泉流连烟花柳巷！
    奏封人：万预！
    下一封，弹劾冷亭坤在边疆歌舞升平，美人帐下！
    奏封人：童坚！
    下一封，弹劾冷月依仗势欺人，夺人财宝！
    奏封人：笛谭！
    四封弹劾冷家的奏折，奏封人还全部是言官！
    言官，现在以笛谭为首！
    这一年，冷月欣行为举止早已不复往年嚣张做派，变得温和了些许。
    看来，有人的狼子野心，暴露出来了。
    笛家早年间和冷家的恩怨仇恨，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只不过，能做到这么明目张胆拉帮结派来弹劾的，亘古未有。
    大家都是背地里使绊子，不会放在明面上的。
    所以，笛谭到底为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弹劾冷家？
    是笛家背后有什么高人相助，还是单纯给冷家找不痛快？
    要知道，冷月欣的皇后之位已经巩固了。
    因为冷月欣的身份，加上最近冷姚两家越来越低调，如果不是以前名头太盛，以现在这种默不作声的行为，早在京城销声匿迹了。
    玄烨想不通，所幸就不想了，直接召集官员进宫。
    ＊＊＊
    冷家。
    冷月欣刚刚用完午膳，就看见苏杰进来。
    苏杰先是给冷月欣行了一礼，这才道：“娘娘，笛大人，万大人，童大人，廉大人四位分别弹劾冷相一家，就连二小姐都上了名单。陛下命奴才召相关人员入宫觐见。”
    冷月欣点头：“嗯。”
    见得了冷月欣的允许，苏杰这才挥了挥手中拂尘：“传陛下口谕……”
    ＊＊＊
    承德殿，笛童万廉四位大人已经在候着了。
    冷月欣带着冷家众人姗姗来迟。
    “皇后娘娘驾到……”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月欣走到玄烨身边，坐在龙椅上，并未言语。
    冷家一群人是跟着冷月欣来的，自然不需要给冷月欣行礼，只需要给玄烨行礼即可。
    玄烨好说话，让冷家众人起了，至于笛谭一群人，跪着。
    不多时，冷月欣看完那些弹劾的奏折，将其递给冷天华几人。
    冷天华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冷笑连连：“笛大人为了拉本官下马，还真是费劲了心思啊。”
    笛谭气势很足：“冷相，本官所言非虚，尚品的官位确实是您向陛下推荐的，这其中，您的手笔不少。”
    冷天华冷笑：“尚品是太师来寻的本官，说那人是栋梁之材，只因科举错了一字便落了榜。太师看了那篇文章，文笔不错，字字恳切。而下榜之人，正是廉大人。”
    科举事关重大，从一品到五品皆要出一个人，廉村，三品言官。
    冷天华继续道：“太师惜才，不忍这么好的人才埋没，这才来寻本官，想给尚品一线生机。这件事，不光本官和太师知道，陛下和甄大人也是知情的。”
    玄烨点头：“正是。那尚品的试卷现在就在朕桌子上，笛大人可要看看？”
    笛谭知道这件事已经压不住冷天华了，但，还有三人。
    下一个，冷亭泉。
    冷亭泉道：“去勾栏之地的并非本官一人。六部的几位尚书和夫人也都在现场，万大人可要听听那几位尚书怎么说？”
    万预：“……”
    他怎么不知道，六部尚书及其夫人都在？
    如果只有尚书们在，也不是不能弹劾，但现场还有夫人。
    六部中除了冷亭泉这个年轻的，其余的夫人都是三品诰命，自身本事不凡，将那些尚书拿捏的死死的。
    六部尚书，是整个朝堂中唯一没有妾室的官员。
    下一个，冷亭坤。
    冷亭坤道：“莫冉。”
    天武东部是息壤女国，其中的太女是冷月欣的好友，女帝更是言明会全权听命于冷月欣一人。
    所以，如果莫冉在的话，冷亭坤作为东部驻守将领，是可以着手准备宴饮的。
    下一个，冷月依。
    冷月依好奇道：“敢问笛大人，本郡主何时仗势欺人了？甄淼淼是本郡主闺中密友，满京城无人不知。幼年时，本郡主几次三番同皇后娘娘作对，其中甄淼淼也是出了不少力的。现在，本郡主同甄淼淼依旧情同姐妹，时常一起相约游玩赏花。笛大人要不要也见一见甄淼淼？”
    笛谭听了冷家众人的辩解，心中一痛。
    这些可都是自己千辛万苦找出来的污点，就这么轻而易举败了？

 第120章 冷家辞官

    笛谭不甘心。
    玄烨进行最后总结：“廉村，判卷不明，错失人才，削去官职，打入大牢，秋后问斩。万预和童竖，看事片面，罚半年俸禄，禁足一月。笛谭，拉帮结派，意欲扰乱超纲，杖毙。”
    “陛下饶命！”
    “陛下息怒！”
    笛谭四人连忙跪地求饶，但玄烨心意已决。
    笛谭努言：“陛下，皇后心肠歹毒，手段残忍，心胸狭隘不容人。陛下，妖后留不得啊，陛下！”
    冷月欣语气淡淡，素手一挥，一封信被冷月欣甩了出去。
    冷天华拿起来一看，顺嘴念道：“笛莎莉，虐待下人，三日内杖杀五人！笛谭，伙同廉村插足科举，收受贿赂，买官卖官，流连烟花柳巷，非法侵占他人商铺，杖杀五名无辜妇人，其中一人还是孕妇！廉村，同笛谭一起买官卖官！这……”
    冷天华越念越心惊。
    看来，笛家也不是很干净。
    这一年来，冷家和姚家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京城中的事情大多不知。
    没想到啊。
    玄烨震怒：“笛家，诛九族。廉村，立即杖杀。”
    闻言，御林军鱼贯而入，将笛谭几人一一带出。
    玄烨震怒一事很快传遍京城，笛家和廉家一时间墙倒众人推，连两家门口都没有人愿意走。
    笛谭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不可能做到丝毫风声都没有走漏，多半是冷月欣不满笛谭三番五次针对冷家，这才出手针对笛家。
    所以，笛家做没做过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冷月欣不容他。
    ＊＊＊
    翌日，早朝。
    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了笛廉两家的事，一时间整个朝堂寂静无声。
    冷天华率先打破局面：“陛下，臣有奏！”
    群臣看向冷天华，不明白冷天华能有什么事。
    冷天华跪地：“陛下，臣年事已高，恐不能胜任宰相一职。臣，欲告老还乡，还请陛下恩准！”
    冷亭泉也跟着跪下：“陛下，微臣年幼，恐不能胜任礼部尚书一职，臣，欲辞官返乡，还请陛下恩准！”
    众，哗然！
    冷家虽然最近行事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昨日的一事，已经证明了，就算冷家不争不抢，不出头，但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对付的。
    昨日玄烨重罚笛家和廉家就是个例子。
    这件事，冷家是得了莫大的好处的。
    玄烨显然是看中冷家的。
    但为什么，明明经过昨日的冤枉，冷家应该势头更盛，却要在这紧急关头全部撤离？
    哦不，还有冷亭黎和冷亭坤两位边关将军。
    玄烨看向冷月欣，但冷月欣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玄烨不明所以：“冷相正值壮年，岂能不能胜任？冷尚书虽然年幼，但这两年行事作风并无不妥，怎么也要离开朝堂？”
    冷天华只是道“臣年老……”
    冷亭泉也是那一套说辞。
    这其中，显然有什么误会。
    冷天华又道：“臣的嫡子和次子知道臣要告老还乡，担心臣晚年生活，所以也要请辞。请辞的奏折不日便到，还望陛下宽恕，准许臣等辞官。”
    玄烨怎么可能同意。
    一旦同意，且不说冷月欣会如何看待自己，单就这四人的职位空缺就是一大难题。
    新一代官员中，无人能接班。
    老一代官员中，无人能理解。
    唰！
    玄烨听到身边的动静，转头看去，只见冷月欣骤然起身，淡淡看了二人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面色无喜无悲，看不出冷月欣此刻的心情。
    玄烨虽然猜到一些，但不能就这么明说：“这件事容后再议，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早朝往往对于一件事是商议不完的，但也不能只商议一件事。
    于是很快就有官员出面，提出别的政题。
    ＊＊＊
    凤栖宫。
    进了内殿，白茶替冷月欣宽了衣，见日头不错，便道：“主子，前两日下雨，现在我瞧着天气大好了，可要去后院晒晒太阳？”
    冷月欣从窗外看去，确实不错，就同意了。
    自从当初冷月欣醉酒拆了凤栖宫后，第二日玄烨就开始派人着手准备重建凤栖宫了。
    但冷月欣看不上之前的那个小宫殿，于是就自己安排人按照长宁州的公主府建造。
    新建的凤栖宫，占了整个皇宫三分之一的面积。
    本来面积是不够的，但冷月欣想要，玄烨就让人拆了旁边的那些宫殿，给凤栖宫腾位置了。
    凤栖宫的后院建了一个莲花池，池中心依旧有一个凉亭。
    冷月欣懒洋洋的，别的不爱，就爱在那个凉亭中晒太阳睡觉。
    冷月欣躺下后，白茶留在凉亭内，白芷带着宫人站在莲花池外。
    冷月欣召出冷影，用密语通知冷影接下来需要做的事。
    冷月欣红唇轻启，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冷影却明白冷月欣是什么意思。
    ＊＊＊
    凤栖宫，后院。
    玄烨处理完朝政已经接近午膳时分，索性就直接过来了。
    白芷道：“主子才睡下不久，陛下可以先去用膳。”
    玄烨摆摆手：“没事，朕去看看。”
    白芷知道阻止不了玄烨，索性也就不拦了。
    反正冷月欣也不会介意。
    从小桥走上凉亭，玄烨看着装睡的冷月欣道：“再有半月就是你的十七岁生辰了，想好怎么过了吗？”
    冷月欣懒得睁眼，淡淡开口：“随你。”
    对于生辰宴，冷月欣并没有多少期待。
    追名夺利罢了。
    玄烨让静候在一旁的白茶退下，轻声问冷月欣：“欣儿，你给我交个底，这些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些什么？”
    冷月欣轻轻掀开眼皮，冷冷的扫了玄烨一眼，虽是躺着，但周身流露出来的气场，却比站着的玄烨还要强大。
    只一眼，便让玄烨头顶发麻。
    一眼，冷月欣移开视线，轻轻开口，声音淡泊如冰，语气不容置疑：“是！”
    玄烨皱眉。
    玄烨不理解，为什么冷月欣要设计要冷姚两家离开朝堂。
    但玄烨忘了，往常但凡有关于冷月欣或者冷月欣身边之人的不好的评价，玄烨都会毫不犹豫的厉声呵斥，字字句句维护冷月欣。

 第121章 扶光绝舞

    但自从玄烨得知太上皇的计划之后，玄烨就没有那么毫不犹豫了。
    玄烨自认宽容的点头，随后吩咐苏杰准备午膳。
    用完了午膳，玄烨道：“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下旨了。”
    冷月欣点头：“嗯。”
    等玄烨走后，白茶拿来鱼食递给冷月欣：“变天了，主子可要披风？”
    冷月欣无所谓这些，没什么反应。
    白茶就让宫人取了件黑色的披风过来。
    冷月欣指尖微动，捏起一指甲盖大小的鱼食投放到池水内。
    鱼食刚落水，立马就有大片大片的鱼儿过来抢食。
    喂完了鱼，起风了，白芷担心冷月欣受凉，劝道：“起风了，主子回房。”
    冷月欣抬眼看了看天，风和日丽的，太阳有些刺眼，风也比上午的时候大一些。
    “十七了。”
    突然，冷月欣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白茶白芷没听懂。
    白茶刚想问问，冷月欣就已经转了身，准备回寝殿了。
    现在是三月伊始，上个月还落了好大一场雪，到现在还有未化的雪，冷风一吹，更显刺骨。
    莲花池旁只种了梅花，白雪红梅，冷月欣却无心赏景。
    冷月欣缓缓起身，在白茶白芷的搀扶下回到寝殿，还未站稳就又咳了血。
    白芷熟练的处理血迹，片刻功夫就看不到了。
    冷月欣困意袭来，让白茶宽了衣就睡下了。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酉时末了。
    白茶察觉到内殿动静，推开门进来，小心服侍冷月欣更衣，顺道说了一下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下午陛下派苏杰去了相府传了口谕，说‘宰相为天武鞠躬尽瘁，朕心甚慰，但几位既不愿继续在朝为官，那朕也段然没有强行留人的道理。准奏。’现在京城到处都是在议论这件事。”
    冷月欣点点头，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白茶又道：“对了主子，下午陛下来过了，说是等主子生辰那日带主子去迦南山春猎。”
    堂堂佛山圣地，竟成了猎杀动物的场所，简直可笑。
    冷月欣点头：“嗯。”
    白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主子，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臣明日就到了，陛下说要在明晚办一场接风宴。主子可要过去？”
    冷月欣看着落地镜上的自己，淡淡道：“不去。”
    “不去哪？”
    玄烨推门进来，看着明显刚起床的冷月欣，道：“我看晚膳摆好了，现在出去吗？”
    冷月欣看向玄烨，没说话，由着玄烨拉出去。
    到了桌前，玄烨拿起琉璃酥：“来，尝尝，小匣子说改进了，试试看？”
    冷月欣尝了一小口，随即皱眉。
    白茶立马拿出手帕，接走了冷月欣口中的那块琉璃酥。
    白芷尝了小桌上的，皱眉：“太甜了，主子不喜欢太甜的。”
    白茶：“来人，小匣子，杖毙。”
    冷月欣的胃口不是这件食物好不好吃就能决定的。
    吃完了饭，冷月欣也没了困意，想去后院散散步，玄烨自然陪同。
    冷月欣身子越来越不好，很多时候冷月欣都是不会离开凤栖宫的。
    冷月欣喜静，就算凤栖宫极大，但是随侍的宫人却很少。
    冷月欣和玄烨单独散步，白茶白芷都会带着宫人远远跟着，不会跟在眼前。
    玄烨扶着冷月欣的腰，漫步走着：“欣儿，你最近咳嗽越来越严重了，真的不找御医看看吗？实在不行，咱们去张老那里。”
    冷月欣摇头：“不必。”
    玄烨还不知道冷月欣咳血的事，但光知道冷月欣咳嗽不止就很担心了：“你身子不好，往后还是少操心那些事了。你就放心交给我，我来解决。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还有不足之处，但我一定会改的。相信我，好吗？”
    冷月欣没说话，也不想说话。
    冷月欣不得不承认，玄烨真的很爱自己，但这份爱，早就不单纯了，只是玄烨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看着冷月欣不说话，玄烨也不恼，左右冷月欣经常如此。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玄烨说着今日奏折上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时间倒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走到莲花池，玄烨看到那些梅花。
    积雪还没化，落在红梅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惊艳。
    玄烨来了兴致：“来人，取朕的扶光琴来。”
    从前，在冷月欣的小院中，常常是冷月欣抚琴，玄烨舞剑。
    冷月欣的琴，名望舒。
    苏杰派人取了琴，放在凉亭中，玄烨看向冷月欣：“欣儿，我好久没看你跳舞了，今日可要舞一个？”
    冷月欣也好久没跳舞了，就同意了。
    玄烨坐下，开始抚琴。
    冷月欣等着节奏，翩然起舞。
    悠扬的琴音如水流般流淌，轻柔细腻，令人心旷神怡。
    冷月欣跟着音调，跳了一支比较温婉的舞。
    女子出尘如仙，傲世而立，身姿轻盈，步履生花，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恍若仙子下凡。
    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杉如花，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冷月欣很少跳舞，但每一支舞都会成为人人竞相模仿的典例。
    一人抚琴一人舞，玄烨都快忘记了从前那段岁月静好的时光。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周围，只剩下无数的猜忌了。
    曾几何时，他们日日相守，片刻不离。
    歌舞短暂，但二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经，心中百感交集。
    冷月欣最近身子每况愈下，能不动就不动，更何况是如此剧烈运动，浦一停下，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心神，直接一口血咳了出来。
    玄烨吓了一大跳，整个石桌都被掀翻了：“欣儿！”
    冷月欣只是咳了血，片刻功夫就调整好了。
    玄烨把人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往外走，边走边大声喊着：“来人，宣御医！”
    白茶白芷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只觉不妙。
    苏杰在亭外，听见声音一回头，差点没吓死，赶忙吩咐小太监去喊御医。
    玄烨抱着冷月欣冲进寝殿，把人放在床上，面上担忧不止：“欣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2章 她早就不爱了

    冷月欣就算身体再不好，也不至于一支舞就咳血，恐怕，早在玄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冷月欣就已经不止一次咳血了。
    玄烨的大手紧紧握着冷月欣的小手，生怕自己稍微松开一丁点，眼前的人就没了。
    冷月欣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掀不起半分波澜。
    御医很快就来了，但冷月欣任玄烨死缠烂打都不松口，坚持要寒千依看诊。
    但玄烨明白，寒千依不会对自己说真话。
    再看白茶白芷的神情，没有丝毫紧张之色，隐隐明白了一些：“欣儿，你告诉我，你这个症状，多久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冷月欣躺在床上，已经不看玄烨了，抬眼看着床顶的纱幔，声音淡淡道：“玄烨，你可还记得，五岁那年，你答应我什么。”
    玄烨皱眉，细细想来。
    很快，玄烨想起来了：“我说，这辈子，哪怕死亡，我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后。”
    那时，冷月欣以女子之身高中状元，但一开始，冷月欣是以男子的名义参加科举的。
    那时，文武百官中除了姚家外全部反对冷月欣高中，就连冷家都反对。
    那时，玄烨第一次以冷月欣未婚夫的身份站在冷月欣身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道：“孤乃太子，欣儿是孤未过门的妻子，哪怕没有落实明目，但孤心中也只认定她一人。这辈子，就算是孤死，也会坚定不移站在欣儿身后，谁敢反对欣儿高中，那就是对孤不满。”
    字字句句，呕心沥血，那是真心的。
    自那以后，玄烨护妻名声传扬开来，许多想打太子正妃之位的人都歇了心思。
    那时的冷月欣，手下已经有成型了的势力，又是冷姚两家最为尊贵的嫡女，玄烨更是在凌霄殿之上公然袒护。
    身份尊贵至此，没人能有信心，能在这样的冷月欣面前赢得玄烨丝毫心意，哪怕只是一个名分。
    那时的冷月欣，确实狠狠心动了。
    可是现在，区区十年，只因天和帝一句话，玄烨觉得冷月欣对自己是利用，哪怕还深爱着冷月欣，也不会坚定不移站在冷月欣身边了。
    玄烨想起来了，沉默了。
    冷月欣闭上眼：“出去，我累了。”
    玄烨不想出去，但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冷月欣的手，默默的哭着。
    冷月欣的寝殿内，从来没有外人。
    可能是太累了，冷月欣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对于玄烨的存在，竟是半点没有不适。
    玄烨一晚上都没有动弹，一直等到翌日卯时，苏杰实在等不了了，站在门外小声唤玄烨，玄烨这才有了反应。
    冷月欣也被苏杰的声音吵醒了。
    玄烨一夜未眠，眼底隐隐有了乌青。
    往日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不知何时，竟憔悴了许多。
    只一夜未眠，玄烨虽然没有多么狼狈，但精神有些恍惚，活像一个活死人。
    玄烨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咳血的？”
    不是玄烨心不细，相处了一年多都没有发现冷月欣的异样，而是冷月欣太会隐藏。
    但凡冷月欣想做的事情或者想隐瞒的事情，玄烨还从未见过冷月欣失手。
    唯独这次。
    冷月欣有气无力开口：“一年。”
    一年前，他们才刚刚大婚。
    原来那时，那天早上，自己听到的动静不是幻觉。
    原来那时，冷月欣就不爱自己了。
    思及此，玄烨绝望的闭上眼。
    白茶白芷在外间听到冷月欣的声音，犹豫着还是推门进来了，见到室内这一幕没有多少意外。
    白茶神情淡然：“陛下，奴婢为您梳妆，该上朝了。”
    玄烨点点头，缓缓松开冷月欣的手。
    若日后玄烨知道全部的事情经过，一定会后悔今日放开了这个手。
    ＊＊＊
    姚显自打一年前回京参加冷月欣大婚后就没有在外出了，也鲜少上朝，今日居然来了。
    昨日刚走了冷家，今日来了姚家。
    一些人觉得，姚家十有八九是为了冷家求情的。
    但事实恰恰相反。
    整个朝会一如既往，没有半分试探。
    玄烨本以为，是姚显心血来潮想要来上上朝，结果姚家却无一人开口。
    直到快要结束了，姚显道：“陛下，臣有奏。”
    玄烨连忙抬手：“姚老将军直说便是。”
    姚显顿了一下：“陛下，臣今年已是古稀之年，时时深感力不从心……”
    闻言，满朝文武内心咯噔一下！
    按照这个架势，姚显不会也……
    果然，姚显下一句就是“臣想辞官返乡，颐养天年。”
    群臣大惊！
    冷天华虽然官至宰相，但文官之首却是白温寒。
    但姚显不一样。
    姚显是四朝元老，在武将心中的威信甚至比玄烨还要重要。
    现在，姚显要走，文武百官第一次慌了神。
    玄烨从见到姚显的时候就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没想到，结果来的这样快。
    “陛下，姚老将军为国效忠，尽职尽责，他……”
    “允！”
    玄烨无视言官的话，直接同意了。
    众，哗然！
    冷家已经走了，如果姚家还走，那冷月欣……
    冷月欣不会让冷姚两家离开，那现在冷姚两家走了，最大受益者是……
    百官似乎明白了什么，都不说话了。
    “退朝。”
    玄烨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一时间人心惶惶。
    ＊＊＊
    回承德殿的路上，玄烨没让苏杰跟着，自己沿着小路走的。
    “冥哥哥，那个风筝卡住了，你快去给本公主拿下来！”
    突然，玄初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同时还有一些欢声笑语。
    玄烨向那里走去，躲在树后看着前面。
    只见玄初瑶小小一个，被宫女牵着，一只手指着一棵特别大的树：“敏浣姐姐，冥哥哥这个样子好傻啊，哈哈哈。”
    玄烨顺着玄初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玄冥身着白衣，双脚站在树杈中，一只手抓着树枝，一只手抓着一个老鹰形状的风筝。
    玄冥满脸无奈：“瑶儿，好好说话，怎么说四哥呢。”
    玄初瑶换了副模样：“那好四哥，你快把风筝拿下来啊。”

 第123章 欠收拾

    玄冥拿着风筝，看准空地，一跃而下，正正好好落到空地上。
    玄初瑶撒开敏浣的手，直奔玄冥。
    玄冥担心玄初瑶跌倒，连忙赶过去：“瑶儿，慢点。”
    玄初瑶双手抓着风筝，唧一口亲在玄冥脸颊上：“谢谢四哥！”
    玄初瑶如今三岁多，小脸圆圆的，身子小小的，语气糯糯的，好不可爱。
    玄冥拉着玄初瑶的小手：“走，三哥应该接待完使臣了，咱们去找三哥去。”
    玄初瑶不走：“可是，皇后嫂嫂说外面危险，不让我单独出去。”
    玄冥低头看着她：“瑶儿是和四哥一起，不是单独一个人，不怕的。走。”
    话落，玄冥直接把玄初瑶抱起就要走。
    “你们要去哪？”
    玄烨适时出现：“现在宫外不太平，你别胡闹了。”
    “皇帝哥哥！”
    玄烨从玄冥手里接过玄初瑶，捏了捏玄初瑶的小脸：“瑶儿，告诉四哥，咱们不去，咱们去找皇后嫂嫂好不好？”
    玄冥一脸无语：“你得罪的人，拉着瑶儿过去给你垫背？真好意思。”
    玄烨不想搭理他，直接问玄初瑶：“瑶儿想不想去啊？”
    玄初瑶道：“想！那皇帝哥哥，柳殇哥哥会去吗？”
    柳殇是冷月欣义子，如今也算是玄烨义子，赐了封号翎王，翎王府就是冷月欣曾经的公主府。
    朝中之所以一直劝玄烨广开后宫就是为了繁衍子嗣，不然以后玄家的江山总不能是柳殇的。
    玄烨点头：“嗯，来了。”
    今日诸国使臣入京，其中息壤使臣早在早朝时就入了宫，柳殇自然也会在场。
    ＊＊＊
    凤栖宫，朝凤殿。
    徐若栖一进宫门就挥退了所有宫人，满身怒气对着冷月欣。
    冷月欣仿佛毫无察觉，依旧平静的喝着茶，看也不看徐若栖一眼。
    柳殇进来后就看到二人相互僵持的局面：“那个……要不我等会再来？”
    不管是冷月欣还是徐若栖，都是不会退步的主，谁也招惹不得。
    包括柳殇在内。
    柳殇如今已有七岁，身高直逼四尺，身姿挺拔，模样俊朗，一双桃花眼略显稚嫩，眉目流转间流露出无尽的自信与魅力。
    徐若栖看到柳殇的一瞬就收敛了怒气，强忍着脾气道：“你来干嘛？”
    柳殇道：“还不是看您来了，所以我来了啊。”
    徐若栖白眼一翻：“贫嘴。”
    柳殇嘿嘿笑着，也不反驳。
    徐若栖又道：“殇儿，你说如果有人不遵医嘱，该不该当？”
    柳殇摇头：“不该当。”
    徐若栖点头：“那应该怎么办呢？”
    柳殇斟酌道：“孩子不听话，打一顿？”
    徐若栖点点头，很是认同：“好。殇儿，你先出去，我和你母亲有重要的事要做。”
    柳殇疑惑：“但母亲不是孩子啊。”
    徐若栖摆摆手：“无碍。”
    说完，徐若栖上前拽着冷月欣就往寝殿走，边走边道：“她就是欠收拾。”
    柳殇满脸无奈，只好拉上白茶白芷跑去后院玩了。
    玄烨带着玄初瑶直接来到后院，只看到柳殇一人，不由问道：“殇儿，你母亲呢？”
    柳殇道：“若栖姐姐说要收拾母亲，就带着母亲走了。”
    玄烨看着这阖宫上下没有多少人的样子，会心一笑：“知道了。”
    玄初瑶挣扎着要下来，玄烨就把人放了下来。
    玄初瑶直接扑进柳殇的怀里：“柳殇哥哥，我们一起玩。”
    柳殇扶正玄初瑶，小手拉着小小手：“那我们去那边玩荡秋千。”
    玄初瑶蹦蹦跳跳的：“好。”
    玄冥一直跟在后面，等到两个小家伙走了才道：“皇嫂到底想做什么？”
    玄冥不明白，如果冷姚两家一直留在京城，甚至留在朝堂，对于冷月欣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玄烨自嘲一笑：“可能，不爱了。”
    玄冥没听懂：“什么？”
    玄烨将最近这两天的事都告诉了玄冥。
    ＊＊＊
    凤栖宫寝殿内，一片狼藉。
    冷影亲自在寝殿上方镇守，目之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徐若栖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满脸生无可恋：“你怎么，还这么厉害？”
    冷月欣衣衫完好站在床边，神态自若，淡淡瞥了徐若栖一眼，仿佛在说：是你懈怠了。
    徐若栖勉强用胳膊支撑着起来，勾住冷月欣的腰带就把人往床上带：“过来，我看看。”
    说完，冷月欣被徐若栖压倒在床上，一只手手腕被徐若栖牵着。
    片刻，徐若栖松开冷月欣：“我瞧着脉象越来越虚浮，你这几日还是少动武的好。”
    冷月欣点头：“嗯。”
    徐若栖见冷月欣答应了，这才从冷月欣身上爬起来，顺道伸手去拉冷月欣：“起来，估计就要来人了。”
    “主子，陛下来了。”
    徐若栖话音刚落，冷影的声音就从房顶传来，随即寝殿门口就出现了响动。
    徐若栖知道，是冷影到门口了。
    徐若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这周围因为自己和冷月欣打架而造成的环境，无奈道：“我去后面换衣服，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冷月欣点头。
    ＊＊＊
    玄烨和玄冥一路走来，玄冥道：“皇兄，难道你没发现，不仅皇嫂变了，自从父皇告诉我们他的计划之后，你去找皇嫂质问，那时，你就变了。”
    玄烨皱眉：“什么？”
    玄冥停下：“皇兄，父皇设计皇嫂，这件事你事先并不知情，所以这不是你的错。但你怀疑皇嫂和你的相处都是有目的的，而不是真心的，这就是你的错了。你觉得，皇嫂会不知道父皇的计划吗？可是那是咱们父皇，所以皇嫂没有过来问你，而是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皇兄，这件事，确实是你先对不起皇嫂在先，你不能怪皇嫂现在不爱你。皇兄，是你自己推开皇嫂的，皇嫂变成今日这样，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难辞其咎。”
    玄烨陷入沉思。
    玄冥却是不愿再和玄烨一起去找冷月欣了，说了下就离开皇宫了。
    玄烨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冷月欣带着徐若栖出现。

 第124章 遇刺

    本来朝凤殿离寝殿就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徐若栖现在看见玄烨就烦，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了，临走前还对冷月欣说：“晚上的宫宴，记得来。”
    冷月欣点头：“嗯。”
    徐若栖白了玄烨一眼，径直离开。
    冷月欣现在也不想看见玄烨，刚想转身回去，就被玄烨拉住了。
    冷月欣回眸，淡淡看着他。
    玄烨看着冷月欣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心里一疼：“欣儿，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冷月欣抽回手，淡淡道：“没。”
    玄烨低声笑了。
    是啊，就算是讨厌，也要往心里走的。
    如果不上心，怎么会讨厌？
    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冷月欣都不会过多关注。
    现在，玄烨无比希望冷月欣能讨厌自己，而不是毫无感觉。
    哪怕是讨厌，也能在冷月欣的心里留有余地。
    冷月欣抽回手后就回了寝殿，独留玄烨一人。
    ＊＊＊
    后院，柳殇带着玄初瑶荡秋千，玄初瑶问道：“柳殇哥哥，皇帝哥哥和皇后嫂嫂是吵架了吗？”
    柳殇轻轻推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玄初瑶小声道：“这宫里的人比以前少了好多啊，如果不是皇帝哥哥讨厌皇后嫂嫂，为什么要撤走皇后嫂嫂宫里的人？”
    柳殇轻笑：“可是母亲宫里的宫人不是一直都很少吗？”
    玄初瑶摇头：“不一样的。以前我来的时候这里都很热闹的。”
    柳殇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玄初瑶别看年岁不大，但皇宫里的孩子，没有差的。
    柳殇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直到徐若栖的出现。
    徐若栖道：“殇儿，我要出宫了，你走吗？”
    柳殇点头：“走。”
    说完，柳殇把玄初瑶抱下来，交给敏浣：“你好好看着公主，别让公主受伤了。”
    敏浣躬身：“奴婢明白。”
    见敏浣好好接着玄初瑶了，柳殇这才跑到徐若栖身边，跟着人离开。
    ＊＊＊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瞬间。
    这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迦南山上，文武百官带着家眷下了马车站在迦南山山脚下等着迎接玄烨等人。
    玄烨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然是要同冷月欣坐在一辆马车里的。
    车内，冷月欣身着凤服独自坐在一边，闭目养神，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玄烨。
    自从那日二人说破，冷月欣已经半个月不愿意见到玄烨了，要不是今日是冷月欣生辰要来春猎，冷月欣是不会见玄烨的。
    玄烨早就后悔了，但奈何阖宫上下没有一人敢忤逆冷月欣，再加上徐若栖还在，玄烨自然一面也见不上。
    玄烨小心翼翼说了一路，但冷月欣连个气都不给，玄烨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好心情又没有多少了。
    等皇家马车一路行驶到山脚下，随着苏杰一声高喝，所有人跪地迎接。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烨先下来，随后伸手去扶冷月欣。
    有外人在，冷月欣还是会顾忌玄烨的脸面的，不至于太冷落玄烨。
    因此，冷月欣看见玄烨递过来的手之后就搭了上去。
    冷月欣的手很冰，但玄烨的手很暖和。
    玄烨等到冷月欣站定，这才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皇后。”
    玄烨牵着冷月欣的手往里走，心中是忍不住的雀跃。
    到了营地，玄烨和冷月欣坐在上方，徐若栖等使臣也都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玄烨坐定，说着开场白：“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诸位爱卿不必拘礼，自在些便是。这山上有不少的豺狼虎豹，诸位爱卿打猎之时切记注意安全。今日，谁得了头筹，朕重重有赏！”
    “陛下万岁！”
    白温寒起身道：“陛下，自古以来帝王逐鹿乃是上上佳的喜兆，去年秋猎没有如期举行，今日陛下不若下场，首猎一鹿，为臣等鼓舞士气。”
    玄烨看了眼冷月欣，笑道：“好，那朕就亲自开场。”
    说着，玄烨小声对冷月欣道：“欣儿等我，我顺道给你带个兔子回来，给你烤兔肉吃。”
    冷月欣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但二人此番互动对于百官来说，正是夫妻恩爱和睦，相敬如宾。
    玄烨起身，拿了箭，翻身上马，马蹄扬起，随后尘土飞扬，玄烨绝尘而去。
    苏杰看的胆战心惊的：“娘娘，可要派人跟着陛下？”
    玄烨刚才也说了，山中有猛兽，还是有几分危险的。
    冷月欣点头：“嗯。”
    玄烨武功是好，但却并非无人能及，尤其是射箭，简直没眼看。
    苏杰得了回复，连忙安排御林军跟上。
    徐若栖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日暮西垂，却迟迟不见玄烨的身影。
    冷月欣神色如常，苏杰倒是急得不行：“哎呦，陛下去了何处狩猎，怎的还没回来？”
    已经开始有武将准备着去找玄烨了，但奈何现场最大的冷月欣没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众人僵持时，柳殇率先开口：“母亲真的不派人去看看陛下吗？”
    柳殇话音刚落，就见冷影突然出现在冷月欣身旁，沉声道：“陛下遇刺，属……”
    “啊……”
    冷影说着，突然感觉面前一股风刮过，紧接着就是几个女子的惊叫声，抬头一看，冷月欣已经没了身影。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唯独徐若栖：“行了，别大惊小怪的了。冷影，玄烨被刺杀的地方在何处？带我们过去。欣儿已经过去了，估计都快到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冷月欣身手不凡，但那也只是下了战场之后被吹嘘出来的，鲜少有人看见冷月欣出手。
    今日一见，传言非虚。
    在场有不少人是时时刻刻关注着冷月欣的，也没见冷月欣有什么动作，唰的一下就没了。
    冷影虽然只听命于冷月欣一人的，但现在冷月欣不在，冷影自然以柳殇为尊，柳殇不发话，冷影是不会动的。
    柳殇见冷影一直没有动作，也反应过来：“带路！”
    冷影这才有了动作。
    ＊＊＊

 第125章 冷月欣杀疯了

    迦南山后山。
    因为这里从前有座寺庙，所以后山有一片面积很大的竹林，此时玄烨和仅剩的三名御林军正在与数不清的黑衣人缠斗。
    地上，还躺着不少黑衣人。
    冷月欣远远看见，身形一闪，下一瞬就出现在玄烨身边，抬手，直接劈飞玄烨面前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倒地之后再也起不来，竟是被冷月欣一掌劈死了。
    冷月欣转脸看了看玄烨，只见玄烨身上浑身都是血，腹部还在往外冒血。
    冷月欣随手扔了一个瓷瓶给他，冷冷的道：“自己处理。”
    说完，冷月欣面对那些黑衣人，浑身戾气暴涨，飞身而起，加入战局。
    也不见冷月欣用什么武器，只随手夹住散落的竹叶就用了起来，一片竹叶只是轻轻划过就取了十人性命。
    这些人一看见冷月欣就更兴奋了：“冷月欣，去死！”
    其中一个看着应该是领头的人大叫一声，然后叫手下全部攻击冷月欣一人。
    冷月欣完全不惧，以竹叶为刃，招招取人首级。
    等到冷影带着一群人赶到时，只见冷月欣孤身一人穿插在数十个黑衣人中间，一个动作便是一条人命。
    有人想上前帮冷月欣，但被徐若栖拦住了：“别上前，她已经杀疯了。”
    柳殇也看出不对劲了。
    这些人，厉害是厉害，但不至于让冷月欣杀到眼红。
    再仔细一看，只见冷月欣所杀之人，个个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有的甚至可以看见深深白骨。
    柳殇知道，冷月欣绝对是留手了的。
    苏杰一边带着太医去给已经昏迷的玄烨止血，一边还要留心关注着冷月欣的情况。
    徐若栖看见玄烨手边的瓷瓶，二话不说，上前拿起瓷瓶就全部倒在玄烨腹上。
    这可把苏杰吓坏了。
    徐若栖却道：“别磨磨唧唧的，听我的就成了。你，给他包扎。”
    徐若栖看着御医，退了一步。
    等御医包扎完，冷月欣那边还剩三人，玄烨也醒了。
    徐若栖拍了拍柳殇肩膀：“去让她停下。”
    柳殇：“母亲！”
    话落，冷月欣正要贯穿那人心脏的手骤然停下，留下了这最后三人的性命。
    冷影迅速上前制止那三人，给冷月欣缓冲时间。
    徐若栖慢慢踱步上前：“是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人咬牙切齿：“冷月欣屠我蔡安数万生灵，死不足惜！”
    众，哗然！
    蔡安！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被冷月欣所屠之地，数万生灵，被冷月欣一把大火烧的连灰都不剩。
    徐若栖一巴掌拍上去，直接拍的那人眼冒金星，不知生死。
    “不知死活。”
    徐若栖教训了一顿这人就不再看他，而是转身看向冷月欣：“没事？”
    冷月欣摇头：“无碍。”
    玄烨此时被苏杰搀扶着过来，先看了看冷月欣，发现冷月欣没有受伤，这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柳殇一直站在冷月欣身边，好奇问道：“母亲，蔡安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人听到柳殇的声音，抬头一看，顿时慌了神：“你……啊！”
    那人一个字还未完全发出声音，就被一根金色的发簪从舌尖处直插到脑后，虽然没死，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剩下的那两个人仿佛不怕死一样，拼命咒骂冷月欣，冷月欣却不为所动。
    玄烨伤势太过严重，需要赶快回去治疗。
    “你因一人屠一国，那个贱人死后必定冤孽缠身，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找死！”
    不知道哪个字触动了冷月欣，冷月欣顿时勃然大怒，周身的气息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一人继续道：“冷月欣，你就是个妖孽。什么天降福泽，庇护万民，明明是滥杀成性，嗜血如命！什么多智近妖，足智多谋，明明就是妖孽转世，祸国殃民！我举国上下就算再不堪，也有无数无辜百姓，老人女人幼童，那一个不无辜？你蛇蝎心肠，竟狠心将所有人都放火烧死。什么母仪天下的国母贤良，虚伪，你就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魔鬼！”
    “呵！”
    冷月欣冷笑：“区区南疆蛊人，好大的胆子！”
    众，哗然！
    南疆？
    柳青不是奉上国印，扬言听命于冷月欣吗？
    怎么会？
    徐若栖也不明白，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现在的冷月欣，身上都是这些黑衣人的血，一身明黄凤袍被鲜血浸染，仿佛从地狱之中走出来夺命阎王，配上额间一朵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宛若幽灵。
    冷月欣一直以来都是淡然处之的，这般疯癫的样子，在场没有一个人见到过。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但这二人一直看着柳殇，仿佛要将柳殇盯出个窟窿来才罢休。
    冷月欣很厌恶这个眼神，一步上前，直接徒手摘了这二人的双眼：“眼睛不干净，那就不必留着了。”
    如此血腥的一幕，许多文官直接吓晕了，武将也有一些受不了的。
    “拖下去，活剐喂狗。”
    说完，冷月欣牵着柳殇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后面三人。
    冷月欣发了话，冷影剑尖一挑，直接破了这二人的嘴，一道血痕直接延伸至耳根，触目惊心。
    这二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就被拔了舌头。
    随行官员见玄烨没走，谁也不敢先跟着冷月欣回去，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玄烨发话。
    玄烨见冷影和白茶白芷已经拖着三人不见了踪迹，稍稍回了神，道：“回营。”
    “遵旨！”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回走，明明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
    玄烨才知道，原来，冷月欣的手段竟是如此。
    看来，冷月欣对于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
    苏杰小声对玄烨道：“陛下，您是不知道，娘娘知道您遇到了危险，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救您的。娘娘心里啊，还是有陛下的。”
    苏杰本意是见现场气氛诡异，想着说两句好话，也好让气氛没那么诡异。
    但，玄烨心里有事，根本没听见苏杰的话。

