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糯太子妃重生猛扑太子怀中》 第1章 悔恨不已 皇城内,火光四射。 木培韵虚弱不堪而又极其狼狈的趴在战火纷飞的玄武门下。 看着这白日里还富丽堂皇的皇城,现在却是一片乌烟瘴气。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四周,鲜红的血液仿佛在宣告着这一场噩耗。 惨绝人寰的一幕幕,在木培韵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心底传来一阵阵抽痛。 “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呢,就算到了现在,太子殿下却依旧愿意为了你,来这皇城送死。” 木培韵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她浑身刺痛,身体提不起一点劲儿来。 只闻其声,木培韵用尽力气才微微抬了头,却还未见其人,腰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木培韵最终也没能翻过身来,正当她准备放弃回头看是谁踹的她时,眼前却突然多出一双精美的绣花鞋。 视线顺着鞋子往上移,木培韵的脸色渐渐白了起来。 “怎么是你?” “就是瑶瑶啊。” 说完,木培瑶有些嫌恶的看了看木培韵趴着的狼狈样,不禁出言嘲讽道:“姐姐,你平日里可是最爱干净的,怎么现在却趴在这肮脏的地上一动不动的呢?” “哦,对了,瑶瑶忘记了,姐姐动不了呀。” 木培韵突然对眼前的女子感到十分陌生。 可她是木培瑶啊,是和她一个父亲的亲妹妹啊,是一直陪在她身边乖巧听话的瑶瑶啊。 虽然慕国极其注重嫡庶之别,可她一直拿木培瑶当亲妹妹一样对待,兄长给她寻的新鲜玩意儿,她一向都会分一半给木培瑶。 也因为她,兄长也同她一般,视木培瑶为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百般疼爱,可眼前这个,还是木培瑶吗? “是你做的?”木培韵有些不敢听到那个答案,独独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是啊,姐姐疼吗?我特地让五皇子下手的时候给姐姐一个痛快,瑶瑶是不是很体贴?” 木培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朝木培韵手筋被挑断的地方狠狠按下去,狠毒的眼神和她说出来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小到大,我一直视你为亲妹妹,待你不薄,处处谦让你,护着你……”木培韵话音未落,就被木培瑶打断。 她突然狠厉起来,面庞也因为怒气变得扭曲,朝着木培韵嘶吼道:“待我不薄?把你用剩下的东西扔给我,从小到大有我在一旁做陪衬,让你出尽了风头。 就因为我是庶出,我就应该心甘情愿接受你们的施舍,时时刻刻低人一等吗?” 木培韵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足以让她震惊万分。 木培瑶是母亲的陪嫁丫鬟苏宁的女儿,据说是因为当初父亲喝醉了酒,走错了房间才有了木培瑶。 母亲不忍苏氏带着孩子流落在外,才强忍着伤心将苏氏抬为宁姨娘,打发到了丞相府的木景阁住下,还派了两个丫鬟伺候。 木培韵陷入回忆刚回过神来,又听见木培瑶继续说道:“哦,对了,还有爹爹和你那个哥哥,现在恐怕也因为弑君,被千刀万剐了。 说起来,姐姐你可真是好命,不过有一个摄政王府嫡女身份的母亲,就从小被封为郡主,而我只能在你身旁摇尾乞怜。 只是可惜啊,太子殿下那么好的婚事你不要,偏偏死缠烂打着要嫁给五皇子,而五皇子,却心悦于我,你说是不是你的报应?” “木培瑶,爹爹也是你的爹爹,你怎么下得去手?”木培韵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培瑶问道。 “爹爹?不不不,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只有你,我不过是他犯的一个错误而已,我要他,要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看着面目狰狞的木培瑶,木培韵突然心里凉透了。 她的母亲,摄政王府嫡女,赐皇姓,身份何其尊贵,最后却在她还未出阁时就已身亡,现在想想,难道都不是意外吗? 她和太子慕云宸,则是在她二八年华的时候,被皇上赐婚,可她却因为木培瑶的挑唆和五皇子的甜言蜜语,错过了一心为她考虑的良配吗? 想着,木培韵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落,浸湿了地面,她觉得可笑。 她可以为了她自己的愚蠢买单,可其他人呢? 她的父母兄长,还有慕云宸,他们又做错了什么,都是因为她的愚蠢,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泪水模糊了双眼,木培韵只能看见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待眼泪流下清空了眼眶,才看清来人是慕云羽。 “瑶瑶,不好了,慕云宸带着精兵杀进来,我们的兵力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恐怕不敌。” 慕云羽从始至终都没有朝地上的木培韵看一眼,也许是木培韵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已经不堪入目。 也许是他自始至终心思从未停留在木培韵身上,一切都是他和她为木培韵精心编织的谎言。 而木培韵信以为真,沉寂在甜蜜的温柔乡里,一点一点被掏干利用价值。 木培瑶眼里闪过一抹慌乱,随即恢复平静,蹲下身来,伸出手指挑起木培韵的下巴,嗤笑出声:“羽哥哥不用怕,有姐姐在,我们一定会赢。” 慕云羽这才注意到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木培韵,瞬间嫌恶的退后了几步。 木培韵见状觉得十分可笑,这就是她精心挑选的未来夫君。 一个新婚前一夜毁了她的一切的未来夫君,一个背着她和木培瑶苟合的未来夫君。 阵阵恶心涌上心头,木培韵没忍住呕出几口鲜血来。 木培瑶一把甩开她的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衣裙,扭着腰肢缓缓走向慕云羽,娇嗔道:“殿下,她弄脏我的衣裙了。” 慕云羽十分受用的一把搂过木培瑶,宠溺的说道:“瑶瑶先忍一会儿,她对我们还有用。” 第2章 殒命 木培韵被挂在城墙上,缰绳仿佛要勒的她喘不过气来,打斗声不断传来,远远瞧见一队人马,慕云宸骑着他的越影朝她奔来。 木培韵嘴角泛起一阵苦笑,她那么讨厌他,那样狠心的对他,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救她,值吗? “皇兄留步,再往前可别怪皇弟我手里的刀剑无眼,摔了丞相府嫡女。” 慕云羽居高临下的看着慕云宸,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一般。 “放了她。”慕云宸骑在马上,犹如一尘不染的神君,丝毫没有因为周围的打斗声怯懦。 可目光却在触及木培韵的那一瞬间,心疼和柔和快要溢出来。 “皇兄说的话,做弟弟的自然是要听的,只是皇兄有情有义,不如把即位诏书交出来,再自刎于这城墙之下。 皇弟我定然保证这木培韵安然无事。”慕云羽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藐视着所有人。 “慕云宸,不用管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木培韵突然大声朝慕云宸喊道,在这一刻,她真的怕了,害怕那个被她辜负的人为他付出所有,她不配,她一点也不配。 慕云宸远远的朝木培韵投去一个温和的笑容,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木木,若能保你平安,要我的命又如何? “皇兄真是有情有义,看着你们眉目传情,皇弟我真是羡慕不已,就是不知道皇兄考虑好了没有?” 慕云宸看向城墙上高高在上的慕云羽,气势却不输,出声嘲讽道:“五弟还不算傻,知道没有即位诏书,即便未来你登基,也名不正言不顺。” 慕云羽也是个沉得住气的,面对慕云宸的嘲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自然的接话道:“那皇兄既然知道皇弟需要,当哥哥的总要多照顾照顾弟弟,你说是。” 说着,慕云羽朝旁边托着木培韵的将士挥了挥手,木培韵逐渐开始下降,距离城墙下的钉床越来越近。 “慢着,不就是即位诏书吗,孤给你就是了。”说着,慕云宸从怀里掏出卷轴,高高举过头顶。 “皇兄是不是理解错了,皇弟除了要即位诏书,还想要皇兄的命,劳烦皇兄一个人送过来。” “不要,慕云宸,不要,你要是敢过来,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木培韵看着渐渐走近的慕云宸,声嘶力竭的喊着,可却没有任何意义。 她没有一刻是比现在更恐惧,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双眼如同盲目,识人不清。 可慕云宸何其无辜,如果没有她,他可以顺利诛杀慕云羽,登基为皇,何至于为了她受人要挟。 “木木,你要好好活下去。”慕云宸一边举着即位诏书,一边朝城门口走近,却在距离城门口十尺之处,被慕云羽叫停。 “皇兄把即位诏书放到此处即可,另外,还请皇兄自行了断。”说着,慕云羽随手扔下一柄匕首正落到慕云宸脚边。 慕云宸并不担心慕云羽会出尔反尔,因为他身后的精锐之师不是吃素的。 可看着他心尖上的人是这样的痛苦,他心痛至极,捡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胸膛。 木培韵看着鲜血染红了他纯白的衣衫,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啊,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衣衫这样不洁。 身体缓缓被人拉起,木培韵心灰意冷,就在被士兵扶起快要着陆时,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士兵的手狠狠咬去。 士兵吃痛下意识松了手,木培韵再没有任何支撑向后倒去,身体被钉床穿入,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若有来世,我便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同甘苦,共白头。 第3章 余毒入脑 “小姐,小姐,你醒了?”守在一旁的贴身丫鬟素酒见昏睡中的木培韵突然咳嗽了两声,连忙跑过去床头喊道。 一抹刺眼的光线透过窗户探进来,木培韵伸手挡住眼睛,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这是……丞相府,她的卧房?木培韵惊讶,死了也能住丞相府? 素酒见木培韵醒了,声音哽咽的朝门外喊道:“素酿,小姐醒了,快去叫丞相和夫人。” “小姐醒了吗?我这就去叫。” 正在门外虔诚向上天祷告的素酿,听到素酒的话,激动的跑进来看见木培韵真的醒了。 又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小姐醒了。” 木培韵狠狠摇了摇脑袋,侧过身子看见守在一旁掉眼泪的素酒,一脸疑惑的捧住她的脸问道:“素酒,你也死了吗?” “呜呜,小姐莫不是余毒还未清,醒来竟开始说胡话了,呜呜呜。”素酒一边吸着鼻涕,一边捂眼泪。 木培韵双手像是触电了一般,瞬间收回:“咦,会说话,活的!!!”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素酒好不好?” 看着木培韵的反常行为,素酒吓坏了,一度以为是木培韵余毒入脑,担心得不行。 “韵儿,娘的韵儿醒了?让娘看看。”慕卿卿刚一进青玉阁就担忧的喊道。 身后远远跟着的木槿略有些吃力的跟着慕卿卿的步伐:“夫人,你慢些走,等等为夫。” 木槿实在是觉得汗颜,他这位夫人出生于摄政王府,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一介女子身体魄力比他一个男子还要好。 “韵儿,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卿卿刚一进去连忙快步到床边坐下,旁边的素酒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来。 木培韵仍旧没有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现在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曾细想就见木槿喘着气进门,额头上的细汗清晰可见。 “韵儿,你终于醒了,可吓坏为父和你母亲了。” “爹爹,母亲?”木培韵疑惑出声,慕云羽不是说爹爹和哥哥被嫁祸弑君之罪,已经被杀害了吗? 所以他们一家人现在是在地府团聚了?可自己身上不是被钉床穿透了吗?怎么会没有窟窿? 木培韵掀开被子,伸手不断摸索着自己的身体,这一动作吓得木槿赶忙背过身去。 怎么他那么知礼数,懂家教的一个女儿,中了毒后,就忘记男女大防了,哪怕他是她的父亲也不行啊。 “韵儿,你怎么了?”慕卿卿被木培韵这一系列动作怔住,连忙按住她的手,帮她把被子盖上,担忧的问道。 木培韵再次感受到母亲失而复得的关怀,十分激动的回握住慕卿卿的手哽咽道:“母亲,您在这边过的还好吗?女儿来陪您了。” 慕卿卿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家女儿,伸手探了探木培韵的额头道:“这丫头,也没发烧呀,说什么傻话呢,母亲不是一直都过得挺好的嘛。” “咦,有温度,活的!!!”感受到慕卿卿抚摸着自己额头的手,木培韵忍不住身子颤了一颤。 “这孩子,真傻了,老爷,去请路姑娘再来看看,韵儿莫不是余毒入脑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木槿一动不动,脑子里满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老爷?”慕卿卿见他没反应,沉了沉丹田再次出声喊道。 “母亲,你在说什么,什么余毒入脑?” 木培韵疑惑,怎么她刚来地府,素酒也说她余毒未清,母亲也说她余毒入脑,难道死了也会中毒吗? 第4章 重生 等路黎来青玉阁给木培韵号脉的时候,木培韵又是一阵惊讶。 “路姐姐,你怎么也死了?” 慕卿卿闻言,心里的担忧更甚,急忙催促路黎快快诊脉。 “郡主,切勿这般唤路黎,于理不合。”说着,路黎就开始为木培韵诊脉。 木培韵只觉得眼前这个路黎,冷冰冰的,就像她们刚认识那会儿一样。 “丞相,夫人,郡主身上的毒已全部去除,休息一些日子身体便可恢复。” “有劳路神医。”木槿朝路黎微微颔首致谢,即便他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可面对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这一声谢,是理所应当的。 “可为何韵儿醒来后总在说胡话?”慕卿卿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回夫人,郡主身体已无大碍,许是刚醒,意识并未全部恢复,休息几日就会好的。” “行,有劳你了,稍后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告诉父亲,韵儿已经醒了,让他不要担心,注意自己的身体。” 路黎是摄政王府里的人,当年被摄政王捡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巴掌大的娃娃。 那时候慕卿卿都已经成亲了,摄政王就把路黎当孙女一样养在身边,也给自己解解闷儿。 待路黎稍大一些的时候,摄政王又把人送到了距离都城千里之外的雪山拜师学艺。 路黎也算是不辜负摄政王和她的师父,亦或是确有天份,学有所成后便随着师父在外四处行医。 在民间也混得个小神医的称号,今年才回的都城,年纪比木培韵略大上一岁。 这次木培韵中毒,消息传到摄政王府里,摄政王早早的就把路黎送到丞相府给她诊治。 “禀夫人,摄政王让路黎留在郡主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慕卿卿想了想点点头道:“也行,那你就留下来陪着韵儿。” 路黎点头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木培韵被路黎噎住之后,一直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直到刚刚路黎说完话,她脑子里才回想起一段记忆。 现在这场景,不正是她十六岁那年的事情吗? 难道是……怎么可能,木培韵大概是觉得自己疯了,怎么敢往这么离谱的方向去想。 急忙摇摇头,拉着慕卿卿的手问道:“母亲,女儿如今几岁了?” “再过些日子,就到韵儿的十六岁生辰了。”慕卿卿真的以为是木培韵身体还没好全,温柔的顺着她哄道。 木培韵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所以这还真是她快满十六岁那年的事情,难不成她真的重生了? 怎么可能呢,这么惊悚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真是吓人。 可如果不是重生,那眼前的种种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木培韵抬头看过去——父亲,路黎,素酒,素酿,母亲,都是她快十六岁那时候的样子。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她就要满十六了,而和慕云宸的赐婚圣旨也是在生辰礼那日下的。 木培韵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根,一瞬间惊呼出声。 “嘶,疼。” “韵儿,你干嘛?快来人拉住小姐的手。” 慕卿卿显然是被木培韵的迷惑动作吓住了,路黎也在一旁探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 看着自己左右手都被素酒和素酿牵制住,木培韵苦恼的朝慕卿卿投入一个可怜的眼神:“母亲,韵儿想去护国寺。” 是的,她想去护国寺,去见见那位司空大师,她想知道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上天可怜她给了她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好好好,等韵儿身体好了,母亲再陪你去。”慕卿卿虽不知女儿为何突然对烧香拜佛来了兴致,但还是轻声哄道。 “母亲。”说着木培韵朝素酒和素酿看了一眼,得到慕卿卿的同意,两人才放开木培韵。 木培韵连忙一把抱住慕卿卿的胳膊道:“母亲,就今天去好不好,韵儿想去了。” 司空大师一定在的,而且一定会见她的。 因为如果她真的重生了,那么前世她也是在十六岁那年曾经得到机缘见过一面司空大师。 只不过是在半月后,但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第5章 原封不动还回去 “好,那母亲先去准备准备。”慕卿卿说完站起身朝素酿和素酒吩咐道:“你们两个,伺候小姐梳妆。” 等拉着木槿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朝路黎喊道:“路黎,你随我来。” “是,夫人。”说着,路黎跟着小跑出去。 “路黎,你实话告诉我,韵儿身体里的毒到底怎么样?”慕卿卿仍旧觉得木培韵十分的反常,担忧的问道。 “夫人放心,郡主身体里的毒确已去除干净。” “那韵儿现在的情况,去护国寺会不会太劳累了。” 从丞相府去护国寺有两个时辰的路,而且还有一截是需要下轿徒步上去的,慕卿卿怕自己女儿身体刚好,不能承受这样的辛劳。 “让郡主多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路黎恭敬点头答道。 “行,老爷,你若无事便也随我们母女一同去拜拜。”慕卿卿扭头看着走在一旁的木槿说道。 “宫里刚才派了人过来,皇上召我去御书房议事,恐怕不能陪夫人和韵儿了。”木槿眉头紧蹙,心里升起一阵担忧。 “又是那件事?” 木槿和慕卿卿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点点头。 他不想卷入皇权斗争,可总有人要拉他进去。 皇上三番四次传召他到尚书房,旁敲侧击的问过他,如果把他的女儿赐给太子殿下当太子妃,他有没有什么意见。 他有什么意见?他有意见能说出来吗? 如今朝中几位皇子之间暗流涌动,波诡云谲,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私底下不少大臣都已经站队。 木槿不想牵扯进皇权斗争中,成为黄泉争夺的牺牲品,更不要说让他的女儿牵扯进去。 所以他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奈何皇上不愿意放过他。 “何时?”慕卿卿疑惑,宫里来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先前我出来唤路神医的时候。” “什么,那时候就召见的,你怎么现在还在这儿?”慕卿卿有些焦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那又怎么样,我女儿还在病中,去迟些想来皇家也是能理解的。” “那怎么行,你快些去,韵儿这里有我,丞相府本就招人忌惮,可别落人口实,也省的御史台那一堆吃饱了撑的,整天没事找事。” “那我去了,夫人,你和韵儿出门的时候,记得多带些护卫。” 虽说护国寺乃是皇家寺庙,应是无人敢在天子脚下做乱,但世风日下,保不齐会有意外出现。 木培韵着急去护国寺,顾不上打扮,素酒才把钗环上了一半,就被木培韵叫停。 “好了好了,我是去烧香拜佛求平安的,头饰还是以简单为主的好。” “是,小姐。”素酒听命放下了钗环,可她觉得,自家小姐哪怕是未施粉黛分毫,也是妥妥的美人坯子,好看的紧。 “姐姐,我听说下人说,你中毒了,可把瑶瑶担心坏了。” 说着,一身浅粉色裙子的女孩,提着裙摆有些焦急的跑进来,眉间竟还染上了一层细汗。 木培韵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么快就来了。 她缓缓转头打量着站在门口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的木培瑶,出声道:“是吗?那瑶瑶怎么不去宗祠里拜拜,以求我这个长姐平安无事呢? 反倒是等我已经醒过来了,才偏跑来这里显眼。”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瑶瑶担心的不行,一直在房间里抄写经书,等得空了定时要送去护国寺里供奉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木培瑶总觉得刚刚木培韵看她的那一眼,不似从前那般亲切,反而带着疏离和嫌恶。 “妹妹这话可就说错了,长姐我如今还不到二八年华,岂敢让护国寺的大师供奉这样的经书,我怕是这般年纪承受不起。” 木培韵心里忍不住冷笑,我所中之毒,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如今又来这儿装好人,是怕我供出你来吗? 木培瑶心里一惊,急忙走过去伸手牵住木培韵的衣摆,委屈巴巴的说道:“姐姐,瑶瑶也不知道的,这药本是五皇子自西域寻得,可美容驻颜,才借瑶瑶的手送到姐姐这里的。” 说着,木培瑶的目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朝门口看了一眼才扭头继续说道:“可不知太子殿下从何处得知了这事儿,竟把这药掉包换成了毒,这才让瑶瑶好心办了坏事。” “是吗?”木培韵似笑非笑的看着木培瑶,前世她也是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日日哄得自己开心。 如今细想便是,两人恐怕早就计划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就等着她主动拒婚, 最后被皇家惩戒,届时五皇子再挺身而出,而她也因此彻底迷上那个蛇蝎心肠的男人。 木培韵想着,真觉得前世的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退一万步讲,慕云宸啊,哪怕他不喜欢自己,不愿意同自己成婚,他堂堂太子殿下,何至于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且上一世,他对她的好满城皆知,只她,一副狼心狗肺,一副瞎眼盲耳,错失好人最后竟还害了他。 木培韵的手指紧紧扯住衣袖,呼吸也有些急促,看着面前这装模作样的娇俏可人儿,她真的很想掐死她。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所做的一切,她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姐姐,瑶瑶虽是不知者无罪,可毕竟也是因为瑶瑶的疏忽才让姐姐中了毒,姐姐若是想要怪罪,那妹妹便去宗祠向祖宗忏悔便罢了。” 说着,木培瑶拉着木培韵的衣角,假意跪了下去。 直到膝盖贴到坚硬的地板,木培瑶才发觉今日的木培韵,竟然没有拉住她? 以往只要她这般示弱,道歉,木培韵定是会心软将她扶起来好生安慰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那你便去。”木培韵像看好戏一般顺着木培瑶的话说道。 木培瑶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姐姐,你…你说什么?” 第6章 那么你呢 “不是妹妹自己说的要去宗祠忏悔吗?那便去。” 木培韵说着,拍开木培瑶的手,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是一张看起来极容易被骗的脸。 突然的变数让木培瑶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再次拉住木培韵的衣角请求道:“姐姐,今日不行,瑶瑶改日一定去宗祠求得祖宗原谅。 今日,五皇子让妹妹传话与姐姐,他在护国寺等你。” 说完,木培瑶满眼迫切的看着木培韵,眼下她搬出了五皇子。 木培韵定是要感激涕零的,毕竟以往她和五皇子之间,总会通过她这个中间人来往的。 木培韵瞳孔微张,今日?护国寺?今日要去护国寺是她临时向母亲提出来的,为何慕云羽会知道? 前世她也曾在拒婚前,在护国寺同慕云羽见过一面,可那是半月后的事情。 若不是她这院里有内奸,那便是时间线上冲突了? 所以重生之后,一切都有了变数吗?母亲身体依然康健,不同上一世此刻已然是躺在榻上,无法下地。 而她与慕云羽见面也推前了,那今日她是不是也可以见到慕云宸呢? 前世她去护国寺赴慕云羽的约,却正巧被慕云宸撞上。 依稀记得当时的慕云宸眼里强忍着怒意和伤心,而她却对他嗤之以鼻,跌入慕云羽为她编织的爱情谎言里,伤他甚之又甚。 想到这儿,木培韵摸了摸发髻上的步摇,打量了一会儿铜镜里的自己。 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木培瑶道:“既如此,便去见一见。” 木培瑶脸上的表情转悲为喜,自顾自的站起身亲昵的挽着木培韵的胳膊道:“多谢姐姐,姐姐放心,瑶瑶一定好好为姐姐和五皇子掌风。” 木培韵嘴角上扬,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掌风?上一世慕云宸就是这样被你掌来的。 “话妹妹已经传到了,我已知晓,妹妹便回去木景阁收拾收拾,等母亲好了,我差人去唤妹妹便是。” 木培韵不着痕迹的扒开了木培瑶的手,一股子绿茶味儿,让人闻着难受,更别说沾染上了。 木培瑶有些诧异,以往她和木培韵若是要一同出门,她便就在木培韵这儿梳妆打扮了,何至于再回自己那个屋子? 本来生为庶女就没有自己的院子,只能同姨娘一起住已经很憋屈了。 偶尔来木培韵这儿梳妆,带回去的首饰她便可以装作忘性大,当做自己的,木培韵也不会说什么。 可现在?木培瑶的目光微不可察的朝木培韵身后的首饰盒子里瞥了瞥,却不敢有太大动作。 毕竟她这样的心思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因为她也是丞相府里高傲的二小姐。 “是,姐姐,那瑶瑶先回去了。” 说着,木培瑶才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却在退到门口的时候,又被木培韵喊住。 木培瑶内心突然有些欣喜,这是要留她在这儿梳妆了? 语气有些按耐不住的欢愉:“姐姐,还有什么事儿吗?” “日后,无论在府中还是在外面,记得唤我长姐,毕竟你我嫡庶有别,别让外人听了觉得咱们丞相府教养出来的子女,没规矩。” 说完这话,木培韵就转身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起来。 木培瑶还可怜兮兮的想要再说点什么,可看见木培韵根本不想再搭理她的样子。 一瞬间的自卑感伴随着傲气竟让她使起小性子来,揪着手帕转身离开了。 总觉得,中毒醒来后的木培韵和之前,很不一样,无论是行为举止,说话方式。 木培瑶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那药下多了? 素酒和素酿在一旁看完这一幕,呆呆的不敢说话。 小姐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二小姐总来拿她们小姐的首饰,小姐也不说什么,如今总算是开始为自己考虑了。 木培韵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反应,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茶杯。 慕云宸,如果我真的是重生了,那么你呢? 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得上苍垂怜,有了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如果是,那你还会选我吗? 无数的疑问在木培韵脑海里闪过,此刻她只有两个念头,一个是赶紧见到司空大师? 她想要知道这一切是梦,还是命中注定她要经此一遭。 一个是,慕云宸。 第7章 苛待庶女 “你说什么?你要带上瑶儿一起去?” 木培韵想着,毕竟是要带木培瑶一起去,还是得和母亲禀告一声的。 慕卿卿刚说完,又回过头想想其实也正常。 以往这两姐妹本就是形影不离的,她这个做主母的也没什么刁难庶女的恶习。 只是她本是武将出身,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却偏偏瞧不得木培瑶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就怕把自己女儿带坏了。 可身为当家主母总不能去教导子女兄弟姐妹不团结?想来只要那木培瑶不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也就随她去了。 “回母亲,妹妹方才来找女儿,说她在府中闷得慌,想出去转转。 女儿特来禀告母亲,若母亲觉得去护国寺带上妹妹多有不便,不带也行。” “罢了,你若要她陪你去,路上有个陪你解闷儿的人,也是好的。” 慕卿卿不做他想,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温柔说道。 “多谢母亲。” 木培韵朝慕卿卿欠了欠身,转身朝素酒吩咐道:“素酒,去木景阁知会二小姐一声,一刻钟后出发去护国寺。” “是,小姐。”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慕卿卿在婆子的搀扶下上了车。 木培韵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随口对木培瑶说道:“妹妹就坐后面这辆马车,我同母亲一块儿。” 说完也不管木培瑶是何脸色,自顾自的上了车。 身后的木培瑶脸色变了又变,才举步艰难的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去,上了车脸上的表情终于恢复原样。 她恶狠狠的盯着车帘,手里的手帕被她揉得褶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把她庶女的身份摆到台面上来,哪个有身份的女子出门坐这样寒酸的马车? 就因为她是庶女,就偏要比木培韵低一等吗? 就连坐个马车也要把她分隔开来,此刻的木培瑶,心里满是对木培韵的不屑和怨恨。 其实两辆马车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分别,同样的华丽且舒适,只可惜心里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暗的。 慕卿卿见女儿招呼车夫出发,有些疑惑的看向木培韵问道:“韵儿,你怎么不让瑶儿和我们一起坐?” 木培韵嘴角轻扬,脸上的笑容自在而轻松的回答道:“女儿想单独和母亲待会儿,韵儿好些日子没有和母亲好好说说话了。” “是吗?韵儿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 慕卿卿半信半疑的看着木培韵,持怀疑态度。 “母亲~”木培韵见她不相信自己,伸手挽住慕卿卿的胳膊撒娇道。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才到护国寺山脚下,从这儿到护国寺内,有一段山路得靠自己下来行走,因求神拜佛者,以此为心诚则灵。 木培韵刚下马车,素酒和素酿还没碰到她,身后就传来木培韵娇滴滴的声音:“姐姐,我来。” 说着,就跑上前来挤开素酒和素酿,准备扶着木培韵上山。 木培韵还被木培瑶突如其来的殷勤示好搞得一脸茫然,原以为是她重生后的疏远行为让木培瑶起了疑心。 可当她看到周围香客的指指点点时,木培韵才突然懂了木培瑶的“良苦用心”。 这是要让她们丞相府主母,嫡女落得个苛责庶女,薄待庶妹的名声啊。 若是上一世,自己恐怕已经落人口实,遭人诟病了,还对她感恩戴德。不就是装模作样吗?谁不会啊! 想着,木培韵急忙对素酒和素酿使了个眼色,又拉开木培瑶的手道:“妹妹身体如此娇贵,切莫摔了。 素酒素酿,你们两个好好搀扶二小姐,若是让二小姐摔了,我唯你们是问。” “是,小姐。” 素酒和素酿也是有眼力见儿的,毕竟是丞相府嫡小姐身边的丫鬟,急忙上山左右搀扶着木培瑶,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就带着人走在前面上了山。 木培韵满意的看着木培瑶的背影,笑盈盈的回过头搀着自己的母亲。 慕卿卿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家女儿一系列的操作,这是中了毒,反倒长脑子了? 还是路黎那丫头说的对,让韵儿多出来走走,确实是好的。 想来,明日里,都城就会传出丞相府庶女不敬重主母,不礼让长姐的传言了。 木培瑶,这可怪不得我,是你先下手的。 第8章 机缘 木培瑶想要挣脱两个丫鬟的桎梏,可本就娇生惯养的她,在这陡峭的山路上,又怎么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呢?只能时不时的扭头看一看身后的木培韵和慕卿卿。 但就这样一个小动作,还是遭到素酒的劝告:“二小姐莫要这种动来动去,若是摔了,奴婢二人无法向大小姐交代。” 木培瑶忍不住低声警告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就要记住,我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也算你们的半个主子。” 这副样子,和平时在府中宽厚待人的二小姐,哪里还是一个人呢? “是。”素酒和素酿附声道,但手上的力度却未减半分。 外人看来是两个丫鬟好生伺候着木培瑶,可只有木培瑶自己知道,她的肩膀肯定被两不知轻重的奴婢掐出了红印。 铛!铛!铛! 寺里的钟声响起,庙里满是虔诚求福的信徒香客,远远的瞧见一个小和尚朝自己这边走来。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随我来。” 慕卿卿双手合十朝小和尚点了点头,又转身对木培韵和木培瑶嘱咐道:“你们两个小丫头,一会儿跟着母亲别乱跑。” “是。” “是。”木培瑶的眼神却在此刻飘忽不定,在寺庙里各处寻找着。 木培韵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心里想道,已经来了吗? “快跟上呀?你们两个小丫头愣着干嘛?”慕卿卿走了一会儿发现身后的两个女儿没跟上,回头喊道。 木培韵和木培瑶此刻倒是表面和谐的相视一笑,朝慕卿卿的方向喊了一声:“来了,母亲。”紧接着小跑跟了上去。 朝着面前庄严的佛像拜了三拜,上了香,三人又被小和尚引到了求签处。 “施主,可是要求签寻卦?”慕卿卿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意在询问。 木培韵看了看面前桌上的签筒,又看了看大师问道:“大师,信女可否有机缘,能见司空大师一面?” 慕卿卿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女儿,似乎是没想到木培韵会有这样的请求。 自听说护国寺来了一位可窥见天机的大师后,她也曾想要为自己的子女求得一线机缘,却从未得见司空大师一面。 只听说司空大师至今为止,也一人在这后山禅寺里清修,不曾听说他见过何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解签的大师就拒绝了木培韵:“阿弥陀佛,施主,司空大师今日不见客。” 木培瑶听见这样的回答,心里忍不住轻笑一声,嘲笑起木培韵的不自量力。 不见客?难道时间仍然没改变,她还是要等到半月后再来一趟,才能与上一世重叠,才见得到司空大师? 木培韵正想着,衣袖就被身旁的慕卿卿扯了扯:“韵儿,来都来了,既见不到司空大师,那就求一支签。” “好的,母亲。”说着,木培韵就接过大师递过来的签筒,回到佛像前跪了下去,拜了三拜才开始摇手里的签筒。 嗒! 签落。 “大师,还请您为信女解签。”木培韵把刚刚摇出来那支签递到大师手中。 那大师从容的接过木培韵的签,手里转动着佛珠,突然间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培韵。 这一动作却吓坏了慕卿卿,连忙问道:“大师,可是这签有什么不对?”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大师捋了捋本不存在的胡子,双手合十朝几人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不用惊慌,是这位施主得了机缘,请随必回去后山一趟,司空大师有请。” 慕卿卿有些惊讶,对着突如其来的转折很是惊喜,毕竟至今为止,她的女儿便是有缘得到司空大师指点的第一人。 倒不是她有多希望女儿能得道成仙,只是为人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子女一生平安顺遂的。 刚才引路的小和尚走了过来朝木培韵说道:“施主,请随我来。” 木培韵眉头紧蹙,她心里的疑惑也许在这一趟都能解了,也许这一切都是一个梦,梦醒了,一切都又回到了那个血淋淋的皇城。 慕卿卿拍了拍发愣的木培韵,脸上的笑意是藏不住的:“快去呀,韵儿。” 木培韵突然有些魂不守舍,朝慕卿卿行了礼后跟着必回去了后山。 身后的木培瑶把求来的签递给大师后,却得到了这样一句话——安分守己莫强求,一生顺遂既平安。 木培瑶朝大师大方得体的欠了欠身道:“多谢大师。”可转过头看着刚才木培韵离开的方向时,心里满是憎恨。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就连求个签机缘也让你抢了去,若是我先求,今日定是我去见司空大师。 第9章 既来之则安之 木培韵随必回来到后山,穿过了一片竹林才远远瞧见一处木屋。 周围的溪水哗啦啦的流淌在山间,伴随着百灵鸟的叫声,依然是一副清幽惬意的别居。 屋顶的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小屋的门大大的敞开着,里面偶有一阵谈话声传出。 木培韵静静打量着这一路上的环境,倒是与上一世没有太大的差别。 眼见就要到了门口,前面引路的必回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对木培韵说道:“施主,请在此处稍等片刻。” 木培韵有些微微诧异,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道了句:“是。” 怎么就开始有所不同了? 上一世她也是被一个沙弥引着来的,但却没有等待的这一插曲,而是直接进去见了司空大师。 正想着,木培韵不经意间的抬眸竟是看到了那个她重生之后最想见到的人——慕云宸。 仍旧是那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气质,肩宽窄腰,发束金冠,一身石青色云纹的团花锦衣,腰间坠着一枚白玉佩。 他本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可前世的自己却将那副相貌视为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之感,全然忽视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下藏着的泉泉柔情。 只是一抹背影,木培韵却一眼认出,下意识的抬脚就想追上去,耳畔就传来必回的声音。 “施主,司空大师有请,施主、施主?” 大约是失了神,必回唤了她三声,待木培韵回过神的那一瞬,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自眼角滑落,颇有些美人落泪的怜样惹人疼。 “是。” 木培韵跟着必回进屋的时候,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位置,林间哪里还有那抹身影,就连身后的随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空一群大雁飞过,林中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摇曳生姿,一瞬间竟有些豁然开朗。 “主子,司空大师不是一向不见香客的嘛,尤其是这些都城的世家,今日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忽的见了丞相府的嫡小姐?” 碧七跟着自家主子越走越快的脚步,忍不住发问道。 “阿七,切勿妄议他人。” 慕云宸似乎是对一切毫不关心,脚步并未有任何的停留。 哪怕是先前在司空大师屋里听到必回嘴里说出丞相府小姐的时候,内心竟也是毫无波澜。 “是,主子。”意识到自己逾越了,碧七闭了嘴,快步跟上慕云宸穿梭在这竹林间。 引着木培韵进屋后,必回便退了出来,门依旧是大大的敞开着。 茶水煮的滚烫,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这一刻的宁静下显得很突兀且独特。 “又见面了,施主。” 司空大师不曾抬头看一眼木培韵,低头斟茶,将对面的茶盏换了下来。 诚然,在木培韵来之前,这个位置曾经有人坐过。 “大师此话何意?木培韵有些不敢相信,忐忑的站在一旁试探性问道。 所以这是证实了她真是重生了,上一世也曾与司空大师见过一面,而这一面才能称之为“又”。 “施主请坐。”司空大师带着淡淡的笑,朝对面已经换上新茶的位置指了指,俨然是一副长者对待幼者的样子。 木培韵会意,点了点头坐了下去,还未开口就听见司空大师继续道:“施主尝尝老衲煮的这茶如何。” 见状,木培韵隐下心底的疑问,浅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回味良久。 抬头对上司空大师等待答案的笑容,木培韵开口道:“初尝苦涩,历程却百味,淡淡的浅香填满味蕾,回味甘醇。” 司空大师得了这答案,似乎十分满意,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子道:“施主的回答与先前坐在此处的那一位施主十分相似。” 约莫一个时辰前,慕云宸也同样品了一口这壶茶——“浅尝苦,中程是香,淡是馈赠,亦是苦尽甘来。” “可否请大师指点,替小女子解惑。”木培韵嘴唇微抿,心下讶异,有些激动的问道。 “施主,这世间事皆不可强求,施主心中所惑乃天意,不必拘泥于此,困住自己,应顺应轮回,既来之则安之。” “既来之则安之?” 木培韵脑子里久久回荡着这句话,直至离了后山,回到寺里,心里仍旧是不平静。 可却是豁然开朗了许多,既来之则安之,所以既然回来了,就应该顺其自然的接受,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那么慕云宸呢?他怎么也会去见司空大师?难道他也重生了吗? 司空大师在木培韵走后,盯着刚才两人前后坐过的位置,心下突然释怀,原是到了圆寂的时候,才窥到了天机。 第10章 一时感动 木培韵刚从后山回来,远远的就看到木培瑶正东张西望的四处打量,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等木培韵走近了,木培瑶突然间变了脸,表情切换自如,又是那副可怜又可亲的娇小姐模样。 朝着木培韵亲切的喊道:“长姐可算是回来了,瑶瑶都在这儿等了你许久。” 木培韵闻言,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一声长姐,看来还是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不算是完全不懂事。 “母亲呢?” 木培韵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就只有木培瑶和她的贴身丫鬟彩荔,却不见自己母亲的身影。 难不成母亲这么快就已经被木培瑶支走了? 果不其然,木培瑶的回答印证了木培韵的猜测。 “长姐,瑶瑶见这日头正晒,担忧母亲受不了这酷暑闷热,就回了母亲自己一人在此处等长姐便是,这会儿母亲应是在禅房歇息。” 木培瑶说完,脸不红心不跳的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就等着木培韵主动说让她带她去见五皇子。 不为别的,木培瑶只不过是享受木培韵离不开她的感觉罢了。 谁知她这副小心思木培韵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 轻声说了句:“二妹妹有心了,现下我已经见过司空大师,可回去禀了母亲。” 在旁人眼里,这两姐妹实在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只一人实在装的辛苦,一人也实在配合的辛苦。 木培瑶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却不敢忘记五皇子的嘱咐。 陪着笑左右看了看,凑近木培韵身边说道:“长姐莫不是太忙,忘记了瑶瑶先前同长姐说的,这寺庙里的白茶花开的极好,还请长姐带瑶瑶去赏上一赏。” 木培韵礼貌而不失风度的笑容,看得木培瑶眉心有些发烫。 也不知道这木培韵中了场毒,醒来以后怎么什么都要和她对着干,也不像以前一样顺着她了。 “嗯,有这回事吗?”木培韵好像真的在努力回想这件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有的,长姐。” 木培瑶有些没了耐心,可这是在外面,不是她一个庶女可以随便朝嫡长姐甩脸子的时候,她要装,不,她要温柔贤惠。 “那便去,想来二妹妹在这儿等我的时候,已经打听清楚这白茶花在何处盛开,还得有劳二妹妹带路了。” 木培韵说着,眼皮子还跳了跳,忍不住腹诽,这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脸真是僵得慌。 木培瑶见木培韵终于肯跟着她的节奏说话,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眼下五皇子还没有完全信任她,也还没有彻底喜欢上她。 她只能花费点心思假意撮合五皇子和木培韵,以此来达成慕云羽想要借助丞相府的势力争夺皇位的心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等木培韵的利用价值被榨干,她和五皇子的感情逐渐稳定,她就让慕云羽踹了木培韵,而自己到时候就是这大慕国最尊贵的女子。 想到这儿,木培瑶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木培韵,脸色黑的更沉。 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朝木培韵喊道:“长姐,前面左转。” “好的,二妹妹。”木培韵拿起手帕轻轻遮了遮嘴角,咳嗽了一声,这天儿确实有些热,嗓子也干得很。 几人约莫是走了半刻钟,木培韵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停了,转身装作疑惑的样子朝木培瑶问道:“二妹妹怎么不走了?这附近不是还没见着山茶花的影子,应是还没到才对。” 木培瑶心里一阵无语,都到现在了,这木培韵还在给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见这会儿四周没了人,嘴角才微微压了会儿。 端着的手也放松了下去,抬眸对上木培韵的眼睛回答道:“姐姐,莫要再捉弄瑶瑶了。 前边就是了,五皇子早早儿的就在那处等着姐姐,姐姐快去,瑶瑶在此处替姐姐掌风。” 木培瑶说着就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守在这儿,真真是像掌风的,亦或是看路的。 “有劳妹妹了。” 木培韵也不揭穿木培瑶的小算盘,她知道她重生了,可却不知道这重生所带来的变数。 眼下只能暂时随着上一世的经历走,不敢随意扰乱天道轮回,害怕自己与上一世的选择有所不同,会带来其他无法承受的变化。 见木培韵答应,身旁跟着的素酒和素酿同时伸手拉住木培韵两边的衣袖,不停的摇着头。 可碍于木培瑶还在这儿,她们毕竟是下人,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牵制住小姐,希望自己小姐能看懂她们的担忧。 前边可是五皇子呀,小姐还未出阁怎可私下单独会见外男,这要是传出去还如何得了。 想到这儿,素酒又是一阵怨恨木培瑶。 这二小姐怎么总是给自家小姐下套儿,偏偏小姐次次都自愿跳进二小姐的圈套,她和素酿怎么劝也劝不住。 可重生回来的木培韵哪里会看不懂这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她执意要顺着木培瑶的话过去见慕云羽,无非就两个原因。 第一,她还想给木培瑶和慕云羽致命一击,看看他们两前世到底背着她整了多少幺蛾子。 第二,前世她也是应了木培瑶,来见了慕云羽,接着被慕云宸撞见,她才终是见到了慕云宸。 而这一世,如果她今天也去见慕云羽,是不是很快也可以见到慕云宸了? 误会什么的,她又不是没长嘴,只祈祷慕云宸可以信她。 木培韵安抚着两个丫鬟,点了点头示意没事,低声说了句:“放心,本小姐自有分寸。” 素酒和素酿对视了一眼,双双认命,看来小姐还是没看清二小姐的真面目,希望没有外人会过来。 待木培韵朝着不远处一袭黑衣锦袍的男子走过去之后,木培瑶便朝身旁的贴身丫鬟彩荔使了个眼色。 不过多久就剩下彩荔一个人守在此处。 彩荔本是觉得前去请太子殿下过来这种跑腿的事情,理应她这个奴婢去的,而且若是最后被揭穿,小姐还能推她出来顶罪。 可木培瑶偏偏觉得,这也是一个她能接触到权贵之人的机会。 更何况慕云宸不是权贵,而是慕国的太子殿下,亦是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 宁姨娘教过她,豆子不能都只装在一个碗里,再则她亲自去请,更有把握一些。 到时候说不定太子殿下见到木培韵这般负心薄幸的样子,转过头来却发现她等在原地,一时感动就…… 第11章 一对碧人 做着美梦的木培瑶想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慕云宸所在的禅房她早就派人打听的清清楚楚。 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守在屋内的碧七立马就提高了警惕。 太子殿下今日到这儿寺里来见司空大师,是乔装打扮的,并未告诉任何人。 按理来说,不应有人来此处敲门才对,难不成是被人跟踪了? 慕云宸也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眸微眯,却未曾转头,听着这柔弱的气息,若真是刺客,应该无需他亲自出手。 正当碧七握着手里的剑压下脚步声朝门口靠近时,突然除了敲门声,还伴随着一阵女声。 “小女子敢问太子殿下是否在里面?” 闻言,碧七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慕云宸,见他并没有任何指示,碧七便守在门背后一动不动。 木培瑶见里面久久没有回复,有些按耐不住性子,着急的说道:“太子殿下,小女子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木培瑶,有急事需要求见太子殿下。” 碧七眼神又游离到慕云宸脸上,今天他家主子是怎么了? 总是和丞相府的小姐犯冲,先前在后山遇见了丞相府嫡小姐,现在又来了位二小姐。 听完木培瑶的话,慕云宸终于有了反应,却不多,抬了抬手,又端起桌上的茶浅品。 碧七会意,出声道:“木二小姐,太子殿下如今并未立太子妃,您也还未出阁,属下不宜请木二小姐进屋一叙。 若是木二小姐却有急事,还请在这门外言明便是。” 木培瑶听到碧七的回答,简直气的要吐血,这大热天的,她顶着烈日巴巴儿的跑来这儿传话。 结果却连门都没能进去,更不要说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了。 可事已至此,木培瑶还是清了清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清亮柔和。 “禀太子殿下,小女子知殿下对我家长姐一往情深,满心满眼都是长姐。 可小女子不想让太子殿下一腔真心付之东流,长姐已心属五皇子,眼下正与五皇子相会。 还望太子殿下自此忘了姐姐,也全了姐姐和五皇子这一对碧人。” 慕云宸嘴角抽了抽,手里的茶杯差点掉落,一脸质疑的看向碧七。 碧七对上慕云宸的目光,有些尴尬,东张西望的装作是很忙的样子。 外头这个自称是丞相府二小姐的女子,莫不是个疯子? 太子殿下既往确实曾倾心于丞相府嫡女了,可自从前些日子被人刺杀醒来后,早就把对丞相府嫡女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 这什么所谓的木二小姐,怎么非要把这事儿摆到明面上来说? 还什么一腔真心付诸东流,他们家太子殿下不知道多少姑娘抢着上位,哪还能落得个单相思的结局。 木培瑶见屋子里久久没有应答,心里估摸着要么是不相信,要么是已经相信了,太子殿下此刻正伤怀。 于是又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您若是不信,可随小女子亲自去看一看,如此便可证明瑶瑶并没有撒谎,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您和姐姐着想。” “木二小姐,你的话殿下已经知道了,木二小姐请回。”碧七见主子并未有任何指示,回应道。 木培瑶突然慌了,怎么她说了这么多,慕云宸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到底是对木培韵有多深的感情。 可木培瑶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还想再说什么。“太子殿下……” 可刚一出声就被碧七打断。 “木二小姐,请回。” 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客气,显然是撵人前下的最后通牒,木培瑶只好闭了嘴,抬脚往回走,却还是一步三回头。 多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突然相信她,打开门跟上她。 碧七感受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回到慕云宸身旁站定。 此刻他最担忧的就是殿下问起他对丞相府嫡女一往情深的事,这要怎么向他解释呢? 其实太子殿下当初倾心于丞相府嫡小姐的时候,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是真的替主子高兴。 毕竟丞相府嫡女的身份,是满都城唯一一个能与主子的身份相匹配的,且丞相府嫡女听说是才情四溢,满腹诗书气自华。 可当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在丞相府嫡女面前一次又一次碰壁,一次又一次被拒绝。 整日烦心忧愁,只酒醉解愁的时候,终是对这未来的另一个主子失望透顶。 虽然不一定是她,可主子是太子殿下,只要主子一日执着于木府嫡女,那便是一道圣旨的事儿。 可想而知,在慕云宸被刺杀下毒昏迷救回来后,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对木府嫡女有满心满眼的欢喜时,他们做属下的得有多庆幸。 原本还以为只是暂时性的,可先前在后山自己也试着在主子面前提起丞相府嫡小姐,主子不但没有任何反应,还让他不要妄议他人,这不是忘记的干干净净,还能是什么。 可下一秒,慕云宸就问了碧七最担心最害怕的问题。 “孤之前对木丞相的嫡女情根深种?”慕云宸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可无风不起浪,若是没有这回事,别人也不敢到他面前说。 碧七有些不情愿的拱了拱手回答道:“回主子,您还未昏迷前,的确……” “罢了,不重要。”碧七话还没说完,就被慕云宸打断:“过去的事不必再说,须得朝前看。” 碧七瞬间开心了,果然,他们就没跟错主子,殿下是干大事的人,何必执着于儿女情长。 “只不过,五弟私下动作不小呀,看来是想将丞相府的势力收入囊中了。” “殿下可要……”碧七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慕云宸挑了挑眉问道:“你让孤杀了五弟?父皇尚在,是不会想看到我们兄弟手足相残的。” 碧七连忙摇摇头,他哪敢唆使太子殿下去杀五皇子,虽说五皇子这么不安分迟早是要修理的,可就算要修理也得等主子吩咐,他怎么敢主动提议。 “主子,属下说的是丞相府嫡女。” “皇权斗争每个朝代都有,何苦让一个女子做牺牲品。”慕云宸说着,将面前的茶杯端起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准备出门。 “主子,您去哪儿?”碧七一脸疑惑,最近脑子有些跟不上主子的跳跃了。 “去看看呀,木二小姐特地跑一趟,孤不得亲自去看看五弟是如何勾搭木丞相嫡女的,回头孤也好好学学。”说着,慕云宸已经拉开了门。 碧七满头黑线,怎么主子清醒后变得这么——腹黑,了。 第12章 生疏 木培韵渐渐走近,慕云羽却仍是没有回头的迹象,木培韵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还装呢?既如此,她便陪他演上一演。 木培韵伸手挡了挡头上的烈阳,瞅了一眼旁边的树荫,抬脚移了过去,才将手里的手绢抬起,遮住了半边脸。 “见过五皇子。” 慕云羽十分惊讶的回过头,激动的心情了然于表,着急的向木培韵走近了两步:“韵儿,你来了。” 木培韵见状,急忙向后退,怎么堂堂皇家子弟,这般不知礼数。 不过也正常,若是知礼数又怎么会私下约她见面,还和木培瑶那丫头不清不楚。 罢了,这才是他慕云羽,不过是上一世的滤镜,差点带到这一世来,想到这儿,木培韵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脑袋瓜子。 看着木培韵向后退的动作,慕云羽有些错愕。 以往邀约木培韵见面,她虽说不愿同自己亲近,可却也不会让两人之间的距离隔这许多。 想到这儿,慕云羽心中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想要的还没有得到,而他想要的还需要借助眼前这人才有机会得到。 “韵儿妹妹多日未曾与我相见,都生疏了。” “五皇子,韵儿是亲近之人所唤,还请五皇子唤我木小姐或是郡主。” 木培韵疏远却又持着礼数的回绝道。 她怎么忘了,她小时候也曾得过皇上的口谕封为郡主,只是没有食邑和封号罢了。 不过不打紧,郡主的名头足够她与慕云羽过上两个回合。 “果真是生疏了,韵儿妹妹可是在怪我,不曾在你中毒之后去府上探望?” 慕云羽只以为木培韵是小女儿姿态矫情些而已,随便哄两句就好了。 且他现在如何敢明目张胆的进出丞相府,父皇防他防的跟什么似的,生怕他破坏了慕云宸与木培韵的婚事。 若是让父皇知道他去丞相府探望木培韵,还不得起疑心? 可是自从有耳目传来消息说父皇有意将木培韵册封给慕云宸做太子妃,他就有些慌了,只得催促着木培瑶将木培韵哄骗出来。 他便是把一切都说的情真意切,义正言辞,就不信这样猛烈的攻势,对付区区一个娇生惯养的嫡小姐,还会拿不下? 可木培韵在听到慕云羽仍旧没有打算换称呼的时候,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抿着嘴不说话。 慕云羽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也直了直身子,背着手不再去看木培韵,声音倒是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罢了,是本皇子失礼了,还望木小姐莫要介意。” 木培韵松了松眉头,嘴角轻轻上扬道:“岂敢,有劳五皇子挂怀。” 是呀,有劳你挂怀,我还没死,我回来找你索命了。 “那就好,木小姐无碍,本皇子就放心了。” “五皇子若是没事,臣女就先退下了,臣女的母亲还在禅房等着呢。” 木培韵说着一直在四处张望,来见他本来就是为了等慕云宸出现。 可都那么久了,还没有来,恐怕是已经有了变数,既如此,她便不再想在这儿陪慕云羽浪费时间了。 “别……”慕云羽急忙开口阻拦,说着又朝四周看了看,颇有些偷鸡摸狗的架势。 然后又回过头看着木培韵说道:“木小姐,本皇子知你不喜太子殿下,可本皇子有消息来源说,父皇有意将你指给三皇兄……” 不远处的草丛后,碧七胆战心惊的看了看那边的战况,又看了看自家主子。 不免担忧的开口提示道:“主子,咱们是不是太近了,万一被五皇子发现……” 慕云宸摸索着手指上的玉戒,不以为然的说了句:“他发现不了,他那点鼠目寸光,眼皮子太浅。” 碧七瞬间住了嘴,这话,这话他竟然没办法反驳。 慕云羽还在喋喋不休的给木培韵灌输拒婚理念。 “木小姐,如若你不想嫁给太子殿下,就只有拒婚这一条路可走,你放心,丞相府势大,就算是拒婚,父皇也不会过分责怪。 届时,本皇子定会在一旁替你求情,求父皇从轻处罚,且——且本皇子的正妃之位,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你空着的。” 慕云羽说到一半还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在正妃之位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就不相信,会有女子不在乎正室之位,会有女子不对抛弃一切为了她向皇上求情的人动心。 而且他又是皇子,成为皇子妃是多少官家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木培韵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慕云羽原以为是自己义愤填膺的话起了作用,瞬间开始得意。 可他不知道的是,木培韵的开心仅仅是在听到那句——皇上有意将她指给太子殿下。 所以就算重生归来有了太多变数,她和他的婚约仍旧没变,如此便是最好的。 可是,他今日真的没在这儿吗?为什么还没出现。 想着,木培韵动作极小的朝附近打量,因为她害怕若是慕云宸真的在附近,而她的动作可能让慕云羽起了疑心,从而暴露慕云宸。 可环视了一圈儿,没人。 木培韵有些失落,所以有些事是和前世重叠,有些事却不同了。 “多谢五皇子提醒,臣女知道了,时辰不早了,臣女先告退了。” 说着,不等慕云羽有何反应,径直略过他朝来时的路走,此刻木培瑶早就已经回来了,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 木培韵很是疑惑,木培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他没来?难道是木培瑶没有请过来? 慕云羽见木培韵还没有很直接答应自己,就模棱两可的说了句知道了就走,着急忙慌的就要伸手去拉木培韵。 可还没碰到她的衣衫,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了一下,疼的他差点摔在地上。 木培韵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嘴角扬起轻蔑一笑却是不曾回头,径直朝桥边走去。 对上木培瑶的眼神,也不知木培瑶是在看她还是在看身后的慕云羽。 “长姐,谈完了?”木培瑶朝木培韵身后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朝木培韵问道。 “嗯,回,母亲应是等了许久。” 说着,木培韵也不管木培瑶和慕云羽如何眉目传情,她今天装的有些累了,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休息。 第13章 窈窕神女颜 木培瑶跟在木培韵身后,时不时扭头往后看一眼,正对上慕云羽的目光却又含羞一笑,扭过头来规规矩矩的跟着回去,心里甜滋滋的。 待看着木培韵和木培瑶的背影离开后,慕云羽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朝身后招了招手,紧接着,立刻就有黑影上前跪在地上听从吩咐。 “去,查一下刚才这附近有什么人,若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就都解决了。” 羽壹拱手领命道:“是。”正欲起身离开又听到慕云羽补充道:“顺便看看今日都城有头有脸的人,有哪些来过护国寺。” 慕云羽怎么会以为刚才差点让他摔倒的那一下是意外呢?只是碍于有那两姐妹在,才不好施展身手。 “领命。” 话音刚落,林中就只能见到慕云羽一人,他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换上温润如玉的姿态,抬脚缓缓朝外面走去。 这边慕云宸早就带着碧七回了禅房,此刻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端坐在榻上,双手合十,静心。 碧七站在一旁干着急,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言。”慕云宸双眼合眸,可却能感受到身旁碧七传来的焦躁,引得他不能凝神静气。 得了主子的应允,碧七立马笑了起来滔滔不绝道:“主子,那位也太不识相了,竟然意图唆使丞相府嫡女拒婚。 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还有那丞相府嫡女也是居然应下了,太子妃和皇子妃的区别,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木丞相的女儿莫不是脑子不太好使?那……” “停,吵。”碧七还有很多话想要一吐为快,可却被慕云宸拦截,讪讪闭了嘴,退到一旁。 空气安静了许久,本以为主子已经入定,却又听到慕云宸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他不是意图唆使,而是已经唆使了,且木丞相的嫡女并未应下……” 顿了顿慕云宸突然睁开眼看着碧七补充道:“阿七,孤不是说过,勿要妄议他人?” 碧七此刻心里面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明明他是主子所有暗卫随从中最拔尖的。 武艺超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偏偏长了一张碎嘴子。 “属下知错。” 碧七低着头,在心里里默默祈祷主子别因为他话太多又给扔回碧明堂,碧明堂哪有跟在主子身边轻松。 “罢了,日后切记,孤要歇息片刻,两刻钟以后回宫。” 说着,慕云宸又闭上了眼睛。碧七瞬间咧嘴笑开了花,蹦蹦跳跳的跑去替主子守好门。 木培韵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想:为什么没有见到他呢? 难道这一世时空错乱,竟是有了这么多变数?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慕云宸,你到底在不在护国寺呢?”木培韵不断揪着手帕,都快扭成结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素酒一路上光听见自家小姐的碎碎念了。 可竖着耳朵听了好半天,愣是没听清楚小姐在说什么,又怕是小姐的吩咐,于是开口问道。 木培韵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已然是回到了寺里先前木培瑶等她的地方,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自言自语,赶忙道:“没,没什么,我吟诗呢。” 呵呵,吟诗可还行? 不过素酒和素酿倒是没有多想,毕竟她们家小姐一向是喜欢诗词歌赋的,平日里在家闲来无事就喜欢作画题词。 木培韵站定扭头看了一眼,哪里还有木培瑶的身影,不是都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回来了? 难道又趁她不注意偷偷溜了? 不过想来也是,难得出一次府,她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和五皇子幽会的机会呢? “小姐,二小姐刚刚还在这儿呢。”素酿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刚刚木培瑶跟着的位置。 “无碍,二妹妹定是有急事,咱们在这儿稍等片刻。” 木培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就是要充当好姐姐的角色,让木培瑶以为她还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操控和利用的木培韵。 素酒和素酿虽然奇怪木培韵为什么不回去和夫人告状,二小姐也不知会一声就跑了,但主子的事情岂是她们奴婢可以随意议论的。 就算小姐往日里从未苛责过她们,她们在小姐身边伺候的待遇可比府里其他丫头好的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要更加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果不其然,五皇子刚一回到禅房里,随后木培瑶就东张西望的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屋,两人就毫无顾忌的相拥在一起,木培瑶一副受人欺负的可怜样儿,娇小可人,柔弱无骨。 慕云羽抚摸着木培瑶细软的腰肢,竟感觉到喉咙有一丝干涸,比起宫中母后安排的暖床丫头,这丞相府的小姐更胜一筹。 “羽哥哥,好些日子没见着了,你可有想瑶瑶?” 大约就是这样唤慕云羽惯了,都让她忘记了慕云羽也是皇子。 木培瑶先前才会在给慕云宸通风报信的时候,也忘记了她本应该自称臣女的,却一口一个小女子丢尽了脸,像是春风楼里接客的。 闻言,慕云羽揽着木培瑶腰肢的手僵了一会儿。 他好歹也是堂堂慕国的五皇子,一个丞相府的庶女而已,何故次次见了他便是唤他羽哥哥? 慕云羽最在乎的就是他这皇子的身份,也是最给他长面子的。 木培瑶竟是直接没把他的皇子身份当回事,这样慕云羽如何会欢喜她? 不过于他而言,不管是眼前的木培瑶,亦或是先前的木培韵,都是他一举夺得皇位的垫脚石罢了。 想到这儿,慕云羽眉眼柔和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温柔了许多,轻声道:“自然是想的,瑶瑶如出水芙蓉,总让本皇子日思夜想,魂牵梦萦。” “呵呵。” 木培瑶轻笑了两声,离开了慕云羽的怀抱,转动着两个明亮的小眼珠深情的看着他撒娇似的问道:“那比起姐姐呢?” 慕云羽不曾犹豫,脱口而出道:“当然是瑶儿,她一副清高的姿态如何能及你的半分之一。” 可说着这话,慕云羽却在心里暗自对比了起来。 木培瑶是不同于木培韵的美,桃羞杏艳,含苞待放,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就想将她保护起来。 而木培韵则是冰清玉粹,姿色天然,颇有些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的意思。 第14章 忽略 可慕云羽总觉得,像木培韵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远不及会讨人开心的木培瑶。 若不是木培瑶只是个庶女,他倒是真愿意让木培瑶进宫。 “羽哥哥,瑶瑶不能停留太久。” 木培瑶有些惋惜的说道,她是偷偷跑过来的,等木培韵那个傻子发现她不见了,定是会在原地等。 她等会儿只要顺着原路回去,就说是肚子疼一时着急就忘记跟她说了,一切都顺理成章。 只不过她也不能离开太长时间,不然这个借口就露馅了。 而且她是私底下和五皇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时间长了被别人看见,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本皇子知道,本皇子已经和她说得很明白了,瑶儿回去只需时不时的提醒她,再讲讲慕云宸给她下毒的事情就可以了。” 慕云羽眼中带着算计,虽然木培韵先前什么也没答应他,可他就不信一个女子会愿意嫁给一个给自己下毒的夫君。 木培瑶眉头微微皱起,小脸有些微红,声音是娇媚的呢喃了一句:“羽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在瑶瑶面前自称本皇子,瑶瑶听了觉得生疏得紧。” “好。”慕云羽时刻保持着谦谦君子的笑容,又把木培瑶搂进怀里。他喜欢这种女子为他倾心的感觉。 木培瑶也欲拒还迎的躲进慕云羽的怀里,可眼睛的传递出来的目光,却不是陷入美好爱情的女子那般,反而是势在必得。 五皇子果然越来越喜欢她了,竟是什么都愿意顺着她,木培韵不是日日以嫡女身份在她面前炫耀吗? 她偏要凭借自己的双手为自己和姨娘挣得脸面。 “羽哥哥,瑶瑶得走了。” “嗯。” 慕云羽送走了木培瑶,两人依依惜别,木培瑶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的拉开了门,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门口。 木培韵不断的用扇子扇着风,正猜测着木培瑶多久才能回来,一撇眼就看见一袭淡粉色罗裙的翩翩少女正笑面如花的朝她这儿跑来。 木培韵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好了? 木培瑶跑到木培韵身前,微微喘着气,小脸憋的有些红,十分愧疚的说道:“长姐,瑶瑶先前突然内急,这么热的天儿,有劳长姐还在原地等我。” 说着,还朝木培韵微微弓着身子行了一礼。 “无碍,回。” 木培韵故作亲昵的伸手在木培瑶的手上搭了搭,这会子休息够了,又可以继续演戏了。 慕卿卿在禅房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都快要亲自出去寻了,才听见守在门口的丫鬟喊道:“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回来了。” 慕卿卿赶忙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朝门口看。 “母亲。” “母亲。” 木培韵走进禅房朝慕卿卿欠了欠身,甜甜的唤了一声。 木培瑶也跟在身后行礼叫人,只不过慕卿卿本不是她的生母,语气自然也不似木培韵那般亲昵。 “怎的去了那么久,可得了司空大师的指点?”慕卿卿自然而然的握住木培韵的手亲切问道。 “母亲,司空大师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让女儿多做好事,自会有福报的。”木培韵随口扯了一个谎,倒不是她想要欺瞒什么。 如果她真的老老实实的告诉母亲,自己其实已经死过一回了,那母亲指不定又得说自己余毒入脑了,又有谁会信? 旁人听了去恐怕还以为她在妖言惑众呢。 既如此,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这一切都趋于平稳,再考虑要不要和母亲老实交代。 “行,那回府母亲便择些日子,带着你和瑶丫头亲自去东街口施粥。” 听着木培韵的话,慕卿卿心里已经开始有了计划,乐善好施本就是有慰良心的事,更何况司空大师也是这般说的,那便更得做了。 站在一旁的木培瑶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烦躁,去见司空大师的又不是她,那司空大师的话,她为何要听? 给那些难民施粥这种事,风吹日晒的,她从小就娇生惯养,是被宁姨娘培养来做皇子妃的,哪儿吃得了那种苦。 可却碍于慕卿卿是当家主母,她不得不听从,于是跟在木培韵身后也一脸开心的笑着。 “你们可要在此处留宿一夜?我听说这护国寺里的白茶花开的极好,你们两姐妹可以去瞧瞧,女儿家的不是最喜欢花了嘛。” 慕卿卿倒是挺顺其自然的,而且好不容易带着她俩出趟门,也别拘着,让她们多玩玩儿也好。 木培瑶闻言,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若是在此处留宿一夜,那她晚间就可以趁众人都睡着了,偷偷过去找五皇子维系感情。 可还没等到她说话,就听见木培韵淡雅自如地说道:“母亲若是歇息够了,那咱们便趁现在天色尚早,赶在天黑之前回府。” 木培韵这会儿倒是真没有想那么多,也不是故意和木培瑶对着干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慕云羽要在护国寺留宿一夜。 单纯是因为她来护国寺只为两件事,其一便是向司空大师求证心里的疑惑,已解。 其二便是想见一见那人,探探他是否也重生了,可一切都有了变化,没有见到慕云宸,她还留在这儿干嘛? “母亲,寺里的白茶花,先前二妹妹已经领我前去瞧过了,这会儿倒是没什么兴致,母亲若是想赏花,我们也可留宿一夜。” 木培韵自重生后见着慕卿卿身体康健,前世失去母亲的痛苦隐隐作痛,这一世更是十分珍惜。 “赏花是你们女孩子才喜欢的,母亲早就过了赏花的年纪。 既如此,那便看看随行带的东西有没有遗漏的,咱们一刻钟之后出发,没有异议?” 这话不只是在问木培韵,慕卿卿说着也伸手将木培瑶拉到前边来,木培瑶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但她作为主母,也不想让庶女觉得自己厚此薄彼。 可显然木培瑶心里怎么会领她的情,满心都是在鄙夷不屑。 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就凭木培韵几句话就决定回府,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女,就可以这样被忽略吗? 第15章 英雄救美 迟早有一天,她定会让这些不拿她当回事儿的人,跌落泥潭,明明都是丞相府的女儿,为什么偏她就低人一等? 她一定会拿回属于她和姨娘的一切,权利,地位,整个丞相府,甚至慕国,都会是她木培瑶的。 下山的时候,木培瑶看着前面木培韵搀扶着慕卿卿走路,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心里气愤填膺。 一时未曾注意到脚下,虽说有素酒和素酿两个二郎神拉着她,木培瑶还是脚滑身体向前扑过去,下意识的就要去抓救命稻草。 却不曾注意,重重的朝前方撞过去,顺势推搡了木培韵。 惊魂未定之下,还好被素酒和素酿反应快速将她拉了回来,才让她免于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可木培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突如其来的撞击,情急之下只能将母亲推开,自己却崴了脚就要往旁边摔下去。 木培韵暗道了句该死,来不及细想木培瑶是不是故意的,身体已经朝山路一侧跌下去。 突然,英雄救美。 可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住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木培韵紧紧的闭着双眼不愿睁开。 心里默念了一百遍别救我,别救我。 因为一般话本子里的英雄救美不是都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出门在外被陌生男子救了,两人有了牵扯,便要以身相许。 木培韵不想,她宁可摔下去,也不愿意被别的男子救助,重生归来,她只想嫁一人,怎么能让这样的小插曲导致一切轨迹发生变数呢? 随着在空中旋转的失重感消失,双脚着地,不远处传来母亲着急的话语:“臣妇多谢太子殿下对小女出手相助。” 一阵陌生又熟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丞相夫人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 等等,太子殿下?慕云宸? 木培韵陡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慕云宸的侧颜,线条流畅,下颌线真的很好看,给人一种坚毅和果敢的感觉。 上一世,她怎的没注意到慕云宸还是这样一个美男子呢?难道她不仅仅是脑子坏了,眼睛也瞎了? 这一瞬间,木培韵突然觉得救得好呀!原来他真的也在护国寺,只是没有阴差阳错看到她和慕云羽而已。 可慕云宸的眼神,却不似上一世的情意绵绵,关心极致,竟是带着些疏离和冷淡。 环着她肩膀的手也十分礼貌,在这样紧急情况下,居然还能用手帕隔开两人的直接接触。 距离有些近,他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木培韵心里十分欣喜,却又有些空落落的,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慕云宸,自然欣喜。 可慕云宸的这十分明显的疏离,却让木培韵隐隐不安起来,总觉得慕云宸于她有什么地方不同于上一世了。 慕卿卿带着淡淡的笑容,有些尴尬的朝慕云宸点了点头,就朝身后的素酒和素酿使了个眼色。 素酒和素酿瞬间绕到前边来,准备过去搀扶自家小姐。 可哪想到,自家小姐竟一脸花痴样盯着太子殿下,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垂涎三尺。 “小姐,小姐。” 素酒和素酿有些束手束脚的,面前的人是太子殿下,而自家小姐还伸手挂在太子殿下的脖颈处。 她们做奴婢的,难不成过去掰开小姐和太子殿下吗? 要是搞不好太子殿下心情不佳,要了她们的小命也未可知,如何敢? 慕云宸不知道的是,自己不过是心无波澜,才面无表情。 可呈现出来的这副样子,就让未来太子妃的两个小丫鬟,将他视作了杀人如麻的狠厉之人。 “韵儿,还不快同太子殿下致谢,刚才若不是太子殿下伸出援手,后果不堪设想。” 慕卿卿见木培韵没有打算松手的样子,出声提醒道。 不过确实,刚才如是没有慕云宸,她的女儿就会从山路上摔下去,保不齐会出什么危险。 想到这儿,慕卿卿开始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慕云宸。 都城都在传言,太子殿下心下爱慕韵儿,怎的是这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不过观之行事,韵儿配之,可?! 只韵儿若是嫁与太子殿下,他们丞相府必是要随之卷入朝廷纷争了,慕卿卿先前的烦闷又开始涌上心头。 木培韵哪里会知道,短短时间,慕卿卿想了如此多的东西。 只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失体面的还挂在人家身上,急忙松开手退后两步,朝着慕云宸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相救,臣女不胜感激。” “不必客气,孤只凑巧路过而已,换做让人亦会如此,丞相夫人,山路险峻,出行可多带些下人。” 说着,又抬手使唤跟在身后的碧七,碧七随即会意,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凌厉的朝周围大喊了一声。 “今日之事,若是有好事之人传了出去,后果自负。” “谢太子殿下。” 慕卿卿带着木培韵又行了一礼,慕云宸此举,意在维护木培韵的名声,已然是面面俱到了。 慕云宸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转身走了。 “恭送太子殿下。”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慕云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五弟教的方法还真是不错,只可惜这契机让他这个后来者居上了。 只是不知为何,在救下那丞相府嫡小姐的时候,为何心尖会止不住的传来一阵疼痛。 可是慕云宸呀,你可否知道,明明是先来者。 本是无心于皇位,若是五弟想要,他便回了父皇,让他们争去,可观五弟行事,这天下若是落到他手,如何能行? 也因此,在慕云宸受伤醒来,已然是忘记了自己曾对木培韵一往情深的事情。 当再次听到大家都说父皇有意为他和丞相府嫡女赐婚时,慕云宸也并未有任何反应。 对于他来说,他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娶一个平常人的,既如此,娶谁不是娶? 再则,五皇弟牟足了劲儿想要和丞相府嫡女扯上关系,那他就更不能让五皇弟得逞了。 慕云羽那宫里的莺莺燕燕,木丞相的那个娇娇女,想来也是受不了的,还是来孤的宫中,清净许多,更适合那位娇娇女。 第16章 怨 慕云宸走后,木培瑶这才泪眼婆娑的跑上前来拉着木培韵的手左看右看。 带着哭腔的说道:“长姐,瑶瑶并非有意的,好在长姐并未受伤,不然瑶瑶便是要万死难辞其咎了。” 慕卿卿皱了皱眉,要不是刚才被女儿推到一边,自己也得跟着摔下来,思及此,慕卿卿看向木培瑶的目光沉了沉。 可这一副委屈的模样,倒是让她成了受害者,偏她说不是有意的,自己又能奈她如何? 若不是她撞到了韵儿,韵儿如何会摔下来,若不是恰巧太子殿下路过,韵儿刚解毒,就又要受伤了。 “罢了,快些回去。” 慕卿卿不等木培韵回答木培瑶,走过去拉住木培韵将人带上了马车,亦不曾回头看一眼木培瑶只留下一句。 “你也快些上马车,咱们还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府上。” 语气有些生硬,可这也怪不得慕卿卿,先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作为母亲,怎么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呢? 木培瑶有些愣住,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即拉下了脸朝后面那辆马车走过去。 她方才应是真假参半,原也没想推她,可谁让她刚巧在她前面呢。 木培韵有些好笑的看着慕卿卿,双手被自家母亲拉住,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个遍。 “母亲,女儿无碍,好好的呢。” 慕卿卿检查了一遍木培韵,见她是真的没事,还笑面如花的,终于是放下心来,可还是忍不住道:“瑶儿也太不小心了,你是长姐,她如何能推你呢?” 哪怕是不小心的,慕卿卿越想越觉得生气,她对木培瑶这个庶女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寻常人家,一个庶女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姨娘住在一起,她如此容忍大度不过是希望木培瑶和自己的女儿姐妹俩互相照顾,眼下呢,都快照顾到山脚下了。 看着自家一向温柔宽厚的母亲,此刻眉头紧锁,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用力,木培韵突然红了眼眶。 她多想告诉母亲,您的女儿已经死过一次了,木培瑶何止推她,还害了您啊。 还让一世正直的父亲和兄长背上了弑君之罪的骂名,含冤而死。 今日这样的小事,她根本无需去纠结木培瑶是不是有意的,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足够她让木培瑶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待慕卿卿回过神来,就见木培韵眼睛噙着泪,看着她那表情,像是有千言万语不能说出来一般,忍了又忍。 慕卿卿突然想起,莫不是这小丫头离开她身边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又加上刚才被太子殿下所救,这会子…… “韵儿,只要你不愿,就没有人能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慕卿卿没有明说,因为她不确定木培韵是否真的听到了,也不确定木培韵对太子殿下的心意如何,只能点到为止。 虽然赐婚圣旨还未下来,可皇上这样三番四次的召见她家丞相和礼部尚书,显然此事已经九成是定了,容不得他们拒绝。 但她和木槿惺惺相惜了一辈子,只一儿一女,为了儿女,关键时候也是能豁出去的。 谁知木培韵却是全然没有朝慕卿卿所想的方向去想,反倒是问出了一句让慕卿卿愣了许久的话。 “母亲,你可曾怨过父亲?” 怨过父亲喝醉了酒,错将宁姨娘当成了您,还和她生下了木培瑶。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小道上走着,车内十分安静,慕卿卿逐渐陷入回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 可不过一会儿,眉眼间突然松散了许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语气十分自然的释怀道:“怨。” 怎么会不怨呢,木槿当年一介书生,与她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他向她许下一生的承诺,她心甘情愿的为了他拒了多少势均力敌的爱慕者。 可这一切的美好,偏偏败在了自己带过去的陪嫁丫头身上,当苏宁惊恐不知所措的跪到她面前时,她真的很想将苏宁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木槿眼里止不住的惊慌失措和不可置信,面对慕卿卿的质问,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他真的不记得喝醉了的那一夜,他和苏宁发生了什么,明明醒来后两人的衣衫整洁,苏宁也不曾要他负责任。 木槿真的就以为他不过是喝醉了酒,走错了房间睡了一觉而已,全然不曾料到苏宁会挺着肚子求到自己妻子跟前。 “那母亲为何不曾……” 木培韵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没有继续往下说去,她作为女儿,如何能想着自己的父母和离呢,这简直就是大不孝了。 她知母亲不是拘泥于后宅的小女子,一身凛然正气,当年也是穿着军服随外祖父出征西北之地的,怎的会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除非她心甘情愿。 “为何不离开你父亲?” 慕卿卿顺着木培韵的话往下说道:“因为你父亲待母亲好呀,除了那件事,你可还找的出你父亲的错处?” “并未。”木培韵赶忙说道,母亲这是问的什么话,她如何敢去找父亲的错处。 “所以啊,韵儿日后嫁人,必得嫁一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无论他家底多么殷实,只要是人品有所欠缺,即不可嫁。 咱们家有钱,需得找一人品端正,为人正直和善,视韵儿为意中欢的人为夫。” 慕卿卿说着,伸手抚摸着木培韵的发丝,母爱的柔情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木培韵瞳孔地震,母亲这话题转移的也太过于直接了,怎的就开始说到她的婚事上了。 木培韵脸色染上绯红,少女含羞的低下了头,轻声细语:“母亲,韵儿还小,嫁人这种事还早呢。” 慕卿卿只一脸怜爱的看着木培韵低下头害羞的样子,心里有些抽痛,不早了,估摸着快了。 确实不早了,昨夜木培韵还未醒之时,她无意间滑过发丝,竟掺杂了几根白发,原是时间无情,不曾停留片刻。 第17章 慕云序 慕云宸刚一回到东宫,就有下人上前禀告:“太子殿下,九皇子来了,已经等候多时。” “云序?” 果不其然,慕云宸刚一进前殿,就见一身着宝蓝色衣衫的男子背对着门口,正学着他往日里的模样,背着手抬头看着面前明堂上的几个大字。 “什么时候来的?” 慕云宸径直走过去坐下,顺势端起面前准备好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忍不住点了点头,还得是自己宫里的茶好喝,护国寺的茶真真是苦极了。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慕云序瞬间笑开了,跑过去坐在慕云宸的一旁,也装模作样地端起茶。 可奈何刚尝了一口,立马又放下了,嘴里还嘟囔着:“真不知道你们为何日日都要品茶,依我看还不如西域进贡的羊奶粉搅出来的奶茶好喝。” 慕云宸被逗笑了,像是哄着小孩子的口吻道:“等你再长大些,便会懂了,茶有千味,品不尽的。” 也是,可不就是小孩子嘛?现下还未满十六呢。 慕云序并不是慕云宸的同胞弟弟,只不过是一个宫女所出,幼时就连宫女太监都不把他这个所谓的皇子放在眼里。 慕云序的母妃熬到他六岁那年终于是抵不住跳了井。 嫔妃自戕乃是大罪,可罪不及稚子,皇后宽厚,念及年幼便将其养在身边,也和慕云宸做个伴儿。 原以为皇后娘娘和慕云宸也会似旁人那般瞧不起他, 但没想到的是,皇后娘娘将他带回凤仪殿时,给他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锦袍,带到了慕云宸的书房。 初见他的这位三皇兄时,慕云序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指尖泛白,眼神十分恐惧,嘴巴忍不住直哆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身后站着的皇后娘娘却堵住了他的后路,弯下腰温柔的在他耳边说道:“这是你三皇兄,日后让他陪云序玩可好?” 慕云序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想挣脱皇后娘娘的“桎梏”,想要离开这个没有他的位置的地方,想要找母妃。 慕云宸停下手里的笔,从案牍另一边绕过来,将手背在身后,嘴角带着浅笑。 目光中没有那种在别人眼里看到的同情和鄙夷,反倒是欣喜和亲切,就是那样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慕云序记了一辈子。 “云序,哥哥教你习武,日后便不会再有人能欺负得了我们,哥哥也教你识字,我们写好多好多文章拿给父皇看,好不好?” 是呀,他让他叫哥哥,而不是太子殿下,也不是皇兄。 自此,慕云宸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屁颠屁颠的小男孩。 时间过得太快,小男孩如今也长成了小大人模样,举手投足之间和慕云宸如出一辙。 “皇兄,你出宫为何不带上我?省的我整日待在宫中,无聊得很。 我还未满十六,母后就已经开始给我张罗着侧妃了,我还寻思着你能带我躲躲呢。” “是嘛?云序确实不小了,该考虑了,改日同母后请安时,需得提醒一下母后,将你的侧妃一事提上日程来。” 慕云宸故意逗弄着面前的人,不亦乐乎。 “皇兄,万万不可,你怎可如此不厚道,将弟弟置于水深火热之地?” 慕云序十分惊恐,他可受不了那女子整日里娇滴滴的围绕着他,一身鸡皮疙瘩四处掉。 “呵。”慕云宸轻笑,小孩子真的好逗。 慕云序顿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早早儿的就来东宫找慕云宸的原因,连忙说道:“皇兄,你还是管管你自己,我听说你的太子妃已经定下来了。” 闻言,慕云宸挑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这个事情了。 “哦?!你听何人说的,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还需要从何处听来呀,这满宫里不到处都在议论吗?先前你还未回宫时,父皇又召见丞相和礼部尚书一众大臣进御书房。 紧接着不过多久父皇又去了凤仪殿,我眼看着母后送走父皇后,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这不是好事将近还能是什么?” 慕云序忍不住感慨:“想来,母后对皇兄你未来的这个太子妃尤其满意,才会开心成这样。” 其实慕云序更想问的是,皇兄先前对丞相府嫡女一往情深,如今得偿所愿心中是何滋味? 可奈何皇兄醒来后已然是忘了这回事,他也不好再问。 慕云宸脸上并未看出任何波澜,怪不得五弟今日如此着急的去约见丞相府嫡女,唆使人家拒婚。 原来是没了别的法子,看样子父皇已经决定了,如今想要破坏他和丞相府嫡女的婚事,只能从那边下手了。 可慕云羽怎么如此蠢笨,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出来,唆使大臣嫡女拒婚,违抗圣旨,这样的大罪哪个傻子会听? 上一世的木培韵:……是是是,我是傻子。 见慕云宸半天没有反应,慕云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道:“三皇兄,你这是美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慕云宸回过神来看着慕云序,表情严肃:“你今日可将《兰亭集序》记下了?一刻钟后,书房默写一遍,拿过来给孤检查。” 慕云序怔住,撇了撇嘴,早知道下次不来给他通风报信了。 想着,慕云序就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朝慕云宸的书房走去。 三皇兄对他纵然是好,可也不好,日日盯着他的功课和武艺剑法,便是自皇兄被封为太子那日起,搬至东宫也不曾让他松懈一日。 刚走进来的碧七看着慕云序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殿下,九皇子还和从前一样,事事都听从你的话。” 慕云宸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他不是听我的话,他只是能明辨是非。”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碧七:“回来了?” 碧七拱了拱手,严肃起来回答道:“回殿下,前后脚的功夫,只不过听说五皇子命人查今日去过护国寺的权贵,眼下应该已经知道您也去过护国寺了。”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估计,是他的脚没肿起来。” 碧七:…… 第18章 最有助益的 “殿下,刚才李公公求见,说皇上传召御书房。”碧七一拍脑袋,刚才光顾着给殿下回话,差点忘了这茬儿。 慕云宸倒是注意到这么多,该来的总会来,反正总要立妃的,从他决定要争这皇位的那天起,便没有了儿女情长。 况且他现如今本就没有心仪之人,唯一一个所谓的一往情深还是别人告诉他的,或许他以前确实有过一段情? 可不管以前怎么样,立太子妃于他而言,自然是要立最有助益的,而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然五弟为何都开始慌不择路了。 慕云宸前去御书房,绕过御花园的时候,竟是偶遇了慕云羽,慕云宸心底嗤笑一声,这是赶着堵他来了? “太子殿下。”慕云羽拱手行礼,脸上带着笑却有些不怀好意,颇有些笑里藏刀的滋味。 “五弟怎的如此悠闲,还有闲情逸致来御花园赏花,不似孤,都快日落了,父皇还有要事召见。” 慕云宸是有些腹黑在身上的,这话换做别的皇子说出来,保不齐又要被冠上一个不敬皇上的罪名,可偏他敢。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如何能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比拟的。”慕云羽一直带着那份笑容,仿佛是练就了许久,一般情况下不会破功的那种。 慕云宸瞥了他一眼,果然还是这副鬼样子,话里话外都在给他下套,这周围难不成又有御史台的人听墙角? “五弟这话说的对,你我兄弟皆是父皇的臣子,父皇日理万机,我们为人臣,为人子的,理应尽绵薄之力。” “是是是,还是皇兄会说话。”慕云羽急忙点头,状似说错了话,满是歉意。 顿了会儿又继续问道:“太子殿下今日莫不是去了寺庙烧香拜佛,怎的弟弟在殿下身上闻见了纸燃香尽的味道?” 慕云宸真真是见不得他这装腔作势,明知故问的样子,出口嘲讽道:“五弟这嗅觉,犹如名犬,哦不,更甚之。” 慕云羽脸上的表情僵住,这意思说他是狗?便是有些装不下去了,慕云羽留下一句:“既是父皇召见,太子殿下还是快些去,切莫误了时辰,五弟先行告退。” 慕云宸看着慕云羽着急忙慌的步伐,不禁觉得好笑,刚一回来就匆匆忙忙来这儿找辱,怎么想的? “五弟慢些走,脚上的伤还未愈,恐添新伤。”慕云宸话音未落,慕云羽就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实在是心中气愤,一时未曾注意到这边的花坛还在修建。 慕云宸见状,急忙收敛起来,正了正神色,扭头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这热闹,可看不得。 碧七跟在身后,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看了看自家殿下扬起来的嘴角,忍不住腹诽:殿下您倒是会给自己找乐子,可您说您非得暴露自己去过护国寺就算了,干嘛还承认将九皇子的脚打伤。 可碧七不知道的是,他家殿下一觉醒来,便是神清气爽,以前总活在暗地里,现在他想打明牌了。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李宝全不愧是伺候皇上多年的,惯会看人眼色,这会子见皇上乐的,也跟着乐起来。 “传。”皇上看着面前堆成山的奏折,反倒是没有愁容,一脸笑意的看着进门的方向。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云宸进殿后先跪下行礼,可也能明显感觉到今日的御书房确实是…… “平身,赐座。”皇上笑盈盈的看着慕云宸,迫不及待的要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李宝全捏着嗓子,挥动着手里的拂尘指使一旁的太监赶忙送上椅子,慕云宸这会子倒是全然收敛了,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等待着皇上的话。 “今日你出宫去护国寺,可曾见着司空大师了?” “禀父皇,见到了。” “是嘛?”皇上显然是有些惊讶,护国寺的司空大师也是当今抗旨第一人,他曾多次召见都被拒之,如今竟然他的太子见上了。 “司空大师可曾有所指点?” “禀父皇,司空大师只说让儿臣遵从本心,一切顺其自然,其他的便是天机不可泄露。”慕云宸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心里也有些疑惑,司空大师今日一番话说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何谓遵从本心,何谓顺其自然,又何谓丢失了该丢失的。 前两者,他皆能悟之,可这第三句话,真真是弄不明白,他不曾丢失过任何东西呀?要非得说有,便是被刺杀前,他对丞相府嫡女众所周知的爱慕之情。 “好了,司空大师如此说,便是有他的道理,朕还有一事,需与太子商量。” 慕云宸看着自家父皇这副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您哪是想和儿臣商量了,不是都已经决定好了吗。 不过慕云宸还是点了点头,一副等待着皇上说话的样子,十分恭敬。 “朕觉得木丞相的嫡女木培韵,与太子十分相配,想为你二人赐婚,太子意下如何?” 皇上得意洋洋的看着慕云宸,就好像在说先前是你一心一意扑在丞相府嫡女身上,如今朕如你所愿,你不得好好感谢朕? 慕云宸立刻摆出一副惊喜的样子,他当初被刺杀的事情极有可能是慕云羽搞的鬼,此事也并未让父皇母后知道,因此,父皇母后还以为他对丞相府嫡女一往情深呢。 这会子,不得装出来感动万分嘛,再则,娶丞相府嫡女,乃是这慕国的最大助力,他甚满意。 “儿臣但凭父皇做主。” 果然,听了这话,皇上笑的很开心了,伸手抚了抚胡须,就要准备写赐婚圣旨。 而另一边,慕卿卿带着两个女儿回了丞相府,木培韵和木培瑶见过木槿后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木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慕卿卿也坐在一旁:“定了?” 木槿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的看着慕卿卿说道:“定了。” “不若为夫同夫人一块去试试韵儿的心意,若是她不愿,明日为夫便早早的进宫,趁赐婚圣旨还未下,还有转圜的余地,拒了这门婚事。” 慕卿卿对上木槿的眼神,些许无奈“如何拒?这皇上也忒沉不住气了,早早儿就把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圣旨未下满宫里就人尽皆知。 且不说这是皇上赐婚,与太子殿下的婚事,怎么能拒,就算豁出去拒了,也保全了府上,可日后恐怕再也无人敢来求娶韵儿。” 第19章 吃狗粮 “所以我才让夫人去试试韵丫头的心意,若是她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呢? 反正以如今咱们府上的地位,韵丫头想要寻得一门普通的婚事是不可能了。 既如此,还不如问问她自己个儿,往日里不是见她和太子殿下走得近嘛,说不准……” 慕卿卿听了木槿的话,白日里的回忆涌上心头。 “你这一说,到让我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一件事,韵儿差点摔倒,好在得太子殿下出手相助,我瞧着韵儿当时看太子殿下的眼神,是有几分意思。” 木槿听到木培韵摔倒,瞬间激动的站起身问道:“夫人说什么,韵丫头今日差点摔了?丫鬟都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小姐摔了。” 慕卿卿白了木槿一眼,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怪丫鬟,是你的宝贝小女儿。” 这话让木槿瞬间怂了,弱弱的缩回椅子上坐好,当年的事本就是他对不起夫人。 好在夫人大方,这些年也原谅了他。 日子过得幸福美满,只难得夫人今日这样阴阳怪气,木槿有些不敢说话了。 “那……那韵儿可有受伤。” 木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慕卿卿的脸色,时刻准备着哄人。 慕卿卿摇了摇头:“并未,太子殿下相救,还派了人一路护送我们回府。” 这事儿慕卿卿也是半路上才知道的。 本是想掀开车帘透透气,结果却看到了随从中多了许多生面孔,慕卿卿顿时慌了,谁知有一名随从朝着慕卿卿恭敬行礼。 询问之下才得知,他们乃是太子殿下的随从,难怪太子殿下走前说了句出门在外需得多带些下人。 慕卿卿本想查看几人的令牌,可这时却被木培韵拦住,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母亲,太子殿下好意,若是让他知道咱们不信任他,岂不是让殿下寒了心。” 其实不是的,那名说话的随从,木培韵知道,上一世她曾在慕云宸身边见过。 那是慕云宸的暗卫之一,碧十七,是除了碧七之外,还能留在慕云宸身边的暗卫。 木槿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慕云宸的为人处世之道,他还是知道的,毕竟在朝中多年,这位太子殿下的文采过人,仕途斐然是很多大臣称赞的。 与之匹敌的还有一位五皇子,只不过这位五皇子总给他一种笑面藏刀,背后小人的感觉,不可深交。 若是非得牵扯进朝堂纷争,木槿倒是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比五皇子要靠谱得多。 “刘妈妈,去告诉大小姐,让她过来木卿院陪我用晚膳。”慕卿卿犹豫了片刻,朝身后的刘婆子吩咐道。 刘妈妈随即朝木槿和慕卿卿作揖退了出去。 木槿有些尴尬的笑着朝慕卿卿问道:“为夫也许久未曾同女儿用膳了,还是沾了夫人的光。” 慕卿卿看也没看木槿一眼,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留下一句:“想要同你女儿用膳,去木景阁就是。” 木槿龇着的大牙瞬间合上,果然,男人万万不可犯这样的错,不然无论夫人如何大度,这辈子总是对不起她的。 当刘妈妈来到青玉阁传话的时候,木培韵正趴在梳妆台前,满心满眼的想着先前在护国寺下山路上的遭遇。 身后的素酒和素酿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奈又疑惑的摇了摇头,怎么自家小姐刚从寺里回来就蔫了? 难道是刚刚清除毒素,这会儿累了? “小姐?可是累了?要不要上床歇息会儿?”素酒有些担心的问道。 木培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 素酿看了看素酒,又看了一眼木培韵,接着问道:“那小姐是不是饿了?奴婢去膳房给小姐传膳。” “不饿。” 木培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慕云宸不同于一样了。 上一世的他,见到她总是一副柔情似水,面上的温柔体贴入微。 今日的他,虽说救了自己,可却是冷冰冰的,不掺和半点别的情绪。 也不曾对她多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亦不曾关心她是否伤到,是碍于母亲在一旁的缘故吗? 还是……其他…… 木培韵不好往下想,急忙摇了摇头,想要把脑子里的坏东西摇出去。 “大小姐,你在楼上吗?” 木培韵正烦闷着,院子里就传来刘妈妈的喊声,素酿接收到自家小姐的眼神,急忙走出去回答道:“是刘妈妈呀,可是夫人唤小姐?” “夫人让奴婢来请小姐去木卿院一块儿用晚膳。” 木培韵闻言站起身朝楼下道:“还请刘妈妈上来喝一口热茶,稍等我片刻。” 刘妈妈是跟了母亲很多年的人,木培韵是十分敬重的。 “谢小姐好意,奴婢话已传到,小姐等会儿过去就是,奴婢先回去伺候夫人。” 不过多时,木培韵也到了木卿院,远远的就闻到了饭菜香,哪还管先前的烦闷,一门心思只有吃的。 “母亲,女儿来了。”木培韵趴在门口,露出一个小脑袋朝里面探头。 “臭丫头,都多大了还玩这个。”慕卿卿宠溺的看着自家女儿,没有老头子的晚膳,果然顺眼多了。 可下一秒,木槿也学着木培韵的样子,趴在另一扇门口朝里面探头喊道:“夫人,为夫来了。” 慕卿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招手就要使唤身旁的丫鬟收拾碗筷,木槿一个箭步冲上去牵住慕卿卿的手。 开口哄人道:“夫人,别气,为夫知道错了,改日,不,明日,为夫就让储绣庄的碧姑娘过来,给夫人量尺寸,好好做几身新衣裳,你看你这些都是前几年的款式了,都穿腻了。” 慕卿卿本来都快被哄好了,可偏木槿下一句话说的不够动听,慕卿卿一把甩开木槿问道:“是我穿腻了,还是你看腻了?” 木槿哪还会往人枪口上撞,一点也没有往日里的严肃正直,嬉皮笑脸的继续哄着慕卿卿道:“哪里,夫人风韵犹存,为夫一辈子都看不腻。” 木培韵一脸黑线,母亲到底是叫她过来用晚膳,还是叫她过来…… 第20章 上选 饭桌上,木培韵左看看右看看,母亲看似生气,其实那傲娇的小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父亲看似在哄母亲,其实心下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 终于两人开始步入正题。 慕卿卿夹起桌上的一块红烧里脊肉,装作不经意间随意问道:“韵儿,再过半月不到,你就满十六了。” 木培韵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母亲夹过来的肉肉,点了点头:“嗯,我今日才问过母亲呢。” 木槿强忍着脚下的疼痛,深深呼了一口气不假思索的问道:“韵儿,为父见前些日子太子殿下给你送了些小玩意儿,你可还喜欢?” 木培韵顿时觉得嘴里的里脊肉变了味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曾送过她小玩意儿?可那是她上一世的事情,哪还记得那么清楚? 可若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还送过她东西,那是不是代表他今日的冷淡真的只是碍于人前礼数的原因。 不过面对父亲的询问,木培韵还是点了点头,她虽然记不得上一世慕云宸在这个时候有送过她什么东西,可他送的,她现在一定是欢喜的。 木槿和慕卿卿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慕卿卿也收回了摆在木槿鞋子上的脚,和蔼可亲的看着木培韵。 继续问道:“那韵儿都快十六了,这都城的世家公子可有你觉得优秀的?前些日子你外祖父还寻思着找个人来教教你学识。” 木培韵眨巴着双眼,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外祖父嫌弃她学识浅薄?可她的学识不是外祖父一手教的吗?当初外祖父还夸她写的字好看呢。 “外祖父莫不是嫌弃女儿的学识浅陋?” 慕卿卿尬住,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接着瞅了一眼木槿,不再说话。 木槿无奈,自家夫人这问法,也不怪女儿会错意了。 “韵儿,你李叔叔家的女儿在你这个年岁已经许了人家了,韵儿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可得告诉为父和你母亲。” 木培韵一脸疑惑的看着木槿,怎么这顿饭父亲和母亲都奇奇怪怪的,不是嫌弃她学识不足,就是嫌弃她年纪到了该许配人家了。 “父亲,你莫不是嫌弃女儿在家里碍你眼了,想要早早的打发了女儿?” 闻言,木槿顺利收到了来自自家夫人的一记白眼,只讪讪的嗔道:“咦,韵儿怎的会这样说,父亲只是觉得这些日子太忙。 韵儿自及笄后长得太快,眼下就要破瓜年华了,为父对韵儿的关心太少,难得抽空想多了解了解我的女儿。” 木培韵半信半疑:“父亲,韵儿不是日日给您请安吗?” 木槿有些尴尬的笑道:“哈哈,也是也是。” 慕卿卿是个急性子,看着绕了这么一大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直接道:“韵儿,母亲想问问你,有没有心仪之人?” 木培韵了然,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心仪之人,她有吗?她不确定,但是想嫁的人她有。 对于慕云宸,如若说是心仪,还不如说是感动愧疚,上一世的种种,狠狠揪着她的心,她不知道慕云宸于她而言算不算心仪之人,可一定是想要珍重之人。 面对慕卿卿的问题,木培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木讷的愣了一会儿,许久过后还是摇了摇头,无论她是否心仪,待她生辰那日,赐婚圣旨自然会下来,纠结什么呢。 在慕卿卿看来,没有心仪之人,就是说韵儿并不喜欢太子殿下,所以就算凑在一起,过得也不会幸福。 可在木槿看来却是不同,没有心仪之人,就是说没有喜欢的人,那便是嫁给谁也不会太难过。 男子的想法总要现实一些,木槿并未想太多,木府的地位早就决定了木培韵将来不会嫁给平常人,所以和品行端正的太子殿下在一起,是上选。 这样的日子平淡的过了好几天,木培韵原本只被一个问题所困扰,脑子里不断猜测慕云宸那日见到她的反应。 可自从慕卿卿问了那个问题后,木培韵这几日又多了一个困扰,就是她对于慕云宸到底是愧疚,感动,还是心动呢? 说是心动,上一世直到她死去,才幡然醒悟,也只有愧疚和不甘,那么这一世重生回来也才不过几日,她怎的可能就喜欢上谁? 可若是不心动,为何那日慕云宸冷淡的态度,让她隐隐不安到了今日? “烦死了烦死了。”木培韵将垂到胸前的头发揉成一团,就像此刻她的脑子一样。 身后给她扇风的素酒,急忙加大了力度和频率,生怕是因为热才让小姐心烦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些不知死活的人总是要故意到她的面前晃悠。 木培瑶步步生莲,摇曳生姿的踏进了青玉阁,远远的就朝木培韵喊道:“姐姐,瑶瑶来看姐姐了。” 木培韵深深呼了一口气,给憋了回去,又开始了。 “怎么,宁姨娘给二妹妹找的绣花师傅肯放你出来了?” 才说呢,怎么安静了好些日子,木培韵突然想起来,自那日从护国寺回来后,木培瑶便吵着闹着要学绣花,宁姨娘拗不过她,只得求到母亲这儿来。 母亲这才从绣楼里找了个女师傅,送到木景阁供木培瑶学习,可奈何那个女师傅十分严厉,愣是将木培瑶管教的牢牢的。 “姐姐说笑了,瑶瑶今日绣品通过了师傅的考核,师傅已经回绣楼了。” 木培韵装作惊讶的样子点了点头。“喝茶,还是妹妹厉害,不过才几日功夫就出师了。” 这话木培瑶十分受用,顿时内心骄傲起来,她就是聪明,她就是学什么都比木培韵快,偏木培韵就只会些吟诗作画,一点看头都没有。 哪能像她一般,插花点茶刺绣,样样精通,生来就是要嫁与权贵的。 可即便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木培瑶还是装腔作势的恭维着木培韵。 “哪里,瑶瑶如何能及姐姐半分,姐姐天生的丽质,双手巧的不行,瑶瑶真心羡慕极了。” “那妹妹便多多努力,这样就不用整日羡慕我了。”木培韵怎么会听不出她嘴里的假模假式,懒得应付罢了。 木培瑶不说话了,随便说两句骗骗她,还真当自己是块宝了? 空气安静了许久,木培韵倒是全然不觉得尴尬,靠在摇椅上舒适的闭着眼,树荫下的温度不冷不热,一切都刚刚好。 木培瑶却没忘记她来这儿的目的,咳嗽了两声温柔道:“姐姐,五皇子又递了信过来。” 第21章 信 “信呢?”木培韵挑眉看向木培瑶,面上温和的笑意不减半分,真真就是一个世家大族嫡长女该有的气度和礼节。 木培瑶微愣,不免在心里猜测这女人又开始作什么幺蛾子,但她又怎么敢表现出来呢。 “嗯……咳咳,姐姐今日怎的突然要看信了,以往不都是瑶瑶替姐姐看过,再来传话给姐姐吗?” 木培瑶有些心慌,哪里有什么信,不过都是她编出来的。 慕云羽交代的让她回来后再给木培韵吹吹耳旁风,以保证事情能够顺利。 但木培韵自那天醒来后就变得有些不可控了,所以她才想着借口五皇子的身份,这会儿让她去哪里给她找信。 木培韵故作害羞,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慢悠悠的开口道:“我……我也是不想麻烦妹妹整日为我传话,二来长姐我也想亲眼看看五皇子亲自——给我写的信。” 她故意将亲自这两个字的尾音拉长,木培瑶显而易见的有些慌乱。 木培韵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还以为多沉得住气呢,也不过如此,到底是什么让你的胆子大到可以毁了整个丞相府。 木培瑶捏着手帕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不过好在她确实聪明,反应也算得上快。 转身使唤着彩荔:“你这丫头,没听见吗?还不快去我房间的卧铺枕头下拿五皇子给姐姐写的信过来,姐姐要看。” 彩荔心底一瞬间的震惊,那信不是五皇子写给您的吗?怎的成大小姐的了? 不过对上木培瑶的眼神那一刻,瞬间懂了,急忙配合道:“是是是,是奴婢愚钝了,这就去给大小姐拿过来。”说完,彩荔便退了下去。 “瞧我,真真是余毒入脑了,怎的都忘记唤二妹妹坐下了,是我这个做长姐的不是了,妹妹快些坐下说话。” 木培韵说着,又侧头假装生气朝着素酒喊道:“还不快给二小姐看茶?” 木培瑶皮笑肉不笑的坐下,也不想客套什么,凭她是大小姐,可自己也是府上的小姐,又不是下人,还需她赐座? 不过多时,彩荔就带着信回来了,木培韵有些慵懒的伸手从彩荔手上接过信,时不时的扫视着木培瑶的反应。 大概是这会子冷静下来了,木培瑶倒是看起来毫无波澜,只不过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木培韵拆了信封,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眸,这信,倒是给谁都可以。 她还寻思着木培瑶去哪里给她找一封慕云羽亲自写的信,原来还真有,只不过是不是给她的就未可知了。 只见那信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怎么,有些恶心呢? “二妹妹果真是把我这个长姐放在心上的,竟亲自保管五皇子给我的信,还将它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木培韵这话不只是嘲讽还是真心,只是在木培瑶听来觉得脸皮子臊得慌。 还不等木培瑶狡辩,木培韵又十分担忧的直起身子,一脸为木培瑶考虑的样子继续道:“不过二妹妹可得注意了。 这信若是被有心之人见着了,少不得又要引出些闲言碎语,且二妹妹还放在闺房如此私密的地方,更是要小心。” 木培瑶有些尴尬的想要打断木培韵:“姐姐,瑶瑶——” “二妹妹日后再替我收到五皇子的信,看过以后便直接烧了。” 木培瑶尴尬的陪着笑,再次想要接话:“姐姐——” “罢了,二妹妹还是不要再接五皇子的信了,这样是最好的。”木培韵看着木培瑶着急解释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好笑。 见木培韵终于说完了,木培瑶才找准机会为自己辩解:“姐姐说的是,此事是瑶瑶做的不好,不过五皇子送的信,咱们做臣女的如何能拒之? 不若就按照姐姐说的,看过之后瑶瑶再将信销毁即可。” 木培韵点了点头:“二妹妹自个儿拿主意,反正我是未曾收到任何同龄男子送的信,日后二妹妹出了事,可莫要赖到我身上来。” 说着,木培韵就将手里的信随手递给素酿:“拿下去,烧了。” 全程木培瑶脸上除了尴尬,看不出任何惋惜,到底是她掩饰的好了,小小年纪道行如此之深。 其实木培瑶并非毫无波澜,只不过五皇子送给她这样的信不止这一封,其余的都放在化妆台左侧的脂粉盒底下。 这些信除了是五皇子欢喜她的证明,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用处,也因此木培瑶才好好保存起来。 木培瑶睫毛颤了颤,言归正传:“姐姐,五皇子派人送信的时候还说后日是白老将军生辰,他会去……,想要见一见姐姐。” 木培韵一阵无语,他会去就去了,关她什么事,这些事一向是父亲母亲说了算的,下帖子也不会给她一个小辈,这木培瑶如何说到她面前来了。 不过细想之下,木培韵才反应过来,这是木培瑶想去了,一个庶女怎么好去主母面前说自己想去参加宴席呢。 可嫡女便是不同了。 “知道了。”木培韵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去还是不去。 许久,木培瑶也不曾开口说话,她想要追问木培韵到底去不去的,可是骨子里的高傲不愿意低头开口问。 且若是她表现得太积极,那就会引起怀疑了,是木培韵和五皇子有牵扯,她没有。 木培韵翻着手里的话本子,时不时瞅一眼有些坐立不安的木培瑶,嘴角扬了扬,忍不住开口道:“二妹妹若是没什么事儿,就先回。” 木培瑶尴尬了一瞬,怎么又开始撵人了,不过好在她就算是个庶女,也是丞相府的庶女,倒是大大方方的站起身行礼,转身走了。 素酒见晦气走了,急忙凑上前眉飞色舞的说道:“小姐,听说白老将军生辰,会去好些人呢,不止几位皇子会去,说不定皇上皇后也会驾到,可热闹了。” 素酿刚一回来就连忙跟着接话:“是呀是呀,小姐,您自从醒来后,除去了趟护国寺外,整日里闷在家中,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木培韵见两个小丫鬟喋喋不休,忍不住轻笑,懒洋洋地开口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去哪儿听来这些小道消息。” 第22章 宴席 素酒和素酿极其有眼力见儿的赶紧上前,一个帮木培韵捏肩,一个拿起扇子给木培韵扇风。 木培韵无奈笑了笑,继续合眸浅寐。 很快到了将军府举办寿宴的日子,白老将军一生戎马沙场,其子尚在襁褓就被一同带往边疆。 如今外患已平,既被召回都城,皇家本予重封,可白老将军竟以年岁已高为由,退出了朝堂,只留了其子白玉接手慕家军。 且白老将军的夫人慕晗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虽说当年难产生下一子后就撒手人寰,可留下此子白玉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想而知,这白老将军的六十大寿,朝中多少大臣都会去,何其热闹。 “李大人,朱大人,里边请里边请。” “陈尚书,还请随意些,前厅请。” 白守看着源源不断的宾客,瞅了一眼一旁的白玉,无奈笑了笑,这哪是给他过六十大寿呀,分明是……真累。 正想着,一阵宽厚磁性的声音响起:“白老将军,恭喜恭喜,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呀。” 白守回过头迎上去:“木丞相同喜同喜。” 木槿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儿:“快来见过你们的白伯伯。” 木培韵的同胞哥哥木辞乃是当初同白守一同在边关驻守的,前些日子白守以及白玉被召回都城,只留了木辞一人在边关。 木培韵和木培瑶会意,走出来朝白守行了一礼祝贺道:“见过白伯伯,恭贺白伯伯生辰之喜,祝您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白守看着两人,又看了看木槿忍不住感慨:“还是你会享福,这一对女儿生的如花似玉,玲珑心思,全了你这慈父之心,待大公子从边关回来,便是团圆了。” 两人正说着,远远的就传来太监的通传声:“太子殿下,五皇子,九皇子到!”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除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慕云宸挥了挥手免礼后径直朝白守走过去。 “白老将军,孤来晚了些,晨起时母后有些咳嗽,父皇便留在了宫中,只由孤同皇弟们前来给老师贺寿,还请白老将军谅解。” “是呀,白老将军戎马一生,大寿自是要认真对待,本皇子恭贺白老将军康强逢吉,鹤寿千岁。”慕云羽跟着上前说道。 “既然太子皇兄和五皇兄都祝白老将军长寿,那本皇子就祝白老将军笑口常开,健康如意。” 慕云序说完还朝慕云宸看了一眼,那模样活脱脱是在邀功。 白守微微弯着腰,慈眉善目的看着几人道:“怎敢,皇后娘娘凤体有恙,臣心亦忧之,老臣谢过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好意 也谢过太子殿下,五皇子,九皇子,诸位里边请。” 几人又同木槿以及其他几位大人打过招呼后,跟着白守进了府中,跨入门槛的那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直愣愣盯着他背影的木培韵。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似有火花却转瞬即逝。 木培韵心里突然一惊,脸上瞬间染上红晕,偷看被发现了,她怎么那么傻,太子殿下同小白将军乃是表亲兄弟,如何会不来呢? 待木培韵收回视线,就看见一旁的木培瑶也朝刚才的方向目不转睛的看着,木培韵心下了然。 “丞相夫人,女宾宴席在那边,在下让丫鬟带你们过去。”白玉说着就使唤身后的丫鬟上前来。 慕卿卿微微点头道谢:“有劳。”随后带着木培韵和木培瑶跟着走进去。 男女宾客席面自然是分开的,木培韵十分不理解木培瑶非要来这儿,哪里能见着慕云羽,可此刻她倒是理解了,因为她也想见慕云宸啊。 正郁闷着呢,倒是瞧见一身浅绿色外衫,头上的绿梅点缀的步摇摇曳生姿,款款走进来的熟人。 木培韵拉了拉慕卿卿的衣袖,眼神一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母亲,雪景在那儿。” 慕卿卿说着木培韵的视线看过去,会然一笑,回握住女儿的手温柔道:“去。” 木培韵瞬间开心起来,笑意外露,十分娇俏的摇了摇慕卿卿的手道:“多谢母亲。” 本来还想回头问问木培瑶去不去的,可身旁哪里有木培瑶的身影,木培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站起身就朝俞雪景那边招手喊道:“雪景,我在这儿。” 俞雪景闻言,也朝着木培韵跑过来:“韵儿,好些日子不见了,听说你中毒,我心甚忧,还以为今日你不会来了呢。” 木培韵嘟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知道我中毒了,也不去瞧瞧我,你就不怕我——” 话音未落,嘴巴就被俞雪景捂住:“韵儿莫要胡说些不吉利的,你我都要好好的。” 看着俞雪景有些微红的脸,木培韵也不逗她了,毕竟,娇小姐总是要哄着的。 “夕姐姐呢?又在闭关吗?”木培韵问这话的时候,想想就有些好笑。 当初她幼时常偷跑去军营瞧兄长,有一次正好同一个狗洞撞上了林夕,原来林夕也时常偷溜进去,林夕乃是林府丞的嫡女,两人一拍即合就这样成了闺中密友。 后来更是通过林夕认识了俞雪景,说来也怪,林夕是个好动的性子,偏会和好静的俞雪景玩到一块儿去。 现在加上木培韵这个可动可静的,三人倒是成了妥妥的铁三角。 俞雪景也忍不住轻笑:“放出来了。” “哈哈。”木培韵见四周没人倒是放肆笑了出来。 林夕这个好动的性子,遇上一心想要将她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嫡女的林府丞,可不就得被关禁闭嘛。 “又在背后嘲笑我是不是?”突然,林夕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吓了两人一大跳。 木培韵抚了抚胸口,深呼一口气道:“真是做贼心虚了,夕姐姐,你走路怎么没声儿的。” “是你们笑的太欢脱了,哪还能注意到我呀。” 三人面面相觑,突然笑了出来,是多日不见好友,是趣味相投的玩伴,是心心相惜的知己。 却不曾注意到不远处一道狠厉的目光正注视着木培韵,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三刀六个洞。 “羽哥哥,若是被发现了,瑶儿定会被父亲母亲责罚的。” 第23章 药 “瑶儿,你信我,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定不会被发现的,就算被发现,木丞相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慕云羽说话间,伸手稳住木培瑶的肩膀,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心机算计。 “羽哥哥,你和姐姐,那……那我呢?”木培瑶眼里闪过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约摸是个男人看见都会为之心疼。 “瑶儿,我和你姐姐只是逢场作戏,只要让太子殿下看见,你姐姐拒婚的概率和胜算才更大,我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做打算。” 木培瑶还是有些介意,一想到她放在心上的人,很快就要拥着别的女子,还是那个她恨之尤甚的女子,心里就一阵阵抽痛。 “可是,姐姐那日在护国寺不是都答应你会拒婚了吗?” “瑶瑶,无论你姐姐是否答应拒婚,我们这样做才能更稳一些。” 慕云羽突然有些烦木培瑶这娇滴滴的性子。 虽然可人,可关键时刻却犹犹豫豫,总是要花好些心思去哄着她。 那日在护国寺别说木培韵没有直接答应他,回来后听到羽壹禀告那日还有太子救了木培韵这一遭。 慕云羽更是慌了神,总觉得事情会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了。 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今之计,只能让太子殿下撞见他和木培韵有了肌肤之亲,才能让慕云宸死了这条心。 他慕云羽碰过的女人,就不信慕云宸还能心甘情愿的娶回宫里供着。 如若不是时间紧迫,平日里也没个借口将慕云宸,木培韵两人都凑到一处,慕云羽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毕竟他堂堂一国皇子,何苦为了一个女子,在这宴席之上行苟合之事,若是被别人发现了,岂不是打他这个皇子的脸。 想到此处,慕云羽越发觉得等会儿一定要让羽壹增派守卫,将那屋子围得水泄不通,只放慕云宸一人进去。 木培瑶擦眼泪的间隙,偷偷看了一眼慕云羽,见他神色不似平常温和,多了些不耐烦,话锋一转连忙认错。 “羽哥哥莫要生气,是瑶瑶不懂事,不应该说这么多,瑶瑶只照做便是了。” 慕云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伪装好,立马伸手擦着木培瑶挂在她那娇艳欲滴面庞上的眼泪,可仔细看却看见眼角处有一坨眼屎。 慕云羽突然有一阵恶心,用了点劲儿才压下去,换了语气温和道:“是本皇子……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凶瑶瑶。 瑶瑶放心,等大业已成的那日,我一定让你做着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羽哥哥~”木培瑶娇嗔着扑进慕云羽的怀中,小女儿姿态显露无疑,很难让人没有保护欲。 “这将军府的后花园还真是有点儿粗糙,等过些日子景儿妹妹嫁进来可有得忙了。” 林夕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的开着俞雪景的玩笑。 还是白玉身边的副将苏子垣告诉她,将军府的后花园有许多盛开的绣球花,好看的紧。 她这才急匆匆的带着俞雪景和木培韵偷偷溜过来观赏。 可奈何花倒是好看,就是打理的过于粗糙了。 “哦~我说呢,先前瞧着雪景走进来的时候脸红成那样,我还当她是跑累了,原是在门口遇上小白将军了。” 木培韵也打趣着俞雪景。 她们三人中就只有俞雪景同小白将军定了亲,可不就得是被打趣的对象嘛。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不时指着花园里的绣球花开始吟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到木培瑶身边的贴身丫鬟彩荔过来。 “大小姐,你怎的在这儿,让奴婢好找。” 彩荔气喘吁吁的弯腰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仿佛有什么紧急的大事一般。 木培韵疑惑,朝俞雪景和林夕笑了笑才转身朝彩荔走过去问道:“不去伺候你家小姐,跑来此处找我有何事?” “大小姐,是夫人,夫人身体不适,二小姐派奴婢前来唤您。” 彩荔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回话。 原以为是木培瑶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可没想到竟然是母亲,木培韵着急起来,回头同林夕和俞雪景告别,抬脚朝前厅走去。 等到了前厅,先前的位置哪还有母亲的身影,只不过之前不在的木培瑶,此刻倒是有些坐立难安的待在那儿。 一走近,木培韵直接问道:“母亲呢?” 木培瑶见木培韵回来了,立马站起身带着哭腔道:“长姐,你可算回来了,先前母亲突然说头疼,瑶儿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将母亲送下去休息了。” 木培韵此刻心里只有对慕卿卿的担忧,一时间还未曾注意到木培瑶说话时眼神总是飘忽不定。 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又是在这样大的场合,木培瑶也有些心虚,说出来的话还是反复在心里练了很多遍的。 “母亲现在在何处?我去看看,可有请太医?” 木培韵皱着眉,语气有些冰冷。 “瑶儿没有令牌,如何请的来太医,只先前好不容易找府医熬了一碗汤药,刚才正打算送过去呢。” 木培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着桌上放着的碗碟,上头竟还用盖子盖住。 木培韵伸手碰了碰碗沿又缩回手指:“这么烫,为何不把盖子拿起来让汤药降温?” 木培瑶已然是设想过种种木培韵会问的问题,此刻倒也对答自如。 “府医说莫要让药效散出来。” 其实不过是因为里面装的汤药掺和了一些不知名的春药,一旦味道散出来,坐近的人闻得多了,药效起来场面不太好控制罢了。 木培韵懒得和她啰嗦,想来木培瑶也不敢在这种公众场合,用母亲的事来诓她,此刻只想早些见着母亲,看看她如何了。 “母亲在何处,带我去。” “是,长姐。”木培瑶说着站在一旁一边引路一边使唤彩荔去端那碗汤药。 正欲走,突然—— 彩荔双手端着药碗,面色有些担忧的说道:“大小姐,二小姐,这药好像凉了,需不需要请府医再熬一碗?” 木培韵此刻突然警觉,一脸狐疑的看着彩荔,明明她刚刚才碰过碗沿,还嫌烫呢,怎么这会儿就说药凉了。 且这丫鬟怎么不端碗托,反倒直接去端药碗呢。 第24章 认错了路 木培韵半信半疑的从丫鬟手上接过药碗,这不是挺烫的吗?可刚一揭开盖子,扑面而来的刺鼻味道直接让木培韵瞬间将碗拿远了。 “这什么药,味道竟如此大。”木培韵倒是不觉得木培瑶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这种场合毒害当家主母。 “啊,瑶瑶也不知,这药还是白伯伯府中的府医送过来的。”木培瑶也皱着眉,毫不知情的样子装得实在是忒像了。 “长姐,还是快别耽搁了,快些给母亲送过去。”木培瑶见木培韵刚才已然是揭开盖子闻到了药味。 听五皇子说这春药药效巨强,发作也十分迅速,现在她得赶紧将木培韵带到五皇子那处,也得趁机将药碗换了。 说起来今日那个老女人头晕头疼的毛病犯得正是时候,她正愁没借口将这春药送到木培韵跟前,没想到机会竟主动送上门来。 想到这儿,木培瑶心里满是对慕卿卿和木培韵的怨恨,如果不是慕卿卿,那她的姨娘就会是丞相府的主母,而她也就是丞相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如何会处处低人一等。 木培韵心里担心着慕卿卿,脚下的步伐也下意识的加快,只赶巧迎面撞上了路黎,木培韵又惊又喜,心里的担忧突然去了不少。 “路姐姐,你回来了?” 几日前从护国寺回来后,路黎就请辞去山上采药,木培韵有好几日不曾在府中见着她了。 “郡主,您又忘了,请勿这般唤路黎,于理不合。” 木培韵无奈叹了口气:“路姐姐何苦在乎那么多,对了,母亲病了,你快随我去瞧瞧母亲。” 说着,木培韵着急忙慌的就拖着路黎朝前边走,可路黎却像个石柱子一般一动不动,木培韵一脸疑惑的回头看着她。 路黎语气平静的解释道:“郡主,我先前已经去瞧过夫人了,夫人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受了些风,我给她扎了几针,休息片刻即可。” 闻言,木培韵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路黎下一秒说的话却让她发现自己低估了木培瑶。 “且要去瞧夫人也不是走这条路呀。”路黎说着,拉着木培韵转了个方向:“应是朝这边才对。” 木培瑶自刚才路黎出现的时候,就心里开始一阵阵不安,果不其然,坏事的来了。 可此刻面对木培韵质疑和审视的眼神,木培瑶也只好找些蹩脚的借口:“啊!大概是天色有些昏暗,瑶瑶记错路了,亏得遇见了路神医,否则瑶瑶就要带着长姐走错了。” 说不慌张是假的,算着时间这会五皇子应当已经在前面的屋子里等着了,而木培韵的药效也该到时候了。 木培韵此刻将木培瑶所有的小表情收入眼底,指了指彩荔示意她将药碗端过来。 又朝路黎说道:“还请路姐姐瞧一瞧这药,二妹妹说是白老将军府上的府医所熬制的,本是要端过去给母亲的,你瞧瞧现在可还用得上?” 木培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的看着彩荔将那下了春药的药碗端到路黎面前。 路黎医术如何她不得而知,可既然是被摄政王亲自送出去求学回来,又被冠以神医之称的,想必不会太差。 想到这儿,木培瑶干脆心一横,直接伸脚将彩荔绊倒,却忘了这药无需喝下,仅闻上一闻便会中。 彩荔摔了药碗,急忙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道歉认错:“是奴婢不小心,还请大小姐原谅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府医再熬制一碗,立刻给夫人送过去。” “小姐,小心。” 素酒和素酿也赶忙上前将木培韵挡在身后,却还没走近就被路黎拉住。 木培瑶也连忙上前朝着彩荔一顿骂:“你这贱蹄子,怎的如此不小心,竟摔了母亲的药,耽误了母亲的病,我唯你是问,还不快下去再熬一碗。” “是是是,奴婢知错,还请二小姐饶恕奴婢。”彩荔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认错。 木培韵衣袖遮盖下的手紧紧握住,木培瑶这么紧张那一碗药,必是有问题了,没想到她真真是胆子大到,敢在这样的场合去给当家主母下毒。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那此刻木培韵足以将木培瑶千刀万剐,上一世的种种顷刻间涌上心头,木培韵真的想就在此处解决了木培瑶。 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要她死,要她给上一世的丞相府陪葬。 木培韵一直盯着木培瑶,眼神冰冷,直到肩膀被人按住,才稍稍回过神,松了一口气。 “罢了,二小姐不必麻烦,夫人已经没有大碍,无需这些汤汤水水。” 路黎一边说着,就引着木培韵朝慕卿卿歇息的方向走,再不去管身后的木培瑶,她本就是主子派来小主子身边的,别人管她是哪门子小姐,与她有甚干系? “路姐姐,刚才那碗药,被下了毒。”木培韵眼神中透露着悲凉,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神情,倒是让路黎感到些许奇怪。 “郡主何以见得?”路黎挑眉,刚才若不是她反应快,恐怕这几人都要中招。 “是我关心则乱了,若是府医亲自熬制的药,定是直接送到母亲房中,怎么可能送到这宴席之上,再有我送过去,这不是多此一举了嘛。 再有,木培瑶刚才十分紧张那碗药送到你面前来,恐怕就是害怕被你发现其中所下之毒。” 木培韵说完,整个人都有些后怕,若是她大意,且没有遇到路黎,这碗药送到母亲跟前,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木培瑶,上一世,你也是这般狠毒的毒害了母亲吗? 木培韵真的很想将木培瑶千刀万剐,可现在还不行,还不是时候,杀了她,还有一个五皇子,一切都将变得不可预料,不杀她,起码五皇子才是那个在明处的人。 路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木培韵的话:“不过郡主有一点猜错了,那里面加的不是毒,而是加了一种十足十的春药,闻之即可中药。” “啊?二小姐怎的会给夫人下春药?”素酒和素酿在身后听的心惊胆战,没忍住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木培韵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先前还在前厅的时候不就闻过那药了,当时她还觉得那药十分刺鼻。 难怪明明她觉得还烫的药碗,彩荔那丫头偏说凉了。 “她不是给母亲下药,那春药是给我准备的。”木培韵此话毫无疑问,路黎没再接话。 “所以她刚才非要引着我往那条路走,并不只是单纯的认错了路,而是……” 第25章 不同于以往 “路姐姐既说那春药药性极强,闻之即可中药,先前彩荔那丫头摔了药碗,那我们岂不是都……”木培韵看着路黎,希望能听到她想要听到的话。 路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难得一见的笑的如沐春风,看着木培韵有些憋屈的样子问道:“郡主可曾觉着身上有不适之处?” 木培韵动了动脖颈,又上下看了一眼自己,随即摇了摇头。 路黎又朝素酒和素酿问道:“那你们呢?” 两个小丫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摇了摇头。 素酿倒是跟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刚才觉得好像手上酸胀酸胀的,一会儿就好了。”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素酒说着,也开始揉起自己的手肘。 “那是因为我及时给你们扎了针,封住了穴位,不然此刻便是两只面红耳赤的小东西了。” 路黎说话打趣着两个丫头,对于她的医术,她还是相当自信的,也只有在提及医术的时候,她才能真正笑出来。 木培韵听着几人的话,下意识的去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所以刚才路姐姐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并不是安抚她的情绪,而是封住她的穴道。 “那木培瑶岂不是已经中药了?”木培韵反应过来什么,瞳孔微张的看向路黎求证。 路黎朝木培韵点了点头:“不止她,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助纣为虐的丫鬟。” 木培韵闭了闭眼,此刻她早已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傻子,木培瑶,你既然要如此设计我,那么,我就要让你掉进自己的圈套,也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滋味。 “素酒,素酿。”再次睁开眼,木培韵又换上了往日里那副温柔恬静的模样,与先前忧郁痛苦的样子截然不同。 路黎看得有些恍惚,怎么好像在同一个人身上,看到不同的影子。 素酒和素酿应声:“小姐,奴婢在。” “既然二小姐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这边,木培瑶不过半刻钟,身上的燥热早已难以忍受,彩荔早已不知去向,她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只不断撕扯着自己胸前的衣物,春光乍泄,为寻求那一片冰凉,摸索着跌跌撞撞朝先前的路走去。 无论后果怎样,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得先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她只能赶快找到五皇子。 好在,她本就对今日之事有所芥蒂,如若五皇子真和木培韵有了肌肤之亲,她更不能保证五皇子心里是否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想来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五皇子与她情意绵绵,这会儿她过去,五皇子定是会怜惜她,日后成为皇子妃也多了几分把握。 可木培瑶怎么会没想到,皇家,如何会娶一个等同于奴婢的庶女做皇子妃,还是这般不知廉耻,自荐枕席之人。 好不容易听到门外的动静儿,慕云羽已经等候多时,急忙拉开了房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个女子压倒在身下。 “韵儿,何苦这样着急,本皇子定会为了你解毒,也会对你负责的。”等慕云羽稀里糊涂的说完了这一大堆话,才发现身上的人哪里是木培韵。 顿时有些气恼,一把拉开木培瑶,低声嗔怒道:“瑶儿,你在干什么,本皇子让你带的人呢?” 此时此刻的木培瑶已经神志不清,唇瓣贴到慕云羽身上的皮肤只觉得十分舒适,这让她不管不顾的往慕云羽身上凑。 嘴里还不停呢喃着:“羽哥哥,瑶儿想,羽哥哥就疼疼瑶儿嘛。” 慕云羽本就馋了木培瑶的身子良久,以往想要同她亲近时,木培瑶总是欲拒还迎,这让他没了兴致。 但奈何大业未成,又不得不同木培瑶继续欲擒故纵,这会儿主动送上门的木培瑶,慕云羽自然是欢喜得很。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事情怎么和事先设计的不一样,一时没了注意,身上的人还在不断扭动着身躯,点着火。 慕云羽又不断朝门口看,心里担心着若是这会儿木培韵过来瞧见,一切都毁了,还有慕云宸,估摸着也快过来了。 但精虫上头的慕云羽,很快就拜倒在木培瑶那一声声羽哥哥中,两人很快就不管不顾,随意将门合上就开始颠鸾倒凤。 那臊得人耳根子通红的声音不时从里面传出,素酒和素酿十分识趣的堵住了耳朵。 路黎偏头看向木培韵,怎么小主子一点也不似寻常人家未出阁的闺阁小姐,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连她这个医者,听着里头不堪入耳的声音,都有些尴尬。 “我还以为郡主会引人过来戳破二小姐的丑事呢。”结果倒是就她们几人跑过来偷听人家的墙角,还是这种…… 木培韵拨了拨眉间垂落下来的发丝,看着面前的光景突然有些迷茫。 “我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她也是我丞相府的二小姐,若是让旁人见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和别的男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恐怕对我丞相府的名声有损。 再有,这是白老将军的大寿,因为她一个奴婢,坏了我们两家的交情,也太不值当了。” “那郡主怎的还过来?”也不怕污了你的耳朵。 木培韵轻声笑了笑,因为她在等人。 从弄清楚木培瑶的意图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了接下来的事,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他就会被人引过来。 果不其然,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停止,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也渐渐靠近。 木培韵提着裙摆走了出去,顺势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慕云宸挑眉,先前明明才见着一个同她穿着一模一样衣裙的人朝屋子进去,怎么这会儿她倒是出现在这儿了。 “郡主?怎么不去宴席上,天色已暗,这小道并不好走,可得早些回去。” 木培韵听着他的话,心中的那股失落再次涌现,她这些日子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他待她真的不同于以往了。 以往他私底下从来不会唤她郡主,小姐这样生疏的称呼,以往他也不会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同她说话。 虽说都是关心的话语,可这话中透露出来的疏离和冷淡却揪着她的心。 第26章 抓不住 所以,他到底是对自己失望了,已经彻底放弃自己了吗? 亦或者,这是她重生之后的变数之一,也是她重生的代价,就是这一世的慕云宸,不再爱她。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是特地在此处等殿下。” 管他如何,她曾许诺,若是能重来一世,她便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总是可以培养的。 慕云宸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表情变幻万千的女子,不愧是摄政王的外孙女,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傲气十足,颇有嫡女风范,难怪会是父皇母后心中太子妃的第一人选。 可慕云宸全然失去了前生关于木培韵的那段记忆,哪里还会记得这分明是他自己主动向皇后提的,想要娶丞相府嫡女为太子妃。 “哦~不知郡主找孤何事?郡主又为何知道孤一定会在此处?” 慕云宸捕捉着木培韵脸上的小表情,似乎在等,等她怎么编,可却没看到木培韵脸上的急迫,倒是挺从容淡定的。 “不出所料的话,臣女猜测殿下是被人引过来的。” 猜对了?慕云宸点了点头,示意木培韵继续说下去。 木培韵还没开口,屋子里又是一阵热火朝天的声音,两人瞬间都有些尴尬,慕云宸侧过身提议道:“不若孤送郡主回去,咱们边走边聊。” 慕云宸面上带着醇厚温和的笑容,可心里却忍不住在想,这丞相府嫡女怎的有这种癖好,喜欢听人家行周公之礼的墙角。 木培韵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在慕云宸身边,竟是觉得脸臊得慌,自然是同意慕云宸的提议,于是跟在他身后缓缓走着。 “臣女不怕殿下耻笑,刚才屋子里的女子,是臣女的庶妹,至于男子……”木培韵停顿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毕竟此时的慕云宸已然不是那个将她放置心尖上的人,在他面前如此议论皇子,恐怕不妥。 “是孤的五皇弟。”慕云宸开口打消了木培韵的疑虑,他早知道是慕云羽引他过来的,也就不难猜出里面的人是他那笑里藏刀的五弟了。 只是这慕云羽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引他过来就为了让他撞破他的美事? 木培韵接下来的话,替慕云宸解了惑。 “那既然太子殿下知道,还请殿下恕臣女直言不讳了,那日臣女在护国寺曾见过五皇子一面……” 木培韵陷入回忆,将重生后发生的事情对慕云宸和盘托出,也包括刚才木培瑶意图给她下药,让她和慕云羽发生关系,再引得慕云宸碰巧撞破,上演一场误会。 她想,无论她对他是愧疚也好,感动也好,是欢喜也罢,她都不想他们之间有误会,她要嫁他。 她想,无论他对她是否还存有爱意,于他而言,她这个丞相府嫡女的身份足以比得过都城的任一女子,她要助他。 慕云宸起初还在想,他倒是要听听这丞相府嫡女为了拒婚能编出些什么话出来。 可随着木培韵一字一句的将事实交代出来,慕云宸显然是没料到,不免有些惊讶。 像是雾蒙蒙的天边渐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出些光亮,却正好照射在他的身上。 护国寺那日,他什么都知道,自是明白木培韵没说谎,而今日……这些话说出来,不是让她拒婚这事儿更加难上加难了吗? 这是怎么了?突然想通了?觉得皇子妃不如太子妃了? “所以,臣女是想告诉殿下,臣女对五皇子,没有任何心思。” 慕云宸心头疑惑,这算什么,表明立场了?有意思。 “那郡主对孤有没有心思呢?”此话一出,慕云宸突然有些后悔,他一个慕国的太子,挑逗大臣的嫡女像什么话。 木培韵犹豫了片刻回答道:“这个臣女现还未可知,不过如果太子殿下需要臣女,臣女定当倾其所有。” “倾其所有?”慕云宸勾唇浅笑,看来父皇替他挑选的太子妃,不是普通人啊。 木培韵点了点头,瞧着前边就快到人多的地方了,话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最后补充了一小句:“还有,殿下日后莫要再唤臣女为郡主了,这只不过是当初皇上同外祖父开的玩笑罢了,臣女尚且承受不住。” 这是真心话,这一声声郡主,听着怪不习惯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拿着这个郡主的名号耀武扬威呢。 好在她身边除了路黎,旁人从未这般唤她,今日……罢了,今日慕云宸是个意外。 可这话在慕云宸听来,又是另一层意思,这小妮子是觉得这郡主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让她名不正言不顺丢人了? 看来父皇的君无戏言今日恐要遭到怀疑了。 “殿下,前边就是宴厅了,臣女与殿下同行,恐遭人非议,还请殿下先行前往,臣女在此处稍候片刻。”木培韵说着,停住了脚步。 慕云宸闻言,仿佛无意,神色却深以为然:“无人敢妄议孤。”且孤就不信,你从未听到一丝,关于你即将成为孤的太子妃的风声。 只不过后半句慕云宸并未说出来,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得意,却让人看不透由来。 木培韵微微蹙了蹙眉,愣了片刻,他不曾替她考虑?眼底的暗淡一闪而过,随即笑而轻快,朱唇轻启:“太子殿下,小女子尚未出阁,不宜同殿下一块儿入席。” 意思很明显,没有人敢妄议你,可有人敢妄议我,即便是丞相府嫡女,可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总比男子高得多。 慕云宸没想到木培韵会直接讲出来,一下子被她率真的性格吸引,倒是觉得十分有趣,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什么。 微微点头留下客套的笑容,抬脚朝前边走去,步伐渐行渐远。 不带有片刻的停留,亦如曾经木培韵从他面前走过,不曾有过一次回头。 看着他的背影,木培韵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阵阵悲凉。 就好像,这世上有些东西,曾完完整整的属于你,可你却从未好好珍惜,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 可当你被现实绊倒,幡然醒悟,回头寻找的时候,转身他早已不见踪影。 第27章 你心里只我一人 看着慕云宸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木培韵整理好了思绪,就转身去了慕卿卿那处。 药效渐渐褪去,身上的潮红也随之消散,意识回笼,木培瑶感受到身上的疼痛,陡然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狼藉,她的红肚兜还挂在慕云羽的腰间,屋外天色已然是暗了下去。 慕云羽不知是累了还是睡着了,搂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木培瑶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小床上被褥将自己团团裹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想嫁给慕国最尊贵之人,虽然五皇子也不差,她心上也确有他,可她并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 本来五皇子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先前太子殿下一心只扑在那个女人身上,她没办法才开始想办法勾搭五皇子。 但她也并未完全放弃太子殿下,可现在……木培瑶越想越难受,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都怪木培韵那个贱女人,将她的路都堵死了,自此她便只有五皇子这一个选择。 如今她还未同五皇子定下婚约,就将身子给了出去,最有力的筹码也没了,这让她今后如何筹谋。 想到这儿,木培瑶的哭声越来越大,守在外面的护卫刹那间警惕起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祈祷这位姐小声点。 慕云羽刚才累的睡着了,这会儿被木培瑶的哭声惊醒,一脸懵的看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轻声哄着木培瑶。 这还是在白老将军府上,若是她声音太大,将人引过来就不好了,这于他的名声有损。 “瑶儿,莫哭,你放心,你既然已经成了我的人,我定会对你负责的。”慕云羽伸手环住木培瑶的肩头,试图扯下她蒙着脸的被褥。 听到慕云羽的话,木培瑶心中更是气愤,如果不是慕云羽非要指使她去给那个贱女人下什么春药,她也不会中招。 木培韵,你个贱货,明明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扔下我一个人走了,要是那会儿她让路黎给自己施针,自己何至于丧失理智,不得已只能找了五皇子。 不对,明明那药碗打碎,大家都应该闻到了,为何木培韵无事,那两个丫鬟也无事,偏她一人…… 突然间木培瑶仿佛明白了什么。 愤怒,不甘,羞耻,恶心,怨恨在此刻凝结于心,木培瑶暗自下定决心,定要让欺负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在慕云羽的温柔细语下,木培瑶顶着通红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如出水芙蓉般惹人怜。 在对视上慕云羽的目光时,更是哭的梨花带雨,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嘴里喊道:“羽哥哥,瑶儿什么都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瑶儿。” 怀中美人落泪,抽噎声此起彼伏,脖颈处的湿润一下子烫到了他的心里,慕云羽此刻竟是生出了许多怜悯之心。 如果木培瑶才是真正的丞相府嫡女,他又何苦在木培韵身上费尽心思,明明瑶儿这般体贴入味,温柔贤惠的女子,才是最适合他的。 慕云羽叹了口气,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心底翻滚,他的母妃娘家只不过是个知府,生下他这许多年也才爬到了一个妃子的位置,地位低下,他又怎么会不理解瑶儿身为庶女的处境。 也或许正是因为境遇相同,才会让他对木培瑶有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和珍惜,可他心中有大业,这微不足道的感情算什么。 想到这儿,慕云羽眼神逐渐冰冷,即便如此,瑶儿最多也只能给他做个侧妃,正妃的位置仍旧要留给木培韵。 一个丞相府的小小庶女,带来的助益,哪里能比得上嫡女。 “瑶儿,我一定不会负你,如果你愿意,我明日就去求皇后娘娘,请她将你赐给我做侧妃。” 只是一个庶女,想来皇后就足以做主,无需求到皇上面前去。 木培瑶正趴在慕云羽怀里哭泣,可听到这话,哭泣声戛然而止,木培瑶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慕云羽,仿佛是在确认:“只是侧妃?” 慕云羽下意识的回避着木培瑶的眼神,他为人一向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着称,这让他如何在一个刚刚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可又不得不承诺,也不得不安抚着木培瑶,万一她不满意,不顾脸面的将此事说出去,御史台的人又最爱搬弄是非,传到父皇耳朵里,他更没有了争夺皇位的胜算。 “瑶儿,你听我的,本皇子向你承诺,侧妃只是暂时的,等我得到了丞相府的支持,稳操胜券之后,就将那下堂妇赶出门去,我的正妃,不,皇后的位置,只会是你。” 只可惜,慕云羽想的有点太过于超前了,木培韵和他还并未有任何关系,他已经将人家称为了下堂妇。 “瑶儿人都是你的了,竟还只是个侧妃,羽哥哥莫不是嫌弃瑶儿只是一个庶女,不如木培韵,配不上你正妃的位置。”木培瑶一边闹着,一边又开始哭了起来。 慕云羽有些无奈,只得继续哄道:“瑶瑶,你知道的,我想娶你姐姐,只是看中你们丞相府的势力。 我们要一起共进退,朝我们共同的目标努力,才能将慕云宸踩在脚下,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让这全天下的人为我们庆贺。” 木培瑶显然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慕云羽好歹也是个皇子,她不能把他逼得太急,软了软声音,但仍旧带着哭腔。 “那羽哥哥向我保证,从此以后,你心里只瑶儿一人,你绝不会喜欢上木培韵,否则就得不到那最高处的位置。” 用他最重要的东西来下赌注,木培瑶一直都知道如何玩弄人心。 慕云羽哪管这么多,只想着赶紧安抚住木培瑶,匆匆答应了她:“好好好,我答应你,还请瑶儿乖乖等我几日,待我求了皇后娘娘,将你迎进宫。” “瑶儿便是知道,羽哥哥心里有我。”木培瑶又娇羞的躲进慕云羽怀里。 慕云羽伸手抚摸着身上人儿柔软的肌肤,不得不承认,木培瑶给他的感觉,宫里的那些个暖床丫鬟是远远比不上的。 第28章 嫡女的高处 “瑶儿,你还未曾告诉我,为何中药的变成了你?” 慕云宸温存之际,自是不会忘了正事,明明是给木培韵下药,最后来这儿的竟是瑶儿,还有慕云宸去哪儿了,明明派了人装成木培韵的样子引他过来,怎的没有一点儿动静儿,这其中若是没有人做手脚,他是不信的。 到底是谁泄露了他的计划,明明今儿个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不容易他就要将丞相府嫡女弄到手了,如今…… 想着,慕云羽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木培瑶,如今倒也没什么损失,不亏。 可他自以为心思缜密,这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仅仅只是败在了一个路黎身上,也怪他用错了人,何苦让木培瑶这样的蠢货去做呢。 木培瑶闻言,眼神瞬时变得阴冷,可语气还是那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羽哥哥,都怪姐姐,偏要让我替她端着那药碗,瑶儿不小心被绊倒了,才闻了那药,瑶儿只好来找你了。” 木培瑶还算是有些良心,就差编造说是木培韵将那药强行喂进她嘴里了。 其实她也觉着奇怪,明明都中药了,为何木培韵却还能安然无恙的去找慕卿卿,难不成是发作的晚了? 可她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慕云羽呢,若是让他知道,指不定就要丢下去,巴巴儿的去找木培韵,想尽办法替她解药。 这便是嫡女的好处吗?她中了药就要自己主动送上门,而木培韵自有一群人围着她转。 想到这儿,木培瑶眼底不加掩饰的恨意显露出来,好在低着头,慕云羽看不到。 慕云羽眉毛抽了抽,显然没想到他精心策划的算计,竟是这么简单的意外就破坏了他的计划。 看来得另找机会了。 “那你姐姐呢?” “姐姐走得快,想来应该没发现瑶儿摔倒了。”木培瑶随意扯了几句谎,反正他总不会跑去问木培韵。 闻言,慕云羽眉头松了松,好在没有暴露什么,免得让慕云宸知道了,又跑去父皇面前说三道四。 两人正你侬我侬之时,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 “主子,白老将军的寿宴已经开始了。” “知道了。”慕云羽冰冷的应了一声,转而又满眼宠意的看着木培瑶:“瑶儿,本皇子得先行前往前厅,寻太子殿下。” 言外之意,我先走,你随后再过去,免得让人见着我们俩同行,生出许多猜测。 可刚一起身,就被木培瑶抓住,慕云羽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木培瑶可怜巴巴的咬着唇问道:“羽哥哥不等瑶儿一起吗?” 她就要和慕云羽一同出现在宴席之上,出现在众人面前,如此便是告诉所有人,庶女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了皇族的高看。 可木培瑶没想到的是,就因为是庶女,别人才会猜测她是不是与五皇子有染。 慕云羽似乎惊掉了下巴,但衣袖不断被木培瑶拉着,又想到才承诺了她侧妃之位,只得咬紧牙巴,硬生生挤出几个字。 “没……没,怎么会,我在门外等你。” 木培瑶这才满意的松了手,看着慕云羽出去的背影,心里巨大的虚荣心涌上来。 慕云羽出了门,闭了闭眼睛,狠狠吸了一口凉风,微乎其微的吐出几个字——拎不清的东西。 木培韵跟着慕卿卿到宴席上的时候,远远的就瞧着林夕和俞雪景,两人正招手唤她过去。 木培韵摇了摇头,回了一个抱歉的微笑,然后扶着慕卿卿坐了下去。 十分自然的看了一圈儿周围,木培瑶还没回来?看来慕云羽战斗力还不弱。 前面的幕间遮住了男宾席面,看不见慕云宸,可零零散散的能听到他的声音,木培韵心里安静了下来。 “韵儿,你不是说瑶儿已经先行来了宴席,怎的母亲没看到她。”慕卿卿四周看了看,并未瞧见木培瑶。 “母亲,二妹妹许是去净手了。”木培韵倒不是想替木培瑶遮掩,只不过不想让这样的丑事污了母亲的耳朵,更不想让母亲替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烦心。 永安长公主殿下到!! 一瞬间,人群沸腾起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紧接着目光就被长公主身后抬上来的东西惊讶住。 “这颜色可真好看啊!” “是呀,老夫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般高的珊瑚。” “白老将军,本宫来晚了,小小心意,还望白老将军喜欢。”慕云兮宽厚而不失威严的微笑着看向白守说道。 白守又是一阵头疼,怎的都喜欢折煞他?可咧着的嘴也不曾放下:“老臣多谢长公主殿下,可这样好的东西,老臣惭愧呀。” 可别想骗他,刚刚抬进来的时候他就瞧见了,这分明是前些日子西域进贡的,皇帝当时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这会儿送到他这儿来,是又想收买他什么了。 “白老将军无需愧疚,这乃是父皇所赐,您为我朝鞠躬尽瘁,理应如此,您只管收下便是。” “既如此,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长公主殿下,另,改日老臣必亲自进宫谢过皇上。” 这头白守和慕云兮,一个收礼的,一个送礼的,都十分欢喜,可另一头…… 白玉拧着眉一脸无语的看着慕云宸,长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皆是皇后所出,长公主殿下这样大的阵仗,无谓是为了太子殿下。 不言而喻——您又想干嘛? 慕云宸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墨玉色的眸子朝白玉一扫而过,却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你以为孤特地向父皇请求,将你从边关召回都城,是让你回来享福的? “皇姐。”见两人客套完了,慕云宸径直朝慕云兮走过去。 “太子到的倒是早。”慕云兮似笑非笑的看着慕云宸,明明这大珊瑚应是他送过来的,却偏假装忘记自个儿先跑了。 累的父皇特地传她进宫,带来着红珊瑚,这才让她到晚了。 白守见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奇怪,虽不明缘由,但还是将人往上请:“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先请上座。” 两人相视而笑,顺着白守引的方向走。 “你那整日围着你转的跟屁虫呢?” 慕云宸顺时笑的张扬,挑眉指了指慕云兮的侧方:“云序在哪儿呢。” 正抬手给慕云兮招手的慕云序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皇姐,你多冒昧啊?! 第29章 庶女惹祸 “咦,没瞧见,云序果然还在长身体。” 慕云兮点到为止,没往下继续说,不过这话倒是把慕云序气得够呛。 他就是个子小了些怎么了?反正他还会长的,慕云序气的肝疼,可又不敢说话。 毕竟小时候他可是被这位皇姐揍得别提多狠了,要不是有太子皇兄护着,他都快缺胳膊少腿儿了,哪儿还能长这么英姿飒爽。 慕云宸在一旁看着慕云序吃瘪的样子,亦是笑得开怀,从小到大皇姐就喜欢逗云序,偏云序愣是半句话也不敢说。 莫不是皇姐的血脉压制,压制错了人?怎的他没有这般害怕皇姐。 白守看着白日里来的人,此刻都到的差不多了,上前朝慕云宸拱了拱手问道:“太子殿下,可否开席?” 可心里却郁闷极了,这到底是谁的寿辰,他得多大的面子,来了这几位神仙,幸好宫里那位没来。 过个寿辰,可真累坏了我老头子。 慕云宸点了点头朝白守道了句:“白老将军请坐。” 然后回过头朝下边说道:“开席。” 话音刚落,席面上就热络了起来,有世家子弟觥筹交错的,有上前向白守敬酒恭贺的,亦有妇人交相约谈的。 这会子慕云宸坐在了上座,木培韵倒是可以瞧见了,只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那本是身处高处的人。 在这喧嚣热闹的场合,只他一人与众不同,光站在那儿,就总能吸引着她的目光,忍不住反复看过去。 这样光鲜亮丽的人,上一世自己竟那般辜负他。 可当慕云宸感受到木培韵的目光时,偏头瞧过去又只看见她低头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难不成是饮了些佳酿,脑子不清醒了? 宴席过半,慕云羽才带着木培瑶回来,一入席间,就表情严肃,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一向温文尔雅的五皇子,此刻竟是如此不苟言笑,瞬间鸦雀无声。 身后跟着的木培瑶却是有些得意,她极少吸引到这么多的目光,此刻仿佛她就是公主,周围的人都在羡慕她。 以往跟在木培韵身后,所有的亮点都被忽视,旁人只看得见木培韵,哪里还有她木培瑶。 但此刻,没有木培韵,她便不再黯然失色,大家的眼光都会聚集到她身上。 想到这儿,木培瑶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仪态万方。 可慕卿卿瞧着进来的人,愣是气的话也说不出来,又碍于场合,敢怒不能言。 木培韵注意到的时候,也是愣了一瞬,随即将头低下,她是真没想到木培瑶胆子如此大。 为了嫁去皇家,已然是不在乎名节了,竟然同慕云羽一块儿进来,还全然不顾周围的眼光。 人群里不时传来议论声,许多未出阁的女儿家纷纷将头低下,恐这一幕污了自己的眼。 木槿瞧见的时候,脸上更是青一阵紫一阵,恨不得立刻站起来将木培瑶拉回去。 可奈何上头的人还未说话,他一个臣子怎么好先开口。 “我说怎么不见五弟呢,原来是好奇这将军府的后花园,竟是看了这么久。” 慕云兮这话说的让人分辨不出好坏。 像是在替慕云羽找借口,又好像是在故意越描越黑,引得众人纷纷猜测。 一旁的慕云宸有些诧异的朝慕云兮投去疑惑的目光,却没有收到回复。 果不其然,慕云羽脸色变了变,抖了抖衣袖,朝慕云兮拱手行礼道:“皇姐说笑了,皇弟与木二小姐不过是凑巧遇上罢了。” 一旁的木培瑶也从后面走出来朝慕云兮行礼:“臣女拜见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 哪料慕云兮像是没听见一般,仍旧饶有兴趣的看着慕云羽。 “本宫只说你好奇将军府的后花园,你怎的扯到木二小姐身上去了。” 慕云羽霎时有些错愕,他平日里与人虚以逶迤,官场上朝堂上应对自如,今日这是怎么了? 先前用心策划的计谋被人破坏,现在又像是失了机智,变得蠢笨起来,慕云兮这样的圈套竟然也能掉进去。 想到这儿,慕云羽干脆不说话,拧着眉就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白守见情况不对,急忙上前打圆场。 “哈哈,五皇子,快请入座,席面已经开始了。” 有了台阶慕云羽自然是顺着下去,朝白守指的位置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对周围的目光置若罔闻。 仿佛只要他表面装的云淡风轻,许多事情就可以真的没有发生过。 可他这一走,木培瑶站在原地就有些尴尬,木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朝她摆了摆手。 木培瑶才不情不愿的抬脚朝女宾席那边走过去。 路过圆桌的时候,还听到那位置上的妇人不屑道:“真是不知廉耻,还未出阁就敢勾搭人,若是出阁了还得了?” 声音不大不小,可偏偏顺着风传到了木培瑶耳朵了。 木培瑶脚步突然停住,本来平日里庶女的身份就让别人瞧不起她,如今她都同五皇子一块儿入席了,还有人看不起她。 像是着了魔,也或许是因为慕云羽才许了她侧妃之位,木培瑶便觉得自己已经是皇宫里的主子了。 哪里还忍得了这种气,转过身指着刚才那妇人就开口指责:“你是哪家的妇人? 先前五皇子都说了与我乃是凑巧遇上,你还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坏了我的名声是小,若是坏了丞相府的名声,你有几张嘴都说不清楚。” 果然,在这一刻,木培瑶惯用的伎俩也不曾忘记,她要让别人知道,哪怕她是一个庶女,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也一定会为丞相府着想。 屁股还没坐热的慕云羽,听着木培瑶的话,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 这事儿刚才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就不能忍一忍。 木培瑶此举又聚集一众人的目光,那妇人显然是没想到木培瑶会指着她的鼻子说话,一下子也失了理智。 坐在位置上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高门大户的嫡女呢,都敢指着我的鼻子说话了。 还装什么高风亮节,午时可是有人瞧见有人跟着五皇子到了将军府后花园,谁知道是干什么的。” 虽然没有说的很细,可其中却给众人留下了无尽的遐想空间,木培瑶这才意识到什么,又羞又气,嘴巴张了张,却无从狡辩。 慕卿卿见状,刚想站起身去圆了这场闹剧,毕竟是当家主母,如何能放任庶女在外惹祸而不去管教呢。 第30章 偏心 可刚准备站起身,就被一旁的木培韵按住:“母亲,你头疼还没好,这事儿交给女儿。” 木培韵只觉得如果再不掺和一脚,这木培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他们丞相府毕竟是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而且在上一世的记忆里,她同慕云宸的赐婚圣旨是在几天后,她的生辰那日才下来的。 如果在此之前,木培瑶真的闹出什么有损女子名节的事,那自己一定会受到牵连,届时一切都晚了。 要丢人,等离了丞相府,随你怎么丢人。 想着,木培韵提着裙摆站起身,朝木培瑶走过去,一把将木培瑶拉到自己身后,朝刚才的妇人欠身行了一礼。 “早就听闻英国公夫人性子豪爽,待人亲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先前的妇人是范阳司徒家的,名叫司徒文慧,嫁给了英国公二十余载,夫妻和睦。 虽说英国公府如今已经没落了,可纵然还是都城的世家,底蕴尤在,凡是有头脑的,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英国公夫人打量着木培韵,只见她脸上挂着十分自然的笑意,俨然是一个小辈对长辈的尊重。 语气十分客气,但也不卑不亢,只思考了几秒,英国公夫人也随之站起身。 “瞧着应该是摄政王的外孙女了,这嫡女就该是这般风采,又岂是那等小家子气的庶女可以相提并论的。” 司徒文慧出身范阳司徒氏,是远近闻名的文人大族,早些年祖上因不卑不亢,敢于直接谏言而被先皇重用。 也因着这般不顾人情世故,敢于说真话实话的性情,司徒家的后代,一向不怕得罪人,所以司徒文慧才会看不惯木培瑶的惺惺作态而直接出言嘲讽。 木培瑶看着木培韵一走过来,又引得别人关注到她们俩的身份上去,又开始拿她庶女不如嫡女的的事情出来说三道四。 忍不住就要推开木培韵自己上前,可只吐出一个字:“你……你……”却再没话说。 司徒文慧漠视木培瑶的存在,朝木培韵看过去,她还是喜欢这样大方得体的女孩。 “还请夫人消气,二妹妹年纪尚小,我在闺中就常听母亲说,夫人是最大方的,想来也是不会同我们小辈计较的,我先替二妹妹谢过夫人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又将司徒文慧抬到了一定的高度,也不否认木培瑶的那些作为,又让木培瑶有苦难辨,却只能忍下。 司徒文慧轻笑出声,拉过木培韵的手亲切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大方的孩子,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在计较个没完,倒是显得我这个老的没趣儿了。” 木培韵任由她拉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温和有礼,态度谦虚诚恳。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木培瑶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木培韵一把拉住往慕卿卿的方向走。 “二妹妹若是不想回去跪宗祠,便同我回位置上老老实实坐着。”木培瑶只能作罢。 瞧着这边的动静儿,慕云兮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朝慕云宸问道:“我说你今儿个怎么笑成这样,原来是看见了木丞相嫡女。” 慕云宸挂着的笑容逐渐消失,一脸无奈的回答道:“皇姐,以前的我到底是有多喜欢木小姐。” 慕云兮疑惑:“什么叫以前的你?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你不喜欢了。” “没,没有。”慕云宸察觉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否认,却没再敢看慕云兮。 慕云兮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是慕云宸说错话,不过一边看着木培韵的方向,一边感慨道:“不过这木丞相嫡女处理事情,倒是有两把刷子,瞧把英国公夫人哄得多乐。 我都怕她下一秒就要替自己的独子相看木丞相的女儿了,丞相府与英国公府,倒是相配,如此……。” 慕云宸哪管慕云兮后面说了什么,光听到那句替自己的独子相看木培韵时,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阵慌乱。 想来,回宫得催促父皇的赐婚圣旨了,倒也不是他有多想娶木丞相的女儿,只不过是人家自己主动说要助他一臂之力的。 如此玲珑剔透的女子,如何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好意呢。 好不容易,宴席结束,木槿一路上黑着脸,搞得马车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刚一到家,木培韵和木培瑶紧紧跟在木槿身后,来到了前厅。 木槿负手而立,心里止不住的叹气,沉声怒道:“跪下!” 木培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木培瑶就十分丝滑的跪了下去。 正犹豫要不要一起跪的木培韵,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木槿就转过身来,看着木培瑶问道:“你老实告诉为父,你与五皇子,确实是凑巧遇上,才一起来的宴席?” 木培韵松了一口气,得,与她无关。虽说平日里父亲很是宽厚慈祥,可发起火来也确实吓人,刚刚那一声跪下,属实给她吓出一身冷汗。 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 面对木槿的逼问,木培瑶眼泪瞬间出来了:“父亲,是真的,女儿好歹也是父亲亲自教导,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的去勾引五皇子呢。 女儿真的是去净手,回来的路上碰巧遇上五皇子,才一道回来的,还请父亲明察。” 木培韵站在一旁,忍不住赞叹木培瑶的演技,路黎说那春药十足十的量,且那房间里的声音如此…… 嗯,这么会编,这么会演戏,怪不得自己上一世总被你骗。 得到答案,木槿才松了一口气。“瑶儿,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你也莫怪父亲如此严厉,父亲自然是为了你们好。” “父亲,瑶儿都知道。”木培瑶想着,终于度过一劫,等慕云羽向皇后娘娘求了懿旨,她正式成了五皇子侧妃,便再不用看别人眼色了。 可下一秒:“不过,瑶儿,你不该在宴席上顶撞英国公夫人,为父就罚你在祠堂跪上两个时辰,时辰够了再回木景阁去。” 木培瑶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父亲,为何?明明是她先诬陷我的,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女,出门在外就要忍气吞声?” “瑶儿,为父早就同你说过,莫要将嫡庶时刻挂在嘴边,于为父而言,你同你姐姐都是一样的。” 看着木培瑶伤心不甘的样子,木槿无奈解释道。 第31章 不曾说半句假话 “父亲,你就是偏袒姐姐,明明姐姐也同英国公夫人说话了,凭什么您就只罚我,不罚她。” 木培瑶一吐为快,在木槿身上,她从未看到过她和木培韵是同等的,她只不过是父亲的一个意外罢了。 “您不过是为了您自己的错误买单罢了,不然你巴不得没有我这个女儿,作为父亲,您扪心自问,真的对我和木培韵一视同仁吗?” “混账!”木槿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回头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缓过来。 可看着木培瑶倔强的模样,心里还是感到抽痛,虽然当初是自己喝醉了酒,做错了事才有了瑶儿。 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如何能不疼呢?可偏偏瑶儿处处要与韵儿做比较。 “来人,带二小姐去祠堂。”木槿朝门口喊了一声,很快就有小厮上来就要去拉木培瑶。 可却被木培瑶甩开:“放开,我自己会走。”说完,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了。 “孩子不听话,你教训孩子就是了,罚一罚让她长长记性也是好的,何苦发这么大的火,气着了自己值不值当?” 慕卿卿刚带着参汤进来,就见木槿坐在椅子上喘着气,忍不住说了两句。 “这不是有夫人你嘛。”木槿咳嗽了两声,伸手握住慕卿卿的手。 “油嘴滑舌,老了也没个正形。”说着,慕卿卿松了手,转过身对木培韵说道:“韵儿,夜里凉,你带个毯子去给瑶儿。” 虽说不是自己的女儿,可总归是个孩子,她也不是那种狠心肠的主母,该给的一点也不会少。 “是,女儿遵命,母亲。”木培韵走过来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身后还传来父亲的声音——“好好看着她。” 出了院子,木培韵脸色才暗淡了下来,情绪彻底淹没了她,无助涌上心头,充斥着每一寸皮肤。 她多想告诉父亲,母亲,你们这般关心她,换来的只是她的狼心狗肺,是她害了你们,也害了我们全家,也是女儿,是女儿错信了人,引狼入室,是女儿对不起你们。 等到了门前,木培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推开门走了进去。 “长姐来看瑶瑶笑话了?”木培瑶跪的板正,嘴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也许她这一刻是落于下风的,可她不会一直输。 “没,母亲说夜里凉,让我给你送毯子。”说着,木培韵从素酒手里接过来,放到了木培瑶前面。 “宁姨娘知道我被罚跪祠堂了?”木培韵有些担忧,宁姨娘已经不问后宅世事多年。 自她幼时,就见宁姨娘在木景阁单独供了一尊佛像,整日里吃斋念佛,她不忍姨娘为了这点小事担忧。 木培韵摇了摇头:“是母亲。” 木培瑶心里的担心消失,却又有些失落,随意应了句:“有劳母亲挂怀了。” 其实木培瑶是可怜的,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便是如此。 “长姐怎么不问问瑶儿,今日打碎了母亲的汤药后,去了哪儿?”木培瑶侧过头扬起来看向木培韵,眼里还带着淡淡的红,似乎是哭过了。 “正想问呢,二妹妹给母亲准备的药里,怎么会下了春药呢?莫不是二妹妹放错了。”木培韵拉过垫子同木培瑶一块儿跪了下去,朝祖宗磕了磕头。 果然,她是知道了的。木培瑶也猜到了木培韵定是知道那里面有春药了。 “瑶儿若是说,那里面的东西瑶儿不知道,姐姐会信吗?” “信。”上一世,我会信。可这一世,我只想你偿命。木培韵语气坚定,毫不犹豫说出了那个字。 见木培韵还是那个傻子,木培瑶这才放下心来,试探问道:“药碗被彩荔打翻了,姐姐可曾中药?” 谜团还没解开,木培瑶坚信木培韵是中了药的,如果第一次没有,那么第二次药碗被打碎的时候,她已经中药了,那么木培韵必然也中药了。 “中了,二妹妹呢?”木培韵双手合十看着前面的祖宗牌位,心底一片清澈虔诚。 以往她是从来不信神佛的,可经历了重生这样的事,倒是生出许多敬畏,今夜,在祖宗面前,她还不曾说过一句假话。 “那姐姐如何驱散药效的?莫不是……”我中了药找到五皇子,既然你也中了,莫不是随便找了个男人就……? 木培瑶突然抱着一丝期待,如若木培韵真是这样,那她哪里还配得上慕云羽,恐怕随便一个世家大族的公子都不敢娶她。 堂堂丞相府嫡女,失了贞洁,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如此,从今往后,丞相府只她一个女儿了。 木培瑶突然有些得意,这样的方法,不比五皇子想的好多了,早知道就应该找一个流浪汉的,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虽然并未说完,木培韵却是知道了她的意思,看来是要让二妹妹失望了,直接出口否决了木培瑶所有的遐想。 “二妹妹在说什么呢,有路神医在,什么毒解不了,更不要说区区春药了。” 路黎os:多谢郡主抬举了。 木培瑶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所以只有她一人失了身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想着,就听见木培韵又接着问道:“难不成二妹妹……”那语气抑扬又抑。 “没…没有,长姐说什么呢,瑶儿不过是寻了一处屋子,泡了个澡,时间长了些,这才导致去宴席去晚了。” 木培瑶衣袖下的手指紧紧捏住,压制着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紧张了。 都叫长姐了,能不是紧张了吗,暂且不揭穿你,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最好是直接嫁给慕云羽,全了你俩的心愿,狼狈为奸,老鼠屎就应该炖一锅。 “那便好。” 空气安静了许久,木培韵揉了揉膝盖,今日对老祖宗的孝心和敬意已经传达,该回去歇息了。 正准备站起身,身旁的木培瑶似乎是听到她的动静,突然开口问道:“姐姐,瑶儿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可以。”木培韵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颇有些胜利者俯视失败者的意思。 “既然路神医在,长姐为何不让路神医顺道也将我中的药解了?” “哦,当时太慌乱了,我一时没想起来。”顿了顿,木培韵又补充道:“而且路神医是外祖父的人,我的话人家不一定听。” 第32章 赐婚圣旨 “有劳姐姐陪瑶儿待这一会儿了,姐姐先回去歇息。”木培瑶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听着门开了又关,她才缓缓睁开。 这个家里,父亲不是父亲,母亲不是母亲,长姐一心只想害她,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所以,父亲,哪怕瑶儿做了什么事,也怪不得的瑶儿的是,是你们逼我的。 这一夜,天空雷鸣电闪,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洗刷着这人世间的浊气,伴随着天空蒙蒙亮,树枝上挂着的水滴晶莹剔透,像极了珍珠。 好不容易到了木培韵生辰这日,阳光稀稀疏疏的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案牍上的文字仿佛被灌了金箔。 那一夜的大雨过后,连着晴了好几日,瞧着是快了……昨儿个木培瑶还来青玉阁待了许久。 左不过是说尽了慕云宸的坏话,然后劝自己一定不能答应赐婚,木培韵也不正面回应她,只低头研磨着宣纸上的那一片柳枝。 木培韵起来后,早早儿的跑去和慕卿卿请晨礼,父亲已然去上朝,母女俩说了些贴心话,木培韵才回到青玉阁。 他既说让她表明诚意,那她就好好表一表。想着,木培韵又坐到案牍前,开始打磨起面前这绘了几日的春柳翠影图。 若是没记错,慕云宸是独爱柳的,垂丝千万条,东风弄春柔,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与君共赏人间好风景。 总觉着还差点儿什么,思考了一会儿,木培韵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微笑轻声道了句:“研墨。” 素酒听了赶忙上前:“好嘞,小姐。”瞧着这些日子小姐为了这画整日待在屋内,人都憔悴了。 提笔,点墨,收笔。 需留背影在心田。 全了。 木培韵将桌上的画拿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放回去侧头示意素酒过来瞧:“如何?” 素酒稍稍凑近了些,顿了一会儿又退回去:“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哪儿懂这些,不过凭奴婢愚见,小姐这幅画甚是优美,堪称一绝。” “就你是惯会哄人的,嘴里的话一套一套的。”木培韵睨了她一眼,可眼角却弯起的像个月牙似的。 “小姐,老爷回来了,请您去前厅呢。”素酿从外头跑回来,拍着胸脯微微喘着气说道。 “父亲今儿个早朝下的如此快?”木培韵虽然疑惑着,但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脚朝门口走去。 等到了前厅才发觉,父亲不止唤了她,府中众人皆在,就连平日里不轻易见着的宁姨娘也在。 定了定神,恍的看见一旁坐着饮茶的公公,木培韵神色微愣,原来是宫里来人了,算了算日子,该是今日了。 是的,今日便是她十六岁的生辰了,上一世亦是今日宫里来人传了她同慕云宸的赐婚圣旨。 只不过,本是府上添喜,偏她眼盲错信了人,死活要拒婚,累的全家被下狱。 这一世,她必不能再祸害家人,亦不会负了那知心人。 “韵儿,这是皇上身边儿的李公公。”木槿在一旁指点。 木培韵会意,欠了欠身喊了句:“李公公安好。” 李宝全顿时乐的开怀,他不过是没根儿的活物,能得丞相府上下如此敬重,自是荣幸。 “郡主多礼了。”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愣,虽说木培韵被封为郡主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可大家也都知道这不过是皇上的一句戏言。 府上也并未有人如此唤她,在外也更是没有人这样称呼,毕竟没有正式下过册封圣旨,但皇上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因此木培韵这郡主的身份也就不尴不尬的挂着,好在本就是丞相府嫡女,倒也没人敢用这话寻玩笑。 不过这一声郡主若是从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嘴角说出来,意义便是大不相同了。 木槿朝李宝全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哪知李宝全只差朝他笑了笑,接着就从兜里掏出那卷黄帛。 “皇上有旨!!” 一瞬间,满厅里的人纷纷跪下接旨,也不知为何木培瑶也跟着紧张起来。 倒不是因为怕木培韵不会拒婚,这些日子她反复试探了多次,也吹了许多耳旁风,想来已经万无一失了。 只是刚才李公公抽出圣旨时,她偷偷瞧见里边仍有一卷同样的圣旨。 木培瑶顿时十分欣喜,想来是五皇子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去求了皇上,便要将她赐给五皇子做侧妃,说不准今儿个丞相府就要双喜临门了。 她一个庶女的身份,嫁不了太子,嫁给一个心里有她的皇子做侧妃,也是这许多高门贵女不可求的了。 届时她便是这都城之中,人人羡慕的对象。 其实木培瑶说的不错,今儿个丞相府确实是要双喜临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惟尔丞相木氏嫡女木培韵,才情出众,德容兼备。作合东宫,实为三善之选。 兹承皇太后瑜,朕特赐婚,命尔为太子妃,于八月十五完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操办。钦此!” 木培瑶低头跪在地上,只等着木培韵拒婚,她和五皇子的计划就成了一半,哪料…… “臣女接旨,谢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木培韵抬手接了圣旨,给了木培瑶当头一击。 这个傻子怎么没有拒婚?! “长……长姐?”木培瑶忍不住出声喊了木培韵,脸上的表情不断暗示着她。 可还不等木培韵回头看她,就听见木槿的呵斥:“不知礼数,住嘴。” 又回过头朝李宝全拱手:“李公公莫要怪罪,小女应是开心过了头,一时失了礼数。” 李宝全被给足了面子,哪里会在意这许多:“怎会,怎会。” “洒家这里还有一道圣旨。” 本来刚刚被木槿当着众人的面呵斥,心中怨恨自然是不得喜,然听到李公公这样说,一下子又来了兴致,果然被她猜对了。 待接了旨,她成了五皇子侧妃,看父亲还能说她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摄政王之外孙女木培韵,秉性纯良,柔婉为容,申锡美名,受封食邑,着封为清宁郡主,主者施行,钦此!” 第33章 娇艳欲滴 李公公宣完旨就将圣旨递到木培韵面前:“清宁郡主,接旨。” 木培韵有些茫然无措,这么多了一道这样的圣旨,上一世未曾有过啊! 难不成是因为上一世自己拒婚了,所以这道圣旨还未来得及拿出来? 木培韵只以为这一道圣旨,是沾了外祖父的光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是那日慕云宸听她说莫要唤她郡主,会错了意,只当是她嫌没有封号和封地,不愿听。 回宫后,巴巴儿的凑到御书房去,磨得皇上给了这样一道旨意,那清宁二字还是慕云宸所想。 清宁,清冷孤傲,如冬日里的梅花傲雪,不卑不亢,暗香疏影。 “韵儿,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快接旨。”慕卿卿见木培韵迟迟不曾有反应,小声提醒道。 木培韵回过神,急忙将手里的赐婚圣旨递给慕卿卿,又抬手接旨:“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已传,诸位请起。” 见大家都站起来,李公公又道:“洒家宫里还有事儿,就先回了,郡主,皇后娘娘要见你,随洒家走一趟。” 木培韵闻言,心里其实有些担忧的,因着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她和慕云宸一定会在一起。 可重生回来,慕云宸显然是不再像之前一样欢喜她了,这要去宫里见皇后娘娘,木培韵一下子心里没了底。 不知自己能否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也不知慕云宸知不知道皇后娘娘要见她这事儿。 慕卿卿以为木培韵是因为刚被赐婚,不敢独自一人进宫见皇后,在一旁出言问道:“公公,可否让我陪郡主去一趟?” “丞相夫人,皇后娘娘只说要见郡主一人。”李公公礼貌回绝,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行的。 “公公稍坐,容我前去更衣,再随公公一并进宫。” 李宝全当然乐此不疲,今儿个丞相府可谓是好事成双,人嘛都是懂人情世故的,正准备回答,门外就传来一阵醇厚的男声。 “李公公先回宫,父皇身边离不得人,孤亲自来接郡主去见母后。” 木槿反应极快:“太子殿下莅临府上,老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接着又朝看门的小厮吼道:“太子殿下来了,为何不曾通传,若是打着瞌睡改日就应打上二十来棍。” 慕云宸眼神微沉,余光扫了一眼正呆愣看着他这个方向的木培韵,嘴角颤了颤,笑的十分自然。 “木丞相不必多礼,清宁郡主既然是孤的太子妃,那孤理应如此。” 李公公是个识趣儿的,赶忙挪到慕云宸跟前:“太子殿下,有劳您接郡主进宫,洒家先行回宫了,” 慕云宸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看向木培韵:“郡主先去更衣,孤就在此处等你。” 不知为何,总感觉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有种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 慕云宸说完,木槿就引着慕云宸进屋上座,众人散去,可谁也没注意到,在一旁站了许久的木培瑶。 指尖都快嵌进肉里,嘴唇也微微发抖,若不是因为咬紧牙关,恐怕就会出言不逊了。 原本属于她的册封侧妃圣旨没到,倒是让木培韵那个贱人又是册封太子妃,又是封了什么清宁郡主。 明明都是丞相府的女儿,偏好处全然她一个人占了。 明明说好的拒婚,那贱人竟然高高兴兴的接了旨,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木培韵啊,你竟敢耍我,当面答应我会拒婚,背后早早儿的就和太子殿下搞到一处去了。 如此不尊礼节,不守妇道的女子,如何配得上这东宫的太子妃? 嫉妒和怨恨使得木培瑶此刻有些面目全非,回到木景阁冷静下来后,一个狠毒的想法油然而生。 你不是不愿意拒婚吗?我便让你毁了一切,再不得嫁给太子殿下。 想到这儿,一抹邪魅的笑容自木培瑶嘴角扬起,可耳边那敲击木鱼的声音扰得人心烦。 木培瑶转过头朝着苏宁吼了一声:“整日里敲敲敲,敲你那破木鱼有什么意思,一点用都没有。” 木鱼声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响起,木培瑶烦躁的跑回了自己屋子。 “日后便是要唤郡主了。”素酒跟在木培韵身后欢喜道。 “你这丫头,口无遮拦的,小心惹了祸。”木培韵其实也眼底满是欢喜,神采飞扬。 所愿皆所得,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了。 其实封不封郡主她本不甚在意,她只在乎慕云宸的身边人,是不是她。 时至今日,木培韵也分不清楚,对于慕云宸,到底是愧疚,感动,还是喜欢。 可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他,什么都行,她只管对他好就是了。 “可不就是嘛,咱们丞相府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呢。”素酿也在一旁感慨道。 “切记,不可得意忘形。”高兴之余,木培韵也不忘给自己暗示,往往得意忘形必有后事。 “奴婢们知道了。”素酒和素酿相视一笑,对着木培韵回答道。 “可,咱们日后是唤小姐还是唤郡主?”素酒这小丫头突然犯起了难。 “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唤什么,再过些日子,都得改口唤太子妃了。”素酿跟着接话。 这话落到木培韵耳朵里,心里也是一阵甜滋滋的,是呀,上一世没有达成的事情,这一世总归是会实现的。 “臭丫头,再打趣你们的主子,就离了我身边,出去倒恭桶。”这话带着笑,显然是逗丫鬟的。 “还不快替我更衣?”木培韵转过身看着素酒和素酿。 “小姐,穿这身粉色的,你皮肤白,穿这个显得你更加的娇嫩呢。”素酒翻着衣橱里的衣服,绞尽脑汁的为自家主子挑选。 木培韵视线移了过去,淡淡开口:“那件淡黄色的,我记着是母亲前些日子才给我新做的。” 换好了衣服,木培韵加快了脚步朝前厅走去,想来是不能让慕云宸久等的。 等木培韵进了前厅,朝慕云宸行礼喊道:“太子殿下久等了,臣女好了。” 慕云宸应声抬头,却被眼前含苞待放的女子惊艳住。 秀雅绝尘,顾盼生辉,一身淡黄色罗裙衬得人肌肤更加白皙,魅而不娇,鲜而不艳,眉宇间却透露着温柔。 一双白玉般的手交叠在身前,面上带着灵动的笑意,慕云宸感觉,今日的木培韵同前两次见着的颇有不同。 那种美,同宫里那些庸脂俗粉不同,是清水出芙蓉的美,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害怕身上的尘气沾染上了她,破坏了她本来的美好。 慕云宸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平日里什么样儿的美人没见过,怎么会被这女子迷得差点失了定力。 第34章 没眼光 “殿下?”木培韵久久没听到慕云宸的回应,抬头就发现这人正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于是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慕云宸觉着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了两声道了句:“走!”随即就朝门外走去,甚至忘了一旁的木槿。 木槿瞧着这步履如风的样子,寻思着难不成是等得久了闹脾气?可太子殿下以往也不是这般小家子气的人啊! 不过木槿还是朝木培韵使了个眼色,示意快跟上去,木培韵朝木槿欠了欠身,转身跟了上去。 看着这先后离开的背影,木槿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到底这样的选择对不对呢。 等跟上慕云宸的脚步,来到丞相府门口,木培韵看着眼前的马车犯了难。 父亲未曾吩咐门房套马车吗?现在这样他会不会以为我就是为了和他同乘,故意没让府里套马车的? 上了马车的慕云宸晓得木培韵心里有这么多想法,转过身来就朝木培韵伸手,如今他二人已经被正式赐婚,同乘一辆马车别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可木培韵看着慕云宸伸过来的手,却犹豫了,有一瞬间的恍惚,曾经他也朝她伸过许多次手。 可她从未抓住过,也未曾想过要去抓住。 如今,既让她抓,那她抓住了便不会再放手。 想着,木培韵也大大方方的将手搭上去,被慕云宸一用力就拉上了马车。 只不过面前的慕云宸终归不是当初那个他,木培韵还是有些局促不安的。 瞧着她那动来动去的样子,慕云宸忍不住发问:“怎么了?可是孤的马车让坐的不舒服了?” “啊?没,没有。”木培韵摇了摇头,太子出行的马车,寻常人想坐还坐不到呢,她又怎么会坐的不舒服呢。 “那你动来动去的作甚?晃到孤的眼睛了。”慕云宸不以为然,揉了揉眉心。 这话却将木培韵噎的死死的,浅浅咬着唇瓣不说话了,只低头搓着手里的手帕,不禁在想这慕云宸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和上一世有这么大差距。 “饿了?”慕云宸看着她抿唇的动作,没忍住又开口问道。 木培韵抬眸,嘴唇微张,有些无语,她就不能是因为和他共同处在一个空间里,紧张的吗? 可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便是让慕云宸以为自己猜对了,指尖相碰打了一个响指,马车外传来碧七的声音。 “主子,糕点果盘都让人准备着的,可需要我送进去?” “拿上来。”慕云宸说话间,语气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像是在普通不过的事情,可谁出门又会时刻准备着吃食呢。 这让木培韵恍惚间觉得慕云宸还是那个慕云宸,可这距离却忽近忽远,忽冷忽热。 碧七匆匆将果盘和糕点摆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又跳下马车,在马车周围跟着。 “吃,再有两刻钟便可以到皇宫了。” 不好拒绝慕云宸的好意,木培韵还是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轻咬了一口。 可慕云宸虽说没在看她,手却不停的在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有些期待她的评价。 “味道如何?” 木培韵还以为慕云宸在假寐,没想到会突然问,一瞬间被噎住咳了起来。 吓得慕云宸都开始怀疑这糕点里是不是下毒了,靠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着急。 “咳……殿下,挺…挺好吃的,臣女喜欢。” 木培韵断断续续的说完话,眼睛都藏了些雾气,接过慕云宸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这才好些。 慕云宸见她好了,察觉两人的距离有些尴尬,立马又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 她说喜欢。 不知为何,慕云宸听着这话有些高兴,这千层糕是他最喜欢的,来时他特地吩咐丫鬟准备的。 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可总觉得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她。 也许慕云宸自己也未曾察觉到,不管是中毒前未曾失去记忆的他,亦或是现在已然忘记的他,仍旧会被面前的女孩所吸引。 我曾短暂的失去过一部分记忆,虽忘了你,可当再次见到你,我的心仍旧会告诉我,我喜欢你。 未来的慕云宸兴许会觉得,他也许会错,可不会一直错。 “等见过母后,孤再送你回去。”快到凤仪殿时,慕云宸突然停在原地,身后跟着的木培韵本来就跟不上他的脚步,只好跑的快些,结果慕云宸这一停,差点让她撞上去。 还好及时停住脚,正疑惑时就见慕云宸转过身道:“母后平日里待人一向温和,你无需紧张,做你自己就好。” 木培韵眨了眨眼睛,怎么感觉慕云宸比她还要紧张呢? 凤仪殿的丫鬟早早儿的就等在了宫门口,瞧见木培韵已经到了,就急忙跑到主殿向皇后禀告。 “来了,皇后娘娘,郡主来了。” 皇后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不慌不忙的抿下一口茶:“慌什么,请进来就是了。” 慕云兮在一旁看着自家母后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出言问道:“母后,你似乎对太子未来的这位太子妃,不是很满意?” 皇后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不满意,母后只是想看看这木丞相的女儿,如今到底有多倾国倾城,引得宸儿为了她废寝忘食。” 慕云兮附和着点点头:“儿臣觉得,母后恐怕要失望了,这木培韵儿臣见过,虽说长得温柔可人,如琬似花,可也算不上是倾国倾城。” 话音刚落,慕云宸就带着木培韵进了主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木培韵抬手放到额前,朝上座跪下去行礼。 慕云宸与慕云兮对视上,皆是一脸嫌弃,尤其慕云兮。 “太子不是整日帮父皇处理公务,忙的不可开交?怎的今日有空到母后宫里闲逛了?” “皇姐怎么也有空进宫了?” 两人斗着嘴,只皇后从木培韵踏进门的那一瞬间,就一直从头到尾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观之容貌,评其气度,论之礼数,上成。 下一秒,严肃的皇后就换上了笑,抬手朝身旁的嬷嬷指了指。 嬷嬷立刻上前将木培韵扶起来,慕云兮刚停下就听见自己母后说了句:“兮儿没眼光。” 慕云兮:…… 第35章 又整幺蛾子 “快些起身,赐座。” “谢皇后娘娘。”木培韵其实是很紧张的,只不过这些都是她在成为他的太子妃之前必须经历的。 且有他在,她并不是一个人。 好在,皇后娘娘只是问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无非是在家里喜欢做些什么,爱吃什么等等。 皇族想要知道什么,哪还需要当面问,背地里早就调查清楚了。 “本宫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女娃呢,如今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可叹岁月不饶人啊。” 皇后看着自己的子女都有了着落归宿,不免感慨起时光变迁。 木培韵进宫见皇后这一遭算是顺利通过,不多时,皇后的贴身嬷嬷又端着一个盒子进来。 “也不知该送你点什么,想来你的母亲是将你养的极好,这是本宫当年同皇上成婚时,太皇太后所赐的一对金镶珠翠软手镯。 本宫将它送给你了,算作是给你的生辰礼,愿你和太子日后喜结良缘,和和美美。” “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木培韵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是第一个提及她生辰的人,莫名有些感动。 午时,还留了她在凤仪殿用了膳,慕云宸才将她送回将军府。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可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心里都十分莫名的紧张。 婚事就这样定下,丞相府的登门拜访的来客也多了些,诚然,大家都心照不宣。 如今木培韵已然是未来的太子妃,那么丞相府自然就属于太子阵营,来丞相府拜访的,无非就是两种人。 一种是一心想要拥立太子的,还有一种就是来丞相府打探虚实的。 其实,对于这事儿,最气的就是慕云羽。好好的计划如今彻底打败了,他只能另寻他路。 可就这个时候,木培瑶还时不时的传信给他,催促问他何时迎她进门。 大业未定,他哪儿有心思去求皇后,眼下只得放眼都城,有哪家待字闺中的世家小姐,能和丞相府对立。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夜的过,礼部和钦天监已经着手准备慕云宸和木培韵的大礼。 不到半年的时间,准备起来自然是有些着急,毕竟是一国太子迎娶太子妃,岂能马虎,礼部尚书和钦天监正使早已忙的焦头烂额。 树上的蝉鸣声也渐渐少了,某天,木培韵在习字之时,偶然想起自己少时从摄政王府顺回家的游记。 突然来了兴致,朝门口喊了两声,结果没人答应。 等自己准备下楼去库房里面找那本游记时,一出门就见着素酒和素酿翘着两个屁股朝楼下打探着什么。 青玉阁是木槿特意为了木培韵设计建造的。她的卧房和书房都在阁楼的二层,一楼则是留了间库房给她存放东西。 不过木培韵没那么多东西,偏喜欢收集书册字画,底下的库房正好让她改成了书库。 木培韵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拍了拍两个丫鬟的屁股。 素酿吓得回过头差点喊出声来,还好被素酒急忙捂住嘴,还朝木培韵比了个今日噤声的动作。 木培韵意识到似乎有不对劲,严肃起来也跟着蹲在那处,顺着素酒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丫鬟鬼鬼祟祟的从她的书库里出来,正东张西望没人后,又把书库门关上,才偷偷摸摸的出了青玉阁。 “这丫鬟是我们府上的?”木培韵见人走了,站起身一边下楼一边问道。 “小姐,那是木景阁院里的彩枝,也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素酒跟在身后一副正义凛然,替天出道的样子,嘟囔着小嘴巴巴道。 等到了书库前,木培韵刚要伸手去触碰那锁,还没碰到,锁竟自己掉了下来。 “这书库的锁什么时候坏的?” 素酿:“回小姐,坏了有几日了,请了换锁师傅,师傅还不曾过来修。” 素酒:“是呀,小姐,我和素酿就是担心这书库没上锁,害怕有哪个不长眼的顺走您里边的宝贝。 才换这人盯着这书库门口,没想到刚才还真让我们蹲到了。” 木培韵听完,轻笑一声,有些不屑,这锁坏的可真是时候啊。 书库的钥匙一向由她亲自保管,平日里需要用到里边的东西了,才会给两个丫头,这是有人迫不及待想做点什么,都已经开始撬锁了。 “素酿。” “小姐,奴婢在。” “去守好青玉阁的大门,莫要让那些偷偷摸摸的人见着里面的情况。” “是,小姐。”领了命,素酿挺直腰板朝大门口走去,还顺道拎了一把扫帚,叉着腰就这样站在门口,愣是有种半只苍蝇也进不来的架势。 “素酒,随我进去找找,那丫头作的什么幺蛾子。”说着,木培韵轻轻推开了门走进去。 “是,小姐。” 木培韵也是许久未曾踏足这里,里面的陈设,书记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许多位置还落了灰。 这找起来还有些麻烦,不过苍天不负有心人。 好巧不巧,赶着让木培韵找到了,偏那处没有沾染半分灰尘,显然是才放进来的。 还没抽出来,就听到门外素酿的声音:“你是我们院里新来的吗,没人教过你,那处不可以放盆栽吗,离屋子那么近,引出些蛇虫鼠蚁怎么办,快快抬走。” 接着又是一阵软糯的声音想起:“是,多谢素酿姐姐指点,奴婢确实是新来的,许多规矩都不懂。” “快些下去就是,下不为例。”素酿只当是新来的花房姑娘,也没想太多,继续当门神去了。 可木培韵明明听见那脚步声到了书库的后方突然没了,于是乎警惕起来,朝素酒使了个眼色。 “素酒,快好好给我找找,我那本游记到底放哪儿了?” “找到了,小姐,一共两册,都在这儿呢。”素酒连忙跑到编号标好的地方,取出那两册书朝木培韵挥了挥手。 木培韵抽出那叠纸揣进自己的衣袖里,接过素酒手里的书,大摇大摆的拿着出了屋。 果不其然,刚一出门,就见着旁边有个摆弄着花草的生面孔。 好得很喃,木培瑶,奸细都安插到了青玉阁来,是有几分手段的。 素酿听到声音,回过头又见着那个丫鬟,气冲冲的走过来:“你这丫头,不是都说让你下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第36章 白帆 “还望素酿姐姐莫要怪罪,奴婢只是一个人抬不动才在这儿逗留的。” 木培韵冷冷打量着那个丫鬟,抬眼示意素酿,然后就拿着那本游记朝楼上走去。 素酿会意,上前抬起盆栽的一边说道:“来,我帮你一块儿抬。” “谢谢素酿姐姐。” 木培韵回到书房坐了没多会儿,素酿就回来了。 “小姐,问清楚了,那丫头名唤雏菊,是前几日才被到咱们院儿的,因着是新来的,便随意打发去侍弄花草了。” 木培韵看着面前书桌上的那卷纸,一张张宣纸上写着的肉麻情话,看得她身上鸡皮疙瘩都快掉完了,点了点,拢共有十来张。 这信上的字迹,内容同之前木培瑶拿到她面前的那封,如出一辙。 木培瑶,你也就会这些不入流的腌臜手段。 木培韵冷冷的望向桌上展开的那一叠信,目光森然。 “你们俩是我的贴身丫鬟,为何我院里来了新丫头,你们竟一点也不知道?” 素酒和素酿连忙跪了下去:“小姐,管事的并未送雏菊的卖身契过来,是奴婢们大意了,未曾警惕发觉到院里多了身份不明的人,还请小姐责罚。” “起来,我并非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有此一问罢了,前几日府里是忙了些,你们未曾察觉也说得过去。 能进丞相府,想来是有卖身契的,只不过我手里罢了。 不过,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在我的院里,再发生第二次,若是有,我可就要罚你们了。” 素酒和素酿感激不尽,连连点头:“是,小姐,我们一定守好家门。” “那丫头定会再找机会进书库,这几日让修锁师父别来了。”木培韵想了想又问道:“对了,那丫头可否识字?” 素酿点了点头:“回小姐,奴婢试过了,那丫头还识得不少字呢。” “素酒,你等会儿借着出府给我买胭脂的由头,去街上买二两白帆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木培韵指尖不断滑过宣纸,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禁瘆得慌。 “小姐,你要做什么?”素酒觉得奇怪,有些担心木培韵出言问道。 “她既设了这么一个圈套等着我跳,那我这个做长姐的,就应该教教她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一切安排妥当,木培韵有些疲倦,待两个丫鬟都出去时,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纵使上一世木培韵如此狼心狗肺,可让她下手对付木培瑶,却还是需要狠下心。 等素酒买了白帆回来,木培韵又让她将白帆兑了水,端到案牍上来。 紧接着木培韵又将毛笔沾了沾白帆水,提笔在那几封信的开头和末尾写上木培瑶亲启和慕云羽的名字。 随后一张一张的拿个素酒和素酿,吩咐她们将其吹干,吹干后先前写过字的地方竟是什么也看不出了。 夜幕降临,挂在树上的风铃被吹的沙沙作响,素酒依旧是翘着屁股趴在楼梯间那处盯着书库的门口。 约莫到了亥时一刻,终于看着雏菊鬼鬼祟祟的进了屋,不多时又出来,眼瞅着出了青玉阁。 “小姐,走了。” 木培韵眼皮都没抬一下,吩咐道:“跟着她,看清楚她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其实木培韵都能猜出来,雏菊肯定是去见木培瑶,可猜测总归是猜测,还需要验证,她不打无准备之仗。 雏菊沿路拐了好几个弯儿,才绕到了木景阁,眼看着进了木培瑶的屋子,素酒才停下来。 素酒忍不住感慨,这小丫头,说她是新来的谁信呀,这丞相府的路都快被她玩明白了。 素酿则是轻手轻脚的绕到了屋子后边,两人打着配合,若是被发现了,素酒便可在前面吸引注意力。 可就算靠近了,却也听的不是很清楚,想来这二小姐还是十分谨慎的。 “看清楚了吗?” “回二小姐,奴婢中午瞧的真切,大小姐进了书库,就只带了两本游记出来,想来是没有发现的。” 木培瑶听着这话,十分不满意,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想来?只是你的猜测,万一她将那东西揣在衣袖里,你又去哪里知道。” 雏菊身体有些微颤,但还是忍着不敢哭出来:“不会的,二小姐,奴婢刚才过来前,又偷偷进去看过了,那东西还在,原封不动。” 闻言,木培瑶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滚回去,路上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雏菊刚出了门,木培瑶就干呕了起来,一旁的彩荔连忙递上酸梅汁。 木培瑶喝了一口,才舒服了些,一脸疲倦的叹道:“若不是羽哥哥迟迟不可能提娶我做侧妃的事,我何至于如此做去讨好他。” 彩荔听着,心里一阵阵心酸,蹲在地上将手搭在木培瑶手上:“我的小姐,真是苦了你了。” 其实木培瑶本也不想这么快就陷害木培韵的,她本来想等她侧妃一事落定了,再想办法针对木培韵。 可谁知,慕云羽自知道了木培韵没有拒婚后,就不再给她写信了。 木培瑶担心是因为她没有劝动木培韵拒婚,让慕云羽生气了,他才不肯娶她。 所以,便想办法去陷害木培韵,只要她出了事,就算太子殿下仍旧愿意娶她,可皇上和皇后娘娘定是不会答应的。 木培瑶总觉得,只要毁了木培韵,慕云羽就会回来找她的。 更何况,如今她的身子拖不得了……想着,木培瑶又开始干呕。 而另一边,素酒和素酿又跟着雏菊回了青玉阁,将一切情况禀告给木培韵。 “小姐,那二小姐防备心太强了,说话声音太小,奴婢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无碍。”知道她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估摸着就能猜到说了什么。 “小姐,你说为何彩枝还要跑来我们院儿,不是多此一举吗,她直接将信交给雏菊不就行了。”素酒在一旁将自己的问题问出来。 “我哪儿知道,也许是木培瑶不放心雏菊。”木培瑶那生性多疑的性子,也就信得过她自己。 “啊!!”素酒像是想起了什么天大的事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突然叫了一声。 第37章 怀孕 “你喊什么,大晚上的是要把雏菊喊过来吗?”素酿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素酒皱着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步一步靠近木培韵。 “小姐,奴婢去给街上买白帆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二小姐的丫鬟彩荔在药铺买药。” “买药而已啊,你大惊小怪什么?”素酿松了口气。 “不是啊,我回头想了想,若是病了,咱们府上不是有府医吗,何必麻烦跑去药铺呢。” 木培韵突然想到了什么,点头示意素酒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趁彩荔走了之后,去找了那药铺的大夫,起初那大夫死活不肯说,还是奴婢给了十两银子,他才说的。 彩荔买的药,是……是安胎药。”素酒说着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更别提一旁张大了嘴的素酿,像是听到了什么捅破天的八卦。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木培韵也有些诧异,如果她没有猜错,彩荔那药恐怕是给木培瑶买的,木培瑶竟然怀孕了。 “奴婢……奴婢给忘了。” 素酒戳着手指,本来还想让小姐给报销她的十两银子,现在好了,小姐生气了。 “你说你,这种事儿也能忘。”素酿在一旁火上浇油的吐槽。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好了,你们俩先下去,记得看好雏菊,还有这事儿不许向外吐露半个字。” 木培韵脑子有些乱,杵着脑袋透过窗户看着挂在天边的那一轮月亮。 还是半圆形的,等到月圆的时候,应该就是她和慕云宸的大婚之夜了。 慕云宸,此刻你在做什么呢,是否也像我这般烦心,或者,你可有半分思念于我。 东宫。 碧七进门就看见正在专心一志弈棋的两人,瞧着自家主子这般悠闲自得的样子,九殿下怕是又要输了。 “太子殿下。”碧七朝着慕云宸拱了拱手,目光却投向正抓耳挠腮的慕云序。 慕云序本来就输了一下午,心情郁郁寡欢,这会儿碧七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感受到碧七看向自己的目光,慕云序丢了棋子,又气又无可奈何的瞅着碧七:“我说碧七,你也太不把我当自己人了,太子皇兄的事,我有什么不能听的?” 碧七瞬间收回视线,又将目光移到自家殿下身上,他记得殿下曾交代过,九殿下年纪轻轻的,不要太早让他接触这些争权夺利。 慕云宸看着慕云序这样子,神色从容,轻笑出声:“说,九殿下说的对,不要把他当外人。” 慕云序吐了吐舌头,意识到自己行为举止过了,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 碧七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拱手道:“殿下,属下留意到五皇子最近和钦天监正使,还有礼部尚书有所接触。” 话音刚落,慕云序就一脸睿智的问道:“太子皇兄,五皇兄是不是想破坏你和清宁郡主的大婚?” “他不敢。”慕云宸神色平淡,似乎这事儿与他无关一般。 “五皇兄不敢吗?我怎么觉得他连唆使人家抗旨拒婚这样的事都敢做,还有什么不敢的。” 慕云序此话一出,就接收到慕云宸审视的目光,一旁的碧七也看着他。 慕云序脸瞬间笑的尴尬,手也不知道该干嘛,嘟囔道:“上次你们说话,我不小心偷听到的。” 见慕云宸不说话,慕云序继续说道:“皇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也希望能帮到你。” “孤方才说的,是钦天监正使和礼部尚书,不敢。” 是的,他们确实不敢。 钦天监正使季维修:“五殿下,这,这太子殿下和清宁郡主的生辰八字,是下官早就已经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过目的,如今您让我……岂不是…… 若是皇上怪罪下架,下官有几个脑袋都是不够的呀。” 礼部尚书陈诚:“五殿下,这大婚的司仪,皇后娘娘每一步都要逐一过目,下官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随意更改啊!” 气的慕云羽一回到寝宫就大发雷霆,摔碎了好几套茶具,连带着将桌上木培瑶才递来的信也撕得稀碎。 慕云序听完,好奇的眨巴着双眼问道:“为何?皇兄,你指点指点弟弟我呀。” 慕云宸执起慕云序的黑子,朝着先前慕云序从未想过的地方落子,棋盘上的局面瞬间明朗了。 “先不说父皇身体健康,目前朝堂上局势不明,他们不会傻到冒着欺瞒父皇的风险,同时得罪东宫和丞相府。 就这一点,慕云羽不会想不到,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慕云序皱着眉听完,愁容不减反增,拿起放在一旁的军事策论,站起身默默回了偏殿。 那背影,可怜,可叹啊! 看得碧七都忍不住问:“殿下,九殿下这么单纯,日后万一被人利用了怎么办。” “他是单纯,又不是蠢。”说着,慕云宸站起身,顿了一瞬又接着道:“孤养大的人,自然是像孤一样——聪明绝顶。” 说完,大摇大摆的朝殿外走去,只留下碧七一人在风中凌乱。 连着过了半把个月的安生日子,木培韵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木培瑶的下一步动作。 木培韵都在怀疑素酒那丫头的消息准不准确,要不然,怎么也看不出木培瑶有半点担心,自己肚子大了藏不住怎么办。 若是消息不准确,她定要把给素酒报销的十两银子要回来,虽说她也没有那么缺银子,可母亲时常教导要勤俭节约,这是美德,她可时时刻刻记着呢。 可等到中午,林夕来丞相府寻她的时候,木培韵才知道木培瑶的手段有多下三滥。 折腾来折腾去也无非就是毁人名节,造谣生事这些罢了。 “你倒是整日待在你这院儿里乐的悠闲自在,外面的风言风语你是一点没听见。”林夕一进门就朝躺在摇椅上的木培韵吐槽。 “夕姐姐来了,怎么也不见丫鬟通传。”木培韵正准备起来,就被林夕按住。 “别,你如今可是清宁郡主,应是我向你行礼才对。” “夕姐姐,你是不是同我见一次,便要打趣我一次。”木培韵浅笑,她就喜欢这样真诚不扭捏的友情,无关身份。 “我哪有,这次我可是给你带了一些个有意思的事情来。”林夕故作神秘的看着木培韵。 第38章 流言蜚语 “夕姐姐,你可别再藏着掖着了,都跑来找我了,难道不是为了专程来告诉我的?”木培韵慵懒的靠在摇椅上,单手撑着小脑袋瓜。 “你怎的同景儿一般无趣,罢了罢了。”林夕拍了拍手,就将这都城中的流言蜚语说了出来。 “这谣言都传了三日了,说你们丞相府有一位小姐和五皇子私相授受,虽是没有人敢直说是哪位小姐,可我听着明里暗里就像是在说你。” 木培韵揉了揉眉心,有些疑惑,与慕云羽有染的,应该是木培瑶啊,她和慕云宸的赐婚圣旨都下来了,怎么还有人敢在都城传她的谣言? 莫非这谣言是木培瑶自编自导的?但她又何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不也是丞相府的小姐嘛。 “夕姐姐可知,这谣言一开始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林夕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听说一开始是从英国公府附近传出来的,且白老将军寿辰那日,许多人都瞧见了你们两姐妹同英国公夫人发生了争执……。” 木培韵感到一阵无语,争执什么呀,与英国公夫人有争执的是木培瑶好,这也能扯到她身上来。 而且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不是都瞧见木培瑶是同慕云羽一块入席的吗,怎么谣言会倾向于是她木培韵和慕云羽呢? 除非……这谣言真是木培瑶自己传的,然后嫁祸到英国公府上,目的还是为了让她和慕云宸成不了婚。 可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搞臭了慕云羽的名声,一个不小心还会把自己暴露出来,看来自己是猜错了,她还是着急的。 木培韵只当木培瑶是一孕傻三年,怎么就忘了丞相府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了,瞧着你应该是心里有了成算,我便先回去了,等你得空了再邀你一同出游。” 林夕走后,木培韵在心里反复复盘着木培瑶之前的动作,还有这次都城的流言,寻找着二者之间的联系。 还没想清楚,前厅就来了人。 “大小姐,老爷回来了,请您去前厅。” 木培韵心下一惊,不会,难道父亲也知道了? 令木培韵没想到的是,此事闹得还挺大,关乎皇族的名声,何止是木槿知道,已然是闹进了宫里。 早朝时,御史台还将此事提出来讲,一个两个不怕死的纷纷弹劾五皇子德行有亏。 气的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命五皇子三天之内平息瑶言。 木槿听到这谣言的另一方居然是丞相府的女儿,上朝时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就差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朝时,就想着快些回府,仔细搜查一遍府上是否有御史台所说的书信往来,自此自证清白。 可脚还没踏出宫门就被五皇子叫住,硬是说要从丞相府查起,好在被及时赶来的太子殿下拦住。 原话是:“五弟身处谣言之中,此刻不应该离谣言的另一方远远的,好避嫌吗,怎么反倒往跟前凑。 且去五弟不去查谣言的源头,而是去查丞相府,是想查些什么呢?” 两句话塞的五皇子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甩手走了。 正当木槿想要转身谢过慕云宸时,就听见他说:“孤随丞相一同前去,清宁郡主想必是受了委屈,孤也好安慰安慰未来的太子妃。” 这理由让木槿无从拒绝,本来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好了,不得不扬了,还直接传到了东宫主子耳朵了。 所以,当木培韵来到前厅的时候,就见着了那位自赐婚那日过后里再没见过面的未来夫君。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木培韵虽然疑惑,但还是规规矩矩行礼,随后朝木槿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木槿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他哪知道这太子殿下葫芦卖的什么药,说是宽慰,现在人来了,也没见你说句话。 木培韵突然联想到今日的谣言,于是乎便以为慕云宸是因为这个,来找她兴师问罪了,心里突然有些着急。 也顾不上木槿还站在一旁,朝慕云宸欠了欠身问道:“臣女有话同殿下说,可否请殿下移步?” “可。”慕云宸随即站起身往外走,这一系列行为看得木槿一愣一愣的,到底是谁宽慰谁。 “殿下。”木培韵停住了脚步,朝前面的人喊道。 慕云宸闻言转过身面对着她,墨色的眸子似乎要将人看穿。 “殿下,臣女与五皇子清清白白,还请您相信臣女。” “孤何时不相信你了?”慕云宸一副你想多了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木培韵同他解释的时候,他心里是欢喜的。 这话让木培韵又气又笑,气是因为慕云宸的语气有些欠揍,笑是因为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是信她的。 “只不过,这事儿在都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御史台都写折子弹劾慕云羽了。 说是五弟同你们丞相府的小姐私相授受,还有书信往来,想来,木丞相应该是会搜院了。” 慕云宸十分冷静的分析当下的问题,瞧着木培韵眼睛忽闪忽闪的,这是又在打量什么呢。 木培韵此刻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怪不得木培瑶会将她那些宝贝信都藏到自己院里来,竟是为了今日。 一旦她没有发现书库里的东西,被人搜到后,纵使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届时,她身为未来的皇家媳,却与自己的皇弟苟合不清,必然是要以不遵三从四德,收回她和慕云宸的赐婚旨意。 若是皇上皇后网开一面,为了保住皇家和丞相府的面子,说不定就要将她赐婚给慕云羽。 这不就是慕云羽和木培瑶一开始的计划吗,原来还没放弃呢。 木培瑶,我真是低估你了,打得一手好算盘呐,还好我早有准备。 “殿下,若是丞相府名声有损,你可还愿娶我?”这是木培韵不敢保证的,若是木培瑶的事情没有保密好,传了出去,于她自是不利的。 而慕云宸不是寻常人家,哪怕是赐婚,也怎么会娶一个名声在外的人呢。 “孤的太子妃是你,于丞相府何干?”慕云宸打消了木培韵的顾虑。 第39章 嫁祸 既如此,木培韵嘴角微微上扬:“太子殿下,来都来了,不如臣女请您看一出戏。” 看着面前笑的不怀好意的女子,慕云宸嘴角抽了抽,不过他有兴趣。 等两人回了前厅,木培瑶也已经来了,就见木槿使唤着丫鬟婆子就要去搜木景阁。 木培瑶见着慕云宸进来的时候,双眼直放光,可她一向是控制得极好,立马就跪在地上装柔弱,搞得木槿措手不及。 “父亲,传言说的明明是我们丞相府的女儿,为何父亲一来便要差人搜我的院子。” 木培韵气笑了:“二妹妹这意思,是说父亲有意偏袒于我,有失公允?” 木培瑶咬着唇,湿漉漉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像是长期被木培韵以嫡姐身份欺压而不敢反抗一般,倔强的看着木培韵。 随即转过身朝木槿道:“父亲,女儿没有这个意思。” “你既没有这个意思,何必多言,若是被冤枉的,先搜查谁的院子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二妹妹心里知道些什么。” “我……你,长姐,你竟如此冤枉我,还请父亲替瑶儿做主。”木培瑶说着竟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过的睫毛挂着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木培韵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侧头叹了一口气却正对上慕云宸的眼神,慕云宸挑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木培瑶。 木培韵:怎么的?偏她会装柔弱卖惨?这东西不是与生俱来的吗? 想着,木培韵也转身跪了下去:“还望父亲明鉴,女儿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针对二妹妹意思。” 原以为是只柔弱的小兔子,没想到竟是只狡猾的狐狸,慕云宸勾了勾唇,他选的这太子妃,果真有意思。 木槿咳嗽了一声,朝慕云宸拱了拱手:“臣的家事,让殿下见笑了。” 很快刘妈妈就带着人回来,慕卿卿开口询问结果:“怎么样,有丞相说的书信吗?” 刘妈妈摇了摇头,慕卿卿稍稍松了一口气,即便木培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于丞相府名声有害的东西,无论谁的院儿里,她都希望是没有的。 “那下一个便去搜韵儿的院儿。”慕卿卿相信自己的女儿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可刘妈妈还没退出去,木培瑶竟哭完了,又开始替自己鸣不平。 “母亲,您搜我的院子就是派的刘妈妈,现在搜长姐的院子便不能再让刘妈妈去了,刘妈妈是你身边人,难保……” 木培瑶没将话说完,可明眼人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顶撞主母是会被罚的。 可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彩枝那丫头一并进去青玉阁,只有她知道那东西放在何处,别人不一定能找出来,那她就功亏一篑了。 比起事成,被罚跪几次祠堂又有什么呢?成大事者,何拘小节。 “住嘴,平日里我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何时你竟学会了顶撞主母。”木槿气的胡子都快立起来了。 但慕卿卿倒是无所谓,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心自然不会在她这边。 “丞相,二姑娘此话也不无道理。”接着,又朝木培瑶问道:“二姑娘觉得,应该让何人去搜你长姐的院儿?” “回母亲,瑶儿觉得,应当让木景阁的人去搜,更显公允。”木培瑶声音有些小,像是不敢提出来一般。 “行,那母亲就让木景阁的人去搜。”木培韵只想快些成全她,免得让她在这儿为难父亲母亲。 木培瑶对于木培韵的主动送死,十分满意,要的就是她这狂妄自大,没脑子的样子。 一到青玉阁,彩枝先是左右瞧了瞧,就径直朝书库走去,不多时里边就传来了喊声:“找到了,找到了,在大小姐的书库里。” 一群人面面相觑,彩枝拿着那叠信就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回了前厅,进门的那一瞬间不经意与木培瑶对视了一眼,主仆俩皆是计谋得逞的样子。 彩枝直接略过木槿和慕卿卿,径直走到慕云宸面前跪下,将手里的信呈了上去:“太子殿下请过目,这是在大小姐院里的书库搜到的。” 慕云宸漫不经心的拿起翻了翻,倒不是因为他真的十分相信木培韵,只不过瞧着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备了后手。 既如此,他又何须担心。不过这信上的内容,慕云宸看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 一枝娇卧醉芙蓉,良宵不得与君同。 这……什么虎狼之词?!五弟还有这情操呢? “殿下,可否让老臣看看?”木槿瞪了一眼彩枝,才回过头朝慕云宸要信,毕竟是自己府上的事,还是少让外人看到。 结果那不堪入目的情诗,连着翻了好几页,木槿真是没眼看,一把扔在地上。 “韵儿,你——你太让为父失望了,这些都是从你院里搜到的,你作何解释?”语气十分严厉且失望,可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丞相,韵儿是你亲自教导的,她绝不会……”慕卿卿全然没料到,自己女儿的院子里真的会搜到这害人的东西。 可她更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的,若是韵儿真与五皇子有情,那为何从来没同她讲过。 “父亲,母亲,容女儿解释,女儿不知这些信为何会在女儿的书库中,前些日子书库上的锁莫名其妙的坏了,请了修锁师傅来修也不见来。 恐怕是有人故意将这信放到女儿的院里,以此来嫁祸女儿。”木培韵言辞恳切,倒真是像一个毫不知情却被嫁祸的人。 “长姐这话惹人生疑,丞相府岂是外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又怎么能将信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长姐的书库呢,莫不是长姐觉得这冤枉你的人,就是丞相府的人? 若不是外头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父亲今日便不会来搜咱们的院子,难不成是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早儿的就料到丞相府会陷入流言风波,提前将信藏到长姐的院里了?” 木培瑶见证据落实,早没了刚才的委屈,眼下她只要将一切都往木培韵身上推,坐实了她与羽哥哥珠胎暗结的事情,便一切都妥了。 第40章 家门不幸 “我也想说,这世界上竟有如此能人异士,保不齐这谣言的人,就是冤枉我的人。” 木槿出言打断了两人:“这上面除了那些话,并没有收信人和落款人的姓名,你可能证明这信不是你的?” 木培韵刚想说话,就听到慕云宸从容不迫道:“既然是私底下的往来,定是不会暴露自己的姓名。” “殿下,那现在该如何是好,臣的女儿臣还是心中有数的,她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做这般不知廉耻的事。” 木培瑶瞧着局势不对,不得不冒着胆子小声嘀咕,声音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长姐,明明就是你的,这信还是五皇子借瑶儿的手送到你手里的,你快些认了,别再让父亲和太子殿下费神了。” 慕卿卿此刻便是忍不了了:“二姑娘,这会儿还没你说话的地儿,事情还没着落,你着急让你长姐认,是何居心。” 木培瑶不情不愿的闭了嘴,结果就听到一旁木培韵缓缓开口:“二妹妹竟然说,这信你也有碰到过,保不齐就是二妹妹自个儿的,放到我院里嫁祸于我。” “你,长姐,你怎能如此说,明明是你说和五皇子来往密切,恐被太子殿下发觉,才让瑶儿替你和五皇子传信的,如今怎么反过来冤枉瑶儿。” 木培瑶说着,又捏着手帕抹泪,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木培瑶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木槿这会儿突然有点懵,先前不还没人见过这信嘛,怎么这会儿这信当真是他这两个女儿其中之一的了。 木培韵瞧着木培瑶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心里直反胃,果真是一副好演技,难怪上一世她被她骗的团团转。 “父亲,女儿从未与五皇子有过交集,更别说书信往来了,至于这信为何会在女儿的书库里,女儿无从得知。” 木培瑶也不甘示弱,跟着辩解道:“父亲,这信确实是五皇子写给长姐的,女儿每每将信给长姐时,彩荔都在。” 说着,还回头喊了一声彩荔。彩荔急忙上前跪下:“禀老爷,奴婢可以作证,这信确实是五皇子借我们二小姐的手传给大小姐的。” “以往总听传闻说,丞相的两个女儿最是姐妹情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慕云宸拿着这信研究了半天,总算是让他看出了点苗头,难怪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果然留了后手。 “老臣惭愧,惭愧啊。”木槿有些尴尬,他是万万没想到,这都城的流言,竟是无风不起浪。 “孤幼时曾看过一些奇闻异事,说是这白纸上本无字,但将其放在烛火上烤,不多时便会显现出字来。” “殿下的意思是?”木槿疑惑,难不成这太子殿下是想试试这些信上是否还有其他内容? 木培韵有些惊讶,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也好,这话从慕云宸嘴里说出来,就不会让旁人怀疑那信上她动过手脚了。 不然,信在她院里发现的,她又刚好知道白帆写字,遇火才能显现,不就给了木培瑶狡辩的机会嘛。 “既然现在这信无人认领,试试也无妨。”慕云宸淡淡一笑,站起身将信放到一旁的蜡烛上。 过了一会儿,竟真的逐渐冒出些字来,并且随着火烤的时间越长,那字的颜色也越来越深。 木槿大受震撼,凑上前看仔细后,顿时怒气冲天,老脸无光,他一辈子的英名,竟会毁在自己的女儿手里。 前厅里“啪”的一声,响彻四周。 竟是吓得众人不敢说话,就连慕卿卿也有些怔住,夫妻几十余载她还从未见过木槿如此生气。 “孽女!” 木培瑶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眼神空洞,失神一般愣在原地。 “父亲,您为何要打我?” 木槿恨铁不成钢,从慕云宸手里接过那封信扔到了木培瑶面前,狠狠闭了闭眼。 木培瑶颤颤巍巍的捡起来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嘴角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身子不断往后退,明明先前是没有的,为何现在上面会有她的名字。 突然,木培瑶挺直了身子指着木培韵喊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陷害于我。” 木培韵心下了然,终于轮到她装可怜了。 “二妹妹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我整日待在深闺之中,如何知晓这样的方法,又怎么会去陷害你。” “一定是你,这信,这信原来本就没有署名的,是从你书库里拿出来以后才有的,就是你,长姐,你为何要害瑶瑶。” 木培韵也拿着手帕抹了抹眼泪,跪在木槿跟前:“父亲,女儿深记父亲的教诲,兄弟姐妹要团结,可如今,如今二妹妹竟这般……” 说着说着,木培韵居然真的把自己给说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委屈极了。 “父亲,既然二妹妹将一切怪到我头上,我也不愿再帮她遮掩。” 此话一出,木槿又是一愣,这姐妹俩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他,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 “那信本就是五皇子写给二妹妹的,二妹妹和五皇子私下早就两情相悦,且二妹妹如今还怀了五皇子的孩子。” 此话一出,亦如晴天霹雳,震惊了屋内所有人。 就连慕云宸也有些惊讶,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他这五皇弟还真是厉害。 慕卿卿赶忙挥了挥手,撤退了奴婢小厮,及时封了下人的嘴,毕竟女儿未出嫁就有孩子,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韵儿,不可胡言。”木槿只当木培韵是急红了眼,胡乱说的,试图喝住她。 可木培韵哪会住嘴,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父亲若是不信,可去请三叉街路口回春堂药铺的李大夫过来一问便知。” 木槿气的迟迟说不出话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 木培瑶手忙脚乱的,看了看木培韵,又爬到木槿面前喊道:“父亲,女儿……” 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说自己没有,随便叫府医过来把把脉,就知道她说了谎。 可她怀孕这事儿,就彩荔那丫头知道,木培韵又是如何得知? 想到这儿,木培瑶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彩荔,彩荔也慌乱的摆着手,结果木培瑶完全不信,转过身就狠狠给了彩荔一巴掌。 霎时间,彩荔脸上就红了一片,却只能掉眼泪,嘴里反反复复说着没有。 意识到什么的木培瑶,又回过头来看着木槿,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瘫坐在地上。 第41章 情动 “混账东西,便是打死你,我也无颜面对祖宗。” 木培瑶听着这话身子颤了颤,眼泪牵线往下淌,这会儿她是真的害怕了。 全然没料到这事儿会在今日被捅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和羽哥哥说一声,还没商量个计划。 这一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若真因她一人毁了丞相府的名声,那父亲说不定真的会打死她。 可丞相府的名声关她何事,她自己的荣华富贵才是真的,想着,木培瑶索性破罐子破摔。 “父亲,女儿却与五皇子两情相悦,还望父亲替女儿做主。” 慕卿卿脸色早就不好了,她对这个庶女已经算是不错了,却没想到她竟不顾丞相府所有女眷的名声。 私底下同五皇子苟合,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竟还敢反咬一口她的女儿。 瞧着她现在竟还厚着脸皮求人给她做主,慕卿卿更是觉着眼皮子酸的很。 “厚颜无耻。” 木槿没想到慕卿卿会这样来一句,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家夫人,那脸色,完了,气着了。 留着晚上再哄。木槿回过头朝木培瑶道:“替你做主?你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还有脸说出替你做主这种话?” 木培瑶见木槿一点没替她考虑,干脆不管不顾:“反正事情女儿已经做了,父亲还是快些去请皇上赐婚,不然这丞相府的名声女儿可管不了了,咱们一家人,都别想好过。” “你……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慕卿卿瞧着快要气晕的木槿,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脯,缓了口气转过身看向木培瑶:“打死你,丞相府就还能落个家风严谨的名声。” 她本就是将门之女,如何看得惯这种小人伎俩,换作是在军营之中,若是不听主将军令,早就拖出去了。 谁知,木培瑶像是铁了心:“打死我?我腹中乃是圣上皇孙,父亲,你们敢吗?” “你当真以为为父拿你没办法了是?来人,将这个孽女带去祠堂,跪到她知道错了为止。” 随即慕卿卿身旁的刘妈妈就上前,将木培瑶带了下去。 木槿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行,见状,木培韵只好朝慕云宸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事情总还是要解决的。 慕云宸本来还想装作没看见,可谁知那小女人竟双手合十的朝他拜了拜,还真是……别出心裁。 “丞相,此事还请等孤禀了父皇再做打算。” 木槿虽然是气,可毕竟那孽女肚子里怀的若真如她所说是五皇子的,那便不再只是他的家事。 怎么可能真的将她打死,可木槿又愁如何去向皇上开这个口,现下慕云宸的话可谓是暂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如此,那臣就多谢殿下了。” 慕云宸点头应下:“既然事情已经查明,孤便回宫了。” “微臣送殿下。”木槿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生气褶皱的衣衫,站起身想要送慕云宸。 “丞相留步。”慕云宸婉拒了木槿,转身朝木培韵说道:“劳烦清宁郡主了。” 木槿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是,韵儿,快,替为父好好送送太子殿下。” 木培韵跟着慕云宸上了马车,两人才终于有了空间说话。 等拉了车帘,慕云宸才缓缓开口道:“你这是在给孤下圈套?” 木培韵:“殿下此话何意?” “你让孤跑到父皇面前说,孤的五弟让丞相府的二小姐大了肚子,那他岂不是要恨死孤。” 慕云宸盯着木培韵,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就想听听她怎么解释。 “殿下,臣女曾说过,愿为殿下倾其所有,这便是臣女表诚意的第一件事。” “说下去。” “殿下您想想,五皇子与臣女的庶妹做了这样见不得光的事,若是传出去,世人会如何评价这位五皇子?朝廷重臣又会如何看待五皇子? 就算皇上为了维护皇家声誉,将木培瑶抬进五皇子宫里,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毫无征兆的多了一场婚事,外人一定会有所猜测,人心就是最大的输赢。 再不济,凭借此事,五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印象就大打折扣。 而且,木培瑶不过是丞相府的庶女,现下还和家里撕破了脸,殿下也无需担心她会帮到五皇子。 不知臣女所表的诚意殿下可看得上?” 慕云宸听完,脸上神色如常,可却吼了一声:“放肆!” 木培韵心中一惊,连忙跪了下去。 “清宁郡主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随意议论皇家,如此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木培韵真是觉得,这一世的慕云宸喜怒无常,情绪变化莫测,怎么与之前的他如此不同。 正当她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慕云宸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孤喜欢你这聪明劲儿。” 木培韵闻言,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慕云宸,似乎还没从他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 “孤吓到你了?胆子这么小。”说着,慕云宸便伸手拉她起来。 木培韵歇了口气,这人搁这儿逗她呢?罢了,她上辈子欠他的。 这时。素酒拿着那卷画在马车外喊道:“小姐,您让我拿的东西,奴婢拿过来了。” 木培韵扭过头,从车帘那儿伸出手将画接了进来。 慕云宸本还好奇她拿的什么,结果人就将那东西递到他面前来。 “殿下,这是臣女的拙迹,不过还是画了好些日子,送您。” 慕云宸接过刚想打开,就被木培韵按住手指,肢体接触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有些尴尬,莫名其妙的闷热。 “殿……殿下回宫再看,臣女先回去了。” 说着,木培韵像触电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慌不择路的揭开车帘就准备跳下去。 又像是忘记了什么,回过头问道:“殿下,不知道臣女今日表的诚意,您可还满意?” 慕云宸大脑宕机了一瞬,才蹦出两个字:“满——意。” 木培韵这才开心的下了马车,蹦蹦跳跳的回了府。 慕云宸摸索着手里的画,也不知她说的是这事儿还是画,反正他满意的是画。 马车在丞相府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朝皇宫驶去。 马车里,慕云宸竟看着木培韵刚才坐过的位置,久久不能回神,好像上一次她也是坐的这个位置。 指尖刚才被她碰到的地方,好像还存留着她指尖的余温。 第42章 侧妃 木培韵回到前厅后,对上自家老父亲的眼神,嘴角立马压了下来。 果然,她就知道父亲肯定不会就这样饶了她,母亲也在一旁看着她。 木培韵规规矩矩的回到木槿和慕卿卿面前跪下,闭着眼将手掌心抬起来。 木槿轻哼了一声:“哼,你认错倒是比那个孽女快。” 木培韵又换了一副笑脸:“那肯定的,韵儿可是父亲您的第一个女儿,自然要做好表率。” 慕卿卿看着她这撒娇的样子,想笑又不好笑出来,毕竟这会儿丞相得有点威严才行,只咳嗽了一声道:“正经些。” 木培韵又配合着跪好:“是,母亲。” 木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瑶儿有了身孕的?” “回父亲,半月前。” 木槿听了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什……咳……咳咳……什么?半月前?!” 木培韵眨巴着双眼,很识相的站起身将茶端到木槿面前,又规规矩矩的跪了回去。 “半月前你就知道了,为何要等到今日才说。” “女儿也是偶然得知,一下慌了神,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拖再拖,竟是到了今日。” “那你也应该私下告诉我一声啊,先前太子殿下还在呢。”木槿叹了口气,起码应该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好提前想个对策呀。 木培韵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确实父亲年纪大了,她还这样吓唬父亲实在是不应该。 可是她就是要等慕云宸在的时候,将这事儿说出来呀,她本来还在愁怎么着让木培韵怀孕的事传到宫里去,哪料父亲您就带着慕云宸来了。 不过木培韵怎么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乖乖的认错:“女儿知错了父亲,下次不敢了。” 木槿瞪大了双眼:“还有下次?”一次就已经够吓他了,再有一次哪承受得住。 木培韵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保证没有。” 见木槿神色缓和,语气也温柔了些,木培韵厚着脸皮跑到木槿身后,殷切的给木槿捶背。 慕云羽回宫后脸色沉的可怕,今儿个让他闹了好大一个没脸,本来谣言的源头是从英国公府传出来的。 可等他气冲冲的去英国公府算账时,竟被英国公夫人怼了回来,说他身为皇子,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大臣的妻子。 可司徒氏一向牙尖嘴利,自己又一直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哪会与她一介夫人计较。 等出了英国公府,在附近绕了一圈,费了好大劲,打听了才知道,那谣言竟是从一个富贵人家丫鬟装扮的女子嘴里传出来的。 瞧了一眼画像,居然是木培瑶,顿时慕云羽就气得不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坏了他多少好事。 简直就是将她在他心里仅有的那点好感,消磨的荡然无存。 平息谣言事小,可这要让他如何同父皇交代,想着慕云羽又气冲冲的想要出宫去质问木培瑶。 却在还没来得及出自己的宫门,就遇上了父皇身边的李公公。 李宝全尖着嗓子朝慕云羽喊道:“奴才参见五殿下。” 慕云羽:“是李公公啊,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儿吗?” “皇上传您去一趟御书房。” 慕云羽只觉得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性的问了句:“父皇可说是何事?” 李宝全不失礼貌的微笑着摇了摇头:“殿下,还是快些去,莫让皇上等急了。” 慕云羽无奈,只好放弃本来的计划,跟着李宝全去了御书房。 刚一进去就被摔到自己脚边的杯子碎片吓了一跳,慕云羽一脸疑惑的走进去才发现慕云宸也在这儿。 顿时,那股心中的不安冉冉升起:“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皇上见着慕云羽,顿时心中火气更甚,气的说不出话来,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慕云宸了然,随即替皇上将事情说了出来,可语气却嘲讽意味十足。 “五弟怎么不早说你喜欢木丞相的次女,瞒得父皇都快抱皇孙了才知道这事儿。” “什么皇孙,皇兄在说什么?臣弟怎么听不大懂。”慕云羽根本就不知道木培瑶怀孕的事,这才被问的一脸懵。 可这话听到皇上耳朵里,便是他不负责任,敢做不敢当的表现,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皇孙?你都让人家怀了孕,现在还说自己听不懂,你母妃是这样教你的?” “什……什么?!木培瑶怀孕了?”慕云羽很是惊讶,才一次怎么就中了,明明他宫里的那些暖床丫鬟从未怀孕啊。 可是慕云羽不知道的是,他还未迎娶正妃,淑妃怎么可能让那些奴婢怀上他的孩子。 “父皇您看,儿臣就说五弟是有心上人的,您还不信,今儿个儿臣在丞相府也瞧见了,那木丞相的二女儿对五弟那是一片痴心啊,不如您就成全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该说不说,慕云宸这风凉话说的,那是一套一套的,竟让皇上听着以为是他作为皇兄,在替自己的弟弟求情。 等目光转移到慕云羽身上时,顺时又开始头疼起来,若是个个都像他的太子一样,这慕国的江山又岂会轻易动摇。 可慕云羽在听到慕云宸向皇上进言,让他娶木培瑶时,竟生出许多不情愿来。 这样一个分不清局势的女子娶进宫,如何能助他成事。 而且现在木培韵已经是太子妃了,木培瑶只是一个庶女,那丞相府多半是已经投靠太子了,那他还娶一个木培瑶占着他宫里的位置作甚。 木培瑶怎么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替慕云羽保住这个孩子,人家却想着如何摆脱她。 “选个良辰吉日,将木培瑶抬进你宫里,虽是木丞相的女儿,但也不过是个庶女,还做出这等没有脸面的事情来,若不是看在丞相的面上,做个侧妃已经抬举她。 既然已经有身孕了,那便婚仪也不必准备了,挑个日子,用软轿抬进宫便是。” “父皇,儿臣……儿臣……”慕云羽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这副窝囊样让皇上瞧了,反倒是更加生气:“怎么?朕都成全你们了。你还不愿意?” “回父皇,儿臣不敢。”慕云羽还是只能妥协,毕竟是他自己闯的祸,父皇只呵斥两句,已经是轻的了。 第43章 正统 “今儿个太医来传,你母妃身体有些不适,这几日你就留在她身边好好尽尽孝心,也当休息休息,不必来上朝了。” 此话一出,底下两人皆是一愣,慕云宸也没料到他的父皇会有这样一道口谕。 说是让慕云羽去侍疾,其实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暂时让他不要上朝,避一避风头罢了。 “父皇。”慕云羽抬头看着皇上,心里满是不愿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怎么能离开朝堂,就算离开一日,朝堂上的局势也是瞬息万变的。 万一慕云宸趁他不在的时候,搞些小动作,他不能及时应对可怎么办。 “父皇,儿臣不累,母妃那儿儿臣定好生照看,亦可按时上朝。” “无需多言,此事朕心意已决,你且下去。”皇上抬了抬手,制止了慕云羽接下来的话。 慕云羽只好作罢,失魂落魄的告了退,回了寝宫,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他为何要争这皇位呢,无非就是因为今日这样的情形,父皇心里只一味地偏袒慕云宸。 哪儿还有其他皇子的立足之地,等慕云宸登了皇位,岂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自古帝王,都是踩着自己亲兄弟的血肉登上那最高位的,他和慕云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慕云羽眼神逐渐变得狠厉,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挡住他的路的人,赶尽杀绝。 “羽儿,你终于回来了,母妃听说今日早朝皇上冲你发了好大的火,心中甚是担忧。” 淑妃在慕云羽的主殿里等了又等,终于是瞧见人影儿了,还不等他进门,就走到门口,满脸担忧。 见着淑妃,慕云羽才缓了缓眼神,快步走到淑妃跟前:“母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未歇息?” 淑妃被慕云羽搀扶着,两人朝主殿里面边走边道:“母妃担忧你,宫里议论纷纷的,说你和丞相府的小姐暗通款曲,言语粗鄙,实在是让人生气。” 慕云羽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忙了一天,终于可以在母妃面前松懈一会儿了。 “母妃,这事儿明天说也是一样的,父皇说您身子不适,您应该在寝宫好生歇着。” 哪料淑妃一脸疑惑,她何时身体不适了,今日午时还去御花园赏了花,听了曲儿呢。 “母妃身体没问题啊,好着呢,莫不是我儿听岔了?” 慕云羽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又觉得十分可笑,替自己感到悲凉。 他父皇本就该是这样的,想要削弱他在朝中的势力,为他精心挑选的太子铺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随意找个借口这种小事呢。 “是,是儿臣听岔了。”慕云羽不想自己母妃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自己操心,随意应付过去。 “那你同丞相府嫡女的事儿,是真的?”淑妃问出这话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期待回答。 丞相府嫡女,那可是皇上替太子挑选的太子妃,如果传言是真,那岂不是让自己的羽儿抢了先? 可淑妃竟是没有想到,慕云宸同木培韵的赐婚圣旨已下,如果真的如她所想,慕云羽和木培韵恐怕都会被打入大牢,哪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母妃,不是同丞相府嫡女,是木丞相的第二个女儿。”慕云羽越想越糟心,却又无可奈何。 “啊?母妃未曾听闻木丞相有两个嫡女啊。”淑妃完全没往木培瑶那儿想。 在她的设想里,她的皇子配得上这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哪会和什么庶女扯上关系。 “是,庶女。”慕云羽说完直接避开了淑妃的眼神,他本就心烦此事,就更不想看见母妃失望的样子。 果然,淑妃听了瞬间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 “什么……你说什么,庶女?我儿糊涂呀,为何同那庶女扯上关系。” 淑妃也是后宫里的老人了,很快冷静下来,反应极快的替慕云羽想办法找补。 “罢了罢了,我儿也无需太担心,趁现在你父皇还未发现,你早些与那低贱的庶女断了往来。 随意拉出一个人来,就说是他胡言乱语,见不得丞相府自诩清高,才随意编造了瑶言,我儿只不过是受害者,如此,你也好同你父皇交代。” 可淑妃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不见慕云羽有半点反应,顿时有些急了。 “羽儿,母妃说的,你可记住了?” 慕云羽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扭过头道:“母妃,已经来不及了,父皇已经将她赐给了儿臣做侧妃,且瑶儿已经怀有身孕了。” 淑妃差点跌落在地上,但按捺住心底的震惊说道:“羽儿,她这孩子不能要,你若是还未娶正妃就有了长子,日后哪个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愿意将女儿嫁给你?” 慕云羽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母妃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木培瑶肚子里怀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看出慕云羽的忧郁,淑妃又换了个方向,开始想办法。 “不过羽儿你也不用着急,若实在不行,母妃便替你在我们骊歌部落里,挑选一个最有才情的女子给你做正妃。” 淑妃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被慕云羽不耐烦的打断:“母妃,儿臣的正妃如何能是他族的女子呢。” 无论如何,他身为皇子,正妃一定得是慕国的正统女子,万万不可能是一个外族女子。 可慕云羽万般聪慧,却偏偏忘了自己的母妃就是外族女子,他这一辈子,皇上从一开始,就从未将他考虑在继承大统的人选之中。 慕云羽走后,皇上将慕云宸留在了御书房,摆上了棋盘,天子本多疑,无论是哪个皇子都逃不掉,最受宠的也不例外。 棋盘上,白子不断逼近,黑子却不可不退,但又要神不知鬼不觉,慕云宸只觉得这几场棋,几乎快耗尽了恩师所授之艺。 “朕观云羽所行之事,似乎是想借此获得丞相府的助力,太子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儿臣愚昧,没有父皇看得通透,只觉得五弟是真心喜欢木丞相的女儿。” 皇帝对慕云宸的回答心里颇为满意,为君者,必是要为这天下挑选最适合的继承人。 可为父者,还需考虑这继承人是否有孝心和仁心,是否会手足相残。 第44章 宁姨娘暴毙 “无妨,太子不懂的,朕会慢慢教你,今夜就下到这儿,棋局留着,改日再下,你回去。” 说着,皇帝便站起身,抖了抖袖口朝隔壁的寝殿走去。 慕云宸也随之站起身朝皇帝的背影拱了拱手:“父皇安眠。” 回东宫的路上,慕云宸突然觉得这条路有些清冷,想了想,又觉得若是白日里那动不动就被他吓破胆的人儿,此刻陪着他走这条路,会不会有趣的多? 等回了东宫,慕云宸才有时间去瞧她赠予他的亲笔画作。 缓缓打开卷轴,宣纸上面的柳枝显露出来,摇曳生姿,栩栩如生,仿若真的一般。 “殿下,这画怎么和你挂在书房的那幅如此相像,莫不是您又临摹了一幅?” 碧七的话,慕云宸全然没有听进去,因为从他刚刚打开这幅画的那一瞬间,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书房的那幅还未曾上色,笔力也十分笨拙,像是初学者随手所作。 可眼前这幅明显是精心绘画,那柳枝轻盈无比,随风飘扬。 二者虽说有一定的区别,可却能看得出是出自一人之手。 但这幅是她亲手送的,而书房里的那幅,还是自己在恩师府上求学时,从景儿妹妹那里顺来的,如何会是同一人所作呢。 慕云宸晃了晃脑子,自嘲的笑了笑,真真是白日里被美色迷晕了头,竟开始胡思乱想了。 将画卷起来放好,慕云宸才去沐浴更衣,回了寝宫,可不知为何,今日的脑子里,总出现那人的身影。 她在他面前冷静聪慧的同他分析这事件的千枝百角,她将那画递到他手上时肉眼可见的羞怯,还有她下马车时不经意的回眸一笑。 这一切仿佛都在无形中牵动着他的心,慕云宸翻了好几个身也毫无睡意,最后还是起身打坐了两个时辰才睡着。 钦天监瞧了个日子,五月二十二,宜嫁娶。 木培瑶便在那日被一顶软轿抬进了慕云羽的凤阳宫中,本想着成了五皇子侧妃便会受尽宠爱,何况自己还有身孕。 可哪能想到,慕云羽竟是将她一人扔在偏殿,随意指了两个宫女伺候她,进宫这些日子,她还未曾得见慕云羽一面。 起初淑妃娘娘还会来瞧瞧她,可后面木培瑶才发觉,这淑妃娘娘哪里是来瞧她,分明是看不起她的庶女身份,来这儿阴阳怪气的。 好在她是沉得住气的,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一心一意为着肚子里的货,丝毫没有亏待自己。 谁能想到,丞相府的嫡女被指给太子为太子妃就算了,木培瑶不过一个丞相府的一个庶女,竟也攀了高枝儿,成了五皇子侧妃。 一瞬间,朝廷的风向变幻万千,有人说木槿费尽心思将庶女推到五皇子侧妃的位置,定是要拥护五皇子。 也有人说,木槿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放着自己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嫡女不帮,却将宝压在庶女身上呢? 木培瑶进了宫,没人找茬儿,木培韵倒是有些百无聊赖了。 可是,人啊,千万别觉得自己闲,总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给你找事情做。 木培瑶成为五皇子侧妃的半月后,苏宁竟被贴身丫鬟发现暴毙在佛堂。 木槿还未下朝回来,等慕卿卿和木培韵赶到木景阁的时候,就见翻着白眼躺在地上的苏宁,还有一旁被木鱼压着的书信。 慕卿卿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那书信,门外就传来了木培瑶的哭声。 这是自木培瑶入宫后,木培韵第一次见着她,不过才半月的时间,木培瑶的肚子竟然大了许多。 想来便是尚在闺中时,常用腹带束腹所致了,进了宫便无需这般。 木培瑶未出阁时,因着那件事,身边的丫鬟小厮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如今身边的丫鬟都是慕云羽安排的。 “寻竹,还不快去将姨娘的遗书拿给我,莫要让凶手趁机毁灭了证据。” 木培瑶身后那名叫寻竹的丫鬟出来直接越过慕卿卿和木培韵,将那木鱼底下的信呈到了木培瑶跟上。 木培瑶眼睛里噙着泪,神色极其痛苦,像是不能接受宁姨娘已死的事实。 手指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那封信,随意看了几眼,便十分悲痛的合上,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旁边的圆椅上。 木培韵还在想木培瑶又要卖什么关子的时候,就突然被木培瑶的声音吓了一跳。 “宁姨娘平日里未曾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你们为何要逼死她。” “还请侧妃明查,这么多年,苏宁一直好好的,府上吃穿用度也未曾短了苏宁,这其中恐怕有隐情。” 慕卿卿朝木培瑶欠了欠身说道。虽说她曾是木培瑶的主母,可如今木培瑶毕竟是皇子侧妃,君大于臣。 可木培瑶好不容易有了耀武扬威的机会,怎么可能这么放过她们,侧头给了寻竹一个眼神。 随即就听到寻竹那不可一世的声音响起:“丞相夫人,还请向我们侧妃行下跪之礼。” 木培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木培瑶,母亲也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让她向你下跪?” 话音刚落,木培瑶就站起身给了木培韵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让你尝尝那日父亲掌掴我时的滋味,这一巴掌……” 说着木培瑶又抬起手还想再给木培韵一记耳光,可却被木培韵扼住手腕。 “大胆,你怎敢对侧妃不敬。”寻竹在一旁想要去扒开木培韵的手,却被木培韵一抹幽冷的眼神吓住。 “你放开我……你…放——啊!” 突然,木培瑶捂着自己的右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木培韵,似乎在确认刚才自己挨的这一巴掌到底是不是她打的。 “你敢打我?” “我如何不敢打你?先不说你如何那么快就得知宁姨娘的死,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宫里赶到丞相府的。 且到了府上第一件事不是先处理宁姨娘的事,反倒是仗着自己侧妃的身份,对母亲呼来喝去,甚至掌掴我这个嫡姐,凭这些,我就该好好教教你。” 木培瑶显然是被木培韵这刚硬的气势怔住,她从未见到过木培韵这般强势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服输。 “嫡姐?可我现在是五皇子侧妃。” 第45章 甘愿领罚 木培韵突然嗤笑一声:“那又如何?木培瑶,你可别忘了,我还是皇上亲封的清宁郡主,未来的太子妃,我教一教自己的妹妹,或者说弟媳?谁敢说我半句不是?” “你……”木培瑶落了下风,又将话题转移到宁姨娘的死上。 “我出嫁时宁姨娘还好好的,定是你们在我出嫁后,为难她,才让她受不了你们的折磨,选择服毒自尽的,你们怎么如此狠心,呜呜~” 木培瑶说着,伸手指着打翻在一旁的碗,丫鬟不停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珠,竟然浸湿了两块手帕。 顺着木培瑶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慕卿卿和木培韵才见着那滚到凳子下面翻盖在地上的碗。 看起来,确实像是服毒自尽的,可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 “刘妈妈,速去有司衙门报官,就说丞相府出了命案。” 慕卿卿吩咐完又转过身朝木培瑶道:“还请侧妃将宁姨娘留下的信给臣妇看一看。” “母亲是想毁灭证据吗?”木培瑶反手将信压在桌上,一脸痛恨的表情看着慕卿卿,仿佛慕卿卿就是逼死苏宁的凶手。 木培韵刚想说话,就见才出去一小会儿的刘妈妈小跑着回来。 “夫人,门外来了许多官兵,已经将丞相府围起来了。” 慕卿卿和木培韵对视了一眼,木培韵才后知后觉朝木培瑶道:“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去报官。” 木培韵突然有些慌乱,这是圈套,是故意设计。 目的就是要让父亲背上一个逼死妾室的恶名,让母亲冠上一个善妒容不下妾室的恶名。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木培瑶非要咬着不放,闹到有司衙门去,父亲削官降级,母亲遣回摄政王府也不无可能。 可现在,外面包围丞相府的人显然不是有司衙门的人,局势不明,形势不利。 她早该警觉的,怎么那么蠢,又让父亲母亲陷入这样的境地。 木培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想一想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怎敢随意带人围了朝廷命官的府邸。”木培韵想着,能拖住一会儿便是一会儿,才能让她有时间细想对策。 “本皇子已经请示了父皇,丞相府发生命案,一干人等皆暂时留在府中,不准外出,等刑部过来查验过现场后再做打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慕云羽缓缓朝外面走进来。 木培瑶听见慕云羽的声音,立马又开始装了起来,十分娇弱的起身,似要随时晕倒。 慕云羽急忙将人搂进自己怀中关切道:“瑶儿莫要过分伤心,你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太医说切忌大喜大悲。” 说起来,慕云羽本是就想将木培瑶晾在宫中,哪知有一日她竟为了见他一面,在凤阳宫主殿站着等了他一整日。 等他回来时,就见着木培瑶倒在地上,传太医一瞧,动了胎气。 自那以后,慕云羽就将木培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生怕她磕着碰着。 “丞相夫人,清宁郡主,还请两位配合刑部查案。” 木培韵不得不坐到一旁,心里惴惴不安,难道此局无解了吗? 重生回来,她仍然没有办法,让父亲母亲安稳幸福一生吗? “大人,可能确定宁姨娘确实是喝了这碗里的东西才中毒身亡的?” 木培韵坐立难安,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询问。 可却被身后的衙役按住。 “皇上只说将我们软禁在丞相府,并未定罪,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本郡主?” 木培韵说话间,回头阴冷的瞪着衙役,突然觉得她这郡主的身份比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好用很多。 衙役看了一眼慕云羽,得了指示,这才将木培韵放开。 刚一放开,木培韵就想上前查看,就被刑部侍郎制止住。 “郡主,刑部办案自有刑部的规矩,还请郡主老实待着,不要破坏证据。” “你——” 看来,这刑部侍郎恐怕是慕云羽的人了,所以这是一条绝路? 木培韵虽气,可却一时无能为力,只得坐回来焦急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却让人十分煎熬。 慕云序在宫门口等了许久,脚都快把地板跺上几个洞了,也不见慕云宸回来。 太子皇兄,你再不回来,你未来太子妃就没了,真是的,关键时候找不着人。 终于,慕云宸骑着马,一到宫门口,就被慕云序直接拉了下来。 “太子皇兄,你总算回来了。” “何事?”慕云宸全当是小孩子找不到他,开始闹了,随意问了问。 可慕云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慌了神。 “五皇嫂的宁姨娘今日被发现在府中中毒身亡,只留下一封绝笔遗书,说是丞相府容不下她,逼得她走投无路了。 现在五皇兄已经请了父皇的口谕,带着刑部的人将丞相府围了起来,恐怕丞相府一家上下逼死妾室的罪名就要落实了。” 慕云宸听完又立刻翻身上了马,勒紧缰绳又回头问道:“慕云羽带了刑部何人前去?” 慕云序眼睛忽忽转了转,仔细回忆后道:“刑部侍郎梁泊。” 话音刚落,慕云宸便骑着马进了宫。 只留下身后看得目瞪口呆的慕云序,朝着慕云宸的背影喊了一声:“太子皇兄,宫中不是不允许骑马吗?” 背影越来越远,慕云序觉着这话倒像是说给他自个儿听的。 不过,不管如何,今日他总算是帮到太子皇兄了。 慕云宸的马还是在进玄政门的时候被拦了下来,等他匆匆赶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一脸震惊。 “沉不住气,朕听说你骑马进宫了?” “儿臣知错,不过……”话被打断。 “朕怎么不知道骑马进宫,随意说句知错便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父皇,儿臣亦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于我朝的正一品大臣的案件,刑部查案竟只派一个小小的侍郎前去就可以了。” 慕云宸铁了心的要给木培韵撑这个腰。 “朕明明……”明明是让五皇子带裴玄去。皇上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差点又让他混过去了。 太子最近太过放肆,他需要压一压他的脾性。 “刑部的事情朕自有安排,休要多管闲事,朕现在问你,你无视宫规当如何?” 慕云宸依旧言辞恳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甘愿领罚,只是木丞相……” 第46章 不会白来一次 “梁侍郎,如何了?”慕云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刻意避开了裴玄,带着梁泊来接这个案子。 就是为了快些立案审查,好早早的将丞相府的罪名定下来,以此来削弱太子身后的势力。 他将梁泊提拔到如今的位置,可不是让他来这儿公事公办的。 梁泊满头大汗的从里头出来:“禀五殿下,苏氏却是自杀身亡。” 慕云羽满意的看了一眼梁泊,果然是孺子可教也,这下足以定罪了。 “不过,殿下,这只是下官的经验之谈,具体还需要等仵作验尸之后方可明确死因。” 梁泊有些心虚,虽说面前这位才是他真正的主子,可裴玄那根铁柱子,凡刑部接手的案子,每一个都要一一过问,他还是得将流程仔细走一遍。 “无妨,本皇子相信梁侍郎的断案能力,加上这封遗书,此案可以结了。” 慕云羽总觉得眼皮子跳的厉害,恐生变数,只想早早的将此案定下来。 其实宁姨娘只不过是丞相府的一个妾室,说白了等同于奴婢,大户人家死一个奴婢一向无人在意,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偏偏木培瑶是皇子侧妃,如此性质便有所不同了,且再加上苏宁是自杀,自杀前又留了这样一封绝笔遗书。 所以此案才变得有些棘手。 虽说这并不能彻底动摇丞相府,可若是能在木培韵嫁进东宫之前,挫一挫丞相府的锐气,也算是给慕云宸一个警告了。 说到底,慕云羽还是因着前边慕云宸向皇上进言,让他和木培瑶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件事情,记恨上了慕云宸。 瞧着慕云羽处居上风,势在必行的样子,木培瑶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可那又怎么样呢?宁姨娘生了她,却从未养过她,将她扔给慕卿卿那个女人,自己倒是躲进了佛堂。 宁姨娘,女儿多谢你,这一生给了我性命,临死前还帮了女儿最后一遭。 那日,她终于受不了这整日被冷落的感觉,跑到凤阳宫主殿足足等了一日,也未曾见到慕云羽。 直到再次醒来,便是躺在床上,让她惊喜的是,慕云羽居然守着她。 霎时,木培瑶又惊又喜,可下一秒就伸手抚摸自己的腹部……还好,孩子还在。 也就是那个时候,木培瑶才意识到,想要拴住一个男人,光凭爱和孩子是不够的。 她要聪明,要会替五皇子出谋划策,解决眼下的困境,这才是让五皇子将心思永久停留在她身上的方法。 “不能结案,五殿下,据臣女所知,我慕国律法严明,案件未曾据实查明,仵作并未验尸,未经公堂之审,也未曾过了刑部尚书复审,如何能结案?” 木培韵站起身,试图阻止慕云羽让梁泊草草结案,她相信,一定会有转机的,老天让她重来一次,一定不会白来。 上一世,丞相府就是被慕云羽和木培瑶狼狈为奸,陷害至死,这一世,她一定不能再让丞相府蒙冤。 父亲是多么坦荡的人啊,怎么能背上逼死妾室的骂名,母亲这般宽厚的人,又怎么能背上善妒的名声。 好在,老天有眼,这场及时雨还是让她等到了。 见着一身官服朝自己走来的木槿,木培韵瞬间红了眼眶,父亲来了,她们的顶梁柱来了。 “下官参见五殿下。”木槿和裴玄同时向慕云羽行了一礼。 慕云羽瞬间感到不妙,这裴玄不是在地牢里盘问犯人吗?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难不成是木槿这老家伙去请的?想着,慕云羽细细打量着面前两人,可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裴大人来了,本皇子先前去刑部的时候,只见着梁侍郎一人,便就请梁侍郎来查验此案。 未曾派人知会你一声,还请裴大人莫要见怪,本皇子也是体谅你们刑部为父皇尽职尽忠,辛苦了。” 慕云羽态度端的极好,既没有放低自己的身价,也端出一副体恤百官的姿态来。 谁知,裴玄只朝着他点了点头,就转过身进屋开始审查凶案现场。 慕云羽心里气的不行,可又不能表现出来,裴玄是朝中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这案子到了他手里,恐怕他和瑶儿又是白忙活一场。 梁泊也狗腿子似的朝慕云羽打着哈哈,然后急忙跟着裴玄又进了苏宁中毒的屋子。 “老爷,您没事。”慕卿卿看着木槿衣衫都有些凌乱,想必是听说了府中的事,着急赶回来的。 木槿看向慕卿卿摇了摇头,夫妻对视的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安全,她无事。 见状,慕云羽假装关心的问道:“本皇子竟不知丞相有这么大本事,竟连咱们刑部最是难啃的骨头,都请来了。” 木槿入朝为官多年,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谦卑的回答道:“回五殿下,裴大人前来乃是奉了皇上口谕,并非是下官去请的,只是回府的路上碰巧遇到才一同回来。” 慕云羽心下一惊,父皇的口谕?那父皇岂不是知道了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带裴玄过来? 想到这儿,慕云羽急忙站起身留下一句:“既如此,本皇子便不打扰裴大人查案,先行回宫了。” 说完,也不再去管里头案件查的如何,抬脚就出了木景阁。 木培瑶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慕云羽的背影,连忙提着裙摆在寻竹的搀扶下跟着出去。 可奈何肚子大了,走路也变得费劲,只好一边追,一边朝着慕云羽的背影喊道:“殿下,您等等臣妾,等等瑶儿呀!” 等木培瑶好不容易追上慕云羽的时候,只见慕云羽脸色十分难看,像是在极度容忍。 木培瑶有些胆怯的试探性问道:“殿……殿下,那我们现在还能定他们的罪吗?” “闭嘴,你听听你都在说些什么,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被父皇知道了,本皇子要如何解释。” 说完,慕云羽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坐下后大约是觉得木培瑶好歹还是怀着他的孩子,于是又拉开车帘,朝木培瑶伸出手。 本来还在伤心难过的木培瑶,见着慕云羽还不曾忘记她,瞬间开心的搭上了他的手。 第47章 遥知雪 “此计废了。”慕云羽仰头看着车顶,语气颇为辛酸无奈。 为何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从来都得不到,他想做的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阻碍,眼看着此案就要定下来,没想到关键时候裴玄竟来了。 木培瑶脸色陡然一变,废了,是什么意思?宁姨娘白死了吗? 此计还是她向殿下进言的,如何就废了呢。 “你临摹苏氏的字,确定没有纰漏?”慕云羽还是有些担心,废了就废了,可千万别查到他们身上来。 “殿下,您怎么不信瑶儿呢,瑶儿可写天下人的字,您又不是不知道。” 木培瑶收起了对苏宁的那一点点心痛,朝慕云羽义正言辞的保证。 她是嫁给慕云羽的人,便要时时刻刻为自己考虑,为夫君考虑,至于姨娘,理应为了自己付出一切。 可木培瑶一心以为苏宁的死,是因为慕云羽说服了她,苏宁愿意帮他们一把,才将那碗毒药喝下去,殊不知…… “本殿不是不信你,只是想谨慎些。”慕云羽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假寐。 梁泊心惊胆战的跟在裴玄后面,生怕哪儿不得他喜,便被他写本参到皇上跟前。 “为何要派人将丞相府包围?”裴玄问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屋子里的周围。 “回大人,下官……下官是奉五皇子的令,暂且将丞相府包围,以防坏人逃脱。” 梁泊本以为此话一出,定会遭到裴玄的斥责,可没想到,竟被表扬了。 “做的不错。”裴玄并非随口胡诌,刑部查案需得考虑到方方面面,才不会让凶手逃之夭夭。 梁泊正得意,可下一秒—— “不过,梁大人还需谨记,我们刑部效忠的是皇上,是整个慕国的百姓,不是哪位皇子。” “是是是。”梁泊只敢跟在身后点头应和,慕云羽也许曾后悔过,当初为何要会提拔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可越是胆小怕事的人,越有软肋,也越容易控制。 “苏氏的绝笔遗书给本官看看。”裴玄一只手拿起药碗闻了闻,另一只手朝身后伸去。 梁泊慌乱的在自己身上翻了半天,才猛地想起,那信,在五皇子手上。 “案件的相关证据,怎可随意交给他人。”裴玄冷肃道。 梁泊随即跑出去,希望能追上五皇子的马车,及时将信拿回来。 木槿见裴玄一脸严肃的走出来,上前问道:“裴大人,苏氏可是自杀?” “木丞相,刑部办案只上达天子,更何况此乃您府上的命案,下官更加不宜向您透露。” 木槿:……确实是铁面无私。 “来人,将苏氏的尸体抬回刑部。” “你们几个,守好命案现场,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来。” 裴玄全程面无表情的将事情吩咐完,最后才关注到木槿,象征性的嘱咐了句:“木丞相,案子尚未结清,贵府仍旧嫌疑最大。 下官会派几个人在丞相府巡视,还请您和夫人,还有清宁郡主这些日子便留在府中,配合刑部查案,切勿胡乱走动。” “那是自然,只是辛苦裴大人了。”木槿微微颔首应答。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丞相府一片宁静,宁静的有些不寻常。 素酒颤颤巍巍的扯着被子,小声喊道:“素…素酿,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素酿左右看了看,有些自我怀疑的回了句:“这么晚了,只要老爷夫人不来青玉阁,应该不会被发现。” 素酒欲哭无泪,脑门都快闷出汗来了,也不知道小姐多久才能回来。 大街上,木培韵一身轻衣便装,蒙着面快步朝北走着。 依着上一世的记忆,她记得城北有一家叫遥知雪的胭脂水粉店。 明面上是这都城最大的胭脂铺子,实际上,背后竟藏着这江湖上最大的交易场所碧明堂。 碧明堂,顾名思义,外表担着冠冕堂皇的名号,内里黑白两道皆有所涉猎,分堂甚至分布在慕国各地。 不管你是杀人放火,买卖消息,海外交易,还是需要名贵药材,甚至贴身侍卫,只要有银子,就没有碧明堂做不到的。 上一世,木培韵也是偶然间听到碧七在和慕云宸谈话时,提及有这样一个组织,且组织的总部就在都城。 她今日来此处,便是为了寻一位贴身侍卫,她想要进刑部的停尸房,就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助她。 “诸位分堂主,主子今日有要事无法脱身,暂派我前来同大家一块儿商议……。” “咚!咚!咚!” 碧十七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的敲门声,瞬间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待大门缓缓打开,木培韵眼前出现一身姿曼妙却媚而不俗的女子,笑颜如花的看着她问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打烊了。” “我不是来买胭脂水粉的,我想同贵店做一笔交易。”木培韵眉眼弯了弯,遥知雪打烊了,可碧明堂没有。 “姑娘,奴家不知姑娘在说什么,若是要买胭脂,便明日天亮再来。” “等等。”木培韵上前顶住即将关上的门继续道:“我想同贵店做的交易,只能晚上,等不到天亮了。” 可不嘛,白日里的交易是见得了光的,夜里的,就说不准了。 “阿紫。”碧十七见人迟迟不见回来,试探喊了声。 “好,来了。”紫伊看了看木培韵,犹豫了一会儿留了一句:“姑娘稍等。” 随即将门关上,回到内堂。 “十七哥哥,外头来了一位姑娘,说是要同我们做一笔交易。” “往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如何做的现在便如何做。”碧十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点小事竟在外面耽搁那么久。 紫伊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往日?碧明堂从来不接身份不明之人的单子,往日遇上这种蒙着面的,都是直接轰走的。 想着,紫伊又回去开了门,碧十七有些不放心,跟在紫伊身后走过去,还没露面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如何,本姑娘的这笔交易你们做吗?” 碧十七心中诧异,怎么是她? 紫伊刚想开口轰人,就被碧十七拦下。 “等等。”紫伊一脸疑惑回过头,就见刚才的十七哥哥俨然蒙了面。 第48章 闻人映山 这是?怎么了? “姑娘要同碧明堂做何交易?” 碧十七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内堂,只留下身后两人皆是一脸懵逼。 木培韵见情况有所进展,伸脚卡住门下一秒就走了进去。 “我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卫,最好是轻功不错的。” “好,阿紫,你随这位姑娘走一趟。” 木培韵:这就完了?不是要先给银子,再签订单子派人?她都准备了一大笔银票呢,而且面前这小姑娘,确定会武? 紫伊:??? 紫伊朝木培韵欠了欠身,十分淑女的行了个礼道:“姑娘稍坐。” 随即撒了欢似的追上碧十七:“十七哥哥,咱们堂里,轻功最好的不是你吗,而且是不是忘了开价?” 碧十七无奈,他一个男子,去接未来堂主夫人贴身侍卫的单子,怕是不用再回主子身边了。 “我自有安排,外头那女子乃是贵客,切莫怠慢,还不快去?” 紫伊又讪讪回到木培韵身边。 木培韵本还怀疑紫伊的本事,可当紫伊带着她,毫不费力的穿梭在大街小巷里,顿时暗道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 很快就到了刑部,紫伊带着木培韵进了里边,两人灵敏的躲开了巡逻的衙役,找到了停尸房。 不过这味道…… 紫伊紧紧捂住口鼻,直翻白眼,感觉下一秒,就要过去了。 木培韵没忍住轻笑,不过很快就收起了笑容,摸过了好几具尸体才找着宁姨娘的尸体。 一揭开白布,差点没给她晚饭都呕出来,显然是仵作已经验过尸了,宁姨娘胸前蜈蚣似的一条缝线。 所以,验尸记录在哪儿呢? 木培韵四周找了个遍也没见着,手里微弱的烛光忽闪忽闪的,倒是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木培韵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她虽然往日胆子大些,但这儿可是停尸房,她还是一介女子呢。 还不等木培韵缓缓扭过头去看,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这会儿木培韵更不敢动了。 吓得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嘟囔道“各位道友,小女子并非有意打扰,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紫伊:…… “姑娘。”紫伊说着,将刚才她在那柜子里翻到的验尸记录递到木培韵眼前。 木培韵深吸了好几口凉气,见着是紫伊,还有些后怕。 “你在何处找着的?” 紫伊眼神示意木培韵看那边的柜子,显然,上边的锁已经被开了。 木培韵由衷的感叹,不愧是江湖第一奇门怪异的组织,样样精通。 木培韵随即开始翻看验尸记录,果不其然,如她所料,宁姨娘果然不是自杀的。 胸腔,肺脏并未有半点染毒的迹象,只有鼻咽喉气管处变黑了,显然是在宁姨娘死后,再有人将这毒灌入,以此来营造中毒身亡的假象。 好缜密的心思!木培韵忍不住感慨。 这要是今日裴玄不去,就由着慕云羽将这泼天冤案就这样结了,那丞相府岂不是冤枉到头。 只是,到底是谁要杀宁姨娘呢?嫁祸给丞相府,受益的…… 木培瑶? 想着木培韵又摇了摇头,虎毒还不食子,她再怎么样应该也不至于杀害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便只有慕云羽了。 可瞧着今日那对狗男女的样子,怎么倒像是狼狈为奸,难不成,宁姨娘正是慕云羽和木培瑶联手杀害,只为让丞相府臭名昭着? 她怎么忘了,上一世木培瑶不是照样害死了父亲,同样是自己的生父,她哪里还会有心呢。 可是宁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何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想着,木培韵伸手在宁姨娘的尸体上摸索起来,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捂住口鼻不敢松懈丝毫。 突然,手指移到后脑勺的时候,竟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等木培韵将火烛拿到一旁放好,蹲下去扒开她后脑勺的头发,仔细端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这里。 紫伊见她像是发现了新东西,也没控制住好奇心走上前,结果竟让她有了意外收获。 这是——毒娃的手段。 江湖第一用毒高手,不知其性别,年纪,师出何门,只唯一惯用的手段,将细钢针冠上毒,刺入后脑勺的天宗穴,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中毒者必毒发身亡。 且此毒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无人可解,无药可解。 这便是手眼通天的碧明堂也仅仅只能查到的这一点信息。 另一边,裴玄亦在书房百思不得其解,那苏氏身上无伤痕,无刀疤,到底死因是什么呢? 翻遍了以往卷宗,还未曾见过这般怀疑的死法,难不成是气死的?或者吓死的? 想到这儿,裴玄还是不放心,一把抓起椅子上的外衫就朝门口走去,便是要再好好看一看那尸体。 “能不能将它拔出来些?”木培韵有些尴尬的看着紫伊祈求道。 若非女子日日都要梳妆挽发,恐怕还不能发现此处的奇怪,也难怪验尸记录上面没有。 只有她将这两枚钢针拔出来些,明日叫仵作瞧见了,才能知晓宁姨娘的死因。 留了被逼自杀的绝笔遗书,本以为是喝药中毒身亡,最后居然是凶手另有其人,如此种种,足以说明有人刻意嫁祸丞相府。 届时,丞相府的嫌疑尽可洗清了,该慌的,就是慕云宸和木培瑶了。 紫伊有些嫌弃的走了过去,伸手朝着那钢针的位置,运功吸出来一截儿。 木培韵这才满意,下意识的搂住紫伊的手臂:“有劳妹妹了。” 结果,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木培韵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验尸记录就回到了原位,自己也被人提着从窗户那儿飞了出去。 在裴玄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紫伊刚好一掌将窗户关上,一切如常,只木培韵落地时,不断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口喘气。 凤阳宫。 “你说的是真的?你所制的毒,这世上无人能解?”慕云羽看着面前摆放着的一排淬了毒的钢针,又惊又喜。 “当然……”除了她。 一旁长相清秀的男子,傲人姿态,像是没把慕云羽放在眼里一般,微微点了点头,嘴角上扬。 慕云羽全当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着这话就十分高兴,闻人映山是他花了好大的代价,才寻到的用毒高手。 有了他相助,日后争夺大统之位,胜算便大了许多。 第49章 洗清 “殿下,今夜碧明堂接了一笔单子,来人是未来太子妃。”碧十七同各分堂主商议完事情后,便匆忙回了皇宫向慕云宸禀报此事。 “什么!嘶——”慕云宸有些诧异的忘却了自己屁股上的伤,试图坐起来竟无意识的扯到了伤口。 堂堂太子在御书房外挨板子,怕是当今天下头一遭。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慕云宸是心甘情愿挨这五十大板的,不过幸好裴玄来得及时,想来有了裴玄,丞相府也不至于让慕云羽冤了。 只是她一介闺阁女子,为何会知道遥知雪就是碧明堂?又为何要掺和进这江湖之中? “殿下,您小心伤。”碧七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担忧,殿下虽说已经忘却了那木大小姐,可因那木大小姐所受的罪是一点儿没少。 若不是为了救丞相府,殿下何至于不顾宫规制度,骑马进宫,这才惹得皇上震怒,竟生生罚了五十大板。 虽说殿下身强力健,往日里习武也不曾懈怠一日,这五十大板于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可谁又愿意平白无故受了伤,躺在这床上几日不得起身呢? “她同碧明堂做了什么交易?” 碧十七对上自家主子的目光,急忙拱了拱手把头低了下去回答道:“回殿下,木小姐向碧明堂要一位轻功扎实的贴身护卫,六个时辰便可。” “她要作甚?”慕云宸突然有些后悔,今日在御书房逞强,不然他就可以亲自接了木培韵这一单。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属下派了紫伊前去,听紫伊说,木小姐去了刑部停尸房,目的是为了丞相府姨娘暴毙一案。 现已查出,丞相府姨娘确是中毒而亡,但并非是自杀中毒,死因是后颅的天宗穴被钢针刺入,手法无疑是出自毒娃之手了。” 慕云宸听完,双眉轻蹙,毒娃出现了?他命碧明堂寻那毒娃多日无果,如今竟然出现在都城。 可为何一出现便要将目标锁定在丞相府,他同宁姨娘难道有某种意义上的关联? “你们可曾与木小姐说过毒娃的事情?” 碧十七急忙摇头否认:“并未,碧明堂行事,一向只管交易方所求,其余的一概眼瞎耳聋。” 所以,紫伊从始至终,从未告诉过木培韵那苏宁后脑勺的中毒手法,是出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闻人映山。 慕云宸挥了挥手,将碧十七撤了下去,心中细细思索,她不知道这些反倒是更好,凭那点子证据,丞相府嫌疑便可洗清了。 至于宁姨娘到底是谁杀害的,又是何人伪造的遗书,这些都是裴玄应该操心的事情,总之,丞相府是没事了。 果然如慕云宸猜测的那般,第二日裴玄便将守在丞相府的衙役撤了,将一切禀了皇上,此案就此了结。 最后随意找了个替罪羊,不过是一个妾室,怎么死的又有谁会在乎呢,哪怕是刑部亲自办案,也不过是敷衍了事。 “哼,居然让丞相府毫发无损的过了这劫。”慕云羽气急败坏的回了凤阳宫中,手掌拍在桌子上气愤不已,吓得周围伺候的奴婢太监纷纷跪下。 旁的宫人不明真相,人人羡慕凤阳宫有一位待人谦和的主子,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进了凤阳宫伺候,便是生死茫茫。 “梁泊真是个废物,竟如此不中用。” 羽壹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在慕云羽身后出声道:“殿下息怒,可要属下去解决了他?” 慕云羽狠狠压了口气:“不用,暂且留着他狗命。” “虽说未能伤了丞相府,可好在咱们也不毫发无损。”木培瑶一手撑着腰,一手托着肚子缓缓朝门外进来。 这些日子没了淑妃娘娘的打扰,慕云羽也免了她的行礼,木培瑶虽说死了亲娘,可竟看不出半点伤心难过。 见着她走进来,慕云羽才微微颤了颤睫毛,抬眸看过去:“瑶儿怎么来了,你不在寝宫好生歇息,惯会出来让我担心。” 木培瑶瞥了一眼羽壹,羽壹随即会意退了下去,木培瑶这才带着笑迎上慕云羽的目光,款款走过去。 “太医说了,瑶儿这一胎怀的,应是个世子,让瑶儿适当走动,届时生产也能少吃些苦头。” 正说着,木培瑶突然捂着哎呀一声,吓得慕云羽一脸担忧,结果:“殿下,您瞧,他踢我呢。” 慕云羽当真会意将耳朵贴在木培瑶的腹部,就像是真的有孩子踢他一般,两人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时,慕云羽突然有些愧疚,瑶儿除了身份地位不是上乘,可她为了他生儿育女,受辱受骂,最后也才是一个侧妃的位置,是有些委屈了。 “瑶儿,宁姨娘死了,却没能借此定丞相府的罪,是我对不起你。” “羽哥哥说什么呢,为了你,别说死一个姨娘,表示你要瑶儿的性命,瑶儿也愿意给你。” 说着,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慕云羽紧紧握住木培瑶的双手,如珍宝一般想要将人捧在手心里。 淑妃一进来就瞧见这辣眼睛的一幕,气得她气不打一处来,这妖精迎进宫,半点礼数都没有,还仗着肚子里有货,哄得羽儿将她的晨昏定省礼都免了。 不但没能在大事上给到她的羽儿一点帮助,还整日都是些狐媚手段,不知羞的勾着羽儿夜夜笙歌,也不怕伤着她的孙儿。 “咳咳……嗯。”淑妃故意放慢了脚步,咳嗽了两声提醒两人。 听见声音,慕云羽和木培瑶连忙松开手转过身行礼。 “母妃,您怎么得空过来。” “臣妾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压根没将木培瑶放在眼里,就连母妃也不让她叫,径直走过去,脸上的表情在看向慕云羽的时候才有了些笑意。 “晨昏定省都免了,本宫想要见一见你们,不就得自己来嘛。” 慕云羽有些尴尬,这礼本不可废,只是他瞧着瑶儿怀孕怀的辛苦,那日侍寝……心软便答应了。 “母妃,侧妃生母昨日故去了,您就别再挑她刺儿了。” 淑妃顿时一惊,丞相夫人不是好好儿的吗?何时故去了?为何宫中无人通报? “什么?丞相夫人去了?” 第50章 开府别住 木培瑶脸色白了白,欠身解释道:“回淑妃娘娘,是臣妾的姨娘。” “瑶儿自小在宁姨娘身边长大,感情自是深一些。”慕云羽也在一旁帮腔。 闻言,淑妃又是一阵无语:“我说丞相府出来的小姐,怎会如此不知礼数,原来是小娘养的,怪不得如此没脸没皮,还没成婚了就同我儿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慕云羽有些尴尬,木培瑶脸色此刻难看到了极点:“淑妃娘娘……” “瑶儿,你先下去。”慕云羽见两人又要开始不对付,急忙将木培瑶使唤下去。 等木培瑶不情不愿的走了,淑妃才同慕云羽说起正事来:“羽儿,你得赶紧迎一位正妃进宫,不然等孩子生下来,恐怕都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都不愿将女儿嫁与你了。” “可此事……还要劳烦母妃去同父皇提一提。”没了木培韵,他便只能在其他人家选上一选。 本想着太傅府颇得文人学士追捧,得不到木培韵,便是俞太傅的女儿也可以凑活,可偏偏他在父皇面前表了几次心意,父皇却将那人许了白老将军的儿子。 如今,除了丞相府,太傅府,想来,只有礼部尚书之女可以相配了。 “嗯,这样,母妃今儿个就去同皇上提一提,不然等再过些时候,就到了你成年,出宫开府别住的日子,恐怕就耽搁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慕云羽,现在还在皇宫,行事多有不便,可若到了宫外,慕云宸,你这太子之位,恐怕坐的就没有那么高枕无忧了。 “多谢母妃。”看着淑妃离去的背影,慕云羽目光幽暗,情绪不明,在他眼里,只要为了那高位,任何人都可以利用。 晚间,淑妃还没进养心殿,便被皇上以国事繁忙,无心闲言的理由,挡在了门口。 自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院里的空气便更是清新了,苏宁的死对府里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慕卿卿直接将木景阁改成了花房,前些日子移居进来的绣球和茉莉,这几日开得正盛。 木培韵瞧着母亲打理的这些花花草草,突然有些感慨,她重生那日,睁眼时便已是晚春,如今便已过去四五个月的光景,七月的都城,比起江南,赶早了夏秋交替。 “殿下,这太子府是陛下两年前就派工部建造,这里里外外都是奴才派人仔细打理过的,殿下瞧瞧可还得您心?” 李宝全带着几个小太监,刚从和亲王府上过来,到了太子府,见着慕云宸的第一眼,就立刻将皇上的话送到。 慕云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李宝全,嘴角带着笑道:“多谢父皇,还请李公公替孤转告父皇,他的意思,孤都明白。”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话不过是父皇试探他们的,不然就凭一个李宝全,怎么敢问出,“父皇的好意,可还得他心”这样的话。 想来,不过是他同慕云羽两人同时搬出宫开府居住,父皇以此试探再加以警示罢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慕云羽那儿,也听了同样的话。 “真的?你说太子真这样说的?”皇上一脸怀疑的看着李宝全。 李宝全微微弓着身子在一旁替皇上添置茶水,点了点头。 太子居然猜到了,皇上先是凝着眉,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他选的人,必是要这般聪明才是。 “那五皇子呢?” “回皇上,和亲王说让奴才答谢皇上,他很喜欢,多谢皇上赏赐。” “哼,他倒是会享受。”皇上有些生气,他还很喜欢,朕还不满意呢。 “皇上,奴才斗胆问您一句,您既心中已……”李宝全没将话说完,只点到为止,静静地等待着皇上解惑。 “老东西,皇储的事儿,你也敢揣测,还真是斗胆,就不怕朕诛你九族?” 李宝全听了,手里的茶盏差点抖落,顺时吓得汗都出来了,天子一怒,血溅三尺也是有的。 连忙跪倒地上请罪:“奴才多嘴,奴才多嘴,还请皇上饶了奴才这条贱命。” “哼,起来。”皇上揉了揉眉心,这宫里人心复杂,后宫嫔妃一个个嘴上说着关心他,其实人人都是为了他这个位置。 除了李宝全是从他继位时,就伺候着他到现在的,甚至比起皇后,见李宝全的日子都比见皇后要多。 “太子有朕年轻的样子,大慕的江山需要他这样有魄力,有谋算的人继承,可正是因为太子太年轻了,才需要其他皇子与他相互牵制,磨一磨他的脾性。” 李宝全:皇上,您是夸您自个儿呢。 “皇上的良苦用心,太子殿下日后定会知晓。” 和亲王府。 慕云羽再次翻开面前的圣旨,上面和亲王三个字,异常醒目。 和亲王。 这是要他做好一个和睦相处,兄友弟恭的好臣子,父皇还真是,一门心思只扑在慕云宸身上,为他铺好了所有路,将其他的皇子都给太子做了嫁衣。 慕云宸,你只不过是投生了一个好肚子,选了皇后才成了太子,论治国平天下,本王绝不比你差一分一毫。 你等着,这太子之位你是坐不稳的,慕国,早晚有一天,会是本王的。 “啊切!”慕云宸坐在书房里,翻看着皇上命李保全给他带来的奏折。 “殿下,属下去给您泡一壶热茶,莫要着了风寒。”碧七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喷嚏声,不免有些担忧。 主子虽说平日里习武,可偏偏一到这换季的日子,就易着凉,都城的换季又早些,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无妨。” 碧七哪会听慕云宸的,朝一旁的碧十七使了个眼色,很快碧十七便离了书房,再回来手上已然是端了一壶茶。 “殿下,您注意身体。”碧十七在添了一杯热茶递到慕云宸手边。 慕云宸抬眸睨了他俩一眼:“这么热的天儿,你们让孤饮热茶?” 碧十七看了一眼碧七,朝慕云宸拱了拱手:“殿下,属下去守门。”随即便只留给碧七一个背影。 碧七嘴角的笑顿时收住,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殿下,过几日便是七夕了。” “所以呢?”慕云宸不以为然,注意力全然在面前的奏折上,好些都是御史台弹劾其他官员的。 第51章 七夕 有弹劾骠骑将军后院不宁的,有弹劾工部侍郎家风不正的,只这些小事,写的长篇大论。 不去关注民生,整日留意哪家妇人闹了后宅,哪家公子进了青楼,慕云宸都有些怀疑,这御史台才应该是被弹劾的。 “所以,殿下可要邀清宁郡主共赏花灯?”碧七看着一脸严肃专注的慕云宸,还是忍不住试探性问道。 谁知,慕云宸不明所以,反问道:“为何?” 碧七差点晕过去,算了算了,主子日理万机,自是不晓得这民间习俗。 “殿下有所不知,这七夕节,是民间最具特色的节日之一,又称乞巧节,女儿节,被赋予了牛郎织女的传说,也只有在这一天,民间男女便可相约一同赏花灯,且不会被旁人议论……” 碧七滔滔不绝的给慕云宸讲解他从紫伊哪儿道听途说来的,可慕云宸的重点显然是听错了。 “她是孤未来的太子妃,孤要同她相约,有何人敢议论她?” 碧七:……合着白讲了是。 “那殿下——” “除了赏花灯,还有别的事情可做吗?”慕云宸说着,停下手里的笔,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看着碧七问道。 “安…哦……有,有有有。”碧七有这么没反应过来,急忙继续说:“还可游园,猜灯谜,吟诗作对,抚琴唱曲,若本就是双双心仪之人邀约,便可赠送礼物。” “无趣,你们是闲的无聊了来同孤说这些,碧明堂近日是无人前来做交易了吗?” 碧七瞬间闭了嘴。 良久,又听见慕云宸道:“明日,请尚衣局的掌仪来太子府,给孤重新量一量尺寸,好做几身私服。” 碧七是个管不住嘴的,见慕云宸说话,应下的同时又没忍住问:“殿下,您怎么突然要做私服呀?” “怎么,你也想做?”慕云宸一句话再次噎住碧七,真是怪了,暗卫营中都是些闷葫芦,偏出了这么个话痨。 碧七:属下的衣服够穿,够穿一辈子了。 第二日,尚衣局的人果真来替慕云宸量了尺寸,还带了大批布料供慕云宸挑选,等了选定了之后,慕云宸又带着碧七去了遥知雪。 只是以往他去遥知雪,不是带着面罩就是夜里前去,像这样白日里,带着随从大摇大摆去的,还是头一次。 紫伊还在招呼着客人的时候,听着声音扭头看见慕云宸进店的那一瞬间,顿时不知所然。 看了一眼慕云宸身后的碧七,碧七也摇了摇头,这主子也没说最近有什么任务呀,毫无征兆的就亲自来了遥知雪,还没有乔装打扮。 紫伊突然耳边一阵嗡响,心中忐忑不安,难不成主子是瞧了账目,近日遥知雪的进账少了些,特过来视察了? 可这进账少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十七哥哥说的那位贵人,来拿了几次胭脂,她受十七哥哥嘱托,并未抬高价格,只给了原价,这才导致进账少了。 还在想着如何辩解,就听见慕云宸喊道:“掌柜的在哪?” 紫伊茫然,难不成不是冲着这个来的?不明所以,只能配合道:“在,在这儿呢。” “最近店里有没有新来的首饰品?”慕云宸扫视着这店里的规模,想来是该扩大了,这客人来了有些都没位置坐。 “啊?”紫伊一脸疑惑,只好向碧七求助。 “问你呢,有没有新来的首饰品。” “哦,有,有的,客官您稍等。”说着,紫伊就转身上了二楼,等再回来时,手上就拿了一个盒子。 “客官,这对步摇是本店的新品,只这一对,还未曾拿出来售卖,您瞧这玉,这手工……” “就这个了。”慕云宸见着那步摇的第一眼,脑子里就浮现出木培韵戴着它,款款朝他走来的模样,摇曳生姿,窈窕淑女便是如此了。 “什么?”紫伊还在懵圈中,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任务,也不是来视察,难不成还真是来买东西的? 碧七:他怎么教出来这么个傻玩意儿? “我家公子让你装起来,多少银子?” 紫伊回过神,连连点头,伸着五个手指道:“一百两。” 碧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遥知雪一向是碧十七和紫伊在打理,没想到这儿的东西竟这么贵! 慕云宸微微扬了扬下巴,转身走了,碧七上前给了银两,随即带上东西跟了上去。 紫伊:主子这是?花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东西? 这一出行云流水,倒是让旁边迟迟不肯结账的客官,也阔气的结了账,带上东西走了,省了紫伊不少事儿呢。 “小姐,太子殿下命人送了帖子来。”素酒欢天喜地的跑着进来,殷切的将帖子递到了木培韵跟前。 木培韵有些微微诧异,她同慕云宸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见着了,眼看着还有一月两人就要大婚,怎么他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递帖子呢? 想着,木培韵拿起桌上的帖子打开,细细读过之后才明白。 “七夕?” 他竟然邀她七夕一同去月亭赏花灯?他可知七夕邀约一同出游的含义? “我的十文钱,快给我。”素酿朝素酒伸着手要钱。 “给你就给你。”素酒不情愿的从兜里掏了一串铜板放到素酿手里。 这一出倒是轮到木培韵疑惑了:“干嘛呢你们这是。” 素酿得了便宜忙回答道:“小姐,我同素酒打了赌,赌太子殿下会邀您一同过七夕。” 闻言,木培韵假装生气:“你们两个小丫头,竟敢拿主子开玩笑,便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们了。” 可她手里捏着慕云宸的帖子,如何能生得起气来呢,心里的喜悦已然是压不住。 那日知晓了是他去找了皇上,才让父亲及时带着裴大人来到府上,还让他因此被皇上责罚,她都还没来得及谢过他。 正巧,有了这次机会。 “哪里,奴婢们是替小姐高兴。”素酒和素酿齐齐站在一旁,自家小姐的嘴角从刚刚拿到帖子,就没弯下来过。 素酒:“小姐,你要回帖吗?” 木培韵莞尔一笑,脑子里浮现慕云宸的眉眼,便是学着他的语气启唇道:“去拿纸笔来。” “是,小姐。”素酒欠了欠身忙跑去书房。 她们做丫鬟的,主子待她们这样好,她们也希望主子开心安乐。 第52章 许愿 七月初七。 都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斐然。 天色暗淡之时,长街上张灯结彩,灯火阑珊。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少男少女的谈笑自如,有邻家孩提的欢笑。 不远处,她穿着浅粉色罗裙,裙摆随着步履飘动,步态轻盈。 头发梳成了凌虚髻,半披的青丝倾泻而下,两侧流苏点缀显得整个人飘逸如仙。 见着他的那一瞬间,她眉眼弯似月牙,水汪汪的眼睛如一潭秋泉,美得纯粹而灵动。 慕云宸就站在那月桥之上,今夜的他不似平日里那般让人有疏离之感。 身上的水蓝色锦袍将整个人衬托的多了几分少年本该就有的意气风发,腰间佩戴着一枚月牙白的玉佩。 气质与平时的矜贵冷傲颇有不同,反倒是多了些淡雅从容。 他就站在那里,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眉眼间是自己不曾察觉的温柔。 木培韵提着裙摆朝慕云宸走去,一瞥一笑都在诉说着此刻内心的激动。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近,慕云宸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有些强烈,咚!咚! 直到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殿下久等了。” “无妨,是孤邀你同游,理应等你。”慕云宸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许是今夜的日子较为特殊。 “殿下,就您一个人吗?”木培韵没看到慕云宸的随从,不免疑惑,虽说天子脚下应当无甚危险,可毕竟鱼龙混杂,他身份又比较特殊。 慕云宸浅浅应了声:“嗯。” 一瞬间,两人相视无言,都有些愣住,还是慕云宸打破了沉寂,朝木培韵的身后瞧过去:“你们退下,孤会护你家小姐安全的。” 素酒和素酿对视了一眼,随即行礼退了下去。 “不用紧张,便唤我公子就是。”慕云宸这话像是说出来安慰自己的。 木培韵眨了眨眼,跟上慕云宸的脚步走在他的身侧,侧头看着慕云宸道:“公子,我不紧张。” 慕云宸唇角微不可察的扯了扯,眼神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前方。 “那公子亦可唤我韵儿,在家里,熟悉之人都这般唤臣女的。”木培韵本也没有多想,哪料这称呼竟让慕云宸红了耳根。 他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木培韵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应道:“嗯。” 无人晓得,这是他第一次同女孩单独相处,便是在宫中同母后,长姐也有丫鬟在旁伺候。 可今夜,在这大街上,与她相伴的便只有他一人,平日里的那份从容淡定在见着她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侧眸余光瞧见她毛茸茸的脑袋,上边的发饰衬得好看极了,不知她是否会喜欢他送的东西呢? 男人对女子的胭脂发饰懂得没有那么细致,慕云宸只当木培韵头上的流苏同他要送她的步摇是同一物。 旁边不时有已经相约交好的男女擦肩而过,女孩红透了的脸与男子得意洋洋的表情交相呼应。 慕云宸仿佛开了窍,这边是他今夜邀她出来的目的。 “想不想去放花灯?” 木培韵正盯着慕云宸的发冠发呆,正巧对上慕云宸转过头的双眸,此刻内心犹如偷懒被发现的心虚,却又一副我就看了,你能如何的理不直,气也壮。 “啊……啊?”木培韵有些懵,七夕游玩不是都要先猜灯谜,摘芍药,抚琴吟诗,最后一步才是放花灯吗? 怎么一来就要去放花灯?他是着急回去吗?还是不想同自己一块儿,只不过是迫于……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木培韵又脑补了一出大戏,瞧着她发呆的模样,慕云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朝旁边的小摊位走去。 再回来时,手里已然拿了两盏花灯。 木培韵跟着慕云宸来到月桥下的溪流边时,人还不少,正看着河对岸的那一对年轻夫妻,心生羡慕之时,未曾注意到旁边玩闹的孩提。 小孩提着花灯跑过来时,木培韵竟撞到,就当她想着今日特意用心打扮了一番,瞧着恐怕是要在他面前丢脸了。 结果腰间传来的力道让她心颤了一瞬,如同在护国寺那次,他再次护住了她。 “多谢公子!”气氛有些暧昧,木培韵倒了谢急忙离了几步,可立马就有些后悔。 今夜是七夕,不会有人说什么,再加上他们已经定了亲,她在担心什么呢。 可这后退的步伐,还有慕云宸停留在空中的手,让两人都有些尴尬,等到两人走到河边,准备放花灯时。 木培韵女儿家的姿态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她本是丞相府嫡女,未来的太子妃,往日里是是非非都要惹人议,行事作风自然是端着世家小姐的模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可这一刻,当将手里的花灯点亮,放入水中的那一刻,它是自由的,她也是。 风吹的快些,花灯便走的快些,风止了,它便慢些,这片刻的放松,让木培韵脸上流露出了往日未曾得见的欢愉。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没办法如这花灯一般顺水而下,随风而走,可只这一会儿,让她忘却一切,放空自己,就足够了。 慕云宸并未放灯,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平日里见她都是一副俏皮模样,不然就是在诓他那傻子五弟的路上。 亦或者是见她在宴席上端庄自持,也可是在母后面前如闭月羞花。 他相信,那些仍然也是她自己,可此刻的她笑得更是真诚洒脱,慕云宸的心理防线渐渐藏了起来,也许她真的是想帮他呢,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 “公子,你为何还没放?”木培韵瞧着自己的花灯已经走远了,转过头发现慕云宸的花灯竟还在她手里。 “喜欢吗?” 木培韵对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喜欢。” “那这个也给你。” 木培韵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绽放出甜甜的笑,从慕云宸手里接过。 “听说放花灯许愿可灵了,我帮公子放,公子许个愿。” 许愿?慕云宸看着单纯无邪的少女,有些无从说起,他的愿望,不是这样简单就可以实现的,许愿什么的,他从来不信,要信只信他自己。 不过,他倒是没有扫兴:“你刚才也许了吗?” 第53章 铃兰花 木培韵这会儿才想起来,朝她的花灯看过去,早就飘远了:“哎呀,我忘记了。” 苦恼,惆怅。 “不碍事,我的给你。”小女儿家的心愿,怎么能不实现呢。 木培韵突然朝慕云宸看过去,笑得温柔,恍惚间,慕云宸都快以为她心悦自己了。 看着她轻轻闭上眼睛,睫毛颤动,很快又睁了眼,慕云宸忍不住问道:“许了什么愿?” 他才不信这什么放花灯许愿就能实现,可他信只要他知道了这愿望,他就能帮她实现。 木培韵摇了摇头:“公子,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慕云宸:……傻,傻的可爱。 许的什么愿?不是不想告诉你,是真的害怕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想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公子,那日是你去求了皇上,才让裴大人及时赶到丞相府,我都知晓。” 木培韵顿了顿,突然有些落寞,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生,无论他是否还喜欢自己,他都在一如既往的帮自己。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他一直都很好。 “谢谢公子。”这一声谢谢欠了你两世,不止那一件事。 不知为何,木培韵看着慕云宸的时候,眼里竟泛起了泪花,只是在月光下看得不是很真切,慕云宸只当是自己眼睛花了。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我理应帮你。” 木培韵突然转过头去,仰着头望向天空,不让自己的眼泪滑落出来。 慕云宸呀,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可你我之间,又何来理应,你从未欠我,哪有人理应对别人好的道理。 是我欠你的,我欠了你多少个理应,希望这辈子能还得清。 不过,也希望还不清,这样,我便可以还你到下一世,下下一世。 慕云宸未曾注意到木培韵的落寞,因为他心里只在想如何将那步摇送出去。 以前送别人东西,哪里会这般纠结?送父皇母妃是尊敬,送下边的人是赏赐,可于她…… 是不同的,男女之情吗?他和她应当不是,可这七夕夜送出去的东西,难道还能是别的意思吗? 慕云宸拿着首饰盒的手,都快摸出汗来,迟迟没有掏出来。 “韵……韵儿。”第一次开口叫木培韵的名字,慕云宸只觉得十分烫嘴,可他万万没想到,待日后成婚,除了生气,他那是整日满府中喊韵儿。 木培韵收好情绪,回头看着他,就见着慕云宸终于把他那揣了一晚上的礼物拿出来。 “孤…我瞧着这个你戴上应该好看,送你。” 木培韵接过来打开盒子的时候,瞳孔微扩,眼睛里像泛着光,十分惊讶的拿起步摇,借着月光得以看清楚。 “是铃兰花,公子怎知我喜欢铃兰花?”木培韵不加掩饰的欣喜,让慕云宸很是受用。 忍不住在心里想,她喜欢铃兰花吗?倒让他正巧碰到了,那下次遥知雪有关铃兰花的首饰,便不再售卖了。 “何故喜欢铃兰花?” 木培韵将步摇放回盒子,双手撑着膝盖,侧着头看着慕云宸道:“铃兰花有君子之气,赠人铃兰,能传递幸福,除此之外,铃兰花还可入药,有改善睡眠和缓解咳疾的功效。” 最重要的是,铃兰花代表着百转千回,只为与你相遇,就如同我一般,重生一世,只想与你长相守。 “我竟不知,韵儿还懂药理。”话题终结者,慕云宸不知晓该说什么,竟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木培韵瞬间泄了气,明明刚才还在感性,这会儿只剩下尴尬了。 “公子误会了,我不懂药理,只是喜欢铃兰花,便多了解了些。” 回了府,躺在床上的木培韵,辗转反侧,想着今夜的相约,竟是又气又好笑。 堂堂慕国的太子殿下,竟也傻的如此可爱,是谁说他冷冰冰的满是心机算计,明明就是很平易近人,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想着,木培韵又翻起身,点了烛火从首饰盒里拿出拿对步摇细细打量,做工如此精细,栩栩如生,真是好看极了。 盯着傻笑了许久,木培韵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嘴角都快笑麻了。 立马收起了笑容,她这是在干嘛?少女怀春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光是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想着,木培韵回到床上用被褥紧紧捂住脑袋,不过一会儿,便被闷得喘不过气来。 探出脑袋的时候,有种我认输的感觉,仿佛她越想要将慕云宸抛出脑中,他便是越有种常驻不走的气势。 她这是心里有他了吗?明明上一世她满心装着慕云羽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呀,为何心跳的如此快,却又十分开心。 难不成,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月光洒在屋檐上,木培韵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终于进入了梦乡。 梦里,那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铃兰花,走廊的尽头若隐若现的站着一男子。 待木培韵走近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时,心里一阵欢喜,突然慕云宸朝她伸出了手。 正当木培韵刚要牵上的时候,面前的人竟突然变成了慕云羽…… 吓得木培韵瞬间醒了过来,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平复,妈呀!还好只是梦,这一身汗。 “小姐,您醒了?宫里来人了。”听着里面的声音,素酒出声询问道。 木培韵有些后怕的喘了会儿气,才缓缓起身,素酒和素酿推门进来,伺候木培韵洗漱更衣。 “宫里来什么人了?” “小姐,是尚衣局的人来送大婚的喜服,说让您试试,若是有不当的地方,还有半月的时间可以小改一下。” 素酒在木培韵身后一边编发,一边回答道。 “什么?!”木培韵有些惊讶,还有半月的时间,她便要同慕云宸成婚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也许是重生后的日子有了期盼,才过着三月如一日般。 “哎呀,歪了歪了,小姐,您别激动呀。”素酒抓着木培韵的小辫子,重新编了起来。 等梳洗好,木培韵就快步来到了木卿院。 朝慕卿卿甜甜的唤了一声母亲后,转头见着尚衣局的人,欠身行了一礼:“见过掌仪。” “郡主客气了,您是郡主,怎可向我一六品女官行礼。” 这话不过是苏清欢自谦了,即便她只是一个掌仪,可尚衣局掌管着整个宫里上上下下的宫服纹饰等级,地位举足轻重。 第54章 大婚〈1〉 “郡主,可准备好试喜服了?”苏清欢面上带着淡定从容的笑,定定的看着木培韵询问道。 木培韵点了点头:“有劳掌仪。” 只见苏清欢朝身后的侍女挥了挥手,紧接着门外边便跟着进来一群托着喜服的宫女。 木培韵随即进了里间儿,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焕然一新。 朱红色的锦缎,上边绣了凤凰云纹,显得十分华丽却恰到好处的不张扬。 木培韵未施粉黛,但这喜服的颜色却更加衬托得她皮肤白皙,美人如画隔云端便是如此! 苏清欢微微愣了一瞬开口道:“郡主真是好模样,千秋无绝色想来,便是在说郡主这一般的人儿。” 在宫中给贵人做了许多衣服,还从未有人能将她的作品穿的如此端庄雅致,这清宁郡主莫不是天生的衣架子? 慕卿卿在一旁瞧着,竟是有些伤感起来,这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呀,如今就快要为人妇了。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过得真真是快极了,这穿着喜服的模样,仿佛便是当初她嫁与丞相的模样。 “好,好呀。”慕卿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慨道。 “母亲怎么哭了,可是女儿哪里惹母亲落泪了?”木培韵担忧的走到慕卿卿身旁,关切道。 慕卿卿只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木培韵的手朝苏清欢问道:“有劳苏掌仪瞧瞧,这身喜服可还需要改改?” 苏清欢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走过去在木培韵的身后,腰侧轻轻滑过,忍不住感慨:“郡主身形窈窕,能将这喜服穿的极好,是下官的荣幸了。” 慕卿卿眉眼弯了弯,面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苏清欢不禁觉得,难怪清宁郡主如此貌美,可不是随了丞相夫人嘛。 “掌仪谦虚了,是您这喜服做的好,臣女穿上才不至于丢了面。”木培韵微微颔首。 “喜服合身就好,下官便不多叨扰贵府,先行回宫了。” 待苏清欢走后,木培韵才换下了喜服,坐到慕卿卿身旁,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母亲可是舍不得女儿?” 慕卿卿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这孩子莫不是故意勾起她伤心的。 “韵儿大了,都快嫁人了。” “母亲,女儿即便嫁人了也会时常回来看您的,而且如今太子殿下已迁至太子府居住,女儿回来探望您就更方便了。” 木培韵说着,挪了挪凳子凑到慕卿卿身旁撒着娇:“再说了,母亲,距离大婚还有些日子,女儿还没嫁人呢。” 慕卿卿伸手轻轻抚摸着木培韵的脑袋温柔道:“傻瓜,哪有出嫁的女儿常常往娘家跑的,岂不是让人笑话,万一太子殿下心下介怀可怎么好。” 哪料,此话一出,木培韵突然起开,一本正经的盯着慕卿卿道:“母亲,殿下他不会的。” 是呀,他不会的,她能明显感觉到,无论何时,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可他对自己仍是一如既往的好,即使眼中再没了曾经的情愫。 慕卿卿轻笑着将木培韵再次搂入怀中:“傻丫头,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傻丫头,父亲母亲没办法回绝圣意,将你嫁给太子殿下,实属无奈之举,但愿太子是个好的。 安庆年,八月十五,中秋夜。 大婚。 木培韵这一夜睡得不踏实,带着对新婚的喜悦和激动,硬生生的撑到了后半夜,约摸在子时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而另一边,慕云序眼皮贴了又贴,恨不得立马趴在棋盘上睡过去,可奈何对面坐如松的人,眼眸深邃的凝视着他,这一股冷气过来,瞌睡醒了不少。 “太子皇兄,你明日不是还得迎娶太子妃吗?怎么还不歇息,精神头这样足,莫不是紧张?” 慕云宸闻言,横了慕云序一眼,才不疾不徐道:“孤不困。” “可是皇兄,我……”困啊!!!可对上慕云宸的眼神,慕云序立马话锋一转:“臣弟陪你。” 慕云宸稍加思索了一会儿,紧张吗?都是头一次大婚紧张是自然的,可除此之外,他竟还有些期待。 期待那个在护国寺不耐烦应付慕云羽的女子,期待那个在白老将军寿宴上向他表明忠心的女子,也期待那个在马车里冷静分析时势利弊的女子,更期待那个难得露出天真烂漫的女子。 太子府里往后多了这样一位女主人,恐怕会热闹许多。 想到这儿,慕云宸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脑子里浮现出那日在湖边,她闭上眼向着花灯许愿的样子。 “喂,皇兄?你怎么了?”慕云序嘟着嘴,怎么明明是他非拉着自己下棋的,这会儿倒是自己发起愣来。 慕云宸回过神:“怎么了?” 慕云序一脸狐疑的指了指棋盘道:“我下过了,到你了皇兄。” 慕云宸这才随意执起一枚棋子,放到棋盘上,慕云序瞧着他下的位置,瞬间不满意了,这是有多看不起他,都放水放到这种地步了。 抬头忍不住想要吐槽太子皇兄,可刚一抬眼又瞧见他这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 慕云序瞬间会意,扬起得意的笑,这不就是话本里写的春心荡漾了吗? “皇兄,明日清宁郡主就是你的太子妃了,你也不急这一会儿呀。” 高兴成这样,还好皇姐不在这儿,要是让她瞧见你这副模样,指不定怎么损你。 慕云宸脸色沉了下来,稳住情绪挑眉问道:“我急了吗?” 慕云序:还不急?你见过哪朝哪代的太子迎娶太子妃,还亲自跑到人府邸去接的? 自古以来,太子成婚,都是先行至文华殿等待便是,哪有自家皇兄这样,偏要去丞相府接人的。 丑时。 慕云宸瞧着趴在棋盘上睡着的人,朝丫鬟招了招手,拿来一件披风盖在他的身上,随即起身回了寝宫。 看着摆放在一旁整整齐齐的喜服,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以往他只觉得,成亲是给他稳固地位最直接的办法,而清宁是最合适的人选。 后来在护国寺拜她那庶妹所赐,让他瞧见她同慕云羽交谈,也不过是想给慕云羽使绊子。 可现如今与她接触后,突然又发觉同她之间,不单单是利用,还有些别的东西在滋生。 第55章 大婚〈2〉 卯时。 大街上喜气洋洋,虽说大婚典礼还未正式开始,可管弦炮竹声时不时响起。 长街上红锦铺满了一路,自太子府直达紫禁城,又从皇宫直达丞相府,排场可谓是盛大。 慕国权倾天下的太子殿下同慕国第一权臣的嫡女大婚,实乃举国同庆。 木培韵睡得正香,就被慕卿卿从被子里薅出来,睡眼惺忪的木培韵如同布偶,被一大群丫鬟和宫里来的嬷嬷团团围住。 伺候更衣的是一批人,伺候洗漱的是一批人,伺候婚妆的又是一批人,看着镜子里任人摆弄的自己,木培韵总算是清醒了些。 这几日丞相府来了许多宫里的人,将这里里外外布置的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也有皇后娘娘派的教习嬷嬷特地指点了她许多大婚的规矩。 慕国太子殿下的大婚自是与旁人不同的,她需得进宫同他一起拜了皇上皇后,拜了天地诸神,最后才能出宫同慕云宸一块儿回太子府。 丞相府里四处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满了门窗,恍惚间,木培韵这才真正意识到,她真的要嫁给慕云宸了。 嫁给那个她亏欠了一世的慕云宸,嫁给那个她立誓今生绝不负他的慕云宸。 木培韵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尽数盘起,戴上了金冠玉钗,朱唇皓齿,眉间透露着明艳与灵动。 木培韵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金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素酒喊道:“素酒,去把我枕头底下的那个盒子拿过来。” 他送她的铃兰花步摇,她想戴着这个嫁他为妻。 可等素酒拿过来后,木培韵打开盒子,抬头询问梳妆嬷嬷的时候,瞬间心里落了空,嘟起了嘴。 “太子妃,这步摇成色与凤冠金钗的成色不相宜,若是太子妃实在喜欢,好好收着,日后再拿出来戴便可,只是今日怕是不行。” 梳妆嬷嬷有些尴尬却不留情面的拒绝着,她们是皇后娘娘派到府中替太子妃梳妆的,这不是普通的婚仪,她们自然不敢马虎。 木培韵心里讪讪道:不合时宜?哪里不合时宜了,分明好看得紧。 关键这是他送的,她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戴上,让他永永远远记住今日。 罢了,她不能任性。 木培韵遗憾的将步摇放回了盒子里,只不过没让素酒把盒子拿走,自己好生收着了。 天已经亮得全了,宫里来迎人的总管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司仪在一旁催促道:“太子妃,咱们该启程了。” 随着缀着南珠的盖头遮住木培韵一半的脸,木培韵搭上丫鬟的手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只不过,还没走出青玉阁,府里就又闹了起来。 打听完消息回来的素酿,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凑到木培韵身旁道:“太子妃,太子殿下亲自来接您了。” 身后的嬷嬷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不合规矩,太子殿下如何使得这般?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等将人引到了前厅,木培韵低头瞧着脚尖,不时就看见靠近她的一抹身影,心下一喜。 “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接小女,微臣受宠若惊。”木槿又激动又兴奋,此刻的心情无以言表。 “木丞相客气了,您是孤的岳父,无需多礼,且这本就是孤应该做的。”慕云宸可谓是放低了姿态,真真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女婿一般。 一旁的司仪开口催促道:“太子,太子妃,时辰已到,需快些启程了。” 木培韵转身朝木槿和慕卿卿行了一礼:“女儿拜别父亲母亲。” 随着锣鼓声再次响起,木培韵在丫鬟的搀扶下,跟着慕云宸出了门。 木培韵一步一步的朝着皇宫的銮仪队准备的彩轿走去,一瞬间,忽然眼睛一涩,百感交集。 她是活了两世的人,没想到过去的日子回想起来仿若昨日,转眼之间,她就要嫁人了,前世今生,她终于走到了他身边。 收回思绪,木培韵上了轿辇,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中央。 随着司仪的一声“起轿!”,整个队伍整装待发,朝着皇宫出发,阵仗宏大,场面热闹。 “殿下在何处?”木培韵朝轿子一侧轻声问道。 毕竟从未有过太子亲自迎亲,木培韵有些疑惑他是怎么去皇宫的。 素酿听着在轿子外面小声回答道:“太子妃,太子骑马在队伍前面呢。” 所以,他不顾世俗礼节,给了她一场无关地位尊卑,平等的大婚,亲自来接她,迎她进门。 她终于是他的妻,能对他好,光明正大的对他好。 终于到了。 文武百官在殿前等候,随着丝竹乐声,十里红妆,她一身嫁衣,同他牵上了喜绸。 在司仪的指导下,在百官的注视下,两人并肩而行,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阶。 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夜色降临,太子府中,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寝宫里,两对红烛灼灼燃烧,寓意深长。 这样盛大的典礼,在慕国的史册上又添了浓重的一笔。 木培瑶肚子已经大到不便出门,约摸着再过两月就要生了,可即便是待在府里,外边的热闹仍旧能传到她耳朵里。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丞相府的女儿,她成婚就有这么大的排场,而自己就只能被一顶辇轿随意抬进偏殿,这侧妃的身份也来的不明不实,遭人议论。 木培瑶狠狠揪着手里的丝巾,眼底的愤恨快要溢出来,今夜和亲王府便只有她一人。 王爷明明知道她身子不便,却不在府中陪她,偏要去观礼,还要去太子府凑什么热闹,保不齐又有什么歪心思。 可木培韵那个贱人如今都成婚了,王爷又能如何呢? 木培瑶越想越气,近日她发现淑妃娘娘隔三差五就要留王爷在宫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出宫。 她不是没派人去偷偷打听过,淑妃娘娘就是在有意无意的替王爷选正妃,她如何能允? 若是正妃进门,那她这个侧妃还有什么路可走?而且凭什么她不能独享王爷一人,木培韵却能独享太子殿下。 想到这儿,木培瑶突然沉声道:“寻竹,去告诉王爷,我身体不适,请他快些回来陪我。” 第56章 大婚〈3〉 寻竹低着头默默退了出去。 太子府,席间。 “王爷。”羽壹面无表情的回到慕云羽身边,朝慕云羽拱了拱手。 慕云羽这才半醉半醒的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羽壹,表情不言而喻。 事成了。 羽壹点了点头,随后慕云羽便站了起来,朝着周围的人点头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便离了席面,跌跌撞撞的朝后院走去。 碧七刚带了酒去给其他的守卫弟兄们,就离开了一小会儿,结果回到寝殿门口,就见门口的丫鬟婆子倒了一地。 顿时,心里大感不妙,急忙警惕起来,凑近房门边,一股奇香从里面传了出来。 婚房!!太子妃!!出事了! 顷刻间,碧七召集了手下现在所有暗卫,将婚房团团围住,又立刻回到前院去禀告主子。 毕竟是主子的寝宫,太子妃在里面是否安好,不是他一个暗卫可以随意闯进去看的。 慕云宸正被几个大臣劝酒,难得一见的裴玄竟也“给了他这个面子”,两人接连又碰了几杯。 酒过三巡,慕云宸瞥了一眼先前慕云羽的位置,结果发现早已空无一人。 心中升起了警觉,慕云宸左摇右晃的站起身,一副马上就要醉的不省人事,被下人搀扶着离了宴席,只剩下慕云序替他招呼着宾客。 等离了前院,慕云宸立马站直了身体,刚刚那点酒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碧七快速来到他身边,凑近耳边低语,慕云宸脸色陡然一变:“不是让你们守好吗?若是太子妃出了事,孤饶不了你们。” 接着,不等碧七回话,抬脚就朝着寝宫的方向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碧七:错了,咋整。 慕云羽满心都是对慕云宸的憎恨,还有对木培韵的占有欲。 他同母妃商量数日,也私下接触了许多高门大臣的女儿,可却因他已有侧妃,且已经身怀有孕,即将临盆,无人愿意嫁他。 地位低的倒是上赶着成为他的王妃,可于他何用? 思来想去,慕云羽最后觉得,木培韵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就是要在太子的新婚之夜,给慕云宸戴一顶结实的帽子。 事后,也可说是自己喝多了酒,寻错了路,结果被太子妃强行带去房中的。 届时,不但能让慕云宸沦为天下人耻笑,还能让丞相府的势力归他所有,如此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想着,慕云羽心中更是满意自己的这个计划,一路摸索着来到了太子府的婚房。 守在附近的紫伊瞧着来人是慕云羽,心里没忍住咒骂了一句,可又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十七哥哥,那人好像是和亲王,现在怎么办?” 碧十七早就做好了随时杀人的准备,此刻脚下的动作都已经快迈了出去。 “和亲王又怎么样?你要记住,我们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个。” 说完这句,碧十七就拔刀准备给慕云羽一顿好看,可人还没靠近,就见慕云羽直接飞了出去。 “慕云羽,孤看你是活腻了。” 回应慕云宸的只有慕云羽的呜咽声,他本就喝了酒,被慕云宸这一脚踢的,直接没了反应。 紫伊跟在碧十七身后,眼睛瞬时瞪得老大,声音却有些颤抖。 “主……主子!” 让主子亲自动手,是他们暗卫的失职,恐怕又要受罚了。 想到这儿,一群暗卫争先恐后的上前,将慕云羽围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耳边传来慕云宸的声音:“动静小些。” 就在众人以为他家主子要手下留情时,又听到:“拎出去打。” 慕云宸早料到慕云羽贼心不死,可却没想到他竟胆子大到如此地步,敢在他的府中,动他太子妃的心思。 若不是顾念父皇尚不愿瞧见手足相残,他怕是真真要宰了他。 “殿下,剩下的交给我们,房中恐怕有迷药,太子妃……” 话音未落,留给碧七的只是一个背影。 碧七:得,明天自己去碧明堂领罚了。 慕云宸转过身推门进去,就见地上木培韵的两个贴身丫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心下更是惊慌,若是因着自己的大意,让她受了伤害,那自己怎么配为人夫。 还好,慕云宸抬头便瞧见她还躺在床上,应该只是中了迷药,晕过去了。 可等他走近一看,却发现木培韵在床上极其不自然,盖头已经掉在床边,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慕云宸伸手将人抱在怀中,却惊觉她身上竟如此滚烫,脸上更是红的不像话,双唇紧紧咬住,都快咬出血来。 这不是迷药,反倒像是……春药!!! 慕云羽,你个畜生。 此刻,慕云宸心中一阵后怕,若是他来的晚了些,若是他没有派暗卫守住这里,那岂不是要让慕云羽得逞了? 可看着怀里不断扭动着身躯的人儿,面色绯红,嘴里呢喃着什么,慕云宸只好将人放到床上,准备唤太医。 但手还没离开就被人握住,躺在床上的木培韵突然不安分的伸手搂住慕云宸的脖颈。 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透着红血丝,指尖的滚烫感染着慕云宸的脖颈处。 “殿下,我难受。”声音软糯,眉头紧锁,这副可怜样儿就快要将慕云宸的心理防线击溃。 可他哪会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先不说两人感情无多,就现在她这般意识不清的模样,他又怎么下得了手。 慕云宸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而木培韵只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烫,见面前的人不理自己,直接将人掰到自己脸上。 额头挨到慕云宸唇瓣的时候,顿时觉得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更是不愿放开了。 凑近的那一瞬间,慕云宸觉得自己的脸突然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心跳也如同七夕那日,这是……他什么时候定力这么差了。 “太子妃,别乱动,孤去给你找太医。” 奈何中了春药的人,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木培韵只觉得这人能让她缓解不适,便劲儿的贴着他。 腰间被一只细手触碰,慕云宸突然身子一颤,腰杆挺直,手心里出了一阵阵细汗。 “韵儿,别闹!”慕云宸嗓音有些沙哑,撑着床的手也有些酸疼,可却怕压疼她,也怕耽误给她解药。 “殿下,凉凉,韵儿不舒服。”木培韵药效发作的厉害,已然开始不管不顾了。 第57章 花烛夜 慕云宸无奈,罢了,只得吩咐人准备热水,打算给她沐浴。 费尽心力将木培韵的手掰开,将人安抚好,又唤了丫鬟进来将地上躺着的两个抬走。 好在瞧过了地上的两个丫鬟,只是中了迷药,慕云羽还没畜生到对两个丫鬟也下手。 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候,木培韵竟是热的受不了,伸手扯了扯衣服,肩头露出白皙的肌肤,春光若隐若现。 感受到床边坐了人,木培韵缓缓睁开了双眼,情愫融在眼底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突然木培韵坐起身,环住慕云宸的脖颈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慕云宸一瞬间失了分寸,大脑待机,一片空白,瞳孔瞪大,近在咫尺的女孩颜面泛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两人之间仅有的空隙。 唇上细细麻麻的触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体验,不安分的小女人还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唇。 渐渐地,慕云宸顺从的闭上了双眼,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回应着那滚烫的红唇。 灵巧的交叠,汲取着每一个角落。 大概是药物的促进,木培韵竟是不觉累,莫名的觉得身心舒适。 这样的主动,惹得慕云宸彻底失了理智,脑子里只有那一句——太子妃,这可是你主动的,明日莫要后悔。 随即,慕云宸环住她的腰肢,将人放到床上,俯下身再次覆了上去,带着酒意的吻越来越深。 丫鬟像是准备好了热水,门口传来禀告声:“太子殿下,热水已经备好了。” 这一插曲惹得慕云宸意犹未尽却被打扰,带着猩红的双目仰起头朝门外吼道:“退下!” 耳边不时有女人的呢喃声传入,可却正好勾起了男人的兽性,好像越来越兴奋,抑制不住心中的野兽。 木培韵微微拱起的身子,给了他最真实的回应,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婚床的红帐下,是两颗炽热而浓烈的心相互交织。 春水荡漾,一室淤泥,到底慕云宸吩咐下人准备的热水,最终还是用上了。 碧七回来后,就见着寝殿外的丫鬟都离那屋子六尺之远,一脸疑惑的就要上前去问,结果被随后赶来的十七喊住:“慢着,碧大哥。” 碧七一回头,正对上碧十七紧锁眉头,眼神游离不定。 恰逢此时,跟着回来的紫伊十分自然的搭上碧十七的剑,一脸兴奋的看着两人:“两位哥哥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碧七:…… 碧十七:你哪儿看出我们开心了? 碧七回头看了一眼寝殿,随即走到两人身边小声道:“今夜由于我们的疏忽,差点害了太子妃,告诉兄弟们,明日自去碧明堂领罚。” 紫伊和碧十七也正经起来:“是。” 碧明堂的规矩,犯了错自己去领罚,若是非等到主子亲自罚的那一日,便就是死期。 既为暗卫,终生不得退出碧明堂,除非身死。 后半夜,木培韵体内的药效已全然退了下去,迷迷糊糊中以为是在做梦,竟抱着慕云宸不撒手。 清晨一大早醒来,慕云宸瞧着像八爪鱼似的挂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木培韵做着美梦,嘴巴不停的唧唧,梦里,她又见到了他,没有变成任何人,只是他慕云宸。 她这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慕云宸疑惑,没忍住侧过头仔细端详起她的容颜,他的太子妃不仅牙尖嘴利,还生的极美。 本是想睡懒觉的,可奈何屋外响起了母后贴身嬷嬷的声音。 “太子殿下,太子妃,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两位先去见过再回来歇息也不迟。” 顿时,慕云宸赶忙移开视线。 木培韵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她一下还以为是在丞相府,自己的青玉阁。 抬脚就往慕云宸的身上搭上去,换个舒服的姿势伸了个懒腰,结果发现硌手。 反应过来后,猛的一睁眼就对上慕云宸深邃的双眸。 “殿……殿下,早,早啊!”木培韵说完,收回自己的脚,规规矩矩的躺了回去。 “太子妃,早。”慕云宸说完便起了身,木培韵此刻也十分不好意思,正低着头静静的等着慕云宸出去。 结果,慕云宸突然又回过头看着她:“先去宫里给父皇母后行礼问安,孤再送你回来补觉。” 一时没反应过来,木培韵只干巴巴的道了句:“是。” 慕云宸被这傻愣的样子逗笑,十分惬意的拉开门,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木培韵。 等慕云宸走后,素酒和素酿才着急忙忙慌的从外面进来。 “小姐,你没事儿,昨夜那黑衣人闯进来,可吓坏奴婢了。”素酒站在床旁焦急的说着。 “是呀,小姐,奴婢刚想叫人就被打晕了,早上醒来可担心死我了。” 木培韵眨了眨眼,黑衣人?打晕?她怎么没印象? 可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意识回笼,昨夜的种种涌入脑海。 她本是安安静静的在婚房等着慕云宸回来,突然听到有人开了门,还以为是下人来送吃的。 可接着就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跟着就是自己被人捂住口鼻便晕了过去。 再后来便是慕云宸……后来还去净了身……慕云宸还帮她穿了亵衣…… …… …… 想到这儿,木培韵突然一阵脸红,昨夜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主动吻他?主动邀请他?主动…… 啊!!!她…… 木培韵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难怪早上慕云宸看她是那副表情,定是自己太过主动吓到他了。 此刻,木培韵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往日里母亲教导的矜持都被她丢到脑后去了,哪怕是中了毒,她也不能如此呀! 素酒是个没心思的,不曾注意到木培韵的异常:“小姐,后来是不是太子殿下救了你啊?” 木培韵苦恼的点了点头,新婚之夜,她就吓到新郎,这要传出去,她真是丢死人了。 素酿看着木培韵并无不同,落了心。 “真好,还好小姐你没事,不然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向夫人交代了。” “嗯,伺候我起床。”她得快些梳妆打扮,新婚第一日是要同慕云宸一块进宫,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谢恩的,万不可怠慢了。 第58章 蚊子咬的 可木培韵刚一从床上起来,脖颈处的痕迹便露了出来,惹得素酒素酿又是一阵担心。 难不成昨夜她家小姐虽然被太子殿下救了,可却也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小……小姐,你脖子怎么红了。”素酒一边想着木培韵受的“虐待”,眼泪就快流了出来。 木培韵连忙捂住自己的脖颈,昨夜两人的肌肤之亲再次映入脑中,可谓是缠绵,这才在身上留下了这些。 可她今日要如何见人?慕云宸怎么也不知道轻一些。 想到这儿,木培韵嘟囔着嘴小小的埋怨了一下慕云宸。 “无碍,蚊子咬的。”木培韵随意拉了两撮头发到前面来,站起身准备更衣。 等收拾好来到前厅时,慕云宸也已经整理好在这儿等了像是有一会儿了。 “殿下,臣妾好了。”木培韵脸上挂着大大的笑,穿着慕云宸特意为她准备华服款款朝他走来。 发髻上的铃兰花步摇一步一摇,栩栩如生,衬得人更加娇艳欲滴了。 “那便走。”慕云宸说完,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去看木培韵的眼神,抬脚就朝门口走去。 略过木培韵的时候,木培韵一脸诧异,难不成真是被她昨夜的主动吓到了? 可是,殿下,人家也是中了毒呀,不信你再给韵儿一次机会,定让你看看韵儿其实很矜持的。 木培韵再次苦恼,可下一秒就调整好心态追了上去:“殿下,您等等臣妾。” 她这一世,便是回来宠他的,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那她何必再去在意那么多,就光明正大的对他好就是了。 身后的素酒和素酿也跟着跑过去:“小姐,您跑慢些。” 大概她们这辈子是跟对了主子,寻常人如何能进得了皇宫,见识紫禁城的繁华,可偏她们,沾了小姐的光,这已经是第三次进宫了。 听到声音,慕云宸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木培韵跟上来。 好不容易追上,木培韵喘着气,下意识的揪住慕云宸的衣袖,生怕他再跑了:“走。” 慕云宸看了看木培韵,又回头看了看她的两个丫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日后便要改口唤你家主子太子妃,切莫再喊小姐了,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恐给太子妃惹麻烦,知道了吗?” 若是他府中的丫鬟,早就被他责罚了,可既是她身边的丫鬟,他便有了多余的考量。 好在素酒和素酿也不是不懂事的,只不过是一时未曾适应,才没改口。 两个丫鬟急忙认错:“是,太子殿下,奴婢知错了。” 等上了马车,木培韵瞧着慕云宸刻意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心里更是失落了起来。 还未曾大婚前,两人也一同乘过马车,那时也没有离那么远呀,本以为两人的关系有了七夕相约的加持,应当是近了不少。 可怎么感觉像是越来越远了? 木培韵有些失落,抬头看了看慕云宸,谁知他竟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似的,直直的盯着车帘,就是不曾看她一眼。 “殿下,您怎么不说话?” 闻言,慕云宸有些微愣,他倒不是不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经过了昨夜……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他越是这样回避,就越让木培韵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 “昨夜……昨夜多谢殿下替臣妾解药。”木培韵说完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她明明是想解释什么的,可这话怎么越说越怪呢? “举手之劳,太子妃不必放在心上。”慕云宸说完,极其不自然的回避了话题。 他素日在学堂学的知识都丢哪儿去了,何谓举手之劳,这词怎么能用在此处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只有街上摊贩的叫卖声,以及路上的马车的车轱辘声。 好不容易到了凤仪殿,皇上和皇后早已等候多时,见着两人前后走进来,脸上挂满了笑意。 “儿臣,儿媳见过父皇母后,问父皇母后安。” “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韵儿呀,你们昨日才成婚,可累坏了。”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朝殿内伺候的丫鬟使眼色示意给两人搬椅子。 还趁说话的间隙,朝慕云宸投去一个别具深意的笑容。 瞬间,慕云宸的耳根子就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此累坏非彼累坏,作为皇家,绵延子嗣是头等大事。 可木培韵却一脸茫然,没明白皇后这话的深意,只觉得疑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慕云宸耳朵这么容易红? “谢父皇母后。”两人朝皇上皇后行礼道谢后才坐了下去。 “皇上不是还同太子有事相商吗?正好臣妾也想同韵儿说说话……” 言下之意,要去商量事情就快些回你的御书房,别在我凤仪殿待着。 皇上和慕云宸对视了一眼,瞬间看透慕云宸的意思——您又惹母后生气了? 皇上也很无奈,今儿个下了朝就来皇后宫里了,结果宫女正在给皇后描眉,他一时兴起就上手试上一试,结果可想而知。 待两人走后,皇后才开始了她的“关心”。 “韵儿,你和太子现在已经成婚,便要早早的为皇家开枝散叶,太子府中只你一人,这重任就落到了你一人身上,瞧着和亲王还比太子小些,现在第一个孩子都快落地了…………” 木培韵估摸着皇后滔滔不绝的说了,大概有两刻钟,只不过就是催她和慕云宸早些怀孕生子。 可……怀他的孩子吗?她是愿意的,这是上一世没有的福分,若是能补上自然是好的。 可是昨夜他都已经被自己吓到了,他还会愿意……? 果然,木培韵的预料是正确的,回到太子府后,慕云宸接连三日让她一人“独守空房”。 其实,木培韵不知晓的是,慕云宸回去就寝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等到第二日她醒来时,慕云宸又先起床晨练了。 这才造成了她以为慕云宸新婚之夜,彻底被她吓到,不敢回寝殿歇息的假象,闹了个好大的乌龙。 第59章 大礼 慕云羽早上醒来时,身上已然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的淤青更是显眼。 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想要借机去太子的婚房内和木培韵行鱼水之欢。 但为何再次醒来便是在自己府中,身上的伤又是从何处来的?难不成是这是拜木培韵所赐?她竟这般大力? 还没想明白,门外就传来木培瑶的声音。 “王爷可醒了?” 羽壹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将木培瑶拦下。 这一动作却是让木培瑶气不打一处来,她再怎么着也是这府里的侧妃。 他日若生下皇孙,便可母凭子贵也未可知,可这府里的奴才总有些不听她话的,面前这个便是其一。 “我要进去看看王爷,你若再敢拦我,若是伤着我腹中的孩子,有你好看的。” 可羽壹听了这话,还是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木培瑶顿时被气得不行,撑着腰就要准备直接闯进去,羽壹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正好这时,屋内传来慕云羽倦懒烦躁的声音:“让她进来。” 羽壹这才替木培瑶开了门,退到一旁站好,木培瑶冷哼了一声,白了羽壹一眼后直接走了进去。 “殿下,你醒了呀,瑶儿来看你了。”说着,木培瑶就挺着肚子坐到床边关切的看着慕云羽。 慕云羽揉了揉眉心,宿醉后头疼的厉害,结果一大早就又要应付木培瑶,更是头疼。 偏偏她肚子里有自己的骨血,是半点也不敢对她发火,更别说斥责了。 “瑶儿,你行动不便,在房中休息便是,不必来向我请安。”慕云羽伸手揉了揉眼睛。 “王爷,瑶儿想你了——哎呀!王爷,你嘴角怎么受伤了呀?”木培瑶突然看见慕云羽嘴上的淤青,顿时担心起来。 慕云羽伸手按住木培瑶伸过去的手淡淡道:“无碍,昨夜喝多了些,许是回来的路上摔倒了。” 他哪里知道这伤从哪儿来的,只随意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木培瑶自当没什么事,顺势拉着“王爷,臣妾最近在府里闷得慌,昨儿个太子殿下和长姐大婚,你去观礼怎么也不带上瑶儿。” 其实木培瑶是担心慕云羽借此机会,和其他大臣家的女子勾搭上。 虽说公众场合男女一向分桌而席,可当初她和慕云羽是如何……只要有心,区区男女之别又能阻挡什么呢。 “我不是怕瑶儿月份逐渐大了,不便外出劳累,这才没带你的嘛。”慕云羽也正是怕被木培瑶坏了计划,才没带她。 两人虽是有感情,可却仍旧同床异梦,各怀鬼胎。 听了解释,看着慕云羽没半点心虚的样子,估摸着确实是她自己多想了。 木培瑶放下了心,娇滴滴的说道:“我就知道,羽哥哥是最疼瑶儿的,瑶儿下去给你准备早膳。” 说着,木培瑶就在寻竹的搀扶下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羽壹直至木培瑶消失在拐角处,才进屋,对上慕云羽的眼神,立马跪下拱手。 “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您昨夜让属下在太子府外面等您,属下等了许久,也未曾听到太子府有什么动静,便进去一看,却未在太子婚房见到你。 后来属下在太子府周围寻了许久,才在西街巷子找到了你,当时你像是醉了过去,属下就直接将你带回了王府。” 慕云羽顿时瞌睡赢了一大半,昨夜他明明派人打听清楚了,慕云宸的护卫都去喝酒了,只有几个丫鬟婆子守在婚房外。 这计划本是万无一失,所以,他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又为何会在西街巷子?身上的伤难道真的是摔的?慕云宸有没有发觉什么? 慕云羽挥了挥手,让羽壹退了出去,脑子里拼命回想着昨夜的事情。 可是宿醉过后,慕云羽再怎么也想不起昨夜的事情来。 太子府。 “参见太子妃。”路黎回来就看见木培韵躺在院里的大树下乘凉。 也不知是慕云宸刻意为之还是巧合。 这院外竟和木培韵出嫁前所住的青玉阁一般,也有一棵大大的歪脖子树,正好木培韵就吩咐素酒去给她搬了一张摇椅过来。 看着倒是惬意得紧,可躺在上面的人却满脸愁容。 听到声音,木培韵懒洋洋地抬了抬眸子:“啊?路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憋坏了。” 路黎弯唇一笑,走近道:“太子妃新婚燕尔,怎么会无趣呢?” 木培韵长长叹了一口气,新婚燕尔?她哪里像新婚燕尔的,自家夫君都三日未见了。 “害,路姐姐你不懂,韵儿心里苦。”木培韵声音拖得很长,真是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儿。 路黎只淡淡的笑着,在一旁不说话,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 前些日子竟然在这都城遇上了那人—— “你怎么在都城?!”路黎十分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在大街上将她带到清香茶楼的人。 男子蹙了蹙眉心,忍不住暗叹,还真是一个不待见他的女人。 “阿黎妹妹这话说的,怎么都城你待得,我便待不得了?” 路黎别过脸去不再看那男子,直接一屁股坐下去,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你来都城干嘛?” 男子瞧着人是有些怒气了,也不继续逗,跟着坐在一旁,那一双杏眸直勾勾的盯着路黎。 “自然是有人请,不然你以为我稀得来这是是非非的都城?” 见路黎压根不打算搭理他的样子,男子有些尴尬,假装咳嗽了两声。 隔了一会儿,继续道:“你不是最喜欢解我研究的毒药吗?我给你备了一份大礼,阿黎妹妹可以忙起来了。” 说完,也知道路黎不会搭理他,自顾自的从兜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到桌上,便起身走了。 路黎看着面前的茶盏许久,许久才收回目光,转而望向男人留下的袋子。 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是她最喜欢吃的酥糖。 思绪回拢。 路黎不断过滤着周围的一切,他到底又把毒下到谁的身上了?这次下的又会是什么毒呢? 可是她已经检查过她身边所有的人,并未见到谁有中毒的症状。 第60章 万分之一 “殿下,你回来了!”木培韵倦怠的微眯着凤眸,却正巧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朝院里走来,顿时来了精神,喜笑颜开。 这便是她同慕云宸大婚后,第一次在府中见着他。 “嗯。”慕云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来到她身边:“外头热,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没事,多谢殿下关心,外头有风呢。”木培韵笑盈盈的看着慕云宸。 谁知慕云宸连嘴巴都没张,哼出一个“哦”字,然后就没再开口说话。 这样子让木培韵瞬间失落了起来,明明两人在大婚之夜都有了肌肤之亲,可为何她总觉得同慕云宸之间,还是有一层距离感。 可论木培韵怎么着也不会想到,慕云宸只不过是有些害羞,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有事,去一趟书房,你若倦了,便去歇息,我晚些时候回来陪你用晚膳。” 说完,慕云宸便转身走了,许是也发觉了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闻言,木培韵嘴角又扬了起来,慕云宸的话可谓是让她的心情起起落落。 他说晚些时候要回来陪她用晚膳耶!这是这几天他第一次主动说要陪她。 木培韵想着,光顾着喜悦了,等开心过了慕云宸都快走出院子,她才想起来喊道:“殿下,你要去书房,臣妾可以去给你研墨吗?” 身后的素酒和素酿一听,小脸满是惊讶,研墨?这不是下人该干的活吗?怎么敢劳太子妃亲自动手。 可木培韵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好不容易逮到他在府里,自然是想要多多同他待在一块儿,不然怎么培养感情? 慕云宸显然是没想到木培韵会这样说,表情微愣,脚步却下意识的停住。 隔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只要你不嫌无趣就成。” 得到答复,木培韵瞬间像是撒了欢,利落的从摇椅上下来,这时候她可就不犯困了。 怎么会无趣呢?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有趣的。 木培韵像个尾巴似的,蹦蹦跳跳的跟在慕云宸身后,慕云宸故作镇定,脚步稳健的在前面走着。 可看着阳光照射下,自己身旁那活泼欢脱的影子,却忍不住换上了笑颜。 “殿下,你这几日在忙些什么,臣妾想在府中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木培韵只是随口一问,他去哪儿,忙什么,只要他不想说,便无需告诉她。 可慕云宸听了这话倒是认真起来。 “太子妃找孤可是有事吗?” 木培韵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有三两日未曾见你,恐殿下劳累伤身。” 慕云宸停了笔,抬眼看着她缓缓道:“有些事要忙,等忙完了再陪你回丞相府。” 回丞相府?她什么时候说要回丞相府了?难不成殿下说的是回门?可嫁与太子是不需要回门的呀。 瞧着木培韵听了他的话发起愣来,慕云宸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虽说皇家子弟娶妻向来没有回门这一说法。 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突然成了亲,离了家是会想念父母一些的。 木培韵回过神来,见慕云宸盯着自己,有些尴尬的朝他笑了笑,想要寻话题脱口而出便指着慕云宸面前的公文问道:“殿下这是在看什么?” 此话一出,木培韵立马就后悔了,她才同他成婚,她就问他的公事,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骊歌部落的使臣名单。”慕云宸倒是没想那么多,以他所见,这个太子妃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好奇了些。 且夫妻本是一体,她既嫁了他,想来,也不会有别的心思。 “嗯?”木培韵有些惊讶,使臣?大约是心里想着慕云宸,倒是忘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确有使臣献礼给慕国天子。 “骊歌部落这次派了他们的阿里娜公主前来,听父皇的意思,公主是要像淑妃娘娘一样,在慕国寻一如意郎君,以续两国邦仪之好。” “太子妃不是说都没见着孤嘛,父皇将接待使臣一事交给了孤,这几日是忙了些,冷落了你。” 木培韵心中突然有些害怕,手下意识的按到桌上,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上一世,因她拒婚一事,慕云宸颓废了一些日子,也正是这段时日,骊歌部落派了人出使慕国,这差事便让慕云羽捡了便宜。 而这一世,因为她没有拒婚,和慕云宸顺理成章的大婚后,这差事便回到了他手上。 所以一切的转折点都是从她听信谗言,错信人,拒了婚,才让家中遭了难,让慕云宸丢了命。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一人的错,却在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想到这儿,木培韵泪水渐渐浸湿了眼眶,所以这辈子,她就算用尽全力弥补他,也偿不了对他的伤害。 “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哭了?”慕云宸被她突然起来的情绪转变吓到,忙站起来想要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手还没碰到木培韵的一瞬间,被她握住:“殿下,臣妾只是心疼你日夜劳累,并无其他。” 是呀,并无其他,她要如何同慕云宸说,她是重活了一世的人,慕云宸又怎么会相信呢。 即便慕云宸相信,可她又怎么说得出口,自己是因为上一世亏欠了他,这一世醒悟了来弥补他。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人家又凭什么稀罕你这点自欺欺人的补偿。 慕云宸在被木培韵握住手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垂下眼睑,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只剩下他们指尖的触碰。 他也不知晓最近是怎么了,即便在皇宫,四方馆两头跑,但只要闲下来,脑子里便会浮现那个,他深夜回到寝宫时,已经睡得呼呼的女人。 “孤不累,这本就是孤为臣,为子的本分,两国之交若是能长久下去,对慕国的百姓,对骊歌的百姓都是利大于弊的。” 木培韵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因着慕云宸这话又打湿了眼眶。 她上辈子怎么这么蠢,瞧瞧,这天下合该是让他来继承的,只有他才是真正会为天下百姓考虑的太子,慕云羽怎么比得上他的万分之一。 第61章 使臣进都 “好了,别哭鼻子了,等孤忙完这阵儿就带你出府透透气。”慕云宸伸手刮了刮木培韵的鼻尖,轻声哄道。 本也不曾接触别的女子,这便是他笨拙的哄人方式。 木培韵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点了点头:“嗯,多谢殿下。” 说话间,发髻上的铃兰花步摇随着她点头左右晃动。 慕云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秒才开口问道:“太子妃如此喜欢这步摇?” 他约摸是记得,这几日回来得晚了,她已经睡下,只是这步摇竟还放在床旁,想来是白日里戴着的。 “喜欢,大婚那日臣妾就想戴着殿下送的步摇出嫁的,只可惜梳妆嬷嬷说大婚理应都用红色的头饰。”木培韵回想着还有些遗憾。 顿了顿,木培韵又问道:“殿下,骊歌的使臣什么时候到都城。” 木培韵猜测,慕云宸接连忙了三日,想来骊歌部落应是快到都城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会到了,孤同几位大臣已经准备好接待事项。”说完,慕云宸眼眸微眯,神色严肃起来。 中都,长街上人来人往,可谓是繁荣昌盛。 “公主,您跑慢些,奴快跟不上你了。” 只见一娇俏可人的女孩,微黄的发丝扎成了两个麻花辫,辫子上绑满了铃铛,红色纱绸掩面。 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对大街上的任何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身后一群奴役累的气喘吁吁,只有年纪稍大些的妇女还紧紧跟着她。 “熹嬷嬷,这中都的东西还真是新奇,我在骊歌还从未见过,你瞧那——” 还不等冯熹说话,阿里娜又跑到前面人群围绕的地方,好不容易挤进去,就被里面的精彩所吸引。 高高举起的火把,两把不断在手中交叠传递…… “阿里娜公主,咱们来中都可不是来玩的,大单于交代公主的,公主可都记清楚了?见了大慕皇帝该怎么说……” 阿里娜实在是听不得冯熹的喋喋不休,一脸幽怨的回头看着她道:“熹嬷,可汗交代的,我都记清楚了,你就让我玩会儿嘛。” “公主,我骊歌使臣团还在此处,还是先去四方馆见过大慕太子,落脚片刻,您再出来闲逛也不迟。” 冯熹态度强硬,她是奉阏氏之名前来协助公主,以保此次和亲顺利达成。 且众多使臣在这大街上成何体统,大慕的太子已经在四方馆迎接,她理应起到规劝公主的作用。 阿里娜瞬间委屈巴巴,如同花朵蔫了一般,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点头应了句“哦”。 然后转身朝着四方馆的方向走去,冯熹见状,伸手朝后面一挥,大部队就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骊歌使臣团此刻已至百米之外。”礼部尚书观望了许久,来人禀报后又进屋同慕云宸拱手说道。 “好,请诸大臣和孤一同至四方馆外,迎接骊歌使臣。” 慕云宸一身墨色的云袍,金冠束发,走在人群最前方,赫然夺目,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器宇轩昂的气势,平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随着使臣团渐渐走近,慕云宸面上才挂了笑容,举手投足之间不失大国风范。 “父皇命孤代我大慕迎接诸位使臣入都,诸位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 “父皇知各位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特令孤招待好各位,明日再入宫觐见即可,还请各位入馆内稍作歇息。” 慕云宸虽说语气听起来温和有礼,可周身的气势却让人不敢轻视。 阿里娜挑眉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直接略过道:“本公主腹中饥饿,馆内可备了吃食。” 此话一出,慕云宸身后众人纷纷抬眸审视这位说话傲慢无礼的女子,虽说两国联邦之交多年,可这是何许人也,怎敢如此无视我国太子殿下。 冯熹也在一旁有些慌乱,轻轻扯了扯阿里娜的衣袖小声道:“公主,切记以礼待人。” 慕云宸反倒是没生气,由内向外散发着温润有礼的氛围,淡笑看着阿里娜道:“这位,想来就是阿里娜公主了?” 阿里娜有些诧异,又觉得不屑道:“你怎么知道?” “听闻骊歌部落的大单于,有位娇俏可人,风姿绰约的公主,孤方才见公主不拘小节,便有此猜测。” 慕云宸这一夸,到让阿里娜有些不好意思了,抬眼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大慕的太子,果然名不虚传。” 身后的冯熹松了一口气,这位公主可是单于娇生惯养的,此番代表骊歌出使慕国,本就是一百个不情愿。 若不是骊歌内部出了事,公主定是死活不愿同慕国联姻的。 “公主客气了,还请移步。”慕云宸说完,微微侧了侧身子,抬手朝馆内示意。 百合宫。 “母妃,儿臣不愿。” 淑妃瞧着自己殿里被摔成稀碎的茶杯,无奈叹了口气。 “羽儿,此番骊歌派阿里娜公主前来,你父皇有意在几位皇子中挑选一位与之相配,你若是讨得了公主欢心——” 慕云羽带着怒气打断了淑妃的话:“母妃,儿臣说不愿,我如何能娶骊歌的公主为正妃,岂不是……让人议论。” 淑妃实在是不明白,这般好的姻缘,慕云羽为何不愿,这不比在都城的世家女好的多了? “羽儿,不是母妃非要强迫你,你不知道,咱们骊歌女子都是有自己的封地的,若是让公主与你通了心意,比起区区丞相府,那可是实打实的封地呀。” “够了,母妃,瑶儿就要临盆,儿臣最近不想考虑这些。”说完,慕云羽就抬脚出了百合宫。 其实木培瑶临盆只是他的一个借口,最无奈的是,他要如何在母妃面前说,谁家正妃是外族女子?这……说不出口。 淑妃瞧着慕云羽的背影,真是又气又无奈,若是在都城的世家大族中,能挑到一个地位堪比丞相府,有愿意嫁给她儿的女子,她又何必执着于自己本族的公主。 说起来,都怪木培瑶那个贱人,用手段勾引她的羽儿,大着肚子逼不得已让她进了羽儿的王府。 等她腹中孩儿落地,看她不让那个贱人吃点苦头。 想着,淑妃又开始盘算如何让阿里娜与慕云羽看对眼,毕竟那是她的亲侄女,想来她说话是有几分份量的。 第62章 花落谁家 “王爷,您……回来了?” 陈管事在门口遇见慕云羽回来,连忙行礼问安,可却被慕云羽浑身上下的寒意给吓住。 看来,府上又有人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待慕云羽回到主殿不多时,前去端茶送水的丫鬟就被踢出殿外。 傍晚,夕阳慢慢落下,余晖还尚未褪去,也不失为一番美景。 木培韵在院儿里百无聊赖的转悠了几圈,许是新婚的疲累,她最近没什么食欲。 慕云宸这会儿应当在四方馆设宴款待骊歌部落的使臣? 明明昨儿个才见着,怎么,好像,有点儿念着他了? 想到这儿,木培韵叹了口气,昨夜两人倒是同床共枕了,可那中间像是隔了楚河汉界,一点也不像新婚夫妻。 惹得她都想爬起来,喝上六两二锅头,再借着酒后乱性爬进慕云宸怀里。 可这也只是想象,她可不敢,也不能。 “太子妃在看什么呢?”慕云宸一进门就见木培韵盯着面前的围墙,眼珠都不带转的。 难不成他的太子妃,有想要红杏出墙的想法?在这儿丈量墙身多高? “呼……殿下,你走路没声儿的?吓到臣妾了。” 木培韵先是惊了一跳,随即看见是心中所想之人,便提着裙摆小跑到慕云宸身边。 “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木培韵看了一眼天边,这会儿不正是接待使臣晚宴的时刻吗? 慕云宸眼底毫无波澜,一边自顾自的朝木培韵的摇椅旁走过去。 一边启唇道:“孤还未用晚膳呢,想来太子妃应当也没用,回来同你一道。” 木培韵眼珠滴溜一转,跟了上去:“你不用亲自招待骊歌的使臣团吗?” 慕云宸刚坐下,就淡淡的往后看了一眼,接收到疑惑的目光,木培韵才后知后觉。 急忙低了头道:“殿下,臣妾知错。”她这是一时将这太子府当成自己的青玉阁了,竟是忘了尊卑之分。 虽说自己已经是他的太子妃,可他除了是她的夫君,还是这慕国的储君。 木培韵静静等待着慕云宸的呵斥,可空气安静了许久,也未曾听到他的声音。 倒是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无妨,周围无人的时候,太子妃同孤,可随意些。”慕云宸愣了一会儿,已经很久没人敢在直呼他“你”了。 这感觉倒是有些奇怪,但只要不被后宫里的司仪嬷嬷和前朝的御史台听到,也无伤大雅。 “嗯……啊?好!”木培韵还没反应过来,他说可以同他随意些? 木培韵脸上绽放出笑容,带着两个可爱的梨涡。 慕云宸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傻笑的人,眉头一皱,不明所以的指着旁边的摇椅道了声:“坐”。 “多谢殿下。”木培韵喜笑颜开的朝摇椅靠过去,全然没了刚才的窘迫。 可大约是兴奋过了头,那摇椅也同她作对,刚一坐上去,便一个劲儿的朝后面翻。 “啊~” 差点,木培韵就要整个人翻过去了,好在慕云宸眼疾手快,将人拉了回来。 在这摇椅上晃了一会儿的木培韵,迟迟不能从刚才的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 慕云宸只觉得奇怪,都城不是甚传,丞相府的嫡女是出了名的才女,怎么他娶进门的这个太子妃,咋咋呼呼的? “太子妃大抵是饿晕了?还不快传膳。”慕云宸朝门外吩咐着,很快就有丫鬟领了命。 木培韵盯着面前的美食,却没什么胃口,两个眼睛不动声色的在身旁人的身上转悠。 “直言无讳。”慕云宸早就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只是手上夹菜的动作并未停下。 木培韵表情扼住,这人除了走路没有声音,怎么看人也不需要转头的? “殿下,今日可见了那骊歌的阿里娜公主?”语气带着些试探。 她知道问这个会有些冒犯了,可骊歌的公主本就是带着和亲的目的来的,且朝中适宜和亲的人选并不多。 虽说慕云宸太子妃的位置已经被她占了,可保不齐人家不在乎正妃侧妃呢? 慕云宸轻挑了一下眉毛,还以为她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才茶不思饭不想的,要等他回来同他商量。 结果,竟是问着无关痛痒的废话。 “既然是接见骊歌的使臣,那阿里娜公主自然是也在其中。” 闻言,木培韵自顾自的刨着碗里的饭,装作不经意间的又继续问道:“臣妾幼时常听人说,骊歌的女子模样个个儿都十分出彩。 长大些后得见宫里的淑妃娘娘,果然名不虚传,依殿下看,阿里娜公主美吗?” 慕云宸:……又问些废话? 顿时,慕云宸放下碗筷,扭头紧盯着木培韵的脸,缓缓道:“依孤看,不及太子妃。” “咳……咳咳咳” 木培韵小脸霎时间憋得通红,咳嗽声此起彼伏,急忙把手里的碗筷放下,转身使劲儿咳了起来。 身后的素酒和素酿急忙上前替木培韵顺气,眼神里满是担忧。 这是又吓到了?怎么和上次一样,胆子那么小? 慕云宸一脸疑惑的看着侧过身子猛烈咳嗽的人,招呼丫鬟给递了一杯水。 印象中,上一次吓到她还是那日在马车里,她言辞恳切的同自己说她的谋算,被自己忽悠着吓到。 但这次?他明明没说什么呀,怎么也吓得饭都吃不好了,看来他的太子妃还是没有习惯。 木培韵终于是缓过了,转过身捂着口鼻,微哑的嗓音传来。 “殿下,臣妾失礼了。” “太子妃应该是想问,阿里娜公主会花落谁家。” 慕云宸突然觉得,他的太子妃似乎不大聪明,和她说话,直来直去更好。 木培韵刚刚缓过,就有些被揭穿小心思的窘迫感袭来,脸上又开始小小的泛起红晕。 其实她不是关心公主花落谁家,只要不落到她家就行。 也不知为何,以往她只觉得,嫁与他,与他生育孩儿,同他执手一生,便是最直接的,可以回报他的方式。 就连未出嫁前,曾起的异样心思,也被自己归类为报恩心切。 可直到昨日他提及,公主要来都城挑选如意郎君,她便有些慌了,累的今日茶饭不思。 第63章 聪明可爱的太子妃 可瞧着木培韵出糗的样子,慕云宸反倒是笑的如沐春风,除了傻傻的,还有些可爱呢。 木培韵:…… 慕云宸:“眼下宫中还未立正妃的人,只有两人,便是和亲王和云序。” 说话间,慕云宸侧头看了一眼正假装聚精会神听他讲话的木培韵,嘴角扬起的弧度更甚。 “云序年纪尚幼,公主应当不会考虑,如此看来,和亲王与公主应当会有几分缘分。” “那殿下呢?殿下身份尊贵,万一公主偏偏选中了你,不在乎身份地位……”木培韵说着,有些紧张的看向慕云宸。 “孤同公主没缘分。”慕云宸嘴角浅浅的笑容还未落下,只不过语气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恍惚间,木培韵都快以为是哪个一心疼她宠她的慕云宸回来了。 结果,下一秒…… “孤这太子府里,有太子妃一个人都已经够闹腾了,再来一个岂不是得闹翻天。” 木培韵顿时被这话噎住,面前的佳肴已然不香了。 慕云宸见木培韵只看着他,一动不动,还以为是她不相信。 继续说道:“明日早朝父皇见过骊歌使臣后,晚间会在宫里设宴接待,太子妃也要同孤一块儿去,届时便可好好瞧瞧孤与那骊歌公主可会看对眼儿。” 这话说的十分轻松,因为——有淑妃在,必是得想尽办法将公主和慕云羽凑到一块儿。 木培韵也收了刚才的娇气,脑子里暗暗思索起来,上一世关于这位阿里娜公主的记忆了胜于无,想来应当是相安无事。 可不知为何,近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隐隐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和骊歌使臣觐见有关系。 “公主,明日见大慕皇帝,公主就穿这件裙装,正规些。”晚膳后,冯熹捧着一个木盒就进了阿里娜的房间。 “熹嬷嬷便便说说,本公主这身衣服哪里不正规了?” 阿里娜本来就因为想要去街上闲逛,却被冯熹以切勿多生事端为由拦下,这会儿正生气了。 冯熹不过是一个下人,限制她的出行便罢了,竟敢对自己的穿衣打扮也指指点点,若不是因阿干…… 想了想,阿里娜还是将心里的怒气往下压了压。 “公主,这可是大单于同阏氏交代的,你可不能——” 话音未落,就被阿里娜打断。 “好了我知道了,熹嬷你先下去,明日我会换上的。” 冯熹欲言又止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看着阿里娜全然不想理她的样子,只好讪讪退了下去。 待人下去后,阿里娜紧握的拳头才渐渐松开些。 阿和尔,你快醒来瞧瞧,你的阿里娜被欺负了。 平常你不是最会护着阿里娜了?为何现在却不说话了? 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桌沿,再滑落到地上,白日里那个活泼欢脱的少女,此刻只能独自一人在房中伤怀。 如果可以,谁会愿意背井离乡,远到到他国和亲,说好听了是延续两国邦仪之交,说白了不过是场用女人解决的交易。 晨。 “宣骊歌部落使臣团觐见!”随着抬脚尖着嗓子大声传召,一群穿着异域的人缓缓朝紫宸殿走去。 阿里娜伸出右手放置左胸前,朝上上头的人微微颔首道:“阿里娜见过大慕皇帝。” 俨然今日的阿里娜已经不再是昨日那个心智尚幼的小女孩儿。 今日的她,需得担起身后那个部落的生死荣誉,不可再因自己的情绪任性。 “吾代表吾国,特来贵国致以诚挚问候以及和平之愿,贵国繁荣昌盛,希望能增进两国的深情友谊。” “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希望能共同探讨增进两国利益之策,愿两国友谊长存。” 不过一介女子的声音,却响彻朝堂之上,就连慕云宸也不禁抬眸看了阿里娜一眼。 嗯,谁说女子不如男? 不过,他的太子妃,除了反应慢些,也很是聪明。 “朕代表大慕欢迎各位使臣的到来,阿里娜公主以及各位使臣远道而来,属实辛苦了,朕已经在宴乐宫备宴,为各位使臣接风洗尘。” 也不知为何,总感觉皇上在有意回避什么,明明此次骊歌前来出使慕国,就是要结秦晋之好,怎么现在这大慕皇帝竟避而不谈。 阿里娜倒是不慌,此事可汗定在出使的公函里提过,大慕皇帝不可能避开。 可她身后跟着的出使大臣却慌了。 “大慕皇帝,吾是我部的沮渠阿里卓木,我部公主亲带我等前来,是想同贵国以续联姻之盟,促进邦交友好。” 说话间,阿里卓木语气不曾松懈,目不转睛的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人,明显是不想让皇上回避此事。 慕云宸也十分疑惑,按理来说,父皇心中应是早有成算,约莫就是他所推测的那样,将阿里娜公主许配给慕云羽。 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像是还没想好?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瞧着阿里卓木越说下去,皇上的脸色渐渐开始有些挂不住,慕云宸适时出声打断。 “阿里大人。” 阿里卓木顿住,一脸疑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慕云宸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却不失气势,开口道:“大人,此事不急于一时,既是给公主挑选如意郎君,需得仔细留意挑选。 诸位使臣好不容易来了慕国,何不趁着此次机会,安心感受一番我大慕的风土人情?”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瞬间沸腾起来。 阿里娜转头瞪了一眼阿里卓木,随即朝慕云宸道:“那就有劳大慕太子了。” 皇上表情变了变,顺着梯子走,接着嘱托了许多让慕云宸这几日引导着骊歌使臣在中都游玩的事情。 随即便是再次邀请使臣团晚上赴宴享乐,没过多久便散了朝。 等陆陆续续出了紫宸殿,慕云宸又被李宝全在不远处叫住。 “太子殿下,皇上召您去一趟御书房。” 瞧着慕云宸的背影,慕云羽心中愤恨升级,今儿个朝中又让他出尽了风头,父皇眼中除了他,哪还有其他皇子的存在! 第64章 帝王威严 慕云序不明所以的凑到慕云羽身旁,一同看着慕云宸离开的背影,静默了一会儿。 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慕云羽道:“五皇兄,你嘴角怎么抽成这个样子,得羊癫疯了?” 慕云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激灵,整个人连连后撤了好几步。 可却只能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和颜悦色的说道:“是九弟呀,我当是谁呢,吓本王一跳。” 慕云序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心眼儿:“五皇兄你也太胆小了,做什么亏心事儿了。” 这一问让本就心里不爽的慕云羽,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失礼貌的尴尬。 紧接着又瞧见自己母后身边的人,正引着先前朝上那个什么阿里娜公主,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可偏偏慕云序那正合时宜的话又在耳旁响起:“五皇兄,那位嬷嬷好像是淑妃娘娘身边的人呀。” 慕云序故作疑惑顿了顿,跟着又恍然大悟:“瞧着皇弟我近日温书,脑子都有些木讷了。 一时没想起来淑妃娘娘也来自骊歌部落,想来两个异国他乡的人在这皇城之中定是要好好叙叙旧的。” “时辰不早了,九弟快些回宫,本王也要急着出宫回府,就不陪九弟闲话家常了。” 说完,慕云羽不再等慕云序说话,错过身就朝宫门口走去。 转头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瞬间压了下来,又碍于附近还有人,不好直接黑脸,此刻脸上的表情倒是十分耐人寻味。 母妃寻骊歌部落的公主一叙,定是要插手他的事,怎的如此不明事理? 他本想也跟着去合欢宫,直接当着公主的面,绝了母妃和她的这份心思。 可这一路上宫人来来往往,若是让旁人瞧见他和那公主先后去了母妃的寝宫,不是平白惹人非议嘛! 思来想去,慕云羽最后只能愤愤出了宫。 慕云序看着强掩心思的慕云羽,学着自己太子皇兄的模样,背着手静静摇着头,感慨道:“一点儿~也不真实。” 一旁的侍读书童出声提醒道:“殿下,咱们是回宫还是?” 慕云序回过神眼珠转悠了一圈道:“回什么宫,太子皇兄自出宫开府别住后,本殿便日日只能在上朝时见着他,都不能细细交谈一番,走,咱们去御书房门外等他。” 御书房内。 “太子,你可有话要对朕说?” 慕云宸刚行了礼站起来,皇上便直接开始试探起来。 为君者,疑心自然是有,可他本来在此事上没有过多猜测的,可昨夜的事—— 昨夜他尚在御书房批折子,淑妃便端着燕窝不请自来,还以为是多日未曾去她宫里,冷落了她。 却不想开口便是提及她母族的公主,以及五皇子未立正妃一事,明里暗里都是两人适配。 便是让他有了猜测,淑妃的话—莫不是五皇子有别的心思,竟敢试图左右天子的决断了? 由此,他早朝时才回避了两国联姻这件事。 一来是思量此事是否需要从长计议,二来也是想听听几位皇子的想法。 此刻,他需得确定太子没有那份心思,这天下本就是要留给太子的。 若是已经身为太子,也有揣测君王想法的行为,岂不是伤了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君臣之仪? 帝王的威严,不可撼动。 “回禀父皇,儿臣没有。”慕云宸微微颔首,点头答道。 皇上如同鹰眼般漆黑的眸子,深深锁定着慕云宸的一举一动,试图将人看透。 良久,皇上才语气松散了些,缓缓开口道:“你没有,朕有。” “儿臣洗耳恭听。” 见慕云宸确没有任何心思,皇上这才说出自己的疑虑:“太子觉得,骊歌部落此次派出和亲的公主,与何人相配?” 慕云宸仰头,有些欲言又止:“这…儿臣……” “朕恕你无罪,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朕要听真话。” “父皇,儿臣觉得——”慕云宸刚想含沙射影的说点什么,话音未落,就被皇上打断。 “罢了,你回,朕心中已有成算。” 慕云宸:…… 父皇,您可真是日理万机。 等慕云宸出了御书房,却并未见着慕云序,原因无他。 慕云序刚到御书房门外时,就被在门口等候的碧七拦下。 原话是:“九殿下,太子殿下有令,你什么时候将《军令册》背下来,他自会见您。” 随即,慕云序便一脸幽怨却又无可奈何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心里不免腹诽,怎么他的太子皇兄都搬去太子府了,还管他管得那么严? 若是等他年纪大些,也出宫开府别住,定是日日要住到太子府去。 和亲王府。 木培瑶挺着肚子,艰难的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了许久,也不见着慕云羽回来。 今日宫中设宴,要接待那骊歌来的使臣,她作为和亲王侧妃,是有资格前去的。 更重要的是,她要去瞧瞧那骊歌的公主,莫不是个会勾引羽哥哥的狐狸精。 总之,在她腹中孩儿落地之前,必不能让任何有可能成为王妃的女人,与羽哥哥有纠葛。 若是此胎生了个世子,她就有了成为正妃的资本,届时,其他女人又能同她争什么。 到时候,羽哥哥夺了皇位,她便是羽哥哥身后唯一的女人,而木培韵,不过是只丧家之犬。 想到这儿,木培瑶强忍着腹中的钝痛,不时的向门外探出头观望。 身旁伺候的寻竹担忧得不行,小心翼翼的围着木培瑶直打转,这侧妃娘娘怎的这般事儿多。 太医说了许多次,胎气弱,应当多多注意休息,切勿乱动,可她倒好,惯会为难她们这些奴才的。 片刻左右,慕云羽的马车才缓缓在王府门口停下。 瞧着一脸严肃的人下车,木培瑶心中不免起了猜测,怎的近日王爷的脸色都如此不好,莫不是朝中有什么不顺心的。 但很快又变了脸色,换上一副笑容迎上去:“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臣妾等了你许久。” 心里积着气的慕云羽,这会儿看见嘱托了多少次,让在院里休息,不要乱跑的木培瑶,顿时火冒三丈。 “太医不是说了,胎气不足,让侧妃不要乱走动?” 第65章 遥遥相望 这突如其来的火气,让木培瑶迟迟未曾反应过来,脸上只剩下不知所措,尴尬道:“王……王爷,瑶儿只是在此处等你回来。” 这柔柔弱弱的模样,落到慕云羽眼中,恍惚间才让他意识到这便是当初他心仪之人,更是如今为他孕育孩子的女人。 顿时,慕云羽才控制了火气,有些愧疚的揽住木培瑶的肩膀。 开口哄道:“是本王语气重了,瑶儿辛苦,随本王回屋。” 一边走着,慕云羽又一边问道:“瑶儿特地在门口等本王,是有何要紧事要同本王说吗?” 木培瑶本来还在考虑如何开口让慕云羽带她进宫赴宴,结果他这一问,正中下怀。 “王爷,今晚宫中设宴,瑶儿在这府中闷得慌,且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母妃了,想念万分,不如王爷带瑶儿一同去瞧个热闹?” 想念万分?慕云羽只觉得这话听了十分讽刺,他又不是傻,如何会看不出母妃同木培瑶不对付。 不好好在府中养胎,偏要去宫里参加什么宴席,与她何干? 别以为他不知道,去宫中探望母妃是假,监视他有没有与哪家大臣的女儿来往才是真。 往日里派人偷偷打探他的行踪便罢了,因着她怀有身孕,不与她计较,可现在都算计到她面前来了。 真是个蠢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如何能担得起正妃的位置。 何故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只为了自己考虑,母妃如此,就连他自己挑选的侧妃亦是如此,从不考虑他的感受。 慕云羽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峰,揽着木培瑶肩膀的手滑落。 感受到异样,木培瑶刚想抬头看,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便传来,猝不及防。 若不是寻竹扶得及时,她怕是要受这一巴掌,跌落在地。 木培瑶不可置信,两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向慕云羽,眼里满是疑惑不解。 这个平日里待她极其温柔的男子,竟然动手打她? 可对于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来说,慕云羽易暴易怒的脾气,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只不过这位侧妃还全然不知罢了。 “羽…羽哥哥,为何?” 慕云羽也十分震惊的看着自己扇了木培瑶的那只手,仿佛刚才的一切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直至他的手在空中止不住的颤抖,慕云羽愣神之际,仿若听见他未出生的孩儿在责怪他。 “寻竹,送侧妃回房。”话音刚落,还不等木培瑶说话,几个丫鬟就上前将木培瑶硬拽着回了院。 若不是顾及她怀有身孕,恐怕直接架着走了。 身后传来慕云羽略带着隐忍愧疚的声音——“晚些时候,本王进宫会派人唤你。” 晚间入宫的时候,太子府的马车巧的在宫门口遇上了和亲王府的马车。 木培韵新婚后见着木培瑶的第一面,便是最直接的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红痕。 木培瑶大概也是心虚的,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脸上的巴掌印,明明都让丫鬟扑了好些蜜粉,竟也没能够遮全些。 “见过太子妃。”木培瑶行礼的时候,牙咬的跟什么似的,明明都是丞相府出来的女儿,也都是嫁与皇子,可她见了木培韵,就因身份品阶,不得不行礼问安。 切莫要让她逮到机会,早晚有一天,这木培韵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要被她踩在脚下狠狠羞辱。 “和亲王侧妃免礼。”木培韵淡淡留了这样一句,却并未下马车。 倒不是因为她自诩身份高贵,以此来气上一气木培瑶,反倒是瞧着木培瑶那肚子,想着应是快要临盆了。 若是在此时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她背不了的锅了,如此,她便坐在马车里,众目睽睽之下,想来即便真出了事,也不能推到她身上去。 说到底,木培瑶腹中也算是她的侄儿,她再痛恨那两人,也不会和一个腹中子计较,只可惜他那个娘亲是什么货色,就说不准了。 木培瑶见木培韵压根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一气之下也起身,扭头就回了自己的马车内。 木培韵不过是太子妃罢了,而她木培瑶日后是要做皇后的,何必与之计较。 席面十分热闹,此刻并未正式开席,可几位皇子和位高权重的大臣便是提前就到了宴乐宫,奉皇上的口谕,先行过来接待几位使臣。 木培韵和木培瑶先后到的时候,就瞧见阿里娜正一脸嫌弃的坐在一旁,自顾自的饮酒。 她们部落里,对女子哪有这么多的约束,更别提什么三从四德了,连大口喝酒都不允,这还是人活的地方吗?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喊出,宴乐宫里瞬间跪满了人。 “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道衣着华丽的身影落座,皇上缓缓开口道:“平身。” “朕今日设宴,是为了迎接骊歌…………” 上头的声音喋喋不休,木培韵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在宾客席间游走,终于是让她找着了。 只见慕卿卿回了木培韵一个和蔼的笑容,然后又摇了摇头,木培韵几乎秒懂了母亲的意思。 大约就是这样正经的场合,让她乖乖听话,莫要乱动,以免惹事。 可瞧着母亲身旁的位置,木培韵难掩心中的失落,那位置往日都是她坐的。 如今她的品阶高了,同母亲的距离也远了,难得在宫里见上一面,却只能隔空对视。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对面的慕云宸眼中,一时竟皱起了眉,看来送走了使臣,得赶紧登一趟丞相府的门了。 “如此,阿里娜公主觉得如何?” 皇上话音刚落,席面上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独自饮酒解闷的阿里娜身上。 尤其是淑妃那期盼的目光灼灼热烈,她白日里大着胆子,吩咐下人去带了这个侄女来宫里。 好说歹说,最后虽然她也没答应会选自己的皇儿,可却也听她说,对别的皇子有意向。 阿里娜接收到众人的目光,一时有些疑惑,大慕皇帝不是还在发表感言嘛?怎么就说到她身上了。 关键,她刚才——也没注意听呀! 第66章 各怀心思 可却感受着周围的目光,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行礼。 “回大慕皇帝,吾刚才一时酒醉,未曾仔细听清皇上所言……”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议论纷纷,阿里娜身后的其他使臣也变了脸色。 御史台的人大概是好久没遇上可以出风头的事情,俨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皇上,这骊歌使团也太不将我慕国放在眼里了,竟然连我国天子的话也敢当做耳旁风。” 此话不仅让骊歌部落的人黑了脸,顿时,也让皇上面上无光。 关乎两国之交,这样的事情本也不应拿到台面上来说,可御史台这些个老东西,偏偏看不清局势,硬要凑上前来找些存在感。 若是他装作不在意,那便有损慕国威严,若是他为此嗔怒斥责阿里娜公主,便是没有了大国风范。 如此,左右为难! “父皇,母后,容儿媳失礼,插一句话。” 木培韵端着酒杯,不失仪态的站起身朝着皇上皇后微微颔首。 正当慕云宸疑惑她要作甚时,就听见木培韵继续道:“儿媳瞧着这阿里娜公主肆意潇洒,不拘小节,必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想来定是父皇赏赐的美酒佳肴味道引人入胜,这才让阿里娜公主沉迷其中。” 阿里娜虽不喜这样的场合,可却是个看得清楚的,听完立刻也端起手里的酒杯朝着皇上赔礼。 “感谢大慕皇帝所赐,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与我部截然不同,贵国的美酒味道妙极了。” 皇上听了,脸上的笑意渐浓,哪还有刚才的左右为难,哈哈大笑了几声招呼两人坐下。 阿里娜坐下后,毫不避讳的打量起木培韵来,这便是大慕太子的太子妃了?有意思。 木培韵迎上阿里娜的目光,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本不想掺和这些事,只想静观其变,无奈…… 接待骊歌使臣团一事本就是慕云宸负责,若是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导致两个的合作没能达成。 即便皇上不会怪罪,可难保慕云宸不会遭人议论和诟病,只要是同慕云宸有关系的,那她便顾不了这么多了。 从木培韵说话的那一刻起,慕云宸的视线就一直跟随着她,似是完全没料到木培韵会在此时说话,表情有些惊讶。 依他的了解,他的太子妃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所以,这是在拐着弯的帮他? “阿里娜,朕曾听淑妃说,你们骊歌女子,一向只瞧得上这世间最勇猛的男子,不若趁着热闹,让朕的皇子们都比上一次,你再从中挑选你的如意郎君可好?” 阿里娜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这是她此次一同出使慕国的最终目的。 自始至终,无法逃脱。 隐下情绪,再次抬眸便是那个骄傲活泼的异域公主。 “阿里娜愿意,谢过大慕皇帝。” 很快,就有宫人来布置场地,宴席已然移到宫外开阔的地方,两边的席面围着中间那一片场地,当真是极佳的观赏位置。 底下的众人心怀各异,空气一度紧迫,慕云宸却是云淡风轻,时不时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抬眼过去便看见木培韵也看着他,两人的视线交汇,此刻仿若周围都安静了。 只一刹那间,慕云宸好像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落寞,何故?会让他的太子妃,在这样热闹的场合,竟会流露出这种情绪? 还在思索中,就见本还伤情的人儿,对他俏然一笑,慕云宸一时有些愣神。 不知何时,他对她的感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皇上,咱们的五皇子自小研习武义,不如让他打个头阵可好?” 淑妃瞧着场地布置的差不多了,适时开口提醒皇上,明里暗里便是让慕云羽展露风头。 皇后只是静静听着淑妃在一旁提议,慢条斯理的接着皇上递过来的糕点,嘴角淡淡的上扬。 异域公主?她的太子还不需要依靠这些部落的势力,来巩固地位。 说白了,不入眼罢了,只有心中没有底气的人,才会想尽办法夺食。 听到淑妃娘娘提到慕云羽,木培瑶顿时慌了起来,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该死的淑妃,还真千方百计阻拦她成为正妃,竟愚蠢到要将自己母族的公主嫁到和亲王府。 这不是在给王爷拖后腿吗?王爷若是要继位,怎么可能有一个他国血统的皇后? 在木培瑶的心里,除了她,没有人配得上做慕云羽的正妃。 难怪王爷这些日子火气这般大,想到这儿,木培瑶今日被打的委屈消散了不少。 看向慕云羽的目光也多了些情意,想来只要王爷不愿意,凭淑妃一厢情愿,阿里娜就别想进他们和平亲府的门。 皇上瞥了一眼淑妃,心里一时无语,这淑妃莫不是个傻的,昨夜他的态度还不够明显?怎的如此看不清局势。 其实他也还没想清楚让公主嫁与他的哪个皇子,所以干脆就让阿里娜自己选择。 全了公主的意愿,也能更好的促进两国友好关系的发展。 “既然淑妃如此说,云羽,便听你母妃的,你第一个。” 阿里卓木也从自己部落里的勇士里挑选了一位迎战。 慕云羽此刻有些骑虎难下,在这种场合,堂堂皇子输给他国,可谓是丢尽了脸。 可若是他拿出实力,赢了那骊歌的勇士,岂不是就要娶他们的公主? 一时间,慕云羽有些左右为难,犹豫了一下才从位置上起来,等走到中间,骊歌派出的勇士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淑妃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周围的人也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视线扫及木培韵,竟是一副淡然的姿态,慕云羽顿时心中不是滋味,为何她对自己突然之间没了兴趣,现在更是漠不关心。 木培瑶期待的看着慕云羽,可却迟迟没看到他朝自己的方向看一眼,反倒是看向那个贱人。 感受着腹部的钝痛,木培瑶只能紧紧捏着手里的丝巾泄愤,额间时不时浸出细汗却不曾察觉。 场上的两人开始了第一轮的试探,慕云羽时刻控制着自己的势力,不想赢,也不想输。 第67章 看不上她? 为何母妃偏要提他的名字,让他来做这个出头鸟,应该让慕云宸来,让他将公主纳为侧妃。 他倒是想看看,若是慕云宸后院不止木培韵一人,她是否能想起他的好。 只要她迷途知返,那他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的。 场中两人僵持许久,迟迟不见分出胜负,其实不过是各怀鬼胎都在等对方先做出选择。 骊歌派出的勇士早就接受到上面的命令,要在今晚的比武中输给慕国的五皇子,可又要彰显自己部落的勇猛,不能输得太难看。 而慕云羽亦是如此,他不能娶阿里娜公主,但又不能输。 于是便出现了两人有来有往的画面,看似拼尽全力,却好像都留有余地。 饶是周围的人都从聚精会神看到后面,已然是失了热情。 阿里娜不说话,皇上也不好直接出言叫停,毕竟是人家挑选郎君,谁知道人家也有没有看够。 慕云宸看着慕云羽的招式,竟觉得有些眼熟,仿若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瞧着慕云羽开始蓄力,慕云宸嘴角轻扯,终于是忍不住了? 就在众人百无聊赖之时,慕云羽一个转身,就将骊歌勇士按倒在地上,众人反应片刻之后,骤然回过神,才开始鼓掌叫好。 骊歌的使臣团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是在耐人寻味,只阿里娜仿佛这场比武与她无关一般。 见阿里娜不说话,皇上指了指慕云宸的方向,随即移到一旁。 “云序,你整日跟在你三皇兄身后,今日便让朕瞧瞧你可曾学到点有用的东西。” 正往嘴里放了一块糕点的慕云序,完全没料到那么快就被皇上点到,顿时觉得嘴里的糕点不香了。 可不想瞎掺和呀,他是要像皇兄一般娶一自己的心上人,这骊歌的公主才见第一天呢。 无奈,只能快速咽下,起身来到场上应战,此刻慕云序突然有些庆幸,往日里太子皇兄对自己的严厉,此刻就能派上用场了。 就当慕云序以为,还是先前慕云羽比试的那人时,阿里卓木突然站起来,以大慕的拱手礼朝向皇上道:“皇上,既然贵国已经换人了,那么我部也请求换人切磋。” 这种武者之间的互相切磋,自然是不可能拒绝,接着,慕云序就见刚才说话那人,亲自上了场。 阿里卓木趁众人不注意朝淑妃投去一个眼神,他们输给慕云羽是为了让公主嫁给五皇子。 可别人,他们便不能再输了,虽说骊歌部落只是小国,却也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弱,必是要将其国的勇猛展示出来。 底下一阵低声议论,慕云宸有些担忧的看向慕云序,这阿里卓木来者不善呀。 两人先是互相试探了一番,随即阿里卓木便是直接下死手,招招致命,丝毫不留余地。 慕云序即便是跟在慕云宸身边长大的,可毕竟年纪尚幼,那阿里卓木少说也有二十几年的习武经验,且招式狠辣,云序如何能敌。 瞧着阿里卓木抬掌就要朝慕云序的脖间劈过去,危急之际,慕云宸骤然运功起身来到慕云序身边。 提起他的肩膀就闪到一旁,阿里卓木这一掌,劈了空。 周围的人憋着一口气,霎时才从紧张的氛围里出来。 但凡是个习武之人,都能看得出阿里卓木刚才的招式,哪里还是比试,明显是下死手。 还不等慕云宸说话,阿里卓木便率先开口道:“大慕太子,不是说是我骊歌勇士同贵国皇子的单人比试嘛,怎么还请外援?” “难不成是你大慕除了五皇子,其余人都是些绣花枕头?” 此话一出,整个席面间,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上头坐着的那位直接黑了脸。 这阿里卓木此话,便是完全不将慕国放在眼里,一时竟不知他到底是来延续两国深交,还是来挑起两国战争的。 “阿里沮渠,退下。”阿里娜厉声呵斥,然后立刻转身朝着皇上赔礼道歉。 “大慕皇帝,是我部沮渠大言不惭,等使臣返回骊歌,定向大单于如实禀报此事,我骊歌对慕国的诚意,绝无二心。” 皇上对阿里娜的态度还算满意,稍微缓和了神色又将目光投向慕云宸。 慕云宸会意,朝着阿里卓木正要说话,耳边就传来慕云序微小的声音,仅两人可以听见。 “太子皇兄,他手里有毒针。” 慕云宸抓着慕云序肩膀的手紧了紧,随即道:“阿里大人太过认真了,不过是两国勇士相互切磋,点到为止即可。” “如太子所说,点到为止又如何能替我部公主选到真正的勇士呢?” 阿里卓木完全不曾顾及两国之交,他便是要在今夜闹出点事儿来,才能实现阿可辛王子的计划。 木培韵心里开始慌了起来,对方使臣的话,想必是故意激怒慕云宸,可关乎慕国的颜面,慕云宸恐怕…… 果不其然。 “云序年纪还小,武艺不精,阿里大人若是不够尽兴,不如让孤同阿里大人比上一场如何?” 阿里卓木见目的达到,自然十分乐见。 “多谢大慕太子成全。” 正定阿里卓木准备进攻时,慕云宸突然挑了挑眉抬手叫停:“慢!” 随即转身朝皇上皇后行了一礼:“父皇,母后。” 又转身对着阿里娜微微颔首道:“公主,孤这一比,只是同阿里大人切磋交流罢了,孤已有太子妃,公主挑选郎婿就无需将孤考虑在其中了。” 本来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不过是强调自己有太子妃而已,阿里卓木脸色有些挂不住。 木培韵闻言,满眼的担心染上一层暖意,无论他心里是否有她,可他在这种时候,也在为自己考虑。 除了这一世的感动,加上上一世的愧疚,心里仿佛还有别的东西正在疯狂滋生。 皇上和皇后一时被噎住,有些无语,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新婚燕尔,太子如此宠爱太子妃,也是情理之中。 慕云宸说完便和阿里卓木交上手,瞧着两人比试交替的身影,阿里娜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含情脉脉看着太子的太子妃。 视线又回到场上的两人身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大慕太子?看不上她? 第68章 不速之客 “承让了,阿里大人。”慕云宸似笑非笑的朝阿里卓木的方向拱手道,随即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朝上首的方向站好。 阿里卓木避让不及,生生接了慕云宸一掌,连连向后退,被先前同慕云羽交手的勇士止住。 “沮渠,要不要?”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人附在阿里卓木的耳边小声问道。 阿里卓木轻哼了一声,眯了眯眼睛,他们还要在中都停留数日,今日已是有些打草惊蛇,只能先暂时按兵不动了。 随即看向慕云宸,换上爽朗的笑声,客气道:“不愧是大慕太子,人不可貌相啊。” “大慕皇帝,贵国高手如云,必能为我部公主寻得一如意郎君,吾替大单于先行谢过皇帝陛下。” 说着,将手搭在胸前,朝皇上深深鞠了一躬。 一场看似平静的宴席就这样结束了,就在众人都以为,阿里娜同慕云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结果第二日慕云宸还未下朝回来,太子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太子妃姐姐,心仪太子殿下,你不会介意?” 这话听着是在礼貌询问,可阿里娜无视木培韵这个当家主母,四处闲逛打量的姿态,仿佛她已经住在太子府许久了。 身后跟着的传话太监急得满头大汗,这两位他可哪位都得罪不起呀。 最后只能擦了擦额头的汗,时不时迈着眼睛观察阿里娜,一边同木培韵传皇上的口谕。 “太子妃,皇上的意思是,先让公主在府上住上些日子,同太子殿下联络联络感情……额……” “若是殿下仍旧不喜欢公主,那再找个理由将公主送走就行,全当是来府上玩了。” 传话的太监说话间有些吞吞吐吐,还得分心打量面前这位刚进门太子妃的脸色。 毕竟他来传话之前,太子殿下还因此事在御书房同皇上对峙呢。 谁能想到,这太子殿下自授了太子印后,还从未同皇上有过意见相左的时候,如今竟是为了这太子妃,公然违抗皇上的命令。 木培韵脸上浮现一条黑线。 这确定不是来鸠占鹊巢的? 谁能告诉她,昨儿个晚上,不是都默认阿里娜公主选了慕云羽吗?怎么今儿个一大早就变天了? 这太阳究竟是不是照常从东边升起的? “太子知道吗?” 公公有些胆战,点头应道:“太…太子殿下,应该是…是知道的。” “应该?”木培韵语气有些质问的意思,吓得公公有些哆嗦,身旁扇风遮阳的丫鬟也抖了抖。 想来也是能理解的,这太子妃同太子成婚还不到半月呢,府上就被塞了人,还是一位这么漂亮的公主,是个女人应该都会嫉妒生气。 “知…道,太子殿下知道的。” 木培韵有些诧异,慕云宸不是说府上有她一个人都已经够麻烦了,可他怎么还同意…… 难不成是父皇非要塞进太子府的?还是说这位公主看上她家太子了? “太子殿下也同意?”木培韵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却还是不死心想要问上一问。 传话太监低着头,脑子飞速转动了几下,随即将御书房内,皇上对慕云宸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木培韵。 “回太子妃,皇上说,在两国交际面前,让您和太子殿下将儿女情长暂时放到一边。” “且太子殿下毕竟是储君,日后还会有更多女人为皇家开枝散叶,太子妃身为殿下并肩前行的人,万不可养成善妒的性子。” 其实原话是,皇上看着慕云宸倔强的样子,连连叹了好几口粗气,最后只能无奈沉声道:“太子啊,你是孤一手培养的储君,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万不可将太子妃宠成善妒的性子啊。” 善妒?木培韵顿时都给气笑了,她重生回来是来报答他的,怎么可能善妒。 若是慕云宸愿意,她亲自给慕云宸寻几房名门贵女,一同伺候他又有何不可? 只是如今这骊歌公主来意不明,放在府中随时都是个定时炸弹,碍人碍事得紧…… 等等,木培韵大脑运转停住,和别的女子分享慕云宸? 明明没有什么不对,可怎么她一想到有那一天,心里就堵得慌。 木培韵看阿里娜的眼神瞬间开始警惕起来,是那种女人对女人之间的防备。 瞧着木培韵脸上的表情变化不明,传话的公公着急忙慌的留下一句:“太子妃,皇上的旨意奴才已经带到,若是没什么事儿,奴才就先告退了。” 这女人之间的是非之地,还是要快快远离的好,宫里的娘娘明里暗里争斗的手段他见得多了,实在是有些害怕。 “公公辛苦了,素酒,送一送公公。”木培韵不失风范的点了点头。 待传话太监走后,木培韵才缓缓迈着步子,朝正四处好奇乱走的阿里娜走过去。 即便是慕云宸同意的,可若是父皇开口,那他也无从拒绝,她又怎么能去胡乱猜测呢。 不就是来府上玩儿嘛,那她便好好尽一尽自己这女主人的职责,招呼好这位骊歌公主。 “听闻公主可是要在府上稍住几日?” 阿里娜闻言,脸上高兴的表情停滞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散开,转过身时,脸上笑的肆意洒脱。 那是一种置身于中都的闺阁女子,脸上不可能出现的笑容,让人难以分清楚有几分真假。 “本公主其实更想一直住下去。” 木培韵脸上的情绪并未有任何波动,仍是一副端庄优雅的姿态,朝身后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给阿里娜扇扇风。 素酿还没走近就被阿里娜制止,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在我们骊歌,比这热的天我也受得起,没那么娇气。” 言下之意,你们慕国的女子,说好听了是柔弱,说白了就是什么事儿也做不了,矫情无用。 阿里娜本想借此刺激刺激木培韵,结果却发现人家像是全然不拿这当回事儿,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都不疼,反倒自己堵得慌。 “公主是生活在草原上的,自是见过比中都更辽阔的天地,不知可还看得上本宫这简陋的院子?” 第69章 生产 阿里娜也不傻,哪里会听不懂木培韵的言外之意。 若是自己说看不上,那她便正好有机会让别人为她安排住的地方。 只是,她竟说这里简陋? 阿里娜一整个震惊,这里若是算简陋,除了皇宫,还有什么地方不简陋? 这可比她们一开始住的四方馆强了千千倍,万万倍了。 “太子妃姐姐,你想赶我走,也不至于说谎骗我,我看除了皇宫,也没有哪里比你们这太子府更气派的了。” 说完,阿里娜就自信的等着,在木培韵脸上看到被她揭穿后的尴尬。 可木培韵只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说了句“公主喜欢就好。” 随后就安排丫鬟去给阿里娜收拾房间,安排住宿,顿时,阿里娜感觉头上飞过了一片乌鸦,叫得很是难听。 安顿好阿里娜以后,木培韵便坐在主殿,细细思量起来。 她刚才那副端庄贤淑的模样装的实在是辛苦,此事还得等慕云宸回来好好商量一番。 若只是骊歌公主选上了慕云宸,皇上下旨让公主来府上小住,那她还算心中有数。 可若是这公主来者不善,于太子府不利,于慕云宸不利,于慕国不利,那便要好好筹谋一下了。 木培韵寻思着,往日里慕云宸去上朝,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可左等右等竟也不见人,却等来了一个令人生寒的消息。 “奴婢给太子妃见礼。”苡仁脸上有些慌乱的神色,迈着脚步来到木培韵跟前行礼道。 “苡仁?你怎么来了,可是母亲……”木培韵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出嫁后还未曾回过丞相府。 苡仁是母亲身边的人,难不成是上一世母亲的早逝仍旧没有改变,这一世也会? 想着,木培韵心中像是堵了一口血,时刻要将她夺舍…… “太子妃,您别急,夫人好好儿的,是夫人派奴婢过来告诉您,和亲王侧妃昨天夜里胎动发作,请您过去。” 木培韵松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回回神,可吓坏她了,这一世,她还未尽孝,母亲一定要好好的。 可刚落了心,又想起苡仁的后半句话——“你说什么?二妹妹生了?” 刚才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和亲王侧妃这个身份,竟忘了那是木培瑶。 可木培瑶生了,为何会让自己过去呢?她可不相信,在木培瑶的心里,会真正拿她当长姐。 尤其是在自己答应她们拒婚,却转头就接了赐婚圣旨,慕云羽和木培瑶背后恐怕恨透了自己。 顿了顿,木培韵还是问了句:“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 苡仁皱了皱眉头,抿着唇摇了摇头。 “不知道?难不成还没生下来?”不是说昨天夜里就有了生产迹象,怎么会生了一夜还未落地? 木培韵忍不住有些感慨,不管木培瑶以往如何,但她这一遭到底还是不容易。 苡仁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然后朝周围看了一眼,才走上前凑近木培韵耳边轻声道:“二小姐腹中胎儿有异,生下来时便已然没了气息,和亲王怕此事不吉利,传出去丢人,已经派人将那孩子扔了,还未来得及看男女。” 听完,木培韵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苡仁,久久不能回神。 苡仁回到原处继续道:“所以,和亲王侧妃已经生产一事并未有太多人知晓,和亲王说,您与侧妃是亲姐妹,还请您去府上看看侧妃。” “夫人这才让奴婢斗胆来太子府唤你,还望太子妃莫要怪罪奴婢。” 胎儿有异?一时之间,木培韵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吗?可她们之间的恩怨同一腹中孩儿有何干系。 难过吗?上一世木培瑶和慕云羽勾结,害死了她全家,害死了慕云宸,她合该恨透了他们。 说不定木培瑶这一胎生了个死婴便是他们的报应,可木培韵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反倒有些同情木培瑶。 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慕云羽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在那一刻,他顾不上木培瑶的想法,只想借此机会看看木培韵,嫁给慕云宸后过得怎么样。 所以,他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同丞相夫人说,木培瑶同木培韵是两姐妹,木培瑶此刻定十分难过,有长姐的陪伴或许会好些。 等木培韵到和亲王府的时候,只见里面太医稳婆占了满院子,却没见房间里有几个。 木培瑶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想来是熬了一整夜,此刻昏睡了过去。 慕云羽也有些颓废的坐在一旁,和亲王府没有主母,淑妃又不可能出宫替他料理这些,便只剩下慕卿卿在替他打理。 更何况,木培瑶生产的事,他还没派人通知到宫里去,只不过太医来来往往,估计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一想着还要进宫,向父皇母妃禀告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死胎,慕云羽就开始头疼烦躁。 木培韵进门时,慕卿卿正看着床上躺着的木培瑶,虽说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可到底是丞相府的人,又是这样的事,恻隐之心还是动了。 “母亲。” 闻言,慕卿卿才回过头,慕云羽也在此刻抬眼看了过去。 哪料木培韵只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就拉上慕卿卿的胳膊问道:“怎么回事儿,太医不是说,还有几天吗?” 慕云羽知道,木培韵这是已经问过太医木培瑶的生产预期了,可她眼里竟一点都没有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昨儿个刚从宫里回来,瑶儿就腹痛难忍,本王及时派人请了太医,府上也一直备着稳婆,却还是……” 慕云羽说话间,像是强忍着痛苦,嘴唇颤抖着低下了头,衣服上的褶皱亦在明显的诉说着一夜未眠。 木培韵本就不关心,只随意应了一句:“王爷多注意休息,日后你同侧妃还会再有孩子的。” 第70章 四肢不全 可慕云羽却在听到这话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死灰顿时复燃,像是沉寂了多年的猛虎又有了力量。 果然,他没有猜错,她心里一定是有他的,嫁给慕云宸,定是有苦衷的。 慕云宸正十分郁闷的从宫里回来,结果一回到府上,却没见着本该在家等他的太子妃,反倒是见着了那多余的人。 “阿里娜给大慕太子请安,见着我,大慕太子可还欢喜?” 阿里娜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裙摆上的铃铛沙沙作响,款款朝门口走进来。 慕云宸闻言,还未转身就变了脸色,他这府上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进来的吗? 可想起父皇在御书房说的话,慕云宸狠狠闭了闭眼睛,忍下心里的怒气。 他身为慕国的太子,凡事必得以国为先。 可慕云宸转念一想,他身为慕国的太子,如果连自己的内院都没办法做主,那何谈其他? 想到这儿,慕云宸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阿里娜道:“公主殿下可是非要入住我太子府?” 阿里娜不以为意,一双炯炯有神的杏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自然,我已请示过贵国陛下,陛下已欣然同意了,难不成太子殿下还要拒绝我不成?” 阿里娜想着她搬出大慕的皇帝陛下,即便慕云宸是太子,也不能拿她如何。 她想的也确实不错,慕云宸暂时是没想动她的心思。 “好,阿里娜公主喜欢,是孤的荣幸。”说着,慕云宸朝碧十七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替公主收拾一间上好的厢房,一定要让公主在太子府住的舒心,直至公主满意。” 紧接着,碧十七便在阿里娜满脸诧异的目光中,准备领命办事。 阿里娜还以为慕云宸会同她争执一番,他昨夜不是看不上她吗?她偏要让他知道,她阿里娜是你想得到却不能得到的人。 可越是这种心理作祟,便在慕云宸对她不甚在意之时,越觉得无法相信。 阿里娜有些别扭的扬起头拦下了碧十七,刚才柔情似水的声音已然恢复正常:“慢着,太子妃姐姐已经替我安排好了,我便住在离你们寝宫最近的东厢房。” 听到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慕云宸眼里才有了些情绪。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所以是因为这个生气,才不在府中的吗? 想到这儿,慕云宸瞳孔微睁,便是门外的丫鬟问道:“太子妃去哪儿了?” 好在木培韵出门前,特地留了素酿在此处等候慕云宸。 听到慕云宸发问,素酿才恭敬的上前行礼回答道:“回太子殿下,午时丞相夫人派人来请,太子妃去探望和亲王侧妃了。” 慕云宸松了一口气,还好,只要不是生气就好,女儿家生气,最难哄了。 不过——去慕云羽府上了?慕云宸顿时心中大感不妙,慕云羽本就对他的太子妃心怀不轨,万一趁这次机会,对他的太子妃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怎么行。 慕云宸没再停留,抬脚就朝大院门口走去,刚要到门口的时候,就被阿里娜叫住。 阿里娜觉得自己堂堂一国公主,竟被如此忽略,实在是没面子得紧。 “大慕太子,本公主作为你府上的客人,你竟丢下我一人,要去何处?” 慕云宸心中本就有些烦躁,听了这话语气有些不好,开口道:“孤要去和亲王府接太子妃,公主可要一同前往。” 这话虽是询问,可慕云宸却笃定,阿里娜会拒绝,因为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便只有两位。 一位是慕云羽,另一位就是淑妃。 想来,她选择住到太子府,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躲开淑妃的传召。 果然,在听到和亲王府的时候,阿里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说了三遍不去,最后留下一句:“大慕太子早去早回。” 接着,迅速转身离了这地方,生怕慢一秒,慕云宸就要安排人将她一块儿带去和亲王府。 慕云羽还想趁慕卿卿出去看药的间隙,好好同木培韵交流感情,结果人还没来得及上前,木培瑶便十分合时宜的醒了过来。 “王爷~”有些微弱的声音从帐缦之中传来,慕云羽改为靠近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等反应过来,木培韵已经跟着慕卿卿出了寝殿。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几个丫鬟还有慕云羽和木培瑶两人。 慕云羽本就因为他白白期待了十个月,最后落得一场空嫌弃木培瑶,现在瞧着刚刚生产完的木培瑶,小脸没有一分血丝,苍白的吓人,更是厌恶至极。 木培瑶接连着喊了好几声,慕云羽也未曾向前靠近一步,平日里娇艳欲滴的美人儿,这会儿怎么成了这般黑白无常的模样。 木培瑶见迟迟没有人应声,撑着床垫准备起身,床边的丫鬟连忙上前去将人扶起来。 等靠在床榻上,稍稍缓和了几分的时候,木培瑶这才看见离她三尺之远的慕云羽,一脸疑惑。 “王爷,咱们的孩子呢?是不是个英俊可爱的小世子,王爷可还高兴?” 可这话一出,顿时将慕云羽心中的怒火点燃,慕云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木培瑶跟前。 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贱妇,孩子胎中不足你为何不告知本王,偏要一意孤行将他留下来?” 慕云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自审问了长期伺候木培瑶这一胎的太医才知道。 原来木培瑶这一胎,早就发现有问题,太医一开始就说,此胎胎像不稳,胎气微弱,恐怕腹中胎儿难保足月,即便足月,恐怕也……无法平安降生。 是木培瑶太想借着此胎成为和亲王正妃,这才几次求了太医,让太医开了十足十的安胎药。 起初太医也是不愿意的,可奈何木培瑶以慕云羽的身份压下去,太医便不得不听从,最后只能凭借毕生所学,掏空心思替木培瑶配置了保胎药。 可最后还是没能…… 想到这儿,慕云羽手掌捏成了拳头,若此刻木培瑶不是躺在床上,他定要狠狠给她一巴掌。 孩子夭折便罢了,可偏偏还是个四肢不全的怪物,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寻常人家也是十分不吉利的,更何况是在皇家。 第71章 发妻 木培瑶顿时有些心虚,看向慕云宸的目光也开始有些躲闪。 “王……王爷,你在说什么,咱们的孩子,不好吗?” “木培瑶,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门外原本准备进门的慕卿卿被木培韵拉住,实打实的将这对话听了个完全。 木培韵疑惑的看向慕卿卿,慕卿卿点了点头小声道:“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便一直由稳婆抱着不曾经过我手,不过我远远的瞧着几眼,那孩子长相怪异,实在是有些……” 木培韵被慕卿卿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正在自己脑袋里想象到底有多怪异的时候,院子里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太子妃原来在此处,让孤好一顿找。” 慕云宸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背着手缓缓朝木培韵走来,在木培韵的眼里,无论她何时见着慕云宸,他都如谪仙一般遗世独立,干净利落。 可这会儿,却被吓了一跳。 “啊——呼~,殿下,是你呀。”转过身的木培韵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慕卿卿见着慕云宸,两人都点了点头示意见礼。 按理来说,慕卿卿是要向慕云宸行礼的,可一来慕卿卿是慕云宸的岳母,二来她本就是皇姓,算得上是慕云宸的姑母那一辈的,由此两人平日里见着便无需行大礼。 慕云宸看着惊吓过后的木培韵,皱了皱眉,怎么他的太子妃胆子这样小?莫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 里面的慕云羽听到外面的动静儿,烦躁的瞪了一眼木培瑶,留下一句——“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说完,便甩手出了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便换上了悲伤沉痛的表情。 “三皇兄,你不在宫里同父皇处理朝政,怎的有空到我府上来?” 说话间,语气尽显颓废和悲凉,眼珠子还时不时的朝木培韵的身上瞟。 之前,他一直期待着木培瑶府中的孩子,可现在……罢了。 没了孩子,正好他也不必再有顾虑,如此正妃的选择就多了起来,只不过,不知为何,慕云羽渐渐觉得,这都城的众多女子,竟无一人比得上木培韵。 哪怕她已是个有夫之妇,在他眼里却仍旧风韵犹存,难不成以往他是瞎了?只想着利用她,就忽略了她的美? 可他这样明显的心思,慕云宸哪里会看不透。 顺时,慕云宸便一个跨步挡在了木培韵的面前,颇有些挑衅的眼神看向慕云羽,薄唇缓慢吐出几个字:“孤来接太子妃回家。” 以前他根本不屑于这种男子之间的挑衅,可此时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沉浸在其中,不亦乐乎。 木培韵被慕云宸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不过很快她便明了其中的意思,他这是吃醋了吗?原来他也会吃醋。 “既然在臣弟府上,晚些时候臣弟自会派人将太子妃安全送回太子府,何必劳烦三皇兄亲自来接。” “诶,孤接自己的发妻,怎么能叫劳烦呢。”慕云宸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脸上腹黑的表情不言而喻。 还不等慕云羽说话,慕云宸又丢了一个炸弹给慕云羽。 “哦,对了,孤在来的路上已经差人进宫替五弟禀告了侧妃已经生产一事,五弟你要想开些,孩子还会再有的,堂堂皇子怎可颓废成这样。 依孤看,还是快些振作起来,进宫像父皇及淑妃娘娘细细禀告此事。” 慕云羽此时,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脖颈间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和慕云宸动起手来。 可这样大的火气,却是硬生生的憋了下去,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却还是得朝着慕云宸行礼。 从牙缝间生硬的挤出几个字。 “皇兄既然接到了太子妃,便早些回去,臣弟府上还有众多事宜,便不留二位了。” 任谁都能听出慕云羽这话里的愤怒,可偏偏慕云宸不当回事儿,十分自然的牵起木培韵的手,回了一句:“五弟留步。” 然后就朝门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丞相夫人可否需要孤的马车送您回府?” 慕云羽只觉得刚才那两人紧握的手十分刺眼,此刻便生硬的背对着两人一动不动的站着。 慕卿卿瞧着王府上下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了,终归她是个外人也不适合久留,便交代了几句也一道走了。 门口,慕卿卿指了指自家的马车,准备同两人告别,毕竟太子府同丞相府不是一个方向的,自是不可能同行。 哪料,慕云宸用一句——“太子府回不去了。”便牵着木培韵一块儿,随着慕卿卿一道回了丞相府。 待几人离去,慕云羽就立刻吩咐下人将和亲王府大门抵了起来。 回到寝殿里,快步走到床边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木培瑶,从床上拖下来,很快,屋里便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约莫是过了一刻钟,王府里的丫鬟小厮便都捂住了耳朵,开始各司其职,没有人知道那屋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些的,瞧见慕云羽出来的时候,手上沾了血。 等慕云羽沐浴更衣,派人备了马车进宫后,王府里才从先前的死气沉沉恢复了些生气。 丫鬟进屋伺候的时候,见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木培瑶,下意识的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却无人敢自作主张,将人扶到床上休息,而木培瑶正好是刚生产后,身子虚弱不堪。 又加上在这冰冷的地上爬了许久,先前还受了非人的毒打,这一番折腾下来,能保住性命便已是造化。 直到深夜慕云羽才回到府中,命人将木培瑶抬了下去,已经昏迷过去的木培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好像又见到了未出阁时,在护国寺见到的那位大师,恍惚之间,那句安分守己莫强求,开始具象化。 第72章 小住 马车缓缓行驶到丞相府门口,看门的小厮远远的瞧见那豪华的马车上,挂着的银黄色繁缨,顿时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后撒腿便往府里跑。 “丞……丞相……门……”可奈何小厮是近些日子才从花房调到门房的,平日里说话就有些口吃,这会儿一时紧张,说话更加变得不利索起来。 跑的满头大汗,看着主殿里正坐着悠闲喝茶的丞相大人,嘴里憋了半天却没说出几个字来。 木槿淡淡扫了一眼小厮,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放下了茶盏道:“急什么?是不是夫人回来了?” 小厮歇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正准备细细道来。 “老老…爷,夫……夫人……确实……” 看着小厮说话费劲的模样,木槿都快有些感同身受了,嘴角忍不住也跟着小厮扯了起来,最后实在不行,终于打断。 “老老老,爷爷爷,老爷什么,夫人什么,我知道了,不就是夫人回来了吗,有那么难说吗?” 木槿说着,半信半疑的看着小厮走了出去,准备去门口接自己的夫人。 小厮还想再说什么,嘴里却只挤出几个字:“老……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直跺脚。 木槿一个锐利的眼神扫回来,指着一旁的茶水道:“快别说了,喝口水歇一下。”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只剩下小厮一人在原地苦恼。 看着木槿离去的身影,小厮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看来他真的不适合门房这个活计,等晚些时候放饭了,得找个机会同管家说一声,让他回原来的地方,那儿不需要说那么多话。 “夫人,你回来——”木槿伸手摸了摸胡子,悠悠笑道。 结果刚一出大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了……”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老臣府中。” “这看门的小厮是干什么吃的,太子殿下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木槿说着,还状似生气一般,朝守门的小厮瞅了两眼,随即才看向慕云宸和木培韵拱手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快些进府。” 木培韵早就想念得紧,前些日子慕云宸说会带她回来,没想到竟这么快。 本来她还在为昨晚上在宫里,没能好好同母亲多说两句体己话,情绪不高,现在好了,回家了。 木培韵回了父母的怀抱,心里喜不自胜,也不管周围如何,上前就扶着木槿甜甜道:“父亲,在自家府上还如此拘礼作甚,这些日子,你老可曾想女儿了?” 想,怎么会不想,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木槿见着木培韵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皱纹都笑的多了起来。 只是,父女俩热络之际,木瑾还是有些顾及到慕云宸,尴尬的笑着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 “太子妃都嫁人了,还这般小孩子气,想来便是太子殿下往日里娇惯了你。” 慕云宸勾了勾唇角,笑意浮上眉眼,轻轻点头认同,随即大手一挥,身后早就准备好的回门礼,被下人一箱一箱的往里面抬。 约莫是抬了二十几趟才停了下来,木槿和慕卿卿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两人不明所以的看向木培韵。 木培韵也是一脸疑惑,转身仰着头看着他,明明他们从和亲王府出来的时候,不是两手空空的吗,他什么时候去准备的这些东西。 慕云宸自是晓得他的太子妃在诧异什么,不过却没过多解释,自然的站到她的身旁朝着二老开口道:“还望丞相,丞相夫人,容孤称二位一声岳父岳母。” 木槿和慕卿卿自是喜闻乐见,太子姿态放的这么低,也不端架子,想来女儿嫁过去应该过得还不错。 “本来前两日就带韵儿回来了,只是朝中事务繁杂,耽搁了些,今日碰巧有空,孤便同韵儿回门,住上些时日,不知可否?” 虽说是疑问,可木槿瞧着,这人分明就已经计划好了,刚才抬进去的最后一箱,明显是两人的日常生活用品,这是打算长住了? “殿下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木槿觉得有些奇怪,他还未曾听说哪朝哪代的太子,不但陪着太子妃回门,还要住上几日的。 还不等慕云宸回答,慕卿卿就瞪了一眼木槿,随即换上和蔼的笑容看向慕云宸道:“丞相府亦是殿下和太子妃的家,你们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闻言,慕云宸满意的笑了笑,搂着木培韵肩膀的手也收了收力度,那什么公主既然喜欢他的太子府,那就随便住,一整个太子府都给她。 木槿被慕卿卿瞪了一眼,有些失了面子,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几人此刻还站在门口。 急忙指着府里引路道:“诶,瞧我,年纪果然是大了,快进屋,进屋坐下说。” 阿里娜在太子府百无聊赖的转悠了许久,直至夜幕降临,也不见有人回来。 便是见着一个人影儿,就被她拉住打听慕云宸和木培韵什么时候回来,结果都说是不知道,主子的事儿,他们做下人的没资格打听。 最后实在是无趣,便找来云梯爬到房顶上看星星。 可本来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怎么可能坐得住,最后只能仰天长啸。 哪怕大慕太子和太子妃回来一个人也好呀,即便太子不回来,那太子妃回来,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也好呀。 这太子府上的丫鬟小厮一大堆,可却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聊天的,来来回回就是那副毕恭毕敬的规矩,无趣得很。 太无聊了,实在是太无聊了,听着耳边传来的虫鸣声,阿里娜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她都有些后悔住到太子府了。 可一想到不住进太子府,便要被姑母强迫着去和慕云羽接触,那还不如就这样呢。 “殿下,你看,我院里的这个布置,和太子府咱们的寝殿,几乎一模一样呢。” 晚膳过后,慕云宸和木培韵就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丝毫没在意自家老父亲和老母亲脸上想要打探的表情。 第73章 美事儿 本来慕卿卿还在想给慕云宸安排个什么院子才合适,毕竟是太子殿下,该有的君臣之仪还是不能忽略。 可还没等她使唤丫鬟去打扫,木培韵就自顾自的牵着慕云宸,回了自己未出阁前住的青玉阁。 慕云宸听着木培韵的话,视线从被她握住手的方向移开,看着前面的位置淡淡嗯了一声。 看着慕云宸不是很惊讶的样子,木培韵有些失落起来,还以为这种巧合他也会觉得神奇呢。 “你知道啊?” 慕云宸又“嗯”了一声。 他何止知道,就连太子府寝殿那个院子,也是他派人仿着这个院子布置的,就是怕她嫁过去,离了父母会不习惯。 想着有一些熟悉的事物在身边,她适应的也快一些。 木培韵努努嘴也不问了,她只以为男人恐怕心思都没那么细腻,不懂她的喜悦也是可以理解的,她要做个善解人意的太子妃。 可令木培韵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是上一世的慕云宸,还是这一世的慕云宸,爱她如命的慕云宸,还是相敬如宾的慕云宸,于她,心思远比她想象的要细腻得多。 木培韵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指了指前面的位置,开口问道:“殿下,要过去坐会儿吗?” 虽说是在询问,可拉着慕云宸朝着前面走的动作却是半点没停下来。 慕云宸笑意渐浓,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他和她之间自然得不像话,仿佛是上天注定。 听着夜里的虫鸣,这周围的静谧渲染着此刻的安宁。 在这一瞬间,似乎世界安静了,有自己喜欢的小院,父母健康,心上人就在身边,这样的感觉,真好。 木培韵闭着眼,安静的坐着享受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前方开始游神。 慕云宸挑了挑眉出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回过神,木培韵看了一眼慕云宸,又垂下眸子。 “殿下,今日在和亲王府,你直接告诉慕云羽,已经差人将木培瑶产下死胎一事告知了父皇,会不会惹怒了他。” 木培韵很清楚,她一进和亲王府,就见着满院的太医,可却没有一人在产房里,恐怕是慕云羽有意将此事压下来。 很显然,他是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木培瑶已经生产,且生下的是一个先天不足的死婴。 皇族之中若是有妇人产下怪胎,便是不好的征兆,这样的预兆,以慕云羽的性子,说不定会去找一个健康的男婴前来代替,再将涉及此事的丫鬟稳婆通通处理掉。 可慕云宸这么一弄,慕云羽便再也没有机会,只得细细思量说辞,进宫禀告父皇,想来只是说了孩子气弱,没能活下来,那四肢怪异的话定是死死的吞在肚里。 慕云宸往日里做事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冒进,今日这样不顾后果的激怒慕云羽,想来定是为了自己。 不是木培韵以自我为中心,只是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理由,慕云宸一向都是稳扎稳打,绝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的, “太子妃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会不会有些晚了?”慕云宸这话听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在聊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木培韵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惊讶的抬起头求证道:“殿下是如何得知木培瑶生的是一个死婴?” 就连自己也是因为母亲身边派来传话的人,才知道的,慕云羽消息封锁的极好,除了母亲这个以外,其余的基本无人知道。 可慕云宸是如何在去往和亲王府之前,就已经知道,并且提前派人去宫里将这消息告诉皇上的呢? 瞧着她的小机灵儿样,慕云宸隐下笑意,直勾勾的看着她反问道:“太子妃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猜测吗?” 木培韵顿感无语,突然觉得慕云宸有些可怕,怎么随时都能猜到她的心思,就连她心里想的什么一猜一个准。 再这样下去,她在他面前都快没有秘密了。 其实慕云宸不是能猜到她的心思,只是比较了解她,虽说现在的慕云宸忘记了曾经自己有多喜欢木培韵。 可是以前喜欢她时候,残留的肌肉记忆仍然一直存在,便下意识的会去了解她。 木培韵也不装傻了,毕竟和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可装的。 “和亲王府里,有殿下的人?” 慕云宸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仿佛是猜到了下一秒木培韵要说的话,慕云宸直接开口堵住了木培韵。 “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太子府也有慕云羽的人。” 木培韵:…… 木培韵突然感觉后背一凉,那平日里住在太子府,还安全吗? “殿下知道是谁吗?” 慕云宸停顿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是谁不重要,太子府重要的地方,没有人能靠近。 木培韵又被噎住。 不知道?不知道你说的理直气壮!!! “夜深了,太子妃,该歇息了。”慕云宸揉了揉眉心,折腾了一天,今儿个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木培韵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转悲为喜,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熟悉且陌生的男人,美事儿啊! 慕云宸看着她脸上的小表情变化莫测,不禁觉得好笑,果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不知不觉中,慕云宸脑海中便萌生了一个想法,日后定要将这个天真善良的花朵培养呵护好。 绝不能让这尘世的肮脏沾染了她,这份单纯是这世间最最难得之品质。 可是,慕云宸啊,你的意中欢,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那群坏人磨灭了所有的善良和单纯。 只不过如今在你面前,她才将内心深处残存的情愫显露出来。 “太子妃睡不着吗?”慕云宸闭着眼,可身旁的人不断扭来扭去的,让他也一时之间无法入睡。 难不成是因为这几日住惯了太子府的床,骤然回来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木培韵顿时不敢再动弹,僵硬着身子侧愣在床上:“我…我吵到你了?” 她哪里睡得着呀,果然人在夜晚最容易煽情,她这会儿脑子里全是白日里,慕云宸牵着她的手,在慕云羽面前霸气称呼她为发妻的场景。 发妻,这是多么具有重量的形容词,在他心里,她是这样的身份。 慕云宸闷哼一声,嗓音有些沙哑道:“无妨,是我睡眠浅。” 第74章 生个孩子 “殿下。”木培韵都快躺烦躁了,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直接坐起来,推了推慕云宸小声喊道。 “嗯?”黑夜里,男人的眼眸深邃如墨,如同夜晚的雄鹰,时刻做好捕食的准备。 慕云宸就这样静静看着木培韵的背影,不主动说话,却句句有回应。 可下一秒,雄鹰便想闭了眼开始装睡。 “殿下,你想不想和我生个孩子?” 慕云宸顿时瞳孔骤缩,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培韵的背影,黑暗中,两人的目光不曾交汇,可心跳却出了奇,剧烈跳动。 慕云宸仿若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脸烫的不像样,若不是看不清,恐怕就要起来出门透气了。 新婚之夜,他和太子妃有了夫妻之实,可那是在木培韵中了春药的情况下,已然是没有思考能力。 可他是清醒的,那洞房夜的每一个画面,他脑子里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木培韵突然这样问,慕云宸不知为何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出现。 木培韵话刚说出口,就连忙捂住嘴,开始后悔了,她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女孩子不是要矜持吗?她竟又被美色所诱惑,可这黑黢黢的地方,哪儿还能看见什么美色。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是她自己内心……咦! 想到这儿,木培韵急忙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然后装作什么也没说,躺下睡觉。 约摸是过了两刻钟,身旁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慕云宸看着头顶的帘子陷入深深的沉思,现在换他睡不着了。 突然,窗外闪过一阵黑影,慕云宸动作迅速的起床穿衣,将被子往木培韵身下掖了掖,便出了门。 碧七在门外候着,见慕云宸出来,刚想开口禀告就见慕云宸抬手制止,随即两人飞身来到院中。 “主子,刚才有一群黑衣人在丞相府附近鬼鬼祟祟,属下带人想要解决他们,却不想那群黑衣人虽然武功不高,可逃跑的手法十分诡异,属下追踪不及,让他们跑了。” 碧七恭敬的站在一旁,加上上一次主子大婚夜,这已经是第二次他们办事不力了,身上领罚的伤痛好像还没好。 “有可能是同一批人吗?”慕云宸眼眸微眯,思绪回到骊歌部落进都的前一日—— 那日他下朝后随工部侍郎一道去了一趟城外,结果在回来的途中竟遭遇刺杀,那群人却如碧七所说武功不高,可逃跑后却无从追踪。 碧七脸上的表情不由深了几许,犹豫片刻后便郑重的道了句:“嗯,属下虽说没有抓到人,可今夜的那批人同前几日刺杀殿下的人,逃跑时的身形手法一致。” “皆是丢出一颗铁蛋子,随即便有白烟冒出来,顿时他们就如同幻影一般,一时之间让人无法定位,属下才追踪不到。” “孤已经很久没在江湖上听说这样怪异的手段了,依你看,刺客会是哪方派出的人?” 慕云宸骤然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碧七,这眼神让碧七身子忍不住颤了颤,主子是心中有了猜测,又要考他了。 碧七心里七上八下的将可能的人猜了个遍,刺客手段不软,很明显是冲着取主子性命来的,可在都城想要主子性命的人,挺多啊! 见碧七半天不回答,慕云宸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耐道:“这么难回答吗?是不是孤这些日子忙着接待使臣,太久没有训练你们了。” 说着,慕云宸还自顾自的点头。 “瞧着这些日子你们都松散了,看来是太久没有让你回碧明堂了。” 碧七心里止不住咯噔一下,可随即就想了起来,慕云宸的话提醒了他——接待骊歌使臣。 身法如此诡异,碧明堂遍布慕国各处,却还未曾遇见过这样的人,想来便只有他国了。 他国,近日与殿下有关,刺杀殿下,这三者联想起来,碧七顿时如醍醐灌顶,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属下猜测刺客极有可能是骊歌部落的人。” 闻言,慕云宸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气定神闲道:“就这么不想回碧明堂?” 碧七:…… 主子,原来您知道碧明堂的风云阁有多恐怖呀!!! 碧七抬头看着慕云宸,一脸委屈的模样,硬是半句话也挤不出来。 慕云宸嗤笑一声回归正题道:“刺客使的手段,可会是用毒。” 碧七愣了几秒只好低头拱手:“属下不知。” 这次慕云宸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术业有专攻。 “路黎最近在忙什么?” 碧七瞬间会意:“属下立刻回遥知雪去寻路黎。”说着,不带丝毫停留,忙不迭的一个飞身出了院子。 院里恢复了静谧,慕云宸仰头看着楼上的房间,里面睡着他的身边人。 不过才回来住了一日,便要回去了,清宁,你可会不开心? 刺客没能杀得了他,定是不会就此罢休,他若是继续带着清宁住在此处,恐怕于丞相府不利。 可要是将清宁一人留在丞相府,他亦是不放心的,带在身边总比派人保护更安全,保不齐那些人丧心病狂,会将清宁抓走用做要挟他的把柄。 翌日,天蒙蒙亮,窗户透出窸窸窣窣的阳光,洒在屋内的台面上。 木培韵伸了伸懒腰转过身搭在慕云宸身上,嘴里唧唧的问道:“殿下,昨夜睡得好吗?” 慕云宸眉心蹙了蹙,昨夜碧七走后,他再上楼时,床上已然是没了他的位置,只好在书桌前将就了一宿。 晨起鸡鸣之时,慕云宸才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着木培韵翻身后给他留下的那半尺宽的地方,还是躺了上去。 好不容易可以松懈下来,好好闭目养神,却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又被一旁的人儿吵醒。 慕云宸此刻闭着眼,一点也不想睁开。 可木培韵哪里会知道昨夜他都经历了什么,自己睡得那叫一个踏实,只当是慕云宸睡得也应该不错。 没听见人回答,木培韵睁开眼扒拉了几下慕云宸的手,结果半天没有反应。 木培韵差点以为他莫不是就“过去了”?正要得寸进尺时,就听见慕云宸倦怠又沙哑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若再不老实,孤就真的要同你生个孩子了。” 第75章 幻醉珑 虽未睁眼,可木培韵却顿时觉得脸上臊得慌,急忙缩在床的最里面,一动不敢动。 明明昨夜她胆子还那么大,怎么天亮了,就如同缩头乌龟了,怂成这样。 可木培韵虽然知道这样子很丢脸,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又不傻,关键这是在丞相府,万一父亲母亲派人来唤他们用早膳,岂不是…… 说了这话的慕云宸,陡然睁开眼,有些不可置信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侧头看了一眼身旁躺的板正的人,一时有些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清宁,昨日孤许诺,陪你在丞相府小住几日,但现在恐怕要食言了。” 有了话题,两人之间的尴尬才一点一点消失,木培韵也冒出头疑惑问道:“怎么了?” 慕云宸想了想并未告诉木培韵实情,随便扯了一个借口,依他看来,刺客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怎么还能让这种事情烦了太子妃的心。 木培韵只当是他们俩还得回去应付阿里娜公主,也没有想太多。 用早膳时,木培韵就同木槿和慕卿卿说了回太子府的事,惹得慕卿卿又是好一阵不舍。 明明昨儿个还说要小住几日的,怎么才住了一夜便要急着回去,难不成是太子殿下嫌韵儿的青玉阁简陋了? 果然,她昨日就想说韵儿那丫头,怎么能让太子殿下随她睡小床,即便太子再宠爱她,也不能太任性呀。 “太子殿下可是住不惯?”木槿将慕卿卿的心思拿捏的很准,替她问出了问题。 “岳父,岳母,是孤府上有件棘手的事,不得不回去处理,丞相府是太子妃的家,也就是孤的家,怎么会住不惯呢。 等忙完了,孤再带着太子妃一块回来探望二老,届时定真真要住上几日。” 说话间,慕云宸看了一眼正看着他一脸笑意的木培韵,也回了一个宠溺的笑。 木培韵觉得,她大概是修了好几世的福气,才能遇上慕云宸。 这样将爱屋及乌做到极致的人,在父亲母亲面前给足了她面子的人,无论爱与不爱都只认她的慕云宸。 脑子里突然闪过皇后娘娘的嘱托,早日开枝散叶。 想来,她是应该将和慕云宸生个孩子这事,提上日程。 用膳结束后,两人一道回了太子府。 可谁能想到,慕云宸和木培韵回去,最开心的居然是阿里娜。 “太子妃,你可算回来了,本公主昨天等了你一整日。”阿里娜说着,愤怒中带着一丝委屈,看起来有些好笑。 木培韵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慕云宸,这公主不是奔着太子来的吗,不应该是等了慕云宸一整日? 果不其然,阿里娜下一句话就开始问慕云宸:“大慕太子,你那书房里是藏金子了吗,怎么派了这么多人守着?” 可听了这话,木培韵又是一阵疑惑,慕云宸的书房?她去过呀,可没见着有人守着呀,而且里面也没金子。 慕云宸冷哼一声,仿佛是在讽刺阿里娜的不自量力。 “孤的书房,不是公主该去的地方。” 阿里娜努努嘴,也不生气,径直朝两人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将木培韵拉走。 “太子妃,你既然回来了,就陪本公主玩,昨日你们都不在府上,本公主真是无聊透了。” 这一系列行动,让慕云宸看得一愣一愣的,瞧着被阿里娜拉走,正一步三回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的太子妃。 慕云宸仰首望天,狠狠叹了一口气。 父皇,你干的好事,这什么劳什子公主,你若是真的没地方安排,就直接收进自己的后宫,别放出来祸害人。 随即,慕云宸便抬脚去了书房,亦或是去了碧明堂。 “公主,你要本宫陪你玩什么?”木培韵瞅着自己被挽住的胳膊,有些不明所以,这公主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若是公主选中了慕云宸,那她俩现在应该是情敌,互相算计的关系呀。 可她怎么觉得,阿里娜给她的感觉,不像是想要同她抢慕云宸呢,反倒真像是,来玩的? “玩这个呀。”说着,阿里娜便神神秘秘的从身后翻出了一个毽子,在木培韵面前晃了晃。 “毽子?你昨日去我房间了?”木培韵顿时没给阿里娜好脸色,这人怎么乱翻她的东西,这毽子是前些日子路黎姐姐怕她无聊,特地寻来给她打发时间的。 见木培韵好似生气了,阿里娜想要道歉却又有些拉不下脸,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姐姐,你别生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木培韵看着此刻别扭的阿里娜,不免猜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那个趾高气昂的公主去哪儿了? 眼前这个,莫不是冒充的? “你真要玩这个?” 阿里娜闻言,骤然抬起头,欣喜若狂的连连点头:“玩,你教我。” 于是,一个慕国的太子妃,一个骊歌的公主,本应是雌竞的两人,此刻却在院里玩着儿时的游戏,场面看起来其乐融融。 相比之下,碧明堂就没那么热闹了。 堂上端坐着的人,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脸上戴着的浮沉面具让人感觉此人虽然风度翩翩,却没有温度,像极了笑面虎。 “查清楚了?” 底下一身男装打扮的路黎,隐下女儿家的娇气妩媚,多了几分公子哥儿的英俊潇洒,上前拱手答道。 “回主子,属下已经连夜研究过碧七带回来的残块儿,正如主子猜测,刺客之所以逃的快,是因为他们用了一种名叫“幻醉珑”的毒药。” 说到这儿,路黎适时抬头看了一眼慕云宸。 “继续。” “属下仔细问过与刺客交过手的兄弟们,所见场景皆是一样,想来刺客是将幻醉珑研磨成粉状,藏在那铁蛋子内。” “逃跑时,便将铁蛋子扔到大家面前,待铁蛋子裂开后,里面的毒粉挥洒出来,就会产生白烟,使人产生幻觉,如同醉酒一般,便无法确定刺客的位置,追踪不及。” “但这手法确实独特,寻常只会让人觉得是普通的迷烟,并不会多想,此事,若不是主子及时察觉,恐怕兄弟们会一直陷入这无厘头里面。” 第76章 希望被在乎 “可有法子解?”幽暗灯光下,慕云宸只露出疏淡的双眸,周身气势却出了奇的给人压迫感,让人不敢违逆。 “此毒属下曾在苗疆一带见过,制作功法很是简单,不过其中一味绝命花却很难得。” 路黎突然想起,那人说给她准备的大礼,难不成就是这个? 顿了顿又继续道:“此毒若是吸取大量,在身体内缓慢积累,数日后中毒者便会痴傻。” “不过,兄弟们只是闻上一闻,吸取的不多,对身体并无太多影响。 属下另备了解药,主子及各位兄弟将其装入香囊,随身携带,下次再与刺客交手便不再会受幻醉珑影响。” “有劳。”慕云宸点了点头,随即派紫伊随路黎一同下去拿解药,然后分发给碧七的那一队人。 路黎其实不算是碧明堂的人,其中的渊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路黎自效命于慕云宸没多久,便被慕云宸派到木培韵身边,明面上,路黎是摄政王的义女。 可暗地里,路黎只效忠于慕云宸一人,不属于碧明堂任何一个分堂,直属总堂主。 同一个酒楼包间里,路黎换回了女装,如同面瘫脸,毫无表情的坐下喝茶。 直到门外的声音渐渐临近,路黎的眼睫才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这次你用了多久?” 男人一进门就直奔主题,除了这个女人,他最感兴趣的就是他的毒药,这个女人用了多长时间研制出解药。 路黎装作漫不经心的抬手碰了碰鼻尖,伸出两根手指,眼睛却一点没往男人的方向看。 见状,男人有些来了兴致,一副欠揍的痞样,挪着凳子凑近了几许问道:“两天?” 路黎放下手白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两个时辰。” 顿时,男人脸上的脸色僵住,再也笑不出来。 果然,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天敌,无论他制了多少毒药,种类,工序多么复杂,都能被她毫不费力的研制出解药。 偏偏自己花了很多时间研制的,人家随便几个时辰就找到解药了。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配得上“毒娃”这个江湖称号。 见着他吃瘪的样子,路黎心底明明升起一阵开心,脸上却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其实她说了谎,他制的毒很复杂,昨夜她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今日天都亮全了,她才制出解药。 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有很强的天赋。 男人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反正这么多年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他们之间的比试从来不存在输赢,只是一个乐趣。 “还有我送你的大礼,别忘了。” 路黎顿时皱了眉,瞳孔微缩转头看向男人略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个不是?” 见路黎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男人瞬间得意了起来:“黎妹妹也太小瞧我了,幻醉珑这种东西,怎么能算得上大礼呢。” “难不成黎妹妹是还没找到我送的大礼?不如你求求我,我给你透题。”闻人映山一副欠揍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在路黎的雷区蹦跶。 路黎实在是看不惯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脚下狠狠的朝他踩去。 刹那间,包间里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酒楼。 “花和尚,你太得意忘形了。”说着,路黎便不顾正抱着自己的脚叫苦连天的闻人映山,利落的起身朝门口走了。 “说了,别叫我花和尚,叫我小山山。” 等来的,只有几只乌鸦叫。 闻人映山看着路黎刚才离开的方向,恢复了正经,从衣袖里掏出还未送出去的糖酥,自顾自的往嘴里塞了一块儿。 甜。 大概是太久没吃了,甜中带着涩。 慕云宸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就听下人说,太子妃同骊歌公主在后花园玩的不亦乐乎。 慕云宸转身便朝后花园走去,骊歌部落的两次刺杀,他留阿里娜在府上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确定刺杀是否是阿里娜安排的。 毕竟留在太子府总比在四方馆好观察的多,只是这公主怎么总是缠着他的太子妃。 慕云宸倒是不担心阿里娜会伤害木培韵,毕竟他的太子妃可不傻。 而且他留在太子妃身边的暗卫,对付一个区区三脚猫功夫的公主,简直就是小题大做。 等慕云宸来到后花园,竟看见一幅美人画。 往日里见过她端庄自持的样子,见过她俏皮可爱的样子,见过她中了药妩媚多姿的样子。 如今这样躺在草坪上,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身份,肆意洒脱的大笑出声,小女儿的调皮显露无疑。 这样的木培韵,他还从未见过。 明明一旁也躺着一个女人,可慕云宸的眼里却仿佛只看得到木培韵。 阿里娜作弄似的伸手戳了戳木培韵的腰肢,痒的木培韵在草坪上连连打滚。 她不是不知道身为大家闺秀,身为太子妃,不可如此没规矩,可……罢了,就让她放肆一回。 两人闹了许久也不曾注意到慕云宸,直到慕云宸走近。 “孤不在,太子妃倒是玩的开心。” 一瞬间,院里顿时安静下来,站在一旁的丫鬟有些担忧的看向阿里娜和木培韵。 不免在心里腹诽:这阿里娜公主怎么带着太子妃胡闹呢。 两人很快坐了起来,阿里娜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她本就是生在草坪上的公主,何须在意这些弯弯绕绕。 更何况……大慕的规矩,可管不了她这个骊歌的公主。 于是,阿里娜看都没看慕云宸一眼,回头一把拉起木培韵,笑着说了句:“太子妃,你很有趣,本公主玩累了,明日再同你玩。” 说完也不顾木培韵的眼神,潇洒的转身——溜之大吉。 木培韵:…… 可转过头看见慕云宸那淡漠的表情,木培韵只好慢吞吞的挪到他面前,讪讪道:“我错了。” 慕云宸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任何问题,反倒是觉得木培韵的认错有些莫名其妙。 他又没凶她,只是看着她和别的女人玩的那么开心,根本不在乎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让慕云宸有种被忽视的感受,很奇怪,以往他的行踪一向由不得别人过问。 可现在,他却希望能从木培韵口中听到:殿下,你去哪儿?殿下,你怎么才回来?这样的话语。 第77章 助你上位 “太子妃何错之有?” “我不该不顾形象在院里打闹,给殿下丢脸了。” 木培韵说话间,语气颇有些委屈,像极了受伤的小媳妇儿。 这模样看得慕云宸一愣一愣的,不禁开始怀疑,刚才躺在草坪上撒了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太子妃。 “饿了?”慕云宸并不觉得木培韵刚才行为有半分不妥。 在他心里,木培韵既然嫁给他了,便就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不存在给他丢脸这样的说法。 她便是她,随她心意,只要她开心舒适便好。 不过慕云宸却不知道如何同她说自己的想法,最后干脆直接略过这个话题。 不过这话风转的……一言难尽。 木培韵刚合上的嘴又诧异的张开。 “殿下饿了?” 慕云宸摇了摇头:“瞧你刚才玩的开心,怕你饿了。” 木培韵刚想开口拒绝,可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顿时,木培韵尴尬到了极点,真想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早晨回来时便打了三个喷嚏,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现在好了,丢脸丢大发了,还连着两次没有形象被慕云宸看到,真是丢死人了。 可木培韵的窘迫,落到慕云宸眼中,却觉得可爱极了。 他知这世家大族的女子,言行举止必是从小培养,他的太子妃亦然。 但今日的太子妃,仿佛多了真实感,这对他来说,是好的。 等使唤下人上了膳食,木培韵这才想起,府上还住着别人呢。 “殿下,阿里娜公主还未曾用膳呢,我差人去叫她过来同我们一块儿用膳。” 木培韵说着,就要开口吩咐素酒去东厢房唤人,结果被慕云宸黑着脸阻止。 “吩咐人将膳食送一份到东厢房就是。”让她过来凑什么热闹? 也不知为何,明明阿里娜住到太子府,应该有危机感的人,是木培韵才对,可偏偏角色对调。 慕云宸总觉得,若他再忙些,指不定下次回来,他的太子妃就要被阿里娜带到哪里去了。 慕云宸这声音,听着像是生气的模样,连带着木培韵也不敢说话了,朝素酒眨了眨眼便低头刨吃的。 良久,约莫是安静的有些过分,平日里用膳,慕云宸都习惯了木培韵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 这会儿,一句话也不说,反倒是不习惯了。 “怎么不说话?”慕云宸依旧是淡淡的发问,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闻言,木培韵仰起头对上慕云宸的视线,愣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道:“殿下,你好凶哦~” 在这一瞬间,木培韵大概将眼前这个慕云宸,当成了上一世的慕云宸。 那个慕云宸,只要她一撒娇,铁定就心软了,语气从来都是温柔的,有温度的。 可她怎么会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只是想和她相敬如宾的慕云宸呢。 思绪流转之间,木培韵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起来。 听到木培韵的回答,慕云宸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凶她了吗? 罢了,女儿家总是要哄着的。 “孤没有凶你,孤只是疑惑,你怎么从来不问孤去哪儿了。” 木培韵眨了眨眼睛,这是在怪她不关心他?可她以为,慕云宸是不喜别人干涉,甚至过问他的行踪的。 “我怕你嫌我多管闲事。”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两人对视的目光都有些呆滞。 还是慕云宸咳嗽了两声,打破了尴尬,最后十分不自然的说了句若有若无的话。 “其实,太子妃若是想知道,是可以问的。” 顿了顿,慕云宸又继续呢喃:“嗯,多问问,多问问挺好的。”这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却被木培韵听了个精光。 多问问?慕云宸是在说,让她以后可以多问问他的行踪? 意思就是,她不用整日待在府中,默默猜测他去了哪儿? 是可以直接问他的,对呀,他们是夫妻,她可以直接问他的呀。 她怎么这么笨,真是的。 活了两世的人了,真是傻得可以。 “遵命,殿下。”木培韵面上露出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顺势夹起面前的红烧排骨往慕云宸碗里送。 和亲王府。 一群行踪诡异的人,在和亲王府门口转悠了三四个时辰,直到有人将后门打开。 那群奇怪的人便偷偷摸摸的走了进去,看门的小厮还探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后,又将后门关上。 阿里卓木一脸不屑的看着坐在案牍前,正提笔写字的慕云羽,嗤笑一声后,毫不客气的就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和亲王考虑好没有,我阿里卓木一向只和聪明人合作,若是和亲王还不能下定决心,那我只能去找贵国太子了。” 虽说慕云羽算是他的外甥,可他身在骊歌沮渠,一向是看不起这些中都人士。 更何况慕云羽还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在他看来,这种没有野性的男人,实在是孬得很。 若是慕云羽生在骊歌,他定要像扶持阿可辛王子一般,对他倾注心血。 现在他愿意和慕云羽交易,不过是看在淑妃的面子上,而且他也正好需要一个人助他完成阿可辛王子的计划。 淑妃是他的亲妹妹,也是他捧在手心里的草原公主,不想却被大单于送到慕国和亲。 对比,阿里卓木实属是恨透了大单于,奈何骊歌一向以勇猛继承草原之王的位置,这么多年,他一直打不过大单于,不得不臣服于他。 如今,便是到了第二任公主前来和亲,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机会,阿里卓木便向大单于请求,作为使臣护送阿里娜公主前来和亲。 一方面他作为骊歌的沮渠,亲自前来足以彰显骊歌的诚意,另一方面,他也想见见自己的亲妹妹。 “阿里大人这么急躁作甚,不如好好同本王说一说,合作的好处。” 此刻的慕云羽哪里还是前些日子里暴怒无常的样子,身上独特的书香气息已然覆盖了他的黑暗。 “你们中都人,真是啰嗦。” 阿里卓木有些不耐烦,毕竟在他看来,他给慕云羽脸,已经是给足了姿态。 “和亲王应我等心愿,与阿里娜公主联姻,我等替你杀了太子,助你上位。” 第78章 合作 “我若想要皇位,大可自己争上一争,何须大费周章的同骊歌部落合作?这样通敌三国的罪名,本王是万万当不起的。” 慕云羽说完,扔了笔绕过来坐到了阿里卓木对面,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等着他的下文。 可在阿里卓木眼里,慕云羽这模样就是个搞不清自己的定位的蠢货。 顿时,阿里卓木嘲笑出声。 “和亲王将话说的这么轻松,可据我所知,你大慕皇帝一心只想将他的太子培养成继承者,而你,似乎没在大慕皇帝的考量范围内。” “父皇的心思,阿里大人一个外部使臣,如何能揣测,更何况,本王同太子殿下手足情深,皇兄继承皇位,本王除了羡慕之外,就是要好好辅佐太子,别无他想。” 慕云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阿里卓木,说话间还真是装的像极了没有其他心思的。 “是吗?那为何淑妃娘娘还在为和亲王正妃一事操碎了心?”阿里卓木十分不屑于慕云羽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表现。 这话算是说到了慕云羽的痛处,慕云羽肉眼可见的情绪有了起伏,眼底露出了烦躁和愤怒。 母妃真是愚蠢,这样的私事竟然去同一个他国的沮渠说,即便阿里卓木是他的舅舅那又如何? 一不小心,自己便要受制于人,失了主动权。 从阿里卓木第一次找上自己的时候,慕云羽就动过心思。 他先娶了这阿里娜公主,再借骊歌的手,除了慕云宸,慕云宸死后,木培韵便沦为寡妇。 那阿里娜公主瞧着是个不守规矩的,到时候再随意将她以七出之罪休弃,送回骊歌部落,空出这正妃之位。 而他,若在此时不嫌弃木培韵是个寡妇,以正妃之礼迎她进门,丞相府定会因此,对自己感激涕零,忠心不渝。 届时,有了木培韵这个正妃,再加上丞相府的支持,慕国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便是自己。 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慕云羽怎么可能拒绝。 只是,他既要阿里卓木做自己手中的刀,听话的刀,就要占有主动权,这才有了他三番四次拒绝阿里卓木。 可母妃……不能帮自己便罢了,怎么总再给他找事做。 如此一来,便让阿里卓木知道了自己的弱点,如何还能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见慕云羽半天不说话,阿里卓木心中更是得意,区区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罢了,有什么能耐和他斗。 “怎么,和亲王若还是不愿听我的,我便去寻大慕太子了,想来,大慕太子应当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提议。” “到时候,王爷可别怪我不顾念舅甥之情了。” 听着阿里卓木语气有些绝对,像是真的要去找慕云宸,慕云羽便开始慌了起来,一下乱了阵脚。 “等等,本王没说不愿意。” 得到想要的结果,阿里卓木邪魅一笑:“王爷下次做事可得干脆些,你若是早些答应,公主也不会跑到太子府去住。” 慕云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不得阿里卓木得意的嘴脸,却不得不看。 “那公主还会愿意嫁给本王?” 阿里娜搬去太子府住的事情,慕云羽昨日刚下朝便听说了。 只是他只想着,能借此给慕云宸找不痛快,也能让木培韵看到慕云宸的不忠,两人之间有了隔阂,说不定木培韵就会想到自己的好。 一时之间,慕云羽便没有想这么多。 可现在,显然阿里娜是选了慕云宸了,这样他又怎么娶阿里娜公主呢。 阿里卓木见他答应,也不再纠结,眼神里满是阴谋。 “这王爷便不用操心了,只要你同意与我合作,公主那儿由不得她。” 慕云羽点了点头,既然要同他合作,便要拿出些诚意来,这本就是不该他操心的事情。 慕云羽可不想像个花孔雀一般,屁颠屁颠的去讨好那什么公主。 他堂堂一个大慕王爷,向一个他国公主低头,实在是有失脸面,更何况不过是一介女子。 可过了一会儿,慕云羽才后知后觉。 “阿里大人,本王已然答应了与你合作,就是不知事成之后,阿里大人要本王做什么呢?” 虽说他根本不想帮阿里卓木做什么,可这合作的目的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若是筹码小,那阿里卓木答应帮他杀了慕云宸便不可信了,若是筹码大…… 阿里卓木表情有些扭曲,阴森森的笑了一声。 “事成之后再说。” “王爷放心,我必不会与王爷客气,你想掌权,而我骊歌,自然也有人想要掌权。” 待阿里卓木几人离开后,慕云羽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坐了许久,眼神里有过迷茫和不知所措。 可当他再出来时,便是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目光和煦却很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街上,木培韵一身轻便鹅黄色罗裙,身旁带着活跃的阿里娜。 自来了中都之后,她还未曾在这中都城里好好逛上一逛。 难得今日碍事儿的人都不在,阿里娜便急不可耐的缠着木培韵带她出来。 那语气却是十分傲娇:“太子妃,本公主想去街上买点东西,你作为主人翁,应该招待好我。” 阿里娜住在太子府的这两日,木培韵早就知道了她并没有坏心眼,只当她是个有些小性子的孩子。 午膳后便使唤素酒和素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阿里娜出了府,她正好出门透透气。 一上街,阿里娜就撒了欢儿,那日进城,她只匆匆过了一圈,还没注意到,这中都城内竟有这么多新鲜玩意儿。 不过多时,阿里娜便被不远处的街头表演所吸引,挽着木培韵就往前面跑。 阿里娜是习过武的,木培韵这养尊处优的弊端,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像是强行被阿里娜拽走的,木培韵都忍不住感慨,这公主体力真好,累的她都想马上回府了。 “阿姐,这是什么?”临走前,木培韵特地交代,让阿里娜莫要在外面称呼她太子妃,不然以阿里娜的咋呼,指不定得找麻烦。 木培韵好不容易将气转匀,顺着阿里娜的指的方向看过去,会然一笑。 “这是花鼓戏,是百姓们结合唱腔、舞蹈和表演来讲述奇异故事的一种戏曲表演形式。” 第79章 异样 “花鼓戏?在你们中都日日都有吗?我瞧着有趣得很。” 阿里娜来了兴致,这样好玩的戏团,她们骊歌就没有。 木培韵微微摇了下头继续解释道:“并未,这花鼓戏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仪式时,百姓们才会聚在一块表演。” “那你们最近有什么重大的节日或者仪式吗?” “欢迎你们就是重大的仪式呀!”说着,木培韵伸手摸了摸阿里娜的小辫子。 辫子上绑了很多小铃铛,走起路来铛铛铛的响个不停,这小公主,当真可爱极了。 突然,阿里娜看着木培韵身后的方向一动不动,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却一晃而过。 木培韵将她的异常收入眼中,回过头去便看到了几个同样身着异域服装的男子——阿里卓木。 骊歌部落的沮渠,为何她刚刚在阿里娜眼里看到了恐慌,这是何意? 木培韵心下不免开始有了猜测,为何众人都会以为公主选了慕云羽,可偏偏第二日公主就来了太子府。 可就在她以为公主是选了慕云宸,可偏偏公主来了府上,整日除了寻自己玩些花样式儿,反倒是并未将目光放到慕云宸身上。 这样子?更像是……在躲避什么? 不然就是,阿里娜只是想以这样欲擒故纵的方式,吸引慕云宸,若真是这样,那就是自己的警惕性太差了。 可下一秒,木培韵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瞧着自己的手指都快被阿里娜下意识的掰断了。 木培韵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却感受到阿里娜手心的冰凉和浸出的虚汗。 随着阿里卓木渐渐走近,阿里娜握着木培韵的手劲儿越来越大。 “公主。” 阿里卓木随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木培韵,只觉得有些眼熟,并未在意,随即便朝阿里娜行了一礼。 “沮渠不在四方馆同大臣议事,怎么有时间到这大街上来。” 阿里娜语气有些冷淡,还带着几分怨气。 阿里卓木权当看不见,面无表情的说道:“公主,随吾走一趟,吾有事要与公主商议。” “是商议吗?还是沮渠已经决定好了,过来通知我一声而已。”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可阿里卓木却无动于衷,一副定要带走阿里娜的架势。 木培韵看着阿里娜像是不愿,正想要出手帮忙,就被阿里娜按住。 “有话快说,别耽误本公主的兴致。” 说着,就直接越过阿里卓木朝摊贩旁的角落里走去。 阿里卓木没看木培韵一眼,转身便跟着阿里娜走了过去。 木培韵担心阿里娜有危险,本想跟上去,结果被阿里卓木带来的人拦住,跟着木培韵的碧十七见状就要挡在木培韵跟前。 顿时,双方有些剑拔弩张,阿里娜狠狠剜了一眼阿里卓木,朝木培韵说了一句:“阿姐,你就在那处等我。” 这时,阿里卓木才细细打量起木培韵来,目光极其不友善。 约摸过了半刻钟,阿里卓木便离开了。 可再次挽上木培韵胳膊的阿里娜,情绪已然不再高涨。 对周围的热闹全然没了兴趣,很是低落,就连木培韵说要带她去茶楼说书先生讲故事,也拒绝了。 等回了府后,更是一言不发的回了东厢房。 以往这个时辰,阿里娜定是要缠着木培韵,同她玩投壶,踢毽子等等。 可这会儿,竟是一反常态的不理人,自己一个人默默进屋关了门。 木培韵眉心蹙了蹙,看着东厢房的方向叹了口气,对素酒说道:“去膳房拿些点心给公主送去。”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木培韵再来到东厢房的时候,仍旧见着房门紧闭,心下越发担心了。 本以为阿里娜是来同她抢殿下的,可相处这些日子,才发现阿里娜只不过是个单纯坦率,稚气未脱的女儿家。 明显她下午见过阿里卓木后,便心事重重,情绪低落。 木培韵实在是有些忧心。 慕云宸一回来见着自己太子妃现在东厢房院前,皱眉看着紧闭的房门发愣,就连自己走近了都没察觉。 “怎么不进去?” 木培韵霎时抬起头,看见慕云宸的一瞬间,脸上才挂了笑,可很快又沉了下去。 “不进去了。” 说着,习惯性的靠过去慕云宸身旁,两人缓缓离了东厢房。 “今日韵儿和公主去哪儿玩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太子妃不高兴,慕云宸总是要问清楚缘由的,总不能在这偌大的都城里,自己的太子妃被欺负了,他还做不了主了。 两个人都成婚半月了,木培韵也算是摸清了慕云宸的脾性。 其实他待自己是极好的,只是说话的语气一直都这样冷淡,容易让人误会而已。 可她是他的太子妃,又怎么能不懂他呢。 感受到慕云宸的关心,木培韵撒娇似的抓住慕云宸的衣袖。 “我带公主上街了,没有欺负我们,只是遇上了骊歌使臣中的阿里卓木。 他与公主单独说了两句话后,公主便像变了一个人,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了。” 紧接着,木培韵把自己的猜测也一并同慕云宸说了出来。 慕云宸只安静的听着木培韵的话,脑子里大约是有了主意。 其实阿里娜在府上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派暗卫监视行踪,却未曾见阿里娜同骊歌使臣团的其他人有联系。 有联系不奇怪,联系频繁才有问题,可压根不联系也有问题。 堂堂骊歌部落的公主,出门在外,身边竟无一人跟从,哪怕连个伺候的奴婢都没有,很难让人不生疑。 那日在宫廷宴席上,瞧着阿里卓木并未对这位公主有多尊敬。 所以,难不成就是他所猜测的那样,阿里娜同慕国和亲,是被逼的? 就这样过了两三日,木培韵也没见阿里娜出过东厢房。 听送膳食的丫鬟说,送的每一次膳食都未曾动过。 木培韵本想着阿里娜是遇上了什么事,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便空了几日没去打扰她。 可现在,活生生饿了两三日,那还得了? 木培韵便管不了这么多了,若是在闷下去,可不得闷出毛病来。 想着,便着急的来到东厢房,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面前的场景怔住。 第80章 刺杀 阿里娜呆呆的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桌上摆着的点心堆了一盘又一盘,可瞧着阿里娜像是没有感知一般。 见到门开的那一刻,阿里娜才稍稍有了点反应,轻抬了一下头。 恍惚是过了很多年,可待光照射进来,她还是要面对现实。 她不只是她自己,她还是骊歌的公主,阿干还危在旦夕,她必须做出选择了。 木培韵还未来得及开口关心阿里娜,就见阿里娜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歉意,有痛苦,有挣扎,有苦衷,亦有坚定。 一声太子妃姐姐,她便真的将木培韵视作阿姐。 瞧着大慕太子与太子妃虽说是不似寻常夫妻一般亲密,可两人之间流转的情愫却是她这个旁观者显而易见的。 但现在她却要…… 这让她如何下得了手。 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不是大慕太子,那便是阿干了。 她别无选择。 “太子妃,本公主明日便要搬回四方馆了。” 闻言,木培韵皱了皱眉:“可是住的不舒服?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阿里娜自嘲的笑了笑,嘴唇有些泛白:“我要嫁给和亲王了。” 木培韵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慕云羽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阿里娜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儿家,嫁给慕云羽实在是糟蹋了。 可阿里娜本是骊歌公主,和亲这样的事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瞎掺和的。 一时之间,木培韵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子妃,本公主要嫁人了,你干嘛还丧这个脸,给本公主笑一个。” 说着,阿里娜便试图站起来,可却因为就这样整整坐了三日,这脚已然是麻了。 刚一落地,整个人便因站立不稳,往前倒下去。 还好被木培韵及时扶住。 “公主急什么,若是想要回四方馆,晚些时候本宫派人送你回去便是,何须急于一时。” 木培韵心里想着事,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烦躁。 阿里娜脸上只是苦笑,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 “太子妃,本公主以后都唤你阿姐可好?” 木培韵虽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她比阿里娜略大,这声阿姐也不是当不起。 只是阿里娜这郑重其事的语气,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我明日就要回去了,阿姐和太子殿下今日可否赏脸,陪本公主一块儿吃顿饭?” “本公主亲自下厨,给阿姐和太子殿下烤肉,我骊歌最好吃的羊肉,都是出自本公主的手,你们可不许拒绝哦~” 说这话,阿里娜脚下的劲儿也恢复了些,便离了木培韵的搀扶,自个儿站好了。 木培韵有些心酸的笑了笑:“那就劳烦公主了,本宫差人去请殿下回来。” 似乎大家都知道,阿里娜嫁给慕云羽意味着什么。 木培韵此刻回想起那日,阿里娜一大早跑到太子府说是要住下的时候,她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怀疑阿里娜别有用心,是来抢她的慕云宸的。 可这段日子,阿里娜除了带给她许多欢乐,什么都没有做。 木培韵本就是个感性的人,这会儿竟有些鼻酸,舍不得阿里娜。 可待晚膳的时候,木培韵想杀了阿里娜的心都有了。 无论何人,都不允许触碰她的底线,慕云宸就是她的底线。 小厮到宫门口等慕云宸的时候,慕云宸还有些惊讶,难不成是那日的谈话,太子妃听进去了? 这会子已经开始关心他何时回府,还派人来接。 “殿下,太子妃差奴才来宫门处等您,说咱们府上那位公主,明日便要回去了,今日要一同用膳……” 小厮刚一开口,慕云宸就黑了脸,全然没注意听小厮后面的话。 刚一回府,就听见后花园热闹的声音传来,稍稍走近时,就闻见一阵烤肉香。 这是又搞出新玩意儿来了? “太子殿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阿里娜一边差人给烤架扇风,一边被烟熏的四处逃窜。 木培韵则在一旁配合,夹着切好的羊肉往烤架上放,听到阿里娜的话,木培韵才回过头。 看见慕云宸的时候,脸上笑意甚浓,脸颊处还有烟灰沾染的痕迹。 “殿下,你回来了。” 瞧着是又开心了。 慕云宸默默走近替她擦了灰尘,顺势坐到一旁。 很快,便烤了许多熟食摆到两人面前,见时候差不多了。 阿里娜犹豫了许久,才回头使唤贴身丫鬟。 “去把我从骊歌带过来的腊羊酒拿来,本公主要同太子殿下畅饮几杯。” 丫鬟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慕云宸视线紧随其后。 这阿里娜公主在太子府的日子,不是一向没有骊歌的人来伺候吗? 怎么今日突然来了人? 阿里娜见状,轻笑一声解释道:“哦,她是阿题,我的贴身丫鬟,明日我便要回四方馆了,她来替我收拾行李的。” 闻言,慕云宸倒也不做多想。 待阿题将酒拿上来,阿里娜便十分慷慨的倒了两碗,一碗递到了慕云宸面前。 “大慕太子,这些日子住在府上,有劳清宁姐姐照顾,多有打扰了。” “既然姐姐不会饮酒,那殿下便替姐姐干了这杯。” 慕云宸轻轻挑眉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碗,视线却一直锁定在阿里娜脸上。 “听闻公主酒量乃女中豪杰,公主不干吗?” 可阿里娜明显有些紧张,紧抿着唇,没能及时回答慕云宸。 刹那间,后花园便围了一群人。 阿题被吓得一把抱住阿里娜喊道:“公……公主。” 阿里娜朝四周看了看,神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强装镇定的质问道。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我可是骊歌的公主。” 慕云宸睨了阿里娜一眼,不屑道:“孤还是慕国的太子。” 木培韵很快便意识到酒里有问题,接过慕云宸手里的酒碗就甩了出去。 顿时,撒在地上的酒便起了许多白泡子。 木培韵不可置信的望向阿里娜,除了失望,眼睛已然快被恨意填满。 慕云宸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木培韵拔了暗卫的剑,毫不犹豫的刺进了阿里娜的胸膛。 若不是因为她不是习武之人,恐怕阿里娜此刻就要殒命于此。 第81章 有迹可循 “清宁。”慕云宸连忙站起身握住木培韵的手,他的女人,竟为了他碰了刀剑,万一伤到可怎么办。 那名被拔了剑的暗卫,就差跪下向慕云宸请罪了,谁能料到,平日里柔弱惯了的太子妃,竟会去拔他的剑呢。 阿题先是被面前的景象吓的傻了,等反应过来后连忙扶着阿里娜,大声朝木培韵喊道:“你竟敢刺杀阿里娜公主,我要向大慕皇帝禀告,治你死罪。” 木培韵都有些佩服这个丫鬟的勇气。 “尽管去,除非你能出得了太子府。” 慕云宸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木培韵。 她很相信他,从未担心过自己会不向着她。 明明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一个人儿,竟为了他,沾染了血腥。 换做别的女子,恐怕早就吓晕了。 这一刻,慕云宸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 “阿里娜,你竟想下毒谋害殿下,若是其他,本宫还可饶你一命,可你偏不该动他。” 木培韵胸口起伏剧烈,十分激动,这几日,仿佛是在引狼入室。 那个唤她阿姐的人,竟然要下毒伤害她的夫君。 木培韵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对阿里娜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慕云宸是她重生一世才得以好好珍惜的人,差一点又因为自己的大意,让他受到伤害。 阿里娜恶狠狠的看着木培韵,却不曾说半句话。 就在木培韵松了剑柄的一瞬间,阿里娜从脚踝处拔出匕首,就往木培韵的身上刺。 慕云宸眼疾手快的将木培韵护在身后,匕首还未近身,就已经被他打落。 使唤暗卫上前将阿里娜和阿题制服住,慕云宸才回过头,双手搭在木培韵的肩头轻声问道:“清宁,你没事,可有伤到你?” 木培韵有些木讷的摇了摇头,刚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此刻才开始后怕,止不住的冒虚汗。 “害怕?” 慕云宸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真的怕了,如果刚才自己反应稍慢了一刻,那匕首恐怕就伤到她了。 说着,慕云宸就将木培韵拥入怀里,感受到怀里人儿微微颤抖的身躯,慕云宸心里竟有些抽痛。 很快,碧七便带着一人从院外进来。 “殿下,人带来了。” 闻言,木培韵也跟着探出头来看过去,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又呆住了。 木培韵看了一眼桌前的阿里娜,又看了眼碧七身旁的阿里娜,十分疑惑。 “这……怎么有两个阿里娜?” 碧七身旁的阿里娜一见到木培韵,就激动的开口喊道:“阿姐,我才是阿里娜。” 说着,就想跑到木培韵身边,却被碧七制止住。 慕云宸朝碧十七使了个眼色,碧十七便来到桌前的阿里娜身旁,替木培韵解了疑惑。 看着被碧十七扔到地上的人皮面具,木培韵十分惊讶的看向那个陌生的女人。 阿题连忙跑到真正的阿里娜身后,指着那人喊道:“熹嬷,你是熹嬷。” 冯熹见事情败露,大笑了几声咬碎了口中的毒药,嘴角流出一道黑血,自杀身亡。 慕云宸抬手挡住木培韵的眼眸,回头沉声道:“收拾干净。” 很快,暗卫就上前抬走了冯熹的尸体, 木培韵扒拉开慕云宸的手,眨巴着眼睛道:“我不怕。” 慕云宸瞧着她滴溜转的眼珠,担忧之余又有些好笑,他怎么样了,他的太子妃可是敢拔剑杀人的,怎么会怕呢。 “到底怎么回事?” 木培韵看着举棋若定的慕云宸,不禁疑惑道。 她本已经做好杀了骊歌公主,恐怕要一命抵一命的准备。 可现在却告诉她,阴差阳错杀错了人,也杀对了人? 慕云宸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又朝碧七挥了挥手,阿里娜才跑到木培韵身边来。 刚想伸手去拉木培韵,木培韵朝下意识的往后躲,眼下她还心有余悸,还想着这个阿里娜是给慕云宸下毒的人。 阿里娜讪讪收回了手,坐到了离木培韵稍远一些的位置。 “阿姐,是阿里卓木派人绑了我,让冯熹代替我混进太子府,目的就是为了给大慕太子下毒。” 说着,还朝慕云宸感激的点了点头。 木培韵咽了咽口水,回想起这几日……难不成这些天住在太子府的人……不是阿里娜,是冯熹? 顿时,木培韵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日午时,我同你说要回四方馆拿酒,出了门便被绑了。” 阿里娜带着歉意看向木培韵继续道:“阿姐,那日阿里卓木除了让我嫁给和亲王之外,还让我找机会给大慕太子下毒。” “今日恐怕是他们不相信我,为保万无一失,才想让冯熹扮成我的样子混进来,若不是被大慕太子识破,恐怕……” 后果不堪设想。 见木培韵神色微变,阿里娜连忙摆手:“阿姐放心,我从未想过要下毒,只是假意答应罢了。” “你若只是假意答应,等你回了四方馆,又要如何应对阿里卓木?” 阿里娜撇了撇嘴,这个她没想过,反正她还有用,阿里卓木也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不给阿干解药。 见阿里娜不说话,木培韵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同本宫说?日后莫要再唤我阿姐了。” 阿里娜顿时更加不敢说话了,只时不时的偷瞄着木培韵。 “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木培韵继续回头问慕云宸。 “碧七碰巧遇上公主被绑,便救了下来。” 慕云宸总不能说他派人监视阿里娜,只随意编了个理由,让碧七背了这锅。 “回府后,瞧见府上又有一个阿里娜公主,便开始起了疑心。 前些日子孤在城郊遇上了一群刺客,追踪后,无意中瞧见他们的人皮面具。 正好同今日对上。” 其实这些天,慕云宸派人在都城查了个遍,才发现前些日子遇上的刺杀,是慕云羽。 那日在宴席上,他就瞧着慕云羽的招式仿佛在何处见过,后来才想起来是那日遇上的刺客。 那群刺客虽然蒙了面,可带头的那名刺客,在逃跑时不慎露了脸。 后来他安插在慕云羽身边的人偶然发现,他房中竟有几张人皮面具,一切到此都有迹可循。 第82章 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慕云羽同骊歌部落有所勾结,而骊歌部落内部分裂,此次来使,阿里娜公主其实是被阿里卓木控制的。 说完,慕云宸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在都城之中,只有孤会唤你清宁。” 木培韵这才想起,先前冯熹假扮的阿里娜,确实唤了她一句:清宁。 “你为何会听命于阿里卓木,他让你嫁谁你便嫁谁?他让你下毒你就下毒?” 木培韵心里猜到,阿里娜大概是有把柄被阿里卓木控制了,可具体是什么还需要问上一问。 阿里娜有些犹豫,毕竟是骊歌内部的事情,她不知道说出来到底有没有影响。 “罢了,你若不说,本宫同殿下也帮不了你。” 慕云宸宠溺的看着木培韵,什么时候他家太子妃也学会逗弄人了。 “阿姐,我说。”阿里娜有些急了。 眼下她在中都,身边又都是阿里卓木的人,阿干在骊歌昏迷不醒,她除了求助他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总比一直被阿里卓木控制的好。 “我看见阿里卓木给我部阿和尔王子,也就是我的阿干下了毒。 他以此要挟我要听他的话,若是敢不按他说的做,他就不给阿干解药。 我在骊歌寻了很多药方,阿干也不曾醒过来,只有阿里卓木的解药,能让阿干清醒几个时辰。” 慕云宸:“大单于不知道吗?为何不将阿里卓木抓起来?” 阿里娜摇了摇头:“阿里卓木威胁我,不准我告诉可汗和可敦,若是说了出去,他便不再给可干解药了。 草原上一直配不出解药,只能依靠阿里卓木的解药,我就不敢说了。” “那阿和尔王子现在是被阿里卓木关起来了吗?” 木培韵全然没想到,阿里娜看起来欢脱的性子,身上竟藏了这样的秘密。 “阿干在可敦照顾,阿里卓木虽然狼子野心,可他暂时也不敢明面上对阿干做什么,毕竟草原上还是有很多人拥护可汗的。” “这也是阿里卓木急着让我嫁给和亲王的原因,大概是想借和亲王的势力,推翻可汗的统领。” 慕云宸皱着眉,突然嗤笑出声:“阿里卓木借助大单于的女儿嫁给和亲王的势力,来推翻大单于的统领?” 真是想权利想的疯魔了。 借人家女儿的势力,推翻人家的统治,这阿里卓木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不过这慕云羽本就是他的外甥,若想要慕云羽帮忙,阿里卓木又何须让阿里娜嫁给慕云羽。 除非…… 慕云羽不可控。 所以,阿里卓木同慕云羽,还有更深的交易。 慕云宸细细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开始猜测阿里卓木同慕云羽的交易。 “所以只要将阿和尔王子的毒解了,你便不用再受阿里卓木所控制?” 木培韵继续问道。 阿里娜连连点头,眼里顿时有了光,可很快眸色便暗淡了下去。 “没有用的,阿干自昏迷之日起,已有三月之久,却还是没能寻到解药。 只能依靠阿里卓木的解药,草原上的巫师已经翻遍了医册,却从未见过阿干这样的中毒症状。” 闻言,木培韵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路黎最近去哪儿了?好像很久没见到了。 “本宫身边有一神医,兴许能解阿和尔王子的毒。” 木培韵说话间,未曾注意到,慕云宸的眸色变了变。 最近路黎忙着帮他制造幻醉珑的解药,已是许久未曾回木培韵身边了。 “真的吗?阿姐,你说的是真的吗?”阿里娜激动的站起来,却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因为她害怕,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的,不过具体能不能解,得等她听过阿和尔王子的中毒症状后,方能决定。” 木培韵也不敢直接说能解,虽说路黎医术高超,可骊歌毕竟是别国,她也不知道路黎有没有见过其他国家的毒药。 “不用看病人,光听症状就能治病?这世间真有这样的神医吗?” 阿里娜顿时失落了,总觉得木培韵是诓她的,若是真有,那阿干何至于等到现在。 “你先去休息,等她回来,本宫带她回去寻你。” 木培韵也不着急和她解释,神不神的,等她见了路黎自会知晓。 晚间,慕云宸回到寝殿的时候,就看见木培韵一本正经的坐在床上,认真思考着什么。 就连他推门进来,木培韵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慕云宸不疾不徐的来到木培韵跟前,宽大的身躯挡住了烛光,木培韵才回了神,抬起头愣了一瞬。 “为何还未就寝,可是在等孤?” 以往他协助父皇处理朝政,回来晚了些,她便已然熟睡。 今日自己也在书房忙了许久,难得见她还没睡。 “是呀,我在等殿下。” 木培韵莞尔一笑,眉眼弯弯,伸手环住慕云宸,将头埋进他腰间。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曾有过言语,却越渐亲密。 这种循序渐进的亲密,不突兀,好像……他们本就该这样。 也许一开始,木培韵只认为自己是因为感动,为了回报上一世的慕云宸。 所以无论自己喜不喜欢他,都要嫁给他,好好珍惜他。 可现在,比起所谓的感恩,对于慕云宸,她更直接的感受,应该是——心悦于他。 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慕云宸觉得,今夜的太子妃有些奇怪,许是白日里被吓到了? 随即顺势坐了下来,将人搂入怀中,一切的动作,都很顺其自然。 明明他们也才成婚没多久,可总感觉像是相识了半生,彼此之间早已熟悉。 “今日吓到了?” 慕云宸还是不放心,再次问了一遍。 明明本该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人,却见了这样血腥的一面。 他的太子妃,他本该将她护好的。 木培韵离开慕云宸的怀抱,看向慕云宸,眼神里藏了情意,却不曾察觉。 “没有,有殿下在,我不怕。” 是呀,有他在,他总会保护她的,他从来都是这样做的。 看着她俏皮的模样,慕云宸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没有,倒是吓着孤了。” 今日木培韵毫不犹豫的刺向冯熹的那一剑,属实是谁也没能料到。 慕云宸此刻再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第83章 确定心意 “换做寻常闺阁女子,恐怕早就吓坏了,韵儿竟比一般男子还要勇敢些。” “但这样危险的事情,交给孤来就是了,下次可不许了。” 木培韵听着慕云宸的话,陷入情绪里,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还是和上一世一样,那么傻,什么都将她放在第一位呢。 思绪万千,木培韵本就是煽情之人,很快眼里便蓄满了泪。 慕云宸下意识的想要去哄她,可抬起来的手还没碰到木培韵。 就听见床上的人,双眼婆娑,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又说出了那句让他面红耳赤的话。 “云宸,我们生个小宝宝。”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她唤他名字,而不是殿下,两人之间便再没了冷冰冰的尊卑之分。 而是正常夫妻之间的交流。 天可怜见,她这句话相当于给慕云宸一顿暴击,脑子里霎时醍醐灌顶。 慕云宸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是他的太子妃,他们生个宝宝,是迟早的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慕云宸却犹豫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木培韵想必是看出了慕云宸的犹豫,心里有些苦涩。 这样的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同他说了,却每一次都被拒绝,难道是自己对他没有一丝吸引力? 还是说慕云宸不行?但洞房之夜那次……好像……还不错? 最后,木培韵干脆不猜了,直接开口问道:“你不愿意吗?” 慕云宸眸子微微一颤,眼神加深,对视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很快移了眼,摇了摇头。 木培韵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愿意,为什么不…… “那就是愿意。”木培韵自顾自的点头呢喃,全然不管慕云宸此刻内心的慌张。 话语传到慕云宸耳朵里,慕云宸瞬间红了耳根,喉结上下滚动。 下意识的回避眼神,却显得十分不自然。 木培韵大抵是懂了什么,伸手掰过慕云宸的脸凑近。 突如其来的对视,慕云宸瞳孔地震,面前凑近的脸庞近在咫尺。 房间里暧昧的氛围,让两人心跳不断加速,如春日的微风,时刻拨动着人的心弦。 慕云宸感觉到唇上冰凉的触感,柔软酥麻,对面的人已经闭上了双眸。 慕云宸愣了一下,心开始一阵乱跳,情欲渐渐填满,抬手抵住她的后脑勺,两人的气息不断交叠。 慕云宸呼吸有些沉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下一瞬,他的吻便如席卷的海浪,汹涌而热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很快,木培韵便有些招架不住,明明一开始还是她主动的,怎么这么快,她就没了力呢。 直到木培韵娇嗔的嗓音响起,慕云宸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大口喘着粗气。 木培韵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心脏有些缺氧,呼吸调节了许久才恢复正常。 “云宸,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我的。” 木培韵依在慕云宸怀里,伸着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这话她说的很笃定,可心里却不是很有底气。 她害怕慕云宸对她的好,都是因为责任感。 可刚才的激情热吻,又好像在说明着什么。 木培韵的话,是试探慕云宸的想法,也是验证自己的猜测。 慕云宸看向窗户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没有心思被揭穿的窘迫,反倒解释了他心里的犹豫和等待。 原来,他自己也在确认这件事。 再次回过头,慕云宸伸手捉住了木培韵作乱的小手,郑重其事的给了木培韵回答。 “嗯,我心里有你。” 木培韵本来因为他迟迟不说话,又开始胡思乱想,可等到他的回答,却让自己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 虽然有预期,有猜测,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木培韵还是止不住的激动。 她也只是个未满二十的女孩,少女怀春,心里自是喜不自胜的。 木培韵回握住慕云宸的手道:“知君情,我亦如君。” 闻言,慕云宸突然拉开木培韵,眼深如墨,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像是在确认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周围的声音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确定对方的心意。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没由来的醋意,莫名其妙的占有欲,都是因为在我还不曾察觉的时候,你已经住进我心里。 慕云宸挥手灭了烛火,罗帐之下是两人缠绵的身影。 身体的回应,是情感的共鸣,在这一夜,他和她,彻底的融入彼此。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都清醒的情况下,有了最亲密的关系。 九月的微风徐徐吹来,有些花期迟了些的花朵,在夜里悄悄绽放。 清晨,木培韵睁开眼的时候,慕云宸早就醒了,正单手撑着头看着她。 与洞房花烛夜不同的是,这一次,两人之间没有尴尬,只有爱情滋润的幸福。 木培韵眼含笑意,想要凑到慕云宸怀里,可刚刚挪动了一下,身子就像散架了一般,一阵酸痛袭来。 疼的木培韵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呼出声来。 可扭过头去瞧见床上以及地上的凌乱,木培韵顿时羞红了脸,昨夜的疯狂就摆在眼前。 偏偏这时,慕云宸还一边伸手揉着她的腰,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下次,一定轻些。” 天哪! 木培韵脑子里不断涌入昨夜的画面,加上慕云宸的话,便只想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日后便不要再见人了。 可慕云宸是真的担心她,昨夜确实是自己有些不知轻重了,想来定是累坏了太子妃。 “清宁,别闷坏了,快出来。”说着,慕云宸还试图扯开木培韵的被子,可却被她抓得很紧。 “殿下,你别说了。”她都躲进来,听不了一点。 慕云宸蹙了蹙眉,怎么又叫他殿下了? 想了想,慕云宸直接用力将木培韵的被子拉开,十分认真的说道:“清宁,不许唤我殿下,像昨夜那样,唤我云宸哥哥,我喜欢听。” 木培韵还以为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是有什么大事要说,可……他还不如不说。 昨夜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环着他的腰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云宸哥哥求饶,直到三更天了,慕云宸才抱着她去沐浴。 第84章 赛仙翁 木培韵又羞又气,伸手推了推慕云宸娇嗔道:“殿下莫要再说了,再不起身你上朝可就要迟了。” 也不知慕云宸是不是故意的,像是看不出她害羞了一般,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清宁忘了?今日是休沐的日子。” 木培韵闭了嘴,抬眸幽怨的看着慕云宸。 小模样可爱得紧。 慕云宸顿时有些绷不住了,爽朗的笑声自寝殿内传来。 一只脚刚踏进院内的碧七,伸了伸脚又退回院门口站着,左看看右看看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很快,路黎也来了,看见碧七守在门口的时候一脸疑惑。 “你为何不进去?” 碧七看了一眼路黎,立刻移开视线抬头看天,小动作十分的频繁,还假意咳嗽了两声。 路黎见状,勾了勾唇道:“碧大哥不必装作不认识我,你是殿下的亲卫,我是太子妃侍女,我们认识不奇怪。” 碧七有些尴尬,他还想着太子妃并不知道路黎是殿下的人,此刻应当避避嫌,以免让人看出端倪,却忘了这茬儿。 “走,进去。”路黎说着,也不管碧七如何,抬脚就准备进门,这会儿碧七才有了动作,抬手拦下。 路黎不明所以的望向他,难不成你自己守门就算了,还要拉上我? 碧七看了一眼寝殿紧闭的房门,使了个眼神道:“殿下和娘娘还未起身呢,你我进去多有不妥,还是在院外等着便好。” “不是殿下让你告诉我,今日一早来揽月轩候着的?” 路黎狐疑的看着碧七,那眼神就差说你是不是假传殿下的意思了。 一时间,碧七经无言以对,心里直翻了好几个白眼,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瞎传殿下的命令。 “不…不是……是,是殿下,是殿下让你今日一早来揽月轩,可现在殿下和太子妃不是还没起呢嘛。” “那不就得了。”路黎撂下这一句话,避开碧七阻拦的手径直朝里走,步伐可谓是堂而皇之。 碧七看着她的背影,牙齿咬得很紧,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最后狠狠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就这样站在院内,一言不发,路黎还正对着寝殿门口,碧七一整个无语凝噎,转过身去。 安静的有些不寻常,突然路黎面无表情的道了句:“听这笑声,殿下身体应当不错。” 碧七转过头来满脸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看着路黎。 心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路黎这么勇,竟敢背后议论主子。 “殿下少时便日日晨起习武,身体自然是相当不……错——殿…殿下早。” 碧七立马弯腰拱手,头低了不能再低,心里默默祈祷,殿下耳聋,没有听见他刚刚的妄言。 路黎瞥了一眼碧七,皱了皱眉,随后便也朝慕云宸拱手:“殿下。” 其实她只是想观察一下殿下的日常起居,因为那花和尚给她准备的“大礼”,她现在还未寻到,有些怀疑在殿下身上,正巧今日有这机会。 可闻殿下晨起鼻息并未有任何异常,反倒是沉稳得很。 “你来了,稍等些,是太子妃寻你有事。” 说完,慕云宸便泰然自若的出了院,只留下碧七在身后默默擦了擦虚汗,过了一会儿才急忙跟上去。 待素酒素酿伺候木培韵梳洗打扮好后,路黎才走了进去,见着木培韵的时候,目光便停留在她脸上,迟迟未曾移开。 木培韵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路姐姐,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太子妃今日面色红润,很是美艳动人。” 木培韵有些娇羞的眨了眨眼:“许是今日脂粉色艳了些。” 路黎没做回应,又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太子妃,切莫唤路黎姐姐,于礼不合。” “为何不能,你我都是外祖父的孙女,我唤你一声姐姐情理之中。” 路黎沉默了,明面上她是摄政王收养的外孙女,虽说摄政王和丞相夫人,还有太子妃从未当她是外人,可做人不能迷失了自我,需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暗地里,她以女扮男装出入碧明堂,效忠于太子殿下,想来,即便当初摄政王没有让她到太子妃身边,殿下也会有此安排的。 恍惚之间,路黎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谁,到底在做什么。 “好了,路姐姐,你就别纠结了,我有事请你帮忙。” 路黎回过神:“太子妃请说。” 木培韵淡淡笑着朝素酿挥了挥手道:“素酿,去东厢房看看阿里娜公主起了没有,若是起了便请她来一趟揽月轩,若是没有就叫醒她。” 素酿眨了眨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快去,公主大方,不会责怪你的。” 木培韵像哄小孩儿似的逗着素酿。 —— “赛仙翁?”阿里娜十分诧异的惊呼出声,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路黎。 木培韵倒是比阿里娜好些,毕竟路黎的医术她是知道的。 在阿里娜惊讶的间隙,木培韵朝路黎问道:“路姐姐,你可能解?” 路黎点了点头。 这都是她和花和尚玩剩下的了。 以前,她和花和尚还未出山,尚在师门的时候,花和尚就会做些毒药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一个要钱,一个要毒,不过是各取所求罢了。 只是没想到竟会卖到骊歌去,看来毒娃已经名声在外了。 “研制解药需要多长时间?”木培韵继续问道。 “给我两刻钟便可。” 阿里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路黎已经下去制药了。 阿里娜还是有些不相信,有些迟疑的看着木培韵问道:“阿姐,你在哪儿找来的神医,能靠得住吗?” 木培韵掩唇轻笑,这话阿里娜若是刚刚路黎还在的时候说出来,路黎恐怕得气炸。 “放心,我还没见过有她解不了的毒。” 阿里娜讪讪笑了笑,不说话了。 人家能帮忙已经是不错了,她还有什么资格不相信人家。 只是,她以为天都快塌下来的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阿里娜满是不可置信,扭头却看见木培韵慢条斯理的端着面前的参汤,细细品尝。 顿时心里不慌了。 第85章 送药 不管怎么样,还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吗? 阿里卓木的解药只能让阿干清醒两个时辰,如此反复。 可若是神医的药能让阿干彻底醒来,那便是幸中之幸。 若是醒不过来,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果不其然,阿里娜在揽月轩待了两刻钟,路黎便带着解药回来了。 一同回揽月轩的还有慕云宸。 “公主将此药以清泉渡给阿和尔王子服用,便会即刻见效。” 说着,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一个草率的盒子,里面放着一粒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药丸。 阿里娜看了看路黎,又看了看木培韵,凭这看起来像黄豆的东西,能解了阿干的毒? 她是不相信的。 可大慕太子同阿姐都没什么反应,好像习以为常。 阿里娜蹙了蹙眉,试探性问道:“神医,光凭这……这一粒药丸就能解了赛仙翁的毒?” 路黎将盒子合上,放到阿里娜手里。 “当然不能,还需配上一味草药才可。” 阿里娜眼里瞬间亮起了光,她就知道,阿干这么复杂的毒,骊歌整个部落都无人能解,定是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草药?” “车前草。” 此话一出,阿里娜愣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慕云宸神色也有一丝诧异,和木培韵对视一眼后开口问道:“据孤所知,车前草在骊歌部落随处可见,竟可入药?” 阿里娜也跟着直点头:“对呀,路神医莫不是记错了,车前草在骊歌数不胜数,普通至极,竟可以救阿干?” 路黎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道:“没有,公主且听我的便可。” 她当然知道车前草普通,遍地都是。 她所制的那粒药便可以让阿和尔王子痊愈,所谓的配着车前草服用,不过是她随口编的。 她在药丸里加了一味药,需与车前草相融合,其实不加那一味药就能解毒,只是…… 她的药方,可不能让外人随意学了去。 “有劳路神医,阿里娜感激万分,日后若有用得到阿里娜的,敬请开口。” 阿里娜说着,便以骊歌部落最高礼仪感谢路黎。 不管怎样,路黎与她非亲非故,能花心思帮她已是大恩。 若是能彻底治好阿干,自然是更好,若是不能,那便是造化了。 路黎点了点头,朝慕云宸和木培韵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药已经给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关她的事了。 “既然路黎已经制了解药,那公主便快些差人送回骊歌,让阿和尔王子服下。” 木培韵瞧着阿里娜像是高兴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阿里娜拿着手里如“千金重”的盒子,高兴之余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她身边都是阿里卓木安排的人,虽说她现在住在太子府,可一旦出了太子府的门,就一定随时有人监视。 就算是贴身丫鬟阿题,也是被人看着的。 这药,要想送出去,恐怕很难。 要想顺利送回骊歌,恐怕更难。 “怎么了?有难处?” 见阿里娜不说话,木培韵开口询问道。 阿里娜闻言,沉重的点了点头。 她已经很麻烦太子妃姐姐了,可现在恐怕还需继续麻烦。 “这药,我送不出去。” 阿里娜叹了口气,握着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木培韵自然是知道阿里娜话里的意思,抬眼朝慕云宸看过去,意在询问。 慕云宸收了自家太子妃的示意,启唇问道:“若是公主有需要,送药的事,孤可以想法子。” 说话间,眼神却一直盯着木培韵,眉眼带笑。 阿里娜自然是求之不得,大慕太子她不熟,可太子妃姐姐她熟得很,想来是信得过的。 更何况,大慕太子安排的人,想必这药定能十分安全的送到阿干的帐中。 阿里娜看向慕云宸真诚的致谢,同时也十分庆幸自己即便有些刁蛮任性,也从来没在大慕太子身上动过那样的心思。 “多谢太子殿下。” 慕云宸愣了一瞬随即答道:“公主无需多礼,你唤孤的太子妃一声阿姐,便是唤孤阿姐夫,孤帮你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同木培韵对视一眼后,两人都甜蜜的笑了。 虽然太子殿下的身份摆在这里,君是君,臣是臣,可是阿姐夫这个身份,深得他心。 “只是,我慕国的人虽然能进骊歌部落的地盘,可要如何送进骊歌的王殿呢?” 这又是一个新问题,慕国同骊歌自和平那日起,就互通经济,两地的百姓之间有来有往。 可若慕国的人,无故贸然进入骊歌的王殿,后果可想而知,必会被当做刺探军情处置,还会影响两地和谐。 阿里娜也陷入沉思,细细想了许久,才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了。” 慕云宸和木培韵都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阿里娜揉了揉脑袋瓜,继续道:“骊歌的东新城有一户陶瓷铺子,是阿干的亲信所开,殿下可派人将药送到那儿。” “确定可信吗?” 木培韵确认问道,毕竟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谨慎为好。 阿里娜点头道:“可信的,在骊歌,阿珂卡是阿干身边最亲密之人。” 话落,慕云宸挑了挑眉,眼底的神情颇有深意。 “阿珂卡!” 阿里娜虽然不知道慕云宸为何要重复一遍阿珂卡的名字,却还是不知所以的点点头。 “那公主就将解药交由殿下。” 顿了顿,木培韵又继续补充道:“应该还需要公主的一件信物,不然那陶瓷铺子的老板不肯相信怎么办。” “哦,对。”阿里娜说着,就准备从自己身上取下随身携带的手链。 不过还没拿下来就听见慕云宸似笑非笑的说道:“用不着,阿珂卡是熟人了。” 木培韵和阿里娜闻言,皆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慕云宸。 就见慕云宸眸色眯了眯,一副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不过慕云宸却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不过阿里卓木已经让我去向大慕皇帝表明,我选了和亲王,想必是想快些了结事情,好赶回骊歌去。” 阿里娜说话间,不免有些担忧,眉头紧锁。 “可能要劳烦殿下的人,快马加鞭在骊歌使臣团返回骊歌前,将解药送到。” 第86章 人情 “公主无需着急,骊歌的使臣团,没那么快回去。” 当然不会那么快回去,阿里卓木同慕云羽合作,定是想要做些什么。 眼下他,太子府,什么事都没有,想来便是阿里卓木的目的还未达到,又怎么可能回去呢。 “眼下公主只需留在太子府,阿里卓木便拿你没办法,等阿和尔王子的消息传回来,威胁没有了,公主还需要听阿里卓木的话吗?” 木培韵也接着慕云宸的话道:“届时,公主便可自己选择自己的婚事了。” 阿里娜十分感激的看着两人,虽说现在还不知道阿干的毒能不能解。 可在异乡竟然遇上了这样用心良苦帮助自己的人。 阿里娜站起身将右手握拳放到左胸,朝两人郑重的弯下腰去。 木培韵和慕云宸对视一眼后,木培韵才上前扶起阿里娜。 这个礼,他们该受着的,这样才能让阿里娜安心。 大概是自己淋过雨,也想为他人撑伞。 木培韵不想看到阿里娜受制于人,再者,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就算是阿猫阿狗也会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呢。 她在心里,早就把这个本还灵动的公主,当做是小妹妹一般爱护了。 碧七跑死了好几匹马终是到了慕国边境,眼看着天色渐黑,明日定能入骊歌地域了。 进了东新城,辗转了两条街,碧七才找到那什么陶瓷铺子。 心下不免有些疑惑,这阿珂卡的店铺换位置了?怎么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这位客官,想要买点什么瓷器?” 店小二刚一开门,就看见有人硬着头皮往里进。 还破觉得今日是撞大运了,刚一开门就有生意,可不就是开门红嘛。 哪料,碧七下一句话就让店小二垮了脸。 “我不买瓷器,我找你们店铺当家的。” 闻言,店小二表情滞了一瞬,开始左右打量着碧七。 这什么货色,店当家的也是他能随便见的? 碧七全然没注意店小二怪异的神色,四处张望着店里的陈设,果然还是当初的样子。 只是过了许久,也不见店小二说话,碧七这才扭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店小二。 “诶,我说我要见你们当家的,快带我去呀!” 说话间,碧七忍不住腹诽,这阿珂卡在哪里找的店小二,怎么这么呆板。 店小二干脆摊了手,往椅子上一坐,没再多想随意道:“当家的不在,这位公子若是不买瓷器,便出去,不要耽搁小店做生意。” “我瞧着,你这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啊。”碧七指了指店内,除了他俩,根本没人。 这话直接惹毛了店小二,站起身就开始轰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若是无事便快快离去。” 恰逢此时,阿珂卡提着一捆血淋淋的羊排,从门外走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碧七和店小二推推搡搡半天。 店小二最先发现阿珂卡,立马松了手推到一旁。 碧七还在想,若不是在骊歌,不能多生事,他真真要拧断这瞎眼的胳膊。 可下一秒,这人就退了,莫不是被自己英明神武的身躯吓到了? 刚一转过头,就看见阿珂卡站在门口,那画面,那味道,咦!!! 阿珂卡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羊排递给店小二,随即两人就站在店中互相对望,一言不发。 良久,阿珂卡才缓缓开口道:“大慕太子的亲信,私自潜入我骊歌部落,就不怕我去禀告大单于?”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碧七眸间透露着杀戮,伸手握了握腰间的佩剑。 阿珂卡手上的拳头紧紧握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碧七打的鼻青脸肿。 店小二将羊排放到后院,正拉开帘子想要回到店铺里,就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又退了回去。 碧七和阿珂卡对望的眼神里,有试探,有蔑视,亦有不确定。 “小七七,你是不是想我了,特地来骊歌看我,也不早点说,我好派人准备些好吃的迎接你,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带了羊排…………” 阿珂卡变脸如同翻书,此刻一脸谄媚的样子跑回去拉住碧七的胳膊喋喋不休。 碧七不知道在心里翻了多少个白眼,就知道这人装不了多久。 感受到越来越凑近的呼吸,碧七伸手掰开阿珂卡凑近的脸。 “说了不要叫我小七七,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阳刚之气。” 顿时,阿珂卡便不高兴了,松开了抱着碧七的手,站到他面前。 伸手扯开自己的衣服,满脸骄傲的看着碧七道:“还不够阳刚吗?” 碧七扭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阿珂卡那精心养了许久的胸毛。 一整个没眼看,碧七赶紧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以防被污了。 门外路过的人,不时往店里面看,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颇具深意,碧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快穿上,成何体统。” 阿珂卡被这一声吼,黑着脸,满脸不情愿的穿上衣服。 碧七跟着阿珂卡来到了后院,店小二端了羊奶酒上来后,便到前面看店去了。 临走前,看向碧七的眼神讨好意味十足。 “阿和尔王子中毒了。” 碧七步入正题,看着阿珂卡确定问道。 阿珂卡眼皮跳了跳,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的用力,衣服起了褶皱,很快又放松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 骊歌王子中毒的消息,竟然传到了大慕太子耳朵里,此事非同小可。 “我不光知道,还给你们带了解药来。”说着,碧七便将那药盒放到桌上。 阿珂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药盒,全然没了先前的谄媚。 “是阿里娜公主告诉你们,王子中毒的事情?” 碧七点了点头,静静看着阿珂卡,毕竟他国的内斗,他绝对不能知道的太多,哪怕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这药,当真能解阿和尔王子所中之毒?” 阿珂尔的反应如同阿里娜,瞧着面前黄豆大小的东西,一脸怀疑。 听到质疑,碧七顿时火冒三丈。 “废话,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干,跑这大老远来给你们送药?” 阿珂卡有些尴尬,讪讪的关了盒子,默默收起来。 第87章 私印 碧七没好气的继续道:“主子的意思是,这便是你们王子欠下主子的第二份人情。” “是,等王子醒后,我会如实禀告。” 阿珂卡放下心里的怀疑,他不是不相信大慕太子,也不是不信碧七。 只是不敢相信这样一粒药丸,就能救了王子,就能让王子和公主摆脱阿里卓木的控制。 “如此甚好,好了,解药我已经送到,服用方法在盒子底层,我要赶回都城了。” 说着,碧七便站起身准备走。 “我才从市集上买的羊排,小七七留下来尝尝味道再回去好不好?” “我晚回去一刻,你的公主便就多一分可能嫁给我国的和亲王,也就是阿里卓木的亲外甥,怎么样,还要我留下来吃羊肉吗?” 说完,碧七看阿珂卡愣在原地,又故意坐了回去。 “也好也好,既然你有这份儿心,我便坐下尝一尝你亲自烤的羊排。” 阿珂卡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过去将碧七拽起来。 “下次,下次,下次殿下同小七七再来,我定好好招待你们。” 碧七白了他一眼,随即两人告别,就在抬眼对视的那一瞬间,眼底的表情值得深思。 等碧七来到前面,便听到阿珂卡唤店小二进去,随即后院就没了声音。 碧七勾了勾唇,先前在店铺里和店小二的打闹,不过是意思意思。 刚才他和阿珂卡谈话时,帘子后面的那一双眼睛,便注定了店小二的死。 毕竟骊歌阿和尔王子麾下的第一大将,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轻看,刚才的店小二,恐怕是骊歌另一位王子安插的奸细罢了。 等到碧七快马加鞭赶回都城,已是七日后。 骊歌到中都的距离,来回至少也要半月,可碧七硬生生的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回到都城的时候,太子府果然出了事。 骊歌的一名使臣,死在了四方馆内。 而慕云宸作为这次接待骊歌使臣的主理人,当仁不让的就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 阿里卓木日日进宫向皇上讨要说法,即便皇上有心袒护,却也只能先将慕云宸禁足在府中。 将调查使臣之死一事,交到了慕云羽手中。 很快,慕云羽便在四方馆搜查到了慕云宸的私印。 大慕太子杀害了骊歌的使臣,此事震惊朝野,加上阿里卓木的推波助澜,一时间,朝中局势动荡不安。 皇上不得不将慕云宸下狱,交由三司会审。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慕云羽。 若是能将慕云宸杀害骊歌使臣一事坐实,即便不能让父皇处死慕云宸,也足够让他被贬为庶民。 而慕云宸一旦离了皇家,一个普通百姓,想要弄死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慕云羽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一回到府中,就将木培瑶推倒在床上肆意发泄。 木培瑶自生产后,又被慕云羽一顿毒打,身体日渐式微。 虽然后来慕云羽良心发现,找了民间大夫给她医治,可到底是留了病根儿。 身上的人汗水倾泻,身体起伏不定,木培瑶却疼的不行,可又只能紧咬唇瓣,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因为她害怕,害怕那日的场景再次上演。 事了之后,木培瑶躺在床上呆滞的看着帐缦,眼角滑过一滴眼泪。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成为皇后,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选错了。 当初应该嫁给太子,让木培韵嫁给慕云羽。 这才是她该走的路,都是木培韵,抢了她的夫君。 可木培瑶怎么能忘了,她一个庶女的身份,能嫁给一个皇子当侧妃已然是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入得了东宫。 更何况,她没有资格选择任何人,即便是慕云羽,也是因为有了身孕…… “阿姐,你带我进宫,我去同大慕皇帝说,骊歌不追究此事了,让他放太子姐夫出来。” 看着木培韵慌忙的背影,阿里娜焦急的跟在木培韵身后说道。 木培韵并未说话,径直朝慕云宸的书房走去,阿里娜本想跟上去,却又被慕云宸的暗卫拦在外面,只能急得直跺脚。 若不是她一出太子府,就会被阿里卓木的人带走,她就该自己跑去皇宫了。 阿姐和太子姐夫这样帮助她,不论阿干最后怎样,她也该还这个情的。 木培韵在慕云宸的书房里翻找了许久,仍旧没能找到慕云宸的私印。 可她绝不相信慕云宸的私印会在四方馆,四方馆搜查到的那个,定然是伪造的。 想要证明私印是伪造的,并不难,只要找到慕云宸的私印,再想办法见到伪造的那一个,她就知道要如何洗脱慕云宸的罪名了。 虽说这太子印章木培韵作为大臣嫡女,肯定是见过的。 可具体私印是什么样的,也从未去仔细研究过。 正犯难之际,木培韵不小心触碰到了成婚前,她送给慕云宸的那幅画。 没想到那幅画背后竟藏着机关,顿时木培韵身后的书架便缓缓移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果不其然,里面正是木培韵找了半天的太子私印。 将书架移回原处,木培韵将私印大摇大摆的拿在手里,出了书房。 见着还在外面等着的阿里娜,木培韵终于是停了下来解释。 “公主,你不能去。” “公主进宫同皇上说,不追究此事,固然可以让皇上放了殿下。” “可殿下身上的罪名并未洗清,日后如何能服众,太子的威严何存。” 更何况,御史台的那群人,哪里会顾得上什么国与国,整日就知道端着一副坚贞不屈的忠臣架子,实则没有一丝实用。 她不能让慕云宸日后活在御史台的流言蜚语里。 他是清白的,他是最干净正直的,他是慕国最最适合当太子的人,他绝不能有事。 听了木培韵的话,阿里娜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 她若是能像阿姐这般聪明伶俐,那么是不是也能在政事上,帮到阿干呢。 “碧七,你回来的正好,本宫有事找你。” 木培韵掂量着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指的看着碧七,唇边浅浅的笑意却有些渗人。 第88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白玉看着正悠闲地端坐在牢里冥想的慕云宸,眉头紧蹙。 慕云宸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睨了一眼白玉,又闭上了眼。 “担心什么?” 白玉无语凝噎,真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对……等等……!! 太子可以成为皇上,可他怎么能成为……太监呢。 日后还要同夫人多生几个娃娃,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 “殿下,你就不怕抓住这次机会,置你于死地吗?” 慕云宸如同谪仙一般,好像被关的不是他自己一样,语气十分轻松。 “这不是有你吗,小白将军,孤用了些手段才让父皇将你从边疆召回来,可不是让你来这儿陪孤闲聊的。” “涉及两国关系,微臣一个武将带兵打仗还行,这查案的事儿实在是…… 更何况此事皇上已经交由三司会审,微臣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唯一能做的,就是来这儿看看殿下。” 白玉隔着牢狱,恍惚间都觉得坐牢的是他而不是太子殿下。 白玉话音刚落,外边就传来一阵哄闹,慕云宸默不作声,勾唇浅笑,颇有深意。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您在这儿还习惯?” 李公公担着拂尘,毕恭毕敬的朝慕云宸行礼问安,即便人家在牢房里,可仍旧是太子,捧高踩低的事儿,咱不做。 慕云宸点了点头,却并未睁眼,因为他清楚,李宝全来这儿,可不是来找他的。 果不其然。 “小白将军,原来你在这儿呀,让老奴一通好找。” 李公公满脸笑意的转过身看着白玉,这笑容让白玉心里一颤。 “李公公何事?”白玉刚一说完,就见李宝全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上前递了一卷黄帛给他。 白玉瞬间会意,连忙跪了下去。 “白玉接旨。” “白氏子弟玉,多年来随父征战沙场,为我国都殚精竭力,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忠诚忠义,实乃我慕国之幸,如今卿回都已有数日,朕特封白玉为大理寺少卿,即刻上任,钦此!” “白玉接旨。”说着,李公公便将沉甸甸的圣旨递到了白玉手中。 “恭喜呀,白将军,如今你已是少卿,这太子殿下的案子便是你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白将军可快些同刑部侍郎梁大人,都察院左御史陈大人一同查找真相。 也好还太子殿下清白,给骊歌使臣一个交代。” 说完,李宝全便离了牢房。 捧着圣旨,白玉这才知道,慕云宸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恭喜呀,白少卿,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当真是好福气呢。” 白玉: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罢了,你是储君,弱小可怜又无助,臣不敢说话。 夜深。 碧七带着人守在揽月轩外面,静静等着鱼儿上钩。 木培韵将慕云宸的私印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放在寝殿门正对的桌子上。 一旦有人进去,第一眼便能看到。 碧七本来建议木培韵将私印放到西厢房,毕竟揽月轩有太子妃,万一动起手来伤了太子妃恐怕要被主子惩罚。 而西厢房没有人住,兄弟们正好施展身手。 第89章 陈护院 可木培韵觉得,既是派来偷私印的人,定不是傻子,放到西厢房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很快,木培韵等的人——来了! 碧七正喝着西北风呢,就见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朝揽月轩进来。 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转身关上了门。 来到寝殿门外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只迷香,捅破桑皮纸,将迷香伸了进去。 碧七眼看着大事不妙,低声道了一句:“糟了,太子妃还在里面。” 就要准备提剑斩了那人的脑袋,还好及时被碧十七拉住。 “碧大哥,别急,路黎在里面呢。” 碧七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对啊,路黎在里面呢,区区迷香对她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嘛。 