 第126章 命不久矣

    文武百官倒是觉得，冷月欣真的很仁慈。
    天和帝和他们这般算计冷月欣的权势和名声，冷月欣都没有计较。
    虽然他们不知道，能让冷月欣屠了蔡安国的那个人是谁。
    ＊＊＊
    营地门口，柳殇一路不言不语，任由冷月欣牵着走动，哪怕都快跟不上了，还是没有说话。
    进了营帐，冷月欣才堪堪回神。
    柳殇见冷月欣神色好些了，才弱弱问道：“母亲，蔡安是哪个国家啊？我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冷月欣陷入沉思：“那里，是豺狼窟。”
    此时的冷月欣，早就不复昔日风采，仿佛若水浮萍，摇摇欲坠。
    “噗！”
    骤然，冷月欣突然一口血咳出，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柳殇吓得半死，赶紧喊人进来把冷月欣放到床上，派人去通知玄烨了。
    还在半路的玄烨得知消息，一个急火攻心直接晕死过去。
    这下，所有人都彻底慌了。
    徐若栖迅速掌控全局：“都别慌！苏杰，朕先回去，你带着他们慢慢走。”
    苏杰点头：“是。”
    随后徐若栖直接施展轻功就离开了。
    苏杰这个愁啊。
    ＊＊＊
    营帐内，寒千依给冷月欣看完诊，不知道该怎么跟柳殇说。
    徐若栖进来就看见寒千依皱着眉头的样子：“怎么了？”
    寒千依道：“主子是急火攻心昏迷的，但是……”
    寒千依不知道要不要当着柳殇的面说。
    徐若栖知道寒千依在顾虑什么，道：“直接说，早晚他要知道的。”
    寒千依这才道：“主子本就有心疾，就算细心将养，恐怕也活不过二十。如今不仅动了武还动了怒，引发主子从前那些伤心事，恐怕……能不能醒还未可知。再加上主子这些时日一直郁郁寡欢，吃的也不如以往吃的多，事多食少，不是长久之相。”
    徐若栖皱眉，满心烦躁。
    柳殇却是大惊：“你胡说！”
    冷月欣有心疾的事柳殇是知道的，但冷月欣活不过二十却是不知。
    不过柳殇也知道，寒千依不会胡说，更何况徐若栖还在。
    柳殇毕竟还小，虽然掌管极乐城一年多，但事事有冷月欣兜底，柳殇做事也多少有些随心所欲。
    如今遇到这种情况，柳殇拿不定主意，只能寄希望于徐若栖。
    徐若栖不说话，柳殇也不说话，三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白茶白芷和冷影进来后，似乎察觉到什么，也沉默不语。
    等到苏杰带着昏迷的玄烨进来时，几人皆是无言。
    苏杰试探道：“白茶姑娘，可要派人把陛下和皇后接回皇宫治疗？”
    这里是营地，环境到底不如皇宫。
    白茶点头：“好，回宫。”
    ＊＊＊
    翌日晌午，玄烨幽幽转醒。
    苏杰大喜过望，连忙端了一杯茶来：“陛下醒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小心些。”
    玄烨回想起昨日的情况，问道：“欣儿呢？”
    苏杰道：“皇后娘娘已经回到凤栖宫了，只是现在还没醒。”
    其实昨日玄烨失血过多，许多事情都记得不是很清楚，苏杰也不怕麻烦，直接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说冷月欣还没醒，玄烨急了，掀开被子就想下床，结果牵扯伤口，疼的冷汗直冒。
    苏杰连忙扶着玄烨：“我的陛下呦，您可小心些，伤口会疼的。”
    玄烨气若游丝：“无碍，朕想去看看欣儿，你去传轿。”
    苏杰知道，今日若不是让玄烨见上冷月欣一面，估计不会善了。
    无奈之下，只能去传旨。
    ＊＊＊
    凤栖宫中，徐若栖不能进宫，柳殇和白茶白芷三人直接封锁了宫门，除了她们的人，任何人不允许进出。
    玄烨到了门口，被告知不能进去，玄烨选择无视，直接推开那人就闯了进去。
    那人不敢拦玄烨，生怕自己一个用力会伤了玄烨，只好放人进去。
    到了寝殿门口，玄烨见白茶白芷都在门口，不由问道：“为何没人在殿内守着？”
    白茶神情低落：“少主在里面。陛下可是要进去？”
    玄烨点头。
    白茶白芷叹了一口气，放人进去了。
    玄烨也不用苏杰扶着了，自己慢慢扶着墙就进去了。
    只见冷月欣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几近透明，长长的睫毛下一双诱人的狐狸眼紧闭，模样好生憔悴，若不是胸膛浅浅的鼓动，恐怕玄烨都以为冷月欣再也醒不过来了。
    柳殇趴在冷月欣床边，小手抓着冷月欣的手，眼底一片乌黑，显然昨晚没睡好。
    柳殇一直盯着冷月欣看，仿佛没有看到玄烨进来。
    玄烨进来后也不说话，就一直站在柳殇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柳殇率先开口打破局面：“她不爱你了，你回去。”
    玄烨由于伤势过重，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站立，早就坚持不住了，但玄烨不会走，也不回答柳殇的话。
    因为玄烨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那必然是站不住了的。
    柳殇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让玄烨离开，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谁也不看谁，房内一片寂静。
    门外的白茶白芷和苏杰见玄烨还没出来，急得团团转，但柳殇还在屋内，没有柳殇的吩咐，白茶白芷不敢进去，苏杰自然也不能进。
    直至日暮西垂，白茶刚想进去，就见柳殇出来了。
    白茶没看见玄烨，不由问道：“少主，陛下呢？”
    柳殇指了指里面：“苏杰，陛下站的太久，再加上伤势太重，晕倒了，你派人走一趟御医院，去喊个御医来，给陛下重新包扎伤口，伤口裂开了。白茶姐姐，你等御医给陛下包扎完，让陛下在这里休息，这几日就不要赶陛下走了。”
    白茶三人得了柳殇的吩咐，各自按着柳殇的吩咐有去做事。
    ＊＊＊
    半个月后……
    因为柳殇的特别吩咐，给了玄烨一些冷月欣特有的伤药，伤势已经全好了。
    唯独冷月欣，依旧昏迷不醒。
    这日，玄烨下了朝，和往常一样直奔凤栖宫，想要守着冷月欣醒来。
    前来祝贺的使臣早就回去了，不过徐若栖倒是留了下来。

 第127章 南疆压境

    徐若栖放话，如果一个月内冷月欣还没有苏醒的预兆的话，她就要去找胡夏了。
    凤栖宫这几日很热闹，玄初瑶每天都会过来，围着冷月欣的寝殿不停的玩闹，和柳殇一起，嘻嘻哈哈的。
    徐若栖偶尔也会陪着二人一起玩耍，偶尔也会失神。
    今日，几人一如往日般玩闹，凤栖宫内欢声笑语的，甚至徐若栖还让歌姬舞女前来助兴，提前催熟了莲花池中的莲花，说是这样热闹些，不至于太冷清。
    玄烨本想说冷月欣不喜欢热闹，但想到幼时的冷月欣，又不这么觉得了。
    玄烨站在寝殿的窗户内，看着外面的歌舞升平，又看看殿内昏迷不醒的冷月欣，苦笑道：“欣儿，你如果醒来，一定会生气的。”
    以前，玄初瑶和柳殇只敢在后院玩闹，这里，是从来没有欢声笑语的。
    玄烨关了窗，走到冷月欣床边坐下，握着冷月欣的手，说着今日早朝的事情。
    姚家三位儿郎今日也提出了请辞，玄烨都允了。
    还有许多事情，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什么大事，玄烨就当是故事或者笑话一样说给冷月欣听。
    直到午膳时分，苏杰站在门外道：“陛下，午膳已经摆好了，陛下可要现在用膳？”
    玄烨扬声：“送进来。”
    闻言，苏杰推门而入，低着头不敢乱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冷月欣的寝殿，除了玄烨和柳殇，就只有苏杰一个人敢冒死进来了。
    就连御医之前几次三番给玄烨包扎，都是先要带着玄烨去偏殿，等包扎好了再回去。
    苏杰弓着身把饭菜放到桌上，然后直接退了出去。
    玄烨胃口不似以前那样好了，了了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
    又是数日过去，玄烨收到了南部的急报，说是南疆国君整兵压境，足足有十万大军，一时间人心惶惶。
    冷姚两家得力干将全都辞了官，包括张家在内，所有人都搬去了长宁，那里，被冷月欣赐给了柳殇。
    现在，朝廷上的武将有，但能挂帅出征的，没有！
    玄烨甚至有了亲征的心思。
    可偏偏，冷月欣还没醒，玄烨实在放心不下，走不开。
    “南疆欺人太甚！”
    “就是，先是派蛊人暗杀我国帝王帝后，我们没找他们就算了，他们还敢来找我们？”
    “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陛下，微臣记得，南疆国师之子曾奉上南疆国印，言明尊皇后为尊。陛下不若派出使臣走一趟南疆，问一问那位国师之子，南疆此番，究竟为何。”
    “还能为何？定然是看皇后昏迷不醒，觉得我泱泱天武无人能压制南疆了，所以心高气傲，打算反了。”
    “出兵是要出兵的，只不过，现在由何人挂帅出征？”
    “息壤女帝不是还在京城吗？咱们可以请她出面啊。”
    “那人和皇后关系再好，也终究是外人，怎么能参与我国内政？”
    “南疆都打到家门口了，还管什么内部内政？”
    “……”
    文武百官都坚持要求出兵，但一时间又找不出由何人挂帅出征，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玄烨被这些人吵得头疼，让太师和六部尚书留下后就宣布了退朝。
    ＊＊＊
    凤栖宫内，徐若栖自然也得了消息，而且还要比玄烨知道的要早的多。
    不过，徐若栖并没有选择主动插手这件事，而是想看看玄烨的抉择。
    柳殇不理解，为什么南疆会发兵。
    徐若栖淡淡道：“总是有些人，自不量力。只不过，如果欣儿一直不醒，凭南疆的本事，哪怕最后天武能胜，只怕也是险胜。”
    碧落黄泉没能救回柳岚，冷月欣对于南疆的容忍度也就到头了。
    那些人，过了七年的安生日子，恐怕都忘了，当年冷月欣是如何死封南疆边境线的。
    柳殇那时刚出生，什么事都不明白。
    徐若栖也不说，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说。
    ＊＊＊
    承德殿内，玄烨以手扶额，很是头疼：“诸爱卿且来说一说，这件事该当如何？”
    白温寒略一思忖，道：“陛下，臣保荐一人，可以胜任此番出使南疆。”
    玄烨：“谁？”
    白温寒道：“江王。”
    三皇子玄江，云贵太妃所出，和玄烨冷月欣等人一同长大，情谊深厚。
    只不过，自从玄烨登基之后，那些皇室中人，除了玄江玄冥二人，其余都只领了个闲散王爷的称号，跑到各自的封地去了。
    出使南疆，玄冥性子太过诡谲，其余皇子难堪大任，朝中也没有有用的重臣。
    而且先前代表皇家迎接诸国使臣进京的，也是玄江。
    算来算去，唯有温润如玉的江王最合适。
    玄烨心里细细盘算了一番，玄江确实是不二人选。
    玄烨唤来苏杰：“苏杰，派人传旨，让江王准备一下，后日离京，前往南疆。对了，此番出使，令冥王陪同。”
    玄冥的武功是玄烨几兄弟中最高的，所以由玄冥护着，玄烨也不必担心玄江的安危。
    ＊＊＊
    凤栖宫，寝殿。
    徐若栖现在还不知道玄烨的计划，就问柳殇的想法：“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柳殇想了想：“先派江王去谈和，随后发兵。”
    徐若栖点头：“为什么是江王？”
    柳殇理所当然：“因为江王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满朝文武，能担大梁的除了外祖父和姚家曾外祖父外，朝中只有太师一人了。但是太师年纪大了，不能出远门。但为了表示重视，仅仅只派六部去未免有些看不起南疆，当然还要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朝中没有，那就要皇室出马。皇子们大多年幼且难堪大任，唯有江王和冥王二人还算堪用且值得信任。我觉得，不是江王就是冥王，或者二人一同前往。”
    徐若栖略显欣慰：“不错。那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以为如何？”
    柳殇：“陛下应该是想亲征的，但母亲这个样子，陛下想来是不会走的。所以，江王或冥王如果谈判不成，估计直接就领兵出征了。”

 第128章 冷月欣苏醒

    徐若栖很高兴：“不错。朝中虽有武将，但都不是帅才。看来，你母亲真的把你教的很好。”
    柳殇还有一事不明：“可是为什么？冷姚两家也只是臣子，虽说贡献很大，但也不至于一旦离开就会让朝廷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啊？”
    徐若栖道：“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他们这些人都是科举上来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怎么可能真的蠢笨如斯？当年帝王太过重用冷家和姚家，而冷家和姚家也确实可以承担的起这份重用，以至于最后冷姚两家渐渐势大。他们那些人，都被冷姚两家打击惯了，本事是有，但不多，也就逐渐养成了如今的性子。”
    柳殇明白了：“这是全面压制啊。”
    没办法，冷家能出一个冷月欣这么逆天的存在，可想而知，从上到下自然没一个差的。
    ＊＊＊
    半个月后，天武边境，玄江玄冥二人带着二十万大军压境，想要阻止南疆的进攻。
    数日前，玄江和玄冥出使南疆，结果还没见到南疆国君的面就遭到了刺杀，就在大街之上，堂而皇之。
    要不是玄江和玄冥身手都还不错，早就死在那里了。
    南疆国君更是放话，谁杀了这二人谁就能加官进爵。
    玄江玄冥无法，只得返回，举兵反击。
    ＊＊＊
    一个月后，南边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天武的士兵已经出现了颓废之气了。
    而南疆的士兵却是士气高涨。
    玄江玄冥不仅没有击退南疆士兵，自己这边更是损兵折将，还剩约么十万人左右。
    而南疆，还有八万大军。
    玄冥自从进入军营后，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南疆盛行巫蛊，随便一只小虫子都有可能是南疆的蛊虫，所以天武的士兵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那只虫子碰到了自己，那就完了。
    日日担惊受怕，精神不振，自然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玄烨在朝中得到了这个消息，勃然大怒，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南疆的巫蛊，想当年就连冷月欣都吃了亏，更何况他们？
    玄烨思来想去，还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先撤离南边的百姓，同时派兵增援。
    朝堂之上，玄烨的一道道指令发出，但收获甚微。
    “报——”
    正在百官焦头烂额之际，一道突兀的通报声传来，让人心底一颤。
    难道，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咦，不对，来人怎么是个太监？
    只见那太监从偏门进来，应该是太过激动，所以走路都走不稳当，刚跨过门槛就摔倒了，一路跌跌荡荡，那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玄烨认出了来人，暗道不好：“可是皇后出事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玄烨安排留在冷月欣身边照看的。
    小太监直接半趴在地上，整个人都激动的不得了：“娘娘……娘娘……”
    玄烨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说！”
    小太监稳了稳心情，这才道：“陛下恕罪！回陛下的话，娘娘醒了……”
    “当真！”
    那小太监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玄烨猛地冲下去，幸亏苏杰拦了一下，这才不至于太过失态。
    小太监道：“奴才不敢欺骗陛下！”
    玄烨欣喜若狂，哈哈大笑：“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脱口而出，就连苏杰都跟着笑了。
    “陛下，皇后娘娘曾经出入过南疆，和南疆的国师之子柳青也是至交好友。不如，陛下请皇后娘娘出面，劝退南疆！”
    “放肆！”
    玄烨闻言，勃然大怒：“皇后乃国母，又刚刚苏醒，怎可上阵退敌！”
    那大臣却道：“陛下，皇后手握封地，又有强劲的武功傍身，一般人是伤不到皇后的。再者，皇后当年既然能封锁南疆边境，恐怕是有对付南疆的办法的。陛下，如今之计，唯有皇后出面，方能平息。还望陛下看在边境无数无辜百姓的份上，请皇后出手！”
    “还望陛下看在边境无数无辜百姓的份上，请皇后出手！”
    “还望陛下看在边境无数无辜百姓的份上，请皇后出手！”
    “还望陛下看在边境无数无辜百姓的份上，请皇后出手！”
    顿时，满殿文武都在发声，要求冷月欣南征。
    “你们！！！”
    苏杰看不下去了，以冷月欣如今的状态，上了战场九死一生。
    玄烨却平复了心情，慢慢回到了龙椅上，一脸平淡的审视这些人。
    群臣看着玄烨的模样，说实话，还是有些怕的。
    苏杰也是第一次见玄烨这副样子，一时间竟然不敢开口劝解。
    “说完了？”
    玄烨淡淡的开口，声音不疾不徐，颇有几分冷月欣的感觉。
    玄烨见群臣不说话，道：“外，打不过南疆，致使民生怨念四起；内，互相推卸责任，做事畏首畏尾。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帝王震怒，群臣顷刻间跪了一片：“陛下息怒！”
    玄烨冷声道：“从今往后，谁再敢提起让皇后南征的话，别怪朕不念旧情。”
    话落，玄烨起身离开。
    “退朝……”
    苏杰赶忙宣布退朝，然后紧紧跟着玄烨离开。
    出了凌霄殿，玄烨努力平复心绪，确保自己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这才向凤栖宫走去。
    ＊＊＊
    凤栖宫，寝殿。
    冷月欣在白茶白芷的服侍下洗漱更衣了，一袭黑色衣衫，衣摆处用金线绣着一朵鲜红的花，见到玄烨进来时，白茶刚刚汇报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南疆。”
    玄烨故作不懂：“嗯，南疆打过来了，老三老四都没有见到南疆国君的面就被刺杀，发兵是无奈之举。”
    冷月欣知道玄烨听懂了，但现在这话显然是不同意自己去南疆。
    但，冷月欣不会听。
    冷月欣就这么淡定的看着玄烨，一言不发。
    玄烨转头，不去看冷月欣：“皇后刚醒，肯定饿了，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还不赶紧传膳。”
    众人：“……”
    您有本事看着皇后娘娘说啊，冲我们发什么脾气。
    不过，鉴于冷月欣没发话，一行人对于玄烨的话倒也是听的。

 第129章 就当是为了我 别去

    玄烨陪着冷月欣静静地用了早膳，然后扶着冷月欣在凤栖宫内四处走走，还说着一开始那段时间这宫里如何如何热闹。
    冷月欣一袭黑衫随风而动，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身旁的玄烨也是一身黑色龙袍，二人站在一起，是那么登对。
    柳殇在宫外得了消息就进宫了，远远在外面看着前面的璧人，一时有些恍惚。
    良久，柳殇站的腿发麻，才见玄烨扶着冷月欣往回走。
    柳殇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躬身道：“参见陛下！”
    玄烨虚扶一把：“起来，早说了私下不用在乎这些虚礼。”
    柳殇看了看玄烨，又看了看冷月欣，欲言又止。
    玄烨低头道：“先让白茶白芷扶一下你，还是我先扶你回去？”
    冷月欣：“我去。”
    瞬间，玄烨和柳殇都明白了冷月欣的话。
    南疆的事于冷月欣而言不是秘密，而南疆，冷月欣早晚会亲自解决的。
    只是，柳殇想起了一件事：“胡大哥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锦囊，说是如果有一天您一心赴死而我又拦不住您的话，就让我把锦囊给您。”
    说着，柳殇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木盒，上面依旧是曼珠沙华的纹路。
    冷月欣接过木盒，柳殇小心提醒道：“胡大哥说里面有机关，是他亲自做的，让我不要打开，只能亲手交到您手里。”
    冷月欣冷笑一声，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木盒捏为齑粉。
    柳殇：“……”
    玄烨：“……”
    冷月欣取出锦囊，抖掉上面的粉剂，放在日光下了好久。
    锦囊和盒子一样，也是红色的，只不过上面的花纹比木盒上的更精致些。
    冷月欣盯着花纹看了许久，柳殇和玄烨都不明白，区区花纹有什么好看的。
    柳殇小声提醒：“母亲……不打开看看？”
    冷月欣把锦囊扔给柳殇，红唇轻启，嗓音淡薄：“告诉徐若栖，见到胡夏，杀。”
    柳殇：“……啊！”
    柳殇不明所以，但冷月欣已经离开了。
    ＊＊＊
    翌日，冷月欣和玄烨一起上朝。
    满朝文武已经许久没见冷月欣了，骤然看见冷月欣和玄烨一起过来，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高兴的。
    有了冷月欣在，许多事情就好解决了。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后，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烨沉声：“众卿平身。”
    苏杰一挥拂尘：“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皇后娘娘，南疆国师之子柳青，皇后娘娘可还记得？”
    苏杰话音刚落，就有不怕死的大臣开口了。
    冷月欣看了那人一眼，不认识：“嗯。”
    那人道：“敢问皇后娘娘，南疆发兵一事，皇后娘娘或者柳青，知情吗？”
    “三日后……”
    冷月欣连个眼神都不给那人，直接道：“本宫亲征。”
    “欣儿！”
    冷月欣的后一句和玄烨的话几乎同时响起，但明显没人听见玄烨的话。
    冷月欣南征，这是满朝文武都喜闻乐见的事情，如今不用多费口舌就能达到目的，自然欣然同意。
    至于玄烨反对？
    笑死，玄烨的话在冷月欣面前，有用吗？
    再者，南疆的巫蛊之术已经天下皆知，周围各国皆恐惧南疆巫术，不敢发兵援助，包括息壤和仓纳。
    玄烨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了。
    下面有着一条条急报，冷月欣和群臣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一道道懿旨传下去，无声的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有了冷月欣财力和暗线的支持，对于这一场难以战胜的局面，他们渐渐看到了希望。
    ＊＊＊
    承德殿，冷月欣端坐龙椅，朱笔批示奏折，玄烨则当起了甩手掌柜，坐在窗边吃点心看风景。
    明明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但苏杰闻到了无声的战争，带着所有宫人默默退了出去。
    良久，玄烨吃完了点心，茶也没了，转头看向冷月欣，却见冷月欣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批着奏折，半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玄烨阴恻恻道：“皇后不打算给朕一个解释吗？”
    冷月欣批示奏折的手一顿，抬头：“皇后？”
    玄烨从趴着改为坐着：“怎么，皇后看不出来朕生气了？就打算一直批奏折？”
    玄烨的头微微抬起，虽然没有面对冷月欣，但余光一直都注视着的，那模样仿佛就像在说“朕不高兴，快来哄我。”
    冷月欣……
    冷月欣选择无视：“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玄烨：“……”
    靠！
    玄烨暗骂一声，暗道不好。
    冷月欣将奏折放到一边：“看来，是我太贪心了。”
    “不不不，欣儿，你贪心是好的，就怕你不贪心。”
    玄烨赶紧找补，生怕冷月欣误会。
    冷月欣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继续批起奏折了。
    玄烨：“……”
    玄烨气馁了，无力的起身，慢慢踱步至冷月欣身边，从身后抱住冷月欣：“欣儿，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无条件支持你。但你现在刚醒，你要我怎么放心？欣儿，就当是为了我，别去了，好不好？这样，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去，好吗？”
    冷月欣放下朱笔，身子向后靠，直接将重心压在玄烨身上：“那里，我还有必须要解决的事情。我答应你，平安归来，好吗？”
    玄烨还是不愿：“欣儿，我怕……”
    冷月欣有些失落：“真的不行吗？”
    玄烨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如果我一直不答应，你会怎么办？”
    冷月欣：“你拦不住我。”
    玄烨：“……”
    他就知道！
    “欣儿，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去。我如果解决不了南疆的事，肯定会向你求助的。乖，听我一次，好不好？”
    冷月欣闭上眼，点点头，似乎是妥协了。
    玄烨看到冷月欣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突然特别想答应冷月欣，想同意冷月欣南征，但玄烨做不到。
    “欣儿，对不起，我答应你，除了这件事，别的我都可以答应，好不好？”
    “嗯。”
    二人就这么一直抱着，直到苏杰的声音在问外响起：“陛下，南边急报！”

 第130章 亲临边境

    玄烨松开冷月欣，扬声：“进来。”
    “是。”
    苏杰推开殿门，见二人站在一起，冷月欣面色无异，知道这是安全了，这才疾步进去，将一个信封放在龙案上，随后低着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玄烨把信封打开，一目十行，随后对冷月欣道：“老三老四又退了三百里，伤亡一万。”
    随后，不等冷月欣反应，玄烨道：“苏杰，传旨，命兵部整兵，朕三日后亲征。”
    苏杰错愕，明白是这一次，是冷月欣退了。
    随着苏杰出去，冷月欣拿出一个空白的折子，开始写着什么。
    玄烨看着，发现看不懂：“欣儿，你写的什么？”
    冷月欣不答。
    上面的字体很像玄烨认识的字体，但又和玄烨平时所见过的字体不一样。
    一柱香后，冷月欣写完了，唤来白芷：“依儿。”
    白芷拿着信退下。
    玄烨：“冷月依？你是要冷月依和我一起去？也是，冷月依会医术，确实可以有帮助。”
    说起来，冷月依学医已有五载，就连张贺都赞誉有加，已经被称为“小神医”了。
    冷月欣点头：“嗯。”
    冷月欣给冷月依去了信，用的是胡夏特别教过的小楷，听胡夏说，那是他们那个年代通用的，冷月依能看懂，但别人一定看不懂。
    所以，只要白芷亲自将信件交到冷月依手里，那冷月依就能明白该怎么做。
    ＊＊＊
    三日后，京城门口。
    玄烨一身明黄战甲，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面，冷月欣与之并列而行。
    城门外，已经集结了一万将士，整装待发，就等着玄烨一声令下，好剑指南疆，保家卫国。
    冷月欣被玄烨牵着，一直到战马前才停下：“欣儿，我会平安回来的。”
    玄烨丝毫不担心京城的内政，有冷月欣坐镇，谁也不敢乱来。
    玄烨唯一要交代的，就是让冷月欣放宽心。
    冷月欣点头：“嗯。”
    冷月欣今日没有穿皇后朝服，而是一袭鎏金的黑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三千青丝被一支凤羽簪盘起，额间的曼珠沙华鲜红如血，未施粉黛却已是绝世容颜，红唇轻启，淡薄如冰：“启程。”
    冷月欣没有过多关心和眷念，因为白茶会跟着，白芷也会陪同冷月依一起南下。
    有白茶白芷坐镇，寒千依也跟随队伍南下，还有冷月欣单独牵出的一队百人月卫相随，保玄烨和冷月依平安是不难的。
    至于冷月欣的情报网，冷月欣会在暗处掌控全局。
    玄烨紧紧抱着冷月欣，贪恋这最后的温柔。
    是的，温柔。
    冷月欣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柔了，自打那次之后，冷月欣一直冷冰冰的，哪里会替玄烨安排好一切。
    冷月欣一言不发的任由玄烨抱着，直到时辰到了，才推开玄烨：“走。”
    玄烨点头：“好。”
    说完，玄烨放开冷月欣，转身上马：“朕的将士们，随朕一起，保家卫国！”
    “杀！”
    “杀！”
    “杀！”
    “欣儿，我走了。”
    冷月欣点头。
    玄烨手持缰绳，调转马头，策马扬鞭。
    冷月欣站在城门之下，望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呼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去了。
    ＊＊＊
    十日后，玄烨率军抵达南方，出其不意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险胜。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听闻了这个消息都很振奋，直呼天佑天武。
    最近的朝堂上，因为只有冷月欣一人，没了往日的争执，但凡是提出的问题，冷月欣基本都能在一瞬间做出反应，并且颁下懿旨，无有不从。
    下了朝，冷月欣整日整日泡在承德殿，接受各个地方的讯息，根据信息整理规划，更改路线，指兵作战。
    ＊＊＊
    五日后，冷月依和寒千依合力，巫术在天武的部队已经得到了抑制。
    所谓的巫术，其实是类似于现代的寄生虫病，只不过寄生的都是毒虫的罢了。
    当年，冷月欣是靠内力强行逼出的，后来才和柳岚一起发现对付这巫术的办法。
    这一消息的传出，于南疆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打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冷月依目前还没有研制出可以杀死蛊虫的办法，只能抑制。
    因此，南疆派出使臣，前往天武军营。
    ＊＊＊
    凌霄殿，南疆的使臣比捷报晚一天抵达京城。
    来人一身黑袍，面上戴着一个白鬼面具，身姿挺拔，左手握拳横在腰腹，右手直接背在身后，嗓音不男不女，很是阴鹜：“南疆乌蜱，见过天武帝后！”
    冷月欣斜靠在龙椅之上，对于乌蜱的参拜置若罔闻。
    蜱，乃是毒虫。
    乌蜱被放任在台下，无人问津，那犹如深井一般幽静冷厉的眸子里，忽然光芒一闪，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彩，但还是被冷月欣那洞察秋毫的目光捕捉到了。
    冷月欣没发话，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气氛一时间僵持到了极致。
    最终，太师白温寒率先打破寂静：“使臣来我天武，面对帝后，为何不拜？南疆礼教，不过如此！”
    乌蜱笑了一下：“听闻天武地大物博，教化四通八达，就连三岁幼儿都能将礼仪规矩款款道来，怎么，这待客之道就这般……令人唏嘘？小使站了这么许久，不仅尔等帝后不召起，就连诸位大臣也都如此懈怠。”
    白温寒嗤笑：“我天武使臣前往南疆时，可是连贵国国主都没见到，就在紫巫大街之上就遭受暗杀，贵国国主更是放话，要我国使臣的命。乌使臣不如先解释解释这个？”
    乌蜱桀桀一笑：“上位者的心思又怎是我一小小臣下能猜到的？说不定是你们有谁得罪了我们的上位者呢？”
    白温寒：“笑话，你南疆区区弹丸之地，毒虫肆虐成疾，就算你整个南疆都送给我们，我们还要考虑要不要呢。”
    闻言，乌蜱不怒反笑：“可偏偏，贵国就是有人不愿意放过我们南疆啊。”
    这下，白温寒说不出什么了。
    冷月欣和南疆有仇不是秘密，但因为什么，除了冷月欣身边的人，估计就没人知道了。

 第131章 调冷影一万

    冷月欣坐正了身子，冷眼看着乌蜱，红唇轻启：“是。”
    冷月欣语调很慢，带着内力的话语吐出，震的在场所有人心里一颤。
    乌蜱道：“帝后不用对小使施压，小使的所作所为，那位说了，帝后会明白的。如果可以，我们这边希望帝后可以亲自征战，打败我们。那位说了，区区冷月依，还不足以对付我们，如果想止兵停战，唯有帝后亲临。”
    冷月欣：“晚了。”
    话落，乌蜱只觉得自己脖颈一痛，伸手去捂，却摸到一手的血，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就直挺挺栽下去了。
    离乌蜱比较近的官员看清了乌蜱现在的模样，魂都吓没了，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乌蜱的脖子就剩一根筋连着了，深可见骨，血染一片，那血里还有无数的黑色小虫子在爬行。
    “呕！”
    “哕！”
    一众大臣看清之后，呕的呕，吐的吐，恶心无比。
    冷月欣淡淡抬手，强大的内力汇聚于掌心，对着地上的污秽全力一击，那些虫子瞬间化为灰烬，空气中传来阵阵恶臭。
    冷月欣玉手一挥，整个大殿的门窗瞬间被全部弹开，殿内的恶臭随着内力被挥散到殿外，众人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冷月欣道：“有劳白太师监国。”
    白温寒道：“皇后娘娘，不可啊。臣以为，南疆狼子野心，您万万不可出征啊，应该留下坐镇京城。陛下在前线得知您是平安的，也会专心对敌。”
    冷月欣只道：“退朝。”
    ＊＊＊
    三日后，军营。
    玄烨三兄弟戴着防毒面罩，还在主营帐内布控明日的作战计划，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往外走。
    这个防毒面罩，是冷月欣根据胡夏的描述，让冷月依特别赶制出来的，并进行大批量的生产，然后发放给南边三洲所有的天武百姓。
    冷月依从前是杀手，就算见过这些现代的东西也不会做，但如果给了冷月依制作方法，也就不难制出了。
    杀手的第一要求就是过目不忘。
    三人出来，只见远处一道黑烟缓缓升起，眨眼间就遍布了整片天空。
    乌云压日，风雨欲来。
    冷月依也从营帐里出来，道：“我研制了许久，还是没办法彻底杀死这些蛊虫。为今之计，除非胡大哥或者长姐亲自来，否则我们最多只能坚持三天。三天后，他们一定能研制出对抗我的药物的东西，那时我就没办法了。”
    玄烨沉思，良久，道：“三日后，全力反攻，必须再夺回一城，这样他们才能暂时松懈。”
    玄冥：“可如果这样，我们也会元气大伤，如果那时他们再有动作，我们根本无法对抗。”
    玄江：“给皇嫂传信，借人！”
    冷月欣手下的人都很厉害，这一点，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已经明白。
    不说别的，那些人仅凭内力就可以震开那些蛊虫毒烟，不需要带上所谓的防毒面罩。
    这一点，哪怕是玄烨三人也做不到。
    玄烨点头：“好，朕这就传信。”
    白茶跟在冷月依身后，道：“陛下需要多少人？”
    玄烨粗略估计了一下：“我们和南疆都还剩七万人，算上月卫的实力，一万足够。”
    白茶摇头：“一万人有，但恐怕于事无补。想要能对上南疆的巫术，恐怕需要冷影，但奴婢调不动冷影的力量。陛下如果需要人手，不如给主子传信，调五千月卫和五千冷影。白芷步子快，可三日内走个来回，让白芷走一趟。”
    玄烨：“好。白芷，你现在就回京，告诉欣儿这件事。”
    白芷领命：“奴婢遵旨。”
    此时的玄烨还不知道，这一战，他会失去什么。
    ＊＊＊
    翌日晌午，京城皇宫，凤栖宫，书房。
    “属下白芷，参见主子！”
    白芷一身黑色夜行衣，单膝跪地：“陛下欲一日后强攻南疆，人手不够，欲向可以向主子调五千月卫和五千冷影。”
    白芷等了一会，却久久不见冷月欣的回答，不由抬头看去，只见冷月欣靠在龙椅上，没有丝毫反应。
    “主子？”
    白芷不由唤道。
    良久，冷月欣道：“冷影。”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白芷的身边就跪了一个黑衣人：“主子。”
    冷月欣：“调，冷影，一万。”
    “主子！”
    白芷吓了一跳：“一万冷影的实力恐怖如斯，若是上了战场，恐怕军队会受到波及。”
    冷月欣起身，走下凤座：“我会去。”
    “不可！”
    白芷这次差点没吓死：“主子您伤还没……”
    白芷话还没说完，就被冷月欣一个眼刀制止了。
    冷月欣挥挥手，白芷就算心里再不甘，也只能带着人先行返回南边。
    “苏杰，传白太师。”
    因为白芷的到来而退到大殿之外的苏杰推门而入，躬身道：“奴才遵旨。”
    ＊＊＊
    军营。
    白芷带着冷影赶回来时玄烨刚刚布置好作战计划，人手已经分配下去了，见只有白芷和冷影二人，不由好奇问道：“不是回去借人了吗？人呢？”
    冷影没说话，后退几步，抬起袖子，对着天空射了一支袖箭。
    袖箭无声，但那一抹鲜红在这一片黑暗的天空中尤为亮眼。
    袖箭入天，一时间没了生息。
    玄冥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冷影依旧没有反应，一身黑衣黑袍，看不清面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等着。
    约莫半炷香后，冷影突然开口，声音不辨男女：“来了。”
    刹那间，只见远处尘土飞扬，无数铁骑踩踏之声传来，震耳欲聋，令人发指。
    不过数息，尘土落下，玄烨等人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数万的黑衣人身着黑甲，骑着铁骑，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长枪，枪尖泛着阵阵黑光，气势逼人。
    数万黑骑停在军营之外，在这些人的最前面还有一匹无人坐着的铁骑，冷影飞身而起，以内力震开身上的黑袍，露出里面的黑甲，一跃而上，翻身上马。

 第132章 第三军队

    “冷影得令！”
    冷影的声音以内力传开，整个营地都听得清清楚楚。
    玄烨几人注意到，随着冷影声音的传开，天空中的一些黑雾散去了一些。
    这，就是冷影的实力吗？
    简直恐怖如斯！
    冷月依耗时几日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冷影仅凭一句话就稍有起色。
    冷月欣到底都培养了一些什么魔鬼！
    没错，就是魔鬼。
    因为这些人仅仅只是站着不动，仅仅只是一句话，就已经让无数天武将士吓得腿脚发软，基本所有的战马都直接吓得站不起来，根本无法参与作战。
    在场的，无一人不受影响。
    冷月依前世是顶尖杀手，只一眼就能看出冷影身上的肃杀之意，一旦出手，必定招招取人性命。
    白茶白芷护在玄烨身边，白茶道：“陛下，可以下令出发了。”
    玄烨整理了一下心情，再度重振旗鼓：“传旨，发兵！”
    “是。”
    众将士见有了冷影的加持，信心满满，一个个的热情无比饱满。
    ＊＊＊
    “报——”
    南疆大营，一个前去侦查的士兵慌不择路的跑进主营帐，连头都来不及抬，直接就道：“不知为何，天武那边突然出现了约么一万余人的铁骑，正在向我们攻来。”
    顿时，南疆营帐惊慌失措，慌慌张张的看向最上方的那人。
    那人一袭紫衣紫袍，带着面具，看不清脸，声音沉稳有力：“没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原谅了他。不过，哼，区区冷影，只要她不来，本王倒还不怕。传令，动用第三军队，务必将那群铁骑拦在潼关之外。”
    旋即，一个和上方之人穿着一样的人出现，恭声道：“是。”
    话毕，那人闪身消失。
    众，哗然！
    南疆都第三军队从来没人见过，南疆百姓甚至一度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
    片刻，又有一个南疆军士进来：“报——潼关之外，突现一队紫袍军队，正在和天武的铁骑对阵。”
    潼关，是天武和南疆都边界线，自从玄烨带着冷月欣的月卫来了，天武一路过关斩将，已经将南疆夺去的几座城池再度夺回。
    上位之人站起身，哈哈大笑：“好，诸位，今日天武小儿居然妄想发动总攻，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这个天下，到底是谁做主。”
    “圣主威武！”
    ＊＊＊
    天武潼关，冷影对阵南疆第三军队，战火纷飞，尸横遍野。
    天武的将士在冷月依要求下全部穿着改良后的防护服，此刻正在后方观战。
    自从冷影的其中一人斩杀了第三军队的第一个人，冷月依发现那人流出来的血是黑的后，天武的将士就被勒令不许靠近战场，全部留守后方。
    玄烨见到这一幕，心下略显担忧：“欣儿的信件中并没有提及南疆的这个军队，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冷月依道：“南疆世代练蛊，这个军队，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以蛊养成的。”
    玄江也担忧：“冷影的实力咱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这南疆都第三军队居然能和冷影势均力敌。南疆，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
    玄冥阴鹜一笑：“区区南疆蛊人，待本王毁了便是。”
    说罢，玄冥策马扬鞭，直奔战场，玄烨都来不及阻止。
    “冥儿……”
    玄烨和玄江同时出声，但玄冥已经跑远了。
    玄江道：“皇兄，冥儿性子急，我去帮他，您和冷二小姐留守后方，坐镇三军。”
    玄烨摇头：“朕留下也没什么用，随你们一起去就是。冷月依，你和寒千依镇守三军，视战局定夺。”
    冷月依摇头：“这个军队诡异莫测，如果想真的做出对策，我必须亲自上阵，陛下留下就是。”
    玄烨摇头否决：“不……”
    “天武皇帝，久仰！”
    玄烨话还没说完，一道带着内力的声音猛然传来，直接盖过了两军交战的厮杀声。
    玄烨等人向对面看去，只见南疆大军已经全部到了阵前，为首之人却并未见过。
    玄烨朗声道：“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紫袍人哈哈大笑：“我的名讳，你不配知道。听闻，天武皇后武功高强，名下势力遍布大陆，诸国四邻无一敌手，若是她在，恐怕尔等还能与我较量几个回合，只是可惜了。”
    玄烨否认：“南疆小儿休得胡言，朕的天武，也绝不会落于你手。”
    紫袍人不予理睬，直接道：“我没功夫陪你闲话家常，识相的，交出冷月欣，你自尽于我的马蹄之下，这样，我可饶天武无辜百姓不死。”
    玄烨抽出剑，直指那人：“休想！若战就来，朕可不怕你。”
    两军对垒，冷影和第三军队僵持不下，护着身后的军队，玄烨和紫袍人隔着两个军队遥遥相望，不让半分。
    良久，紫袍人举起右手，手指一弯，道：“传令，除了冷月依，其余人，杀无赦。”
    “杀！”
    南疆将士一声令下，厮杀声响彻天地。
    两军厮杀，战鼓擂动，战马厮杀，弓箭如雨，刀剑碰撞，战旗猎猎，士兵们嘶吼着，刀剑相交，鲜血染红了大地，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正在上演。
    玄江弃了以往的折扇，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长二尺一寸，剑身玄铁而铸，极薄，剑柄为一条金色龙调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
    玄家几兄弟中，人人只知玄冥是铁马战神，战无不胜，武功高深莫测，但其实，玄江才是几人中武功最高的。
    玄江一柄折扇都能和玄冥打的五五开，更何况是剑！
    刀光剑影之间，玄江又斩下数人头颅。
    一袭白衣若仙，此刻沾染了鲜血，宛若堕仙。
    玄冥身着紫衣战甲，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一剑一人，宛若九幽阎罗，夺人性命。
    玄烨一把龙渊剑，通体三尺二寸，由陨石秘银锻造而成，剑身薄如蝉翼，削铁如泥，一马当先，冲杀在最前端，无与争锋。
    冷月依手持双刀，一身黑色武服，英姿飒爽，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第133章 冷柳对持（一）