几人按耐住,眼瞅着那人进了寝宫才围上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按在地上。 直至殿内烛火点燃,那人才方觉中了圈套。 木培韵从帘子后面从容不迫的走过来, 端坐在前面,脊背挺直如青松,双腿并拢微微倾斜,姿态优雅而端庄,尽显高雅韵味。 “把头抬起来,让本宫瞧瞧。” 见人没反应,碧七直接伸手扼住那人的脖颈,将头扬起来。 “陈护院?” 木培韵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穿了一切。 “没想到我太子府的护院看得竟不是我太子府的门,反倒是……” 木培韵故作停顿了一下,继而凝视着陈护院,缓缓张口吐出几个字——“和亲王府?” “我与和亲王素不相识,太子妃何苦趁太子殿下不在,刁难与我?” 陈护院眼神带着怨恨的看着木培韵,真真像极了是被冤枉的。 可木培韵在提及和亲王的那一瞬间,陈护院不自然的神情却还是暴露出来。 “本宫没有说你与和亲王相熟呀。” “你……”陈护院反应过来被套话,一时气上心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别急呀,本宫话还没说完。” 木培韵笑容可掬,却让人不寒而栗,觉得心里发毛。 “和亲王府上有一侍妾名叫陈柔,非天姿国色,却宠爱不断。 其亲弟曾在醉芳楼输了好些银子,差点被掌柜的斩断手脚。 最后被和亲王身边的羽壹所救,却并未入和亲王府,没想到,你竟报错了恩,跑到我太子府来看家护院了?” 话音刚落,碧七就和碧十七面面相觑,没想到太子妃说话这么讽刺,听着还怪气人的,还好说的不是他们。 “你……你把我姐姐怎么了,蛇蝎心肠,你何苦对一个弱女子下手。” 陈护院十分激动,就要摆脱牵制上前伤害木培韵,可身后的人却死死将他按住。 木培韵给了一个眼神,碧七不知从何处变来一只臭袜子塞进陈护院嘴里。 “唔……唔…唔” 碧十七蹙眉不满看向碧七,眼神交流:你在做什么? 碧七避开视线,认真站在一旁等待太子妃发话。 还好今日去碧十七的房间里随手捡了一只袜子。 “本宫还没那心思做什么,只是如果你不打算交代,那本宫可就有心思了。” 第90章 救他出来 陈护院定定的看了木培韵许久,似乎是在验证她话里的真实性。 长姐如母,陈柔便是他的死穴,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赌。 最后,终是妥协。 “太子妃想要我交代什么。” “很简单,太子殿下被陷害入狱一事,你知道多少?” 陈护院思考了一下,开口道:“私印是伪造的,不过不关王爷的事。” “是骊歌的沮渠请巧匠伪造的,死的那名使臣也是他们自己杀的。” “事后王爷得知此事,发觉这其中漏洞百出,这才让我来盗取殿下真正的私印。” 木培韵轻轻点头,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那名匠工在何处?” “他们是在城中随意找的一户匠坊,就在东安街的清香茶馆对面,姓范的工匠。” 闻言,木培韵抬眼看向碧十七,碧十七会意,挥了挥手带着几个人走了。 “我已经交代完了,太子妃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府上,还有多少人和你一样?” 和你一样,是慕云羽的人。 她特地设计了这么一出,除了找到陷害慕云宸的证据,还要借此剔除府上的奸细。 “太子妃,我若说了,你可能将我的姐姐救出来,好生安置?” 如今他已叛主,出了太子府已是死人一个,而作为王爷安插在太子府的奸细,早就注定了他活不成的结局。 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长姐,长姐身子柔弱,却还要入王府被人凌辱。 虽说长姐在王府衣食无忧,宠爱万千,可他曾看到过,长姐手腕上的淤青十分醒目。 “你放心,本宫会让陈柔假死脱身,送往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 木培韵自然是知道陈护院的意思,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欣然答应。 “膳房的老李头,车夫曹赊,…………” 陈护院连说一连串的名字,木培韵都忍不住惊讶,慕云羽竟在府上安插了这么多人。 可当她知道慕云宸安插在和亲王府上的人时,才觉得这也不过如此。 带走了人,碧七连夜处置了所有奸细,木培韵顿时觉得,府上终于安全了许多。 已过二更天,木培韵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碧十七也还没回来。 “太子妃,不若早些歇息,明日再处理也可?”素酒端着热茶进来,看着困倦的木培韵,心下担忧不已。 这茶本是醒神之物,这么晚了太子妃还让她准备,实在是伤身。 木培韵摇了摇头,伸手接过茶盏。 慕云宸临走前曾笑着对她说,不要担心,他无事。 想来,慕云宸是进去之前,有所安排。 可那牢狱阴暗潮湿,慕云宸多住一日,她便多担心一日。 如此,她便做不到日日在家等着,总要花点心思,也好让他早点出来。 终于,碧十七带着消息回来。 “如何?”木培韵醒了神,等着碧十七禀告。 “回太子妃,属下带人去往匠坊的时候,范匠工已死。” 木培韵顿时瞳孔骤缩,慕云羽果然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慕云羽,只是还好他没有一把火烧了匠坊,毁尸灭迹。 第91章 剑拔弩张 “现场可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有。”说着,碧十七从怀里掏出好几块尚未雕刻成功的太子私印。 木培韵接过,放到桌上和真正的太子私印对比起来,当真是雕工极致,可谓是别无二致了。 一时间,木培韵不禁觉得,这匠工死得有些可惜。 不过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将真的私印送到宫中查验,便可证明伪造嫁祸。 只不过却不能证明是慕云羽和阿里卓木勾结陷害的。 首先没有人证,其次碍于两国联盟,父皇也不会让此事深究下去。 就连三司会审,估计也只是为了洗清殿下的嫌疑,却不会再查下去。 只可惜,这阿里卓木当真是有些草率,竟随意看了一眼印章,便想借此雕刻一个真的私印出来陷害于人。 也难怪慕云羽会冒着暴露的风险派人偷取私印,试图将假的那个换下来。 看来,慕云羽在三司之中也有人。 “好,今夜辛苦各位了,都下去歇息。” 关了房门,外边打更人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 木培韵摸索着手里的证据,明日一早,她便可以去三司堂将证据呈上,殿下便可回来了。 只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顺利。 木培韵将证据提交到三司堂时,竟被刑部侍郎梁泊以木培韵本就是太子妃,有包庇太子的嫌疑,证据不能作数驳回。 她想要去牢房探望慕云宸,也被以同样的借口拦截在外,无奈只能从长计议。 巧的是,木培韵刚出三司堂,就遇上了新官上任的白玉。 证据再次被带回,且白玉还叫人围了匠坊。 梁泊再见到木培韵的时候,满脸写着不服气。 “白少卿,这太子妃带来的证据,恐怕有待查验呀。” 白玉睨了一眼梁泊:“有什么问题?这是本官同太子妃一道搜查的证据,不知梁大人为何要驳回?” 梁泊见不被白玉当回事,心里窝了火,开始出言不逊。 “白少卿才同太傅嫡女成亲,怎么能同太子妃一道搜查呢,若是让旁人瞧见,传出些闲言碎语,这证据如何能用……” 其中的意思可谓是难听至极,白玉顿时黑了脸。 “本官竟不知,裴尚书回乡省亲后,刑部由梁大人做主了。” 梁泊闻言,虽有些心虚,却还是不愿掉面子,回怼道:“本官也不知,大理寺卿告老还乡后,大理寺便由白少卿全权做主了。” 一旁的都察院御史,见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顿时瞪向梁泊,周身气势逼人,声色俱厉道:“梁大人知道的晚了,大理寺今日就是由我白玉做主。” 都察院左御史扯了扯梁泊的衣袖,试图劝和,毕竟人家大理寺卿告老还乡,在没有新任大理寺卿前,可不就是大理寺少卿做主嘛。 更何况,白玉有多年的军功在身,还握着慕国的兵权。 虽说裴大人回乡省亲,刑部由刑部侍郎暂代,可这性质是全然不同的。 可左御史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把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第92章 盟约 “左御史觉得,本官说的对吗?” 白玉将目光投向左御史,似笑非笑的问道。 左御史左看看梁泊,右看看白玉,最后只能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应答。 听到想要的答案,白玉又扭头看向梁泊:“那梁大人觉得呢?” “大理寺的事儿,我刑部可不敢有什么意见。” 说完,梁泊就气冲冲的别过脸去,不再看几人。 顿了顿,白玉继续问道:“那太子妃的证据,本官觉得可以作数,两位大人怎么看?” 左御史自然是不敢有意见的,一开始他就没明白为什么梁侍郎要驳回太子妃带来的证据。 梁泊冷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木培韵感激的看向白玉,随即稍稍点头行礼便回了太子府。 三司会审结束后,慕云宸顺理成章的被放了出来,而被杀害的那名使臣最后却按照意外死亡处置。 “没想到孤的表弟破案速度还挺快。” 慕云宸看向白玉若有所指的说道,毕竟这大理寺少卿,还未问过他的意见,自己就直接向父皇提议,有点不尊重人了。 白玉拱了拱手,请慕云宸出牢房,继而道:“殿下,并非微臣的功劳,而是您的太子妃。” 话音刚落,眼瞧着刚刚还在牢里云淡风轻的人,早就消失在牢房中。 白玉只觉得身边像是有一阵风吹过。 虽说破了案,可毕竟是使臣死在了中都城,四房馆内。 慕云宸作为接待使臣的主理人,放出来后,又被禁足三日。 期间,骊歌的消息终于传回来。 阿和尔王子已醒。 慕云宸应阿和尔王子所求,带阿里娜入宫。 “公主好些日子不曾进宫,可是与朕的太子相处得十分融洽了?” 皇上慈眉善目,宛如一位慈祥的老者一般关心着阿里娜,可语气却让人不怒自威。 “回大慕皇帝,如陛下所说,吾视贵国太子如同兄长一般,自是相处的十分融洽。” 一句话,其中的意思明了,将自己与大慕太子的关系说得很清楚。 皇上挑眉看向慕云宸,慕云宸神色却并未有异,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皇上心里冷笑了一声,转头继续问阿里娜:“那公主在都城待的这些日子,可选中了如意郎君?” 阿里娜脑子快速转动:“多谢陛下关心,贵国的勇士数不胜数,只是吾日思夜想,还是不想离开骊歌,远嫁大慕,还请大慕陛下原谅。” 说完,阿里娜紧张的眼睫都开始颤动,毕竟是他们骊歌以和亲的目的出使大慕,现在又说不和亲,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动怒的。 可若不是阿里卓木,她也不会选择来大慕和亲。 如今阿干已醒,一切都有了转机,眼下只要求了大慕陛下,她便可带领使团即刻启程返回骊歌。 “又不嫁了?”皇上未曾抬眸,语气也十分轻松,只是这样更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一时之间阿里娜不知如何开口。 “父皇,儿臣以为,两国联盟并不一定要靠联姻来维持。” 慕云宸适时出言解了阿里娜的犯难,可安静了许久,也未曾听到皇上的回应。 可慕云宸却知道,他这一句话,恐怕又要让父皇开始猜忌了。 毕竟伴君如伴虎,先君臣,后父子,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果不其然。 “太子何以见得?” 闻言,慕云宸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李公公接过放到了皇上眼前。 赫然是骊歌部落大单于起草的盟约。 皇上并未翻开,只是继续问阿里娜:“公主准备何时启程返回骊歌?” 阿里娜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这……这就允了? “明…明日。” “这么快,好不容易来我大慕,公主不如在中都多玩几日?” 皇上淡淡笑着,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多谢陛下,不过贵国的风采,太子妃已经带吾领略过了,眼下可汗和可敦希望吾能带使团快些返程。” “既如此,那朕便不留你们了,今夜为各位准备送别宴,公主可得准时来啊。” 阿里娜谢过皇上后,便退了出去,只慕云宸被留了下来。 骊歌部落首领亲自送来的盟约,不派人直接送进皇宫,反倒是送到了太子手里。 皇上本就是生性多疑,现下不免有了芥蒂。 “这骊歌大单于何时这般信任朕的太子了,就连盟约都要经过太子的手再送到朕这里。” 慕云宸急忙跪下解释。 “回父皇,并非是大单于信任儿臣,而是大单于不信任骊歌的使臣。” “这盟约是骊歌私下派人送到阿里娜手里,因为骊歌部落内部不合。 此番来使,阿里卓木实际上是时刻监视着公主,不得已,昨日公主这才将盟约交由儿臣呈上。” 皇上见状,朝李宝全使了个眼色,李公公连忙上前扶起慕云宸。 “你急什么,朕又没说什么。”皇上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刚才他确实没说什么。 “这么说来,太子与骊歌并未有私下往来了?” 句句试探,面上却十分淡然。 “并未。”慕云宸言辞恳切,语气颇为郑重。 “这公主真是奇怪,盟约带在身上多日,怎的昨日才拿出来。”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慕云宸。 慕云宸只恭敬低头站在下首,不曾言语。 “罢了,你先回去,明日使团离都,你去送一送。” 皇上将盟约放下,甩了甩衣袖看向慕云宸道。 “儿臣遵旨。”说着,慕云宸便退了出去,今日这一关算是过了。 阿和尔,这便是你欠孤的第三个人情。 待使臣要返程的消息传回四方馆,阿里卓木才知道,阿里娜不但没有向大慕皇帝上述要嫁给慕云羽。 反倒是直接将了他一军,明日便要返回骊歌。 这样一来,时间仓促,他不但不能好好筹谋刺杀大慕太子一事,而且与和亲王的交易也不一定能达成。 他还要借助和亲王的势力,顺利让阿可辛王子继位,现如今…… 阿可辛王子交给他的两件事,无一办成,如何能回去。 看来,只能在明日,大慕太子送他们出城的时候了。 第93章 事了 想到这儿,阿里卓木再次找上了慕云羽。 “和亲王,又见面了。” 瞧见阿里卓木,慕云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敢来,诬陷太子一事,还要本王替你善后,这样的合作,本王万万不敢当。” 还平白让他断了太子府的消息,也不知安插在太子府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发现。 如果被发现了,为什么不见慕云宸找上门。 可如果没被发现,又为什么迟迟不见有消息送回来。 “哼,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不肯从中帮忙,也不会让我部白白折损一名使臣。” 慕云羽一时被噎住,他不是没有知会梁泊,可是谁能想到半路冒出一个大理寺少卿。 一时之间也拿不准白玉脾性如何,只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了。 “罢了,我来这儿只是为了提醒和亲王,我部明日就要返程,我仍旧会替你杀了太子,但还请王爷记得与我之间的交易,届时,还请王爷言而有信。” 阿里卓木并未说出是想让慕云羽助阿可辛王子夺位的事,毕竟还不是时候,不宜透露太多。 等慕云羽彻底成了他一根绳上的蚂蚱,便可深入交流。 翌日。 阿里娜特地来太子府同木培韵道别后,才带领使团出发。 虽说阿里卓木本想再警告阿里娜,若在这般不听招呼,擅自做主,他便不再给阿和尔王子解药。 可奈何不知怎么了,阿里娜身边竟多了许多大单于的精兵护卫,他一时无法近身。 只能一切听从阿里娜的安排,毕竟她才是使臣团里最高地位的人。 出了城,慕云宸带的人一直跟着骊歌车队走了许久。 一路上洋洋散散,车队显然没有那么着急的意思,像是在故意放慢脚步。 碧七敏觉周围环境有些不对,于是问道:“殿下,我们还要跟多久?” 慕云宸也皱着眉,父皇只让送,却并未说让他送多远。 正想着,突然空中腾飞出一群人将慕云宸的人马团团围住。 前面的车队也停了下来,阿里卓木骑马带人回过头就朝慕云宸杀过来。 “阿里大人这会儿不装了?” 慕云宸虽有准备,却不曾料到阿里卓木在城外树林中藏了这么多人。 阿里卓木也不闹,大笑了几声后,才开口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不愧是大慕太子,还不算太蠢。” “阿里大人抬举了。” 话音一落,两边就打了起来。 一时间,树林里刀光剑影,树叶倾泻而下。 阿里娜从马车里撩开帘子探出头来,使唤着身旁护着她的人上前帮助慕云宸。 可大单于派来的人却原地不动。 “大单于的命令,时刻保护公主,寸步不离。” 阿里娜顿时急得直跺脚,想要直接下马车,却被阿题拉住。 “公主,大单于命令,您还是听。” 虽然慕云宸的人都是从碧明堂出来的,经过了风云阁的层层机关。 可奈何阿里卓木人多势众,却还是打的有些吃力。 阿里桌木见慕云宸仍在反抗,一声令下,骊歌的人就纷纷扔出铁蛋子。 林中瞬间升起阵阵浓烟。 好在幻醉珑的毒,路黎早就研制出解药,除了视线有些受阻,却并不影响交战。 见慕云宸的人并未有任何异常,阿里卓木顿时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这毒药坏了?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时间阿里卓木冲上去将慕云宸围住。 浓烟消散,众人都有些体力不支,可阿里卓木的人却源源不断。 碧七见势头不对,开始掩护慕云宸撤退。 “殿下,你先撤,属下拖住他们。” 慕云宸腾空而起,将周围围住他的士兵通通扫倒在地。 落地之时,又一群人围了上来。 看来今日阿里卓木是打算耗也要将他们耗死在这儿。 哪怕他们再强,这么耗下去,最后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沦为死尸。 慕云宸只犹豫了一秒,便挥手带着自己的人撤。 但对方人实在是太多,竟无法杀出去。 此时,林中不知从何处加入了一批新的人。 人数众多,却个个蒙着面,很快便将阿里卓木的人杀了一大半。 碧七一脸疑惑的出声问道:“殿下,这些是什么人,像是来帮咱们的。” 慕云宸心里有些凉,周身散发着寒意。 蒙着面又怎么样,这招招式式不都出自宫里的羽林卫吗? 慕云宸这才明了,父皇让他送使臣团出城意欲何在。 既然他公主将盟约交给他,是因为阿里卓木控制了公主。 那么由他送公主出城,若是阿里卓木反过来刺杀他,就能验证他说的话是否属实。 所以这才算是让他的父皇,真真切切打消疑虑了。 他的好父皇,给了别人刺杀他的机会,又派人来救他,真是有意思。 那群人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阿里卓木最后死在了碧七的穿云剑上。 慕云宸发丝有些凌乱,收了剑朝马车走去。 “公主,孤便送到此处,祝公主一路顺风,早日到达骊歌。” 说完,慕云宸侧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继续道:“这些,就当做孤送给骊歌的大礼。” “多谢太子殿下。”阿里娜看着慕云宸离去的背影,坐回马车里。 马车再次开始行驶的时候,马车里传出了阿里娜不容置疑的声音。 “骊歌使臣团返程途中,遇上马匪截杀,幸得大慕太子相救,只可惜沮渠不慎中剑而亡,本公主心甚痛,回去好生安抚沮渠的家人。” “若本公主回去听到别的说辞,今日在此处的人,自请毒酒一杯。” 顿时,护送阿里娜的人纷纷低头回答:“是。” 慕云宸回到太子府的时候,身上一片狼藉,正想偷偷去沐浴更衣,结果被木培韵逮了个正着。 “殿下,你怎么了?” 木培韵急忙跑过来,担忧的看着慕云宸,拉着他转了一圈,确认身上没有伤才稍稍放下心。 可出门前明明收拾的干净整洁,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清宁,我无事,就是送使臣出城的时候,林中的鸟叫惊了马,一时没拽紧缰绳,摔了下去。” 慕云宸编的像模像样的,可木培韵还是忍不住担心。 “可有摔伤?殿下,让我看看可好。” 第94章 浴池之欢 说着,木培韵就想要去看慕云宸的身后。 慕云宸连忙拉住她的手道:“清宁,这儿还有人呢。” 木培韵这才注意到周围跟着的丫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也是啊。” “来人,去准备热水,殿下要沐浴。”说着便拉上慕云宸去了净房。 慕云宸见面前的热水已然装满,可身旁站着的人却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忍不住逗上一逗:“清宁是想要在此处看我沐浴净身?” 哪料,木培韵才不吃他这套,铁了心就是要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还推搡着慕云宸赶紧脱衣服。 这下轮到慕云宸害羞了,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只好快速躲到帘子后面脱了衣服,然后赶忙进了浴池。 “殿下,你还没让我看呢。” 木培韵本就十分担心,除了重生前,他身死那一夜,她还从未见慕云宸如此狼狈。 想来定是伤的有些重了。 可慕云宸早就下了浴池,整个人埋在里面只剩下一个脑袋,白腾腾的热气哪里看得清什么。 “清宁,别闹,我沐浴呢,晚上再给你检查。” 慕云宸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虽说两人曾缠绵悱恻,可这青天白日的,还是有些害羞。 可他越这样,木培韵便越觉得他是有伤在身,不愿让她担心才躲起来。 干脆就开始伸手拽人,嘴里还念叨着:“殿下,我就看看,若是伤了好给你唤太医呀。” 慕云宸单手钳制住木培韵,她那小身板儿,怎么可能拗得动他。 两人挣扎间,木培韵脚下一滑竟跟着落去浴池中,身上的衣衫已然打湿。 呛了两口水,慕云宸赶忙将人捞起来。 “没事清宁?” 打湿了水的衣衫颇为沉重,木培韵只能借助慕云宸的力,整个人搭在他身上。 伸手撩开挡在面前的头发,木培韵还想着要看他的伤。 可对于慕云宸来说,映入眼帘的便是木培韵的春光外泄,更何况他还环着她的腰身,此刻不知名的某处正在跃跃欲试。 随着热水不断拍打着两人的身体,净房的气温逐渐上升。 木培韵感觉到大腿根侧仿佛有什么东西抵住,这才开始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住了手,抬眼对上慕云宸深邃的眼眸,顿时会了意,急忙想要逃离。 可点了火,哪儿还跑得了。 慕云宸一个转身,就将木培韵按在浴池墙边。 性感的喉结颇具诱惑力,木培韵咽了咽口水,开始后悔自己的作为。 这青天白日的,在浴池……门外还守着一众丫鬟…… 绝对不行,万万不行。 可下一秒,慕云宸醇厚的嗓音响起:“清宁,让你别闹,现在怎么办呢?” 木培韵脸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怎么会不知道慕云宸的意有所指呢。 只是,现在真的不行呀。 白日宣淫,还在浴池之中,这……实在是羞于启齿。 “殿……殿下快些沐浴,我……我先……出去了。” 说完,就想跑,可刚一挣开又被慕云宸拽回去。 “清宁不是想看我的伤吗?现在给你看了,怎么又想跑?” 说着,慕云宸就堵上了木培韵的唇。 等木培韵气息不稳后,便又移到了她的脸颊,眼睛,耳垂,脖颈处。 处处都是慕云宸的作为。 酥麻的感觉袭来,木培韵很快便软了身子。 “嗯~唔” 慕云宸像是故意恼她,却不让她发出声音,惹得她难受得不行。 直到身上的衣衫已然被慕云宸褪下,两人的身子随着水波起伏。 慕云宸带着她重回那夜的疯狂。 荡漾的水花四溅,两人的激烈被淹没在浴池之中。 吃饱喝足后,慕云宸才起身穿好衣服,随即使唤丫鬟去拿木培韵的衣服过来。 木培韵此刻就想躲在净房内,她干着进来,结果却湿了衣裳,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慕云宸帮木培韵穿好衣服,抬手将人抱起回了揽月轩。 一路上,木培韵都将脑袋埋进慕云宸的怀里,生怕被人看到。 那一个下午,木培韵都窝在寝殿里不曾出门。 除了害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真的腰酸背痛,那浴池的墙不但硌背,还硌膝盖…… 她便只想躺在床上,疲倦得很,晚膳都不曾用便沉沉睡了过去。 慕云宸守在床边,看着木培韵的睡颜,不免心疼。 今日在浴池,是疯狂了些,下次得叫人在净房安置一张软床,也不至于太累着她。 第二日,天已经大亮,木培韵才睡醒。 揉了揉眼睛,射进来的阳光十分刺眼,入秋后已是很久没见到这么明媚的阳光了。 刚一有动静儿,素酒就推门进去。 “太子妃,你醒了。” 闻言,木培韵揉着腰间,看着素酒和素酿接连端进来的东西,一脸疑惑。 “殿下吩咐,你昨日未曾用晚膳,醒来定然饿了,让奴婢送一些吃的来。” 可木培韵看着桌上摆满的的点心,这……是一些? 她再怎么饿也不至于吃一桌!!! “殿下呢?” 素酒将木盆放下,才欠身回答:“回太子妃,殿下在书房。” 木培韵点了点头,走过去净面。 书房。 慕云宸坐在案牍前神色凝重,底下的碧七和路黎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说话,瑟瑟发抖。 “殿……殿下,属下不是有意走漏您的消息的,还请殿下责罚。” 碧七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昨日一回碧明堂,见着路黎时,没忍住夸了一句路黎的解药真好用,果然骊歌的幻醉珑一点用都没起。 可不知怎的,聊着聊着,他就不小心透露了殿下失忆的事情,还好当时就只有他们两人。 他也没说多少,就是说了句,没想到殿下中毒之后,忘了曾经心悦太子妃的事,奉旨成婚,却还能和太子妃这般恩爱。 结果就被路黎揪着这话不放,死活要让自己带她来见过殿下。 不得已,碧七今日一大早便带着路黎来请向慕云宸罪了。 路黎也皱着眉,研习医术多年来的经验,让她敏感的发觉,殿下的中毒失忆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想着,路黎便朝慕云宸拱了拱手问道:“殿下,可否让路黎替你把一次脉?” 第95章 割腕取血 慕云宸疑惑的打量了一会儿路黎,才缓缓将书放下,伸出手放到案牍上。 碧七都快惊掉了下巴,殿下竟然没有责怪,反而还答应路黎给他诊脉了? 在碧七的满脸震惊中,路黎来到慕云宸身旁,细细诊起了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路黎眉头渐渐皱起,碧七紧张的注视着两人,也跟着焦急起来。 他一直跟在主子身边,难不成主子身体真的有所不适,他竟然未曾察觉? 反倒是慕云宸,面前一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 良久,路黎才站起身拱了拱手,却欲言又止。 这让慕云宸更是疑惑。 “可是孤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殿下上次中毒,前来医治的大夫是何人?” 慕云宸中毒前一日,正遇上木培韵中毒,那时慕云宸便将路黎派到了丞相府。 因而慕云宸中毒失忆,并非是路黎医治,等她回来后,慕云宸已经解了毒,便没再替他瞧过。 可如今,想必那毒并未完全从殿下体内清除。 慕云宸抬眸扫了一眼碧七,碧七连忙上前同路黎解释。 “是太医院的刘太医。” 路黎暗自思索了几秒,刘太医?不认识,难怪医术不精。 “殿下所中之毒,并未完全清楚,且具体中的是什么毒,属下还需殿下配合。” 慕云宸挑了挑眉,宫里的太医也未曾完全解毒,这毒还真是个狠角色。 只不过…… “既然余毒未清,那为何孤身上并未觉任何不适?” 路黎拧着眉,继而道:“殿下,一切还请稍后,属下会向你解释。” 闻言,慕云宸点了点头道:“要孤如何配合?” 路黎看了一眼碧七,让碧七莫名其妙了一瞬,却总感觉路神医又在给他挖坑。 “此法恐伤殿下身体,还请殿下恕罪,属下需要殿下割腕取血,不多,半盏便可。” 话音刚落,碧七差点原地跪了下去,手里手臂处藏着的匕首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自己的身上了。 可很快,他便觉得自己身上有两道赤裸裸的目光。 一抬头,就见自家殿下和路黎正看着自己,更准确的说,是看向自己摸索的手臂。 碧七只能哆哆嗦嗦的问道:“殿下,要不,您自个儿来?” 说着,碧七就取下匕首双手奉到慕云宸面前。 让他给殿下一刀?他怎么敢,先不管他敢不敢,碧明堂的规矩就是不能伤了殿下,无论任何情况。 若是今日他割了殿下的腕,明日恐怕又要去一趟风云阁,可不能去。 “放心,孤恕你无罪,也不会告诉别人。” 慕云宸仿佛知道了碧七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路黎也在一旁附和:“碧大哥,我也是。” 碧七像是在确认一般,看了看两人,最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深吸了一口气,双眼一闭拔出匕首就朝慕云宸的手腕一刀下去。 新鲜的血液逐渐流出,路黎眼疾手快,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白瓷碗接住了慕云宸的血。 待碧七替慕云宸包扎好伤口后,一回头才发现路黎盯着慕云宸的血若有所思。 可碧七凑过去看了看,这血与常人并无异常,不免开始怀疑路黎是不是多虑了。 哪料,路黎只留下一句:“殿下,给属下两个时辰。” 一溜烟,没影儿了。 碧七指着路黎留下的尾影儿,朝着慕云宸抱不平:“殿下,你看路神医,都不同你行礼便跑了。” 慕云宸看着自己手腕上绑着的蝴蝶结,心里嫌弃的不行。 又听见碧七这娇气的声音,若不是手腕上的刺痛感还有些明显,指不定得吐出来。 “路黎是摄政王的孙女,太子妃的表姐,孤可不敢要她行礼,你敢?” 碧七顿时闭了嘴,乖乖的站到一侧。 书房里安静下来,慕云宸心下才有了几分担忧。 于路黎的医术来说,什么毒需要她用两个时辰的时间去研究呢? 难不成这毒不简单? 以往没有太子妃的时候,他从不畏惧生死,可如今,他竟有些害怕自己的身体出问题。 没办法陪伴她一辈子。 木培韵起床梳妆打扮好后,径直就朝书房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便想同慕云宸时时刻刻不分开。 大约是女儿家的缘故,木培韵对血腥味很是敏感。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传来,木培韵下意识的开始担心,脚步也加快了些许。 待走近看见慕云宸手上缠着的白布时,小脸都快皱到了一起。 “怎么了,一大早的竟有人在府上行刺吗?” 说着,又拉着慕云宸左看右看,慕云宸也十分配合的站起身,在木培韵面前转了个圈。 随即摊了摊手道:“清宁,我没事,好得很。” 好得很?木培韵一脸狐疑的指着他的手腕问道:“那这个?” 慕云宸勾唇轻笑,抬眼看向碧七。 木培韵也顺着慕云宸的视线,将目光移到碧七身上。 顿时,碧七立马避开两人的视线,抬起头四处打量,时不时伸手拍了拍,嘴里还念叨着:“这天气渐凉,怎么殿下的书房里蚊子反倒多了?” 这样子逗得两人都笑出声来。 慕云宸朝碧七挥了挥手:“去门口守着。” 碧七立马点头叫好,撒腿就跑去门外,这是非之地可得远离。 “殿下,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同我说,莫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慕云宸拉着木培韵的手,将人按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则站在一旁。 “没什么大事,只是路黎觉得我的脸色不佳,随便取些血去研究研究,配点补药。” 见木培韵皱着的眉还未散开,慕云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轻声哄道:“让清宁担心是我不对,我给清宁赔不是好不好?” 哪料木培韵反倒更加疑惑了,那表情还掺杂着很大的质疑。 “殿下身体不好吗?——” 说话的尾音还不自觉的拉长…… 昨夜在净房里,也不觉得殿下身体不好啊。 反倒是强壮得紧。 随着木培韵久久不说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 慕云宸终是会意,却也不退缩。弯腰低头靠近木培韵的耳边。 “我身体再不好,也不会委屈了清宁。” 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木培韵的耳旁,一阵阵酥痒挠得木培韵脸唰的一下,红了。 第96章 咬破了 “殿……殿下,你靠太近了。” 木培韵低着头,眼神游离不定,一颗心怦然跳动,呼吸急促。 慕云宸微垂着眸子,薄唇紧抿,见她害羞,心底更是被勾的来了兴趣。 “哪里近了,我离清宁还有一掌的距离。” 说话间,故意越凑越近,仿若下一秒就要贴近她的脸颊。 木培韵感知到人的靠近,身子渐渐往一侧倾斜,不自然的情绪暴露无遗。 见她不说话,慕云宸继续挑逗。 “不是都说了,让清宁唤我云宸哥哥?怎么天亮了,就忘了?” 这话像是带着责怪嗔怒的语气,可木培韵知道,其中的暧昧意味十足。 当慕云宸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时,木培韵顿时认输求饶。 湿漉漉的艳红眼睛像极了小兔子,委屈巴巴的模样惯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却不自知。 门外的碧七不知从何处扯了两坨棉花,将自己的耳朵塞的紧紧的。 看着慕云宸凑近的唇,木培韵伸手制止住,眉眼低垂。 声音如同蚊子一般微乎其微,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云……宸,这是在书房……” 接下来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 可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将手移开。 却被慕云宸抓住,一双桃花眼闪着小星星,正极具诱惑力的盯着她。 “书房怎么了?” “书房不可以。”木培韵咬着下唇,生硬的挤出几个字。 下一秒,慕云宸的动作却让她瞪大了双眼。 那轻咬薄唇的模样,像是在勾引他。 娇艳欲滴的小白兔,像是特地为他这只豺狼准备的。 恍惚之间,慕云宸突然想用铁链将她套牢,狠狠欺负一顿。 可很快他便将这样夸张的想法抛出脑后,她是生在蜜罐里的,生来娇气。 又怎么吃得了“苦”呢? 他便是要将她养成一个一万分的娇气包,任凭别人如何,也抢不走。 可瞧着这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慕云宸没忍住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不要咬,咬破了怎么办,我都没舍得咬破。” 轰—— 木培韵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刚才的触感莫不是做梦? “殿下,都说了,书房不可以。” “清宁的意思是,书房不可以,回寝宫便可以了?” 慕云宸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对上小白兔,大灰狼逗的不亦乐乎。 “还有,让你唤我云宸哥哥,你方才只唤了云宸,哥哥~呢?” 说话时,慕云宸还故意将哥哥而已尾音拖长,其中的意思明了。 “你……殿下,注意身体。” 木培韵咽了咽口水,丢下这句话便离了慕云宸的怀下,朝另一边起身跑了。 瞧着这落荒而逃的背影,慕云宸唇边扬起一抹弧度,从喉咙间溢出一声低笑,仿若秋日的落叶随风徐徐飘落。 本来是想要逗逗她的,没想到竟给自己惹了一身火。 慕云宸深深叹了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欲,快步走过去拔出墙上挂着的剑。 守在门外的碧七,前脚才瞧见太子妃提着裙摆跑出去。 后脚就见着自家太子拔剑从书房里出来,瞬间移到他面前。 碧七错愕的瞪大了双眼,就见自家殿下随手拿开他耳朵里的棉花。 “随孤来一趟后花园。” 碧七苦不堪言,只得满不情愿的跟上去。 殿下这是,又要拿他比试。 碧七:…… 碧明堂。 路黎看着从慕云宸身上取回来的血,陷入沉思。 该死的花和尚,原来他给她准备的大礼在这儿。 可他怎么敢将毒药下到殿下身上,若是让殿下知道了,恐怕她也不能保住他。 路黎额头上的汗珠渐渐浸出,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下,周围的药罐也翻得乱七八糟。 终于,在用完最后一滴血时,路黎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成了。 切磋结束后,慕云宸收了剑便去了碧明堂,碧七拖着疲倦的身体跟在身后,内心叫苦连天。 殿下这哪儿像余毒未清的人? 刚来到路黎的屋子,正巧遇上路黎准备出去。 “殿下,您过来了。” “嗯。”慕云宸点点头,朝路黎屋子看了一眼,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殿……下,嗯,没事。”路黎还未来得及阻拦,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椅子上常年用来放药材,堆积的灰尘不知有多厚,殿下这一坐,罢了,全当为她清理灰尘了。 “怎么样,可看出孤的体内,是否确有余毒?” 路黎看了一眼碧七,随即朝慕云宸拱了拱手问道:“殿下,属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殿下。” “与本殿体内的毒有关?” 路黎点了点头。 慕云宸随即挥了挥手道:“但说无妨。” “敢问殿下,中都曾盛传您心悦太子妃,可我先前听碧七说,您中毒后便忘了心悦娘娘,是否确有此事?” 碧七本就因同慕云宸交手,这会儿还直哆嗦,听了这话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这路神医到底会不会说话,明明是她故意套他的话,怎么成了听他说? 可迎上慕云宸的目光,碧七急忙赔上笑容,好在主子并未有神色不悦。 慕云宸凝眉。 “孤也曾听说,孤在中毒之前,曾对太子妃情根深重,醒来后却也曾忘了心悦太子妃一事,只是这与孤所中之毒有何相关?” 慕云宸有些疑惑,难不成毒药除了能损害人的身体,还能控制人的情感?这难道不是蛊毒吗? “回殿下,有关。” 理了理思绪,路黎继续解释道:“听说殿下受伤后昏迷了数日,直至太医施针将您体内的毒解了,您才想起来。” 慕云宸睨了一眼碧七,随即示意路黎继续往下说。 碧七:对,对,就是从他这儿听说了,完了自请去风云阁,日后定要要少同路神医说话。 “其实,殿下所中之毒真正的作用,并非是让殿下昏迷。” “结合殿下的脉象,以及属下给殿下取血的配置方法来看,此毒并未真正的解。” “殿下昏迷只是表象,下毒者最重要的就是让殿下忘了对太子妃的情。” 路黎点到为止,并未继续往下说。 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接下来的一切想必已经猜透了。 第97章 云梦融心 让慕云宸忘记木培韵,以此带来的好处便是两人的婚约可能作废。 无论是慕云宸,还是木培韵,只要有一人不愿,这婚便成不了。 而都城之中,最不想看到两人成婚的人,屈指可数。 答案显而易见。 慕云宸眼眸微眯,好一个慕云羽啊,没想到你那么早就给孤下毒了,勇气可嘉。 不愧是孤将来继承大统这条路上的磨刀石,有点意思。 “什么毒?” “回殿下,云梦融心,此毒融合了忘忧草,绝情花等十多种草药,其中另还有一味世间难得,冰蛇心。 有了这冰蛇心的加持,中毒着便会忘了心中最最情动之人,再见时亦无波澜。” 慕云宸眼底波光流转,都说他对清宁情根深种,原来竟是真的。 在成婚前,他便对清宁心生喜欢了,可清宁呢,亦是如此吗? 他不止忘了自己对清宁的感情,甚至直接忘了与清宁之间的所有。 没想到这云梦融心,毒性如此强。 看着慕云宸若有所思的样子,路黎试探性的问道:“殿下,可要属下替你解毒?” 太子殿下现在同太子妃恩爱非常,这毒无所谓解不解。 不解毒对殿下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危害,解了也只是让殿下想起曾经忘记的东西。 毕竟…… 之前太子妃对殿下谈不上喜欢,更可以用讨厌来形容。 这样不好的回忆,殿下想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两人现在的关系。 于是乎,路黎看着台子上制好的解药,开始犹豫,最后还是出言问上一问。 碧七自听到路黎的话后,便一直在低着头,太子殿下现在同太子妃挺好的。 可若是解了毒,以殿下的脾性,就两个结果,可都是很极端的。 不然就是同太子妃有了嫌隙,上奏皇上要和太子妃和离。 再不然就是照以往,对太子妃宠上天。 以他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的经历来看,后者的可能性也许会大些。 碧七正聚精会神的想着,就听见主子的问话。 “碧七,孤以前心悦太子妃的时候,太子妃对孤是什么态度?” 他问的不算直白,可意思很明显,就是想问木培韵木培韵以前可是同样心悦于他。 可碧七和路黎的犹豫躲闪,间接告诉了慕云宸答案。 清宁以前是不喜欢他的,甚至厌恶他。 所以为什么后来,清宁愿意嫁给他了? 就在路黎和碧七都以为慕云宸会因为不想面对,而选择不解毒的时候,慕云宸却突然开口。 “解药你研制出来了吗?” 他相信路黎的医术,每每有了什么毒,研究的时候便会一同将解药制出来,才会出这屋子。 “回殿下,是。”路黎说着便走过去台子上将解药递到慕云宸手中。 他们怎么会忘了,殿下一直从未害怕过什么,又怎么会不敢面对呢。 “殿下,此药服下后,殿下需日日运功调息,将解药彻底融入血脉,三日后,我再为您施针。” “这么复杂吗?路神医,我还从来没见你解毒除了制一粒解药,还需要施针的。” 碧七嘴快,下意识的就将脑子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不过恰好也是慕云宸想知道的。 “这云梦融心其中的冰蛇心极其罕见,融入身体后极难消除,万幸殿下的真气向阳,恰能克制冰蛇心。” “再加上我的施针,三日后殿下体内的毒便可尽数清除,只是……” 说到这儿,路黎突然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慕云宸说话间已经将药丸吞了下去。 顿时,碧七的嘴巴又张成了“o”型,殿下果然是言出必行,快刀斩乱麻。 也不知这词儿用的对与不对,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殿下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勇猛精进的。 “只是,殿下晚间睡觉时,身体会有反应。 若是中毒丧失的记忆是愉快的,便会睡得十分踏实,若是那记忆是痛苦的,便会头痛欲裂,难以入睡。” 说是这样说,其实他们都知道,那记忆哪里有愉快可谈。 预料之中的反应罢了。 慕云宸面上情绪并无任何异常,可心里却如奔流的河水,七上八下。 他害怕面对吗?也许有。 不想回忆起清宁厌恶自己的样子。 可他又想找回曾经对清宁的感情,对她的爱与珍惜。 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清宁突然愿意嫁给他了。 “你们都出去。”说完,慕云宸便闭上了眼开始运功。 “是。” 路黎和碧七前后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夜色降临,木培韵早已准备好了晚膳,却迟迟不见那心上人回来。 便在院里来回踱步,左顾右盼。 “太子妃,太子殿下兴许在宫里用膳了,您不然先吃点?” 素酒有些担忧的看向木培韵问道。 毕竟现下天已经黑了,饭菜已然热了有三回。 木培韵摇了摇头,一脸失落的躺在摇椅上。 早上慕云宸派人同她说了句要进宫,便直到现在也没回府。 倒不是她埋怨慕云宸不陪她,只是,好几个时辰不见,有些想他了。 木培韵都快在摇椅上睡着了,慕云宸才从外面回来。 脚步声渐近时,木培韵瞬间从摇椅上弹起来,见到慕云宸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飞奔过去扑进慕云宸怀里,嘴里念叨着:“怎么才回来?父皇留你了?” 慕云宸伸手抱住了他的意中欢,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 “使臣刚走,还有些收尾的事情没有做完。” 说着,便拉住木培韵的手朝膳桌走去。 见面前桌上的饭菜还一点也没动过,慕云宸皱起了眉,心疼的看向木培韵道:“日后我若回来得晚了,清宁便自己用膳,不要再等我了可好?” “你饿到了,我该心疼了。” 哪料,木培韵才没有打算听他的话。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到慕云宸的碗里,嘟着小嘴道:“我偏要等你,一家人哪有不一起吃饭的道理。” 第98章 等等我 慕云宸的目光落在了木培韵身上,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她的一颦一笑间都透着俏皮可爱的气息,仿佛春天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迷人。 慕云宸不禁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努力地回忆着,却始终想不起具体的情景。 恍惚记得曾经有一名女子,与眼前的太子妃有些相似之处,但又有所不同。 那名女子的脸上从未出现过这般活泼可爱的神情,甚至对于他精心准备的点心,也不屑一顾地扔到了地上。 甚至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太子殿下如此高高在上,臣女不稀罕你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痛了慕云宸的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从这段模糊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恰好对上了木培韵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心中顿时一阵慌乱,急忙避开了她的视线。 路黎说,服下解药后,他的记忆会一点一点的恢复,只是不太清晰。 所以,刚刚那个与你相似却又不像的女子,是你吗?清宁? 你从前竟这般讨厌我,慕云宸难以相信,眼前的人与回忆里的人是同一个。 慕云宸不敢继续往下深想,晃了晃神,嘴角微微上扬,朝木培韵点了点头。 “清宁,这几日朝中事务繁忙,恐吵到你,我暂时搬到西厢房去睡。” 闻言,木培韵有些愣住,可慕云宸的表情却是十分认真,还透着几分——怒气? 是的,木培韵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并且慕云宸的这份怒意是因为她。 一时之间,木培韵有些不知所措,收回筷子乖乖点头应声。 这顿饭后,接连两日,木培韵也没能同慕云宸说上一句话。 偶然在府上遇见,慕云宸也只是同她点点头,疏离的像是没有成婚前一般。脸上竟有些忧伤。 木培韵十分疑惑,明明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将一切说开,为何这几日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甚至还更加疏远。 可偏偏慕云宸并未有任何异常,除了夜夜宿在西厢房,便是一进书房就待一整天,好像真的是朝政繁忙。 要是非要说有异常之处,便是午时,书房的房门便紧闭,两个时辰才打开,这期间碧七和碧十七守在门口,也十分警惕。 她也在午时曾端着茶水,想进去看一眼,结果居然被碧七拦在外面了。 木培韵只以为是慕云宸太忙,在书房稍作午休,可细细想来,倒是有些疑惑。 若只是闭目养神,何须将房门紧闭,让侍卫守得如此严密,还不让她进去。 明明之前慕云宸是允她进他的书房的。 终于,木培韵没忍住。 路黎从密道去往太子府的书房,看见慕云宸的时候,一时令人唏嘘。 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碧明堂睿智多谋的总堂主,如今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泛白的唇边,眼神倦怠,头发凌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依此可见,殿下这几日过的不好,忘记的记忆亦是十分痛苦的。 路黎来到门后敲了两下,守在门口的碧七会意,凑近细听。 “我要给殿下施针,劳烦碧大哥守好,莫要让任何人闯进了打断施针。” 说完,又走到慕云宸面前拱了拱手道:“殿下,施针结束,您体内的毒便会彻底清除,遗忘的记忆便会恢复。” 慕云宸点了点头,端正坐着。 “开始。” 话落。 只见路黎从肩膀下取下一个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针囊,大小不一,长短不等的银针亮的晃眼。 依次排开后,路黎便开始在慕云宸身上施针。 不多时,两人额头上都有细汗浸出,甚至于,路黎更为耗神。 恰时,门外传来声音,慕云宸蹙眉,睁开了双眼。 路黎看了一眼门外,心一横回过头道:“殿下,凝神,万不可前功尽弃。” 慕云宸眯了眯眸子,随即闭上了眼。 清宁,再等等我。 “碧七,你让我进去。” 木培韵脸上有些怒容,神色带着威严,直直的看着碧七,这已经是碧七第三次将她拦在门外了。 碧七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服软,可拦着木培韵的手却并未放下。 “太子妃,殿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去,您就别为难属下了。” 木培韵是真的急了。 以她的急性子,能安静两三日已经是极限了。 那日她在慕云宸眼里看到的怒意,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担忧。 害怕他们之间有了隔阂,也担忧慕云宸心里有什么想法,却没有说出来。 她想解决问题。 “我不为难你,你就当没看见本宫就行。” 说完,木培韵就准备进去,结果碧七还是不放手。 无奈,木培韵就这样皱眉看着碧七,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碧七才左右为难的开口。 “太子妃,您这么大个人,属下怎么会没看见呢。” 木培韵被噎住,只觉得头疼得紧。 “那就是本宫硬闯的,殿下若是怪你,本宫担着便是。” “太子妃,真的不行。”碧七十分为难,直接整个人挡到木培韵面前。 木培韵急得直跺脚,看这架势,慕云宸说不定是真的生她气了,可她到底哪里不对呢? 看着面前如墙一般的碧七,木培韵突然笑了,笑的瘆人。 碧七顿时觉得,太子妃这笑的诡异,还十分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 就瞧见木培韵缓缓开口,唤了一声:“素酒,素酿。”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听到叫唤,立马跑到前面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在碧七眉毛打架的表情中…… “别……别呀。” “二位姑娘,不可,不可。” “哎呀,痒,真痒,救命啊。” 听到碧七求救叫唤的声音,刚从外面回来的碧十七,急忙从房顶上跳下来。 结果,刚一落地,就被两个姑娘拉住,如同碧七一般狼狈,被鸡毛掸子弹的,浑身难受劲儿。 等看清楚是谁时,差点两眼一翻。 “芊昔,芊眠,你们俩,到底是谁的人?” 只见素酒和素酿也回过头来,四人异口同声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太子妃的人。” 第99章 只爱你一人 木培韵憋着笑,趁混乱一把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一幕,足以让木培韵惊掉下巴。 慕云宸半裸着身子,正伸手穿着自己搭在腰间的里衣。 而慕云宸的身旁,站着一位俊俏的——小郎君? 桌上还摆放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 这场景,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难不成,殿下恼了她,一气之下,找了这样一位俊俏郎君,将自己关在书房三日。 夜夜笙歌? 想到这儿,木培韵心下更慌了,急忙迈着步伐快速来到慕云宸身旁。 “殿下!” 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衫,拧着眉十分生气的瞪着那位小郎君。 还蒙着面纱,是有多见不得人? 路黎一直垂着眼眸,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殿下,您同太子妃叙旧,属下先退下了。” 说着,便背上布袋走了,全程都不曾看一眼木培韵。 刚要出门口,差点就与刚刚摆脱了鸡毛掸子的碧七和碧十七撞了个满怀。 “殿下,属下知错,属下没能拦住太子妃,还请殿下责罚。” 说着,两人便跪了下去,身子板正。 木培韵见是自己惹的祸,也不能让别人平白挨了罚。 立马绕到慕云宸面前,颇有些领罪的架势。 “殿下,不怪他们,是我硬要闯进来的。” 路黎在耳边传来渐行渐远的声音,不免有些担忧。 不知殿下想起过往的事情后,将会如何对待太子妃呢? 也不知替殿下解毒一事,是好是坏,也许,她应该将这事吞在肚子里一辈子。 想到这儿,路黎便开始埋怨起闻人映山。 都怪花和尚,偏要准备什么大礼,分明就是找死,这一身锅,都是他惹的。 想着,路黎便气冲冲的出了太子府。 慕云宸脸上表情有些凝重,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就连木培韵也觉得,此刻的慕云宸,冰冷了许多,身上已然没了前几日的温暖。 到底是怎么了? 底下,碧七和碧十七也面面相觑,安静得要命。 都知道,殿下此刻恐怕是已经恢复了记忆,知道了曾经太子妃同殿下之间的一切。 所以,看这情形,接下来,殿下是要将太子妃赶出府去,然后向皇上请求和离吗? 其实也不怪二人会这般猜测,慕云宸自己或许不知,他此刻的表情甚是吓人。 面色阴沉的可怕,像是天空乌云密布,即将暴雨连连。 良久。 慕云宸才淡淡开口:“退下。” 不必言明,碧七和碧十七自是知道,殿下的意思,是不会责怪他们了。 两人庆幸之余,又不免担心起太子妃,虽说这太子妃以往对殿下不好。 可自同殿下成婚后,夫妻和睦,琴瑟和鸣,殿下身边应该有这样一个知情冷暖之人了。 木培韵被两人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不过当视线移到慕云宸脸上时,便都明了了。 待门关上后,房里便只剩下两人。 木培韵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心里不断猜测着慕云宸的异常。 担忧与恐惧并存。 一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殿下,可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 “你同我说,我一定改好不好。” “还是说,朝中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不怕,殿下,我回丞相府,求父亲大人帮你,他一定会帮你的。” 慕云宸还是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一双猩红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木培韵。 这让木培韵更加担心,急得不行。 “殿下,是不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不要我了。” 说话间,木培韵眼角滑过一滴眼泪,随即便是止也止不住。 她有很多猜测,最后这个是她最不敢想的。 哪怕慕云宸真的有了别人,只要告诉她,她便帮他纳进府,只要他不丢下她,她什么都愿意的。 亦如上一世,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 手背被木培韵的眼泪打湿,慕云宸这才回过神来。 眼里的冷漠也变成心疼,颤抖的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低声唤了句:“木木。” 陡然间,木培韵瞪大了双眼,从慕云宸怀里抽离开。 愣愣的看着慕云宸:“你方才,唤我什么?” 木木,这世间,独独慕云宸一人会这样唤她。 亦如成婚后,他整日唤自己清宁一般,清宁和木木,除了他,从未有别人这样叫过自己。 只是,木木,是上一世的他唤的,是曾经喜欢她的那个慕云宸唤的。 难不成,他也是重生的? “木木,我唤你木木。” “殿下为何这般唤我?” 木培韵带着疑惑,嘴边止不住抽搐,若真是重生,那他,是否会恨自己呢。 可自己上一世真的很过分,他这么高傲的人,就该恨自己。 慕云宸并未在意木培韵的问题,反倒是委屈巴巴的看着木培韵,双眼通红,眉头紧锁,卑微至极。 “木木,你怎么开始喜欢我了?”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了?我想同你说句话,你都要退避三尺。 这话解了木培韵的疑惑,他没有重生。 只是,不知为何想起了以前的种种。 看着慕云宸的样子,木培韵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心疼极了。 伸手搂住慕云宸的脖颈,将人往怀里揽。 “殿下,以前是木木错了,木木现在喜欢你了,你会不会已经看不上木木的喜欢了。” 慕云宸就这样靠在木培韵怀里,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他怎么会看不上,那是他求之不得的喜欢呀,那是他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 无论何时,无论何处,只要木木回头,他便就在原地等她。 只要她想,他就在,永远。 “木木,爱我?好不好?” 慕云宸的嗓音十分低哑,听得出来,已经是在积极控制的。 他害怕他太激动,吓到那个往日里见着他便要连连后退的小白兔。 好不容易小白兔愿意靠近他,他不敢,他怕吓到她。 木培韵已然是泣不成声,搂着慕云宸,从刺痛的喉咙挤出几个字。 “好,木木一直爱你,只爱你一人。” 第100章 小郎君 说完,木培韵便低下头,轻轻吻住慕云宸。 细软的吻,是安抚,是爱意,是表达真情最直接的方式。 顿时,慕云宸眼底的冰川融化,只剩下滔涛流水,延绵不绝。 这样的深情,是慕云宸以往求之不得的。 已然让他差点忘了,他和木培韵已经成了亲,入了洞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木木,你还会厌恶我吗?比起慕云羽,你对我可多一些喜欢?” 这话问的让木培韵十分心疼,都是她的错,让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如此患得患失。 “殿下,我是你的太子妃,以你为天,别人,不值一提。” 何止以他为天,他就是她的天。 慕云宸眼里闪过惊喜,虽然不知为何,木木突然之间转变,可他从不在意这些。 只要木木开心,他便已知足。 自慕云宸彻底清除体内的余毒,恢复记忆后,看向木培韵的眼神里,都时刻流露着浓浓情意。 就在众人都以为,殿下回忆起以往太子妃的所作所为,便会一怒之下,将太子妃休回丞相府。 即便碍于丞相府的势力,也会上书请求和离。 可谁也没想到,慕云宸偏偏是情根深种,如今名正言顺后,又怎么可能放手。 府里两人所到之处,只要一对视,便是含情脉脉,累的碧七和碧十七只要见着,就默默背过身去。 可没过多久,碧十七便被慕云宸派出去执行任务了,身边就只有碧七一人。 晚间,慕云宸搂着木培韵的时候,仍旧觉得十分不真实。 呆呆的看着木培韵,惹得木培韵一阵好笑。 “殿下觉得我好看吗?” 慕云宸几乎脱口而出:“木木国色,倾国倾城。” 木培韵乖乖躺在慕云宸怀里,闻言抿唇浅笑。 “殿下,国色乃是形容母后的,怎可用在我身上。” 慕云宸不以为意,满眼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娇俏可人儿。 “母后自有父皇夸,我的话,她只会觉得在敷衍。” 木培韵的手指在慕云宸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滑落。 她怎么又沉寂在慕云宸的温柔乡了,差点忘记了正事儿。 “殿下,你还没告诉我,那几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作甚,我在书房里见着的那位小郎君是何人,还有……” 时至今日,木培韵仍旧处于一团迷雾之中。 原本她以为,慕云宸忘记了她,忘记了曾经对她的感情,这便是她重生之后的变数。 可如今,慕云宸显然是想起来了,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忘了她,又在那日想起来呢? 难道并非天意变数,而是人为?这一世的走向,显然不同于上一世。 慕云宸原本不打算告诉她的原因,只是不想让她担忧。 解毒之后,又觉得多此一举,便自动略过这件事。 却不想,他的木木竟还惦记着。 现下一切都好了,即便告诉她又有何妨。 “我中毒了。” 这话说完,木培韵瞬间吓得从他怀里弹起来,拉着慕云宸左右看了好一会儿。 “哪里,身体可有不舒服,我去叫路姐姐过来,现在时辰尚早,路姐姐定时还没有歇息。”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慕云宸想起过往的事,会有代价。 因为,重生这样的事都发生了,那她便不觉得这世间有便宜事儿。 毕竟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好了。”慕云宸伸手握住木培韵,将人安抚好。 两人就这样靠在床榻上,慕云宸才开口将一切娓娓道来。 “在父皇还未下旨赐婚于我二人时,我出府遇上了刺杀,那些个刺客倒也没有多少斤两。” “只是,没想到那刺客刀上染了毒,我不慎挨了一刀。” “回来后,昏迷了好一阵儿,醒来后,颇觉得哪里不对,又恐打草惊蛇,才没有告知任何人失忆的事。” “只听身边的人都说,我对木木情根深种,原本我还觉得莫名其妙。” “可没想到成婚后,我竟又爱上了你,那时才明白,我对木木,早已无路可退。” 说完,慕云宸便转过头,情意绵绵的盯着木培韵,似在骄傲,似在开屏。 原来爱上一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是你,哪怕再来一次,我仍然会再次爱上你。 这一席话下来,早已让木培韵感动的泣不成声,眼里又开始闪着泪花。 “殿下,以前是木木不对,木木看走了眼,错信坏人,伤害殿下,殿下原谅木木好不好。” 说着,便扑进慕云宸怀里,声音止不住的哽咽,她错的离谱,只希望慕云宸能给她这个机会。 让她在这一世,好好爱他,珍惜他。 慕云宸轻轻拍打着木培韵的肩膀,他怎么会怪她呢,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可他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木培韵。 “我说完了,轮到木木了。” 闻言,木培韵一脸疑惑的扬起脑袋:“轮到我什么了?” 慕云宸伸手擦了她的眼泪,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道:“小笨蛋,又想装傻是不是?” 木培韵讪讪低了头,她自是知道慕云宸要问的是什么,可是…… 她要如何同他说,她是重生回来的人,他的木木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话说出来,玄乎其玄,慕云宸不觉得她是怪物就不错了,又怎么会相信她。 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说出口,她是因为愧疚,这一世才想要报恩,没想到竟爱上了他。 似乎是感觉到了木培韵的难以开口,慕云宸也没有强求。 是呀,在她这里,他从来都没底线。 “罢了,木木不想说,便不说了。” 木培韵靠在木培韵的肩膀上,默默点了点头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靠着,感受着窗外的静谧,夜晚的安宁,只这片刻。 突然,木培韵侧过头拧着眉撒娇。 “对了殿下,那日在书房的小郎君是?” 其实她还是有些醋意的,像慕云宸这么优秀的人,保不齐男的也会心仪他,可算是让她觉得危机感十足。 日后若是无事,定要将慕云宸锁在府中,哪儿也不让他去。 木培韵下意识的忘记了,慕云宸是储君,若是不出意外,未来是继承大统的人。 那后宫佳丽三千人,她到底是有吃不完的醋。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慕云宸不会这样对她。 但那日房里的小郎君…… 第101章 温柔乡 “那是路黎。” “什么?!”木培韵顿时瞠目结舌。 慕云宸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路黎,路黎不是说,要回摄政王府替外祖父请平安脉,顺便陪外祖父解解闷儿吗? 怎么会在府上,还给慕云宸解毒。 关键,路黎不是女孩子吗? 怎么……难道?… 木培韵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只不可置信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你……说的……是那个路黎吗?” 这模样颇为可爱,实在是逗得慕云宸开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难不成,我们府上还有另一个路黎?” “你……路姐姐怎么会替你解毒,而且路姐姐为何要女扮男装?” 木培韵此刻迫切的想要慕云宸给她解惑,这其中太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了。 “木木想知道,便自己去问路黎,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其实慕云宸本想直接说,路黎是他的人,可这话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最后干脆直接将这事儿甩给路黎。 路黎来解释更合适一些。 木培韵顿时无语,勾起她的好奇心,又不说话,这不是故意吊着她吗? 于是木培韵便嘟起小嘴,生闷气。 夜深人静,美人在塌,慕云宸哪里受得了她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一个天旋地转,直接将人压在身下,低哑的声音在木培韵耳旁响起。 “木木,母后说,让咱们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木培韵心里满是疑惑,她刚刚明明就是在生气,怎么慕云宸都没哄她,就开始…… 果然,慕云宸什么都没变,还是那么如狼似虎。 他想要,她偏不让。 “我倦了,殿下早些歇息,今日臣妾没兴致。” 说着,木培韵就试图将慕云宸往自己身上推下来,可……纹丝不动。 木培韵只能娇嗔的瞪着他,似乎并不管什么用。 “明明是木木自己说的,时辰还早,现在怎么就说倦了?难不成是怕了?” 慕云宸嘴上怼人的功夫见长,手上动作也没停,三下五除二就将木培韵的衣衫歇开一大半。 还将人的手一把按到头顶处,木培韵一时动弹不得,只能又羞又气的瞪着他。 “我哪里说过了,再者,我怕什么?” 木培韵见自己身上的里衣就要被剥落,脸上的红晕又开始浮上,真的羞人。 慕云宸,你哪怕把烛火灭了也行啊,就这样赤裸裸的盯着她,实在是难为情,关键自己的手还被他控制住。 就在木培韵害羞的别过头去时,慕云宸突然放开了她,一脸严肃的说道:“木木,日后莫要再唤我殿下了,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这些所谓的身份隔着,总觉得十分生疏。” 这一说,又让木培韵开始感动,她本就是感性之人,如何受得了慕云宸的煽情。 可下一秒,她便开始后悔自己的情绪上头。 慕云宸话锋一转。 “唤我云宸便可,若是木木愿意,唤云宸哥哥更好。” 木培韵羞愤不已:“你,你都还记得?” “木木这话说的,解毒只是让我记起前面的事儿了,又不是让我忘记咱们成婚后的事儿。” 慕云宸看似温和无害的样子,可笑容却十分狡黠,木培韵简直哑口无言。 只能看着慕云宸,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慕云宸,你……你……” 舌头都没捋直,就被慕云宸打断:“天色还早,咱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儿,父皇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 “唔……唔……” “轻点……别……啊~” 翌日。 慕云宸看着躺在身侧的细软人儿,眼角染上层层笑意。 木培韵许是昨夜被慕云宸折腾的不轻,这会儿睡得正熟,白皙的手臂搭在被褥上。 慕云宸轻手轻脚的起身后,将木培韵的手塞回被子里,洗漱好后美滋滋的上朝去了。 天气已然转凉,出门便觉寒风刺骨,可慕云宸总觉得,心里暖得紧。 此刻,他仿佛知道了为何君王不早朝的原因,夜夜宿在温柔乡的感觉,谁不喜欢? 日上三竿,木培韵终于醒了,身上如同被车轮碾压过一般,就要散架。 慕云宸恢复记忆后,什么都好,就这个……有点荒淫无度了! 起身后,木培韵盯着慕云宸睡过的地方发了好久的愣。 空空如也,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慕云宸除外。 “太子妃,您醒了?”素酒和素酿依旧是守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儿时,十分伶俐的推门进来。 素酿一边伺候着木培韵穿衣,一边给木培韵禀报。 “太子妃,长公主派人递了帖子给您。” 木培韵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微微有些错愕道:“长公主?递帖子?这么早?” 看着自家太子妃这犯困的模样,素酿没忍住轻笑一声。 “不早了太子妃,已经巳时了,再有一两个时辰,太子殿下都该下朝回来了。” 木培韵顿时瞌睡全无,她竟一觉睡到了午膳时间,看来真是累了。 “送贴的人可有说什么事儿?” 木培韵任由两个丫鬟在自己身上捯饬,自己却懒得动,等慕云宸回来定要好好嘱咐他,歇息两日。 都给她累坏了,明明睡了这么久,却还是觉得倦得很。 素酿微微点头道:“回太子妃,长公主三日后,在府上办了赏梅宴,邀您去呢。” 素酒也跟着附和:“对呀,对呀,太子妃,长公主殿下的赏梅宴,想来都城的小姐夫人,定是都会去,您日日闷在府中,也该出去凑凑热闹了。” 木培韵在嘴里默念了好几遍赏梅宴。 赏梅宴,景儿最是喜欢,那景儿也一定会去。 说起来,上次她能顺利将证据送到三司堂,还多亏了白将军。 自从景儿嫁给白玉后,也是好久没见着景儿了,何况,长公主是殿下的长姐,这个面子理应给的。 “素酿,待会儿你拿着我的回帖,去一趟长公主府,就说我一定准时赴宴。” 第102章 赴宴 冬至,数九寒天已至。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长公主府好生热闹。 “诸位还请移步雅梅园。” 沿路一直有丫鬟小厮引路,木培韵到的时候,雅梅园里已经有好些人了。 远远的,慕云兮就瞧见人来了,两人会心一笑,待木培韵走近,刚要行礼就被慕云兮拉住。 “你来了。” “皇姐安好。”木培韵仪态端庄,一瞥一笑都散发着优雅,却也不失女儿家的灵动。 “你同太子成婚后,还从未来我府上玩过,若非我递帖子,你还不想来呢?” 慕云兮说着,巧笑嫣然的拉过木培韵,将人引到人群中。 “见过太子妃。” 众人谈笑风生,瞧见木培韵过来时,纷纷行礼问安。 “今日是皇姐的赏梅宴,诸位尽管赏梅即可,无需同本宫拘礼。” 慕云兮瞧着,她这个弟弟的太子妃,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心里十分满意。 虽说早已听说,也在宴席上见过,却不如请进自己府上,好生观察来的仔细。 视线移开,慕云兮朝着众人浅笑道:“大家都随意些。” 说着,便开始给木培韵一一介绍她这府上收集的梅花种类。 “皇姐说的哪里话,即便你没有操办这赏梅宴,我也是要来看你的。” 慕云兮十分开心,平日里她就无聊得紧,若是有个弟妹陪陪她,那自然极好。 “那你可得补上,日后常来府上同我说说话,待在府上甚是无趣。” 说完,还满意的笑了两声。 木培韵也跟抿唇浅笑,两人相处的倒也十分融洽。 木培韵一时心里疑惑,这长公主殿下性子明明这样豁达开朗,好相处得很。 为何她出府时,慕云宸同她反复叮嘱,若是公主给她气受了,就回府。 还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现在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此刻待在府中的慕云宸,看着从宫里溜出来,趴在他案牍上的慕云序。 嫌弃的看着他问道:“皇姐在长公主府办的赏梅宴,你怎么没去?” 慕云序闻言,一脸诧异:“太子皇兄,你没事儿?” “皇姐办的赏梅宴,都只邀请了女眷,我为何会去。”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然他就跟着一道去了。 只是,皇姐那样惯会捉弄人的脾性,也不知木木傻乎乎的,能不能受得住。 园中的梅花开的还不算太甚,不过这样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夫人小姐们逛累了,便一一坐下歇息,慕云兮陪了木培韵一会儿,就被人叫走了。 “太子妃,你看,是俞小姐。”素酒眼睛随时盯着来的方向,一瞧见俞雪景便出声提醒木培韵。 木培韵放下手里的梅花,转身惊喜的看向俞雪景。 “可不能叫俞小姐,现在得叫将军夫人了。” 两人一见面便热络的牵起手来。 “你可算是来了。” 俞雪景小脸被这天儿冻得有些微红,不过却显得人更加娇俏。 “你知道我会来?” 木培韵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点头道:“你素日喜爱梅花,难得有这样的赏梅宴,即便你不爱出门,但我知你定会来的。” “我便知道,你同夕姐姐是都城最懂我之人。” 闻言,木培韵有些失落感慨道:“只可惜夕姐姐去江南了。” “那有什么的,待她回来,保不准就要大喜了。” 俞雪景自然的挽上木培韵的胳膊,若是寻常人,见着太子妃哪敢这般亲近,但她们,不会。 俞雪景话音刚落,木培韵便开始打趣起她来。 “怎么样,白将军对你好吗?”这话其实有些调侃的意思。 白玉的人品是慕云宸也十分认同的,只是女儿家凑在一块儿,总是喜欢互相打趣。 果不其然,俞雪景脸更红了,映的这附近的梅花都快要全开了。 “他待我,自是极好的。” 说话间,俞雪景脸上洋溢着幸福却又羞涩的笑容。 本以为奉旨成婚,两人顶多也只能相敬如宾,却不想如此珍爱。 “不过,自他领了大理寺少卿的差事后,太过忙了些。” 俞雪景本也是想到什么便说了,无心于其他,结果正好提醒了木培韵。 “我差点忘了,前些日子殿下蒙冤入狱,还多亏了你家将军,说起来,今日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你言重了,我们这样好的关系,何必说这些,更何况,这本就是他职责所在呀。” “是吗?那就是我不懂事儿了,不说了,走,我听皇姐说,这后面有很大一片绿梅,带你去看看。” 说着,木培韵便拉起俞雪景的手,两人愉快的朝着后面跑去。 虽是冬日的天气,心中有阳光,却也格外明媚。 “这绿梅倒是开得早,皇姐果然没骗我,你瞧着可还欢喜?” 木培韵说着,伸手正准备折下一只递给俞雪景。 可刚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俞雪景难得瞧见这么清新脱俗的梅花,比起太傅府后山的梅园,还要好看,自然是喜不自胜。 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木培韵捂着嘴,然后两人便躲到了假山后。 “玉朝,只要你愿意,我即刻进宫向父皇请旨,迎你进门,王妃的位置我只属意于你一人。”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说着,那名叫玉朝的女子便挣脱慕云羽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听闻王爷府上有位侧妃,甚是得宠,恩宠颇有正妃的架势,这本是王爷的家事,臣女不该多问。 可王爷既然说心悦于我,那可否告知臣女,王爷可曾有将侧妃抬为正室的打算。” 慕云羽几乎是不加思考,脱口而出。 “从未。” 也许他曾经有过想要将木培瑶扶正的打算,可现如今,局势两难,且木培瑶自生产后,身体已然不如从前了。 他私下找大夫看过,木培瑶再有孕的可能不大。 既如此,他何必去扶正一个什么都帮不了他,还不能绵延子嗣的人占着正妃的位置呢。 眼下的局势,他必须迎娶一个有身份地位的正妃。 而面前这位,便是他挑遍都城,愿意嫁他,他也勉强看得上的女子。 “王爷所说可是真话?” 第103章 不再没落 闻言,慕云羽连忙伸手作势发誓:“本王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若违此誓,必断子绝——” 还未说完,就被玉朝捂住嘴,可反应了两秒,又将手弹开。 断子绝孙,这样的誓言发出来,若是她今后真要嫁给和亲王,保不齐誓言就应在了她身上。 和亲王可以断子绝孙,但不能连累她。 “王爷,若您真的对臣女有意,便去陛下面前请旨,堂堂正正的迎玉朝进府。” 说着,女子便行了一礼,离了此处。 木培韵庆幸还好是将那两个丫鬟撇下,此刻拉着俞雪景才躲得住。 不然要是撞破了慕云羽同姑娘家私会,可不得惹出什么麻烦来。 只是,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长公主府,赏梅宴上,私下见面。 他们是真的确定没有人会来此处吗? 玉朝走后,慕云羽也观察了一下周围,随即拍了拍衣服,一个飞身离了这雅梅园。 木培韵回过头就见俞雪景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圆溜,神色有些慌张。 毕竟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常年待在深闺中的女儿家,不要说见都没见过,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 “雪景,你知道刚刚那位名唤玉朝的姑娘,是谁家的小姐吗?” 木培韵只觉得玉朝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英国公嫡出的二小姐,宇文玉朝。” 俞雪景一边说着,一边拉上木培韵往回走,今日这梅花不赏也罢,真是晦气。 其实方才她并不是慌张,而是嫌恶,太傅府自小家教森严,父亲母亲的教诲更是要知礼节,懂礼数。 这般…… 木培韵暗暗思索,宇文玉朝?也难怪被慕云羽盯上了。 英国公府虽然没落,空挂了个国公的身份,却无实权。 可英国公夫人来自范阳司徒氏,范阳乃是一众文人骚客遍布之地,天下优秀学子一半都来自范阳。 而司徒家,乃是范阳文人之首。 慕云羽这算盘打的,娶了司徒文慧的女儿,一则,身上的臭名声便尽可甩掉。 二则,英国公府并无实权,这宇文玉朝自然是在掌控之中。 三则,这都城之中,有实权的高门大户,像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慕云羽了。 虽说木培瑶并未平安诞下长子,可终究是私相授受,说出去也难听,自然嫡女人家不愿意,庶女慕云羽不愿意。 只可惜,先前司徒文慧不是看不上慕云羽吗? 怎么这会儿她的女儿就愿意嫁给慕云羽了,不过,到底是国公嫡女,知晓让慕云羽去求赐婚圣旨。 许是想的出神了些,木培韵一直顺着俞雪景,却不曾抬头看路。 直到身旁的人突然停下,木培韵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了?” 视线随着俞雪景的方向往前移,竟看到了她方才思索的人。 瞬间,心里就有了一种偷看别人被发现的窘迫感。 宇文玉朝皮笑肉不笑的朝着木培韵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妃。” 木培韵蹙了蹙眉,这宇文玉朝平白无故的敌意从何而来? 下一秒,木培韵便换上笑颜:“宇文小姐不必客气,你我都是受邀前来赏梅的,自在些好。” 宇文玉朝闻言,便退到一旁让路,颔首低眉,姿态可谓是十分尊敬。 见状,木培韵也淡淡笑着点头,拉着俞雪景径直走了。 刚越过宇文玉朝时,就听到她又开口道:“敢问太子妃,可是都看到了?” 这个地方,若是太子妃同将军夫人再往前一步,再早来半刻,便会看见她和和亲王私下见面。 宇文玉朝回头走这一遭,就是不放心,意在确认,试探。 木培韵转过头,学着宇文玉朝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那自然是……都看到了。” 此话一出,俞雪景和宇文玉朝皆是一脸惊讶的看向木培韵。 俞雪景:你怎么说出来了? 宇文玉朝眼神瞬间透露出恐惧,可很快便隐了下去,看见又如何。 正当她端正身子,正了正神色,强装镇定准备说话时,就听见木培韵缓缓开口补充。 “这满园的梅花,我同将军夫人自然是都看见了。” 说完,便不再管任何人,同俞雪景离开了此处。 任由她猜去。 眼看就要到人人堆,却迎面撞上了英国公夫人,三人纷纷见礼后,司徒文慧便朝着木培韵身后走了。 显然是去寻人的。 “太子妃可曾看见?”一见着宇文玉朝,司徒文慧便皱起了眉。 “听她的意思,应该是没看见,只是凑巧来到此处。” 宇文玉朝默默低着头,身上那份嫡女的傲骨也从未低下,母亲的怒意从何而来,她都知道。 果然。 “我是不是同你说过,和亲王并非良配,让你莫要同他来往。” 说完,司徒文慧便愤怒的别过头去,这女儿她看着十分心痛又心酸。 “母亲,长姐低嫁,唯有我嫁给皇子,国公府才不会受人冷眼。” 宇文玉朝说着,抬头看了看司徒文慧,见她仍旧丝毫不动容。 又继续补充道:“您出生范阳司徒氏,外祖父又是文人骚客之首,咱们家,亦有成为这世间最尊贵之人的潜质。” 话音刚落,就被司徒文慧捂住嘴,司徒文慧满脸错愕,朝四周细细打量后,才放开宇文玉朝。 “你疯了,母亲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这样的话,万不可在外胡说,让旁人听了去,恐遭杀身之祸。” 宇文玉朝郑重的向司徒文慧行了一礼,严肃道:“母亲,无论您和父亲同不同意,女儿心意已决。” 看着自己女儿坚决的模样,司徒文慧狠心的闭了闭眼,她这个女儿向来主意就大。 自她长姐嫁人后,府中更是没人能管得住她。 罢了,若是嫁与和亲王,如她所说,让英国公府不再没落,也算是一门姻缘。 只是,这样一来,英国公府便是正式卷入皇权斗争中,避无可避。 若要同太子殿下争皇位,恐怕是有些难,太子慕云宸在朝中的呼声远高于和亲王。 再有,太子殿下继位名正言顺,若想要换人,除非太子犯了大错,否则和亲王就名不正言不顺。 第104章 于心不忍 可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强权当道,自然是要争一争的。 若非她没能替国公诞下男丁,英国公府也不至于如此举步维艰。 —— 园里一阵喧闹,木培韵和俞雪景回来后,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木培韵十分疑惑,走近人群方才看见落荒而逃的一抹背影。 木培瑶吗?她也来了?只是,怎么跑了。 都以为木培韵会生气,结果人脸上表情淡然,并未瞧出有任何情绪。 有些个胆子大点的妇人,便凑近慕云兮的身边耳语。 “公主殿下真是心善,还请了这个扫把星过来,当真是给足了她脸。” 闻言,慕云兮脸上的表情僵住,有一丝尴尬的看向木培韵。 她本就是碍着木培韵的面子,才请木培瑶过来的。 且她同那个五弟的关系一向不亲近,而木培瑶又只是一个侧妃。 她的宴席,向来请的都是有诰命在身的贵妇,不然就是身份高贵的名门贵女。 若不是想着,那木培瑶是她弟媳妇的庶妹,也是慕云羽的侧妃,递一下帖子也不会少块肉。 她才不请。 可眼下木培韵的脸色有些不好,慕云兮一时有些尴尬。 听方才那位妇人的话,虽然是凑近长公主殿下的耳边说的,可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看来木培瑶产下死胎的事儿,慕云羽没能瞒住,还是在都城中传开了。 不过想来也是,她这样大的“动静儿”进的和亲王内院,最后却不见孩儿,旁人想不知道也难。 一时之间,木培韵看着木培瑶哭着离开的方向,心里不知是何感觉。 木培瑶啊,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到底是父亲的孩子,木培韵还是心软了。 唤了素酿过来,小声吩咐道:“她这个样子跑出去不安全,你去寻碧十七,让他跟上去,保证她能安全回到和亲王府。” 这一世,父母兄长都还在,她和慕云宸也顺利成婚,到底木培瑶还是吃了些苦头的。 罢了,只要她不再作妖,她也不会主动去寻她的麻烦。 木培韵有时候其实挺讨厌自己的,想要复仇却又于心不忍,进退两难。 顿时,脸上便只剩下苦笑。 “皇姐,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了,过些日子再来府上寻你说话。” 木培韵朝慕云兮欠了欠身,准备回去。 慕云兮本想挽留来着,可瞧着她确实兴趣不高,便罢了。 只是不知,她情绪不佳的原因是不是同她请了木培瑶一事有关。 若真是因为自己,那云宸那家伙恐怕又得让云序来烦自己了。 到底是有心事,情绪都写在脸上,回到太子府后,慕云宸一眼便看出了木培韵的失落。 难不成真是皇姐捉弄她了,出去赴宴,回来人都蔫了。 “皇嫂,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了?” 慕云序抢在慕云宸前面开口问道。 明明他从宫里溜出来没多久,皇嫂怎么就回来了,难不成皇长姐除了捉弄他,也没放过皇嫂? 木培韵回神,见两人都齐刷刷的看着自己,嘴角上扬轻笑道:“九殿下来了,我去给你们叫茶。” 结果还没有出去,就被慕云宸一个箭步过来拉住。 “他来了有一会儿了,正准备回宫。” 慕云序陡然瞪大了双眼,伸手指着自己,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何时说过要回宫了? 他今夜本来都打算留宿在太子皇兄这儿了。 怎么就来了好一会儿,准备回宫? 木培韵一脸狐疑的看向慕云序:“是吗?九殿下。” 慕云序不情愿的咽了咽口水,笑嘻嘻的看向木培韵准备反驳,结果视线扫到太子皇兄,扬起的嘴角立马落下去。 “是的,皇嫂,我正准备回宫。” 说话间,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御史台。 此话一出,慕云宸迫不及待的就使唤人将慕云序送出去。 慕云序只能幽怨的瞪了自家皇兄一眼,视线相撞时又立马换上笑脸。 就这样被送出了太子府。 人走后,慕云宸才关切的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皇姐捉弄你了?” 正在雅梅园同一众夫人小姐赏梅的慕云兮,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后直接请了府医把脉。 说是寒气入体,开了好几副药让丫鬟拿下去煎。 木培韵一脸疑惑:“怎么会,皇姐性子爽朗,与我甚是投缘。” 这话一出,换慕云宸狐疑了。 他怎么不知道皇姐爽朗?难道以往捉弄云序的那个皇姐是假的? “当真?” 慕云宸这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木培韵。 “当真!” 慕云宸还是不太相信:“那木木为何不开心?” 木培韵伸手环住慕云宸,小女儿家的将头埋进他怀里,身上的披风已经染上些小雪。 “我哪有不开心呀,只是想你了。” 这撒娇的语气,慕云宸十分受用,会心一笑的将人紧紧抱住。 “才出去半日就想我了,木木还真是对夫君情意绵绵。” “也不知为何,靠在你的怀里,总让我十分安心。” 木培韵全身心的松懈下来,闭上眼默默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窗外下着小雪,正式入冬了,今年都城的天比往年冷了许多。 慕云宸不说话,就这样轻轻拍打着木培韵的肩膀,像哄小孩儿似的,将人护在怀里。 他何其有幸,迎娶了中意之人,也何其有幸,能成为她的靠山。 良久,木培韵才缓缓开口。 “云宸,若是这世间有人对你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本来你打算报仇的,可是后来她过得也并不如意,你会原谅她吗?” 慕云宸愣了一瞬,眉头皱了起来。 “坏人过得不如意,是因为因果报应,上天的安排,并不妨碍我继续报仇。” 是这样的吗? 因为木培瑶做错了事,所以上天在惩罚她。 可上一世她和慕云羽对丞相府的伤害,对慕云宸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她有什么资格圣母心,去替所有人原谅木培瑶? 疑惑在这一瞬间被解开,她怎么可以好了伤疤忘了疼。 再睁开眼时,木培韵眼底已然是一片清明,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慕云宸担忧的扶着木培韵的肩膀询问道。 第105章 锦绣阁 木培韵摇了摇头,又窝进那个让她安心的怀里。 “哦,对了,今日去长公主府,倒让我意外撞见一事。” 木培韵仰起头,一脸认真道:“慕云羽大抵是同英国公府的嫡二小姐看对眼了。” 慕云宸闻言,神色也不惊讶,牵着木培韵的手,来到一旁坐下。 “嗯,他应该有求娶英国公之女的心思。” 木培韵有些惊讶:“你知道?”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他在父皇面前有意无意的提及英国公府,虽说没有直接请求赐婚,但应该快了。” “哦。”木培韵本来只是感叹慕云宸的消息往往都比她灵通得多,所以低声哦了一句。 结果,慕云宸一句话差点让她把刚刚喝下的热茶呛出来。 “怎么?木木吃醋了?” 木培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的小脸通红。 “我吃什么醋?” “我以为,慕云羽要娶正妃,木木心中不快呢。” 越说越委屈,慕云宸干脆抿唇闭嘴,眉头紧蹙,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木培韵总觉得,慕云宸是故意扮猪吃老虎,可是她没有证据。 罢了,自己重回一世才如愿以偿的夫君,哄着呗。 “云宸,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人,你可以随时随地向我确认,至于其他人,比不了你的一个手指头。” 这话谁听了不迷糊,男人最爱的便是女人的依靠和夸奖。 慕云宸被夸得找不着北,一整个心花怒放,哪还有半点平日清冷孤傲的样子。 碧十七送完木培瑶后,便匆匆回府,结果一进揽月轩就见主子握着太子妃的手,正在烤火。 顿时,他便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看不见,看不见——刚想转身就走,被慕云宸喊住。 “回来。” 碧十七默默转过身,看见躲在树上的碧七,耳朵里塞了好大一坨棉花,还哼着小调好不惬意。 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他呢?碧大哥不厚道。 “殿下,太子妃。” 慕云宸并没有下文,继续给木培韵暖手。 倒是木培韵开口问道:“送到了?” “回太子妃,送到了。”碧十七低着头,全然不敢看,生怕有什么不该入眼的,被挖眼珠子。 “那就好,下去。”木培韵靠在慕云宸肩头,看着慕云宸仔细为自己暖手的样子,心里阵阵涟漪。 碧十七得了命令,急忙退了下去,刚一出门口,才恍然想起一件大事。 他怎么把重要的事儿都忘记了,于是又退了回来。 “你还有事儿?”慕云宸脸上赫然是被打扰到的不快,看得碧十七一愣一愣的。 “有。” “太子妃,属下暗自送和亲王侧妃回府的路上,瞧见侧妃与一男子拐进深巷里,好半晌才出来。” “属下回来途中,去打听过,那名男子独居在城北街道的一个小屋里,家中并无妻小。 在锦绣阁里当个账房先生,如今不惑之年,却染上了赌债,就是不知为何与和亲王侧妃认识。” 木培韵惊讶的从慕云宸肩膀上弹起来,诧异道:“锦绣阁?” “是的,太子妃。” 慕云宸疑惑木培韵的惊讶:“有什么不对吗?” 木培韵还有些愕然:“锦绣阁,是我家的产业,准确的说,是当初母亲嫁给父亲时,外祖父给母亲准备的嫁妆。” 还不等慕云宸应声,木培韵继续问道:“你可有打听到,那账房先生姓什么?” 碧十七看了眼慕云宸,立刻低下头安分回答道:“姓杳。” “杳赅,杳先生。”说着,木培韵抿了抿唇看向慕云宸。 “我母亲产业下的账房先生,为何会同木培瑶有来往。” 难不成是要在锦绣阁动手脚吗?可杳赅在锦绣阁做了几十年,为何会等到现在? 木培韵一时之间,心里慌了起来,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他们伤害到丞相府。 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慕云宸抢先一步。 “去盯紧这位杳先生,仔细查查他的出处,同木培瑶的关系,以及所有可疑的地方。” “是,殿下。” 说着,碧十七就退了出去,领了差事,总比像碧大哥一样,日日守在殿下身边吃粮的好。 “他以前老实吗?”慕云宸安抚着木培韵,引着她寻思路。 木培瑶点了点头。 “杳先生算是一众账房先生里比较勤劳肯干的,逢年过节也不告假,日复一日,为人十分老实,绝不像会惹上赌债的人。” “毕竟人不可貌相嘛,木木也不必太过担心,有我在,不会让岳母大人受到连累的。” 这一声声岳母大人,慕云宸倒是叫得不亦乐乎。 有了他的安慰,木培韵也安了心,不过还是想着,挑个日子回趟丞相府,毕竟她也好些时候没见父亲母亲了。 木培瑶回到王府后,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还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复。 那人已经三番四次找她要钱了,她带出来的嫁妆已经给了一大半,如今便是所剩无几。 可若是她不给,那人便要去丞相府搞法她,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儿,木培瑶心里渐渐冷静下来,眸色也变得深沉,就连寻竹站在一旁,也觉得十分诡异。 只有死人,才不会给她找麻烦。 姨娘已经死了,只要再死一个,那她就永远都是丞相府的小姐。 “寻竹,替本侧妃办件事儿。” 木培瑶挑眉看了一眼寻竹,眼神十分瘆人。 原先这寻竹本是慕云羽的人,现在算是彻底为她办事儿的,策反一个丫头,她还是有能力的。 若是想杀人,必然不能用王府里的人,需得从外面找杀手。 碧十七正一个劲儿的哄着紫伊同他一块儿去夜探锦绣阁,毕竟紫伊明面上是遥知雪的东家,经商这一块儿自是不在话下。 主子虽然只交代他盯紧那账房先生,可主子的意思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必是要动手查的。 只是这紫伊今日也不知怎的,明明都答应了,结果就听见他说了句刚刚来买镯子的姑娘好看,便又不去了。 急得碧十七前后围着紫伊转了好一会儿。 直到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上门。 “我家主子想同贵店做笔生意。” 第106章 巧合 两人本还在打闹,听到声音立马就严肃起来。 碧十七和紫伊警惕的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那名女子。 “姑娘莫不是要买首饰?”紫伊试探性的问道。 寻竹细细打量着这名叫遥知雪的首饰铺子,堪称都城最大的金银首饰店了。 却没想到背后竟是势力遍布整个慕国的碧明堂。 这些还是先前她在王爷身边伺候时,偶然偷听到王爷同羽壹的谈话,才得知的。 “不,买药材,当归二两五钱八分。” 紫伊脸上的表情微微滞了一瞬,随即将人请进里间。 “姑娘,随我来。” “我想请姑娘替我杀个人,价格随便你们开。” 寻竹一坐下便直接说明来意,侧妃准备了充足的银两,只为一击毙命。 最保险的办法,便是同这天下第一暗门碧明堂做交易。 只要钱给的到位,事儿自然也办的到位。 “何人?”紫伊捏着手里的帕子,翘着腿魅惑十足的看向寻竹问道。 寻竹刚想回答,就被端茶过来的碧十七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你……你干什么!!?” 碧十七十分抱歉的低下头,将茶盏放在桌上,连忙道歉:“对不起姑娘,小的只是想给您送茶水,却不想吓着您了。” 紫伊在心里冷笑了几声,装的还挺像,随即又赶忙帮着打圆场。 “姑娘莫怕,这是我店里的阿狗,家里遭了火灾,脸毁了,我瞧着他可怜才收留他在店里,平日打打杂什么的。” 闻言,寻竹才惊魂未定的坐了回去,拍着胸脯久久不能回神。 她先前刚进店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人,大约是外面亮些的缘故,也没这么可怕。 这会儿子瞧着,真是够吓人的。 碧十七简直无语至极,什么叫阿狗?编就不能给他编好听一点儿吗? 罢了,此刻也不好发作,等人走了再收拾她。 想着,便退到一旁站着。 紫伊倒是十分开心,见碧十七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实在是爽极了。 谁让他说那什么姑娘长得比她漂亮的,没眼光。 “这人的所有信息都在里边了,掌柜的给个价。” 寻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紫伊。 紫伊缓缓打开瞅了一眼,只是一个账房先生,平价即可。 “一百两。” 紫伊收了纸条,笑靥如花的看着寻竹,似乎这价格已经是很平常了。 可话出的那一瞬间,寻竹差点倒吸了一口凉气,搭在扶手上的手下意识的捏成了拳头。 一百两,这碧明堂莫不是家黑店,杀个人就要一百两? 见寻竹犹豫不决,紫伊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知道遥知雪背后是碧明堂的人,若是做不成生意,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 这就是他们碧明堂的规矩。 “姑娘,可是有难处?” 寻竹有些不敢去看紫伊的眼睛,因为刚刚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大对,犹豫了一瞬,寻竹咬了咬唇,心一横,答应了。 “没……没难处。” “只……只是,我来时并未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掌柜的可否容我回去准备准备?” 寻竹摸着兜里的银票,声音有些颤抖,先前瞧着这掌柜的姑娘是个好相与的。 这会儿怎么瞬间感觉周围都冷了,顿时让寻竹醒了过来,一个杀手组织,怎么会好相处呢? “可以,姑娘现在带了多少,先给我,余下的三日之内派人送到店里即可。” 紫伊的姿态有些懒散,这样的事儿她们遇上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若是姑娘没有送来,又或者泄露了什么不该说的……姑娘既然有能力知道碧明堂,自然也知道碧明堂的手段。” 点到为止,紫伊将搭在椅子上的腿放下来,双手撑着脑袋,就这样静静看着寻竹。 “是,是,那是自然。”寻竹颤颤巍巍的将那五十两递到紫伊面前。 “余下的五十两,三日之内,我会派人送到遥知雪。” 说完,寻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十分急促,这样黑暗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没想到那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竟是个蛇蝎女子。 寻竹走后,碧十七才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免有些感叹:“这骊歌的东西,还真不错,有时间,得让我们的人也研制一些。” 紫伊白了他一眼:“我瞧着怪瘆人的,你还是莫要戴着出来吓人了,客人都被你吓跑了。” “那怎么行,你十七哥哥我常在主子跟前走动,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那你就别来店里呀,定是主子没给你派任务,瞧你最近闲的,整日来我的地盘混。” 紫伊一脸嫌弃的看着碧十七,嘴撇的跟什么似的。 他们几人各有各的事儿要做,紫伊主要是负责遥知雪的生意,以及来做交易的。 碧十七也是游走在主子与碧明堂之间。 碧七担着一个副堂主的名分,整日守在主子身边,美其名曰寸步不离的保护主子安危,实则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闻言,碧十七当下便不乐意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紫伊跟前。 “小紫伊,你怎么回事儿,前不久不还跟在我屁股后面,十七哥哥叫的那叫一个甜,今天是怎么了?吃火药了?” 紫伊捋了捋头发,直接闭上了眼:“你猜。” 碧十七哪有这么多心眼儿,完全不懂紫伊的心思,一把抽过她手里的纸条。 “让我看看,又是让杀什么人?”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有意思,这下看来,紫伊想不同他一块儿去锦绣阁都不行了。 顿了顿,碧十七突然想起什么:“糟了!”随即将纸条扔回紫伊手里,抬脚就往外面走。 “喂,你去哪儿?”紫伊还等着人哄呢,结果人跑了!! 碧十七回头朝紫伊眨了眨眼道:“哥哥有事儿,记得,天黑之后在锦绣阁会和。” 看着碧十七离开的背影,紫伊生气的直跺脚。 臭十七,臭男人,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碧十七快速跟上寻竹,一路竟跟到了和亲王府。 难不成要杀那账房先生的,是和亲王? 想了想,碧十七又觉得不对,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应该是那个侧妃,具体就交给里面的人。 第107章 做媒 路黎一进门就觉得揽月轩的气氛怪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将视线移到另一边。 这是……都交代了? “路姐姐,你来了。”木培韵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亲切的喊着路黎。 路黎不明所以,只得先点头应声:“太子妃安好。” “我很好,多亏了路姐姐悉心照顾。” 木培韵说的是她重生那时候的事情,在外人眼里,她中了毒,没死成,是路黎救了她。 路黎敏感的察觉了这话的不对,连忙拱手道:“太子妃,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慕云宸也在一旁假装看书,实则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木培韵的表情。 两人约莫是都以为木培韵生气了,已经做好了随时认错的准备,结果—— “路姐姐请坐。”说着,木培韵给素酿使了个眼色,随即素酿就上前将人牵至椅子上坐下。 木培韵站起身,十分严肃且端庄的给路黎行了一礼,这一出弄的慕云宸和路黎都有些不明所以。 “路姐姐,殿下的毒有劳你费心,无论你是何身份,我只认你是外祖父的孙女,我的姐姐。” 此话一出,路黎一时惊讶不已,脸上满是诧异。 “太子妃不问我是谁的人,听从何人的令?” 虽然她效忠于慕云宸已然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儿,可木培韵竟一点也不问,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且还拿她当姐姐,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罢了,竟有幸成为这慕国摄政王的孙女,太子妃的姐姐。 说起来,也真是命好。 “我知道啊,你听殿下的令,是外祖父的人。” 慕云宸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摄政王的人,听他的令,他这个太子妃是会总结的,说的十分到位。 “你不生气?”路黎有些疑惑,这样两面三刀的事儿做多了,总觉得会遭报应。 木培韵不以为然。 “我为何要生气,路姐姐你,外祖父,还有殿下,都是我身边亲近之人,我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路黎有些感动,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 “多谢太子妃的信任。” 见事情说开了,木培韵便开始了她真正的目的。 只见木培韵朝慕云宸眨了眨眼,慕云宸便给木培韵递了一份名册,回头时看向路黎的眼神也十分怪异。 咳!咳!这种尴尬的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做。 就在路黎正好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两夫妻又在卖什么关子时,木培韵一本正经看着她。 手里翻着一页又一页,翻一页看一眼路黎,时不时摇摇头,嘴里还嘟囔着:“这个不行,这个矮了点。” “太子妃,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路黎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声询问。 木培韵干脆放下本子,朝路黎递了过去。 “罢了,既是给路姐姐选夫婿,路姐姐自己瞧瞧更好。” 这话差点让路黎惊掉了下巴,手里的册子都没拿稳。 “什……什么?!选夫婿?” 木培韵点了点头道:“对呀,路姐姐是外祖父的孙女,本太子妃的姐姐,最重要的还是民间神医,自然是要挑一个顶顶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路姐姐。” 木培韵说的言辞恳切,十分真诚,她总觉得路黎一个女孩子,行走江湖不安全,得找个保镖。 也不知为何,后来保镖便成了给路黎寻夫婿,就连慕云宸也没跟上木培韵的脑回路。 路黎咽了咽口水,翻开册子,里面是各世家大族的公子,还有画像,一应俱全。 吓得路黎急忙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在一边,起身留下一句:“多谢太子妃的好意,路黎看不上。” 几乎是落荒而逃。 木培韵看着路黎的背影,没来得及开口阻拦。 慕云宸勾了勾唇,倒是难得在府上见着路黎使轻功。 “你看,我就说不行,路黎心里恐怕是有人了。” 闻言,木培韵叹了口气,失落的走到慕云宸身旁。 “也不见着路姐姐和谁有什么交集呀,难不成……是碧七?” 木培韵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脸上欣喜极了,难怪她前些日子才见着路姐姐同碧七说话。 慕云宸嘴巴微张,想说点什么又闭上,木木呀,碧七——你还是多注意你的贴身丫鬟。 清香茶馆。 路黎还因着方才木培韵给她做媒那事儿,小脸发烫。 一进包间就急忙打开窗户透气。 这太子妃怎么想的,难不成是嫌她年纪大了?都凑上媒婆的热闹了? “阿黎妹妹,想什么呢?” 闻人映山一进来就见路黎盯着窗外发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路黎回过头,见人到了,便坐回凳子上,抬手倒茶。 “你来了,糖酥呢?” 闻人映山乐了,一个箭步凑到路黎身旁,从怀里掏出每次都会备好的糖酥递到路黎面前。 讨好似的说道:“有有有,阿黎喜欢的东西,我时时刻刻都带着。” 路黎随手拿了一块丢进嘴里,闻人映山就这样紧盯着路黎,等待着她的点评。 “怎么样?好吃吗?” 路黎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 “甜,甜得掉牙。” 闻言,闻人映山抿了抿唇,将糖酥收了回来。 “太甜就不吃了,许是我最近太想你了,手艺退步了,下次我再好好改进。” 是真的甜,路黎都连喝了三杯水,才算是去齁。 “你的大礼,就是给太子殿下下毒?” 路黎步入正题,神色严肃了起来。 闻人映山反倒是有些惊喜:“你找到了?我就知道,以你的能力,区区小毒,难不倒你。” 路黎真想一脚踩醒这个心大的人。 “小毒?你连你师父留给你的冰蛇心都用了,还是小毒?” “你又知道了,这么说,你已经研制出解药了?” 闻人映山有些惊讶,却又觉得好像就应该是这样,他本以为路黎只是找到他下毒之人,解毒尚且需要些时日。 可转念一想,这是路黎啊,医理奇才。 路黎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寻你?” 闻人映山讪讪缩回原处,尴尬到有些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么说,师母给你的幽灵草你已经用了?” “你猜呢?” 顿了顿,路黎又似笑非笑的看向闻人映山道:“我师父可还没同意你叫她师母呢。” 第108章 知我者,君也 “殿下,若是无事,明日陪我回趟丞相府可好?” 太子府屋檐上,一男一女迎着风,相谈甚欢,木培韵脸颊已然有些微红。 慕云宸看着她这副醉意的模样,想伸手拿走她手里的酒瓶,却被她躲开。 “好。” 最后只能无奈,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她,伸手护在她身后。 木培韵眨了眨眼,疑惑的看向慕云宸问道:“殿下,你不问我为何要回丞相府吗?” 慕云宸摇了摇头,看着酒意正浓的她,微醺后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为何要问?木木想回便回,我随时奉陪。” 不问缘由,只要她想,无论何事他都会陪她。 木培韵心下一喜,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顺着屋檐扔下去。 直到地面上传来酒瓶碎裂的声音,木培韵下意识的身体颤了颤。 双眼有些雾蒙蒙的看着慕云宸,一本正经开口道:“殿下,你不懂我。” 慕云宸差点被这个醉鬼气笑了。 “我怎会不懂木木?” “木木想回丞相府,一则定时想念岳父岳母大人,二则是为了向岳母询问关于那账房先生一事。” 说完,慕云宸又将那欲倒不倒的人揽进自己怀里。 “木木,我说的可对?” 木培韵大约是醉的有些快,靠在慕云宸怀里像是找到了安心之处。 留下一句:“知我者,殿下也!” 便一整个靠在慕云宸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慕云宸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瞧着方才挂到树上的黑影,随即眉头紧蹙。 一个起身将人抱住,脚尖轻点平稳落到了地面。 替木培韵掖好被子后,仍旧睡得香甜,慕云宸动作十分温柔的离了寝殿。 刚一出揽月轩,树上挂着的黑影便落了下来。 碧十七毕恭毕敬的站在慕云宸身后拱手道:“主子,锦绣阁的账有问题。” “账本抄录一份,送到紫伊手里。” 慕云宸抬眼看向星空,方才木木说那是织女星,可他瞧着更像是牵牛星。 “回主子,紫伊随属下一块儿去的。” 顿了顿,碧十七又连忙补充道:“并非紫伊擅离职守,只是今日碧明堂接了一份杀人的单子。” “对方想要碧明堂替她杀的人,正是锦绣阁的账房先生杳赅,所以属下就让紫伊同属下一块儿去锦绣阁查帐。” 慕云宸收回视线,挑了挑眉,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账房先生前脚同和亲王侧妃见了一面,后脚就有人要杀他。 还真是,巧得很。 竟找到碧明堂来了。 “那要杀杳赅的人,可是进了和亲王府?” 碧十七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慕云宸,心里暗道,不愧是主子料事如神。 他也不过是觉得可疑,才跟上去,结果发现那人竟真的进了和亲王府,且里面的人递出来的消息…… “回主子,是,属下一路跟到了和亲王府,确实见那人进去了。” “里面的人传来消息,那人是和亲王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寻竹,只是此事和亲王并不知晓。” 一个账房先生,一个庶女,传闻木丞相同丞相夫人伉俪情深。 当初丞相府传出木丞相纳妾一事时,都城中一众人颇为惊讶。 这其中…… 慕云宸没再继续往下想。 宫里的事儿比世家大族的争斗多得多。 他自小在母后身边长大,见多了父皇的嫔妃争奇斗艳,明里暗里使了多少手段。 这宫外的名门贵族,家里的糟心事儿,腌臜事儿,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不过,一切都只是他一人的猜测罢了。 “这单子碧明堂可接下了?” 这话说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碧十七一时也摸不准慕云宸的意思。 毕竟关乎太子妃娘家的事儿,这单子若是接了,殿下是否会怪罪呢? 可碧明堂的规矩本就如此,若是不接岂非坏了主子的规矩? 想了想,碧十七才试探性的开口道“主子,接了。” “只不过,紫伊接下此单时,并不知晓要杀的人是太子妃娘家产业的账房先生,只是按照普通平价单接下而已。” “还请主子……” 话音未落,就被慕云宸打断。 “既然接了,平常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只是,等几日再杀也不迟。” 是呀,碧明堂只是说给钱办事,又没有给出具体时限。 杳赅什么时候死,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吗? 反正早晚都得死,还不如等他们查清楚,届时既能解了太子妃的疑惑,又能赚一百两,何乐而不为? “是,主子。” “对了主子,和亲王侧妃身边的丫鬟都知道了碧明堂的存在,那想必侧妃也定是知道的,事后,可要属下——解决了两人?” 虽然以往还没有杀了事主的先例,可毕竟那是和亲王府上的人。 若是招了麻烦,恐怕为时已晚。 “无妨,孤也知道碧明堂,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碧明堂早已遍布天下,知道的人数不胜数,只是鲜少有人知道据点在何处。 更没人知道碧明堂的总堂主是谁,猜测无甚多疑。 但猜测最多的还是以江湖名人谋士居多,谁又能想到会是当今太子呢? “是,主子。” 碧十七说完刚一抬头,就见慕云宸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碧十七会意,刚准备走,又撤回来:“主子,此事属下可还要向太子妃禀告?” 只见慕云宸摇了摇头,就在碧十七以为主子终归还是与太子妃生了嫌隙之时。 就听见——“太子妃歇下了,明日孤会亲自与她说。” 碧十七:…… 还躺在树上睡觉的碧七忍不住嗤笑一声,又急忙收回去,生怕下一秒主子就上来将他踹下去。 还好主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收了碧十七那家伙的一记白眼。 见慕云宸朝寝殿门口走去,碧十七调息了一下内力,准备将副堂主踢下来大战一场。 结果…… 慕云宸突然回头,神色严肃的朝他问道:“十七,孤觉得,紫伊乃是遥知雪的大掌柜,你若是想要配得上她,还需努努力。” 碧十七本是恭恭敬敬的回过头,准备领殿下的令,结果,天空飞过几只夜猫子。 直到慕云宸关了门,碧十七才回过头来,树上传来一阵嘲笑声。 很快,屋外就变成了渐行渐远的打斗声。 慕云宸灭了火烛躺下去,身旁软香如玉,一夜好眠。 第109章 惊世骇俗 次日,去丞相府的途中,慕云宸在马车里一一同木培韵细说了昨夜碧十七查回来的结果。 没想到,近半年的时间,锦绣阁已然成了空壳。 而所有的进账全数被杳赅拿去还了赌债,而掌柜的恰好因年纪大了,向慕卿卿请辞。 于是,这掌柜一时没找到,慕卿卿见杳赅平日里也老实,就让他暂代了。 “所以,杳赅去找木培瑶,极有可能是借钱还赌债?” 木培韵满脸惊讶的看着慕云宸,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毕竟跟了慕家的产业多年的人,竟会败了锦绣阁。 好在他胆子还没那么大,只是毁了锦绣阁这冰山一角,倒也不会对母亲的财产造成多大的损失。 “木木这话说的不对,应该是要钱。”慕云宸满眼柔情的看着木培韵,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哄小孩子。 是呀,要钱才更妥当,不然木培瑶为何急的都要请杀手去要了那杳赅的命。 只是,同为丞相府的女儿,她身为太子正妃,明明杳赅找自己要钱不是更能要到? 为何偏偏去寻了木培瑶? 难不成只是因为锦绣阁是母亲名下的店铺,同自己要是因为害怕让我生疑? 还是说,木培瑶有什么把柄在杳赅手里? 这一切的疑惑,都得等见过母亲以后再说。 慕云宸早早儿的就传了信儿到丞相府,此时木槿已经携慕卿卿在门口等着了。 慕云宸牵着木培韵一下马车,丞相府门口顿时好生热闹。 “母亲,女儿回来了。” 木培韵说着就扑进了慕卿卿的怀里。 慕卿卿看了一眼慕云宸,有些尴尬的拍了拍木培韵的肩膀,说道:“稳重一些,这孩子。” 慕云宸只面带微笑的看着几人,态度谦虚有礼。 “太子殿下,里面请。” 说着,木槿引着几人,一路欢声笑语的朝前厅去。 只是很快慕云宸便同木槿去了书房,前厅就只剩下慕卿卿和木培韵。 母女俩叙完情后,木培韵终于开始了她想要问的话。 “母亲,锦绣阁你有多久没去瞧过了?” 慕卿卿有些疑惑,家里的铺子若是没有大事,或者惹上官司,她一向不会去店里瞧的。 铺子里的账本都是送到府上,没什么大问题的就让刘妈妈查一遍罢了。 刘妈妈是宫里出来的人,查账这些一向不会错。 这些韵儿未出嫁前不是都知道吗?怎么今日会突然有此一问? “许久没去了,账本还是半年前查过一次——” 说到这儿,慕卿卿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各地商铺送账本到府上。 但锦绣阁的说是掌柜的身体不适,耽搁几天,结果到现在都没送来,已然过去半月了。 木培韵察觉了慕卿卿的停顿,随即问道:“母亲可是也察觉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锦绣阁本该在月初送来的账本,眼下已经快下旬了。” 木培韵顺着慕卿卿的话,十分肯定的往下说:“还没送来。” “韵儿怎么知道,莫不是你发现锦绣阁的账有问题?” 木培韵没有直接回答慕卿卿的问题,反倒是继续问别的。 “母亲,女儿记得锦绣阁的杳先生,好像是宁姨娘的同乡?” 果不其然,提到这个慕卿卿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暗沉了下去。 终是夫妻百日恩,可横在中间的那道坎,还是让两人有了隔阂。 良久,慕卿卿才轻轻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开口道:“苏宁同杳先生确实是同乡。 “当年,杳赅落榜,也是因为苏宁,我才同意让他在锦绣阁当一个账房先生,勉强糊口。” “后来杳赅也算是有些墨水,这账房先生的活儿也是手到擒来,我也就继续用着了。” 闻言,木培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将一切告知慕卿卿。 “母亲可知,杳先生用锦绣阁的进账去赔了他欠下的赌债,还去和亲王府寻木培瑶要钱?” “什么?!” 慕卿卿有些惊讶,实在是杳赅看起来人畜无害,老实得紧。 谁会相信他会欠下巨额赌债。 “为何会去找木培瑶要钱?若是他真有难处,来找我这个东家不比去找瑶儿更快?” 慕卿卿也很是疑惑,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是有些让人生疑。 “母亲,女儿还有一事想问,只是恐怕旧事重提,母亲会伤怀。” 木培韵有些试探性说道。 毕竟是母亲心里的痛,她有些不敢直接问出来。 “无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就这么着。” 慕卿卿这话说的,颇有些满不在乎的意思。 “当年,宁姨娘被抬为府上的妾室,此事可有疑点?或者在此之前,宁姨娘可曾有过心上人?” 慕卿卿陷入回忆细细想了想,当年的事,她本就生气,又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依稀记得,当年苏宁同杳赅还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我想成全他们,放苏宁出府时,她竟不愿。” “再后来,便是她大了肚子,来到我面前讨个位置,我当时生气,就替你父亲纳了她为妾。” “可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没见她和杳赅有什么往来,约莫是我自己想错了。” 听完,木培韵顿时傻了眼,她本没敢往哪方面想过,可现在…… 细细想想,木培瑶确实同父亲并没有多亲近。 往年杳赅来府上送账本时,也常常会看着木景阁的方向发呆。 还常常会给木培瑶带玩具,却不给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嫡女带。 所以…… 只是宁姨娘已死,已然没了证人。 难道,木培瑶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而是——杳赅的? 木培韵大约是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惊世骇俗。 直愣愣的看着慕卿卿,心里不禁开始发毛。 “母亲,这么多年,也许父亲挺委屈的。” 木培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亦不知道怎么去说,只能没头没脑的随便扯了一句。 慕卿卿一脸狐疑的看着木培韵,怎么说了这样一句上不接头,下不结尾的话。 第110章 娇生惯养 “岳父大人。” 慕云宸朝木槿拱了拱手,喊道。 木槿见状,连忙扶起慕云宸:“太子殿下客气,还请坐下说话。” 慕云宸应声,嘴角挂着谦逊有礼的笑意坐到了一旁。 “岳父,孤有一事还需要请您解惑。” “哦?竟有太子殿下解不了的惑?不妨说来让老夫听听。” 慕云宸抬眼看向木槿,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禁让木槿觉得有些不自在。 “岳父,孤想问的事情,乃是岳父的家事,虽说多有不便,但还请岳父见谅。” 木槿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颇觉得哪里不对,脸上带着疑惑示意慕云宸继续往下说。 “当年孤年纪虽小,却也开始识文断字,依稀记得,都城中盛传岳父岳母情谊深厚,如同神仙眷侣。” “岳父纳妾在当时,甚至有诸多世家大族纷纷质疑,就连……就连父皇也十分惊讶。” “当然,这其中不乏摄政王的压力,主要还是有岳父只钟爱岳母一人的传言,所以……” 随着慕云宸逐渐往下说,木槿的脸色也开始变化。 最后只能无奈的闭了闭眼,叹气道:“殿下这话问的,确实多有不便。 不过,殿下既然称老臣一声岳父,便是一家人,自家人说话也无可厚非。” 慕云宸有一丝诧异的看向木槿,朝中之人皆以为,他娶了木木,丞相府自然就是他的人。 可他却知道,木丞相为人公正无私,绝无可能因为他娶了木木,就效忠于他。 所求不过是让自己待木木好,若是自己做了错事,丞相许是也不会为他徇私枉法的。 现如今听到这样一句自家人,倒是十分感慨。 皇家亲情,一向凉薄,父皇虽宠爱子女,却更爱权利,爱子也疑子。 思绪回拢。 “老臣对夫人,从未变过心,且并非是因为畏惧摄政王的压力。” “当年,老臣一穷二白,与夫人一眼定情,承蒙夫人不弃,摄政王抬爱,将夫人下嫁给老臣。 少年夫妻,早已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又怎会纳妾?” “只是,终究是老臣犯了糊涂,喝多了酒,辜负了夫人的一片痴情啊!” 说着,木槿没忍住抹了抹眼角的老泪,他这一生,无愧于君,无愧于民,却偏偏在这一件事情上,负了卿卿。 另一边—— “当年给宁姨娘接生的婆子可还能寻到?” 闻言,慕卿卿一脸疑惑:“韵儿寻这作甚?” 木培韵深吸一口气,握着慕卿卿的手,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母亲,韵儿怀疑父亲从未背叛过你们的感情,木培瑶也许并非丞相府所出。” “什么?!” 慕卿卿十分惊讶,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亲情血脉的事儿,万不可随意胡言。 “韵儿,你……你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慕卿卿更担心的是,有人故意找事儿,来给自己的女儿下套。 即便是太子妃,诬陷亲王侧妃家生血脉,亦是有被责罚的可能。 而韵儿打小娇生惯养,出嫁后也被太子殿下宠得越发娇气了,心思这样单纯,恐受人挑拨。 要是木培韵知道慕卿卿此刻心里的想法,定是要躲起来偷偷笑上好一会儿。 母亲啊,韵儿可不单纯~! 木培韵起身将慕卿卿扶着坐下,继而道:“母亲,没有人教女儿,只是……” 接着,木培韵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慕卿卿听。 木槿震惊不已的看着慕云宸,这些年,夫人每每想起此事,都要闹上一闹,他也愧疚不已。 曾经,他也曾怀疑过,自己喝酒哪怕是醉的昏天黑地,心里也有数,绝不可能走错房间。 可偏偏那一次,在苏宁房间醒来后,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苏宁本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家中人早已死完了,卖身契也在夫人手上捏着。 平日里又从未与外人有所接触,就在这府中,除了那晚,又怎么会大了肚子。 后来,木槿便没有再继续追究此事,再加上慕卿卿本就因这事儿怨木槿。 木槿巴不得快快将这事儿遗忘,又怎么会主动去提呢。 饶是谁也没想到,木培瑶竟不是木槿的血脉。 所以当年,苏宁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整日呆在慕卿卿身边,却与别人有了苟且之事,最后木槿成了替罪羊。 慕云宸睫毛颤了颤,继续问道:“岳父,可还记得当年的接生婆子都是从哪儿找来的?” “我念着她在我身边伺候了几年,且生产本就是女子的鬼门关,所以当时给她找了三四个产婆。” 说完,慕卿卿揉了揉眉心,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 “但时隔多年,哪儿还记得那么清楚,是否尚在人世也未可知呀。” 顿时,母女俩都垂下了头,若是宁姨娘真真给父亲带了这么一顶帽子,木培瑶也占了丞相府多年培养的心血。 最后还将父亲兄长陷害入狱,将母亲毒害,这些她定不能饶过木培瑶。 突然,慕卿卿猛的抬头,言辞恳切道:“不如,直接将杳掌柜抓来问上一问?” 木培韵摇了摇头:“母亲,既然他已经和木培瑶见过面,那定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木培韵还在愁眉不展,可哪知,慕卿卿根本没想那么多,轻轻抖了抖手里的帕子。 “那怕什么,母亲活到如今这岁数了,当年也见识过你外祖父的手段,自是有办法让他开口。” 木培韵来了兴趣,两眼透着敬佩的光芒,果然到底母亲是有过来人的经验,长辈的话向来有用,她也得多学学。 “敢问母亲有什么办法?” 慕卿卿自豪的看向木培韵,眼里闪过骄傲的神色。 木培韵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就见她缓缓开口道:“抓起来,打一顿!” 木培韵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果然,母亲真是外祖父放在蜜罐儿里娇养出来的人。 第111章 成衣铺子 “其他的倒是不记得了,只不过北街巷子里的一位姓燕的婆子,有些印象。” 木槿伸手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当时还是杳赅引荐的,说是燕婆子也是他和苏宁的同乡,可信,本也没想那么多,我便也让那范婆子进府一道替苏宁接生。” 慕云宸和木培韵出府后,两人相视无言,却了然对方的意思。 “碧七,去城北街道。” 碧七随即驾马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城北的方向去。 “殿下,木木想借你的碧十七一用。” 木培韵眼里透着精明,嘴角微微上扬,直视着慕云宸说道。 “懂。”慕云宸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敲了敲马车。 很快,碧七身旁便不知从何处坐下一人。 “你和紫伊今夜再去一趟杳赅家中。” 碧十七握着腰间的佩剑,靠在马车上,目光正视着前方,话却是朝里面的人说的。 “是,殿下。” 说完,碧十七刚想溜下马车,就听见身旁碧七的话,又停下动作。 “殿下,那你和太子妃还要去城北街道干嘛?” 碧七以为,主子同主子夫人本就是要去城北街道查问杳赅,可现在主子又将这事儿交给了碧十七。 那??为何还要去城北街道? “孤与太子妃要去寻一位杳赅的旧人。” 碧七瘪着嘴,挑了挑眉没什么反应,继续朝前走。 反倒是碧十七,咽了咽口水才试探性开口问道:“殿下,太子妃也要去?” 他本是殿下安排在太子妃身边保护她的,可现在殿下将他派去查杳赅,那他怎么保护太子妃,万一遇上了危险…… “如何?你有意见?” 慕云宸冷冽的声音响起,吓得碧十七和碧七面面相觑,木培韵也下意识的抓了抓他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慕云宸才回过神,他一向对下属算不上亲和,倒是忘了木木还在此处。 “吓到你了?”语气瞬间温和,就连驾车的两人都觉得自家主子变脸变得快极了。 木培韵摇了摇头,淡淡笑着。 见里面良久不曾传出声音,碧十七才再次开口。 “殿下,属下不在,无人保护太子妃。” 言辞凿凿,实在是恳切极了。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碧七一脚踹下去。 “你不在,殿下在,你还能比殿下强?” 碧十七猝不及防被踹下马车,差点摔了个屁股蹲儿,连连推后了几步才站定。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碧十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马车刚驶进城北街头时,慕云宸便带着木培韵下了马车,美其名曰不宜太张扬。 “时辰还早,我带夫人进去选一身衣服如何?” 木培韵愣了一瞬:“夫——人?” “嗯,夫人。”说着,慕云宸朝着附近使了使眼色,木培韵随即会意。 伸手挽住慕云宸的胳膊,娇俏说道:“那就多谢相公了。” 两人相视一笑,抬脚就进了那家成衣铺子。 身后跟着的碧七左右打量了一会儿,才跟上去,看着前面登对的两人,暗自替主子高兴。 “哎呀,这位娘子相貌这般好看,真是让我这铺子蓬荜生辉,里边儿请。” 店主这话明着是为了借此招揽生意的,可慕云宸听着却没由来的高兴,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店主一看,这就是捧到正主儿了,马上继续上前推荐:“官人娘子,是想买几身成衣还是量几匹布料自个儿做衣裳?” “你这儿有没有现成的衣裳?我和我相公一人要一身,普通些就成,太贵的,我们也买不起。” 木培韵此话一出,不止是店主脸垮了下来,慕云宸更是满脸诧异的侧头看向那意中欢。 买不起? 他堂堂慕国太子,买下这家店都不过是弹弹手指的事情,竟让他的太子妃觉得,买不起几身衣裳? 可木培韵的想法只是——既然是出来办正事儿的,就不能太张扬,越低调越好。 店主垮脸不过是因为,瞧着两人进门时,身上穿着的绸缎必是大户人家才穿的起的。 可这小娘子竟说只要一身普通的成衣? 细细想来,这小娘子这么漂亮,莫不是这官人在外的相好,见不得人的? 既不是金主,她又何必捧着。 木培韵哪管这么多,拉着慕云宸就朝里面走,可还没走进去就被店主喊住。 “娘子,里面的都是些上等衣料,娘子先前不是说要普通些就成?普通的就只有外边这些。” 表情很是不屑,慕云宸看了都有想要让这店消失在都城之中的冲动。 可身旁的人儿倒是兴致勃勃的牵着他,认真细致的瞧了起来。 看着被牵着的手,慕云宸狠狠压制着心里的火气,强迫自己换上笑容陪着自家太子妃。 很快,木培韵就挑中了想要的衣裳,普通不张扬,她很满意,更重要的是,身旁搭配着一身男装,刚好可以给殿下。 正当木培韵十分满意的回过头,就看见慕云宸满脸写满了拒绝,一时忍不住有些好笑。 慕云宸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才开口问道:“木木真想穿这个?” 木培韵圆溜溜的双眼眨了眨,十分认真的点头。 慕云宸无奈,只好使唤碧七拿了衣裳,进去更衣。 等这粗布衣衫穿上身的时候,慕云宸忍不住蹙了蹙眉,抿着唇十分不满意。 这么粗糙的布料,木木那么娇气的人儿,如何穿的住? 尤其木木吹弹可破的皮肤,怎么受得了这糙布裹着? 可当慕云宸浑身不舒服的走出试衣阁时,木培韵已然换好了,见他出来,还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问:“相公,木木穿着好不好看?” 他哪会说不好看?在他眼里,他的木木就算穿烂衣衫也好看,当然,不穿更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 闻言,木培韵莞尔一笑,凑上去继续问道:“那相公穿着这身可还喜欢?” 瞧着她期待的样子,慕云宸怎么会拒绝,只能心里叫苦,苦笑默默点头。 见状,木培韵说着就准备去付钱,活泼极了,身后跟着的碧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能试探性问道:“东家,东家夫人,奴就穿这身吗?” 这会儿,慕云宸和木培韵才回过头,碧七身上的衣服,倒是比他们现在穿的还要好些。 木培韵故作思考的点了点头:“确实需要换一件。” 第112章 亲戚关系 碧七顿时乐了,果然还是跟着太子妃,才有新衣服可以穿。 下一秒,慕云宸冷冽的声音响起——我看你身后那件就不错! 木培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直接笑出声来。 店主也在这会儿冒出头来,本以为是见不得人的,可竟还带有下人。 难不成真是她眼花识错人了? “夫人,那是本店做给那些挑粪工人的衣裳,布料十分低等,不然——”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慕云宸直接打断道:“就那件,去换。” 待付了钱,出了成衣铺子,碧七抬手左右看了眼套在自己身上的衣裳,只能唉声叹气的跟上去。 本以为乔装打扮好后,便是要去打听那燕婆子的住处,接下来就是…… 可没想到,慕云宸反倒是悠闲的拉着她,寻了一处饭庄,淡定自如的坐了下来。 包间内木培韵有些坐不住了,事情总是赶早不赶晚,晚了恐多生事端。 瞧着慕云宸这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木培韵都有些不相信了。 “相公,咱们不是有正事儿吗?怎么来这饭庄了?” 感受到身旁的人坐立不安,慕云宸扭头看着木培韵,薄唇轻言:“夫人哪儿都好,就是沉不住气。” “领夫人来吃东西,也是正事。” 木培韵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又偷偷安排了什么。 “可咱们不是要去查那接生婆吗?” “不着急,查事情,晚上才更合适。” 慕云宸神色波澜不惊的说完,可视线移到木培韵脖颈处被衣裳擦出红印子的时候,突然顿住。 他就说这粗布烂衫定会将木木的皮肤磨破的,就不应该听木木的。 木培韵只瞧着那勾人又魅惑的眼里,突然转换成心疼,随即慕云宸便伸手凑近自己的脖颈。 吓得木培韵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捂着脖子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她从不介意私下里所有的调情与亲密,可毕竟这是在外面。 慕云宸怎的自恢复记忆后,变得越发不注意场合了? 上次还是在……书房,差点被碧七撞破……怎么现在…… “殿……相公,这是在外面!!” 慕云宸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脸疑惑的抬头看向躲远的人,稍微愣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 随着几声爽朗的笑声传出,守在包间门口的碧七瘪了瘪嘴,朝楼梯口探头看了一眼。 还好这个时候李掌柜没上来,不然他都不知道是拦,还是不拦了。 “我见夫人脖子上似有红痕,想替夫人看一看,夫人怎么躲那么远?” 霎时,木培韵脸上唰的一下红透了,抬眼四处看了看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慢吞吞的挪了挪步子,害羞又尴尬的坐了回来。 “咳咳,没……没什么。” 慕云宸盯着木培韵,视线未曾移开,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故作思考着说道:“我以为——” “我以为夫人是听见我那句,晚上才更合适,想多了呢。” 说完话,还故意将尾调拖长,惹得木培韵脸上的红晕迟迟不曾褪去。 见人终于被自己逗的,害羞到就差钻到桌子地下去了,慕云宸又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的一般,低头哄人。 偏巧又真诚极了,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那点子心思。 “好了,让相公看看,有没有磨破。” 木培韵当了真,跟着凑近微微扬起了下巴,这一动作,让慕云宸瞳孔骤然缩了缩。 他本来只是想亲亲木木的脸蛋儿,可送上门的红唇,哪有…… 很快,木培韵就知道自己又上套了,差点陷进去,还好及时回拢思绪,一把推开慕云宸。 “殿下!你不讲理!!” 见小白兔一脸愤怒的瞪着自己,却没一点威胁力,慕云宸满意的笑了出来。 “夫人,这可是在外面,还请唤为夫相公。” “你……”木培韵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包间外面传来的声音。 “碧护卫,敢问贵人是否在里边?” 木培韵又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习惯性的整理了衣衫,恢复以往端庄有礼的模样。 只是看向慕云宸那欠揍的样子时,心里不免有种被人挑逗的羞耻感。 “好的,相——公。” 这几个字,木培韵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偏偏落到慕云宸耳朵里时,就觉得动听极了,木木这话一听就中气十足,果然是最近夜里太心疼她了。 敛了敛神色,慕云宸才抬掌朝碧七站着的方向挥去。 顿时,门外的碧七只觉背后有些凉,头发也飞了起来,若不是及时护住,今日当差就白打理了。 碧七伸手朝进门的地方指了指,然后看向李常树说道:“李掌柜,主子请你进去。” “殿下,劳驾您和太子妃亲自登门,小人惶恐啊!” 见慕云宸皱眉,李常树连忙解释道:“殿下放心,小人知道您在楼上,已将楼上所有人都清空了。” “李掌柜,孤听闻你后厨有一位厨艺一绝的大厨,太子妃想尝尝,送几道拿手好菜上来。” “对了,让那位大厨亲自送。” 李常树闻言连连点头会意:“那是自然,小人知道,小人明白。” 说话间,慕云宸便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到桌上。 李常树看了一眼,差点吓得一哆嗦,这哪里是吃饭,包下他这个店也绰绰有余。 “殿下,我家主子交代过,您来小店无需结账,一切开销我家主子买单。” 慕云宸挑了挑眉,也不坚持,毕竟太子妃觉得府上穷,那他就得节省开支。 待李常树走后,木培韵才一脸疑惑的眨巴着双眼问道:“相……殿下,这饭庄的主子是谁?” 慕云宸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方才还叫相公,这会儿又叫殿下了? 木木的那几声相公,还真是有些让人陷进去了。 “白玉,太傅嫡女的夫君。” 见木培韵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又好像自个儿想通了,慕云宸继续说道。 “我记得俞雪景同木木是闺中密友,那吃几顿饭也是他们夫妻俩该买单的。” 诚然,白家出外征战多年,白玉的母亲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平阳公主,只可惜平阳公主早逝。 说起来,慕云宸同白玉,除了君臣,还有另外一层关系——表兄弟。 所以,将军府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颇受朝廷重视,底下的产业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第113章 杀手 木培韵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这饭庄是将军府的产业,倒也好理解。 只是,慕云宸为何要来这饭庄,寻掌柜的? “殿下说想尝尝这店里,那位新大厨的手艺,应该不是单纯的尝鲜?!” 木培韵这话说的,带着几分笃定,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慕云宸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儿。 慕云宸欣然的看着木培韵,点了点头道:“木木果然是很聪慧,不妨猜猜,那位大厨姓什么?” 木培韵看着慕云宸泰然自若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什么,又十分惊讶。 “难不成,姓燕?” 得到慕云宸肯定的回答,木培韵才后知后觉。 “所以,你先前非要来这饭庄,是已经知道那燕婆子在这饭庄的后厨里?可燕婆子不是吃的接生那碗饭嘛,又怎么会来当厨子。” “所以,那位大厨——不是燕婆子,同姓应当是燕婆子的亲人?” “木木猜得没错,那大厨是燕婆子的侄儿。” 慕云宸眼角印着浅浅笑意,满眼温柔的看着木培韵认真分析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殿下是如何得知,他在这饭庄里,难不成是未卜先知,我们还没去问过父亲,你便提前派人查了燕婆子的关系?” 木培韵只觉得慕云宸心里的谋算太过于紧致,都有些不像正常人了。 这样的他,因为她,上一世的结局却是那样草率,不该呀! “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前些日子同白玉吃酒,闲话间得知他这店里来了位姓燕的大厨。 虽说人品不怎么样,厨艺却是一绝,我不小心听进去了。” “今日问了岳父,又想了起来,才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这燕大厨竟是那燕婆子的侄儿。” 慕云宸一一给木培韵解释着,语气充满了耐心,这会子好像他说的话确实挺对的。 木木确实沉不住气。 他同木木正好互补,果然是天赐的良缘。 “你何时派人去查的?” 木培韵想不明白,明明她和慕云宸今日一直都在一起,慕云宸哪有时间去安排这些事儿? “在丞相府的时候。” “那他们是何时来向你禀报的?” “在成衣铺子换衣裳的时候。” 木培韵:…… 难怪她都没看见,殿下是故意避开她吗? 慕云宸:冤枉呀,纯属巧合。 “听说那燕婆子曾嫁过一屠夫,两年未有子嗣便被休回家中,从此再无人上门说亲。 如今已年过五十,身边除了这个侄儿,便没有人给她养老送终。 所以,若是那燕婆子不愿意交代的话,也许咱们可以直接从她这个侄儿下手。 当然,若是她愿意交代更好。” 依慕云宸的意思,便是先寻一条路,晚上再去找那燕婆子,燕婆子不愿意交代的话,她这侄儿便是后路。 慕云宸这是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迎接重头戏。 木培韵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殿下,既然这样,咱们不妨演一出戏?” “哦?说来听听。”慕云宸挑眉继而等着木培韵的下文。 “吓吓他。”说着,木培韵还一脸无害的杵着脑袋,看着慕云宸,模样当真是单纯。 慕云宸当然没有异议,随她怎么玩,即便出错了,他也能帮她兜底。 直到燕婆子的侄儿,燕豫端着托盘进了包间,一一摆放好碗碟后,两人算是正式开始了表演。 木培韵震慑其辞的朝着燕豫说道:“燕大厨,有人要杀你。” 还以为燕豫可以同她过上两个回合,哪料竟直接跪了下去,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贵——贵人,不知小人哪里做错了,竟让贵人动了杀心,还请贵人恕罪,小人立刻……” 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木培韵顿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了? “停——你听清楚了,不是我要杀你,是有人要杀你,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燕豫连忙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怀疑却转瞬即逝,咽了咽口水,许是因为恐惧,捡起托盘的手有些颤抖。 “贵人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小人没犯什么事儿啊!” 他想质疑,却因面前的人气势凌人不敢太明显,再加上掌柜的说楼上的人,乃是惹不起的贵客。 木培韵眼皮跳了跳,颇有些编不下去的架势,不过既然张嘴了,硬着头皮也得编完。 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何苦劳烦慕云宸动手呢。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也可以想象我为什么知道你姓燕,叫燕豫。” 燕豫还想再问什么,就听见木培韵赶人:“我也只知道这么多,燕大厨不信也罢,只是出门还是小心些为好。” 等燕豫走后,碧七才走进来,看着慕云宸和木培韵相视一笑,忍不住开口问道。 “太子妃,您这样骗他,就不怕他因为害怕,直接去官府衙门报官?” 木培韵尝了一口慕云宸夹到她碗里的菜,嗯,手艺确实不赖。 听到碧七的话,才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的说道:“报官?没有被告,哪个官府衙门会信?空穴来风而已。” 碧七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淡淡笑着给太子妃夹菜的主子,全然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倒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 转过头继续问道:“可是,哪里来的杀手?若是他发现没人杀他,岂不是就知道是太子妃您诓骗于他,这要是告到官府去,也不好听呀!” 以殿下和太子妃的身份,区区一个诓骗罪,虽说没什么大事儿,可传出去却是有伤大雅的。 他觉得主子还是在乎面子的人,并且,太子妃也是。 “我有告诉他我是谁吗?他去哪儿告我?” 木培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周身的架势,看起来就好像这坑蒙拐骗的事儿,不是第一次做了,熟练得紧。 “再说了,谁说没有杀手?” 第114章 吓太狠了 这话问的,反倒是让碧七一脸茫然,难不成真有人要杀燕豫,那太子妃也太神了,这都料到了。 木培韵扭头看向慕云宸,轻声笑了出来,就在碧七更加疑惑时。 就见慕云宸抬眼看向他,缓缓开口吐出一个字——“你。” 碧七满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惊讶出声:“我……我怎么……我是杀手?我要杀燕豫?” 木培韵唇边带着笑,忙不迭点着头,那样子像是在说:不用怀疑,就是你。 “殿下,我是你的贴身护卫,这事儿怕是做不得,要是被人发现——” 话音未落,就见门外伸出一只手,将一张人皮面具丢到碧七面前,正好让他准确无误的接住。 顺着那只手的方向看过去,更是疑惑了:“紫伊?你不是和十七一块儿去杳赅家了?” “时辰还早,十七哥哥让我给你送东西过来。” 说着,还不等碧七反应过来,便朝慕云宸和木培韵行了一礼,走了。 碧七:…… “掌柜的,我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说完,李常树还奇怪的看了一眼燕豫。 许是木培韵的话起了作用,燕豫回家的路上,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尤其冬日的夜晚,凉风一吹,更是汗毛都立了起来。 燕豫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瞧着就快要到家了,突然—— 面前出现一个黑衣人,蒙着半边脸,露出来的眼眉之间丑陋极了。 燕豫瞬间吓破胆儿,转身就朝来时的路撒了腿的跑。 可他越跑,身后的人越追,逐渐跑到他旁边,就快要超过他的趋势。 “燕豫,你家在那边,跑反了。” 碧七借着内力,自然是没有燕豫这种不会武功的人累。 说起风凉话来,听着怪气人的。 “我……我知道反了,不是,你不累吗?” 燕豫感觉仿佛喉咙像是要着火了,可却不敢松懈一分一毫,脚已经快软了。 难不成今日饭庄遇上的贵人,说的是真的? 真的有人要杀他? 可他现在要去哪里找那位贵人呢? 碧七一脸欠揍的表情,明知故问:“不累啊,你累呀?” 燕豫气不打一处来:“废话。” 接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干脆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你不跑了吗?” “跑,歇……歇会儿!”燕豫又开始站起来,可腿软的实在是跑不动了。 “你不跑,我可就要杀你了。” 说着,碧七就开始拔剑,一副立马就要将燕豫就地解决的架势。 燕豫霎时捏紧了裤腿,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不是,你……你来真的?” 随即顾不上身体的极限,又开始转身往家的方向跑。 就在背后的刀闪过一道反光在他面前时,燕豫面前突然出现一人。 顿时,燕豫便像遇到救星一般,痛哭流涕的滚过去抱住木培韵的大腿。 “救命,救命啊,贵人,贵人救命!!” 这动作反倒是让木培韵吓了个激灵,一脸错愕的低头看着脚下。 抬脚想要挣脱,却奈何燕豫被吓得太狠,抱得十分紧。 无奈,木培韵只好抬手晃了晃燕豫的眼睛,待他缓过神后,木培韵又朝他身后指了指。 燕豫这才稍稍松了些,脸上都吓出了一大片汗水,颤颤巍巍的回过头。 就见先前追着他的那个黑衣人,被今日这位贵人身边的男子拦住,两人正在交手。 刀光剑影之间,先前追着他的那个黑衣人到底,随即溅出一地的血。 燕豫直接傻了眼,回过神后又立马爬到木培韵身后躲起来。 慕云宸拍了拍手,一脸邀功的表情,乐着朝木培韵走来。 “解决了。” 木培韵点了点头,随即左右看了一眼:“人呢?” 闻言,燕豫才从木培韵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出来。 “在,在这儿,贵人,多谢贵人相救。” “你躲什么?人都死了。”木培韵眉头皱了皱,一时感到有些无语,难不成碧七吓得太狠了? 竟然怕成这样。 慕云宸看了一眼木培韵,又回头假装满脸疑惑的看向燕豫,不解问道:“你惹什么事儿了,怎么有人要追杀你?” “贵……贵人,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说着,燕豫又爬过去抱住慕云宸的大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黑衣人躺着的地方,又赶忙移开视线,心里怕得不行。 大约是周围有了人,燕豫胆子才开始稍稍大了起来,找回脑子。 反倒是开始问起木培韵来:“贵人怎么知道,今日有人要杀我?” 木培韵满脸都写着问号,摊了摊手:“我只猜到有人要杀你,可没有说是今日。” 毕竟她不能知道的太多,不然就露馅儿了。 “何人,到底是何人要杀我,我要去官府告他!!!” “天子脚下行凶,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燕豫越说越气,到最后直接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 说完才发现慕云宸和木培韵两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燕豫才后知后觉的靠近两人,气势又矮了下去。 “这又不怕了?” “怕还是怕的,这不是有您二位贵人嘛。”燕豫脸上换上了谄媚的表情。 木培韵轻叹了一口气,果然如同碧七查的结果一样,这燕豫就是个贪生怕死,惯会人情世故的主儿。 “贵人,您还没告诉小的,到底是何人想要杀我?” 倒是不傻,还记着正事儿。 木培韵咳嗽了一声,严肃道:“你姨妈得罪了当今和亲王侧妃,你可不得就遭人追杀嘛。” 话音刚落,燕豫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就知道,那个老婆子除了会给他找事儿,一点忙也帮不上。 家里钱也没有,她帮不上自己就算了,还得给她养老,败家老婆子。 “那是我姨妈惹的事儿,那和亲王侧妃怎么不去找我姨妈,来找我作甚?” 木培韵以问为答:“谁让你是她的侄儿?” 燕豫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老婆子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贵人,你救救小的,那都是我姨妈惹的事,与我无关,我是冤枉的,你救救我。” 燕豫别的不说,倒是个识时务的,求人时,膝盖顿时软的不像话。 第115章 欺君之罪 “你要我们怎么救你?”木培韵表示她也无能为力,摇了摇头。 燕豫见状,直接慌得不行,站直身子激动道:“真的不关我的事,要不然我带你们回去找我姨妈,都是她的错。” 木培韵嘴角勾了勾,很快又放了下去,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随即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既如此,那我们便同你走这一遭,就当做好人好事儿了。” 见木培韵松口,燕豫也松了一口气,他可不能平白替那老婆子背了这口锅,更别说一条人命了。 等到回了家,燕豫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他好像根本没有问这两人,姨妈惹了什么祸,就着急把人带回来了。 可人已经带回来了,总不好撵走。 燕婆子早早的便歇下了,这会儿听到有声音,又从床上起来。 见着主屋里坐着的人,眯了眯眼睛,也许是曾经做过亏心事,上天看不过去,燕婆子眼目有些不好。 燕豫见燕婆子时,脸上嫌弃的表情十分明显,可碍于外人面前,又不得不假装孝顺。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燕婆子跟前,扶着人进门:“姨妈,家里来贵人了。” “谁来了?”燕婆子适应了屋里的烛光,才渐渐看清楚两人,不过却不认识。 “姨妈,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上什么事儿了,今天侄儿回来的路上都遇到杀手了。 还好承蒙两位贵人相救,你侄儿我才捡回这条命,不然就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了。” 燕豫这话带着几分不屑,他本就觉得姨妈是个拖油瓶,一个女的能有多少财产。 就算他给她养老送终,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白白浪费了些棺材板儿的银子。 果然,燕婆子还是有些印象的,慕云宸和木培韵还没开口。 她在听到燕豫说的话时,脸上的表情骤然变了变,若是没做亏心事,紧张什么呢。 可看向慕云宸和木培韵时,脸上又露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扭过头看着燕豫,轻怒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姨妈能惹什么事儿。” 在装。 木培韵淡淡一笑,不过却没打算继续同她拐弯抹角下去。 毕竟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瞧着这几人的反应,再结合那些事。 木培瑶,不是丞相府的女儿这事儿,几乎可以确定了,现在就差证据了。 木培瑶啊,你自出生便占着丞相府女儿的位置,狐假虎威,为非作歹。 如今还借着这身份,嫁给了慕云羽,成为了皇家媳。 虽然不敢说她这桩婚事,全靠丞相府的地位,木培瑶也是使了些手段的。 可若不是丞相府的女儿,偏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能成为和亲王府的侍妾已然不错了,怎么可能是侧妃。 “燕大娘,你可还记得十六年前,你曾替丞相府后宅的一位妇人接生过?” 木培韵此话一出,燕婆子顿时有些慌了。 她实在没想到,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会来翻旧账。 燕豫也在一旁傻了眼,他本以为姨妈惹的事只不过是那些有妇之夫,勾搭不清。 没想到竟是提到了当今丞相府,这,他一个给人家做菜的厨子,怎么敢想?又怎么可能承担得了。 一时间不敢说话了,只能站在一旁,目光在几人脸上左右流转。 “这位姑娘在说什么?什么丞相府,老婆子我没听过。” 仍旧在装傻。 好一个没听过。 木培韵抿唇低叹,你有心思装,我可没心思陪你装。 “要我再说的明白点吗?十六年前,丞相府,苏宁产下一女,这胎不是早产,而是足月产。” “明明是足月产,你偏要说成是孕中进补太足,胎儿才长得这么好。” “想起来了吗,燕萍?” 话落,燕婆子陡然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姑娘才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难不成她便是当初她在丞相府接生的那个女儿? 可很快燕萍就排除掉这个想法,若是那个女儿,恐怕巴不得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又怎么会亲自来找她,势必要问出来呢? “不知姑娘从何处打听到老妇人的名字,只是这什么早产晚产的,老婆子我委实不记得了。” “前些年老婆子我确实是给人接生的,但是这些年眼目不行,全靠我这侄儿养着。 早就没去替哪位妇人接生了,姑娘莫不是找错人了?” 木培韵全然没了耐心,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全无。 “燕萍,我给过你机会了。” “杳赅,原名燕赅,是你的亲弟弟,当年你在丞相府接生的妇人就是燕赅的相好,苏宁。 而苏宁产下的孩子,便是当今和亲王侧妃木培瑶,实则,她应该叫杳培瑶,不对,燕培瑶?” 燕萍额头上的皱纹都聚到了一起,拧眉看向木培韵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木培韵顿时嗤笑出声:“我是谁?你弟弟同苏宁苟且,还将这破帽子戴到木丞相身上。 也不知木培瑶这偷来的身份,你,还有你那弟弟能不能过得安心。” “我猜燕赅之所以改姓叫杳赅,也是因为木培瑶单名瑶字,好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你们胆子可真大!” 木培韵说着,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又将正一头雾水的燕豫吓了一跳。 什么杳赅,燕赅的,是他家那个舅舅吗? 但是燕舅舅不是一直姓燕吗? “燕萍,你伙同苏宁,燕赅,混乱丞相府血脉,如今木培瑶还嫁入皇家,你们这是欺君,你可曾想过欺君的后果是什么?” 木培韵这句欺君一出,慕云宸都有些愣住,果然木木是会诓人的。 “诛连九族。”木培韵见几人没有反应,继而道。 燕萍没有反应无所谓,关键得吓到燕豫。 果不其然。 听到诛连九族,燕豫顿时慌了,急忙催促着燕萍。 “姨妈,你要是做过,你就承认了,咱们家可就我一个男丁了,燕舅舅这把年纪了,可不会再有孩子了。” 见燕萍无动于衷,燕豫又继续补充道:“姨妈,姨妈,你就不怕咱们燕家断子绝孙,就到我这一辈了?” 第116章 买卖 见燕萍仍旧在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燕豫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随即一屁股坐回去,翘起二郎腿一副混小子的模样。 用威胁的语气朝着燕萍道:“姨妈,你再不说,我就不给你养老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你可想好,除了我,你就只有燕舅舅一个亲戚,可说不定燕舅舅还走在你前头,到时候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说完,便直接扭过头去,像个大爷似的,不再看燕萍。 慕云宸和木培韵对视了一眼,挑了挑眉,还真是一个混小子。 不过,也只有这个混小子,也许能让这燕婆子认罪服软。 毕竟人这一辈子,最在乎的不就是死后瞑目嘛! 燕萍闻言,一脸错愕的看向燕豫,又见他是那副不遵礼节的姿态,顿时气得不行。 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的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见燕萍仍旧不打算说出实情,一副要将这事儿死磕到底的架势。 而燕豫又是一个二愣子,显然是不懂其中的关窍。 木培韵神色有些严肃,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浅尝了一口,才认真的看向燕萍和燕豫。 “燕大娘,你和你弟弟这么多年,因为这事儿一直装作不认识,难道你就不想让他改回燕姓?” “难道你愿意让你们燕家的男丁,生,不入燕家门,死,不入燕家祠堂?” “再则,我瞧着你这房子也该修缮了,风大雨大时,住着应当不舒服。” “可为何不修……” 提到这个,燕豫可来了劲儿,立马坐直身子谄媚讨好道:“这不是没银子嘛,贵人。” 木培韵闻言,勾唇一笑:“就是呀,燕大娘,你们都没银子修缮房屋,可你们为了她牺牲了这么多。 隐瞒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作为杳赅的女儿,你的侄女,却独自在王府享尽荣华富贵,也不拿出点碎银替你们置办些东西。” “若换做是我,定好好将二老养着,再替表哥寻一份体面的差事。” 说着,木培韵还意有所指的看向燕豫,这些话,哪怕说不动燕萍。 可对于贪财的燕豫来说,可不得气。 不过,燕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木培韵的话说完,她脸上的神色骤然若变。 是呀,那么多年,赅弟改姓,燕家血脉却成了杳家人,若是让父母亲在天有灵,得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她有什么脸面去见父母亲。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苏宁,贪图荣华富贵,一边哄着赅弟,一边又不愿与赅弟成亲。 最后才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说是他们家的血脉,必不能吃这些苦,若是生在丞相府,便可逆天改命。 可如今呢,她倒是逆天改命了,却让自家人过着这破破烂烂的日子。 凭什么? 万万不可能的! “姑娘,你到底是何人,又想知道什么?老婆子我说了,能有什么好处?” 听到燕萍这样问,木培韵就知道,这是终于松口了。 另一边,碧十七和紫伊那叫一个,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两人刚窜到杳赅家的屋顶,就听见屋内一阵轰闹声和惨叫声。 碧十七忙不迭的扒开砖瓦向下看,就见着杳赅被几个大汉按在桌上。 还有一人手里大约是就地取材,拿了一把大大的菜刀,放在杳赅面前,人都快被吓迷糊了。 杳赅嘴里不停呜呜叫着,满脸惊恐万状。 对面悠然自得的坐着一人,一脚搭在桌子上,表情很是悠闲。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吓人得紧。 “老头儿,没钱就别去赌坊了,你看,现在大爷我要你赔钱,你没有,要砍你的手,你又怕疼,你要我怎么办?” “范庄家,我……我真的没有银子了,我家上下你已经翻过了,真的没有了。” 杳赅说着,试图从桌上起来,可脑袋刚刚动了动,就被人按回去,力度甚至更大。 对面的那人闻言,顿时怒发冲冠,朝着桌子就狠狠拍了一掌。 恶狠狠的瞪着杳赅:“没有就不还了?” 说着,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张借据,提着杳赅的头发就将借据往他眼前放。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自己签字盖章的?借赌坊五十两,三日之内必还,还不上就剁手。” “看清楚,是不是你自己按的手印?” 杳赅头被扼住,只能瞪大双眼看,不过一会儿,又开始激动起来:“这,这后面怎么还有利息,当时借的时候可没有。” 已然,不过三日,这利息都已经一百两了,比本金还多了两倍。 五十两他都没有,更何况一百五十两呢? “啰嗦,一百五十两,你还还是不还?” 杳赅惊恐而又艰难的摇了摇头,不是他不还,实在是这天价,他没有啊!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那人挥了挥手,语气轻如羽毛:“剁~” 瞬间,手下提起菜刀,不管杳赅如何挣扎叫喊,势要将他的右手剁下来。 碧十七瞧着到时机了,正准备下去救下杳赅,可身旁的人动作却比他还要快。 碧十七自己还没有所动作,就见身旁的位置破了个洞,紫伊已然落地一把提过杳赅扔到自己身后。 刚才即将斩断杳赅右手的菜刀,此刻稳稳当当的插在桌子上。 杳赅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紫伊身后喘着粗气。 紫伊双手环胸,一脸笑意的看着对面开口道:“范庄家,这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家里剁手跺脚的,传出去可有点吓人哦~” 见着熟人,范庄家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滞,随即换上阿谀奉承的模样。 站起身来就要朝紫伊走近:“是紫伊姑娘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此话一出,就连范庄家身后的手下都一脸吃惊,这哪里来的丫头片子,竟还能让他们东家这么尊敬。 就连准备跟着下来保护紫伊的碧十七,也有些疑惑,顿时改变主意继续在房顶上观望。 见人逐渐朝自己走近,紫伊往后退了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范庄家。 “范大哥,就当给我个面子,今晚就先饶了这人,我有用。” “不过你放心,他欠下的赌债,改日我定让遥知雪的伙计一分不差的给您送上门去。” “这买卖,你可不亏哦。” 第117章 蛇蝎美人 范庄家停住脚步,往紫伊身后看了一眼,杳赅正颤颤巍巍的蹲着,头也不敢抬。 视线移到紫伊脸上,这蛇蝎美人,还真是有些意思,可惜了! “既然紫伊姑娘开口,我范某人岂有不从之理?姑娘想要,就送予姑娘。 至于银子——就劳烦紫伊姑娘了。” 说完,便朝屋内一众手下挥手:“撤。” 随即,领着一堆人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等人走后,杳赅才不停擦着头上的汗,准备朝紫伊道谢。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头顶落下来的人又差点吓得尿了出来。 就见碧十七稳稳当当的落到紫伊身边,一脸疑惑的问道:“你和那什么范庄家认识?” 紫伊反倒是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寻了个椅子坐了下去:“同在都城经商,认识也不足为奇。” 哪料这话一出,碧十七更急了。 “怎么不足为奇,虽是经商,可他开的是赌坊,你开的胭脂水粉店,二者可是天壤之别。 你为何会认识他那样的人?” 紫伊耳朵动了动,听着这话似乎哪里不太对。 “什么叫他那样的人?”本欲同碧十七争执两句,可下一秒紫伊便又觉着,没劲儿。 “商场上的事儿,你小孩儿家家的别管。” 说完,便坐的端正,准备问话。 哪料碧十七竟不依不饶:“什么叫我别管,我偏要管,若你来日被他欺负,我也好随时助你。” 其实碧十七是觉得,紫伊一个弱女子,与这样一个赌坊的东家相识,万一遇上危险…… 瞧着方才那什么范庄家,不像是个好人,紫伊这样善良的女孩子,可不能被骗了。 紫伊听的有些不耐烦,急躁的仰起头看着聒噪的碧十七,烦躁道:“他要我做他的庄家夫人,我不同意,行了?明白了? 你到底还问不问了,这可是你的差事儿。” “什……什么?!!”碧十七瞪大了双眼,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此刻的激动有多吓人。 紫伊可没管那么多,直接踢了一个凳子到碧十七身后,撇撇嘴道:“你问。” 碧十七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愣一愣的就坐了下去。 杳赅这才哆哆嗦嗦的跪着爬过来,感激涕零道:“紫伊仙子,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紫伊连忙挥手制止:“别,我不是什么仙子,再说了方才人家也只不过是剁你一只手,可没要你的命。” “姑娘有所不知,那一百五十两,再过三日我也还不上,三日之后那便就是要命了。” “姑娘既替老头子我还了这银两,往后我必替姑娘当牛做马,以报答姑娘相救之恩。” “我可不要你给我当牛做马。” 紫伊拂了拂衣袖,轻轻将脸颊上的发丝搁置耳后,优雅极了,哪里会是范庄家说的蛇蝎美人。 杳赅有些疑惑,仰着头试探性问道:“那姑娘想让我如何报答你?银子……” 银子他哪里会有。 紫伊懒洋洋的抬眼瞅了瞅碧十七,碧十七才不情不愿的转过身面对着杳赅。 紫伊的事儿,回头再细细问她,眼下先做主子交代的事儿。 “我们不要你的银子,但是,我要你做一件事。” 杳赅一脸茫然的继续问道:“什么事?” 他不敢直接答应,因为害怕这事儿危及生命,可又不敢拒绝,比起断手,也许他能做到。 “和亲王的侧妃,是你的女儿?!” 碧十七明知故问,显而易见的是杳赅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快。 “你怎么知道?” 脱口而出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说错话了,又连忙找补。 “不对,什么和亲王,什么侧妃,我一个平民,怎么可能接触到皇亲国戚?” 碧十七嘴角抽了抽,看不出来这老头子还挺会装。 那他就陪他玩玩儿。 “这样啊?你当真不知道?” 杳赅一本正经的梗着脖子:“不知道。” 碧十七自顾自的点头呢喃:“不知道……不知道啊……行。” 突然又大了声音:“紫伊,麻烦请赌坊东家一趟。” 此话一出,杳赅立马就怂了,赶忙求饶。 “知道,知道,大侠饶命,不知大侠要我做什么事?” 碧十七脸上划过一丝嘲讽,嗤笑一声:“早这样不好吗,非要东扯西扯。”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本来就是想问问,丞相府的庶女,苏宁的女儿,和亲王的侧妃,是不是你的女儿,可是你刚刚已经不小心承认了。” “现在看来……嗯,这样,这几日你便跟我们走一趟,过些日子再带你去趟官府,届时,你就在堂上承认和亲王侧妃就是你女儿。” 瞧着杳赅手足无措的样子,约莫是想拒绝,满脸写着不情愿。 可碧十七哪里肯给他这样的机会,他这会儿就想早点了结了主子交代的差事,然后仔仔细细的追问紫伊同那范庄家的事儿。 “别想着给我耍花招,我们既能将你从范庄家手里救下来,也能让你回去,到时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紫伊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其实杳赅必死无疑了,碧明堂接了木培瑶的单子,杳赅的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谁能想到,亲生女儿请杀手,去要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性命。 慕云宸和木培韵一回到府中,就开始研究这局要如何做。 “不如让父亲上奏折?苏宁带着杳赅的骨血混乱木氏血脉,父亲定是气愤不已,将人证交由父亲,如此比我们上奏恐怕合适些。” 慕云宸闻言,仍觉得不行。 若是由太子府来捅破此事,那便是在父皇,文武百官面前宣告与慕云羽势不两立了。 此计万万不可。 但让岳父大人上奏,岂不是让御史台的人又有话说了? 到时候,参木丞相不仁不义的折子定是数不胜数。 木培瑶的生母已死,前些日子还早产一子已夭折,若木丞相在此时又上折子说和木培瑶不是他的血脉,岂不是让人觉得他没有半分怜悯之心? 尤其是御史台那一堆吃干饭的…… 突然,两人灵光闪现,看向对方异口同声。 “外祖父!” “摄政王!” 第118章 从此分明 “让外祖父上奏,旁人只会觉得外祖父是心疼母亲。” “且摄政王虽已远离朝堂多年,但威望仍在,此番出山,不但能促使苏宁和木培瑶彻底从木氏宗祠除名,还能挫一挫五弟的锐气。” “而且外祖父不在朝中,也不会让旁人觉得,外祖父有利益所求。” 慕云宸和木培韵一拍即合,脸上纷纷出现狡黠的笑容。 可叹,摄政王一把年纪了,退居朝堂多年,如今竟然被两个小辈子“算计”在内。 木培韵心里突然有些释怀。 原来报仇是这样的感觉。 木培瑶啊,欠下的总是要还的,不是你的,总是要交出来的。 碧十七刚把人蒙着面带回太子府,还没开口请示要如何处置。 就见殿下和太子妃两人意见十分统一的挥了挥手,送去摄政王府…… 碧十七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朝慕云宸和木培韵拱了拱手,又带着杳赅出了太子府。 紫伊早已回了遥知雪,没有主子的命令,她便永远只是碧明堂的一个掌柜罢了,万不能出现在太子府。 第二日,皇宫里就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 退居朝堂多年的摄政王,竟拿着一卷奏章早早儿的就进了宫。 一时间,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位年过花甲的摄政王,何故重回朝堂。 “太子妃,太子殿下回来了。” 这边慕云宸刚进门,那边芊眠就连忙过去禀告。 木培韵虽知道结果是什么,可不知为何,平白有些紧张。 “殿下,你回来了,怎么样了?” 见着慕云宸,木培韵立马就走上前去,询问结果。 慕云宸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一时无言,只伸手牵过木培韵,回了揽月轩。 静坐了许久,慕云宸才叹了口气,开口道:“杳赅,燕萍杖毙,另父皇命慕云羽将木培瑶撵出府去。” 非嫡妻,已然用不上和离,休弃这样的字眼。 帝王威严,绝不允许杳赅和燕萍这样混乱皇室血脉的人活着。 怪就怪在两人从来没有想过,木培瑶竟会嫁给皇子。 慕云宸接着道:“并让丞相将她从丞相府宗祠除名,但罪不至死,父皇只将木培瑶贬为庶民。” 木培瑶闻言,有些疑惑慕云宸的举动,这结果算是他们意料之中的,可为何慕云宸有些愁容? “可是慕云羽开口求情,皇上留下了她?” 除了这个,木培韵没想到其他的什么。 慕云宸摇了摇头。 “父皇体恤慕云羽受奸邪蒙骗,而慕云羽也逮着这机会,向父皇请了赐婚圣旨,不日即将迎娶英国公之女,宇文玉朝为和亲王妃。” 此话一出,木培韵顿时脑子里有一阵的混乱。 那日在长公主府撞见那二人相会,已然是猜到了,可是没想到竟这么快。 这几日忙着木培瑶的事儿,竟忘了这事儿。 “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既然下了圣旨,那说明此事已成定局,木培韵如此问,不过是想听听慕云宸接下来的打算。 慕云宸微眯了一会儿,目视前方,抬手轻轻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他既想要成亲,我们做皇兄皇嫂的,理应恭喜祝贺。” 木培韵闻言,认同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我父亲呢?他怎么样?” 慕云宸回过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认真回答道:“岳父大人……有些激动。” 木槿在朝中见到杳赅和燕萍的时候,惊讶不已。 再听到二人的证词,加上摄政王的上奏,顿时不可置信。 昨儿个韵儿那丫头和太子殿下来找自己时,他还有些觉得是韵儿胡闹。 可如今…… 木槿只想仰天长啸,卿卿,为夫此生,从此分明了! 等慕云宸去处理事务后,木培韵独独在揽月轩坐了许久。 呆呆的望着面前的药品,这是她昨日回丞相府,在母亲的院里无意中看到的。 母亲院里种了一株千织花,冬日里开起花来,当真是好看极了。 而这药瓶里,装的是夹竹叶粉,若是将这东西撒在千织花的花蕊中,那便是——剧毒。 才过冬至不久,这会儿千织花还并未得见花蕊,可夹竹叶粉竟就出现在母亲院里了。 那日见到的丫鬟,谎称是施肥的,好在木培韵的多留了个心眼儿,才让路黎查了这白色粉沫。 没想到竟有这般功效。 他们昨日才从丞相府出来,后脚那丫鬟就不知为何,被寻了个错处丢出府来。 还好她好吃母亲亲手做的桃花酥,让素酒和素酿留下,这才发现那丫头竟进了和亲王府。 木培瑶,又是你,上一世暗害母亲,这一世本想你不作妖,我便饶你一命。 没想到,死性不改,到底是我错了。 如今你失了地位荣成,既然皇家不取你性命,那便由我这个做了你多年姐姐的人,亲自送送你。 木培韵揉了揉眉心,突然睁开双眼,眼底情绪不明。 “芊昔,芊眠,你们两进来。” 正在门外守着的两个丫鬟,听见叫唤急忙跑进去,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素酒和素酿,只见她俩也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太子妃瞧着情绪不高? 人影来到跟前,木培韵才抬起头,缓缓开口道:“殿下说,你二人曾是他手下唯一的的女暗卫,武功虽说不胜碧七,可却也不弱。” 芊昔和芊眠闻言,对视一眼又低下头,虽说不知太子妃为何突然这样问,但也还是老实回答:“是。” “帮本宫杀个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木培韵这话,若是寻常人听起来,恐怕会觉得她有些疯魔。 可芊昔和芊眠却不曾有任何犹豫,随即换了丫鬟行礼的姿势,拱手领命。 她们不是普通的丫鬟,对于暗卫来说,除了主子的令,哪怕是皇权亦无用。 杀人而已。 两人的直接让木培韵都有些愣:“本宫还以为,你们俩会问问本宫,要杀的人是谁。 或者要先去问过殿下。” 芊昔此刻已然没了平日和素酒素酿打趣儿模样,脸上的杀气昭然若揭。 像极了冰冷的女杀手。 “自殿下将我二人安排在太子妃您身边时,我们的主子便只有你一人。” 别人的话,一律不听,包括殿下。 第119章 养育之恩大过天 木培韵脸上终于染上一丝笑意,站起身按了按两人的手。 芊眠见主子情绪好了一些,开口问道:“不知,太子妃想要我们杀谁?” —— 和亲王府。 慕云羽请了赐婚圣旨,这会儿正在宫里同礼部和钦天监周旋,终于是轮到他了。 自己被贬为庶民,以及慕云羽被赐婚的消息传回府中,木培瑶顿时气愤不已。 在府上歇斯底里的发起疯来。 明明她的身世藏的这么好,到底是被何人发现的? 难道是她让寻竹去买通杀手,杀了杳赅一事泄露,让人察觉了? 可寻竹不是说,这次请的杀手,是慕国最强的吗?那为什么还让杳赅活着,竟还进了朝堂。 “寻竹,你去问,去那什么堂问,为什么收了我的银子,却没办到,快去……” 木培瑶几乎是用吼的,寻竹本想上前安慰,可木培瑶却像是得了疯症,拿到什么东西就往地上摔。 不得已,寻竹只好匆匆出了府,象征性的去遥知雪问上一问。 刚到遥知雪,一进门又是那日的场景,那副丑陋不堪的面孔仍旧在店里。 寻竹一时觉得背后凉的很,可又只能壮着胆子往前走。 紫伊毕竟是做生意的,见着熟面孔,脸上的笑意更甚。 招呼着寻竹进了后面。 “姑娘不是收了我家主子的钱,为何事儿没办成?” 紫伊刚想说话,一旁看戏的碧十七就抢了先:“锦绣阁的掌柜杳赅不是已经死了吗?” 寻竹一时来了气:“死是死了,可是那是宫里皇上下旨杖毙的,又不是你们碧明堂杀的。” 碧十七懒得和这姑娘解释,梗着脖子道:“你就说死没死。” 此话一出,顿时让寻竹无语凝噎。 死确实是死了,也确实在时限之内,可是…… 紫伊也在一旁补充道:“姑娘,碧明堂的生意,答应你的让他死,那他就会死。 至于怎么死,什么时候死,那便是碧明堂的事儿了。 姑娘既然来寻了碧明堂交易,那就该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何苦这会子又来找麻烦呢?” 寻竹瞧着紫伊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表情,再加上身旁那个想的凶神恶煞的男人。 她本就是随便问问,交个差而已,现在既然问到了,自然是想赶紧逃之夭夭的。 另一边,前脚寻竹刚出府,木培瑶在府上越想越不对劲。 她不,她绝不能成为庶民。 如果这样,那她所得到的一切就都没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这样,绝对不能。 突然,木培瑶像是想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着急忙慌的就往太子府的方向去。 她那个嫡姐,不是最傻了吗,只要去求她,只要她姿态放的低些。 木培韵那个傻子,一定就巴巴儿的跑去宫里向皇后求情了。 内宅妇人的事儿,只要皇后原谅她,让她留在王府,皇上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要过了眼下这一关,她再想办法抓住王爷的心,保住这一身荣华富贵再说。 巧的是,木培韵还没到和亲王府呢,就遇上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木培瑶便被两个黑衣人套上麻袋掳走,直到了荒山野岭。 “大白天的,没人瞧见?” 芊眠偷偷摸摸的,像极了做贼心虚的人。 与之相比,芊昔倒是理直气壮些。 “放心,那附近的店铺都是主子的产业,没人会说出去,就算有其他人看见,他们也会帮忙掩护的。” 木培韵朝四周打量了一会儿,抬手制停出声道:“就这儿,这儿地界不错,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芊眠闻言,将麻袋扔下,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顿时愣住。 山清水秀? 风景宜人? 坟地? 乱葬岗? 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此处丧命。 许是芊眠丢的力度大了些,木培瑶在里面被砸的生疼。 呜咽的声音从麻袋里传出来:“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竟敢绑架当今和亲王侧妃,不要命了?!”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用身份威胁人?罢了,木培瑶也不傻。 木培韵挥了挥手,示意将人放出来。 木培瑶刚从麻袋里爬出来的时候,大口的喘着气,还呛了两口空气。 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正骂骂咧咧的转过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精美的鞋子。 静置于眼前,仿佛承载着岁月的风华。 鞋面由细腻如丝的绸缎制成,泛着柔和而富贵的光泽,上面精心绣制着繁复而绚丽的图案。 花鸟鱼虫栩栩如生,针线穿梭间尽显灵动之美。 视线逐渐往上移,看见木培韵的脸时,木培瑶明显有些错愕。 随即又换上讨好的笑容,她可不会忘了所求。 毕竟所谓的自尊算什么,先过了这关再说,面子往后可以再挣。 于是,木培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着木培瑶伸手扯着她的裙摆。 摇尾乞怜道:“长姐,你救救我,瑶儿错了,瑶儿也是无辜的。 瑶儿是受人蒙蔽,即便瑶儿与长姐并非血亲,可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得帮帮我。” 木培韵看着她这副狼狈样,心里冷哼一声,伸手从兜里掏出那个药瓶,扔到木培瑶跟前。 木培瑶松开手,瘫坐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瓶子,眼睛里闪过害怕,随即消失。 她不知这东西怎么到了木培韵手里,也不知木培韵是否知道这药粉的秘密。 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没有下一步的准备,只能装傻。 “长姐,这是什么?” “木培瑶,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父亲母亲。” 木培瑶还在继续装傻:“长姐,你在说什么呢,虽说我非丞相府亲女儿,可父亲母亲亦是养了我多年。 养育之恩大过天,我又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 更何况瑶儿都自身难保了,姐姐不是看到了吗?” 说着,木培瑶还张开双臂,想让木培韵看看她这一身泥泞狼狈的样子。 木培韵冷笑一声,一脚踹开木培瑶:“你也知道大逆不道?” 第120章 忘恩负义 木培瑶闻言,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但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又变回那副讨好的模样。 “长姐,瑶儿怎会不知这般,那岂不是给长姐丢脸了吗?” “再说了,父亲母亲对瑶儿同长姐从未有所不同,瑶儿万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怎么可能给母亲下毒。 只要长姐帮我这一次,日后我定常伴父母身后,杳赅那等贱徒,瑶儿才不会认他做我的父亲。” 木培韵扭头看向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木培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当然不想认杳赅为父,比起丞相府,他一介平民,如今已然处死,你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木培韵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圣母心有些可笑,这样一个弑父杀母的恶毒女子。 又怎会真的去感激她父母的养育之恩呢? 到底是上一世的她太愚蠢,活该被害,还连累了这许多人。 这一世,差一点,又被自己的愚蠢害了。 重回一世,竟还活的如此窝囊。 木培韵这一刻有些看不起自己,狠狠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已然没了方才的千思万绪,眼底一片冰冷。 “木培瑶,我可没说那瓶子里的是毒药啊。” 此话一出,木培瑶脑子里突然顿住,她方才……说错了什么? 许是人到了绝境,总想为自己再谋一条生路。 木培瑶全然没想到木培韵将自己掳到这荒山野岭来所为何事。 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去求木培韵帮帮自己,去宫里求情。 可做错了事总是要还的,早晚而已。 木培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说话的语气也有一丝不自然。 “长姐,我……我瞧着那瓶子,就有些像装毒药的,再加上长姐脸色这么难看。 瑶儿就猜着定是有人给母亲下毒,长姐疑心到瑶儿身上了,一时着急,就只想着给自己辩解了。” “长姐,你可千万不能被旁人当木头使,咱们才是姐妹俩呀。” 木培瑶这一通话,说的义正言辞,就差把她自己给感动哭了。 木培韵冷笑一声,伸手挑起木培瑶的下巴,语气冷冽。 “木培瑶,寻竹是你身边的丫鬟。” 木培瑶一时不明所以,但还是疑惑的点点头,补充了句:“是殿下派到我身边的伺候我的。” 木培瑶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她坚信那日安排寻竹回丞相府,将夹竹叶粉撒在木卿院时,没有人知道。 更何况木培韵在太子府,更加不会知道丞相府的事儿了。 可谁能想到,偏巧木培韵就在那时回了丞相府。 见木培瑶仍在死鸭子嘴硬,咬死不说漏半句。 木培韵早就没了耐心陪她耗下去。 “寻竹的爹爹,是你派人抓起来的,以此威胁寻竹替你做事。 还有,慕云羽知道你又推了一事到他头上吗? 如果他知道了,还会不会放过你?” 木培瑶顿了顿,又故作思考道:“不过,他最近应当忙着迎娶英国公之女的事儿,大约是没心思浪费在你身上。 不过是,随意安排几人将你剁了喂狗?” 木培韵说话的语气十分散漫,可却让人听了身体直发抖。 木培瑶疑惑不解,瞪大了双眼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为何今日见着的木培韵,同以往差距甚大。 就像是,一个陌生的人。 木培韵,不像是木培韵了。 “你……你在说什么。” 木培瑶这话说的没了底气,也许是被吓到,也许是觉得兜不住了。 木培韵看她的眼神,好像……好像要将她三刀六个洞,瞧着想要将她剁了喂狗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难道真的被她发现,是自己使唤寻竹去丞相府找机会下药的? 正想着,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呜咽声。 闻着声音扭过头去,才见着明明是去那什么地方帮她问事儿的寻竹,这会儿被五花大绑的带来此处。 木培瑶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不也是出门被套了麻袋,掳来的嘛。 顿时,木培瑶心里出现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今日木培韵就是冲着她来的。 并且,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她是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可当务之急,来不及思考这么多,木培瑶趁木培韵看向寻竹的间隙,缩紧身子,想要偷偷溜走。 可刚一有所动作,就被木培韵身后站着的人,过来踹了一脚。 听到动静儿,木培韵注意力也移了过来。 “木培瑶,这会儿才想起来要跑,是不是有些晚了?” 见逃不掉,木培瑶灵光一闪,识时务者为俊杰,立马磕头认错。 “长姐,不关瑶儿的事儿,都是寻竹一个人的错,瑶儿不知情呀。” 木培韵已然是不想再听这个狠心肠的女人半句话,转身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你不知情?那丫鬟同母亲非亲非故,没有半点关系,没有你的授意,她平白无故跑到丞相府毒害丞相夫人? 这是不想要命了?” “木培瑶,你也算是聪明,知道我今日必定要杀你,可现在逃跑,晚了!” 木培韵话音刚落,树林里就窜出一群黑衣人,将此处团团围住。 木培瑶见状,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眼里惊恐万状。 寻竹被人带到木培韵跟前,刚扯下嘴里的抹布,就什么都招了。 在此之前,她已经被那个面相丑陋的人真逼问许久,身体上的鞭痕,已然是血淋淋的。 到底是到了无法狡辩的地步,木培瑶像是放弃了挣扎。 哈哈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木培韵,本来以为你是个傻子,没想到中了场毒,竟把脑子毒好了。 临了临了,还摆了我一道,可惜啊,我也摆了你一道。” 木培韵神色有一丝变化,满脸恨意的看着木培瑶,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没有一句真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太子殿下早已不像当初那样爱你,我本来想要告诉你其中的真相,可如今—— 你既然要置我于死地,我便带着这真相一起下去,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得到太子殿下的真心。” 木培瑶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 她本来不知道太子府还有这一桩事,直到那日见慕云羽又偷偷进了书房,还将房门紧闭,羽壹也守在门口。 她偷偷派人支走羽壹,走近偷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慕云羽不知从何处招募了一位能人异士。 他给慕云羽的投名状就是给太子殿下下毒,而此毒便是让太子殿下忘了心上人。 难怪! 第121章 都不能活 难怪木培韵嫁去太子府这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保不齐,是太子殿下彻底忘了她,压根没碰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木培韵,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木培瑶自以为捏住了木培韵的把柄,此刻的表情,像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猖狂不已。 诚然,木培韵在听到木培瑶说也摆了她一道的时候,确实有一丝慌,她害怕木培瑶迫害她在意的人。 可在听到下文的时候,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松了。 这一切,还好有路黎。 “木培瑶,你话太多。”说着,木培韵又狠狠扇了木培瑶一巴掌。 她不是最爱美了,这脸上左右的巴掌印总是要对称的。 上一世,木培瑶和慕云羽也是如此这般羞辱她的,这些她通通要让他们再尝一遍。 木培瑶捂着脸,满是不可置信的望向木培韵。 尖锐刺耳的笑声持续传出。 “哈哈哈,木培韵,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你求我呀,求我我一定帮你。” “你就不怕日后太子殿下废除了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另娶她人。 最后再伙同其他人,灭了丞相府?哈哈哈哈。” “对了,还有你那个整日引以为傲的兄长,其实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还以为在边关能有多大出息呢。” “慕卿卿那个老婆子,自以为……唔……” 木培瑶话音未落。 胸口便传来一阵刺痛。 随着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粉红色的衣衫被染了颜色。 芊眠错愕的看着木培韵手里拿着的匕首,明明前一秒还握在自己手里的。 竟劳烦太子妃亲自动手,做这等腌臜事,是她的失职了。 “你……你……竟真的……敢杀我……” 木培瑶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这句话,便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双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一旁的寻竹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木培韵没有说一句话。 脸上,身上,也没有第一次杀人的恐惧和颤抖。 这件事,她早就应该做了,偏偏还晚了这么久。 她不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了,也不是那个整日被父亲母亲护在身后的刁蛮姑娘了。 木培韵冰冷的扫了一眼没了气息的木培瑶,抬脚便离了这地方。 身后传来碧十七的询问:“太子妃,那这个丫鬟怎么处理?” 约摸是有些耗神,木培韵懒洋洋的留下一句:“送她一道去地府。” 弹指一挥间,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寻竹——死。 她本没想过杀寻竹的,可她的心软,到底只会害了自己的身边人。 寻竹,虽说是受木培瑶指使,可到底带夹竹叶粉进丞相府的人,是她。 试图危害父亲,母亲,慕云宸的人,都不能活。 回去的路上,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直到木培韵回了丞相府,倾盆大雨才倾泻而下。 地上哗啦啦的流水,填满了低洼处,这一场雨,将木培瑶的死,冲刷的干干净净。 世间再无此人,下一个,慕云羽。 见到失魂落魄的木培韵,慕云宸连忙放下手里的笔,担忧的上前扶住她。 “怎么了?碧七说你出府去逛胭脂水粉店了,我听说你是带着芊眠芊昔去的,才稍稍放了心,怎么现在弄成这副样子?” 木培韵此刻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衣服上沾了水渍,就连头上的绒毛也有些湿漉漉的。 还从未见她有过这般失仪,倒不是慕云宸觉得女子就该端庄典雅,只是她的太子妃一向自持,今日这般,实在是让人担心。 感受到身旁的温度,木培韵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呆滞。 许是后知后觉的恐惧。 “云宸,我杀人了,你害怕吗?” 慕云宸闻言,愣了一瞬,看向碧十七的目光也有些探究。 “为何要怕,清宁是我的妻,丈夫何故要去害怕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木培韵眸光亮了亮,下意识的询问道:“为何不唤木木了?” “因为木木是从前,清宁是现在以及未来,我想同清宁重新开始。” 是呀,他当初给她取清宁的封号,不就是希望她一生清宁吗? 重新开始? 木培韵心里的那盏明灯被点亮,重新开始,上天早就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既来之则安之,她本就是重生回来重新开始的。 既然让她不曾忘记上一世的恩恩怨怨,那么不就是为了让她这一世好生护住她在乎的人吗? 想到这儿,木培韵脸上挂了笑意,点头道:“嗯,重新开始,我和云宸重新开始。” 慕云宸见花朵一般娇俏的人儿,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不就是杀了个人嘛,为夫杀的人可是数不胜数,大不了,就让清宁陪我一起,后半辈子吃斋念佛,以此来洗清罪孽?” 这话说完,木培韵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小肚腩倒是先替她回答了。 咕噜噜~咕噜噜!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木培韵探出头来,嘟囔道:“殿下,吃斋恐怕是不成了,我饿得慌。” 木培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最近吃的也多,睡得也多,身上还像是胖了一圈。 她前几日让素酒和素酿好好看看,可那两小丫头,惯会哄人的。 明明就是胖了,还说她是幸福感太足,红光满面了。 慕云宸一脸宠溺的捧着木培韵的小脸,一本正经的点头道:“瞧着确实是饿了,那只能让他们把炖好的红烧肉端上来了。” “吃斋赎罪这事儿,就让皇姐替了,正巧她最近要减肥,也不能白减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慕云宸便牵着木培韵回了揽月轩。 长公主府,慕云兮也不知为何,连打了两个喷嚏,许是上次的寒气入体没好全。 第122章 三日后大婚 大约是婚事定下来了,慕云羽回府时,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就连守在门口的管家,也看出来慕云羽周身的氛围不同于往日那般。 表面温文儒雅,实际上是一个疯魔。 “王爷,今儿个老奴瞧着你心情不错,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闻言,慕云羽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看向管家时,像是要杀人,吓得管家嘴角的笑也别扭起来,后背一身冷汗。 可是下一秒,慕云羽竟又笑出声来,管家不停揣摩着慕云羽喜怒无常的心思,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本王要迎娶正妃了,哈哈哈哈哈。” 说完,便仰天长笑,径直朝前厅走。 周围的奴仆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转身朝着慕云羽跪了下去:“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万福。” 难得慕云羽心情好没刁难他们,摆了摆手,身后跪着的一众人才规规矩矩的站起来继续干活儿。 管家一路谄媚的跟着慕云羽,他是近日才到这和亲王府来的。 前头的管家不知犯了何事,才让他捡了这么个便宜。 慕云羽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交代。 “本王大婚,这府上的一应陈设都给本王换成新的。” “还有,明日尚衣局的苏掌仪要到府上来,给我好生接待。” “再到库房去寻些珍贵的金银珠宝,送到英国公府,也让国公瞧瞧,本王不亏待他女儿。” “……” “……” 慕云羽喋喋不休的交代了许多,管家都一一应了下来。 直到—— “父皇允本王三日后大婚……” “这么快。” 管家有些惊讶,寻常人家大婚都要准备半月以上,王公贵族更是三月之久。 更别说皇子,诸皇子迎娶正妃,一向是早早儿的就相看好了。 赐婚圣旨下到成婚最快也得三月到半年。 之前就听传闻说,太子殿下心仪现在的太子妃多年,好不容易成婚。 这才让大婚都提前了两月,从圣旨下到大婚前后才准备了不足三月。 本来以为这就够仓促的了,没想到和亲王大婚更加仓促,才三日,圣旨还是今儿个才送回府上的。 他刚到王府执掌管家之权,就遇上了这事儿,一时有些惊讶。 慕云羽倒是没发火,只是表情有些冷。 “父皇的旨意,本王自当遵从。” 说完,睨了管家一眼。 管家也意识到是自己逾越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其实哪里是皇上的旨意,明明就是慕云羽求的。 皇上的旨意,是让两人明年秋过再行大婚之礼。 可在这件事儿上,宇文玉朝和慕云羽一样,皆认为夜长梦多。 眼前的利息不是利息,要从长远看,大婚仓促些就仓促些,最重要的是以后。 所以,既有了宇文玉朝的首肯,再加上慕云羽也是这般想的,自然,在大殿上,慕云羽便求了这件事。 而请求三日后完婚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合法,甚至让众朝臣觉得他们这位和亲王,颇有大局为重的观念。 其实无所谓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什么如今天下灾民越来越多,他不想让大婚太铺张浪费,也就不需要准备这么长时间。 什么宫里的哪位老太妃身子不好,借此机会冲冲喜。 什么王府上缺个主持大局的主母。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求这般合情合理,皇上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随即下旨三日后大婚,由礼部全权包办,国库出钱。 倒是让慕云羽美上了。 “什么?你说父皇下旨让慕云羽同英国公之女三日后大婚?” 木培韵瞪大了双眼,十分惊讶的看着慕云宸,嘴角吃着的红烧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呛到。 慕云宸反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木培韵像只兔子似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慢慢吃,我又不会同你抢,急什么?” “我不是急,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慕云羽不会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木培韵总觉得,这世间不按常理出牌的事,若是不关没有利益或所求,那必是作妖。 慕云宸认同的点点头,继续给木培韵夹菜,布菜的丫鬟早就被他撤下了。 有他在,“喂饱”清宁,自然得他亲自来。 “我们不急,是慕云羽急了。” “之前木培瑶产下死胎一事,已经让他名声臭了些,都城的人最忌讳这种事。 再加上,前面骊歌使臣死在四方馆一事,虽然没有深究,可文武百官不都是耳聋眼盲的。” “他自然是该急了。” 木培韵疑惑:“可他急着挽回名誉,与他那么仓促的大婚有什么关系?” “清宁忘了,英国公夫人可是来自范阳司徒氏。” 一语惊醒梦中人,木培韵瞬间懂了慕云宸的意思。 英国公夫人是范阳司徒氏,而她的嫡女出嫁,范阳司徒家必定得来人。 范阳司徒氏又是天下文人骚客之首,有范阳文人时常进出和亲王府,这在某种层面上,算是替慕云羽洗白了。 这也难怪,慕云羽当初会选中宇文玉朝,其实早就想好了的。 “那……那慕云羽也太急了些。” 三日呀,尤其对于皇室来说,三日的时间够准备什么的? 慕云宸闻言,眼神陡然一转,有些不自然的晃了晃神。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同清宁说。” 木培韵抬眸看向慕云宸,等着他的下文。 慕云宸顿了顿继续道:“当今天下,各地水患不断,而慕国近日来,尤其范阳首当其冲,灾民越来越多。” “父皇的意思,是想派我亲自去赈灾,顺便查一查这一路下去的赈灾银子,都落了谁的肚里。” 木培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懂了,明面上是赈灾,实则暗地里查贪。” “慕云羽大概是怕再拖上半月,等我到了范阳,在他之前已经将范阳司徒氏收入麾下,所以才那么着急成婚。” 慕云宸拧了拧眉,这慕国的文人骚客之首,若真是些趋炎附势之辈,那慕国亦该新出一个诗仙了。 “父皇让你什么时候去?”木培韵继续问道。 “三日后。” 木培韵又是一惊:“三日后?那岂不是慕云羽大婚那日,你就要离了都城前往范阳了?” 慕云宸点了点头,轻叹道:“嗯,所以呀,慕云羽的大婚,我就不能陪清宁去了。” “不过,我会将碧十七留在你身边,这样我也安心些。” 木培韵思考了一瞬,随即一脸严肃的看着慕云宸,斩钉截铁道:“我想同你一块儿去。” 第123章 大力丸 “清宁,别闹。”慕云宸只当木培韵是开玩笑,毕竟赈灾这样的事情,风吹日晒的,哪有女儿家会真的愿意去。 “殿下,我没闹,我说的是真的。” 她虽然暂时没想起来,上一世慕云宸去范阳赈灾时,遇上了什么事儿。 可她起码得跟着一道去,万一路上想起来了,也好及时告诉他。 见她神情如此认真,慕云宸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 “清宁,你可知道,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银,几乎尽数被吞尽,父皇命我严查此事。” “而贪污赈灾银这样的事,朝中必定有靠山,其中环环相扣,这一路上有多凶险,你知道吗?” 木培韵伸手握住慕云宸,眼神十分坚定:“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要和你一同去。” “你放心,我保证不给你惹祸,不让你分心。” 木培韵说这话语气十分认真,却不知,这一趟赈灾之行,她到底是让慕云宸分了好大的心。 交代完一系列需要准备的事情后,慕云羽才想起来上朝时,除了赐婚圣旨,还有另外一道。 将木培瑶赶出府去。 那个既不能生养,又没有什么用的女人,留在府上也是多余。 恰好有父皇的旨意,也能给玉朝一个交代。 不过难不成是听说了,所以躲在寝殿了? “侧妃呢?” 管事的一听,脑子快速转了转,王爷这话难不成是关心侧妃? 外头传言,和亲王同侧妃乃是两厢情定,得皇上圣恩,才让侧妃一个庶女,顺利入了王府。 虽说宫里的旨意早就到了府上,侧妃血脉不明,不宜再为皇子侧妃,要将其……赶出宫去。 现在王爷问,难不成是另有打算?想要将侧妃偷偷护下来? 眼下看来,果然如此。 可侧妃今日出门时,他都没派人跟着,光忙着熟悉府上一应事宜,都没注意侧妃回没回来。 想到这儿,管家一时有些慌了,语气也有些怂。 “回王爷,侧妃午时出了门,那个……奴才下午忙了些,没注意侧妃回没回来。” 说完,还不时偷偷抬眼观察着慕云羽的脸色。 却出乎意料的,慕云羽没什么表情。 “出去就出去了,日后也不必再让她回府了。” 管家一脸错愕,这怎么和想的不太一样? “王爷?这不再让侧妃回府是何意?万一侧妃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管家没把话说完,可后面的意思已然明了。 慕云羽瞅了一眼管家,先前瞧着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行了。 “父皇的旨意,废除她的侧妃之位,赶出府去,旨意不是早就到了府上,你怎会不知?” 再说了,出什么意外,也与王府无关,更何况,死了更好。 免得到时候逮着他的把柄,回来威胁他。 见慕云羽动怒,管家连忙跪下去求饶:“王爷,老奴错了,王爷恕罪。” “起来,下去好好准备本王的大事,切勿出半点差错,否则唯你是问。” 管家这才颤颤巍巍的下去,但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这和亲王传言不是待人最为宽厚仁慈吗? 果然传言信不得。 夜里。 英国公府。 宇文玉朝闺房里。 “王爷还真是风流,就连先前的侧妃也是先孕后婚,如今同我,也要这般?” 宇文玉朝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撵走屋里的丫鬟,一瞬间,屋里只剩下两人。 “不会的,就算玉朝现在同本王有了肌肤之亲,也不可能三日后咱们大婚时,就大了肚子。” 说话间,慕云羽的目光从没离开过宇文玉朝分毫。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宇文玉朝却是一点也不紧张,淡定从容的替慕云羽倒茶。 “王爷说的是。” 慕云羽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勾了勾唇凑近了些,一字一句道:“除非,玉朝已非完璧,肚子里已经有了别人的种。” 寻常人听了这话,大约都得立马跪下去请罪,左右求着让王爷相信她。 可偏偏宇文玉朝和慕云羽,是同一类人。 反其道而行之,凑上去亲了慕云羽一口,才淡定从容的离了些距离。 将手里的茶递到慕云羽面前,就这样停在空中,慕云羽不接,她便不动。 “玉朝是不是完璧,王爷待会儿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好,甚好! 这话勾起了慕云羽十足十的兴趣。 有趣儿,实在是有趣儿。 他以前竟不知,英国公的嫡次女,竟是这么个性子。 慕云羽摇了摇手里的茶杯,看着宇文玉朝,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 “玉朝给本王的茶里,会不会加了点别的东西呢?” 两人都在试探,却又都享受这份试探,目标一致,势均力敌的试探。 闻言,宇文玉朝轻轻抿唇一笑,却不娇俏,反倒是有些强势。 迎上慕云羽的目光,宇文玉朝缓缓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装了一颗豆大的药丸。 她就这样当着慕云羽的面,将这颗药丸放进了慕云羽的茶杯里。 “助王爷厉害些的东西,王爷敢喝吗?” 这副迷之操作,反倒是让慕云羽觉得,他有些把控不住这个女人。 故作板了脸,冷声道:“二小姐给皇子下毒,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 宇文玉朝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都没出现过害怕恐惧。 且十分有底气的挑起慕云羽的下巴道:“王爷不会,王爷还需要靠臣女外祖父文人之首的名气呢。” 慕云羽先是皱了皱眉,随即便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除了有些不好把控,确实对他胃口。 好久,没遇到这么刺激的女人了。 就连木培韵,也没这种感觉。 随即,慕云羽将茶一饮而尽,有所动作前,还朝门口看了一眼。 “你门口的丫鬟,不遣走?” 第124章 诗经 宇文玉朝甚至都没朝门口看一眼,就这样极具诱惑性的盯着慕云羽。 “王爷快些,亥时一刻,玉朝就要歇息了。” 慕云羽瞧着面前这女人的动作,咽了咽口水。 刺激。 她一个女儿家,都不在意,那他一个男人,又何必在意这么多。 想着,慕云羽便一把抓住宇文玉朝的手,将人打横抱起朝床榻上走去。 “玉朝既然往我的茶里加了东西,就该知道,亥时一刻结束不了,日后玉朝歇息的时辰,就往后延延。” 随着衣衫散落在地……………………。 情到深处之时,慕云羽陡然抬起头,看着紧咬唇瓣的宇文玉朝。 许是药效太猛,起了作用,慕云羽脸涨红不已,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沙哑着嗓音道:“玉朝果然还是,费劲些。” “那王爷,就……………。” 话音刚落,随着慕云羽……宇文玉朝惊呼出声,…………夜深。 清晨。 宇文玉朝起身后,再回头看向昨夜——,不知为何,心里竟觉得莫名其妙的痛快。 而慕云羽,昨夜折腾完宇文玉朝,回府后竟一直未能入睡。 后半夜又到侍妾的房中,…………半宿,天亮时,差点没起得来。 太子府。 木培韵正在收拾准备去范阳的行李,总也觉得准备的不到位。 “太子妃,路神医来了。” 素酒从院外小跑进来,就见木培韵累的瘫坐在榻上。 身旁站着的丫鬟正规规矩矩的收拾着主子需要的东西。 闻言,木培韵来抬眸朝门外看去,却并未起身。 她大约是长胖了,人也惰性了些,竟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路姐姐,你来了,外祖父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木培韵其实是有些担心外祖父的,毕竟自己的女儿女婿被人算计。 平白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入了丞相府,虽说两人感情依旧,却总是有些影响的。 木培韵恐摄政王动怒伤身,所以特地让路黎闲着没事儿回去看看。 她最近得准备随慕云宸一道去范阳,还有准备慕云羽完婚的大礼,一时抽不出空。 等从范阳回来,再去探望外祖父,希望外祖父他老人家,不要怪罪外孙女。 路黎进了屋坐下后才点了点头:“祖父身体硬朗,心情也还不错。” 自上次说开后,路黎同木培韵也没那么多拘束,就如同姐妹好友一般,闲聊了好一会儿。 临了,路黎才从怀里掏出一本诗经递给木培韵。 木培韵有些疑惑的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全是一些诗词歌赋。 翻到最后才见着自家外祖父那大大的签名…… 实在是……习武之人,字确实是有些一言难尽了。 可平白无故,外祖父为何要送她这样一本诗经。 明明知道她自小最是不喜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了,虽然被逼着学了许久。 “外祖父,这是何意?” 路黎珉了口茶,才开口解释道:“我把你和殿下即将要去范阳赈灾的事儿,同祖父说了。” “祖父的意思,让你带着这本诗经,一路上闲来无聊也好打发时间。” 木培韵更加疑惑,外祖父还是像她小时候那样捉摸不透。 “就这样?” 路黎点点头:“嗯,就这样,一直带着不离身,打发时间。” “一直带着?” “一直带着。” 木培韵心里满是疑惑,却还是听从外祖父的话,本想使唤丫鬟一道装在行李包袱里面。 可耳边响起那句一直带着不离身,刚递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乖乖放在自己身上。 直到晚上慕云宸同她亲近时,竟也在她身上摸索到了这本诗经。 “我只知清宁是都城第一名门贵女,却不知还是都城第一才女。” 黑暗中,木培韵看不见慕云宸的脸,可却能猜到,他这是在打趣她。 “都城第一才女,乃是雪景,我万不及雪景半分,殿下喜欢饱读圣贤书的女子?” 慕云宸才不会中她的圈套,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清宁是什么样的,我便喜欢什么样的。” 说完,就开始闹木培韵。 木培韵被慕云宸闹的,冬日的天气里,渐渐热了起来。 本以为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可谁知,慕云宸一个翻身,躺到了一侧。 木培韵满脑子问号加羞愤。 闹完她就睡了?这闹得哪门子东西? 箭在弦上不发?是这意思不? 凭什么每次都让他闹得自己不得安宁,他倒是睡得好好儿的。 想到这儿,木培韵心里升起坏心思,做乱的小手也开始从慕云宸身上伸过去。 感受到腰间的痒痒,慕云宸伸手一把握住木培韵作乱的小手。 沙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清宁,别闹,我记着你的小日子就是这两天了。” 这话,让木培韵顿时凝固。 他记得她的小日子呢。 不过她的小日子一向不准,这次不就是没来嘛,估计又往后延了。 点了火却不要,明明他比她更难受,可却时时刻刻替她着想。 木培韵这感动来的太草率,环住慕云宸的腰,鼻尖抵在他的肩头蹭了蹭。 “殿下,抱抱。” 慕云宸向来是对他这个太子妃没有抵抗力的,再加上这会儿主动撒娇的人儿,哪里还耐得住。 转身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木培韵的背,哄人入睡,一夜好眠。 离慕云羽大婚还有一日。 都城里,数两处最是热闹,都有些门庭若市的架势了。 一自然是和亲王府,不少人想要借此机会和慕云羽搭上关系,自然也有一部分人按兵不动。 有的是等着大婚那日慕云宸离了都城,他们才好显露出来。 也有的除了慕云宸的人,还真的不想和皇权斗争沾边的。 二则是英国公府。 范阳来了不少人,其中以司徒氏为首,纷纷入了英国公府。 虽说是文人骚客之首,但到底是没有官职,所以不能进宫见驾。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受到了许多官员的追捧。 慕云羽就差亲自登门拜访了,大小的礼物一箱一箱的抬进了英国公府。 嘴上说着是给宇文玉朝的彩礼,实际上好多都是投范阳那批人的喜好。 箱子里打开,几乎全是名家名作,各种真迹。 为此,英国公整日耷拉着脸,他本就不赞同女儿嫁给和亲王。 如今不但嫁了,还引来这许多人,一阵阵骚动,传到宫里那位耳朵里,保不齐要揣测他们英国公府的忠心了。 第125章 前往范阳 而慕云宸和白玉,也悄悄在这一日,向皇上辞行提前离了都城。 前头定然有人通报那这个贪官污吏,做好假账准备好被查,而他们,就是要杀一个措手不及。 白玉本就需要一个机会,以此立下功劳好正式接手兵权,才能堵住朝中那些碎嘴子。 这次当仁不让的是个好机会。 马车摇摇晃晃的抄近道从小路走了,此次一道去范阳的军队还仍旧在城中。 赈灾银两慕云宸早就换成了自己的人押送。 这一趟,既是个美差肥差,也是个险差。 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慕云宸在朝中的威信扫地便罢了,这太子之位恐怕也会有所动摇。 可若是成了,那自然是极好的,甚至无需皇上任何赏赐,只要它成了就可。 可不知是小路太过于窄,还是驾马的马夫技术不够老练。 这一路,木培韵几乎是晕了吐,吐了晕,好生不自在。 终于是到了驿站,木培韵便直接躺在床上,疲倦不堪的睡了过去。 慕云宸看了眼里满是心疼,他就知道,清宁这么娇软的一个人儿,如何受得了这舟车劳顿的苦。 慕云宸替她掖了掖被子,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关上门第一时间便是使唤碧七去附近的村民家中,买棉花。 可现在已然是冬季,哪里还会有棉花,对此,碧七又是一脸苦恼。 而等在另一个房间里的白玉,听着外面的话,也直摇头。 可等他想到在将军府乖乖等着自己回去的人时,心底一阵暖意。 瞬间理解了太子殿下身份高贵,却也甘愿为了太子妃,亲自操心这些小事的原因了。 慕云宸安排好后,才来这屋里寻白玉。 白玉已经斟茶候着了,见着慕云宸,便是开口打趣:“殿下为了太子妃亲力亲为,可谓是让在下好生借鉴一通。” 慕云宸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坐到对面。 “这一路上,你怎么看?” 谈起正事儿,白玉也严肃起来。 “从都城到这里,已经快进了范阳的地界,但是还没有见到一个灾民,瞧着,不像是经历过水患的。” 房间里,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重。 慕云宸蹙了蹙眉:“你也发现了。” 若真是水患泛滥成灾,那范阳城内定是流民不断,往外逃的定会有许多。 慕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域,就是都城,而他们走的,虽说不是都城与范阳之间唯一的路。 却也该会遇上些灾民。 而他们这一路,别说是灾民了,竟连个稍微落魄点的人都没见着。 瞧着这范阳周边,反倒是繁华得有些很了,都快赶上中都城了。 “可范阳知府上报的奏章,明明是说范阳已是灾民遍布,衙门的财库早就入不敷出,撑不住了。” “朝廷也拨了许多银子下来……” 白玉说着,抬头观察着慕云宸的脸色。 只见慕云宸脸色铁青,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愤怒,又像是在专注思考什么。 良久。 慕云宸才缓缓开口道:“范阳知府闫明士是司徒青山的二女婿,也就是英国公夫人司徒文慧的亲妹夫。” 白玉自小便不在都城,边关虽苦,却没有这么多的权谋算计。 他自然是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了慕云宸的话,虽然有些惊讶,更多的是觉得不可能。 范阳离都城这么远,他们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程,才到的范阳边界。 更何况,这范阳知府怎会未卜先知,知道英国公之女会嫁给和亲王,提前就和和亲王勾结呢。 “闫明士有一子,在你被父皇召回都城的前一年,春闱舞弊,被永久取消春闱资格。 而当时那场春闱的主理人,是孤。” 慕云宸这个解释,直接解了白玉的疑惑。 这也足够说明了,闫明士或许是因为这个,直接投了慕云羽。 皇上的几个儿子中,除了太子殿下,便只有当时的五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和亲王能够有些可能继承大统。 许是因为慕云宸的这一手,直接害了闫明士的儿子终生不得入仕途,闫明士因此心生恨意…… “不过,这一切都是孤的猜测,具体还需进城看看。” 慕云宸语气转变的太快,让白玉一下噎住。 明明上一秒还在沉重的气氛中,下一秒慕云宸便轻快了些。 白玉不禁在心里叹气,来时父亲还让他多向这位太子表哥学习。 学习什么?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 慕云宸聊完便站起身走了。 可偏偏留下一句话,差点气死白玉。 “孤要回去陪太子妃了,白将军孤家寡人一个,就替孤看好这驿站,有没有奸佞小人,让孤和太子妃好好睡个安生觉。” 瞧着慕云宸扬长而去的背影,白玉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倒不是因为慕云宸叫他守门,毕竟君臣有别,君令不可为。 他气的是,慕云宸说他是——孤家寡人。 白玉眉头都快皱到一块了,心里实在是想念自家夫人极了。 慕云宸回了自己的房间,床上睡着的人呼吸均匀,小脸藏在被子里捂得通红。 慕云宸觉得可爱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 清宁这几日,嗜睡了些,就连在马车上折腾来折腾去,吐够了也睡,晕够了也睡,偏偏吃食上一点不少,也不见清宁长胖。 难不成……是——中毒了? 想到这儿,慕云宸心里陡然一惊,联想到木培韵在府上时,就有些嗜睡,莫不是真的中毒了? 慕云宸顿时慌了起来,伸手拉了拉木培韵的被子,试图将人喊醒。 “清宁?清宁!醒醒,清宁?” “该用膳了,清宁!” “夫人?!” “醒醒。” 可是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仍旧睡得香甜,怎么叫都叫不醒。 在慕云宸眼里,这便是中毒后的症状,开始昏迷不醒了。 吓得他连忙起身,开门就唤了路黎进来。 第126章 惊大于喜 路黎一身男装进屋,差点让守在门外的白玉大吃一惊,显然是没看出路黎是个女儿家。 出门在外,男装行走方便些。 “怎么样了?太子妃可是病了?” 瞧着路黎拧着眉,细细给木培韵把脉,时间虽说没多会儿,可慕云宸却觉得这几分钟很是漫长。 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又坐到木培韵身侧,担忧的看着她。 约摸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了,路黎才收回手,将木培韵的手放回被褥里。 随即站起身朝慕云宸拱了拱手,嘴角稍稍往上扬:“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太子妃这是有身孕了。” 路黎低着头,拱手的动作一直没变,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进。 却没听见慕云宸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慕云宸已然是怔住了。 那个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现在竟像个痴傻的孩子一般,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嘴唇微微颤抖,抬起来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路黎眉眼挂着笑,提醒着又喊了一声:“殿下?” 慕云宸这才回过神,眼神里充满柔情,就连声音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坚定。 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清宁有身孕了?” 路黎肯定道:“太子妃这脉象,像是怀有身孕的。” 慕云宸有些激动,又有些后怕,还是有些不相信,继续问道:“你确定?” 这话反过来让路黎愣了一下,犹豫了一瞬答道:“不确定。” 慕云宸:…… 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的手下,还是摄政王的孙女,太子妃的路姐姐。 当初他拐走摄政王的孙女到碧明堂时,就差点被摄政王一顿暴揍。 现在又怎么敢随意处罚路黎呢。 若是换了碧七,在这种场合还敢开玩笑,他高低得让碧七去风云阁走一圈。 见慕云宸黑这个脸,路黎心里闷笑了几声,面上却很严肃。 “殿下,属下虽然不确定,但是有九成的把握。” “太子妃有身孕不过月余,又逢近日赶路,舟车劳顿,胎像不稳,若非是属下,寻常医者也不一定瞧得出是喜脉。” 路黎这话倒是没有一点儿夸张的成分。 放眼民间,又有哪个大夫不想拜这位传说中的路神医为师呢? 若是连路黎都只敢说有九成的把握,寻常大夫怕是根本瞧不出来。 约摸着只是开着滋阴补血的汤药,反倒是适得其反了。 前头刚得知木培韵怀有身孕,后脚又得知木培韵这胎脉象不稳,慕云宸一茬接一茬。 担忧得不行,又是头一回遇上这事儿,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劳烦你开方子,煎药来。” 路黎点点头:“那是自然。” 说着,便要出门去煎药,可手刚伸出去,还没来得及拉开房门,又被慕云宸喊住。 路黎疑惑回过头,就听见慕云宸有些不自然问道:“清宁最近饮食作息也有些不同于以往,可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路黎有些惊喜,她本想着煎药回来再告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却不想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殿下说的是,有孕之人本就辛苦,易饥多食,嗜睡些也是正常的,再加上……” 路黎往床上看了一眼,顿了顿补充道:“太子妃,真的累了。” 是真的累了,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女人怀了孕便是当成金子一样供着。 何况是皇家媳? 太子妃反倒好,一路跟着殿下四处颠簸,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已然是万幸了,看来是上天安排,太子妃命里有这一胎。 路黎走后,慕云宸又坐回床榻侧,伸手摸了摸木培韵熟睡的小脸儿。 清宁真是辛苦,明明自己都还小,就要同他孕育孩儿了。 慕云宸看着木培韵的脸,回想起前几年的光景。 那时候的清宁对他可谓是退避三舍,厌恶至极。 直到今年六月。 虽不知为何,清宁突然变了心性,自大婚到如今,慕云宸只觉得前头的日子,像是做梦一样。 以前,他怎么敢想清宁真的会喜欢上他? 可现在,清宁已经不止一次说爱他,他们还有了骨血相连,未来会是幸福美满的日子。 “傻瓜,若是早知道你怀宝宝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着来,定将你送到摄政王府上,好好将养着,等我回去。” 睡梦中的木培韵,仿佛感受到脸上的痒痒,不舒服的动了动,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安胎药都煎了一副又一副。 冷了慕云宸就让人去倒掉,又换新的煎。 这种时候,他才懒得理会什么浪不浪费,若是小家都顾不了,又如何顾大家呢? 总之,当下这一秒,清宁和她肚子里宝宝最重要。 木培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慕云宸坐在旁边,手里还翻着书。 “看什么呢?” 听到声音,慕云宸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替木培韵摆好靠枕,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 关切问道:“睡醒了?可有睡饱?饿不饿?” 他这样子,反倒是让不知情的木培韵有些好笑。 “怎么了?我不过是倦了,睡了一觉,又不是伤筋动骨了。” 慕云宸假装有点生气的刮了刮木培韵的鼻尖,可说出来的话又是极具温柔。 “可比伤筋动骨要吓人的多了,下午可是差点吓坏我了。” 木培韵只当他是开玩笑,配合道:“臣妾怎么了?让殿下担心了,是臣妾的不是。” 慕云宸握住木培韵的手,眼神里透着极致温柔,说话的语气也小了些,生怕会惊了面前的人一般。 “清宁肚子里怀了我们的宝宝,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可不是吓坏我了吗?” 与慕云宸一样,木培韵听了这话也愣了许久,随即不可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真的吗?殿下莫不是诓我的?” 她之前还整日疑惑为何那么多次了还怀不上,怎么这会儿竟突如其来的怀上了? 实在是惊喜,惊大于喜。 “我如何会诓你?怀孕这样大的事儿,你还同我一路来范阳,可不就是吓坏我了?” “若是这一路……我都不敢想。” 慕云宸实在是后怕极了,万幸一路平安,可眼下他倒是有些犯愁,是将人送回都城还是留在身边? 第127章 喜大于惊 送回都城,他们赶了几天的路才差不多到范阳,若是送清宁回去,一来又是折腾一番。 二来,清宁现在的状况,他不在,交给谁都是不放心的。 若是留在范阳同他一起,慕云宸又有些担忧在此处,万一他稍有不慎,让坏人有机可乘,伤了清宁可怎么办。 但好就好在,范阳这儿,有自己在清宁身边,安心些,也可等清宁月份大些,再回都城。 届时胎像平稳,也比现在风险小些。 正想着,慕云宸就瞧见木培韵脸上的表情,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不过欣喜了两秒,立马就垮下来。 “怎么不高兴了?” 刚一问完,就见木培韵可怜兮兮的仰起头,委屈道:“还说陪着你一道来范阳,保证不给你惹祸,现在好像……要给你拖后腿,让你分心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慕云宸差点脑补了木培韵不要这个孩子的画面,正在脑子里思索如何劝木培韵留下这个孩子。 没想到不过是这点子担忧,顿时松了一口气。 “傻瓜,说什么呢,你永远都不会拖我的后腿,你是和我并肩前行的人啊。” 若不是慕云羽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他直接退位让贤,将这太子之位让给他。 然后带着清宁退居朝堂,后半生安稳度日已是幸福。 反正有碧明堂,也不愁吃穿。 可……罢了。 “那就劳烦云宸哥哥,费心照顾我们娘俩儿了。” 看着娇俏玲珑的人儿,慕云宸有些恍惚。 怀孕的人,心情起伏这么大的吗? 明明前一秒还在悲伤,后一秒便乐了起来。 “路黎说你这胎怀的辛苦,胎像不稳,把安胎药喝了。” 慕云宸说着,端起一旁的药碗,就要亲自一勺一勺的喂给木培韵喝。 看着面前黑糊糊的药,木培韵心里苦,可是比起这药,她更想好好保重身体。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她有多想和慕云宸生下他们爱情的结合。 还不等慕云宸反应,木培韵便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 就连慕云宸都惊讶了,清宁向来是个吃药就要蜜饯儿的人,还要哄好半天。 今日这是,因为快做母亲了,所以为母则刚? “你方才在看什么?” 睡得多了,木培韵这会儿倒是有了精神,开始无聊起来。 “慕国也曾发生过几次水患,我在看那些史书所记,有没有可取的法子。” 虽说这一路上没看到灾民,可慕云宸倒不觉得是真的没有。 饶是闫明士有天大的胆子,他背后的人有滔天的权利,也不敢欺君罔上,以此吞了所有的赈灾银两。 如果是这样,那闫明士有几条命,都不够赎罪的。 “哎!希望殿下能找到好法子,彻底治了水患,要不然天下最苦的还是百姓。” 早知道她当初重生时,就许两个愿望了。 一个是希望再来一次和慕云宸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个是希望国家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慕云宸也开始忧愁起来,最多明日一早,他们便要入城,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深人静,木培韵躺在床上,脑袋靠在慕云宸的手肘处。 伸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现在回过神来,倒觉得—— 喜大于惊。 木培韵就这样靠在慕云宸怀里,又睡了过去,瞧着身边的安稳,慕云宸眼里的柔情都快化开了。 可夜半时分,却仍旧不得睡。 门口晃过的黑影,让慕云宸不得不离了温柔乡,起身给木培韵掖了掖被子,出了门。 “怎么回事儿?” 白玉神色十分不好看。 “我们的赈灾队伍,在出城五十里左右,就遇上山匪截杀。” 慕云宸手里捏着的杯子“砰”的一声,碎了,可他的语气却很平淡。 “山匪?什么样的山匪敢截朝廷的银子,莫不是范阳这个山头的。” “殿下明鉴,那伙人倒没有真的下死手,也没有抢银子,只是在拖延时间。” 白玉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招手。 李予会意,进来很快将碎片收拾干净,换上了新的杯子。 “拖延时间,难不成路堵了?” 慕云宸不过是随口一说,结果下一秒就见白玉点了点头。 “确实堵了,那伙假扮山匪的人撤退后,赈灾队伍刚朝前走了不到二里路,就遇上了山崖坍塌,路都给堵死了。” “殿下,可要传令过去,让他们走小路或者水路?” 慕云宸眼眸眯了眯,静静凝视着门外。 “大路都堵了,小路和水路怕是也走不成了。” 果不其然。 苏子垣带着一众人原地扎营休息,等前去探路的士兵回来禀报。 小路——说是最近天气冷冽,农民砍伐树木以待取暖,恰好挡住了路。 若想过去大约得等上半把个月。 水路——冰雪天气,水路难行,码头的船只都已经不走了。 苏子垣凝了凝神,果然是有人刻意拖延时间,这是害怕他们到范阳到早了,来不及“准备”。 还好太子殿下和将军有先见之明,已经先行出发,这会儿恐怕快进范阳城了。 见苏子垣面容有些愁意,底下的士兵忍不住问道:“苏副将,路堵了,我们可如何是好? 这赈灾物资在此处,晚送到一日,范阳的灾民便要痛苦一日。” 苏子垣思索了一会儿,抬手止了士兵的议论声。 从军者,没有路也能走出一条路来,这是当年他刚进军营时,将军教他的第一个道理。 “不就是堵路嘛,诸位都是与我苏某人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边关我们什么样的事儿没遇到过,区区小人伎俩,能奈我何?” “今夜便好生歇息一晚,本将亲自守夜,明日一早,咱们便直通范阳。” “山崖坍塌之处,马车过不了的,都给我下马搬过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明白了!” 一众士兵纷纷附和,在军营里,有一句话叫做令行禁止。 第128章 私交甚广 翌日,慕云宸一行人就乔装打扮进了范阳城。 城中热闹非凡,哪里有一点像是受水患之苦的样子? 可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儿。 繁荣热闹的地方,只是有些门面的酒馆饭庄,一些个大点的铺面。 瞧着像是尊贵人家撑着的。 可偌大的范阳城,却未见着半个街头小贩,路边普通的摊贩也没有。 即便是都城,亦有平民百姓在路边杂耍卖艺,难不成这范阳竟比都城还要发达。 已经没有小摊贩,全都是有自己铺面的人? 仔细打听过才知道,范阳城内前些日子才涌入一批灾民,知府大人为了方便管理,就派人整治了城中治安。 同时,也将那些个小摊贩打发走了。 灾民具体如何处置的,无人知晓。 人都是为自己着想的,更何况这些有点家底的商户人家,哪里会管别人。 “碧七,找个机会,想办法混进知府县衙内。” 慕云宸话音刚落,身后的碧七便道了句是,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白玉瞧着越往城中走,越问不到有用的信息,眼下也不是去县衙的时候。 那是先找个客栈歇脚还是如何? 于是白玉扭头向慕云宸请示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慕云宸想了想刚想开口说,结果话到嘴边突然察觉身旁还跟着自家太子妃。 罢了,日后再同她解释。 随即回答道:“去被看添香。” 身后的碧十七听了,也替自家主子担忧了一阵儿。 殿下竟然一来就暴露了碧明堂在范阳城的据点。 最关键的是,太子妃还在此处,他竟要带着太子妃一道去被看添香,这成何体统? 白玉听完,内心是拒绝的。 青楼? 他向来对青楼这些地方是敬而远之的,更何况,他已有夫人,景儿温柔体贴,他怎么可能去青楼呢。 奈何慕云宸是太子殿下,君令不可为,太子殿下已经先行一步,他只能默默跟上。 身后跟着的人,有满脸写着拒绝的,有满脸疑惑不解的,也有替自家殿下担忧的。 终是到了被看添香,木培韵这才知道这名唤被看添香的店铺是做什么的。 青楼!!!! 门口还有好几个扭着腰肢的姑娘,用手里的香帕招揽客人。 白玉见越走越近,就快要到门口了,突然停住脚步,扯着慕云宸的衣袖。 “殿下,你要给微臣作证,微臣没有做半分对不起夫人的事,一切皆是为了公事。” 虽然不懂殿下住店为何要到青楼,难不成是掩人耳目? 罢了,不懂,但试图理解。 木培韵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她信慕云宸,如果慕云宸是好色之徒,那么上一世的他,便不会为了自己身亡于城墙之下。 此刻,木培韵脸上明晃晃的像是写了一行字—— 殿下来此处,必有他的理由。 正当白玉闭着眼念阿弥陀佛时,几人终于来到了门口。 门口的姑娘见到来人,顿时面面相觑,安分守己起来,纷纷朝里头喊:“东家,贵客到了。” 被看添香的大东家正在里头坐镇,听闻贵客才缓缓起身朝门口走来。 看见慕云宸的一瞬间,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看着慕云宸并未移开双眼,开口却是在赶人。 “被看添香今日歇业,各位客官欢迎下次光临。” 说完,就恭恭敬敬的把慕云宸一行人往里面请。 白玉起初还疑惑,为何被看添香不做他们的生意,结果闹了半天才发现,赶的不是他们。 几人跟着上了楼,被看添香随即大门紧闭。 大东家恭恭敬敬的将人请到雅间里,看着主子身边坐着的女子,直觉便猜到是主子夫人。 果然,慕云宸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人去给木培韵拿着吃食来。 “夫人饿了,去将店里最可口的点心送上来。” 大东家挥了挥手,使唤姑娘下去准备,随即回到雅间,朝慕云宸和木培韵微微弯腰行礼。 “见过云公子,夫人。” 此言一出,顿时让白玉和木培韵惊掉了下巴。 白玉更是说话都捋不直舌头。 “公……公子,与被看添香的妈妈桑认识?” 大东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她如今才十九,竟然有人称呼她妈妈桑? “这位公子,在下是被看添香的大东家,公子可以唤我蓝伊。” 白玉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当,习武之人嘴皮子不太溜,也在情理之中,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嗯,旧识。” 说完,连忙转过头看向木培韵,嘴巴张了张,却没说什么。 其实他本来想解释的,可是瞧着身旁的人儿紧盯着门口,完全没听他们说话的样子,又将话咽了回去。 直到方才那姑娘端了托盘上来,桌上摆满了吃食以及喝的,木培韵才双眼有了神。 到底是因为怀孕了,她一个人吃哪里够两个人的,如此便饿得快了些。 可刚伸手出去,又缩了回来,眼巴巴的看着慕云宸。 慕云宸宠溺一笑,揉了揉木培韵的脑袋柔声道:“随意吃,蓝伊姑娘是自己人,可信。” 蓝伊也适时的朝木培韵点了点头,木培韵看着蓝伊这恭敬的态度。 怎么觉得,蓝伊姑娘与慕云宸不像是旧识,反倒更像是对待主子一般? 估计是饿晕了,明明慕云宸也是第一次来范阳,怎么会有手下在范阳呢? 其实在方才进门时,众人都不曾注意到,慕云宸腰间的玉佩与往常不同…… 那表面上是玉佩,其实是碧明阁总堂主的令牌。 白玉自从进了这青楼,脸上的表情便一直僵着,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殿下竟然与青楼的大东家是旧识,还真是……私交甚广。 “早就接到公子的信,被看添香便日日等着公子前来。” 白玉几乎是快不敢往下听了,时不时的看一眼木培韵,哪料木培韵压根儿不在乎。 只觉得桌上的糕点,仿佛都是她素日爱吃的,这青楼还真是懂得投其所好。 一孕傻三年,木培韵怎么也没有想到,远隔千里的被看添香怎么会知晓她一个太子妃的喜好。 这其中不过是被看添香真正的主子,是碧明堂。 “范阳城有什么可疑之处?” 第129章 瘟疫 “回公子,闫知府虽贪,却并不流连于青楼等地,我们想要得到他的消息,实在是难上加难。” “只不过,我们的人还是打听到,城中的灾民都被隔离在城郊的观音庙里了。” “隔离?”木培韵吃饱喝足,回归正题,双眼炯炯有神的问道。 蓝伊严肃的点了点头解释道:“水患常伴有瘟疫,所以闫知府为防灾民传染当地人,就将一众灾民隔离在了观音庙。” “都隔离了?没有患病的也一并隔离在一块儿?” 见蓝伊愁容满面的点头。 木培韵有些不可置信。 瘟疫纵然可怕,可没有患病的人就是很安全的,但也绝不能与患病的人同吃同住。 这样极其容易传染,最后若是救不回来,便只能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所以,这便是范阳上报的奏章中,所写水患形势严峻,受水患影响,百姓死伤无数的原因吗? 所谓的死伤无数,不就是范阳知府的这一手好算盘? 既得了赈灾银两,又无人告状。 “为何说闫明士贪?可有证据?” 慕云宸这话让木培韵反应过来,她刚刚竟然没有实证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范阳知府贪污了赈灾银两。 是她太过于草率了。 蓝伊最后干脆拉了个凳子坐下回话。 “一开始,我们也不曾发现闫知府有任何贪污行为,衙门的一应陈设都十分简陋,不像是贪了银两的人。” “可后来,我们才发现闫明士贪污的所有钱,都用在了他的夫人司徒文静身上。” “有一次我悄悄跟着闫明士去到了城郊,才发现他们在那处有一偌大的别苑。” 听到这儿,慕云宸不免有些疑惑。 “传闻不是说司徒文静与闫明士只不过是表面夫妻而已?” 既然夫妻感情不合,为何闫明士要冒着风险去贪污朝廷的赈灾银两,给司徒文静修建别苑呢? 可他的话刚问完,就收到两道探究的目光,木培韵终于有了反应。 怎么回事儿,殿下为何还知晓人家夫妻感情不和?这样的传闻她怎么没听到。 白玉心里只对这位太子表哥更加佩服,却不敢效仿,只能默默听着。 蓝伊点了点头继续道:“公子说的不错,闫知府走后,我悄悄潜进别苑看过。” “没想到,里面竟住着十多名男子,皆是闫知府的夫人,司徒文静养的面首。” 听到这儿,碧十七突然猛的咳嗽了起来,尤其突兀。 众人脸上都是一副吃瓜表情,顿时被碧十七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扰到了。 碧十七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几步:“继续,你们继续。” 内心os:玩的真花呀。 “那闫知府既然去过别苑,还不知道他的夫人私底下养面首的事儿吗?” 白玉实在是想不明白,又吃惊,又疑惑。 谁料,蓝伊还是继续点头,让几人又是面面相觑。 “知道。” “他既知道,还心甘情愿的替他的夫人养着?” 木培韵实在是想不通,寻常人如果发现自己的夫人有了异心,大多以犯了五出之罪,将人休弃。 像闫知府这样心胸宽广之人,世间实在是少有。 “因为,闫知府似乎是不太行,所以他的夫人养那些面首,其实是为了借种。 而此事,闫知府大约是赞同的。” 如此惊天大瓜,木培韵简直是惊呆了,白玉更是直接退避三舍,仿佛方才蓝伊说的,是什么污了清听的东西。 只慕云宸,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还如一进门时一样,微微皱着眉。 “所以,闫明士其实没有亲生子?” 如果没有,那么当初春闱舞弊时,被他揪出来的人,就不是闫明士的亲生子。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这事知道的人有多少?”慕云宸继续问道。 “闫知府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这事除了他和他夫人,还有他家里的人,其余便无人知晓了。” 白玉微微张了张嘴,半天才问出一句话:“既然瞒的这么好,那蓝伊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蓝伊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白玉:“被看添香有自己的手段,这位公子可要试上一试?” 白玉脸上的表情僵住! 大可不必!!! 慕云宸勾了勾唇:“看来,明日可以去趟知府大人府上了。” 总要见的,能提前打听到的都打听到了。 具体的还得见过闫明士再做打算。 蓝伊点了点头,主子交代的事,她已经拼尽全力,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这位是我夫人,劳烦蓝伊姑娘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给她歇息。” “那是自然。”说着,蓝伊便起身拉开门,在外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清宁累了,去睡会儿?嗯?”这一声嗯像极了哄小孩子。 就连蓝伊也愣了一会儿,碧十七早就见怪不怪了,主子浑身冷意,只有在太子妃身边才会尽数散去。 “那你呢?” 木培韵确实是倦了,既然殿下说蓝伊是自己人,那倒是没什么可担忧的。 只是她歇息了,殿下呢? “我随白玉一道去趟观音庙,去看看那些被隔离起来的灾民。” 白玉骤然抬头,他以为太子殿下安排太子妃的厢房,是打算休息了,没想到他还有差事。 “那你们记得护好自己,千万别被传染了。” 不是她不想陪着一道去,只是现在她不一样了,腹中还有一个小的,万不能马虎。 慕云宸点了点头应下,朝蓝伊使了个眼色,蓝伊随即快步来到木培韵身旁,将人扶好。 走到门口,蓝伊才想起来什么,又回头道:“云公子,官场之上,还有范阳刺史陈楚河可以一用。” “范阳刺史已经来上任了?” 慕云宸不免感叹这这速度,明明他刚领父皇的令,前来范阳时,范阳刺史才派个人上任。 没想到他前脚到了范阳,后脚范阳刺史便上任了。 “哦?”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看着蓝伊,语气有些揣摩的感觉。 蓝伊顿时有些不自然,低着头道:“我与他有些渊源,云公子信我,陈刺史不是坏人。” 第130章 民声 慕云宸带着白玉和路黎,乔装打扮,一路快马到了观音庙。 果不其然,此处聚集了许多灾民难民,远看几乎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 等走近后,才发现这庙里怨声载道。 观音庙实则就是个万一废弃的寺庙,屋漏偏逢连夜雨,根本住不了人。 更何况占地面积很小,能遮风挡雨的砖瓦没有几块好的。 难民如此之多,怎么可能都住的下。 再则,瞧着这人群聚集的样子,想来患病和没患病的,都是混在一起的。 慕云宸脸上的愁容在此刻终于显露出来。 平日里,悲喜不外露的太子殿下,终是见不得民生疾苦。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你别吓立儿。” 三人不远处,一白发老人,不过须臾之间,瘫倒在地。 口中艰难的咳嗽出几口血痰,身旁不过六七岁的孩童哭花了眼。 慕云宸一个箭步走过去扶起老人,老人浑身滚烫乏力,眼睛几乎睁不开。 像是回光返照,不久于人世了。 白玉还想伸手拉人,却没来得及,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屈尊至此。 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那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皇上派他和太子殿下一块儿赈灾,另外还下了一道口谕。 “朕将太子的安危交给你,替朕护住他。” 皇上的声音如雷贯耳,犹在耳旁,白玉紧接着跟了过去。 “路黎,快看看这位老人家。” 路黎来不及回话,直接开始替老人家把脉。 身旁的小孩子以为是坏人,哭着吵着要将慕云宸撵走。 糊了泥巴的小拳头在慕云宸胸口捶了又捶,白玉看见连忙把人强行抱走,心里不知喊了多少句祖宗。 “小朋友,哥哥们是好人,这是你爷爷是?哥哥们是来帮你救爷爷的。” 年幼的孩子一向容易相信别人,这名唤立儿的小男孩,眨巴着溢满水雾的小眼睛。 听了白玉的话,遇上了好心人,用袖子抹了眼泪和鼻涕。 哽咽道:“真的吗,叔叔?你们真的能帮我救爷爷吗?” 白玉:…… 哥哥。 路黎从把脉那一刻就皱着眉,等放了手,从口袋里掏出银针,往老人家身上扎了几下,才停下来。 “怎么样?”慕云宸看着路黎停了动作,焦急问道。 “回公子,我用银针护住了他的心脉,但这瘟疫似乎来的不寻常,我还需要点时间。” “要等多久?”慕云宸轻轻将老人放下,脱下身上的披风搭在老人身上,才站起身问道。 路黎眉头一直没有舒展:“我给老人用的针,最多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一天以后,若是还没有找到药方……” 路黎并未继续往下说,可什么意思两人皆已了然。 “有劳。” “公子客气。” 立儿以为路黎就这样治好了他的爷爷,六七岁的年纪,却只有五六岁的身体。 眼底满是感激,朝着三人就道谢:“谢谢哥哥姐姐,还有叔叔,立儿以后会报答你们的。” 慕云宸心底愧疚极了,又对那些贪官污吏,朝廷蛀虫痛恨不已。 人可以争权,可以爱财,常言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总是要力争上游的,可上进的方式有很多种,踩着黎民百姓的生命生活往上爬,是最令人痛恨的。 慕云宸无奈揉了揉立儿的小脑袋:“小朋友听话,哥哥会想办法帮助你们的。” 他会想办法让真真受苦的人生活下去,让那些违背道德法制的人,都去下地狱。 别怪他手段狠,身在皇家,手段不狠是活不下去的。 更何况,这是国之根本——百姓啊! 路黎暂时留在了观音庙,她还需要多看几个病人,才能具体研究出这场瘟疫的异常。 也好对症下药。 临走时,慕云宸和白玉路过几个稍微身强力壮一点的中年人。 只听见细细的议论声。 “听说朝廷派了大官儿下来赈灾,就在这两日到了,我们大家伙儿有救了。” 这话更加促使了慕云宸和白玉的决心,可下一秒,另一人的回话却是让人心寒。 另一个中年男子无奈叹了口气:“什么大官儿都没用,这么多年,朝廷派了多少人下来。” “那修建堤坝的工程,不过是糊弄糊弄,真正的银子,早就都被那些大官儿吃饱了。” 此话一出,身旁的人连忙捂住他的口鼻:“大力,这话可不能瞎说,要是被人听到,你只怕躲得过水患,也躲不过官府。” 慕云宸和白玉对视一眼,眼里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官府,应当是父母官,一心为了百姓的地方。 如今却成了百姓的…… “这位大哥方才为何会这样说,官府不应该是为了给咱们大家撑腰的吗? 为何会说躲得了水患,躲不了官府呢。” 慕云宸和白玉的突然凑拢,让刚才议论纷纷的几人起了疑心。 上下打量了慕云宸和白玉一眼,防备的问了问:“瞧你们俩这穿着,不像是来范阳躲灾的,为何会在此处?” “哦,大哥别误会,我们兄弟二人是来经商的,前头走小路跑错了道,这才绕到这儿来。 本来打算进来这庙里借宿一宿,没想到这儿有这么多的难民。” 慕云宸随意扯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不过好在那几人想着水患的事儿。 自身难保,也没有多警惕。 慕云宸就这样草率的打入内部。 “是这样啊,难怪听你口音就不像南方的口音。” “兄弟,听哥一句劝,要想经商去西州,去江南都行,千万别来范阳。” 慕云宸假装好奇,继续打探道:“是嘛?大哥为何要这般说?” 那高个儿男人又狠狠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对这个世道不公的不满。 “你不知道,咱们这里,就是个坑,是官府捞钱的好地方,又常年水患,粮食颗粒无收,你在这里经商,赚不到钱的。” “范阳城里的商铺,早就被官府垄断,哪里还有你们立足之地。” “什么?这……这里的官府竟然这般猖狂?也没人管管吗?” 白玉义愤填膺,愤怒都快达到了顶峰。 若是没有慕国律法管着,他提着剑,高低把那几个狗官的脑袋削下来当球踢。 “朝廷难道没有拨赈灾银两下来吗?也没有派钦差大人下来赈灾?” 慕云宸试图问出之前朝中派来赈灾的人,有没有参与贪污。 好在,结果还行,贪污官员的范围在逐一排除。 第131章 属狗 “有啊,怎么没有,可咱们的知府,那可别提多贼了。” “恭恭敬敬的哄好钦差大人,拿着银两施粥,修建堤坝,给朝廷交了差。 把钦差大人哄走后,哪里还会管灾民的死活。” “那堤坝修建好以后,不是都有朝廷的官员验收后才能通过吗?” 慕云宸疑惑的点便是在此处,其余的他都想得通,也能让贪官污吏钻了空子。 独独这个,就算钦差大人走了,可修建堤坝一定要等朝廷工部验收后,方能结束。 那些贪官污吏是怎么逃过工部那群老狐狸的眼睛呢? 难不成,工部亦有人…… 若真是这样,那这张网铺的也太大了,朝中有这样权利的人,屈指可数。 “验收,他们又不会撬开了验收,表面上完好无损就能蒙混过关。” 说着,那人还四处观察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凑到慕云宸耳边。 小声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前些年我有幸参与修建堤坝,本想着为水患这场灾难做些什么。 没想到,那坚硬如铁,最适合用来修建堤坝的青石砖,竟都被换成了空心砖。” “这空心砖,修出来的大坝,如何能抵挡得住洪水来了? 咱们靠种庄稼活命的农民,只能认命,每年这个时候,便要死不少人。” “为何不进中都告状?或者迁居其他的县生活?” 白玉心里实在是有些想不通,明明都这样了,日子这么痛苦,却没人另寻他路。 “公子一看就是没成家的。” 白玉顿时噎住。 “我们腿脚好的,能走,可家中还有老幼妇孺,恐怕还没出得了范阳地界,便已晕倒在路上了。” …… 一路上,慕云宸一直未曾说话。 方才那高个儿大汉说的话,久久在脑中回荡,心情难以平复。 没想到先皇、父皇统治慕国多年,本以为大慕已是福祉满天下。 没想到,范阳已经不只是水患,贪污的问题,官府竟然腐败到如此地步。 白玉也在一旁正襟危坐,不敢说话,也不想说话。 他本以为在外戍边守家,就能让国内的百姓过好日子。 可没想到外患已平,内忧仍在。 慕云宸回头看了一眼观音庙,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一个贪污案。 真真是让他这个太子长见识了。 路黎前后看了好几个病人,几乎要确定,正欲看下一个的时候,就被面前的脚步挡住。 一抬头,路黎便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一把拉着闻人映山就朝远处的林子里走。 闻人映山还没来得及反应,但跟着走的脚步却十分娴熟。 “小阿黎,怎么刚一见面你就带着我钻小树林?这……这多有不妥。” 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路黎一路使着小性子,将闻人映山往草堆里一甩。 质问道:“这场瘟疫是人为,虽说真的有几个是因为水患得了瘟疫的,可绝大部分病人,是中毒。” 路黎几乎没给闻人映山好脸色,怒瞪着他。 此话根本不需要点破,意思就是,中毒,是不是你的手笔。 平日里切磋医术,怎么样都可以,但这可是那么多条鲜活的人命啊。 闻人映山见路黎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可真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又不是畜生,拿百姓的性命做赌注。” 不知为何,路黎在听到闻人映山的解释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当真?” “自然是当真,我还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闻人映山都有些着急了,语气也有些急促。 路黎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来范阳干嘛?难不成和亲王也来范阳了?” 此话一出,闻人映山顿时都惊呆了,一脸错愕的看着路黎,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路黎反倒是一脸无所谓,仿佛闻人映山是和亲王的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替和亲王做事?” “早就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给殿下下毒,就是你给慕云羽的投名状。” 路黎随意找了块儿草地坐了下去。 闻人映山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出山时,你师父给我传信,让我看着你,莫要做些不正当的事,我当然要知道你是哪个阵营的了。” 闻人映山还是不相信:“我就不能是我自己这个阵营的?” 路黎看着他,细细欣赏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能,你自己一个阵营的话,在都城你待不下去。” 闻人映山还想问点什么,就直接被路黎打断:“说说,你那坏主子,又让你来范阳添什么堵?” 这话闻人映山可不乐意了,慕云羽可算不上他的主子。 这世间的人,除了师父和阿黎,就没有人能让他好好听话。 和慕云羽合作,只不过是逗乐罢了。 当初来都城,还在和阿黎闹矛盾,他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去和阿黎一块,只好和她作对,这才去找了当时的五皇子。 “我是闻着阿黎的味道过来的,阿黎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闻言,路黎一脸嫌弃的退避三尺,嫌恶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花和尚,你属狗的吗?” 闻人映山:…… 两人一时相视无言,空气凝固。 半晌后,路黎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朝观音庙走去,抬手随意挥了挥。 闻人映山见状,在后面气的直跺脚,但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喂,你就这么走了?不需要帮忙?” “不必。” 冰凉凉的两个字,传回闻人映山耳中。 不过他还不想就这样放弃,不死心的又喊了一遍:“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第132章 偷听到的 声音很大,确实也起了效果。 路黎顿住了脚步,转念一想,她虽擅长治病救人,解毒制药。 可这观音庙的瘟疫,大约需要以毒攻毒,既然这样,有他这个毒娃在,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要是不怕你的主子怪罪,就来。” 闻人映山顿时像个小跟班儿一样,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被看添香。 木培韵和蓝伊一直对视,都不曾闪躲,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蓝伊本想安排好两个妥帖的人在门口侍奉主子夫人,结果安置好夫人准备退出去时,却被叫住。 就这样,木培韵坐在床上,蓝伊站在桌旁,两人相视无言。 木培韵脸上并没有任何恶意,反倒是一脸好奇。 蓝伊瞧着,倒觉得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她本来以为,主子夫人叫住自己,是误会了什么,要质问她。 本来她这儿是青楼,先前与主子的“旧相识”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也不知道主子有没有同夫人说清楚,蓝伊还愁怎么和夫人解释呢。 现在看来,夫人对她约摸只是好奇,并未有其他的怀疑?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木培韵还是满脸好奇,带着善意的微笑看着蓝伊。 守在门口的两个姑娘也有些不明所以,正当蓝伊准备开口说话时。 木培韵突然感慨了一声。 “蓝伊姑娘,你好美啊~” 谁说的女生见面天生就有敌意,尤其是对比自己优秀的女生。 明明……明明她就觉得蓝伊姑娘美极了,只是欣赏羡慕。 这话让蓝伊微微愣了一瞬,她知道自己的容貌确实有些张扬。 想必当初主子让她来范阳掌管被看添香的时候,也是看中了她的优势。 只是,主子夫人此话何意? 不明所以,蓝伊只是有些礼貌的道了声谢。 木培韵心里甚是感慨。 她见过像雪景那般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恬静美。 也见过长公主那般举止利落,雍容华贵的富贵美。 像蓝伊这般媚而不妖,妖而不惑的张扬的美,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 “蓝伊姑娘,方便问一句,你成亲了吗?” 蓝伊本来做好去应付夫人的盘问,结果……心里松了一口气。 淡淡笑着答道:“夫人折煞民女了,入了青楼,哪里还会有正经人家求娶。” “啊……!”问错话了,木培韵有些尴尬的左右看了看。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蓝伊姑娘,是我冒犯了。” “夫人客气,谈不上冒犯。”蓝伊轻点了一下头,温柔应道。 木培韵忍不住感叹,这样张扬的美貌,却是个低调的性子。 蓝伊姑娘的品质,大约值得许多人学习。 蓝伊走后,木培韵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慕云宸和白玉才回来。 慕云宸回房间之前,在走廊上被蓝伊拦住。 “主子。” 慕云宸疑惑的看了一眼蓝伊:“何事?” 蓝伊拱着手,态度十分尊敬,此刻像是个没有情绪的人。 “主子,属下送夫人去休息时,夫人同属下说了几句话。” 慕云宸蹙了蹙眉,清宁起疑心了?看来得抽个时间同清宁说清楚。 “什么话?” 蓝伊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怎么开口,可万一夫人真的起了疑心…… 她哪句话说的不当,没替主子瞒住,可就不好了。 “夫人……夫人说属下长得略微有些好看!?!” 蓝伊这话说的十分婉转,有些拧巴。 闻言,慕云宸挑眉勾唇浅笑:“她说的应当是你相当好看。” 蓝伊有些摸不清楚主子的意思,生怕说错了话,皱着眉在一旁老实待着。 “夫人说的不错。” 留下这句话,慕云宸便带着压不住的笑意朝木培韵所在的房间走去。 蓝伊看着主子的背影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身旁突然毫无声息的出现一个黑影,差点让蓝伊给当成刺客了。 一抬手发现是老熟人了。 “碧十七?怎么是你?你不应该在都城吗?跟着殿下的不应该是碧堂主吗?” 碧十七一脸无语的看着蓝伊,沉声道:“碧大哥被主子派去县衙了。” “而且,我一直都在啊。 只是蓝伊堂主警惕性太低了,没发现我而已。” “你……我会传信给紫伊姐姐,就说你欺负我。” 碧十七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别,诶,你我之间的事,为何要传信给紫伊?” “因为你喜欢紫伊姐姐呀,除了她和主子,没人能让你怕。” 蓝伊不以为然,说的理所应当,偏偏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事儿。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后知后觉的碧十七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蓝伊的目光。 “谁……谁说我喜欢她的,再说了,我有那么明显吗?” 蓝伊嫌弃的看了眼碧十七道:“还不够明显吗? 当局者迷罢了,整个碧明堂,还有谁不知道你是紫伊姐姐内定的夫君?” 碧十七惊呼出声,一把扯着蓝伊的袖子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么时候的事,难不成紫伊也是喜欢他的? 可这会儿蓝伊思绪回来,哪里还顾得上碧十七的话。 忙不迭的问慕云宸先前的话以及奇怪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她在碧明堂那么久,虽说见着主子的机会不多,可也从来没见过主子那么诡异笑容。 “那不用担心,你就别自恋了。 主子的意思并不是代表你有多好看,只是代表夫人的话都对,他认同夫人的话。” 蓝伊:…… 她什么时候自恋了?! “碧十七,你当真欠揍。” 碧十七才不和小丫头计较,瞧着蓝伊也没夫人说的那般好看呀,还没紫伊一半好看。 “我提醒你一句,夫人怀孕了,你派人送膳食点心可要小心点儿。” “什……什么!!!!!” 蓝伊顿时瞪大了双眼,这……这主子也没说呀。 “夫人怀有身孕了,大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才不过一月余,胎像不稳。 路神医还在调理,主子才没告诉你的,小心着点儿,主子可在乎夫人了。” “那你怎么知道?” 碧十七摊了摊手,朝蓝伊得意的努努嘴。 “因为主子派我隐在暗处负责夫人的安危,我偷听到的。” 看着碧十七欠揍的背影,蓝伊愤怒的抬起小拳头。 罢了罢了,放过他,自有紫伊姐姐做主。 第133章 不是一头的 翌日一大早,慕云宸就带着白玉去了县衙。 木培韵则乖乖留在了被看添香,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别给他添乱。 范阳知府。 “慢着,你们是要申冤还是告状?” 白玉上前挡在慕云宸面前,一身浑然正气足以震慑眼前的衙役。 “我们不申冤,也不告状,我们要见你们的知府大人。” 衙役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过两人,最后才收了手里的水火棍。 垮着脸问道:“是提前邀约的吗?” 慕云宸和白玉虽不知此话何意,却还是试探性的往下答。 “是,是提前邀约的。” 两衙役对视了一眼,嘀嘀咕咕道:“闫大人一向邀约不是都在府上吗,今日怎么到县衙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给慕云宸和白玉放行。 却在两人正要进去时,又将人拦住。 慕云宸看着面前衙役伸过来的手,以及脸上坦然的表情十分疑惑。 白玉也是不明所以,试探性的出声问道:“兄弟,此话何意?” 那衙役顿时起了疑心,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到底是不是知府大人提前邀约的?” “那是自然,有何不妥吗?” 慕云宸拧着眉,心中猜测着衙役的意思。 “既然是知府大人邀约的,那就给银子,银子呀。” “真是的,怎么如此不懂时务。” 慕云宸心里一震,就差将这衙役当场解决,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朝白玉使了使眼色,白玉会意,取下一锭金子放到衙役手里。 倒不是因为他有钱,只是出公差,殿下给双倍报销。 而且这钱最后查贪污,还能还回来的。 两人终于给放了行,进了县衙,恰逢此时闫明士尚在衙内。 “你们是?” 方才带路的衙役一脸讨好的看向闫明士,低头哈腰道:“知府大人,这二位是您的客人,提前邀约的,属下给你领进来了。” 闫明士随意扫了两人一眼,就一脚将衙役踹飞。 “本官何时会邀人来县衙了,这两人分明是冒充的,给我赶出去。” 衙役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急忙向闫明士请罪,又着急使唤人将慕云宸和白玉赶出去。 “慢着,闫知府好大的官威,竟敢当众收受贿赂。” 慕云宸轻飘飘的语气,瞬间激怒了闫明士。 闫明士眼神顿时锋利的扫向两人:“哪里来的奸佞小人,竟敢诬陷朝廷命官,来人,给我打三十大板扔出去。” 此话一出,慕云宸不禁冷哼了一声,好个闫明士,这是不想活了。 “闫大人是想不分青红皂白,对钦差大人施以杖刑?” 慕云宸直视着闫明士,气场十分强大,眼神犀利,嘴角上扬,颇具有玩味儿。 闫明士有些被慕云宸压制住,听闻钦差大人才有些惊觉。 “你……你说你是朝廷派来赈灾的钦差大人?可有凭证?” 闻言,白玉直接将怀里的圣旨掏出来就在闫明士眼前展示。 闫明士随意看了一眼,便转过身与师爷小声低语。 “朝廷派下来的人不是还有几日才能到吗?就算是原先的路程也得后日才能到。 更何况……咱们不是用了些手段?应该更晚才是。” 师爷也连忙附和—— “大人,属下亲自派的人,保证朝廷派来的人此刻距离咱们这儿,还远着呢。” 木培韵不知为何,自慕云宸出门后,便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随即让碧十七去唤来了蓝伊姑娘。 蓝伊进屋后,恭敬的朝木培韵行了一礼,才坐在一旁。 “夫人,您找民女?” 木培韵有些担忧,此刻虽然已经知道蓝伊是慕云宸的人,但一时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顿了顿,终于还是问了。 “蓝伊姑娘,我先前听你说,你与范阳新上任的刺史是旧识。” 见蓝伊点了点头,木培韵又继续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夫人请说。” “实不相瞒,我听夫君说蓝伊姑娘是知晓他的身份的,想必也知道此次夫君是为何而来。” 蓝伊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主子这么快就把老底都告诉太子妃了吗? 昨夜。 慕云宸回了房间后,正巧遇上木培韵饿了,正在吃糕点。 便借此机会将一切都招了。 如今,清宁同他已是一体,绝不会背叛他,他不想瞒着清宁。 有些事情,越晚说,越容易出问题。 木培韵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 震惊于这么大的江湖组织,幕后之人竟是慕云宸。 震惊于活了两世,她竟都没发现慕云宸这么厉害。 遍布天下的碧明堂,势力难以估量。 不过,她不怪慕云宸瞒着她,也没有立场去怪。 这么大的事儿,他合该瞒着自己才对,毕竟她曾经做过伤害他的事。 如今告诉她了,想必是终于信任她了,那么,她一定不会让慕云宸失望。 闫明士听了师爷的话,不假思索,根本不在乎白玉手里的圣旨。 直接就将慕云宸和白玉两人定罪,以假传圣旨之名,要将二人杖杀。 木培韵的担忧终究是来了,不怕坏人,就怕混人。 闫明士摆明了是不会相信慕云宸和白玉,铁了心要将两人处死。 慕云宸就差一剑让闫明士人头落地,暴毙于公堂之上了。 可堂堂一国太子,若无罪名,罪证,不过庭审,就地斩杀朝廷官员,大闹公堂。 未来如何能让这慕国的黎明百姓信服,史书上浓重的一笔足以遗臭万年。 恰逢此时,县衙外传来喧闹声。 “范阳新上任刺史陈楚河,今日得空,前来见一见知府大人。” 很快,陈楚河就带着一群衙役将慕云宸和白玉护住。 “刺史与我本是一方,怎么一来就于本官刀剑相向呢?” 陈楚河十分不满这位新上任的刺史,上任已然过去两日,却没有第一时间去他府上拜访。 本来还等着陈楚河退一步,结果下一秒陈楚河的话就噎住了闫明士。 “知府大人说笑了,你我都是为了百姓,天下父母官都是一头的。 不过,若是说别的,本官与闫大人应该不是一方的。” 第134章 怎么是他 听着似曾相识的声音,慕云宸缓缓回过头,见着陈楚河,心里陡然一转…… 怎么是他! 难怪先前在被看添香听到蓝伊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略微觉着有些耳熟。 没想到竟然是他? 父皇竟派了他来范阳任刺史,明明知道他与他的关系,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究竟是试探还是助力?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说话的当口,慕云宸脸上并未显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 闫明士看着陈楚河,差点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几人,半天挤出一个“你……”字来。 陈楚河哪管闫明士有多生气,直接忽略了他。 回过身面向慕云宸,眼神中有些激动,又十分诚恳。 不过他很快便将情绪藏住,朝慕云宸跪了下去。 “范阳刺史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如此大礼,直接吓坏了闫明士以及他身后的一众人。 顿时,那群人着急忙慌的跟着跪了下去,这状况,就连白玉看了也一脸疑惑。 “太……太子?” 闫明士眼里赫然惊恐万状,下意识的问出声来。 朝中的消息只说这次的钦差大人是个难以应对的,怎么会是太子殿下亲自前来呢? 更何况,赈灾队伍不应该还在路上吗?怎么今日就到了? 他刚刚……他刚刚在做什么? 虽然他本就想狂妄些,让钦差大人将他抓起来。 司徒家那一群人,他早就不想伺候了。 可是,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造次呀。 他刚刚竟然要将当朝太子杖杀? 想到这儿,闫明士满头大汗,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 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却还是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你真的是……太……太子?” 师爷跪的远远的根本不敢出声,心里默默祈祷方才太子殿下没有瞧见他。 “孤不是,难不成闫大人想要当太子?” 慕云宸轻飘飘一句话,灌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随即跨过几人,坐到了公堂之上。 白玉嫌弃的看了看闫明士,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上去候在慕云宸身后。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闫明士头低的不能再低,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湿了一大片。 慕云宸冷哼一声,此刻即便是淡定从容的坐在那里,却不怒自威,足以让底下的人颤抖。 “陈刺史,起来说话。” 陈楚河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堂下跪着的几人顿时觉得面前空了,不禁瑟瑟发抖。 慕云宸一向不喜欢喜怒形于色,此刻任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陈楚河却清楚,他们的这位太子殿下,一向公允,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佞臣贼子。 “闫大人。” “在,下官在。” 说着,闫明士还往前爬了几步。 慕云宸云淡风轻的语气,让闫明士似乎都以为他不打算计较方才的事了。 哪料…… “孤竟不知,我慕国的县衙,现在进来都需要提前邀约,还需要缴纳银子了。” 此话一出,闫明士顿时觉得后背又开始凉了起来,压根不敢动弹。 “殿下,这……这下官不知,定是今日当差的衙役,想私自收授银子,下官回头……回头一定狠狠责罚他们。” “大人,这不是您……”先前当差的衙役,正要说话,就被身旁的师爷扯了扯衣服,才想起家中的母亲,顿时闭了嘴。 慕云宸看在眼里,却还戳穿几人的小动作。 “哦?那闫大人想要怎么责罚他们?打三十大板吗?” 突然,慕云宸嘴角勾了勾,起身缓缓走到闫明士跟前,蹲下扶住闫明士。 闫明士一抬头,就对上慕云宸亲切的笑容,可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见慕云宸一字一句开口道:“还是——杖杀?” 话音刚落,闫明士急忙开始磕头,嘴里不停喊道:“殿下,下官有罪,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慕云宸看了一眼自己还停在半空中的手,心里觉得有些荒凉,慕国经过层层选拔的官员,竟然是这样的。 天下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贪官污吏。 还有多少黎民百姓在受官员的压迫。 又有几个是真的为了百姓做事的。 “押下去。” 慕云宸闭了闭眼,站起身看向公堂上那块已经褪色的匾额——明镜高悬。 抬手朝那块匾额挥了一掌,匾额顿时掉落在闫明士跟前,不偏不倚一尺之处。 公堂上清脆的响声,在所有人心里激起了不小涟漪,也敲响了警钟。 很快,就有陈楚河的人上来,将闫明士以及他身后一众人收押。 “夫人,主子让我送您去刺史府。” “这儿不是挺好的吗,为何突然要去刺史府?” 木培韵猜测,大约是事情解决了,慕云宸这才有时间派人来唤她。 只是,这新上任的刺史,真的可信吗? 蓝伊微微点头解释道:“主子大约是觉得,这儿毕竟是青楼,夫人长期住在此处,还是多有不便。” 碧十七待在暗处,噤声摇头,这蓝伊果然不如紫伊稳重,竟敢揣测主子的心思,切~ 刺史府。 “学生参见太子殿下。” 陈楚河屏退了下人,才朝慕云宸以大礼敬之。 “当年,未曾以门下之礼拜之,未曾想有朝一日还能再见殿下,有幸补上。” 周围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白玉尤其一脸懵。 “殿下,这……这怎么回事儿,微臣未曾听闻您有门生呀。” 慕云宸飒然一笑,勾起的唇角像是带着几分玩味,也不解释,就这样淡淡看着白玉。 白玉像极了好奇心害死猫,这会儿被吊着胃口难受死了。 “殿下,你就别卖关子了,怪难为情的。” 慕云宸故意不予理会,将陈楚河扶起来。 “陈大人,孤与你年纪相仿,如何当得了你的座师呢。” 陈楚河依旧拱着手,态度时刻未曾松懈。 “殿下当得,当年要不是殿下,就没有现在的陈楚河。” 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几乎就差将一颗心奉上了。 慕云宸心中甚感欣慰,拍了拍陈楚河的手说道。 “陈楚河,在外人面前,你可以是孤的门生,私底下,你不是任何人的门生,你只是你自己。 但只要做好人,做好官,孤可以永远是你的后路。 就算是皇上,以及大慕法度,都可以是你的后盾。” “学生谨记殿下教诲,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做官。” 陈楚河当然明白,太子殿下这是既要给他靠山,又让他放手去做。 比起那些依仗朝廷官员,中饱私囊,只能效忠于那些官员的门生,太子殿下可谓是给了他太多权利。 第135章 欧阳氏 白玉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都快麻木了,终于等到解释。 陈楚河转身朝白玉拱了拱手道:“听闻白少卿戍边多年,近日才回都城,不知道实属正常。” 白玉:…… “当年学生的春闱考试卷子被人替换了,恰好那一年的春闱主理人是殿下。 殿下公正无私,为下官伸张正义,力争公平,这才将下官的卷子寻回来,添上了榜上之名。” “不然,学生苦读多年,恐怕就此回了老家,左不过当个说书先生混口饭吃,哪能有如今做官的机会。” 原来如此。 没想到殿下与这范阳刺史还有这样的渊源。 白玉不禁感慨,他什么时候才能收个门生来玩玩儿? 府上除了苏子垣,就没有一个有文化的人。 正说着,门口便进来了一位穿着粗布衣衫,却浑身正气的男子。 进门首先朝陈楚河拱手行礼:“姐夫。” 随后才扭头疑惑的看了看慕云宸和白玉,虽不识,却还是礼貌点了点头。 态度却十分疏离。 姐夫的这些官场好友,他一向不待见。 所谓父母官,却从未见着除了姐夫之外,真正为百姓做事的人。 都是些借着官威,向百姓施压,搜刮民财的混账罢了。 这官,他瞧不上。 慕云宸也明显感觉到了眼前这人的疏离和厌恶,只是还收敛了一点。 有些不明所以,正疑惑,就听见陈楚河在一旁介绍。 “殿下,这是愚弟,拙荆的胞弟欧阳轩。” 说完,又回头朝欧阳轩道:“快来拜见太子殿下。” 欧阳轩也不犟,态度却不似陈楚河那般尊敬,无所谓的朝慕云宸拱了拱手:“见过太子殿下。” 还不等慕云宸说话,便放了手,对周围的事毫不关心,朝陈楚河说了句:“姐夫,我已经见过姐姐,就先回去了。” 甚至不管陈楚河是何反应,直接走了。 陈楚河一时左右为难,观察着慕云宸的神色,又想要拦下欧阳轩。 毕竟方才轩弟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了。 要是太子殿下动怒,可如何是好,于公,殿下是储君,于私,殿下对他有恩。 可欧阳轩脚下的动作很快,几步就出了刺史府。 陈楚河只好尴尬的朝慕云宸请罪:“殿下恕罪,愚弟不知礼数,下官这就派人将他带回来,给您赔不是。” 慕云宸倒是不在意,他有其他在意的点。 “他就是欧阳轩?” 白玉也蹙了蹙眉,这瞧着一点也不符合大家对欧阳轩的描述呀。 陈楚河汗颜,低头应声:“回殿下,是的。” 慕云宸顿时笑的颇为爽朗。 “欧阳轩,有毅力,有魄气,有胆量。” 陈楚河觉得殿下这话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试探性问道:“殿下认识轩儿?” 慕云宸点了点头:“嗯,听过。” 白玉腹诽,何止是听过,听了太多次了。 来范阳这一路,除了司徒青山,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位欧阳轩了。 “他不住在你的府上?” 被许多文人骚客吹捧的欧阳轩,竟穿着简单,不过是些粗布麻绳,实在是不像一个文人墨客。 再加上陈楚河这个刺史姐夫,如何会过得这般落魄? 陈楚河一时有些难以开口,左右思索一会儿,才回答。 “回殿下,轩儿不住在下官府上,这几日还是因为拙荆着了风寒,他才来府上探望。” 见慕云宸若有所思的样子,陈楚河顿了顿又继续补充。 “不瞒殿下,轩儿这孩子清高了些,这两年随着下官在各处郡县漂泊,见惯了贪官污吏,如今对朝廷的官员都有些……还望殿下莫要责怪于他。” 陈楚河没再往下说,点到为止,说多了殿下恐怕就要怪罪了。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了陈楚河的话。 “恐怕不只是对孤,对天下权贵,皇亲国戚,应该都看不起。” 陈楚河愣了一瞬,看向白玉,希望得到一点提示,可白玉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陈楚河只好朝慕云宸试探性说道:“殿下,轩儿是不知道殿下您公正无私……” 大约是最好的词,陈楚河都给慕云宸用上了,而他也发自内心的觉得,太子殿下配得上。 还没说完,就被慕云宸抬手制止:“无妨,孤欣赏你这弟弟,只希望他这一身傲骨别被权力折断了腰。” 话音刚落就见碧十七小跑着进来:“殿下,太子妃到了。” 闻言,慕云宸顿时欣喜起来,也不管其他人就站起身朝门口走。 身后的陈楚河还没从慕云宸先前的话里出来,正疑惑着呢。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陈大人,听殿下的,好好做人。” 说着也跟了上去。 陈楚河这才回过神,反应到太子妃来了,连忙提了速度,跑到慕云宸身后跟着。 “清宁,你到了。” 素酒和素酿见慕云宸上前来,识相的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木培韵眉眼弯弯的朝慕云宸笑了笑,仿若许久不见一般,想念得紧。 白玉和陈楚河被晾在一旁,完全插不进去话。 陈楚河只好使唤下人去将夫人请出来,夫人着了风寒,殿下虽说让夫人将养,不必出来见客。 可太子妃到了,他们都是些大男人,多有不便,且府上的诸多事宜都是夫人在管,还是得劳烦夫人了。 陈楚河的夫人欧阳悦,是个长相娴静的女子,木培韵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自带着书香气。 想来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了。 两人倒是有些投缘,在房间里聊了好一会儿,才去用膳。 夜里,碧七终于灰头土脸的来见了慕云宸。 第136章 狼窝内讧 “怎么样?” 见碧七进门,慕云宸站起身急切问道。 碧七朝几人拱了拱手,瞟了一眼的周围的人,得到了慕云宸的首肯,才开口说话。 “禀殿下,属下奉您的命令,随意寻了个差事儿进了县衙。 的确发现县衙里上至知府大人,下至每一个衙役,都十分好贪。” “就连这两年赈灾银两下来的账本也并未改动过,属下偷偷抄录了一份。” 说着,碧七就从怀里掏出几本账册,递到慕云宸旁边的桌上。 慕云宸看着账本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为难。 碧十七见状,立马凑上前道:“殿下,若是此次来范阳,带上紫伊那丫头就好了。” 慕云宸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心思是一点都不打算藏起来了。 “殿下可是需要会看账本的人?”欧阳悦起身朝慕云宸行了一礼试探性问道。 慕云宸眉梢轻轻一扬,看向欧阳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 “陈夫人会看账本?” 欧阳悦轻点了一下头,陈楚河适时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下官的夫人还未嫁与下官时,曾包揽家中所有的生意,还算是有些名气。” “那就有劳陈夫人了。” 慕云宸礼节性的点点头,将账本递给了陈楚河,陈楚河便安排欧阳悦坐到了一旁,仔细查阅起来。 “今日孤将闫明士收押起来,你可曾去牢里接近过他?” 慕云宸继续问道。 碧七沉默了一会儿,眉头紧锁才恍然开口。 “属下趁送饭的间隙混进去远远的看了一眼,闫明士脸上并未有半分担忧,反倒是十分坦然,像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碧七方才犹豫只是觉着很奇怪,一时找不到该如何去形容闫明士的反应。 “依碧七所说,这知府县衙内的贪污,几乎是摆到明面上来,就好像等着殿下来查一般。” 白玉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儿,细细回想着今日去县衙这一路的奇怪。 虽然贪,却都贪在明面上,甚是奇怪。 前厅里顿时陷入沉默,慕云宸表情似乎有些复杂,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才开口问碧七:“你方才说,闫明士的书房里,这两年的账册都没有改动,而且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碧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也就是说,两年前的账册极有可能是改动过的,且藏起来了。” 慕云宸眉毛轻挑,一双如同寒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木培韵听了他的话,仿佛也明白了什么,顿时两眼放光。 “所以,闫明士以前可能真的想贪,两年前因为什么事情,突然改邪归正了?” 木培韵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合理。 “也不对,他若是想改邪归正,直接将赈灾银两的空缺补上,一纸奏章递上去不更好? 何必要设局引殿下亲自查,即便查出来名声也不好听呀?” “如果他另有所图呢?”慕云宸看向木培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木培韵起初还不太明白,直到听了慕云宸的话,犹豫了两秒,突然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难不成,闫明士是想拖人下水,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背后的人?” 慕云宸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一向知道清宁聪慧,没想到在查案的事情上,也丝毫不逊色于男儿。 众人还没来得及跟上慕云宸和木培韵的脑回路,结果他夫妻二人已经将所有的事串联起来了。 “碧七,你回去继续潜伏在县衙,切记护住自己,再打探消息,搜寻证据之时,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 “是,殿下。”碧七又拱了拱手开门走了。 碧七走后,陈楚河看了一眼欧阳悦,心里有些欣慰的走过去。 夫人永远是这么恬静,却深藏不露,他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遇上夫人这样的女子。 “夫人,账册看的如何了?” 欧阳悦揉了揉了眉心,抬起头对上陈楚河的目光时,会心一笑,方才的疲倦已然消散。 看账册是极其费神的活儿,更何况这还是朝廷赈灾银两的账册,更需要仔细。 “才看了一部分,不过已经有结论了。” 说着,欧阳悦便从位置上起来,绕过桌子朝慕云宸礼貌欠了欠身。 “殿下,臣妇方才瞧过您带来的账册,以及从县衙里面抄录的账册,虽然才看了一部分,可两相对比,确实一模一样。” “后面的,臣妇也大致翻过一遍,也如出一辙。” 话落,厅里的几人都陷入了沉思,大约就如殿下与太子妃猜测的那般,闫明士是主动投案,却又故意设计成被殿下查到。 目的就是不想让他背后之人疑心,又想让殿下继续往下查,这是狼窝内讧了。 有意思。 “只有这两年的账本,藏起了两年前的账册,那就是说两年前的账本一定有问题。 会是藏在哪儿呢?又是藏在谁的手里?” 木培韵试着去整理时间线,以及证据链,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慕云宸点了点头:“嗯,清宁说的不错。” 顿了顿,慕云宸叹了口气朝众人说道:“今日辛苦各位了,诸位都先回去休息,散了,明日再仪。” 天色已晚,无论如何,也得放人回去睡觉,总拖着一群人在此处讨论,也议论不出个什么来。 “这几日,就叨扰陈大人了。”慕云宸朝陈楚河客气道。 陈楚河夫妇急忙行礼:“殿下说的哪里话,您和太子妃就安心住着,在下官府上,一定安全。” 白玉:…… 怎么也没人管管他,还让他回去被看添香? 不是,太子妃一个女子住在青楼不方便,太子殿下也随着太子妃一同搬到刺史府来。 那敢情他一个男子住在青楼就方便?刺史府就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住吗? 罢了,没人管他,他也只能乖乖回去。 只希望景儿知晓了,不要误会他才是,他心里一生一世只容得下景儿一人。 第137章 一孕傻三年 回了住处,慕云宸先寻了个凳子给木培韵坐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整个房间。 倒不是他信不过陈楚河,只是本就是多事之秋,再加上清宁现在怀有身孕。 一切都应该小心一些。 “殿下,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木培韵就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看着慕云宸,温柔的笑着说道。 慕云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木培韵回答道:“没有啊。” 可下意识的皱眉,却出卖了他。 木培韵总觉得,慕云宸活的太辛苦了,几乎从未见他开怀的笑过。 平常见着他,即便没有皱眉,脸上最多的就是风轻云淡。 看着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其实心里藏了不少事儿。 木培韵起身走过去拉起慕云宸的手,试探性的打消他的紧促。 “殿下,我是怀孕,又不是生病,这是你的孩儿,也是我的。 我自然会好好护住他,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这次的水患,还伴随着瘟疫,再加上父皇给您下的令,整治贪污腐败。 我知你心力憔悴,所以我也要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咱们该休息就好好休息,这屋子我已经让素酒和素酿检查过了,安全着呢。 殿下放心好不好?” 木培韵眉眼间除了柔情,还带着几分忧心,抬手缓缓拨开慕云宸皱着的眉头。 “殿下本就比清宁大上几岁,再这样整日皱着眉,日后恐怕得比清宁先老,到时候清宁可就不喜欢你了。” 木培韵撒娇似的看着慕云宸,哄得人一愣一愣的。 “殿下应该多笑笑。” 慕云宸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将人扶到床上:“那我一定听清宁的,多笑笑。 老了也当个漂亮的小老头,这样清宁就会一直喜欢我了。” 木培韵莞尔一笑,附上自己冰凉的薄唇,依偎在慕云宸怀里。 走到这一步,她更觉得上一世的选择有多荒唐。 这样短暂的安宁,竟有种没由来的幸福温情。 她就想和慕云宸这般,平淡如水,睁眼天亮,闭眼天黑的过一辈子。 无论怎样,有他足矣! 翌日,又遇上了欧阳轩来府上探望欧阳悦。 见着慕云宸仍旧是那副礼貌却又冷淡的样子,行礼时也多有不情愿。 可慕云宸却并未责怪,就连木培韵也有些奇怪,即便是在都城,也没有人敢这般不敬慕云宸。 反倒是在这儿,遇上个有魄力的。 欧阳轩略过两人,视线不经意扫过木培韵时,稍微停留了那么一会儿。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弄得木培韵有些尴尬,捂着自己的脸扭过头去问慕云宸:“殿下,你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慕云宸这会儿哪管这么多,从刚才欧阳轩盯着木培韵看的时候,他便有些不自在。 我可以欣赏你的才能,你的文杰,可却不能允许你欣赏我的女人。 顿时,慕云宸的脸色就开始变得不好起来。 恰好此时,陈楚河牵着欧阳悦过来正好给欧阳轩解了围。 欧阳悦假意生气抽了欧阳轩手臂一掌,打着哈哈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盯着太子妃看。” “殿下,太子妃,轩儿这孩子定是未曾见过都城来的人,一时被太子妃的美貌打了岔,这才失了礼。” 说着,欧阳悦又朝欧阳轩使了使眼色道:“快给殿下和太子妃致歉。” 慕云宸此刻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有人夸他的清宁貌美他自然是开心的,可有人盯着清宁看,他又浑身不舒服。 结果正等着欧阳轩道歉,欧阳轩反倒是挪开了眼,一副不关他事的样子。 只是朝欧阳悦拱了拱手道:“阿姐既然好的差不多了,轩儿就不在此处逗留,该回去温书了,告辞。”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几人在风中凌乱。 慕云宸往日里哪里被这样忽视过,可碍于欧阳轩这一身文人傲骨,还有一路上听到的传闻。 硬生生的吃了这哑巴亏。 陈楚河和欧阳悦也十分尴尬,默默跟在慕云宸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白玉来了,气氛才终于有些缓解。 “殿下,今日咱们要做什么?需不需要提审闫明士。” 白玉已然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不过这会不是打听的时候,还是将好奇心收起来为好。 说到正事,慕云宸便回归主题,只是方才的事儿,他记着了。 “暂时还不能提审,咱们的赈灾队伍明日才到,先等等。” “今日,去一趟观音庙。” 白玉看向陈楚河,两人了然于心,顿时明了慕云宸的意思。 查贪污的事情可以往后挪,最重要的是灾民难民。 先把瘟疫解决了,保住百姓根本,再去查贪官污吏。 “陈大人。” 慕云宸表情严肃起来,此刻的他容不得半点开玩笑。 陈楚河闻言,上前领命。 “召集范阳县内所有医者,至观音庙协助孤带来的太医,整治这次瘟疫。” “若是有胆小怕染,不必强求,调动兵马,全力配合医者,提供药材人手。” “务必把染了瘟疫的百姓,给我救回来,没有染病的,也要做到防范于未然。” “下官遵命。”陈楚河领了命,退到一旁。 “白少卿。”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陈楚河微微愣了一瞬,这才知晓,这堂堂的白将军,竟不知什么时候领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白玉上前听话:“微臣在。” “官府突然介入,必有流民动乱起哄,你随孤一道前去,安抚流民。” “是,殿下。” 很快几人便出发前往观音庙。 府中,一时就剩下陈夫人还有木培韵。 慕云宸前脚刚走,后脚蓝伊便来了。 木培韵看着欧阳悦,有些着急的笑着解释道:“陈夫人,蓝伊是本宫的朋友。” 木培韵想着,蓝伊是被看添香的东家,而青楼是绝大部分书香世家心中不圣洁之地。 因此,便猜测陈夫人会不会介意蓝伊的到来。 虽然,她从不在乎蓝伊青楼东家的身份,相反,她觉得女子本就艰难些,更何况蓝伊这种有真本事的人,比太多人强。 可毕竟这不是太子府,她无权决定什么。 哪料,欧阳悦完全不像她猜测的那般。 更有甚,蓝伊也不是来找她的。 “太子妃不用客气,蓝伊姑娘臣妇识得的。” 说着,还引了蓝伊在一旁坐下,让丫鬟给蓝伊添茶。 木培韵错愕不已,随即才想起先前蓝伊曾说过范阳刺史陈楚河可信。 这也就说得通人家或许早就认识了。 哎,大概是自己怀有身孕,真的一孕傻三年了。 第138章 才子佳人 蓝伊坐下后,木培韵才开始询问。 “蓝伊姑娘,你特地来陈大人府上寻我,可是有事?难不成是殿下……” 可殿下刚刚才出去,还有白少卿和陈大人在一旁,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下一秒,让木培韵尴尬的第二件事便出现了。 “禀太子妃,蓝伊不是来寻您的。” 木培韵顿时住了嘴,顿了顿又看向蓝伊疑惑问道:“那你是来找陈夫人的?” 蓝伊也摇了摇头。 木培韵突然感觉后背一凉,难不成这府上有鬼?蓝伊姑娘中邪了? 欧阳悦适时开口解释道:“太子妃安心,蓝伊姑娘约莫是来找舍弟的。” 说完,欧阳悦朝木培韵笑了笑,才转过身朝蓝伊道:“他才从我这儿出去不久,你俩大约是错开了。 想来你是去小屋寻他了,没见着,才到我这儿来的?” 蓝伊点了点头说道:“陈夫人,我找他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同他借了本诗经,这几日看完了便拿来还他。” 说着,蓝伊便从衣袖里抽出一本诗经,递到了欧阳悦的桌旁。 欧阳悦眉眼带笑,眼睛里难掩柔和的光泽,似乎对蓝伊有些另类。 疏离却又亲切,欣赏却又客气,十分矛盾。 “你还是自己给他,我这个做长姐的病好了,他估计明日便不会再来我府上了。 我也懒得出门,你什么时候闲些,便再给他送去。 亦或是直接派人传信于他,让他自个儿去你那儿拿。” 欧阳悦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除了在看向蓝伊时有些奇怪。 木培韵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陈夫人同她那弟弟,怎么都有些怪怪的。 晨时,欧阳轩遇上她和殿下,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这会儿陈夫人看着蓝伊的眼神也怪怪的。 更让木培韵惊讶的是,蓝伊来刺史府找的人,居然是欧阳轩。 那个他们听了一路的新晋文人才子欧阳轩。 那个傲气十足,蔑视王权富贵的欧阳轩。 不得不说,蓝伊这生意做的还真是有经商天分。 从中都来范阳的这一路上,虽说她身体不适,头晕眼花的。 可是却还是听说了范阳城这几年有一位颇有天分的芝兰玉树。 却与司徒氏一脉的宗旨背道而驰,两家完全不是一路的。 殿下还说有机会要去拜访一下这位欧阳轩,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 只是与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贪污赈灾。 蓝伊也没反驳欧阳悦的话,伸手将方才递过去的诗经拿了回来。 这样也好,她便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她这样的身份,想见他何其不容易,又要让他染上多少闲言碎语。 “那行,我今日便是特地来给他送书的,不如趁着会儿跟上去,说不定还能追上他。” 蓝伊说着,站起身朝木培韵和欧阳悦端正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 欧阳悦并未阻拦,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像是习以为常? 难不成紫伊常常来这儿找欧阳轩吗? 木培韵忍不住脑补了一出大戏。 清高廉洁的文人才子与青楼的美娇娥东家。 因世俗眼光,相爱不能相守。 天哪。 木培韵急忙摇摇头,将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东西抛走。 蓝伊出了陈府的大门,才终于泄了口气。 他没等她,明明说了今日自己会来刺史府寻他,可是他还是提前走了。 蓝伊只觉心房一阵阵苦涩袭来,眼泪自觉的想要冲出眼眶,却被她狠狠控制。 他到底,还是嫌弃她的身份。 果然娘亲说的没错,她们出身青楼的人,又有多少人看得起呢。 能讨口饭吃便罢了,何苦向着世间薄情之人摇尾乞怜。 想着,蓝伊突然顿住脚步,朝着面前的方向冷笑一声,坚定的掉头就走。 可没走几步,又回了头。 终是在西洛街的落魄小屋里,见着了那人。 “你……你怎么来了?” 欧阳轩显然有些惊讶,他以为她去姐姐府上找不到他,便会回去了。 没想到还是来了这儿。 蓝伊唇角倏忽一弯,眉眼间几乎魅得能滴出水来,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大约也只有这样的表情,才配得上蓝伊那张扬跋扈的美貌。 只可惜往日里的蓝伊鲜少笑的这样动人。 “怎么,你不等我,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说完便径直朝欧阳轩走过去,逼得欧阳轩顿时满脸通红,连连后退。 本是最通文墨的人,此刻也变得结结巴巴:“当……当然……可以。” 正当欧阳轩靠上身后那堵墙,避无可避时,蓝伊却突然停了。 不顾门外指指点点的人,转身便直接关了大门。 见状,欧阳轩收起了羞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蓝伊身侧出声道:“别……别关门。” 闻言,蓝伊发出一声冷笑,侧眸看着欧阳轩,语气有些悲凉。 “我知这样会影响你的声誉,可我想同你说话时,无人在一旁看着。” 欧阳轩看着蓝伊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她的身份。 只因现在一事无成,只有待功成名就那一天,他才能三媒六聘向她提亲。 如今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外头的闲言碎语,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住。 “你知道的,我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些东西。” 蓝伊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眼睛里却是避不掉的期待。 “那你说,你在乎什么?” 说呀,只要你说,我便可以不顾所有,冲破世俗的阻碍,与你相守。 旁人的闲言碎语关我何事,我只要你。 可蓝伊终究是没能等来她想要的话。 欧阳轩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移开视线,看着大门的方向,眼神无比坚定:“我在乎这世间的公平,在乎亲人的健康。” 在乎你。 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再等等我,等我有能力为这一方百姓谋取公平的那一日。 等这天下再无高低贵贱之分的那一日。 我定风风光光的迎你进我欧阳氏的门,再无人敢说你半句。 蓝伊脑子里嗡的一声,没了期待,失望落空。 有过一瞬间的失神,很快便整理好了思绪。 “这是你的诗经,也许你说得对,我本就不属于这一类人,果真看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我喜欢的不过是做生意,与你不知道有多远。” 欧阳轩还没来得及伸手,蓝伊便朝门口走去,诗经落地的那一瞬间,大门开了…… 看着离去的背影,欧阳轩十分痛恨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他的意思并非是觉得她与他很远,只是希望她就这样做她擅长的事儿。 无需勉强自己改变,他会慢慢靠近她。 可是…… 第139章 司徒青山 “陈夫人,冒昧问一句,蓝伊姑娘与欧阳先生认识?” 木培韵忍不住好奇,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欧阳悦微微点了点头道:“认识,舍弟大致是心悦蓝伊姑娘。” “啊~!”木培韵瞬间瞪大了双眼,她方才不过是随意联想,竟然猜中了? 还真让她猜中了,文人才子与美娇娥? 瞧着方才蓝伊都来刺史府寻欧阳轩了,想来应该是两情相悦的。 如果不喜欢,何苦为了还本诗经,亲自跑一趟呢。 只是既然是互相喜欢,男未婚女未嫁的,为何不在一起呢? 难不成是碍于世俗眼光,亦或是…… 木培韵的目光转移到欧阳悦脸上。 瞧着陈夫人是个温和的性子,对待蓝伊也没有半分势力。 应当不是家中长辈的缘故。 木培韵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观欧阳悦,关注的点与木培韵截然不同。 “太子妃,敢问这欧阳先生从何而来?” 轩弟年纪尚小,如何担得起太子妃这一声欧阳先生呢。 “陈夫人谦虚了,我同殿下这一路上,可听了不少欧阳先生的传闻。” “有说欧阳先生年纪轻轻便满腹经纶的,也有说他冒头之势已然快超越司徒氏的。” “空穴不来风,我不相信若欧阳先生没有真才实学,会被这范阳学子这般信仰。” 欧阳悦闻言,心里自然是喜悦,更多的却是惊讶。 真真是关上了门,就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只听说轩弟去了一趟都城参加春闱考试。 却并未考成就回了乡,整日待在那破旧小屋里,还以为轩弟堕落了。 竟不知何时出了一个欧阳先生的名气。 欧阳悦高兴之余,仍十分谦虚,态度恭敬。 “太子妃过誉了,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不值一提。” 木培韵诚然一笑,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我与殿下说的,这是我们一路上听来的,” 观音庙。 陈楚河奉命派人将得了瘟疫的人分开隔离起来,健康的人不再限制他们的自由活动。 起初,还有很多人以为又是闫明士的人,纷纷不服从,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动乱,人心惶惶。 好在那日慕云宸和白玉曾来过此处,遇上了那名直抒民声的大汉。 配合之下,慕云宸才将这动乱控制住,再加上路黎与闻人映山的药方确实有效。 慕云宸这趟赈灾之行,算是开了个好头。 只可惜赈灾银两以及物资还未送达,修建大坝的工程只能往后延上一日。 瘟疫一事交由路黎,有陈楚河从城中召集来的大夫,再加上药材,已经算是基本解决了。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这些灾民难民,在赈灾粮食到来之前,今日要如何填饱肚子。 瞧着之前闫明士将这些人赶到观音庙来,只是随意给了些吃食,哪里撑得了多久。 恐怕已经饿了多日。 墙边嗷嗷待哺的婴儿,疾病缠身的老妇人,灰头土脸的男丁。 这就是灾害带来的噩梦,再加上知府县衙断掉了后路,这些人早已对活着不抱希望。 赈灾物资还未到,眼下只能从官府的仓库里搬,可官府的余粮恐怕也不够这么多灾民的。 正当慕云宸愁着如何集结粮食发放给灾民时,观音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鄙人司徒青山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云宸挑了挑眉,看向来人,视线停留在司徒青山那挺直的腰杆上。 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 司徒青山,范阳作为天下文人骚客之都,而这位,便是文人之首,威望颇高。 许是就是因为这样,虽身无官职,即便是见了慕云宸,也只是自称鄙人。 寻常百姓,见了皇权贵族,一向自称草民。 慕云宸目光如炬,眉毛上挑,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意。 未免有些太过狂傲了,这天下还不姓司徒,这范阳也不曾割据。 这一路上除了听到欧阳轩的夸赞,另外便是司徒一脉了。 可慕云宸瞧着,总觉得这被夸上了天的文人之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铜臭味。 远远比不上那位后起之秀。 “何事?” 慕云宸冷冷开口,却并未让司徒青山免礼。 司徒青山也有些没料到,却还是乖乖跪着,毕竟主子尊贵,眼前这位也尊贵。 “回殿下圣口,鄙人是来替殿下解忧的,鄙人的妻女已在司徒府门口搭建好了粥棚。 只待难民进城便可开始布施,今日的餐食定然可以解决。” 慕云宸也不知是故意试探还是故意刺激他,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司徒府乃是文人之家,孤还以为府中盛行节俭。” “没想到……”慕云宸故意拖长音量,眼底的戾气虽一晃而过,却足以震慑。 “司徒府的存粮,竟比知府县衙以及刺史府两家加起来还要多。” 慕云宸其实就是故意问的。 司徒青山的女儿司徒文静乃是闫明士的夫君。 如今闫明士被他大张旗鼓的下了狱,而两年前的账册又不见了,那么消失的赈灾银两去哪儿了呢? 闫明士作为知府大人,就算不全是他贪污的,无论如何也必定得经过他手。 再加上司徒文静在城郊建别苑,那么贪污的赈灾银两,有没有可能就是用在了那儿。 而今闫明士又故意设计让自己落网,还间接提供了近两年的贪污证据。 这摆明了是有不能供出来,却也不想让其逍遥法外的人。 而这个人,或者这群人,可能就是司徒氏一族。 “殿下明查,我司徒府上清清白白,绝对没有搜刮民粮,那些粮食都是前些年攒下来的。” 司徒青山突然与方才的姿态截然相反,此刻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喊冤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觉得实在是冤枉好人了。 可慕云宸倒觉得,装的太过,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40章 心有灵犀 他正愁没有粮食,这司徒青山就送上门来。 就连粥棚都搭建好了,他真有这么好心来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慕云宸才不信。 “司徒老先生作为范阳文人之首,除了钻研文学,竟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前些年这水患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你就已经开始屯粮了,还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殿下过誉,鄙人未雨绸缪罢了。” 司徒青山打着哈哈接话,总之就是不入圈也不出圈。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声,白玉有些着急的掀开帘子进来。 “殿下,庙里的难民听说城中有布菜施粥的地方,已经不受控制的全部朝城门的方向跑去了。” 慕云宸顿时明白了司徒青山的用意,好一手算盘。 并未有条不紊的规划难民排队,这样一拥而上定会造成伤亡。 难民这样多,若是有死伤定不是小批量,这样的事故,若是要问责。 他这个前来赈灾的太子,便是首当其冲。 “司徒青山,你可真是那些灾民心中的大善人啊。” 粮食是司徒府出的,可若是出了事,到底还是慕云宸的责任。 这司徒氏还真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既要美名,又能害人,且害人还不留痕迹,让人看来哪里会想得到这些。 “立刻派人去维持秩序,可以使用武力震慑,但万不可伤了灾民。” 这灾民只要有一人伤了,便会群起而攻之,民与兵斗,兵如何能斗?! 司徒青山早就装好了一副无知的样子,此刻蜷缩在地上极其无辜。 慕云宸直接懒得管他,没有证据,现在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 这一出,只能硬生生的吃了这个哑巴亏。 慕云宸和白玉一出帐篷,就着急运着轻功往城中赶。 心里已经做好了应急预案,万一出了人命要如何做。 虽然这是最坏的结果,可范阳县衙的衙役万一有司徒青山的人,就一定会有伤亡。 而司徒青山既然特意设计,那么一定在哪个环节做了手脚。 希望他们能快些赶到,拦住做手脚的人,也将难民安抚住。 正当慕云宸担忧的赶到城门口时,竟见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她笑的实在温和,如冰川融化,山河解冻,眼睛里像是透着星星,如同清晨的露珠,波光粼粼。 这种柔和的目光,鲜少在她脸上看到过,以往都是俏皮可爱的。 慕云宸有片刻的失神,反应过来后又开始担心她的身体。 清宁还怀着孕,本就娇生惯养的,如何做得了这施粥布菜的活儿? 想到这儿,慕云宸瞅了一眼身旁喘气的白玉。 “白少卿,既然父皇令你随孤一道前来赈灾,那无论大小事亲力亲为是不是能更加让百姓信服?” 白玉哪里会注意到慕云宸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单纯的点了点头。 慕云宸很是满意,果然他想办法将这个表弟从边疆弄回来,是一个太过正确的选择。 “所以,白少卿应当亲自给难民布施,以彰显我们此次赈灾的决心,以及朝廷对这次水患的重视。” 白玉一脸错愕,您要彰显什么决心重视的,您亲自去不更好吗? 干嘛使唤他呀? 正哀怨着呢,就见着慕云宸一身轻松的朝粥棚走去,趁人不注意牵着木培韵走了。 白玉忍不住腹诽:合着我才是你俩的爱情保镖,可我也是有妻室的人。 上了马车,慕云宸终于有时间关心木培韵了。 就见他蹙着个眉头,一脸委屈的拉着木培韵的小手道:“不是让清宁好生在刺史府养着吗,怎么又出来了。” “这儿难民这么多,万一有人撞到你怎么办?” 木培韵看着慕云宸一脸幽怨的样子,不念有些好笑。 谁能想到人前威严冷峻的太子殿下,在她这里竟学会撒娇了。 “殿下,我没事,而且你瞧外边,若不是我和陈夫人及时发现,恐怕今日就有大麻烦了。” 慕云宸自然是知晓她说的是什么。 想来司徒府准备的粥棚那儿,还在苦苦等着这些灾民过去。 “只是,这么多灾民,粮食够吗?” 慕云宸还是有些担心,他早已提前派人清点过两家衙门的存粮,大约就只够三分之一的难民。 如果向城中百姓征粮,必定又得引起反乱。 木培韵见他忧心,轻轻搭上他的手解释道:“殿下不必忧心,咱们的粮食多着呢。 陈夫人已经派人在煮着了,一定让每个难民都填饱肚子。” “你们哪里来的粮食?” 木培韵闻言,眨了眨眼将蓝伊的话复述出来:“回殿下,蓝伊说上次去司徒文静的别苑时,顺便偷了点粮食。” 还真是挺顺便的,都顺了好几十石回来。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司徒府准备了粥棚,难不成只是碰巧? 碰巧将这粥棚设在了城门口,碰巧让人准备了围栏将通道隔起来,迫使难民们只能一个一个排队领粥?” “也没什么,就是我特想吃葱油面饼,让素酿去给我买时,司徒府正往外搬粥缸,让素酿瞧见了。” “小丫头长了个心眼儿,回来同我说时,我便猜到了。” 其实哪有木培韵说的这么巧合。 分明是她在府上待着,却还在琢磨闫明士贪污这么明显的原因。 再加上他没有生育能力,又纵容夫人养小白脸。 想的多了,联想起来就越觉得不对劲儿。 司徒府一定与贪污有说不清的关系。 那么一定会阻止慕云宸查贪,在此之前就会想尽办法给慕云宸添堵。 布施只是木培韵的猜测。 于是她便领着俩丫鬟去街上溜达了一圈,没想到竟然又猜中了,大约是肚里的小娃娃也在帮助她。 只是她可不敢原模原样的告诉慕云宸,她才出来这儿站了一会儿,慕云宸都担心成这个样子。 若是告诉他自己去司徒府附近溜达了一圈,肯定更加担心。 多事之秋,就别让他分心了。 “那么短的时间,你们又是去哪儿找这么多的栅栏?还带着些泥土。” 慕云宸看着马车外面还没用完的栅栏,继续疑惑问道。 “这还的多亏了欧阳先生,殿下你都不知道,欧阳先生后院有好大一片菜园子,都是栅栏围起来的。 “我让人都给拔了,绊倒了城门口弄成了隔断,再派几个身强力壮一点的,守住了。” “欧阳轩住这儿?”慕云宸拉开车帘,果然见那破烂的小屋里正四处冒炊烟。 里头挤满了人,瞧着又是被征用成煮粥的地儿了。 第141章 刀子嘴豆腐心 看着几个小厮往外端粥盆,慕云宸突然想起了什么。 司徒青山既然这么“好心”,那司徒府准备的粥也不能浪费呀。 他又没有事先知道清宁和陈夫人也准备了,可怪不着他。 “派人去用推车将司徒府的粥桶也一并运到此处来,一道施给这些难民。” 瞧着慕云宸一本正经板着脸的样子,木培韵忍俊不禁,在心里偷笑,她家殿下一向关心民生,哈哈哈。 碧十七一拍马屁股,朝着司徒府的方向去。 “不好意思啊,司徒老先生,我家殿下也不知太子妃竟亲自在城门楼搭建了粥棚。 不过,殿下说了,不会让你们白准备,这不让我来将你家门口这些粥桶一并运过去。 你们的一片好意,也得让百姓们尝到才是。” 说着,碧十七就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一群侍卫就上前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司徒府门前顿时空了。 司徒青山有气不敢出,哑巴亏的回旋镖终归是落到了自个儿身上。 司徒文静更是当场黑了脸,甩袖进府。 说来也怪,闫明士并非入赘司徒府,可这司徒文静偏偏又不住在闫府,整日在娘家呆着。 “还有半日的时间,白玉,走,随孤去看看那些无良官府修建的堤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白玉说着,转身朝不远处的马车挥了挥手,随即命令碧十七将木培韵安全送回刺史府去。 昨日听闻那大汉说,修建大坝的青石砖,通通被换成了空心砖。 如此怎能防得住水患。 白玉自然是不拒绝,带上下属李予一道跟了上去。 没想到那洪水泛滥成灾的地界离范阳城中还有些远,难怪范阳城除了灾民,别的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慕云宸和白玉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闻人先生,太子已经前往水乡去了,您看要不要鄙人派人去……” 说着,司徒青山朝闻人映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嘴上笑呵呵的,可手上的动作却是狠毒至极。 闻人映山此刻就像个大爷似的,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司徒青山。 突然猛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双眼瞪得老大指着司徒青山惊呼道:“司徒青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杀当朝太子殿下。” 司徒青山一脸懵,这……这不……这什么事儿? 这什么闻人先生不是说是王爷的座上宾吗?到底是不是和他们一头的? “这……闻人先生,怎么能说是鄙人谋杀太子呢?” “历年水患洪灾,死的人不计其数,意外常有。 殿下去巡视堤坝修建工程,发生了意外,这我们也没办法呀。” 司徒青山说的理直气壮,诚然,若是手脚干净些,洪水泛滥,慕云宸跌入大水中被冲走,后果可想而知。 “更何况,王爷派您来范阳,不也是为了这桩事儿吗?” 你也不过是王爷身边的一条狗,而王爷娶了玉朝,老夫也算是他的外祖父,说起来可比你尊贵多了。 司徒青山虽嘴上恭维着闻人映山,实际上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此话一出,闻人映山心里抖了抖,心虚的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又不自然的收回视线。 这老头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会坏他好事儿。 他才同路黎说,自己是因为她才来的范阳,这会儿就成了慕云羽那个老狐狸派来的。 路黎听了可不得生气? 果不其然,就见路黎黑着脸,闻人映山虽没回头,却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要被盯出洞了。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刺痛,闻人映山紧咬着后槽牙。 不耐烦的朝司徒青山摇了摇头。 “好好在家待着,闫明士已经被收押了,别再捅娄子了,我亲自去一趟。” 话音刚落,路黎便直接越过几人,气冲冲的往外走。 “哎……哎,你这小厮,等等我。” 闻人映山一边喊着,一边穿鞋准备跟上去,刚走一步又被拦下来。 正烦躁的回头,就见司徒青山低头拱手:“闻人先生,您亲自去,那若是……” 闻人映山撇了撇嘴,原来搁这儿推卸责任来了。 “你放心,若是没办成,我自己去向王爷请罪。” 说完,赶忙追上去,欲抓住路黎的手,却被路黎狠狠甩开,如此反复两三次,才出了司徒府的门。 司徒青山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闻人映山瞧着是个风流倜傥的,没想到竟好男风? 光天化日之下,与一男子拉拉扯扯,不顾礼义廉耻,成何体统。 王爷身边怎可有这样的门客,败坏门风。 “阿黎,阿黎,等等我,我错了我错了。” 好不容易闻人映山才抓住路黎,路黎抿着唇,双眼不屑的看着他。 “你亲自去,去干嘛?杀太子吗?” 闻人映山急忙摇摇头:“怎么会,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你没有,你主子有。”路黎白了他一眼,这人已经骗了她许多次,为何她还次次不长记性。 还真的以为他收敛了。 “你可知道,和亲王背地里做了多少有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儿,他这样的人,你为何要给他效力?” 路黎真的是发了脾气,明明他说是跟着她来的范阳。 可方才那司徒老倌儿说,他是奉那什么劳什子王爷的令,就是来范阳找事儿的。 又骗她!!! “阿黎,我错了,要不然我现在转投太子殿下,这样咱俩就是一个阵营的了。” 说完,闻人映山眨着眼,仔细观察着路黎的脸色。 师父说,要拉得下面子,才抱得了美人。 说不定以前就是因为他天天逗路黎,才把人气跑了。 “不必,你和殿下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殿下心系民生,而你,只会与和亲王才同流合污。 难怪师父当年不喜欢你师父和你,原来她老人家早就看清楚你们了。” 第142章 趁灾敛财 说完,路黎狠狠甩开闻人映山的手,气愤不已的,却仍旧站在原地。 空气安静了许久,不见人说话,路黎才缓缓抬起头。 就见闻人映山愣愣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失落与伤情。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顿了顿,又突然笑了:“是,我是比不上你们这种高尚的人,我生来就是不起眼的泥泞,若不是得师父相救,也没有今日的闻人映山。 你说我可以,但你不应该说师父。” 说完,闻人映山也别过头去,两人就这样各自都不愿意低头,又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承认了?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各为其主,好自为之。” 话落,路黎心里便开始后悔,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为何嘴上从来不饶人,为何与他就不能好好说话。 可碍于情面,低不下头去道歉,路黎闭了闭眼,转身走了。 身后的闻人映山,看着路黎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 罢了,反正她自始至终都看不上自己,何必去讨好她。 闻人映山转身也准备朝相反方向走了,可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一抬头,天已经渐渐暗了,这个女人又要发什么疯,天黑怎么往城门的方向走。 最后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听到身后不远处浅显的脚步声,路黎并未回头,可方才的低落却瞬间散去。 慕云宸和白玉赶到水乡时,那耗材巨大的堤坝,已然被洪水冲的破烂不堪。 索幸近日老天开眼,并未下雨,不然凭那即将被冲垮的堤坝,如何能抵挡得住。 慕云宸走近拾起一块砖头,拿到手上掂了掂,果然是很轻。 若是十足十的青石,又哪会只是这点儿重量。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石砖落地的声音。 慕云宸一回头,就见白玉手上还有沙子,面前就是一堆四分五裂的石头渣子。 这样的砖头,就是纸糊的,洪水还没来,人在上面走走就塌了。 这哪里是修建堤坝的材料,分明就是豆腐渣。 这范阳的官府,到底吃了多少黑心回扣。 “殿下,这砖头果然被换成了空心砖,这如何能抵挡得住洪水。 难怪这些年,朝廷无论派了多少钦差大臣下来赈灾,也无济于事。 没想到最根本的事情都没有解决。” 慕云宸看着狼藉,还有这周围已经被涝死的庄稼,凝神静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不是那日在观音庙,听了那些难民的话,那他们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这种以次充好的谋算。 “但愿这几日一直无雨,等明日赈灾队伍一到,便立刻投入修建大坝的工程。” 慕云宸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边小小的几朵乌云,渐渐朝中都城的方向移动。 大约是影响不到范阳了。 白玉也附和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殿下,微臣打听到了往年修建堤坝的工匠,就住在离这儿不远处的村庄,您可要去看看?” 顿了顿,白玉又有些为难道:“只是,这会儿天色已晚,去见过那工匠再回城中,恐怕就晚了。” 慕云宸皱了皱眉,来时同清宁说,戌时一定回去。 可现在已经戌时一刻,他们仍旧还没有返回,清宁恐怕已经在担心了。 慕云宸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去见见那工匠。” 白玉带着慕云宸七拐八拐才终于到了那村庄,脚下的泥土已沾染了好几层。 瞧着就在不远处,白玉正想过去敲门,就被慕云宸拉住。 白玉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往慕云宸身后靠了靠,果然就瞧见了不远处也跟着走近了几人。 两人顿时快速躲到那屋子的后面去。 很快就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一直到了屋内。 “老张,你说这闫大人都被抓了,咱们还有钱拿吗?” 紧接着又听到一个憨厚老实的声音响起。 “怎么没有钱拿?咱们照样去买空心砖,那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又不会亲自来监察。 咱们只要建好了再向那钦差大臣禀报便是,交了差,将那大人恭恭敬敬送走。 更何况以往闫大人还要从中收取大头的银子,而这次闫大人被抓了,他的那份不就可以让咱们平分了嘛。” “说的也是,那就有劳洪兄了。” 躲在暗处的慕云宸和白玉对视了一眼,已然明了,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两人正准备起身,又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孩儿他爹,这样反反复复,年年都不能抵挡洪水,修建堤坝有什么用?” “你管它作甚?每年都这样,反正塌了修,修了塌,咱们总有饭吃,你急什么。 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这银子不比你种庄稼来的快吗?” 妇人许是被男人吼得闭了嘴,屋里再没有其他声音。 天祸范阳,洪水肆虐,无粮无蔬,官仓匮乏,民市溃绝,食树皮…… 范阳上奏的奏章历历在目,慕云宸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身为朝廷命官,不在风雨中,不在江堤上,反倒想尽办法吃回扣,贪污赈灾银两。 不理鸣冤鼓,不开仓赈灾,慕国要这样的官僚干什么?还要这样的衙门干什么? 慕云宸此刻想杀闫明士的心达到了顶峰,可是还不是时候。 见慕云宸双眼凝视着不远处,白玉出声询问道:“殿下,还进去吗?” 慕云宸思绪万千,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不去了,回城。” 刚走几步又回头朝白玉吩咐道:“去,找几个人,将堤坝上的砖头搬几块敲碎在闫明士的牢里。” “是,殿下。” 闫明士在牢里睡得十分不安稳,冬日的天气本就寒冷,再加上范阳常年有雨,更是冷。 此刻,闫明士躺在稻草上瑟瑟发抖,旁边还有几只老鼠四处逃窜。 突然监牢的门锁被人开了。 第143章 最最难求 闫明士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还没完全醒来,就见几人前前后后抬了好几块砖头进来。 随后一身着墨色缎子衣袍的人缓缓走来,闫明士这才亮了眼,急忙起身跪在地上。 “罪臣拜见殿下。” 慕云宸脸色难看至极,挥了挥手,随即便有人上前敲碎了地上放着的几块砖头。 闫明士随着砖头碎裂的声音,身子抖动得不行。 本是夜里,又在冬日,偏偏额角的汗珠又开始往下掉。 他实在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发现修建堤坝的砖头,是他替换过的。 明明仓库里的空心砖已经全部被他销毁。 这太子殿下是如何发现的呢,难不成是司徒青山已经招了? 不可能,绝对不肯定,司徒青山绝对没有那么傻。 “闫大人,这样的砖头不要说修建堤坝,阻挡洪水,孤给你铺张床,你敢睡吗?” “趁水患疯狂敛财,贪污国库赈灾银两,百姓刚刚种出一点儿水稻,洪水一来,又要饿肚子。” “闫明士,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是灭九族的罪,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牢里回荡着慕云宸的声音,吓得闫明士竟忘了喊冤求饶,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愣在原地。 说完,慕云宸便甩手走了,白玉也跟着锁上了门,继续将闫明士关押在牢里。 李予不解的跟上白玉,悄悄问道:“将军,太子殿下这是何意?也不提审,也不降罪。 难不成大晚上的特地来牢里吓唬吓唬闫明士?” 白玉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慕云宸,这才扭头给李予解释。 “这你就不懂了,殿下怀疑闫明士背后有人,这是心理战呢。” “可殿下也没说让闫明士自己好好想想呀!” “李予,你要知道,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 都城。 和亲王府。 慕云羽大婚来了许多人,送礼的自然是不计其数。 恰好此次太子殿下不在都城,有些摇摆不定左右逢源的官员,正是发挥的时候,也不用顾及太子殿下的面子。 慕云羽醉醺醺的推开新房的门,瞧着床榻上坐着盖着红盖头的人,勾了勾唇角。 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一把掀开盖头,动作可谓是粗鲁。 宇文玉朝有些被惊吓到,随即又冷静了下来,抬了抬眼淡淡唤了声:“王爷。” “王妃,等久了,本王这就来陪你。” 慕云羽说着就朝宇文玉朝扑过去,却扑了个空,栽了个大跟头。 大概是喝醉了酒,察觉不到痛,慕云羽还带着笑一脸疑惑的抬头,嘴里嘟囔着:“王妃还在和本王调情呢!” 可等他睁开了眼,面前竟是一张挂着血的脸,慕云羽被吓得连连后退,退无可退。 那张木培瑶的脸渐渐朝他走近,手上满是鲜血。 就见木培瑶伸手掐住慕云羽的脖子,嘴里恶狠狠的喊道:“慕云羽,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你你你是人是鬼?” 慕云羽此刻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地上开始滴下黄色的液体。 “殿下,是你杀的我,你忘记了吗……”说着,就见木培瑶的脑袋歪了…… 慕云羽顿时眼睛里的惊恐就要溢出来,抱头痛哭。 “瑶……瑶儿,不管本王的事,你知道的,我心里是喜欢你的,你死了我也很难过…… 你要害人,你去害杀你的人,别来害我呀!” “啊……啊!”慕云羽甩开木培瑶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跑,一时脚下踩了空,竟落到了荷花池里。 听到外面传来“咚”的一声,随即一声大喊:“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 过了一会儿,轰闹声传来,不知是谁大声喊了句:“是王爷,是王爷落水了!” 正在婚房里等着慕云羽的宇文玉朝,陡然掀开盖头,朝身旁守着的婢女吩咐道:“你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是,王妃。” 说着,婢女便退了下去,没过多会儿就打听回来。 “回王妃,是王爷喝醉了酒,不慎落入了荷花池中。” 宇文玉朝不屑的轻笑出声,冷哼道:“本宫记得,那荷花池是当初,王爷为博侧妃一笑而特地修建的。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呵呵,也不知你们哪位消失的侧妃,是死是活。” 婢女见宇文玉朝邪魅的笑容,在一旁小心翼翼道“王妃,您低声些,这是在王府,小心隔墙有耳。” 哪料宇文玉朝一个眼神扫过去,让丫鬟闭了嘴。 “王府又怎么样,慕云羽不照样还得靠我外祖父来洗刷他的臭名声。” 无人知晓慕云羽那晚走错了房间,看见了什么,也无人知晓他为何会掉入荷花池中。 慕云宸回了刺史府,木培韵果然还没有睡,见着他回来,心里的担忧落了实处。 “你终于回来了,这么晚可担心死我了。” 慕云宸见她还没睡,急忙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轻语:“这么晚了,怎么不先睡?” “你不在,我总也睡不踏实。” 木培韵眉眼间难掩担忧,方才他进来时,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的憔悴骤然可见。 她怎能不心疼。 只是,却不能帮到他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等他,与他一同入眠。 “辛苦我的清宁了,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快些睡。” 慕云宸说着,就试图将人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木培韵圆溜溜双眼一眨一眨的看着慕云宸:“你还不睡吗?” 慕云宸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又看了看木培韵温柔道:“清宁先睡,我等清宁睡着,去沐浴更衣再回来陪你。” 他方才去了牢里,见过脏东西,身上不干净了,可不能沾染了清宁和宝宝。 闫明士:脏东西……说的是我吗? 闻言,木培韵顿时又从床上爬起来:“那我不睡,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慕云宸无奈看着她,只能乖乖哄道:“清宁听话。” “清宁不要听话,殿下快去,你早点回来,我就可以早点睡觉了。” 最后无奈,慕云宸只好快速去沐浴,换了衣服才回来。 床上的人果然还巴巴儿的等着他。 那一刻慕云宸突然觉得,他的后路,大抵就是如此。 有人在等着他回家,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条件的相信他,支持他。 从未有过疑心,这是生在皇家最最难求的东西。 第144章 我只有你了 次日。 “参见太子殿下,臣不辱使命,已将赈灾物资安全送达。” 慕云宸伸手拍了拍苏子垣的肩膀,十分欣慰。 “苏将军辛苦了,你们路上遇到的事情,孤已全部知晓,有劳诸位砥砺前行,为范阳百姓准时将物资送到。” “尤其苏将军,孤知晓你告假回了江南,只是这押运赈灾物资一事,交由别人孤不放心。 白少卿又在那时向孤举荐了你,果然白少卿的眼光没错,孤也没有白信你。” 押送物资,既要一位武将,又要心细,负责任,与朝中官员私下无来往,朝中除了白玉这群从边关回来的,再无其他。 而苏子垣又是白玉的副将,被父皇亲封为定远将军。 这次差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承蒙殿下,将军看得起。” 苏子垣拱着手,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浑身散发着凛然正气。 慕云宸打心眼里高兴,大慕总算还有这些正义之士在为国尽忠。 “既然一切物资人员准备就绪,便正式组建河工队,前往水乡修建堤坝,一定要赶在下一次大雨来临之前,修建完工。” 慕云宸说着,朝底下一众士兵看过去,众人眼中一片赤诚,铁血丹心,这才是大慕的未来。 “顺应水流特性,高处凿通,低处疏通,以保证洪水能够快速通过,分流排洪。 保证农田的灌溉,又要避免水涝,所以堤坝的高度,厚实府皆要做好把关。” “工部尚书何在?” 慕云宸说着,目光朝底下众人扫过去,就见一须臾白胡子老头上前。 “臣在。” 慕云宸看了他一眼,这人在朝中存在感极低,可活到这个年岁,在朝中又并未犯什么大错的人,怎么可能没什么真的不起眼。 哪怕是一生清廉的好官,也得想方设法防备他人的算计。 说起来,这位工部尚书自入仕就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是明哲保身的典范。 想来堤坝材料被偷梁换柱一事,他应当不知情。 “历年修建堤坝的砖头,都被换成了空心砖,你可知道?” 工部尚书弓着身子点了点头:“回殿下,臣知道,臣来的路上听说了。” 慕云宸见工部尚书也不喊冤,只是默默低着头,心里明白了几分。 “孤暂时不追究你失察之罪,但其中一切孤都会记录在奏章之中,交由父皇处置。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堤坝修建牢固,你可有疑议?” “老臣无疑议,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好。” 慕云宸随即组建了河工大队,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赶往水乡,正式投入工程。 也因几人提前来了范阳,慕云宸将路黎派去拯救灾民,得了瘟疫的病人救治及时,除了年长体弱者尚在榻上,其余人都已恢复健康。 慕云宸派白玉与工部尚书一道亲自监工,堤坝也在日复一日的修建。 而司徒府的也开始有所动作。 碧七现在混在知府县衙里,凭借一身武艺,成功当上了巡检官队长。 负责带队巡视县衙,街道各处的治安。 那日领队,突然发现队里少了一人,询问之下才知是生了病。 碧七也不做多想,既然病了就让他好生休息,休息好了再来当差便是。 巡视途中,碧七突然肚子痛,便令手下先去,他回衙门解决一下。 结果捂着肚子回来时,就见告假那人正在闫明士平日休息的地儿鬼鬼祟祟。 撞见碧七顿时吓了一跳,肉眼可见的慌乱。 碧七见他像是在心虚什么,也没戳穿:“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在此处溜达,不回去好好休息。” 那人惊慌失措之时,还不忘观察碧七的脸色,见碧七好像没起疑心,才松了口气。 “戚队长,小的吃坏东西了,才从茅房出来,这不巧的遇上了你嘛。” 碧七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认同道:“本队长也吃坏肚子了,你回去经过膳堂时,让她们做菜洗干净些。” 说着,碧七便没再看那人,径直走了。 恰此时,屋内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那人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碧七的背,生怕他转过身来。 好在碧七并未有任何动作,继续朝茅房的方向走。 碧七走后,闫明士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司徒文静不耐烦的从里头出来。 “夫人,您终于出来了。” 司徒文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慌什么,闫明士已经进去了,县衙里又没有其他人,谁会看到我来过。” 那衙役已然是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毕竟他只是一个在县衙当差的小衙役,如何比得上别苑那些人。 可自当初第一眼见到夫人,他便心生爱慕,甘愿为她的裙下奴。 那些人身份高贵又怎样,夫人还不是同样宠他。 “该死,闫明士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 司徒文静揪着手里的帕子,恶狠狠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子。 闫明士为何被太子殿下关押她自然是知晓的,可只要太子殿下找不到两年前的账册,就没办法继续往下查。 最后死的就只有闫明士一人,与她们何干。 可是现在那些账册却不见了,难不成早就被太子找到了? 不可能,如果找到了早就应该发作了,所以账册定是被闫明士那个老贼藏起来了。 呸,闫明士那个狗东西,自己不行就算了,明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偏偏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接受不了了,还大喊着要送她和她养在别苑的男人去死。 不自量力,和她斗?她们司徒一门可是文人之首。 “夫人,您要是信我,不如交给我去找,您来一趟县衙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妙了。” 司徒文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若是让别人看到,太子殿下本来对司徒府没有猜疑的,恐怕都会查到他们头上去。 可司徒文静不知道的是,她的父亲司徒青山早就将慕云宸的目光引到他们身上了。 想了想,司徒文静突然回过头,一双眼睛极具魅惑勾引的看向那衙役。 “喜郎,你晓得的,在这里,我只有你了。” 冯喜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夫人放心,喜郎我定会护你周全。” 司徒文静走后,冯喜才上前拉上了闫明士房间的门。 临走前还朝碧七先前走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潇洒离去。 第145章 鬼鬼祟祟 人走后,碧七才深吸了一口气,从墙边出来,他方才是——看了场好戏? 所以闫明士的房间里,还放着两年前的账本,只是那日他们搜的时候,没搜到? 好一个闫明士,还留了后手,本以为他是自投罗网,没想到还铺了张大的,讨价还价? 正当碧七四处打探,确定没人后,准备再进闫明士的房间去好好搜上一搜时,就被人叫住。 该死,刚才看的时候,不是没有人的吗?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戚兄弟,你在此处作甚?” 碧七咬了咬后槽牙,随即换上笑容转过身:“是司狱大哥呀,我……我这不是带弟兄们去巡视嘛,结果你看这,肚子不争气……” 碧七说着,还揉了揉自个儿的肚子,仿若难受不已的样子。 实则,他方才光顾着偷听那闫明士的媳妇和冯喜说话了,早就把拉肚子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会儿好了,肚子也不疼了。 司狱是监牢里面的老大,平日里碧七早就将这县衙里的人混熟了。 “怕不是肚子疼,怕是知府大人进去了,上司不在,你小子偷懒呢!” 碧七连忙摆摆手:“别别别,我没这想法,司狱大哥你别冤枉我兄弟我呀。” 司狱见这个才来了不久的小兄弟,这么不经逗,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大哥寻你的乐呢,这都看不出来。” “对了,有没有看见太子殿下或者陈刺史?” 碧七还假装没从刚才的害怕里走出来,眼神仍旧有些怯懦的试探性问道:“司狱大哥找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儿吗?” 司狱瞧着碧七也不像是有胆子往外说的人,不作防备噼里啪啦一顿说。 “闫大人今儿个不知道咋了,咱们送过去的饭也不吃,死活要见太子殿下,见不到就要自尽。 这不,我得出来请太子殿下了嘛。” 碧七脑袋瓜子转了转,殿下这会儿……在城郊别苑,可不能告诉他实话。 “陈大人陪陈夫人去观音庙探望那些还在隔离的病人了。” “殿下……今日太子妃身体有些不适,殿下陪着呢。” 说着,碧七还鬼鬼祟祟的凑近司狱耳旁低声道:“大哥,弟弟我提醒你啊,殿下很在意太子妃,这种时候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说完,碧七在心里默默祈祷,这话可不能让殿下听见。 不过……太子妃身体……确实不好呀。 那肚子里揣了个小娃娃,身体能好吗? 听碧十七说,太子妃这几日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可辛苦了。 急得殿下整夜陪着,白日里盯着两个黑眼圈,除了去水乡看堤坝修建得如何,还得查贪污的案子。 这不,今日就去了城郊闫明士的别苑嘛。 司狱一听有些为难,这……这可如何是好,牢里那个寻死觅活的,外头的人又找不着。 这一个个的上司还真是不好奉承。 顿了顿,司狱突然意识到什么,狐疑的盯着碧七:“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连殿下的私事都打听的这么清楚?” 碧七一听,心里有了一丝慌乱,这就暴露了? 但作为慕云宸的贴身侍卫,随口胡诌的本事可不是盖的。 碧七正准备胡扯,可还没开口,就见司狱似笑非笑的抬手重重拍在碧七肩膀上。 “你小子是不是嫌咱们县衙这庙小,想爬到太子殿下身边去呀?” 碧七:…… 他本来就是殿下身边的人,还需要爬? 面上碧七还是低着头,十分难为情的扭动着身体:“大哥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说出来呀。” “哈哈哈哈哈!” 司狱爽朗的笑了一会儿,又为难起来,视线移到碧七身上,忍不住打起了主意。 这眼神看得碧七心里发毛,这司狱今儿个怎么总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莫不是看上他了? 虽说他还未有心仪之人,可也绝不好男风啊! 司狱眼里,只不过是觉得这新来的小兄弟,有点水份,什么都知道一些,想问问他如何处理罢了。 “不如你说说,殿下不方便,陈大人不在城中,闫大人又在牢里寻死觅活,眼下大哥我要如何处理为好?” 碧七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了下去,还寻思着什么事儿呢,吓他一跳。 “大哥,不用管闫大人,太子殿下最迟明天也会来一趟县衙。 闫大人若真是要寻死,何必要求见太子殿下呢? 他既然要求见太子殿下,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敢寻死,只是吓吓你们。 不信,你饿上闫大人两顿就知道了。” 碧七此话一出,司狱直接瞪大了双眼,错愕的看着他。 这话不太像戚碧嘴里说出来的呀,平日里他与县衙的弟兄处的挺融洽的嘛。 可细细想来,好像戚兄弟说的,也有点儿道理。 刚想着,身后就匆匆跑来一人,气喘吁吁道:“司狱,闫……闫大人吃饭了!” 闻言,司狱又是满脸惊讶的回头望向碧七,碧七也茫然的摊了摊手。 看来,今日这闫明士的房间是搜不成了。 此时此刻,城郊别苑里。 慕云宸带着陈楚河,悄悄进了别苑。 他特地派人打听清楚了,今日司徒文静不在此处,只留了那些面首。 而司徒文静养的面首,都是些文文弱弱的花架子,没有一个会武功的。 只要他们小心些,就不会被发现。 慕云宸掂了掂脚尖,从后院的墙角一跃而起,轻声落地。 正准备往里走,突然才想起身后没人,而墙外传来陈楚河的声音。 “殿下,还有学生,学生还没进去呢。” 慕云宸眉毛动了动,忘了。 陈楚河是文官,哪里会轻功,早知道不带他来了。 陈楚河顺利被慕云宸带进来后,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他哪里能想到自己方才被他的恩师嫌弃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往里走,刚到第一间房间,透过窗户就瞧见里面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 等那一身红衣绸缎的女……男子回过头来时,慕云宸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脏了。 第146章 如何配得上 见慕云宸嫌弃的走了,陈楚河不明所以也朝先前慕云宸看得位置探了探。 …… 辣眼睛。 这闫夫人不是出自文人世家吗? 怎么养面首就算了,口味还这么独特!! 再往下……慕云宸又见着…… 中午用的膳食,仿佛就要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个没有人的屋子。 慕云宸朝四周观察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进去。 这房间与先前的那些布置倒是有所不同。 四处都是帐幔,外头的风一吹进来就轻轻飘扬,走过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灵位。 上头的灰尘已经有些厚,看着像是许久未曾擦过的。 子闫静州之灵。 慕云宸蹙了蹙眉,看着那灵位有些讶异:“他竟然死了。” 陈楚河闻言,往前站了站,疑惑问道:“殿下,您识得这牌位的主人?” 慕云宸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春闱之时,你被人顶替了名字,替换了考卷?” “当然记得,这样的事,学生一辈子都会记得。” 慕云宸瞧着气愤不已的陈楚河,叹了口气指了指灵位。 “那人便是他。” 陈楚河顺着慕云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错愕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他还在这儿激动,结果人……没了?!! 见陈楚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慕云宸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知晓此刻陈楚河矛盾的心情,逝者为大,可当初差一点就顶了他的进士之路。 后果难以想象。 “都找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慕云宸自顾自的说着,出了门,陈楚河临走之际看了一眼灵位,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出了别苑,慕云宸一路都在盘算,这倒真是蓝伊所说的,就是司徒文静的“青楼”。 里头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只是,这闫静州竟然死了? 何时的事,为何蓝伊未曾发现此事? 难怪来范阳这几日,在县衙,司徒府,闫府都没见过他。 闫明士入狱,自己的父亲被关押下狱,也不见他来打听。 原先还以为是他知道了自己不是闫明士的儿子,所以才不来。 现在看来,另有原由。 慕云宸和陈楚河回到刺史府时,倒是遇见了难得一见的人。 陈楚河一见欧阳轩在前厅站着,像是等了许久。 顿时开始紧张起来,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慕云宸的脸色。 毕竟他怎么会忘了,上次轩弟同殿下之间那不对付的气氛。 即便太子殿下再大度,可也终究是储君,哪里容得下他人多次冒犯。 陈楚河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轩弟可别再给他找事儿。 慕云宸睨了一眼欧阳轩,并未过多关注,一来,欧阳轩的才华还需观察。 二来,他不是最看不起权贵了?那他总得有让他心服口服的那天。 “还是吃不下?” 慕云宸走过去看见木培韵身上的桌子上放着的点心,一口没动,心里实在心疼。 怀这个孩子,真是苦了清宁。 等生产后,日后便再也不生了,只这一个他和清宁爱的证明,便够了。 木培韵摇了摇头,憔悴不已,脸上的倦怠肉眼可见。 刚怀上还以为她不闹喜,没想到是时候未到,这几日夜夜不舒服,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睡不好,心头烦躁得很。 也折腾的殿下整夜整夜的陪着她。 白日里想着休息会儿,可又反复吐个不停。 给母亲写信,母亲说这胎大抵是个男胎,才如此闹腾。 木培韵虽然累,可每每看见殿下,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希望下一胎,怀个女儿,安静些,给殿下添个小棉袄,也凑个“好”字,儿女双全。 慕云宸知女子不易,却不能替她做点什么,只满眼心疼的揉了揉木培韵的小脸,随即坐在一旁。 这才注意到,不止欧阳轩在此处,蓝伊也在。 同木培韵一样,慕云宸也以为蓝伊是来刺史府找他的,毕竟他是蓝伊的主子。 想当然的就开口问道:“你来找孤是有什么事?” 顿时,厅里静的好似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众人面面相觑。 欧阳轩还有些疑惑,这太子殿下为何这样说,蓝伊不是因为他要来刺史府,才跟着一道来的吗? 慕云宸感受到周围的异样,正疑惑着,就感受到清宁碰了碰自己的手。 “殿下,蓝伊是与欧阳先生一道来的,不是找你的。” 怕慕云宸尴尬,木培韵还补了句:“也不是来找我们任何人的。” 空气继续安静了几秒。 慕云宸假意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转移话题问道:“蓝伊,你去过城郊别苑,可曾知道司徒文静的儿子,闫静州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除了陈楚河,前厅里的人皆是陡然的瞪大了双眼。 就连一向对这些漠不关心的欧阳轩,也微微有些讶异的张了张嘴。 蓝伊先是错愕不已,回过神后才朝慕云宸拱了拱手:“殿下,此事属下不知。” 陈夫人也下意识的在一旁帮着解释道:“太子殿下,此事如果是真的,那蓝伊姑娘应当确实不知,就连咱们也未曾听到半点风声。 毕竟是知府大人的儿子死了,即便我才随夫君来此上任,也应该听说一些才是。” 这场景看得欧阳轩一愣一愣的,属下?蓝伊不是被看添香的东家吗?怎么是太子殿下的属下? 看样子,长姐也早就知道的此事,合着就他一人不知? 蓝伊是太子殿下安插在范阳的助手。 那……那他岂不是更加配不上蓝伊?这可如何是好! 慕云宸点了点头。 看来,这司徒府,不可告人的秘密挺多呀,见不得人的事儿也挺多。 闫静州到底是死是活,闫明士又为何故意以身设局,那司徒青山从都城回来后竟如此猖狂。 还有司徒文静与闫明士之间的婚姻,种种都透露着诡异,却又好像很明朗。 正想着,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众人顿时警惕起来,陈楚河亲自去开了门,就见这大白天的,碧七穿着官府的衣服,光明正大的进了门。 在门口时,还不忘喊道:“刺史大人,小的方才在外头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进了你家后院,特来探查一番。” 说着,还拍了拍胸脯,朝身后的衙役吩咐道:“你们去别处,这里本队长能解决。” 第147章 茶馆 等关上了门,碧七才急忙来到慕云宸跟前,拱了拱手说道:“殿下,今日闫明士在狱中打翻了食盒,吵着要见您。 属下猜他是想通了,有事要向您交代,便一直在城门口附近等着,见您回来,不敢耽误,这才立即来报。” 闻言,慕云宸唇角勾了勾,船到桥头自然直,突破口这不就来了吗? 临走时,碧七还真的装模作样的去陈楚河的后院看了一圈,才出府。 最厉害骂骂咧咧道:“刚才明明见那贼人进了陈大人的后院,怎么没有呢。” 碧十七:…… 陪你演一场戏,还真是费劲!!! “殿下,现在要去县衙吗?” 陈楚河想着既然闫明士要见太子殿下,那这会儿殿下应该会去一趟县衙了。 慕云宸眼眸微眯,若有所思的淡淡开口道:“先晾着,天黑再去。” 人在夜晚的时候,是心理防线最容易被击溃的时候。 那时候再去见闫明士,说不定可以问出更多东西。 最主要的是,清宁最近心情不佳,吃不下睡不好的,他想陪陪她。 “清宁。” 木培韵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来也奇怪,明明还没显怀,她便总能感觉到腹中的孩儿。 “嗯?” 听到慕云宸唤自己,木培韵稍稍仰着头,有些疑惑。 “咱们来这范阳许久了,整日闷在府上,还未得空去街上转转,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木培韵顿时两眼放光,高兴的连连点头,她真真是在府里待够了,早就想出去散散心。 好不容易殿下抽空带她出去玩,自然是乐意至极。 陈楚河还特意安排了些护卫跟着两人,以防万一。 临走时,慕云宸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欧阳轩和蓝伊。 惹得两人对视了一眼,蓝伊不明所以,主子这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欧阳轩却看到了慕云宸眼里的那一丝丝警告,却不知这警告从何而来。 难不成他想要将蓝伊收入房中?可眼下太子妃才有身孕,如此岂不是令太子妃寒心? 一上街,木培韵就撒了欢。 “相公,这个好看。” 慕云宸一转眼,就看见木培韵手里又拿了个泥人娃娃。 回头看了一眼碧十七身上挂着的各种新鲜玩意儿,哭笑不得。 还没来得及付钱,木培韵又将泥人娃娃一把塞进慕云宸手里,朝旁边跑去。 见状,碧十七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上前拿过殿下手里的东西,准备付钱。 慕云宸一把抓住乱跑的木培韵,温柔哄道:“夫人跑慢些,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木培韵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讪讪点头。 “差点忘了。” “相公,你说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慕云宸宠溺的看着木培韵:“男女都好,若是个男孩,那便将他养成如夫人这般聪慧的公子。 若是女孩,也定像夫人这样沉鱼落雁之容。” 木培韵脸上染上绯红,害羞的拍了拍慕云宸的胸口。 “相公惯会打趣我的。” 慕云宸很是受用,顿时脸上的笑容就不值钱了。 往前走着,路过一家茶楼,这装修格调倒是有几分雅致。 瞧着来时的路已经走了好一段了,慕云宸便带着木培韵上了楼,休息片刻。 “客官,您瞧喝点啥?咱们这店里有毛峰茶,龙井茶,还有散茶,叶茶,您看……” 慕云宸抬眸看了一眼正好奇四处打量的木培韵,眉眼柔和了些。 才转头看向店小二道:“来壶毛峰茶。” “好嘞,两位客官稍坐,小的这就去给二位上茶。” 店小二手脚倒是麻溜,不出片刻便端着托盘上来。 “客官,您慢用。” 慕云宸点了点头,店小二正准备退出去,又突然被木培韵喊住。 “小二,你们这店装修得如此雅致,平日里客人多吗?” 不怪木培韵瞎打听,这店可谓是富贵典雅极了。 这桌椅乃是上好的楠木,色泽光亮,是顶好的优质木材。 店小二一听,顿时得意了,看来是识货的客人。 “这位夫人,您说对了,这可是从江南运来的上好楠木。 我们东家说,既然开的是茶馆,那就得装修的雅致些。 而且我们东家一向最为雅人深致,高情逸态,这茶楼自然得按照东家的喜好来。” 木培韵眨了眨眼,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天花乱坠,有那么夸张吗? “冒昧问一下,你们东家是谁?” 店小二见木培韵好奇,顿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夫人问我们东家呀?” 店小二还故作神秘,抑扬顿挫道:“我们东家,就是天下文人之首范阳司徒氏司徒青山。” 木培韵顿时嘴角抽了抽,这前缀大可不必说那么长。 等等,谁谁谁?这东家谁? 司徒青山? 又是司徒! 果然,木培韵转头看过去,就见慕云宸拧着眉,在想些什么。 店小二见他义正言辞的说了这么一大段,木培韵竟然没有后文。 嘴角顿时垮了。 “夫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木培韵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顺带叹了口气。 那店小二本来满心期待木培韵的问题,这会儿激动的心顿时被浇没了。 也觉得没趣儿,扛着托盘便下楼去了。 木培韵也没着急打断慕云宸的思绪。 她知贪污朝廷赈灾银两一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有些人,现在还动不得。 所以慕云宸自有他的考量。 “相公,尝尝,这毛峰茶还不错!” 木培韵说着,朝慕云宸递了一杯茶过去,两人会心一笑。 本是陪清宁出来玩的,便好好陪陪她,这贪污之事,先记在心上,回去再想。 临走时,那店小二还不放过,一个劲儿的向木培韵宣扬这茶楼的种种建设。 譬如茶具,乃是汝窑瓷制成的茶杯,其釉色温润如玉,开片纹理自然天成,造型简洁大方,散发着独特的典雅气息等等。 木培韵全程假笑,脸都快僵了,好不容易才出了这茶馆的门,松了一大口气。 第148章 尊重不浮于表面 两人往前继续走,遇上了一家糕点铺子。 让两人觉得新奇的是,寻常糕点铺子都是打包带走,而这家像是饭庄一般,里头有不少位置,可以坐下享用。 木培韵有些疑惑,不过是贩卖些果子点心,租个简单的铺面,生意好些才勉强能回本。 而这……不单单是一个店面,里头的装修格调与方才的茶楼如出一辙。 瞧着都是不便宜的样子。 即便母亲在都城的铺面,也没有这般奢华。 经商之人都知道,什么地方需要华而不实,什么地方又需要实打实的去包装。 而这间糕点铺子,里里外外都是表里如一的豪华。 两人带着试探的目的往里走,果不其然,里头的点心师傅又开始一个劲儿的宣扬司徒氏的名气。 木培韵都开始疑惑了。 到底是司徒青山真的名扬万里,还是给这些铺子的掌柜下了什么迷魂汤。 即便司徒青山是背后的东家,也不至于个个着迷成这样,华而不实?所言有虚? 太过度的追捧,反倒是有点假。 接着再往下走,慕云宸和木培韵现在几乎是有目的的去逛街,专挑那些看起来雍容典雅有格调的店铺去逛。 下一家,胭脂铺子。 毫无悬念,背后的东家又是司徒氏,不同的是这次是司徒文静。 慕云宸没再往下走,回头看了一眼正忙得不行的碧十七。 只见碧十七身上手上到处都是木培韵先前买的东西,已经快拿不下了。 见主子回头,碧十七瞬间懂了主子的意思,只是主子夫人买的这些东西…… 慕云宸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木培韵,最后还是伸手将那些东西拿到自己手里。 身为太子,他还从未逛街自己拎东西,现在看来,感觉也还行。 木培韵看着慕云宸这有些狼狈的样子,不免好笑。 “相公,让我拿一些。” 毕竟方才碧十七都有些拿不下,而慕云宸还要腾出一只手来牵她。 木培韵想着帮他分担一些,哪料被慕云宸躲开了。 “怎么能让夫人劳累,这种事情就该相公来。” 木培韵哭笑不得,在她眼里,慕云宸此刻就像是一个幼稚鬼,一个宠着她甘愿幼稚的男人。 突然感觉手上的力度紧了紧,木培韵疑惑的看着慕云宸。 慕云宸像是有些心虚,又或者是害羞,不自然的避开木培韵的视线。 “怕夫人走丢,为夫抓紧些。” 木培韵嘴角翘起,反握住猫咪的手掌,其中情意已然不必言说。 正欲朝前走,一抬头,竟是看见了欧阳轩。 “欧阳先生,你怎会在此处?” 木培韵有一丝惊讶,欧阳先生不是和蓝伊姑娘在刺史府吗? 慕云宸突然觉得,他家清宁此刻的笑容有些刺眼,不是很舒服。 可又只能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别人身上,顿时欧阳轩就感觉到慕云宸不太友善的目光。 “云夫人,小生方才送蓝伊回去,碰巧路过此地。” 木培韵了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本以为只是打声招呼,欧阳轩便会离去,哪知他竟叫住了慕云宸。 “云公子要是不介意,不如由小生带公子和夫人逛一逛?” 不等慕云宸说话,木培韵就率先回答。 “那自然是好,欧阳先生是本地人,路况熟些。” 一来确实他们不想再逛那些背后是司徒家的店铺了。 二来…… 殿下本就有意借欧阳先生之力,对抗司徒青山。 虽不知何时,可总觉得迟早有一天,司徒青山这位天下文人墨客之首的地位,得换人坐。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木培韵自然得多让欧阳先生和殿下熟络起来。 欧阳轩朝木培韵点了点头,又看向慕云宸。 咱们这位太子,果然还是有些脾气的。 可木培韵都已经答应了,慕云宸哪还会拒绝? 扬了扬下巴,轻哼了一声“嗯”。 好像欧阳轩不配他费点力好好回答一声似的。 欧阳轩也不在意这么多,他看到的,是这位前来赈灾的太子,总算不是个花架子。 也是做了些实事的。 观音庙他去过,那里得了瘟疫的难民已然好全了。 其余的难民不但有了生存的地方,还有了生存的条件。 这次修建堤坝,也没有再用之前那些工匠,反倒是给工钱,让逃难的难民里强壮的男丁一道修缮。 如此,既解决了堤坝修建的人力问题,又解决了难民的生活问题。 欧阳轩虽看不上这些权贵世家,可这位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倒让他刮目相看。 只是,脾气不大好。 欧阳轩带着两人七拐八拐走进了一小巷子。 若不是他,木培韵都要怀疑这人是图谋不轨,故意将他二人带到此处来,想要谋财害命的。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就见面前是家卖馄饨的小摊贩。 “欧阳先生,你来了,哟,还带了客人来。” 说着,店家就热情的招呼着三人坐下,很快便上了三份热腾腾的馄饨。 木培韵这几日孕吐的厉害,可闻着这馄饨确实馋得紧,尝了一口竟觉味道鲜美,没有半分反胃的感觉。 木培韵一遍吃着,一边感叹:“店家,你这馄饨好入味呀!” 慕云宸从方才馄饨上桌时,就一直观察着木培韵。 见她吃得香,心里落了一大截儿,感激的看向店家。 这几日清宁吃什么吐什么,人都瘦了。 他已然是想了许多办法,也不曾让清宁入食,只依靠点清粥度日。 难得有点油水可以给清宁补补。 店家见客人喜欢自己做的馄饨,脸上笑意浓浓:“夫人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欧阳轩见店家还在此处站着,旁边还有客人在排队,忙道:“老伯,你先去忙你的。” “好嘞,欧阳先生,您几位慢用。” 慕云宸目光停留在欧阳轩身上。 与之前在店铺里遇到的店家不同,那些装修华丽的店铺,皆在推崇司徒青山文人之首的名气。 而眼前这位新起之秀,这店主的态度可谓是尊敬不表露于外,而在于心。 瞧着欧阳轩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竟可以让这位上了年纪的店家如此对待。 两家可谓是天差地别。 第149章 互相吃味 一个故意吹捧,一个确实真心推崇,难道这些年传到都城的消息,都是假的? 那位天下文人之首的名号,不过是四处吹捧得来的。 “欧阳先生应当不是碰巧路过那条街,你是特意来寻本公子的。” 慕云宸几乎是用笃定的语气在说这句话。 虽说从刺史府去往被看添香,方才那条路确实是最近的,可从被看添香去欧阳轩的住处,显然不经过方才街道。 也就是说,欧阳轩根本没有送蓝伊回去,而且从他带着清宁出府,就一直跟在身后。 看着他们从茶楼出来,又进了点心铺子,胭脂铺子,才出现。 闻之,欧阳轩勾了勾唇,此刻的笑意哪里像是一个年纪尚轻的人? 分明是只狐狸。 “太子殿下果然是聪明人。” 慕云宸冷哼一声,他若连这个都觉察不到,那他这个太子早就被人害死了。 “说,欧阳先生找本公子有何事?” 欧阳轩也不在意慕云宸的傲慢,毕竟有能力的人总是有点脾气的。 更何况他只是草民一个,而眼前这位,是慕国未来的储君,他哪有什么资格介意什么。 “云公子尝尝这碗里的馄饨,比起山珍海味,味道如何?” 说着,朝慕云宸面前那碗馄饨指了指。 慕云宸狐疑的看了一眼欧阳轩,又尝了尝馄饨,味道确实鲜美。 只是,馄饨与山珍海味如何比? “味道还不错。” 欧阳轩又继续问道:“云公子觉得,这铺面与殿下先前去过的那些华丽铺面比起来如何?” 这又如何能比? 虽不能说偏见,可有些王公贵族这辈子恐怕都没来吃过这种小巷子里的街边摊。 “自然是无从比较。” 欧阳轩也不急,仍旧接着往下问。 “那这店面的位置如何?” 慕云宸见他拐弯抹角的,说话总也不直接些,便开始有些不耐烦。 “废话,你带着本公子与夫人七拐八拐的……” 话到一半,慕云宸突然顿住,意识到什么,回头看着欧阳轩。 欧阳轩也似笑非笑的迎着慕云宸的目光,眼神里未见丝毫怯懦。 他方才的行为,若是换在旁的那些官员身上,恐怕就要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可他在赌。 在赌这位太子殿下是明理之人。 在赌这位太子殿下是有玲珑心思的人。 毋庸置疑,他赌赢了。 木培韵本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又不能说什么,男人之间的事就得男人解决。 而且她相信殿下有能力让欧阳先生相信,他是可靠且可信之人。 就见慕云宸面色沉了下去开口道:“这铺面是被赶到这巷子来的?” 欧阳轩点了点头补充道:“不止这些,还有许多这样的铺子,都被赶到这深街小巷里,有些生意已然是做不下去了。” 诚然。 他们刚到范阳那日,就有说法是知府大人为了整治城中治安,将这些小摊贩赶走了。 可过这些日子,难民与瘟疫基本已经解决,眼下只有修建堤坝一事。 闫明士又已经被下狱,这些小摊位应当是再次摆到主街上去。 然今日上街时,慕云宸就有些疑惑,这街上怎么还和初进城那日一样。 