    玄江玄冥本以为还需要保护一下冷月依，如今看来，根本不需要保护，也就全身心投入战场了。
    几人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一路厮杀，犹如战神。
    南疆那边，大部分人都是只会巫术但不是武术，能在天武将士手下过几招都是好的了，但奈何南疆巫术高超，虽然打不过，但时不时放出些蛊虫，也够天武喝一壶的了。
    第三军队和南疆的普通将士不一样，不仅个个武功高强，更有巫术加持，随便出手便是一条毒虫，触之即死。
    冷影即使再厉害，面对这些也有些束手无策，一时间陷入僵局。
    紫袍人见南疆将士被单方面屠杀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直到看见玄家三人快要冲破南疆的防线，这才伸手，一只通体黝黑的小虫子出现在这人手中，展开双翅飞向玄烨三人。
    白茶白芷一直周旋在玄烨身边，远远看见紫袍人的动作，白芷飞身而起，对上那些毒虫。
    但，白茶白芷没看见的是，那些被杀死的毒虫尸体在地上蠕动了几下就消失不见。
    冷月依虽然注意到这一幕，但一直没看见有什么变故，也就没有过多留意。
    两军交战，战火绵延，哀鸿遍野。
    说时迟那时快，冷月依无意间看见玄冥所处的地上有一团黑色的黑影正在缓缓向玄冥移动，不远处的玄烨和玄江身边亦是如此。
    冷月依突感不妙，大喊道：“当心地上！”
    玄江听见了，往地上一看，发现什么也没有，但也没有放松警惕，一边对敌一边注意着地上。
    玄烨和玄冥得了玄江的提示，也是分心留意着。
    冷月依和玄烨几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加上战场之上厮杀声响彻天地，冷月依以为这几人没听见，正打算杀过去时，猛然看见那黑影骤然离地，直奔着三人而去。
    “躲开！”
    冷月依动用内力喊着，这下玄烨几人听见了，但还是没发现需要躲避的东西。
    冷月依眼睁睁看着那些黑影离三人越来越近，向着几人靠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还是来不及了。
    “唰唰唰！”
    电光石火之间，三柄飞刀直接插在玄烨三人脚边，还未等到三人反应过来，抬头间就见一群飞虫距离玄烨已经不足半寸。
    “趴下！”
    玄江大声喊道，但效果不显，反而是一道强劲的内力从玄烨身后打出，直接将那群飞虫化为灰烬。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威压传来，战场上所有人都被这股威压震的站不起来，武功不好的，直接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所有人不得不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努力保持站立。
    唯有一人不受影响，那就是那紫袍人。
    “好大的胆子！”
    骤然，威压尽数褪去，冷月欣的声音随着内力震荡开来，传遍战场每一个角落。
    玄烨等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顶软轿无人抬着却正在飞向这边。
    轿子落在两军交界处，一道巨大的威压从里面传来，生生将两军隔开。
    紫袍人见此，飞身而起，从南疆最后方飞至最前方。
    紫袍人声音狠辣：“冷月欣，你最终还是来了。”
    轿帘自动打开，冷月欣依旧一袭紫衣，带着面纱，额间一朵彼岸花妖艳欲滴，一双狐狸眼泛着阵阵寒光，带着巨大的杀意，踱步而出。
    看清来人的瞬间，玄烨等人又喜又惊。
    喜的是冷月欣来了就可以战胜南疆，惊的是冷月欣伤势并未痊愈。
    紫袍人看见冷月欣下了软轿，也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的面容让在场众人全都大吃一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冷月欣和玄烨大婚之时前来并承诺永远追随冷月欣的柳青！
    玄烨怒喝：“柳青？是你？你疯了吗？”
    冷月欣冷声：“柳青，我放过你数次，你既不想活了，那我也不必顾念昔日情分。”
    “情分？哈哈……”
    柳青哈哈大笑，直接笑得直不起腰来，眼泪都笑了出来：“情分，呵呵，冷月欣，你心里除了姐姐，可还有半分情谊可言？”
    冷月欣：“我只问一句，岚儿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柳青的笑声戛然而止，收敛了笑容，站直了身子，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道：“当然有关。冷月欣，你还不知道，当年我仅凭一句‘得蛊雕之力者得天下’就能让姜赢与我合作，杀死姐姐。”
    冷月欣：“你在找死。”
    柳青点头：“对啊，我就是在找死，又怎样呢？冷月欣，你太自大了，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为什么那蔡安明知姐姐是我南疆圣女还敢那般对待姐姐；为什么姐姐有你庇护却还是惨死，甚至是那样的死法。冷月欣，我都要谢谢你，要不是姐姐，你不会对我几次三番手下留情，不会几次三番容忍我做下天理不容的事情，更不会对南疆只围不伤，让我有了机会休养生息，有了能够出兵天武的机会。”
    玄烨震惊的看向冷月欣和柳青，甚至有些听不懂柳青在说什么。
    冷月欣眉头一皱，右手一展，一杆银枪凭空出现在冷月欣手中。
    银枪一丈三尺，枪身由寒铁制成，通体雪白，上面有着彼岸花的纹路，枪头由极北寒冰制成，泛着阵阵寒光。
    此枪一出，离得近的人仿佛感觉置身冰窖，四周冰冷刺骨。
    冷月欣枪头直指柳青，眼神霸道凌冽，声音冰冷刺骨，其怒意显而易见：“柳青，你弑姐弑父弑君，发动战争，致无辜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肆意妄为，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日，我绝不会再放过你。”
    柳青嗤笑：“肆意妄为？无情无义？可笑，若真论起来，你冷月欣做的那些事情，才是真正的肆意妄为，无情无义。世人皆知，曾经的你，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因一人屠一国，围我南疆。你嗜血如命，滥杀成疾，就连降军你都不放过。死在你手里的人，远高于我，你却说我肆意妄为？”
    “找死。”

 第134章 冷柳对持（二）

    冷月欣声音淡薄如冰，银枪一扫，地面冰封，旋即，冷月欣飞身而起，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动作，枪头直指柳青，就那么直直刺了过去。
    柳青不知从哪掏出一杆黑枪，以枪头抵住冷月欣的银枪。
    二人一触即分，强大内力的碰撞，直接使大地裂开了一道缝。
    玄烨等人被这一股巨大的冲击震开，皆是吐了一口血。
    柳青后退数十步，以枪尾堪堪抵住地面，道：“冷月欣，我体内有姐姐的蛊雕之力，这一身武功也是你亲手所教，你杀不死我的。难道你就不恨吗？你敬爱的父亲，明知皇帝在利用你巩固玄烨的地位，却依旧没有反抗；你夫君，在得知他的父皇一直在利用你之后，反而怀疑你这些年的动机，怀疑你的真心。冷月欣，你甘心吗？不如和我联手，我们一统天下，我拥你为帝，也未尝不可。”
    冷月欣：“我若想，何须你。”
    柳青：“你难道就甘心吗？甘心被他们这么欺骗吗？”
    冷月欣：“我为相府嫡女，嫁入皇家是必然的。”
    “欣儿！”
    玄烨听到几人的对话，强撑着身子起来，但也只能坐起来。
    柳青冷笑：“相府嫡女？那又如何？你会认命吗？自从他怀疑你之后，我不信你依旧爱他，你嫁他，更多的是责任和使命，是你相府嫡女必须入宫为妃，无关情爱。你当年入我南疆，难道不就是你知道事实真相，心灰意冷后不慎被姐姐所伤？若不是你患有心疾，命不久矣，你焉能放过玄氏一族？你对玄氏一族的不屑，不就是你的反抗吗？若不是你时日无多，你能让冷姚两家全部离开京城，永驻长宁？别痴心妄想了，你死了，玄氏一族依旧不会放过冷姚两家的。但我不一样，你若是和我联手，凭你我这些年的交情，我不仅可以让冷姚两家官复原职，还会加以重用，并且永远不会疑心冷姚两家，怎样？”
    众，哗然！
    冷月欣自从三岁之后就开始目中无人，嚣张狂妄，原来那时冷月欣就知道，知道这其中所有的阴谋。
    玄烨在士兵的搀扶下起身，想要走向冷月欣，但奈何冷月欣和柳青的冲击力太大，而玄烨刚刚又是离得最近的，此刻面色惨白，只能勉强站立。
    冷月欣：“我不在乎。且不论旁人，单就岚儿一人，你就的死。”
    话落，冷月欣一杆银枪凌空一扫，体内的内力慢慢汇聚，汹涌澎湃。
    冷月欣身形如电，手中银枪化作一道银芒，横扫千军，气势如虹。
    柳青侧身躲过，黑枪一扫，抵住冷月欣的攻击。
    冷月欣和柳青同时放出内力，两种不同但同样霸道的内力慢慢向周围散去，形成了一个防护圈，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其中。
    冷月欣枪尖散发寒霜，每一击都有寒冰散出，使柳青仿佛置身极寒之地。
    柳青冷笑一声，下一瞬内力陡然爆发，浩瀚的内力不断在周身翻涌，衣袍飘扬间，手中黑枪刺出，凌冽的破空声伴随着肃杀之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冷月欣心口。
    冷月欣不躲不避，就在柳青的枪即将刺入冷月欣心口之时，冷月欣忽然闪身不见，见状，柳青赶紧卧倒，下一瞬冷月欣的银枪就出现在柳青刚刚站立的位置。
    柳青抬腿一踢，踢开冷月欣的枪，手下用力，飞身而起，还未站稳，冷月欣凌冽的攻击又到了近前。
    柳青身形迅速后退，冷月欣紧跟不退。
    直到退无可退，柳青身子下移，从冷月欣身下跪滑而走，反手一掌，被冷月欣迅速接住，二人再次被内力震开，后退不止。
    冷月欣后退两步，脚下用力，站稳身形后再次欺身而上，银枪之上寒光大盛，耀眼夺目，带着毁天灭地的攻势向柳青袭去。
    柳青知道闪避不了，直接用枪划破手心，顿时，天地色变，风云骤起，电闪雷鸣。
    柳青右手持枪，左手握拳，运起全力，在地上猛然一击，地面翻飞，大地裂开，直袭冷月欣。
    冷月欣身形如驹，一袭紫衣翻飞，银枪凌空一点，骤然离地，以内力在空中旋转，直奔柳青面门而去。
    柳青迎身而上，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展开。
    不过几个回合，二人以内力合成的保护圈内尘土飞扬，无人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看见几道枪芒四起。
    玄烨很是担心，但无法进入其中，心急如焚。
    冷月依却是震惊：“嫡姐不是一直用剑吗？何时会用枪了？”
    玄冥诧异：“你不知道？”
    冷月依不解：“什么？”
    玄江解释道：“枪，是皇嫂最先接触的兵器。不论对面是谁，但凡皇嫂拿起了这杆银枪，不论这场仗耗时多久，最终都会是皇嫂获胜。”
    冷月依：“可是为何，我从未听过甚至见过嫡姐使枪？”
    玄烨：“欣儿这杆银枪不是普通材料制成的，威力无比，但凡多看一眼，都会被那股寒气侵蚀，不久就会死亡。这世上，朕也只知胡夏能在用枪的欣儿手中过几招。”
    冷月依：“那蛊雕又是什么？为什么柳青会说有了蛊雕嫡姐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玄冥几人摇头：“我们对南疆的事知道的很少，所以也不知道蛊雕到底是什么。”
    看来，只能等冷月欣出来后亲自问她自己了。
    “轰隆隆！”
    骤然间，天地间风云变幻，雷鸣电闪，狂风大作，所有人都被风吹的站不住，四仰八歪的。
    防护圈内烟尘散去，柳青和冷月欣二人持枪对峙，内力外涌，地面破碎不堪，支离破碎。
    “噗！”
    下一瞬，柳青一口黑血吐出，落在地上却瞬间蒸发。
    柳青用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勾唇一笑：“冷月欣，你伤势未愈，就算重伤了我又如何，你依旧杀不死我。”
    冷月欣：“今日，你必死！”
    话落，冷月欣把银枪横在身前，左手握住枪尖，瞬间鲜血四溢，滴落在地。

 第135章 冷柳对持（三）

    柳青大惊：“你疯了！以血破印，你会寒气侵体而死！”
    冷月欣沉默，身子慢慢升空，天空骤然变红，隐约间可见一道淡淡的红色花朵在缓缓绽放。
    冷月欣手上血流不止，从半空滴落而下，形成了一条血线。
    玄烨见状，猛然大喝：“后退！全军后退！快！后退！”
    玄江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冷月欣手上银枪突然红光大盛，紧接着，冷月欣蕴含内力的声音传来，震人发聩：“柳青，你可知错！”
    柳青胸口起伏剧烈，吐掉瘀血，同样以内力传话：“我没错，明明就是姐姐的错，为何人人都说我丧心病狂？冷月欣，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看看姐姐九泉之下会不会伤心。”
    “冥顽不化。”
    冷月欣不再多言，周身内力翻涌，泛起阵阵涟漪，所有人甚至能看到空气被撕开的景象。
    下一瞬，巨大的内力爆发而出，离得近的一些士兵顿时被这一股内力吞噬，化为血水。
    冷月欣俯视而下，眨眼间身影无踪，下一瞬就出现在柳青身后，犹如鬼魅。
    柳青身体自动躲避，回身，一枪刺出，却在冷月欣身前咫尺间再也不得前进分毫。
    “噗呲。”
    兵器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柳青又是一口血猛地吐出，紧接着就感觉胸口一疼，低头看去，却见银枪刺入胸口，鲜血顺着银枪落下。
    “啊！”
    柳青大喝一声，全部内力汇聚在掌心，对着冷月欣全力一击。
    冷月欣飞身而起，又停留在半空，继续俯视着下面的人。
    女子高高在上，面上戴着的面纱早已不知去向，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就连方才柳青道出柳岚之死的真相都没有丝毫动容，冰冷的不似一个活人，仿佛一潭死水，但女子周身流露出威仪和长期身居高位的气息，令人窒息。
    柳青仰视着半空中高高在上的人，一袭紫衣华丽尊贵，如睥睨天下的神只。
    良久，柳青自嘲一笑：“你果然，无情无义。冷月欣，十几年了，姐姐的尸身早已化为累累白骨，你却眼里心里还是只有姐姐一人。世人都说你重情重义，但是你，却是这世上最无情之人。冷天华曾想过放弃你，你便放逐冷姚两家；玄烨一次不信，你便收回所有的爱恋。冷月欣，我本以为，你能为了姐姐义无反顾，没想到，我终究是小瞧了你，没成想你竟能心狠到这般地步。你就算杀了我又有何用，你活不了几年了，那个孩子，你也护不住。”
    冷月欣红唇轻启，一字一顿：“你，且试试。”
    话落，冷月欣不再留手，将所有内力汇聚在银枪之上，附身而下，速度快到众人连残影都看不到。
    柳青身上的血液流淌的速度越来越快，血气在身前眨眼间凝聚出了红色的实体：“冷月欣，我就不信，你能忍心冲破这个屏障……”
    柳青话还没说完，冷月欣的身影已经到了近前，枪尖抵在屏障之上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但屏障依旧完好无损。
    柳青心下想笑，但下一瞬就笑不出来，因为冷月欣居然真的敢刺破这道屏障……
    “你——”
    “噗呲！”
    银枪刺穿柳青心口，血红屏障渐渐消散，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天空也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柳青气血两虚，再没力气站立，双腿一弯，径直跪了下去，血流如注。
    “唔……”
    柳青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但没有向上次那样直接蒸发。
    冷月欣冷声：“你输了。”
    “哈哈……哈哈……”
    柳青大笑，极尽狼狈：“冷月欣，你晓天晓地，可晓得当年是我央求姐姐救你一命？可晓得我对你亦是痴心一片？姐姐一向奉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对你，姐姐一开始只想杀之后快。冷月欣，姐姐从非善类，她……”
    冷月欣抬着头，未看他半分，冷声打断：“我亦非良善，你当知。”
    “哈哈哈，好一个亦非良善，冷月欣，你够无情。九泉之下！阴曹地府！我等你来见我！”
    柳青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最后这句话，再没了力气，彻底死亡。
    第三军队在柳青没了生息后也逐渐消瘦，竟是在几息内化为一群佝偻老人，有的甚至化为了森森白骨。
    原来，这些杀不死打不倒的第三军队，竟是柳青以蛊雕之力幻化出来的傀儡。
    难怪，难怪这些人体内流出的血液与旁人不同，难怪能在冷影面前坚持这么长时间。
    玄烨等人远远看着，见柳青已死，玄冥飞身而起，大喝一声：“柳青已死，尔等速速放下武器，切莫负隅顽抗。”
    声音随着内力的加持传遍战场，南疆众人也知，没了柳青和柳青的军队，他们不是天武的对手。
    玄烨一马当先，径直奔向冷月欣：“欣儿，他刚刚说……”
    “母亲！”
    玄烨话还没说完，就见胡夏抱着柳殇从天而降，直接落在冷月欣身边。
    胡夏把柳殇放下，上前：“死了？”
    冷月欣一直保持着面对柳青的姿势，没搭理胡夏，而是对柳殇道：“殇儿，跪下。”
    柳殇虽然不明白，但出于本能，还是跪下。
    冷月欣看着柳青，仿佛透过柳青看着什么人。
    柳岚和柳青是龙凤胎，二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其实都很像。
    冷月欣道：“柳岚，你的生身母亲，南疆圣女，是南疆千百年来最出色的巫女，觉醒了蛊雕血脉；姜赢，你的生身父亲，蔡安太子，因你母亲之死被我屠了国，在长宁密室中被我折磨五年才死；柳青，你母亲从前最疼爱的弟弟，你的舅舅，自幼天资聪颖，但心术不正，今被我斩杀。殇儿，从今日起，你就是南疆国君。你母亲爱民如子，我希望你也能像你母亲一样，好生呵护南疆子民。你，能做到吗？”
    柳殇摇头：“我……”
    “你能做到吗？”
    柳殇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冷月欣打断，一时间有些愕然。

 第136章 不服者 死

    这还是第一次，冷月欣不顾柳殇的意愿，强行给柳殇安排一个柳殇从未接触过的身份，也是第一次打断柳殇的话。
    在柳殇的认知里，冷月欣一向温柔善良，凡是柳殇的要求，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冷月欣也会义无反顾支持柳殇，就连收柳殇为义子都会询问柳殇的意见。
    或许，柳青对冷月欣真的很重要。
    或者说，柳殇那个从未见过的娘亲对冷月欣很重要，重要到哪怕那个人死了也会三番四次放过柳青，重要到哪怕那个人死了也会把自己视为己出，不忍苛责。
    柳殇似乎明白了什么，郑重点头：“我会的，我能做到。”
    冷月欣点头：“给你舅舅磕个头，送他最后一程。”
    柳殇依言，重重在地上磕二十四个头，算是全了这段血脉亲情。
    见状，冷月欣没说什么，也没看在场任何人，直接转身就走了。
    冷月欣刚刚经历了一场恶仗，此刻俨然精疲力竭，玄烨刚想上前扶着冷月欣，却被冷月欣躲开，运起轻功，霎时间就没了身影。
    玄烨不明白冷月欣要去哪，只能问胡夏：“欣儿去哪了？”
    胡夏还和往常一样，一袭红衣热烈张扬，一把折扇轻轻扇着，神态妖冶又肆意：“陛下可以去长宁西郊外十里的上溧河看看。”
    长宁地处东南，最是富庶安康，当年太上皇为了拉拢冷月欣，特意选的最富庶之地。
    而长宁西郊，虽然离西北的蔡安很远，但聊胜于无。
    玄烨得了位置，再不管现场处境，一心只想找到冷月欣，问清楚，柳青所说的患有心疾命不久矣是何意。
    胡夏看向柳殇：“殇儿，给你舅舅收尸，咱们带他去和你娘亲一起葬了。”
    “好。”
    “慢着！”
    柳殇依言上前，想要拔掉柳青身上的银枪，谁知还没碰到那杆枪就被胡夏出言制止。
    柳殇不明所以：“怎么了？”
    胡夏把柳殇拉起来，道：“这杆银枪寒气逼人，你怕是拿不走，我来。”
    话落，胡夏收了折扇，伸手去碰银枪。
    胡夏指尖刚刚触碰到枪身，银枪乍然寒光大盛，逼退胡夏的触碰。
    胡夏恼怒：“今日，我用定你了。”
    说罢，胡夏运起内力，一手放在银枪之上，慢慢拔出。
    “噗呲！”
    银枪被胡夏拔出，顿时柳青身上鲜血四溢，血流如注。
    “欻欻。”
    胡夏伸手在柳青身上点了几处穴位，血立即止住。
    没了银枪的支撑，柳青没了力气维持跪立的姿势，眼看着就要倒下来，柳殇闪步上前，扶住了柳青的尸身。
    就在玄江等人觉得事情已经到此为止时，南疆突然窜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的将军，一刀斩了挟持他的士兵，大喊道：“他们杀了圣君，必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绝不当降军！冷月欣已经走了，没人能是我们的对手，杀了他们，为圣君报仇！”
    “杀！”
    顿时，南疆其余将士陡然暴起，拿起军刀就是一顿乱砍。
    胡夏和柳青的交情不比冷月欣少，所以胡夏对柳青还算是怜悯的。
    本来因为柳青之死胡夏就不怎么高兴，心里憋着一口气，现在南疆找死，胡夏自然忍无可忍。
    胡夏上前一步，站在柳殇身前，手上折扇一展，怒道：“找死！”
    言罢，胡夏手上折扇一挥，一道强劲的内力裹挟着微风向南疆降军挥去，只一下，便使南疆前方的十几人倒地身亡。
    胡夏：“谁敢放肆！”
    冷月欣已经将南疆给了柳殇，所以就算是玄烨在此也不会把这些降军带去天武，只会暂时看押，然后等柳殇日后带回南疆。
    胡夏自然也不会违背冷月欣的意思，因为愤怒而将这些人全部斩杀殆尽，毕竟这场战争，是柳青率先挑起的。
    南疆降军见识了胡夏的实力，心下忐忑，不知是否还要再上前。
    之前带头的那个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兄弟们，入了天武，左右也是一死，还不如战死沙场，也算……”
    “噗！”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杆银枪穿胸而过，同时被那股力道带的往后退了三丈远，沿途有一道冰很深的冰痕。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贯穿那人的银枪竟是冷月欣留下的，甚至没有人看清胡夏到底是何时出的手。
    柳殇在胡夏身后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胡夏用脚挑起银枪，随后折扇一挥，银枪便被胡夏扔了过去。
    枪上有冷月欣和胡夏内力加持，其力量非常人所能抗衡。
    胡夏折扇一展，慢悠悠道：“柳殇，南疆先圣女柳岚之子，从此刻起就是你们南疆新任的君主。至于你们，不会被当成天武降军，只是暂时看押在天武，等柳殇处理好了天武的事情，自会带你们回南疆。谁要是不服从管教，再敢惹是生非，动摇军心，一个字，死。”
    “凭什么？”
    有天武的将军不服：“这些都是我们皇后打下来的……呃……”
    那人只觉得脖颈一痛，伸手一摸，鲜血淋漓，随后便没了生息。
    胡夏收回折扇：“就凭，你们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这下，再没人敢乱来了。
    胡夏带着柳殇和柳青离开，临走时对玄江玄冥道：“剩下的，你们处理。”
    玄江点头，哪怕是刚经历了一场恶仗，此刻也还是一副神仙的淡然模样：“好。”
    ＊＊＊
    长宁西郊上溧河。
    长宁离此地不算近，玄烨一路快马加鞭，还是走了两天。
    到了地方，玄烨远远看见冷月欣和胡夏柳殇站在两个墓碑前，很安静。
    这里玄烨并不陌生，当年，玄烨孤身一人来长宁寻冷月欣时被人刺杀，就是冷月欣的一个手下在这里救了自己。
    思及当年，那时玄烨尚不知天和帝的意图，冷月欣也没和自己翻脸，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玄烨强忍着走到冷月欣身后，伸手想要触碰冷月欣，但伤势实在太重，眼看着就要摸到冷月欣的衣角了，却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第137章 喝个药能要你半条命

    胡夏闪身接住玄烨，摇头叹息：“其实这件事，玄烨虽然是受益者，但也是受害者。丫头，你当真……不在乎？”
    冷月欣一直看着自己身前的墓碑，上书“南疆圣女柳岚之墓”，旁边是“南疆柳青之墓”，并不理会胡夏的询问，连个余光都不愿意给玄烨。
    胡夏无法，只好唤来暗卫，先把玄烨送到长宁。
    送走了玄烨，胡夏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殇儿回南疆？”
    冷月欣：“随他。”
    柳殇抱着冷月欣的腿，撒娇道：“母亲，殇儿不想去南疆，可不可以不去啊？”
    胡夏蹲下身来，摸着柳殇的脑袋，耐心劝道：“殇儿，你可是答应了你母亲的，要好好照顾南疆的子民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言而无信。”
    柳殇还是不愿意：“可是，母亲从前说过，不许殇儿离开天武的。”
    胡夏勾唇：“没事，这次是你母亲同意的。再者，你不想看看你娘亲从小长大的地方吗？这样，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回去，我陪你回去住一段时间，可好？”
    柳殇昂着脑袋看冷月欣，见冷月欣态度坚决，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撒泼打滚就能如愿的，无奈，只能同意。
    冷月欣低头看着柳殇，眼眶微湿：“殇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活着，最重要。”
    柳殇小心翼翼为冷月欣擦去眼角溢出的泪，重重点头：“好，殇儿记下了，母亲不哭。”
    胡夏牵着柳殇，最后看了冷月欣一眼，随后带着柳殇离开。
    胡夏明白，或许这次，是最后一次见冷月欣了。
    ＊＊＊
    翌日，京城皇宫，紫金宫寝殿。
    冷月欣把玄烨放到龙床上，吩咐苏杰好生照顾。
    苏杰自是无有不应：“奴才遵旨。娘娘，您可要休息休息？”
    冷月欣摇头：“传太师。”
    “是。”
    ＊＊＊
    承德殿。
    白温寒得了消息之后立即马不停蹄进宫。
    冷月欣端坐龙案之上，手上翻着这几日堆积的奏折，正在逐一批改。
    “臣，白温寒，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战场上的捷报昨日就进京了，文武百官又喜又惧。
    喜的是冷月欣重创南疆，惧的是冷月欣权势日渐壮大，不好控制。
    白温寒虽然对冷月欣另眼相看，但到底天下是玄家的，也怕冷月欣会将玄烨取而代之。
    冷月欣没管在下面跪着的白温寒，一直等到处理完所有的奏折才道：“此一疫，本宫身受重伤，内力尽失，名下势力也遭受重创。等陛下醒了，本宫会当朝宣布，退出朝堂，安心在后宫中修养身体……”
    白温寒一时没明白冷月欣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月欣没管，继续道：“退下。”
    这下，白温寒明白了冷月欣要做什么。
    满朝文武不知战场之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自从昨日捷报传来，京城内流言四起，到处都在说冷月欣功高震主，恐取玄氏而代之。
    原本冷月欣以皇后的身份干政就已经让某些人不满了，经此一役，只会让冷月欣的价值和作用更大，更不用说玄烨现在还重伤昏迷。
    但冷月欣今日一言，无疑是给满朝文武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消息一经传出，无数人又是赞叹又是担忧。
    赞叹冷月欣识大体，知进退；担忧的是冷月欣恐有不满，暗中布局。
    不过，只要冷月欣退朝还政，于文武百官而言，还算是喜闻乐见。
    ＊＊＊
    玄烨这一昏迷就是数日，醒来后听苏杰说冷月欣退朝还政，又想起战场之上柳青的话，只觉大事不妙。
    苏杰道：“陛下，未央郡主回来了。”
    玄烨皱眉：“白芙蓉？她怎么来了？”
    白芙蓉嫁入北楚已有数年，听闻现在已是北楚王后，膝下一子一女，夫妻和睦，子女乖巧孝顺。
    玄烨一时间竟有些羡慕白芙蓉。
    虽说白芙蓉在闺阁时就是个混世魔王，但和萧楚河却是两情相悦，夫妻恩爱如初。
    而自己呢？
    只可惜，造化弄人。
    是啊，冷月欣就算没有后来加持的这些身份，单就出生时的祥瑞和冷相嫡长女这两点，就足以让天和帝利用了。
    玄烨不怪冷月欣现在对自己的放任，只怪这些年居然半分没有察觉，当年居然还质问了冷月欣，当真不该。
    “摆驾，凤栖宫。”
    玄烨说着就要起身，却见苏杰不仅没有出去传召，反而跪了下来：“陛下恕罪！”
    玄烨穿鞋的动作一顿：“怎么？”
    苏杰一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力道之大直接磕出了血：“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病倒了！”
    “大胆！”
    玄烨努极：“谁允你在此胡言？欺骗君王乃是死罪！”
    苏杰头也不抬，道：“陛下就算给奴才一千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乱说，皇后娘娘确实病了。御医去看过了，都说皇后娘娘是从战场上回来，太累了，这才……”
    玄烨连鞋都不穿了，直接往外走：“把御医院的人都给朕叫过去，朕亲自去看看。”
    苏杰举着鞋跟在后面：“陛下，您慢点，鞋……”
    ＊＊＊
    凤栖宫寝宫。
    冷月欣一袭白色薄纱，面色苍白，整个人虚弱的靠在床头，低头喝着白芙蓉喂过来的药，一绺发丝顺势散落，给本就柔弱的病态又平添几分娇软。
    白芙蓉搅动手中的药，满脸不悦，做什么都带着一股怒气，但将药勺递到冷月欣嘴边时动作却很轻。
    冷月欣喝了几口便不愿意再喝了，耍脾气似的把头摇到一边，连半个眼神都不给。
    白芙蓉无奈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蜜饯递过去：“每次让你喝药你都这副德行，也不知道这药是有多苦，让你多喝一口都能要命了。”
    冷月欣就着白芙蓉的手吃下蜜饯，没说话。
    “陛下到——”
    太监高唱声传来，白芙蓉慢悠悠起身。
    玄烨疾步冲到冷月欣窗前，一把抓住冷月欣的手，瞥了一眼一旁还剩大半碗的药，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病倒了？御医怎么说的？”

 第138章 请陛下废除冷氏

    冷月欣面色憔悴，是玄烨从未见过的虚弱无力，一双狐狸眼因为药苦泛着点点泪光，要落不落，惹人怜惜。
    玄烨坐在床头，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冷月欣靠着，指间忍不住往冷月欣那惨白的小脸上摸去，嗓音发颤：“这是怎么了？”
    冷月欣微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白芙蓉见玄烨没搭理自己，也不恼，自顾自道：“欣儿前不久伤势未愈，又经历了一场恶仗，难免精疲力尽。御医说需要静养，如今陛下既然来了，那未央就离开了。”
    玄烨摆摆手：“你走。”
    说话间，玄烨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冷月欣，那满眼的心疼仿佛要溢出来，但白芙蓉却不为所动，甚至一股无奈涌上心头。
    白芙蓉没有多说什么，一切都是玄烨自己选的，没什么好说的。
    ＊＊＊
    冷月欣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朝野上下震惊不已。
    在他们眼中，冷月欣就像是天神一样，无所不能，无论多么棘手的事情到了冷月欣手中都能轻而易举化解，无一例外。
    翌日的早朝之上，一些朝臣状似无意的试探，让玄烨顿感心力交瘁。
    “陛下，臣听闻皇后娘娘重病难治，又患有心疾，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玄烨看着精神不是很好，一直靠在龙椅上，良久，才道：“皇后不过是最近事多，累了，哪有爱卿说的那般严重。国母的身体关乎国本，以后任何人不得随意议论！”
    “臣等遵旨！”
    “陛下，南疆侵犯我朝，虽说是皇后娘娘以一己之力力抗南疆部队，但也不能就凭着皇后娘娘一句话就交给翎王，怕是不妥。”
    “臣等知翎王于陛下于皇后娘娘的意义不一样，但到底不是皇室嫡出，如何能替我朝执掌一方？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皇后娘娘早年间居功自傲，火烧亲王府，见帝不拜，纵容齐邕兵变，滥杀朝臣，私养私兵，以权谋私大兴土木。条条状状，罄竹难书。臣等知陛下与皇后娘娘情深意重，但事关我朝安稳，还请陛下废除冷氏，另立新后！”
    “还请陛下废除冷氏，另立新后！”
    一时间群臣激昂，个个都是要求废后的请求。
    玄烨看着下方一个个死谏的臣子，突然明白过来，或许他们从未觉得，冷月欣从来都不是威胁，而且筹码，是可以让天武翻身的筹码。
    冷月欣如果安安稳稳在后宫当个花瓶皇后，不争不抢倒也罢了，一旦有了威胁，他们甚至不会容忍冷月欣活着。
    要知道，他们现在一言一行都是会被冷月欣知道的，他们不是在告诉玄烨，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告诉冷月欣，哪怕不能如愿，但冷月欣患有心疾又一向心高气傲，若是听了这些话，就算不死也能被气的半死。
    “请陛下废除冷氏，另立新后！”
    群臣乌泱泱跪了一地，振聋发聩的控诉充斥着整个朝堂，是那样决绝。
    玄烨起身：“来人，工部侍郎林浔，妖言媚上，意图动摇我天武国本，齐心可诛，着御林军缉拿归案，抄家，诛九族，以正效尤。谁敢求情，同罪论处。日后谁再敢提及此事，朕定斩不饶。”
    说罢，玄烨也不管下面这些人是何反应，径直转身离开。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相顾无言。
    “妖后啊！”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被进来拖林浔的御林军一起拖走了。
    这下群臣方才明白，玄烨是真的不会再动冷月欣分毫。
    群臣现在只盼，冷月欣病情恶化，药石无医。
    ＊＊＊
    凤栖宫后院。
    玄烨自从踏进凤栖宫的大门，一路走到凤栖宫后院就差不多用了一炷香时间。
    凤栖宫，满目琳琅，雕梁画栋，根据奇门八卦建造，就连路上的垫脚石都是琉璃制成的，确实奢华无比。
    难怪，那些人会如此不满。
    后院凉亭下，冷月欣一袭白色素纱，靠在贵妃椅上睡的安稳。
    现在日头渐渐热了，凉亭四周安上了纱帐，随风而舞，凉亭石桌上还有冷月欣不知何时看完放下的书，白茶白芷站在冷月欣旁边扇风纳凉。
    玄烨走近，白茶本想喊起冷月欣，却被玄烨制止了：“她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不要打扰她了。”
    说罢，玄烨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冷月欣盖上，接过白茶手里的团扇给冷月欣扇风纳凉。
    ＊＊＊
    冷月欣这一病就是一个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病情逐渐加重，最近甚至都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玄烨刚开始还会抽空看看奏折，但随着冷月欣病情加重，玄烨一心扑在冷月欣身上，根本无心朝政，索性直接请出天和帝重掌朝政。
    满朝文武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又喜又怕，喜的是冷月欣再也无法执掌朝政，怕的是玄烨会因此一蹶不振。
    然而，冷月欣的病只是其一。
    冷月欣这些年手段狠辣，雷厉风行，不知不觉中触及了不少人都利益，但因为冷月欣当年身份无人敢表现出来。
    现在冷月欣一倒，那些当年不满冷月欣的人逐渐冒头，虽不能对冷月欣做什么，但最近朝堂上关于冷姚两家的弹劾不在少数。
    冷月依医术精湛，冷月萍善于经商，姐妹二人在冷天华毒辣的眼光下开了不少店铺药铺，一时间也是风生水起。
    但朝中官员弹劾，直言冷家仗着冷月欣当年身份以权谋私，在南疆侵犯之时大发国难财。
    天和帝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只能下令关掉冷家的商铺。
    此圣旨一下，朝野上下皆认为冷月欣以及冷家大势已去，都开始暗中作梗，想要拉冷家下水，各种打压威胁。
    玄烨知道这些，但玄烨现在没精力再去管那些事，一心只想着让冷月欣醒来。
    再加上之前玄烨为了证明自己还相信冷月欣，一心要求冷月欣参政，得了满朝文武的反对。
    因此，冷月欣是祸国妖后的名头也传了起来。

 第139章 忆往昔

    群臣不满，百姓不明是非，冷家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白芙蓉得知这些，气的心肝脾肺肾直抽抽，但众口铄金，白芙蓉没那个本事堵住天下人的嘴。
    然而，这些所有不好的留言在随着凤栖宫慌乱起来的那个夜里，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
    晨光破晓，玄烨又在冷月欣身边枯坐一夜。
    “水。”
    冷月欣气若游丝的声音顿时惊醒玄烨：“好，欣儿，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水。”
    说罢，玄烨想松开了一直握着冷月欣的手，但怎么也抽不出来。
    玄烨抬眼去看冷月欣，只见冷月欣依旧双眼紧闭，仿佛刚刚的那道声音是玄烨等人错觉。
    苏杰和白茶白芷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声音，立即推门而入，却什么也没发现。
    “欣儿？”
    玄烨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原本还有些高兴的神情直接消失。
    苏杰心中暗叹：陛下又出现幻觉了。
    不怪苏杰这么觉得，冷月欣已经连着小半个月清醒的时辰都不超过半个时辰了，这几日基本就没醒过，若不是冷月欣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玄烨都以为冷月欣彻底醒不过来了。
    “水。”
    骤然，冷月欣的声音在这寂静无声的寝殿中再次响起，这次玄烨保证没有幻听。
    苏杰连忙倒了一杯水过去，玄烨扶着冷月欣，一点点喂下去。
    一杯水下肚，冷月欣有了些精气神，缓缓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
    玄烨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你现在连站着都费劲，出去干什么？御医说了，你现在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不能乱动。”
    冷月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从玄烨怀里起来，不管玄烨意愿，直接对白茶白芷道：“更衣。”
    白茶白芷虽然也不愿意让冷月欣出去，但更不愿意违背冷月欣的命令。
    玄烨拗不过冷月欣，只好由着冷月欣来。
    昨日下了小雨，今日早晨空气还算凉爽。
    最先到的地方是圣麟池，玄烨想起幼时：“欣儿，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才五个月，刚会走，不让我牵着，就自己一个人沿着这偌大的池子走，我那时候都怕死了，生怕你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但就是这样我都没有拦住你。当时你看上池里的鱼，不管不顾的就跳了下去，死死抱着那鱼不松手。当时的你啊，甚至都没有那条鱼大，也不知道害怕。”
    冷月欣静静听着，也没什么反应。
    玄烨一路碎碎念，全是幼年冷月欣干的好事，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御花园。
    明日就是中秋节了，现在的天气也没有那么热了，许多花都开始谢了，唯独菊花开始抽枝发芽。
    玄烨看向不远处的秋海棠：“欣儿你看，秋海棠又开花了。当年你说月季太过平常，母后就令人换了宫中月季，改为了秋海棠。但是欣儿，秋海棠不好，我不喜欢。月季虽说太过平常，但寓意是好的，不似秋海棠。”
    秋海棠的花语的相思苦恋，在当年或许没什么，毕竟后宫中人人都需要得到天和帝都宠爱，倒也算是一厢情愿。
    但如今，玄烨觉得这株秋海棠讽刺极了。
    冷月欣随着目光看过去，也想起来了。
    那年她不过随口一句，本来都没想当真的，但是被玄烨记在心里了，还告诉了沈皇后。
    那年，冷月欣三岁。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慢慢的就把皇宫走了一遍。
    冷月欣可以说是在皇宫中长大的，皇宫中每个地方都有独属于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回忆。
    走着走着，二人走到了当年冷月欣住的同月宫。
    自从二人成婚之后冷月欣从未来过这里，但里面一直都有宫人打扫，很是干净。
    同月宫都布局和凤栖宫差不多，或者说，但凡是冷月欣住的地方布局都差不多。
    那年冷月欣三岁，第一次在宫里住，天和帝直接大手一挥，直接拨了一个宫殿，布局是按照欣岚院来设计的。
    冷月欣幼年曾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这里，那时的冷月欣多风光，整个京城无人能与之争锋。
    曾几何时，他们二人在这里立下山盟海誓，过了一年又一年。
    但，世事难料！
    爱吗？
    肯定是爱过的，毕竟相处了十几年，谁也不是铁石心肠，怎会不动心？
    冷月欣最终还是没有踏进这里。
    当年满心欢喜住进来的那个冷月欣已经死了，死在了三岁那年。
    二人又回到了凤栖宫，白芙蓉也来了，知道冷月欣今日难得清醒，特意做了糕点带来：“这梅花如意酥是你从前最爱，我特意加了些蜂蜜，口感应该会更好一些，你尝尝看。”
    后院凉亭下，冷月欣靠在贵妃椅上，懒得动，白芙蓉索性直接拿了一块递过去，冷月欣就着白芙蓉的手吃了一口：“太甜。”
    白芙蓉：“药苦你不愿意吃，这糕点那么苦你却吃的津津有味，什么毛病！”
    说罢，白芙蓉将糕点扔回去，扭头不看她。
    冷月欣呼出一口浊气：“芙蓉，你先回去。”
    白芙蓉诧异：“你要干什么？”
    冷月欣没答，白芙蓉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白芙蓉走后，冷月欣屏退了所有人，就连冷影都遣退了。
    冷影离开的那一刻，玄烨能够明显感觉到周身轻松了不少，那种被人时时刻刻监视的感觉消散一空。
    玄烨武功不高尚且能有这种周身一松的感觉，那冷月欣的感官如此敏锐，日日夜夜都如此，是怎么过来的？
    玄烨不懂，也不会懂。
    “阿烨，你还记得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玄烨想了一下，记起来了：“你问我，我是谁。”
    那年冷月欣才一个月，小小的一个，被姚淑荣裹着厚厚的狐裘抱在怀里逗乐，尝试教冷月欣说话。
    姚淑荣拿着拨浪鼓，嘴里一直唤着“母亲”，但冷月欣却直勾勾盯着玄烨问“你是谁”。
    玄烨自打冷月欣出生后经常跑去见冷月欣，冷月欣印象深刻。

 第140章 皇后娘娘……驾崩了

    那时姚淑荣产子虚弱，冷天华心疼姚淑荣，从不让姚淑荣过多操心。
    玄烨得了机会，整日整日泡在冷月欣屋里，冷月欣那时只记住了玄烨一人，但不知道玄烨叫什么。
    玄烨：“我记得我当时可开心了，因为你记住了我。我还记得，我的回答是‘我是你未来的夫君，阿烨’，自那以后，你每次都唤我阿烨。”
    冷月欣定定地看着他：“那现在，你是谁？”
    玄烨斩钉截铁道：“我是你的夫君，阿烨。”
    冷月欣摇头：“你是天武的帝王。”
    玄烨皱眉，刚想反驳说不是，冷月欣却没给玄烨开口的机会。
    “太上皇为你铺路，选择了‘天降祥瑞’的我，那时起，这一切就是错的。”
    “不是的！”
    玄烨反驳：“那时你我都不知道这是一场阴谋，我们的相处也是真心的。”
    “是吗？”
    冷月欣三岁那年就知道了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感谢天和帝当年让冷月欣住在宫里，不然恐怕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冷月欣一直不相信天和帝的一言一行。
    玄烨在柳青嘴里知道了一些，但依旧天真的以为冷月欣从始至终都还是爱着自己的，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冷月欣和天和帝的对峙。
    冷月欣以实际行动向天和帝证明，当年天和帝的决定是错的，现在依旧是错的。
    玄烨不说话了，因为知道冷月欣不会听，也不会信。
    “我累了。”
    说罢，冷月欣闭上了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玄烨想让冷月欣回寝殿睡，但怎么也喊不起来冷月欣，玄烨慌了：“御医！来人！传御医！快！”
    玄烨被吓到了，一把把人抱起，飞奔似的回到寝殿。
    苏杰离得远，一开始没听清玄烨说的什么，还是白芷率先反应过来，运起轻功去喊了寒千依。
    玄烨刚把冷月欣放到床上就被白茶赶出去，然后玄烨就看到一盆盆血水从里面运出来，场面极尽血腥。
    天和帝和沈皇后得了消息赶来时，里面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盆水了。
    天和帝和沈皇后知道问玄烨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直接问苏杰：“里面情况怎么样？”
    苏杰道：“听御医说，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而且前段时间动了肝火，身子一直不好，这才没保住这个孩子。”
    “孩子？”
    沈皇后大惊：“欣儿有孕为何现在才知道？他们这些御医是干什么吃的？都是死的吗？这都看不出来？本宫告诉你们，保不住本宫的孙子，本宫要你们所有人都给本宫的孙子陪葬！”
    沈皇后也是女子，知道一个孩子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意味着什么。
    冷月欣一生要强，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倒也罢了，一旦有了却没保住，沈皇后不敢想象冷月欣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当年他们二人刚成婚时沈皇后给冷月欣吃了带有红花一类的药物，凭冷月欣的本事不会不知道。
    当时或许可以理解成冷月欣对玄烨死心，但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冷月欣有孕，沈皇后以为冷月欣是原谅了玄烨，那就不能有意外。
    再转头去看玄烨，只见玄烨双目无神的站在寝殿门口，一身死气，在场所有人都相信，如果冷月欣出了什么意外，玄烨一定会放下所有去陪她。
    “陛下——”
    白芙蓉紧赶慢赶刚进来就见一个宫女慌不择路的跪倒在玄烨脚下，模样惊恐：“陛下恕罪——”
    玄烨强打精神：“皇后怎么样了？”
    小宫女哭的不能自已：“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崩了……”
    轰隆！
    玄烨一瞬间只感觉五雷轰顶，脑子一片空白，站都站不稳，要不是苏杰快一步扶着，早就顺着台阶滚下去了。
    天和帝和沈皇后也是震惊不已：“不是病了吗？怎么会？”
    白芙蓉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不过片刻，玄烨身体比脑子快，率先迈开腿直接冲了进去。
    床的四周被帷幔遮住，玄烨第一时间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但地上止不住的血已经告诉玄烨刚刚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战争。
    玄烨只感觉双腿灌了铅，是那么的沉重。
    “欣儿？”
    玄烨嗓音发颤，轻轻唤道：“阿烨来了，欣儿，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玄烨慢慢挪着步子往里走，手里抓着帷幔，明明那么轻的帷幔此刻却似有千万斤重，玄烨是那样吃力的掀开。
    床上，冷月欣一袭白衣，面容惨白，双手交叠在腹部，睡的很安详。
    玄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伸手轻轻握住冷月欣已经冰凉的手，泪流不止，几次张口想说什么，但嗓子发干，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白芙蓉在侍女的搀扶下进来：“你们都出去，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
    白茶白芷依言退下。
    白芙蓉款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神色晦暗：“后悔吗？”
    玄烨没说话，白芙蓉也不在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暗红色的木盒：“这是她留给你的。”
    说罢，白芙蓉走到玄烨身旁，将木盒放在玄烨手边。
    玄烨余光一瞥，只见里面是一枚暗红色的令牌，上面有着彼岸花的花样。
    玄烨知道，这是影门，蛛网和七杀阁的执事令牌。
    白芙蓉：“你知道彼岸花的花语吗？绝望的爱。玄烨，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生在帝王家，却没有见过那些勾心斗角的不堪，这是何其幸运。本来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想了想，事已至此，你心里其实比我清楚明白，我说再多都没用。”
    “济月！还有济月！”
    猛然，玄烨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白芙蓉道：“济月本事高强，还是欣儿师父，肯定会有办法的！沧溟山！朕现在就……”
    “没用的！”
    白芙蓉打断玄烨：“当年冷大人为了救她，让她拜入沧溟山济月门下，但事实是，除了她没人见过济月。”
    瞬间，玄烨眸中还未完全点燃的光亮被熄灭，再无复燃的可能。

 第141章 我后悔了

    天和帝和沈皇后估摸着时辰进来，只见白芙蓉旁边跪着一个白发男子，但那男子确实身着玄烨的玄色龙袍。
    沈皇后一时间不敢相认：“烨儿？”
    玄烨没转头，只是道：“父皇，母后，让儿臣和欣儿单独待一会。”
    白芙蓉深深看了玄烨一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保重！”
    话落，白芙蓉向天和帝提出辞呈：“陛下，此间事了，未央欲回北楚，还望陛下恩允。”
    天和帝：“不留下参加她的葬礼再走吗？”
    白芙蓉苦笑摇头：“不了。未央知道自己的脾性，再留下恐有损帝王威仪。只是，欣儿已死，前尘过往尽可放下了。陛下，未央有一句话自知大逆不道但还是要说，她从不亏欠任何人。”
    话落，白芙蓉也不管天和帝作何感想，款步走出寝殿，却见外面开始飘起了雪花。
    天和帝和沈皇后也出去了，把这最后的时光留给冷月欣和玄烨。
    但玄烨却不知道怎么想的，态度强硬的把自己关在凤栖宫内，任何人不让靠近，这一关就是五日。
    ＊＊＊
    五日后，天和帝或许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带着禁军进来，破了凤栖宫的门，想要以比玄烨还要强硬的手段把玄烨带出去。
    天和帝和沈皇后在寝殿内看着靠在床边的玄烨，一头白发四散，眼神空洞，面色苍白，一只手却还牵着冷月欣的手，任凭禁军用多大的力气都分不开二人。
    沈皇后何时见过这样的玄烨，颤抖的把玄烨抱在怀里，泪如雨下：“我的儿，放手。欣儿生前极为体面，你这样不放手，她哪来的体面？烨儿，放手，放过她也放过你，好不好？”
    良久，玄烨指间微动，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尝试了好几次才断断续续说一句：“我后悔了。”
    说罢，玄烨挣扎着起身，对着冷月欣用来化妆的铜镜简单收拾了一番，道：“传旨，冷天华宅心仁厚，忠君爱民，册为国丈，世袭雍桦王，永驻长宁；冷亭黎志勇无双，文武双全，册为护国大将军；冷亭坤有勇有谋，披肝沥胆，册为镇国将军；冷亭泉礼贤下士，智谋无双，册为国师；姚显一生钟勇，册为超一品护国大将军，世袭忠武王，永驻瀛洲；姚锦隽忠肝义胆，册为护国将军；姚锦城姚锦洲兄弟二人配合无间，有勇有谋，册为镇国将军；冷姚两家女眷全部册为一品国夫人；冷亭炜如果愿意，及冠后便是当朝宰相。”
    天和帝安静的听完，道：“不行！”
    玄烨不管，继续道：“欣儿是朕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追封为圣贤羲和皇后。她的葬礼，朕要亲自操办。”
    天和帝冷眼看着，只觉得玄烨疯了。
    玄烨整理完服饰，背对着天和帝和沈皇后道：“父皇，母后，儿子要为欣儿更衣，还请父皇母后暂避。来人，请太上皇和太后出去。”
    苏杰硬着头皮上前：“陛下，娘娘，这……”
    沈皇后到底是心软了：“罢了，欣儿已死，本宫知你难受，如果这样你心里能好受一些，那便这样。”
    说罢，沈皇后拉着天和帝转身离开。
    玄烨追封冷月欣和加封冷姚两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
    一些朝臣不满，但见天和帝也没说什么，再想着左右冷姚两家已经彻底离开朝堂，日后估摸着也不会再迈进朝堂一步，倒也作罢。
    玄烨亲自为冷月欣操办葬礼的事他们虽然也不看好，但他们也不会自降身份去为难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这几日一直下雪，尤其是在冷月欣葬礼当日下的格外大，普通百姓只觉得是老天都觉得不公，不然如何八月飞雪。
    百姓只知道，是冷月欣以一己之力击退敌军，保护了他们。
    葬礼当日，鹅毛大雪，百姓默哀，全都在心中默默为冷月欣祈祷，希望冷月欣可以顺利转世，下一世平安喜乐，健康无忧。
    百姓自发组成人流，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花，在冷月欣生前住的现如今的翎王府四周走动，将百花放在府门口，以示心中哀念。
    ＊＊＊
    大雪一直下了小半个月，边境四地下的更猛，气温骤降，于边境而言确是好事。
    南疆温热潮湿，蚊虫鼠蚁居多，是蛊虫存活最好的生活环境，而一场大雪，气温骤降，那些残留的蛊虫无法继续存活，反而是好事。
    天武二年八月十四，圣贤羲和皇后薨逝，举国默哀，大雪冰冻三尺，生灵涂炭；九月伊始，天武帝重掌大权，颁布新法条例，新增天一阁实行监察，与周国互签通商条例，经济突增，开创天武盛世。
    ＊＊＊
    星河斗转，日夜更替，不知不觉，三年过去，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圣贤羲和皇后薨逝期已过，恰逢佳节，天武帝在群臣的力荐下重开中秋宫宴，天武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部进京朝见，汇报事宜。
    天武京城，挂了三年的白布撤下，换上红绸，前日下了雨，将那些凄凉之气一扫而空，是难得一见的喜气。
    天武五年八月伊始，各地官员陆续进京，更给京城添了几分人气。
    京城东城门门口，玄江玄冥一白一紫，身骑高头大马，模样随和。
    “三哥，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据密报，今日午时应当能到。怎么，等烦了？”
    玄冥摆手：“那倒不是，不过他们能来我倒是很震惊，我还以为出了那事，他们不会来的。”
    玄江依旧天人之姿，谪仙之态：“不会的。”
    玄冥低笑：“也是，不管私下如何，明面上他们不会表示出来。”
    说着，远方传来阵阵浓烟，玄冥定睛一看，只见一队车队缓缓而来。
    玄江玄冥对视一眼，收了慵懒之意，打起精神，准备迎接。
    不多时，车队缓缓行至城门口，玄江率先开口：“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冷亭黎骑着马一马当先：“江王！冥王！”

 第142章 合格的帝王

    玄江向前一步：“几位许久未曾进京了，这次可要好好玩几天。”
    冷亭黎拱手：“臣等只为觐见述职，就不叨扰了。”
    玄冥：“述职与否不重要。雍桦王的病可好了？”
    冷亭黎点头：“有劳冥王挂念，父亲一切都好，此番特地前来向陛下谢恩。”
    玄江：“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先进京。”
    冷亭黎点头，扬鞭策马，带着车队缓缓而行。
    玄江玄冥和冷亭黎并排而走：“冷府已经派人打扫好了，几位可在府里好生休息一番，明日在进宫述职也一样。”
    冷亭黎摇头：“不了，还是先向陛下述职，我等身为臣子，自然要事事以陛下为先。”
    玄江仿佛听不出言外之意般：“京城也是你们的家，在家里随意些就是，不必拘着礼。”
    冷亭黎爽朗一笑：“江王好意，臣心领了，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臣之礼不可废。”
    玄江叹了一口气：“是父皇错了。”
    冷亭黎微微一顿，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太上皇怎会有错，江王慎言！”
    玄冥：“本王知道你们心中不忿，但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无用，我们只能接受。皇嫂用性命保下冷家，本王希望你们不要辜负皇嫂的一番苦心……”
    “冥儿！”
    玄江不赞同的出言制止玄冥：“切勿胡言！”
    冷亭黎看了一眼玄冥，没什么表情，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多谢冥王提醒，臣知道该怎么做。臣还要入宫述职，恕不奉陪。”
    说罢，冷亭黎打马快行，冷亭坤冷亭泉全程不发一言，见冷亭黎不再同玄江玄冥二人多说，也打马跟上。
    到了皇宫门口，冷天华在冷亭黎的搀扶下下车：“黎儿，刚刚话严重了。”
    冷亭泉道：“大哥没说错。欣儿已经不在了，他们还没打算放过我们，还在试探我们，帝王无情，我们又何须留情？”
    冷天华叹了一口气。
    怨吗？
    冷天华是怨的。
    如果当年听圣贤羲和皇后的话反了玄家，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冷天华：“好了，都把心思收一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冷亭黎几人点头：“是，父亲。”
    冷天华带着人向宫门口走去：“有劳，冷天华携家眷入宫述职，烦请通传。”
    那门口的守卫一听是冷天华的名字，直接单膝跪地：“王爷言重了。陛下有旨，王爷若是来了直接进去就是，无需通传，属下这就带王爷入宫。请！”
    守卫说着就把人往里请，冷天华依言跟上。
    一群人到了承德殿，守卫对迎过来的苏杰道：“苏公公，这位是雍桦王，想面圣述职。”
    苏杰老远就看见冷天华了，早早就下来迎接：“王爷，您可来了，陛下等您许久了，白太师也在，您直接进去就是，何须通传。王爷，将军，夫人，请。”
    冷天华点头：“有劳苏公公。”
    苏杰带着几人进去：“启禀陛下，雍桦王来了。”
    冷天华带着家眷跪地：“臣冷天华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武帝从龙案上抬头，向下迎去：“岳父，您来了，快请起。苏杰，看坐。”
    冷天华起身：“谢陛下！”
    天武帝一身暗黄龙袍，褪去了从前的轻浮，多了几分威仪，俨然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模样。
    白温寒躬身：“王爷，好久不见。”
    冷天华拱手：“白太师近来可好？”
    白温寒：“有劳王爷挂念，老夫一切都好。”
    天武帝道：“今日来了就在宫里用了晚膳再回去。”
    冷天华起身：“有劳陛下惦记，不过就不麻烦了，臣回去……”
    “留下！”
    天武帝态度坚决，冷天华无法，只好留下。
    “苏杰，传旨，备膳。”
    天武帝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这三年天武帝许多做法渐渐少了几许稚嫩，多了几分雷利，有些手段狠辣到令人胆寒。
    朝堂上当年讥讽冷月欣的所有官员，几乎都被天武帝换了血。
    种种手段，冷天华在长宁听到不少。
    白温寒：“既然是陛下的家宴，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天武帝摆摆手：“去。”
    白温寒走后，天武帝屏退所有宫人，只留下冷天华一行人。
    天武帝不知道该说什么，冷天华又要藏锋，一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良久，玄天歌道：“皇兄呢？”
    天武帝：“父皇和母后去年就离宫远游了，目前不在宫里。”
    玄天歌点头：“那就传膳，早些用完早些回去，省的相看两生厌。”
    玄天歌是天武帝姑母，别说天武帝了，就算是天和帝在，玄天歌也敢肆意妄为。
    天武帝点头：“好。”
    几人移步太极殿，宫人早就布置好了，只等着天武帝一声令下就可以上菜了。
    ＊＊＊
    天武帝强烈要求冷天华等人过了中秋再走，冷天华奈何不得天武帝，只能留下。
    姚显年纪大了，走不了那么远，这次来的是姚家几位公子，都在天武帝的安排下住在了冷府。
    ＊＊＊
    天武五年八月十五日，皇宫太极殿。
    冷天华带领家眷入席就坐，彼时天武帝尚未到场。
    虽然天武帝将许多官员都换了一遍，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没离开，关于冷天华的种种传闻举国皆知，许多人都注意到了冷天华一行人。
    此番就坐和往常一样，按照官阶大小入座。
    白温寒早早就到了，一见冷天华来了，端着酒就迎了上去。
    冷亭黎四兄弟和姚锦隽三兄弟站在冷天华身后五步远，寸步不让。
    冷月依等人则围绕在姚淑荣身旁，与白温寒的夫人周氏交谈着。
    一是圣贤羲和皇后和白芙蓉的关系，二是冷天华和白温寒在官场上的见解一致，冷白两家关系还算不错。
    但现场除了白家，再无人能得冷家半分相待。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的高喝声响起，殿内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快速复位，跪下齐声道：“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43章 冷悦芯

    天武帝坐在龙椅上：“众卿平身！”
    群臣：“谢陛下。”
    天武帝环视一圈：“许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宫里也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诸位爱卿不必拘束，随意些就是。”
    群臣：“臣遵旨！”
    天武帝看向冷天华：“听闻岳父这些年一直在病中，这段时间才好上一些，那就不着急走了，留下多住些日子，养好身子才是正道。”
    冷天华起身：“臣多谢陛下好意，不过长宁事务繁杂，臣还是不叨扰了。”
    天武帝知道留不住冷天华，也不强求：“岳父如此说，那朕就不拦着了。对了，冷二小姐和三小姐眼看着到了二八，可有什么心仪之人，朕会亲自赐婚。”
    冷月依和冷月萍起身：“多谢陛下美意，只是父亲病重，我二人实在不忍心此时离去。”
    天武帝：“你们倒是有孝心，不错。这样，朕赐你们一道空白婚书，日后你二人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只管将那人名字写上，圣旨自然会成。如何？”
    冷天华拒绝了天武帝一次，冷月依也拒绝了一次，这次就不能再拒绝了：“臣女谢陛下隆恩！”
    天武帝点头：“开宴！”
    舞女歌姬缓缓步入殿内，轻缓舒和的乐曲幽幽扬扬传入耳内，当真是一场视觉听觉的盛宴。
    皇宫的歌舞一向是最好的。
    冷天华一行人都知道自己处于风口浪尖，此番入京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冷姚两家权势之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人悄悄注视着，除了……
    “陛下，臣的内子是序阳人氏，前段时间陪着内子回家省亲，偶遇一女子，跳的一手好舞。臣今日将人带了来，不知陛下可要一见？”
    说话的人冷天华不认识，白温寒低声解释道：“这是新任的鸿胪寺少卿，季九洲，是三甲探花。”
    看来已经在任三年了。
    这三年全国为冷月欣带孝，连带着科举一事都被搁置下来，约么着来年开春才会进行下一轮的科举。
    天武帝兴致缺缺：“哦，是吗？”
    季九洲郑重点头：“臣不敢欺君。”
    天武帝：“那就带上来。”
    舞姿吗？
    天武帝曾见过这世上最绝世的舞姿。
    普天之下，无人能与之匹敌！
    厚重的鼓音阵阵激荡，仿佛让人置身战火交加的战场。
    门外七个舞女款步而入，其中一人身着浅粉长袖翡翠裙，被其余六人围在中间，虽然带着面纱，也隐约间也可见面纱下的绝世容光。
    天武帝顿时晃了眼，慌了神！
    冷天华一行人和一些朝臣见了那女子亦是眉心紧皱。
    鼓声再次传来，六人四散开来，女子挥舞着长袖翩然起舞。
    长袖无力，但在女子手中却像有生命力般，随心所欲，肆意张扬。
    女子赤脚踩在华贵的地毯上，脚环处用红色丝线系着的银铃叮铃铃作响，宛若妙龄女子的歌声，与激昂的鼓音形成了鲜明对比。
    女子身体如同柳枝般柔软，每一个转身跳跃都充满了力量和韵律，刚中带柔，柔中带刚。
    女子翩然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使人坠入一场梦幻，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醉在那绝美的画卷中，久久不能自拔。
    一舞毕，女子如弱柳扶风般的身子缓缓附身，嗓音轻柔甜美：“民女悦芯，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武帝还沉浸在那场精美的舞姿中，良久，天武帝道：“摘下面纱。”
    自称悦芯的女子缓缓摘下脸上的薄纱，一张可谓是绝世容颜的脸暴露在众人眼中，令人震惊。
    众，哗然！
    像！太像了！
    女子肤如凝脂，面白如雪，眉如远山，目若星空，鼻梁犹如高山溪水，唇薄如蝉翼，口如含朱丹。纤细纤长的脖颈白到发光，又细又长，有种病态白的双手交叠在腰间，如细柳般的腰身不堪一握。
    特别是女子的一双狐狸眼，媚骨天成，妖冶无双。
    “像！太像了！”
    白温寒呢喃着，但没人听见他说什么。
    天武帝看着眼前的那张几乎与记忆重合的容颜，激动的站起身，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呢喃：“你……回来了！”
    天武帝声音不算低，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听见了，心底皆是一颤。
    良久，天武帝理智回归，甩去脑子里的那些思念，对着女子道：“起来。多大了？”
    悦芯柔声细语：“回陛下，民女今年十三。”
    “十三？”
    天武帝思绪万千，最后只道：“你可知，季九洲带你入宫，目的不纯？”
    悦芯点头：“民女知道。那日民女遇害，是季大人救下民女，民女本想以身报恩，但季大人却说此生只种爱季夫人一人，但可以为民女寻一条活路。”
    天武帝：“朕？”
    悦芯低声：“陛下天人之姿，是天下万民的活路，自然也是民女的。”
    天武帝：“既如此，那就留下。你想要什么位分？”
    悦芯双膝跪地：“民女能留在陛下身边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名分。”
    天武帝仿佛没听见似的：“那就贵妃，你意下如何？”
    悦芯受宠若惊：“民女……臣妾谢主隆恩！”
    天武帝摆摆手：“你姓什么？”
    悦芯面露难色：“臣妾生母当年难产离世，父亲一直怨怪臣妾，所以未给臣妾冠以姓氏。”
    天武帝略一思忖：“那朕给你一个姓，冷，你意下如何？”
    悦芯欣喜不已，十分激动：“多谢陛下赐姓！”
    “这万万不可啊陛下！”
    “陛下三思！”
    天武帝不悦：“怎么？诸位爱卿管着朝政还管到朕的后宫来了？”
    群臣这三年委实怕了天武帝，见天武帝不悦，顿时不敢再闹。
    冷天华却不怕：“敢问陛下，为何以‘冷’为姓？”
    天武帝神色略有缓和：“不过一个姓罢了，岳父也要计较？”
    “陛下你什么意思？姐姐三年孝期……”
    “既如此……”
    冷天华打断冷月依的话：“那臣斗胆向陛下讨一道圣旨。”

 第144章 天武帝病重

    天武帝：“什么圣旨？”
    冷天华一字一顿：“废后圣旨！我冷家女儿，绝不与娼妓共侍一夫，哪怕是死！”
    “不行！”
    天武帝直接起身：“朕绝不废后！”
    冷天华跪地，叩首：“那就请陛下废掉臣的王爵之位，从今往后，臣及族人永不踏入京城半步。”
    冷天华跪了，其余人也纷纷跟着跪下。
    天武帝一意孤行：“朕不会废后，也不会另立新后，岳父尽可放心。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冷天华彻底心灰意冷，再度叩首：“陛下，臣身子尚未痊愈，就不留了，明日一早臣便回长宁了。陛下，保重。”
    说罢，也不等天武帝反应，径自在冷亭黎的搀扶下起身，拖着有些发麻的腿慢慢向外走去。
    一时间满殿寂静。
    冷月依等人自是不会再留下，但冷月依不甘：“敢问陛下，置姐姐于何地？陛下要娶别人我们不反对，但冷家女儿绝不与娼妓共事一夫，这点陛下早就知道了。今日，陛下册封一个舞姬为贵妃，还独独赐了冷这个姓。敢问陛下，置姐姐于何地？”
    冷月依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哪怕生活了几年，但在现世活的更久，内里还是现世的人。
    天武帝不说话，冷月依也不在意，只是道：“若是姐姐还在，陛下可会如此？”
    “放肆！”
    天武帝被人戳中了心中的伤痛，大怒：“朕是天子，想要谁便要谁，冷二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圣贤羲和皇后的死在天武帝心中始终是一根刺，这三年从未有一刻忘记，所以，天和帝也绝不会再回京城。
    冷月依冷笑：“好一个天子！好一个情深意重！”
    冷月依自知无法阻止天武帝，也不多求，表示了心中的不满后就跟着众人一同离开。
    ＊＊＊
    天武九年八月伊始，天和帝驾崩的消息传入京城，沈皇后因为用情至深，不日也跟着殉情，一时间举国默哀。
    天武帝下令，举国哀悼三年，不许操办任何喜事，亦不许大兴土木。
    九月，天武帝因为操劳过度，昏迷了。
    御医诊断：“太上皇和太后驾崩，陛下悲伤欲绝，再加之连日操劳，已经数日不曾休息了，体力消耗过大，这才昏迷，需要静养才好。”
    天武帝次日宣召江冥二王，要求二人暂代朝政。
    玄江玄冥自是无有不应。
    但天武帝这一修养又是三年过去。
    ＊＊＊
    天武十二年初，天武帝突发心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吐血昏迷。
    一时间，朝野震惊。
    玄江玄冥守在紫金宫外，玄冥道：“皇兄的情况不乐观，怎么办？”
    玄江望着里面：“请冷二小姐来。冷二小姐这些年医术突飞猛进，有了当年皇嫂的前车之鉴，她对心疾一病有着深入的了解。事到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玄冥却不认为：“冷月依那丫头死犟死犟的，当年又和皇兄闹得极不愉快，怎么会来？”
    “皇嫂说了，会保皇兄健健康康的，所以，冷月依一定会来。”
    圣贤羲和皇后当年留下影门，蛛网和七杀阁给天武帝，为的就是给天武帝足够的底气。
    玄冥点头：“那行，这些日子你多看着点，我跑一趟长宁。”
    玄江：“注意安全。”
    ＊＊＊
    三日后，长宁。
    玄冥一路马不停蹄，直奔长宁雍桦王府，不顾守卫的阻拦，径直闯入：“让冷月依来见本王。”
    冷天华等人得了消息赶来，只见玄冥一身灰尘，模样略显疲惫。
    冷天华和姚淑荣在上位坐下，冷亭黎四兄弟和冷月依俩姐妹分站左右。
    冷月依态度不怎么好：“干嘛？”
    玄冥：“皇兄突发心疾，御医束手无策，本王想让你入宫为皇兄诊断。”
    冷月依嗤笑：“一个本就该死的人，救他干嘛？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天武这么多人，换一个当皇帝又不是不行。”
    “你……”
    玄冥脾气不好，但为了天武帝，还是强行压下了脾气：“怎样你才肯救？”
    冷月依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死一个人问题不大，但不能是皇帝。
    “心疾有多久了？”
    玄冥粗略算了一下：“御医是近几日才诊出来的，但从三年前开始，皇兄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数日前更是吐血昏迷，至今醒没醒还不知道。”
    冷月依心中有数了：“我知道了，明日，今日我还要准备些东西。”
    玄冥见冷月依同意去，也不计较冷月依的恶劣态度。
    冷天华嘱咐：“到了宫里，把你脾气收一收。”
    冷月依这几年脾气一日比一日大，尤其是关于京城的消息，除非冷月萍过去说，否则见一个能弄死一个。
    这些年除了冷月萍和姚淑荣，有时连冷天华的话冷月依都不带听的，就连冷亭黎都不是冷月依的对手。
    冷月依按耐着脾气：“是，父亲。”
    冷天华等人也不明白，为何以前冷月依和冷月欣水火不容的，现在能为了冷月欣这么看不惯玄家那些人。
    冷天华他们倒是能理解玄家的做法，只是不同意罢了。
    如今人既然已经死了，又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能适当消减，但冷月依的怨气却是一日比一日重。
    冷月依带着冷月萍离开，边走边道：“这人啊，还是不要那么嚣张的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曾经做下的错事，早晚有一天会报应回来，真真是报应不爽。”
    冷月萍适时提醒：“少说些。”
    冷月依不满：“怕什么？自己敢做还不让人说了？”
    冷月依的不满一声超过一声，玄冥也不恼，只是尴尬的笑着。
    冷月依和冷月萍一路回了房，冷月依道：“在我们那个世界，遇到这种人早就报警了，也就是报官，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这人淹死。”
    冷月萍自顾自倒了杯茶：“你那个世界很好，但那一套想法不适合天武，只能在长宁内地推行。”
    “一想到那个人我就恨不得杀了，活着的时候利用，死了还不得安生，就该下地狱。”

 第145章 要不是你这张脸 我杀了你

    冷月依一把夺过冷月萍倒的茶，一口气闷了：“若是我遇到这样的人，我才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一定要杀之后快，做什么平白给他铺路？”
    冷月萍无奈：“行了，你别忘了，姐姐的遗嘱是什么。”
    冷月依气馁：“真的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许他死，还说如果出了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要帮他解决。”
    冷月萍：“他们相识相知十几年，他又确实对姐姐很好，难免姐姐会心软。你呀，到了宫里也收一收脾气，陛下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陛下了，常年身居高位，受惯了他人的卑躬屈膝，你别硬来。”
    冷月依不以为然：“我知道，我心里有分寸。”
    冷月萍闻言起身：“那行，我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准备需要的东西，明日一早就进京。”
    冷月依点头：“好。”
    ＊＊＊
    玄冥和冷月依武功都不错，又马不停蹄三日，终于到了京城皇宫。
    冷月依在玄冥的带领下直奔紫金宫而去，远远见到一个红衣女子，仅一眼，哪怕是个背影，也能感觉到背影的主人是个绝代风华的倾世佳人。
    玄冥解释：“皇兄从未与她独处，二人也一直清清白白。”
    冷月依冷哼：“她今年不过十七，才及笄两年，陛下都病了三年了，若是还有闲心想着风花雪月，那也不用治了。”
    玄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天武帝就算十万个不好，也不会对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女孩做什么。
    就算后来芯贵妃及笄了，但天武帝却病倒了，御医也不建议二人交合。
    世人皆知，天武帝极其宠爱这位芯贵妃，要什么给什么，所有的规矩芯贵妃都不需要守着，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任何事，渐渐的养成了如今嚣张跋扈的样子。
    但一些老臣和冷月依等人却是知道，是因为当年冷月欣一生都在被束缚，从没有一日的自由，为了弥补这些遗憾，天武帝才不愿冷悦芯不悦。
    冷月依跟着玄冥到了宫门口，冷悦芯见玄冥带着一个英气逼人的女子过来，那女子连个礼都不行，直接就要往宫里走，眉头一皱，出言制止：“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帝王寝宫？”
    冷月依推门的动作一顿，转头对着她，却是对着玄冥道：“你请我来，就是这样请的？”
    玄冥插在中间：“她是本王请来给皇兄治病的。”
    冷悦芯却不依：“什么乡野医者都能进宫给陛下看病了吗？冥王，你还有没有规矩？这里是皇宫，除了陛下本宫最大，本宫不许她进去。宫里有的是御医，有的是手段，不需要来路不明的人。来人，把这个人给本宫打出去……”
    “啪！”
    冷悦芯话音未落，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喉间一股腥甜的味道传来，紧接着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冷月依直接当着玄冥的面打了冷悦芯一巴掌，这一掌带着内力，直接将冷悦芯打的眼冒金星。
    冷月依冷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给我发号施令？若不是你这张脸，我今日一定杀了你。”
    原主可是个敢和圣贤羲和皇后正面较量的人，即使每次都铩羽而归，但依旧信心不减。
    冷月依刚来那会也极为不满，上来就打了白茶白芷，胆子也很大。
    玄冥想到曾经一度连圣贤羲和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冷月依，分心想着：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冷月依放在眼里？
    冷悦芯摸到一手的血，怒火攻心，大声叫道：“你放肆！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给本宫抓起来，杖毙！”
    “谁敢！”
    “闹什么！”
    冷月依的声音和另外一道儒雅的男音同时传出。
    玄江从宫内款步走出，对着冷月依施施然弯腰：“有劳二小姐，请。”
    冷月依知道轻重缓急，当即也不找冷悦芯的麻烦了，直接转身就走。
    冷悦芯不服，但玄冥却道：“今日你若是伤了这人，我一定杀了你。”
    玄冥一向嚣张狂妄，而且言出必行，他说的话一定会做到。
    冷悦芯强行压下心中不满，转身回宫。
    玄江玄冥也不管她，若不是那张脸，他二人才不会搭理她。
    宫内，冷月依一只手为天武帝搭脉，片刻，冷月依收回手。
    玄江赶忙问：“可看出什么？”
    冷月依在心里思考着用词：“陛下早年应该是受过极其严重的内伤，虽然当时调养好了，但是并未根除。后来陛下应当是又受到了大小不同程度的伤，这内伤也就一直没有痊愈，平时虽然看不出来，但一旦复发，必定要命。这几年陛下为了清理朝中反对的声音，日夜不停的处理朝政，安排人手，早已油尽灯枯，全凭着一口气吊着。三年前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一来，陛下便撑不住这一口气了。这些年心力交瘁，早已耗尽了他的生命。”
    玄江眉头紧皱：“内伤？难道？”
    冷月依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玄江苦笑：“我也不确定。当年白芙蓉出嫁北楚，没多久皇兄就和……她……和她一起回了长宁，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皇兄独自一人回了京。再然后她的一些势力就入主京城，大有扎根之势。父皇很生气，要求皇兄亲自走一趟长宁看看怎么回事，但在路上受到了很多死士的追杀，等到了长宁时，早已伤痕累累。后来她很生气，为此杀了不少人。”
    “这事我也有所耳闻。”
    玄冥接话：“那年好几家突然间被灭口，满门上下无一活口，甚至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尸体。”
    玄江继续补充：“后来又去了锦绣城，又发生了兵变，去了息壤，回来后又被她打伤。这些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加一起问题也不少，尤其是她的那一掌，虽然收着力道，但她内力极高，恐怕不容易好。”
    玄冥：“再然后就是南疆派来蛊人，发兵我朝。”
    冷月依了然：“早年他是太子，本就忧国忧民，再加上伤势不断，内伤难愈也能解释的通。”

 第146章 罗刹岛秘果

    玄江不关心这些，只关心：“那，能救吗？或者，能治吗？”
    冷月依：“如果心疾是先天的，我或许没有办法，但这是后天的，我就是不能根治也就压制一二。”
    玄江做了决定：“先压制，剩下的等皇兄醒了再说。”
    冷月依点头，打开随行的医箱，取出银针：“我一会要施针，可能很痛，你们要摁住他。”
    玄江玄冥点头：“放心。”
    苏杰适时带人退出去，以免有损帝王威仪。
    冷月依打开针袋，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针，针尖泛着阵阵寒光。
    冷月依毫不犹豫的插进天武帝的玉堂穴内，紧接着是紫宫、华盖、璇玑、天突。
    “呃！”
    五针下去，天武帝面露苦色，四肢抽搐的幅度的越来越大，玄江玄冥赶忙运起内力压制。
    冷月依仿佛没看见，又取出几根针缓缓刺入四肢的穴位，堪堪压下天武帝的抽搐。
    ＊＊＊
    一柱香后，冷月依收回银针，擦去额头的汗：“明日再施一次针他就能醒了，我明日再来。”
    玄江面带微笑：“有劳。今晚二小姐不妨就在宫里住下，就住在……逍遥阁。”
    冷月依耗费了不少心神，也懒得出宫找地方，遂点头同意。
    玄江扬声：“苏杰。”
    门外的苏杰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玄江道：“带二小姐去逍遥阁住下，好生照顾。另外，让宫人抬水来，给皇兄擦洗一下。”
    苏杰低头：“是。二小姐请跟奴才来。”
    冷月依收拾好药箱，跟着苏杰走了。
    玄冥有些担心：“三哥，你说冷月依能救皇兄吗？”
    玄江目光悠悠看向门外，冷月依的身影在一个转角后消失不见：“不知道。”
    他们都是知道冷月欣有心疾的，也知道因为冷月欣的死冷家必然对玄家多有不满，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救治，玄江只能保证不让天武帝死，至于别的，玄江无法保证。
    不过，看着气息逐渐平稳的天武帝，玄江发自内心感叹：“冷家，不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现在的冷家虽然已经完全淡出朝堂，但冷家的影响力依旧存在，还有姚家，若是两家合力，也不是不能对玄家造成重创。
    俩兄弟齐齐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些恩怨是化解不了的，只能尽量保持和平。
    ＊＊＊
    翌日，冷月依施了针后天武帝果然悠悠转醒，玄江玄冥彻底放下心来。
    御医多日治疗都未见起色，冷月依不过两日就能醒过来，可见功力一般。
    天武帝刚醒，因为心疾的缘故眉头紧皱，整个人虚弱无力：“有劳二小姐。”
    冷月依面无表情：“不必谢我，是姐姐说的，你不能死。”
    天武帝点点头：“能根治吗？”
    冷月依点头又摇头：“能，但是我不能。”
    玄冥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冷月依实话实说：“自从姐姐因为心疾故去我就一直钻研这个病，发现分为两种情况：先天和后天。姐姐是出生时带来的心疾，属于先天心疾，治无可治。但你属于后天，若是找到了那件东西，应该有一线生机。”
    玄江：“什么东西？”
    冷月依神色凝重：“罗刹果。”
    “罗刹果？”
    玄江玄冥不明所以：“那是什么？”
    冷月依：“传闻中的秘果，是数万年前的传闻了。传闻中，罗刹果可活死人肉白骨，哪怕是死人，只要不超过七日，都能救活。”
    玄江：“那东西在哪里？”
    冷月依道：“在息壤以东相邻的东海中央有一座凶岛，名为罗刹岛，罗刹果正是此岛上的秘果。但罗刹果极为稀少，罗刹岛的原着人民奉为瑰宝，绝不会轻易给了别人。据传闻，罗刹岛上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杀人不眨眼，甚至敢生吞人肉，其手段之残暴狠毒闻所未闻。”
    玄冥不以为然：“凶残？能有本王凶残？”
    玄冥可是敢活埋敌军的人。
    冷月依嗤笑：“他们敢生吃人肉，你敢吗？他们能不用内力仅凭借肉体的力量撕碎一头猛虎，你能吗？”
    玄冥咋舌。
    生吃人肉？不敢！
    凭借肉体撕碎猛虎？不能！
    冷月依道：“总之，那里的人极为强悍，不可大意轻敌。”
    玄江：“不管那里人如何凶残，我们都要走一遭。”
    玄冥点头：“本王就不信了，还止不住他们。”
    冷月依点头：“行，不过我也要去。”
    “不行！”
    天武帝三人齐声打断。
    冷月依不屑：“就凭你们几个过去，还没落地就能被那些人活撕了。再说了，你们知道罗刹果长什么样吗？你们知道怎么采摘、怎么用吗？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让我去，你们是去送死的吗？行了，我来之前已经给徐姐姐传了信准备船只，明日就动身去息壤。”
    冷月依一语定音，不容置疑。
    天武帝道：“老三，你留下监国，老四和朕去。”
    玄江摇头：“我也要去，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玄冥道：“目前只有六弟在京城，不如让六弟监国？”
    天武帝：“可以。”
    天武的六王爷名叫玄凌，生母出身不高但却是可以信任的。
    天武帝立即让苏杰传旨，选凌王入宫。
    冷月依没有管他们怎么处理朝政，早早就回了逍遥阁。
    ＊＊＊
    翌日一早，冷月依又给天武帝把了脉，确保不会出事才出发。
    因为天武帝需要静养，一路上为了尽最大程度保证安静，整个队伍进度缓慢，半个月才堪堪到天武和息壤的边境。
    景阳城城主府，城主文松笺笑脸相迎：“帝君，久仰久仰。”
    天武帝疲惫不堪，面色煞白，勉强打起精神：“文大人。”
    文松笺：“我们陛下说了，让我们好生照顾帝君。帝君，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准备休息。”
    天武帝点点头：“那就带路。”
    文松笺侧身伸手：“帝君，请。”
    ＊＊＊
    是夜，冷月依睡不着，独自翻上房顶赏月。
    玄冥今夜不知为何也睡不着，听到外面动静，起身出来查看。

 第147章 他想陪她过生辰

    冷月依一袭蓝衣随风飘扬，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更为耀眼，异常夺目。
    玄冥飞身而起，在冷月依身边坐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成婚？”
    冷月依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按理说早该成婚了，但却一直没有动静。
    冷月萍也是。
    冷月依看也不看他：“为何要成婚？”
    玄冥抬头观月：“女子成婚，相夫教子，不是应该的吗？”
    冷月依转头看他：“你觉得，应该吗？女子必须依附男子才能生存吗？我有显赫家世，有宠爱我的父母双亲，家中兄弟姐妹和睦，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来获取稳定的生活。”
    玄冥：“但你不也是依附于你的父兄才能如此吗？”
    冷月依嗤笑：“除此之外，我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绝顶的武功，我有自己的商铺，就算不依靠父兄，我也能很好的养活自己。”
    玄冥笑了：“是啊，你很厉害。”
    冷月依语调一转：“有一个比我还要厉害的，嫁人了，死了。那人曾许她无上荣耀，许她无尽宠爱，承诺了很多，但都没有实现。”
    玄冥笑容一顿：“那人……或许有苦衷……”
    “有吗？”
    冷月依声音飘渺，很不真实：“或许。但既然不能重诺就不要轻诺，否则对谁都不好。我没遇到那个重诺的，也不想要轻诺的。”
    玄冥插科打诨：“你以前一直追在我后面，说你喜欢我。现在呢？”
    冷月依一怔，然后低声笑了：“年少轻狂，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段荒唐的时光。你知道民间有一句话吗？宁为平民妻不为高官妾。即使穷困潦倒，但没有那些勾心斗角，没有你死我活，没有三心二意，没有言不由衷。我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会与别人共事一夫，哪怕那人如何贵高权重，只要不能给我我想要的，我都不会多看一眼。明白了吗，冥王殿下。”
    这些年玄冥一直充当京城和长宁的使者，两地来往最为频繁密切的就是玄冥了，对于冷月依，玄冥也不知道何时喜欢上的。
    或许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质问天武帝时，或许是在对阵南疆的蛊毒时，或许更早，玄冥已经记不清了。
    冷月依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玄冥后面，怎么甩都甩不掉，玄冥可以说是看着冷月依长大的。
    在冷家的一众子女当中，除了圣贤羲和皇后，玄冥可以说和冷月依的接触是最多的。
    冷月依很聪明，即便从未恋爱过，但玄冥这几年这么明显的讨好，很难不猜出来。
    玄冥苦笑：“我明白。”
    玄冥至今身边没有过一个女人，不是玄冥多么洁身自好，而是一旦出现一个女子，那么势必会成为漏洞，紧接着就会被塞入许许多多的人。
    玄冥排兵布阵，带兵打仗是好手，但不适合那些阴谋。
    玄江虽然能识破那些阴谋诡计，但玄江见识过帝王的残酷和无情，所以一心只想闲云野鹤，只要皇室不出危险，玄江基本不会出现。
    二人相对无言，就那么静静的在房顶坐着，一坐就是一夜。
    直到翌日晨光破晓，冷月依捶了捶微微发麻的小腿，起身：“我去看一眼他，你回去收拾一下，该出发了。”
    玄冥嗓音发干：“好。”
    冷月依飞身落下，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
    “她不会答应你的。”
    骤然，玄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玄冥转头看去，只见玄江依旧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站在身后。
    玄冥苦笑：“我知道。三哥，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玄江笑得如沐春风：“有她在，就没有。”
    玄冥想起当年那人，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玄江适时提醒：“冥儿，你告诉三哥，你爱的是那个人还是这个和她很像的人？”
    玄冥一怔：“我……”
    玄江温声：“不说别的，只现在，你心里想的，是谁？”
    玄冥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战场之上，战火滚滚，她一袭红衣大胜而归，张扬无惧，如绽放的骄阳。
    玄冥自嘲一笑：“三哥，我知道了，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玄江了然。
    何止玄冥，玄江心里也有一个红衣少女，明媚耀眼，光华夺目。
    二人没待多久就下去了，一行人继续向东。
    ＊＊＊
    息壤国土比天武少一半，但天武帝一行人也走了足足十日，才横跨息壤。
    到了东海边上，早有当地官员安排好的帆船，只要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扬帆起航。
    玄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今日先休息休息，明日一早再发船。”
    天武帝面色煞白，浑身无力，现在只能靠着别人扶着才能堪堪站住，但：“不必……咳咳，不必休息，直接出发。”
    再有四日就是她的生辰，他想有个好的身体陪她过生辰。
    冷月依猜出了天武帝的想法，冷声提醒：“罗刹岛是传说中的岛屿，现世有没有尚未可知，四日也不一定能寻得到。你还不如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来人，送陛下回房休息。”
    冷月依的话不容置疑，一声令下，随行的侍卫便将天武帝带了回去。
    冷月依手握天武帝的命脉，玄江玄冥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更何况本就对冷家心怀愧疚的天武帝。
    亢城城主帕杰罗早得了徐若栖的圣旨，别人不问，只要好好招待冷月依就行了，自然也不会对天武帝如何。
    ＊＊＊
    是夜，冷月依刚洗漱完，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青风的声音：“主子，陛下吐血了。”
    冷月依唤来秋露，着急忙慌收拾之后赶紧往天武帝那里赶过去。
    进了院子，刚好碰见听到动静赶来的玄冥。
    “你……”
    玄冥开口想说什么，但冷月依担心天武帝的情况，火急火燎的进去了，连个余光都没给玄冥。
    玄冥无奈，只得先跟着进去。
    玄江扶着天武帝坐在床边，床下有一摊血迹，不用想都知道是天武帝刚刚吐的那一口血。
    冷月依皱眉：“这一个月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第148章 原来这么疼你才没有坚持下来