只有那几家有自己铺面的铺子在开张,街巷上一个叫卖的摊贩都没有。 原来是因为,闫明士虽然被抓了,可那些有自己铺面的人,背后的人却好好儿的。 有那些装修华贵的铺子在,这些小摊贩怎么敢搬出去。 生意不好的便只能倒闭,像这馄饨摊味道还可以的,还有几个老顾客找进来。 其他的,自然就开不下去,只能关店。 有意思,这范阳城真有意思。 明面上是一座文士聚集之地,实际上已经分为两派。 一派是以司徒青山为首的文人墨客之首,其实就是个吹嘘出来的虚名。 一个是以欧阳轩为首的后起之秀,代表的便是这城中的底层百姓。 慕云宸一是想些事情,失了神,等反应过来后,就见欧阳轩一直盯着自己的太子妃。 脸瞬间黑了下来,又看? 十分不友好的喊道:“欧阳轩,这是本公子的夫人。” 这一声让欧阳轩和木培韵都惊了一跳,齐刷刷的看过去,就见慕云宸像是要吃人一般,黑着个脸。 木培韵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慕云宸与欧阳先生之间不对付的原因。 因为,她的殿下……吃味了。 原来傲娇殿下还有吃醋的这一天,木培韵心里竟是甜滋滋的。 欧阳轩自觉方才的行为有些冒犯,再加上慕云宸的脸色,顿时明了。 低头咳嗽了几声解释道:“云公子不要误会,在下只是觉得云夫人长得很像一位故人。” 慕云宸睨了欧阳轩一眼,显然是不信,这故人莫不是你现编的? 可傲娇如慕云宸,他怎么会问出这种没有水平的话。 反正清宁如今已是他的人了,任谁也是抢不走的。 两人一时都觉得有些尴尬,纷纷闭着嘴,木培韵在一旁看着慕云宸别扭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约摸过了半刻,欧阳轩有些坐不住了。 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云公子,在下心悦蓝伊姑娘,此生非她不娶。” 慕云宸刚喝进去的汤差点呛了出来,憋的眼睛通红,幽怨的看向欧阳轩。 “所以呢?” 所以您就别想着把蓝伊纳进门啊,您和太子妃不是挺好的嘛! 可如同慕云宸一般,欧阳轩也有自己的骄傲,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所以,我迟早会娶她的。” 慕云宸擦了擦嘴角开口问道:“蓝伊知道吗?” 这话落到欧阳轩耳朵里,再加上方才慕云宸呛到的模样。 欧阳轩便觉得慕云宸这是铁了心要争蓝伊,心里没了底。 他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小生,如何能与太子相提并论,怎么可能争得过。 不知为何,欧阳轩总觉得心里一阵酸楚涌上来,尤其是看着慕云宸那张脸时。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累到了,人家不过蚊子叮了一口。 两人就这样,一人怀疑另一人觊觎自己的心上人,都黑着个脸。 除了这件事,其他相处的还挺融洽。 第150章 变态 回府的路上,碧十七已将消息打探回来。 主街上凡装修极其奢华的店铺,背后的东家都是司徒氏一门,其中除了旁系,最主要的就是司徒青山和司徒文静。 且一进去就开始宣扬司徒青山文人骚客的情怀以及文人之首的名气。 这些店铺,几乎占据了范阳城的一大半的营生,寻常摊贩大多没有发展的空间。 慕云宸和木培韵回了府,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本来还在奇怪,自范阳水患开始上奏朝廷,朝廷便陆续多年放了赈灾银两下来。 闫明士就算再怎么贪,光修建一个城郊别苑哪里能贪这么多钱。 没想到是给司徒府了,真是娶了个好夫人! 贪污的钱,大头的应该都花到了司徒府,除了那些铺面,还有就是给司徒青山宣扬名气。 回府上陪木培韵用了晚膳后,慕云宸便带着陈楚河一道去了县衙。 见到闫明士时,闫明士正蹲在牢里狼吞虎咽的吃饭,全然没注意到有人来。 看来司狱是听了碧七的话,将闫明士饿上一顿了。 直到两人来到闫明士跟前,他才察觉到不对劲,渐渐从下往上看,直到看见慕云宸的脸。 顿时开心的把饭碗都摔了,急忙爬过去抱住慕云宸的脚。 “殿下,下官可算见着你了。” 这一动作吓坏了周围的一众人,纷纷上前想要将闫明士掰开。 可这闫明士许是刚刚才吃了三大碗米饭,死活也分不开。 直到慕云宸挥了挥手,众人才退下。 陈楚河退后了几步来到司狱身边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闫大人看起来怎么疯疯癫癫的?” 司狱急忙摇头摆手:“陈刺史,这可不关我的事,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这样了。” 陈楚河一脸无语:“没说怪你。” 司狱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随即带着陈楚河去了另一间牢房。 “闫大人这是,有话要说?”慕云宸明知故问,似笑非笑的看着闫明士。 闫明士仰头看着这瘆人的笑容,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颤颤巍巍的松了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牢里的日子甚是难过,整日除了蟑螂老鼠,还有其他犯人的惨叫声。 夜夜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还要忍受惊吓,远没有他计划中的那般舒服。 他以为只要显露出罪行,太子殿下最多将他软禁在房中,就会去查司徒氏那一家子。 最后他便能借刀杀人,借太子殿下的刀,杀了司徒青山和司徒文静那对父女。 因此,他还把两年前的账本藏起来,最后,再以此作为求太子留他一命的筹码。 可哪能想到,太子殿下竟不言语,随意挑了个罪名就将他关在牢中。 这几日,甚是难熬。 “殿下,您请坐。” 闫明士朝身后的草床指了指,示意慕云宸将就坐下听他说。 毕竟这牢里又没有多余的位置,也不好让太子殿下站着听他说话。 慕云宸看了一眼那草床,上面黄色的液体还伴随着几颗老鼠屎。 这要是坐下去,今夜怕是要自个儿睡了。 “无妨,孤站着,你说便是。” 闫明士这才讪讪低了头:“殿下,下官是故意让你抓的。” 慕云宸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猜到了。” 闫明士陡然抬起头,这……他苦心设局,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 “还有,下官与司徒文静早就没了感情,此番就是为了设局引殿下深入,去查司徒府。” “这个,孤也猜到了。” 闫明士瞪大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慕云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又……又又猜到了? 不知为何,闫明士内心的斗志突然被激起来,有些激动,说话间,口水遍地喷洒。 “殿下,下官猜您可能已经搜到了这两年的账本,但是下官还偷藏了两年前的账本。” 闫明士说着,时不时抬头观察着慕云宸的脸色。 就见慕云宸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的,突然突然蹙起了眉头,朝外头挥了挥手。 闫明士脸上的表情僵住,开始有了担忧,莫不是惹恼了太子殿下? 直到——有人递了一把干净的椅子进来。 慕云宸泰然自若的坐了下去,目光审视着闫明士,悠悠开口道:“这个,孤也知道,说点孤不知道的。” 闫明士简直就是瞳孔地震,他精心设计,铺了这么个大网,以身入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想到什么都被猜到了? 也许父亲说的对,他绝无成为世间良将之潜质? 终究是谋划不过人,成事败于人,苍天呐!! “殿……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闫明士心中甚是不好,有此一问。 慕云宸勾了勾唇冷哼道:“孤还知道,你那儿子闫静州不是你的亲生子,而是这县衙里巡检队里的衙役冯喜之子。” “而数日之前,闫静州突然暴病而亡,具体是不是如此,我想闫大人心中自然有数。” 见闫明士呆呆的看着自己,显然是不敢相信,慕云宸轻笑了几声。 回忆拉至晚膳时。 慕云宸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闫明士不惜代价,也要拉司徒府下水。 最后还是木培韵提醒了他。 “依殿下所想,如若你心心念念我腹中的孩儿落地,最后却不是你的孩子,你会作何感想?” “且既然碧七已经打听到,我们还未到范阳城之前,曾有一日司徒文静气冲冲的去县衙找闫明士。 紧接着再有人去闫明士的房间打扫卫生时,就有刺鼻的血迹,那日起便再也没有人见过闫静州。 所以,闫静州极有可能死于闫明士之手,因而两人彻底闹翻。” 慕云宸虽觉得木培韵分析的合理,可却还是有些没想明白。 “依清宁所说,不应该是司徒文静更加怨恨闫明士吗? 怎么看起来反倒是闫明士更想要将司徒文静置于死地?” “殿下,你忘了,蓝伊一开始就说过,闫明士没有生育能力。 既没有后代,上头独独一位老父亲也在前些年已然故去了。 无牵无挂,他自然豁的出去。 且殿下站在男人的角度想想,咳……那方面不太行,心理多少有点毛病,再加上这么多年受司徒府欺压。 明明不是入赘却胜似入赘,虽还是个知府,可却被司徒氏一脉压制。 最后为了那点微薄的面子,不但要认下别人的儿子,还要给自己的夫人修建别苑养面首。 即便闫明士心再宽容,也该变态了。” 第151章 他不会死的 “所以,这是憋屈了多年,突然硬气了,不惜用着自损八百的伎俩,以身设局?” “殿下聪慧。”木培韵说着,朝慕云宸碗里夹了一大块糖醋鱼,双眼含笑的看着他。 两人正说着,碧七便送来了好东西——两年前的账本。 因午时碧七去了趟刺史府,见过慕云宸后,回到县衙时,见四下没人,就打算去闫明士的房间里翻司徒文静找的东西。 结果好巧不巧,刚偷偷摸摸的进去,正巧逮到了冯喜。 而他手里正抱着碧七想要的东西。 看来以前冯喜还挺懂闫明士的。 这闫明士藏的东西,就连太子殿下先前带人来搜也没搜到。 反倒是让冯喜这家伙找着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碧七直接将冯喜抓了,那些账本也一并交到了慕云宸手里。 而此时,闫明士隔壁牢房里,陈楚河正在审问冯喜。 一开始,冯喜严防死守,一个字也不愿意说,横竖就是一句话,不知道,要命拿去便是。 司狱不禁开始回想,和冯熹共事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血性了? 直到陈楚河说出那句话,才终于见冯喜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 “闫静州死了。” 冯喜骤然抬起头,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更多的是不愿意相信。 渐渐的,又转变为痛苦,回避,开始摇头。 “不会的,他怎么会死呢,他不会的。” 冯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可是却忽略了什么。 陈楚河目光突然亮了,果然像太子殿下的所说的去审问,却又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闫静州乃是闫知府的儿子,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衙役,怎么着也得称呼一声公子。 何故直接喊他呢?莫不是——你才是闫静州的爹?” 陈楚河故意拉长了音调,紧盯着冯喜脸上的表情。 果不其然,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冯喜脸上便出现了震惊,随即是后怕,再后来才是否认。 “不是,怎么可能!” “陈刺史别胡说。” 见状,陈楚河冷笑一声继续道。 “本官怎么瞧着,你听见本官说你是闫静州的爹,比听见闫静州的死讯还要激动?”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冯喜拢了拢情绪,低头不语。 陈楚河也没再继续试探,而是直接丢了一个重磅炸弹,顿时将冯喜的心击溃。 —— “本以为此生无后,而此时司徒文静突然怀孕给了你一个天大的喜讯,而这喜讯确实一顶十足十的绿帽子。 直到后来,孩子出生总也与你亲近,你便私底下偷偷去查,可却被司徒文静发现了。 她就故意引导你查到衙门里的衙役冯喜身上。 她料定了你最爱面子,绝不会让人有一点点可能知道,你被自己手底下的人绿了。 因此,你便只能活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当初闫静州进都城参加春闱考试,当他被孤查出春闱舞弊,取消春闱考试资格时,你脸上的悲伤与遗憾都是装的。 而司徒氏为天下名士所敬仰,你已经无力与之抗衡。 再加上本就无子息之福,便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替司徒府敛财。 不惜贪污这些年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不顾百姓的安危,只为了那无足轻重的面子。 当了这么多年龟孙子,最后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慕云宸这一席话说完,闫明士一堂堂男儿,竟哭的泣不成声。 “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到底值不值。” 说完,慕云宸便起身出了大牢,路过陈楚河审问冯喜的那一间时,朝陈楚河递了个眼神,便负手走了。 碧七急忙跟在慕云宸身后,一道出了大牢。 却还是忍不住问:“殿下,您为何不告诉闫明士,闫静州的亲生父亲其实不是冯喜,而是另有其人?” 慕云宸顿了顿脚步,轻叹了一口气:“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 确实没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不知闫明士这么多年,日日看见冯喜是个感受,若是眼下再知道恨错了人,又是何感受。 这世间有许多人,一些人追求功名利禄,一些人追求名声远扬,一些人追求荣华富贵。 这些都没有错,错的是用错了方式方法,所求所得来路不正。 “带人去收敛司徒氏名下所有财产。” 顿了顿,慕云宸突然朝天上看了一眼,低头时方才的愁容散去。 “充公,用于给水患受灾的难民修建家园,剩余上缴国库。” —— “不可能,夫人不会骗我的,静州就是我的孩子,她不会骗我。” “陈大人,她不会骗我,你看这名字,静州,她要与我生同舟,死同穴的。” 冯喜此刻瘫软在地上,眼神涣散,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传到隔壁闫明士的耳朵里。 闫明士眼里早已黯淡无光,听到隔壁的疯狂,也只不过是微微掀了掀眼皮,再没其余的动作。 他这一生,自出生那天起,就是错误的。 想当年,他一举中仕,初入仕途之际,哪里料到如今会是这般模样。 若能重来一世,无子无后又怎样? 他便带着这满身学问,到学堂当个说书先生,了却此生足矣。 冯喜终于受不住压力,崩溃之际,将一切招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冯喜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衙役,知道的竟然不少。 直接捅出了司徒文静曾威胁闫明士将赈灾银两偷偷运到司徒府。 可任谁能想到,堂堂知府大人,会为了那几分面子,一边承受着司徒氏的压制,一边又用自身权力贪污赈灾银两,无视礼教王法,犯了如此重罪。 “将司徒氏有关人等,收押!!” 下了命令,慕云宸离开衙门时,竟瞧见天边难得一见出现了七彩祥云。 第152章 陈年旧事 这是冬日,出现了七彩祥云,如同六月飞雪,只不过这应当是吉兆。 等堤坝修建好,他就该带着清宁回都城了。 来范阳已然快一月了,母后要是知道清宁怀有身孕,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 还有丞相,丞相夫人,定是想念清宁得紧,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冯喜已经供出,闫明士贪污的银两,皆用在了司徒府。 因此,慕云宸一道令将司徒府名下所有的财产充公,甚至连司徒府的大宅院也未曾放过。 而闫明士,闫静州的一条人命,他便是活不成了。 另,作为百姓父母官,却屡次三番不将水患一事放在心上,反倒是偷梁换柱,缺材少料。 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百姓们怨声载道却置若罔闻。 甚至贪污了大笔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无论是何缘由,闫明士都必死无疑。 此乃重罪,按大慕律法,抄家!灭族! 不过抄家当然是抄闫明士的家。 灭族也是灭闫明士的族。 然,司徒文静尚且还是闫明士的妻,抄家灭族司徒文静自然是逃不掉。 所以,慕云宸的这一条令下的很是别有意味。 收押司徒府有关人等,却没说要如何处置。 衙门的人到司徒府的时候,司徒青山却像是早有准备。 带着司徒文静十分配合便跟着官差去了县衙,就连慕云宸得知司徒青山如此配合时,也有些惊讶。 “他没喊冤枉?” 碧七摇了摇头,拱手道:“回殿下,没有,反而很是规矩。” 闻言,慕云宸挥了挥手,继续盯着眼前的棋盘。 木培韵和路黎就坐在不远处望着那两人。 瘟疫已除,难民已经有了安身之所,路黎便回了木培韵身边。 至于闻人映山,那日同路黎之间发生了不愉快,但还是跟着她去了趟观音庙。 给患瘟疫的难民熬了最后一贴药后,便消失了。 今日晨起后,木培韵见院里正在下棋的两人,还有些疑惑,那日明明感觉殿下与欧阳先生不太对付。 怎么突然,两人关系就变好了。 今儿个还是欧阳先生自己登门寻殿下,只为这一盘棋? 慕云宸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欧阳轩抬头看了一眼慕云宸,只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曾抬头,只是研究着桌上的棋盘。 “不怎么样。” 慕云宸这才抬眸看向欧阳轩,欧阳轩也不惧,就这样直愣愣的迎上慕云宸的审视。 “欧阳先生,以你的才学,天下文人之首的名号,你担得起。” 慕云宸这话并非虚言,除去一路上听到的众人对欧阳轩的吹捧。 他还看过欧阳轩所着的诗集、文章等,确实有出乎意料的令人钦佩。 别看他年纪也不大,可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比起那些学识数年的人,可谓是天赋极高。 若由此人带领慕国的文人墨客,那么慕国的文坛文风鼎盛便指日可待。 “殿下,在下不在乎那些虚名。” 我只想等五年后,再次参加春闱考试,考取功名之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蓝伊。 “如此,你是不愿意帮孤了?” 慕云宸直接将话挑明了说,他早有了收拢欧阳轩的心思。 只是这些日子忙于水患以及贪污一事,一直没来得及同欧阳轩说。 欧阳轩仍旧摇了摇头。 这位太子殿下真的长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 忧国忧民,宅心仁厚,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百姓的喜怒哀乐。 以百姓为基石,真心倾听民声,为百姓做实事。 对待贪官又刚正不阿,绝不心慈手软,恩怨分明。 如此德才兼备,品质优良之人,乃是慕国之幸。 可他与太子殿下天壤之别。 殿下身份高贵,世间又有几人能奈他何? 可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就当他懦弱,哪怕得了太子赏识,也不想卷入权谋斗争之中。 “喝口茶歇歇。” 正此时,木培韵带着素酒给两人送茶水来。 见自家太子妃来了,慕云宸的眼神瞬间柔情似水,回眸温柔的看着她。 轻轻握住木培韵的正欲给他端茶的手:“我自己来,清宁坐。” 说完,就朝碧七使了个眼色,很快碧七就寻来了一个凳子放到了慕云宸身旁。 木培韵大约是怀孕了,最近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温婉的气息。 绕过去的时候,一时不曾注意,随身带着的东西便掉落了。 正想回头去捡,就被欧阳轩眼疾手快的拿在手里。 慕云宸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这欧阳先生哪里都好,就是对他的太子妃太感兴趣了。 但……罪不至死!!!!! 他动不得他! 木培韵礼貌的笑了笑,朝欧阳轩伸出手:“多谢欧阳先生。” 可欧阳轩却并没有打算还给木培韵的意思,甚至完全忽视了慕云宸和木培韵。 直愣愣的看着那本诗经,手有些颤抖的翻开书。 顿时,整个人激动不已,果然—— “敢问太子妃,我朝已告老还乡的摄政王,是您的什么人?” 闻言,木培韵和慕云宸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 木培韵有些惊讶的开口问道:“欧阳先生认识本宫的外祖父?” 欧阳轩收回了视线,突然情绪失控的笑出了声,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老天爷,难道这就是你给我选的路吗? 欧阳轩仰天长看了许久,才低头,随即站起身朝慕云宸和木培韵郑重的跪下。 这是他自见着二人,至今为止,第一次如此诚心,如此庄重的行了一礼。 “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何事?还请坐下说。” 虽不知欧阳轩为何突然这般,可这大礼顿时让慕云宸和木培韵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里,他们夫妻二人受了多少人的礼,偏眼前这位,木培韵倒觉得有些受不住。 欧阳轩这才坐下,平复了情绪,缓缓将当年的事情道出。 木培韵这才知晓,原来欧阳轩同外祖父之间,竟还有这么一桩事情。 第153章 文人骚动 原来当年摄政王受先帝托孤,平定内忧外乱,曾一路南下,路过范阳。 那时的欧阳轩不过六七岁孩童,便已在民间有了神童的称号。 同慕云宸一样,当时的摄政王就想把欧阳轩带回去。 只可惜,孩童毕竟年纪尚幼,且一切自有定数,摄政王便也没强行将人带走。 只留下一封介绍信,将欧阳轩举荐到都城,如此,欧阳轩便不用再等到十六才能参加春闱考试。 只要准备好,每年都可以进都城参加考试。 往后,自南下回都城,摄政王便彻底还政于现如今的皇帝,也就是慕云宸的父皇。 所以当今皇帝彻底掌握皇权也不过才几年的光景,所以才会对自己的儿子也疑神疑鬼的。 再后来便是过了五年,彼时的欧阳轩已然十二岁,夜以继日的奋力苦读,只为拿着摄政王的举荐信,进都城参加春闱。 那一年的春闱,若是欧阳轩参加了,那他便可能是这史书里,唯一一位不过十二岁便中仕的才子。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欧阳轩在进京赶考的途中,长姐欧阳悦被都城的大官看上,非要抢入府中做小妾。 父母早逝,长姐如母,欧阳轩哪里能容忍,一怒之下不慎将那大官捅成了太监。 也因此,欧阳轩和欧阳悦两人被打入大牢。 那大官还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一笔将欧阳轩的名字自春闱考生中划除,且永不再收录。 大约是那封举荐信被有心人捡到,传到了摄政王手里,这才让他想起了当年南下遇到的神童。 已经退居朝堂的摄政王,再次出山与当今皇帝一起,扳倒了那位大学士,也就是欧阳轩得罪的大官。 可大学生虽说为官不行,可身上的文墨还是有的。 那次之后,慕国的文坛便日渐势微,成为邻国的谈资。 后来,摄政王顺利将欧阳轩的名字挂上,可惜春闱已过,欧阳轩再想参加也只能等到来年。 可见识了朝中官员的徇私舞弊,结党营私,买卖官位,欧阳轩便从此不再寄希望于春闱。 也自此恨上了所有朝廷命官,还是欧阳悦嫁给了陈楚河以后,欧阳轩的怨念才微微消散了一些。 所以,欧阳轩见慕云宸第一面的不屑一顾也能说的通了,因为他痛恨官员,更痛恨都城来的官员。 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毕竟当今大学士乃是整个慕国文人所景仰之人。 可再次见着欧阳轩,摄政王却只字未提,只是指着欧阳轩手里捏着的诗经,不经意的说了句:“你这诗写的不错。” “您……您想要的话,我送您。” 那时候的欧阳轩甚至不知如何称呼摄政王,小小的他将手里唯一珍贵的东西递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也不拒绝,挑了挑眉接过,自顾自的翻开最后一页。 一边提笔一边说道:“小兔崽子,年纪那么小就知道留存本王的墨宝,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欧阳轩眉心拧了拧,他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摄政王提笔写下的几个大字——“金榜题名。” 笔风虽如牛鬼蛇神一般,可那几个大字却深深的印在了欧阳轩脑海中。 只是,春闱,他已然不信了,这朝中的官员,他更不信了。 临走时,这本诗经便留在了摄政王府,欧阳轩什么也没带,同长姐两人回了范阳,一待就是这许多年。 后来长姐嫁给了陈楚河,离开了范阳,辗转了许多个乡镇郡县,没想到最后又回到了范阳任刺史。 听完,慕云宸和木培韵才恍然大悟。 原来摄政王与欧阳轩之间,还有这段渊源。 木培韵突然懂了,难怪出发前,外祖父叮嘱路黎,一定要让她随身带着这本诗经。 她还真的以为外祖父是为了让她打发时间的,没想到竟是什么都替她和殿下想好了。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让她和殿下去找欧阳先生呢? 其实,摄政王同管家说的原话是:“我更希望那小子是因为看到了太子身上可以信任的地方,自愿追随太子,而非因为本王的原因。 本王给他们那本诗经,只是他们最后的一条路。” 可摄政王远没想到,正是因为他这最后一条路,才催促了欧阳轩下定决心追随慕云宸。 不然慕云宸大抵还要等上些日子,欧阳轩才会考虑清楚。 这本诗经,算是催化剂。 “我第一眼见太子妃时,便觉得眼熟,太子妃的眉眼之间,真是和摄政王像极了。” 欧阳轩将诗经递还给木培韵,忍不住感慨道。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太子妃眉眼之间的英气,是摄政王那样的习武之人才会有的,真真是太像了。 木培韵也点头应道:“欧阳先生说的不错,就连我父亲都说,本宫像外祖父,而兄长却像祖父。” 慕云宸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之前吃的醋,都是自找的? 原来这欧阳轩总盯着清宁看,不过是觉得眼熟而已。 那他之前在干嘛? 孔雀四处开屏,宣示主权吗? 身为太子,竟如此丢人。 慕云宸一时被自己整无语了,一句话也不想说,默默品茶。 此时,陈楚河突然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殿下,不好了,县衙在聚集了许多文人学子,纷纷喊话让您放了司徒青山和司徒文静。” “文人骚动,而慕国文人墨客大部分聚集在范阳,若是再不想办法解决,恐怕会引起局势动荡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慕云宸眯了眯眼眸,原来司徒青山这么冷静,是早就安排了后手。 文人也是百姓,只是会写出极具攻击力的文字,将你控诉到承受不住。 且大批量的百姓一拥而至,都守在县衙门口,如此万不可用武力解决。 比起贪官污吏,这样的事情甚至更不容易处理。 慕云宸心中大抵有了成算,比起身旁急得跺脚的陈楚河,慕云宸冷静了太多。 “碧七,去被看添香寻蓝伊。” 蓝伊同紫伊一般,都是碧明堂内专门培养的经商奇才,一人负责一个区域。 慕云宸刚说完,木培韵便懂了他的意思。 先前她和殿下一块儿上街的时候,那些店里的掌柜,小二,甚至打杂的,都在吹嘘司徒青山的名号。 可见司徒青山的名号都是这些年贪污赈灾银两,收买了大批人四处宣扬,才得来的。 空有虚名而无实际。 第154章 橄榄枝 现如今司徒氏所有的财产已全数充公,那么那些店里的人便无处可去。 这时再派蓝伊去做点什么…… 这些见钱眼开的人一向会见风使舵,更何况如今饭碗都快保不住了,又怎么会继续吹嘘司徒青山呢。 只要策反他们,到时候话锋一转,司徒青山的名声便急转直下,届时,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欧阳轩大抵也是明白了慕云宸和木培韵的想法,再加上方才看到的诗经…… 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站起身朝慕云宸拱了拱手道:“殿下,在下先去县衙想办法稳住那些文人墨客。” 此话一出,便是代表他愿意接受慕云宸抛出的橄榄枝。 正式成为慕云宸的人,而去安抚文人墨客一事,便是投名状。 终于,他还是信了这朝中人,且还是未来的储君。 慕云宸对欧阳轩突然的变化有些讶异,可很快就反应过来,看向欧阳轩时,脸上的笑容别具深意。 而且去安抚那些文人墨客,欧阳轩比他更合适。 毕竟,这位欧阳先生在范阳的地位可不比司徒青山低多少。 司徒青山胜就胜在年长,更何况有名无实的东西,一旦被揭露,就撑不住多久。 这天下文人之首的名号他也担了这许多年,如今该是够了! 远处山峦环绕,幽谷深不见底,云雾环绕其间。 “王爷交代你的事情,为何不做?” 羽壹朝四周细细打量过后,才冷着脸来到闻人映山身旁站定。 面前是深不可测的悬崖,放眼望去,便是整座范阳城。 闻人映山紧紧皱着眉头,脑子里时不时冒出那女人说的话。 到底太子才是真正将百姓放在眼里的人。 民生疾苦,而他又在做什么呢? 像是心里突然有了答案,闻人映山勾了勾唇冷笑一声:“羽侍卫,我用毒的,近不了太子的身,如何杀得了他?” “还望羽侍卫回都城时,同王爷解释解释,这杀人的事儿,得交给你们这种习武之人来,在下——整不成。” 羽壹脸上的表情愣住,看着面前这个欠揍的面孔,实在不明白,当初王爷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将这什么“毒娃”请进府。 到底有什么用,不过是个无赖罢了。 “闻人先生,你不要忘了,当初王爷本是要派他人来范阳,是你自己请的令。 现在人没杀,还让太子立了大功,等回了都城陛下就要论功行赏,届时,你要如何向王爷交代?” 闻人映山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羽壹,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若此时转投太子殿下,同那女人一起,她会开心吗? “交代?那可是太子,是你我想杀就杀的吗?若是有那么简单,为何这么多年,你们也没能杀得了?” 闻人映山这话专程往羽壹心窝子扎,直接噎住了羽壹。 自从皇上授了太子印给太子殿下,王爷就特意培养了羽字卫,除了护王爷暗卫,便是领命刺杀太子。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刺杀都失败,太子活的好好的。 而他们,因为任务失败,身上早已满是王爷亲手烫下的烙印。 这次来范阳,就是安排了一场刺杀,等太子出了范阳城,返京途中便要了太子的命。 而他们暗卫的命,也可就此了了。 羽壹瞅了一眼闻人映山那不待见人的模样,别过头去,冷冷说道:“王爷让你回去,接下来的事儿,我自有安排。” “什么事?”闻人映山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嘴。 羽壹甚至没看他一眼,撂下一句“你不用知道。”便离开了。 闻人映山回头看着那抹背影,脸抽了抽,忍不住吐了口口水。 刚有动作,羽壹又突然回头,一时间,闻人映山突然有些尴尬。 “这……这口有些干!” “闻人先生,你同摄政王领养的那个孙女走的有些近……” 提到路黎,闻人映山下意识的有一丝慌张,看向羽壹的眼神也开始警惕起来。 “羽侍卫,你偷偷跟踪我?” 羽壹蹙了蹙眉,说出来的语气没有一丝情感,像是没有心,没有感情。 “无需我跟踪,闻人先生与路小姐一同在观音庙救治灾民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我只需要稍稍打听,便可知晓。” 许是料到闻人映山接下来的话,羽壹直接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此事我已禀告王爷,王爷的意思……” 话还未说完,闻人映山就直接打断道:“我与路黎乃是私交,王爷无权干涉。” 见他急了,羽壹眉眼间有些不自然,声音也没先前冰冷,补充道:“王爷没说不允许你和路小姐来往,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路黎虽是摄政王领养的孙女,可现在是跟在太子妃身边的。 闻人映山与她走得近,将来对王爷来说,未必是坏事,也许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只不过,处理灾民本应该是太子的事情,闻人先生此举还需给王爷一个交代。” 说完,羽壹便不再逗留,留下闻人映山一人在原地。 交代?他闻人映山做事,什么时候还需给谁交代了? 可惜,这话在未来的某天,彻底打脸。 夜里闻人映山偷偷溜出去打秋风回来时,屋子里的烛火突然亮了。 抬头一看,果然母老虎正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的戒尺漫不经心的敲打着另一只手。 闻人映山心里那叫一个苦,怀着悲伤的心情,迈着小猫步子凑近路黎。 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夫人,为夫方才出去钓鱼了,明日给你做清蒸鲈鱼可好?” 时间过了许久,路黎手里的戒尺还未落下,闻人映山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到底是欧阳轩的话起了作用,再加上那些掌柜被蓝伊一顿洗脑,直接反水,范阳的风气顿时翻天覆地。 那些景仰司徒青山的文人墨客,整整在县衙门口守了三天三夜,终于是不叫嚣了。 最后,只剩下寥寥数人,已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堤坝修建完工,白玉同工部尚书再次回去从头到尾监察了一遍工程,确认没有问题后,向慕云宸禀告。 当夜,便下了一场大雨。 第155章 文人之首 慕云宸和白玉连夜去了水乡,堤坝完好无损,也并无蓄水,水患算是彻底解决了。 等回了刺史府,就见木培韵倚靠在床边,眉眼间满是柔和,黄色的烛光下,尽显温柔。 这幅静谧的画面,看得慕云宸心里升起阵阵暖意,若是可行,比起皇权,他更想当个闲散王爷,带着妻儿退居朝堂,隐于田野。 听到开门声,木培韵抬了抬眼皮,随即急忙放下手里的书,顺手拿起挂在一旁披风便朝慕云宸走过去。 “这么冷的天,出门也不知道穿厚实一些,淋了雨,万一要是病了,传染给我和孩子怎么办?” 嘴上是责怪的语气,可手上却是满满的关心和爱意。 替他围上披风,见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木培韵忍不住拉了拉两边的带子,却仍是拉不动,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怎么了?” 哪料,慕云宸表情严肃认真,小心翼翼的看向木培韵,又朝她的小腹看去。 搓了搓自己的手,才伸过去将木培韵的手握住:“我身上寒气重,怕冻到你和孩子。” 木培韵仰起头,一脸不满意的说道:“殿下方才不是已经沐浴更衣了?寒气早就没了。” “更何况,若这点寒气都受不住,那这孩子就不是殿下的孩子。” 此话一出,慕云宸当场石化…… 一本正经的看着木培韵,表情有些委屈。 “清宁,他得是我的孩子。” 木培韵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她方才说了什么? 她原本是想说,她和殿下的孩儿,若这点寒气都受不住,怎么可行。 果然一孕傻三年,失言了。 一时之间,木培韵又想哭又想笑,肚子里的小娃娃似乎是感应到了父亲母亲的对话,也活跃了起来。 “诶呀!~” 见木培韵伸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慕云宸关切道:“清宁,怎么了?” 木培韵仰头对上慕云宸的目光,眉眼弯弯,娇俏道:“知道你说他坏话,踢我呢!” 闻言,慕云宸宠溺的刮了刮木培韵的鼻尖,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清宁辛苦了。” 此时,刺史府另一个房间。 路黎嫌弃的瞥了一眼来人,一屁股坐回去。 “你倒是胆子大,大摇大摆的进来这刺史府,也没人发现你。” “只是,深更半夜,你进我一女子的房间,是不是多有不妥?若是让人瞧见了,我的名声怎么办?” 闻人映山自顾自的抽出一个椅子坐了下去,这样阴阳怪气的话他听了不少。 耳朵都快麻了。 “若是让人瞧见了,我负责就是。” 他巴不得负责。 闻言,路黎白了他一眼,倒了一杯茶就往闻人映山的方向丢过去。 像是预判到了路黎的动作,闻人映山抬手准确无误的接住,随即淡定的喝了起来。 “小阿黎,女娃儿家家,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小日子容易不准。” 路黎顿时脸黑了下来,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就又朝他扔过去,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这就不要脸了?那之前还在山里的时候,是谁大半夜钻我被窝?” 闻人映山翻旧账,顿时路黎感觉脸上臊得慌:“你能不能闭嘴!” 还不是因为他故意讲鬼故事吓唬她,她胆子本来就小,晚上一个人就不敢睡了,只能去找罪魁祸首!!! 得,又恼羞成怒了。 闻人映山见好就收,万万不敢再像前几日那样同她生气,人家不痛不痒,倒是给自己气得不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是来提醒你一句,羽壹在范阳。” 说到正事,路黎脸上的红晕才消散一些。 “和亲王身边的第一暗卫?” 闻人映山点了点头继续道:“不用谢,就当大爷我发善心了。” 果然,这厮好话绝对不超过三句,路黎直接不给闻人映山反应的机会,一脚踩过去。 顿时,闻人映山脸上的表情就黑了起来,紧咬着牙关。 这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狠…… 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同你们那太子殿下问问,还缺不缺手下,大爷我还是有些能耐的,和亲王那儿干不下去了。” 虽是这样的语气,可看着关上的门,路黎自己也不曾注意到,嘴角下意识的向上扬起。 到底是是用毒的,轻功一般,刚一走没多久,碧七就敲了慕云宸的门。 “殿下,方才有人鬼鬼祟祟的去了路神医的房间,不过房间里没什么动静儿,属下就没逮人。” 房间里,木培韵和慕云宸已经歇下了,听到禀报,木培韵顿时有些担忧的,下意识的想起来。 被慕云宸按住。 就见他对碧七说了句:“让他走,不用拦。” 回头见清宁正眨巴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解释道:“清宁不用做媒了,快睡。” 木培韵半信半疑的躺下去,路黎姐姐若真有心上人,改日她一定求外祖父做主。 三日后,启程。 同陈楚河和欧阳悦告别后,欧阳轩便随慕云宸一行人一道上路。 行至城门口时,依旧心不在焉,最后实在忍不住,终于是叫了停。 着急下了马,快步来到慕云宸的马车旁,拱了拱手问道:“殿下,蓝伊……蓝伊不同我们一起回都城吗?” 他既期待慕云宸说蓝伊也一道回去,又害怕听到这样的话。 因为他担心慕云宸带蓝伊一道回去,是为了纳入太子府里做侍妾。 可若蓝伊不一道回都城,他此去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又或者此生不再回范阳。 他要如何明媒正娶蓝伊? 想到这儿,欧阳轩脸上写满了后悔,早知道,他就不答应太子殿下了,起码待在这范阳,还能时不时见着他。 马车里,慕云宸和木培韵对视了一眼,皆是笑意。 木培韵适时出声提醒道:“欧阳先生,被看添香的总店在都城。” 言下之意,蓝伊迟早会回都城,早晚的事而已。 闻言,欧阳轩顿时整个人都开心不已,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马车。 白玉和李予面面相觑,下巴都快掉了,这哪里像新晋文人之首? 一点也不稳重,也不知殿下从哪里看出来此人天赋异禀。 第156章 可等…… 可等回来上马后,欧阳轩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蓝伊回去,那太子殿下和她岂不是……诶,诶,不对!! 想着,欧阳轩顿时慌了,就想跳下马再回头去找慕云宸。 不过到底是文人,又不是武将,骑马技术尚缺。 慌乱之际,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还好被碧七及时拦住,不然欧阳轩就要摔个底儿朝天。 欧阳轩后知后觉的冒了冷汗,有些尴尬的朝碧七讪讪道谢。 “多谢碧侍卫。” 碧七看着欧阳轩好似柔弱不能自理一般,打趣道:“欧阳先生,你这是着急去哪儿?不是才从殿下那儿回来吗?” “没……没什么。”欧阳轩收住了蠢蠢欲动的脚,罢了,到都城再说。 碧七也不在意,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顺带帮了欧阳轩的忙,两人的马便快速朝前跑去。 吓得欧阳轩差点魂儿都丢了。 车队出了城,行至半路,木培韵本想撩开马车的帘子透透气,结果竟发现与来日的路有些不像。 小脑袋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这瞧着不像咱们之前来的路呀!” 慕云宸本是在低头检查自己拟好的奏折,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温柔的靠近木培韵。 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清宁来时晕车晕的厉害,竟还记得路,真聪明。” 说完,还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木培韵顺势靠在慕云宸怀里,伸手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 “这才刚出城不久,靠近范阳城的路,我约莫是还记得些。” 慕云宸轻轻笑了一下,解释道:“原来的路不太好走,清宁怀孕了,咱们走宽敞平坦一点的路,从江南走水路。” 其实是因为路黎传了闻人映山的话,慕云宸猜测羽壹定是埋伏了杀手在返回的途中。 于是便临时改变了计划,分成了好几队人马,分别从不同的陆路回都城。 然从江南绕过去,乃是回都城最远的路,羽壹绝对想不到,更何况他们还换了一条水路。 果不其然,李予带的队伍刚走到半路,周围突然就起来一群黑衣人,顿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羽壹一剑刺进马车里,掀翻了车顶。 “空的!!!” 顿时明白是中计了,抬头一看对方明显是故意等他们出现,早已设好了圈套。 惊觉情况不妙,羽壹大喊了一声——“撤退!” 随即寥寥数几的黑衣人逃之夭夭,李予并未追上去,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忍不住摇了摇头。 “殿下果然没猜错,紫竹林确有埋伏。” 随即蹲下去在黑衣人身上翻找,最后无奈蹙眉,叹了口气道:“别找了,都是些死士!” 身上哪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所谓死士,便是除了杀人,再没有别的意义。 “殿下有令,砍下他们的头颅,装箱快马加鞭送到和亲王府上。” 一时之间,身旁的士兵虽有上前的动作,却还是面面相觑。 这太子殿下,也太阴暗了! 而另外几条路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由碧十七带队的车队,也遇上了埋伏…… 而此时,慕云宸和木培韵已经到了江南,上了行商的船队。 在这儿,木培韵终于见到了消失已久的林夕。 林夕激动的跑进船舱,差点就朝坐在榻上的木培韵扑过去:“韵儿!!!想死我了!” 还没扑过去,就见着旁边坐着的慕云宸。 林夕立马规矩了起来。 欠了欠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木培韵瞪大了双眼,惊讶不已,她倒是知道夕姐姐来了江南。 却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她。 “夕姐姐?” 见两人之间充满久别重逢的气息,慕云宸识趣儿的给她们挪了地,唇角上扬朝木培韵看过去。 “孤去外头守着。” 说完,就径直朝船舱门口走去。 林夕嘴巴都快成○形了,堂堂太子殿下,替她们守门,何其惊恐…!! 可瞧着韵儿这见怪不怪的样子,就好像经常这样,这…… “夕姐姐,看什么呢,快过来坐呀。”木培韵看着正在发愣的林夕,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唤她过来。 林夕这才回过神,颇觉得不可思议,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 只见太子殿下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背对着屋里,还真是像极了放风的。 “韵儿,太子殿下竟这般宠爱你?” 林夕实在是惊讶极了,在她的印象里,皇族之人,不止皇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宫更是佳丽三千。 而太子殿下乃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可听说太子府除了韵儿,并未有其他人,就连暖房丫头都没有一个。 原先林夕还有些不信,可现在瞧着,竟是真的? 木培韵抿唇浅笑,反问道:“夕姐姐怎么就看出来殿下宠我了?” 林夕顿时被噎得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培韵,手指着外头…… 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这,……就这,堂堂太子都去给你守门了,还不够宠你?” 木培韵掀了掀眼皮扫了一眼门口,唇边扬起笑意。 “你我女儿家的私房话,殿下在此处多有不妥。” 林夕彻底泄气了,这哪里是受宠,分明是掉进蜜糖罐而不自知,甜得嘞。 船舱门口,苏子垣朝慕云宸拱了拱手道:“殿下。” 慕云宸淡淡嗯了一声,两人之间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儿,慕云宸才开口道:“苏将军新婚,为何不在江南多待几日,父皇那里孤去同他说便是了。” 苏子垣点了点头,谢过慕云宸的好意。 “谢过殿下,微臣来江南已有些日子,依礼数,应当回都城去见过林府丞。” 慕云宸自然是晓得苏子垣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还未去范阳时,也听说了一些。 苏子垣确实该去一趟林府丞府上,毕竟冷不丁的拐走了人家的女儿,可不得好好登门拜访嘛。 “此番全靠苏将军将赈灾银两安全送往范阳,孤定如实向父皇上奏,请父皇为你封赏。” “殿下,无需封赏,这是臣之本分。” 苏子垣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平淡,喜怒不形于色,控制的极高。 慕云宸勾了勾唇,在心里感慨,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上混下去。 “是苏将军的本分,可封赏是必须要的,孤会替你向父皇讨。 更何况……娶了林府丞的千金,恐怕苏将军还得同林府丞好好交代一番。” 苏子垣父亲是江南知府,可林夕乃是林府丞千金,身份悬殊。 慕云宸也是替苏子垣考虑。 第157章 什么…… “什么……”木培韵惊呼出声,被林夕及时捂住。 有些心虚的朝门口看了一眼,才放下手。 “韵儿低声些。” 木培韵这才有机会逮着问道:“你同苏副将成婚了?这么快?林府丞知道吗?” “没有成婚,我爹和苏伯父伯母还未见过面呢,只是子垣让我进了苏家族谱。” 闻言,木培韵更加瞪大了双眼,满是错愕…… “都进族谱了,还不算成婚?难道要算私定终身?” “韵儿胡说。”林夕假装生气,将木培韵的手拿开。 见状,木培韵连忙哄人:“好了,我逗你呢,总之,还是祝福你和苏副将。” 木培韵发自肺腑的祝福,她与殿下相濡以沫,也希望小姐妹们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五日后,行至中都城。 慕云宸先将木培韵送回太子府,就立刻骑上马去了皇宫,将早就准备好的奏折递到皇上手里。 还将欧阳轩一道带进了宫,可皇上却什么都没说,就将两人遣出宫。 两人出了宫门,面面相望,一时拿不准这位天子的意思。 木培韵刚回到府中坐下,府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太子妃,和亲王妃来了。” 木培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和亲王妃?何时有了位和亲王妃? 顿了顿,才猛的想起,和亲王妃,宇文玉朝,她们前往范阳时,慕云羽新娶的王妃。 她来做什么? 见木培韵不说话,素酒试探性问道:“太子妃若是不想见,奴婢便去回了和亲王妃?” 毕竟她和素酿这一路见了太子妃怀孕的辛苦,好不容易回到府上,可以舒舒服服的歇息一阵。 结果立马就有没眼力见儿的人上门,指不定就是来找茬儿的。 木培韵揉了揉眉心,才开口道:“不用,她是和亲王妃,打着拜访我的幌子,外头多少人看着呢,我没理由不见她。” “若今日我不见,明日指不定就得传出本宫恃宠而骄,不待见皇家新妇,门缝里看小人了。” “素酒,去,请和亲王妃前厅稍坐,我随后就去。” “素酿,备茶。” 吩咐完,木培韵在寝宫里逗留了一会儿,才起身朝前厅去。 低头瞧见小腹微微隆起,心里想着再过不久,恐怕更加行动不便了。 “王妃且稍坐。”素酿一边说着,一边给宇文玉朝倒茶。 宇文玉朝身子坐的端正,闻见茶杯里的味道,拿起手绢捂了捂鼻子,似乎有些难闻? 不过也不见宇文玉朝有什么埋怨。 “无妨,太子妃刚回来,我多等等便是。” 木培韵站在门外细细听完这句,才调整好表情朝里头走进去。 “和亲王妃来了,是本宫怠慢了。” 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木培韵脸都笑僵了,心里却觉得疲累得很。 宇文玉朝见到来人,连忙站起身行礼喊道:“太子妃说的哪里话,是玉朝的不是,未曾提前递帖子就来打扰太子妃,还望太子妃莫怪。” 木培韵听完,连忙伸手扶起宇文玉朝,亲切道:“王妃说的哪里话,你我之间何须递帖子,你若想来随时来便是。” 两人之间,哪里像是第二次见,亲切感十足,可双方却都装的辛苦。 坐下后,宇文玉朝朝丫鬟挥了挥手,丫鬟随即上前在木培韵眼前摆出一个大大的盒子。 一打开,里面便是价值连城的珠宝。 木培韵静静等待着宇文玉朝的下文。 “先前妾身同王爷大婚之时,太子妃忙于与太子殿下一道下范阳赈灾。 妾身与王爷未曾向太子和太子妃了表敬意,现特来补上。” 说着,宇文玉朝便使唤丫鬟将东西放下。 木培韵表情未曾变化,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到那盒珠宝上。 也同样朝芊眠挥了挥手,芊眠立即将木培韵吩咐的东西拿出来递到宇文玉朝面前。 “本宫哪能收王妃的东西,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本宫同太子殿下有事错过了你与和亲王的大婚,本该是我们准备贺礼才对,王妃也忒懂礼数了。” 木培韵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芊眠打开盒子。 “本宫觉得,什么好东西,王妃定是都见过了,也就不送珠宝首饰了。” “这是本宫同殿下从江南回来时,带回来的特产——龙井茶。” “虽不及珠宝贵重,却也香气四溢,口感清甜,王妃带回去与王爷尝尝,去~去~火。” 木培韵说着,朝宇文玉朝莞尔一笑,可宇文玉朝却让人觉得刺眼极了。 “江南?江南不是离范阳还有一段距离吗?回都城也不经过江南呀,太子妃与殿下何故绕这么远?” “林府丞的千金在江南,本宫同殿下去接上她一道回来。” 木培韵心里暗自窃喜,没想到夕姐姐在此刻便派上了作用。 如此,就算是路黎的心上人给他们传信,也不会暴露。 宇文玉朝听完,脸色陡然变了变,隐藏的还算及时,可还是被木培韵捕捉到了。 木培韵也是刚刚才猜到,宇文玉朝为何而来。 她与宇文玉朝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什么交集。 而她和殿下前脚才回太子府,宇文玉朝后脚就来了,可想是早就等着的。 想了半天才明白,宇文玉朝这般急切,大抵是为了两件事,其实也可以说是同一件事。 慕云羽派人刺杀殿下和她,可却失了手,甚至根本没见到他们人影,还顺利回了都城。 再加上殿下的设局,以及命令,和亲王府上今日一大早,定是收了好几个装满血淋淋人头的箱子。 慕云羽估计在府上暴跳如雷,气得半死。 这才让宇文玉朝来太子府打听风气来了。 索性她就直接告诉她,省的在这儿与她勾心斗角,有来有回,怪累人的。 果然,打听到慕云宸和木培韵是如何躲过刺杀的,为何又绕路,宇文玉朝便一刻也不想留下来,很快便起身行礼告辞。 第158章 赏赐 走到门口时,竟遇到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蕊儿。 蕊儿朝宇文玉朝行礼后,便退到一旁让开了路。 现下这位皇室新妇可尊贵着呢,才同和亲王成亲一月,就怀上了。 昨儿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即将到都城的消息一传回来,皇上更是龙颜开怀。 太子赈灾有功,而太子妃怀有身孕,双喜临门,皇后娘娘正高兴着呢。 好巧不巧,偏昨日晚间,这位和亲王妃便也查出已有月余的身孕,仔细算算日子,倒是新婚之夜那日有的。 顿时,宫里上上下下的嫔妃纷纷送了不少东西到和亲王府,风头一时无二。 这让人不免有所猜疑,和亲王妃是故意挑在太子妃前头,享受这份荣宠。 皇家一下多了两位皇子妃有孕,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儿。 出了太子府,宇文玉朝身边的丫鬟忙跟上去嚼舌根。 “王妃,方才那位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宇文玉朝脚步顿了顿,稍稍回眸看了一眼,才上了马车。 “本宫知道,到底太子才是中宫所出,皇后自然重视太子妃以及那肚子里的子嗣。” 不过,也罢。 虽说太子妃怀孕的消息早就传回宫中,可太子妃远在范阳,今日才回来。 算起来,到底她才是这皇家媳怀孕的第一人。 若未来天降祥瑞,那么和亲王府有极大的功劳。 木培韵送走宇文玉朝,本想回去浅浅歇上一歇,结果又听下人来报,皇后娘娘宫里来人了。 不得已,又继续见客。 倒不是她不敬皇后娘娘,只是赶路本就疲累,再加上怀了孕,人也倦怠些。 “奴婢参见太子妃。” 蕊儿朝木培韵行礼问安,随即将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放到木培韵面前。 “皇后娘娘体恤太子妃怀孕辛苦,特免了太子妃回都城后进宫问安。” 闻言,木培韵起身回了礼,这礼是给皇后的。 人情上,出了趟远门,回来后应该向长辈请安问好。 礼节上,她也该进宫向皇上皇后行礼问安才对。 本应该今日就去的,但慕云宸心疼她来回折腾,便说歇息一日,明日再进宫。 现在好了,还没去呢,这进宫请安直接被皇后娘娘免了。 “还请蕊儿姑娘替我谢过母后。” 蕊儿欠了欠身道:“奴婢一定将太子妃的话带到。” 接着,蕊儿又朝身后的太监挥了挥手,又是一堆赏赐。 “太子妃有孕,宫里许多娘娘都想来送礼,被皇后娘娘一一拒了,这些都是娘娘们送的东西,皇后娘娘让奴婢给太子妃带来。 皇后娘娘说,女子怀孕宜静养,前三个月最为小心,所以不让人来打扰太子妃。” 可皇后娘娘到底是只防了宫里的,宫外却仍旧有不少人来太子府送礼。 前前后后,大约有二十几家,就见御史台左御史夫人,右御史夫人都来了。 真真是给木培韵累的够呛,最后还是慕云宸从宫里回来,面色十分阴沉,吓走了诸位夫人。 关上门,立马就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 “御史台这些人是做什么的,送礼都送成这样了也没人管管。” 主要是打扰到了他家清宁休息。 木培韵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忍不住说了句:“殿下,御史中丞的夫人也送了。” 慕云宸一时无语凝噎,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尴尬道:“都给送到父皇面前去,御史台知法犯法,一并告了。” “可是,我已经收了……”说着,木培韵指了指大厅以及院里一大片的箱子,珠宝首饰,布匹锦缎,笔墨纸砚样样不缺…… 慕云宸一时…… “都收了?” 木培韵点了点头。 慕云宸叹了口气,罢了,收了就收了,左不过只是些小玩意儿,顶不了什么事。 木培韵伸手环住慕云宸的胳膊,撒娇道:“殿下无需紧张,母后也赏赐了不少东西,没人敢说太子府的不是。” 木培韵以为慕云宸是担忧太子府收礼,被御史台谏言,而且他们才从范阳赈灾查贪回来,今日的动作有相违背。 可慕云宸只不过是担心那些人来送礼,清宁又要招待一番,伤神伤身—— “我知道,我是怕累着你了。” 闻言,木培韵心里一阵感动,将头埋进慕云宸怀里蹭了蹭。 “对了,你进宫,父皇是如何处理闫明士贪污赈灾银两一案的?” 慕云宸叹了叹气,摇摇头:“父皇什么也没说,大抵是想在明日大殿上,于文武百官面前再下旨。”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父皇应该是想在上朝时,严惩闫明士,杀鸡儆猴。 另慕云羽才娶了宇文玉朝,而宇文玉朝又是司徒青山的外孙女。 父皇是想看看慕云羽的反应,所以才没有直接处置了几人。 难题算是丢给了慕云羽。 若是他求情,难保不让人怀疑他与司徒青山沆瀣一气,这贪污一案与他或许脱不了干系。 表面上是闫明士贪污,可在朝为官的个个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司徒青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只是当做眼瞎耳聋而已。 若是他不求情,虽说是刚正不阿,可也太过铁面无私,撇清关系撇的太快了。 总之,慕云羽无论如何回答都无法兼顾两头。 “父皇这是……”只一个眼神,木培韵就懂了慕云宸的意思。 “此局,慕云羽也不是全然无解。” 慕云宸微微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木培韵认真的小脸问道:“哦?清宁觉得慕云羽会如何应对?” 木培韵吐出两个字:“告假!” 告假?告假确实是个好方法,只要他不去上朝,躲过这一两日便可。 这种关乎民生的案子,天下百姓都盯着呢,皇上定然拖不了几日,就必须给出结果。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告假,若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恐怕让人难以信服。” 慕云宸虽认同木培韵所说,可慕云羽也不傻,这个时候告假,不就是心虚吗? 木培韵摇了摇头解释道:“殿下才回来,有所不知,方才和亲王妃来过了。” 木培韵像是知道慕云宸要问什么,继续道:“对,就是宇文玉朝,且她也怀孕了。” “慕云羽大可以让宇文玉朝称病,宇文玉朝怀有皇室子孙,何其重要,自然得万分小心,慕云羽由此告假名正言顺。” 她也是刚刚猜到了,芊眠泡的茶,宇文玉朝才闻了闻就有些不自然,虽不见她说什么,可却不自觉的抚摸着小腹。 这是怀了孕的人才有的下意识动作,后来又听说那些送礼的夫人,也送了一份到和亲王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慕云宸先是愣了一瞬,很快便事不关己起来,反正他也知道,父皇只是试探,慕云羽皮毛都不会掉一点。 无所谓了。 他现在只关心清宁和孩子。 “那欧阳先生呢?” 木培韵记得,她家殿下进宫时,是带着欧阳先生一道去的,怎么回来没见着人。 提到他,慕云宸顿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先前他与欧阳轩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在马车里,欧阳轩一直望着他。 他回望过去,欧阳轩又立马低下头,还以为欧阳轩有什么大事,结果…… 欧阳轩倒了一杯茶递到慕云宸面前,自己又连喝了好几口水,终于把那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 “殿下,恕在下冒犯,在下曾同殿下说过,要明媚正娶蓝伊……” 说着,还一脸委屈看着慕云宸,慕云宸懵了又懵,挑眉示意他继续说,自己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下一秒—— “所以,所以请殿下不要纳蓝伊进府,她是我的!!” 噗!!!! 慕云宸刚喝进去的茶一口喷出来。 看着欧阳轩那义正言辞的样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任谁能想到,欧阳轩竟把当今太子殿下错认成了情敌。 见欧阳轩那表情,甚至比自己还委屈,慕云宸顿时气冲上天灵盖儿。 哪里管他还是不是文人,一脚将人踹下马车:“算你识相,没跑到孤的太子妃面前去说!!” 欧阳轩连滚了好几圈才被人扶起来,连忙道谢:“多谢多谢!” “欧阳先生不用客气!” 听着熟悉的声音,欧阳轩一抬头:“十七侍卫?” 碧十七一听,哎哟~ “欧阳先生还记得我呀。”接着又打趣道“欧阳先生,你说你也真是的,怎么会以为殿下喜欢蓝伊?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没见殿下与太子妃整日浓情蜜意,你还说这欠揍的话。” 见欧阳轩一脸不开心,碧十七又连忙换了口风:“好了,放心,没人和你抢蓝伊。” 宇文玉朝回府后,慕云羽刚吩咐人处理完院子,可院里散发着的恶臭和血腥味儿还没散去。 宇文玉朝闻了又是一阵恶心。 该死的慕云宸,竟派人将那些暗卫的人头都砍下来,送到王府。 早上他看到时,差点吓死了,好几个人头眼睛都还没闭上,直愣愣的瞪着他。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又见着闻人映山带着重伤的羽壹回来,顿时又气又没有办法,只能先让人下去养伤。 派出去的暗卫死了一大半,这慕云宸还真是不好杀!! 见宇文玉朝回来,慕云羽才消了消气,站起身扶着宇文玉朝坐下。 “怎么样,王妃可打听清楚了?那慕云宸为何会突然换了回都城的路线?” 慕云羽还真的怀疑到自己人头上,毕竟他才新婚月余,自然是留在都城,慕云宸怎么可能猜得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派人去截杀他们。 更何况,还是每条路都埋伏了人,除了江南那条水路,肯定是有内鬼泄露消息。 就连闻人映山,也怀疑过,可闻人映山只用一段话就打消了慕云羽的怀疑。 他接近路黎,是为了获得路黎的信任,届时多替慕云羽办事。 如今路黎好不容易喜欢上他,慕云羽若是在此时怀疑他,可让人心寒。 其实闻人映山的原话是——“王爷,你别在这会儿乱生幺蛾子!” 慕云羽觉被下了面子,却拿闻人映山无可奈何,毕竟他当初给慕云宸下的药,药效摆在那儿,能力也摆在那儿。 闻人映山,他还用得着。 宇文玉朝无奈摊了摊手回答道:“王爷可别气了,哪有什么内鬼。” “太子突然改了路线,不过是因为受林府丞之托,顺道去江南接林夕回来罢了。” “这……”慕云羽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猜测了许多种可能,甚至想到是慕云宸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 可万万没想到,精心计划,竟被林府丞的千金打乱了? 这次若是成功,慕云宸死在半路上,顶多就是山匪截杀,无从查证。 机会难得。 下次要是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可就难了。 可惜啊!慕云宸,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慕云羽握紧拳头,懊恼极了,实在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毁了他的计划。 只能等待下一次了。 “对了,王妃,这是本王让闻人先生准备的东西,你快些吃下去。” 慕云羽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粒药丸递给宇文玉朝,宇文玉朝疑惑的歪了歪头问道:“这是什么?” “毒药!” 宇文玉朝心里一惊,刹那间后背凉了凉,嗓子也有些哽咽。 枕边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自己下毒,心里不知不觉瘆得慌! 面前这人就成婚这么长时间来看,对自己是不错的。 可皇权斗争总要牺牲很多人,这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她可不想还没开始享受,就…… 宇文玉朝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王爷,要给我下毒?我肚子里可是怀了你的孩子。” 慕云羽上前揉了揉宇文玉朝的脸,温柔到了极致。 “王妃在想什么呢,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如何会害你。 父皇明日给本王设了圈套,本王要告假,不去上朝。 这药是本王让闻人先生制的,只会让王妃有轻微的腹痛,脉象紊乱。 以防父皇让宫里的太医来府上,届时可不就暴露本王借口不去上朝了嘛。” 见宇文玉朝仍是狐疑的看着自己,慕云羽又给她吃定心丸:“王妃不用担心,本王问过闻人先生了,这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只是让王妃脉象虚弱些,万一有太医来看,也能说得过去些。” 第159章 最后…… 最后,在慕云羽的注视下,宇文玉朝还是一口吞了这药,可却心有余悸。 自此,心里便对慕云羽种下了防备的种子。 到底是皇子,皇室之人一向冷漠无情,即便是夫妻,她也得多为自己考虑。 晚饭时,慕卿卿还是没忍住,噼里啪啦的带了一堆好东西去瞧木培韵。 原先因为有所顾忌,怕落人话柄,后来听说皇后娘娘亲自赏赐。 既然是皇后娘娘带头赏东西,那就说明是皇上默许的,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木槿就在前厅里坐着,见慕卿卿来回倒腾,都快把府上的好玩意儿搜刮光了。 “夫人,韵儿是怀孕,这是喜事,又不是什么大病,你带这许多人参去作甚?” 慕卿卿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白了木槿一眼。 “你又不去,啰嗦什么?” 木槿讪讪闭了嘴,他也想去的,可奈何…… 太子殿下刚从范阳回来,查贪以及赈灾是多大的功劳,他这会儿再凑上门去,少不得又要遭人议论。 见慕卿卿收拾东西,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木槿幽怨极了! 终于是耐不住,将手里装模作样的书一丢,站起身厉声道:“为夫也要去。” 这声音吓了慕卿卿一跳,直接一个眼神扫射过去,木槿立马虚了,赔上笑容:“夫人,为夫随你一道去,你一个人,为夫不放心。” 慕卿卿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直接戳穿他。 “去就去呗,你激动什么?谁规定女儿嫁了储君,当爹的就不能去看女儿了?这是什么道理!” “更何况,说句冒犯点的话,韵儿已经是太子妃了,你这个做岳父的,早就默认是太子殿下一挡的人。 再怎么避,你以为你能摘的干净?” 见慕卿卿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木槿说话的声音都低了。 “这不是,不想太嚣张嘛,宫里那位可是最见不得朝中有人结党营私,即便有,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其实说来也怪,木槿至今没想明白,既然皇上不愿见到这种局面,为何还要让他的女儿与太子殿下结缘。 按理来说,当朝丞相与太子相互制衡,才应该是天子想看见的。 偏偏他又将这两者凑合到一块儿。 木槿实在想不通,这位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去去,我也想看看女儿,许久未见了。” 下人大箱小箱的东西都搬到了马车上,木槿和慕卿卿才终于赶在晚饭前去了太子府。 早就派了丫鬟去太子府给木培韵通气,这会儿慕云宸正牵着木培韵在门口等着呢。 即便是太子,可慕云宸对木槿和慕卿卿的态度却十分恭敬。 因为他们给了他这世界上最最好的清宁。 “来了。” 慕云宸远远的就见着丞相府的马车缓缓朝这儿驶来。 “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木培韵伸长着脖子,雾气蒙蒙的,哪儿能看见什么! 慕云宸回过头看着正努力垫脚伸脖子的木培韵,温柔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我比清宁高些,自然看得远,待马车近了,清宁就看得见了。” 闻言,木培韵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住,扭过头用幽怨的眼神瞅着慕云宸。 “殿下嫌我矮?” 慕云宸摇了摇头:“刚刚好。” 嗯,刚刚好,他低头吻她的时候刚刚好,同她……那什么的时候,刚刚好。 而且清宁太瘦了,这个身高配上这个体重……就如同他配清宁一样。 绝配! 马车行至太子府门口,木培韵开心极了,两人连忙上前迎人。 待慕卿卿下了马车,首先就是对木培韵一阵嘱托,母女俩手挽手的直接忽略了另外两个,径直朝屋里走。 只留下木槿和慕云宸…… “太子殿下见谅,夫人这是许久未见太子妃了,一时激动。” “丞相说的哪里话,快些进屋。” 在外面,慕云宸还是只唤丞相,以防隔墙有耳,只是进了屋,那一声声岳母大人把慕卿卿哄得可乐呵了。 临进门前,木槿还不忘使唤下人,将慕卿卿倒腾来的东西搬进府。 虽只有木槿夫妻二人同慕云宸夫妇用膳,可府里却是热闹得紧。 与此同时,和亲王府同样热闹。 和亲王妃用晚膳前,突然喊肚子痛,府上乱作一团。 慕云羽赶忙假模假式的吩咐管家拿着他的帖子进宫请太医。 这阵仗,直接把皇上皇后都惊动了,淑妃更是趁天黑之前出了宫,只为亲自照料宇文玉朝。 这么大的动静,慕云羽自然是应当要告假,留在府中照顾自己的王妃。 还能搏得一个顾家的好名声。 消息传到太子府的时候,几人正在用膳,听到禀报都是淡淡一笑而过。 意料之中的事儿,有什么值得费心的。 不过木培韵还是随意派了个人去和亲王府问候,虽说储君不入皇子之列,可到底她和宇文玉朝都是皇家媳,理应问候关怀。 表面上的功夫可不能含糊,毕竟多少人看着呢。 送走木槿和慕卿卿后,慕云宸和木培韵洗漱更衣,终于是躺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累了一天,范阳之行约摸过了快两月,还是自己府上的床舒服。 烛火已然熄灭,木培韵躺在慕云宸怀里,闭着眼睛,这是他们快两个月以来,睡得最早的一次。 身心俱疲。 外头寒风呼啸,屋里却是一片安宁。 木培韵总觉得,这样恶劣的天气,慕云宸的怀里才是最舒服的。 想着,木培韵又朝慕云宸的身上挤了挤,果然,殿下,热乎着呢! 挨得越近,越暖和。 和殿下贴贴~ 黑暗中,木培韵的身子越凑近一点,慕云宸身上就如同触电一般,僵直着不敢动弹。 紧咬着薄唇,揽着木培韵的手也不知道是僵的还是怎么了,一动也不动。 双眼似乎是刻意去闭着,呼吸也有些深浅不一。 感觉到身旁人的僵硬,木培韵疑惑出声:“殿下,你不累吗?这么挺着身体,睡得着吗?” 安静了好一会儿,慕云宸咽了咽口水,才无奈开口道:“清宁再动,我就更睡不着了!” 第160章 哪儿疼? 成婚那么久,木培韵立马懂了慕云宸的意思,连忙拿开自己的手,挪动身子,往床最里边躲。 “殿下,路姐姐与我说过,前三个月不能……” 听着木培韵这磕磕巴巴的声音,慕云宸又好气又好笑,直接伸手一把将人捞回来扣在胸前。 无奈低沉着嗓音道:“清宁想什么呢?我可什么都没打算做。” 他又不是禽兽,即便再饥渴难耐,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去…… 傻丫头,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木培韵有些不好意思的撇撇嘴,低声道:“我……以为殿下想……想了。” 慕云宸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沉沉“嗯”了一声。 “啊!!”木培韵一下又开始紧张起来。 可真的不行,她也心疼殿下忍着难受,但不能。 沉默了一会儿,木培韵还是试探性开口问道:“不然……我帮帮殿下?” 说着,木培韵的手就开始从慕云宸的胸口向下滑,速度很慢,她在等慕云宸的回应。 很快,那只准备作乱的小手就被慕云宸捉住。 “清宁,别闹,快睡。” 木培韵伸了伸舌头,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可却被慕云宸紧紧握着,抽不回来。 “嗯?” “就这样睡。” …… ua~ 感受到嘴角温润触感,慕云宸双眼陡然睁开,有些惊喜,有些疑惑。 “嗯?” “你太久没亲我了。” 木培韵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又带着几分委屈,顿时把慕云宸逗笑了。 仔细想想,他确实很久没有亲亲他的太子妃了。 在范阳时,整日忙着治理水患,调查贪污案,晚上回去时,清宁已经困的不行,他哪还忍心闹她? 更何况,清宁怀孕了,他更加得小心些,也就越发不敢动,也怕不小心弄到清宁,也惹得自己焦躁。 想到这儿,慕云宸突然侧起身子,将木培韵的脑袋温柔的放到床上,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空隙之时,还说了句:“只亲亲。” 慕云宸的吻是轻柔舒适的,又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仿佛浅尝辄止,却又渐渐加深,惹得人心烦意乱。 极尽缠绵的吻,让木培韵好似整个人都化了,身子软的不像话。 慕云宸到底是说话算话,只亲亲,并未做其他的。 半刻后就将瘫软的人儿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翌日。 大殿上。 慕云宸将所有的赈灾银两贪污一案所有的罪证呈上。 并将闫明士,司徒氏一脉之间所有的联系一一奏述。 皇上龙颜大怒,百官纷纷跪下。 最后闫明士被判处死刑,司徒文静连坐。 而司徒氏一脉所有的财产皆充公,英国公原先本想着替司徒氏求情,毕竟是他的老丈人家。 可到底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他虽是司徒青山的女婿,却更得为自己考虑,切不能因为一时的仁心,因小失大。 为此,回府后英国公又承受了一顿司徒文慧的撒泼打滚。 可这一家子,司徒文慧虽是脾气大些,可到底是良善。 反倒是她的那两个女儿,尤其宇文玉朝,从未想过替司徒氏求情。 虽恐惧慕云羽拿毒药给她吃,可她却是认同慕云羽告假不去上朝的。 如今外祖父已经失势,那于他们而言便是再没什么用了,还好在此之前她就和慕云羽完婚了。 比起司徒氏出事,宇文玉朝更在乎自己的利益,自己能不能借外祖父的势让她成功嫁入皇家。 只是,皇上似乎忘记了一个人——欧阳轩。 什么也没说,就连下朝之后,慕云宸去御书房求见皇上时,也没能见着。 慕云宸本也没想让欧阳轩走捷径,既然他当年已经恢复参加春闱的资格,便就脚踏实地,凭自己的双手拿到想要的东西。 可毕竟范阳文人骚动不是小事儿,而先前的文人之首司徒青山虽然没被处死,可财产充公。 当初他的美名都是吹嘘得来的。 就此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欧阳轩本就有美名在外,再加上老百姓的支持,且他的文采过人,足以让众多文人墨客佩服。 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天下文人学子所信仰的对象。 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说法,也总得让父皇见一见这人。 可现在,虽昨日已经见过,可却避而不谈,是何缘故? 比起慕云宸的百思不得其解,欧阳轩此刻倒是乐得开怀。 因为——蓝伊来都城了。 一大早,碧十七就搞了个丑了唧的面具给欧阳轩戴上。 然后强行把人拉走了。 一路上,欧阳轩用尽浑身解数反抗,却奈何平日里只一心读圣贤书,哪里比得上碧十七这个武夫。 只能仰天长叹:“粗俗!十七侍卫,礼节,君子动口不动手,切勿……” 还没说完,就被碧十七把嘴堵了。 这可是在外面! 欧阳轩一向是彬彬有礼的,何曾被这样粗俗的对待过。 一时有苦不能言。 “唔……唔……唔。” 碧十七回头,见欧阳轩好像有话要说,又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有些好笑,再三叮嘱。 “欧阳先生莫要瞎喊,我就放了你。” 见欧阳轩眨了眨眼睛,碧十七左右看了看,才将扶住他嘴的抹布拿开。 “十七侍卫,你要带我去哪里?还不曾向殿下禀报一声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碧十七又一把将人拉走。 到遥知雪的时候,欧阳轩已经气喘吁吁的,紫伊见人到了,还愣了一会儿,上下扫视了一眼两人,才把人往后面带进去。 临近年边,所以今日碧明堂各分堂的堂主都来都城汇报分堂的情况。 欧阳轩一进去,就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也不知为何,明明才几日过去,就像是分别了几年。 一向清高的欧阳轩,竟突然热泪盈眶,一旁的碧十七和紫伊都看懵了。 碧十七一把揭开欧阳轩的面具,疑惑不解道:“欧阳先生这是……哪儿疼?” 欧阳轩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只盯着各分堂主议论的位置,热泪盈眶。 第161章 他是我的人 这一动作,搞得紫伊和碧十七一脸懵。 尤其碧十七,更是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来的路上,他确实粗俗了些。 弄疼这位谦谦君子哥儿了? 直到欧阳轩抽泣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厅里各分堂的堂主皆是一脸疑惑的回过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怎么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如何得见外人?真是失了脸面。 蓝伊正说着话呢,突然周围的声音都停了。 也一脸疑惑的抬起头,就见众人皆朝一个方向看。 便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怔住! 他怎么来这儿了? 还说等交代完被看添香的事儿,再去太子府找他,怎么反倒他先来了? 还哭成这个样子?! 一时之间,蓝伊觉得有些好笑。 以往她哪里见过欧阳轩这般狼狈的样子。 都是脊背挺的笔直,浑身散发着不屈的气息。 全然一副掌控世间万物的模样,双目炯炯,眼睛里是自信和骄傲。 今日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倒是罕见得很。 蓝伊嘴角微微扬起,投给欧阳轩一个久别重逢的笑容,有些释怀的意思。 顿时,欧阳轩哭的更大声了…… 个别分堂主见了,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 结果,蓝伊蹙了蹙眉,收回视线看着面前桌上的账本,目光如炬,大吼了一声—— “不准笑,他是我的人!” 方才笑出声的那位分堂主,被吓得一激灵,立马收住了表情。 其余的几位,也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纷纷转过身,假模假式的拿起桌上的账本细细看起来。 眼睛却还时不时的瞟向蓝伊。 谁不知道,除了留在都城的这几位,余下的便是眼前这位当初前往范阳创立被看添香的蓝伊,最为厉害。 风云阁的训练,人家虽为女子,却只用了三次,就顺利通过。 而他们之中,有的人甚至用了差不多十次才顺利闯过主子设计的机关。 这女人,可全不能凭借这风华绝代的美貌,就以为她是个可以轻易拿捏的。 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美,都是用来迷惑人的。 蓝伊方才那一声,直接把欧阳轩都喝住了。 这么一晃眼的功夫,脸上的眼泪都干完了。 等人彻底散去之后,紫伊和碧十七见两人依依相望的模样,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急忙自己滚出去,把地方让给他们。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彼此对望,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一般。 如同在范阳,她平日里累了,就寻得他那一处的僻静养养神。 而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泡来她爱喝的茶,拿起书本默默坐在她身边,守着她。 外头的风微微吹过,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声声入耳,宁静而安逸。 他的眼中映射着她的身影,眼底没了平日里的隐忍,思念和后怕都写在脸上。 明明从未得到过,却像差点失去了一般,心里慌得紧,害怕抓不住。 而蓝伊,更是! 眼神如潺潺流水,她看他的眼神从来都是充满欣赏与眷恋。 身为被看添香的老板,碧明堂的分堂主,慕云宸的手下。 她将一身忠诚给了主子,将一身本事给了碧明堂,却将仅有的温柔给了他。 “你回来了。” 欧阳轩这话的语气,不像是许久未见,反倒像是,对一个出了趟门的家里人说的。 蓝伊扬了扬眉梢,嘴边挂着淡淡的笑,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为何这般问?” 她明明从未告诉过他,会回来都城。 欧阳轩也不隐瞒,甚至有些迫切:“我问过太子殿下,他说你迟早会回来的。” 如果你在范阳,那我便又回范阳寻你,与你在一处。 慕云宸:…… 我谢谢你。 见欧阳轩有些急促,蓝伊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往里面走。 直到进了一个鲜艳夺目的房间,才停下来。 “坐,外头不便说话。” 说着,给欧阳轩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欧阳轩左右打量了一会儿,才有些不自在的坐了下去。 可刚坐下去,就被蓝伊吓得又弹起来。 “你平时不是满嘴的礼节吗?这会儿怎么忘了?孤男寡女与我共处一室,不怕遭人闲话家常吗?” 蓝伊这是又生了逗弄他的心思。 在范阳时,她去他家寻他,与他稍稍靠近些,他便要退避三舍,仿佛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一般。 这一动作,欧阳轩更加局促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是因为他心中没有道义礼节,而是这人是蓝伊,他一时没注意这么多。 这窝囊样,蓝伊看着顿时掩面轻笑,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笑的前仰后合,摇曳生姿。 欧阳轩知道自己又被她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知道,这应该是你的房间。” 闻言,蓝伊来了兴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哦?从何说起?” 欧阳轩像是胸有成竹,方才是还没适应,这会儿倒是自然的坐了下去。 “除了你,我没见过还有谁这么喜欢红色。” 也只有你,衬这红色,媚而不妖,甚是好看。 “呵,倒是没说错。”下一秒,蓝伊话锋一转:“说说,你来此处作甚。” 这可是碧明堂的总堂,瞧着他这憨厚的模样,许是还不知道呢。 碧十七也真是够大胆的,竟敢将人带到此处来。 也不知主子是否应允。 “我原先也不知道你在此处,十七侍卫带我来的。” 说完,欧阳轩在心里暗暗想,定要好生感激十七侍卫。 这么大的惊喜,也是都城这几日乏味的生活里,唯一的惊天动地了。 果然,碧十七那个胆大的,必须得让紫伊姐姐好生收拾他。 蓝伊心里已经想好怎么去给紫伊告状了。 心里想着事儿,蓝伊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欧阳轩敏锐的感觉到了蓝伊的走神,以为是回答让她不满意了。 急忙解释道:“我若是早知道是来见你,我定……我定……” 蓝伊抬眸看着他,眼睛如同深邃的湖水,看不到底。 “你定如何?” “我……”欧阳轩到底是急死个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脑子里回想起那日在马车上,太子殿下同自己说的话…… 第162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你若真心爱慕他,又何须纠结这样多?心中有情,却不说,于她而言,亦如没有。”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理应干脆些,难不成你还等着一个女儿家,主动同你说,让你娶她?” “亏你还是欧阳先生,这点道理也要孤教你?” 接下来就是——“算你识相,没跑到太子妃面前去说。” 然后就是欧阳轩被慕云宸一脚踹下马车,滚了三里远的事儿了。 在蓝伊感觉又要失望,快要失去耐心之际。 欧阳轩心里终于被慕云宸的话打了鸡血,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蓝伊搭在桌上的手。 蓝伊心里正苦涩,突然自己的手被抓住,一脸震惊,抬头看过去,就见欧阳轩郑重其事的开口。 “蓝伊,这几日,我想你。” “我想与你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从那次雪天里,你喝醉倒在我门前,红扑扑的脸上满是伤情。 从那次你借着看书的由头,来我家里找我借书。 从那次姐夫破案,你不顾众人的异样眼光,挤过人群提供了有利的证据。 从你忙里偷闲,偷偷来我破旧的小屋小憩之时。 我心里就有你。 还有很多…… 欧阳轩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蓝伊,紧张又担忧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蓝伊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看义正言辞的欧阳轩。 怎么表达心意也这么文绉绉的?真成书呆子了? 可她不就是喜欢他的文绉绉吗? “说白话文。” 欧阳轩还含情脉脉的等着蓝伊回答呢,结果这一句话差点给他噎住。 欧阳轩咽了咽口水,调整心态,重新又说了一遍。 “蓝伊,我从未对你说过,很早之前,我就心悦于你,甚至比你更早。” 我见过你因为我送你自己做的糕点欢呼雀跃的样子,而后偷偷窃喜。 我也见过你因为旁人的目光,眼里强忍着泪水的样子,而后偷偷心疼。 我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所以,我知道,我比你更早。 慕云宸刚一回来,就见平日里因为怀孕,脾气总有些躁的太子妃,这会儿在后花园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当真?欧阳先生与蓝伊当真……” 木培韵此刻脸上的笑容,堪比她接到与慕云宸的赐婚圣旨那日,笑的灿烂。 她享受着幸福的滋味,也感慨于别人的幸福。 可……简直无法想象,平日里看起来循规蹈矩的欧阳先生,表达情感时,竟这么单刀直入! 碧十七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着木培韵的开心,可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来。 心里顿时一阵不安。 连忙转头行礼:“殿下,你回来了。” 慕云宸不明所以,脸上也没太大的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让碧十七下去。 碧十七这会儿跑的比谁都快,都怪他回来话多,同紫伊说了欧阳先生和蓝伊的事儿。 结果今日一早,蓝伊到遥知雪后,紫伊就让他带欧阳先生去与蓝伊见上一见。 说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说的冠冕堂皇的,他脑子本来就不灵光,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结果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欧阳先生和蓝伊甚至都没互相确认心意,何来一桩婚?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瞧着现在太子妃八卦的表情,太子殿下应该会看在太子妃的份儿,饶了他。 “可是看见我回来了,所以笑的这么开心?” 慕云宸明知故问,他刚刚都听见木培韵说欧阳先生与蓝伊如何,偏要多此一问。 木培韵先是斜了他一眼,随即配合着忽悠道:“是是是,看见你回来了,开心。” 慕云宸嘴角扬了扬,眼神里满是纵容和宠溺,伸手替木培韵紧了紧披风。 “你呀,最近有些调皮哦~” 木培韵才不吃慕云宸这套,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亦或者是她恃宠而骄了。 最近脾气大得很,尤其从范阳回来后的这几日,常常没给殿下好脸色。 其实她也不想的,但就是控制不住。 木培韵推开慕云宸想要抱她的手,自个儿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你就会像哄小孩儿一样哄我。” 慕云宸也不恼,从决定与清宁共度一生的那日起,他就承诺要宠清宁一辈子。 将她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别人,也没这个资格。 “清宁,可不就是小孩儿吗?” 本是哄人的话,木培韵听了更气,她就是作,她自己也知道,可就是控制不了。 “肚子里都有个小娃娃了,哪还是什么小孩儿。” 慕云宸一味纵容着他,她娇气,他就凑近她:“在我这里,清宁一辈子都是小孩子,可以一辈子依靠我。” 木培韵终于是被哄得服帖了,顺势靠在慕云宸的肩头,闭上眼沐浴着冬日的阳光。 没过一会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困意来袭,可嘴里还不忘嘟囔着:“殿下,你都不知道,蓝伊姑娘与欧阳先生……” 没听见下文,慕云宸身子一动不动,不用侧头看,就知道他的太子妃,定是又睡着了。 女子怀孕如此辛苦,他却不能替清宁半分。 只能日日哄着她,逗她开心就好。 听完欧阳轩的话,蓝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曾猜过他心里或许有她,可碍于世俗的眼光,她本是风尘女子,而他是身世清白的文人才子。 他们之间,无论再怎么让步,也不被世俗所接纳。 而今,他的话,足以让她震撼。 “你当真喜欢我?” 为表明自己的决心,欧阳轩甚至把自己的家书拿了出来。 巧的是,这封信,他日日带在身上,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他在情感上往往是无法言语之人,当初觉自己心里被填满时,就有意告知长姐。 因自己的扭捏,无法将情感宣之于口,便写了这一封家书给长姐。 信中——此生轩弟之妻,若不是蓝伊姑娘,轩弟将终生不娶。 他不是想以此威胁长姐,只是想告诉长姐自己想娶蓝伊的决心。 不过好在欧阳悦嫁了自己的心上人,也希望自己的弟弟娶到心上人。 虽知蓝伊是被看添香的老板,却也并未有何偏见,自此,蓝伊去刺史府上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第163章 除夕 “那为何至今才与我说?” 蓝伊又喜又恼,她曾旁敲侧击的和他表达了多少次自己的心意。 都被他有意无意的拒绝了,她都快以为他是个木头,读得了圣贤书,却读不了人类的情感。 “我想待我考取功名后,再同你说,那样也正式些。 毕竟现在的我……一无是处,什么也没有,你跟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将话说开,蓝伊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 “那你现在怎么又说了,难不成是殿下给你在都城寻了份差事,你觉得可以给我好处了?” “没,没有。”欧阳轩连忙摆手否认,生怕蓝伊以为他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 “我要等明年春闱,一举夺魁!”欧阳轩的语气十分坚定,他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能力。 蓝伊心里舒畅了不少,嘴角勾了勾,双眼十分魅惑,像是故意的。 “那欧阳先生,想要给我什么好处?” 欧阳轩到底还是个文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蓝伊用那种媚眼如丝的的眼神看着他。 顿时脸刷的一下红的不像话,眼神也开始躲避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句:“起码……银钱上不能让你拮据。” 这话说完,蓝伊都笑了。 她都能经营被看添香这么大的店铺,这人居然会觉得她缺钱? 罢了。 蓝伊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祝欧阳先生,明年春闱,一举夺魁。” 随后便出了门,只留欧阳轩一人在这个房间待着。 听见门开的声音,欧阳轩回过头就只看到蓝伊的背影。 着急忙慌的喊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 回应他的,是静谧无声。 再追出去,已然没有了蓝伊的身影。 欧阳轩心里苦恼极了,他好不容易把心里话说了,以为蓝伊既然心里有他。 那么两人心意相通,便可在一处。 可眼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轩百思不得其解。 而房间的拐角处,蓝伊探了探眼睛,看着呆呆站在门口垂头丧气的欧阳轩。 捂嘴轻笑。 哼,谁让你当初多番拒绝本姑娘? 本姑娘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人吗? 总得让你吃点苦头,轻易得到,便不珍惜了。 除夕。 天空自晨起时,就开始飘落白白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给天地间染上白茫茫的一片。 比起往年,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 寒风凛凛,吹过都城的街道上,带来一阵阵冷意。 明日便是新年了。 都城沉浸在一片热闹的氛围中,而皇宫里,此刻更是一片喜气洋洋。 除夕,是百姓阖家团圆的日子,宫廷里自然也不例外。 临近黑夜,红墙绿瓦之内,却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宫女太监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手里捧着佳肴美酒,为晚上的除夕盛宴做准备。 木培韵被慕云宸裹得像个粽子一般,才撑着下巴终觉满意。 目光渐渐往木培韵的小腹移,到现在已然三月有余了,穿着宽松一点的衣衫,还能遮得住显怀的小腹。 前些日子,白玉同俞雪景也传出了喜讯,俞雪景也怀孕了。 今年还真是一个丰收之年,除了冬日来的早,地里农民伯伯的收成也相当不错。 木培韵一脸幽怨的瞪着慕云宸,委屈极了。 她近日情绪好了不少,倒是不那么烦躁了。 可殿下将她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成这样,如何去宫里参加宴席? 行礼恐怕都难以蹲下。 殿下莫不是逗她玩呢? 见她幽怨的小表情,慕云宸偷笑,走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脸。 “穿厚一点,下雪了,岳母大人说的。” 慕卿卿简直是给了慕云宸尚方宝剑一般,慕云宸对木培韵,那是一个稍有不慎就搬出慕卿卿。 偏偏木培韵又最吃这一套,最后都只能无奈应下。 “那你也穿厚些。” 木培韵见慕云宸穿的平常,转身拿起披风给他也披上,才满意的点点头。 慕云宸无奈,眼睛里却满是纵容和疼惜。 “清宁最大,清宁说什么都好。” 宴席在即,慕云宸和木培韵准备好后,便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行至宫门口时,巧的是撞上了和亲王府的马车。 没错,是撞。 各自的马车里,两位孕妇都受了惊吓,好在没什么大碍。 可吓人的是,和亲王直接越过慕云宸,下令将两辆车驾车之人杖杀。 速度之快,慕云宸掀开车帘出来时,人已经被拖走。 “既然弟妹与孤的太子妃都没什么大碍,随意惩戒一下便可,五弟为何要将人打死才作数?!” 不难看出,慕云羽就是故意的,像是无理由,纯纯找不痛快。 慕云羽蹙了蹙眉,朝碧七吩咐了一声,随即碧七就赶往行刑处。 慕云羽看着碧七的背影,也并未出声阻拦,反而像是早有准备。 携宇文玉朝下了马车,朝慕云宸和木培韵态度恭敬的行了一礼。 淡淡开口道:“臣弟的王妃倒是无妨,只是万一让皇嫂受了惊,那便是天大的事情。 那些车夫就该受死,臣弟就先替皇兄处置了那些人。” 说话间,碧七也跑了回来,朝慕云宸摇了摇头。 人——已经不成了。 慕云宸转眼看向慕云羽,只见慕云羽恭敬的拱着手,低着头。 一时竟拿他没有办法。 今儿个是除夕夜,在这个当口出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可慕云羽像是长进了,脸上表情控制的很好,不悲不喜,不骄不躁。 宫门口值守的将领见几人迟迟不进去,脸上挂着憨态可掬的笑容,快步朝这边跑过来。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参见王爷王妃,时辰差不多了,几位殿下快进去。” 慕云羽顺势牵着宇文玉朝让至一旁,朝慕云宸拱了拱手道:“皇兄先请。” 表情可谓谄媚。 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慕云宸在此刻也不好发作。 最后看了慕云羽一眼,便坐了回去。 没有马夫,就只能是碧七上去驾马,一路上但也没发生什么事。 只是木培韵越想越觉得不对。 既然是能在世家大族当车夫的人,就算再不机灵,也应该是个眼尖的。 更何况,驾马技术也是层层严选的,怎会轻易与别的马车相撞。 且今日的车夫,瞧着眼生,不像是府里的车夫。 木培韵因着怀孕,心思也敏感细腻些,出门时顺道看了一眼。 而且,不止太子府的车夫! 第164章 求之不得 “碧七,为何今日的车夫,不是平日的那个?” 木培韵问出自己的疑惑。 碧七回答的声音传来:“太子妃,您忘了,您说春节将至,今儿个早晨便放了府上的下人两日假,让他们回家探亲去了。” “余下的,便是家离得远的,亦或是没有家的,都留在府上了。 平日里那几个车夫,都回家了。” 木培韵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是她脑子不够用了。 不过…… 太子府的车夫换了,难不成和亲王府的车夫也换了? 而且都驾车技术不行? 可——方才的局势,倒像是……两家车夫故意相撞的!! 想到这儿,木培韵顿时瞪大了双眼,一把抓住慕云宸的手。 “殿下,刚才的车夫——有问题。” 慕云宸先是被木培韵的惊呼出声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立马安抚木培韵。 “清宁放心,我知晓,已经让碧十七去查了。” 木培韵微张的嘴巴还没合上,双眼疑惑的眨了眨,让碧十七去查了?什么时候? 刚才不是让碧七去查的吗,碧七不是说人已经被打死了? 而且碧七回来复命了,这会儿在外头驾马呢。 碧十七这会儿正在乱葬岗翻人呢,连同路黎一道,路黎虽说平日里在碧明堂都是女扮男装,可到底还是个女儿家。 这会儿同碧十七一块在这荒山遍野里,遍地寻尸,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说。 罢了,既为医者,还有什么事情没遇见过呢? “什么时候,我没见你吩咐他呀!” 木培韵小脑袋瓜嗡嗡的,难不成是她怀了孕,人也痴傻了? 虽说碧十七平日跟在她身边,都是隐在暗处的,可她又不聋,殿下吩咐他,她会听不见? 慕云宸刮了刮木培韵的鼻尖,解释道:“作为碧明堂出来的人,这点敏锐都没有,恐怕就……” 慕云宸没把话说完,可其中的意思足以明了。 碧十七内心os:主子,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木培韵听完,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双眼泛着光盯着慕云宸问道:“殿下,碧明堂到底藏了多少能人异士。” 她见过的,除了碧七和碧十七,就是蓝伊,万万没想到,蓝伊一介女流,做起生意来却丝毫不逊色于男儿。 实在让人惊讶。 还有路黎姐姐,外祖父的孙女,她的表姐,竟也不知何时也入了碧明堂。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耐人寻味。 慕云宸嘴边挂着从容淡定的笑意,伸手揽住木培韵,回答道:“只要清宁想得到的,碧明堂应该都有,清宁想不到的,碧明堂应该也有。” 所以就是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碧明堂都凑齐了呗! 慕云宸背后有这样的势力,又是当朝太子,何其强大。 木培韵此刻鼻尖突然一酸,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慕云宸的能力如此之强,上一世却因为她的愚蠢…… 也许是自己许久未曾再回想到重生之前的事儿了,只是今日除夕,明天就是春节,年关她感慨的就多一点。 再加上怀了孕,情绪起伏比较大,也更感性一些。 木培韵突然眼角挂了泪,顺着慕云宸的手臂靠过去,声音有些哽咽。 “殿下,往后的每一个新年,清宁都陪你过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话风突转。 慕云宸不知道木培韵方才脑子里想的东西,有些不解,只是疑惑怎么好好儿的,清宁就开始抒情了呢。 不过,慕云宸还是轻轻拍着木培韵的背,真是像哄小孩儿一样。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木培韵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可慕云宸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出声应道。 “自然是求之不得,乐意至极。” 太子府的马车走后,慕云羽脸上的表情顿时黑了下来。 将宇文玉朝送上马车后,随即朝方才值守的将领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来驾马。 进宫之际,马车内传出来一道毛骨悚然的命令——“去把刚才杖杀车夫的那些人,一并送走。” 语气十分平淡,可说出来的话确是要杀人,让人听了后背一凉。 羽壹乍一下现身,领了命令,随即往回走。 宇文玉朝坐在一旁,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镇定自如的样子,可内心却有着寒颤。 只能假装平静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肚子里的孩子,是目前唯一能安抚她的“东西”。 宴席之上,已经到了许多人。 一见慕云宸和木培韵入席,慕云序连忙凑了过去。 “太子皇兄,皇嫂,你们到的晚了些哦~” 闻言,木培韵回眸看了看,就见慕云序喜笑颜开的朝他们这儿走来。 正想开口说话,就被慕云宸抢了先:“你皇嫂怀孕了,孤自然要走的慢些,若是颠到了你皇嫂,可怎么行。” 此话一出,慕云序脸上的笑容减了一半。 撇了撇嘴,讪讪道:“我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自个儿吞到肚子里了。 一旁的慕云兮见状,忍不住开口打趣道:“我说太子,你的小跟班儿可连皇子妃都还没定呢,哪会知道你这即将为人父的感觉。” 一击即中。 慕云序心里一万个委屈,刚才的好心情这会儿全没有了。 一个太子皇兄,只会整日监督自己的学业。 一个长公主姐姐,整日只会寻自己解闷儿。 慕云羽只能内心仰天长叹,这个家里,除了他和皇嫂,没一个好人…!! 罢了,父皇已经许他,待来年,他便可以同皇兄们一块儿上朝参政,出宫别居。 到时候,他就是大人了,没人可以管得了他了。 慕云兮打趣完,便要拉着木培韵给她传授自己的育儿经验。 恰此时,慕云羽也带着宇文玉朝到了。 “五皇兄,您这是怕路上颠到五皇嫂,所以才来的这么晚吗?再来晚些,恐怕父皇母后都到了。” 第165章 不宜…… 也不知为何,慕云羽颇觉这话有些刺耳,不过面上却无任何异样。 携宇文玉朝一起,礼貌的朝几人问候。 “许久不见皇姐,越发的艳冠群芳了。” 说完,又疑惑的朝慕云兮身后探了探视线,问道:“今儿个是父皇特意设下的除夕家宴,怎么不见皇姐带烨儿来?” 宇文玉朝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同太子妃一般,怀有身孕,还想着与皇姐的世子亲近亲近,也好熟悉一下如何与孩童相处呢。” 这一番问候,倒是让慕云兮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这位五弟可从小就与她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针锋相对。 难不成如今这是转了性子? 不不不,慕云兮连忙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可不认为慕云羽会是真心关怀于她和烨儿。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慕云羽这样的语气姿态,慕云兮也不会当众博了他的面子。 “烨儿平日里玩脱了些,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日除夕宴恐怕结束不会太早,是以,我让他留在府中了。” 说完,觉宇文玉朝一直盯着自己,慕云兮又转过身解释道。 “王妃这离生产还有好几个月呢,且婴儿出生后,最快也得半年才会吐字,现在就熟悉如何与孩童相处,还太早了些。” 不是慕云兮不待见宇文玉朝,只是这心里莫名其妙的觉着,慕云羽的这位正妃,像是藏了许多不安分的心思,不如太子妃那般洒脱自在。 宇文玉朝也不恼,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皇姐说的是。” 随即,两人朝几人点了点头,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目前种种,实在规矩的紧。 可木培韵看在眼里,总觉得这不太像慕云羽的行事作风,事出反常必有妖。 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木培韵下意识的揪住慕云宸的衣袖,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感受到木培韵的手劲儿,慕云宸低头看向木培韵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方才在宫门口,伤到了?” 木培韵回过神,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朝慕云宸笑了笑:“无碍,累得殿下担忧了。” 正说着,就听见太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宴席上纷纷跪满了人。 “儿臣\/儿媳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和皇后脸上挂着难得随和的笑意,朝宴席中间走过去。 至最上首的位置坐下时,才朝底下众人扫过去,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今儿个是除夕夜,朕特设的家宴,都随意些,免礼!” “谢父皇。” 风平浪静,并未有任何异常。 只是——淑妃没有来。 皇上尚且还是太子时,身边便只有皇后一人。 直至继任大典,同骊歌部落签订和平契约。 骊歌部落的大单于觉得契约并不可靠,便择骊歌沮渠阿里卓木的妹妹阿里卓尔,以草原公主的身份送往慕国。 为了两国和平,皇上不得已将阿里卓尔纳入后宫,也就有了现在的淑妃。 好在大慕更看重的是盟约,而非联姻,所以后来阿里娜入都城和亲之时,慕云宸才能以盟约助阿里娜完好无损的回骊歌。 皇上视线一直在下首的众人身上流转。 皇家亲情最是难得,今日这样聚齐的景象实在少有。 皇上心情甚是不错。 目光移到慕云羽身上时,眉头皱了皱,口吻竟然有几分抱歉。 “云羽,淑妃派人来说,她今日受了风寒,就不来凑热闹了,父皇便没强求,让她留在宫里休息。” 解释! 这是天子在向自己的儿子,更是臣子解释? 众人虽惊讶,却不显于面。 慕云宸和木培韵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 就连皇家,亲情也是很珍贵的,当朝天子,也盼望得一丝亲情温暖。 慕云羽依旧是淡定站起身行礼谢过:“母妃身子向来不好,儿臣多谢父皇体恤。” 皇上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慕云羽坐下,气氛一片祥和。 慕云兮指着面前桌上的蛋饺,朝木培韵说道:“清宁,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上首的皇上皇后也是琴瑟和鸣,皇上还给皇后夹了菜。 只慕云宸和慕云羽,都是唇边带着浅笑,锋芒不露,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 两人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慕云宸朝慕云羽抬了抬手里的酒杯,勾了勾唇。 慕云羽也回了一杯,一饮而尽。 酒水下肚。 眼神晦涩难明。 慕云宸,明日便是春节,就让你再过上两日安生日子,好好过个春节罢了。 这便是看在亲情面子上,他这个做弟弟的,暂且顾念一下这位太子皇兄。 只是,觥筹交错中,瞧见木培韵时,慕云羽心中似乎有些苦涩。 回过头来想,他已有王妃,玉朝并不比她差,且他已借司徒青山恢复了贤名,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区区一个木培韵罢了,还是有夫之妇,他何必在意。 可不知为何,这心里竟会堵得慌。 这场除夕宴,风平浪静,结束之时,慕云兮和慕云序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切都安然无事,各自回了家。 回到太子府时,已过亥时两刻。 木培韵已经困得不行,躺到床上时却还惦记着慕云宸让碧十七去查的事情。 慕云宸一进寝宫就见他的太子妃,大冬天的,在床上摆动着大白腿,被褥也没盖好,期待的看着他。 一见她那眼神,木培韵还没开口,慕云宸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直接堵住木培韵想要说的话。 “清宁,亥时了,该歇息了。” 木培韵一听,立马翘起了嘴,直接忽略慕云宸的话:“殿下,碧十七去……” 话没说完,慕云宸就快步来到床前,将人按到床上,微微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 语气是许久未闻的暧昧,眼神邪魅至极,木培韵顿时感知到危险来袭,立马伸出双手抵住慕云宸的胸膛。 眼神无辜极了。 “殿下,太医可说了,怀孕前三个月不宜……” 第166章 人命如草芥 “太医也说了,只是前三个月,可昨日便已过三月了。” 慕云宸像是真的要办了木培韵,不像是唬她的。 木培韵又联想到,府中除了她,殿下并未有别的侧妃,甚至侍妾,暖房丫头也没有一个。 狼忍了三个月,恐怕早就饿了。 思绪至此,木培韵心里一惊。 糟了,殿下这是来真的! 木培韵连忙推开慕云宸,裹着被子自个儿乖乖睡回去。 “殿下,我困了,我睡着了。” 说完,就紧紧闭上眼睛装睡。 见状,慕云宸起身轻笑一声,他方才本就是吓唬吓唬清宁的。 若真是要动她,就凭清宁那猫挠似的力气,又怎么能推开他呢。 木培韵以为慕云宸打算自己去处理,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结果慕云宸只是吹了烛火,便转身。 木培韵立马又闭上了眼,躺的板正。 这小动作怎么能瞒住慕云宸,慕云宸也不揭穿她,心里默默觉着,他的太子妃,甚是可爱。 身旁的位置沉了沉,木培韵轻轻勾了勾唇,下意识的安心了许多,不过半刻,木培韵就睡着了。 黑暗中,慕云宸轻声唤了句——“清宁?” “清宁?” 无人应答。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慕云宸轻手轻脚的起身,给木培韵掖了掖被子。 穿好衣衫便出了门。 书房内,碧十七和路黎已经等候多时。 见慕云宸进来,两人拱了拱手喊道:“殿下。” 慕云宸轻嗯了一声,随即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如何?” 碧十七随即便将自己带路黎去乱葬岗查的情况向慕云宸禀告。 “回殿下,十六名车夫皆被扔到乱葬岗,属下与路神医趁和亲王的人走后,一一查验过,已经断气了。” “都死了?一个活的也没有?”慕云宸有些痛心,到底是他派的人去晚了,没能救回来。 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车夫,只为了养家活口,却不想因这种事而丧命,到底是被他连累了。 路黎嫌弃的瞥了一眼碧十七,才看向慕云宸说道:“殿下,有两个活口,我已经用山参吊着一口气,救得回来。” 闻言,慕云宸也用奇怪的眼神瞅了一眼碧十七。 碧十七有些尴尬,讪讪陪笑道:“殿下,属下还……还没说完,嘿嘿。” “你最近去遥知雪的次数频繁了些许,怎的心情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 说完,碧十七才后知后觉的收回了那一排大牙。 慕云宸睨了他一眼,转身坐到案牍前才继续问道。 “可有调查清楚,那些车夫是何来历,家里都有什么人?” 这回碧十七倒是老实了。 规规矩矩的回答道:“这十六名车夫本就是都城的人,家中皆有老幼妇孺,生活贫苦,全靠种地为生,具体的还得等路神医救活那两人后,问过才知晓。” 慕云宸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那十六名车夫,便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丁,也就是顶梁柱,生活来源。 如今竟因这样的事情,就被打死了,在慕国,在都城,在他慕云宸的眼皮子底下! 护不了民生,他这太子当得何其不配! 受百姓供养,却不能解百姓之惑,助百姓之忧,反而视人命如草芥。 这样的事,都城每天到底还有多少! 偏偏在这件事情上,虽并未有谁出意外,可到底还是马车相撞。 惊了人,慕云羽以此下令杖杀,又逢春节,即便他将事情摆到父皇面前,以父皇的脾性—— 不,以大慕陛下的脾性,顶多训斥两句,将慕云羽关上两日便罢了。 这也是他未在除夕宴上,向陛下禀告的缘由。 毕竟,在权贵之人的眼中,人命本就不值一提,何况只是随意死了几个车夫,又有谁会在意。 又有谁会替他们出头,为他们伸张正义! 三司并非隶属于他太子慕云宸,即便他想,他也没有由头去治慕云宸的罪。 更何况,没有状纸……没有喊冤之人! 想到这儿,慕云宸突然觉得,前些日子去范阳赈灾,查贪污案,父皇让他自己考虑想要的赏赐。 现在应该有了。 以前总觉得,他有自己的兵力,在朝中有自己的人,且白玉已经从边关召回,如今任职大理寺,再加上碧明堂,其实已经足够了。 可现在突然觉得,还不够。 他要在朝中有隶属于自己的监察部,而刑部,就是最佳目标。 如此,一旦有冤假错案,刑部便可光明正大的审理,并将案情昭告于天下。 总有一日,他要让这大慕人人平等,百姓安居乐业,再不用受权贵剥削之苦。 慕云宸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心中不断思考着什么,突然想到一人——“碧七还没回来吗?”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碧七雄厚的声音:“殿下,我回来了。” “殿下,您让属下去查今日宫门当值的将领,您猜怎么着?!” 碧七故作神秘,殊不知慕云宸因方才碧十七禀告一事,正心烦着呢,哪有什么心思同他玩笑。 见慕云宸黑着脸,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碧七瞅了瞅身旁的两人,见碧十七和路黎都不说话,立马就有眼力见儿的汇报。 “殿下,这值守宫门的将领本来有三人,其中一人因家在外县,逢年过节便会轮值,因而只剩下洛西河与敖至善两人。” “今日当值的将领本该是洛西河,然今日在宫门口遇到的那个,却是敖至善。” “洛西河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人,昨夜下值后,回府的路上竟被一群乞丐给围堵了,堂堂宫门将领,被乞丐给揍了,却没处说理。” “带了伤,是以便与敖至善换了班,于是咱们今日遇见的,才会是敖至善。” 说完,碧七又疑惑问道:“殿下,您让我查宫门将领,可是因为这敖至善有什么可疑的吗?” 路黎冷哼一声:“废话,难不成殿下打发你们去玩的?” 碧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无处发,对路黎,他们一向是敢怒不敢言,一来路黎身份地位摆在这儿。 二来,谁知道路黎身上时刻装着什么药粉呢。 上次因被她怼了一句,自己一不小心还了她十句,便被她“一不小心”下了痒痒药,让自己笑了一整晚,都不曾入眠! 第167章 躲猫猫 桌上传来慕云宸敲击着桌子“滴答滴答”的声音。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了几许。 本以为下了一天的雪,夜里会停了,却不想此时外头寒风呼啸,约莫是雪更大了。 良久,慕云宸才开口道:“路黎,那两名车夫就交给你,务必将那二人救活,留待来日!” 他方才想到的,慕云羽也绝对能想到。 慕云羽也料定了他不会去父皇面前告状,即便去,结果也如自己所想。 慕云羽不傻,才借由婚事将自己的名声挽回,眼下最重要的应是韬光养晦。 以慕云羽的脑子,绝对不会只是在他面前杀几个人耀武扬威一番。 这其中定还有隐情。 罢了,此番无论慕云羽想要做什么,冲他,还是冲清宁,他都要有所防备。 明日便是春节了,慕云羽,望你安分些,孤便可赏你几日安宁。 “殿下,路黎领命。”说完,路黎便退了出去。 她只管救人,别的,兴趣也没那么浓厚。 走到门口时,突觉一旁的拐角处有狸猫跑过的动静儿。 路黎勾了勾唇,眼眸明亮。 太子妃,你这是在和殿下玩躲猫猫吗? 罢了,不揭穿她了。 想着,路黎只停留了片刻,便负手离开,途中,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身男装,以及男子的行为举止,竟有些介意了。 自混迹于江湖之中,为便于行走,她便常常以男装示人,长此以往,倒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可如今这是怎么了? 竟然有些想念自己女装的样子了。 到底是女为取悦自己而容,还是女为心悦之人而容? 路黎走后,木培韵才从拐角处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吁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路姐姐发现了。 书房内,碧七突然一拍脑袋,惊呼道:“殿下,属下方才还忘了一件事。” 慕云宸一时竟无言以对,抬起头嫌弃的看着碧七。 “碧十七是因着近日跑遥知雪的次数多了,因而脑子不好,你莫不是也……” 话未说完,就被碧七识相的接过去:“殿下殿下,属下没有,属下绝对没有,属下誓死效忠殿下。” 慕云宸:…… “碧明堂训诫第一条,抄三百遍。” 碧七猛的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碧明堂训诫第一条,危急关头无需誓死不渝,涉及性命攸关,可叛主,可苟且。 但往后便再与碧明堂无关,堂中之人所见,弃之。 碧明堂的手段,虽骇人听闻,可一旦通过考验,正式入了碧明堂,便是天底下暗卫中,最有人性的。 这不是惩罚,这是殿下的好意。 碧七朝慕云宸拱了拱手:“属下领命。” 慕云宸勾了勾唇角,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碧七:“忘了什么事,说。” “殿下,属下去调查宫门值守将领途中,正巧遇上了今日在宫门杖杀那些车夫的行杖内侍。” “那些内侍,正被人赶尽杀绝。” “只是属下发现时已经晚了,无力回天,追杀那些内侍的人,武功不在属下之下。” 慕云宸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可知道那些内侍被何人所追杀。” “巧了,殿下,在都城武功不在属下之下的人,屈指可数。 且那人的招式,属下曾与之交过手,属下猜测,那人应是和亲王爷的贴身侍卫——羽壹。” “只是猜测?” 碧七眼皮跳了跳,连忙回答道:“属下确定,羽壹追杀内侍,应当是为了杀人——灭口。” 慕云宸并不意外,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难联想,看来,慕云羽是要有大动作了。 只是,这大动作究竟是什么呢? 好戏开场,清宁也想看戏了。 慕云宸看着窗户上的影子,唇角扬起温柔的笑容。 碧十七是个灵敏的,察觉到主子的目光,顿时朝窗户看过去。 随手抽出剑,就把偷听的木培韵当成了刺客,剑心直指木培韵的脑袋瓜子。 “什么人!” 这一声吓得木培韵手里抱着的汤婆子都掉落在地,弄出声响。 慕云宸眼疾手快,将手里的茶杯扔过去,截住了碧十七的剑。 剑落,杯碎。 里头惊心动魄的一瞬,外头,木培韵被吓得腿都软了。 慕云宸眉头紧锁的盯着碧十七,话却是对门口的木培韵说的:“清宁,外头凉,想听就进来。” 他特意趁她睡着之后才来议事,就是不想让她孕中如此辛苦,还要担忧这些事。 却没想到,清宁是个性子沉得住气的,竟连他都被骗过了。 闻言,碧十七连忙跪在地上请罪:“殿下,属下有眼无珠。 若非殿下及时察觉,属下差点伤了太子妃,铸下大错,万死难辞其咎,请殿下责罚。” 木培韵偷听被抓包,实在尴尬极了,若非慕云宸唤她,她刚刚就该溜回去继续装睡的。 只是,殿下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在外面偷听的? 木培韵讪讪低着头,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一副认错的态度来到慕云宸身边。 “殿下聪慧,臣妾是万不能及了,这都被你发现了。” 慕云宸伸手握住木培韵的手,宠溺的看着她轻声道:“等我一会儿。” 随即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愧疚的碧十七,淡淡移开视线朝碧七吩咐道:“碧七,明日便是春节,让府中上下都休暇一日。” “碧十七,你方才差点伤了太子妃,虽是护主心切,可孤瞧着你最近有些心浮气躁了,这几日就让你去盯着敖至善,将功抵过。” 闻言,碧十七有些错愕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慕云宸。 他没有听错? 殿下只是交给他差事,并未责罚?也没有要他的命? “殿……殿下,你没说错,我是碧十七。” 慕云宸冷哼一声,差点给气笑了。 “怎么,夜已深,还不想走?是想去风云阁练练身手了?” 碧七见状,连忙一把涝起碧十七,朝慕云宸和木培韵行礼告退。 “你是不是傻,把殿下交给你的差事办好就行了。” “嘿嘿,殿下,太子妃,那属下们就退下了。” 说着,就拖着一脸懵的碧十七走了,还不忘规规矩矩的带上门。 第168章 你不懂我,我却懂你 其实方才碧十七的剑控制的极好,即便慕云宸不出手,也顶多吓吓木培韵。 若真是府上的刺客,一向只抓活口,因而并不会下死手。 更何况,他方才也挡住了那一剑,并未酿成大祸。 且他刚才可是看见了,他的太子妃进门时,可是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才看见他这个夫君的。 既然没错,便无需惩罚。 可打扰他和太子妃相处,便要罚。 见门关上,慕云宸这才回过头看向木培韵道:“清宁的演技越发好了。 竟敢不乖乖睡觉,半夜溜到书房外,鬼鬼祟祟,想作甚?” 虽是严肃质问的话语,可这话从慕云宸嘴里说出来,语气温柔纵容,倒像是夫妻俩之间的调情。 木培韵直接搂住慕云宸的脖颈,一个转身坐到了他的腿上。 “殿下,莫要用这种审问犯人的语气与臣妾说话,吓坏了。” 慕云宸将人稳稳抱着,没想到他的太子妃,还是个戏精本精呢。 这矫揉造作的样子,当真是坐实了娇气包的称号。 “清宁,我审问犯人,可不会这么温柔。” “女犯人,也不会吗?”木培韵紧紧盯着慕云宸的眼睛问道。 慕云宸眼神坚定,半分心虚都没有。 “不会。” 闻言,木培韵还满眼失落,似乎不是很满意:“哎!殿下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慕云宸无奈,伸手理了理木培韵额间的碎发,哄道:“若水三千,我已经取了清宁这一瓢。 旁的,自有旁人去怜香惜玉,我眼里容不下别人了。” 听完,木培韵心下一喜,她最是爱听殿下哄她,以前只觉所谓情话,华而不实,聒噪得很。 如今,殿下这个木楞子,竟不知何时学会的,日日都要说给她听。 现在好了,不说,她还不习惯了,这不,只能自己主动来讨了。 突然,木培韵又甩开慕云宸的手,惹得慕云宸一脸疑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怎么了?” 木培韵轻哼一声,移开视线,不满意道:“殿下,你还说我,你不也偷偷摸摸起来议事。” “没有偷偷摸摸,我见你睡着了,就没叫你,哪知道你是装的。” 木培韵本也只是耍耍小性子,在大事儿上,她是不会恃宠而骄的。 “殿下,我明白你,你觉得我怀了孩子,整日辛苦,你却不能替我做什么。” “唯这些事情上,不想让我担心,劳心劳神,所以才哄得我睡觉,自己来处理。” “可我明白你,你却不明白我。” 见慕云宸疑惑,木培韵顿了顿,继续解释。 “如今慕云羽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然他德不配位,储君之位当属殿下。” “今日之事虽小,可尚且不知慕云羽是何居心,车夫不过是犯了个人人都会犯的小错,可却因此丧了命。” “我知你心系百姓,心中有大义,可碍于种种缘由,现在还束手束脚,心里定然不好受,此事也会想办法追查下去。” “可你也应当明白,我既为你之妻,便是要与你一同甘苦,万事不顺心之时,可同我说,不可再避着我,我希望我们能一起面对。” 木培韵实在后怕。 曾经,他瞒着她,为她做了多少事,解决了多少未知的危险。 如今,他不过是想让她睡个好觉,又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虽是男儿,却也是血肉之躯,是她的夫,是她的殿下,是她曾经错过的人。 是她曾以为是感动,现如今深深爱着的人。 木培韵最气的,就是慕云宸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 总将她培养在温室里,无论是何境地,只让他一人面对。 这如何能行,那老天垂怜,让她重生一次的意义在哪里。 木培韵的话在慕云宸心中激起千层浪,脸上是动容之神色,眼底是清澈的湖镜。 清宁说的对,他不懂她。 她却懂他。 懂他心中的万千抱负,即便作为太子仍旧不能实现的抱负。 他自以为将清宁护好,守住那一方天地,护她一世平安便好。 却忘了可以并肩,可以更好。 “清宁,是我错了。” “我今夜,以大慕太子的身份,邀你随我一道创立慕国的太平国都,给百姓一个真正的盛世,你可愿?” 两人视线交汇,都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 木培韵稍稍靠近,收起自己小女儿家的矫情,语气真诚:“清宁,求之不得。” 话已说开,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清澈的笑容。 “所以,慕云羽绝不是单单的给你我下马威,一定还有别的后手。” “只是如今,他娶了宇文玉朝,在我们面前,倒是装都不愿意装了。” 木培韵听完慕云宸的叙述,心里不免开始担忧起来。 慕云羽的心狠手辣,她前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绝不能再让他伤殿下,伤她的家人分毫。 只是,毕竟是皇子,轻易动不得。 要想动他,需得等他自露马脚。 要想彻底扳倒一国皇子,非谋逆大罪,恐难。 且罢,来日方长,戏也得慢慢儿看下去。 “清宁无须担忧,我已派碧十七和路黎去查了,只要路黎救活那两名幸存的车夫,我们便就知道慕云羽的谋划了。” 木培韵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嗯~嗯~” 慕云宸浅笑着看向木培韵问道:“困了?” “殿下,早就困了,若非你瞒着我,咱们何至于到这会儿还没歇息?” 木培韵说着,整个人靠在慕云宸身上,她是真的困了。 今日过后,她与慕云宸,将一切都说开,便再没有任何嫌隙,不过以前也没有嫌隙。 只是如今更加亲密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抱清宁回去睡觉可好?” 说完,慕云宸不等木培韵说话,就主动把人抱起来。 他与慕云羽之间,才刚刚开始,好戏在后头呢,不急这一时。 眼下着急的是——哄清宁睡觉一事。 “谢殿下,有劳殿下照顾我啦。” 今夜,两人心情看起来,都很不错,回寝宫的途中,月亮也半遮面起来。 第169章 唤我夫君 春节。 雪停了。 “哇,好多雪呀!” 木培韵打开窗户,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顿时欢呼雀跃起来,提着裙摆就小跑出去。 “哎!” 慕云宸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却被木培韵忽略个干净。 抬眼看着她的背影时,眸色之间只剩下宠溺和无奈。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呢。 木培韵蹲下伸手从雪地里捧起一捧白雪,虽冻得手指发冷,却觉得新鲜得很。 今儿个是春节,木培韵穿着一身红衣,像极了这寒冷天地间的一株红梅。 站起身时,斗篷随风摇摆,红与洁白的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像是突然闯入这苍白世界的外来者,却又出奇的合适,一切都刚刚好。 银装素裹的雪地间,木培韵转过身朝慕云宸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亦如红梅绽放,绝美。 “殿下,你快过来,积雪啦!” 真好看,都城四季如春,鲜少有今年这样的天气。 木培韵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也没见过话本里,被雪染白的世界。 慕云宸穿着一袭白衣,褪去了往日在朝堂中的雍容华贵,此刻便如从云端走来的谪仙一般,干净纯洁,无一丝浊气。 木培韵迎着慕云宸朝自己走来,方才的欣喜顿时消失,脸上的表情愣住。 这样的他,像极了重生回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面庞白皙如玉,五官雕琢的是那样精致,敛眸轻笑,薄唇微抿,嘴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谁说慕云羽是这都城之中的翩翩公子? 依她看来,她的太子殿下,才是这世间最为温润如玉之人。 行走步态之间,尽显儒雅风流之姿,超凡脱俗,让人不敢靠近,生怕让他沾染了尘埃。 “是呀,积雪啦,清宁可要堆雪人?” 他记着自己年纪尚幼时,曾与皇姐前往北方待过一段日子。 那时候也遇到过这么一场大雪,皇姐可兴奋了,拉着他就要堆雪人。 想来,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新鲜事儿。 结果喊了半天,木培韵才反应过来,方才居然被美色所诱惑,愣神了。 “唔……殿下,你刚刚说什么?” 小脑袋瓜仿佛写着大大的疑惑,木培韵歪着头继续盯着面前的美男子看。 慕云宸轻笑一声,看着他家正发愣的太子妃,颇觉着可爱极了。 不自觉的伸手轻轻弹了弹木培韵的脑门:“刚刚在想什么呢?为夫同你说话都没注意听。” “唔~” 木培韵伸手揉了揉自己刚刚被慕云宸敲过的脑袋,随即又踮起脚尖,双手捧住慕云宸的脸,认真的端详起来。 “殿下~还真是——生的貌美,若是个女子,恐怕就连娇花都要逊色几分了。” 这话…… 慕云宸听着总觉得哪儿不对,不像是夸人的。 一时,慕云宸脸上的表情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看着木培韵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伸手将木培韵的手拿下来,有些委屈的反驳道:“清宁是在说为夫娘吗?” 这话问的木培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带着清澈的眼神摇了摇头。 一脸真诚回答:“没有啊,我夸你呢。” “咳……” 慕云宸……看着木培韵这单纯天真的模样,只能无奈苦笑。 “那清宁夸人还有点难听。” “啊?” “没事。” 说着,慕云宸趁木培韵还没反应过来,赶忙把人牵走。 “来,为夫给你堆雪人玩。” 木培韵见有好玩的,也不再多想,兴奋的跟着慕云宸来到院子中央。 “殿下,你还会堆雪人啊?” 慕云宸勾了勾唇,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清宁看看就知道了。” (自行脑补,此处响起一首歌。) 木培韵盯着慕云宸看了许久,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像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殿下。” “嗯?” “你好像很喜欢自称为夫,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恐怕不合礼数哦~” 雪人堆好啦,慕云宸站起身拍了拍手,看着自己堆好的雪人,甚是满意。 随即看向木培韵,眼神里充满爱意:“我不是喜欢自称为夫,而是喜欢清宁唤我夫君。” 深情对望下,木培韵没忍住仰头轻啄了一下慕云宸。 顿时,慕云宸眼里的神色如同这白茫茫的雪融化了一般,温情脉脉。 “调皮!” —— “都死透了吗?” 和亲王府后花园,两抹身影前后出现。 慕云羽负手而立,身后的羽壹拱手回答道:“属下去乱葬岗检查过,那些车夫都死了,有些尸体已经被野狼叼走。” 不得不庆幸,碧十七和路黎昨夜做的很周到,随意找了两具尸体,与那两位还没咽气的车夫换了衣衫。 是以,后来慕云羽的人返回去查的时候,才没发现端倪。 “很好。”慕云羽十分满意羽壹这次的差事,办的很好。 “那让你去解决了那些行杖之人,可解决了?” “回殿下,都解决了。” 闻言,慕云羽突然嘴角上扬,笑容充满了轻蔑和讽刺,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凉意。 如同夜间猫头鹰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今夜过后,便告诉那些车夫的妻儿‘真相’。” “是!”羽壹说完朝慕云羽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慕云羽紧握的拳头松开,方才握住的那团雪,此刻已经融化完了。 有些东西,即便抓不住,也要让它毁在自己手里。 “王爷,天这么冷,怎么在这儿站着。” 宇文玉朝裹着披风,出门四下不见慕云羽,便到这后花园来寻人。 听见宇文玉朝的声音,慕云羽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转过身时已然是个温润尔雅的王爷。 “出来透透气,整日被碳火烤着,闷得人心慌。” 说着,慕云羽便走过去牵起宇文玉朝的手,一道往回走。 看起来,倒像是夫妻情深,相濡以沫,俨然一幅好风景。 只可惜,慕云羽心里怎么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第170章 一家人 碧十七奉命盯着敖至善,这会儿正趴在敖府的房顶上,掀了块瓦往下看。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巴掌,碧十七下意识的就要出手,被身后的人及时拦住。 是碧七。 碧七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两人观察了一眼屋内,并未有任何异样。 才一起从人家的屋顶上飞身下来。 “碧大哥,你怎么来了?” 碧十七一脸疑惑,今日殿下不是放了府上和碧明堂的人休息吗? 怎么碧大哥跑这儿来了? 碧七不以为然,伸手拍了拍碧十七的肩膀道:“今日春节,来接你同兄弟们一道过节呀。” 碧十七显然是愣了一下:“这……这怎么行。” “昨夜我差点伤了太子妃,殿下命我盯好敖至善,我怎可擅离职守。” 碧十七是把这差事当成了慕云宸给他的惩罚,昨夜差点失手伤了殿下心尖尖上的人。 碧十七本来就愧疚不已,现在就只想将功补过。 碧七见碧十七这副认真的模样,轻笑一声道:“你以为没有殿下的命令,我敢带你走?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可……可是……” 碧十七仍旧在犹豫。 碧七是个粗性子,见碧十七扭扭捏捏,顿时有些不耐烦,直接抓起人就走。 结果身后的人一动不动,碧七直接又气又无语。 “你那剑让殿下给截了,又没刺出去,殿下让你来监视敖至善,是差事,不是惩罚。 只是因为他觉得你心思细腻,万事有防备,比我们更合适盯人,才让你来的。” “你我跟随殿下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殿下只是面上冷,其实宅心仁厚,否则你以为碧明堂训诫第一条从何而来?” “还是说,你觉得殿下和太子妃在怪你?” 碧七最后这句话说完,碧十七急忙否认道:“当然不是。” 殿下宅心仁厚他当然知道,不然当初也不会将他捡回来,教他学艺,把他养大。 于他而言,殿下是主子,更是如兄如父。 只是昨夜的事情,殿下虽然没有发火,可到底是他做错了事。 “好了,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紫伊和蓝伊她们在欧阳先生家准备了晚膳,再不去,菜可就凉了。” 说完,碧七便转身直接走了。 碧十七愣在原地,思绪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碧七勾了勾唇,转身一把搂住碧十七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咱们碧明堂是一家人,殿下都还没说话,你何苦自己折磨自己。” 结果,碧七自己热血澎湃的说了半天,碧十七一声不应。 碧七扭过头去才发现,碧十七一直盯着他自己的肩膀。 不对,是盯着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怎……怎么了?” “碧大哥,你是碧明堂总堂的副堂主,与我勾肩搭背,让别人看见了,恐多有不妥。” 碧七还以为多大的事,原来不过如此,没好气道:“你既叫我碧大哥,咱们就是兄弟,那还有何不妥。” 说完,也不管碧十七是何反应,直接拽着人走了。 碧十七有苦难言,一路上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实在让人焦灼。 反观碧七,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看不到。 碧十七仰天长叹! 天爷呀! 他发誓,他真的不好男风。 欧阳轩因为觉得一直住在太子府,总是多有不便,再加上木培韵怀孕。 他一个外男更加于理不合。 于是木培韵便在靠太子府不远处寻了处宅子,让慕云宸引欧阳轩搬了过去,安心备考来年春闱考试。 今日几人一拍即合,上街买了菜就上欧阳轩那儿去了。 “来啦,糖醋里脊来了,嘁~真烫!” 紫伊迅速将手里的那盘糖醋里脊放到桌上,双手捂着耳朵。 也不知为何,明明捂耳朵没用,手偏要习惯性的伸去。 一开头就见欧阳轩在门口东张西望,出声问道:“他们还没来吗?” 欧阳轩回过头回答道:“紫伊姐,没呢。” 自从欧阳轩和蓝伊敞开心扉后,便随蓝伊一块儿,唤紫伊姐姐。 紫伊点了点头。 “我来瞧,你去厨房帮蓝伊。” “成。” 欧阳轩当然乐意至极,收了袖子就朝厨房走。 紫伊一边朝门口走,一边絮絮叨叨:“这俩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碧七跳出来,吓了一大跳。 直接大叫了一声,没撑住往后倒去。 碧十七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紫伊。 厨房里的两人听到响声,也跟着出来瞧。 紫伊脸色很不好看,刚才真的是吓得她魂儿都快没了。 结果碧七还在那儿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见紫伊直接黑了脸,其他人也面色担忧的看着他。 碧七才止住笑声,试探性问道:“紫伊,你生气了?大哥错了,大哥下次不吓你。” 紫伊仍旧一动不动,气愤的盯着他,眼里的怒意十分浓厚。 碧七更加担忧了,看了眼扶着她的碧十七,也是幽怨的看着他。 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确实不妥,怎么能去吓唬一个小姑娘呢。 “错了错了,哥错了,下次给你带太子府的糕点,好不好,别生气了。” 紫伊依旧没说话。 碧七急得直跺脚,朝蓝伊和欧阳轩投去求助的眼神。 结果蓝伊和欧阳轩刚和他一对视,立马就掉头回了厨房,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碧七又看向碧十七,请求支援!! 碧十七也别过头去。 这会儿,紫伊突然笑了。 然后双手环胸,眨了眨眼,仰头得意的看向碧七。 “怎么样,碧大哥,吓到没?” 这下轮到碧七呆愣在原地了,敢情这小丫头骗子逗他呢? 白担心了。 还真是吓着他了。 果然如殿下所说,唯小骗子与啥玩意儿难养也? “好呀,你们就调戏哥哥我,也就我纵容你们。” 碧十七无奈,回过头朝正在门口感慨的碧七说道:“碧大哥,调戏一词,不是这么用的。” 此话一出,紫伊没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碧七:…… 终于菜全部做好,端上了桌,蓝伊和欧阳轩坐在一块儿,紫伊和碧十七这对冤家也坐在一块儿。 也不知为何,碧七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这个位置明明夹在中间,却好像是多余的。 第171章 亦兄亦友 “都吃什么呢?也不等等我们。”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都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蓝伊顿时惊讶出声:“太子妃。” “还有太子殿下。”欧阳轩也跟着站起身。 紫伊虽一直待在都城,可却从未在木培韵面前露面,于她而言,没有主子的允许,棋子不可抛头露面。 这会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慕云宸。 碧七和碧十七更是惊讶不已。 “殿下,太子妃,大过节的,你们怎么来了?” “快,请坐。” 说着,两兄弟就连忙把慕云宸和木培韵引到饭桌前坐下。 “太子妃说,单我二人过年,太没意思了,同你们一起才热闹。” 说着,便朝门口招了招手,随即就有丫鬟提着一连串的膳盒进来,摆满了整张桌子。 碧七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顿时欣喜极了。 下意识的就拉着紫伊的手喊道:“紫伊,你不是早就说想要尝尝太子府的东西吗,今日可是得了缘分。” “这油焖大虾,就连大哥我都没吃过呢,你可真有福气。” 可紫伊却满是不自在,试探性的朝慕云宸看过去。 见慕云宸点了点头道了句:“坐,今日无主仆,太子妃说,孤今日同你们,应当是——朋友。” 朋友二字何其珍贵,平日里等级分明,可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有感情。 就让大家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畅饮便罢,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紫伊这才坐下,蓝伊也有些尴尬,看着桌上自己做的那些菜,与太子殿下带来的,实在是没法儿比。 “咱们做的这些,都撤了,可别丢人现眼了。” 说着,就要抬手把自己做的菜拿走,被木培韵伸手拦了下来。 “别,正好想尝尝蓝伊姑娘的手艺。” 蓝伊心里一阵感动,下意识的也朝慕云宸看过去。 慕云宸蹙了蹙眉,一把打开扇子装作扇风,假意咳嗽了一声道:“看我干嘛?今日太子妃做主,都听太子妃的。” “哦!!” “好,那可太好了!” 就数碧七最为欢乐,其实不是他们巴不得不听慕云宸的话。 只是慕云宸平日里周身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严肃。 今儿个过节,本该是把酒言欢的日子,既然是太子妃做主,那么……嘿嘿嘿!! “殿下,可不能赖酒哦~!” 慕云宸看着碧七还没喝,就已经开始醉了,轻哼一声:“不自量力。”可唇边却带着笑。 本来慕云宸和木培韵在太子府已经准备好了用晚膳。 木培韵偶然注意到平日里跟着慕云宸的碧七不在,才想起来给放假了。 偌大的太子府,能放走的下人都放走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两人谈话之余,木培韵突然问了一嘴碧七他们今日在何处过节。 慕云宸回想了一会儿道:“他们几个,应该会去欧阳先生府上。” 木培韵顿时喜上眉梢:“那我们也去!” 闻言,慕云宸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却无可奈何。 “清宁,别闹,我若是去了,他们恐怕饭都吃不下去,别去打扰他们了,就让他们畅所欲言一次。” 这话木培韵可不满意了,双手叉腰就反问慕云宸:“殿下,你觉得,于他们而言,你是他们的什么?” 慕云宸不假思索,这样的问题还需要问? “主子?亦或是恩人?” 确实算得上恩人,碧明堂的一大半人,都是慕云宸从山匪,灾荒中救出来,亲自培养的。 不然,那么多人,为何都对慕云宸死心塌地。 碧明堂势力在江湖滔天,却屹立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善恶自在人心。 木培韵听了扬起嘴角,摇了摇头:“嗯~不!” 慕云宸疑惑,不?难不成还有别的? 正想着,就见木培韵揭开谜底。 “于他们而言,殿下亦师亦友,亦兄亦父。” “说父亲有些远了,可老师,朋友和兄弟却刚刚好。” 见慕云宸还在犹豫,木培韵直接过去挽着他的手臂:“殿下,别犹豫了,你让碧七去叫碧十七回来时,我可是都听见啦。” 说着,就直接拖着人走了。 这些大男人,怎么一到这种事情,就扭扭捏捏,矫情得很。 碧七见一旁的紫伊还有些不自然,于是朝木培韵喊了一声介绍道:“太子妃,这是紫伊,也是殿下的人。” 此话一出,吓得紫伊碗都没端稳,慕云宸一记冷冽的目光扫过去,就像耳光一样。 什么太子殿下的人? 她是太子殿下的下属。 这碧大哥,还碧明堂的副堂主,可别害人啊! 大家都在观察慕云宸和木培韵的脸色,就见木培韵带着浅浅的笑意,蕴含着无尽的温柔与亲切。 “原来你叫紫伊,遥知雪的东家,我们见过,这是第二次见了。” 紫伊汗颜:“太子妃折煞属下了,承蒙太子殿下抬举,属下只是遥知雪的掌柜,东家是殿下。” 木培韵也没反驳,继续问道:“紫伊,蓝伊,你们是两姐妹吗?” “不是,属下与蓝伊的名字,是殿下赐名。” 碧明堂的女掌柜一共分为七个,分别是紫,蓝,青,绿,黄,橙,红,单名伊字。 掌管不同的商业,就如紫伊掌管遥知雪,垄断慕国大部分胭脂水粉这一类的生意。 而蓝伊掌管被看添香,垄断慕国一大部分青楼。 其余几位分别遍布各地,垄断钱庄,饭庄,布行,铁器瓷器,海上运输等等。 同时,各大店铺均是消息传递的据点。 碧明堂规模巨大,让木培韵无法想象,大吃一惊。 若是慕云宸不是太子,那么有这么大的江湖组织,再有兵力,想要反恐怕不难。 “我以茶代酒,与殿下敬诸位一杯,愿诸位在日后的行事中,一切安全为上,生命为上。” 说着,木培韵就和慕云宸端起了杯子,朝其余人抬起。 清宁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可规矩自在人心,人亦有情。 君子以仁义会友,何必端着呢。 第17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要是路神医也在就好了。” 木培韵会然一笑,路姐姐这会儿,应当和外祖父一块儿过节呢。 …… 木培韵猜对了,却也猜错了。 因为路黎除了自己回去摄政王府与摄政王一道过年节,可半夜歇下时,那位不速之客又来了。 和亲王府。 慕云羽亲自煮了“一锅”茶,用庞大的碗,一碗一碗的替羽壹及一众暗卫盛好,放到他们面前。 可却无一人敢喝,一众人除羽壹之外,都在瑟瑟发抖。 慕云羽瞥了一眼坐在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一眼,不屑道:“喝呀,怎么不喝? 这茶本王可是亲自煮了一个时辰,你们不喝,不是就辜负了本王的一片心意?。” 说着,便端起那大碗,亲手喂到那暗卫嘴边。 可那名暗卫只是瑟瑟发抖,紧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慕云羽轻笑着把碗摔碎,视线扫过众人,脸上的笑容却是瘆人的很,看得人后背发凉。 “王……王爷,属下……属下不喝……” 慕云羽闻言,脸上的笑意褪去,突然瞪向羽壹身边的那个人,快步走过去直接用瓢舀了一瓢茶水往他嘴里灌。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人当场口吐鲜血,毙命。 周围的人都瑟瑟发抖,连忙跪到一处向慕云羽认错。 “殿下,属下知错。” “属下知错,殿下,求您饶了属下这一次。” “殿下,饶命。” 求救的声音此起彼伏,独独羽壹端坐餐桌旁,身姿挺拔,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慕云羽随即站起身,从羽壹的怀里抽出手绢,擦了擦手后,将染了血的的手绢扔到方才毒死的那人身上。 “晦气!” “都把药吃了。”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是众人的噩梦。 也不知慕云羽从何处寻得这药,吃下后,每逢月圆之夜,也就是每月十五那日,一众暗卫身上便如虫蚁啃食一般,虽不致死,却痛苦不已。 这药每两月吃一次解药,是解药亦是毒药,可如若不吃,便会因为穿肠挂肚,七窍流血而死。 而最终的解药,还是在慕云羽手里。 慕云羽觉得,这世界的人,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也唯有傀儡才会听话。 即便是暗卫,他也得将他们的命捏在手里。 今日便到了两月后分发解药的日子。 可却有胆大的,向慕云羽求真正的解药,在慕云羽看来,这就是对他有了异心。 不忠之人,不用,但也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和亲王府的大门。 跪着的一众暗卫,一听慕云羽的话,立马规规矩矩的把药都吞了,痛苦总比丢了命强。 “都听好了,日后若是谁再有别的想法,这,就是下场。” “是,王爷。” “羽壹留下,其余人都退下。” 暗卫这才齐刷刷的就朝门口走,他们今日等这句话等了许久,从慕云羽煮茶时,他们便在此等候。 亲眼看着慕云羽洗茶叶,加水,煮茶,放毒药…… 最后“出锅”。 刚到门口,就被羽壹喝住:“慢着!” 一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是冬天,额头上的汗珠流个不停。 就连慕云羽都被羽壹这一声呵斥给唬的一脸茫然,满头问号。 “羽……羽大人,何事?” 羽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开口道:“抬走。” 几人又立马回来,把尸体拖出去,还不忘把地也给擦干净。 慕云羽勾了勾唇,心里颇觉着——有趣! “不愧是让本王另眼相看的人,有意思。” 羽壹这才连忙起身,朝慕云羽拱了拱手道:“羽壹誓死效忠王爷。” 慕云羽摆了摆手,示意羽壹坐下,随即才添了一杯茶递到羽壹面前:“尝尝皇上新赏的茶,味道如何。” 羽壹不做任何犹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如此干脆,让慕云羽都惊了惊。 “事儿办的怎么样了?本王明日一早,能不能听到太子草菅人命的消息?” 羽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禀王爷,事已成,属下已经告知那几位车夫的妻儿,是太子下令杀了他们的丈夫或是父亲。 另再加上敖至善这个人证,太子必死无疑。” 虽是太子,杀几个人也无所谓,可若是受害者家属喊冤,闹到了朝堂之上,被父皇知道,被天下人知道。 那么,这个案子,即便不能置慕云宸于死地,可父皇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得让慕云宸脱一层皮。 慕云宸啊慕云宸,流言蜚语,见风使舵这一招,还是你那太子妃教本王的,本王就让你尝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羽壹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此举,实在是太冒险,若是太子昨夜就向皇上告你的状,属下恐怕来不及准备。” 慕云羽勾了勾唇,邪魅一笑:“太子‘宅心仁厚’,他不会,也断然想不到,本王的好戏在后头。” “你可知,此计能扳倒太子,不在于那几条人命,而在于那几人的妻儿。 本王要让这事闹大,越大越好,大到父皇不得不秉公处理此事,逼得父皇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流言蜚语,才是扳倒太子的东西,人命算什么,随便死几个车夫,能如何?” 慕云羽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却不见羽壹附和,随即抬起头瞟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问道。 “本王见只有你老老实实的吃了药,是不是也说明只有你对本王是忠心的呢?” 羽壹惶恐不安的站起身弯腰拱手,却还是迟迟不说话。 见羽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慕云羽冷哼一声问道:“茶味道如何?” 羽壹突觉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抬眼,又立马低头回答:“甘甜可口。” 慕云羽这才满意的大笑出声:“那本王就赏你了,不喝完,不准出这个门。” 随即,一路哈哈大笑走出了这个房间。 其实茶水里没有毒,刚才死的那名暗卫,是慕云羽晨时,就吩咐羽壹在他的早饭里下的毒。 今日这茶水,无论他喝与不喝,都必死无疑。 其余人不过是吓唬吓唬罢了。 —— 谁也没想到,碧七喝的酩酊大醉,抱着慕云宸的大腿哭爹喊娘。 几人看着慕云宸紧皱的眉头,去拖开也不是,就这么看着也不行。 “还不快拖走?” …… 第173章 险棋 大街上灯火通明,慕云宸瞧着一片狼藉的大厅,拉上木培韵就溜之大吉。 也不知欧阳轩第二日醉酒醒来,看见这乱七八糟的房间,会作何感想? 慕云宸习惯性的就想抱木培韵上马车,结果木培韵一动不动的,眉眼带笑的看着他撒娇道:“殿下,此处离太子府不远,咱们走回去可好?” 其实,无论她说什么,慕云宸都不会拒绝的。 “清宁说什么都好。” 夜已经深了,虽满城灯火阑珊,可却十分静谧,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了红灯笼。 寓意红红火火的迎接新的一年。 是啊,新的一年,希望新的一年,父亲,母亲,殿下都安康。 希望新的一年,肚子里的小娃娃平安降生。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雪化了,月亮也出来了。 在月光的照映下,两人肩并肩,影子被拉的很长。 木培韵依偎在慕云宸的肩头,余生她别无所求,只想同殿下这样,一步,两步,惺惺相惜的走下去。 真好,老天爷让她重生了。 天亮了,新的一年到来,第一天木培韵还在梦中,就听见门口一阵吵闹声传来。 伸手摸了摸床边,没人? 木培韵陡然睁开双眼,看了眼慕云宸的位置,起了?起这么早! “素酒,外头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声音,素酒和素酿才着急忙慌的推门进来。 “太子妃,您醒了?” “太子妃,出事了,太子府门口来了好几户人家,都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草菅人命,杀了她们的丈夫,说是不给说法,就撞死在太子府的大门上。 十七哥哥和芊眠芊昔正在门口拦着她们呢。” “奴婢瞧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得已才过来喊您,没想到您已经醒了。” 木培韵一听,这还得了,顿时麻溜的坐了起来。 “什么草菅人命?可有打听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素酒欠了欠身继续禀告:“回太子妃,那几家老幼妇孺只哭喊着让殿下和您还他们的丈夫,儿子,亦或是父亲。 哭的实在是伤心,奴婢害怕把他们惹急了,也没强行逼问。 不过奴婢悄悄派人混入人群中打听过了,应当是除夕夜那晚,您同太子殿下前往宫中赴宴时,在门口与和亲王府马车相撞发生的事。 她们就是那几名车夫的家眷,许是今日得知了噩耗,所以就来太子府闹了。” 木培韵穿好衣衫便快速坐到梳妆台前去,唤了素酿给她梳妆。 听见素酒的禀告,心里便开始细细回想,那日的事她虽未出马车,可却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慕云羽的小算盘在这儿。 本是慕云羽杀的人,这会儿倒是将家眷都引到太子府来闹事了。 看来,他是打定太子府并未有任何准备,也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得不说,慕云羽,你还是同上一世一样,自傲,自负。 木培韵这才想起,她刚刚睡醒就没看见慕云宸。 “殿下呢?” 素酿一边替木培韵挽发髻,一边回答道:“殿下今儿个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木培韵微微有些讶异:“大年初一不是休沐吗?殿下进宫干嘛?” 素酿:“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见殿下出门的时候,有些急促。” 急促?今日是大年初一,就已经开始不太平了吗? 还是说,这事儿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想着,木培韵便开口问:“殿下出门时,门口已经有人闹事了吗?”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天还没亮就进宫了,那些人还没来,此刻殿下许是还不知晓这事呢。” 素酿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担忧。 偏偏就是这么巧,殿下进了宫,太子妃又怀有身孕,这个时候有人来闹事,可如何是好。 素酒也在一旁满脸担心的看着木培韵。 “太子妃,奴婢记着那日明明是和亲王下令杖杀的人,可这些家眷却来太子府门口闹事,奴婢这就去同她们解释清楚。” 说完,素酒便气冲冲的朝门口走,被木培韵及时喝住。 “回来。” 素酒气愤不已,可却不得不停住脚步,转身回到木培韵身旁站好。 “太子妃,难道您和殿下就这样任人冤枉吗?” 木培韵从抽屉里拿出螺子黛递给素酿,才缓缓开口道:“旁人都知道,这里是太子府,即便真是太子府杀的人,又有几个人敢来太子府闹事。 若是你,发生了这样的冤案,会怎么办?” 素酒略微思索回答道:“自然是去官府报案,求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伸张正义。” 木培韵轻点了一下头,继续道:“所以啊,百姓出事,最先想到的就是官府,而她们,一大早就直接来了太子府。” “除了有人煽风点火,刻意引导,还能是什么?” 素酒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木培韵已经梳妆好了,点心茶水都没尝一口,站起身就朝门口走。 身后的两个丫鬟急忙跟上去。 “太子妃,她们即便在门口闹事,若是被巡查的官兵瞧见,最后还是得进官府的,这又是何苦呢。” 随着素酒的话问出,木培韵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远处哭声一大片,仿佛明白了什么。 慕云羽,这是要把事情闹大,传到宫里去,逼得皇上严肃处理此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事儿闹得越大,若是太子府被冤,假证坐实,皇上便不得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届时,即便皇上想要保全殿下和她,也无能为力,毕竟天下百姓都看着,为了不引起动乱,殿下和她,将永无翻身之日。 她就说慕云羽那日当着殿下的面,下令杖杀了那几名车夫,后来又派人杀死了行杖内侍。 如此有恃无恐,原来真正的陷阱在这儿。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棋虽险,可一旦成功,慕云羽便胜了。 当真是,装都不愿意装了。 宫里能有什么急事儿,只不过是慕云羽想趁文武百官都在朝时,让太子府草菅人命,引起百姓众怒的消息,传到朝堂之上。 慕云羽身为皇子,又是一国圣上亲封的王爷,有心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皇上召集文武百官上朝,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所以,殿下一大早进宫,也在慕云羽的算计之内,是为了让殿下不在,不能及时想办法解决。 只能同众大臣一起听到消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上必是会将殿下压入大牢等待候审, 届时慕云宸再想做什么就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听候安排,不得反抗。 见木培韵停下,素酿拉了拉木培韵的衣袖,劝诫道:“太子妃,您还怀着孕,要不然别过去了? 万一有刁民冲撞了您和腹中的孩儿,可如何是好。” 一瞬间,木培韵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慕云羽,你还是这么阴险毒辣,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木培韵勾了勾唇,鼻腔发出一声冷笑,仿佛在嘲笑慕云羽太过骄傲。 片刻,只听见木培韵淡淡说了两个字:“报官。” 既然他们不想让官府来的这么早,想让事情越演越烈,越闹越大,上达天听,她就帮她们一把。 第174章 城池失守 素酒也连忙附和道:“就是,太子妃,奴婢和素酿那天也跟着您和殿下一块儿进宫,事情是怎么样的,奴婢们都看见了。 到时候奴婢们便可替您和殿下作证,太子府是冤枉的。” 木培韵摇了摇头,准备绕路去前厅。 “你们俩本就是我身边的丫鬟,你们的话作不了证词,没用的。” “素酒,去报案,就说太子府门口发生了天大的冤屈,让京兆尹快些来,以免影响街上的通行。” “素酿,去门口,让碧十七来见我。” 素酿和素酒对视了一眼,朝木培韵欠了欠身退下:“是,太子妃。” 皇宫大内。 一众大臣都在议论纷纷,以往从未有过大年初一便上朝的事情,这还是破天荒第一回,开了先例了。 慕云宸就这样定定的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同木槿站在一处,周身散发着凛然正气。 视线与慕云羽相撞之时,慕云羽还稍稍点了点头,十分客气。 慕云宸不屑的勾了勾唇,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唇角便下压,他哪有那么多精力陪他们演戏,还得早早结束,回去陪清宁呢。 木槿也十分疑惑,忍不住朝慕云宸问道:“太子殿下可知,皇上突然召众大臣进宫,所为何事?” 慕云宸朝木槿摇了摇头,便转过身去,与周围一片讨论声隔离。 感觉到不远处仿佛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慕云宸勾了勾唇,猛的一回首,顿时把刑部侍郎梁泊吓得够呛。 急忙朝慕云宸拱手弯腰行礼。 谁知,慕云宸只是轻蔑一笑,便指了指他的右侧。 梁泊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便是慕云羽,依旧端着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可梁泊却觉得腿有些软。 “皇上到!” 随着李公公的声音响起,皇上终于上了大殿,坐在了龙椅上。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脸上的忧愁就像是写在脸上,想来昨夜恐怕是一夜未眠,不耐烦和烦躁肉眼可见。 “众卿平身。” 说话间,皇上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甚是苦恼。 众大臣都在焦躁不安的等着皇上开口。 “诸卿,昨夜朕收到我大慕西北部边境受代国屡屡进犯,如今已连失三座城池,诸位可有良策啊?” 此言一出,大殿上又是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皇上瞧着越发的心烦,平日里屁大点事儿都往他面前递奏章,如今正是城池失守的大事,一个两个又都像缩头乌龟似的不敢说话。 真不知道,朝廷养着这群饭桶有何作用! 慕云宸见状,抬眸观察着上首的天子,转过头刚想问问丞相的想法,就见慕云羽十分平静的站在原地。 今日的慕云羽,似乎格外的安分守己?不对,不止今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负责镇守西北部边境的大将军,还是慕云羽举荐的。 这会儿,最该慌的人,反倒是最冷静…… 慕云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朝堂上的人。 很快,刑部尚书裴玄便上前献计:“回陛下,微臣认为,代国不守盟约,屡屡侵犯我国疆土,切不可一忍再忍,城池失守,我大慕应立即增派兵力,夺回城池。 我大慕所占一分一毫的疆土,绝不能让出去,否则如何涨边疆将士之士气,又如何不让边疆的百姓寒心。” 皇上对裴玄的提议十分满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从何处增派兵力为好?诸卿可有好的提议,或者人选?” 白玉本就为将,带兵打仗的事儿他自然是要主动请缨。 随即就见白玉从人群中走出来,朝上首行礼:“禀皇上,臣愿意领兵前往西北部支援,定将代国那群蛮人赶出我大慕疆土。”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白玉身上。 皇上颇觉欣慰,看来太子的眼光不错,白玉这个人未来必有成大将之风范。 “甚好,甚好啊!我大慕江山有卿这等将才,是我大慕之幸。” 自始至终,慕云宸和慕云羽都未开口举荐过任何人。 眼看皇上就要下旨让白玉带兵前往,慕云羽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慕云羽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很快刑部侍郎梁泊便站了出来。 “禀皇上,微臣觉得白将军此举虽好,却仍有两点不妥之处。” “哦~你给朕细细道来,有何不妥?” 梁泊虽有些胆小,可在视线触及慕云羽时,立马又壮了胆子。 “回皇上,这一来,白将军如今任大理寺少卿,事务繁多,上百桩冤假错案等着白将军去处理。 二来,都城距离西北部边境路途遥远,即便快马加鞭也需一月余才能赶到,可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城池连连失守,怕是等不及了。” 梁泊哆哆嗦嗦的说完,皇上顿时来了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倒是说说,怎么办,有没有点有用的策略!” “说呀,一个二个都哑巴了?” “左御史?平日里你们御史台不是奏章最多了吗?一堆一堆的往朕面前送,朕的御书房都快堆不下了。” “中书令,你不是主张提倡以文治天下吗,你告诉朕,如今要如何以文治天下?” 一众大臣纷纷跪下请罪,代国素来是出了名的恶贯满盈,用兵诡异,实在无人敢去,也无人敢举荐。 “和亲王?” “太子?” 最终,还是叫到了慕云宸和慕云羽这里。 第175章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慕云羽刻意犹豫了几秒,等慕云宸上前说话后,自己才跟着站了出来。 慕云宸自方才被皇上点到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有些担忧。 城池失守,代国连连进攻,除了从都城带军队过去,便——只有从周边调兵过去支援。 而距离西北部最近的,便只有莲城和阿道关。 驻扎莲城的军队,乃是为防九州城,且九州城虽表面上同大慕签订了盟约,可最近几年却与代国暧昧不清。 只是还算收敛,没有由头,慕国也不能主动对九州发动战争,便只能令驸马韩玖熙带兵驻扎在莲城,以防九州城趁莲城边防虚空,长驱直入。 因而,莲城的兵马,动不得。 如此便只有——阿道关。 阿道关邻骊歌部落,且骊歌部落近半年才再次同大慕签订了盟约,还有阿和尔…… 有他在,想必骊歌暂且不会有别的心思。 所以,从阿道关调兵过去西北部支援,乃是最上乘之选,别无他法。 可是,驻守阿道关的将领,是木丞相的嫡子,清宁的长兄。 慕云宸心里有些担忧。 清宁,若是我举荐了你的兄长,你可会怪我? 此时的西北部,亦如龙潭虎穴,前有代国狼子野心,后有…… 西北部的大将军沈千仁,当初不过是禁军中的一个不起眼人物,被慕云羽举荐,也却有些本事,被封为戍边大将军,驻守西北部。 那些年西北部也的确安宁了一段时日,只是这几年代国突然开始不安分起来。 那沈千仁,恐怕早已同慕云羽勾搭上了,这次西北部城池失守,恐怕少不了慕云羽的手笔。 只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慕云羽与代国,到底有没有联系。 如果有……那慕云羽当真是蠢笨不如猪了。 为今之计,只有让木辞快些带兵支援西北部,方能有收复失地的可能。 如若不然,若沈千仁真的是慕云羽的人,等到从都城带兵前往,代国恐怕已经可以临近范阳了。 而一旦破了范阳城,代国便可长驱直入,直攻中都,届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慕云羽,你最好还有点良知,没有通敌叛国,否则,不但父皇不饶你,天下百姓也不会饶了你。 思索过后,慕云宸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回禀皇上,儿臣以为,应从西北部周边调兵支援,无论是时间,兵力,作战经验,都比从都城带兵去更为稳妥。”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文武百官的注意。 木槿也微微有些讶异的看向慕云宸,随即便觉得也在意料之中。 太子殿下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这本就是最佳选择,本该如此。 他木槿的儿子,有这魄力入虎穴,夺城池。 为人臣子,享国之俸禄,就应该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做窝囊废,为百姓做实事,这才是——忠臣,君子。 慕云羽低着头,勾了勾唇,他就是要让这话从慕云宸嘴里说出来。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慕云宸话音一落,稍过片刻,慕云羽也忙跟着上前附和道:“禀皇上,儿臣也觉得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皇上目光中欣慰之情流露在外,高兴之余又看向木槿。 木卿这一生只有一个儿子,如今要让他唯一的儿子去对战代国那一群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的人。 实在是前途未卜。 想到这儿,皇上像是心中有难言之语,十分纠结的看向木槿。 木槿在朝为官已经快三十年了,能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早就是老狐狸了。 凭皇上这个眼神,他便知道皇上想听什么话。 子在外,做父母的如何能不担忧,可木辞,除了是他的孩子,也是皇上的臣子,大慕的将军。 “皇上,老臣也认为,太子殿下所言,确是最佳选择,老臣替犬子请命,求皇上让木辞从阿道关带兵前往西北部支援沈将军,夺回我大慕所失城池。” 言辞如雷霆万钧,如利剑出鞘,语气恳切,令人生畏,也足以震撼人心。 皇上心中甚感安慰,一拍大腿命人八百里加急,将圣旨送到阿道关。 “诸卿要是无本要奏,就退朝!” “皇上,臣有本要奏。” 刑部尚书裴玄又站出来朝皇上行了一礼,方才太子殿下向皇上献策之时,底下有人来报。 中都城长安街发生一起悬案。 本来长安街府丞便可将此案记下审理,可没成想此案竟涉及太子府,且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引起了百姓群起激愤,不得已长安街府丞便将此案上报,因而这案子便到了刑部这里。 对于裴玄这样的正直忠臣来说,天底下便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 哪怕涉及太子府,他也不会因为惧怕而徇私,慕云羽大抵就是料准了这一点,知道裴玄一定会在大殿之上,将此案上奏到皇上面前。 天下百姓,文武百官,如此重压之下,即便皇上想护下太子,也不得不将太子以及——她,下狱。 只要太子下狱,再想做什么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只可惜,慕云羽算计了所有,却独独没料到,木培韵会将此事全揽到自己身上。 —— “府尹大人,本宫说了,那日太子府的马车的确与和亲王府的马车撞了,可本宫并未让人杖杀那几名车夫。” “你若想要查案,本宫自会跟你走,不过——本宫希望府尹大人能够公正,公平的审理此案。” 府尹不停的用自己的衣袖拭汗,面前这位,是太子妃,可外头百姓口口声声喊着要公道。 并且指证的人还是和亲王妃,哪边他也得罪不起。 府尹想破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儿不对,让他遇上这两尊大佛。 不得已,府尹只好让人进宫禀报自己的上级——刑部。 而太子妃,暂且只能派人看着,等待宫里的命令。 “太子妃,并非下官胡乱揣测,实在是指证您和太子殿下的人,是和亲王妃,下官实在是有些为难。” 府尹大人像是戴着痛苦面具,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愁人。 木培韵正端着茶杯,闻言顿时将茶杯狠狠地朝地上摔去,砸的稀巴烂。 “府尹大人,本宫也说了,那日本宫先行,殿下因府上有事,未曾同本宫一道进宫,这事再怎么攀扯,也攀扯不到太子殿下。” 府尹身体抖得不行,后背心都已经湿透,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可……可和亲王妃说,她亲眼见着您同殿下一辆马车,一道进的宫。” 顿了顿,府尹又立马补充了句:“还有那日的宫门值守将领,下官也盘问过了,确实见太子府和和亲王府的马车相撞,且太子殿下当时就在场……下官……” 第176章 禁足 “府尹大人——” 木培韵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单手撑着脑袋,冷冷的盯着府尹。 “那日值守宫门的人,不止宫门将领一人,你不听听其他人的说辞,就来本宫这儿说道,当本宫是软柿子吗?” “还有,府尹大人莫不是忘了,是和亲王府的马车与太子府的马车相撞,你却如此信任和亲王妃的话,反而对本宫的话多加怀疑,难不成……” 木培韵抑扬又抑,说话的语气几乎快把府尹的魂儿都吓没了。 “难不成,府尹大人的官帽与和亲王府……” “太子妃,慎言!” “下官乃寒门出生,通过春闱考试,承蒙皇上隆恩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绝无半点偏私。” 木培韵心里冷哼一声,她就是在等这句话。 “既如此,那就请府尹大人听本宫一言,本宫说那日太子殿下并未一道,还劳烦府尹大人多问几个人,如实禀报给皇上。 切勿因此冤枉了太子殿下,届时本宫可不敢保证,殿下会如何。” 碧十七此刻早已打点好了除夕夜那日,宫门值守的所有人,除了敖至善。 既然要拔钉子,那就一次性拔干净。 —— 裴玄话落,朝中又是惊了又惊。 边防城池失守已是外患,如今一国储君身陷囹圄,又是内忧。 皇上的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 慕云羽心里仿佛有个阴暗处的小人在说,重头戏,来了。 就见慕云羽脸上满是悲伤,可却走出了大义灭亲的步伐来到朝中央。 众人目光齐聚,就见慕云羽沉痛不已的开口。 “皇上,听闻裴大人的话,儿臣甚是揪心,十六名车夫被杖杀,那是活生生的人啊。” “虽儿臣也不愿相信,此事是太子殿下所为,可那日儿臣与王妃确实是亲眼所见,皇兄下令杖杀了十六名车夫。” “车夫驾马不当,冲撞了太子妃,太子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臣也能理解,可到底是鲜活的人命啊。” “我大慕法度清明,天子犯法与庶民,还请皇上替那些车夫的家人申冤,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说完,慕云羽便重重的跪了下去,架势可谓十足。 “还请皇上替百姓申冤,还百姓一个公道。” “还请皇上替百姓申冤,还百姓一个公道。” “还请皇上替百姓申冤,还百姓一个公道。” 一大半的官员也随慕云羽齐齐跪倒在地,嘴里喊着替百姓申冤。 皇上朝慕云宸看了又看,正左右为难之时,突然又传来消息。 太子妃说那日却与和亲王府马车相撞,可杖杀车夫的人是和亲王而并非她,且那日太子也并未同行,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 闻言,慕云宸心里惊了惊,她这是——要一个人扛下所有事,而把他摘出去了。 傻清宁啊,是我不够小心,让慕云羽钻了空子。 “既如此,那就将此案交由刑部全权负责,将此案相关的一干人等,押入大牢候审。” 这话的意思,就是将那些在太子府门口闹事的人,还有十六名车夫的妻儿,以及……木培韵一并押入大牢。 慕云羽见事态没往他计划的方向走,顿时有些急了。 “皇上,儿臣觉着,理应将太子殿下也一并押入大牢,如果太子是冤枉的,也好证明清白,洗刷嫌疑。” 此话一出,慕云宸还不等皇上说话,直接开口回怼:“和亲王是没听见裴大人所说吗?除夕那夜,孤未曾与太子妃同行,又何来下令杖杀车夫一说?” 见慕云羽准备反驳,慕云宸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和亲王可别说你的王妃可以作证,在这件事情上,你们和孤的太子妃,都有嫌疑,谁的话都作不得数。” 慕云羽咬了咬牙,太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当真是一流。 难不成,他那夜见着的人,是鬼吗? 不过,不着急,他还有后手。 “太子殿下,臣弟与王妃说的话不可信,可还有当夜宫门值守的将领,他可是亲眼看见你和太子妃一起进的宫。 且我们两家的马车相撞时,他就在现场,也看见了太子殿下。” 慕云宸不屑置辩,冷哼一声道:“孤怎么知道,你与那值守将领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想要孤下狱,那就劳烦和亲王一起。” 慕云羽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慕云宸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太子,你…………” “都住口!” 皇上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听起来还能再任十几二十年。 天子一怒,底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安静了片刻,皇上才语气不悦的开口道:“既然太子与和亲王各执一词,就先各自回自己的府中反省,待刑部查实再做打算。” 只是禁足,反省。 慕云羽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他精心谋划,只是抓了她,却没抓太子,不甘呐! —— 宫里的消息终于传回来了,府尹也松了一口气,眼前这尊佛终于可以送走了。 “十六位车夫被杖杀,相关人等一并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木培韵见结果如她所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慕云宸再入狱。 他们两人,总要有一人是安全的,如此,她便要让殿下留在外面。 幸存的两名车夫还没醒过来,倘若这一劫不能挺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慕云宸好好的活着。 上一世她曾欠他一条命,这一世若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让她还了殿下的情。 可——这只是最坏的结果。 她相信殿下,一定会想办法接她回家。 第177章 警告 下了朝,慕云羽瞧着慕云宸就在前面,本来还想追上去假模假式的关心一通,实则冷嘲热讽。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李宝全喊住。 “和亲王,留步。” 慕云羽疑惑回过头,见是李宝全,顿时端出了那副温润如玉的姿态:“李公公,叫本王何事啊?” 李宝全陪着笑说道:“王爷,皇上请你去御书房一趟。” 闻言,慕云羽心里可谓是高兴极了,以往下了朝,能被父皇单独宣召到御书房的人,一向都是慕云宸。 今日,终于轮到他慕云羽了。 苍天有眼,终于让父皇看见了他身上的才能。 “李公公,父皇可有说是何事?” 不管是什么事,这下朝之路这么多官员路过,能被父皇单独叫走,已是威风堂堂。 想到这儿,慕云羽已经迫不及待了,心里开心得不行,走起路来,也得意了许多。 李公公一边在旁边引路,一边回答道:“皇上只让老奴请王爷去御书房,并未说是什么事儿。” 等慕云羽洋洋得意的到了御书房,一进去就先美滋滋的行了一礼。 大概是被自己的自以为是冲昏了头脑,竟一时未曾注意到,御书房内的低气压。 里面的太监宫女全都被遣下去,就连刚刚去请他的李宝全,也只是候在门外。 皇上从慕云羽进门时,视线就一直在他身上,又怎么会没注意到慕云羽的那股兴奋劲儿? 顿时心里更加生气,狠狠闭了闭眼才坐下,也不叫慕云羽平身,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云羽有些耗不住了,才稍稍抬个头,结果正巧与皇上对视,吓得他急忙低下头。 此刻慕云羽终于意识到,父皇单独寻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皇上终于开了口。 “和亲王,你在朕面前应当自称什么?” 慕云羽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实回答道:“回父皇,应当自称儿臣。” 皇上脸上并未有任何动容之色,依旧是沉声问道:“那你在太子面前应当自称什么?” 此话一出,慕云羽大抵是猜到了些眉目。 “回父皇,儿臣在太子殿下面前,应当自称——臣弟。” “原来你还是知道的,朕瞧着今日和亲王怕是有些逾越了,你要知道,臣永远都是臣,朕是天子,而太子是储君,臣是用来辅佐天子和储君的,你的那些心思,都给朕收起来!” 一开始还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可越说到后面,越掷地有声。 慕云羽心里顿时有些慌乱,急忙跪在地上表明忠心:“还请父皇明鉴,儿臣绝无半点异心。” 皇上看着他这副样子,挥了挥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下去。” “父皇……” 慕云羽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见皇上已然是疲惫不已,显然不想再听他废话,只能告退离开。 可出了宫门的那一刻,心里便是发了狠,就因为慕云宸是太子,他就要俯首称臣吗? 凭什么? 就凭他慕云宸投了个好胎,从皇后肚子里出来吗? 不公平,老天给了他一身政治才华,却只能俯首称臣,让他如何能甘心。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天下看不起他的人,都去死。 让慕云宸,从云端跌落,太子的位置,储君的位置,天子的位置,他们不给,那就别怪他自己动手拿! 自慕云羽走后,皇上一个人在御书房坐了好久,直至过了午膳时,李公公实在是有些担忧皇上龙体,这才冒着胆子推门进去。 “皇上?可要传膳了?” 可一抬头,就见着九五之尊正有气无力的坐在龙椅上,眼底的倦态十分明显,像极了一个年过半百的颓废老人。 “老家伙,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李公公见皇上这样,心里也跟着揪痛,说话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哭腔:“回皇上,奴才自皇上少时便在身边服侍你,如今快四十年了,奴才都快记不清了。” 