    冷月依就算医术没有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但也不至于刚刚施了针之后还能吐血。
    “你刚刚干了什么？”
    冷月依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些自信的。天武帝摇头：“无妨，让朕感受一下。”
    天武帝面色惨白，双唇毫无气色，往日炯炯有神的双眼也早已黯淡无光，气出如丝，眉头紧皱，细细感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天武帝痛的浑身都是汗，哪怕玄江扶着也还是有些坐不住，双眼沉的睁不开，仿佛下一瞬就能疼死过去。
    “不行！”
    冷月依当机立断，直接取出银针刺入天武帝的心脉四周穴位，动作伶利迅速，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银针刺入心口，天武帝却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艰难开口：“原来……这么疼……你……才没有……坚持……下来……”
    “噗！”
    天武帝一口心头血猛然吐出，将那明黄的寝衣渲染，宛若一朵绚丽多姿的花朵。
    天武帝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黑，直接昏迷过去。
    竟是生生疼晕了。
    冷月依也不好受，天武帝下意识的排斥冷月依的针，冷月依需要用很多的心力才能继续下去，额角细碎的汗滴不间断滚落，沾上了些许碎发。
    一柱香后，冷月依终于收回手，骤然卸力后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幸亏玄冥眼疾手快扶住了冷月依。
    冷月依呼出一口浊气，做出决定：“必须尽快找到罗刹果，我已经快压制不住了，现在就出发！”
    玄江玄冥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赶紧吩咐人去做准备。
    帕杰罗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冷月依的命令还是会无条件服从，所以还是连夜给几人准备好了东西，又亲自送上船。
    ＊＊＊
    等天武帝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的夜里。
    坐船不方便行动，而天武帝也已经无法凭借自身站立了，因此冷月依让人做了个轮椅，让天武帝坐在上面，勉强可以活动自如。
    冷月依从船舱内走出，看着在甲板上凝视着远处无尽海面的天武帝，想着天武帝那夜说的话，第一次忍住了没有呛他。
    冷月依静静走到天武帝身边，与他并肩。
    天武帝缓缓开口：“这些时日，多谢了。”
    冷月依却更在意另外一句话：“她当时，有多痛？”
    闻言，天武帝一怔。
    其实，仔细想一想，除了柳岚死的那日，她疯狂报复蔡安，除此之外他再没见过她狼狈难堪的样子。
    就连那些昏迷和病发的日子，圣贤羲和皇后都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仿佛只是累了。
    是已经痛到麻木了吗？
    天武帝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悸动，平复心神。
    冷月依久久等不到天武帝的话便也明白了。
    圣贤羲和皇后内力极高，再加上是自幼心脉不全，想来早已麻木了。
    但，如此撕心裂肺的痛，真的能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没有作用吗？
    圣贤羲和皇后真的不痛吗？
    想想冷家如今的处境，如果不是天武帝还顾念往日旧情，恐怕早就被诛九族了。
    或许从一开始，圣贤羲和皇后就算好了一切，不给天武帝希望，这样就算突然走了也不会让天武帝一时激动陪着殉情，而是能够迅速冷静下来，运用那些势力肃清朝堂。
    将冷姚两家迁出朝堂的权力中心，既可以向世人表示无意皇权，又可以保住荣华。
    利用天武帝的愧疚给冷姚两家行便利，冷月欣算计人心的手段简直堪称恐怖。
    至少，冷月依自认，如果是自己，恐怕只会在知道这件事后远离朝堂，永不复相见，而不会走一步计百步，步步为营，绝处逢生般给冷姚两家获取如今的权利。
    天武帝压下心中的悸动后，余光看到身后的那抹紫色身影，浅笑安然：“为何不喜欢老四了？”
    “什么？”
    冷月依脑子里想着圣贤羲和皇后，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也没注意天武帝说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发懵。
    天武帝示意冷月依向后看去：“朕记得，你从前是最喜欢跟在老四后面跑的，为此不惜得罪……”
    天武帝顿了顿，道：“怎么突然变了？”
    冷月依这时才注意到那人：“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姐姐，待我好不过是因为我同姐姐有些许相似之处罢了。他不爱我。”
    冷月依是现世之人，虽然是杀手出身，但也不蠢。
    那年冷月依手持双刀在南疆的战场上肆意横行，玄冥那时看向冷月依的眼神就不对。
    冷月依本还奇怪，后来圣贤羲和皇后一来，冷月依就明白了。
    圣贤羲和皇后也会用双刀，并且使得比冷月依还要出神入化。
    那日圣贤羲和皇后虽然一袭紫衣，但冷月依知道，十几年前圣贤羲和皇后上战场时就曾穿过一袭鲜红的战甲，宛若天神临世，耀眼夺目。
    她二人同父异母，容貌虽不及圣贤羲和皇后万一，但到底是同一个父亲，容颜也不会相差太大，略微有几处相似是正常的。
    玄冥只是认错人了。
    冷月依说的平静，那是因为曾经深爱玄冥的那个冷家二小姐冷月依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人了。
    玄冥喜欢圣贤羲和皇后的事不是秘密，天武帝也是知道的，但天武帝坚信圣贤羲和皇后对自己的情谊，也坚信玄冥不会做出违反圣贤羲和皇后心意的事情，所以没有多管。
    玄冥内力深厚，哪怕离得远，但甲板就这么大，仔细听一下还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
    天武帝适时开口：“过来。”
    玄冥走上前，一袭紫衣华服贵气天成，额间的紫莲妖冶无双，邪气四溢：“皇兄，让我们单独聊聊。”
    天武帝点头：“那你们回去说，别打扰朕欣赏风景。”
    玄冥耸耸肩：“皇兄，您身子还没好，不能吹风，还是您回去，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天武帝无奈一笑：“罢了，你们聊。”

 第149章 外来者 杀无赦

    见天武帝走远，玄冥这才正视冷月依，心中思虑许久，斟酌用词：“本王确实，还是放不下她。”
    冷月依依旧眺望远方，不回看玄冥，语气淡淡：“我知道。”
    有圣贤羲和皇后那般惊才绝艳的珠玉在前，谁还能看上别人？
    不说别人，但就冷月依自己，也忘不掉当年冷月欣点破自己的身份但还是愿意袒护自己的事情。
    玄冥侧身，也和她一样眺望远方：“话说，你怎么突然间改变这么大？”
    玄冥始终都想不明白，当年圣贤羲和皇后和冷月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那日在府墙之下，冷月依能对自己视若无睹。
    明明三日前还对自己要死要活呢。
    冷月依浅笑俨然：“因为，遇见了一个绝代佳人。”
    那时冷月依刚刚重生，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唯有冷月欣。
    圣贤羲和皇后的强大是冷月依前世作为杀手最爱的磁场，也因此才能珍惜。
    只不过，这些都是她和她之间的秘密。
    后来，冷月萍也发现了冷月依的不对，冷月依索性全盘托出，但冷月萍与圣贤羲和皇后一样，只要危害不到冷家，冷月萍也不会计较。
    玄冥想起那人，低声呢喃：“那人，确实风华绝代。”
    不光是外貌，那个人，无一处不令人敬佩。
    玄冥和冷月依把话说开后突然感觉周身一松，原来这十年，不仅天武帝没忘，他自己也没忘。
    二人并肩站了一会，玄冥道：“话说完了，本王先回去了。外面风大，你也早些进来。”
    冷月依点头：“嗯。”
    玄冥见冷月依不动，也不管，自顾自转身就要回去。
    骤然，狂风大作，原本平静的海平面波涛汹涌，巨大的浪花比船还高，似乎下一瞬就能吞没这座船。
    玄冥转身，皱眉：“怎么突然起那么大的风？来人，落帆！”
    “那是什么！”
    冷月依猛然双手抓住身前的护栏，眉头紧皱的看向前方不远处。
    玄冥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前面的海水不知何时从蔚蓝变成了黑色，上方还有一片巨大的黑雾缓缓散开，越来越大，甚至隐隐有向这里靠近的趋势。
    水黑成渊！
    冷月依与玄冥对视一眼，齐齐转身向船舱内跑去，想要提醒众人做好准备。
    但二人的速度没有风浪快，眼看着船舱就在眼前，巨大的海浪再次袭来，猛然拍在甲板之上，二人动作一顿，紧接着黑雾就到了跟前。
    一瞬间，天地间风起云涌，黑雾中散发出阵阵阴冷嗜血的气势，仿佛有什么凶猛异兽要冲出来。
    “进去！”
    玄冥当机立断，反手把冷月依推进船舱内，自己紧随其后，但还是晚了一步。
    ＊＊＊
    “哪来的船？”
    “不知道，昨天突然出现的，要不要报告族长？”
    “已经有人去了。”
    一座风景如画的岛上，约么十几个身着虎皮裙的黑皮人站的远远的，个个手里拿着一杆三叉戟，脸上有三道平行线，还是不同的颜色。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海岸边，一艘巨大的帆船破败不堪，木头碎的一块又一块，但不见一个人。
    嘎吱。
    突然，那艘破败不堪的帆船发生稀碎的响声，但这些人却不怕，其中一人上前几步想一探究竟。
    砰！
    木板掉落，带起尘土，瞬间，本就破败不堪的帆船竟是连船的样子都维持不住，直接碎成了渣。
    刚刚那人继续上前，小心试探。
    “这里有人！”
    待尘土散去，那人看清了被埋在巨船下的一行人。
    “外来者？”
    “怎么会有外来者？”
    “不管他们怎么来的，先抓起来，等族长定夺。”
    十几个黑皮人迅速上前，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的，一手一个提小鸡似的就把这些人提走了。
    ＊＊＊
    “族长，就是这些外来者，该怎么处理？”
    冷月依迷糊间听到这么一句，但眼睛嘴巴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绑住了，看不见也说不了。
    “山神有令，所有外来者一律杀无赦，你怎么还把人带回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冷月依耳边炸响，紧接着就是：“拖出去，活埋。”
    “嗯嗯。”
    声音刚落，冷月依就扭动身体，发出稀碎的声音。
    哪怕声音再细小，但还是被人捕捉到。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个蓝衣女子应该是醒了。挲摩，你去给她解开，问一下这些人是谁，哪里来的，然后再活埋。”
    “是，族长。”
    一道魁梧有力的男音响起，似乎蕴含了内力，震的冷月依心口发麻。
    冷月依感觉脸上一松，应当是绑在眼睛上的布被取下来了。
    冷月依勉强睁开眼，只见一个黑皮黝黑的壮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随着阳光照射，阴影落下，影子直接连冷月依整个包裹住。
    冷月依快速打量起周围。
    四周聚集了很多人，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原住居民。
    前方的天坛上有个白发老者，衣衫褴褛，戴着骷髅面具，手持一个龙头拐杖，威仪不凡。
    四周人们离的很远，似乎有些惧怕这人。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个祭坛之类的地方，这些人估计是要把自己祭天。
    那个名叫挲摩的壮年男子声如洪钟：“你们是谁？哪里来的？来干什么？”
    冷月依反问：“你们又是谁，凭什么绑着我们？”
    挲摩：“这里是罗刹岛，我是岛上的左护法。你们是谁？”
    冷月依小心试探：“我们是天武帝国的，来这里是为了求药治……”
    挲摩打断：“求药？什么药？”
    冷月依：“罗刹果。”
    “什么！”
    众，哗然！
    “这些人怕是死无全尸了。”
    “敢找禁果？族长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冷月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听见挲摩身后的老者缓缓开口：“罗刹果是我们岛上的禁果，有剧毒。你要救谁？生了什么病？”
    冷月依：“我们天武的帝王，患有后天心疾，需要罗刹果来治……”
    “杀了！”
    族长不等冷月依说完就淡淡出声，语气不容置疑。
    “是。”

 第150章 山神令

    挲摩说着就向冷月依伸出手，想要重新堵上冷月依的眼睛和嘴。
    嘭！
    眼看着挲摩的手就要碰到冷月依，冷月依突然发力，挣断了绳子，以手成刀，对着挲摩的脖颈横劈过去。
    挲摩没想到冷月依会突然挣开，见冷月依攻过来，竟是不躲不闪。
    冷月依没想到这人居然不躲，居然直直站在那里。
    嘭！
    冷月依的手被挲摩强力震开，竟是半分都没有接触到挲摩。
    “好强！”
    冷月依心下震惊：这人的皮，怎么这么厚这么硬？
    挲摩冷笑，大手一挥就要去抓冷月依，冷月依立即做出反应，侧身躲开。
    “小丫头，身手不错，可惜了。”
    挲摩双脚往地上一跺，飞身而起，直奔冷月依面门而去。
    冷月依一边惊叹于这人的速度一边观察地形，侧身，将内力汇聚于掌心，对着挲摩胸膛劈去。
    挲摩不躲不避，直接伸手抓住了冷月依的胳膊，哈哈大笑：“可惜，力道不足。”
    挲摩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拽着冷月依的胳膊就把人甩了出去。
    “噗！”
    冷月依刚落地，身形未稳，因为挲摩力道之大，竟是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挲摩：“丫头，受死。”
    挲摩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就到了冷月依眼前，一手抓着冷月依的脖子一手抓着冷月依的腰，双手高举过头顶，狠狠往前面摔过去。
    “啊！”
    巨大的冲力让冷月依忍不住喊出声，连起身都做不到。
    冷月依横躺在地上，只感觉内脏都移了位，疼痛难捱。
    挲摩大步向冷月依走去，抬脚就要往冷月依胸口踩去。
    “住手！”
    骤然，一道邪气的的声音响起，挲摩一顿，刚好给了冷月依恢复的时机。
    冷月依顺势一滚，远离了挲摩。
    挲摩也不管冷月依往哪跑，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刚才冷月依被绑着的地方。
    那里原本被绑着的数十人不知何时解开了身上的绳索，互相搀扶着站起。
    那些人一开始的注意力都在冷月依身上，居然没一个人注意到这些人是什么什么时候挣开的。
    玄冥不知从哪里夺了一个三叉戟，站在那老族长的身后，威胁道：“放了我们，不然我杀了他！”
    “族长！”
    注意力从冷月依身上移到天武帝几人身上，最后又移到族长身上。
    这些人虽然力气大，但注意力和全局观倒是欠缺。
    这是冷月依和挲摩对峙的时候发现的。
    冷月依被什么甩出去的时候就注意到玄江和玄冥已经大力破开了绳索，又为其余几人解开，玄冥更是凭借着那些人的不注意夺了其中离的最近一人的武器，直奔侧身看着冷月依的老族长。
    族长被擒，挲摩不得不停下步伐，冷冷注视着这些人：“我劝你们最好抓紧放开族长，不然后果自负。”
    玄冥笑得肆意：“放人？可以。你们先放了我们，不然，就算是死，大不了拉着你们族长一起，死也有个垫背的，值了。”
    “不自量力。”
    挲摩话落，族长动了！
    玄冥甚至没看群族长是如何出手的，自己就被那龙头拐杖打下了天坛。
    几人大惊！
    玄冥的身手是极好的，向来少有敌手，如今居然一招败北。
    其实力简直恐怖如斯。
    四周的众人快速围了上去，个个神情自若。
    挲摩：“族长是我们这里实力最高的，挟持族长，简直找死。”
    “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祭奠神女。”
    族长话音一落，人们纷纷群起而攻之，不过片刻就把这些人再度抓起来，绑在了天坛上的木柱上。
    已经有人准备好了柴火。
    族长冷眼看着：“准备，放……”
    “山神有令！”
    突然，一道空灵悦耳的女音响起，直接打断了族长的话。
    冷月依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身形迅速的从四周的树林中闪现，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
    “右护法，何事？”
    挲摩对着少女微微欠身，语态恭敬。
    少女高举手中的羊皮纸：“山神有令，不得伤害这些人。”
    众，哗然！
    族长上前一步：“蒂娉约，你身为罗刹岛右护法，应当知道假传山神令的后果。”
    蒂娉约对着族长施施然行了一礼：“蒂娉约不敢假传山神令。”
    挲摩不解：“可是，历届外来者都被处死了，怎么今日山神倒是……”
    蒂娉约摇头，把手里的羊皮纸递上去：“我也不知，这是山神令。”
    族长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山神令。既如此，挲摩，把人放了。从即刻起，几位就是罗刹岛贵宾，我等必将倾尽所有，好生招待几位。”
    挲摩得了令，上前放人。
    族长吩咐人把这些人带到族长楼，还安排了医师为几人诊治伤势。
    天武帝勉强开口：“敢问……何为……山神令？”
    族长耐心解释：“我们罗刹岛其实不是岛，而是无数座连绵不绝的山连接在一起的，原来的名字叫做罗刹山，而山神就是这座罗刹山上的主宰。山神拥有至高无上的能力，没人知道山神是从何处来的，也没人知道山神活了多久。我太祖曾说，他的鼻祖的鼻祖那一代就已经有山神的存在了，甚至山神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而山神令，顾名思义就是山神的指令，在大山的深处有一处极为清澈的小谭，谭中央有个花朵形状的供台，每次山神令显现的时候那里就会出现一张羊皮纸，上面会记述有关山神的指令。”
    冷月依发出疑问：“那……为何外来者要被处死？”
    族长闻言摇头：“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根据传闻，万万年前的罗刹山不是这样的。”
    玄冥起了好奇心：“那是什么样的？”
    族长和挲摩蒂娉约相视一眼，最终摇头：“抱歉，这关系到山神令，我等不能随意透露。明日我们会送几位到罗刹林，山神就在其中，几位可以亲自问一问山神。”
    冷月依：“那这山神，是人还是……”

 第151章 罗刹使者

    蒂娉约：“据传闻，山神不是人，但每次现身都是以人的形态显现的。”
    冷月依几人对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天武帝：“见到山神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蒂娉约摇头：“没有，如果非要说，就是这十年山神都不许我们再进罗刹林了，只允许我们在外围接受指令。”
    挲摩：“而且奇怪的是，山神已经将近十年都没有传来指令了，这次是突然传来的指令。”
    冷月依震惊：“什么？”
    蒂娉约解释道：“每年山神都会发出一道指令，数万年来未曾改变。但从十年前开始，这个就变了。”
    “不是。”
    族长开口：“三百年前，山神令也曾有一段时间停滞过。那时我还小，是听我太爷爷说的，在我太爷爷小的时候也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而且不止一次。但具体停滞过几次，有什么规矩，没有人知道。我小时候那次，停滞了足足五十年，我太爷爷那次，更是停滞了足足百年。至于这个中缘由，无人知晓。”
    “十年……”
    天武帝呢喃开口。
    十年，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只是普通的数字，但于天武帝而言，是饱受了十年的折磨，是那个人离开的时间。
    冷月依喝了口茶：“那罗刹果呢？为什么你们一听我们是来找罗刹果的会这么诧异。”
    族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冷月依，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罗刹果，是岛上的禁果，本身含有剧毒，见血封喉，其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味都能令人尸横五步。今日就算你们不死，但对上禁果，你们也必死无疑，甚至生不如死。就连我们也不敢轻易靠近禁果，每次都需要启禀山神，依靠山神赐予的神力方能采摘。”
    冷月依想起那些传闻：“既然你们会处死所有外来者，那为何外界还会有关于罗刹岛和罗刹果的传闻，甚至将罗刹果传为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
    族长：“因为罗刹果确有其效。”
    “什么！”
    冷月依等人大惊。
    含有剧毒的禁果居然真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这……
    族长继续道：“至于你们说的外界有人知道这件事，这我就不知道了。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活着的外来者能在岛上活过三天。除了那位。”
    冷月依等人心里一顿：“谁？”
    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族长：“是个男子，二十几年前来过一次，那次我们本来想将其处死，但山神令现世，救下了那人。从那以后，那男子被冠以罗刹使者之名，可在罗刹岛上肆意横行。”
    天武帝：“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族长思考着那人的容貌：“当年，他身着一袭红衣，带着阎王面具，手持一柄雪白的折扇，展开后能变成一把利剑。当年我们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处死那人，就是被那把剑伤了。”
    天武帝思忖：“红衣？阎王面具？折扇？难道……”
    玄江眉头一皱：“难道是……”
    玄冥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不说话。
    冷月依不明所以：“你们想到了什么？”
    那族长也看着几人，眉眼警惕，似乎对那男子颇为忌惮。
    玄江缓缓开口：“胡夏！”
    “胡夏？”
    冷月依对于胡夏虽然印象很深，但毕竟接触的比较少，所以对于这个人并没有多少记忆。
    玄冥也想起了什么：“那年我们兄弟几个第一次见到胡夏的时候，胡夏就是一袭红衣，带着阎王面具，拿着一把折扇，那模样，比我还要张狂。”
    族长和左右护法心下忐忑。
    或许这几人，真的不是普通人。
    也不知，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迁怒到他们身上。
    其中一人，好似还是一国之主。
    冷月依突然想到什么：“那你们的山神，是男是女？”
    蒂娉约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男的啊，怎么了？”
    哗！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几人心中那微乎其微的希翼浇灭的一干二净。
    族长似乎发现了什么：“你们难不成认识罗刹使者？”
    天武帝已经没了心力交谈，整个人往后一靠，竟显现出几分死气。
    玄江温和的笑笑：“我们有个朋友，他和族长所形容的一样，喜红衣，爱阎王，常年一把折扇不离手。敢问族长，可知罗刹使者的名讳？”
    族长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当年罗刹使者与我们激战三天三夜也未见疲色，反而处于上风，所以他从不正眼看我们，每次来都是直接到罗刹林中寻山神。碰巧，一个月前罗刹使者就来了，现在还没走。”
    冷月依和玄冥都是鼎鼎有名的高手，在挲摩和族长手上也不过一合之力，那人竟能激战如此之久，还不落下风。
    玄江等人愈发觉得那人就是胡夏。
    那如果那人就是胡夏，或许，她也不一定会死。
    似乎有了期望，天武帝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明日的罗刹林之行。
    蒂娉约起身：“几位，天色不早了，我带几位回房间休息，明日我和挲摩会亲自护送几位前往罗刹林，参见山神。”
    玄江玄冥一左一右扶起天武帝：“有劳。”
    族长看了几人一眼，默不作声。
    没人发现，蒂娉约和挲摩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
    ＊＊＊
    晨光破晓，冷月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放松了警惕。
    青云青风闪身在房内，道：“属下昨夜轮流巡视，发现夜里没有一人外出，整整一夜都格外寂静。而且，陛下和两位王爷的随侍不见了。”
    天武帝带的都是七杀阁的人，按理来说实力不俗，居然凭空消失了。
    青云青风是冷月欣送来的人，是月卫，实力较之七杀阁的要强上不少，哪怕冷月依轻易也伤不到二人。
    冷月依惊觉：看来，昨晚确实出事了。
    冷月依昨晚就察觉不对，让青云青风轮流守夜，没想到，还是没能及时预防。
    冷月依简单收拾了一下：“先不管那些人，先去看看陛下。”
    说着，冷月依开门出去。

 第152章 不亚于人的智慧

    到了前厅，冷月依见天武帝三人面色阴沉，开口：“你们也发现了。”
    今日一早，本来应该进来伺候的随侍都没出现，玄冥自然发现了不对，先跑了一遍：“我去看了，那些人衣服什么的都在，地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但是没有打斗的痕迹。来着身手应该很高，能在瞬间击败我们的人，还不发出声音。”
    冷月依：“七杀阁的那些人不过暗卫出身，本身实力不如出身月卫的青云青风，是我们这些人中实力最低的。那些人算准了这点，搞得突袭。”
    玄冥：“不止，房间中虽然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有猛兽存在的痕迹。而且衣服上的伤口，也像是猛兽撕咬留下的。”
    青云：“属下昨夜没有看到任何一只猛兽。”
    青风：“属下也是。”
    罗刹岛人敢生吞人肉……
    这句话不约而同在几人脑海中渐渐浮现。
    再加上岛上个个身强体壮的人，这个猜想几人不谋而合。
    “呕！”
    冷月依一想到此，一时没忍住，直接干呕了出来。
    “怎么了？”
    蒂娉约带着人进来，将早饭放在桌上，看着几人的异样，神色略有疑迟道：“可是水土不服，没休息好？”
    蒂娉约说的自然，仿佛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冷月依偷偷看了一眼早饭，心下一松，还好，都是常见的膳食，不过：“怎么只有我们几人的份，还有好多随侍呢，怎么没有？”
    蒂娉约疑惑道：“什么随侍？昨天不就你们几个上岛的吗？”
    几人一惊，暗道不妙。
    蒂娉约却是指挥着人出去：“你们先吃，等一会挲摩会来，届时我二人一同带几位去罗刹林。”
    话落，蒂娉约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目打坐。
    几人琢磨不透蒂娉约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冷月依简单看了一下：“可以吃。”
    蒂娉约听到了动静，嗤笑道：“以我们的手段，要不是山神令，你们绝对活不过昨日。下毒？雕虫小技罢了。”
    玄冥索性挑明：“我们昨日带来的那些随侍，你们干了什么？”
    蒂娉约悠悠然：“不知道。”
    “你……”
    玄冥气急，直接拍桌而起就要对蒂娉约出手，幸好玄江先一步拦住。
    “现在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
    天武帝的病已经没几日了，要是还不能及时治疗，等下一次病发的时候就会药石无医。
    罗刹果虽然是禁果，但罗刹岛族长说只有山神的授意才能使用，那就必须先找到所谓的山神，治好天武帝的病，然后再解决其余的问题。
    玄冥也知道机不可失，这些人凭着现在的情况也解决不了。
    冷月依冷言：“饭，我们就不吃了，直接带我们去罗刹林。”
    蒂娉约睁开眼：“既如此，那走。”
    话落，蒂娉约施施然起身，扬声道：“我们先去天坛找挲摩，然后一起过去。”
    玄江收了往日温润的神情，眉眼间一片肃杀。
    玄冥见了，不由怔然。
    玄江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玄江在世人的眼里一直是温润如玉的谪仙，一袭白衣举世而立，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玄江满眼肃杀的情况玄冥只见过一次，是冷月欣死的时候。
    那时，玄江眼底通红，整个江王府阴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面对天武帝也是一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模样。
    那时世人方知，原来，那个谪仙般的人也默默爱着那个人。
    那这次呢？
    这次是因为什么？
    玄冥不解。
    冷月依却只当玄江是不满蒂娉约这猖狂的态度，没往深处想。
    ＊＊＊
    几人寻了挲摩，一路向东，往着大山深处前进。
    一路前行，越往深处走冷月依越感觉不对：“这里，没有猛兽吗？”
    闻言，玄江玄冥一顿，也渐渐发觉这个问题。
    是啊，深山老林，哪怕有山神庇护，又怎么可能没有猛兽？
    且不说，昨晚竹楼内就有猛兽存在的痕迹。
    挲摩一边劈开前方的荆棘一边道：“山神令带你们进去，这些猛兽自是不敢乱来。”
    蒂娉约这次倒是耐心了一些：“山神是整个罗刹岛上最强横的存在，在山神令的庇护下，你甚至可以与日月同寿。那些猛兽大都开了神智，有着不亚于人的智慧，对于危险有着本能的反应。”
    “不亚于人的智慧？”
    冷月依低声呢喃，突然，冷月依似乎知道有什么不对了：“所以，猛兽有没有可能幻化成人？”
    轰！
    天武帝和玄江玄冥脚步一顿，似乎觉得这个想法荒谬可笑，但，又不得不信。
    如果那些猛兽真的拥有不亚于人的智慧，那么，未必不能幻化成人！
    如此，倒也能解释这些人为何在外界的名声那么彪悍。
    本来天武帝心中还有疑惑，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居然会对一个所谓的山神如此俯首称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整个罗刹岛都听从一人号令。
    如果这些都不是人，而是所谓的妖，那么，玄冥等人打不过挲摩等人倒也能解释的通。
    挲摩和蒂娉约也是一怔，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但也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蒂娉约道：“等见了山神，你们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挲摩打圆场：“距离罗刹林不远了，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你们要休息一下还是直接过去？”
    天武帝终于发话了：“现在就走！”
    天武帝当了十几年的帝王，又自幼身处高位，一身威仪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现在发话，直令冷月依心底闪过一丝诧异。
    冷月依也说不清这丝诧异来自何处，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挲摩和蒂娉约见天武帝发了话，没有丝毫犹豫，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这次，天武帝倒是没有借助玄江玄冥的力量，而是凭借自身之力，脚步甚至比挲摩和蒂娉约还要快上一些。
    冷月依几人隐隐感觉不妙，亦加快步伐追上去。
    这次没了天武帝拖累，几人竟是在一柱香后就看到了一汪清潭。

 第153章 就是他 来送死

    绿意盎然的森林中，参天大树争奇斗艳，树叶如翡翠般璀璨夺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幅自然的画作。
    森林中央的湖泊碧波荡漾，倒映着天蓝白云和绿水青山，美不胜收。
    天武帝等人驻足，看着眼前壮丽景观，听着时而鸟鸣时而蝉鸣的空灵叫声，只感觉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被一扫而空。
    蒂娉约和挲摩对着中央那处清潭拜了拜，语态恭敬：“罗刹山左／右护法，参见山神。”
    轰！
    随着二人话音落下，罗刹谭中央的水潭自动向两边分开，随着轰隆声响起，地面震颤，罗刹谭中缓缓升起九个巨大的圆柱，目测柱身高达百尺，直径约有十几尺，柱身盘着不同形状的龙。
    冷月依认出，这些都是龙九子，分别为：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寓意为祥瑞和美满，是极大的鸿运。
    天武帝环顾四周，发现四周有许多红花，花的形状非常奇特，花瓣呈长条形，向四周扩散，花蕾呈出一种诡异的曲线。
    天武帝好奇：“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彼岸花？”
    蒂娉约和挲摩等到九个盘龙柱稳定下来，起身，这才回答天武帝的问题：“这些不是彼岸花，叫曼珠沙华，传闻这些曼珠沙华比山神存在的时间还要久。”
    天武帝愕然，随即低声呢喃：“曼珠沙华……”
    挲摩：“这些花的花语是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和悲伤的回忆，据说山神就是因为这些花的悲念太过强大才被创造出来。”
    天武帝不解：“彼岸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两者有何不同？”
    挲摩：“红色的彼岸花就是曼珠沙华，二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彼岸花是开在冥界的一种花，其中的彼岸二字代表的是生的彼岸，而曼珠沙华开在忘川河畔，是死亡的象征……”
    “一生一死，二者皆是花开不见叶，叶开不见花的，本意并无不同。一个向死而生，一个因生而死。”
    就在挲摩话落之际，一道张扬不屑的嗓音响起。
    挲摩和蒂娉约顿时一怔，抓紧跪下：“恭迎罗刹使者！”
    玄冥却是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怎么那么像胡夏的声音？”
    “呦，还记得我，不错。”
    声音再度响起，盘龙柱上红光一闪，胡夏一袭红衣热烈张扬，笑得肆意：“各位，好久不见啊。”
    胡夏！
    彼岸花！
    绝望的爱！
    向死而生！
    天武帝脑海中闪过一段段回忆，有冷月欣额头的花钿，冷月欣衣服上的纹路，极乐城的布局，还有，柳殇拿来的盒子……
    种种从前不觉得的事情拼凑到一起，似乎有什么天武帝一直追寻的答案呼之欲出。
    胡夏临空而走，折扇一展：“你二人回去。”
    蒂娉约和挲摩连头都不敢抬：“遵旨！”
    胡夏等挲摩和蒂娉约走后，背对着几人，道：“跟我来。”
    话落，胡夏一挥袖袍，罗刹谭中的水顿时倒灌入天，不过数息功夫，罗刹谭中的水便像是干涸了般，再不见半滴水，所有的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挡在盘龙柱之上。
    胡夏迈着步子往谭中走去，神态悠扬：“走，带你去治病。”
    天武帝等人被刚刚胡夏的所作所为震惊到，要不是胡夏出声提醒，恐怕现在杀了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过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还要搞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跟着胡夏往罗刹谭中央走去，一入谭底，天武帝等人顿感周围温度在极速下降，不过瞬息，四周已然没了阳光绿树，反而是一座雪山，寒意冰冷刺骨。
    说是雪山，更像是一座冰山。
    胡夏不知从何处摸出几件狐裘披风，递给天武帝等人：“快穿上，不然还不等你们进去就冻死了。”
    几人依言穿上，刚一穿上，便感觉周围的蚀骨的寒气被抵消殆尽。
    冷月依好奇：“这是什么狐狸的毛？”
    胡夏在观看地形，一时没注意冷月依的话，直到冷月依问了第二遍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雪狐，我也不知道。奇怪，入口呢？”
    玄江向前几步，环顾四周：“这周围白茫茫一片，你在找什么？”
    胡夏蹲下身，用扇子敲了敲地面：“这里有阵法，阵法随时随地变幻，就连我也不确定入口在哪里。”
    玄江：“是……山神设的？”
    胡夏嗤笑：“就凭他？也配？”
    说着，胡夏起身，转身悠悠然的看着天武帝，语气中隐隐有些看热闹的意思：“有人来接我们了，你……们准备好。”
    “接个人这么慢？”
    胡夏话音未落，一道强大又温柔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紧接着冰山白光一闪，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踱步而出。
    青年宽肩窄腰，高瘦清俊，气质清冷高雅，远远看去如高山白雪，让人不忍亵渎。
    待青年走近了些，几人这才看清青年的容貌。
    青年面如冠玉，鬓发乌黑如漆，眉目疏淡，敛在纤长睫羽下细长的桃花眼清浅剔透，如冰雪里的琉璃，清冷自持，鼻高唇薄，薄唇上扬，姿态闲雅，俊美绝伦。
    青年月白长袍白到发光，衣衫飘动，长身玉立，到了近前，一股淡淡的雪兰香味扑面而来。
    细碎的雪花落下，不多时积满了青年的眉眼，与周围银装素裹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冷月依看的呆滞：“这人，真的还是人吗？怎么能好看到这个地步？”
    不仅冷月依如此觉得，就连一向被世人誉为清冷谪仙的玄江都自愧不如。
    青年仿佛雪的化身，不染尘埃。
    “我不是人。”
    青年缓缓开口，声音温柔细腻，如高山流水，沁人心脾。
    胡夏上前与青年并肩而立，居然还低青年半头：“你……怎么来了？”
    青年没管胡夏，向着天武帝的方向点点头：“就是他？”
    胡夏点头：“就是他。”
    “呵。”
    青年低笑，语气飘渺：“来送死？”

 第153章 就是他 来送死

    绿意盎然的森林中，参天大树争奇斗艳，树叶如翡翠般璀璨夺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幅自然的画作。
    森林中央的湖泊碧波荡漾，倒映着天蓝白云和绿水青山，美不胜收。
    天武帝等人驻足，看着眼前壮丽景观，听着时而鸟鸣时而蝉鸣的空灵叫声，只感觉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被一扫而空。
    蒂娉约和挲摩对着中央那处清潭拜了拜，语态恭敬：“罗刹山左／右护法，参见山神。”
    轰！
    随着二人话音落下，罗刹谭中央的水潭自动向两边分开，随着轰隆声响起，地面震颤，罗刹谭中缓缓升起九个巨大的圆柱，目测柱身高达百尺，直径约有十几尺，柱身盘着不同形状的龙。
    冷月依认出，这些都是龙九子，分别为：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寓意为祥瑞和美满，是极大的鸿运。
    天武帝环顾四周，发现四周有许多红花，花的形状非常奇特，花瓣呈长条形，向四周扩散，花蕾呈出一种诡异的曲线。
    天武帝好奇：“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彼岸花？”
    蒂娉约和挲摩等到九个盘龙柱稳定下来，起身，这才回答天武帝的问题：“这些不是彼岸花，叫曼珠沙华，传闻这些曼珠沙华比山神存在的时间还要久。”
    天武帝愕然，随即低声呢喃：“曼珠沙华……”
    挲摩：“这些花的花语是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和悲伤的回忆，据说山神就是因为这些花的悲念太过强大才被创造出来。”
    天武帝不解：“彼岸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两者有何不同？”
    挲摩：“红色的彼岸花就是曼珠沙华，二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彼岸花是开在冥界的一种花，其中的彼岸二字代表的是生的彼岸，而曼珠沙华开在忘川河畔，是死亡的象征……”
    “一生一死，二者皆是花开不见叶，叶开不见花的，本意并无不同。一个向死而生，一个因生而死。”
    就在挲摩话落之际，一道张扬不屑的嗓音响起。
    挲摩和蒂娉约顿时一怔，抓紧跪下：“恭迎罗刹使者！”
    玄冥却是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怎么那么像胡夏的声音？”
    “呦，还记得我，不错。”
    声音再度响起，盘龙柱上红光一闪，胡夏一袭红衣热烈张扬，笑得肆意：“各位，好久不见啊。”
    胡夏！
    彼岸花！
    绝望的爱！
    向死而生！
    天武帝脑海中闪过一段段回忆，有冷月欣额头的花钿，冷月欣衣服上的纹路，极乐城的布局，还有，柳殇拿来的盒子……
    种种从前不觉得的事情拼凑到一起，似乎有什么天武帝一直追寻的答案呼之欲出。
    胡夏临空而走，折扇一展：“你二人回去。”
    蒂娉约和挲摩连头都不敢抬：“遵旨！”
    胡夏等挲摩和蒂娉约走后，背对着几人，道：“跟我来。”
    话落，胡夏一挥袖袍，罗刹谭中的水顿时倒灌入天，不过数息功夫，罗刹谭中的水便像是干涸了般，再不见半滴水，所有的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挡在盘龙柱之上。
    胡夏迈着步子往谭中走去，神态悠扬：“走，带你去治病。”
    天武帝等人被刚刚胡夏的所作所为震惊到，要不是胡夏出声提醒，恐怕现在杀了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过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还要搞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人跟着胡夏往罗刹谭中央走去，一入谭底，天武帝等人顿感周围温度在极速下降，不过瞬息，四周已然没了阳光绿树，反而是一座雪山，寒意冰冷刺骨。
    说是雪山，更像是一座冰山。
    胡夏不知从何处摸出几件狐裘披风，递给天武帝等人：“快穿上，不然还不等你们进去就冻死了。”
    几人依言穿上，刚一穿上，便感觉周围的蚀骨的寒气被抵消殆尽。
    冷月依好奇：“这是什么狐狸的毛？”
    胡夏在观看地形，一时没注意冷月依的话，直到冷月依问了第二遍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雪狐，我也不知道。奇怪，入口呢？”
    玄江向前几步，环顾四周：“这周围白茫茫一片，你在找什么？”
    胡夏蹲下身，用扇子敲了敲地面：“这里有阵法，阵法随时随地变幻，就连我也不确定入口在哪里。”
    玄江：“是……山神设的？”
    胡夏嗤笑：“就凭他？也配？”
    说着，胡夏起身，转身悠悠然的看着天武帝，语气中隐隐有些看热闹的意思：“有人来接我们了，你……们准备好。”
    “接个人这么慢？”
    胡夏话音未落，一道强大又温柔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紧接着冰山白光一闪，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踱步而出。
    青年宽肩窄腰，高瘦清俊，气质清冷高雅，远远看去如高山白雪，让人不忍亵渎。
    待青年走近了些，几人这才看清青年的容貌。
    青年面如冠玉，鬓发乌黑如漆，眉目疏淡，敛在纤长睫羽下细长的桃花眼清浅剔透，如冰雪里的琉璃，清冷自持，鼻高唇薄，薄唇上扬，姿态闲雅，俊美绝伦。
    青年月白长袍白到发光，衣衫飘动，长身玉立，到了近前，一股淡淡的雪兰香味扑面而来。
    细碎的雪花落下，不多时积满了青年的眉眼，与周围银装素裹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冷月依看的呆滞：“这人，真的还是人吗？怎么能好看到这个地步？”
    不仅冷月依如此觉得，就连一向被世人誉为清冷谪仙的玄江都自愧不如。
    青年仿佛雪的化身，不染尘埃。
    “我不是人。”
    青年缓缓开口，声音温柔细腻，如高山流水，沁人心脾。
    胡夏上前与青年并肩而立，居然还低青年半头：“你……怎么来了？”
    青年没管胡夏，向着天武帝的方向点点头：“就是他？”
    胡夏点头：“就是他。”
    “呵。”
    青年低笑，语气飘渺：“来送死？”