皇上像是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开口道:“你说朕有意放任和亲王与太子相争是不是错了?” “宸儿是朕亲自选出来培养的太子,他太子的位置,朕永远不会改变,可和亲王也是朕的儿子啊!” “看着自己的儿子暗地里争锋相对,如今竟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朕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李宝全弯着腰,朝皇上走近了几步,靠近些才开口道:“皇上,您是皇上,怎么会错呢? 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与和亲王好,为了这天下百姓好,奴才倒是有些心疼你,担心你的龙体啊!” 语气颇有些哄孩子的意思,可那到底是天子,而他是没根儿的东西,如何敢冒犯天颜。 皇上习惯性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谁让他们身在帝王家,自古皇室无亲情,朕的孩子们,注定不能简单的过完这一生。 其实,若是和亲王也有几分太子的敦厚纯良,他也可以赐封地给他,让他守着自己的封地,做个闲散王爷过完这一生。 可偏偏,他的生母是外族人,而他眼底的野心昭然若揭,是断不能有自己的封地的。 见皇上闭着眼靠在椅子上,李公公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上前:“皇上累了,老奴给你捏一捏。” …… 慕云宸是和裴玄一道回的太子府,有了皇上的口谕,裴玄自然是要来太子府提人的。 一到太子府,慕云宸便着急忙慌的下了马车,瞧着木培韵还在府中,心里稍稍松了些。 “清宁,是我的错,除夕那夜就该直接向父皇禀明的,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苦了你了。” 慕云宸心里满是愧疚和不忍,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娇娇软软的人儿从范阳带回来,可现在又要让她陷入这般局面。 他这个夫君,未免太过失职了。 木培韵摇了摇头,眉眼弯弯,温柔的哄着慕云宸。 “殿下无需自责,即便你那日说了,也不能让慕云羽掉半根汗毛,我知你早有准备,此番我便做你的棋子,以身入局,助你一臂之力。” 慕云宸嘴角带着几分苦涩,清宁什么都知道,知道他准备让慕云羽自食恶果,知道他心里的计较。 第178章 后悔? 可是,让清宁进刑部大牢,他不忍啊! 刑部大牢那样的地方,阴暗潮湿,关押着各种各样的犯人。 刑具上千种。 如今清宁还怀着孕,怎么能让她去那样的地方。 “清宁,其实不用的,你就乖乖在家,我想办法护住你。” “殿下,我去了,才能让慕云羽放松警惕,慕云羽这个人,太过自傲自负,是优点,却也可以是扳倒他的把柄。 我知你志在大局,心中有天下百姓,慕云羽不除,迟早是个隐患。 但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如今殿下与慕云羽已然是挑明了,既然不能一击即中,那便一步一步拔出他的爪牙。” 慕云宸总感觉清宁在提到他那个五弟慕云羽时,眼底透露着冰凉和极致的恨意。 可细细想来,清宁与慕云羽,除了慕云羽挑拨她拒了与自己的婚约,其余的仿佛也没什么。 清宁何故有这么浓重的恨意? 难不成是他的错觉吗? 慕云宸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在院里等候的裴玄和府尹就已经进来了。 “太子殿下,下官要带走太子妃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阻拦下官办案。” 慕云宸虽然气愤,可却有些欣赏裴玄身上的这份不畏强权的胆量与气魄。 倒是一旁的府尹吓得直发抖,时不时的抬眼偷看慕云宸的脸色。 木培韵也不愿让裴玄为难,更不愿让慕云宸为难。 她先前不走,只是为了等慕云宸回来,同他说几句话。 这会儿,算是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了。 慕云宸下意识的一把抓着木培韵的手,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一早就知道,他选择的这条路上,一定是布满荆棘,坎坷不平。 可他从不后悔,自幼时他曾见慕云羽因自己养的宠物病死,而下令处死了满宫的人。 那时,他便下定决心,无论谁为储君,都不能让慕云羽有继任大统的可能。 而后,他就学会了如何去讨父皇关心,引得父皇注意,再加上母后乃是中宫之主,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 可如果走这一条路,会让他所爱之人,和爱他之人受到伤害,他将会痛苦万分。 时至今日,慕云宸突然有些怀疑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对与不对。 “清宁……”平日里养尊处优,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此刻如同被雨淋湿的小狗,被人遗弃,依依不舍的抓着木培韵的手,眼底的情绪十分低落。 木培韵转过身朝慕云宸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随即扬了扬嘴角。 “殿下,我等你接我回家。”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瞧着木培韵即将跨出太子府门口的背影,慕云宸手上的拳头捏的梆梆脆响,方才的落魄样全没了。 此刻周身散发着寒气,眸子眯了眯,冷声朝裴玄喊道:“裴尚书,孤希望,在没有实证证明是孤的太子妃草菅人命之前,孤的太子妃在你的刑部,是安然无恙的。” 裴玄也不惧怕慕云宸的冷冽,朝府尹吩咐了几声,让府尹先带着木培韵走,他随后就到。 然后来到慕云宸面前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数十名家眷都状告是太子府杀了她们的家人,太子殿下何故,就这么相信太子妃是被冤枉的?” “此事透露出的蹊跷,裴大人不要告诉孤,你瞧不出?” 慕云宸睨了一眼裴玄,虽知他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忠臣,可到底是他来带她的清宁去刑部大牢,他怎么可能没点情绪! 裴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道:“殿下,瞧不瞧得出,都没用,有没有蹊跷,下官只信证据。” 慕云宸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裴玄:“那就请裴大人等着,孤自会把证据送到刑部去。” “太子殿下,查案是刑部的事儿,太子殿下可在府中稍候即可。” 找死! 慕云宸回过头凝视着裴玄,这意思是摆明了让他不要插手此事。 呵,看来刑部,他是得快些收入囊中了。 “好,那孤就好好等着裴大人的消息。” 慕云宸的眼神仿佛都快把裴玄盯出一个洞了,空气安静了几秒,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慕云宸开了口,不过却是赶人的。 “裴大人既然还有事要忙,孤就不留你了。” “碧七,送客!” 裴玄腰板挺的笔直,浑身散发着正义之道,直至出了太子府,才方觉额头出了些细汗。 裴玄走后,慕云宸便从书房的密道去了碧明堂,跟着又进宫一趟,没过多久,便带着一道圣旨出了宫,回了太子府。 和亲王府,慕云羽憋了满肚子的气,好不容易回到府中,结果敖至善已经在府上等着了。 见慕云羽回来,敖至善立马送上谄媚的微笑。 “王爷,事儿小的替您办妥了,你看这……银子……什么时候……” 敖至善一边说着,手里一边搓着动作。 慕云羽轻蔑一笑,随即坐到位置上,朝敖至善指了指,示意他一并坐到旁边的位置。 敖至善虽贪,可却也认得清自己的位置,和亲王府的椅子,岂是他区区一个宫门值守的将领可以坐的? 恐怕这一坐就要万劫不复。 若不是因为眉儿和小豆包不幸落入和亲王的手,他即便再贪,也断断不愿掺和这事儿的。 现在他只想赶紧拿了银子,接回小豆包和眉儿,了结此事。 慕云羽见他来这一趟的目的性如此明显,也不拖沓,恰好宇文玉朝这会儿从外头走进来,慕云羽便让宇文玉朝去库房拿银子。 很快,宇文玉朝便抬着一个精巧的盒子进来,一打开,里面一大沓银票,差点闪瞎了敖至善的双眼。 慕云羽见敖至善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心里一阵厌恶。 不过面上却挂着和善的笑容,指着盒子对敖至善说道:“敖将领,这些……都是你的了。” 敖至善还假装推搡了几下,在宇文玉朝准备收回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拿过来抱在怀里,嘴上还念叨着:“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就多谢王爷王妃了。” 第179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慕云羽轻点了一下头,勾了勾唇客气道:“怎么会呢,敖将领,这是你应得的。” 闻言,敖至善心里又是一乐,抱着这盒子银票,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光顾着高兴了,过了好半晌才想起自己养在外面的外室和儿子。 后知后觉的放下盒子,讪讪朝慕云羽问道:“王爷,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可否放了在下的外室和孩子?” 慕云羽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敖至善,薄唇动了动,却故意不说话,就这样耗着敖至善。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紧张,敖至善只能焦急的等待着慕云羽的回答。 就在敖至善紧张的期待中,慕云羽才缓缓开口吐出两个字:“当然!” 敖至善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这下好了,赚了银子,又有钱养眉儿和小豆包了。 他家里面那个,是个不能生的,也怪不得他养外室,总不能让他为了一个女人,断后! 只是,他的俸禄,家里的铺子银钱都在那个女人手里把持着,偏偏那个女人又是个母老虎。 若是他突然向那个女人要银子,少不得又要被河东狮吼。 不过这次替和亲王办事,得了这许多的银子,也能让眉儿和小豆包过得宽裕一些,不算委屈了她们。 慕云羽朝羽壹招了招手吩咐道:“还不快带敖将领去接他的妻儿。” 羽壹随即领命,朝敖至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敖至善一步三回头,连连向慕云羽道谢,还时不时的掂一掂手上的盒子有多重。 银子拿在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妙极了。 瞧着敖至善满心欢喜的出了王府的大门,宇文玉朝这才向慕云羽发问:“王爷这是打算,就这么放了他?” 慕云羽思绪回笼,伸手牵着宇文玉朝坐下才说道:“王妃还是不太懂本王,在本王这里,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嘴。” 碧七屁颠屁颠的跟在慕云宸身后进了太子府,碧十七和路黎已经在府上等着了。 慕云宸从碧明堂回来时,只通知了他们一声,让他们来太子府上,而他,则要进宫一趟。 虽然大家都不清楚慕云宸要进宫做什么,可主子的事情,岂是他们可以过问的,他们只需要听从主子的吩咐就成。 这会儿见慕云宸和碧七火急火燎的回来,尤其是主子难得一见的像是屁股着了火似的,虽然瞧着是在走,可身后的碧七愣是差点没跟上。 但当他俩的视线移到慕云宸手里拿着的那卷黄色的绢帛时,忍不住面面相觑。 主子风风火火的进了趟宫,竟然带回来了一道圣旨? 慕云宸没心思理会其他人的好奇,蹙眉朝碧十七问道:“孤让你去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碧十七连忙拱了拱手回禀道:“回殿下,属下这几日一直盯着敖至善,发现他常在夜里偷偷溜至百花街的一处房屋,行踪鬼祟。” “属下趁他去宫里当值时,曾去那房屋里瞧过,奇怪的是那屋子里并没有人,却有一绝美妇人的画像,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 “属下扮做赁屋的人,在周围打听了一圈才知道,那屋子里一直是一位妇人带着一个岁的孩童住着,只是不知怎么的,这几日未曾见人出来走动。” “那里面的人与街坊邻居都不来往,因而也没人进去打听。” 慕云宸拧眉,疑惑道:“孩童?男孩儿?” 碧十七点了点头。 书房里一时间陷入沉寂,也不知道慕云宸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此刻的气氛颇为瘆人。 路黎眼睫颤了颤,心里有了个合适的猜测。 “太子殿下,我前些年刚回都城时,曾听说过一桩趣事儿。” 慕云宸眸色动了动,转身朝路黎道:“继续。” “敖至善在还未当上宫门将领时,便已经娶了妻,他的夫人乃是都城里有名的屠夫之女,为人很是凶悍。” “后来得敖至善的母亲做主,两人成了亲,只可惜成亲过后多年却未有一子,当时还闹了不少笑话。” “敖至善的母亲刘夫人,曾四处寻医问药,替他和他的夫人治病,只为了不断后,这事一直持续了这许多年。” “可前一年,刘夫人竟安静了,也不去寻觅偏方了。” “敖府也没有传出什么喜讯来。” “如果不是敖府上下都想开了,殿下觉得,还有什么可能?” 路黎似笑非笑的说了这桩趣事儿,将话题抛给慕云宸。 慕云宸敛了神色,勾唇应道:“或许敖至善在外已经有了孩子,那便不急于寻医问药了。 只是府上的妻室性格泼辣,一时之间他还未能将那养在外头的女人和孩子接回去,只能让她们暂住。” 此话一出,碧七和碧十七立马就恍然大悟,可随即下一个担忧的问题便来了。 “那这几日那间屋子里的人不见了,是不是被人抓了?” 慕云宸:“是被人抓了,可碧十七你盯着敖至善,可曾瞧见他脸上的神色有过分的担忧? 还有,他除了家和宫中,去了那间屋子之外,还去过别的地方吗?” 碧十七摇了摇头,并未,他跟踪敖至善,这家伙除了家里,宫里,便是半夜偷偷跑去那个屋子,约莫是睹物思人?? 没成想,那敖至善一介糙汉,还有点浪漫主义情怀。 碧七疑惑:“所以,能说明什么吗?” 路黎闻言,没忍住轻笑一声,给碧七解释道:“那就说明,抓走敖至善儿子的人,他认识,并且,熟得很。” 碧七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瓜子,平日里路黎和碧十七就是典型的不高兴和没头脑,怎么最近这两样都发生在风流倜傥的他身上了? 难不成是与主子一道过了个春节,身体发福,脑子也跟着发福了? “所……所以呢?” 碧七不明所以,他的外室和儿子被熟人抓走了,那不也是被抓走了吗? “呃!哎!!!” 路黎和碧十七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刚刚算是白解释了吗? 就在碧七茫然的时候,慕云宸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碧七突觉哪里不太对,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就听见慕云宸开口道:“碧七,先前你不是说这都城里能与你过上两个回合的人没几个吗?那你想不想再去会会那个百里挑一?” 说完,书房里的几人都齐刷刷的看向碧七…… 碧七走后,路黎又朝慕云宸问道:“太子殿下,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第180章 拿下刑部 慕云宸想了想说道:“碧十七随孤去一趟刑部,路神医,你就负责将那两个车夫救活,救清宁出来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两个车夫。” 路黎点了点头应声退下,慕云宸瞥了一眼案牍上的圣旨,朝碧十七道:“带上它,咱们去一趟刑部。” “是!”碧十七点头,随即双手拿过那卷黄色的绢帛,跟在慕云宸身后出了门。 慕云宸到刑部的时候,正巧裴玄和梁泊都在,梁泊是惯会谄媚讨好的,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慕云宸陪笑迎接。 只是裴玄,眼里只有他面前的案子,还是梁泊提醒了他才抬头看见慕云宸。 裴玄面不改色的绕过桌子,来到慕云宸面前弯腰行礼:“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慕云宸还没来得及让他免礼,就听见裴玄继续道:“太子殿下,此案与太子妃有关,太子殿下若真是为了太子妃好,此时就不应该出现在刑部。” 其实裴玄更想说的是:太子殿下,下官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刑部查案的事儿,您不应该插手,也不能插手。 只是,他先前回来的时候,遭府尹大人提点了两句,没错,就是刑部的直属下级那个府尹。 府尹的原话是:“裴尚书,那毕竟是太子殿下,在怎么着咱们也得敬着些!” 这还是提点过的裴玄,若是没有提点过,指不定这话得说成啥样儿! 慕云宸微微蹙了蹙眉,倒不是因为裴玄的态度,于他而言,这些根本不是值得他在乎的东西。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在官场上,不懂得变通的裴玄,到底是如何明哲保身的! 有趣! 先前他只是欣赏裴玄,现下但是觉得有意思,他很感兴趣。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清宁。 慕云宸一双深邃的黑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裴玄,以及差点抢着站在他面前的梁泊。 心里颇觉得有些好笑,慕云羽的这颗棋子,好像有些不太聪明。 他这会儿都有点不想那么快除了他,毕竟万一慕云羽换了颗聪明点的来,他们还不一定好对付。 罢了,容他再想想。 慕云宸并未理会裴玄的话,转身四处打量着刑部大堂,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裴玄又找死的准备开口赶人时,慕云宸突然绕过桌子,坐到了方才裴玄坐着的位置上。 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可却让人不敢轻易冒犯,说出来的话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违背之意。 只见慕云宸若无其事的坐下,双手搭在案牍之上,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若——孤,非要插手呢?” 裴玄顿时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慕云宸,眼里的震惊不亚于梁泊。 梁泊也在一旁惊讶不已,他是奉了那位的命令,要让太子妃吃些苦头的。 可现在,若太子非要插手,介入此事,那他又怎么才能从中动些手脚呢? 裴玄和慕云宸正面对视了几秒,也不怯场,最后才说道:“殿下,刑部与御史台,大理寺三司直接隶属于皇上,就算您是太子,也无权干涉刑部办案。” 慕云宸给了碧十七一个眼神,碧十七瞬间会意,将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的大黄拿出来摆在裴玄面前。 “皇上有旨!” 裴玄和梁泊连忙跪地接旨,外头的人也跟着跪了一地。 慕云宸唇角轻扬,思绪被拉回先前他进宫求封赏的画面。 御书房内。 皇上听着李公公来报,说刑部尚书裴玄跟在太子后面,与他一道去太子府,带走了太子妃。 又听见说太子妃被带走没多久,他的这位太子就又回来找他了。 皇上心里顿时有了预感,太子这是寻他要封赏来了。 他甚至以为太子会求他放了太子妃,可万万没想到,太子所求,实在大胆。 皇上见慕云宸不怀好意的走着进来,还别说,那一身正气,翩翩少年的模样,有几分他当年的英姿。 皇上忍不住冷哼一声,传到了慕云宸耳朵里。 他刚打算行礼,就听见皇上这一声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不屑的冷哼,直接问道:“父皇,您哼哼什么呢?” 皇上本还等着他这个太子给他低头,哪想竟还出言不逊,一时气上心头,耍起老头子脾气来。 “大胆!太子无礼,你来求见朕,为何不行礼!” 慕云宸直接忽视了皇上的假怒,全然不当回事的“嗯”了一声,才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又是冷哼一声,直接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慕云宸跪在地上,见皇上也不说话,就自顾自的站起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气的皇上瞬间吹胡子瞪眼,指着慕云宸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怎可如此无理。” 慕云宸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这个父皇,还是那么喜欢随地大小演。 于是也跟着配合,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看着皇上,愧疚道:“父皇息怒,儿臣以为这把椅子,是父皇知道儿臣要来,提前让李公公备下的。” “儿臣冒犯,还请父皇恕罪,切勿因儿臣气伤了您的龙体。” 皇上终于是演不下去了,松了口气松弛的坐在龙椅上,朝慕云宸问道:“太子,你可知三司是直接隶属于朕的,我朝还从未有过先例,你当真对刑部感兴趣?” 慕云宸也不配合了,又自顾自的坐回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看着皇上:“父皇,您就说您给不给儿臣!” 其实慕云宸今日上朝之前,就曾与皇上见过一面,当时他说的还算好听。 美其名曰,他去范阳赈灾,抓贪,皇上曾许诺过,他要什么赏赐都可以,等他想好了同他说便好。 当时的皇上,或许也没有想到,慕云宸会向他要下整个刑部。 第181章 第一衙门 皇上突然十分严肃的看着慕云宸,正色道:“君无戏言。” 还不等慕云宸谢恩,皇上又继续开口道:“三司乃是我大慕国之基础,太子,你切记要让刑部在你手里发挥出他最大的作用。” 慕云宸这才有机会跪下谢恩,随即带着圣旨出了宫。 裴玄后梁泊一众人听完圣旨的内容后,皆是震惊不已。 尤其是裴玄,他虽不是出自寒门,家里也还算是世代为官,只是他并不想靠父亲的关系,反而更想靠自己。 苦读多年凭借自己的能力入了仕途,在官场多年才当上了这刑部尚书。 曾有人问过他,明明可以混个宫中编撰的职位,俸禄尚可,平日里当值也没什么风险,更不会得罪人。 为何他偏偏选择进了刑部。 裴玄当时什么也没说,可心里却很清楚,他来刑部,只是为了离天下公平更近一步。 因为三司直属于皇上管辖范围,旁人即便想插手,也不敢太明显,这也算是朝中所有部门中,最为公正的地方。 可裴玄显然没想到,皇上如今竟将刑部交给了太子。 虽说太子身上的品质早已得见,储君的位置,太子当仁不让。 只是这样的先例,古往今来第一桩,裴玄有些摸不准圣上的心思了。 其实,他更担忧的是,太子在,他办起案子来,会不会因此束手束脚。 不过这样的担忧,裴玄显然是多余了。 慕云宸手指轻挑,碧十七会意,立马将圣旨收起来。 “裴大人,现在孤若是要插手此事,你可还有疑议?” 慕云宸语气冷冽,神色十分严肃,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吊儿郎当”。 对于裴玄,他欣赏,稀罕,可也得让他懂得变通,若今日之事不是他慕云宸,而是那些心术不正,骄傲自满的人,高低得和裴玄吵起来。 他是警告,也是提醒。 裴玄抿了抿唇,还想反驳什么,就被身后的梁泊拉住,随即便听梁泊毕恭毕敬道:“下官与裴大人甘愿听从太子殿下吩咐。” “另外,也希望能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我刑部可以走向大慕第一衙门。” 梁泊话音刚落,门外的衙役侍卫纷纷附和着喊道:“第一衙门!” “第一衙门!” “第一衙门!” 慕云宸蹙了蹙眉,这样华丽的词句,犹如一个美丽的陶瓷花瓶,易碎就算了,还不中用。 譬如今日,这算是捧杀吗? 慕云宸抬了抬手,不悦的嗓音传出来:“停!” 随即又看向裴玄,就见裴玄百般纠结之下,终于是妥协了。 抬手朝慕云宸拱了拱手,郑重其事道:“下官,任凭太子殿下调遣。” 梁泊跟着低头,眼神却飘忽不定。 如今太子殿下成了刑部的主人,那主子的计划又要如何实施。 主子说,要让太子妃知道,跟着太子殿下是没有好结果的。 只要她愿意,将腹中的胎儿打掉,主子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为她单独建造一座阁楼,将她养在府中。 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没有半分危险,这难道不比跟着慕云宸过着“风吹雨打”的日子,要好的多吗? 可慕云羽永远都不明白,束之高阁吗?木培韵她不愿意,甚至厌恶至极。 慕云宸以太子的身份正式接手了刑部,如今也算是有了实权,抓起人来也毫不心慈手软。 碧七按照慕云宸的吩咐,带着兄弟们,外加紫伊和蓝伊,早早儿的就在和亲王府附近守着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儿便瞧见羽壹带着敖至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似乎是要带敖至善前往何处。 碧七见状,心里顿时兴奋起来,主子说的果然没错,随即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一挥手,跟了上去。 人群还算是分散,羽壹就算感觉到了周围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可也只以为是巧合。 毕竟应当没有人知道敖至善在王爷府中,而敖至善不过是一介蠢货,对方在怎么着也不至于加派这么多人手,从四面八方来围攻他们。 羽壹带着敖至善渐渐行至眉儿和小豆包的住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敖至善一把手拍到自己的脑袋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眉儿带着孩子能走多远,不过就是住在街坊邻居家里。 是他自己病急乱投医,再加上眉儿素日是不爱出门的,所以,敖至善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外室和儿子,是被慕云羽安置在了他那间屋子的隔壁。 只是他每次夜里去睹物思人时,那群看守着眉儿和小豆包的人,为防止她们传出声音,便会将他们藏起来,等人走后,又放出来。 看守的人接受到指令,就将眉儿和小豆包带出来,远远的敖至善就见着自己的心上人,和自己的大胖儿子,喜上眉梢。 抱着那个盒子就朝眉儿和小豆包跑过去。 其实眉儿算不上什么大美女,只是那一身柔弱不能自理,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样儿,就会惹得敖至善这样直肠子的性格喜欢。 只是可惜了敖至善的屠夫媳妇,时刻为着敖至善着想,却没能料到有朝一日会遭受到背叛。 敖至善快速冲到两人面前,将盒子一把往眉儿手里塞,满心欢喜的抱住了眉儿和小豆包。 抱完过后,甚至还感动的流了两滴眼泪,实在是煽情的很。 最后才想起来检查他的儿子,是不是全乎儿的。 眉儿摇了摇头,唇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温柔道:“相公,我与儿子都无事,王爷把我们接到旁边的房间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可齐全了,小豆包都不想回去了呢。” 敖至善最是享受眉儿的温柔乡,顿时开心极了,下意识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转过身朝送他来的羽壹挥了挥手,大言不惭道:“本将领到了,劳烦各位相送,你们回去!” 结果他傻傻乐呵了半天,羽壹和一众暗卫不但没走,反倒是越围越近,直至将敖至善三人围到中间。 敖至善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就见羽壹一挥手,眼神恶劣阴狠,右手紧紧握着剑柄,牢牢锁住敖至善,冷冷的朝暗卫吩咐。 “王爷命令,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给我杀!” 第182章 带回去 敖至善连忙将外室和儿子护在身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羽壹道:“羽护卫,你……你们做什么?” “王爷让你们送本官来找他们,你们竟敢私自下黑手,本官可是你们主子的合作伙伴,你们要是杀了本官,就不怕王爷怪罪吗!” 羽壹面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眼底却满是阴霾,看着敖至善,一边拔出利刃,一边说道:“敖将领,你聋了吗?殿下说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你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身旁跟着的暗卫早就想动手了,朝羽壹不满道:“羽侍卫,你与他废什么话?早点解决早点回去向王爷交差! 说着,就提刀准备朝几人砍下去。 敖至善急得眼泪汗水一起流,被护在身后的小孩子,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危急关头,那名暗卫的刀被不远处扔过来的暗器给打歪了。 羽壹顿时惊讶不已,是哪个找死的,竟敢掺和和亲王的事儿。 一回过头,眸子顿时眯了眯,又见到老熟人了。 该死,怎么又是他! 羽壹低声咒骂了一句找死,随即便朝碧七飞过去,两人是武痴的惺惺相惜,却更是各为其主的正面交锋。 周围的暗卫见状,自觉的分成了两波,一波跟着羽壹加入战斗,一波回过头准备解决了敖至善。 敖至善正抱着孩子和他的眉儿连连往后退,退无可退只好缩成一团。 “饶命,王爷饶命,小的绝对把嘴巴闭严实了,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还请您饶了小的!” 赶来的紫伊和蓝伊见状,对视一眼后差点吐血,这人莫不是个憨傻的? “姓敖的,你倒是起来,往这边跑啊!” 又不跑,光求饶有什么用,蹲在那儿等死吗? 敖至善思绪从恐惧中回笼,急忙一手抱着小孩子,一手拉着他的眉儿就跑到了蓝伊身后,嘴里还念叨着:“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蓝伊不屑,飞身加入人群之中战斗,声音在巷子里回想:“救命之恩可不是凭你一张嘴就能结了的,等本姑娘解决了这帮人,再与你好好算一算这救命之恩。” 几人很快便乱作一团,羽壹的实力果然与碧七有得一拼,两人打了好几个回合,也没能分出胜负。 而敖至善便趁乱之际,偷偷溜走了。 等解决了一众慕云羽的人,蓝伊和紫伊就停下来靠在墙边观战。 碧七终于是体力不支,卖了卖眼睛就瞧见他那两个妹妹正在一旁看好戏,顿时苦恼极了。 “哎,你们两个,怎么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 说话间,还不忘抵挡着羽壹用足了力气往他脑袋上砍来的剑。 紫伊似笑非笑的在旁边继续看戏,而蓝伊却不忘打趣碧七道:“碧大哥,不是你说的,这人交给你,让我们都不许插手吗?” 其实碧七的原话是:你们都不许插手,那人是我的,让哥哥我亲自解决他。 蓝伊还是收敛了,若这样揭穿他,保不齐碧大哥一分心,输了怎么办。 碧七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怜巴巴的说道“两位姑奶奶,我早膳的两个灌汤包可是被你俩吃的,我饿了,没力气,再不过来,哥哥我就成灌汤包了。” 蓝伊和紫伊见状,也不继续打趣了,毕竟正事儿摆在这儿,怎么能不顾正事呢。 羽壹见周围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人,心中顿时大喊不妙,又见对方是三打一。 羽壹识时务者为俊杰,从怀里掏出两个小滚珠,分别朝三人的脚底下丢过去,顿时周遭冒出滚滚浓烟。 三人忙于躲闪,也不知这烟雾里有没有毒,一边捂住口鼻,一边扇风,等迷雾散去,眼前哪还有人。 两姐妹还想着追过去,便被碧七拦住:“追不到了,他的轻功,恐怕比十七还要更甚一筹,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说曹操,曹操到,碧十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瞬移来到几人面前说道:“主子说,直接把人带到刑部去,免得脏了太子府的地儿。” 慕云宸原计划是打算把敖至善带回自己府上审的,毕竟裴玄说不让他插手此案,那他就偷偷查。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抱着进宫试一试的心态,还真的求了一道旨意,刑部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了。 大理寺有白玉,而御史台是最不好管理的三司之一,剩下的便只有刑部,更何况刑部还有一个梁泊。 与其棋子在暗他在明,那不如让棋子也在明面上来。。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这个新来的直属上级,先拿敖至善开个张。 碧七点了点头附和道:“好。” 碧十七疑惑,好什么好?还歪着脑袋朝几人的身后看了一眼,问道:“所以……人呢?” 蓝伊想当然的指着背后道:“在这儿……呢……人呢?去哪儿?” “该死,不会是趁乱跑了!亏老娘……我还救他一命。” 蓝伊说到一半突觉自己的语气太过粗狂,一点女孩子样儿都没有,连忙改口。 几人朝四周看了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墙角,露出的衣襟甚至都在瑟瑟发抖。 蓝伊顿时勾了勾唇,不怀好意的走到那人的后面,一脚踹过去。 “哎哟……额滴个娘哎!疼的嘞!” 敖至善捂着自己的屁股,在地上打滚,滚着滚着就到了蓝伊的脚前,说着脚跟往上移,正巧与蓝伊的目光对视。 连忙又往后滚了滚。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草民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来世当牛做马,在所不惜啊!” 蓝伊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要谢就今生,谁要跟你来世?” 靠着墙边的眉儿和小豆包,正战战兢兢的看着几人,躲在怀里小孩儿甚至已经不敢再睁开眼看。 逃是逃不掉了,敖至善苦丧着一张脸,极其不情愿的跟在蓝伊和紫伊身后,他的后面还跟着碧七和碧十七。 让他走中间,没别的意思,就是以防万一再让他偷偷摸摸的给跑了,到时候,少不得又是让他们一顿好找。 第183章 形同虚设 羽壹虽然得以全身而退,可刚才与碧七交手时还是不慎挨了一掌。 狼狈的逃走之后,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和亲王府的后门处,便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没想到,碧七的内力如此深厚,剑术虽差他分毫,可内功极强,若刚才他再不走,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 羽壹单手撑着剑,连连吐了好几口鲜血,不停喘着粗气。 就快要晕倒之际,眼前出现一双鞋子。 顺着鞋往上看,额头上的汗水从脸颊滴落,仰头瞧见是熟人,羽壹才放松了警惕,又垂下了头。 低声喃喃道:“是……闻……闻人先生啊,许久未见你了,还请……请闻人先生救我一命…噗!” 羽壹结结巴巴的说完,又吐了一口血,闻人映山十分利落的挪开了脚步。 “哎哟,我嘞个得儿哎!” 他这一身衣服,可是除夕夜那晚,阿黎妹妹送他的,他今日才舍得拿出来穿,正四处炫耀呢。 可千万别给他弄脏了。 闻言,羽壹一阵无语,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刚才他没注意到,这会儿见闻人映山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顿时觉得有些倒胃口。 这闻人先生不是号称用毒高手的吗? 用毒高手不是都高深莫测,令人难以琢磨。 怎么这闻人先生跟个开了屏的孔雀似的,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实在是让人瞎了眼。 闻人映山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没有沾染到什么东西,这才看向羽壹。 这才发现羽壹脸上嫌弃的表情,不想演的,是真嫌弃。 闻人映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羽壹道:“羽壹,我穿这身衣衫好看吗?新做的。” 他还刻意将新做的这三个字咬重,只为了突出他的新衣服。 羽壹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即便是再冰冷的杀手,遇上闻人映山,也得多讲几句话。 羽壹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吊着最后一口气道:“你……你再不救我,我可就看不了你的新衣裳了!” 闻人映山这才想起面前这人还受着伤,嘿嘿笑着伸手一把将羽壹捞起来。 这一伸手不要紧,只是直接碰到了羽壹手臂上的伤,顿时疼的羽壹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就见羽壹没好气的朝他看过来,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能救救,不能救便算了! 闻人映山也尴尬的陪着笑:“抱歉,意外,意外哈~!” 可心里却在想,戳死你,戳死你。 没办法,谁让羽壹和阿黎不是一个阵营的,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可他在努力! “有劳闻人先生了!” 羽壹咬着牙对闻人映山道了谢,便彻底晕了过去。 闻人映山直接将羽壹带到了慕云羽为他准备的住所,说白了就是一个专门替慕云羽制毒的地方。 羽壹躺在最中间的那张床上,周围还有几只死掉的兔子。 闻人映山褪去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实在让人害怕,看着羽壹的脸,嘴角勾了勾。 随即替羽壹处理了肩膀上的伤口,又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粒药丸,刚想喂进去手又缩了回来。 不知道闻人映山又往那粒药丸里加了什么,才往羽壹嘴里送。 羽壹啊羽壹,谁让你是和亲王的人,谁让你要让一个制毒的人救你! 等梁泊将慕云宸去刑部的消息传到和亲王府的时候,慕云羽直接惊呆了,陡然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可置信的指着梁泊道:“你说什么!” 梁泊被吓得直哆嗦,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退,眼神飘忽不定的打量着慕云羽。 坐在一旁的宇文玉朝连忙跟着起身,替慕云羽顺了顺气道:“王爷莫恼,眼下最要紧的是问清楚太子去刑部作甚?” 闻言,慕云羽稍稍平息了愤怒,脑子里担忧和疑惑并存,顺着宇文玉朝搀扶的力度,坐会椅子上去。 顿了顿,又猛的抬起头朝梁泊问道:“你说,太子去刑部作甚?父皇不是命太子和本王禁足吗?太子去刑部,父皇没有责罚他?” 梁泊摇了摇头,抬起的手都在颤抖,眼神躲躲闪闪的朝慕云羽回答道:“王爷,太子……太子奉皇上的旨意,领了刑部的差事,如今整个刑部都是他的了。” “王爷,不是下官多嘴,禁足于太子而言,形同虚设啊!” 慕云羽听完,顿时怒不可遏,雷霆之怒难以消减。 气急败坏的吼道:“怎么会形同虚设,那是父皇的旨意,君无戏言呐!!!!!” 可等他吼完,又瘫坐在椅子上。 什么禁足,合着这禁足只是禁了他的足。 难怪下朝之后,父皇特地让他去御书房,好好警告了一番。 原来,在父皇眼里,从始至终,他都从未动过废太子的心思。 而他,永远都是臣! 臣,也就是父皇和太子的走狗。 招招手,便要替他们办事,挥挥手,又要规规矩矩的做好自己的事,切不可沾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不能,他比慕云宸,差在哪儿了? 木培韵,父皇,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选择慕云宸! 为什么! 慕云羽几乎快要气晕过去。 梁泊像是没眼力见儿,虽然怕得要死,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像在慕云羽心上扎刀子! “王爷,皇上连直属于他的三司之一,刑部都给了太子,还谈什么禁足呀!您……” “滚——” 梁泊话音刚落,就被慕云羽一声大吼,还好离得远,不然就要被喷的满脸口水! 梁泊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眼里还闪着泪花,朝宇文玉朝投入求救的眼神。 宇文玉朝眨了眨眼,摇着头,梁泊顺时会意,连滚带爬的从和亲王府后院的狗洞走了。 人走后,宇文玉朝才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到慕云羽面前道:“王爷息怒,喝口茶压压惊。” 慕云羽已然被气愤填满了脑子,全然没注意到面前的人是宇文玉朝。 抬手就将茶杯打落在地,大吼道:“本王让你滚,没听到吗?” 不算很烫的茶水洒落在宇文玉朝的手上,她却装出一副被烫到的样子,闷哼了一声。 “嘶~呃!” 慕云羽这才回过神来,就见宇文玉朝抬着手,眼里明明闪着泪光,却眉头紧皱,似在隐忍。 慕云羽十分愧疚的拉过宇文玉朝的手,轻轻吹了几口气哄道:“王妃,本王烫到你了,疼不疼?” 说完,又朝宇文玉朝身后的丫鬟吼道:“没看见王妃被烫到了吗?还不快去叫府医过来!” 宇文玉朝连忙伸手握住慕云羽的手,制止道:“王爷,妾身无碍,我去擦点烫伤膏即可。” 若是让府医来了,可不就看出她没被烫伤了。 慕云羽以为宇文玉朝是因为看到他正在气头上,不愿意惹他担忧,分心,这才如此懂事。 想到这儿,慕云羽又十分欣慰,一个木培韵又怎么样?能有他的王妃这般体贴入微吗? 第184章 慢慢来 宇文玉朝带着丫鬟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神瞬间变了。 慕云羽现在对她是挺好的。 可她能感受到,那不是爱。 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便让他愧疚,她相信时间久了,这个男人自然就会离不开她。 毕竟谁不想要一个贤惠的妻室,更何况,有时候一个男人的愧疚,比宠爱更重要。 敖至善被带刑部的时候,还不自量力的想要逃跑。 毕竟他只是一个宫门值日的将领,说白了就是一个看门狗,只是看的这道门太过华丽而已。 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开始他本来也只是想赚点银票,再加上眉儿和小豆包被抓了,他才和和亲王合作的。 说好听了是合作,其实他这算是被逼的? 如果可以重来……敖至善往回细细想了一遍…… 如果可以重来,哎呀,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的。 毕竟威逼利诱之下,谁能不向银子低头,那是五千两啊,又不是五十两,都够他同眉儿,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了。 等人带到了刑部大牢,敖至善一抬头看见慕云宸和裴玄时,顿时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太子殿下,裴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啊,求殿下和裴大人明察秋毫,放了小的,小的感激不尽!” 裴玄看了一眼敖至善,又看了看慕云宸,也不说话,毕竟太子在这儿,哪有他说话的地儿。 慕云宸眸子眯了眯,一把打开折扇递给碧七。 碧七先是愣了一秒,不明所以的接过,随后才反应过来,凑近慕云宸耳边低声道:“殿下,如今还未入春,天气尚且还凉,您还要扇风吗?” 慕云宸也愣了愣,碧七又凑近慕云宸耳边道:“殿下,其实您现在不扇风,看起来也很威风!” 顿时,慕云宸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当着裴玄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朝碧七挥了挥手,将扇子收起来。 裴玄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这太子殿下主仆二人,借着扇子遮挡,偷偷商议什么呢? 难不成是这桩案子的事儿? 可既然是案子的事,为何不说出来与他共商? 可想了想,裴玄到底还是闷不作声,罢了,毕竟人家是太子。 慕云宸假意咳嗽了一声,朝刑部大牢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假装疑惑问道:“咦……啧!这梁侍郎去哪儿了?眼看就要到审犯人的环节了,梁侍郎不在可怎么好。” 此话一出,瞬间提醒了裴玄,梁泊先前还在他身后跟着,怎么这会儿突然不见了。 还并未到下值的时候,也没见梁泊同他告假呀! 裴玄心里顿时存下了个疑影儿。 敖至善一听慕云宸说审犯人,心里就慌了,又连连喊冤。 “太子殿下,小人冤枉呀!” 慕云宸挑了挑眉说道:“孤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喊冤,喊的什么冤?莫不是不打自招?” 裴玄突然看了慕云宸一眼,没想到太子殿下平日里养尊处优,竟还懂得这出其不意的招式。 说起来,这太子殿下与三司还挺有缘分 上一次好像是因为骊歌使臣被杀的事儿,把自己搞得锒铛入狱,这次换人了。 正当裴玄失神之际,便被慕云宸喊了回来。 “裴大人,审问敖至善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孤刚领刑部,还不太熟悉,就劳烦裴大人多费心了。” 裴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不管了? 接着就见慕云宸将那日宫门值守的其他人,派属下一并带到刑部,交给了裴玄。 而他自己,则跑去了大牢里,见自己的太子妃去了。 身后跟着的碧七也加快了步伐。 看着两人的背影,裴玄:………… 等跟上慕云宸的脚步后,碧七才忍不住问道:“殿下,您刚刚为何将审问敖至善的事情交给裴大人?何不亲自审问?” 慕云宸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此刻脸上十分正经,担忧也挂在脸上。 “孤把什么都做了,他们做什么?” 裴玄是个好官,可越是这种刚正不阿的好官,越要慢慢来,才能让他信服。 他一来就揽下所有的事,让裴玄闲着,指不定明天他就上奏,请求去领别的差事了。 他这个不怕得罪任何人的性子,这样的事还真干得出来。 更何况,他们从慕云羽手上救下了他的外室和孩子,相当于在敖至善这里,就不会出什么大岔子了。 碧七还是有些担忧:“殿下,你就不怕敖至善也将那日看见您的事儿一并说出来?” 慕云宸点了点头道:“所以孤才让你去把那夜值守的其他人带来刑部。” 还是他的太子妃有先见之明,提前让碧十七安排好了一切,有了其他人的证词,他说那夜没与清宁一道进宫,就是没有。 碧七讪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一抬头,就已经不见主子的踪影。 顿时忍不住感叹,我说殿下呀,您也不至于这么急呀。 太子妃可是有你和丞相府罩着,谁敢随便对太子妃用刑? 这牢坐的。 慕云宸三步并作两步,终于找到了关着木培韵的大牢。 木培韵正仰着头,看着大牢最上方的那一道小窗子,迎着透进来的微弱阳光,发愣。 第185章 请君入瓮 “清宁!” 慕云宸快速来到关押木培韵的牢房,可却被拦在大牢门口,顿时心生不悦。 睨了一眼旁边的衙役,沉声道:“还不快开门!” 衙役连连说了好几次是,赶忙用钥匙打开大牢的锁,只是碍于慕云宸的威严,手上直发抖,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打开。 “太子殿下,里面请!”说着,还朝里面伸了伸手,示意“请君入瓮”。 慕云宸微微蹙了蹙眉,“请”他进大牢?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罢了,他是来看清宁的,别的无需在意。 木培韵方才都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那透进来的一缕阳光,让她有了一种好似重生后,获得新生的感觉。 见慕云宸来了,转过身走向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问道:“殿下,你怎么来了,这种地方,你不该踏入的。” 在她的印象里,殿下总是衣冠楚楚,一尘不染,日常就如同从尘世出来的谪仙一般,而今怎么来了这大牢。 慕云宸眼底满是心疼,心下不忍,颤抖着双手牵起木培韵,柔声问道:“清宁都来得,我为何不该来?” “清宁,你受苦了。” 说着,慕云宸便一把将人拉入怀中,细细闻着她发丝的味道。 嗯,都沾染了大牢的霉味。 清宁果然受苦了。 木培韵也轻轻拍着慕云宸的背,柔声道:“不苦,就是有些想殿下了。”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彼此。 慕云宸满眼柔情都快溢出来了,紧紧盯着木培韵的脸,生怕没看全乎了。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家。” “我信你。”木培韵眼神很是坚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母亲,殿下便是她最信任的人。 一个能够把命都给她的人,让她如何能不信呢? “对了,殿下,敖至善怎么样了?” 木培韵这才想起来问慕云宸,那夜她偷听慕云宸与碧七几人的谈话,当时便觉得奇怪。 随即向慕云宸说了自己的猜测,也许敖至善有把柄在慕云宸手中。 所以在后来,碧十七向慕云宸禀告,敖至善时常夜里出门去百花街的屋子时,慕云宸心里更是直接有了定数。 再加上路黎听来的“趣事儿”,敖至善这条线便不攻而破了。 “确实如清宁猜的一般,敖至善的妻儿在慕云羽手中,具体等你回了家,我再与你细说。 眼下,敖至善已经被抓到刑部了,这会儿裴玄应该正在审他。” “接下来,就只等路黎救活那两个车夫了。” —— 另一边,羽壹醒后一脸懵,他这是在哪儿? 等适应周围的环境后,才从床上下来,沿着路往里走,就见闻人映山背对着他,手里在忙什么。 靠近后,羽壹才看清楚,闻人映山正往胡萝卜上倒什么东西,那兔子吃了后,很快便瘫软在台子上,不过却没死。 羽壹皱了皱眉,这是在兔子身上做实验吗? 闻人映山见大功告成,拍了拍手一转身差点和羽壹撞了个满怀。 “你你你……我我我……你走路怎么没声儿的?” 羽壹也不回答,伸手将闻人映山被吓了连连往后退的身体拉正。 目光却还停留在刚才瘫软的兔子身上。 “闻人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闻人映山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当然是做实验啊,你以为我的毒都是随便配的?” “那闻人先生将毒下在兔子身上,是为了了解中毒后的症状,然后配解药吗?” 闻人映山装作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不不不,先生我是为了看多大的量对应多大的毒性。” 羽壹错愕,惊讶出声道:“那你不解毒?” 闻人映山摇了摇头,脑子里想起路黎,解毒?他不需要,解毒自有小阿黎。 顿时,落到羽壹聊聊后退,这闻人先生只会制毒,那么他先前受伤,竟还求闻人先生救他,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见羽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脸上满是惊恐,闻人映山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拍了拍羽壹的肩膀。 “放心,我只在小动物身上做实验,你身上的都是些外伤内伤,并未中毒,这点小事儿,我还是能帮忙的。” “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 羽壹听完闻人映山的解释,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落回肚子里去。 低声喃喃道:“我也没说要谢你。” 闻人映山还在收拾自己的工具,听见羽壹的嘀咕,回眸问道:“你说什么?” 羽壹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闻人映山却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道:“你说要谢我?都说了不必,咱们什么关系,都是为王爷效力的,那就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羽壹:…… 闻人映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说道:“你太客气了,罢了罢了,既然你要谢我,就帮我把那些兔子老鼠的尸体带出去,找个风水宝地埋了。” 羽壹:…… 风水宝地?他没听错?就那些死老鼠,死兔子?是不是还得立块碑,烧些纸钱? 闻人映山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般,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道:“有时间的话立个碑也成,没空的话就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安心去了便是。” 羽壹满脸写着不情愿,五官都拧到了一处,一边捏着鼻子朝那堆动物的尸体走,一边时不时看一下闻人映山。 心里默默祈祷闻人映山最后关头会叫住他,让他算了。 可,终究是失望了。 就在羽壹快靠近的时候,闻人映山应羽壹心中所想,叫了他一声。 顿时,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羽壹,急忙小碎步跑到闻人映山身后,勉强露出了八颗大牙,就等着闻人映山让他回去,不用道谢了。 闻人映山见羽壹如此,先是懵了一瞬,才不明所以的指了指羽壹身后。 说道:“那里有殓衾(古代盖在已故之人身上的白布),你记得给它们盖上再埋。” 羽壹无语凝噎。 “不过是些做实验的动物,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闻人映山回头看了眼羽壹,用那种大人教训小孩子的语气同羽壹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可都是无言良师,比那些罪恶之人高尚多了。” “怎么就不用郑重其事了?” 不得已,羽壹不情不愿的按照闻人映山的指示,将那堆兔子老鼠拿出去埋了。 瞧着羽壹的背影,闻人映山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只已经瘫痪的兔子,眼神别具深意。 整整十几二十堆“坟”,羽壹埋完甚至都没回来闻人映山这儿,直接走了,生怕再被闻人映山逮着。 第186章 纵观全局 “太子妃,您就让奴婢们在这儿照顾您,您还怀着孕,此处环境阴暗潮湿,奴婢们实在是担心您。” 素酒和素酿两个围在木培韵左右,缠的木培韵头疼,只好将目光投向慕云宸。 慕云宸见清宁看着自己,立马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怎么会听清宁的,让素酒和素酿回去呢? 他才不要。 两丫鬟就是他带来的,怎么可能带回去。 他娇娇软软的太子妃,一个人在这大牢里面,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且还怀有身孕,他怎么放心得下。 如果不是他还要去见一见那些车夫的妻儿,今夜他就亲自在此处陪清宁了。 木培韵无奈,伸手拉住慕云宸假装很忙的手,语重心长道:“殿下,我知道你担心我。” “可是如果就因为我是太子妃,你就开这样的先例,以后要如何统领刑部?” “更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正因为如此,我反而应该与所有人一样,不搞特殊待遇,如此,方能显示此案的公平公正。” “否则,即便最后查清案情,我们也会落人话柄的。” 慕云宸其实也明白清宁所说的,可他就是不愿让清宁一个人在这儿,哪怕留个人陪她说说话也好。 瞧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他的娇娇怎么受得了。 “殿下,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啊!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木培韵抓着慕云宸的手,一双眸子水汪汪的,见他还不肯妥协,轻声哄道:“嗯?好不好,云宸哥哥?” 这一声云宸哥哥一出,慕云宸眼里顿时亮了,心花怒放,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清宁这样叫他了。 上一次,还是夜里……清宁求饶之时…… 最后的最后,慕云宸终于妥协,不情不愿的走了。 清宁说的对,他需得让清宁清清白白的回太子府。 素酒和素酿也依依不舍的看着木培韵:“太子妃,奴婢们在太子府等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木培韵伸手摸了摸两丫头的脑袋瓜子,怎么只是坐个牢而已,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慕云宸一回太子府,就不停歇的去了碧明堂。 一见路黎就急忙问道:“那两个车夫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路黎欠了欠身回答道:“殿下来的及时,刚醒。” 在她的手里,暂时还没有救不回来的人。 瞧着慕云宸着急忙慌的背影,路黎甩了甩头,下意识扬起的嘴角也被压下去。 怎么和那人在一块儿待久了,自己也变得自以为是了。 慕云宸一进去,那俩车夫就像见了鬼一样,往后躲。 “你……你是谁?” “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儿?” 等慕云宸走近,两人才看清楚慕云宸的脸,顿时哭着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救了我们!小人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吗?我还以为我活不成了。” 慕云宸心里一阵酸楚,他不过是救了他们一命,而他们却是无辜卷入他与慕云羽的斗争中。 这一命,本就是他欠他们的。 现在竟然让他们跪在此处朝自己道谢,他有何颜面面对,又有何资格接受呢。 “快,快快请起,是孤对不住二位。” “怎敢劳驾太子殿下亲自扶我们,不敢,不敢啊!” 慕云宸不顾他们推开自己的手,硬是要亲自将他们扶起来。 “你我都是大慕的百姓,没什么劳驾不劳驾的。” “十六名车夫,孤只救回来你们二人,实在是羞愧难当啊!”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震惊不已,眼里闪过不可置信,脚下几乎站不稳。 所以那日当值的所有车夫,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其他人……都……都死了?! 天可怜见,他们都是讨一份生活支柱的可怜人啊!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怎么办! 慕云宸心里愧疚感拉满,闭了闭眼久久无法平息,他知道皇权斗争一定会有牺牲品。 可看着这些艰难讨生活的人,被卷入斗争中,甚至为此丢了命,他便心如刀割,沉痛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放弃了。 这太子储君之位,便让慕云羽夺了去又如何? 可如今他还只是和亲王,便已经如此泯灭人性,滥杀无辜,若真是让他承了储君之位,到时候的惨状只会更甚于现在。 厌恶斗争,却又不得不去斗,去争。 所以,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残忍吗? 他与慕云羽,早就注定了你死我活。 从父皇封他为太子,却让慕云羽先参与朝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的一切。 慕云宸总以为自己才是下棋之人,可最近才想明白,纵观全局者,是他们骨肉相连的父皇啊! 慕云宸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少时看见的,听到的那些关于慕云羽残害宫女太监的事情,都是父皇故意派人透露给他的。 也是父皇特意安排慕云羽在他之前接触朝中事务。 明明他才是太子,明明他甚至比慕云羽还大些。 可偏偏慕云羽却在他之前参政议政,其中种种,细想便知。 而今,这一案,他与慕云羽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罢了,慕云宸觉得眉心一阵一阵的疼,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心里唯一的温情,是清宁给的。 “你们放心,孤会替他们讨回公道!” 慕云宸很少许诺,因为他更喜欢将事情做成,再说出来,而不是空口白话。 可如今,他却也成了那些一口一个诺言的伪君子。 因为,人都已经死了,要公道又有什么用。 第187章 不过如此 两个车夫悲愤交加的朝慕云宸拱手道:“小人深谢太子殿下。” 慕云宸闻言,别过脸去,他们的这一声谢,他不配受。 “孤还需你二人帮一个忙。” …… 等商议完,路黎便进来将二人带走,他们身上的伤还需最后一贴药,才能彻底痊愈。 看着两人的背影,慕云宸握着折扇的手狠狠收紧,抿唇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碧七拱了拱手,回答道:“一个叫沈勇,一个叫曹邦康。” 见慕云宸的神色动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极力隐忍情绪。 碧十七又跟着上前拱了拱手,将其余十四名车夫一并说出来。 “安天喜,李大宝,陈自强…………”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在慕云宸脑海中闪过,仿佛他们被杖杀的画面就在眼前。 慕云宸逐字逐句的说道:“好生安抚他们的家人,保证她们以后的生活。” “是,殿下。” 羽壹从闻人映山那里治好伤后,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和亲王府。 敖至善被碧七截走一事,得马上禀告王爷,好早做打算。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觉刚走几步就觉得颇为乏累,就连轻功也没有平常好使。 羽壹并未多想,全当是与碧七交手受的内伤,现在还没好全,自然影响了他的功力。 如意料之中,慕云羽听到羽壹说敖至善没被灭口就算了,还连同他的外室和那个孩子一并被慕云宸的人救走时,顿时大发雷霆。 一把抽出挂在一旁的剑,指着羽壹的眼睛吼道:“你不是对本王最是忠心的吗?怎么连你办事也如此愚蠢?” “敖至善如此关键的人证,你竟然让他逃了?还有他的妻儿,也让人救走了!” 如果他没让羽壹灭口还好,眼下敖至善知道他对他起了杀心,为了保命,怕是会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偏偏他的外室和那个孩子也被救走,唯一可以威胁他的把柄也没了。 如今想要在刑部杀了他,看来……只能—— 慕云羽顿了顿将剑扔在地上,背过身去吼道:“滚出去,让梁泊来见本王!” 闻人映山刚一进门,就见羽壹拱着手,灰溜溜的出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 闻人映山明显感觉到羽壹身上的气息十分不稳。 药快起效了。 闻人映山刚准备说话,就听见慕云羽又朝羽壹喊道:“站住!” 羽壹脚步停在原地,又回到慕云羽面前。 “那些车夫的家属,不会有什么岔子?” 羽壹紧锁着眉头,回答道:“回王爷,属下已经安排人煽动她们,那夜就是太子府的人下令杖杀了她们的丈夫,而您想开口救人,却因地位不及储君,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加上,属下以您的名义,送了不少东西,美其名曰体恤民情,担忧她们以后的生活无依无靠,给了许多珍贵之物。” “有些东西,那些刁民这一辈子恐怕都没见过,自然深信不疑。” “再加上,太子殿下才是杀了她们丈夫的人,而王爷您则是忧国忧民,重情重义的和亲王。 百姓们对你赞赏有加,舆论方向已经往太子殿下那头压了,这一局,咱们仍然站于上风。” 慕云羽这才稍稍平息了刚才的怒气,朝羽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羽壹退下。 只要那群车夫的家属一致认为是太子下的狠手,是太子让他们家破人亡的,那就还不会出什么意外。 千算万算没有料到,竟然让太子的人救走了敖至善。 看来太子已经猜到了那夜宫门值守的人,是他暗地里换的。 罢了,等让梁泊在牢里解决了敖至善,他便可继续高枕无忧。 且看慕云宸如何破解此局,还有你举荐你那太子妃的兄长去支援西北部边境一案。 西北边境。 “我军士气低落,只好有劳木将军带领一队先锋前去打头阵,以涨我军士气!” 沈千仁指着面前的舆图,朝刚从阿道关率军前来支援的木辞说道。 木辞点了点头,朝沈千仁拱了拱手:“既如此,那本将就领一支军队,杀他们一个突围!” 木辞再怎么谨慎,也没料到真正的敌人,是自己人。 这一去,便入了虎穴,成了阶下囚。 —— 闻人映山看着羽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口,才转过头朝慕云羽拱手行礼道:“参见王爷。” 慕云羽点了点头,朝一旁的椅子伸手示意闻人映山坐下。 “闻人先生这几日去了何处?本王好像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闻人映山十分有礼的朝慕云羽点了点头道:“在下去了趟摄政王府,见了见路小姐,回来后又去替王爷研制了新的毒药。” 说着,闻人映山便从怀里拿出一瓶毒药,递到慕云羽面前的桌上。 谎话嘛,半真半假是已,才能更让人相信。 他确实是去了趟摄政王府,可不仅仅是见阿黎。 除夕夜那晚,阿黎醉酒,更深露重,夜深人静,而他与阿黎——干柴烈火! 只是……一想到这儿,闻人映山就十分苦恼。 阿黎第二日醒来后,一言不发,随手从兜里掏出些碎银子放在他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当时他还赤裸着上身,倚靠在床榻上,心里美滋滋的,可等来的却是一堆碎银子。 外加一句——“堂堂的用毒高手,技术也不过如此。” “昨夜的事,是我喝多了酒,出了这道门,以后切勿再提。” 这样冷冰冰的话语,就像刀子一样在刺向他的心。 闻人映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阿黎穿好衣服,整理好发髻,出了门。 将他一人丢在床上,不管不顾。 生活不易,小山山叹气! 后来,他便再也没见到阿黎,他知道阿黎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便屁颠屁颠的跑去找了太子殿下。 太子也是这样请他喝了杯茶,他真是烦死了,这些皇权贵族怎么都那么喜欢喝茶? 到底有什么好喝的,苦,真苦! 回来后,他便一门心思扑到研制毒药上,只有在专心致志的时候,阿黎嫌他技术不好的事儿,才能从脑子里消失那么几刻。 慕云羽拿着闻人映山新制的毒药,若有所思的转了转,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毒?” 第188章 惊吓过度 “新鲜玩意儿,比在下之前给你的噬魂散更有意思,这毒我在噬魂散的基础上加了点东西。 无需再每两月给一次解药,帮王爷省了不少事儿。” 之前慕云羽给羽壹等一众暗卫吃的毒药,就是噬魂散,月圆之夜如同蛇虫鼠蚁啃咬一般痛苦。 只是需要每两月给一次解药,而今升级版的新毒药,便不用那么麻烦。 也是月圆之夜发作,只是一次比一次严重,不同的人,严重的程度也不一样。 所以,吃了这毒药的人,说不清楚哪天就死了,曝尸荒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听了闻人映山的解释,慕云羽顿时将毒药放下,拍了拍自己的手,又见闻人映山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慕云羽才觉有些尴尬。 他堂堂和亲王,岂会是胆小如鼠之辈,只是这毒……罢了。 慕云羽还是习惯性的问了句:“闻人先生,此毒有没有解药?” 闻人映山摇了摇头。 他的毒,他自己从来都不制解药,要不然阿黎做什么呢? 就连噬魂散,其实也没解药,给慕云羽的所谓解药,不过是老鼠屎罢了。 都是诓人的。 即便没有慕云羽的“解药”,那些暗卫也只是在月圆之夜痛苦不堪。 什么不吃解药就会穿肠挂肚,七窍流血而死,都是他编出来的。 不过老鼠屎倒是难得的药材,便宜他们了。 慕云羽顿时冷笑一声:“那这样本王的暗卫岂不是说不清楚哪天就死光了?” 之前的毒药,好歹还有解药,他还能控制着那群暗卫。 闻人映山早就料到慕云羽会这样问,可他已经在慕云羽手下待了这么久,也早就摸清楚了慕云羽的性子。 勾了勾唇凑近慕云羽小声道:“王爷说的不错,可王爷难道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据他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慕云羽表面上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实际上,却是有些变态的。 别问他怎么知道了,有次无意中听见花园里的花匠在偷偷议论,他这才知道,这位王爷有多变态! 果不其然,慕云羽上钩了。 “有趣,本王喜欢!闻人先生,有你在,本王大业可成啊!哈哈哈哈哈。” 闻人映山假意陪着笑,可一想起那日阿黎出门前,睨他的那一眼,嘴角就扬不起来了。 慕云羽不知道闻人映山心中所想,还朝他伸了伸手,道:“闻人先生,喝茶呀!” 闻人映山脸上陪着笑,端起茶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可心里却将慕云羽骂了个底儿朝天。 喝茶,喝茶,就知道喝茶! 我喝你奶奶个头啊! 不怪他骂慕云羽,总不能让他骂阿黎! 路黎的话成功让闻人映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常年和这些毒药打交道,让自己那方面的能力减弱了。 —— 慕云宸挨家挨户的去见了那些车夫的家眷,可接连去了好几户人家,都被丢烂菜叶烂鸡蛋赶了出来。 寻常百姓家,只知道这人是害了她们家顶梁柱的人,哪管辱骂太子是不是杀头的大罪。 慕云宸不顾碧七的阻拦,坚持拜访了十六户人家。 也不解释什么,主要他现在解释,根本没用,慕云羽已经先入为主,这些人对慕云羽定然是深信不疑。 而太子府就是草菅人命的罪魁祸首。 他只是想见一见这些家眷,尽自己所能,尽量抚恤她们。 现如今,只能指望沈勇和曹邦康能说服他们两家的家眷。 有了他们两位当事人的证词,那些家眷或许会转变想法。 羽壹把慕云羽要见梁泊的消息传到后,梁泊又想偷偷溜走。 可这一次运气不太好,刚刚溜到刑部大门时,就被裴玄叫住。 “梁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梁泊心里默默不甘心的叹了口气,他要是再小心点就好了。 这下好了,被逮到,王爷那边若是没能及时赶过去,王爷发怒可怎么办。 无奈,梁泊只能讪讪回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是裴大人啊,您怎么在这儿呢?” 裴玄冷哼一声,他最是见不得梁泊那副谄媚的嘴脸,不屑道:“哼,这里是刑部大堂,本官不在这里,难不成要向梁大人一样,当值时间偷懒耍滑?” 梁泊尴尬的陪着笑说道:“没,没有,裴大人误会了,我……我……” 梁泊左右看了看,眼疾手快的蹲在地上,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道:“下官是见这门槛上有些脏了,过来擦一擦。” “咱们刑部可是平天下百姓之冤,怎么着门面也得干净利落些,您说是不是啊,裴大人?” “哼!” 裴玄白了梁泊一眼,拂袖离去。 梁泊一直笑着,直到裴玄从自己面前走过,才拉下脸。 呸!拽什么拽,不就是个尚书而已,你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我呸! 一遍想着,梁泊还一边朝裴玄的背影吐口水,紧接着就准备继续溜出去。 突然,身后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慕云宸低沉深厚出声问道:“梁侍郎,这是要准备去哪儿呀?” 梁泊顿时想要仰天长叹,这是没完没了了吗?一个接一个的。 可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立马换上了八颗大牙的笑容。 “是……是太子殿下啊?下官……下官擦门槛呢!”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长“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梁泊道:“擦门槛呀?这种活儿怎么能劳烦梁侍郎你亲自做?” 说着,就朝梁泊走过去,梁泊刚想说话,就听见慕云宸又道:“既然梁侍郎为了刑部,这么尽心尽力,就擦干净些!” 梁泊内心:…… 梁泊表面:嘿嘿嘿! 瞧着慕云宸的背影,梁泊又是撇了撇嘴,嘀嘀咕咕什么,声音倒是比先前裴玄走后要小了许多。 “太子殿下,你等等属下呀!” 碧七声音一出来,顿时吓坏了梁泊,连忙紧贴着大门一动不动。 碧七来到梁泊面前时,一脸疑惑的审视了一遍梁泊,临走前还喃喃道:“这人怎么挡路呢?” 说完,也不管梁泊脸上惊吓过度的表情,追着慕云宸的背影喊道:“殿下,你等等我呀!” 第189章 翻供 裴玄和慕云宸先后来到了刑部大牢。 因为在裴玄的审问下,再加上慕云羽杀人灭口一事,吓坏了敖至善,且慕云宸还派人救下了他,以及眉儿和小豆包。 现如今,他除了和亲王,就只能选择太子,别无他选了。 裴玄都还没上刑,敖至善就跪下哭爹喊娘的说要招认,只是至于他要招认什么,得见到太子殿下再说。 是以,裴玄便将慕云宸请到刑部大牢来。 裴玄坐着等了一会儿,慕云宸才到。 “太子殿下。” 裴玄站起身朝慕云宸拱了拱手,等慕云宸坐下后,他才跟着坐了下去。 “裴大人辛苦了。” 紧接着慕云宸便转身挥了挥手,朝衙役说道:“将人带上来。” “是,太子殿下。” 很快,衙役就把敖至善从大牢里带出来,虽然没用什么刑,可也着实狼狈,那一身的糙汉味儿,像是臭脚丫子味一样。 慕云宸和裴玄对视了一下,两人难得有默契的双双捂住口鼻,愣是过了好半天,等嗅觉适应了这周围的环境后,才放开。 见着慕云宸时,敖至善连忙跪着上前哭喊道:“太子殿下饶命,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慕云宸紧皱着眉头,完全忽略了敖至善的话。 目光直直盯着敖至善粘在鞋底下的死老鼠,都快被压瘪成片儿了。 不知为何,慕云宸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词——爆浆! 豆腐! 突然心里一阵恶心传来,慕云宸没忍住当场yue了一声,顿时让裴玄“另眼相看”。 传言不是说这位太子殿下常年面无表情,对一切漠不关心,仿若这世界万物都没有让他在意的东西。 性格淡漠,高傲而冷冽,与这尘世格格不入,可却也宅心仁厚,手段如雷霆,让不少人心生敬意吗? 他虽与太子殿下有过两三次碰面,却无过多来往,此番要不是刑部由太子统领,应更是无甚交集。 昨日相处过后,他也觉得确实如传言所说,太子拒人千里。 怎么现在看来,如此的?…… 裴玄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个词语可以形容。 不拘小节! 怎么今天的太子殿下竟如此亲和,不拘小节呢? 恐怕传言有虚啊! 慕云宸yue了过后才想起,这不是在太子府。 方才的行为,恐怕有损他太子的威严啊! 他可不想在裴玄面前丢脸,也不想树立什么平易近人的形象。 也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什么慕云宸假意咳嗽了两声,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裴玄,堂堂太子,却将做贼心虚那一套玩的顺溜。 “别乱动,跪好!” 慕云宸抬手指着敖至善,身旁的衙役上前将敖至善规规矩矩的按在原地,慕云宸才开始问话。 刚才不过是个小插曲,没有人会在意的。 可慕云宸却不知,他树立的威严形象,在他继承大统后,被裴玄“造谣”的稀巴烂! 敖至善讪讪缩回去,等待着慕云宸的问话。 “听裴大人说,你要见孤才肯说实话?现在见到了,说,孤与裴大人都坐在这儿,好好听你说。” “不过……”慕云宸刻意抑扬又抑,加重了后半句话的语气。 “你要是嘴里还吐不出半句真话,孤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敖至善虽是吃不得眼前苦的,可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立马就向慕云宸表忠心。 “太子殿下您放心,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像是市井里拿了悬赏令来要赏银的。 裴玄面无表情的看了敖至善一眼,忍不住出声打断道:“本官劝你找准自己的定位,莫要在本官和太子殿下面前耍心眼。” “不要忘了,你是证人,可同时也是犯人,现在不是你表忠心的时候。” 慕云宸眼里如明镜一般,勾了勾唇,裴玄,可堪重用。 或许将来会同白玉一般,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敖至善被裴玄这一吼,怂得跟个什么似的,哆哆嗦嗦的直点头。 “是,是,裴大人说的是,小人明白。” 一边说着,还不忘观察慕云宸的脸色。 “那你说说,除夕夜那晚,当真亲眼看见太子府的马车与和亲王府的马车相撞后,是太子殿下下令杖杀所有车夫的?” 顿了顿,裴玄又补充道:“敖至善,此案涉及十几条人命,太子殿下与和亲王皆牵扯此案,本官想,此案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 “所以,若是敢弄虚作假,出言无状,便拖出去剁了喂狗了事。” 说完,裴玄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虽表面镇定自若,可余光却还在打量慕云宸的脸色。 毕竟太子殿下还在此处,他方才一番话,显然是逾越了。 不过好在慕云宸没什么动静,就端坐在那里,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敖至善见状,连忙举起手,对天发誓,义正言辞道:“没有,除夕夜那晚,那十几名车夫,是和亲王下令杖杀的,与太子府无关,是小人看错了。” 裴玄有些惊讶,却也不是那么惊讶。 只是冷声提醒道:“敖至善,本官警告你,先前刑部派人去问话时,你一口咬定是太子府下令杖杀的人,现在你又反口说是和亲王,你可知诬陷皇子是什么罪名吗?” “本官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将除夕夜那晚你看见的事实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敖至善心里的天平从慕云羽让人杀他灭口时,就已经偏了。 当初他贪图那点银子,再加上和亲王扣了他的人以此威胁,他才答应作伪证。 可现在,和亲王翻脸不认人,他要是再不说实话,恐怕两头不讨好,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儿,敖至善便将那夜的事情和盘托出。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慕云宸轻轻抿了抿嘴角,若有所思的等着裴玄开口问。 他觉得,裴玄……不会这么傻。 果不其然。 裴玄继续问道:“敖至善,本官还有一疑惑需得问问你,为何那夜同你一起值守的其他侍卫,都异口同声的说,王府与太子府的马车相撞时,并未见着太子殿下。 偏偏只有你一人说,当时是太子殿下当场下的令,难不成是,人未在,令先下?” 裴玄当然知道案子一开始,那些车夫的家人状告的就是太子殿下草菅人命,而后因着太子妃说太子未曾与之同行。 所以皇上才下令只抓了太子妃一人关押,而太子殿下却完好无损,现在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可事实当真是如此吗? 敖至善几乎是把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裴玄话音刚落,他便立马回答道:“回大人,是小人鬼迷心窍了。 小人为了将太子殿下拉下水,配合着和亲王胡说的,此事太子府实属被和亲王嫁祸的啊!” 裴玄面上毫无波澜,可心里却有了成算。 即便太子殿下真的不在场,那有太子妃在,也是太子府的马车,想要嫁祸,和亲王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命敖至善指认到太子殿下的身上? 所以…… 裴玄沉声问道:“本官只问你一句,那夜太子殿下当真不在吗?” 敖至善一时心里没了主意,他被和亲王追杀,才刚死里逃生就被带到了刑部。 也没人告诉他其余人说的是没见着太子啊。 那他到底是见没见到呢? “太子殿下在……不在……?” 敖至善仰头看向慕云宸,眼神似乎在问该说什么,这样明显的动作,裴玄怎么可能没看见,一瞬间什么都知晓了。 不过裴玄却没说话,慕云宸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笑容十分和善。 心里却不禁觉得慕云羽莫不是傻了,怎么会寻敖至善这样一个不会审时度势的人为他办事。 当真是——蠢货! 是骂慕云羽的,也是骂敖至善的。 第190章 在场又如何? “大胆!” 慕云宸突然出声吼道。 吓得敖至善一激灵!顿时后背心冒汗。 裴玄也疑惑的看向慕云宸。 就见慕云宸气愤填膺道:“凭你一句看错了,就让孤的太子妃入了大狱,你有几条命够用来诬陷太子府的?” 敖至善哪还管得了裴玄的话,急忙求饶。 “太……太子殿下,属下万死啊!是和亲王抓了小人的外室和儿子,以此来威胁小人,他们还是您派人救的,这些您是知道的啊!小人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裴玄目光在两人之间左右流转,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敖至善非要见到太子殿下才能说实话了。 “太子殿下,犯人敖至善说的对吗?是否确有此事?” 虽然昨天太子殿下将人交由他审问时,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可审问流程在这儿,他仍需一问。 慕云宸点了点头:“嗯,孤的手下确实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顺手救下了敖至善和一对母子。” “只是不知那对母子,竟然是他的外室和亲儿子。 “裴大人,孤觉得这些与案件本身关系不大,眼下最重要的是,他——” 慕云宸说着,突然伸手指着敖至善,对裴玄说道:“翻供了。” 慕云宸走出刑部的时候,脸上难得出现了真诚的笑容。 此番是他放松警惕,遭慕云羽算计,才让清宁为了他入狱。 慕云宸顿时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有了敖至善的证词,再加上那两名车夫,等明日开堂审理,便足以洗刷太子府的冤屈,接清宁回家。 至于慕云羽,他也总得让他进去尝尝清宁受的苦,届时,还得劳烦裴玄多放几只老鼠进去。 慕云宸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上不得台面,若是让清宁知道了可会嫌弃他? 罢了,他现在得赶紧回去见见那两位车夫,最后如果那些状告太子府草菅人命的妇孺,也能当堂翻供,那慕云羽便没有翻身之地了。 刑部的大牢,需要慕云羽来镇镇宅。 另外,他还得回去吩咐下人,将府中上下好好打扫一遍,明日好迎接清宁回家。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同清宁说话了。 这几日连着跑了好几次大牢,都被清宁赶走,说是他现在统领刑部,理应避嫌,而她是嫌犯。 他老往大牢里跑,有串供的嫌隙,办起案子来,旁人会觉得他有失公允。 他的娇娇总这样操心着,操心那的。 慕云宸一边美滋滋的勾唇,一边又不满足的摇摇头。 跟在身后的碧七:…… 这差事谁爱来谁来,他家主子已经陷入太子妃的温柔乡里了,不聪明了。 还未出得了刑部大牢,慕云宸就被身后的人喊住。 “太子殿下,请留步。” 闻言,慕云宸收回了踏出去的脚,却并未回头。 脸上的表情也从方才的傻乐换成了精明。 碧七歪头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他聪明绝顶的主子……又回来了? 就见裴玄脚下跟蹬了俩风火轮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慕云宸身后,微微弯腰拱了拱手。 “太子殿下。” 慕云宸这才稍稍偏过头看了一眼裴玄,又转过去望着前方的路,明知故问道:“裴大人,这个点,你不是该下值了?” 裴玄直接忽略慕云宸的问题,反问道:“太子殿下,除夕那夜您当真没与太子妃一道进宫赴宴吗?马车相撞,车夫被杖杀之时,您真的不在场吗?” 意料之中的问题,慕云宸早就猜到他会问,原以为裴玄会在敖至善犯蠢的时候,直接开口,没想到却忍到了现在才说。 慕云宸突然瞧见天边零零散散的飞翔着几只大雁。 还未立春,这大雁怎么就开始飞回来了? “裴大人,孤在与不在重要吗?” 慕云宸转过身看着裴玄,含笑带嗔的说道:“裴大人,刑部办案主张的是还天下百姓公道,还受冤之人清白。” “所以孤认为,此案最重要的是,替那些死去的车夫明不平,替他们的家人主公道,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做了这些,那孤当夜即便在场又如何?” 办案的方法有很多种,有时候用点别样的手段又如何? 只要让真相浮出水面,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其余的又何须过分纠结? 这便是裴玄身上所欠缺的,太过于墨守成规,固执己见,也就是朝中众大臣所说的——轴! 第191章 死无对证 也正是因为轴,所以朝中大臣官阶比裴玄高的,都不愿与他这耿直的性子计较。 而官阶比他低的,又不敢反驳他什么。 这便是裴玄在朝中得以明哲保身的原因。 因为即便有人想要拉拢他,碍于他这个墨守成规的性子,也会选其他人。 梁泊不就是个例子吗? 慕云羽选了梁泊这个蠢货做内应,应当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要在刑部有一定的地位,又要足够圆滑好控制的,除了梁泊这个哈巴狗,别无他人了。 梁泊从和亲王府的狗洞爬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可却出奇的没有回自己家,反倒是去了刑部。 就连刑部当值的衙役都有些惊讶,以往上值都不一定能见到的梁侍郎。 怎么今儿个破天荒的在下值时间回来,难不成是惦记着案子? 想了想,衙役又觉得不可能,梁侍郎是出了名的爱逃值,还从来没见他对哪个案子上心过呢。 梁泊假模假式的进库房翻阅卷宗,实则是为了等门口当值的人换岗。 王爷交代他,一定要让敖至善死在牢中。 届时,死无对证。 再看太子殿下如何翻案。 只是眼下梁泊担心的是,他去见王爷时,太子殿下和裴玄有没有审问过敖至善。 若是敖至善已经招认,并且将证词签字画押,可就难办了。 正想着,门外当值的衙役终于换岗了。 只是怎么比往日换的要早了半刻? 梁泊也没多想,许是他们也像他一样,找到偷懒耍滑的诀窍了。 趁下一波当值的人还没来,梁泊便急忙溜到刑部大牢,径直走到敖至善的牢房。 草席上睡着一个身形与敖至善一般无二的人,只是脸朝墙,这会儿正睡得香呢。 梁泊走近,探头看了一眼“敖至善”的脸,随即拔出匕首狠狠刺向那人。 只听见闷哼一声,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被梁泊连刺了好几刀。 见人没动,梁泊战战兢兢的把人翻过来,探了探鼻息——没气了? 这么快就死了? 看来王爷给的这把匕首确实并非凡品,上头的毒起效也太快了。 牢里突然窜出好几只巴掌大的老鼠,吱吱吱的叫着从梁泊脚下窜过。 吓得梁泊背后冒了一身冷汗,这大晚上的,差点以为是有鬼。 梁泊朝外头探了探脑袋,就把匕首扔在“敖至善”尸体旁,然后溜之大吉。 王爷说了,这样便可称敖至善是因为抵不住太子殿下的重压,畏罪自杀了。 匕首便是凶器。 如此,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安全! 梁泊刚准备出刑部大牢,迎面便走来两个巡逻的衙役,立马躲到黑暗处去。 巧的是,正好让他听见了王爷担心的问题。 其中一个衙役看着敖至善的牢房对另一个说道:“今夜得看好这个,太子殿下与裴大人明日开堂,他可是关键证人。” “就是就是,谁能想到他竟是和亲王的走狗,胆大包天与太子作对。” “今日太子殿下和裴大人审问,他招认时我别提多惊讶了!” 梁泊心里咯噔一声,真的已经审问过了? 所以敖至善已经全部招了,并且在证词上签字画押了? 那他杀了敖至善有什么用?还是得去一趟主司狱。 主司狱里面呈放的都是近日即将开堂,已经签字画押的证词。 先前刑部还直接隶属于天子时,没有皇上的口谕,是不能进去的。 如同谋逆。 这主司狱得等第二天开堂时,当着所有审案旁听官员的面,才能打开。 只不过现如今刑部已经是由太子殿下统领,不知道有没有变。 或者说只需要太子殿下的同意,便可打开。 梁泊贼眉鼠眼的朝四周打探了一番,便准备溜进去。 主司狱的门从来没钥匙一开始因为没有人会为了那些证词,去冒掉脑袋的风险。 二来,是因为证词都是经刑部的官员审问后才有的,一旦有人去动过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他进去要做的,不是改动,而是销毁。 敖至善已经死了,如果证词再没了,那就能说今日根本没有人审过敖至善。 如果太子殿下和裴玄非要说他们审问过,那么便会有人质疑他们没有把签字画押的证词放到主司狱?死罪! 要么就是被他们弄丢了,死罪! 即便不是如此,那敖至善死得蹊跷,说不定他还能嫁祸给太子,如此还可以向王爷请个大功。 梁泊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习惯性的舔了舔牙齿,向搁置证词的木盒走近。 手刚刚伸出去几秒,正当他眼见就要大功告成时。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人声。 “梁大人胆子挺大,如今都这般明目张胆了。” 冷冽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梁泊顿时吓得尿了裤子,摸爬滚打的逃了出去。 脸上鼻涕眼泪几乎是秒掉,嘴里连连喊道:“鬼啊,有鬼啊!救命,来人,救命啊!” 结果刚爬到门口,外头就有一大队衙役拿着火把朝这儿走来。 梁泊顿时后知后觉,此时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在主司狱,恐怕就必死无疑了。 可身后有“鬼怪”,前头有人,他要躲到哪儿去呢? 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已经站着一人。 梁泊顿时整个人都凉了,额头上的冷汗直流,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就见着裴玄那张死鱼脸! 来自裴玄的死亡凝视,梁泊心里头一凉,遭了,怎么被这个榆木疙瘩逮到了。 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梁泊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想要站起来奈何腿太软,还尿了裤子,不想太丢脸的他,就这样趴在门槛上。 仰头朝裴玄道:“裴大人,我说我走错厕所了,你信吗?” 样子实在是狼狈。 裴玄紧皱着眉头,默默凝视着梁泊道:“梁大人,你看本官像傻子吗?” 梁泊欲哭无泪,心里怨恨着裴玄,都这个点儿了,你说你来刑部作甚? 明明他进来前已经观察了周围没有人,他才溜进来的,哪成想会被当场逮到。 说起来,都是他刚刚的大喊大叫才把人叫来的。 想到这儿,梁泊才后知后觉的往后看,方才他不是在房间里听见有鬼说话了? 顿时,梁泊就有了借口。 “裴大人,你要相信我,我是路过听见里头有鬼的声音,才进来看的。” 第192章 荧烛粉 此时,慕云宸的声音才从主司狱里面缓缓传出来:“梁侍郎说的那个鬼,是孤吗?” 慕云宸话音刚落,外碧七就立马跳出来,点燃了蜡烛。 主司狱里面,顿时变得亮堂堂的,不留下任何一个死角。 慕云宸就端坐在放着敖至善证词的不远处。 梁泊许是因为太紧张,亦或是不敢点亮烛火,以免被人发现,所以才摸着黑进去,就没发现慕云宸。 这会儿简直就是没地儿哭,地上还有他摸爬滚打留下的痕迹,一股子尿骚味儿!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失控。 梁泊大抵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却还是没猜到这是个圈套,等着他跳呢。 还真的是个——蠢货! 慕云宸勾了勾唇,此番设计还得多谢他的太子妃。 先前他去而复返,没忍住回来看清宁时,清宁随口和他提了句。 敖至善没进刑部大牢都有人要灭口,进了刑部也不一定能逃得掉。 慕云宸想起午时鬼鬼祟祟“擦门槛”的梁泊,心里顿时被敲响了警钟。 这才与裴玄安排了这一出好戏,没想到鱼儿甚至不需要鱼饵,自个儿就上钩了。 梁泊转头看着慕云宸,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自己留下的尿印子,顿时除了担忧,更是觉得脸上臊得慌。 尤其是门外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刑部侍郎。 丢人! 实在是太丢人了! 恰好这会儿,外头传来衙役的禀告。 “禀太子殿下,敖至善死了!” 周围一下议论纷纷,唯独慕云宸和裴玄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深意在其中。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时,站在慕云宸身旁的碧七,突然站出来指着梁泊道:“好啊,梁侍郎,你竟敢一边派人去牢里杀害人证,一边又来主司狱想要将证词偷梁换柱。” “简直就是目无王法,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不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 碧七声音如同洪水,震慑着梁泊的耳膜,吓得他脱口而出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派人杀他,分明就是我自己……” 说了一半,梁泊突然觉得哪儿不太对,声音渐渐小了。 碧七都快憋不住笑了,也不知道这和亲王怎么想的,找这么个没有脑子的替他办事。 梁泊紧急改口道:“明明我自己先前去牢里看他的时候,他还活着,怎么可能是我派人杀的。” “碧侍卫,你别以为你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就可以随便诬陷朝廷命官!你……” 梁泊说着,目光移到慕云宸脸上时,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慕云宸指尖时不时的敲击着桌面,睨了一眼梁泊的狼狈。 他原本还想替慕云羽留着这颗没用的棋子,起码这样他在暗,而慕云羽在明。 可后来转念想,他的刑部,为何要留别人的狗? 再加上木培韵的提醒。 他便设计引蛇出洞了,不过是条明蛇罢了。 “梁泊,无论是想对证词做什么,但孤想你作为刑部侍郎,理应知晓私自进主司狱是何罪名,现在你的命都已经不是你的了。” “孤暂且不论此罪,你先前说你去看过敖至善,那时他还活着,所以你的意思是敖至善的死,与你无关,你也不知情是?” 梁泊连忙点头应和:“太子殿下明察秋毫,下官冤枉啊!” 说完,还得意的朝碧七努了努嘴,仿佛在说你的主子,现在要替我做主了,你方才说的话,不作数! 碧七顿时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里轻哼一声:傻子,主子这是在给你下套呢。 你瞧,你是不是都忘记否认你私自进主司狱,意图对证词不轨一事!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门外的衙役问道:“牢房里可有凶器?” 先前来禀报的衙役立马上前朝慕云宸拱了拱手道:“有,小人见敖至善的旁边有一柄半尺长的匕首!” “为保证案发现场,小人还没让人动过牢里的东西。” “那就一道去牢里瞧瞧!裴大人,一起?” 裴玄点了点头,默默让出位置来,冷不丁觉着,太子殿下这葫芦里的药,卖的还挺贵。 等到了牢里,慕云宸便让早就侯着的仵作验尸,路黎一身男装,戴着面纱,此刻提着箱子的模样还当真像是个老练的仵作。 刚进去不多会儿,路黎便用白布裹着那柄匕首出来。 “禀太子殿下,裴大人,这匕首上有许多白色粉末,瞧着像是荧烛粉。” 慕云宸挑眉:“何为荧烛粉?” “所谓荧烛粉,就是一种名为千机散的毒药的配料之一。 此外,荧烛粉还有一个作用,手碰到过它的人,将手泡进水里,片刻手上便会呈现出一层荧黄色的膜。” 闻言,梁泊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双手按在地上不动声色的摩擦着。 可不想,还是没能逃得过。 慕云宸俯身低头朝梁泊笑道:“那正好,将刑部可疑的人都验一验,如果有人的手出现荧黄色膜,那就说明,敖至善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梁泊顿时跌坐在地上,和亲王不是说那上面沾染的只是普通毒药,不刺进体内是没什么危害的吗? 为何王爷不告诉他,上面有什么粉粉? 难道—— 难道是王爷要害他? 梁泊如醍醐灌顶,震惊不已,心里默默记起王爷让他钻狗洞的事儿。 所以,他不过一直都是王爷的一条走狗罢了,连属下都算不上。 路黎假模假式的在大牢里面给那个死囚验尸,实则思绪早已飞远。 她今日晨时,刚去到太子府时,就见到了那位好久不见的稀客。 路黎还以为闻人映山是来找她的,想当然的就要赶人走。 结果被闻人映山躲开:“阿黎,你我的事随后再做打算,眼下我与太子殿下有正事相商!” 路黎虽然疑惑这闻人映山什么时候与殿下搞到一处,却也没问,跟着一道进去。 这才有了荧烛粉一事。 送闻人映山离开太子府的时候,路黎还是没忍住担忧问道:“你这样帮殿下,被和亲王看出来怎么办?” 第193章 反水 闻人映山反倒是一脸无所谓,摊了摊手道:“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他只说让我给他的匕首淬毒,却没告诉我要拿去做什么。” “所以,淬什么毒自然是由我决定了,不知者无罪,无意之中让他损失了梁泊,他也怪不得我。” “如果和亲王非要怪我,那我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闻人映山装作一副实在是没法子的模样,可路黎早就识破他这点子把戏,不屑的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闻人映山顿时慌了,眼疾手快的拉住路黎的手,路黎被惯性拽的转过身。 两人不出意外的就要撞上,瞳孔骤缩,一时之间,气氛暧昧不已,闻人映山闭着眼,就准备要亲上去。 结果等来的是路黎实实在在的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传来。 闻人映山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朝路黎吼道:“你能不能有点女人样啊!” 路黎漠视着闻人映山的恼羞成怒,咬着牙说了句:“流氓。” 闻人映山顿时委屈急了,带着哭腔道:“什么流氓,咱们都那样了,这算哪门子流氓!” 话音刚落,就被路黎接过去:“住嘴,哪样?我和你哪样了?那晚的事情,不是都让你把它忘了?怎么,还想借此威胁我对你负责不成?” 说完,路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闻人映山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哼哼唧唧。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阿黎,可是我想对你负责呀!” 回应闻人映山的是蹲在树上的几只乌鸦。 直到出了太子府,路黎方才剧烈跳动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走在大街上,路黎看着四周热闹的场景,心中腾腾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若有朝一日,天下彻底太平,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便让她与闻人映山一同游历天下,过着这样有人间烟火气的日子,想想也还不错。 只是那晚…… 想起那晚和闻人映山的翻云覆雨…… 路黎脸上难得染上一层绯红,她醉了吗?好像也没有。 只不过是借着酒劲做了一件冲动的事情,其中的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 可是等到第二日醒来后,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想起昨夜的疯狂,实在是荒唐。 才丢下一句让他忘了,一连躲了闻人映山好几日。 如今见着了,竟更加不知如何面对,只能继续装作没发生一般。 刑部大牢里,梁泊看着自己双手上逐渐浮现的荧黄色膜,瘫软在地上。 慕云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淡淡道:“梁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梁泊心如死灰的摇了摇头。 他曾一直因为能被和亲王看中,哪怕是利用,也因此引以为傲。 可却万万没想到,棋子只是一枚棋子,随时都可以舍弃。 原来王爷在让他来杀敖至善时,就没打算让他全身而退。 无论如何,他都是活不了了。 心灰意冷之下,梁泊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随意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转身对着慕云宸十分严肃的磕了个头。 第二日,开堂。 慕云羽只以为梁泊已经杀了敖至善,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此刻还在府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给宇文玉朝喂葡萄,一边等着刑部的好消息传来。 可梁泊的消息还未送来,等到的却是那十六名车夫的家眷通通翻供的消息。 慕云羽顿时一惊,不可置信的从凳子上弹坐起来,指着下人的鼻子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下人仰起头,眼神十分悲壮,欲言又止。 恰好此时外头一道男声传来。 “下官见过和亲王。” 慕云羽转过头去,就看见裴玄那张万年不变的死鱼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甩了甩衣袖,昂首道:“裴尚书这是来抓本王了?” 裴玄闻言,拱了拱手道:“只是请王爷去刑部稍坐。” 慕云羽冷笑一声,这裴玄他曾多番示好,可他却目中无人,将他的有意拉拢视若罔闻。 这才让他退而求其次选了梁泊。 眼下他看着裴玄这张写满了不畏强权,只求正义的脸,实在是刺眼得很。 “裴玄,没有证据,就想抓本王去刑部大牢,本王竟不知你们刑部如今办事,也不讲事实依据了。” 裴玄只是淡淡抬头看了一眼慕云羽,随即便沉下眸子,语气未见丝毫波澜。 “下官想王爷是未曾听清楚下官的话,那下官就再说一遍。” “下官前来,只是请王爷去刑部大堂稍坐,车夫被杀一案,他们的家眷如今都指认是您让他们诬陷太子殿下的,按刑部律法,王爷该上公堂。” 慕云羽见裴玄如此胆大妄为,以下犯上,心中窝火,直接开口吼道:“好你个裴玄。 你倒是给本王说说,你刑部律法从何处而来,竟敢以你刑部的律法,就要让本王一个皇子亲自去应公堂,本王竟不知刑部如今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裴玄也不恼,来时太子殿下就曾说过,和亲王恐怕有点难请,他是做足了耐心的。 “禀王爷,刑部的律法依我朝国法而定,为天子效力,为百姓效力。” 慕云羽气不打一处来,裴玄这样波澜不惊的性子,搞得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别人不痛,他自己却费了好大劲。 “为天子效力,裴玄,如今你刑部隶属于太子殿下,你敢担保刑部如今还是为天子效力吗?” 这话的意思无异于是在说,慕云宸如今统领刑部,整个刑部便唯慕云宸的令是从。 他想要徇私枉法,以报慕云羽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认他草菅人命,不是信手拈来? 说白了,整个刑部如今只不过是慕云宸手底下的一把利刃而已。 慕云羽还想说两句话动摇裴玄之心,以裴玄在刑部举足轻重的地位,只要裴玄与慕云宸对着来,那慕云宸想要将刑部收下,就没那么容易。 如果他硬要收下,只能杀鸡儆猴,打压裴玄,那么即便他是太子,刚到刑部就做出打压朝臣的事,整个刑部不会服他,朝中大臣也不会。 到时候,他这个太子就声名尽毁了。 最好是让裴玄和慕云宸吵的热火朝天,他们之间越是剑拔弩张,越是不对付,就越好。 只可惜,慕云羽完全没猜到,此时的裴玄几乎已经因慕云宸的所作所为而臣服。 还得谢谢他费尽心思筹划的计谋。 听着慕云羽这些冷嘲热讽,挑拨离间的话,内心毫无波澜。 “回王爷,刑部自然还是为大慕效力的,即便刑部隶属于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是储君,亦是皇上的臣子,定然都是为天子效力。” 第194章 回家 冥顽不灵。 正当慕云羽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就见裴玄拱了拱手继续道:“王爷,您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如果没有的话,就随下官去一趟刑部,太子殿下及几位陪审大人还等着呢。” 慕云羽陡然瞪大了双眼,错愕的看向裴玄,竟敢这般同他讲话。 迟早有一天,他得让裴玄为今日的口出妄言付出代价。 “本王要是不去呢?” 慕云羽其实知道今日这公堂他是非去不可的,只是他就是想教教裴玄,认清自己的身份。 “那就恕下官冒犯了。” 说着,裴玄便挺直了腰板,朝门外挥了挥手,霎时间,慕云羽的周围便围了许多人。 慕云羽错愕不已,愣是张大了嘴巴迟迟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你……” “好你个裴玄,你最好给本王等着。”说完,慕云羽便甩袖而去。 这可是父皇给太子的羽林军,他再怎么心高气傲,也得识趣。 裴玄朝着慕云羽的背影拱了拱手,淡淡道:“下官在刑部恭候王爷。” 宇文玉朝见僵持之下,慕云羽还是走了,一手扶着肚子哭喊道:“王爷——” 喊着就要朝慕云羽冲过去。 虽说她与王爷没有太多感情,可既然嫁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王爷毕竟是王府的天。 若是王爷出事了,那王府也就完了。 慕云羽闻言,回过头先是睨了一眼裴玄,才看向宇文玉朝。 脸上的表情也换上了笑容:“王妃在府中好好照顾好自己和本王的世子,等本王回来。” 刑部公堂之上,几位陪审大臣都面面相觑,紧张不已,只有慕云宸,淡淡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远处。 于陪审大臣们而言,今日无异于将他们的选择摆到明面上来,支持太子与和亲王,今日便会是显而易见。 可无论是支持哪位,今日都会得罪另一位。 因而,这陪审的位子,他们都如坐针毡,还未开始审案,就已经有几位大人时不时的开始擦汗。 至于慕云羽为何没有坐在主审官的位子上,是因为—— 清宁说的对,避嫌。 他今日,是旁听,只是旁听而已。 主审官,是裴玄。 让裴玄这公正无私,谁都敢得罪的人来审案,才有可信度。 当慕云羽被请到刑部大堂之上时,看见跪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梁泊,顿时觉得两眼一抹黑。 再加上他进来的那一刻,站在一旁的那些车夫的家眷就纷纷跪倒在地,说是慕云羽下令杀了他们的丈夫。 事后还假模假式的送礼宽慰,还有意无意的引导他们去太子府门口哭喊。 最后还是邻居娘子的丈夫幸存回来,告诉她们真相,这才让她们迷途知返。 差点就恨错了好人啊! 那些人如同当初扔慕云宸臭鸡蛋,烂菜叶一般,根本不管谁的身份有多尊贵。 直接一拥而上,指着慕云羽的鼻子就让他还她们丈夫的命来。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双手,在慕云羽身上撕抓拧打。 裴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慕云羽一声又一声的刁民传来,他愣是没听见,活生生过了好半晌才拍响惊堂木。 底下的一众家眷这才散开。 公堂中央,慕云羽狼狈不堪的抱着头,蹲在地上,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脖颈间有几处抓痕。 他的尊贵高傲此刻荡然无存。 慕云羽气愤不已,顿时就想出手,可终归是忍了下来。 公堂之上,不容任何人扰乱公堂。 即便是慕云宸也不好使。 何况他只是个王爷。 理智残存之际,慕云羽故作镇定开口道:“裴大人,本王不知道这些刁民为何突然反咬本王,本王没有下令杀那些车夫。” “这一点,值守宫门的敖将领,已经帮本王证明过了。” 裴玄默默看了一眼慕云羽,拿出敖至善签字画押的证词摆到慕云羽面前。 慕云羽心中大喊不妙,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梁泊,不是让他将证词毁掉吗? 怎么还有? 可梁泊深知自己是将死之人,早就已经心灰意冷,此刻根本不惧怕慕云羽的目光,反倒是无所谓的迎上去。 他已经求太子将他的家眷连夜送回老家,如此,他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他这一生,有些运气才做了官,却怀才不遇,便养成了偷奸耍滑的性子。 原以为被和亲王看中,是遇上了伯乐,可没想到,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而慕云羽根本不知道在梁泊心里,对他竟有如此深的怨恨,他也根本不知道那把匕首上有荧烛粉。 慕云羽仍在狡辩:“裴大人,这些刁民,还有敖至善,竟随意翻供,他们的证词恐怕不可信!” “想以这些就定本王的罪,没那么容易。” 裴玄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特意将被慕云宸救回来的那两名车夫留到最后,才让他们露面。 从那两名车夫上公堂的那一刻,慕云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跌坐在地上。 见状,慕云宸便没再看下去。 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朝外面走。 案子最后的结果已经可以预料,他现在,要去接他的娇娇回家了。 慕云宸直接亲自到牢里去接的木培韵,开牢门的还是上次那个衙役,不同的是,这次手不抖了。 自从第一次遇见太子殿下来大牢,他就特意去好好练习了开牢门的锁,现如今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木培韵站在大牢里,听着外头案子开堂束的钟声响起,心里突然释怀了。 “清宁!” 殿下来了。 木培韵嘴角立马挂上笑容,转过身便朝外头看去。 “清宁,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195章 不对劲 出刑部大牢的时候,还凑巧遇上了慕云羽被押进来。 慕云宸和木培韵两人并未过多关注他,毕竟没有意义的人,又何必浪费他们的力气。 只是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慕云羽突然叫住了木培韵。 “韵儿,你可知道西北战事起,是你这位挂在心上的太子,举荐你的兄长前去支援的?!” 此话一出,慕云宸蹙了蹙眉,微微有些紧张。 牵着木培韵的手也紧了紧。 他当时刚从宫里回来,清宁就进了刑部大牢。 他还没来得及与清宁细说那日朝中的情形。 他自然是知道他的太子妃心里有他,可爱不代表可以接受,他举荐她的兄长去危机四伏的战场。 就在慕云羽以为捏着慕云宸的把柄之时,木培韵反握着慕云宸的手。 “王爷,我如今已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就算是在寻常人家,你也理应唤我一声皇嫂。” “更何况,即便我并未出嫁,你也应该唤我木姑娘,韵儿乃是亲近之人所唤,我想,王爷自小饱读诗书,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言下之意,如果慕云羽非得这么叫,就是不懂礼法。 如果不愿意承认是自己从小没学好,就只能说是不小心叫错的。 慕云宸愣愣的看着木培韵的侧颜,他的太子妃这是在给他撑腰了? 就见木培韵继续朝慕云羽严肃道:“边境战事起,我兄长本就是将军。 为将者,铁血丹心,我相信即便是兄长自己在朝中,也会自请出战的。” 而殿下…… 说着木培韵便回头看了一眼,慕云宸,眉眼含笑。 随即转头对慕云羽继续道:“殿下只是成全了兄长赤诚之心,就算是我父亲,在家国安危面前,也会选择将亲情往后移。” 这话木培韵并未说错,当时就算慕云宸不举荐木辞,估计下一步木丞相也会替子请命的。 闻言,慕云羽显然十分惊讶,他还以为这会成为离间慕云宸和木培韵的把柄之一。 可没想到……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韵儿突然之间就疏远于他? 为什么韵儿就移情别恋,喜欢上太子了? 他比上太子到底差在哪儿了? 越想到这儿,慕云羽就越是气愤,即便他现在已经娶了正妃,可他总觉得,韵儿只是一时被慕云宸迷惑了。 只要有一天韵儿醒悟之时来求一求他,他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的。 最后,慕云羽只能咬牙切齿的嘲讽道:“太子妃,我没想到你对太子竟情深至此,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都不顾了。” 说完朝慕云宸投去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太子殿下,你我之间,才刚刚开始。” “奉陪到底!” 随即慕云羽便昂首朝木培韵待过的那个大牢走去。 慕云宸带着木培韵回太子府的路上,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就连坐在马车里,也时不时的观察着木培韵脸上的神色。 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清宁,你可是在怪我?” 木培韵本是看着车窗外面的光景发呆。 听见慕云宸的问题,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伸手轻轻拍了拍慕云宸回答道:“殿下怎么会这样想,我怎么会怪你呢?” 慕云宸眉眼间尽显忧愁:“可是从大牢里出来到现在,我都没见你笑过。” “西北部战事吃紧,且沈千仁好坏难料,我向父皇举荐兄长前去,就算是将他置于危险之中了。” 慕云宸其实也不想的,若是有更好的法子,他也不愿让木辞陷入危险境地。 可那毕竟是慕国疆土,周边都是慕国的百姓啊。 木培韵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解释道:“我不怪殿下,我相信哥哥的选择也会和殿下一样。 只是,我有些担心哥哥,刚才慕云羽最后的眼神,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他并不着急,似乎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后手。” 慕云宸搂过木培韵的肩膀安慰道:“或许是这段日子你在刑部大牢里受苦了,精力不济,回去好生歇息些时日。” 木培韵也隐下心底的担忧,靠在慕云宸的肩膀上,缓缓闭上双眼浅眠。 城西,碧十七驾车带着一人出了城。 行至城外三十里,马车便翻下悬崖,等慕云羽的人离开后,碧十七才带着敖至善出来。 瞧着悬崖下面摔得稀碎的马车,还有那具戴着和敖至善的脸一模一样的面具的死囚。 碧十七缓缓朝身后的人说道:“你的夫人和母亲,殿下已经帮你送到了江南。” “至于你的外室和儿子,也一道安置在了江南,从今往后,世上便再无敖至善此人,你现在叫番水。” “多谢太子殿下。” 敖至善朝碧十七拱了拱手,便翻身上马,只可惜还未到江南,就已经被流寇杀死了。 而敖至善的外室和儿子已经被他的原配夫人收留。 夫人虽然言语举止粗俗些,可却是个心地善良的,虽记恨敖至善做了这等辜负她的事。 可却没牵连眉儿和孩子。 拿着慕云宸给的银子,改名换姓的在江南做起生意来。 木培韵回府后,晚膳都没用便睡着了。 晚膳时慕云宸还来看过她,见她睡得熟,便没叫醒她。 出门便叫来了碧七。 “去查一下慕云羽最近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是,主子。” 其实不止木培韵感觉到了慕云羽的别有深意。 慕云宸也察觉到了慕云羽最后那个眼神里的猫腻。 只是他本不想让清宁担忧,才装作若无其事,没想到清宁自己也发现了。 半夜木培韵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慕云宸突然慌了,急忙请太医来了一趟太子府。 结果把脉才知,并未有什么大碍,只是怀孕之人嗜睡,且木培韵又在牢里待了这许多日。 牢里的环境和太子府自然是没有可比性,木培韵自然是没睡好。 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一睡不起了。 睡起来也是神奇,那肚里的娃娃跟着母亲去了一趟牢房,竟没半点不妥。 反倒是胎象强劲有力,小崽子活跃着呢。 第196章 “白面稠馒头” 慕云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靠在木培韵的身旁陪着她睡一块儿睡。 外头无论有多么棘手的事,他都不怕,唯独在清宁的身上,他紧张,害怕,担忧。 终于到了后半夜,木培韵睡得腰都有些酸了,半梦半醒之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 就这么个轻柔的小动作,却还是把慕云宸吵醒了。 其实不是慕云宸被吵醒了,只是他时刻关注着木培韵的动作,不敢让自己睡沉。 以免木培韵半夜醒了,想要吃东西或者别的,他不能及时帮她。 眼下木培韵的肚子越来越大,再过段时日,恐怕越发的行动不便。 他这个夫君,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腰不舒服吗?” 黑暗中,慕云宸伸手摸索着木培韵的手,细细替她揉着腰,动作十分温柔体贴。 木培韵凑近慕云宸怀里蹭了蹭,点点头,声音呜咽:“睡久了,腰酸了。” “噢~” 慕云宸沙哑着嗓音哦了一声,继续给她揉着,还不忘问道:“饿不饿?” “你回来睡到现在,还未曾用晚膳呢。” 木培韵眨了眨眼睛,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倒是不算饿,可肚子里那个可不能饿着了。 “有点。” 慕云宸闻言,立马起身,正穿着衣服就被木培韵抓住他的腰带疑惑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慕云宸不以为然,自顾自说道:“你饿了,我去给你弄东西吃。” 木培韵没忍住轻笑一声:“殿下,你还会弄东西吃?” 其实她更想问,殿下你弄的东西能吃吗?确定不是给我们娘俩儿下毒? 只是这个点了,下人们肯定睡得正好,也不好让人家起来给她做吃的。 她本来只是想起来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而已。 慕云宸想了想,刚想拍手叫外头树上挂着守夜的碧十七下来去膳房弄些吃食。 可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要是让那个粗手粗脚的莽夫去,还不得把他的太子府弄得四处冒浓烟? 罢了,还是他亲自去,也安心许多,毕竟给她们娘俩吃的东西还是得慎重。 慕云宸穿好衣衫后,转身摸了摸木培韵的发丝,替她掖好被子道:“你继续睡,我弄好了叫你。” 木培韵满足的点了点头,陷入慕云宸的温柔乡里,闭上眼继续睡觉。 终于,随着厨房里“轰”的一声响起,整个太子府仿佛都颠了颠。 府上的下人迷迷糊糊中,以为是下大雨,打惊雷了,睁了睁眼又继续睡过去。 挂在歪脖子树上的碧十七,直接被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塞了一嘴的草。 刚缓过来就见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儿从不远处跑过来,进了主子的院子。 碧十七瞬间戒备起来,准备好架势,结果还没等动手,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闭嘴,敢出声,孤就让你去风云阁。” 得,碧十七顿时明白了,殿下这是不让他把今日殿下的狼狈样传出去。 哈哈哈哈哈。 碧十七想了想,心里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只是碍于殿下还没进去,憋的实在辛苦。 终于等慕云宸进了寝殿,关上了门,碧十七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可还没等他笑够,突然被慕云宸从寝殿里给了他一掌。 碧十七当场吐了口鲜血,吐完还觉得神清气爽,都不困了。 看,殿下一掌把他任督二脉都给劈通了! 碧十七只能老老实实的挂回去树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细嚼慢咽。 屋里的烛火被点亮,木培韵揉着朦胧的眼睛朝桌边走过去,等彻底醒过来,就被面前的人吓得大叫一声。 “啊!你是谁!!” 慕云宸无奈,他刚才不就是见火烧的不旺,往里头多加了些柴火,没想到那灶头不耐烧,一下炸了! 他的英姿顿时被扑的满脸灰,还好清宁的面是用盖子盖住的,不然就不能吃了。 “清宁,是我,是你白白净净的殿下。” 慕云宸叹气道。 木培韵紧紧抱住柱子,凑近仔细看了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白白净净?哈哈哈,殿下你快去洗洗,都成煤炭人了。” 慕云宸尴尬极了,十分无奈的把木培韵哄着坐下,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灰,摇着头去浴房。 等木培韵笑够了,才想起来慕云宸给她做的面。 揭开盖子的一瞬间,那如同……不知如何形容。 罢了,也许卖相难看,味道不错呢? 想了想,木培韵觉着不能辜负慕云宸的好意,还是动了筷子。 只是那筷子伸进去半天,面条梆硬,根本挑不动! 最后,木培韵终于泄了气,罢了,这面不吃也罢。 只是…… 殿下为了她都被弄得这么狼狈,心意可不能浪费了。 想到这儿,木培韵端着面起身开了门,朝歪脖子树上挂着的碧十七喊道。 “碧十七?你在吗?” 闻言,碧十七陡然睁开眼睛,从树上跳下来,拱手道:“太子妃,你有什么事交给属下?” 木培韵摇了摇头,抬了抬手里的面小声道:“这碗面,你替我处理一下,别让殿下发现。” 木培韵的本意是想让碧十七帮她把这碗面倒在别的地方,再把碗带回来。 到时候她再对殿下说已经吃完了,殿下肯定会很开心。 碧十七抬起头直愣愣的盯着木培韵手里的碗,见木培韵期待的看着他,顿时会错了意。 一把接过木培韵手里的碗,三下五除二的把里头的“白面稠馒头”解决了。 见木培韵目瞪口呆的样子,碧十七还象征性的把碗翻过来示意:吃完了,真的吃完了! 木培韵尴尬的笑着,讪讪接过那个空碗。 呵,呵呵,这……倒也……大可不必啊! 真是难为碧十七了。 正当木培韵准备转身进屋时,就见慕云宸不知是何时回到院子里的。 正站在他们两旁边默默看着她。 碧十七顿时打了个嗝儿,朝慕云宸喊了一声主子,早些歇息便逃之夭夭,又挂回树上去了。 只留下木培韵一人在原地端着个空碗,脚趾都快抠出一里地来。 慕云宸气冲冲的走过来,牵着木培韵的手,就朝屋里走,关门声嘭的一下,让歪脖子树的叶子都掉了些许。 第197章 我想你 木培韵以为他生气了,跟在慕云宸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似的。 结果就见慕云宸转过身把她手里的碗放到桌上,双手环着木培韵的腰,委屈极了。 “清宁可是嫌弃我了?” 木培韵看着慕云宸楚楚可怜的神色,一时心疼。 明明是他大半夜的去给她弄吃的,一片心意被她倒了就算了,现在他还反而问她是不是嫌弃他。 木培韵心下一紧,抬手捧住慕云宸的脸哄道:“怎么会呢,我永远都不会嫌弃殿下。” 慕云宸像是故意的,听着木培韵的话更加委屈了,像只蔫了唧的大灰狼一样,将脑袋耷拉在木培韵的肩头,嘟囔道:“清宁,我洗干净了。” “嗯?”木培韵疑惑,随即又反应过来,方才他去厨房弄得一身灰,去浴房洗白白了。 “我知道了,殿下最爱干净了,对不对呀。”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慕云宸的后脑勺。 慕云宸突然离了她的肩头,一双含情的眸子颇具侵略性的盯着木培韵,像是在求证什么。 “那清宁可还会嫌弃我?” 木培韵更加疑惑,她刚刚不是都说了,永远不会嫌弃他吗,怎么没听进去还是怎么的? 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极有耐心的摇了摇头。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慕云宸心里像灌了蜜似的,面上却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明明是比木培韵高过一个头的个儿,非得去木培韵的脖颈处蹭了蹭,声音十分低沉道:“宁宁,我想你。” 木培韵脖颈间被慕云宸蹭的十分痒痒,这人像是故意的,还朝着她的脖颈处呼气,木培韵敏感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 可面前的人明明就这么委屈,她也只能继续哄着。 “我也想你,云宸哥哥。” 闻言,慕云宸眼底哪还有方才的委屈样儿,眼底顿时染上一抹猩红,伸手环着木培韵的瑶,支撑着她的身子,就开始细细吻她的肌肤。 木培韵没忍住呢喃出声:“嗯~”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慕云宸真正的目的了。 这人怎么能诓她呢? 可还来不及细想,木培韵就觉自己的身体被人腾空抱起,很快就被放到了床上。 木培韵刚想起身,慕云宸就欺身而上。 一双眸子像是浸了水,声音低沉的不像话:“宁宁,前三个月早就过了,我想了。” 想……想了? 想什么了? 木培韵身子缩了缩,眼神开始躲闪,脸上也染上一层绯红,明知故问道:“殿下……想……想什么了?” 慕云宸会心一笑,伸手刮了刮木培韵的鼻子,温柔道:“你知道的。” …… 烛火灭。 黑暗中隐隐还能听见一句:“我会小心一点的~” 随即便是女人的娇喘声和男人粗犷的呼吸声。 窗外春风拂过的柳条飒飒作响,伴随着碧十七震天响的呼噜声。 在这静谧的夜里,垂髫海棠不自觉的开了,露出脸后才知并未开春,只是被这接近春色的盎然生机误导了。 第二日,慕云宸满足的根本睡不醒,就连在睡梦中,唇边也挂着淡淡的笑,牵着木培韵的手,一夜未曾松开。 木培韵醒来想撑着坐起来,可刚一用力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拽着,无奈又幸福的笑了笑。 视线转移到床边时,顿时红了脸,立马移开眼。 地上的一片狼藉,仿佛都在诉说着昨夜的疯狂,真真是没眼看。 外头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传来几声燕子的唧唧叫声。 木培韵干脆躺了回去,心中颇为感慨。 看来是春天到了,又到……咳……万物复苏的季节。 木培韵十分无聊,她昨夜睡得早,今日便没那么多睡意,醒的也早。 转头看着慕云宸的睡颜,一时调皮的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 殿下的脸,还真是极具观赏价值,当真是一副好面孔,全应了那句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明明是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怎么却…… 体力这样的好。 明明是他最累,怎么脸上看起来没有一点疲态? 眉眼俊朗,鼻梁又直又挺,就连唇瓣也如此丰满。 木培韵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往下抚摸。 却在触及慕云宸的唇瓣时,指尖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木培韵顿时像触了电似的,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呆呆的看着慕云宸。 “你……你醒了,怎么还装睡?” 慕云宸嘴角上扬,微笑间眼底波光流转,情意绵绵。 “不装睡的话,怎么知道我的太子妃竟对我的脸如此喜欢?” 被慕云宸调侃,木培韵抿唇埋下头,耳根通红。 “谁喜欢了!” 慕云宸一把抓过木培韵的手,放在他的左胸上,将她脸上的慌乱尽收眼底。 若有所思又带着几分苦恼的问道:“哦~那清宁就是不喜欢了?” 木培韵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力度却远远不及慕云宸,只好作罢。 小女儿的娇态尽显,她真的想不明白,都是和殿下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容易羞怯。 “也……也没有!” 何止是也没有,她可喜欢了。 这样俊美的男子,唯独她一人专享,这是求而不得的好事,梦里都是甜的。 慕云宸满意的笑了笑,大方的闭上眼道:“既然清宁喜欢,那就多看看。” 木培韵看着他这副“阔达大方”的样子,心里憋着几分被调侃后的气愤。 下一秒,就见木培韵眼睛提溜一转,俯身附上了慕云宸的唇瓣。 陡然间,慕云宸睁开了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眼底十分震惊。 就连木培韵离开后,他也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愣愣的看着木培韵,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等回过神来后,就见木培韵掩唇轻笑,眸子忽闪忽闪的。 顿时,慕云宸也跟着笑出声了,后又起身一个翻转将木培韵压在身下。 脸上的表情又邪又魅,紧紧盯着她道:“清宁这是昨晚意犹未尽,这会儿不想起床了?” 木培韵羞愤不已,一把推开慕云宸就想逃跑:“我才没有!” 可还没起来就又被人按了下去。 慕云宸俯身吻上她的锁骨,低声道:“是我意犹未尽,清宁待会儿再起。” 外头太阳冉冉升起,碧十七被紫伊一掌拍下来,揉着腰嗷嗷叫! 刚想开口骂,结果就见来人是紫伊,立马换上笑容。 “殿下和娘娘还没起吗?” 紫伊朝寝殿大门看了一眼,疑惑问道。 寻常这个时候,殿下早就在书房处理公务了,难得见殿下不自律的一面。 “没呢,你来干什么?” 碧十七心里期待着紫伊的回答,难不成紫伊是见他好几日没去遥知雪了,特地来太子府看他的? 结果紫伊没接收到碧十七期待的信号,直言道:“主子前些日子让我留意江南新制造的首饰,一旦来了遥知雪就让我给太子妃留着。” “眼下到了,我寻思着问问殿下什么时候送,我好下去准备。” 第198章 属下不知 闻言,碧十七脸上的笑容僵住,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道:“你不是来看我的呀?” 紫伊撇了撇眼睛问道:“啊?你刚刚说什么?” 碧十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摆手道:“没,没什么,我没说什么。” 紫伊装作看不见他脸上的失落,默默“哦”了一声,就这样走了。 可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挂起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小样,还拿不下你? 白瞎了我这个遥知雪的掌柜! 哈哈哈。 和亲王府。 “王妃,西北部的消息传回来了。” 宇文玉朝转过身接过羽壹手里的信刚想拆开,却还是犹豫了。 最终只是将信捏在手里吩咐道:“备马车,本王妃要去一趟刑部大牢,见王爷。” “是。” 羽壹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等羽壹走后,宇文玉朝便让周围伺候的下人都撤了,这才默默打开那封信—— 沈千仁果然是王爷的人。 “禀王妃,马车备好了。” 羽壹的突然出声,差点把宇文玉朝魂儿都吓没了。 急忙将信塞进袖子里,敛了敛神色才转过身来:“走,你随我一道去。” “是。”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羽壹心不在焉的坐在车夫旁边。 突然马车里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紧接着记忆听见宇文玉朝喊道:“羽侍卫,本王妃的茶盏摔了,你进来帮本王妃收拾干净。” 闻言,车夫看了一眼羽壹随即讪讪笑道:“羽侍卫进去伺候王妃,这里有小人在此便可。” 羽壹看了一眼车夫,警告意味十足,随即抱着剑进去。 茶盏果然是碎了,茶水也洒了四处,还湿了宇文玉朝的鞋袜。 羽壹一进去就见宇文玉朝光着一只脚踩在碎裂的陶瓷片上。 “羽侍卫还劳烦你帮我捡干净,一块儿——都不要留。” 明明是笑着的,可宇文玉朝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十分瘆人,美则美矣,却如蛇蝎。 羽壹默不作声,将手里的剑放在一旁,蹲下身去拾马车里的茶盏碎片。 最后只剩下宇文玉朝脚下踩着的那些,羽壹蹙了蹙眉,还是将手伸过去。 “王妃。” 羽壹唤了一声,抬起头看向宇文玉朝。 宇文玉朝勾了勾唇,问道:“羽侍卫,本王妃的足美吗?” 顿时,羽壹方才捡起来的陶瓷碎片又掉了一地。 警惕的朝外头驾马的车夫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才转过头看向宇文玉朝道:“王妃慎言!” 宇文玉朝可管不了这么多,伸手挑起羽壹的下巴,凑近问道:“回答我,我的足美吗?” 羽壹看着面前的脸陡然放大,顿时绷紧了周身的神经,结结巴巴道:“王妃的玉足,自然是极美的。” 宇文玉朝满意的大笑出声,朗朗声音自马车内传出来,驾马的车夫识趣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羽侍卫你可知道,女孩子的足被其他人看过了,是要被沉塘的?” 羽壹眼底满是惊愕,明明眼前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何他竟觉着周身发毛,双腿不受控制的发软? 羽壹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属下不明白,王妃何意?” 宇文玉朝脚下一用力,顿时脚被刺的出了血,染红了碎片。 吓得羽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却不料胸前的领子被宇文玉朝一把抓住。 “你当真不知道?” 羽壹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了一瞬,开口道:“属下确实不知。” 宇文玉朝冷笑一声,俯身凑近羽壹的耳边,一直说牵制着他让他避无可避。 “你都看见了。” 是肯定的语气,她确信她先前看信之时,被羽壹看见了。 羽壹不说话,只是习武之人却身体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上次受内伤的缘故,还是其他。 核心支撑不住,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朝宇文玉朝的身体倒去。 等回过神来,立马撑开,连连往后缩。 宇文玉朝松开他的衣领,见平日里面上总是一副为慕云羽誓死效力的暗卫首领,此刻如同一只野狗一般,蹲在角落里,宇文玉朝就觉得新鲜。 悠然自得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慢条斯理道:“我是王爷的王妃,肚子里还怀了他的骨肉,你觉得他会信你的吗?” “更何况,夫妻本就是同林鸟,我就算看了,王爷也不会说什么。 且我也不会做出伤害王爷的事。” “所以,你还要跟王爷禀报吗?” 宇文玉朝眼神冷冽的看着瑟瑟发抖的羽壹,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马车就快要驶至刑部,羽壹终于目光呆滞的摇了摇头。 宇文玉朝见状甚是满意,朝羽壹招了招手,羽壹爬过去将头放在宇文玉朝的手上。 此刻的他像是宇文玉朝豢养的宠物,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只为讨主人欢心。 宇文玉朝眉眼弯弯的吩咐道:“去,将马车驾去城外,晚些时候再回来看王爷。” 羽壹只管愣愣的点了点头,摸爬滚打的滚回去车夫的旁边。 朝车夫吩咐了一句:“去城外。” 随即便陷入劫后余生的感觉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车夫连连看了羽壹好几眼,见羽壹都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忍不住感慨这人莫不是得了失魂症? 第199章 林中风雨 出于关心,车夫还喊了几声羽壹,关切了几句。 “羽侍卫,你没事,若是累了便靠着睡会儿,小人我驾车技术还行,您不必时时刻刻盯着。” 见羽壹双眼瞪得老大,车夫看着都累。 好不容易马车出了城,到了一片树林之中,车夫勒停了马,回头看着羽壹问道:“羽侍卫,出城了,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见羽壹还在发愣,迟迟不说话,车夫又连续喊了好几声。 “羽侍卫?” 羽壹这才猛的回过头,见车夫脸上的疑惑,又朝周围看了一眼。 出城了,出城了,哈哈哈。 羽壹突然像发了狂似的笑个不停,就在车夫疑惑之时,羽壹突然变了脸色。 一把掐住车夫的脖子,直到车夫没了气才松开。 随即看了一眼周围,便转身进了马车。 随着马车剧烈的摇晃,林子里树叶散落,里头暧昧不已的声音传出来。 两刻钟过后,羽壹才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还未褪去的潮红。 将车夫的尸体丢到荆棘满布的丛林之中后,羽壹才带着宇文玉朝去了刑部大牢。 慕云羽看着他贤淑体贴的王妃来大牢里看他,心中甚是宽慰。 区区一个木培韵有什么好的,他的王妃胜过木培韵千百倍。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越来越想看木培韵被他压在身下求饶的样子。 凭什么都是皇子,慕云宸睡得,他就睡不得? “王爷?” 听见宇文玉朝叫自己,慕云羽思绪回笼,立马换上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牵着宇文玉朝的手问道:“你如今还怀着身子,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说话间还有意无意的伸手在宇文玉朝的臀部捏了一把。 宇文玉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造作的往慕云羽身上扑了扑。 立马又娇羞的弹开。 可脑子里却是先前在丛林之中的那一幕,顿时心里有一阵恶心。 主仆俩都一样,贱嗖嗖的。 “我想王爷了,来看看你,顺便来给王爷送信。” 说着,宇文玉朝便从衣袖里掏出那封从西北部传来的密信递给慕云羽。 宇文玉朝在慕云羽面前一直都是娇羞的模样,扮演着听话懂事的角色。 慕云羽只让她收信,那她便只是收,从未在慕云羽面前表现出想要看信的意思。 对此,慕云羽甚是满意。 接过信的同时还将宇文玉朝搂进怀里,亲昵了一番。 宇文玉朝半推半就的娇羞模样更是惹得慕云羽热血沸腾,若不是碍于此处是大牢,他定要将宇文玉朝狠狠欺负。 “王爷~” 娇媚的声音传来,守在门口的羽壹听了,心里却升起一抹怪异感觉。 等宇文玉朝走后,慕云羽这才把羽壹叫进去。 羽壹和宇文玉朝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眼里的眼神都别具深意。 慕云羽一边打开密信,一遍问道:“她看了吗?” 羽壹迟疑了一下,脑子里回想起来之前在城外树林里的颠鸾倒凤。 眼神挑了挑,回答道:“回王爷,并未。” 慕云羽察觉到了羽壹的迟疑,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连你也开始毛躁了?” 羽壹立马跪下拱手道:“回王爷,您不在,府上没了主心骨,属下担忧你。” 慕云羽见羽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以为是自己平日里对待暗卫太过残酷。 这才让他们害怕自己,如今连羽壹都这般害怕了。 于是开口宽慰道:“你急什么,本王又没说什么,起来。” 羽壹这才点了点头站起身候在一旁。 慕云羽将手中的信折起来递给羽壹:“拿回去烧了。” “还有,想办法给太子妃传个信儿,就说本王要单独见见她,让她三日之内来刑部大牢一趟,过时不候。” 羽壹蹙眉问道:“王爷,就这样传话,太子妃恐怕不会来?” 慕云羽轻蔑不屑的轻笑一声道:“她会来的,不来她兄长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你再同她说一句,若是她敢不来,或者告诉慕云宸,那就小心木辞性命不保。” 羽壹此刻突然觉得,王爷与王妃实在是绝配,就连笑容都如此相像,瘆人。 “可刑部是太子殿下的地盘,太子妃来见您不出半个时辰,太子恐怕就已经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羽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慕云羽反倒是兴致不减分毫,开口道:“本王要说的话,半个时辰足矣,更何况,太子来了更好。” 他就是要让太子看见,他与他的太子妃…… 出了刑部大牢,羽壹刚坐上驾马的位置,就听见宇文玉朝的声音传来。 “王爷问你了?” 羽壹点了点头:“嗯。” 宇文玉朝冷哼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派人监视她又怎样?她偏偏要让慕云羽派来监视她的人,为她所用。 “你就不好奇,本王妃是什么时候知道,王爷吩咐你盯着我的一言一行的?” 羽壹目视着前方,如今他已经完完全全的背叛了王爷,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好奇。” 毫无温度可言的话语传来,仿佛在意料之中。 宇文玉朝对他的态度也不恼,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好,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我就换个话题与你聊。” “昨夜睡前,浴房门口的那几声猫叫,是你?!” 羽壹不回答,宇文玉朝继续开口:“我的身子,你是不是早就觊觎了?” “如今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我几时叫你,你便几时来。” “如若不来,那我只好将你与我欢好的事情告诉王爷,届时,咱们俩都别活。” 马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羽壹心里几乎将近崩溃。 疯子!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若不是她勾引他,王爷的女人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碰的。 她既然知道王爷派他在监视她,明明知道浴房外的人就是他。 为何还故意将那件肚兜明晃晃的挂在帘子上? 到了和亲王府门前,羽壹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让宇文玉朝踩着下马车。 “晚上,来我房里。” 丢下这一句,宇文玉朝便进府了,留下羽壹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200章 底牌 慕云宸和木培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木培韵是真饿了,硬是吃了两碗米饭,脸上还留了几颗当宵夜。 慕云宸忍俊不禁,伸手替她擦了擦,动作温柔又娴熟。 “殿下,你说此番父皇会如何处罚慕云羽?” “这案子闹得这么大,又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涉及皇家颜面,父皇还会从轻处罚吗?” 慕云宸停下手里正在给木培韵投食的动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是皇子,又是皇上亲封的王爷,想要让父皇下死刑的命令,除非是谋逆这样的大罪。” “不过此番,父皇虽不至于判处死刑,可却也不会草草揭过。” 木培韵闻言,叹了口气。 皇权争斗,到底要损伤多少人命。 十几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可却因杀人的是皇子,便可免死罪。这是多么悲凉的事情啊! 晚上碧七便从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朝慕云宸和木培韵拱了拱手喊道:“殿下,太子妃。” 慕云宸挥了挥手,示意免礼。 可碧七却看了一眼木培韵,欲言又止。 慕云宸微微蹙了蹙眉道:“孤的规矩你忘了吗?说!” 碧七了然,主子的意思就是不必避开太子妃。 “禀殿下,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除夕夜那晚,和亲王就派人去过西北边境一趟。” “可具体是因何而去,就无从得知。” “除夕夜过后,和亲王很是安分,除了打点那些车夫的家眷外,就没见过什么人。” “只是今日羽壹去回春堂药铺拿了什么东西,随即和亲王妃就出了门。” “马车先是去刑部门口绕了一圈,又出了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又回了刑部,这才去见了和亲王。” “属下猜,羽壹手里拿的,应当是一封来自西北部的密信,属下查过回春堂药铺的老板,是沈将军的堂弟。” “和亲王妃特地去城外绕了一圈才进去看和亲王,应是想扰乱咱们的视听。” 闻言,木培韵满脸错愕,殿下什么时候派人去打听了? 原来不止她觉得慕云羽不对劲,殿下也察觉了。 “可派人去刑部大牢看过?和亲王妃走后,慕云羽有什么反应?” 慕云宸细细回想之前的种种,也许他猜的没错,西北边境传来的军事急报,是假的。 如若真是如此,那慕云羽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 更让慕云宸担忧的是,如果西北战事吃紧有假,那么木辞前去支援,恐怕凶多吉少! 木培韵显然也是猜到了七八分,虽面上强忍着担忧的神色,可端着茶杯的手却不停颤抖,嘭的一声茶杯掉落在桌子上。 好在旋转了一会稳稳当当的摆在了桌上。 慕云宸连忙伸手握住木培韵,眼神示意让她先别慌,听完再做决策。 碧七继续说道:“回殿下,属下偷偷去牢里看过,和亲王妃走后,和亲王他在笑。” 慕云宸眼眸抬了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碧七。 在笑? 大难临头了还在笑? 说明慕云羽留有后手,知道此案还有转圜的余地,他还能完好无损的出刑部大牢。 “没想到慕云羽除夕夜就开始谋划此局了。” 木培韵想着,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若是慕云宸没有留一个心眼,让碧十七和路黎去乱葬岗救下那两名尚存活于世的车夫,此局就会陷入僵局。 太子府俨然是不能完完全全的从其中抽身。 只是慕云羽的后手到底是什么,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露出来。 哥哥是不是已经陷入危险了,西北边境的战事到底是真是假? 慕云宸紧紧握住木培韵冰凉的手,深知她此刻的担忧,却暂时无从下手。 慕云羽的底牌还未亮出来,他只能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清宁,你累了,去睡会儿?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好不好?” 木培韵猛的抬起头,随即又木讷的点了点头。 她该相信他的。 木培韵走后,慕云宸带着碧七回了书房。 等关上了门,慕云宸才沉声开口道:“说!” 碧七连忙跪下:“求殿下恕罪,属下知道您与太子妃一般,都是主子。 可此事事关太子妃的兄长,太子妃又怀着孕,属下怕太子妃一时接受不了,这才自作主张,瞒着没说。” 碧七说完,抬头看了看慕云宸,见慕云宸闭着眼靠在椅子上,碧七又继续开口道。 “我们的人趁羽壹洗澡的时候,无意中在他的衣服里翻到了密信。 木将军被代国的军队抓了,已经抓了两三日,眼下生死未卜啊!” 说完,慕云宸陡然睁开眼,一掌拍在案牍上,眼底的怒气难掩。 堂堂镇守一方的将军,被敌国的军队抓了,战报未送回,可都城的皇子却先知道了。 其中的蹊跷之处细细想来便是。 慕云宸深深吸了一口气,慕云羽,孤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手伸的够长。 看来这就是慕云羽的底牌了,只是这张底牌他到底要怎么用还暂且不得而知。 不过事到如今,怎么用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木培韵回去躺了许久,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不知为何慌得厉害,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 最后烦躁的干脆起身到外面的树下坐着吹风。 希望微风能抚平她心底的一点点不安和烦躁。 夜幕降临,木培韵在院子里的静谧之中,渐渐睡了过去。 突然脖颈间被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住,还不等木培韵反应,碧十七便从歪脖子树上下来,将那刺客一剑封喉。 慕云宸闻声赶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木培韵,完好无损,没伤着,才将人一把搂进怀里。 “清宁,没事了,是我没保护好你。” 这太子府该好好整顿了,竟让刺客混进寝殿的院子里来。 这般不要命的刺杀他的太子妃,若是清宁真的出了事…… 慕云宸根本无法想象没有清宁的日子。 木培韵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的,殿下,刺客已经死了。” 木培韵将头埋进慕云宸的怀中,享受着这片刻的温余。 衣袖掩盖下的手,却紧紧攥着一张纸条。 第201章 脏了她的手 第二日。 慕云羽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颇有些胸有成竹的样子,戏谑道:“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木培韵一把将慕云羽伸过来的手拍开,眼里满是厌烦。 “废话少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哥哥?” 慕云羽被木培韵拍开,也不恼,看着自己那只咸猪手,饶有兴致的开口道:“很简单,我要你同我在这牢房里欢好。” “明日,哦不,今日都城就会传出堂堂慕国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与别人在刑部大牢中行鱼水之欢。” “那他慕云宸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闻言,木培韵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再抬头看慕云羽时,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你……你疯了!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慕云羽摊了摊手,无所谓的坐到旁边的草席上。 “没有什么好处啊,反正我如今被关在这大牢里,还会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 “我过得不好,你们也别想好。” 顿了顿,慕云羽又突然站起来,朝木培韵越逼越近。 看着木培韵往后退让的动作,慕云羽发了狠,一把上前扼住木培韵的下巴,说出来的话语气却是十分温柔。 “韵儿,若是没有太子,你本该是我慕云羽的。”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你为何就不爱我呢?你为何就要选慕云宸而不选我呢?” “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吗?” “你若想要,这些我也可以给你啊!” 木培韵怒不可遏的看着慕云羽此刻的疯狂,突然轻蔑的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慕云羽破了防,摇着头求证道:“韵儿,你笑什么,我难道不好吗?” 木培韵挣开慕云羽的钳制,咬着牙说道:“慕云羽,你真让我恶心。”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嫁给太子吗,我告诉你,你连他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不只是身份地位。” “与他相比,他是不染尘土的谪仙,而你只是路边肮脏的一只野狗。” 慕云羽闻言,瞬间恼怒,抬手就给了木培韵一巴掌,鲜血顺着木培韵的嘴角流下来。 “贱人,我给过你机会了。” 慕云羽刚一说完,就被人一脚踹飞在地。 慕云宸急忙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盖在木培韵的身前。 木培韵一脸错愕的看着来人,惊讶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慕云宸替她整理着凌乱的发丝,轻轻抚摸着她红肿的脸,柔声哄道:“傻瓜,不是说了此事交给我吗?” 木培韵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慕云宸送出去:“这儿会脏了你的眼睛,出去等我好不好。” 木培韵点点头,随即又回头提醒道:“殿下,我哥哥……” “我知道,信我可好?” 慕云宸最后看了一眼木培韵,眼神坚定不移,随即吩咐碧十七将木培韵带出去。 牢房里只剩下慕云宸慕云羽兄弟二人,还有一个守在门外的碧七。 看见慕云宸,慕云羽连连往后缩,不是因为他害怕,只是因为他不想让慕云宸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太子……殿下,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按照他的计划,慕云宸应当在半刻后才出现,怎么来的这么早? 慕云宸一边活动着自己的骨节,一边朝慕云羽逼近。 慢悠悠的蹲下,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 “你知道我会来。” 慕云羽一抬头就看见慕云宸作势要揍他,连忙大声喊道:“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来人啊,太子打人了!” 可还没喊两句,就被慕云宸在他脸上招呼了一拳。 随着慕云羽口吐鲜血,慕云宸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这是你方才打清宁的那一巴掌,孤替她还给你,免得脏了她的手。” “慕云羽,你记住,清宁是我的人,你伤她分毫,我必要你十倍偿还。” 紧接着,慕云宸又抬手作势要揍他的另一边脸,慕云羽下意识的就往后躲,可却没能逃掉。 慕云宸一手抓着慕云羽的衣领,另一只手又是一拳揍上去。 “这一拳,是木将军的,我大慕的将军被抓,竟然没有军事急报送回都城,反倒是你的人先得到消息。” “慕云羽,为君也好,为臣也罢,德行有亏不重要,可你不该与代国勾结,陷我大慕的将军于不顾。” “这种不忠不义的行为,你还妄图与孤争,孤甚至不屑与你争。” 慕云宸说完,手上的力道一松,慕云羽就倒回地上。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与代国勾结,我没有叛国!” 慕云宸轻睨了一眼慕云羽,沉声道:“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别让我逮到你的把柄,否则,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送你去见你那身段残缺的孩儿。” 慕云羽一下没了底,眼里闪过惊恐的神色,咽了咽口水问道:“是谁告诉你的,是木培韵跟你说了?” 他让沈千仁与代国的大王子合力演了一出戏。 一是为了让大年初一那天,有借口让父皇召集群臣上朝。 二是以防万一此局输了,还有办法保住自己。 可代国大王子抓了木辞的事,只有他知道,消息是羽壹拿回来的。 慕云宸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王府有人背叛他了? 不不不,一定不是,一定是木培韵说的。 慕云宸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慕云羽,嘴边扬起淡淡的笑。 “你说啊,到底是不是木培韵告诉你的?” 慕云羽疑心病犯了,此刻急于求证,歇斯底里的朝慕云宸吼道。 慕云宸冷哼一声:“你猜孤为什么没有与清宁一道来见你?” 若是她告诉我了,我又怎么会让她独自一人来见你。 若是她没有告诉我,那我的消息又是从何得知的? 慕云宸笑的让人心里发毛。 棋子埋得深,轻易不会让人发现,就让慕云羽去猜。 最好把自己身边的人都怀疑个遍,猜忌所有人,最后只能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慕云羽心中各种情绪交织,脑子里闪过羽壹的犹豫,又想起他给羽卫下毒的事,脑子十分混乱。 慕云宸懒得再跟他拖延下去,直接开口问道:“你要怎样,才能让代国的人放了木将军。” 慕云羽最后关头还在挣扎着否认:“我说了我没有与代国勾结,太子殿下要诬陷我也得找出证据来。” 第202章 条件 见慕云宸不说话,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慕云羽干脆不装了。 “你猜的不错,我与沈千仁有过几面之缘,或许我说的话,他能听进去些。” “我即刻写信让沈将军全力营救木将军回来便是。” 慕云宸甚至懒得去与这种无赖交涉,开口道:“随你怎么做,我只要木将军安全返回阿道关。” “说说你的条件。” 慕云宸知道,这就是慕云羽最后的底牌,他一定会借此求得生机。 虽然他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救木将军出来。 若是直接让周边将士调兵过去救人,没有圣旨,私自调兵等同于谋逆。 若是将军情上报,保不齐慕云羽被逼急了,直接让沈千仁给木辞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再下死手,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慕云羽交涉,看看能不能不费一兵一卒的,让木将军平安回到阿道关。 慕云羽擦了擦嘴角的血,差点忘了他是有把柄在手的,何必着急。 “太子殿下,臣弟要你替臣弟翻供,说那几名车夫是太子殿下您杀的,与臣弟无关。” 慕云宸顿时觉得慕云羽这个想法十分可笑,回头看着他嘲讽道:“你真觉得你有资格与孤谈条件?” “我不过是给你个机会求我放了你,你还得寸进尺了?” “孤只给你一个选择,你让人放了木将军,孤可以给你找个替死鬼,保你平安的出刑部大牢。” “否则,孤就只能上奏父皇,此案已经查证,乃是你一人所为,即便父皇念及父子之情,君臣之谊,不会将你处死,可——你这辈子都别想出这刑部大牢。” 慕云宸最后这句话是带着警告意味的,若慕云羽再蹦跶,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他和清宁都是豁的出去的人。 “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慕云宸便转身走了,结果还没跨出大牢门口,就被慕云羽叫住。 “好!” 怕慕云宸没听见,慕云羽又补充了句:“我答应你。” 慕云宸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径直朝外面走了。 身后的慕云羽大声喊道:“我说我同意,你听见没有?” 狱卒过来将慕云羽的牢房锁住,大牢里又陷入死一般寂静。 听见脚步声,木培韵猛的转过头,就见慕云宸进来,脸上满是欣喜。 可很快又垂下头去。 慕云宸走近牵起她的手问道:“现在才知道错,已经来不及了。” “让我看看伤怎么样。” 说着,就自顾自的伸手去摸木培韵先前被慕云羽打的地方。 木培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伸手揪着慕云宸的衣袖,垂头丧气的说道:“我不该瞒着你,偷偷一个人来见慕云羽的,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慕云宸手上的动作极其温柔,一边拿起旁边的药膏给她上药,一边轻轻的给她吹。 木培韵见他不理自己,又继续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收到密信的时候,一时情急,上面又说我要是告诉你,他就立刻让人杀了哥哥。” “我也是着急忙慌的,才没有细细思索。” “殿下,你看我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 木培韵将撒娇卖萌这一套力度拿捏的刚刚好,慕云宸拿她没办法。 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木培韵连忙捂着脸喊道:“殿下,疼!” 慕云宸才不信她的鬼把戏,疼的是脸,他刚刚只是刮了她的鼻子。 可嘴上却不饶人:“该,就该让你疼一疼,才知道长记性。” 木培韵也知道这次确实是自己错了,伸手抱着慕云宸。 “我不是不相信你。” 外头的碧七看了一眼,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天哪,再这样下去,他早晚得长针眼。 慕云宸轻柔的抚摸着木培韵的脑袋说道:“好了,夫君原谅你。” 过了好半晌,木培韵才继续问道:“殿下,那我哥哥怎么办?还有慕云羽,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闻言,慕云宸眉头一皱,原以为慕云羽只是在朝中作乱,只要他不谋逆,不叛国,他便可以饶他一命。 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慕云羽想争,他能理解。 可他先前的试探证明,慕云羽的确与代国王室有所往来。 此番还勾结想必大慕的将军。 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早晚有一天,得将他揭露。 只可惜,碍于眼下没有直接的证据,贸然出手只会让父皇怀疑到自己身上。 “他让木将军平安回到阿道关,我让他平安出刑部。” 木培韵陡然转过头去:“可那些无辜死去的车夫就这样白白死了,没有一个公道吗?” 慕云宸看着木培韵的神色,无奈叹了口气道:“清宁,这世间事最是不能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木培韵点了点头,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但我们如何能保证慕云羽不会背后耍手段呢?” 慕云宸朝门外看了一眼道:“那就只能让有缘人帮个忙了。” 木培韵小小的脑袋透露着大大的疑惑,有缘人?什么有缘人? 慕云宸看着她求知若渴的样子,轻笑道:“路黎的心上人,应该可以替我们解了眼下的困境。” 木培韵也是后来才得知,路黎的心上人竟然是慕云羽的座上宾。 可偏偏是这位座上宾,反过来帮他们解了困境。 闻人映山与骊歌部落的阿和尔王子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由他出面请骊歌部落的阿和尔王子带兵一路“隐形护送”木辞回阿道关最为合适。 而此事又只能秘而不宣,虽然骊歌部落与慕国已经签订盟约。 可一则是木辞被代国抓走这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二则是为了防止骊歌部落的有心之人,若是让坏人知道了驻守阿道关的将领被他国截走,说不定就会挑起战乱。 再加上,机缘巧合之下,阿和尔王子欠慕云宸的三个人情,现在也该还了。 第203章 勾搭不是这么用的 最终慕云羽还是被放出来了。 许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慕云羽出狱后安分了许多,起码没有将那些手段猖狂的摆到明面上来。 闻人映山在慕云羽出狱的当日,就去和亲王府向慕云羽请辞。 说是他还未曾出山时,就听说西山脚下有一种名为“一捻紫”的双生花,百年一开,十分难得。 而今年刚好是第一百年,双生花约摸就是在下个月开。 他此去到西山要半个月左右,期间还可以顺便回山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是以,慕云羽也并未生疑,只是多问了一句:“闻人先生,那花是有什么功效吗,竟然如此罕见?” 闻人映山愣了一瞬。 他不过是随口扯了一个借口,为了不让慕云羽生疑,好让他即刻启程回骊歌,请阿和尔王子想办法一路护送木将军回阿道关。 阿黎躲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就这么简单的小事,他当然要去做,还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至于有什么功效嘛……? 止痛调经,快开郁结。 虽说一捻紫确实罕见,可是师父的院里可是培植了一大片,他也不至于特地跑去西山脚下寻。 假意思考过后,闻人映山才开口道:“单单一捻紫没什么功效,不过若是加上在下的配方,当是剧毒。” 闻言,慕云羽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剧毒,他很有兴趣。 “闻人先生,早去早回。” 闻人映山点了点头,告辞出了和亲王府。 临走前,还去了趟太子府。 他本是打算去找阿黎告别的,可是阿黎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传信与他说了请他帮忙的事,人却还在躲着他。 无奈,闻人映山只好去太子府碰碰运气。 他现在,表面是挂了个和亲王门客的名号,实际上已经转投了太子。 让人总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叛主,是小人之道。 可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该用在官府上的。 他是江湖中人,江湖人,无拘也无束,何必受这些条条框框所束缚,反正阿黎是哪边的,他就是哪边的。 结果却正巧碰上路黎也在太子府。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还是木培韵先开口。 “闻人先生,此事有劳你了。” 闻人映山虽然在点头,可心思却全在路黎身上。 见她不说话,闻人映山有些气馁的垂下头。 慕云宸眼里跟明镜似的,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清宁,叫他花和尚。”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路黎和闻人映山顿时都抬起头,下一秒就对视上了。 眼波流转之间,都在极力隐忍着眼底的情愫。 慕云宸握了握木培韵的手,示意让她随自己出去,给闻人映山和路黎他们俩让出位置。 木培韵自然是秒懂慕云宸的意思。 路姐姐有了心上人,她自然是替路姐姐开心的。 且路黎虽是摄政王府的人,可从小就在山里学医,一向不拘泥于权贵,和传说中的“毒娃”虽非同门,却也师出一处。 算是青梅竹马了,而且她是女孩子,更能看出路黎对闻人先生的不同。 原先她还看走了眼,以为碧七会和路黎一对。 若是以后闻人先生对路姐姐不好,她绝不会放过他。 眼下,只希望路黎开心就成。 木培韵出来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慕云宸,眉眼间带着探究和笑意。 慕云宸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眉眼弯弯:“想问什么就问,为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就知道,他的太子妃可聪明了,脑袋瓜里啥都装的有。 木培韵撇了撇嘴道:“殿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慕云宸摇了摇头:“碰巧,都是碰巧。”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路姐姐有心上人的,又是什么时候将闻人先生招揽到你这边的?” 木培韵眸子闪着星星,期待的看着慕云宸。 慕云宸无奈,一边牵着木培韵朝前走,一边细细解释道:“之前就注意到路黎时常不在碧明堂,也不在摄政王府,偶然发现她每月固定有那么几天会去清香茶楼。” 怕木培韵多想,慕云宸接着解释道:“凑巧发现的,我没派人跟踪她,我只是派人跟踪闻人映山,毕竟他之前是慕云羽的人。” 现在也是,不过现在只是表面上的。 谁能想到,因为路黎,闻人映山玩上了反间计。 木培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你和闻人先生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慕云宸顿时满头黑线…… 什么叫勾搭?俩大男人何为勾搭? “清宁,勾搭不是这么用的。” 木培韵吐了吐舌头,调皮道:“我知道,我故意的,嘿嘿。” 慕云宸一脸宠溺的看着木培韵,思绪回到在范阳救治水灾时。 就在瘟疫被控制住的第二日,闻人映山突然出现在慕云宸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却又满是试探。 “太子殿下,久仰大名。” 慕云宸回头看向闻人映山,两人眼底都是对对方的打量。 “彼此彼此。” “此番还要多谢‘毒娃’前辈助孤一臂之力,才能让路黎能够快些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 虽然慕云宸知道,路黎自己也能解决,但是有了闻人映山的帮助,应当会快一点。 闻人映山一听到“毒娃”二字的时候,顿时就警惕起来,直视着慕云宸道:“原来堂堂太子殿下做事也如此不光明磊落,派人调查我?” 慕云宸眯了眯眸子,回答道:“‘毒娃’前辈这个‘也’字实在是用的很巧妙。” “孤欣赏前辈,自然是会去了解,只是手段嘛,都是选择最快见效的方式。” 闻人映山愣了一瞬,冷哼一声道:“我并非帮太子殿下,我是帮路黎。” 慕云宸也不生气,气定神闲道:“都行,总归是救助百姓,孤还是得谢谢你。” 闻言,闻人映山顿时怔住。 他只当阿黎是骗人的,皇权贵族,哪里会有真正为百姓切身利益考虑的? 没想到阿黎说的竟是真的,这位太子,当真心系天下百姓。 第204章 你是在关心我吗? 在闻人映山愣神之际,慕云宸继续问道:“不知‘毒娃’前辈,有没有兴趣来孤的麾下替黎民百姓做些实事?” 闻人映山内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可是头一天晚上才和路黎吵了一架,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先拉下脸? 是以,闻人映山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直接拒绝了。 只是别扭的说了一句:“太子殿下莫要叫我前辈,我有名,叫我闻人映山。” 慕云宸也不强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回来中都城后,闻人映山又突然找上慕云宸。 又是同样的场景,只是这次闻人映山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憋屈。 慕云宸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明知故问道:“闻人先生莅临孤的太子府,有何指教?” 闻人映山皱了皱眉,随即朝慕云宸拱起手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不知道上次太子殿下的提议可还作数?” 慕云宸也像是故意的,总得报被闻人映山坚决拒绝的仇。 转过身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闻人映山坐,随即也不顾闻人映山焦急的神情,使唤丫鬟送茶水点心到闻人映山面前。 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坐到椅子上,面露为难的神情,苦恼的摇了摇头道:“闻人先生可否告诉孤一声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毕竟路黎……” 也不知道慕云宸后面想要说什么,只是光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让闻人映山坐不住了。 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还碰掉了一旁的点心盘子。 “太子殿下,在下现在想来还来得及吗?” 慕云宸假装疑惑道:“之前孤特意邀请,闻人先生不是不稀罕来吗?” 闻人映山连忙点点头:“想来想来,现在可稀罕了。” “是吗?”慕云宸假装不确定的问道。 闻人映山又是连连点头,还立马将丫鬟刚要递到慕云宸跟前的茶水接过来,讪讪送过去。 “太子殿下请用茶。” “那看来,闻人先生是铁了心要背叛孤的五皇弟了?” 闻言,闻人映山立马就不乐意:“哎,太子殿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不叫背叛,这叫择明主而为之。” 慕云宸带着淡淡的笑容,接过闻人映山手里的茶,轻轻吹了吹,浅抿一口。 “那闻人先生有没有准备好投名状?听说当初孤的五弟找你时,闻人先生为了给和亲王投名状,还跑来给孤下毒?” 此话一出,闻人映山心里咯噔一声。 看样子,太子殿下终究还是知道他给他下毒一事了? 难不成是路黎说的?不对,路黎应当不会害他。 可是除了小阿黎,应该没有人能解得了他亲自研制的毒药了。 就见慕云宸放下茶杯,勾了勾唇道:“你也不必如此,不是路黎说的,孤猜的。” 这一句猜的,让闻人映山顿时后背发凉,到底还有什么是这位太子殿下猜不到的? 如同时刻监视着一样,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 闻人映山都愣了,呆呆的摇了摇头说道:“在下没说是阿黎说的。” 可话已经说出口,他看见慕云宸笑的更加别有深意,才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 太子殿下只是听说他给和亲王的投名状是给他下毒,又没有确切的证据。 而他自己却不打自招,随便一诈,就暴露了。 还有,他方才称呼路黎为阿黎,普通关系谁叫这么亲切?他一句话,暴露了两件事。 看来,日后与这位太子殿下相处要越发谨慎了。 可越是有这种想法,就越容易出事。 木培韵听完,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没想到那么早,她的殿下就与闻人映山有所接触了。 也没有想到那么早,慕云宸就知道了路黎与闻人映山之间的事,只是当局者迷,才忽略了其中情意。 木培韵最后眨巴着眼睛,举起爪爪,弱弱的问了一句:“殿下,你早就发现路姐姐与闻人映山有接触,且那个时候,闻人先生还彻头彻尾的是慕云羽的人,你就没有怀疑过路姐姐吗?” 慕云宸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木培韵温和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木培韵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也对,这才是她认识的慕云宸,任何事情都心中有成全,心中有谋略。 慕云宸和木培韵走后,前厅里一时陷入沉寂,空气安静的可怕。 闻人映山紧紧盯着路黎,目光不曾移开半分。 直到灼热的目光盯得路黎有些受不了,她才抬起头尴尬说道:“多谢你,愿意去一趟骊歌。” 她知道闻人映山有多不想再踏入骊歌部落,可此番仅仅因为是她开口,便应下了。 闻人映山没打算放过她,今日无论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恼怒于他,他一定要问出一个结果来,才放心去骊歌。 “太子妃方才谢过了。” 路黎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启程去骊歌?” 这话说的,像是在问他,又像是没话找话。 可闻人映山依旧是十分有耐心的继续回答:“待会儿就启程。” 他现在总算是弄明白了,对付路黎,软的不行,硬的不行,偏偏就是要拿出百分百的耐心,耗着她。 嘴硬的就像要用铁锹才能撬开。 可他偏偏不信邪,那天夜里不就撬开了吗? “哦!”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路黎抬了抬脚,终究是没走出去,可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那你可曾同和亲王说过要远行?他会不会起疑心?” 闻人映山继续道:“我说我要去寻一株罕见的药材,他不会怀疑我。” 路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留下一句:“那你一路小心。” 便抬脚准备走。 结果手腕被人抓住。 闻人映山紧紧盯着她的正脸,不让她逃避。 “阿黎,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关心我吗?” 路黎脑子里轰的一声,显然是有些紧张,别扭的抽回自己的手。 “我……你我同时出山,我自然是担心你,这不很正常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闻人映山不信邪,再次捉住路黎的手,这次显然用了力道,让她无法逃脱。 “你关心我,只是因为这样吗?” 第205章 老娘喜欢你 路黎小脸憋的通红,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娇态在这一刻一览无遗,手上不管用再大的力道也挣脱不来闻人映山。 闻人映山见状,心中有了几分底气,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继续问道:“说话啊,阿黎,把你平常吼我的那股劲儿拿出来。” 话音刚落,闻人映山就感觉自己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已然开始飘飘欲仙。 下一秒,就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闻人映山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站起来转身看向方才的始作俑者——路黎。 居然有那么一丝开心,阿黎果然还是那个阿黎。 他就喜欢这个有点暴力的阿黎,前几天阿黎躲他的样子,实在太不寻常,他是不想再遇见了。 路黎跟着出了院子,站到闻人映山面前,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才开口。 “怎……怎么样,还习惯吗?!” 闻人映山拍了拍屁股,随即将手搭在路黎的肩头上说道:“习惯习惯,比起你前几天的模样,习惯多了。” “阿黎,别再躲着我了,那天晚上的事,我愿意对你负责。” 一提到之前的事,路黎脸上骤然可见的不自在,刚刚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勇气,又快没了,别扭道:“我不要你负责。” 闻人映山不依不饶道:“那——我要你对我负责!” 闻言,路黎陡然瞪大了双眼看向闻人映山,心想,这人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路黎从前一秒的尴尬,立马就转变成嫌弃,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花和尚,你一大男人,要不要点脸?” 闻人映山听完,立马就不乐意了,连忙朝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回过头来。 “阿黎,都说了不要再这般叫我,叫我闻人哥哥,或者夫君也不是不可以。” 闻人映山一边说着,就一边做起美梦来。 结果,又被路黎招呼了一把头:“啧啧啧,还真是不要脸。” 闻人映山满头黑线,他后半句也许是开玩笑的,可前半句不是啊。 毒娃和花和尚是他最讨厌的两个称呼,旁人都叫他闻人先生。 他听着就高兴,文绉绉的,说明他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翩翩少年郎。 可他喜欢的姑娘却一口一个花和尚叫得他头疼,偏偏他又不敢多说一个字。 还有毒娃这称呼,也不知太子殿下从何处听来的——“毒娃前辈?” 前辈尚可,但奈何加上毒娃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总结下来就是,不如闻人先生好听。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去哪里学的,人家太子妃都称呼我一声闻人先生,偏偏太子殿下只知道叫我毒娃,现在还把你那句花和尚学去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闻人映山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路黎白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殿下称你一声前辈算是够给你面子了,你这人怎么还不知道知足?” 说着,路黎就伸手提起闻人映山的耳朵警告道:“你可别给我再两边摇晃不定,两面三刀的,否则我定亲自用你自己的毒送你归去。” “疼~疼啊,阿黎。” 闻人映山连忙伸手摸着自己的耳朵哭喊道:“有你在,我怎么敢啊,阿黎,你也太不相信我了。” 路黎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盯着他认真道:“因为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说完,嘴边勾起一抹无害的笑容。 其实路黎只是不希望闻人映山再去替和亲王做事而已。 毕竟她真的不想与他站在对立面。 闻人映山:…… “知道了,知道了。” 这会子闻人映山的狼狈样,像极了惧内的男人。 罢了,他就知道,遇上阿黎,便是他的劫。 闻人映山猛的反应过来,他来找阿黎可是有正事的,怎么话题跑这么偏。 于是闻人映山忙言归正传,追问道:“阿黎,时间不够,我真的要走了,我只问你一句——” 话音未落,就被路黎接过去:“老娘喜欢你,我对你负责就是,满意了?可以出发了吗?” 闻人映山惊喜又错愕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路黎,见路黎脸上的表情不像是逗他的。 闻人映山立马就在原地蹦跶了起来,欢呼雀跃的像是得了什么珍贵的宝贝似的。 路黎再次嫌弃的捂住眼睛,真是没眼看,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怕她再留在原地,会忍不住又给他一拳头。 看着路黎无奈的背影,闻人映山立马停下欢呼,朝路黎喊道:“唉!阿黎,等我回来,就去摄政王府提亲,你等着我。” 路黎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向后招了招,大声说道:“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我等你。 闻人映山像个傻子似的,在原地傻笑了许久,才离开太子府,启程去他口中的“西山脚下”。 待两人都走后,前院才出现两人。 碧十七看了看刚才路黎与闻人映山说话的位置,又看了看身旁发愣的碧七,忍不住抬起手在碧七眼前晃了晃。 “碧大哥,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呢?” 碧七有些木讷的回过神来,手里提着的糕点掉落在地,也未曾察觉。 “噢,没……没看什么,回去。” 看着碧七像个木头人似的朝门口走,碧十七满脑袋疑惑。 