 第154章 苍云天齐

    胡夏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若死了，也不是不行。”
    青年目光微微下移，落下天武帝心口的位置，神态莫测：“呵，废物。”
    胡夏替天武帝说好话：“他毕竟只是个凡人，能有如此造化已是不易，你就别拿那一套来对标他了。还有，如果再不治疗，他就真的要死了。”
    青年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双手结印，三息过后，一个巨大的雪花图案凭空出现，落下几近透明的帷幕。
    青年收回手：“进来。”
    说着，青年率先迈开步子，走入阵法中，白光一闪，消失不见。
    胡夏微微欠身：“几位，走。”
    玄江这次比其余几人都要快一步，先一步进入了这个法阵。
    天武帝就在看到青年的瞬间就已经昏迷，玄冥见玄江已经进去，无法，只得先跟上，随后再见机行事。
    法阵白光大盛，几人再次睁眼时，已然换了一番天地。
    这里和罗刹谭有些类似，只不过原本罗刹谭的位置变为了参天古树，前方也多了一帘瀑布。
    阳光照耀下，瀑布中央似乎泛着点点星光，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冷月依发现了一丝不对：“不对，那个白衣男子呢？”
    胡夏瞥了冷月依一眼：“罗刹果可是禁果，自然需要时间来调配，又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拿来就能用的。等着。”
    玄冥：“那为何皇兄会一直昏迷不醒？一路走来也没有这种情况啊？”
    胡夏：“他体内生命力已然耗尽，所有的意志力都没了，现在和一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冷月依：“机体死亡？”
    胡夏点头表示认同：“不错，机体死亡，但灵魂尚存。罗刹果的功效就在此。”
    玄江：“那之前那些所谓的罗刹人，又是怎么回事？”
    胡夏唇角一勾：“人？不过一群妖罢了，怎配为人？”
    “什么？”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胡夏一一解释：“先来说说玄烨。玄烨对欣儿思念过度，忧思成疾，一直郁郁寡欢，加上经年累月的积累，没有调整好作息，心脏负担超重，已经负荷不起一个人的生存能量了。他能坚持到这里才昏迷，说实话，已经是个奇迹。你们施了数次针，按理来说早该耗尽所有生命力和灵魂，但有着什么强行拉着他，这才坚持到这里。”
    话至此，胡夏微微一顿，道：“这里，曾经是一块面积不亚于九幽大陆的大陆，名唤苍云。亿万年前，这里也和九幽大陆一样，存在许多的国家，其中以天齐为最。当时的国花正是你们在外面看到的曼珠沙华，那时叫彼岸花。但那时人不知道，将二者混为一谈，误将代表死亡的曼珠沙华认成了代表生的彼岸花，还将此奉为瑰宝。一日，天齐帝君浇花的时候不小心被花刺伤了手，血流不止，而那朵死亡之花疯狂吸取人血，直接将那帝君的一身血液全部汲取殆尽，最终帝君血尽而亡。帝后震惊，命令侍卫拔除此花，但曼殊沙华吸取了人血后就不是普通的花了，竟是孕养出了花灵，直接把整片大陆的所有人的血全部汲取殆尽，最终成了这片大陆的最强者。后来，天道觉得花灵太过凶残，派出天神临世，欲斩杀花灵。但花灵体内拥有整片大陆的人的血气，实力如日中天，绝非那些所谓的天神所能抗衡。最终，那些天神以神魂消散为代价，堪堪封印了花灵万年时间。万年后，花灵破除封印，但到底是所有天神的灵魂之力，花灵多少还是受了伤，每隔万年时光就需要孕养一次。至于外面那些所谓的人，其实是借助了花灵之力修炼成人的各种妖怪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原来如此。”
    冷月依明白了：“难怪，我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是啊，凡人之力，如何对抗妖？
    玄江却问了另一个问题：“每隔万年时光就需要孕养一次，那如何孕养？”
    胡夏摇头：“我不知道，或者说，除了鸿深，怕是无人知晓。”
    玄江略一思忖：“鸿深？鸿飞冥冥，深不可测？这两个字，是怎么连在一起的？”
    冷月依不解：“怎么？”
    玄江细心解释：“鸿往高处走，深往低处走；鸿为天，深为渊；鸿飞冥冥意为羁绊，深不可测意为琢磨不透。自古高低不平，天地对立，羁绊与无情相对，但为何这个名字安在那个人身上，居然恰如其分。”
    胡夏挑眉：“江王不愧谪仙之名，只不过，名字而已，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哪有那么多的寓意，只不过是刚刚好那么两个字罢了。药来了。”
    玄冥小声嘀咕：“你分明是不知道。”
    胡夏瞥了他一眼，也不恼，浅笑安然：“有些话，不必说。”
    鸿深从瀑布底走出，众人远远看去，只见鸿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你们将他放平，解开衣襟，然后让使者带你们回避。”
    鸿深清清浅浅的嗓音响起，直接给这几人下了命令。
    胡夏率先一步从青云青风手里抓走天武帝，按照鸿深的说法一一照做，随后带着冷月依等人走向了森林深处。
    事关天武帝，冷月依等人本来是不放心的，但有胡夏坐镇，他们也不怕鸿深会对天武帝做什么。
    鸿深待几人走远，一直垂着的左手从袖底伸出，手中居然握着一把匕首。
    鸿深将手里的木盒放在天武帝身旁，若是天武帝醒着，一定能认出，这个盒子和当年柳殇给冷月欣的那个木盒几乎一模一样。
    鸿深跪坐在天武帝身侧，伸手探脉，良久，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是她的吩咐，真不想救人。罢了，看在你救她的份上，还是救你一命。”
    话落，鸿深直接用匕首划开了天武帝的心口。
    ＊＊＊
    胡夏带着冷月依等人走到森林深处的一座凉亭下，不慌不忙的吩咐山中精灵准备茶水点心，怡然自得的坐着吃了起来。

 第154章 苍云天齐

    胡夏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若死了，也不是不行。”
    青年目光微微下移，落下天武帝心口的位置，神态莫测：“呵，废物。”
    胡夏替天武帝说好话：“他毕竟只是个凡人，能有如此造化已是不易，你就别拿那一套来对标他了。还有，如果再不治疗，他就真的要死了。”
    青年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双手结印，三息过后，一个巨大的雪花图案凭空出现，落下几近透明的帷幕。
    青年收回手：“进来。”
    说着，青年率先迈开步子，走入阵法中，白光一闪，消失不见。
    胡夏微微欠身：“几位，走。”
    玄江这次比其余几人都要快一步，先一步进入了这个法阵。
    天武帝就在看到青年的瞬间就已经昏迷，玄冥见玄江已经进去，无法，只得先跟上，随后再见机行事。
    法阵白光大盛，几人再次睁眼时，已然换了一番天地。
    这里和罗刹谭有些类似，只不过原本罗刹谭的位置变为了参天古树，前方也多了一帘瀑布。
    阳光照耀下，瀑布中央似乎泛着点点星光，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冷月依发现了一丝不对：“不对，那个白衣男子呢？”
    胡夏瞥了冷月依一眼：“罗刹果可是禁果，自然需要时间来调配，又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拿来就能用的。等着。”
    玄冥：“那为何皇兄会一直昏迷不醒？一路走来也没有这种情况啊？”
    胡夏：“他体内生命力已然耗尽，所有的意志力都没了，现在和一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冷月依：“机体死亡？”
    胡夏点头表示认同：“不错，机体死亡，但灵魂尚存。罗刹果的功效就在此。”
    玄江：“那之前那些所谓的罗刹人，又是怎么回事？”
    胡夏唇角一勾：“人？不过一群妖罢了，怎配为人？”
    “什么？”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胡夏一一解释：“先来说说玄烨。玄烨对欣儿思念过度，忧思成疾，一直郁郁寡欢，加上经年累月的积累，没有调整好作息，心脏负担超重，已经负荷不起一个人的生存能量了。他能坚持到这里才昏迷，说实话，已经是个奇迹。你们施了数次针，按理来说早该耗尽所有生命力和灵魂，但有着什么强行拉着他，这才坚持到这里。”
    话至此，胡夏微微一顿，道：“这里，曾经是一块面积不亚于九幽大陆的大陆，名唤苍云。亿万年前，这里也和九幽大陆一样，存在许多的国家，其中以天齐为最。当时的国花正是你们在外面看到的曼珠沙华，那时叫彼岸花。但那时人不知道，将二者混为一谈，误将代表死亡的曼珠沙华认成了代表生的彼岸花，还将此奉为瑰宝。一日，天齐帝君浇花的时候不小心被花刺伤了手，血流不止，而那朵死亡之花疯狂吸取人血，直接将那帝君的一身血液全部汲取殆尽，最终帝君血尽而亡。帝后震惊，命令侍卫拔除此花，但曼殊沙华吸取了人血后就不是普通的花了，竟是孕养出了花灵，直接把整片大陆的所有人的血全部汲取殆尽，最终成了这片大陆的最强者。后来，天道觉得花灵太过凶残，派出天神临世，欲斩杀花灵。但花灵体内拥有整片大陆的人的血气，实力如日中天，绝非那些所谓的天神所能抗衡。最终，那些天神以神魂消散为代价，堪堪封印了花灵万年时间。万年后，花灵破除封印，但到底是所有天神的灵魂之力，花灵多少还是受了伤，每隔万年时光就需要孕养一次。至于外面那些所谓的人，其实是借助了花灵之力修炼成人的各种妖怪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原来如此。”
    冷月依明白了：“难怪，我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是啊，凡人之力，如何对抗妖？
    玄江却问了另一个问题：“每隔万年时光就需要孕养一次，那如何孕养？”
    胡夏摇头：“我不知道，或者说，除了鸿深，怕是无人知晓。”
    玄江略一思忖：“鸿深？鸿飞冥冥，深不可测？这两个字，是怎么连在一起的？”
    冷月依不解：“怎么？”
    玄江细心解释：“鸿往高处走，深往低处走；鸿为天，深为渊；鸿飞冥冥意为羁绊，深不可测意为琢磨不透。自古高低不平，天地对立，羁绊与无情相对，但为何这个名字安在那个人身上，居然恰如其分。”
    胡夏挑眉：“江王不愧谪仙之名，只不过，名字而已，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哪有那么多的寓意，只不过是刚刚好那么两个字罢了。药来了。”
    玄冥小声嘀咕：“你分明是不知道。”
    胡夏瞥了他一眼，也不恼，浅笑安然：“有些话，不必说。”
    鸿深从瀑布底走出，众人远远看去，只见鸿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你们将他放平，解开衣襟，然后让使者带你们回避。”
    鸿深清清浅浅的嗓音响起，直接给这几人下了命令。
    胡夏率先一步从青云青风手里抓走天武帝，按照鸿深的说法一一照做，随后带着冷月依等人走向了森林深处。
    事关天武帝，冷月依等人本来是不放心的，但有胡夏坐镇，他们也不怕鸿深会对天武帝做什么。
    鸿深待几人走远，一直垂着的左手从袖底伸出，手中居然握着一把匕首。
    鸿深将手里的木盒放在天武帝身旁，若是天武帝醒着，一定能认出，这个盒子和当年柳殇给冷月欣的那个木盒几乎一模一样。
    鸿深跪坐在天武帝身侧，伸手探脉，良久，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是她的吩咐，真不想救人。罢了，看在你救她的份上，还是救你一命。”
    话落，鸿深直接用匕首划开了天武帝的心口。
    ＊＊＊
    胡夏带着冷月依等人走到森林深处的一座凉亭下，不慌不忙的吩咐山中精灵准备茶水点心，怡然自得的坐着吃了起来。

 第155章 师兄，此人是谁

    胡夏能如此心大，玄江玄冥却是不能，目光一直看向刚才走过来的地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不必看了，就算你二人武功再高深莫测，但鸿深能布下结界，就算你二人目力厉害，也看不透那份结界。”
    胡夏喝了一口茶，模样悠闲的看着几人，贴心提醒。
    “看久了，说不定还会被反噬哦。”
    冷月依没看，和胡夏一起坐在石桌旁，目光定定的看着胡夏：“那个鸿深就是山神。”
    胡夏：“是啊，他就是山神。”
    冷月依：“既然如此，那山神之上，是什么人？”
    胡夏眉头一皱，声音一沉：“什么？”
    冷月依：“方才冰山结界，你说入口不是山神设下的，但你也找不到入口，再结合所谓的花灵，所以，花灵是谁？”
    冷月依从不认为胡夏会说废话，不然也不可能和圣贤羲和皇后在一起那么久。
    等等！
    圣贤羲和皇后！
    “花灵是姐姐？”
    冷月依顿时感觉有什么真相就要出来了。
    “你方才说，陛下一直没死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吊着陛下，那必然是关于姐姐的。今日才晕倒，今日？今日是姐姐生辰！刚才的瀑布，那泛着点点星光的地方，在鸿深从瀑布底下出来后就没了，所以，姐姐就是鸿深？是山神？是花灵？真相到底是什么？姐姐在哪？”
    胡夏怔怔的听完冷月依的一顿分析，不由嗤笑：“怎么说呢，你不愧是她看中的人，三言两句就能发现不对的地方。但可惜，你猜错了。鸿深就是鸿深，他从出生至今岂止数万年，但却从未离开过罗刹岛一步，甚至没有离开过罗刹谭一步。鸿深不是她。至于她在哪，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你！”
    冷月依想骂人，但惹不起胡夏，只好止住话头：“所以，姐姐其实没死？济月？白芙蓉说过，除了姐姐，从来没人见过济月。你见过吗？”
    胡夏展开扇子，轻轻摇了摇，轻轻笑着：“小丫头，别猜了，你猜不对的。”
    冷月依也笑，只是笑意怎么也不达眼底：“是吗？错了吗？胡夏，我真的，猜错了吗？”
    胡夏身子往后一靠，收了所有的随和，面色阴沉，隐隐散发出些许杀意：“是对是错又如何？你能改变什么？冷月依，别自以为是了。同为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早在一开始就看穿了朝廷的阴谋，但，你能改变吗？答案显而易见，你不能。那人是国之君王，动了，必然会有反噬。国运，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冷月依不得不承认，胡夏说得对。
    冷月依从来都是敬仰强者的，圣贤羲和皇后的强大冷月依早就见识过，对她，冷月依打心底里崇拜。
    但就是那样的人，都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早早的就给自己定下了结局。
    无论怎么看，都无法破局。
    别人或许不知，但胡夏和冷月依一样，都是后世之人，很多事情比这个封建王朝看的清楚，但也仅仅是看的清楚。
    冷月依有武功，但这个世界，几乎人人都会些武功，更有妖在世上横走。
    武力，并不重要，只是基本的保命手段罢了。
    所以冷月依要求跟着张贺学医，从而另求一番生路。
    但冷月依来的太晚了，晚到圣贤羲和皇后已经启动了计划她还没有成长起来。
    更何况，就算早早成名，冷月依也改变不了一国之主的决定。
    在这个世界，上位者永远不会考虑下位者的想法。
    胡夏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冷月依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玄江玄冥听不懂胡夏和冷月依言语中的意思，只当是胡夏不满冷月依的自以为是，也就没当回事。
    这里时间的流逝好像很慢，慢到冷月依在心里想了很多事情，但也才过了片刻。
    玄江玄冥似乎也有所察觉：“这里的时间似乎过的很慢，我能感觉到，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似乎只是瞬间。”
    胡夏敛去了阴沉，又恢复成了以往懒洋洋的样子，变化之快，冷月依都不忍咋舌：“罗刹谭的地界不比外界，外界一日，这里也不过堪堪过了一柱香。”
    冷月依：“那现在，还是三月十四吗？”
    胡夏：“当然。不过一个时辰罢了，还不至于……”
    轰隆隆！
    胡夏一句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声巨大的爆破声，看方向，是……
    “不好！”
    胡夏看着那个方向，也不管冷月依等人，直接运起轻功向那里奔去。
    玄江等人哪里会没发现，那里，正是鸿深给天武帝治疗都地方。
    话不多说，众人也依次运起轻功，紧紧跟着胡夏。
    等众人到了近前，只见一白一黄两道身影紧紧相拥。
    众人不约而同放下脚步，在距离那紧紧相拥的两人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身形，和鸿深站在一起。
    静！
    寂静！
    众人彼此间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天武帝一袭暗黄便衣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背对着众人，紧紧拥抱着一个白衣少女。
    天武帝轻轻松开少女，目光定定的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
    少女面容白皙，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狐狸眼灿若繁星，明净清澈，妖冶妩媚，朱唇不点而红，在朦胧的月色下，美的不似人间存在的女子。
    天武帝沙哑着声音开口：“欣儿，真的是你？”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死而复生的圣贤羲和皇后。
    但对方眉目疏离，默不作声。
    天武帝眉头紧皱，不确定似的又喊了一声：“欣儿？是你吗？”
    少女推开天武帝，后退一步，看向十步远的鸿深，开口，嗓音淡淡的：“师兄，此人是谁？”
    轰！
    天武帝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一切都是假的。
    鸿深淡淡开口：“听使者说，是你夫君。”
    少女看也不看天武帝，径直越过，走向鸿深：“我夫君？我何时成婚了？在这世上，谁配的上我？”
    鸿深：“我也觉得。”
    少女挽住鸿深的臂弯，浅笑嫣嫣：“师兄，我饿了。”

 第155章 师兄，此人是谁

    胡夏能如此心大，玄江玄冥却是不能，目光一直看向刚才走过来的地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不必看了，就算你二人武功再高深莫测，但鸿深能布下结界，就算你二人目力厉害，也看不透那份结界。”
    胡夏喝了一口茶，模样悠闲的看着几人，贴心提醒。
    “看久了，说不定还会被反噬哦。”
    冷月依没看，和胡夏一起坐在石桌旁，目光定定的看着胡夏：“那个鸿深就是山神。”
    胡夏：“是啊，他就是山神。”
    冷月依：“既然如此，那山神之上，是什么人？”
    胡夏眉头一皱，声音一沉：“什么？”
    冷月依：“方才冰山结界，你说入口不是山神设下的，但你也找不到入口，再结合所谓的花灵，所以，花灵是谁？”
    冷月依从不认为胡夏会说废话，不然也不可能和圣贤羲和皇后在一起那么久。
    等等！
    圣贤羲和皇后！
    “花灵是姐姐？”
    冷月依顿时感觉有什么真相就要出来了。
    “你方才说，陛下一直没死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吊着陛下，那必然是关于姐姐的。今日才晕倒，今日？今日是姐姐生辰！刚才的瀑布，那泛着点点星光的地方，在鸿深从瀑布底下出来后就没了，所以，姐姐就是鸿深？是山神？是花灵？真相到底是什么？姐姐在哪？”
    胡夏怔怔的听完冷月依的一顿分析，不由嗤笑：“怎么说呢，你不愧是她看中的人，三言两句就能发现不对的地方。但可惜，你猜错了。鸿深就是鸿深，他从出生至今岂止数万年，但却从未离开过罗刹岛一步，甚至没有离开过罗刹谭一步。鸿深不是她。至于她在哪，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你！”
    冷月依想骂人，但惹不起胡夏，只好止住话头：“所以，姐姐其实没死？济月？白芙蓉说过，除了姐姐，从来没人见过济月。你见过吗？”
    胡夏展开扇子，轻轻摇了摇，轻轻笑着：“小丫头，别猜了，你猜不对的。”
    冷月依也笑，只是笑意怎么也不达眼底：“是吗？错了吗？胡夏，我真的，猜错了吗？”
    胡夏身子往后一靠，收了所有的随和，面色阴沉，隐隐散发出些许杀意：“是对是错又如何？你能改变什么？冷月依，别自以为是了。同为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早在一开始就看穿了朝廷的阴谋，但，你能改变吗？答案显而易见，你不能。那人是国之君王，动了，必然会有反噬。国运，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冷月依不得不承认，胡夏说得对。
    冷月依从来都是敬仰强者的，圣贤羲和皇后的强大冷月依早就见识过，对她，冷月依打心底里崇拜。
    但就是那样的人，都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早早的就给自己定下了结局。
    无论怎么看，都无法破局。
    别人或许不知，但胡夏和冷月依一样，都是后世之人，很多事情比这个封建王朝看的清楚，但也仅仅是看的清楚。
    冷月依有武功，但这个世界，几乎人人都会些武功，更有妖在世上横走。
    武力，并不重要，只是基本的保命手段罢了。
    所以冷月依要求跟着张贺学医，从而另求一番生路。
    但冷月依来的太晚了，晚到圣贤羲和皇后已经启动了计划她还没有成长起来。
    更何况，就算早早成名，冷月依也改变不了一国之主的决定。
    在这个世界，上位者永远不会考虑下位者的想法。
    胡夏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冷月依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玄江玄冥听不懂胡夏和冷月依言语中的意思，只当是胡夏不满冷月依的自以为是，也就没当回事。
    这里时间的流逝好像很慢，慢到冷月依在心里想了很多事情，但也才过了片刻。
    玄江玄冥似乎也有所察觉：“这里的时间似乎过的很慢，我能感觉到，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似乎只是瞬间。”
    胡夏敛去了阴沉，又恢复成了以往懒洋洋的样子，变化之快，冷月依都不忍咋舌：“罗刹谭的地界不比外界，外界一日，这里也不过堪堪过了一柱香。”
    冷月依：“那现在，还是三月十四吗？”
    胡夏：“当然。不过一个时辰罢了，还不至于……”
    轰隆隆！
    胡夏一句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声巨大的爆破声，看方向，是……
    “不好！”
    胡夏看着那个方向，也不管冷月依等人，直接运起轻功向那里奔去。
    玄江等人哪里会没发现，那里，正是鸿深给天武帝治疗都地方。
    话不多说，众人也依次运起轻功，紧紧跟着胡夏。
    等众人到了近前，只见一白一黄两道身影紧紧相拥。
    众人不约而同放下脚步，在距离那紧紧相拥的两人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身形，和鸿深站在一起。
    静！
    寂静！
    众人彼此间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天武帝一袭暗黄便衣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背对着众人，紧紧拥抱着一个白衣少女。
    天武帝轻轻松开少女，目光定定的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
    少女面容白皙，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狐狸眼灿若繁星，明净清澈，妖冶妩媚，朱唇不点而红，在朦胧的月色下，美的不似人间存在的女子。
    天武帝沙哑着声音开口：“欣儿，真的是你？”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死而复生的圣贤羲和皇后。
    但对方眉目疏离，默不作声。
    天武帝眉头紧皱，不确定似的又喊了一声：“欣儿？是你吗？”
    少女推开天武帝，后退一步，看向十步远的鸿深，开口，嗓音淡淡的：“师兄，此人是谁？”
    轰！
    天武帝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一切都是假的。
    鸿深淡淡开口：“听使者说，是你夫君。”
    少女看也不看天武帝，径直越过，走向鸿深：“我夫君？我何时成婚了？在这世上，谁配的上我？”
    鸿深：“我也觉得。”
    少女挽住鸿深的臂弯，浅笑嫣嫣：“师兄，我饿了。”

 第156章 本座，名唤绯幽

    鸿深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走，师兄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鸿深和少女挽着胳膊走了，只留下天武帝一行人在风中凌乱。
    胡夏皱着的眉头从看见那爆炸声后就没放下来过，现在鸿深和少女一走，胡夏第一个上前质问天武帝：“你t，到底干了什么？”
    天武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细细回想当时的场景。
    当时，天武帝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平躺在地上，随后衣襟被人解开，然后有人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天武帝就失去了意识。
    等天武帝意识恢复后，只看见鸿深站在瀑布底下，自己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
    天武帝想上前感谢鸿深一番，突然，瀑布中央位置红光大盛，然后从里面飞出来一口冰棺，里面躺着一个绝美的白衣少女。
    天武帝认出这少女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但冰棺封存完好，里面的人也在沉睡，天武帝不忍心打扰，也就没了动作。
    可就在天武帝想要上前仔细看一看的时候，冰棺……突然爆炸了。
    再然后，胡夏等人就赶了过来。
    胡夏听完天武帝说完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开了天武帝：“看来这次醒来的后遗症是失忆。”
    “什么！”
    这下轮到天武帝等人震惊了。
    胡夏解释道：“你既然能感觉到我们对你做的事，应该也听到了我说的关于这片大陆的故事。欣儿，就是那个花灵。这其中具体原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鸿深说，每次欣儿复苏一次就会有短暂的后遗症，在这段时间，她都会特别依赖鸿深。”
    这次换成天武帝抓着胡夏不放：“那这后遗症要多久才会好？或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想起朕？”
    胡夏摇头：“我和这里的羁绊不深，我所知道的这些都是鸿深告诉我的。至于如何恢复记忆，还要找鸿深才行。这里，只有鸿深才是主宰。”
    胡夏话音一落，天武帝立刻朝着鸿深二人刚刚离开的方向追去：“这次，说什么朕都不会放手。”
    胡夏没动，失神呢喃：“没用的，有鸿深在，她的眼里就不会有别人的存在。”
    但，天武帝已经走远，没人听见胡夏说了什么。
    ＊＊＊
    天武帝一路运起轻功追去，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内力快到耗尽的时候，天武帝看见一个竹楼。
    这个竹楼，比之前挲摩和蒂娉约招待他们的竹楼大了不止一倍。
    之前那个竹楼不过三层，一层无法住人，只有二三层才能住人。
    但这个竹楼，与其说是竹楼，更像是阁楼，只不过与竹楼的风格极像罢了。
    这个竹楼，一共有五层。
    鸿深从二楼出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天武帝：“她说，不见外客，请回。”
    天武帝自然知道这句话必定是刚刚的少女说的，但天武帝不会走。
    鸿深看着天武帝不自量力的上来，面上没什么表情。
    天武帝上了二楼，发现并没有少女的身影。
    这时，胡夏等人也赶了过来，胡夏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她应该在五楼。”
    胡夏话音一落，天武帝立刻顺着楼梯往上，也不问为什么。
    到了五楼，发现少女果然在。
    只不过，对方换了一袭红衫，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平躺在小榻上，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
    但是这个样子，却令天武帝心口一紧：“欣儿！”
    当年圣贤羲和皇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模样渐渐与眼前的景象重合，天武帝多怕当年之事重演。
    但这次，结果显然不同。
    少女缓缓睁开眼，起身，用看向死人的目光看向天武帝：“本座，名唤绯幽。”
    天武帝一顿：“是‘对岸，半月返照，青山遥遥 ；河畔，曼珠沙华，绯红脉脉。岂幽冥道殊，莫苦拘碍；将情爽迁散，杳无觉知。’的意思吗？”
    绯幽半躺在床上，左手支着脑袋，右膝曲起，右手还搭在右膝上，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印有彼岸花的红色诡异面具，只剩下一张不点而红的朱唇和透着清冷淡然的肃杀的美目。
    绯幽懒散的开口：“本座有关于冷月欣的记忆，但是，你带给她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家族的利用，爱人的质疑，至亲都不信，这些，可都是她最在意的。而你，在了解所有事情之后，非但没有第一时间替她辩解和不满，反而还去质问她。啧啧啧，好一个自古帝王多无情啊。”
    天武帝心口如遭雷击，那种愧疚感再度蔓延。
    绯幽再度开口：“人间帝王，本座替她问一句，你现在，更多的是愧疚还是爱？”
    “爱！”
    天武帝回答的毫不犹豫，这个答案，不需要思考。
    “爱？”
    绯幽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哈，玄烨啊玄烨，那本座如果告诉你，她，从未爱过你，你当如何？”
    “不可能！”
    天武帝曾亲耳听圣贤羲和皇后说过，冷月欣心悦玄烨！
    绯幽幽幽道：“那时，你还不曾质疑她。”
    天武帝震惊！
    绯幽却低声笑了：“不用怀疑，本座能看透你的心，亦能，听到你的心声。再者，我拥有她全部的记忆，你的答案，于本座而言，并不重要。”
    如果说，圣贤羲和皇后是清冷的冰山，刚刚恢复的少女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现在的绯幽就是骄阳，活的肆意热烈。
    是，天武帝从未见过的模样。
    绯幽：“冷月欣只是本座的一缕灵魂罢了，没有心，活的当然不如本座张扬。依本座看，陛下也是风韵犹存，不如陛下跟了本座。本座与冷月欣容颜别无二致，还比她热情、强大，你若是跟了本座，本座保你万岁无疆。如何？”
    天武帝上前，双手压在绯幽身侧，低下身子：“你喜欢的人，是鸿深！”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绯幽摇头。
    天武帝一怔：“那你为何……”
    “为何对师兄这么好？”
    绯幽自然而然接话。
    天武帝点头：“我……朕确实想不明白。”

 第156章 本座，名唤绯幽

    鸿深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走，师兄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鸿深和少女挽着胳膊走了，只留下天武帝一行人在风中凌乱。
    胡夏皱着的眉头从看见那爆炸声后就没放下来过，现在鸿深和少女一走，胡夏第一个上前质问天武帝：“你t，到底干了什么？”
    天武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细细回想当时的场景。
    当时，天武帝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平躺在地上，随后衣襟被人解开，然后有人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天武帝就失去了意识。
    等天武帝意识恢复后，只看见鸿深站在瀑布底下，自己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
    天武帝想上前感谢鸿深一番，突然，瀑布中央位置红光大盛，然后从里面飞出来一口冰棺，里面躺着一个绝美的白衣少女。
    天武帝认出这少女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但冰棺封存完好，里面的人也在沉睡，天武帝不忍心打扰，也就没了动作。
    可就在天武帝想要上前仔细看一看的时候，冰棺……突然爆炸了。
    再然后，胡夏等人就赶了过来。
    胡夏听完天武帝说完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开了天武帝：“看来这次醒来的后遗症是失忆。”
    “什么！”
    这下轮到天武帝等人震惊了。
    胡夏解释道：“你既然能感觉到我们对你做的事，应该也听到了我说的关于这片大陆的故事。欣儿，就是那个花灵。这其中具体原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鸿深说，每次欣儿复苏一次就会有短暂的后遗症，在这段时间，她都会特别依赖鸿深。”
    这次换成天武帝抓着胡夏不放：“那这后遗症要多久才会好？或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想起朕？”
    胡夏摇头：“我和这里的羁绊不深，我所知道的这些都是鸿深告诉我的。至于如何恢复记忆，还要找鸿深才行。这里，只有鸿深才是主宰。”
    胡夏话音一落，天武帝立刻朝着鸿深二人刚刚离开的方向追去：“这次，说什么朕都不会放手。”
    胡夏没动，失神呢喃：“没用的，有鸿深在，她的眼里就不会有别人的存在。”
    但，天武帝已经走远，没人听见胡夏说了什么。
    ＊＊＊
    天武帝一路运起轻功追去，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内力快到耗尽的时候，天武帝看见一个竹楼。
    这个竹楼，比之前挲摩和蒂娉约招待他们的竹楼大了不止一倍。
    之前那个竹楼不过三层，一层无法住人，只有二三层才能住人。
    但这个竹楼，与其说是竹楼，更像是阁楼，只不过与竹楼的风格极像罢了。
    这个竹楼，一共有五层。
    鸿深从二楼出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天武帝：“她说，不见外客，请回。”
    天武帝自然知道这句话必定是刚刚的少女说的，但天武帝不会走。
    鸿深看着天武帝不自量力的上来，面上没什么表情。
    天武帝上了二楼，发现并没有少女的身影。
    这时，胡夏等人也赶了过来，胡夏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她应该在五楼。”
    胡夏话音一落，天武帝立刻顺着楼梯往上，也不问为什么。
    到了五楼，发现少女果然在。
    只不过，对方换了一袭红衫，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平躺在小榻上，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
    但是这个样子，却令天武帝心口一紧：“欣儿！”
    当年圣贤羲和皇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模样渐渐与眼前的景象重合，天武帝多怕当年之事重演。
    但这次，结果显然不同。
    少女缓缓睁开眼，起身，用看向死人的目光看向天武帝：“本座，名唤绯幽。”
    天武帝一顿：“是‘对岸，半月返照，青山遥遥 ；河畔，曼珠沙华，绯红脉脉。岂幽冥道殊，莫苦拘碍；将情爽迁散，杳无觉知。’的意思吗？”
    绯幽半躺在床上，左手支着脑袋，右膝曲起，右手还搭在右膝上，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印有彼岸花的红色诡异面具，只剩下一张不点而红的朱唇和透着清冷淡然的肃杀的美目。
    绯幽懒散的开口：“本座有关于冷月欣的记忆，但是，你带给她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家族的利用，爱人的质疑，至亲都不信，这些，可都是她最在意的。而你，在了解所有事情之后，非但没有第一时间替她辩解和不满，反而还去质问她。啧啧啧，好一个自古帝王多无情啊。”
    天武帝心口如遭雷击，那种愧疚感再度蔓延。
    绯幽再度开口：“人间帝王，本座替她问一句，你现在，更多的是愧疚还是爱？”
    “爱！”
    天武帝回答的毫不犹豫，这个答案，不需要思考。
    “爱？”
    绯幽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哈，玄烨啊玄烨，那本座如果告诉你，她，从未爱过你，你当如何？”
    “不可能！”
    天武帝曾亲耳听圣贤羲和皇后说过，冷月欣心悦玄烨！
    绯幽幽幽道：“那时，你还不曾质疑她。”
    天武帝震惊！
    绯幽却低声笑了：“不用怀疑，本座能看透你的心，亦能，听到你的心声。再者，我拥有她全部的记忆，你的答案，于本座而言，并不重要。”
    如果说，圣贤羲和皇后是清冷的冰山，刚刚恢复的少女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现在的绯幽就是骄阳，活的肆意热烈。
    是，天武帝从未见过的模样。
    绯幽：“冷月欣只是本座的一缕灵魂罢了，没有心，活的当然不如本座张扬。依本座看，陛下也是风韵犹存，不如陛下跟了本座。本座与冷月欣容颜别无二致，还比她热情、强大，你若是跟了本座，本座保你万岁无疆。如何？”
    天武帝上前，双手压在绯幽身侧，低下身子：“你喜欢的人，是鸿深！”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绯幽摇头。
    天武帝一怔：“那你为何……”
    “为何对师兄这么好？”
    绯幽自然而然接话。
    天武帝点头：“我……朕确实想不明白。”

 第157章 师兄不喜，我会

    绯幽指尖抬起天武帝的头，替天武帝说出心中的疑惑：“想来古月同你说了，本座是花灵，原身是曼珠沙华。你应当知道，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只不过，两者略有不同罢了。彼岸花分为两种，红色的是本座，白色的，是师兄，原身，曼陀罗华。本座要告诉你的是，师兄，可比本座危险多了。当年，本座吸食的是这片大陆的血气，但师兄，吸食的是什么，陛下不妨猜猜看。”
    天武帝沉思一瞬：“尸体？”
    绯幽笑着点点头：“是，也不是。师兄吸食的，是那些杀千刀的……神。”
    天武帝大惊：“吸食……神？”
    绯幽摸了摸天武帝的脸：“当然。所以说，师兄，比本座危险。而师兄，喜欢本座了亿万年之久，你如此明目张胆的上来，还迟迟不下去，猜猜看，师兄会不会放过你。”
    天武帝头一低：“你打的过你师兄吗？”
    绯幽点头：“当然，但本座不会为了你，而对抗师兄的。”
    天武帝唇齿附上绯幽的红唇：“打的过，就够了。”
    ＊＊＊
    等天武帝和绯幽从楼上下来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胡夏等人看着面色阴沉的鸿深，想着两个时辰前鸿深突然的发怒，一个个面面相觑。
    “姐姐！”
    冷月依余光瞥到门口进来的两个人。
    绯幽一袭红裙张扬夺目，天武帝一袭黄袍威严庄重。
    二人站在一起，是那么登对。
    “你们俩，在楼上干什么呢？”
    鸿深在看到绯幽的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此刻和没事人一般。
    绯幽踱着步子款款而行，到了主座直接软软一靠，整个人斜靠在上面：“自然是，天人之乐，鱼水之欢。师兄，你不懂，此间乐趣无穷。”
    鸿深走到绯幽身侧坐下：“你也不给我机会懂。”
    绯幽甜甜一笑：“师兄，我要是给你机会了，我不就没机会了。我的目光，从来就不在一个人身上。”
    鸿深指尖替绯幽拢去碎发，嗓音温柔：“一个凡人，你看上了，要了就是。我，何时拦过你。”
    绯幽微微抬起身子，对着鸿深的耳边，吐气如兰：“师兄若是打的过我，也可以拦着我啊。”
    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少女，鸿深自知定力不足，果断起身：“你最爱的养颜羹应当是好了，我去看看。”
    说罢，飞也似地逃走了，独留绯幽一人笑得花枝乱颤。
    冷月依等人确实搞不懂状况。
    此刻看起来，面前的绝世少女虽然和冷月欣拥有一样的容貌，但这些露骨的话，冷月欣是从来都不会说的。
    而且，这位少女应当是胡夏言语中的花灵，不是圣贤羲和皇后，但为何，天武帝看向少女的目光和看向圣贤羲和皇后是一样的？
    冷月依试探性开口：“姐姐？是你吗？”
    绯幽开口，言语间褪去了刚刚的戏弄，一副冰冷之态：“本座，可没有妹妹。”
    天武帝开口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众人这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是……
    “古月是谁？”
    玄冥发出灵魂一问。
    天武帝：“……”
    天武帝不知道。
    天武帝看向绯幽。
    胡夏弱弱举手：“是，在下。”
    “胡？古月胡？”
    玄江淡淡开口：“所以，古月从来不是你的代号？”
    从前，圣贤羲和皇后喊胡夏一直都是“古月”，众人还以为是胡夏的代号，如今看来，当年确实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
    胡夏在左下首坐定：“重新介绍下，在下，上官古月，苍纳太子。”
    众，哗然！
    难怪，刘睿泽在苍纳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但依旧没有谋夺苍纳帝位，众人还以为是圣贤羲和皇后的功劳，原来这其中，还有胡夏……不，上官古月震着。
    如此强大的人，居然……
    难怪！
    南疆柳殇、息壤徐若栖、北楚白芙蓉、苍纳刘睿泽，四国没有对天武发难，反而一个个都愿意给天武助力。
    上官古月这些年，估计没少在四国游走。
    “现在，都清楚了？那么……”
    绯幽声音一顿，语气微微下沉：“古月，送客。”
    “我不走。”
    天武帝在右上首坐下，态度坚决。
    绯幽笑意盈盈看着他：“刚刚还自称‘朕’，现在就改口了？陛下可知，本座，并不是那个心软的冷月欣。”
    天武帝点头：“欣儿确实心软，但现在，我确实不想走。就算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
    绯幽嗤笑：“本座说过，师兄若要杀你，本座绝不阻拦。这亿万年里，本座，并非只有你这一个男人。要不是为了冷月欣，师兄都不会救你。”
    天武帝无所谓：“无妨，反正欣儿和鸿深说了，保我性命。想来，你和鸿深都不会让我死的。”
    绯幽：“不过一缕残魂之力，师兄是爱屋及乌，本座却不会。自从本座诞生至今，还从没谁敢违抗本座的命令。”
    天武帝：“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吗？”
    绯幽不屑：“有，但不会是你。”
    天武帝：“那我们刚刚在楼上……也不算吗？”
    绯幽：“你耳朵没用可以捐了，本座说了，本座身旁的男人从来不止一个。”
    天武帝：“那……那些人呢？”
    绯幽：“师兄不喜，杀了。”
    天武帝：“那你要杀我吗？”
    绯幽：“师兄不喜，会。”
    天武帝：“那你怎么还不动手？他刚刚，似乎真的不喜欢我。”
    绯幽指尖一抬，天武帝凭空升上半空：“想死？本座成全你。”
    话落，绯幽指尖一红，天武帝脖颈间出现了一只透明的红色的手，直接扼住了天武帝的命脉，渐渐收力。
    “尊上！”
    上官古月顿时施法，想要救下天武帝，但怎会是绯幽的对手。
    “尊上，冷月欣的遗命，玄烨不能死，要活着赎罪。”
    绯幽阴恻恻道：“优柔寡断！若是本座，早就将天武变成第二个蔡安。她居然还心慈，想要留下这混账的命。”
    上官古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当年尊上允她自己做决定，现在也该尊重她的决定。”

 第157章 师兄不喜，我会

    绯幽指尖抬起天武帝的头，替天武帝说出心中的疑惑：“想来古月同你说了，本座是花灵，原身是曼珠沙华。你应当知道，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只不过，两者略有不同罢了。彼岸花分为两种，红色的是本座，白色的，是师兄，原身，曼陀罗华。本座要告诉你的是，师兄，可比本座危险多了。当年，本座吸食的是这片大陆的血气，但师兄，吸食的是什么，陛下不妨猜猜看。”
    天武帝沉思一瞬：“尸体？”
    绯幽笑着点点头：“是，也不是。师兄吸食的，是那些杀千刀的……神。”
    天武帝大惊：“吸食……神？”
    绯幽摸了摸天武帝的脸：“当然。所以说，师兄，比本座危险。而师兄，喜欢本座了亿万年之久，你如此明目张胆的上来，还迟迟不下去，猜猜看，师兄会不会放过你。”
    天武帝头一低：“你打的过你师兄吗？”
    绯幽点头：“当然，但本座不会为了你，而对抗师兄的。”
    天武帝唇齿附上绯幽的红唇：“打的过，就够了。”
    ＊＊＊
    等天武帝和绯幽从楼上下来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胡夏等人看着面色阴沉的鸿深，想着两个时辰前鸿深突然的发怒，一个个面面相觑。
    “姐姐！”
    冷月依余光瞥到门口进来的两个人。
    绯幽一袭红裙张扬夺目，天武帝一袭黄袍威严庄重。
    二人站在一起，是那么登对。
    “你们俩，在楼上干什么呢？”
    鸿深在看到绯幽的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此刻和没事人一般。
    绯幽踱着步子款款而行，到了主座直接软软一靠，整个人斜靠在上面：“自然是，天人之乐，鱼水之欢。师兄，你不懂，此间乐趣无穷。”
    鸿深走到绯幽身侧坐下：“你也不给我机会懂。”
    绯幽甜甜一笑：“师兄，我要是给你机会了，我不就没机会了。我的目光，从来就不在一个人身上。”
    鸿深指尖替绯幽拢去碎发，嗓音温柔：“一个凡人，你看上了，要了就是。我，何时拦过你。”
    绯幽微微抬起身子，对着鸿深的耳边，吐气如兰：“师兄若是打的过我，也可以拦着我啊。”
    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少女，鸿深自知定力不足，果断起身：“你最爱的养颜羹应当是好了，我去看看。”
    说罢，飞也似地逃走了，独留绯幽一人笑得花枝乱颤。
    冷月依等人确实搞不懂状况。
    此刻看起来，面前的绝世少女虽然和冷月欣拥有一样的容貌，但这些露骨的话，冷月欣是从来都不会说的。
    而且，这位少女应当是胡夏言语中的花灵，不是圣贤羲和皇后，但为何，天武帝看向少女的目光和看向圣贤羲和皇后是一样的？
    冷月依试探性开口：“姐姐？是你吗？”
    绯幽开口，言语间褪去了刚刚的戏弄，一副冰冷之态：“本座，可没有妹妹。”
    天武帝开口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众人这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是……
    “古月是谁？”
    玄冥发出灵魂一问。
    天武帝：“……”
    天武帝不知道。
    天武帝看向绯幽。
    胡夏弱弱举手：“是，在下。”
    “胡？古月胡？”
    玄江淡淡开口：“所以，古月从来不是你的代号？”
    从前，圣贤羲和皇后喊胡夏一直都是“古月”，众人还以为是胡夏的代号，如今看来，当年确实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
    胡夏在左下首坐定：“重新介绍下，在下，上官古月，苍纳太子。”
    众，哗然！
    难怪，刘睿泽在苍纳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但依旧没有谋夺苍纳帝位，众人还以为是圣贤羲和皇后的功劳，原来这其中，还有胡夏……不，上官古月震着。
    如此强大的人，居然……
    难怪！
    南疆柳殇、息壤徐若栖、北楚白芙蓉、苍纳刘睿泽，四国没有对天武发难，反而一个个都愿意给天武助力。
    上官古月这些年，估计没少在四国游走。
    “现在，都清楚了？那么……”
    绯幽声音一顿，语气微微下沉：“古月，送客。”
    “我不走。”
    天武帝在右上首坐下，态度坚决。
    绯幽笑意盈盈看着他：“刚刚还自称‘朕’，现在就改口了？陛下可知，本座，并不是那个心软的冷月欣。”
    天武帝点头：“欣儿确实心软，但现在，我确实不想走。就算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
    绯幽嗤笑：“本座说过，师兄若要杀你，本座绝不阻拦。这亿万年里，本座，并非只有你这一个男人。要不是为了冷月欣，师兄都不会救你。”
    天武帝无所谓：“无妨，反正欣儿和鸿深说了，保我性命。想来，你和鸿深都不会让我死的。”
    绯幽：“不过一缕残魂之力，师兄是爱屋及乌，本座却不会。自从本座诞生至今，还从没谁敢违抗本座的命令。”
    天武帝：“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吗？”
    绯幽不屑：“有，但不会是你。”
    天武帝：“那我们刚刚在楼上……也不算吗？”
    绯幽：“你耳朵没用可以捐了，本座说了，本座身旁的男人从来不止一个。”
    天武帝：“那……那些人呢？”
    绯幽：“师兄不喜，杀了。”
    天武帝：“那你要杀我吗？”
    绯幽：“师兄不喜，会。”
    天武帝：“那你怎么还不动手？他刚刚，似乎真的不喜欢我。”
    绯幽指尖一抬，天武帝凭空升上半空：“想死？本座成全你。”
    话落，绯幽指尖一红，天武帝脖颈间出现了一只透明的红色的手，直接扼住了天武帝的命脉，渐渐收力。
    “尊上！”
    上官古月顿时施法，想要救下天武帝，但怎会是绯幽的对手。
    “尊上，冷月欣的遗命，玄烨不能死，要活着赎罪。”
    绯幽阴恻恻道：“优柔寡断！若是本座，早就将天武变成第二个蔡安。她居然还心慈，想要留下这混账的命。”
    上官古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当年尊上允她自己做决定，现在也该尊重她的决定。”

 第158章 给她一次她应该过的人生

    “你在，教本座做事？”
    绯幽指尖微动，直接将上官古月震开。
    上官古月一口血没忍住，直接吐了满地，气息不稳：“在下不敢。只是这是欣儿遗愿，在下……”
    “她的遗愿，于本座而言，并不重要。”
    话落，绯幽指尖下压，天武帝直接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下跪下。
    至于玄江几人，早就被震晕了。
    “好了。”
    上官古月看着天武帝出去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没气了，鸿深温润的嗓音骤然响起，绯幽这才收回力量。
    鸿深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推门而入，看到地上躺着一堆人，一挥手，数道白光进入几人体内，不消片刻几人便醒了过来。
    鸿深走到绯幽身侧将盘子放下，一手抚摸绯幽的黑发安抚一手捏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粉色糕点送到绯幽嘴边：“吃，别生气了。冷月欣的那个灵魂是从你本体灵魂中剥离出的一丝残魂，本意上来说，冷月欣即是你，你即是冷月欣。使者之所以会劝你不杀他，是因为从某一方面来讲，这也是你的遗愿。不然，我又何必下旨，留这几人性命。”
    对哦，最开始就是因为山神令，几人才从挲摩手底下活下来。
    绯幽就着鸿深的手吃了糕点，眉眼含笑：“我知道。但如果他在，你不是会生气嘛。我把人赶走，你就不会生气了，不是吗。”
    鸿深伸手擦去绯幽嘴角的碎渣：“你又不在意他。”
    绯幽：“可绯幽，也是冷月欣啊，你刚说的。如果我真不在意，就不会等到你过来了。就凭他区区凡人之躯，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弄死他。”
    鸿深：“所以？”
    绯幽：“结论就是，我其实在意他。”
    “呵！”
    鸿深低声笑了：“如你所说，你在意了也就不会动手了。你的心思，我知道就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绯幽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师兄，那现在怎么办？”
    鸿深转头看向已经昏迷许久的天武帝：“我会安排人送他回去，还会派人去保护他，保他百年间百毒不侵，无病无灾。”
    绯幽直勾勾看着鸿深，眼里似乎泛着点点星光。
    鸿深回过头来，看到了绯幽那期待的眼神，果断摇头：“一次两次就罢了，我的耐性和宽容，真的有那么大吗？”
    绯幽伸出小指去拉鸿深，眼神无辜，惹人怜爱。
    鸿深……
    鸿深没抵抗住：“好。”
    绯幽得意的笑了：“谢谢师兄，师兄最好了。”
    鸿深知道自己被耍了，但心甘情愿：“你呀，哪里热闹往哪去。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仔细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确保无虞，不然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绯幽点头，一副什么都听鸿深的样子，言笑晏晏：“那师兄，打算怎么检查？”
    鸿深眼神扫了绯幽一下，没吱声。
    绯幽知道鸿深不会说，单纯就是戏弄鸿深罢了，见鸿深不答，自然不会多说。
    玄江理清了事情的大概，扶起天武帝，正面看着鸿深和绯幽：“敢问，姑娘真的不是冷月欣？”
    绯幽余光一扫，眼中戏谑大起：“呦，这还一个美男子呢，刚才都没注意到。你们放心，冷月欣即是本座的残魂，那么本座也会按照冷月欣的身份活一世，算是全了她的心愿。”
    玄江：“听姑娘的意思，是要作为冷月欣活一世？但现在姑娘灵魂已然恢复，和冷月欣早就不同，如何作为冷月欣活一世？要知道，冷月欣和姑娘的作风，可是不同。”
    绯幽终于正眼看他：“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既然以她的身份活一世，那本座就会放出她的那缕残魂，让其主导这副身躯，本座不会干涉。不过一缕残魂罢了，若本座愿意，还可以彻底从本体中剥夺出去，让其成为一个崭新的灵魂，一个独立的灵魂。但那样，她便不能长生，只能和人类一样，生老病死，堕入轮回。”
    玄江明白了：“既如此，那如果皇兄决定让冷月欣以一个独立的灵魂存世，姑娘可能应允？”
    绯幽摇头：“不能。这是冷月欣的人生，应当由冷月欣自己决定。说实话，要不是冷月欣，你们真的活不下来。”
    玄江：“我等自知冷月欣恩德。既如此，那等皇兄醒后，可否让皇兄和冷月欣见个面，让其二人自己决定去留？”
    绯幽略一思忖：“可以，本座允了。”
    玄江微微欠身：“如此，多谢姑娘成全。”
    说完，玄江招呼玄冥一起，扶着天武帝离开这里，在下人的引领下回房休息。
    至于冷月依，和青云青风却不愿离开。
    绯幽看着冷月依，也想起了和冷月依有关的回忆：“你留下，何事？”
    冷月依只是看着绯幽，良久，才道：“你和姐姐，真的不一样。”
    绯幽爱搭不理的：“当然。”
    冷月依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下：“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在我心里，姐姐更厉害。”
    “哼！”
    绯幽不置可否。
    冷月依继续道：“想来你通过姐姐的记忆已经知道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在我第一次参加皇宫的中秋宫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姐姐，生来悲壮。退一万步说，姐姐身为相府嫡女，父兄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如果不是心脉不全，仗着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的爱，姐姐不说一生有多壮观张扬，但起码可以平平安安。我当时一直都想不明白，以姐姐的本事，明明可以脱离皇室的掌控，为何还甘愿以身入局。想来，正因如此 。”
    绯幽对这句话表示认同：“所以，本座才决定给冷月欣一个机会，一个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活着的机会。”
    冷月依起身，微微一拜：“多谢。”
    绯幽不解：“话虽如此，你到底，为什么对冷月欣这么好？”
    冷月依想起一些往事：“不瞒姑娘，知道我的身份的，在这个世上，除了姐姐和古月公子，只有我的三妹妹和这二人知道我的身份。”

 第158章 给她一次她应该过的人生

    “你在，教本座做事？”
    绯幽指尖微动，直接将上官古月震开。
    上官古月一口血没忍住，直接吐了满地，气息不稳：“在下不敢。只是这是欣儿遗愿，在下……”
    “她的遗愿，于本座而言，并不重要。”
    话落，绯幽指尖下压，天武帝直接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下跪下。
    至于玄江几人，早就被震晕了。
    “好了。”
    上官古月看着天武帝出去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没气了，鸿深温润的嗓音骤然响起，绯幽这才收回力量。
    鸿深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推门而入，看到地上躺着一堆人，一挥手，数道白光进入几人体内，不消片刻几人便醒了过来。
    鸿深走到绯幽身侧将盘子放下，一手抚摸绯幽的黑发安抚一手捏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粉色糕点送到绯幽嘴边：“吃，别生气了。冷月欣的那个灵魂是从你本体灵魂中剥离出的一丝残魂，本意上来说，冷月欣即是你，你即是冷月欣。使者之所以会劝你不杀他，是因为从某一方面来讲，这也是你的遗愿。不然，我又何必下旨，留这几人性命。”
    对哦，最开始就是因为山神令，几人才从挲摩手底下活下来。
    绯幽就着鸿深的手吃了糕点，眉眼含笑：“我知道。但如果他在，你不是会生气嘛。我把人赶走，你就不会生气了，不是吗。”
    鸿深伸手擦去绯幽嘴角的碎渣：“你又不在意他。”
    绯幽：“可绯幽，也是冷月欣啊，你刚说的。如果我真不在意，就不会等到你过来了。就凭他区区凡人之躯，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弄死他。”
    鸿深：“所以？”
    绯幽：“结论就是，我其实在意他。”
    “呵！”
    鸿深低声笑了：“如你所说，你在意了也就不会动手了。你的心思，我知道就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绯幽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师兄，那现在怎么办？”
    鸿深转头看向已经昏迷许久的天武帝：“我会安排人送他回去，还会派人去保护他，保他百年间百毒不侵，无病无灾。”
    绯幽直勾勾看着鸿深，眼里似乎泛着点点星光。
    鸿深回过头来，看到了绯幽那期待的眼神，果断摇头：“一次两次就罢了，我的耐性和宽容，真的有那么大吗？”
    绯幽伸出小指去拉鸿深，眼神无辜，惹人怜爱。
    鸿深……
    鸿深没抵抗住：“好。”
    绯幽得意的笑了：“谢谢师兄，师兄最好了。”
    鸿深知道自己被耍了，但心甘情愿：“你呀，哪里热闹往哪去。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仔细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确保无虞，不然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绯幽点头，一副什么都听鸿深的样子，言笑晏晏：“那师兄，打算怎么检查？”
    鸿深眼神扫了绯幽一下，没吱声。
    绯幽知道鸿深不会说，单纯就是戏弄鸿深罢了，见鸿深不答，自然不会多说。
    玄江理清了事情的大概，扶起天武帝，正面看着鸿深和绯幽：“敢问，姑娘真的不是冷月欣？”
    绯幽余光一扫，眼中戏谑大起：“呦，这还一个美男子呢，刚才都没注意到。你们放心，冷月欣即是本座的残魂，那么本座也会按照冷月欣的身份活一世，算是全了她的心愿。”
    玄江：“听姑娘的意思，是要作为冷月欣活一世？但现在姑娘灵魂已然恢复，和冷月欣早就不同，如何作为冷月欣活一世？要知道，冷月欣和姑娘的作风，可是不同。”
    绯幽终于正眼看他：“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既然以她的身份活一世，那本座就会放出她的那缕残魂，让其主导这副身躯，本座不会干涉。不过一缕残魂罢了，若本座愿意，还可以彻底从本体中剥夺出去，让其成为一个崭新的灵魂，一个独立的灵魂。但那样，她便不能长生，只能和人类一样，生老病死，堕入轮回。”
    玄江明白了：“既如此，那如果皇兄决定让冷月欣以一个独立的灵魂存世，姑娘可能应允？”
    绯幽摇头：“不能。这是冷月欣的人生，应当由冷月欣自己决定。说实话，要不是冷月欣，你们真的活不下来。”
    玄江：“我等自知冷月欣恩德。既如此，那等皇兄醒后，可否让皇兄和冷月欣见个面，让其二人自己决定去留？”
    绯幽略一思忖：“可以，本座允了。”
    玄江微微欠身：“如此，多谢姑娘成全。”
    说完，玄江招呼玄冥一起，扶着天武帝离开这里，在下人的引领下回房休息。
    至于冷月依，和青云青风却不愿离开。
    绯幽看着冷月依，也想起了和冷月依有关的回忆：“你留下，何事？”
    冷月依只是看着绯幽，良久，才道：“你和姐姐，真的不一样。”
    绯幽爱搭不理的：“当然。”
    冷月依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下：“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在我心里，姐姐更厉害。”
    “哼！”
    绯幽不置可否。
    冷月依继续道：“想来你通过姐姐的记忆已经知道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在我第一次参加皇宫的中秋宫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姐姐，生来悲壮。退一万步说，姐姐身为相府嫡女，父兄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如果不是心脉不全，仗着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的爱，姐姐不说一生有多壮观张扬，但起码可以平平安安。我当时一直都想不明白，以姐姐的本事，明明可以脱离皇室的掌控，为何还甘愿以身入局。想来，正因如此 。”
    绯幽对这句话表示认同：“所以，本座才决定给冷月欣一个机会，一个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活着的机会。”
    冷月依起身，微微一拜：“多谢。”
    绯幽不解：“话虽如此，你到底，为什么对冷月欣这么好？”
    冷月依想起一些往事：“不瞒姑娘，知道我的身份的，在这个世上，除了姐姐和古月公子，只有我的三妹妹和这二人知道我的身份。”

 第159章 就当是为了我，活下来好吗

    绯幽还是不理解：“所以呢？”
    冷月依浅然一笑：“当时，三妹妹偶然间察觉到我的不同，然后一直暗中观察我，后来察觉我不是原主，所以想对我赶尽杀绝。但或许我们认识的时间久了，她还是决定和我谈谈心。那个时候，她说‘冷家子女，不论生死，一生都是冷家人。你既不是冷家血脉，那我为何还要留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时她不愿意放过我，还是我搬出了姐姐，三妹妹才决定遵从姐姐的想法‘只要对冷家无害，可留。’但是姐姐不同，或许是有古月公子在前，但姐姐从未想过杀我。所以，姐姐于我而言，还是不同的。况且，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
    冷月依前世就是孤儿，从小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只有一个杀手的代号，身边也没有亲近的人，一直活在暗杀中，所有人都想杀了她，不管有没有仇。
    是圣贤羲和皇后告诉她，你可以活下去，只要无害。
    只要无害，你就可以活。
    这句话，给刚刚穿来的冷月依带来了莫大的期望。
    从来没人说过，你还可以活着。
    那个组织的人经常说的一句就是：“任务完成不了，你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所以，只是因为冷月欣愿意留你一命？”
    绯幽读出了冷月依内心的想法，玩味的说道：“但是冷月依，本座告诉你，当时冷月欣虽然愿意留你一命，也是看在你和古月同为一个世界的人的份上，对你，冷月欣从来没有上心过。冷月欣要保的，是家族，只是你恰好是家族的人，所以才活了下来。”
    冷月依点头：“我知道，也明白。那两年风云诡异，她能趁乱留我一命已是大恩，我知道的。”
    这次绯幽没说什么，只是好奇一件事：“这些本座明白，但你同本座说这些做什么？”
    冷月依目光直直看向绯幽：“我不知道姐姐会不会愿意再活一次，但既然你二人为一体，说给你听也就是说给她听。我知道，即便她愿意再活一次，也没有心思听我说这些无伤大雅的话。她本来，就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干净？一尘不染？”
    绯幽笑了：“和本座的手段比起来，确实干净。”
    冷月依明白绯幽说的什么，圣贤羲和皇后确实杀人如麻。
    但那又如何？
    冷月依不在乎这些。
    冷月依本就是杀手出身，从来不会滥泛善心。
    绯幽往鸿深怀里一窝，软着嗓子：“师兄，我累了，抱我回去休息。”
    鸿深大手一揽：“好。”
    鸿深打横抱起绯幽，走到门口的时候绯幽突然道：“冷月欣既然是本座的一缕残魂，那必然不是善类，即便最后冷月欣愿意再活一次，为了你的安危考虑，最好不要对冷月欣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这是本座对你，对你们的忠告。”
    冷月依迟疑良久：“我知道。”
    话落，门口早没了绯幽和鸿深的身影。
    ＊＊＊
    天武帝这一昏迷就是三天，要不是微弱的呼吸还在，玄江等人还以为天武帝醒不过来了。
    “事情大致就是这个意思，皇兄你怎么想？”
    玄江等天武帝醒了后将绯幽的话重复了一遍，对于冷月欣，还需要天武帝拿主意。
    天武帝沉思良久，脑海中全是和冷月欣以往的回忆，许久，天武帝才下定决心：“带朕去见一见她。”
    “你的身体素质真差。”
    天武帝话音刚落，绯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绯幽挽着鸿深的胳膊款步而入。
    天武帝看着绯幽，直接道：“我要见欣儿。”
    绯幽和鸿深对视一眼，鸿深自动往后退一步。
    绯幽闭眼指尖微动，口中念念有词，接着，红光一盛，待绯幽再睁眼时，眼中清冷淡漠，没有丝毫温度。
    是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天武帝看着面前的人，在对方睁开眼后直接飞身扑上，紧紧相拥：“欣儿。”
    圣贤羲和皇后任由他抱着：“嗯。”
    二人抱了很久，天武帝才愿意松开圣贤羲和皇后。
    仔细一看，虽然还是一袭红衫，但一个外放一个内敛，感觉还是不同的。
    圣贤羲和皇后缓缓开口：“忘了我。”
    话出，天武帝顿时如遭雷击，一时间甚至没有办法思考。
    圣贤羲和皇后微微后退一步，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阿烨，我累了，不想继续了。”
    生前，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
    她不想再继续机关算尽了，不想再走一步计百步，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天武帝低头，掩下微微泛红的眼眶，没吱声。
    二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武帝带的哭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厅响起：“真的，不想了吗？”
    这次，轮到圣贤羲和皇后不答了。
    天武帝轻轻抱着对方：“欣儿，我知道我很混蛋，但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欣儿，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你累了，就当是为了我，活下来，好吗？”
    圣贤羲和皇后依旧没有回答。
    天武帝久久等不到对方的回答，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但万一呢，万一她同意了呢。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相拥的二人，都在期待圣贤羲和皇后的回答。
    但，一直没有。
    天武帝的心慢慢冷了下来，眼里渐渐没了光。
    “好。”
    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直击灵魂，直接将天武帝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当真？”
    天武帝十分激动，动作不经意间变得更大了些。
    圣贤羲和皇后在天武帝怀里点头：“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武帝喜极而泣，竟是不顾现场还有许多人，直接抱着对方原地转了好几圈。
    圣贤羲和皇后由着天武帝释放心里的压力，等天武帝动作小了才道：“先放开我。”
    天武帝自是无有不应。
    圣贤羲和皇后站定，闭上眼，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头，口中念念有词，红光一闪，再睁眼时却是一眼清冷一眼婀娜。

 第159章 就当是为了我，活下来好吗

    绯幽还是不理解：“所以呢？”
    冷月依浅然一笑：“当时，三妹妹偶然间察觉到我的不同，然后一直暗中观察我，后来察觉我不是原主，所以想对我赶尽杀绝。但或许我们认识的时间久了，她还是决定和我谈谈心。那个时候，她说‘冷家子女，不论生死，一生都是冷家人。你既不是冷家血脉，那我为何还要留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时她不愿意放过我，还是我搬出了姐姐，三妹妹才决定遵从姐姐的想法‘只要对冷家无害，可留。’但是姐姐不同，或许是有古月公子在前，但姐姐从未想过杀我。所以，姐姐于我而言，还是不同的。况且，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
    冷月依前世就是孤儿，从小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只有一个杀手的代号，身边也没有亲近的人，一直活在暗杀中，所有人都想杀了她，不管有没有仇。
    是圣贤羲和皇后告诉她，你可以活下去，只要无害。
    只要无害，你就可以活。
    这句话，给刚刚穿来的冷月依带来了莫大的期望。
    从来没人说过，你还可以活着。
    那个组织的人经常说的一句就是：“任务完成不了，你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所以，只是因为冷月欣愿意留你一命？”
    绯幽读出了冷月依内心的想法，玩味的说道：“但是冷月依，本座告诉你，当时冷月欣虽然愿意留你一命，也是看在你和古月同为一个世界的人的份上，对你，冷月欣从来没有上心过。冷月欣要保的，是家族，只是你恰好是家族的人，所以才活了下来。”
    冷月依点头：“我知道，也明白。那两年风云诡异，她能趁乱留我一命已是大恩，我知道的。”
    这次绯幽没说什么，只是好奇一件事：“这些本座明白，但你同本座说这些做什么？”
    冷月依目光直直看向绯幽：“我不知道姐姐会不会愿意再活一次，但既然你二人为一体，说给你听也就是说给她听。我知道，即便她愿意再活一次，也没有心思听我说这些无伤大雅的话。她本来，就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干净？一尘不染？”
    绯幽笑了：“和本座的手段比起来，确实干净。”
    冷月依明白绯幽说的什么，圣贤羲和皇后确实杀人如麻。
    但那又如何？
    冷月依不在乎这些。
    冷月依本就是杀手出身，从来不会滥泛善心。
    绯幽往鸿深怀里一窝，软着嗓子：“师兄，我累了，抱我回去休息。”
    鸿深大手一揽：“好。”
    鸿深打横抱起绯幽，走到门口的时候绯幽突然道：“冷月欣既然是本座的一缕残魂，那必然不是善类，即便最后冷月欣愿意再活一次，为了你的安危考虑，最好不要对冷月欣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这是本座对你，对你们的忠告。”
    冷月依迟疑良久：“我知道。”
    话落，门口早没了绯幽和鸿深的身影。
    ＊＊＊
    天武帝这一昏迷就是三天，要不是微弱的呼吸还在，玄江等人还以为天武帝醒不过来了。
    “事情大致就是这个意思，皇兄你怎么想？”
    玄江等天武帝醒了后将绯幽的话重复了一遍，对于冷月欣，还需要天武帝拿主意。
    天武帝沉思良久，脑海中全是和冷月欣以往的回忆，许久，天武帝才下定决心：“带朕去见一见她。”
    “你的身体素质真差。”
    天武帝话音刚落，绯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绯幽挽着鸿深的胳膊款步而入。
    天武帝看着绯幽，直接道：“我要见欣儿。”
    绯幽和鸿深对视一眼，鸿深自动往后退一步。
    绯幽闭眼指尖微动，口中念念有词，接着，红光一盛，待绯幽再睁眼时，眼中清冷淡漠，没有丝毫温度。
    是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天武帝看着面前的人，在对方睁开眼后直接飞身扑上，紧紧相拥：“欣儿。”
    圣贤羲和皇后任由他抱着：“嗯。”
    二人抱了很久，天武帝才愿意松开圣贤羲和皇后。
    仔细一看，虽然还是一袭红衫，但一个外放一个内敛，感觉还是不同的。
    圣贤羲和皇后缓缓开口：“忘了我。”
    话出，天武帝顿时如遭雷击，一时间甚至没有办法思考。
    圣贤羲和皇后微微后退一步，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阿烨，我累了，不想继续了。”
    生前，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
    她不想再继续机关算尽了，不想再走一步计百步，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天武帝低头，掩下微微泛红的眼眶，没吱声。
    二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武帝带的哭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厅响起：“真的，不想了吗？”
    这次，轮到圣贤羲和皇后不答了。
    天武帝轻轻抱着对方：“欣儿，我知道我很混蛋，但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欣儿，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你累了，就当是为了我，活下来，好吗？”
    圣贤羲和皇后依旧没有回答。
    天武帝久久等不到对方的回答，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但万一呢，万一她同意了呢。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相拥的二人，都在期待圣贤羲和皇后的回答。
    但，一直没有。
    天武帝的心慢慢冷了下来，眼里渐渐没了光。
    “好。”
    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直击灵魂，直接将天武帝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当真？”
    天武帝十分激动，动作不经意间变得更大了些。
    圣贤羲和皇后在天武帝怀里点头：“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武帝喜极而泣，竟是不顾现场还有许多人，直接抱着对方原地转了好几圈。
    圣贤羲和皇后由着天武帝释放心里的压力，等天武帝动作小了才道：“先放开我。”
    天武帝自是无有不应。
    圣贤羲和皇后站定，闭上眼，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头，口中念念有词，红光一闪，再睁眼时却是一眼清冷一眼婀娜。

 第160章 白雪红梅，不及她嫣然一笑

    “想好了？”
    “想好了。”
    “好。”
    眼前绝世佳人再度闭眼，这次没了红光，只是片刻就把眼睛睁开了。
    “本座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冷月欣。”
    天武帝点头：“多谢。”
    绯幽不管现场众人是何等反应，转身去挽鸿深，然后双双离开。
    “那你们三天前在楼上两个时辰干什么了？”
    玄冥幽幽的声音响起，让众人又把之前的事想起来了。
    是啊，既然绯幽和冷月欣可以灵魂分离，那么，那两个时辰，这俩人在楼上干什么呢？
    天武帝一手握拳，低磕一声：“当时的感觉，是她。”
    上官古月推门而入：“刚才鸿深说了让我送你们离开，走。”
    天武帝摇头：“欣儿刚刚答应朕了，会和朕一起回去。朕不走，朕要在这里等她。”
    上官古月摇着折扇：“你以为灵魂分离是多简单的事情？尊上的灵魂之力十分强大，分离时的波动甚至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你们不走，是想死在这里吗？”
    “对欣儿会有危险吗？”
    天武帝这才意识到，或许不该逼着圣贤羲和皇后回答。
    如果有危险……
    上官古月看穿了天武帝的心思：“对她没危险，但你们，绝对承受不住灵魂分离时产生的冲击。别废话了，要想早些见到欣儿，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不然她不会分离灵魂的。”
    天武帝当机立断：“我们现在就走。”
    ＊＊＊
    天武帝一行人在村子里一住就是小半个月，这半个月内，天武帝一直望着那片密林。
    玄江进来送饭：“皇兄，你先吃点东西，不然等到皇嫂回来了你再倒下，不值当。”
    天武帝眼神还是不愿离开那片密林：“放那。”
    玄江知道劝不住天武帝，索性陪着天武帝一起看着。
    天武帝问：“朕竟是不知，你对她也是这般心思。”
    玄江深吸一口气，想起当年初见时的场景，不由笑道：“那样明艳的人，谁见了都会心动的。”
    天武帝：“说说。”
    玄江开始回忆起来：“那时候她两岁，在御花园里。那时候过年，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她一身红袄站在梅花树下，比梅花还娇美几分。白雪红梅，不及她嫣然一笑。”
    记忆太过久远，天武帝一时没想起来当初发生了什么。
    玄江继续道：“臣弟记得，当时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还是迷路了。也不知道那时候身边跟着的下人都去了哪，她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站在御花园的梅花树下，湿了鞋袜，躲在树后，那双眼睛没有害怕，反而有些不解，好像不理解为什么鞋袜会湿。当真，可爱的紧。”
    天武帝想起来了，低声笑了：“那时候，她哪是迷路了，分明是和宫人玩着躲迷藏，躲起来了。小丫头真的很聪明，鲜红的梅花地，真的很难发现。只不过可惜，满园梅花不及她分毫，任谁往园子里看一眼都能发现那抹绝色，只有小丫头不知道，还喜滋滋的以为没人发现。朕当时，可是嘲笑了她许久，小丫头可是很生气的。”
    玄江余光看到天武帝沉浸在回忆中，似乎并没有对自己暗地里觊觎圣贤羲和皇后而产生不满，心里那些担忧逐渐放下。
    天武帝自是知道玄江的想法。
    天武帝和圣贤羲和皇后二人之间的情谊天武帝心知肚明，或许从前混蛋，但现在，绝对不会了。
    现在，无论何种情况下，天武帝都会十分坚定的选择她，不论对面是谁。
    而天武帝自己，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就在兄弟二人沉思时，一道雪白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天武帝呼吸一滞，下一瞬运起轻功直奔那道雪白身影而去。
    玄江反应慢了一拍，随即释然。
    对于圣贤羲和皇后，或许天武帝的做法不对，但不得不承认，没人比天武帝更爱她。
    楼上，玄江玄冥冷月依分别站在三个不同的方向看向楼下。
    楼下一白一黄两道身影紧紧抱在一起，在落日余晖之下，融为一体。
    远处，一抹鲜红的身影隐入暗处，仿佛从未出现。
    ＊＊＊
    村民帮着弄了艘船，欢欢喜喜送着天武帝一行人离开。
    海上风平浪静，一行人只一日就隐隐看见了息壤边境。
    边境码头却不似以往人流如潮，反而站着训练有素的军队。
    冷月依远远看上去，十分不解：“什么情况？”
    上官古月靠在甲板上：“我给徐若栖传了密信。”
    冷月依了然。
    看来是提前得了消息。
    船只靠着码头停下，徐若栖飞奔而来，和圣贤羲和皇后抱了满怀。
    徐若栖哪怕早就得到了消息，但看见朝思暮想了十年的人再度出现，难免情绪还是会有些激动，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武帝自觉退后几步，给二人足够的时间来缓解。
    何止徐若栖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到了现在，天武帝自己也觉着这是一场梦，美的不真实。
    徐若栖抱了许久，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松开对方，仔细打量起怀里的人。
    “你真的是个妖孽啊，这容貌，和十年前比起来是一点没变，不像我，都老了。”
    圣贤羲和皇后上下扫了一眼徐若栖，点头：“嗯。”
    徐若栖：“……”
    确认过了，还是那个圣贤羲和皇后。
    徐若栖年近四十，但其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三十出头，虽然模样没怎么变化，但到底经历十年风霜，如何能与曾经相比。
    徐若栖不管天武帝，一手拉着圣贤羲和皇后一手拉着上官古月往回走：“早就听胡夏说了你要回来，我可是给你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你呀，先不急着回去，在我这先住些时间，等我过两日把帝位传给冉儿，随你一同回天武。”
    上官古月跟着：“正值青春年华，就这么退位了？”
    徐若栖：“你还说我？你呢？这十年内，我根本无心接管朝政，都是冉儿一人忙活，现在欣儿回来了，把位子给冉儿也好，我也能松快松快。冉儿也十分想你啊，正好见一见。”

 第160章 白雪红梅，不及她嫣然一笑

    “想好了？”
    “想好了。”
    “好。”
    眼前绝世佳人再度闭眼，这次没了红光，只是片刻就把眼睛睁开了。
    “本座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冷月欣。”
    天武帝点头：“多谢。”
    绯幽不管现场众人是何等反应，转身去挽鸿深，然后双双离开。
    “那你们三天前在楼上两个时辰干什么了？”
    玄冥幽幽的声音响起，让众人又把之前的事想起来了。
    是啊，既然绯幽和冷月欣可以灵魂分离，那么，那两个时辰，这俩人在楼上干什么呢？
    天武帝一手握拳，低磕一声：“当时的感觉，是她。”
    上官古月推门而入：“刚才鸿深说了让我送你们离开，走。”
    天武帝摇头：“欣儿刚刚答应朕了，会和朕一起回去。朕不走，朕要在这里等她。”
    上官古月摇着折扇：“你以为灵魂分离是多简单的事情？尊上的灵魂之力十分强大，分离时的波动甚至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你们不走，是想死在这里吗？”
    “对欣儿会有危险吗？”
    天武帝这才意识到，或许不该逼着圣贤羲和皇后回答。
    如果有危险……
    上官古月看穿了天武帝的心思：“对她没危险，但你们，绝对承受不住灵魂分离时产生的冲击。别废话了，要想早些见到欣儿，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不然她不会分离灵魂的。”
    天武帝当机立断：“我们现在就走。”
    ＊＊＊
    天武帝一行人在村子里一住就是小半个月，这半个月内，天武帝一直望着那片密林。
    玄江进来送饭：“皇兄，你先吃点东西，不然等到皇嫂回来了你再倒下，不值当。”
    天武帝眼神还是不愿离开那片密林：“放那。”
    玄江知道劝不住天武帝，索性陪着天武帝一起看着。
    天武帝问：“朕竟是不知，你对她也是这般心思。”
    玄江深吸一口气，想起当年初见时的场景，不由笑道：“那样明艳的人，谁见了都会心动的。”
    天武帝：“说说。”
    玄江开始回忆起来：“那时候她两岁，在御花园里。那时候过年，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她一身红袄站在梅花树下，比梅花还娇美几分。白雪红梅，不及她嫣然一笑。”
    记忆太过久远，天武帝一时没想起来当初发生了什么。
    玄江继续道：“臣弟记得，当时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还是迷路了。也不知道那时候身边跟着的下人都去了哪，她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站在御花园的梅花树下，湿了鞋袜，躲在树后，那双眼睛没有害怕，反而有些不解，好像不理解为什么鞋袜会湿。当真，可爱的紧。”
    天武帝想起来了，低声笑了：“那时候，她哪是迷路了，分明是和宫人玩着躲迷藏，躲起来了。小丫头真的很聪明，鲜红的梅花地，真的很难发现。只不过可惜，满园梅花不及她分毫，任谁往园子里看一眼都能发现那抹绝色，只有小丫头不知道，还喜滋滋的以为没人发现。朕当时，可是嘲笑了她许久，小丫头可是很生气的。”
    玄江余光看到天武帝沉浸在回忆中，似乎并没有对自己暗地里觊觎圣贤羲和皇后而产生不满，心里那些担忧逐渐放下。
    天武帝自是知道玄江的想法。
    天武帝和圣贤羲和皇后二人之间的情谊天武帝心知肚明，或许从前混蛋，但现在，绝对不会了。
    现在，无论何种情况下，天武帝都会十分坚定的选择她，不论对面是谁。
    而天武帝自己，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就在兄弟二人沉思时，一道雪白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天武帝呼吸一滞，下一瞬运起轻功直奔那道雪白身影而去。
    玄江反应慢了一拍，随即释然。
    对于圣贤羲和皇后，或许天武帝的做法不对，但不得不承认，没人比天武帝更爱她。
    楼上，玄江玄冥冷月依分别站在三个不同的方向看向楼下。
    楼下一白一黄两道身影紧紧抱在一起，在落日余晖之下，融为一体。
    远处，一抹鲜红的身影隐入暗处，仿佛从未出现。
    ＊＊＊
    村民帮着弄了艘船，欢欢喜喜送着天武帝一行人离开。
    海上风平浪静，一行人只一日就隐隐看见了息壤边境。
    边境码头却不似以往人流如潮，反而站着训练有素的军队。
    冷月依远远看上去，十分不解：“什么情况？”
    上官古月靠在甲板上：“我给徐若栖传了密信。”
    冷月依了然。
    看来是提前得了消息。
    船只靠着码头停下，徐若栖飞奔而来，和圣贤羲和皇后抱了满怀。
    徐若栖哪怕早就得到了消息，但看见朝思暮想了十年的人再度出现，难免情绪还是会有些激动，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武帝自觉退后几步，给二人足够的时间来缓解。
    何止徐若栖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到了现在，天武帝自己也觉着这是一场梦，美的不真实。
    徐若栖抱了许久，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松开对方，仔细打量起怀里的人。
    “你真的是个妖孽啊，这容貌，和十年前比起来是一点没变，不像我，都老了。”
    圣贤羲和皇后上下扫了一眼徐若栖，点头：“嗯。”
    徐若栖：“……”
    确认过了，还是那个圣贤羲和皇后。
    徐若栖年近四十，但其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三十出头，虽然模样没怎么变化，但到底经历十年风霜，如何能与曾经相比。
    徐若栖不管天武帝，一手拉着圣贤羲和皇后一手拉着上官古月往回走：“早就听胡夏说了你要回来，我可是给你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你呀，先不急着回去，在我这先住些时间，等我过两日把帝位传给冉儿，随你一同回天武。”
    上官古月跟着：“正值青春年华，就这么退位了？”
    徐若栖：“你还说我？你呢？这十年内，我根本无心接管朝政，都是冉儿一人忙活，现在欣儿回来了，把位子给冉儿也好，我也能松快松快。冉儿也十分想你啊，正好见一见。”

 第161章 母亲！孩儿好想您！

    上官古月觉得好笑：“莫冉真是，可怜啊。”
    徐若栖继续：“我也觉得，但是我更没心思管这些。冉儿一直嘟囔我，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上官古月：“人人趋之若鹜的帝位，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在意？”
    徐若栖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堂堂苍纳太子，你关心过苍纳的事情吗？要不是刘睿泽帮着你管着，你也不能如此轻松啊。前些日子刘睿泽给我来信了，说下次见到你一定要把你抓回去继承帝位。”
    上官古月不在乎：“随便啊，反正你们抓不住我。”
    徐若栖一回头：“欣儿，你看他！”
    圣贤羲和皇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哦。”
    上官古月笑了：“我都打算去殇儿那里养老了，你让我回去，那我晚年怎么办？”
    上官古月比徐若栖还要大上一岁，但模样却和二十多的小伙子没差，很难让人注意到真实的年纪。
    “是哦，你比我还老。”
    上官古月：“……”
    徐若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欣儿，那你现在是十七还是二十七啊？”
    圣贤羲和皇后：“二十七。”
    徐若栖：“你不是应该……”
    圣贤羲和皇后：“我只是睡了十年，不代表我真的死了。”
    徐若栖一耸肩：“好。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无法缠着你给我养老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缠着殇儿。”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全然忘记天武帝一行人。
    ＊＊＊
    天武帝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缘太好也不好。
    从息壤边境到息壤皇城走了整整三个月，徐若栖带着圣贤羲和皇后和上官古月几乎可以说是走遍了整个息壤，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全带着二人过了一遍。
    到了皇城门口，莫冉带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口恭迎徐若栖一行人。
    见了圣贤羲和皇后，莫冉的情绪激动不已，但还是被莫冉狠狠压了下来，只是眼眶里蓄满的泪水表示此刻此人的心情真的难以平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圣贤羲和皇后点头：“嗯。”
    一行人进了城，莫冉开始告状：“你是不知道陛下这几年是怎么压榨我的，她倒好，临了临了了，连登基仪式都不愿意准备，把我一人留在皇城，自己跑了，还一跑就是四个多月。”
    徐若栖和上官古月不远不近跟着，仿佛莫冉说的不是她一样。
    上官古月面上明晃晃的嘲笑丝毫不加掩饰，徐若栖头一转，表示看不见。
    莫冉余光一扫，恨铁不成钢，但又无可奈何。
    当晚，莫冉早早在皇宫内安排好了接风宴，一群人欢欢喜喜为冷月欣接风洗尘，庆祝新生。
    徐若栖为了能和圣贤羲和皇后有更多的相处时间，直接把天武帝一行人安排住在了宫里，反正徐若栖没有皇夫，偌大的皇宫平日里只有她一人住着。
    ＊＊＊
    翌日一早，天武帝和冷月欣还没醒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直到一道爽朗的男音响起才罢休。
    但天武帝和圣贤羲和皇后累了一夜，圣贤羲和皇后睡的很沉，天武帝也迷迷糊糊的，没听清说的什么。
    等到二人起床已经日上三竿。
    徐若栖得知冷月欣醒了，知道对方肯定不愿意挪动，吩咐人直接把午膳摆到对方住的地方。
    圣贤羲和皇后起来后就看到徐若栖揶揄的眼神，但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徐若栖生出一股挫败感。
    “母亲！”
    外面爽朗的一道男音在徐若栖打算开口打趣圣贤羲和皇后的时候骤然响起，打断了徐若栖想要说的话。
    圣贤羲和皇后向外看去，只见一道黑色劲瘦的身影矗立在门口，逆着阳光，看不清面容。
    青年往里走了几步，没了阳光，冷月欣才看清来人。
    青年乌发浓稠如墨，五官轮廓分明立体，剑眉星目，桃花眼里似乎藏满了星辰，英俊鼻梁下的薄唇含笑。一身玄黑长衫，白玉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长身玉立，爽朗清举，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矜贵冷傲。
    “母亲！”
    青年再度开口，不顾在场众人的诧异，直接扑进圣贤羲和皇后的怀里。
    圣贤羲和皇后早在青年扑过来的瞬间张开双臂，眼眶微红。
    “母亲！孩儿好想您！”
    青年带着哭音的声音在圣贤羲和皇后头上响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胡大哥和徐姐姐都说这是你的选择，让孩儿不要怪他。可是母亲，孩儿真的做不到，孩儿怎能不怪他。母亲，您跟孩儿走，我们去南疆，那里绝对不会有人欺负您。”
    圣贤羲和皇后拍了拍青年的后背，柔声安抚：“殇儿，乖。”
    柳殇使劲摇头：“孩儿不要！上次母亲要求孩儿乖一些，孩儿听了，但是母亲就走了。这次孩儿不要乖了，母亲别走。”
    圣贤羲和皇后笑着给柳殇擦去眼泪：“殇儿已经是男子汉了，男子有泪不轻弹，都是一国之君了，还抱着母亲哭鼻子想什么样子？”
    柳殇强行压下眼泪，低着头不说话。
    这一幕如果让南疆那些人看见，能震惊的三天三夜睡不着。
    柳殇在南疆沿用了圣贤羲和皇后做事准则：不服，杀！
    柳殇有圣贤羲和皇后留下的极乐城，还有胡夏在暗中帮衬，刘睿泽和徐若栖也更希望柳殇和南疆好，对于柳殇的帮衬也不少。
    各方势力云集，加上柳殇自身的本事，柳殇不过一个月就完全掌握了南疆的情况。
    柳殇自幼被圣贤羲和皇后亲自教导，别的不说，那一套做事风格学了个十成十，但凡是敢违抗柳殇命令的，都被柳殇秘密处决了。
    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但就是没有证据。
    现在，柳殇抱着圣贤羲和皇后哭的不能自己，任谁也无法将在南疆杀伐果断的暴君和眼前在母亲跟前哭鼻子的孩子联系到一起。
    圣贤羲和皇后仔细打量了下柳殇：“殇儿长的愈发出色了，有你娘亲生前几分风度。你娘亲的眼睛是母亲见过最美的眼睛，这点你和你娘亲倒是一样。”

 第161章 母亲！孩儿好想您！

    上官古月觉得好笑：“莫冉真是，可怜啊。”
    徐若栖继续：“我也觉得，但是我更没心思管这些。冉儿一直嘟囔我，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上官古月：“人人趋之若鹜的帝位，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在意？”
    徐若栖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堂堂苍纳太子，你关心过苍纳的事情吗？要不是刘睿泽帮着你管着，你也不能如此轻松啊。前些日子刘睿泽给我来信了，说下次见到你一定要把你抓回去继承帝位。”
    上官古月不在乎：“随便啊，反正你们抓不住我。”
    徐若栖一回头：“欣儿，你看他！”
    圣贤羲和皇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哦。”
    上官古月笑了：“我都打算去殇儿那里养老了，你让我回去，那我晚年怎么办？”
    上官古月比徐若栖还要大上一岁，但模样却和二十多的小伙子没差，很难让人注意到真实的年纪。
    “是哦，你比我还老。”
    上官古月：“……”
    徐若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欣儿，那你现在是十七还是二十七啊？”
    圣贤羲和皇后：“二十七。”
    徐若栖：“你不是应该……”
    圣贤羲和皇后：“我只是睡了十年，不代表我真的死了。”
    徐若栖一耸肩：“好。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无法缠着你给我养老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缠着殇儿。”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全然忘记天武帝一行人。
    ＊＊＊
    天武帝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缘太好也不好。
    从息壤边境到息壤皇城走了整整三个月，徐若栖带着圣贤羲和皇后和上官古月几乎可以说是走遍了整个息壤，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全带着二人过了一遍。
    到了皇城门口，莫冉带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口恭迎徐若栖一行人。
    见了圣贤羲和皇后，莫冉的情绪激动不已，但还是被莫冉狠狠压了下来，只是眼眶里蓄满的泪水表示此刻此人的心情真的难以平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圣贤羲和皇后点头：“嗯。”
    一行人进了城，莫冉开始告状：“你是不知道陛下这几年是怎么压榨我的，她倒好，临了临了了，连登基仪式都不愿意准备，把我一人留在皇城，自己跑了，还一跑就是四个多月。”
    徐若栖和上官古月不远不近跟着，仿佛莫冉说的不是她一样。
    上官古月面上明晃晃的嘲笑丝毫不加掩饰，徐若栖头一转，表示看不见。
    莫冉余光一扫，恨铁不成钢，但又无可奈何。
    当晚，莫冉早早在皇宫内安排好了接风宴，一群人欢欢喜喜为冷月欣接风洗尘，庆祝新生。
    徐若栖为了能和圣贤羲和皇后有更多的相处时间，直接把天武帝一行人安排住在了宫里，反正徐若栖没有皇夫，偌大的皇宫平日里只有她一人住着。
    ＊＊＊
    翌日一早，天武帝和冷月欣还没醒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直到一道爽朗的男音响起才罢休。
    但天武帝和圣贤羲和皇后累了一夜，圣贤羲和皇后睡的很沉，天武帝也迷迷糊糊的，没听清说的什么。
    等到二人起床已经日上三竿。
    徐若栖得知冷月欣醒了，知道对方肯定不愿意挪动，吩咐人直接把午膳摆到对方住的地方。
    圣贤羲和皇后起来后就看到徐若栖揶揄的眼神，但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徐若栖生出一股挫败感。
    “母亲！”
    外面爽朗的一道男音在徐若栖打算开口打趣圣贤羲和皇后的时候骤然响起，打断了徐若栖想要说的话。
    圣贤羲和皇后向外看去，只见一道黑色劲瘦的身影矗立在门口，逆着阳光，看不清面容。
    青年往里走了几步，没了阳光，冷月欣才看清来人。
    青年乌发浓稠如墨，五官轮廓分明立体，剑眉星目，桃花眼里似乎藏满了星辰，英俊鼻梁下的薄唇含笑。一身玄黑长衫，白玉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长身玉立，爽朗清举，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矜贵冷傲。
    “母亲！”
    青年再度开口，不顾在场众人的诧异，直接扑进圣贤羲和皇后的怀里。
    圣贤羲和皇后早在青年扑过来的瞬间张开双臂，眼眶微红。
    “母亲！孩儿好想您！”
    青年带着哭音的声音在圣贤羲和皇后头上响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胡大哥和徐姐姐都说这是你的选择，让孩儿不要怪他。可是母亲，孩儿真的做不到，孩儿怎能不怪他。母亲，您跟孩儿走，我们去南疆，那里绝对不会有人欺负您。”
    圣贤羲和皇后拍了拍青年的后背，柔声安抚：“殇儿，乖。”
    柳殇使劲摇头：“孩儿不要！上次母亲要求孩儿乖一些，孩儿听了，但是母亲就走了。这次孩儿不要乖了，母亲别走。”
    圣贤羲和皇后笑着给柳殇擦去眼泪：“殇儿已经是男子汉了，男子有泪不轻弹，都是一国之君了，还抱着母亲哭鼻子想什么样子？”
    柳殇强行压下眼泪，低着头不说话。
    这一幕如果让南疆那些人看见，能震惊的三天三夜睡不着。
    柳殇在南疆沿用了圣贤羲和皇后做事准则：不服，杀！
    柳殇有圣贤羲和皇后留下的极乐城，还有胡夏在暗中帮衬，刘睿泽和徐若栖也更希望柳殇和南疆好，对于柳殇的帮衬也不少。
    各方势力云集，加上柳殇自身的本事，柳殇不过一个月就完全掌握了南疆的情况。
    柳殇自幼被圣贤羲和皇后亲自教导，别的不说，那一套做事风格学了个十成十，但凡是敢违抗柳殇命令的，都被柳殇秘密处决了。
    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但就是没有证据。
    现在，柳殇抱着圣贤羲和皇后哭的不能自己，任谁也无法将在南疆杀伐果断的暴君和眼前在母亲跟前哭鼻子的孩子联系到一起。
    圣贤羲和皇后仔细打量了下柳殇：“殇儿长的愈发出色了，有你娘亲生前几分风度。你娘亲的眼睛是母亲见过最美的眼睛，这点你和你娘亲倒是一样。”

 第162章 一个和母亲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

    柳殇后退几步，双膝跪地，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当年没能救的了母亲，是孩儿之过。”
    圣贤羲和皇后上前一步把人扶起来：“当时，没人能救的了我。”
    一句话，差点把柳殇刚憋回去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徐若栖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欣儿还没用午膳呢，你也省些心，先让你母亲把午膳用了。”
    闻言，柳殇狠狠瞪了天武帝一眼，然后拉着圣贤羲和皇后坐在椅子上：“母亲您坐，孩儿给您布菜。”
    圣贤羲和皇后扬扬头，示意柳殇坐下：“一起用。”
    柳殇自是无有不应：“全听母亲的。”
    这一顿饭吃下来，柳殇给圣贤羲和皇后盘子里夹的菜都快有山高了，看的天武帝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天武帝在柳殇夹了最后一块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你当她是猪吗？你什么时候见她吃的这么多了？”
    柳殇当场反击：“我乐意，你管我！再说了，事多食少不是长久之相，多吃些总是好的。”
    天武帝虽然也希望圣贤羲和皇后吃的多些，但不说从前，就这三个月观察下来，对方的胃口是真的一点没变，天武帝就算想喂都没地方喂。
    眼下也正是如此。
    “那你能不能先等等，等她吃完你再夹？”
    柳殇又夹了一块肉：“不行！”
    天武帝：“……”
    天武帝对柳殇没辙，只能看向圣贤羲和皇后。
    圣贤羲和皇后反手把柳殇夹的满满一盘子递到柳殇跟前：“你瘦了。”
    柳殇：“……”
    难怪冷月欣一直没动作，合着是在这等着呢。
    天武帝笑了：“吃，乖儿子。”
    柳殇炸了：“谁是你儿子？别乱叫！”
    天武帝：“欣儿是朕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风风光光迎进来的妻子，你是欣儿的义子，自然也是朕的义子。朕喊你一声儿子，有何不可？”
    柳殇嗤笑：“母亲，孩儿要告状！”
    天武帝一脸看戏的样子看着柳殇。
    柳殇道：“母亲，你走后的第三年，他身边多了一个和母亲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他一见到那个女子就将其封为贵妃，而且至今他的后宫只有那一人。孩儿可是听说，他对那女子，很是宠爱，什么都由着那女子来。”
    天武帝看戏的表情一顿，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不是，欣儿，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天武帝现在只想掐死自己，怎么把宫里那个给忘了！
    圣贤羲和皇后放下筷子，好整以暇看着天武帝，意思不言而喻。
    天武帝哆哆嗦嗦解释：“是这样的。这个女子是七年前一个大臣带来的，说是给我跳舞的，当成舞姬就是。但我一看，那女子和你几乎一模一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允许她在宫里了。对了，那个女子叫‘冷悦芯’，心悦的悦，烛芯的芯。至于放纵，我是想着你从前一直守着规矩，不忍心看到那张脸在被规矩束缚，所以才免了她的规矩。不过欣儿你放心，我从来没碰过她，一根头发死都没有，也没有单独和她相处过。”
    天武帝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当场发誓了。
    圣贤羲和皇后点点头，表示了解：“今晚，我和若栖一起睡。”
    天武帝：“……”
    柳殇不厚道的笑了：“母亲说的是。”
    天武帝：“……”
    天武帝想杀人！
    ＊＊＊
    两个月后，天武京城门下，
    人流如潮的城门口站了密密麻麻的人，将城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有不知情的百姓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陛下回来了。”
    “陛下治病回来了？好事啊！”
    “唉唉，那为什么还有许多别的国家的人，那边的，是北楚的人？”
    “你别说，那边的好像是南疆的。”
    “还有那人，我十几年前见过，好像是苍纳的什么辅政王。”
    “那个车队上的旗子是息壤的啊，她们怎么也来了？”
    “我天，北楚，息壤，苍纳，南疆，四个大国都来了。”
    “要不说咱们陛下明治，万国来朝啊。”
    “陛下圣明！”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城门口的百姓纷纷下跪，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响彻云霄，全是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青袍男人嘴角上扬，显示着此刻激动的心情。
    五队车队缓缓驶入城门口，其中一队以黄金为顶的车队首当其冲，为车队之首。
    这辆马车通体用黄金建造而成，目测有三十尺，由十匹马拉着。
    马车上还有琉璃盏制成的挂坠，随着马车行驶的动作叮叮当当响着，悦耳动听。
    待到马车彻底停下，黑袍男人率先跪下：“臣参见陛下，恭喜陛下圣愈归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武帝在车内听着，对着身旁一袭明黄凤袍伸出手：“皇后可愿同朕一起出去看看？”
    圣贤羲和皇后把手搭在天武帝手上，微微一笑，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天武帝起身，亲自为对方掀起车门，牵着爱妻走出。
    “平身！”
    天武帝庄严肃穆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
    众人依言起身，悄悄摸摸去看在马车上站定的二人。
    天武帝穿着一件用丝绸编制、以金线嵌边的龙袍，袍身用绣花针法刻画出一幅幅山川社稷图，气宇轩昂，尽显王者风范。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旁风华绝代的女子身上。
    女子穿的是和天武帝一样的服饰，但身上散发出的君临天下的气场，竟是连天武帝都要逊色几分。
    强大，温柔，平静，不屑，高贵优雅，天生不凡。
    只不过，这名女子，怎么那么眼熟？
    有人想起来了：“那不是贵妃嘛！没想到陛下和贵妃的感情这么好，想来好事将近啊。”
    “是啊是啊，真的和贵妃一模一样，就是贵妃无疑了。”
    “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不是贵妃？气场上看着不像啊。”
    “那你感觉错了，这么多年陛下身边只有贵妃一个人，不是贵妃还能是谁？”
    “……”

 第162章 一个和母亲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

    柳殇后退几步，双膝跪地，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当年没能救的了母亲，是孩儿之过。”
    圣贤羲和皇后上前一步把人扶起来：“当时，没人能救的了我。”
    一句话，差点把柳殇刚憋回去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徐若栖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欣儿还没用午膳呢，你也省些心，先让你母亲把午膳用了。”
    闻言，柳殇狠狠瞪了天武帝一眼，然后拉着圣贤羲和皇后坐在椅子上：“母亲您坐，孩儿给您布菜。”
    圣贤羲和皇后扬扬头，示意柳殇坐下：“一起用。”
    柳殇自是无有不应：“全听母亲的。”
    这一顿饭吃下来，柳殇给圣贤羲和皇后盘子里夹的菜都快有山高了，看的天武帝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天武帝在柳殇夹了最后一块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你当她是猪吗？你什么时候见她吃的这么多了？”
    柳殇当场反击：“我乐意，你管我！再说了，事多食少不是长久之相，多吃些总是好的。”
    天武帝虽然也希望圣贤羲和皇后吃的多些，但不说从前，就这三个月观察下来，对方的胃口是真的一点没变，天武帝就算想喂都没地方喂。
    眼下也正是如此。
    “那你能不能先等等，等她吃完你再夹？”
    柳殇又夹了一块肉：“不行！”
    天武帝：“……”
    天武帝对柳殇没辙，只能看向圣贤羲和皇后。
    圣贤羲和皇后反手把柳殇夹的满满一盘子递到柳殇跟前：“你瘦了。”
    柳殇：“……”
    难怪冷月欣一直没动作，合着是在这等着呢。
    天武帝笑了：“吃，乖儿子。”
    柳殇炸了：“谁是你儿子？别乱叫！”
    天武帝：“欣儿是朕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风风光光迎进来的妻子，你是欣儿的义子，自然也是朕的义子。朕喊你一声儿子，有何不可？”
    柳殇嗤笑：“母亲，孩儿要告状！”
    天武帝一脸看戏的样子看着柳殇。
    柳殇道：“母亲，你走后的第三年，他身边多了一个和母亲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他一见到那个女子就将其封为贵妃，而且至今他的后宫只有那一人。孩儿可是听说，他对那女子，很是宠爱，什么都由着那女子来。”
    天武帝看戏的表情一顿，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不是，欣儿，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天武帝现在只想掐死自己，怎么把宫里那个给忘了！
    圣贤羲和皇后放下筷子，好整以暇看着天武帝，意思不言而喻。
    天武帝哆哆嗦嗦解释：“是这样的。这个女子是七年前一个大臣带来的，说是给我跳舞的，当成舞姬就是。但我一看，那女子和你几乎一模一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允许她在宫里了。对了，那个女子叫‘冷悦芯’，心悦的悦，烛芯的芯。至于放纵，我是想着你从前一直守着规矩，不忍心看到那张脸在被规矩束缚，所以才免了她的规矩。不过欣儿你放心，我从来没碰过她，一根头发死都没有，也没有单独和她相处过。”
    天武帝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当场发誓了。
    圣贤羲和皇后点点头，表示了解：“今晚，我和若栖一起睡。”
    天武帝：“……”
    柳殇不厚道的笑了：“母亲说的是。”
    天武帝：“……”
    天武帝想杀人！
    ＊＊＊
    两个月后，天武京城门下，
    人流如潮的城门口站了密密麻麻的人，将城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有不知情的百姓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陛下回来了。”
    “陛下治病回来了？好事啊！”
    “唉唉，那为什么还有许多别的国家的人，那边的，是北楚的人？”
    “你别说，那边的好像是南疆的。”
    “还有那人，我十几年前见过，好像是苍纳的什么辅政王。”
    “那个车队上的旗子是息壤的啊，她们怎么也来了？”
    “我天，北楚，息壤，苍纳，南疆，四个大国都来了。”
    “要不说咱们陛下明治，万国来朝啊。”
    “陛下圣明！”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城门口的百姓纷纷下跪，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响彻云霄，全是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青袍男人嘴角上扬，显示着此刻激动的心情。
    五队车队缓缓驶入城门口，其中一队以黄金为顶的车队首当其冲，为车队之首。
    这辆马车通体用黄金建造而成，目测有三十尺，由十匹马拉着。
    马车上还有琉璃盏制成的挂坠，随着马车行驶的动作叮叮当当响着，悦耳动听。
    待到马车彻底停下，黑袍男人率先跪下：“臣参见陛下，恭喜陛下圣愈归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武帝在车内听着，对着身旁一袭明黄凤袍伸出手：“皇后可愿同朕一起出去看看？”
    圣贤羲和皇后把手搭在天武帝手上，微微一笑，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天武帝起身，亲自为对方掀起车门，牵着爱妻走出。
    “平身！”
    天武帝庄严肃穆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
    众人依言起身，悄悄摸摸去看在马车上站定的二人。
    天武帝穿着一件用丝绸编制、以金线嵌边的龙袍，袍身用绣花针法刻画出一幅幅山川社稷图，气宇轩昂，尽显王者风范。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旁风华绝代的女子身上。
    女子穿的是和天武帝一样的服饰，但身上散发出的君临天下的气场，竟是连天武帝都要逊色几分。
    强大，温柔，平静，不屑，高贵优雅，天生不凡。
    只不过，这名女子，怎么那么眼熟？
    有人想起来了：“那不是贵妃嘛！没想到陛下和贵妃的感情这么好，想来好事将近啊。”
    “是啊是啊，真的和贵妃一模一样，就是贵妃无疑了。”
    “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不是贵妃？气场上看着不像啊。”
    “那你感觉错了，这么多年陛下身边只有贵妃一个人，不是贵妃还能是谁？”
    “……”

 第163章 恭喜你，重获新生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皆是兴奋不已。
    “诸位，朕身旁的这位，是我国的圣贤羲和皇后。还不拜见国母！”
    众，哗然！
    圣贤羲和皇后？！
    她不是死了吗？
    这不是贵妃吗？
    “臣，拜见皇后，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凌第一个反应过来，率先跪下高呼。
    紧接着所有人也都开始跪下，齐声高呼，声浪一声比一声大。
    圣贤羲和皇后啊！
    那可是圣贤羲和皇后！
    在这个世上，上到期颐百岁老人，下至襁褓里的婴儿，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号。
    天武帝笑意盈盈：“看来，欣儿比我还受欢迎，真好。”
    冷月欣瞥了天武帝一眼，清淡的声音响起：“平身！”
    ＊＊＊
    天武十二年九月初一，天武帝心疾痊愈，万国来朝。
    同日，圣贤羲和皇后回归！
    皇宫，凤栖宫。
    这座尘封了十年的宫殿，终于在这一日大开宫门，迎接主人的归来。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贤羲和皇后前脚刚踏进朝凤殿的大门就听到宫女齐刷刷跪地高呼声。
    “欣儿！”
    “姐姐！”
    “主子！”
    还不待圣贤羲和皇后站定，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恍如隔世。
    冷天华和姚淑荣互相搀扶着站在朝凤殿中央，冷亭黎等人站在二人身后，眼神殷切的望向圣贤羲和皇后。
    “父亲，母亲。”
    圣贤羲和皇后轻声唤着这个久违的称呼，心里怎么可能不思念。
    冷天华和姚淑荣没了从前的神采，两鬓已经有了白发，泪眼婆娑，只是一对心疼女儿的父母。
    圣贤羲和皇后快走了几步，冷天华和姚淑荣等人却是腿一软，跪了下来：“臣冷天华，携家眷，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贤羲和皇后快速侧身避开，闪身把二老扶起来：“不必。”
    姚淑荣早就哭成了泪人：“我的女儿，是母亲不好，是母亲不好。”
    冷天华揽着姚淑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冷亭黎强忍着泪水，笑着拍了拍圣贤羲和皇后的肩膀：“哥一直在。”
    “还有我们，以后也一直在。”
    冷亭泉在圣贤羲和皇后另一边，以和冷亭黎同样的姿势拍了拍对方。
    冷亭黎、冷亭泉和圣贤羲和皇后同父同母，三人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从前很多事情圣贤羲和皇后都愿意和这两位兄长商量着来。
    圣贤羲和皇后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冷亭黎抬头，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天武帝：“陛下不过来吗？”
    话落，一群人齐刷刷看向天武帝。
    天武帝笑着：“欣儿和……”
    “进来。”
    天武帝本来想让圣贤羲和皇后和冷天华等人好好说说话，但圣贤羲和皇后察觉到了天武帝的意图，直接强势打断。
    冷亭黎也看出了二人的意思，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天武帝在冷家的时间甚至比东宫的时间还要久，冷亭黎等人就算再有怨言和不满，但到底是看着天武帝长大的，现在先帝那个罪魁祸首也没了，天武帝作为一个受害者，冷亭黎等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天武帝。
    不过圣贤羲和皇后既然选择原谅，那他们又有什么放不下？
    圣贤羲和皇后发了话，天武帝也不再犹豫，快走几步站到她身边。
    冷亭黎目光悠悠：“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天武帝当即举起左手，竖起三根手指：“朕……我，我绝对不会有下次，否则必将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冷亭泉轻声笑着：“欣儿，你这个时候应该堵住他的话，然后深情款款的说‘不要’。”
    圣贤羲和皇后：“……”
    众人：“……”
    “哈哈。”
    冷亭泉干笑两声：“那啥，我看气氛太凝重，缓解一下气氛。”
    圣贤羲和皇后：“他给大哥保证的。”
    冷亭黎：“……”
    众人：“……”
    冷亭黎幽幽道：“学坏了。”
    上官古月等人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一个个跟着进来：“你们说的差不多了？还是我们再等等？”
    白芙蓉松开挽着萧楚河的手，款步走到圣贤羲和皇后身边，自然而然挽住对方的手臂，含情脉脉看着对方的眼睛：“欣儿，不要。”
    “噗嗤！”
    “哈哈哈！”
    柳殇和徐若栖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笑得不行。
    众人也都在笑，一开始的尴尬气氛倒是散了些。
    圣贤羲和皇后：“……”
    白芙蓉顺势抱了一下对方：“欣儿，欢迎回来。你的事情胡夏都和我们说了，恭喜你，重获新生。”
    众人也都在笑，发自内心。
    众人在朝凤殿内热热闹闹给圣贤羲和皇后办了个接风宴，没有外人，都是圣贤羲和皇后比较熟悉的一些人。
    圣贤羲和皇后和姚淑荣坐在一起，姚淑荣是怎么也看不够。
    圣贤羲和皇后本来想说些宽慰人的话，但现在她人就在这里，于姚淑荣而言就是最好的宽慰。
    这一晚的圣贤羲和皇后，格外的温柔。
    正在二人相互依偎时，萧楚河和柳殇对视一眼，齐齐走到圣贤羲和皇后跟前。
    柳殇率先开口：“母亲，孩儿有件事要和您商量。”
    萧楚河也道：“我也有件事，应该和你的差不多。”
    姚淑荣知道她要谈正事了，虽然不舍，但还是自觉回避：“母亲去你父亲那里，你们先聊。”
    圣贤羲和皇后：“好。”
    柳殇等姚淑荣走后道：“母亲可还记得，十年前，他给孩儿封了个翎王的职位。”
    圣贤羲和皇后想了想，是有这么一件事。
    那时圣贤羲和皇后已经收了柳殇为义子，虽说是义子，但柳殇一直由她亲手带大，和亲生的已经没区别了。
    那时天武帝和她大婚，不忍她伤心，给了柳殇一个异姓王的封号，并且在询问了她的意见后将她从前的那座公主府作为翎王府赐给了柳殇。
    柳殇：“孩儿打算奉上整个南疆，并入天武，只是，孩儿还要再做翎王，请母亲将南疆旧部作为封地赐给孩儿。”
    萧楚河：“我也打算并入北楚，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163章 恭喜你，重获新生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皆是兴奋不已。
    “诸位，朕身旁的这位，是我国的圣贤羲和皇后。还不拜见国母！”
    众，哗然！
    圣贤羲和皇后？！
    她不是死了吗？
    这不是贵妃吗？
    “臣，拜见皇后，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凌第一个反应过来，率先跪下高呼。
    紧接着所有人也都开始跪下，齐声高呼，声浪一声比一声大。
    圣贤羲和皇后啊！
    那可是圣贤羲和皇后！
    在这个世上，上到期颐百岁老人，下至襁褓里的婴儿，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号。
    天武帝笑意盈盈：“看来，欣儿比我还受欢迎，真好。”
    冷月欣瞥了天武帝一眼，清淡的声音响起：“平身！”
    ＊＊＊
    天武十二年九月初一，天武帝心疾痊愈，万国来朝。
    同日，圣贤羲和皇后回归！
    皇宫，凤栖宫。
    这座尘封了十年的宫殿，终于在这一日大开宫门，迎接主人的归来。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贤羲和皇后前脚刚踏进朝凤殿的大门就听到宫女齐刷刷跪地高呼声。
    “欣儿！”
    “姐姐！”
    “主子！”
    还不待圣贤羲和皇后站定，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恍如隔世。
    冷天华和姚淑荣互相搀扶着站在朝凤殿中央，冷亭黎等人站在二人身后，眼神殷切的望向圣贤羲和皇后。
    “父亲，母亲。”
    圣贤羲和皇后轻声唤着这个久违的称呼，心里怎么可能不思念。
    冷天华和姚淑荣没了从前的神采，两鬓已经有了白发，泪眼婆娑，只是一对心疼女儿的父母。
    圣贤羲和皇后快走了几步，冷天华和姚淑荣等人却是腿一软，跪了下来：“臣冷天华，携家眷，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贤羲和皇后快速侧身避开，闪身把二老扶起来：“不必。”
    姚淑荣早就哭成了泪人：“我的女儿，是母亲不好，是母亲不好。”
    冷天华揽着姚淑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冷亭黎强忍着泪水，笑着拍了拍圣贤羲和皇后的肩膀：“哥一直在。”
    “还有我们，以后也一直在。”
    冷亭泉在圣贤羲和皇后另一边，以和冷亭黎同样的姿势拍了拍对方。
    冷亭黎、冷亭泉和圣贤羲和皇后同父同母，三人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从前很多事情圣贤羲和皇后都愿意和这两位兄长商量着来。
    圣贤羲和皇后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冷亭黎抬头，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天武帝：“陛下不过来吗？”
    话落，一群人齐刷刷看向天武帝。
    天武帝笑着：“欣儿和……”
    “进来。”
    天武帝本来想让圣贤羲和皇后和冷天华等人好好说说话，但圣贤羲和皇后察觉到了天武帝的意图，直接强势打断。
    冷亭黎也看出了二人的意思，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天武帝在冷家的时间甚至比东宫的时间还要久，冷亭黎等人就算再有怨言和不满，但到底是看着天武帝长大的，现在先帝那个罪魁祸首也没了，天武帝作为一个受害者，冷亭黎等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天武帝。
    不过圣贤羲和皇后既然选择原谅，那他们又有什么放不下？
    圣贤羲和皇后发了话，天武帝也不再犹豫，快走几步站到她身边。
    冷亭黎目光悠悠：“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天武帝当即举起左手，竖起三根手指：“朕……我，我绝对不会有下次，否则必将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冷亭泉轻声笑着：“欣儿，你这个时候应该堵住他的话，然后深情款款的说‘不要’。”
    圣贤羲和皇后：“……”
    众人：“……”
    “哈哈。”
    冷亭泉干笑两声：“那啥，我看气氛太凝重，缓解一下气氛。”
    圣贤羲和皇后：“他给大哥保证的。”
    冷亭黎：“……”
    众人：“……”
    冷亭黎幽幽道：“学坏了。”
    上官古月等人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一个个跟着进来：“你们说的差不多了？还是我们再等等？”
    白芙蓉松开挽着萧楚河的手，款步走到圣贤羲和皇后身边，自然而然挽住对方的手臂，含情脉脉看着对方的眼睛：“欣儿，不要。”
    “噗嗤！”
    “哈哈哈！”
    柳殇和徐若栖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笑得不行。
    众人也都在笑，一开始的尴尬气氛倒是散了些。
    圣贤羲和皇后：“……”
    白芙蓉顺势抱了一下对方：“欣儿，欢迎回来。你的事情胡夏都和我们说了，恭喜你，重获新生。”
    众人也都在笑，发自内心。
    众人在朝凤殿内热热闹闹给圣贤羲和皇后办了个接风宴，没有外人，都是圣贤羲和皇后比较熟悉的一些人。
    圣贤羲和皇后和姚淑荣坐在一起，姚淑荣是怎么也看不够。
    圣贤羲和皇后本来想说些宽慰人的话，但现在她人就在这里，于姚淑荣而言就是最好的宽慰。
    这一晚的圣贤羲和皇后，格外的温柔。
    正在二人相互依偎时，萧楚河和柳殇对视一眼，齐齐走到圣贤羲和皇后跟前。
    柳殇率先开口：“母亲，孩儿有件事要和您商量。”
    萧楚河也道：“我也有件事，应该和你的差不多。”
    姚淑荣知道她要谈正事了，虽然不舍，但还是自觉回避：“母亲去你父亲那里，你们先聊。”
    圣贤羲和皇后：“好。”
    柳殇等姚淑荣走后道：“母亲可还记得，十年前，他给孩儿封了个翎王的职位。”
    圣贤羲和皇后想了想，是有这么一件事。
    那时圣贤羲和皇后已经收了柳殇为义子，虽说是义子，但柳殇一直由她亲手带大，和亲生的已经没区别了。
    那时天武帝和她大婚，不忍她伤心，给了柳殇一个异姓王的封号，并且在询问了她的意见后将她从前的那座公主府作为翎王府赐给了柳殇。
    柳殇：“孩儿打算奉上整个南疆，并入天武，只是，孩儿还要再做翎王，请母亲将南疆旧部作为封地赐给孩儿。”
    萧楚河：“我也打算并入北楚，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164章 他的心在她那

    圣贤羲和皇后：“说。”
    萧楚河看向在一旁和徐若栖玩的不亦乐乎的白芙蓉：“芙蓉为我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可以不要北楚，但如果以后我们的孩子想要回北楚，我希望你可以同意。”
    柳殇皱眉：“你这不是打算让天武给你养国家吗？”
    北楚地处极寒，经济作物和食物少的可怜，常年要靠他国接济。
    最近十几年，因为白芙蓉下嫁北楚，北楚的生活才稍微好过一些，但也仅是一些。
    北楚那个地方，要啥没啥，一直以来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什么东西往里一扔，连个声响都听不到。
    萧楚河也知道这个条件不好，但是：“芙蓉一直受不了北楚的寒冷，以前想着等两个孩子大了些，把王位传下去，然后带着芙蓉离开那里。但是芙蓉不愿意，她舍不得孩子，也不希望那里的人一直饥寒交迫。这十几年，她一直在想办法。但是北楚后面可是冰山，根本不适合生活所需的作物生长。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先和你说。”
    白芙蓉在京城出生，长大，没去北楚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圣贤羲和皇后的封地长宁，受过的苦就是马车的颠簸，口腹之欲更是从没少过。
    从天武到北楚，地势崎岖不平不说，环境也是极为恶劣的。
    头几年圣贤羲和皇后还在，还会派人去改善一下白芙蓉的生活，自从圣贤羲和皇后走后，也没人有那个本事能去帮白芙蓉一把。
    白芙蓉那几年确实受了不少苦。
    圣贤羲和皇后看向白芙蓉，示意白茶去把人叫过来。
    白茶白芷这十年一直跟着姚淑荣，如今圣贤羲和皇后回来了，自然是要随侍左右的。
    白芙蓉玩的正开心呢，突然被喊过来还有些懵：“怎么了？”
    圣贤羲和皇后简单说了下萧楚河的意思：“你呢？”
    白芙蓉：“我不愿只是因为那是你的故乡，你都不想要了，我又有什么好留恋的。不过那个位置不好，我不喜欢。欣儿，皇位你拿走，我的孩子，也不需要那些。”
    知道了白芙蓉的想法，圣贤羲和皇后便没了顾忌：“好。”
    白芙蓉嗔怪的看了萧楚河一眼：“你啊，也不想想，欣儿会瞒我吗？”
    萧楚河笑着把人拉进怀里：“是，你们关系好是最好。”
    天武帝不知何时走近：“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
    柳殇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天武帝听的一愣一愣的：“你不是不想让我管吗？”
    柳殇白眼一翻：“我是让你管的吗？我明明是让母后管的。”
    天武帝坐在圣贤羲和皇后身旁：“欣儿，孩子大了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
    柳殇：“……”
    圣贤羲和皇后：“……”
    “都给本宫滚开，也不看看本宫是谁，狗奴才连本宫都敢拦，你们找死吗？”
    这边几人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一道盛气凌人的怒骂声传了进来，没多久一个鲜红的身影就闯了进来。
    明眸皓齿，妩媚妖娆，张扬艳丽。
    “不是让你在宫里不要出来吗？”
    天武帝面色不悦，沉声呵斥。
    白芙蓉等人对视一眼，自觉道：“既然这里有客人，那我们就先走了。欣儿，明日我再来寻你。”
    冷天等人也跟着离开。
    对此，圣贤羲和皇后没说什么。
    冷悦芯直勾勾看着圣贤羲和皇后：“她是谁？”
    天武帝起身挡住圣贤羲和皇后：“朕让你回宫。”
    冷悦芯仿佛没听见似的，好看的狐狸眼里尽是警惕。
    关于圣贤羲和皇后的事情冷悦芯简直如雷贯耳，那是从小就听的。
    冷悦芯也知道自己就是对方的替身，但是冷悦芯还是不甘心。
    冷悦芯十三岁就入了宫。
    七年！
    天武帝宠了冷悦芯七年，冷悦芯早就心属天武帝了，又怎能甘心只当一个替身？
    从前圣贤羲和皇后不在也就罢了，但现在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冷悦芯又如何能当做看不到？
    冷悦芯：“陛下这些年对臣妾，可是一直通过臣妾看她？”
    “朕……”
    天武帝想说是，但圣贤羲和皇后就在身后，天武帝不想让她觉得他通过别人看她。
    哪怕世人已经这么觉得了。
    冷悦芯看着天武帝，想通过天武帝看一看那位被天武帝爱上心尖的女子，但天武帝挡的干净，除了一开始，冷悦芯连圣贤羲和皇后的衣角都没看到。
    冷悦芯对于天武帝的回答还是有些期待的，但天武帝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本就不热的心愈发凉了。
    冷悦芯哭了：“陛下不必如此，悦芯不是不辨是非之人，若是陛下从未爱过悦芯，陛下直说就是，又何必让悦芯这般难堪。”
    天武帝：“朕确实从未爱过你。”
    那年初见，时光朦胧，泪水湿了眼，缘于思念，困了别人一生。
    “你如果想离开皇宫，朕可以派人给你安排，不会让你日后为生计发愁。”
    冷悦芯泪水爬满脸庞，眉眼低垂：“悦芯可以见见她吗？”
    天武帝不动，意思不言而喻。
    冷悦芯彻底明白了。
    到底是怎么才能爱一个人爱的如此深沉，连一星半点的不好都不愿意让这人看见。
    或许，天武帝不是没有心，只是天武帝的心，全在身后那人身上，从未分给别人丝毫。
    冷悦芯缓缓跪下：“悦芯入宫至今已有七载，早就忘了该如何在外面存活。悦芯不想出宫，想继续留在宫里，可以吗？”
    天武帝这次沉默了。
    说实话，天武帝私心里更是想让冷悦芯离开皇宫，不要出现在圣贤羲和皇后面前，免得惹她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徒增不悦。
    但，让这张几乎和圣贤羲和皇后一模一样的脸离开，天武帝也做不到。
    不是说多喜欢，单纯就是爱屋及乌。
    虽然这份怜惜对冷悦芯而言很残忍。
    冷悦芯低着头，不想看见天武帝：“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对悦芯说，说悦芯就是个替身，就是个替代品，悦芯也知自己是个笑话。但求陛下怜惜，不要赶悦芯出宫。”

 第164章 他的心在她那

    圣贤羲和皇后：“说。”
    萧楚河看向在一旁和徐若栖玩的不亦乐乎的白芙蓉：“芙蓉为我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可以不要北楚，但如果以后我们的孩子想要回北楚，我希望你可以同意。”
    柳殇皱眉：“你这不是打算让天武给你养国家吗？”
    北楚地处极寒，经济作物和食物少的可怜，常年要靠他国接济。
    最近十几年，因为白芙蓉下嫁北楚，北楚的生活才稍微好过一些，但也仅是一些。
    北楚那个地方，要啥没啥，一直以来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什么东西往里一扔，连个声响都听不到。
    萧楚河也知道这个条件不好，但是：“芙蓉一直受不了北楚的寒冷，以前想着等两个孩子大了些，把王位传下去，然后带着芙蓉离开那里。但是芙蓉不愿意，她舍不得孩子，也不希望那里的人一直饥寒交迫。这十几年，她一直在想办法。但是北楚后面可是冰山，根本不适合生活所需的作物生长。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先和你说。”
    白芙蓉在京城出生，长大，没去北楚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圣贤羲和皇后的封地长宁，受过的苦就是马车的颠簸，口腹之欲更是从没少过。
    从天武到北楚，地势崎岖不平不说，环境也是极为恶劣的。
    头几年圣贤羲和皇后还在，还会派人去改善一下白芙蓉的生活，自从圣贤羲和皇后走后，也没人有那个本事能去帮白芙蓉一把。
    白芙蓉那几年确实受了不少苦。
    圣贤羲和皇后看向白芙蓉，示意白茶去把人叫过来。
    白茶白芷这十年一直跟着姚淑荣，如今圣贤羲和皇后回来了，自然是要随侍左右的。
    白芙蓉玩的正开心呢，突然被喊过来还有些懵：“怎么了？”
    圣贤羲和皇后简单说了下萧楚河的意思：“你呢？”
    白芙蓉：“我不愿只是因为那是你的故乡，你都不想要了，我又有什么好留恋的。不过那个位置不好，我不喜欢。欣儿，皇位你拿走，我的孩子，也不需要那些。”
    知道了白芙蓉的想法，圣贤羲和皇后便没了顾忌：“好。”
    白芙蓉嗔怪的看了萧楚河一眼：“你啊，也不想想，欣儿会瞒我吗？”
    萧楚河笑着把人拉进怀里：“是，你们关系好是最好。”
    天武帝不知何时走近：“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
    柳殇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天武帝听的一愣一愣的：“你不是不想让我管吗？”
    柳殇白眼一翻：“我是让你管的吗？我明明是让母后管的。”
    天武帝坐在圣贤羲和皇后身旁：“欣儿，孩子大了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
    柳殇：“……”
    圣贤羲和皇后：“……”
    “都给本宫滚开，也不看看本宫是谁，狗奴才连本宫都敢拦，你们找死吗？”
    这边几人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一道盛气凌人的怒骂声传了进来，没多久一个鲜红的身影就闯了进来。
    明眸皓齿，妩媚妖娆，张扬艳丽。
    “不是让你在宫里不要出来吗？”
    天武帝面色不悦，沉声呵斥。
    白芙蓉等人对视一眼，自觉道：“既然这里有客人，那我们就先走了。欣儿，明日我再来寻你。”
    冷天等人也跟着离开。
    对此，圣贤羲和皇后没说什么。
    冷悦芯直勾勾看着圣贤羲和皇后：“她是谁？”
    天武帝起身挡住圣贤羲和皇后：“朕让你回宫。”
    冷悦芯仿佛没听见似的，好看的狐狸眼里尽是警惕。
    关于圣贤羲和皇后的事情冷悦芯简直如雷贯耳，那是从小就听的。
    冷悦芯也知道自己就是对方的替身，但是冷悦芯还是不甘心。
    冷悦芯十三岁就入了宫。
    七年！
    天武帝宠了冷悦芯七年，冷悦芯早就心属天武帝了，又怎能甘心只当一个替身？
    从前圣贤羲和皇后不在也就罢了，但现在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冷悦芯又如何能当做看不到？
    冷悦芯：“陛下这些年对臣妾，可是一直通过臣妾看她？”
    “朕……”
    天武帝想说是，但圣贤羲和皇后就在身后，天武帝不想让她觉得他通过别人看她。
    哪怕世人已经这么觉得了。
    冷悦芯看着天武帝，想通过天武帝看一看那位被天武帝爱上心尖的女子，但天武帝挡的干净，除了一开始，冷悦芯连圣贤羲和皇后的衣角都没看到。
    冷悦芯对于天武帝的回答还是有些期待的，但天武帝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本就不热的心愈发凉了。
    冷悦芯哭了：“陛下不必如此，悦芯不是不辨是非之人，若是陛下从未爱过悦芯，陛下直说就是，又何必让悦芯这般难堪。”
    天武帝：“朕确实从未爱过你。”
    那年初见，时光朦胧，泪水湿了眼，缘于思念，困了别人一生。
    “你如果想离开皇宫，朕可以派人给你安排，不会让你日后为生计发愁。”
    冷悦芯泪水爬满脸庞，眉眼低垂：“悦芯可以见见她吗？”
    天武帝不动，意思不言而喻。
    冷悦芯彻底明白了。
    到底是怎么才能爱一个人爱的如此深沉，连一星半点的不好都不愿意让这人看见。
    或许，天武帝不是没有心，只是天武帝的心，全在身后那人身上，从未分给别人丝毫。
    冷悦芯缓缓跪下：“悦芯入宫至今已有七载，早就忘了该如何在外面存活。悦芯不想出宫，想继续留在宫里，可以吗？”
    天武帝这次沉默了。
    说实话，天武帝私心里更是想让冷悦芯离开皇宫，不要出现在圣贤羲和皇后面前，免得惹她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徒增不悦。
    但，让这张几乎和圣贤羲和皇后一模一样的脸离开，天武帝也做不到。
    不是说多喜欢，单纯就是爱屋及乌。
    虽然这份怜惜对冷悦芯而言很残忍。
    冷悦芯低着头，不想看见天武帝：“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对悦芯说，说悦芯就是个替身，就是个替代品，悦芯也知自己是个笑话。但求陛下怜惜，不要赶悦芯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