回去哪里?碧明堂吗?可去碧明堂不是从殿下的书房走更快吗? 随即转眼看到地上的糕点,连忙喊道:“喂,碧大哥,你不是来给殿下送吃的吗?怎么扔这儿了?”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碧七现在脑子里只有刚才路黎对闻人映山说的那句:“老娘喜欢你!” 老娘喜欢你! 老娘喜欢你!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碧七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挥散。 原来冷漠如她,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的人。 原来冷漠如她,不是对着都冷冰冰的,也有让她露出别的神情的人。 原来,在她眼里,他从来都与碧明堂里所有的人一样,并无特殊。 碧十七看着碧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太子府门口,默默蹲下身捡起来地上的糕点。 心里疑惑道:“殿下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了?” “肯定是买给太子妃的,不过现在都掉在地上了,就不能再拿给太子妃了。” “我带去遥知雪给紫伊吃。” 碧十七嘀嘀咕咕完,还不忘夸自己一句真聪明。 紫伊:好小子,我谢谢你。 第206章 他会来的 十日后,闻人映山终于从阿道关赶回来,给木培韵带回了好消息。 木培韵和慕云宸早就迫不及待了,对他们来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木培韵焦急的接过闻人映山递来的书信,打开念完后,双眼瞬间蓄满泪水看向慕云宸,激动道:“殿下,哥哥安全返回阿道关了,你快看。” 说着,就将书信递到慕云宸面前,硬生生的“逼着”慕云宸看。 慕云宸一边朝书信上看,一边安抚着木培韵:“看到了看到了,木将军安全回到驻守的军营,岳父岳母尽可安心了。” 慕云宸的话,瞬间提醒了木培韵,她连忙抹了抹眼角自顾自道:“对,对,我得快些将这个消息告诉父亲母亲,好让他们放心。” 慕云宸拉住木培韵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手,哄道:“别着急,岳父岳母此刻应当已经知道了。” 木培韵闻言,疑惑不解的抬起头看着慕云宸,就见慕云宸只是眉眼带笑的看着她,眼底都是温情。 站在一旁的碧十七连忙有眼力见儿的上前禀告:“禀太子妃,殿下交代过,一旦接到闻人先生,就立刻去丞相府报平安。” “眼下,碧大哥应该已经将木将军平安无事的消息带到了。” 自从与紫伊你侬我侬后,碧十七肉眼可见的长进了不少。 本来这差事是他的,可碧大哥也不知道为何,说闻人先生回来,路黎姐应该是最高兴的,他就不在这儿凑热闹了。 可碧十七觉得,碧大哥这是在明里暗里讽刺他。 因为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在这个凑热闹了,但是他也想走的,可奉殿下的令,他得时刻保护好太子妃,躲不掉。 木培韵听完,心里十分感动,小脸皱皱巴巴的看着慕云宸,对视了一会儿,又将头埋进他怀里。 身旁的几人见状,识趣儿的退了下去。 慕云宸轻轻拍着木培韵的后背道:“清宁越发小孩子心性了,怎么那么爱哭鼻子?” 木培韵闻言,耳朵红彤彤的,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嘟囔道:“就是小孩子心性,殿下自己宠的,不许说不好~!” 慕云宸连连点头,他从木丞相夫妇身边,迎来这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自然是要让她如出水芙蓉般绽放的。 亲手培育的花朵,怎么舍得说她不好呢? 这便是应了慕云宸那句,将她交给任何人,他都是不放心的。 慕云宸也伸手紧紧抱住木培韵:“没有说清宁不好,清宁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 闻人映山得意极了,消息带回,事儿办成,接下来,他得去一趟摄政王府,正式提亲了。 可脑子里却把阿和尔交代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快蹦跶到摄政王府,却突然被半路出现的羽壹拦住。 挡了他的好事,闻人映山顿时脸上就出现了不悦的神色。 “羽壹,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闻人映山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羽壹怎么会知道他今日就会到都城,又怎么会知道他要来摄政王府,所以特地在这里堵他? 就算知道他会来摄政王府,是因为他先前曾在和亲王面前透露过他心悦摄政王的孙女,可知道他今日回来是从何得知呢? “王爷说的。” “羽壹,你闪开,我现在有要事,等我办完再去和亲王府向王爷禀告。” 羽壹却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现在就要见你。” 其实慕云羽并不知道闻人映山什么时候回来,之所以羽壹会堵到闻人映山,是因为他自闻人映山走后,日日在此处守着。 “一定要现在?” “对,即刻。” 看着羽壹如此严肃的表情,仿佛只要他敢不去,下一秒就会和羽壹硬碰硬起来。 闻人映山心里不免猜测,难不成是因为和亲王察觉出来了什么。 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他藏的还算可以,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每次他偷溜去太子府的时候,都没人看见——! 但和亲王到底是从何得知他今日回都城的? 无论如何,他现在都得去见慕云羽,如果和亲王没有怀疑,那他就要更加伪装好这个内应的身份。 不得已,闻人映山只好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摄政王府,转身跟着羽壹走了。 摄政王府内,路黎难得换上了平日里少穿的鲜艳衣衫,发髻也不似平常那样只用发冠束起。 而是将长长的青丝编成辫子,挽成发髻,佩戴着海棠花簪,下边的乌黑秀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显然是用心打扮过的,因为闻人映山来信说,他今日会到摄政王府来。 坐在路黎对面的摄政王,虽头发花白,却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绝对算得上是俊美男子。 摄政王看了一眼路黎,默默执起白子下到棋盘上,才缓缓开口道:“黎儿,你等的人,还会来吗?” 路黎抬头看向摄政王,露出温和的笑容,除了在摄政王府,别的地方鲜少见路黎笑的。 “祖父,他会来的。” 话音刚落,院里就有暗卫过来禀告:“摄政王,您让属下盯着的那人,在咱们府门口转悠了十天左右,刚刚走了。 走之前还带走了一人,带走的那人,好像是要来咱们府上。” 闻言,摄政王挥了挥手让暗卫下去,随即一棋定生死。 路黎看着棋盘上的败局,干脆转过身去耍赖道:“祖父,你明知孙女我不擅长下棋,还非拉着我陪你,为老不尊——” 摄政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住,拿起小鞭鞭就朝路黎的手抽去。 “哎哟,疼,祖父,被我说中了,你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第207章 捧高踩低 路黎一边说着,一边揉搓着自己的手,也不知祖父他老人家去哪儿弄来的小鞭子,还怪疼的。 接着又听见摄政王开口说道:“小丫头,你以后要遇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世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事情?” 路黎早就对摄政王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也不耍小脾气了,转过身来问道:“祖父,若是他今日来了,你又会如何说?” 摄政王仰头思索了几秒,低下头道:“若是阿黎的心上人当真来了,祖父我肯定会说,阿黎眼光真不错,像我年轻的时候!” 反正就往回找补呗! 祖孙俩对视了一眼,瞬间就知道对方下一秒要做什么。 摄政王立马就用戒尺挡住路黎要掀翻棋盘的手,眼睛里跟明镜似的。 “小阿黎,祖父可教过你不能耍赖哦!” 路黎朝摄政王讪讪笑着,一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的尴尬模样。 结果却趁摄政王说话之际,脚下稍稍用力动了动,棋盘顿时翻了,摄政王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祖父,您也教过我兵不厌诈!”说完路黎就一个箭步跑了。 瞧着她的背影,摄政王愣是指着喊了半天的“你……你……” 最后愣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只好甩了甩手低声叹气道:“臭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 须臾老人的目光落到被路黎使坏的棋盘上,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他还年轻的时候,韵儿和黎儿两个小丫头也总是耍赖,可是又怕他,每次搞翻棋盘后,又规规矩矩的蹲下去捡棋子。 后来,黎儿就被他送去西颜山南司遥那里学医了…… 如今韵儿和黎儿都已经是大人了,他到底是老咯! 路黎出了摄政王府,眼角不知不觉的滑过一滴泪。 她不过是个捡来的,身份不明的野孩子,可祖父对她这样的好,就连太子妃也自降身份唤她一声路姐姐。 这样的恩情,她无论如何也是报不完的,只希望祖父他老人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闻人映山从太子府走后没多久,慕云序就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太子皇兄,太子妃嫂嫂,你们在哪儿,臣弟来看你们了!” 府上伺候的下人行礼的速度都跟不上慕云序的步伐。 慕云序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到了揽月轩门口——慕云宸与木培韵的寝宫。 才终于见着两人。 歪脖子树下,太子皇兄牵着皇嫂的手,两人并肩而立,相互依偎。 歪脖子树的枝叶随风飞舞,让风有了形状。 这样温馨而安宁的场景,让慕云序咋呼的嘴下意识的闭上。 只是愣在原地,静静欣赏着面前的美景,恰然自得的场景,让诗书里原本枯燥乏味的词句具象化。 “九殿下,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碧十七突兀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还吓了慕云序一激灵。 慕云序表情很是不悦,这不懂规矩的人哪儿来的?怎么打扰他欣赏皇兄和皇嫂的盛世美颜……不,背影呢! 应声,慕云宸和木培韵才转过身。 “九弟来了,来人,快给九殿下上茶。” 木培韵说着就准备让慕云序在歪脖子树下的椅子上坐下。 之前慕云宸在这儿给她放了桌椅,专程供她赏景吹风的,夏季倒是凉快得很。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慕云宸冷着声音道:“你这不请自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没规矩。” 慕云序咧着的大牙瞬间收了回去,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皇兄皇嫂过来。 其实慕云宸能有什么心思呢,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好心情被打扰了。 好不容易事情少了些,慕云羽那边暂时也没找什么麻烦,他才勉强空出时间陪陪清宁。 结果现在来了个锃亮的不知所物,他没有让人将他撵出去,已经是给他留住皇子的脸面了。 慕云序也十分疑惑,明明小时候太子皇兄对他很温柔很温柔的。 可怎么长大了就区别如此之大,太子皇兄除了检查他的功课,就是逼着他练武,都不会笑。 木培韵被慕云宸牵着手,扶着肩膀“路过”慕云序面前时,尴尬之余还是喊了一声:“九弟,还请移步前厅一聚。” 慕云序立马换上笑容,还是皇嫂好,可下一秒就听见慕云宸又道:“他自己会去,不用管他。” 木培韵:…… 慕云序:!!!!! 好不容易到了前厅,慕云宸只顾着照顾木培韵,一会儿问她累不累,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又问她渴不渴。 慕云序被晾在一旁,只好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嘴里念叨着:“渴了,我渴了。” 结果,没人搭理。 木培韵摇了摇头都否认之后,慕云宸这才回过头来朝慕云序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慕云序下意识的就想站起身,后知后觉的又坐下,皇兄不是在检查功课,是他太敏感了。 想着,慕云序才从侍从手里接过礼盒,放到慕云宸和木培韵中间的桌子上。 “皇嫂怀孕有些日子了,一直未得空来看看,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隙,臣弟就急忙来了。” 是真的没空,太子皇兄和皇嫂没空。 之前皇嫂进刑部大牢,他本来想帮忙的,结果被皇兄多高的一摞书给他挡在宫里。 这不,刚读完,他就马不停蹄的出宫来看皇兄和皇嫂了。 “九弟有心了。” 木培韵轻轻抚摸着肚子,脸上渐渐有了为人母的柔情,朝慕云序笑了笑。 慕云宸却不相信,这皮猴子可不会这么简单,出趟宫,就为了送个礼? “说实话。” 慕云序眨了眨眼,义正言辞道:“皇兄,这就是实话呀!” 结果,对上慕云宸的目光,顶不住三秒就低头了。 好,他确实有别的事,可想来看望皇兄皇嫂也是真的。 “那个……就是,还有半月我就成年了,父皇允我出府别住……” 慕云宸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吹了吹才慢悠悠开口道:“继续。” 慕云序顿了顿,继续道:“臣弟不想母后太过操劳,可开府别住毕竟是大事,臣弟尚未有皇妃——” 慕云宸挑眉,茶未喝下,有些诧异道:“你是想让我帮你寻一位皇妃?” 慕云序顿时被吓得弹坐起来,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臣弟不是这个意思。” “臣弟的意思是,开府别住是大事,母后年纪大了不该让她操心,可诸项事宜没有人料理恐怕不行,所以臣弟想请皇嫂届时可去坐镇一下。” “不用动手,皇嫂到时候就在那儿看一圈儿就行。” 慕云宸眉心皱了皱,肯定性的问道:“你是怕宫里那些奴才在这件事上,捧高踩低?” 慕云宸是明白慕云序的,虽说他有个皇子的身份,可这些年若不是与他一道住在东宫,不知道要受多少人的冷嘲热讽。 在后宫中,不受宠的妃子,不受宠的皇子,公主,有时候过的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第208章 她是懂他的 自从他搬出东宫,开府别住以后,更是留下了云序一人在宫里。 虽说有母后的照料,但更多时候只有他一人,宫里千百张嘴,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看他这样子,定是又有人在他背后嚼舌根,说他是没有娘的野孩子。 堂堂一个皇子,却仍要受冷言冷语,何其悲凉。 慕云序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观察着慕云宸的脸色。 “你皇嫂怀着孕呢,没空去帮你操持那些。” 木培韵还没来得及应下,就听到慕云宸拒绝。 顿时错愕的看着慕云宸,转头想要开口宽慰慕云序,瞧这样子,再继续下去,可不得伤兄弟情了? 结果手被慕云宸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木培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慕云序垂头丧气的走后,木培韵连忙抓住慕云宸问道:“殿下,您为何不让我去?云序开府别住,我这个做皇嫂的,替他操持一应事项,也并无不妥啊?” 慕云宸看着木培韵着急的样子,解释道:“清宁,你怀着孕呢,到时候人来人往的,万一磕着碰着,我不放心你。” 慕云宸有他自己的担忧和考量,可木培韵却不理解,继续说道: “可九弟也说了,我就去坐镇一下就行,不会磕着的,更何况,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殿下?” 说着,木培韵还摇了摇慕云宸的手。 木培韵心里其实有些着急,宫里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 慕云序是在东宫长大的,与殿下感情不错,看着刚才慕云序离开时的惆怅模样,木培韵这个做皇嫂的,实在有些不放心。 谁知慕云宸仍旧摇了摇头。 “清宁,我不是不打算帮他。” 木培韵疑惑,仰着头等着慕云宸的下文。 “这种事情,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 木培韵怔住,随即反应过来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是说,长公主殿下?” 慕云宸点了点头:“皇姐长公主的身份,足以让那些低看云序的人,夹起尾巴安分些。” 木培韵呆呆的看着慕云宸,许久才开口问道:“殿下,你心里明明就是很关心九弟,也把所有事情都替他想好了,为何方才对他却那样冷淡?” 闻言,慕云宸蹙了蹙眉,他怎么会不担心,那可是他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 亲手教他学武,监督他看书写字,一点一点的教他朝中的事物。 可自从他出了宫,搬到太子府,与慕云羽的争斗正式开始后。 他就只能有意无意的疏远云序。 只有这样,慕云羽的目光才不会放到云序身上,他怕到了没有退路的那天,无暇顾及这个亲手带大的弟弟。 可慕云宸不知道的是,他亲手带大的弟弟,心心念念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帮到他的太子皇兄。 哪怕只是一点点。 木培韵看着慕云宸,了然他心中所想,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道:“殿下,其实你不必这般小心,将九弟小心翼翼的护着。” “他本就是皇子,你该让他自己成长起来,有些东西,人教人是教不会的,可事教人一次就行。” “更何况,我觉得九弟定是和我一样,更想与你并肩前行,而非被你护在身后。” 慕云宸眼底的神色微微变了变,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盯着木培韵看了许久。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早说过,清宁是懂他的。 木培韵嘴角上扬,恬静的笑容挂在脸上,给人一种特别的安全感,让慕云宸觉得,即便未来如何,只要与她在一起,总会有一片安静的地方属于他们。 良久,慕云宸才开口道:“清宁最近是不是闲的发慌了?” 明明是很正经的话,可木培韵却觉得,慕云宸眼波流转之间,目光充满了炽热和狡黠。 慕云宸眼角微微上挑,语气总让人听着有点挑逗的意味。 木培韵身体发毛,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小心试探的问道:“殿下,你……你要干什么?” 最近太闲了? 难不成殿下这是…… 又…… 又想了? 可明明他们三天前才有过,怎么这么快就…… 难不成,这个年纪的男人如豺狼,似虎豹都是真的? 想到这儿,木培韵握着慕云宸的手,瞬间像触了电似的,立马收回来,像防贼一样看着慕云宸。 见目的达到,慕云宸勾了勾唇,轻笑一声,抬手弹了一下木培韵的脑门说道:“想什么呢?” “我是想说,你最近若是闲得无聊,不妨给云序瞧瞧这都城里的哪家的姑娘,可与他相配。” “云序方才提醒我了,他确实该寻一位皇妃了。” “这个,你这个做皇嫂的,替他稍稍注意着点,也并无不妥。” 此话一出,木培韵瞬间羞红了脸。 她刚刚在想什么呀? 难不成真正的豺狼虎豹是她自己?真的很羞人啊! 想到这儿,木培韵回忆起三天前……那次还是她主动的…… 啊…!! 好丢人啊,她怎么能这样。 慕云宸本来就是故意逗她的,这会儿瞧着木培韵害羞,更是笑的肆意开怀。 木培韵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可手已经举起来,准备给慕云宸“挠痒痒”。 “殿下,你又逗我!!!!” 第209章 疑心 两人正闹着,路黎突然从外面进来,木培韵见着她一脸疑惑的问道:“路姐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闻人先生不是去找你了吗?” 路黎朝两人行过一礼后,才回答道:“他被羽壹带走了。” 闻言,慕云宸和木培韵面色一变,心里顿时警觉起来。 而此刻的和亲王府,闻人映山看着面前躺着的人,眉头紧锁。 慕云羽微微侧了侧头,开口问道:“闻人先生,当真没有解药吗?” 原来是之前闻人映山将慕云羽给羽卫吃的毒药换了,虽然当时慕云羽很是兴奋。 可现在看着自己的一众暗卫,倒下了一大半,心里瞬间有些慌了。 这才派羽壹去摄政王府附近守着,好在闻人映山回来时第一时间将他带回府上来。 闻人映山摇了摇头,朝慕云羽拱手道:“禀王爷,在下之前给王爷毒药时,就说过此毒无解。” 慕云羽听完,脸上顿时不悦起来,语气虽还是轻飘飘的,可到底是皇子,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伺候的下人都颤了颤。 “闻人先生的意思是,本王的暗卫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闻人映山抿了抿唇,却默不作声,规规矩矩的在一旁拱着手。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慕云羽紧紧盯着闻人映山,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慕云羽都有些怀疑闻人映山给他那些不能解毒的毒药,是别有居心。 宇文玉朝见势头不对,忙过去安抚慕云羽的情绪:“王爷莫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随即又转过身朝闻人映山欠了欠身,姿态可谓是放的很低,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闻人映山猛的抬起头,眼里难得闪过惊恐。 “闻人先生,虽然你解不了这毒,可本王妃听说,摄政王的孙女,最是擅长玄黄之术,且与先生交好,不若先生请路小姐帮个忙?” 此话一出,慕云羽也顿时恍然大悟,脸上顿时换了笑容,朝闻人映山投去期盼的眼神。 虽是期盼,却也暗含着威胁。 “闻人先生,劳烦你走一趟,你本就是本王身边的得力助手,路小姐既然与你交好,想必只要你去开这个口,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毕竟,本王暗卫的命也是命。你放心,太子能给路小姐的,本王加倍。” “且事成之时,本王还会替先生亲自登门,去向摄政王提亲。” 闻人映山算是听出来了,慕云羽不只是想让路黎解毒,而是想让路黎做他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内应。 闻人映山不知道在心里有多嫌弃,你算老子哪门子亲戚? 提亲这种事,非长辈岂能随意行之? 不要脸! 不过这和亲王与太子殿下倒还真是亲兄弟,就连安插内应都能想到一处。 可惜啊,晚了。 闻人映山脸上立马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悲伤至极。 “王爷王妃有所不知,在下远行之前,就已经与路小姐闹掰了。” “在下此番回来,就是想去摄政王府见她最后一面,也好斩断情丝,从此便将所有心思花在助王爷成就大业上。” 慕云羽和宇文玉朝面面相觑,慕云羽本还想借用闻人映山的这层关系,将路黎策反。 现在看来是不中用了。 与之相反的是,宇文玉朝反倒是起了疑心。 “当真?” 闻人映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坚定回答道:“当真,王妃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摄政王府打听。” “那日我本是想上门提亲,可哪料摄政王嫌弃我一介江湖浪荡子的身份,不肯将路黎许配于我。” “而后我便因此与路黎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之后,我才来向王爷请命外出采药的。” “是采药,也是散心。” 闻人映山脸上看不出半分说谎的神情,真真像是付出真心,却因摄政王阻拦,心上人不作为而一气之下,断情绝义的样子。 可此刻的闻人映山却默默在心里祈祷,阿黎啊,我暂时拿摄政王当挡箭牌,日后若他老人家怪罪,你可千万要替我说情。 慕云羽静静看着闻人映山,突然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闻人映山的肩膀感慨道:“没想到,闻人先生竟是如此重情之人。” “罢了,本王的暗卫死了便死了,闻人先生也不必去向那等背信弃义是人低头。” 之所以慕云羽在这方面没有强行要求闻人映山必须去向路黎低头认错,是因为他觉得,在这件事上,闻人映山与他很像。 如同木培韵一般,他永远不会向木培韵低头认错,只等着早晚有一天,那人回来求他。 “多谢王爷体谅在下。”闻人映山演的十分入戏,脸上的悲愤显而易见。 慕云羽点了点头,又开始问别的事:“闻人先生,此去西山,可曾采到你说的双生花?” 闻言,闻人映山在心里默默咒骂了慕云羽一遍。 我呸,你还真惦记着小爷我随口胡诌的东西呢?、 饥不择食,难不成堂堂和亲王也经期不调,需要用一捻紫调理? 心里这样想,面上闻人映山还是毕恭毕敬。 “回王爷,双生花虽难遇,可在下是算好了日子去西山寻的,再加上我从小就有些运气,这双生花还当真让我给找着了。” 慕云羽心里得意了一瞬,总算不全是坏事,暗卫死几个也无所谓。 关键是闻人映山若真能研制出他所说的绝无仅有的毒药,必定有助于大业。 “那就辛苦闻人先生了,此处也没什么事,闻人先生就先下去忙。” “是,在下告退。” 待闻人映山走后,慕云羽瞬间变了脸色。 宇文玉朝也在一旁提议道:“王爷,你真的信了闻人映山的话吗? 臣妾觉得,就算摄政王不愿将路黎嫁给他,可说到底——路黎不过是个捡来的,若真的喜欢闻人映山,私下偷偷来往便是,何至于闹到决裂?” 慕云羽看了一眼宇文玉朝,心里戒备与欣慰并存。 他的疑心公平对待每一个人,可他也想要一个可以和他并肩前行的贤内助。 虽然他更希望这个人会是木培韵。 第210章 西瓜的甜 “王妃也看出来了?” 随即就见慕云羽朝羽壹使了个眼色,羽壹立马跟了出去。 太子府。 路黎替木培韵把了脉,对上木培韵笑吟吟的模样,也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太子妃脉象稳健,一如既往的强劲有力,不必担心。” 转眼就看见慕云宸又亲自去端来一盘点心,路黎眨了眨眼,补充道:“只是,这饮食可适量控制些。” 闻言,木培韵顿时有些害羞的看向慕云宸,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呢喃道:“咳咳,我最近……那个,确实吃的有些多了。” “素酒,将点心端下去,本宫不饿。” 她确实不饿,就是馋而已,慕云宸又一直纵容着她,只要她想吃,他就想法子弄来。 她自己都觉着,有孕以来,硬生生的胖了好些呢。 慕云宸眉头一皱,怎么回事,怀个孕不应该多多益善吗?怎么还不准吃了? 似是看出了慕云宸的疑惑,路黎继续开口道:“孕中吃得太多,胎大,生产时孕妇就要吃些苦头了。” “太子妃若实在是忍不住,可吃些蔬果,早膳晚膳的饭量也可减少一些,少食多餐便是。” 木培韵眼睛提溜转了一下,少食多餐,解馋又能饱,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知道了,有劳路姐姐。” 慕云宸就站在木培韵身后,眉眼温柔的看向她,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肚子,一会儿又挠挠鼻子,可爱极了。 他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太子妃呢? 难怪慕云羽要同他抢,只可惜抢不过。 清宁是他的。 百无聊赖之际,木培韵又打起路黎的坏主意来。 “路姐姐,你与闻人——” 话音未落,就被路黎打断施法! “太子妃,你……” 路黎刚想说她无可奉告,但转头又看见木培韵那期盼已久,又无辜的脸,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一听这话,木培韵顿时就雀跃起来,慕云宸见状勾唇一笑,挥手让素酒和素酿来跟前伺候,他则亲自去给木培韵弄蔬果去了。 女儿家在一块儿总是有很多悄悄话要说的。 木培韵平日待在府里,哪也不能去,哪也去不了,都快闷坏了。 好不容易路黎的事情,让她闻到了味道,哪会就这么放过路黎,逮着她就是一顿盘问。 路黎被缠了好久,才得以脱身。 慕云宸回来的时候,就见木培韵脸上喜气洋洋的,不停摆弄着自己的衣服,开心极了。 “路黎说什么了,让清宁这么开心?” 一边说着,慕云宸一边熟练的用叉子给木培韵投喂蔬果。 木培韵听的意犹未尽,这会儿正好有人可以分享,立马就来了精神。 “殿下,我跟你说……” “没想到路姐姐与闻人先生……” “这么看起来,他们还真是登对……” 具体说了什么,慕云宸一句没听进去,光顾着看他的太子妃,小嘴嗒嗒的说个不停。 一时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 木培韵瞬间愣住,呆呆的看着他,一动不动,嘴角的西瓜顿时没了味道。 慕云宸反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吻完了还来了句:“嗯,我寻思着尝尝清宁嘴里的西瓜味道如何,果然比盘子里的甜。” 木培韵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慕云宸,就见他云淡风轻的舔了舔唇瓣,好像真的是在尝味道。 至于是尝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木培韵顿时涨红了脸,伸手捂着自己的脸,朝慕云宸控诉道:“殿下,你不知羞!” 哪料,慕云宸越发的得寸进尺,伸手抬起木培韵的下巴,又堵住了她想要啦的嘴。 木培韵就这样坐着,任由面前的人占有她的唇。 一时之间,木培韵都分不清楚嘴里的甜,是西瓜的汁水,还是什么。 渐渐放松下来,木培韵伸手攀住慕云宸的脖颈,慢慢回应着他。 一下细啄,一下舔舐,像是浅尝辄止的轻,又好像有雷霆暴雨的前兆。 慕云宸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吻过她了。 往常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的他,今日的吻,都很温柔。 木培韵很是享受。 就连分开之时,木培韵也未曾立刻从中抽离出来,眉眼间的勾魂摄魄,远不是媚眼如丝可以形容的。 慕云宸低声喘着气,眼底是隐忍和情动。 看着木培韵被他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瓣,忍不住又啄了啄,嗓音低沉的不像话。 “清宁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不明所以,木培韵茫然的“嗯?”了一声。 慕云宸胸口仍然在起伏,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紧紧盯着木培韵道:“西瓜的甜。” 木培韵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眼睛里像是染了雾气,手还抓着慕云宸胸前的衣裳。 嘴里的西瓜,比盘子里的甜? 好像,确实是的。 但是,她刚刚忘记尝味道了,只顾着享受。 “殿下,再来一次,好不好。” 闻言,慕云宸心口顿时紧了,一把抱起木培韵,就回了寝宫。 木培韵没想到他会有这动作,吓得惊呼出声,急忙揽住慕云宸的脖子。 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从前厅回揽月亭还是有几步路程的,且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慕云宸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稳稳当当的抱着她。 直至将她放到床上后,木培韵才知道慌,看了一眼窗外透进来的光,忍不住说道:“殿……殿下,天……天都还没黑。” 白日宣淫?不行,她害羞羞。 慕云宸将她放下后,转身关了门,又回来。 看着规规矩矩坐在床上的小白兔,慕云宸神色却十分正经。 靠近时,伸手扶住木培韵的后脑勺,低声道:“放心,我不动你,我只吻你,嗯?” 这声嗯,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吸引着木培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是她说的,再来一次。 慕云宸再次吻住她清甜的唇,烫人的温度将温情席卷一空,将暧昧拉到顶点。 两人的心跳沉重的不行,呼吸又一次乱了起来,绵长细腻的吻,让木培韵沉浸在这梦幻般的感觉之中。 只是,她还是没能尝到西瓜的甜。 第211章 演戏 路黎从太子府出来后,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闻人映山。 她勾了勾唇,双手环胸就准备迎上前,结果闻人映山全然没了往日见他的死皮赖脸。 这会正经得要命,还有一丝——怒气? 是的,她没看错,就是怒气。 路黎觉得他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顿时脸上的表情也收住了。 走近时,闻人映山将头扬得老高,朝路黎大声呵斥道:“路小姐,你我已经恩断义绝,就莫要再挡我的路了。”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富贵路,我过我的闲散日子,咱们都体面些,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路黎皱了皱眉,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指指点点,路黎轻蔑的看着他冷哼一声,双手叉腰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与本小姐如此说话,小心本小姐让人割了你的舌头,拿去喂狗!” 闻人映山怒目圆睁,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 “好好好,没想到堂堂摄政王府的小姐,竟然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算是我以往看走了眼,将一颗真心付诸东流。” 闻人映山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朝路黎使眼色,路黎好像全然没看见。 这让闻人映山一时分辨不出路黎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太过聪明,已经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了。 路黎不知何时,竟把摄政王的小鞭子顺了出来。 眼看着她将鞭子招呼在闻人映山身上,吼道:“你这不要脸的淫贼,你倒是给本小姐说说,我哪里忘恩负义了?” 闻人映山心里一惊,淫贼?这怎么还越说越离谱? 难不成阿黎这是真生气了? 那可不行,女人生气最是难哄,尤其是阿黎这般不同的女子。 可碍于身后的人还没走,闻人映山左右为难,但也只能继续装演下去。 “你……粗俗,摄政王没有教你学习礼义廉耻吗,竟敢当街打人。” “有本事就随我走,今日,我就与你好好论一论对错。” 他现在只想赶紧打发走羽壹,然后看看路黎是否真的生气了。 路黎也顺着他的话道:“走就走,谁怕谁!” “走!” “哼!” 羽壹远远的见两人进了清香茶楼,便没再跟过去,转身回去禀告了。 “禀王爷,闻人映山果真与路黎闹翻了,两人当街互怼,路黎甚至对闻人映山大打出手,然后不欢而散了。” 闻言,慕云羽瞬间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女人,一个两个的就只会闹脾气,以后有的是她们后悔的时候。 可转念一想,慕云羽又觉得有些遗憾,如此便不能在太子身边安排一个有用的内应了。 罢了,对付太子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眼下他才从刑部大牢里出来,万事需小心谨慎些。 羽壹从慕云羽跟前走后,趁人不备,一转眼就溜进了宇文玉朝的寝宫。 美人娇艳,半躺在榻上,羽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强忍着身上的热血来到宇文玉朝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开口说话。 “属下跟过去的时候正巧目睹了闻人映山与路小姐相遇之时,大吵了一架,随即便一道进了茶楼。”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闻人映山察觉到属下在跟踪他,特地演了一出戏误导属下。” 宇文玉朝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挑起羽壹的下巴仔细端详道:“难怪你会是王爷手底下的暗卫统领,果真是……心细如发。” “做的不错,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也多同本王妃说一说。” 她身后没有可靠之人,家族也日渐衰败,为今她只能借助王爷的力量,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可奈何王爷时时刻刻防备着她,有意无意透露给她的事情,皆是试探,是以她只能这样了。 怪不得她,想要知道的更多,只有从羽壹下手。 “多谢王妃。” 羽壹眼神飘忽不定,一开始和王妃私底下欢好的时候,他几乎崩溃。 可后来慢慢从胆战心惊,变成了——只要他们藏的好,王爷就不会发现。 没事的。 宇文玉朝伸手扶起羽壹,卸下发髻上的钗环,又坐回床上去:“才夸你心细如发,怎么就看不出来本王妃今日是特地在此处等你的呢?” 此话一出,羽壹猛的抬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王妃,王爷现在还在府中。” 可脚下的步伐却在朝着床榻靠近。 宇文玉朝十分满意羽壹这口嫌体直的样子,让她找到了自己的优势。 “你见王爷什么时候白日里来过我这院子吗?” 除新婚之夜,慕云羽来她这儿住了一夜,后来就像翻牌子似的,今日在这个侍妾房里醒来,明日又来她这里。 堂堂王妃,竟被这样对待,宇文玉朝心里其实是有怨气的,不过好在那些侍妾还算安分。 但自从有孕以来,王爷就再也没碰过她,夜夜在那些侍妾的房里。 若非她偷偷在背后给那些侍妾下了避孕之药,如今府上大了肚子的人,恐怕就不止她一人了。 只是作为花样年华的女子,这寂寞难耐的感觉她如何能忍? 羽壹再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可即便再着急,也还是顾及着宇文玉朝腹中的孩子。 毕竟这是王爷的孩子,若是出了事,他和王妃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看着在自己身上活动的男人,宇文玉朝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为何每次她都还会担惊受怕? 罢了,凭什么他是王爷就可以夜夜流连她人塌上,她就得死守贞洁? 这不公平! 随着床架摇晃,床上的两人早已汗水倾泻! —— 闻人映山带着路黎一进茶楼,就寻了他们的老位置,朝外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急忙关了门过去哄路黎。 “阿黎,我方才不是故意对你出言无状的,是和亲王派人跟踪我。” 羽壹体内早就被他下了药,气息会日渐微弱,内力也会不稳,所以从羽壹一开始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 见路黎不说话,闻人映山心里顿时慌了。 完了! 完了完了! 彻底完了! 果然是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黎,我知道……,就算是事出有因,我也应该提前知会你一声,让你受了委屈,我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第212章 这天儿真热 “阿黎?”闻人映山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路黎的衣袖,生怕再火上浇油。 最后,路黎实在是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得闻人映山一愣一愣的。 什么时候起,阿黎也会同他开玩笑了? “花和尚,怎么样?我演的像吗?” 闻人映山收回自己抓着路黎衣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大口气。 “像,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吓坏我了。” 顿了顿,闻人映山才想起来问:“阿黎,你是怎么发现有人跟着我的?” 路黎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回答道:“我不知道有人跟踪你啊,但我料定你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说出与我决裂的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只好配合你演戏了。” 闻人映山脸上的表情僵住,怎么不知道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不是阿黎,你没看见我一直在朝你眨眼睛,使眼色吗?” 路黎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嗯,看见了。” 闻人映山立马又高兴了,他就说他与阿黎定是心意相通的,结果下一秒,路黎就拆了台。 “我以为是你眼睛抽风了,谁知道你那是使眼色?” 闻人映山:…… 闻人映山无奈,能怎么办,自己选的人,宠着呗。 只是,提亲的事情,恐怕是要延后了,他现在要离阿黎远点,才能让慕云羽不将心思打到路黎身上。 思索了一会儿,闻人映山才皱着眉,认真的看着路黎道:“阿黎,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路黎正高兴着呢,突然见闻人映山这么严肃,心里瞬间升起一抹不好的感觉。 “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莫非是和亲王察觉到花和尚已经倒戈到太子殿下这一边了? 路黎又联想到刚才有人跟踪闻人映山一事,心里更加担忧。 闻人映山喝了口茶,鼓足勇气开口道:“阿黎,提亲的事儿,估计得往后延了。” 怕路黎生气,闻人映山连忙接着表明心意道:“不过你放心,我此生早就非你不娶,只是需要再等些时日而已。” 路黎松了一大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 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延后就延后,我不急。” 闻人映山:…… 可是他急啊! “阿黎,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想嫁给我呢?” 是他的错觉吗,好像阿黎并不着急,难不成是他不在都城的这几日,有野男人勾引阿黎? 想到这儿,闻人映山立马就慌了,连忙求证道:“阿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路黎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你瞎想什么呢?” 她不是不着急,只是大局当前,儿女情长自然是要往后让让的。 “不过……是因为王爷用我威胁你了?” 不然为何花和尚会平白无故的说要将上门提亲的事儿暂时搁置呢。 “王爷知道我心悦你,又知道你与太子妃交好,所以想让我利用你我的关系,引你入局,做他在太子府的内应。” 闻言,路黎都被慕云羽的想法气笑了。 好家伙,这是让她背叛太子殿下,为和亲王效力,还得做内应,真有意思。 不得不说,这和亲王尽想美事。 “所以我就说,因为摄政王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你我已经决裂,他这才没有强行让我找你。” “不过,借口我已经说出去了,日后我再想与你相约,恐怕就得越发小心了。” 闻人映山越说越委屈,明明他都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可偏偏因为这些个皇权斗争,让他不得不将事情搁置。 奈何阿黎已经卷入其中,不然他定要带着阿黎远走高飞,畅游天涯海角。 罢了,妻在夫随,这可是师父教他的。 路黎抿了抿唇,又问道:“那为何你不顺势而为,让我去当双面间谍?” 闻人映山摇了摇头,直接回绝:“这样危险的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路黎听着,心里觉得倍儿舒服,她这一辈子,原本以为是在深渊,却不想遇见了这许多人。 有拉她出泥潭的祖父,有助她学医的师父,还有心里都是她的花和尚。 亦是足够了。 路黎正感动着呢,突然桌面被闻人映山狠狠拍了一掌,吓得路黎魂儿都差点飞了。 就听见闻人映山惊呼道:“我忘了,骊歌的阿和尔王子有信让我带给殿下,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路黎回过神,也跟着慌乱了起来,一巴掌拍在闻人映山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你这猪脑子,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 “还不快去找殿下。” 说着就起身拉着闻人映山出门。 闻人映山一边跟着走,一边喊道:“我光想着要去向摄政王求娶你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路黎心里又欣喜又心烦,说他是二愣子,能想到危险的事情不让她做。 说他聪明,这事儿也能忘? “阿和尔王子的事情严重吗?” 闻人映山脚步都有些跟不上了,却还是不忘回答:“我……这我也不知道啊,他就让我带封信给殿下。” 等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又躲躲藏藏的到了太子府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碧七和碧十七就站在前院门口,看着两人气喘吁吁的样子,疑惑不已。 “二位,这是做运动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碧十七自从打通了任督二脉,这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反之倒是碧七变得寡言少语了些。 路黎喘着气,顾不上累瘫在地上的闻人映山,白了一眼碧十七,没好气道:“喝茶去了!” “喝个茶能热成这样?” 碧十七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十分欠揍,还不等路黎说话,就见木培韵缓缓走来,脸上好像还有未褪去的红晕。 几人拱了拱手,闻人映山立马爬起来问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呢?” 木培韵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了两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沐浴。” 碧七和碧十七对视了一眼,碧十七一脸疑惑,这天……看来是真热啊! 第213章 小王子 能不热吗,路黎和闻人映山喝个茶,那汗都流成这样。 殿下在府上待着,都热得青天白日沐浴去了。 木培韵满脸写着不自然,心虚的走到前厅坐下喝了口茶,跟着附和道:“热,确实热,本宫也觉得今日,甚热。” 可她那脸上未褪的羞红,还有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也就只骗得了碧十七那个小孩儿。 碧七一个成年人,外加闻人映山和路黎这对有情人,哪里会看不出来? 只是在一旁忍着轻笑罢了。 等慕云宸沐浴更衣出来,见着几人时,眉心动了动,疑惑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碧十七呲个大牙,朝慕云宸笑着问道:“殿下,这天儿真热——” 话还没说完,手臂就被碧七拧得嘎嘎疼,碧十七立马收回自己的大牙改口道:“殿下可真是风姿卓越!” 神奇的是,慕云宸只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便坐了下去,也没出言苛责碧十七。 只有慕云宸自己知道,他越是装的镇定,心里就越是不自然。 方才箭在弦上,可他说了只吻清宁,便不能言而无信,只得硬生生的忍着,最后又是落荒而逃。 可不就是天儿热嘛,人都热血沸腾,气血十足的。 这时,路黎推了一把闻人映山,闻人映山才上前道:“殿下,阿和尔王子让我带了一封信给你,先前我给忘了。” 说着,就见闻人映山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到慕云宸面前。 慕云宸转头看了一眼木培韵,两人都有些讶异,这阿和尔王子怎会亲自给他送信。 莫非是…… 慕云宸很快将信拆开,看完后又递给了闻人映山。 因为他觉得,闻人映山理应知道信中所写的内容。 随即转头对木培韵说道:“骊歌部落,恐怕要有一场内乱了。” 见慕云宸神色异常,木培韵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虽然不知道殿下与骊歌的王子有些怎样的渊源。 可去年阿里娜随使臣团来出使慕国时,在太子府住了好些日子。 于情,她和殿下是将阿里娜公主当朋友待之的。 于理,骊歌部落与慕国是签了盟约的,乃是盟友。 只是这骊歌有内乱,信是以阿和尔王子的名义送到殿下手中。 而非以骊歌大单于的名义送信到皇上手里。 这若是让那些妄图寻到殿下把柄的人知道,恶意揣测,可就不妙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相信殿下不会的。 一来,骊歌本就与慕国是盟友,殿下无需冒天下之大不韪,与骊歌的王子勾结。 二来,此事性质与慕云羽勾结代国不同,代国本就对慕国有所图谋,若非实力不允,恐怕早就出兵攻打大慕了。 而骊歌与慕国是盟友,私下来往若非涉及两国之间的国政,也是可以的。 所以慕云羽可以说是有谋逆之心,而殿下没有。 闻人映山看完,原本吊儿郎当的性子,顿时朝慕云宸跪了下去。 慕云宸见状,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下去,只留下这几人在此处。 闻人映山这才开口道:“在下请求太子殿下助阿和尔王子拿回王位。” 语气可谓是悲壮! 众人都不明所以,这闻人先生与骊歌部落之间,难不成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怎么会看了阿和尔王子给殿下的信,就如此严肃? 慕云宸眉头紧蹙,朝闻人映山道:“闻人先生,快快请起,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闻人映山站起身,将信递还给慕云宸,可眼里却满是担忧之色,心神不宁。 见众人都满脸疑惑的看向自己,闻人映山思考了许久,才郑重其事的朝几人拱了拱手。 随即将一切事情的原委道来。 “在下不才,其实骊歌的阿和尔王子乃是我的阿干,也就是你们这儿的哥哥。” 闻言,众人皆是震惊不已,就连路黎也瞪大了双眼。 她只知道与骊歌部落的王族关系匪浅,就连这也仅仅只是她的猜测。 曾经她也试着问过闻人映山,可每每问一次,这便像是他的逆鳞,不可触碰。 久而久之,路黎也不稀罕去问了。 可万万没想到,骊歌的阿和尔王子竟是他的哥哥? 木培韵忍不住出声询问道:“那闻人先生就是骊歌部落的小王子了?” 闻人映山早就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的他眉宇之间透露着不寻常的神色。 严词厉色的朝木培韵嗯了一声。 木培韵错愕的转过头看着慕云宸,难怪他先前说让闻人先生去骊歌部落向阿和尔王子求助。 还说闻人先生是有缘人。 这么看来,慕云宸是早就知道了? 闻人映山见木培韵看着慕云宸,似乎想要从中看出答案,出言替慕云宸解释。 “太子殿下大抵是猜到了。” 慕云宸摇了摇头:“孤只是猜到你与阿和尔王子关系不同寻常,并未猜到你就是阿和尔王子的亲弟弟。” 木培韵疑惑,这其中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且闻人映山的身份实在让人惊讶。 “可阿和尔王子的亲弟弟不是在多年前就昭告天下,重病缠身,不治身亡了吗?” 碧七和碧十七也越凑越近,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闻人映山来。 路黎更是还没能接受这个晴天霹雳,她一直以为是孤儿的花和尚,竟然是一国王室的王子? 慕云宸伸手安抚着木培韵,转头对几人说道:“都坐。” “当年孤奉父皇的命,前去骊歌部落进行两国的文化交流,促进贸易往来,期间在骊歌待了半年之久。” “机缘巧合之下,受阿和尔王子所托,曾顺手救下两人——” 说着,慕云宸就抬头看向闻人映山和路黎。 几人顺着慕云宸的视线,疑惑的看着他们。 路黎皱了皱眉,开口解释道:“殿下当年所救之人,正是我和花和尚。” 而她也是那个时候入的碧明堂,虽然殿下当时说过,她是摄政王的孙女,也就是木培韵的姐姐,便无需言谢。 可师父交代过,受人之恩,必双倍还之。 因此,在她的坚持之下,在她回都城后,殿下就将她安排在太子妃身边。 但实际上,她是自由的,殿下说她不属于碧明堂,若实在无处可去,碧明堂也可以当是个安身之所。 闻人映山:…… 多严肃的场合,非得提花和尚是? 第214章 内乱 闻言,木培韵脱口而出问道:“殿下是什么时候去的骊歌部落?” 问完又觉得自己傻,前世的她整日待在闺阁之中,又屡屡相信慕云羽和木培瑶的鬼话,对慕云宸的事,竟知道的这样少! 慕云宸看向木培韵,温柔一笑:“大约七八年前了,孤也不记得了。” “只是可惜,那时候孤带去的人刚把路黎和闻人先生救出来,闻人先生就逃之夭夭了,差点让孤没法向阿和尔王子交差。” 说着,慕云宸还看了一眼闻人映山。 他也是那个时候得知江湖上传说的“毒娃”前辈,与骊歌的阿和尔王子关系匪浅。 但因阿和尔王子求助于他时,却并未说明所救之人是何身份。 慕云宸也并未追问下去,毕竟聪明人之间的交易,一向是点到为止。 只是去救人时才发现路黎也在一起。 闻人映山垂着头,一直不敢抬起来,当年若不是他撞破了那件事。 被可墩那个恶女人陷害,可汗震怒,才将他下放为最低等的将士,他一怒之下差点将那个女人杀死。 最后还是阿干偷偷保住了他,而他也因为年纪小,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种苟延残喘的活着。 所以才不愿听阿干的话,一走了之。 不久之后,骊歌的王族便将他的死讯昭告天下。 被大慕的太子所救是因为他虽然埋怨可汗,可到底是血亲,草原上的男儿本就有血性。 所以他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在那个恶女人的生辰宴上偷偷回去,还带着阿黎一道。 可没成想却被可汗赶出草原,草原之外便无人管得着,那个恶女人就趁机派人追杀。 阿和尔王子本想去求大单于,但当初闻人映山意图杀害可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本就是死罪。 大单于才不会管他的死活。 是以,阿和尔无奈之下,只能求助当时出使骊歌的慕云宸。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三个人情”。 救出人后,阿和尔王子本想报恩于慕云宸。 可慕云宸觉得,人虽然救出来了,可到底是没能带到阿和尔面前,再加上他暂时还没想到需要阿和尔为他做什么。 所以便对阿和尔说,公平起见,他未来可在能力范围内,再让两个人情给阿和尔。 只换一个,将来遇上惊天地的大事时,阿和尔能够拼尽全力,诚心相助。 当时骊歌的人,就连大单于也尚不可全权相信,但对于阿和尔,慕云宸有一种由心生的信任。 因此,两人便成了“相互利用”的至交好友,不过无人得知罢了。 “你可知,阿和尔王子曾被人陷害,深中剧毒,却无人能解。 命在旦夕之际,是去年阿里娜公主出使慕国,得路黎的解药所救?” 慕云宸见闻人映山提起往事,郁结心绪,出言唤回他的思绪问道。 闻人映山有些落魄的点了点头:“知道,阿黎后来有告诉过我。” 只是,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阿里娜已经返回部落了。 否则他定是要去看看这多年未见的阿妹,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小时候掏鸟窝掏错了,被蜜蜂叮的满头包的小屁孩。 就在几人都还没能从刚刚得知这个惊天消息的震惊中缓过来时,闻人映山又一个突然的动作,跪到慕云宸跟前。 “太子殿下,我求你,此番一定要助我阿干与阿妹,这么多年我身为他们的至亲,却不能在一旁协助他们。 在他们所受危险与威胁时,也没有及时回去帮他们,让他们孤立无援,已是大错。” “如今,阿里卓木虎视眈眈,可墩意在扶持阿可辛上位,如此,在下的阿干和阿妹,若是败了,绝无活路啊!” “再加上,要是让丧心病狂的阿可辛在草原上称王,由阿里卓木辅佐,那骊歌与慕国的盟约就是一纸废纸啊殿下!” 慕云宸连忙又将人扶起来,俨乎其然道:“信中所说,大单于得了怪病,已然是昏迷不醒。” “骊歌的政务虽然暂时由阿和尔王子与阿里卓木共同处理。 可阿里卓木却在私底下四处招兵买马,万一大单于一睡不醒,恐怕你们骊歌的王就要易主了。” 几人屏气凝神的听着慕云宸说话,大气都不敢出。 闻人映山方才已经看过信了,内容已然是全部知晓。 眼下只觉得,他身为草原男儿,身为阿干的弟弟,阿里娜的兄长,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 眼下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了。 若是再逃避,便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以往都是阿干替他扛着背后所有的事,现在到了他该回报的时候了。 “可是,该如何是好呢?” 路黎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慕云宸。 慕云宸眉头紧锁,神情不苟,细细思索着什么。 “能否向皇上请命,派兵援助阿和尔王子?” 碧十七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忍不住问了一句。 慕云宸摇了摇头,一旁的木培韵看着他正容亢色的模样,转头替他给碧十七解释。 “两国之交有一条,最忌讳掺和他国内斗,此事向皇上请命是行不通的。” “一不小心,还会让别人说殿下私自参与到他国内乱,有扰乱国政的嫌疑。” 闻言,路黎有些不解:“可我朝不是有过曾经派兵协助骊歌部落的先例吗?” 木培韵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路姐姐,你不经常在都城。 我曾听父亲提起过,慕国派兵协助骊歌的那次,是代国攻打骊歌,试图吞并。 当时正巧是淑妃娘娘来慕国和亲,两国已然是盟友,自然是要出兵协助的。” “但这与参与到骊歌的内乱大不相同的,皇上是不会出兵的。” 若是慕国出兵参与骊歌的内乱,不说别的,只说旁边观望的国家,也可能趁乱插一脚。 届时,极有可能帮不了骊歌就算了,还有可能让骊歌更加四分五裂。 这也就是为何盟约上会有一条国家的内乱,他国不能插手的原因之一。 第215章 恃宠而骄 路黎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可若是这样,如何才能助骊歌一臂之力呢? 慕云宸思索片刻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开口提议道:“恐怕咱们要去一趟骊歌了。” 目前骊歌的情况信中虽然大体提到些,但无论如何,他们一定得与阿和尔会面,细谈之后才能商议出一个较为稳妥的策略。 只是,清宁还有两三月就要生产了,恐怕不能再带在身边。 他要寻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名正言顺的离开都城,又不被父皇猜忌,且旁人也不会知晓他是去骊歌部落呢? 就在慕云宸思考之际,放在桌上手突然一抹温热传来,慕云宸挑了挑眉,扭头看向木培韵。 就见木培韵伸手揉了揉眉心,一脸疲倦的说道:“殿下,臣妾身子越来越重,思绪烦乱,心里慌得紧,恐胎气不稳,您可否带我去行宫休养,远离尘嚣,直至临产呢?” 闻言,慕云宸瞳孔骤缩,随即反应过来后,唇角勾起。 转头对木培韵点了点头,眉眼温柔的“嗯”了一声。 有什么事是比皇孙平安降生更重要的呢? 清宁这个理由,他觉得甚好。 行宫远离都城,且父皇只有每年的六月酷暑会抽空去一趟行宫避暑,眼下离六月还早着呢。 等真到了六月,他早就从骊歌回来了,而那时候清宁也已经生产了。 待他向父皇请旨后,便带着清宁去行宫,那处无人打扰,又远离都城,等他把清宁送过去后,清宁正好可以在那儿安心养胎。 而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闻人映山去骊歌见阿和尔。 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朝中自然是无人敢说他的不是,父皇也会应允。 果真是——妙啊! 慕云宸惊喜的看着木培韵,他就说他的太子妃,是有些大聪明在身上的。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自觉的转过头去。 只有闻人映山,脸上错愕的神情藏也藏不住,双眼瞪大,盯着两人。 显然不能想象刚才那席话是从这位太子妃嘴里说出来的。 这太子妃竟然这般恃宠而骄?这太子殿下竟也宠着,没有半分责罚的意思,是他眼花了吗? 可转念一想,若是等他将来娶了阿黎,必定也是这般捧在手心里,日日宠溺无度的。 等慕云宸扭头看向他时,闻人映山都还没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闻人先生?” “闻人先生,慕云羽那处还需你自己想办法,不让他起疑心,但此去估计得三月左右,你需要一个好的理由。” 不然凭慕云羽脑子,他前脚带着清宁离开都城,后脚闻人映山也走了,瞎猫碰上死耗子,就算猜不到,可疑心定是有的。 闻人映山点了点头,很是认同慕云宸的话。 路黎也没说什么,在一旁仔细听着。 慕云宸看了一眼周围,随即吩咐道:“既然如此,那路黎和闻人先生就各自下去准备,等孤去向父皇请了旨,我们就出发。” 去行宫。 路黎和闻人映山起身行礼,便退了出去。 碧七和碧十七面面相觑,忙上前问道:“殿下,您不带我们了?” 方才殿下只说让路神医和闻人先生去准备,可却丝毫没有提到他们。 难不成此去骊歌,殿下不带他们了? 两人一想,这怎么行,哪有主子在外不带下属的。 他们以往可是跟在主子身边,寸步不离的,这种重要的时刻,他们可不能就在都城安逸着。 慕云宸抬眼看着他俩着急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 “怎么?不想跟着孤了?” 见碧七和碧十七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慕云宸接着道:“老规矩,十七跟在太子妃身边,届时就留在行宫,保护好太子妃。 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及时传信给我。” “碧七跟着我。” “是,殿下。” 碧七和碧十七就像两活宝一样,笑得可开心了。 慕云宸跟着就去了宫里,出来时神色也不无异常,让旁人瞧见了,也猜不出什么。 为皇家子嗣着想,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皇上哪会拒绝? 再加上皇后娘娘在一旁推波助澜,帝后一拍即合,准了。 木培韵在揽月亭里来回踱步,她性子是有些急的,事情越往后拖,她就越是着急。 殿下晚膳前就进了宫,现在还没回来,莫非是皇上不应允吗? 木培韵越想越觉得心底不安,可父皇母后顶多会觉得她有些娇惯了,不太可能不允呀。 正想着,就见那熟悉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走来,木培韵正想小跑过去,就被慕云宸叫住:“清宁乖乖别动,我过来就成。” 哪能让他家娇娇挺着肚子找他的? 必须得是他走向她,哪怕是最后一步也得是他来。 慕云宸三步并作两步,将那怀孕过后更显妩媚的人儿圈在怀里,低声问道:“着急了?” 木培韵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有些撒娇的意味,用委屈的语气道:“能不着急吗?殿下去那么久,我害怕出什么意外呀。” 慕云宸见木培韵这般小女儿家娇俏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哄道:“让清宁担心了,是我的错,应该早些回来的。” “只是母后听说了你身体不适,也来养心殿了,这才多耽搁了一会儿。” 木培韵闻言,趴在慕云宸怀里,有些愧疚道:“让父皇母后担忧了。” 虽事出有因,但到底是撒谎,让父皇母后担心本就是他们不对。 等明日消息传来,恐怕父亲母亲知道了,也定是担忧不已。 可这不是小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也没法向父亲母亲解释,只能劳他们伤神了。 慕云宸轻轻拍着木培韵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儿一般,温柔的不像话。 “清宁这主意,就不怕旁人说你太过娇气,恃宠而骄了?” 木培韵在慕云宸怀里蹭了蹭,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慕云宸对她这样的上心,早就将她娇惯的不像话,本就是事实,又何必去害怕别人去说? 慕云宸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道:“不是,清宁本就该宠的。” 第216章 破大防 晚间,慕云宸将木培韵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才看着人沉沉睡去。 路黎和闻人映山此刻正坐在摄政王府的房顶上,把酒言欢。 这深更半夜的,想必和亲王也没那么闲,更何况天一黑,羽壹就被闻人映山药倒了,这会儿恐怕正在床上打呼呢。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二人想要光明正大的相约,竟如此困难。 随着一个酒瓶从屋檐上滚落下去,掉在地上传出清脆的响声,闻人映山定了一瞬,打了个嗝儿。 微醺状态下的路黎,新开了一瓶酒,身上那股洒脱烂漫的劲儿,看得闻人映山都痴迷了。 突然见她转过头来,脸颊有些微红,似乎是因为醉了,眼神有些迷离。 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自嘲的语气问道:“没想到,你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心里竟藏了这么多事。” 这么多事,什么都没同她讲过,甚至她曾不厌其烦的问了他许多遍。 为什么不愿意讲给她听?是因为她不配吗?还是因为他心里有她,其实是说出来哄人的? 闻人映山看向路黎的眼神,有些晦涩不明,渐渐开始躲闪。 “我……我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 良久,只听见路黎自嘲的冷笑一声道:“到底,你还是觉得我不会懂你,从我们相识,到现在……你其实从来没觉得我是能与你同行的人。” 说完,路黎猛的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吓得闻人映山立马抢过她手里的酒瓶,可路黎明显是心里忍着气,这会儿喝了酒,更是借着酒劲儿撒泼了。 “你别动……你走开……我……我不需要你。” 闻人映山看着路黎撒气的样子,心里越发的难受。 那些旧事,他不是没想过与她全盘托出。 可他害怕。 他害怕她知道了曾经不堪的一面,便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 他害怕被她嫌弃,被她不喜。 挣扎之下,闻人映山直接将扼住路黎的胳膊,酒瓶落地,闻人映山将路黎整个人揉进自己的怀里,眼角划过一滴泪。 “阿黎,我需要你,一直都需要。” “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从没想过瞒你什么,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睡梦中的摄政王总觉得今晚的夜,格外的不安宁,时不时就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声音。 就好像前线战事传来的炮鸣声。 惊了惊,老头儿又睡了过去。 路黎在闻人映山怀里都快闷坏了,双手用力撑开他,眼睛里含着雾气,委屈极了。 “你……是想闷死我,然后好另娶佳人吗?” 眼睛里本就噙着泪,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哭了。 闻人映山顿时慌了神,这么多年,除了初见的时候,他还从未见路黎掉过一滴泪。 这么倔强的性子,怎么这会儿成了泪人儿? 闻人映山手足无措,想伸手碰她,又怕她不依,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可眼神里却满是心疼和担忧,想护着她,想给她安全感。 见闻人映山一点儿也不主动,路黎更加难过了,眼泪掉的也更凶了。 闻人映山见状,哪里还管得了这样多,脱口而出就道:“姑奶奶,我错了,不管是什么,我都错了,你先别哭了好不好?” “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我发誓,我此生绝对不欺瞒路黎任何事,必同甘苦,共进退。” “若违此誓,便让我这辈子都娶不到我心爱的女子。” “嗯……!”路黎突然停住哭声,眼里的泪水收放自如,可哭过的她到底是柔弱了。 此刻路黎正人畜无害,十分无辜的看着闻人映山。 “你不娶,我嫁给谁啊?” 此话一出,闻人映山立马就变得欣喜若狂起来,十分开心的握住路黎的手。 小心翼翼的问道:“阿黎,你不生气了?你愿意嫁给我了?” 谁知,路黎并不理会他这句话,反倒是伸出手指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那张嘴。 晃了晃脑袋道:“嘘,别说话。” “吻我,快点。” 说着,就把自己的嘴凑了过去,顺势闭上眼睛。 闻人映山轻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 月光倒映之下,两个身影重叠。 慕云羽消息收到的太迟,第二日上朝的时候,见慕云宸不在,才听说是向父皇告了假,带木培韵去行宫了。 美其名曰,行宫气候宜人,周遭环境也安静些,适合木培韵养胎。 慕云羽一回到府上,就大发雷霆。 凭何? 他慕云宸说是要带太子妃去养胎,就什么也不管的去了,宫里怀孕的又不止他的太子妃一人, 他的王妃也怀着呢! 说到底,父皇就是偏袒慕云宸,就连慕云宸的孩子,也比他的金贵,得众人期盼。 而他,自从王妃怀孕至今,除了刚刚诊出喜脉时,父皇还有皇后娘娘赏赐了些东西。 而后就只有母后时常出宫探望,别的哪还有人关心他们和亲王府?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因为慕云宸是太子? 老天不公,父皇不公啊! 慕云宸和木培韵此时已经在去往行宫的路上了。 他们完全不会想到,只不过是因为他们随意编的一个理由,好光明正大的离开都城一段时日。 结果竟让慕云羽破了个大防。 恰好此时,宇文玉朝亲自端着茶水来给慕云羽,正好撞在了慕云羽的枪口上。 她本意是想让慕云羽觉得她事事亲力亲为,贤惠得体。 可不想慕云羽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抬头看人,直接伸手推开宇文玉朝,吼道:“给本王滚开!” 啪! 茶杯掉落,宇文玉朝也摔倒在地上,紧紧捂着肚子,脸上的神色十分痛苦。 “王……爷,是妾身啊~!” 慕云羽这才注意到是宇文玉朝,他第一反应,虽有些愧疚却不想伸手扶她,因为这几日他与宇文玉朝亲近时,总觉得那地方…… 下一秒才猛的想起,宇文玉朝这会儿还大着肚子,腹中可是他的世子。 慕云羽吓得连忙蹲下,将宇文玉朝小心扶起来,脸上紧张胜过担忧。 “王妃,没事?” 第217章 不宜频繁 “快来人,拿本王的帖子去宫里请太医,然后去养心殿禀告父皇一声。” 慕云羽本来没想到后面这句的,可虚荣心作祟,他总想证明在父皇眼里,他与慕云宸一样。 宇文玉朝捂着肚子,脸上惨白的不像话,汗水沿着脸颊滴落在慕云羽的衣衫上。 见状,慕云羽撇了撇眼眸,使唤一旁的丫鬟过来,将宇文玉朝扶回房间。 此时,木培韵正靠在慕云宸肩头,马车朝着日出的方向缓缓前进。 两人算是轻装出行,因为昨夜慕云宸向皇上请准时,皇上派人提前去行宫准备了。 估计等他们到了那儿,东西只会比太子府准备的更为齐全。 慕云宸揽着木培韵,闭上眼享受着此刻的安逸与幸福。 突然木培韵惊呼一声,吓得慕云宸陡然睁开眼,以为是马车颠簸,颠到木培韵了。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可有伤到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慕云宸更是将木培韵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 木培韵都没来得及说话,见慕云宸如此紧张她和腹中的孩子,伸手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腹部。 “殿下,我没事,我好得很,只是咱们的孩子,它刚刚踢我呢。” 慕云宸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怎么感觉自从清宁有孕后,他总是一惊一乍的。 一点也不似从前稳重了。 在外头驾马的碧十七若是知晓他家主子此刻的想法,估计得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主子,你成熟? 也不知是谁,还尚未将太子妃娶回来时,常常深夜里给人写情书,偏偏又不敢送出去。 最后只为难了他和碧大哥,有时候还连带着九皇子——让他们几人轮流一遍又一遍的读给他听。 慕云宸轻轻将手覆盖在木培韵的腹部,下巴抵了抵木培韵的额头说道:“还未出世就这么调皮,我记得前几日你就说它踢你了。” “等它出来,若是个调皮捣蛋的,等它稍大些,我就把他送去给俞太傅,好生教导。” 木培韵诧异的抬起头,见慕云宸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禁开始替腹中的宝宝担忧。 应慕云羽要求,皇上知道宇文玉朝“不小心”摔倒,立刻就派了太医院院首亲自到慕云羽府上给宇文玉朝诊脉。 同时还命李公公流水一般的往和亲王府送了许多赏赐,慕云羽面上虽不露神色,可心底早就是变态的欢喜了。 太医诊了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朝慕云羽拱了拱手,犹豫再三才开口道:“禀王爷,王妃腹中的孩子无恙。” “摔倒并未伤到胎儿,王妃手上的烫伤微臣方才已经处理过了,只要半月之内,王妃莫要沾水,便可痊愈。” 宇文玉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闻言这才安心躺下。 孩子是她在这王府里最重要的依仗,还是她用了些手段才怀上的。 万万不可出半点差池,否则便是她的天塌了。 慕云羽也连连谢过太医,毕竟他的第一个孩子就夭折,如今这一个绝不可以再出现同样的事情。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对宇文玉朝才处处小心呵护忍让。 只是,既然没事,为何王妃的脸色如此惨白? 想着,慕云羽又把刚让羽壹送走的太医叫了回来。 “张院首,既然王妃无碍,为何脸色如此不好?” 张院首本就犹豫要不要告诉慕云羽,他这么大把年纪了,去劝谏……怎么感觉有点说不出口呢? 罢了罢了,医者眼里不该有任何纠结的。 是他许久未看诊有孕之人的脉象,一时差点忘了医者根本。 于是,在自我攻心之下,张院首再次朝慕云羽拱了拱手道:“王爷,虽然王妃胎象稳定,可仍要切记,房事不可频繁啊!” 此话一出,慕云羽脸顿时垮了下来,周围的丫鬟小厮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 生怕让王爷看出他们听到了只言片语,割了他们的舌头。 就连站在门口的羽壹也连忙背过身去,仰头看着天空,心里念了许多遍阿弥陀佛。 宇文玉朝心里咯噔一下,略略有些紧张的看了慕云羽好几眼,还好慕云羽没看她。 从她怀孕后,慕云羽一直没碰过她,直到前几日,不知怎么了,慕云羽突然连续两三日宿在她房里。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碰了她一次,实在算不上是房事频繁。 这该死的太医,此话若是让王爷起了疑心,可如何是好。 慕云羽也有些疑惑,心里暗自在想他到底同宇文玉朝做了多少次,怎么就频繁了? 到底是府上的侍妾太多,慕云羽夜夜笙歌,夜夜播种,早就忘了今夜在谁的房里,明日又在谁的房里醒来。 一时,连他自己都以为是他的锅。 可只有守在门外的羽壹和床上的宇文玉朝知晓,这锅不该慕云羽背。 太医走后,慕云羽面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朝宇文玉朝撂下一句:“既如此,本王这几日就不在这儿陪你了,你好生歇着。” 说完,只留下宇文玉朝一人,面对房里的丫鬟,实在是有些尴尬。 等丫鬟给她梳洗好后,宇文玉朝连忙将人赶出去。 结果,不过多时,窗户那处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宇文玉朝虽然气羽壹怎么也不知道避嫌,前脚才查出房事过于频繁,后脚太医刚走,这人就又来了。 可却还是没忍住,起身靠着门听了一会儿,外头已经没有人了。 这才走过来将窗户打开,羽壹猛的跳进来,猴急的将宇文玉朝按在床上,就是一顿啃咬。 宇文玉朝连忙将人推开,压低着嗓音吼道:“你疯了?急什么,忘了太医先前的嘱托了?” 羽壹欲求不满,抱怨道:“那老头子只是说不宜房事频繁,又没说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你怕什么?” 或许是人性本贪,自从得到了王妃后,他便想要的更多。 有时候,他就在想,若是有朝一日,王妃肚子里也能怀一个他的孩子就好了。 宇文玉朝想了想,好像也是,可还是有些害怕的半推半就道:“那你也晚些时候再过来呀,王爷才离开我这院儿没多久。” 宇文玉朝还是有些想着慕云羽的,毕竟她又不是傻子。 王爷才是她的天,孩子是她的保障,至于身上这个…… 不过是个宣泄情绪的玩意儿罢了。 轻重她还是拎得清的。 可下一秒,羽壹一句话让宇文玉朝将慕云羽抛之脑后,同羽壹一起共赴云雨。 “我来时瞧过了,王爷在秀琴姑娘房里,烛火都灭了,里头声音可比咱们这儿大多了,王爷听不到的。” 宇文玉朝听完,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便将所有的怨气都花在了…… 马车走走停停了日,终于是到了行宫,不愧是皇家园林,果然是气候宜人。 木培韵才刚到行宫,就被这里的湖光山色,青山绿水吸引了。 除了四处都有绿植,还听说后山还有一股温泉,疗养身体最好不过,缓解疲倦也是极好的。 住处也不差太子府,况且还远离都城的是是非非,勾心斗角。 说这里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气候也刚刚好,不热也不燥,这周围小小的池塘还一个接一个,池水清澈见底,里头的鱼儿虽空间有限,却十分悠然自得。 活脱脱的被喂成了胖头鱼,让人瞧见了都要羡慕了呢。 瞧着木培韵欢喜的跟什么似的,慕云宸悠悠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的又怕她摔了,伸手扶一把。 木培韵绕着行宫走了一大圈,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家殿下。 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笑意尤甚,可下一秒,心里便突然间失落起来。 这么安逸的地方,偏偏只能她一个人享受,殿下明日就要去骊歌了。 见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人,突然蔫了唧的垂丧着脑袋,慕云宸忙走近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突然就兴致缺缺了?是不习惯还是?” 木培韵摇了摇头,伸手环住慕云宸的腰,语气娇娇软软的。 “我舍不得你。” 比起舍不得,我更担心你。 皇家争斗,险象环生。 凭他家殿下和慕云羽现在斗得还不算火热都如此危险,而骊歌此番已经是到了最后关头。 若非不得已,此时的骊歌,又会是什么福地洞天呢?! 可担心这样的话,她不想在他临走前说出来,扰乱他的心绪。 殿下此去骊歌,是要去办大事的,她不能给他添乱。 不止如此,她还要保护好自己和宝宝,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思念应当传达与他,而担忧应当装在心里。 慕云宸要是知道她这会儿的想法,估计又得说她是哪里来的歪道理了。 慕云宸拥她入怀,轻声细语的哄着。 “我也舍不得你,相信我,在你生产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那样危险又重要的时刻,即便是天塌了,他也要陪在清宁身边。 旁的事再大,也比不过他的娇娇万分之一。 木培韵点了点头,她心里清楚,眼下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殿下,我困了,抱我回去睡觉好不好?” 说着,木培韵就朝慕云宸伸出两只手。 慕云宸唇边挂着温和的笑容,清宁的要求,他哪会不应? “好。” “等你睡醒了,我带你去泡温泉,只是有孕之人,不宜泡太长时间,最多半个时辰,咱们就回来吃东西。” 大抵是舟车劳顿了?还是怀孕之人身子疲倦,木培韵嘤嘤的嗯了一声,还没到寝宫,就在慕云宸怀里睡着了。 小猫儿似的人,躺在他的怀里,慕云宸觉得,此时此刻的他,哪还需要在意什么储君的位置,怀里的人便是全世界,此生足矣! 木培韵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午时,慕云宸陪她用了些点心,又去假山附近散了散步,等消食得差不多了,才领着人去了温泉。 刚一进去,慕云宸就挥手让一众丫鬟在外等候,由他亲自带木培韵进去, 他的太子妃,自然得他亲自伺候才行。 木培韵见眼前冒着腾腾热气的泉水,十分欣喜,听殿下说,这里的温泉是天然形成,自然流动的。 是上天的馈赠,是大自然的产物,因而皇上才在此处修建了皇宫。 木培韵满眼惊喜,未出阁之前,她虽是丞相嫡女,身份也算是尊贵,可到底是臣,而非皇家人。 这行宫自然是没来过。 可如今来了这一趟,没想到此处竟是如此的让人心旷神怡,眼界大开。 还感叹着呢,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木培韵有些惊讶的回过神,就见慕云宸正准备替她褪下身上的软纱。 木培韵顿时就害羞了,稍稍往后推了推,避开慕云宸的东西,呢喃道:“殿下,我……我自己来就成,你忙你的。” 慕云宸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顺势抓着她的手,压低嗓音道:“我不忙,先前就说好的,我亲自服侍你。” 慕云宸这话说的耐人寻味,偏巧他每次这样,木培韵都摸不准他到底是在寻她开心,还是在挑逗她。 次次想不通,又次次都想歪。 木培韵试图将手从慕云宸手里抽出来,结果使了半天劲儿,竟无动于衷。 恼得她憋红了小脸,仰头气冲冲的瞪向慕云宸。 “殿下,你怎么耍无赖呢?” 慕云宸此刻的眼神如勾魂儿一般,朝木培韵勾了勾唇角,直接将人抱起,踩着台阶下去泡温泉,软纱也不脱了。 木培韵又羞又气,可还要环着慕云宸的胳膊,以防自己摔下来。 等慕云宸将她放下来,木培韵连忙离得远远的,靠着温泉池边,防狼似的盯着慕云宸道:“殿下,万不可胡来。” 浴池之欢她体验过,可那是在府上,温池……这可是在室外,万万不行的。 虽说他们来泡温泉,周围的下人肯定已经全部驱散,但万一有哪个迷了路的,瞧见了可怎么好。 哪料,慕云宸看着刚从自己手里逃跑的软玉,脸上顿时委屈起来。 朝木培韵说道:“清宁,咱们明日就要分开了,你舍得让我临走前最后一天,还继续吃素吗?” 这委屈的模样,活脱脱的像只小狼狗。 果然只要慕云宸低头装可怜,委屈巴巴的,木培韵就受不了。 左右看了看,心里纠结了好半天,终于是下定决心开口道:“舍……舍不得。” 第218章 舍不得 随即木培韵便垂下眸子,却难掩面上的羞涩。 慕云宸很快来到木培韵身边,就在木培韵以为他要做点什么的时候。 慕云宸只是伸出手揽过木培韵,让她靠着自己。 “这墙壁有些粗糙,我怕咯着你。” 木培韵扬起疑惑的小脸,脸上还带着潮红,许是有水雾的缘故? “你……殿下,你不要吗?” 慕云宸反倒是装的一脸无辜,认真问道:“清宁要什么?” 木培韵盯着慕云宸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又被逗弄了,直接气笑了。 “殿下,你可真有意思。”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低头啄了啄木培韵的红唇,还意犹未尽的说道:“确实有意思。” 木培韵看了一眼慕云宸,然后抓起他的另一只手瞅准位置就咬了下去。 “嘶~!”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慕云宸惊讶住,随即便随她处置了。 小白兔会咬人了。 确实有意思。 等木培韵咬完后,一把将慕云宸的手扔回水里:“殿下快泡你的温泉!” 撂下这句便别过头去,闭上眼开始享受。 慕云宸抬手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儿有一个大大的牙印。 再看看怀里的闭着眼不想理他的人儿,慕云宸心里顿时觉得有趣,实在有趣。 闻人映山和路黎已经先行赶往骊歌,快马加鞭,此刻已经过了一半的路程了。 一大早,木培韵还没睡醒,慕云宸吻了吻她的额头,没忍心叫醒她,连连回了好几次头,才终于走了。 阿和尔王子的事情,迫在眉睫,实在耽搁不得。 更何况,他早些去,也能早些解决,回来陪清宁。 日出依旧照常升起,在慕云宸走后,床上的人儿很快就缓缓睁开眼,瞧着不像是熟睡的人。 她其实一宿没睡。 待木培韵起身后,素酒和素酿两个丫鬟立马就进来服侍。 “太子妃,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素酒有些疑惑,明明方才在门口遇见太子殿下的时候,太子殿下还特意嘱托了一句,莫要扰了太子妃睡觉。 怎么殿下前脚刚走,后脚娘娘就醒了。 素酿也跟着问道:“太子妃自月份大了,便入睡困难,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木培韵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伸手撑着自己的腰,朝素酿喊道:“素酿,过来扶我。” 素酿立马过去扶起木培韵,她方才以为太子妃还要再坐会儿,就没第一时间过去。 “太子妃这是要起身了?” 木培韵点了点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天已经亮了。 夏日里的夜,总是比冬日短一些,太阳出来的也早。 这才什么时辰,就有缕缕金光从云层穿透过来了。 “殿下动身了?” 这话听着是疑问,可木培韵明明是带着答案问问题。 自成亲后,她还未曾与殿下分开过,眼下却要分开这么长时间,若非她怀着孕,行动不便,定是要跟着去的。 素酒和素酿对视了一眼,两人齐刷刷的朝木培韵点了点头。 木培韵明明心里知道,可在听到回答时,还是肉眼可见的失落了。 俩丫鬟见状,连忙安慰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此去骊歌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好的了。 木培韵点了点头,在素酿的搀扶下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素酒连忙拿着毛巾给她净面。 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眼底的乌青甚至有些明显,木培韵狠狠叹了口气。 眉头微皱,不知道心绪何几。 慕云宸连续赶了好几日的路,才终于到了骊歌边境。 同上一次来不同,这一次的骊歌主城阿德里城门口戒备森严,来往行人盘查的十分严谨。 碧七跟在慕云宸身旁,屏气凝神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能够顺利进城的机会。 “闻人先生与路黎应当已经进城了。” 慕云宸心想,那二位比他们提前了日,此时应该已经与阿珂卡会合了。 “别动!” “进去!” 城门的守卫是慕云宸未曾见过的人,想来不是阿和尔王子的人了。 往常骊歌部落与他国互通经济,城门就算有所戒备,也不会如此森严,盘查的实在是夸张了些。 看来这里头确实是如阿和尔王子心中所说的那样,大部分兵力都已经被阿里卓木捏在手中了。 就连这看守城门的人,恐怕全都换了。 正当两人看着来往的人群想法子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一灰头土脸的乞丐朝两人吱了几声。 碧七见状,连忙将慕云宸护在身后,那人肉眼可见的嫌弃碧七。 慕云宸眉头紧皱,眸子如夜里的猫头鹰一般犀利,盯着那乞丐看了——半晌。 终于才看出来是谁。 慕云宸看着那个乞丐,在碧七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碧七立马放下了手,可脸上的神色却实在别扭。 因为慕云宸方才说——“把手放下,那是你的老相好。” 碧七:…… 老相好?! 阿珂卡?那分明是死对头,可是殿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碧七一脸疑惑,跟在慕云宸身后瞪着那个乞丐,他记得阿珂卡虽然有些黑,但好歹是他们王子身边的得力干将。 怎么着也不会是现在这副灰头土脸的鬼样子,来这里与那些乞丐一同讨生活。 实在是过于寒酸落魄了。 难不成到底是跟在阿和尔王子身边月例银子给的少了,都饿干瘪了? 还是他们碧明堂的人好,主子不但给月银,还有分红,反正以后娶媳妇儿是不愁了。 等走近后,阿珂卡十分不满意的瞅了一眼碧七,才朝慕云宸简单的行了一礼。 “公子,此处不宜说话,还请随我来。” 慕云宸淡淡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两人,随即面无表情的跟着阿珂卡往回走。 阿珂卡带着两人连续拐了好几个地方,终于绕到一处破庙里面,房顶还搭了几缕杂草,试图遮风挡雨。 碧七手闲的伸手捋了捋,结果一下把人家挡洞的草全逮下来了。 头顶传来几只乌鸦路过的叫声。 碧七尴尬的挠了挠头朝自家殿下看了一下,随即看向阿珂卡打趣道:“怎么,阿珂卡勇士这是陶瓷铺子开不下去,出城成立丐帮了?” 第219章 你的威严呢? 闻言,阿珂卡顿时就想和碧七切磋一番,可现在不是时候。 于是只好狠狠瞪了一眼碧七,转过头向他家主子告状。 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却是十分有意思,摆明了是——殿下,你的人欺负我,你得给我做主。 慕云宸饶有兴趣的看了下两人,最后象征性的说了一句:“碧七,放肆了。” 阿珂卡:…… 碧七得意的跟什么似的,朝阿珂卡看过去时,鼻孔都快朝天上去了。 “好嘞!” 随即退了一大步,站到慕云宸身后。 依慕云宸的看法,这两人明着是不对头,可却都是个不打不相识的性子。 瞧着不对付,其实是志同道合,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不过现在正事要紧,也容不得他们叙旧了。 “阿珂卡,我们要如何进城,你家王子在何处?” 阿珂卡朝慕云宸伸了伸手说道:“王子在我的店铺,公子随我来,我带二位进城。” 正当慕云宸和碧七想着城门如此戒备,阿珂卡竟还有妙手法子,果真是有点手腕的。 结果这想法一出来,碧七就看着面前的狗洞一言不发。 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给阿珂卡。 他就知道,这人能有什么法子?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希望的。 碧七指着面前的狗洞,脸上的表情可谓惊愕,朝阿珂卡质问道:“你,你让我家殿下钻狗洞?” 说完,顿觉此话有点不对劲,碧七讪讪的回过头看向慕云宸。 就见慕云宸眉头紧蹙,瞧着两人讨论的狗洞,神色有异。 钻狗洞? 他倒是破天荒头一回。 谁能想到,堂堂慕国尊贵的太子殿下,如今竟要钻狗洞? 说出去恐怕都会有损皇家威严,惹人笑话。 似乎是看出了慕云宸的想法,阿珂卡有些抱歉的朝他拱了拱手道:“委屈殿下了,在下也是实在没法子,城门的将士早就被阿里卓木替换成了自己的人。” “所以想带殿下安全入城,只有这一个法子。” “我家王子承诺,只委屈殿下这一次,来日若他还活着,这人情他必双倍还之。” “还有……” 言及此,阿珂卡还是不放心的抬头看了一眼慕云宸,见他神色还是刚才的样子。 阿珂卡又继续补充道:“我家王子还说,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一定不会说出去,并且——一定不会笑话殿下。” 毕竟……他有什么好笑话的,他自己也钻过好几回了。 碧七和阿珂卡就这样静静等着慕云宸回答。 慕云宸犹豫了许久,顿时往后退了好几步,紧紧皱着眉头。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种想法,就是想回去找他家的太子妃了。 就在两人都以为慕云宸要临阵退缩时,慕云宸果然转身就走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两人。 碧七瞅了一眼阿珂卡,就准备跟着慕云宸一起走。 反正这狗洞,他家殿下不钻,他也绝对不会钻的。 结果一转头,还没来得及跟上去,面前哪还有慕云宸的身影。 碧七苦恼,殿下啊,你怎么不要你家小七七了。 下一秒,碧七就准备把气撒在阿珂卡身上。 对上他幽怨的小眼神,阿珂卡直接一把抓起碧七,就坐到了破庙屋顶上去,然后朝已经在城门口被盘查的那处努努嘴。 顺着方向看过去,碧七眯了眯眼睛,这老远能看到什么? 再说了,殿下才刚刚走,哪有那么快就回到城门了。 方才阿珂卡带着他们来这里,可是走了老长时间了。 再仔细看了看,碧七压根没看见自己主子,只见着两个运送恭桶的人,被城门口的将士往里赶。 估计那味道将人熏得不轻。 见碧七发愣,阿珂卡拍了拍碧七的肩膀,虽无语至极,但还是得说话。 “哎,你走不走,你家主子已经进城了,再不走,可就跟不上他了。” 哎,不是…… 碧七无奈,他家殿下什么时候进城了,他没见着啊! 正想着,阿珂卡,没了耐心,直接将碧七从破庙上逮下来,一把将人塞进狗洞去。 虽然抗拒,可这阿珂卡虽然跟着二愣子似的,但力气实在是大。 碧七还在喊着:“你干什么,我还要去找公子呢!” 挣扎之际,俨然是已经进了城。 还想回去呢,结果一抬头,这不就是他家殿下吗? 大变活人了? 碧七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了。 等确定是慕云宸后,才讪讪笑道:“殿下,你脚程真快啊!” 慕云宸神色十分淡然,正想说话呢,结果碧七下一句话直接让慕云宸话锋直转。 “只是,殿下身上这味儿,有些重。” 说完,碧七还真的去捂了捂自己的鼻子。 慕云宸嘴巴张了张,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总比钻狗洞好,孤一世英名,岂能在这儿毁了? “朝哪儿走?带路。” 这话是对阿珂卡说的,阿珂卡随即识趣儿的上前带路。碧七屁颠屁颠的跟在慕云宸身后。 这一次会面,相比于上一次送药时,阿珂卡比碧七占了上风。 不过嘴皮子这一块儿,一直都是碧七称第一,无人敢说不是,毕竟谁让他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yue—— 再说就不礼貌了。 几人终于在阿珂卡的陶瓷铺子会面,阿里娜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着慕云宸,几人纷纷站起身行礼。 “大慕太子,上次一别,现在已然快一年了,请问太子妃姐姐可还安好?” 其实不是阿里娜太懂避嫌,只是她更关心她的太子妃姐姐。 毕竟女子与女子之间,总是惺惺相惜的,譬如阿干如此信任大慕太子,也是英雄惜英雄的缘故。 不然,自己国都的内乱,阿干怎么敢让一个他国储君前来帮忙,非得将这事瞒的密不透风才好。 “她很好,再过三个月就要当母亲了。” 说起木培韵,慕云宸不管在何处,都是一脸得意又幸福的样子,碧七都没眼看。 殿下,你的威严呢? 第220章 情况不妙 阿里娜十分惊讶,但惊讶之余,也不忘祝贺慕云宸:“阿里娜给大慕太子道喜了。” 随即阿里娜便朝慕云宸行了一个骊歌的待客之礼。 慕云宸也微微点了点头,态度十分谦和:“多谢。” 说着,慕云宸又转身打量着四周。 阿珂卡也十分疑惑,王子怎么不在此处? 见状,阿里娜开口解释道:“阿干在宫殿里,他本想与我一道来的,结果被阿里卓木那个老贼借口拦下了。” “本公主只好借着买首饰的名头,独自一人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顿觉此番情况不妙。 慕云宸眉头一皱,有些疑惑问道:“我记得骊歌的王位继承乃是上一任大单于从自己的孩子当中指定一人。” 阿里娜点了点头,眼底闪烁着担忧的情绪。 “可偏偏这次可汗昏迷的太突然,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提前指定阿干承袭大单于的位置呢?” “此番可汗病的太突然,尤其是像上一次阿干昏迷一般,我骊歌的巫师已经用遍了草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阿里卓木想必就是抓住了这个空隙,以骊歌不可一日无王,且可汗之前又未说过让阿干承袭王位之类的话。” “所以,在可汗昏迷三日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将王殿围住,美其名曰更加安全的保护好阿干。” “但同时,他也开始号召那群拥护他的臣子,在草原上散播拥立他为大单于的话。” “如今,我骊歌已然是一盘散沙,此时若是有他国攻打我骊歌,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形势十分严峻,慕云宸来前预料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尔尔。 大单于若一直昏迷不醒,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人人都懂。 可大单于醒着的时候也没有说过让阿和尔王子承袭王位的话。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想办法尽全力救治大单于,只要大单于醒了,阿里卓木便无话可说,想要夺位就名不正言不顺。 骊歌部落的王位,除了刚刚说的承袭,还有另一个法子,就是勇士相争,胜者为王。 那么第二个法子就是,让阿和尔在比武中赢了阿里卓木。 可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阿和尔自上一次被人陷害中毒,后来虽有路黎的解药,可到底是失了武功内力,如今只能从头再来。 怎么可能赢得了活了半辈子的阿里卓木。 情况无需再度分析,众人都皱着眉,唉声叹气。 碧七忍不住疑惑:“你们骊歌部落,就没有一个人打得过阿里卓木的?” 阿里娜和阿珂卡对视了,两人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以前有的,以前可汗就整治得了阿里卓木,可现在…… 阿里娜突然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有是有,只是他并不愿意出手。” 慕云宸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闻人映山,结果很快就把他排除了,扭头朝阿里娜疑惑问道:“何人?” “我骊歌的二王子,阿可辛。” 话音刚落,阿里娜又连忙改口道:“应该是三王子。” 虽然大单于曾经下令,都不许再提起闻人映山。 但在阿里娜心里,阿和尔和闻人映山才是她真正的两位哥哥,至于阿可辛,她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不那么亲切。 而且,自小阿可辛就与她还有阿和尔王子不亲近,反而是与阿里卓木更为熟络。 有时候,阿里娜都觉着,阿可辛不像是他们的手足,反倒更像是阿里卓木的儿子。 “那也就是说,你的三哥哥是能战胜阿里卓木的,只是他不愿意?” 阿里娜点了点头:“我曾与阿和尔王子多番劝解他,却不料他态度十分坚决,话语之间,甚至更希望阿里卓木成为骊歌的王。” 慕云宸不禁感叹,阿和尔还是弱了点,否则直接将阿里卓木撂倒,何至于陷入如今这种被动的境地。 可一个人既然有人推崇他,必有他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阿里卓木狼子野心,骊歌一旦落入他的手中,那我们的百姓可就只能叫苦连天了。” “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阿里卓木一旦拥有了权利,恐怕就要大乱了。” 闻人映山再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就站起身激动道:“狗东西,让我去会会他。” 说完,就要气冲冲的走出去,被路黎及时拉住。 “你要怎么会会他?下毒药死他吗?恐怕你还没进去王殿,就被他派人抓起来了,冷静一点。” 路黎抓着闻人映山的手,将眼前的局势分析给他听。 “如今城中唯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只有此处了。 眼下正是阿里卓木夺权的好机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怎么会允许一个有着王室血脉的人出现在骊歌呢?” “你但凡清醒一点,就知道莽撞行事不但没有用,还会害了自己。” “可就让他这样为非作歹吗,王宫里昏迷不醒的那人,恐怕就是他害的。” 闻人映山十分气愤,可担忧又不想承认的样子实在是别扭。 阿里娜忍不住出声劝解道:“二哥,可汗他也是受人蒙骗,才对不住你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能原谅可汗吗?” 闻人映山无奈之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嘴上仍旧不服气:“他有什么值得我原谅的,若非骊歌有你和阿干,我才不回来。” 闻人映山一味的告诫自己,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阿和尔和阿里娜,其余的不管是什么人,他都不在乎。 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此时此刻的反应,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担心大单于。 阿里娜也不敢说话了,毕竟这两个哥哥,她从小怕到大。 更何况这个二哥哥,多年未见,还多了一层生疏,更加害怕了。 “能不能想办法让路黎看一看大单于的病情?” 慕云宸见情况明了,开始想对策,那么第一步就是看看大单于还有没有得救。 若是还能救,一切皆大欢喜,若是救不回来,估计就只能硬碰硬了。 智取是不太可能了,毕竟看阿里卓木这架势,对王位是势在必得的,没有任何余地。 第221章 窝囊 路黎也连忙点头示意:“公主说大单于昏迷的样子,与当初阿和尔王子中毒昏迷的王子十分相像。” “所以,会不会大单于也是中毒,且所中之毒,与阿和尔样子当初一样呢?” 若当真如此,那岂不是简单? 她再制一粒解药,给大单于解毒,眼下的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 目前的问题就是,大单于醒不过来,王位呼声最高的两人就是阿里卓木和阿和尔王子。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两人比试一场,谁胜出这王位就归谁。 只是这摆明了阿和尔没有胜算,阿里卓木也太过顺理成章了。 阿里娜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阿里卓木打着保护可汗的名义,无论我们谁出入可汗的王殿,身上都不能带任何东西。” “否则就以刺客的身份处理。” 慕云宸挑了挑眉,发出最真诚的疑问:“怎么你们这个王子公主当的如此窝囊?” 阿里娜:??? 闻人映山:我请问呢??? 阿珂卡不得不开口替自家王子找回面子。 “阿和尔王子还是做了些部署的,否则大单于昏迷这半个多月,阿里卓木恐怕早就是下一任大单于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束手无策。” 碧七看了一眼阿珂卡,忍不住怼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与公子进城,竟然还要钻狗洞?” “可见骊歌的一大部分实权,已经被阿里卓木攥在手里了,这都还算不上窝囊?” 阿珂卡:…… 碧七直接将阿珂卡怼的说不出话来,虽说这大实话不好听,可骊歌如今的形势,若是阿里卓木丧心病狂。 不顾及名声,直接带兵将阿和尔王子以及一众反对的人抓起来,通通杀死,直接称王。 到那时候起,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这样的事,阿里卓木不是做不出来。 “我很疑惑,你们的阿可辛王子,不是你的三哥哥吗?为何他反倒是选择支持阿里卓木,而非阿和尔王子呢?” 闻言,阿里娜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也许,阿可辛与大哥哥之间,就像大慕太子与和亲王一般?” 顿时,阿珂尔看向阿里娜的神情里面都是欣喜的。 真棒,扳回一局。 可大家都知道,这几句拌嘴,不过是在缓和气氛罢了,其实心底里都是心事重重。 —— 慕国。 许是慕云宸临走前怕木培韵独自在行宫,太过无聊,就将紫伊和蓝伊都叫来了。 几人变着法儿的给木培韵找乐子。 “太子妃,你瞧,这皮影戏是属下新学的,属下表演给你看啊!” 木培韵虽表面是与她们聊的不亦乐乎,可心里却隐隐担忧着骊歌的情况,担忧着她家殿下。 木培韵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心里暗暗道:宝宝,你一定要保佑你的爹爹,平安健康的回来见我们。 自从慕云宸走后,木培韵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慌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再过两三月就要临盆,她太过紧张的缘故。 宇文玉朝和木培韵的胎前后差了半把个月,其实生产的日子也大差不差。 即便慕云宸带着木培韵已经离开都城好几日,期间并未有任何不寻常 可慕云羽仍旧觉着慕云宸和木培韵此去行宫,总是哪里透露着古怪,只是他还没猜透。 闻人映山也有些古怪,可慕云羽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那日闻人映山又来寻他请辞,说是哪里又有什么罕见的药材,他要去采。 虽是正儿八经的事,可每每只听见闻人映山说要去采药制毒,却不见药也不见毒。 莫非是他想给本王一个惊喜? 想着想着,慕云羽又给自己寻了个借口,把自己对闻人映山的疑心埋了。 —— 正在几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阿和尔终于从阿里卓木眼皮子底下“溜”出王殿,来了此处与慕云宸相见。 “云公子,许久不见,这次恐怕又要麻烦你了,欠你的人情,我阿和尔铭记在心。” 一见着慕云宸,阿和尔直接行了骊歌的最高礼仪,可见他对慕云宸的感激之情。 慕云宸扶起阿和尔,朝他点了点头:“多年未见,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阿干,你怎么出来的?阿里卓木没有为难你?” 阿里娜最为担心,因为先前她出宫时,阿里卓木拦下阿干的时候,气氛太过紧张。 阿和尔摇了摇头:“我毕竟还占着一个王子的身份,他暂时还不会怎么为难我。” “只是——” 说着,阿和尔转头看向慕云宸道:“只是,云公子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慕云宸看向阿和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强者之间的交流,往往无需太多言辞。 “王子想要怎么做?” 阿和尔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才开口道:“骊歌部落,一定不能让阿里卓木称王,否则上一个破败的王国就会是骊歌的未来。” “所以,我想请云公子借我些人手,时刻做好兔死狐悲的准备。” 慕云宸挑了挑眉问道:“王子是想硬碰硬了?” 听阿和尔的意思,是打算直接以武力对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了? 果然,阿和尔神色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我刚刚收到线人来报,阿里卓木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将我和阿里娜除之而后快了。” 他本也不想起战事,首先可汗可墩还在王宫里,随时可能成为筹码,可时不候人。 他一定要想办法将可汗和可墩都接出宫来,再将阿里卓木杀之,否则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慕云宸不太认同阿和尔的话,瞳孔缩了缩,眼神凌厉:“可我的人,可不是拿来送死的。” 慕云宸知道,阿和尔说的借人,是借他碧明堂的人。 慕云宸也知道,若是他将碧明堂一大半的人召齐,那么与阿里卓木交起手来,谁胜谁败还不一定。 只是,若有不耗费一兵一卒就能取胜的办法,何必要拿人命去换呢?暗卫也是人,暗卫的命,也是命。 第222章 心思不外露 “那云公子可有什么良策?” 慕云宸面色凝重:“算不上良策,即便要如此,也得先看过大单于的身体,到底是中毒还是突发恶疾。” 其实无需说的这样多,众人心里最大的猜测,大单于此次晕倒,虽没有直接的证据,可大概率与阿里卓木脱不了干系。 “好,自大单于昏迷之后,我每日晚间都会去看看他,虽然阿里卓木一直派人盯着,但只要能将路姑娘带进去,我再想办法支开阿里卓木的人,但时间不会太长。” 闻言,路黎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只需拖住半炷香的时间,我就能知道大单于的病情。” 此话一出,不出意外又是一阵惊讶的目光投向路黎。 路黎面不改色的迎上阿和尔的打量,不一会儿阿和尔就别开眼。 路黎他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听说上次自己中的毒就是她解的。 就只是听阿里娜描述了一下他的症状,人家就能研制出解药的。 神医嘛,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只是—— 想着,阿和尔下意识的看向闻人映山,都看得他开始不自在起来。 也不知他这个弟弟能不能配得上人家路姑娘。 慕云宸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去召集我的人,王子负责带路黎进你们的王殿,去给大单于诊治。” 已经商量出结果,众人就准备各司其职。 阿和尔和阿里娜对视一眼,心下会意,两人齐刷刷的朝慕云宸行了大礼。 “此番若能事成,日后无论太子殿下有何事,我携阿妹一定在所不惜帮殿下达成。” 闻人映山后知后觉的也连忙来到两人身旁,跟着跪了下去:“太子殿下,在下与阿和尔王子和阿里娜公主一样,只要您开口,属下一定赴汤蹈火。” 三兄妹在此刻,团结一致的心情达到了顶峰,患难见真情也在此刻显露无疑。 慕云宸稍稍往后退了两步,碧七和路黎见状,跟着上前将三人扶起。 就听见慕云宸开口道:“三位客气了,还有,在这里我是云公子。” “碧七,随我一道去。”碧明堂。 说着,慕云宸就潇洒的朝门口走去,碧七也一个箭步跟上去。 可潇洒的步伐不过三秒,慕云宸竟然又回来了。 就在几人都疑惑时,就听见碧七道:“王子,除了钻狗洞,可有别的法子出城?” 阿和尔下意识的看向慕云宸,结果——对方拒绝与你对视,并骄傲的仰着头。 …… 不用问,闻人映山一定是选择跟着路黎的,只是想法与现实往往不符。 就在阿和尔带着路黎走的时候,闻人映山立马跟上去,就被阿和尔一个回眸的眼神吓得在原地不敢动。 就是说他也不是怕这个王子,可毕竟是哥哥,血脉压制。 “阿弟,阿里卓木见过你,你不能进宫。” 闻人映山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立马反驳道:“阿干,阿黎她只会点拳脚功夫,那王殿里现在就是狼窝,她身边一定要有一个人保护她,否则,我不放心。” 说完,闻人映山还气鼓鼓的看着阿和尔,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敢不准,我就不让阿黎去。 可他也只是担忧,并不会真的不让路黎去,毕竟那王殿里昏迷不醒的是那人。 阿和尔眼神在路黎和闻人映山两人之间徘徊,最后还是冷冰冰的说了句:“不可。” 闻人映山气恼,但却也知道他一道去,才更危险。 只是…… 碧七在听见闻人映山说路黎只会些拳脚功夫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一丝丝的松动。 可下一秒,就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殿下对他太好,让他太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本分。 他是殿下身边的贴身暗卫,不是其他人的。 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殿下,绝不允许生出别的心思。 闻人映山为难之际,很快就注意到去而复返只为不钻狗洞的慕云宸和碧七。 主意立马就打到慕云宸身上。 他不是慕云宸的暗卫,只是因为路黎暂时替慕云宸在和亲王府做内应。 自然是不知道何为暗卫,暗卫的规矩。 于是便厚着脸皮凑到慕云宸身边,讪讪道:“殿……云公子,我知道哪儿不用钻狗洞,要不然您让碧七随阿黎一起去王宫,我陪您去找人手啊!”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都落在慕云宸脸上,阿和尔立马就想将闻人映山揪回来。 没想到他那个畏首畏尾的阿弟,如今胆子肥了,竟然敢打大慕太子贴身侍卫的主意。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碧七眼里的欣喜转瞬即逝,随即便恢复他无情无心的一面。 “公子三思,我是你的贴身侍卫,绝不能离开半步之远。” 阿和尔也将闻人映山叫回来:“阿弟,别胡闹。” 哪料,闻人映山却觉得好不容易有个法子,他不愿罢休。 而且,他可以代替碧七保护太子殿下呀,若是有坏人,他将人药倒就是。 慕云宸虽然没有说话,可却在观察着碧七的神色。 他是知道碧七的心思的,原先他以为是清宁胡乱给别人牵线搭桥,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当真心悦路黎。 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罢了。 算了,就让他遂了这次心愿。 “碧七,你跟着路黎。” “闻人先生,带路。” 看似没有太大的变动,可却有两人开心不已,闻人映山的开心是写在脸上的。 而碧七则是应了那句,心思藏在心中,轻易不外露。 临走前,碧七还是忍不住嘱托了一句:“闻人先生,公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若是出了什么不测,我定不饶你。” 旁人或许觉得碧七不过一介侍卫,闻人映山不但是毒娃,还是骊歌的王子。 碧七还敢这么与闻人映山说话。 可在碧七心里,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主子,后来不知何时,才多了路黎。 “放心,有我在,你家公子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掉的。 说着,闻人映山拍了拍碧七的肩膀,便追上慕云宸走了。 碧七随路黎一起,两人都打扮成了阿和尔随从的模样,跟着他进了王宫。 路上,路黎看着心不在焉的碧七,以为是他担忧殿下,不愿来保护她,不免出声宽慰。 语气带着几分歉意:“碧七,这次就麻烦你了,没想到咱们一起为公子办事那么多年,竟然也有让你保护我的一天。” 可路黎怎么会知道,碧七的心不在焉,更多的是因为,主子这次交给他的任务是保护她。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又名正言顺的只为她一人。 就好像,这辈子都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在这个任务中,也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他不用在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不麻烦,本就是奉公子的命令,路小姐客气了。” 他只能借着公子的命令,来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路黎皱了皱眉,她觉得今日的碧七哪里怪怪的。 不,应该是自从太子妃从刑部大牢出来,闻人映山去西北边境的那段时间就怪怪的。 以往,也不见他与她说话这么客气疏离,莫非是自己无形之中得罪于他了? 想着,路黎一把拍在碧七的肩膀上,不拘小节。 “碧七,咱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莫非是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开始注意与我保持距离了?” 路黎用着打趣的语气,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碧七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心里苦笑,到底他们才是缘定之人,就连拍肩膀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嗯。” 淡淡的一个嗯字,让路黎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 平日里一板一眼的碧统领,居然真的有心上人了,还一点苗头都不曾表露。 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 路黎还想问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结果就被碧七直接打断。 “路黎,闻人先生对你好吗?” 他没有再叫她路小姐,也不是路神医,而是直接叫名字。 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和随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期待路黎的回答。 若是路黎回答不好,可能下一秒碧七就会将自己藏在心底无人探知的秘密脱口而出。 若是她回答好,那碧七就会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冰封起来,永远让它不见天日。 可明明是这么一个突兀的问题,路黎却没发觉有任何不妥。 她只以为是自己与闻人映山之间的举止言谈,让碧七看出来猫腻。 虽然他们还没有将情定的事情说出来,可也没有刻意避讳。 所以,路黎只当碧七是觉得尴尬,随便找话题八卦一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挺好的。” 路黎也没有说太多,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碧七不是那个会关心哪个感情好不好的人。 人家哪有空关心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闻言,碧七默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挺好的,有她这三个字就够了。 只要她过得快乐,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既然得到了答案,那么从今往后,他便要收心,全心全意的替主子办事。 再不能像之前一般,马虎大意了。 他这副样子,落在路黎眼中,就是被她猜对了,碧七果然只是随口问问。 不然,人家一个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肯定很忙的,哪有时间关心谁的感情状况。 只是,碧七有喜欢的女子,路黎还是很惊讶的。 她不八卦谁八卦? 但见碧七又恢复了那张冷漠无情的脸,路黎也识趣的没有追根问底。 阿和尔毕竟是个王子,所以进王宫的时候,宫门的人并未阻拦。 只是待三人进去后,值守宫门的将领,见阿和尔身后跟着的人实在是有些眼生。 心里存了疑惑,还是偷偷差人去向阿里卓木禀告了。 三人一路警惕的到了大单于的王殿,结果却在此处被拦了下来。 “王子,沮渠交代过,不准除了王子公主以外的人进去,否则万一大单于出了什么事,无法揪责啊!” 阿和尔顿时震怒,直接将守在门口的人一脚踹飞。 “狗仗人势的东西,阿里卓木还不是骊歌的王,可汗也还没死,本王子岂是你们能拦的?” 见他阿和尔真的发了火,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了,纷纷往后退,只是眼神飘忽不定。 他们早就被阿里卓木收买了,只是平日阿和尔王子一向温和。 倒让他们一时间忽视了阿和尔到底是大王子,骊歌也有许多人是拥护大王子的。 三人一进去,路黎就立马上前替大单于诊治,碧七则在门口放风。 阿和尔在床边给路黎帮忙:“我没想到他们连我都敢阻拦,眼下恐怕已经有人去给阿里卓木通风报信了。” “路姑娘,只怕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劳烦你……” 阿和尔的碎碎念还没说完,就被路黎直接打断:“王子,帮我扶一下。” 见状,阿和尔闭了嘴,规规矩矩照做,他倒是一点也没端着王子的架子。 一来,眼前的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有可能是可汗的救命恩人。 二来,这人是阿弟的心上人,也就是他的弟媳妇。 亲人之间,无需在意这些。 可过了一会儿,阿和尔又忍不住问道:“路姑娘,怎么样了?” 路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瞅了一眼阿和尔,又低下头继续扎针。 只听见淡淡一句:“闭嘴。” 阿和尔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不尴不尬的。 就在路黎准备给大单于拔针的时候,碧七突然快步走过来低声道:“来不及了,有人过来了。” 阿和尔顿时惊慌失色,立马就要带大单于走。 他这次进王宫,本来就是准备将可汗和可墩带至安全的地方,随后联合大慕太子,对付阿里卓木。 至于缘由嘛,那便是王宫安危由阿里卓木负责,可如今昏迷不醒的可汗不见了,而阿里卓木这段时间又如此猖狂。 想要称王的野心昭然若揭,那么一众大臣要如何猜测揣摩他? 情急之下,阿里卓木便会直接不顾一切强行称王。 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王,骊歌是没有人会服他的,当然除了他收买的那些走狗。 届时,他就可以以阿里卓木谋逆的罪名,直接率兵拿下他。 等路黎收了针,阿和尔就背起大单于,几人匆忙逃出王殿,万幸阿里卓木晚了一步。 第223章 倾家荡产 “人呢?!” 阿里卓木匆忙赶到时,阿和尔一行人已经先一步带着大单于离开了王殿。 看守的侍卫被打晕在地,阿里卓木一脚踹醒侍卫,大声质问道。 侍卫一见当下这情形,很快就反应过来,哆哆嗦嗦道:“回禀沮渠,是大王子,是大王子带人打晕了属下,将大单于带走的。” 阿里卓木气愤不已,一脚踢翻王殿里的凳子,直接飞出王殿二里远,摔得稀碎。 就如同他此刻想置阿和尔一行人于死地的心情。 那个孽障,早知道他就不该留着他这条贱命。 “他们朝哪个方向跑了?!” 阿里桌木眼底透着猩红,侍卫见他如此震怒,吓得差点尿出来。 忙不迭跪下指着方才被打晕前,几人逃跑的方向。 “还不快给我追!快将大单于找回来,否则本沮渠就将你们一个个丢到狼群里去!” “是!是!是!” 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阿和尔一行人逃跑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阿里卓木的手下。 碧七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闪烁着的火把,焦急道:“他们追上来了,快走,快!” 临近宫门口,阿和尔才猛的想起来可敦还在里面。 “你们先带着可汗出宫,我回去救可敦,阿珂卡和阿妹已经在门口接应了。” 阿和尔这个想法刚一说出来,就被碧七打回原形。 “王子,阏氏可以回去之后再商议对策,眼下是先将大单于带出去,你现在回去救阏氏,不但救不了,还极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可他们这次带走可汗,已经打草惊蛇了,想要再进宫救可敦,恐怕是难上加难。 见阿和尔王子还在犹豫,碧七直接上前推着他出宫。 以前也不觉得这阿和尔王子脑子不好使,现在怎么…… 莫非是中了毒之后,不但武功全废,脑子也废了? 碧明堂在骊歌部落是没有据点的,但出了阿德里主城后,就在两国接壤的地方,就有一间布庄。 这布庄已经是这里最大的绸缎商,也是大慕与骊歌贸易往来的主要店铺。 慕云宸带着闻人映山进去的时候,闻人映山都惊呆了。 那布庄的人见慕云宸亲自来了,麻溜的进去请掌柜的出来。 掌柜的见着慕云宸,态度立马恭敬起来,看得闻人映山一愣一愣的。 “两位公子,里面请。” 闻人映山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慕云宸朝他点了点头,收起了折扇,朝里面指了指。 掌柜随意的打量了一眼闻人映山,心想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也敢劳主子亲自请他? 还有主子身边的人不是一直都是碧副堂主吗,今儿个怎么不见碧副堂主跟在主子身侧。 闻人映山只当是自己毒娃的身份让太子殿下高看了,下意识的仰起头就往里走,也不谦逊。 这掌柜的还真是个识时务的,知道他身份不简单,态度还算可以,他就勉强进去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鼻孔朝天的闻人映山,又朝慕云宸投去一个疑问请示的眼神。 仿佛在问:主子,这是你从哪儿找来的货色? 慕云宸哪会不懂掌柜的意思,只是淡淡笑着不说话。 又将折扇打开,一路扇着进去。 等坐下后,还不等掌柜的询问主子的来意,闻人映山又开始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问道:“云公子,这布庄虽然大,但是阿里卓木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人家好歹掌握了骊歌一大半的兵力。” 说到一半,闻人映山还怕让慕云宸失了面子,防备的朝掌柜看了一眼,才凑近慕云宸问道:“你光凭这店铺能凑到几个人?”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十分认同闻人映山的话:“闻人先生言之有理,本公子确实该细细思考一番。” 闻人映山也十分配合自己的脑袋,看来他不但有研制毒药的能力,在这方面也能运筹帷幄。 掌柜的站在原地默默看了闻人映山一眼,欲言又止,止了又止。 慕云宸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那就劳烦掌柜的,替我向你家云公子多要一些人。” 掌柜的也不傻,见自家主子态度如此谦和,立马拱手回答道:“是,公子,小人一定一字不漏的向我家公子禀告。” 闻言,闻人映山陡然转过头,指着慕云宸,又看向掌柜的:“云公子?你家主子也是云公子?是碧明堂那个云公子吗?两个云公子?” 掌柜的当然不敢说话,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眼神,才跟着稍稍点头。 谁知道主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做属下的就是主子怎么交代,自己怎么办就是了。 慕云宸朝闻人映山投去一个眼神,用扇子遮住两人的半张脸,低语:“孤就是蹭一蹭云公子的名号,行走江湖能方便些。” 此话一出,闻人映山看慕云宸的眼神也有了一些怪异。 怎么这堂堂一国太子也行这招摇撞骗之事? 这要是让慕云宸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估计会回一句——你这一国王子不也流落街头呢嘛。 掌柜的送走慕云宸两人后,立马就传信给最近的几个据点,很快,几乎所有暗桩的人都召集在一起,只等慕云宸一声令下。 等出了布庄,闻人映山才后知后觉的朝慕云宸问道:“公子,你什么时候与碧明堂的堂主认识了?” 其实闻人映山更想问慕云宸什么时候与碧明堂的当家人这么熟了。 不但知道这布庄是他们的据点,还担着这云公子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也不见真正的云公子有什么反应。 而且,如果只是普通的关系,怎么可能殿下向云公子借人,云公子就会去给他筹人呢? 所以,闻人映山断定慕云宸与云公子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要是能给他引荐一下就好了,他一直想见见这位名震江湖的碧明堂堂主。 慕云宸稍作思考,给了闻人映山一个似假非假的答案。 “当然没那么容易,本公子可是花了一大笔银子,都快倾家荡产了才筹的人。” “正好,就有劳闻人先生回去向阿和尔王子说说,让他记得给本公子报账,本公子还得回去养夫人和孩子呢。” 说完,慕云宸就扬长而去。 这下轮到闻人映山看着慕云宸的背影发呆了。 第224章 要他活 说起来,好像也对。 碧明堂不就是揽尽天下金银钱财的嘛,所以太子殿下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只要银子给的够多,碧明堂出些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碧明堂收费如此高昂,看来殿下真的是下了大手笔。 闻人映山不禁开始对慕云宸敬佩起来。 殿下为了帮他们,当真是下了血本了,等事情了了,他一定向阿干说明,骊歌王宫里的东西,太子殿下想搬多少就搬多少。 人手的事儿搞定了,现在就等着阿和尔他们的消息了。 另一边。 几人匆匆忙忙的出宫,宫门值守的侍卫见阿和尔王子出来了,但却背着个人。 立马就警惕起来。 “大王子,敢问您背着的这位是?” 阿和尔还没来及说话,身后的人就跟了上来。 “拦住他们!” 看守宫门的侍卫一听声音,眼疾手快的就命人拿下阿和尔几人。 “反了你们,这骊歌还不是他阿里卓木做主。” 可这宫里宫外的,人早就已经都换成了阿里卓木的人,谁会听他的? 碧七很快就与人交起手来,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碧七只能和阿和尔带着路黎边打边撤。 阿里卓木很快就带人追了上了,定眼看过去,阿里卓木指着碧七喊道:“你是大慕太子身边的人?” 此话一出,碧七心里慌了一瞬,只这一瞬,那侍卫趁其不备,朝碧七刺了一剑。 碧七虽然躲闪了,可手臂上到底还是挨了一剑。 “王子,快走!” 趁王宫的大门还没关上,三人快速逃出去,碧七垫后。 “快,别让他们跑了!” 阿里卓木带着人眼看就要追到了,好在阿珂卡和阿里娜及时赶到。 “王子,我们来了。” “阿干,快上马。” 阿和尔将大单于放到阿珂卡的后面,自己则一个飞身上了阿里娜的马上。 “路黎,快,上马!” 碧七一边拦着追上来的人,一边朝路黎喊道。 “碧七,来!” 碧七双手持剑,又解决了一对,脚尖点地准备上马。 阿里卓木见几人就要逃走,吩咐手下的人去追,拔出随从的剑瞅准时机就朝马背上的人插过去。 碧七刚要上马,就看见那剑远远的朝路黎的背直涌而来。 情急之下,他已经来不及用手里的剑去挡了。 …… 路黎只感觉身后落下一人,连忙勒紧缰绳,驰骋离去。 阿里卓木的人还在穷追不舍,就当几人以为今日怕是逃不掉了,就见慕云宸和闻人映山带着人过来。 慕云宸戴着面罩,手里的折扇不知从何处,竟散出几把匕首,直直的朝那些人胸口飞去。 眼下的情形不宜纠缠,慕云宸朝闻人映山说了句:“切勿恋战。” 随即带着手下掩护其他人边打边撤。 阿里卓木见追不上了,从随从手里拿过箭矢,朝他们逃跑的方向射了过去。 碧七撑着最后一点力气,飞身转过来,挥动着手里的剑,替路黎挡下了所有箭矢。 身后追逐的声音越来越远,几人总算是彻底甩开阿里卓木的追逐。 马在阿珂卡的陶瓷铺子停下,碧七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掉了下来。 他这辈子的最后一个任务,总算是漂漂亮亮的完成了。 路黎还在感慨他们终于死里逃生,可身后的人突然滑落,让她滞了一瞬。 回过头就见碧七口吐鲜血,背上有一把剑直穿胸口,鲜血早已染红了上半身。 路黎瞳孔骤缩,双眼错愕,立马从马上跳下来,还没来得及碰他,就听见慕云宸喊了一声。 “碧七!” 慕云宸一个箭步冲过来,将碧七抱起往铺子里跑。 路黎连忙跟了上去,其余不明所以的人也跟着跑进去。 慕云宸将碧七放到床上,看着他惨白的脸,心里一阵慌乱,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路黎,快!” 路黎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挂了泪,可手下的动作却没停,慌忙给他诊治。 可碧七这一剑直穿胸口,且血已经流了这么久,脉象微弱,一切都已经回天乏术了。 路黎不可置信的看着碧七,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 怎么肯定呢?明明下午跟着她一道进宫时,他们还在讨论碧七的心上人。 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 他是替她挡了那一剑的。 该死的应该是她。 路黎跌坐在地上,嘴唇白的不像话,甚至不敢去看慕云宸的脸色。 也不敢相信碧七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无能为力的地步了。 闻人映山见状,也跟着上前查看,结果如同路黎。 慕云宸坐在碧七身旁,衣衫上沾染了碧七的血迹,脸上还有几滴别人的血。 此刻的慕云宸周遭散发着极其冷冽的气息,眼底的猩红像是要嗜血杀人的恶魔一般。 碧七见状,撑着最后一口气,冒着大不韪拍了拍慕云宸的手。 奄奄一息道:“殿……殿下,原谅属下,以后……再……再也不能为您效力了……” “你别……别难过,为……属下这样……不值得。” 也许慕云宸自己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座冰山,却随时可以凝结成冰剑,杀了所有人。 远在行宫的木培韵,刚一躺下,心口就莫名其妙的抽疼了好一阵。 “碧七,孤不准你死!” 这几个字,慕云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额头上,脖颈处青筋暴起,足以说明他此刻暴怒的心情。 碧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慕云宸紧紧皱着眉头,伸手抬着他的下颌。 碧七大口喘着气,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嘴角微微上扬,朝慕云宸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殿……殿下,当年您救下我,我跟着你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属下……属下不悔。” “可惜……属下无福见一见殿下的小世子了。” “闭嘴。”慕云宸怒吼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力气讲话。 “路黎,快给他上药,快给他拔剑,孤要他好好活着。” 第225章 笑一笑 好好活着,哪怕以后不在碧明堂,不在他身边,他放他去浪迹天涯,有何不可。 慕云宸知道,碧七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可却因当初他顺手救下他,碧七从此便留在了碧明堂,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竞争,终于成了他的贴身侍卫。 他不是没说过放他离开碧明堂,可碧七总说,殿下身边,他总要亲自守着的,旁人他都不放心。 “殿下,来……来不及了。” “孤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省着点力气,当年孤可以救你,现在也一定可以!” 慕云宸其实知道,真的来不及了,可他就是不愿相信,碧七真的要离他而去。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很珍惜,哪怕碧七只是个侍卫又怎样。 “属下让殿下动怒了,是属下的错,只是……” 慕云宸狠狠闭了闭眼睛,再挣开时,眼底的怒意已经被强忍着了。 “孤知道你要说什么。” 说着,慕云宸用力握住碧七的手,将他所有隐忍的情绪倾注在这里。 很快,慕云宸压制所有的情绪,决绝的站起身,朝众人道:“路黎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路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等人都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碧七和路黎。 恍惚之间,路黎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却在迷雾里抓也抓不住。 “碧七,你挺住,我给你扎针,我给你止血!” 说着,路黎就手忙脚乱的拿出自己的布袋,手却被碧七握住。 “没……没救了,路神医行医数十载,怎么也……也开始骗自己了?” 闻言,往日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路黎,再也忍不住,趴在碧七的床头大声哭泣。 眼泪牵了线流淌下来。 她这辈子解了无数毒,治过无数伤,救过无数人,可偏偏…… 为什么? 碧七用手肘撑着身体,拍了拍路黎颤抖的背,路黎泪眼朦胧的抬起头。 就见碧七脸上的汗珠伴着血液往下流,可还是硬生生的挤出微笑。 “那日,我问你,闻人映山对你可好。” “你说好,我……就放心了。” “路黎,你以后一定不要亏待了自己。” 路黎早已泣不成声,她哪里知道,他竟藏了这么重的心思,让人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路黎,别哭,笑一笑,我还没见你怎么笑过。” 闻言,路黎仰起头,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可却比哭还难看。 碧七满意的笑了一声,便彻底闭上了眼。 往后,世间再无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第一人。 “碧七——” 路黎无法接受碧七就这样死去,趴在床边大声呼喊着碧七的名字。 “我都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一定不会亏待自己,你别走——”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急忙跑进来。 慕云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碧七身边,却不曾说一句话,只是看着他。 看着面前的情形,闻人映山意识到什么,失魂落魄的朝慕云宸跪了下去。 “云公子,是我的错,我不该求你让碧七去保护阿黎,才害了碧七丧命于剑下。” 若是他不求太子殿下换人,那么今日死的就是他,本该是他…! 慕云宸稍稍掀了掀眼皮,看着闻人映山冷笑一声,目光转移到阿和尔身上。 “大王子,孤不管你们有什么内乱,但孤一定要阿里卓木给碧七偿命。” —— 听路黎说,碧七死前,曾留下遗言,死后他不想麻烦任何人,只想化作山间的一缕风,自由自在的徜徉山河。 他这一辈子,活着的使命就是守护太子殿下,死了,也预示着他使命的终结。 在这个时代,被挫骨扬灰的人,都是犯了大错的人,可慕云宸不忌讳这些。 只要碧七想,他就找个有风的日子,将他的骨灰洒落,随风飘扬,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就是别再来他身边了。 碧七在他身边,没过过一日安宁的日子,总在打打杀杀里讨生活。 在一个天气甚好的日子里,慕云宸带着碧七回了老家,在那片荒凉的净土上,送走了他。 关于路黎最后到底知不知道碧七藏在心里的秘密,只有她自己清楚。 阿和尔满腔愧疚,实在不知要与慕云宸说些什么。 若非他那一封信,大慕太子也不会来骊歌助他,碧侍卫也不会中剑身亡。 此刻,若是大慕太子不愿再助他,带着自己的人回了慕国,他也是无话可说的。 鲜少有人注意到,阿珂卡竟靠在阿里娜的怀里呜哇的哭着,阿里娜虽嫌弃他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裳,可却没将阿珂卡推开。 碧七走的这些日子,慕云宸再没与任何人说一句话,众人都以为他是心中有恨,却不得不忍。 可每当慕云宸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看着碧七的佩剑,自言自语。 阿里卓木在阿德里城中搜寻了一月之久,也没有见到阿和尔的半点儿人影。 自碧七死后,阿珂卡的铺子也成了不安全的地方,几人沿着闻人映山不知从何处寻的路。 出了城。 阿里卓木气冲冲的跑到骊歌阏氏的宫殿里,阴阳怪气道:“你看你生的好王子,竟敢偷偷潜进宫将大单于带走!” 阏氏手里捏着佛珠,淡淡看了一眼发疯的阿里卓木,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阿可辛的声音。 “你又何必来可敦这里发疯,可敦可不止生了阿和尔那一个王子。” 还有他这个私生子。 只是可惜啊,他不是正规王室血统,身上流着的,不是大单于的血,而是眼前这个正对着他的可敦,无能狂怒的阿里卓木的。 不过也无所谓,这王位若是能被阿里卓木夺了来,那么迟早也是他的。 他不愿担的罪名自有人上赶着替他担,他想要的王位也自有人替他拿。 谁让阿里卓木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的呢? “你怎么这儿?” 阿里卓木见阿可辛在阏氏的房间里,有一丝丝的不自然,他刚才指责阏氏的话,定是被他听到了。 对他来说,这个阏氏只是个能生孩子的妇人,可到底当初苟合的时候,还是两情相悦的。 而且他唯一的儿子就是阏氏给他生的,即便再看不顺眼,他也只是讽刺两句。 第226章 质疑血脉 “这是我可敦的宫殿,我在这儿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就见阿可辛一步一步逼近阿里卓木,将阏氏护在身后,目光锐利的看向阿里卓木。 “倒是沮渠,可敦是可汗的正妻,你作为我骊歌的臣子,来可敦的宫殿恐怕多有不妥?” 阿可辛本就不待见阿里卓木,后来得知他背着可汗,强行要了可敦,才有的他,对此更加厌恶。 若没有阿里卓木,他也会是正宗的王室血统。 可阿可辛却忘了,若没有阿里卓木,直接就不会有他。 阿里卓木捏了捏拳头,狠狠瞪着阿可辛,强忍着怒火,最后又松开。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我才是你的阿大?” 阿可辛冷笑一声,压根不将阿里卓木放在眼里,又哪会在意他的怒火? “本王子只知可汗,不知阿大。” 阿里卓木被噎住,若非他家里那些女人,没有一个生下男儿,他何至于在此处受辱? 罢了,到底是自己的血脉,他还是要忍着。 “我若将王位拿来送你,拥护你当这骊歌部落的王,你可愿叫我一声阿大?” 阿里卓木虽然面上威严尚存,可看向阿可辛的眼神中,还是隐隐流露出一丝期待。 阿可辛挑了挑眉,抬眼扫了一眼阿里卓木,淡淡道:“就凭你?你先杀了阿和尔那个绊脚石再说。” 见阿可辛眼里满是质疑,还有不屑的语气,阿里卓木心脏抽疼了一瞬。 可那又怎样?阿可辛是他的血脉这件事,他这辈子都逃不掉。 —— 大单于的毒,路黎和闻人映山拼尽全力,也还没能解除。 闻人映山都有些疑惑了,这世界上,除了他和师父,还有谁能研制出这么复杂的毒药? 如今只能先让路黎用针吊着他的命,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去试药。 过了好一段日子,慕云宸终于恢复了平常颇具谋略的样子。 正在同阿和尔商量何时进攻,怎样进攻,如何杀掉阿里卓木,拿回骊歌王位的对策。 “我和阿里卓木,一人负责城中及宫内外的安危,一人负责边境的安危,我的兵都在边境,可以从最近的地方调回来一部分。 再加上殿下召集到的人手,对付阿里卓姆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慕云宸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阿和尔的计划。 “那云公子认为是白日里领兵攻打还是夜里偷袭,哪种更为合适?” 阿和尔有些犹豫,夜里偷袭胜算更大。可若真的夜里偷袭,那么他极有可能会被冠上谋逆叛国的罪名。 若是白日领兵攻打,便可大摇大摆的说,是因为可汗在阿里卓木的看守下不见了,他要向阿里卓木讨一个公道,交出大单于,名正言顺。 慕云宸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偷袭,阿里卓木都必须死。” 因为他杀了碧七。 “具体就要看大王子,是既要名声又要王位,还是只要王位。” 阿和尔眉心动了动,他又不是傻子,若有两全齐美的办法,谁又愿意舍弃鱼而取熊掌? “云公子说笑了,若是可以,自然是都要。” 慕云宸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计划就要敲定,阿和尔突然想起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阏氏还在王宫里。 之前他们本想将大单于救出来后。再找个机会返回去救阏氏。 可那次逃出来后,又经历了碧七的离去,再加上阿里卓木加强了城防、宫防,他们再难进宫去。 可如今若他们真的要返回去围攻阿里卓木,那可敦岂不是成了他们手中的把柄? 他方才还想着鱼和熊掌可以兼得,现在想想,恐怕是不行了。 “云公子,咱们围攻阿里卓木之前,恐怕得允许我想办法救出可敦才行。” 话音刚落,慕云宸还没开口说话,就见闻人映山和阿里娜两人推推搡搡的朝外面走来。 结果到门口了,又搁那儿磨蹭半天,你推我,我推你的。 阿和尔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慕云宸,有种自家小孩不懂事,闯祸被叫夫子的窘迫感。 “磨蹭什么,要进来就进来,平白惹云公子笑话!” 两人被兄长批评,顿时都觉得脸上臊的慌。 立马规规矩矩的陪着笑,心虚的走了进去。 阿和尔不禁觉得后背有一阵凉风吹得他心里发毛,这这对活宝弟弟妹妹,又惹什么祸了? “说,你们俩又有什么事了?” 阿里娜眼疾手快的抢在人家前面回答:“大哥,方才二哥怀疑阿可辛不是可汗的儿子。” 闻人映山听完,顿时就炸了,一把将阿里娜推到一边,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阿里娜愤愤捂着自己的手,心中不平,二哥心里果然只有二嫂一人,对自己的妹妹都下这么狠的手。 结果,还没来得及抱怨,一抬头就对上闻人映山的眼神:“什么我觉得,明明刚才是你先说的,阿妹怎么尽会拉二哥我当垫背的?” 慕云宸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手里还翻着阿和尔给他的城防图。 不得不说,阿和尔当真是信任慕云宸,也当真是心大,一国的城防图就这样给了出去,虽然只是外防图。 阿和尔不禁觉得,他这两个弟弟妹妹,凑单一块儿,真的比村头的情报站还要吵。 吵的他耳朵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个地儿是舒坦的。 “啰里啰嗦,到底怎么回事?质疑王室血脉,若是没有证据,你俩都给我去门口站着。” 阿和尔虽然也觉得与他那个三弟不甚亲切,可到底都是兄弟,相处起来也还算客客气气的。 阿里娜硬是把嘴闭得贼严,两颗大眼珠子提溜转个不停,就等着她二哥开口。 这会儿先开口就先吃亏,她才不要。 闻人映山无奈,这就是排行老二的痛苦,上有大哥下有妹,一不小心两头忙。 “那个,大哥,就是……” 闻人映山这才缓缓道出当年他为何会被设计,又为何会被可汗赶出骊歌,以及被可敦和阿里卓木派人追杀的原因。 原来他和阿里娜都曾撞破过阿里卓木和可敦之间的事。 第227章 羡慕什么 两人刚才闲聊时不小心说了出来,一对视,顿觉大事不妙。 再加上阿可辛一直不愿意与阿里卓木正面交锋,且还站在阿里卓木的阵营。 这才引起了兄妹二人的怀疑。 这不眼巴巴的跑来给他们哥告状了。 在阿和尔的注视之下,阿里娜和闻人映山讪讪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阿和尔听完,脚底像是没了力气,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不可能,阿弟,阿妹,是谁教你们说这些的,可敦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他不相信。 在他的印象里,可敦是那样温柔贤惠的女子,是多么慈祥和蔼的母亲。 现在突然告诉他,可敦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还联合阿里卓木陷害了他的阿弟和阿妹。 这让他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 阿里娜跺了跺脚,走上前拉住阿和尔的手道:“阿干,你可以不信二哥的,但我的话,你也不信了吗?” 一旁正低着头,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逼他大哥的闻人映山,听了阿里娜的话,猛的抬起头:我请问呢? 阿里娜有些抱歉的扫了一眼闻人映山并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又将目光投向阿和尔。 阿和尔像是心中的信仰被击溃一般,刹那间变得颓废起来,跌坐在地上。 “出去。” 阿里娜见他不相信,忍不住又喊了一声:“阿干!” “我说了让你们出去!都出去!” 阿里娜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闻人映山强行拉走。 出去后,阿里娜忍不住抱怨道:“二哥,你说阿干怎么回事?我们可是他的手足啊,我们的话他竟然都不听。” 还不等闻人映山说话,阿里娜又继续嘀咕道:“你出走多年,他不信你也就算了,可我是他自小带大的,他怎么可以连我也不信?” 闻人映山刚要抬手安慰阿里娜,又无奈放了下来。 谁让说这话的是他的亲妹妹,可不得忍着嘛! “阿干他不是不信你,他是不敢相信他一直信赖的可敦是那样的人。” “在我们眼里,阏氏是与阿里卓木苟合,背叛了可汗的人。” “可在阿干眼里,阏氏对阿干一直不错,我或许不知道,但你应该是知道的,阿干毕竟是阏氏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大王子。” “阏氏因为阿干,也得了可汗更多的宠爱,比起阿干,阏氏只是不喜欢我们而已。” 阿里娜沉默了。 因为确实如闻人映山所说,阏氏对阿干与阿可辛,却与他们二人不同。 阿里娜曾以为那是因为阿干是大哥,而阿可辛是可敦最小的儿子,所以可敦对他们格外特殊一些。 但现在看来,好像别有意味。 可敦对阿干好或许是因为他们猜测的那样,但对阿可辛好像并非如此。 兄妹俩走后,阿和尔便瘫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 慕云宸也不说话,自顾自的研究着替碧七报仇的计划。 半晌过后,才听见阿和尔丧气道:“云公子,瞧你这淡定的模样,让我好生羡慕。” 慕云宸掀了掀眼皮,语气并未有任何起伏:“大王子羡慕我什么呢?” 阿和尔稍作停歇,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曾羡慕你娇妻在怀,不日又要添嗣。” 不等阿和尔继续说,慕云宸直接打断:“那你确实应该羡慕。” 说话间,不见他有半分炫耀的神色,可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来炫耀的。 阿和尔轻笑一声,也不恼,以他对云公子的了解,卿当如此。 “后来又觉得姻缘子嗣之事乃天定,本就强求不得,我便只有祝贺之意。” “可没想到,我曾以为即便我再比不上云公子,但慕国帝后和睦,骊歌的单于与阏氏也是相敬如宾的。” “我万万没想到,可敦她,还是背叛了可汗。” “凭何?可汗他是我们骊歌的王啊!” 慕云宸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走到阿和尔身旁坐下:“我父王母后虽是和睦,可父皇后宫嫔妃众多,母后也总有夜深孤寂,伤情落泪之时。” “而你却有闻人先生和阿里娜这两个时刻将心放在你身上的手足。” “我那些个弟弟妹妹,可有不少一心想看我笑话的,甚至有不惜想要我性命的。” “与我比起来,你这是小巫见大巫了。” 阿和尔本还在为自己一团糟的人生感慨,听了慕云宸的话,竟忽的生出许多同情。 看向慕云宸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愧疚,约摸是在说:早知你有这么多糟心事,我便不说了。 谁知慕云宸才不领他这个情,瞥了阿和尔一眼,就知道他要放哪门子臭屁。 立马站起身,负手坐回刚才的位置。 “不过我有娇妻在怀这事,王子还是可以继续羡慕的,毕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阿和尔:…… 片刻之后,阿和尔也不去纠结,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到慕云宸面前。 双手撑着慕云宸面前的案牍,语气十分认真:“云公子,不如咱们明日就攻打阿里卓木,拿回王位?!” 慕云宸瞅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哪里是在商量,分明是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已然是决定好了。 “你不是要吵着回去救你的可敦?” 这话阿和尔听着总觉得慕云宸在讽刺他,可当他看向慕云宸时,又见他一脸真诚。 难不成是自己生性多疑了? “我方才想了想,既要成就大业,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若真如闻人映山和阿里娜所说的。 可敦早就背叛了可汗,与阿里卓木有染,那么阿里卓木自会在乱中护住他,哪轮得到我们。” “再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不是云公子曾经教我的吗?” 慕云宸眉心跳了跳,他说这话时,可还没与清宁成亲,如今再让他说一遍,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想到这儿,慕云宸连忙把掌柜的叫进来,他既然要召集人手,那么布庄掌柜的肯定是随时候在他身边待命的。 掌柜的规规矩矩的来到慕云宸面前,拱了拱手:“主……额公子有何吩咐?” “我让你送的信可送到了?” 掌柜的稍作思考就回答:“算算日子,应该已经送到两三日了。” 第228章 思你,念你 慕云宸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阿和尔一脸茫然的表情,得意道:“我给我的发妻送的信,报个平安,出来这些日子,累得她怀着孕,还要分心担忧思念于我了。” 阿和尔:大可不必解释这么多。 行宫。 木培韵本还无精打采的靠着摇椅,在树荫下乘凉。 月份越来越大了,太医说,估摸着再过两月就到产期了。 行动不便,她也懒得动,除了路黎临走前叮嘱她必须要运动的,她才起来走两步。 平日,更是起个身都觉得疲倦。 再加上前些日子,她总觉得胸口闷,夜里也总梦魇,寻了医者来看,也只是说乃是多思多虑所致。 好不容易,她这些日子才睡得好些了。 欧阳轩要准备今年的春闱考试,她瞧着蓝伊在这儿也是无趣儿,就打发蓝伊回去都城之中了。 眼下,就剩下紫伊还有碧十七在行宫,以及他们带来的一众丫鬟侍卫。 紫伊正靠在树上,举着扇子给木培韵轻轻扇着风。 碧十七突然从外头跑进来,脸上笑的快生出花儿了,颇有几分当初碧七的样子。 “你小点声,太子妃才刚睡下。” 紫伊皱着眉,小声呵斥着冒冒失失的碧十七。 碧十七点了点头,放慢脚步来到桌子旁,还没等放下信,木培韵就因为他挡到了树荫间隙透出的光,吸了一口气醒了。 “十七?可是殿下有消息传来?” 自慕云宸走后,木培韵开头那几日还会因为这行宫里的新鲜事儿,不甚无趣。 可日子渐渐过去,玩够了,也玩累了,她还没能收到慕云宸的一点消息。 哪怕是报个平安也好。 因而,她整日无聊之时,就是在此处等慕云宸的信。 时间久了,她问的多了,碧十七都不太敢来她跟前晃悠。 因为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失望,碧十七也没办法,主子确实没什么消息送回来,他都已经日日守着了。 “瞧你冒失的,都把太子妃打搅醒了。” 紫伊不满的看向碧十七,他们之间从一开始碧十七对紫伊的后知后觉,便成了如今紫伊对碧十七的看不顺眼。 偏偏紫伊的每一句抱怨也好,斥责也罢,碧十七都觉得这是紫伊对他爱的证明。 十分受用,并且乐在其中。 木培韵撑着坐起来,素酒和素酿很有眼力见儿的,一个连忙过去扶她,一个连忙往后背处塞了个软枕。 “无妨,只是小憩一会儿。” “十七,是不是殿下派人送消息回来了?” 碧十七心想,这次总算不会让太子妃失望又失落了。 于是连忙摸出一封信来递到木培韵面前:“如太子妃所愿,今日属下收到了殿下的亲笔信,特地送来给太子妃。” 木培韵欣喜万分,忙接过来,拆信的手都有些颤抖。 一别数日,总算来信了。 见木培韵激动的半天没有撕开信封,素酿试探性问道:“太子妃,可要奴婢代劳?” 木培韵摇了摇头:“殿下的信,我要亲自来。” 素酿和素酒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大抵是她们见过最是情深的伴侣了。 见字如晤。 为夫已入城,安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妻,念妻,不知妻是否安好。 请妻静待吾归之! 寥寥数语,却牵动着木培韵的心。 木培韵将信护在自己胸口处,他说他安好,思念自己,问自己是否安好。 他让她等他回来。 这几句话对木培韵来说,足矣。 夜里,木培韵将信放在枕头底下,躺在床上时,亦是甜蜜蜜的。 辗转反侧的了一会儿,又坐起身,拿出她视若珍宝的信,将它束之高阁,才又回到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有了慕云宸的信,算是让木培韵吃了定心丸,接下来的日子,碧十七终于又可以大摇大摆的在木培韵面前晃悠。 毕竟他还是木培韵的护卫,总偷偷摸摸的躲在院子外面,三尺之外,万一有点什么事,恐怕不能及时护卫了。 木培韵没有给慕云宸送信。 因为他们的行踪,绝对不能泄露,万一她给慕云宸写了信,极有可能信还没送出去,就被截了。 也有可能,因此泄露了慕云宸的行踪。 因而,即便她再思念慕云宸,也得控制激动的心情。 —— 慕云宸和木培韵两人,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那头才刚读完信,这头就莫名其妙的乐呵了一瞬。 不过很快慕云宸就言归正传,指着桌上的城防图道:“既然你自己决定好了,那明日我们便前后围攻阿里卓木。” “王子以大单于不见为由,先行与阿里卓木对质。” “而我便带兵然后,从北门进宫。” 北门的人,是阿和尔安插在阿里卓木身边的心腹,阿德里的东新城,由北门而进,可长驱直入王宫之中。 这也就是为何阿珂卡的陶瓷铺子一直没有被阿里卓木所封的原因。 “明日成败在此一举,阿和尔在此多谢云公子了。” 说着,阿和尔的头就要往下低,被慕云宸及时拉住手。 “王子客气了,别忘了,你我之间既是友,也是……” 慕云宸还没说完,就被阿和尔将话接了过去。 “我明白,若有朝一日云公子需要我阿和尔,我必倾尽全力助你,绝不含糊。” 慕云宸点了点头,朝阿和尔回了一礼,随即拿出一支信号弹递到阿和尔手中。 “老规矩,以此为据,信号发出,我带人从后面包抄。” 阿和尔接过,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当初,他拜托慕云宸去救闻人映山之时的场景。 明明两人都身处不同的国度,且都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偏偏因为那没由来的信任。 合作了一次又一次,也从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如今他们又要一起“并肩作战”了。 但愿明日过后,他能一举拿下那动摇国之根本的贼人,替可汗宰了阿里卓木。 也替碧七报仇。 因为慕云宸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碧七,而非仅仅是慕云宸的侍卫。 第229章 大相径庭 翌日晨起。 阿和尔带着几个护卫大摇大摆的进了城中,前往众位大臣的议事殿里。 自骊歌的大单于晕倒后,虽还有阿和尔这个王子还有阿里卓木这个沮渠,可到底不是王,因而骊歌的朝臣也有些群龙无首。 大单于在阿里卓木的看护下被阿和尔带走,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他便不敢走漏一点风声。 要是让别人知晓,宫廷安危由他阿里卓木负责,可就是在他的责任之下,大单于被人带离王宫,如此,便会让人猜测他的居心。 他再想要在骊歌称王,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他只能在众大臣面前说,阿和尔王子心系大单于的安危,无暇顾及政务,在宫殿里侍疾。 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倒也没人敢怀疑,只是感慨阿和尔王子的一片孝心。 也因为如此,阿里卓木才会在阿和尔带走大单于之后的一月里,只敢秘密搜查两人。 正好也给了阿和尔和慕云宸休整军队,详情计划的时间。 所以,今日阿和尔才出现在议事厅,也无人觉得奇怪。 趁阿里卓木还没来,阿和尔先发制人。 “诸位,可汗在位时,对我骊歌的贡献有目共睹,对诸位大臣也是以礼相待,可本王子现已查明,可汗昏迷,是阿里卓木为篡位,下毒所致。” “若在座的各位,还记得我骊歌大单于一心为民,就请随我向沮渠阿里卓木讨要一个说法,若他抵抗,即论逆贼处置!” 大单于之前本就有意将王位传给阿和尔,是以阿和尔在骊歌大臣中,还是有些自己的亲信的。 但阿里卓木谋划多年,又怎会朝中无人? 是以,阿和尔话音刚落,有些个胆子大些,拥护阿里卓木的人就开始出言讽刺阿和尔。 “大王子说笑了,自大单于昏迷后,若非我骊歌沮渠四处寻医问药,大单于如今是死是活还不得而知呢。” “更何况,若是没有沮渠,这宫里宫外,城里城外的安危,交由别人来负责,诸位放心吗?” “此次大单于因病昏迷,如果不是沮渠封锁消息,那么一旦大单于生病的消息传出去,岂不为骊歌引来灭顶意外?” “大王子说话也不动动脑子,孰是孰非这也分不清楚吗?” “莫非是大王子惦记着王位,为防沮渠,这才给沮渠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阿和尔的亲信听不下去了,正想出声回怼,就被阿和尔按住。 阿和尔记得,慕云宸曾说过,急躁不但成不了事,还会坏事。 所以每每见着慕云宸遇到事情,也从未见他脸上有任何惊慌之色,仿若胸有成竹。 这会儿阿和尔也学着慕云宸的样子,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的军队到底进城了没有。 “我知道有些大臣怀疑本王子居心叵测,可我若没有证据,又岂会信口雌黄?” “那就请大王子把证据拿出来!” 那些投靠了阿里卓木的人,根本不相信这文文弱弱的王子能拿出什么证据,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阿和尔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正好阿里卓木也在此时走了进来。 看见阿和尔时,脸上的表情陡然滞了一瞬。 他都快把整个阿德里城都翻过来了,也没找到阿和尔,没想到现在他竟自己个儿送上门来了。 可见阿和尔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阿里卓木突然有些心虚,看来今日——来者不善呐! “哟,沮渠来了。” 阿和尔一边故作惊讶状,站起身礼貌迎接阿里卓木。 一边又继续说道:“诸位要证据,那便请沮渠派人将可汗抬到此处,亦或是诸位随我一同去可汗的宫殿。” “我曾游历民间,偶遇一神医,有他在,定能知晓可汗的病是不是人为。” 说着,阿和尔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阿里卓木。 闻人映山此话早就乔装打扮,胡须硬是快长到胸口,已然一副老神医的装扮。 阿和尔刚说完,闻人映山便从人群里挤出来,找到了两人中间,证明阿和尔王子并非胡诌,却有奇医。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阿里卓木,纷纷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阿里卓木自刚才阿和尔说完,便有些心虚,人都没在了,去哪里找个人给他看? 更何况,还是阿和尔带走的,可是……偏偏他没有证据。 阿里卓木越想越气,抬头对上阿和尔的眼睛。 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已,跟他斗? “大王子,你是在与我说戏吗?” 阿和尔怎么可能不懂阿里卓木的意思,但是他偏偏最会气人,也绝对不允许阿里卓木就这样转移话题。 “沮渠说什么呢?可汗的安危是大事,我是在与你讨论可汗的身体,怎么扯到戏曲经文了?” “你——哼……” 阿里卓木甩袖愤怒,别过头去不再与阿和尔说话。 这张能言善辩的嘴,他再与他说下去,恐怕就不止咽下哑巴亏了。 可阿和尔本就是有备而来,又怎么会就这样放过他? “别不说话呀,沮渠,若想证明自己,就算让本王子携众大臣,亲眼去看一看可汗病情诊治的情况,又能怎么样呢?” “除非,你心里……有鬼?” 阿和尔说着,故意将尾音拉长,气势上就胜了阿里卓木一筹。 阿和尔是铁了心的要让阿里卓木在骊歌部落里声誉俱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狼子野心,所以一直在咄咄逼人,只为让他恼羞成怒,从而暴露于人前。 哪料,这时竟突然传来阿可辛的声音。 “大王子也太会能言善辩了,今日我若不来,怕是会错过这么一场精彩的好戏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众人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才认清楚来人。 “阿可辛王子?” “是的,是阿可辛王子。” 阿可辛王子是大单于与阏氏的第三个儿子,但性子却与大王子还有已故的那一位大相径庭。 淡漠于人前,偏好田园主义。 甚少见阿可辛王子来议事厅的,今日还真是稀奇了。 见着阿可辛时,阿和尔还有几丝惊讶,又想起他的血统如今还存在疑惑,一时之间,有些不是滋味,但很快阿和尔就收回了思绪。 他绝不会忘了,今日他是来做什么的。 第230章 易暴易怒的急性子 “阿可辛来了?你我兄弟何须这般客气,唤我阿干便行。” 不过是些客套话罢了,两人之间一见面,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开始隐隐令人觉察。 “毕竟是在议事厅这种场合,你我二人还是严肃些比较好,长幼有序,莫要乱了规矩。” 阿和尔默默看着阿可辛,来时,他未曾料到会出现阿可辛这一插曲,他想看看,阿可辛到底要做什么。 “大王子不是带来了神医嘛,我来的路上遇见沮渠,沮渠说城中出现一批刺客,我想可汗的安危重要,但我骊歌的主城区安危也同样重要。” “不如让我代劳沮渠,带大王子以及众大臣去可汗的宫殿,沮渠就去处理城中的刺客,诸位觉得如何?” 阿可辛到底还是个王子,虽然存在感较低,但他的话还是有人听的。 既然有人发话了,阿和尔要是再盯着阿里卓木,就会让别人疑心他自己了。 正好,也让他看看,他这个弟弟,到底是不是他的手足血亲。 至于阿里卓木,现在也逃不掉了。 “请。” 阿可辛嘴边一直带着十分可掬的笑态,阿和尔和闻人映山都一直漫不经心的盯着他,却没看出半点异常。 在路过阿里卓木的时候,阿可辛稍稍张了张嘴,便走了。 阿里卓木在看到阿可辛的嘴型那一瞬间,瞳孔骤缩,陡然有些惊讶。 这是让他——“反”? 可转念一想,人家都找上门了,现在他们除了反,还能等什么? 阿可辛带着众人东绕西绕,愣是把原本没多远的路,走得远了两倍的路程,还没走到。 阿和尔突然停下,指着前面的路问道:“阿可辛,你是不是带错路了,依本王子所见,这可不是去可汗宫殿最近的路。” 阿可辛脚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便赔着笑转过身解释道:“大王子不必着急,只因其余的路都在重新修建,眼下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阿和尔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所有的路,除了这条,都坏了?那坏的可真巧。 有意思。 众人继续跟着阿可辛走,可越走越觉得奇怪,这不像是去大单于宫殿的。 反倒是——像腐器司的。 后面不免有疑惑的声音传来。 “阿可辛王子,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是啊是啊,前面不像是大单于住的宫殿,更像是废弃的腐器司。”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阿可辛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笑容也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算计与狠厉。 见事情败露,眼下这地方离腐器司也不远了,阿可辛悄悄伸手握住衣兜里的匕首。 随后淡定的转过身,一脸茫然,下一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阿可辛一把勒住阿和尔的脖颈,将匕首架在他的脖颈处。 一道血痕就这样被匕首割出来。 跟着一道去的大臣被吓得连连往后退,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色。 “三王子,万万不可啊,手足不可互相残杀,你要为我骊歌的根本考虑啊!” 首先开口劝人的是一位满头卷白发的老臣,他曾辅佐了两代单于,所以见此情形,最先考虑到的,就是传承。 “呸,老东西,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骊歌的王位,一直都是我的,时间早晚而已。” “识相的,就早早的拜见你们的新任单于,否则我就让你们一道下去给阿和尔陪葬!” 阿和尔虽被架着脖子,却像是欠抽一样,还在出言刺激阿可辛:“我的好弟弟,怎么刚才还叫大王子呢,这会儿就连名带姓的叫了?” “呸,大王子,你也配?骊歌的大王子,只会有我一人!” 阿可辛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可落到阿和尔耳朵里,却有了不一样的猜测。 大王子只有他一人? 旁人或许觉得,这是因为阿和尔想要证明,王位只会是他的,所以才说大王子只有他一人。 可阿和尔和闻人映山却在想,这是不是阿可辛在间接说明,他并没有兄弟,只有他一人。 所以,阿可辛或许真的不是可汗的儿子。 阿和尔趁机想要多套些话:“王位你想要可以给你,可是三弟,你不能不认我这个兄长呀,你可是叫了我多年的阿干。” 阿可辛闻言,果然被激怒:“兄长?哈哈哈,笑话,我阿可辛多年来,从来没有什么兄长!” 闻人映山在阿和尔身后,随时准备将阿和尔救下来。 却不想阿和尔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阿可辛,在他身后人,更是心惊胆战的。 他的毒药虽好,可谁知道阿可辛会是个什么性子,万一配上这毒,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发了狂可怎么办。 没错,阿可辛的性子为何突然由原先的深谋远虑,变成今日的这般易暴易怒,皆是因为闻人映山所研制的一种毒药。 那日路黎随阿和尔还有碧七一道进宫救出大单于时,路黎顺手带着闻人映山最新研制的毒药。 无色无味,不过是空气中亦如灰尘的粉末罢了,非医道深厚之人,绝无可能察觉到。 此毒通过嗅觉进入人体,久而久之就会让人控制不住性格脾性,变得易暴易怒,做事不受控制,急不可耐。 不止阿可辛,还有阿里卓木。 此刻,阿里卓木正带着他的人,清点兵马,朝阿和尔的位置包围,打算将拥护阿和尔的人,全部下地狱。 最后无论是由他或者阿可辛来当大单于,都可。 反正如今大单于已经找不到了,阿和尔整这一出就会让他们背上别有居心的骂名。 他们何必在等? 名声而已,等他们掌控了骊歌,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今日之事。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阿可辛,放下你手中的匕首,我等还可以向主神祈祷,宽恕你谋逆之罪!” “放了阿和尔王子,大错尚未铸成,我等见了大单于后,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啊!” 第231章 没一个能打的 阿可辛骤然变了脸色,眼神如鹰隼一般扫过众人:“挽回?笑话!” “本王子还需要挽回什么?倒是尔等,速速认清形势,莫要再冥顽不灵,等本王子继位,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识趣儿的都给我快快闪开,不要挡了本王子的路。” 人群中隐隐有人动摇,周遭人心惶惶。 “我骊歌外忧未平,内乱又起,阿可辛,你快快收手,待大单于醒后,我等还能替你求情,免于死罪。” “切勿因一己之私,永入地狱啊!” 一众大臣还在劝谏阿可辛,试图让他迷途知返。 可阿可辛闻言,竟仰天长笑起来。 “一群傻子,你们以为你们的大单于,还能醒过来吗?不自量力。” 更何况那个老东西早就不在宫里了,既然阿和尔将他带出宫去,那么他们就成全他。 留在宫里,兴许他还会因为名声,救一救大单于。 但现在,既然都已经撕破脸皮了,那么所谓虚名,他还会在意吗? 只要他杀了阿和尔,这骊歌除了他再没有王族王子,那么王位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时间久了,谁还会记得他这王位是怎么来的? 不过是个弑父杀君的小罪名而已,谁能奈他如何? 阿可辛把他的美梦都做完了,却没想到手下稍微松懈了一下,背后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直接甩出了二里地。 那匕首还差点跟着他插进了他的要害! 阿和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该说不说,阿可辛的力道还挺大,伤口还不小,不过他血多,没事的。 阿和尔故意激怒阿可辛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就是为了让众大臣看到阿可辛和阿里卓木的狼子野心。 这样等他的人与阿里卓木的人交手时,这些大臣才会以为他只是被逼反击罢了。 若是他和慕云宸胜利了,那么他想要继位,就算得上名正言顺。 “行了阿可辛,梦做到这儿就可以醒了,你看那是什么?” 闻人映山见时候差不多了,指着城中升起的浓浓熊烟,朝阿可辛吼道。 阿可辛躺在地上,顺着闻人映山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突然发了狂似的笑起来。 因为他以为那是阿里卓木带兵起事了。 只要阿里卓木带兵围住王宫,届时他要当王,这些大臣胆敢反对的,通通杀了丢进腐器司喂狼。 看谁还敢不拥护他。 阿里卓木带着手下进城,却没想在城中与阿和尔从边境调回来的士兵对上。 一场硝烟就此弥漫。 但阿里卓木知道,即便阿和尔从边境调兵回来,也只能调一部分,毕竟一旦疏忽了防线,后果不堪设想。 他知道,阿和尔不会置骊歌的外防于不顾。 所以凭借阿和尔调回来的这些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的人,可都是这城中的精兵强将,再加上城中的布防,宫里的安危由他管辖。 这一仗,阿和尔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想到这儿,阿里卓木便将对战指挥的权利交给手下,点了一队人马进宫,势必要帮助阿可辛杀了阿和尔。 绝了这王位的其他人选,拥护阿可辛上位。 阿可辛站起身时,首先就与闻人映山交上手,不为别的,只因刚刚是闻人映山踹的他。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可到底闻人映山疏忽武艺多年,一心钻研毒药之道。 而阿可辛既然有心觊觎大单于的位子,那么也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人淡如菊的小喽啰。 更何况骊歌的后起之秀,第一勇士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最终闻人映山还是败下阵来,被阿可辛一掌劈的撞到了大树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先生!” 阿和尔见状,大喊了一声跑过去扶起闻人映山,谁知闻人映山捂着胸口,抬头看着阿和尔时,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伸手扯了扯阿和尔脖颈处包扎的痕迹,嫌弃的不能再明显了。 “阿干,你这包的什么玩意儿?真丑!” 闻言,阿和尔陡然松开了手:“还能开玩笑,看来伤的不重。” 没了阿和尔的力道,闻人映山顺着树又滑了下去,二次伤害!!! “阿干,你我多年未见,今年好不容易能见面了,结果一见面你就那么多事,能不能对我好点?” 阿和尔眉头皱了皱道:“省点力气,话多容易——” 闻人映山听懂了阿和尔的意思,看了一眼逼近的阿可辛,讪讪道:“那现在怎么办?” 阿和尔回头看向阿可辛,目睹了他眼底的杀气与凶狠,毅然决然道:“我去!” 此话一出,立马就遭到了闻人映山的反对:“别了,你自从上次中毒之后,就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还不抵一个弱女子,别丢人现眼了。” 闻人映山说的可是大实话,阿和尔现在的武力值可能连远在大慕行宫养胎的木培韵都不如。 可想而知,他上去只有被挨揍的份儿。 眼看阿可辛拔出侍卫的剑,就朝他们刺来,危机时刻,阿珂卡及时出现! “大王子,我来也!” “阿干,我也来也!” 阿珂卡和阿里娜携手将阿可辛直指阿和尔的剑打开。 见状,阿和尔错愕:“你都来了,那现在是何人在带兵?” 他特地将阿珂卡和阿里娜留在宫外,就是为了让两方交战时,阿珂卡去带兵。 “别想了,由这个蠢蛋领兵,你就以为可以击溃沮渠的人吗?” “你们知不知道,这满城里早就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就凭你那些蝼蚁能做得了什么?”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阿可辛王子没有听过?”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雄厚有力的声音,众人目光齐聚也没见着人。 良久,才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手里拿着折扇从天而降。 阿和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信号弹,结果空空如也。 直觉告诉他是闻人映山拿走了,回过头就看见闻人映山贼眉鼠眼的模样,印证了他的猜想。 “什么时候拿的?” “你刚刚过来扶我的时候。” 阿和尔默默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闻人映山连忙解释道:“阿干,你别生气。我没办法了,这也没一个能打的啊!” 他也不想的,毕竟阿可辛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太子殿下亲自教训他。 是他大意了,还以为凭他一个人,对付阿可辛绰绰有余,结果——没打过! 属实有点丢脸。 要是碧七在,分分钟的事儿! 可碧七—— 想到这儿,无尽的遗憾涌上心头。 第232章 只教一遍 “云公子,有劳了!” 阿和尔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云公子?势力遍布天下的碧明堂堂主? 没想到今日能在这儿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也是神了。 阿可辛看着来人,听见阿和尔的话,眼里闪过惊讶和错愕的神情。 随即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将火力对准慕云宸。 “云公子?世间敢称云公子的唯有碧明堂堂主一人,如今看来,云公子一身正气,仪表堂堂,竟不知何故受了他人蛊惑,要来对付于我呢?” 阿可辛的话,闻人映山心里忍不住想要反驳,碧明堂厉害他是认可的。 但这什么天下敢称云公子的人只有一人,此话甚是可疑,分明人人皆可冒充。 太子殿下不就是一个赤裸裸的例子吗? 闻人映山忍不住感慨:到底阿可辛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慕云宸应阿可辛的话,活侧眸看了一眼树下狼狈的兄弟二人,若有所思道:“阿和尔王子面相看起来比较和善,有王者风范。” 接着就见慕云宸朝阿和尔缓缓走过去,气势有些逼人,愣是让阿和尔和闻人映山都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怎么感觉这个戴着面具的大慕太子,如此的盛气凌人,冰冷无情呢? 退无可退,就见慕云宸凑近阿和尔耳边小声道:“大王子,我亲自出手,价格可不低哦!” 等慕云宸起开后,就见闻人映山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什么情况?莫非太子殿下当真在碧明堂有人? 怎么请个帮手,还能把真正的云公子请来了? 阿和尔没听清闻人映山在嘀嘀咕咕什么,全当他是傻子念经了。 可看着大慕太子走向阿可辛的背影,阿和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怎么忘了,碧明堂是天底下最会做生意的,即便是他与大慕太子的关系,请他帮忙,也得给银子。 阿和尔突然联想到自己让他帮忙筹人。 他滴个老天奶啊! 那些不会都要收银子?如若当真,岂不是要亏大发了? 阿和尔只能欲哭无泪,默默接受未来要替大慕太子当牛做马的事实。 起码得有个年的时间,他多赚的银子恐怕都得入碧明堂的账目上! 阿珂卡跟在阿和尔身边,早就知道了碧明堂的主子是慕云宸,但从未与之交过手。 这会儿,和阿里娜两人站的笔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局。 见慕云宸并未有任何反应,阿可辛神情变得不好起来。 “云公子的意思是,今日是非帮着他——” “来对付本王子不可了?” 说着,阿可辛便将剑指向阿和尔的方向。 慕云宸勾了勾唇,收了手中的扇子轻描淡写道:“能与我交手,阿可辛王子不觉得荣幸吗?” 阿可辛冷笑一声:“大慕的人,如今竟管到我骊歌的地界来了,我倒要让你看看,骊歌到底谁是主人,也让别人看看你这阴暗面具下,阴险毒辣的面容。” 说着,阿可辛一个箭步就朝慕云宸刺过去。 两人连续打了好几个回合,迟迟不见分出胜负来。 闻人映山眯了眯眼睛,有些不屑:“看来这云公子也不过如此,这都过了十几招了,还没把阿可辛拿下!” 阿和尔睨了他一眼,嫌弃的表情挂在脸上,他这个弟弟莫不是被自己研制的毒药毒傻了? 看不出云公子这是在遛阿可辛呢嘛?哪像他这样搁这儿捂胸口吐血呢。 阿可辛显然也是看到了慕云宸的招式,招招不致命,招招不伤及要害。 自己主动进攻又被他轻巧躲开,如此纠缠,耗尽体力无半点好处! 再这样下去,他不但看不出这个云公子的真实实力,还会因疲劳的败于他手。 可偏偏慕云辰又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阿可辛只好一边接招,一边喊道:“云公子,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如此实在非君子也!” 慕云宸稍稍用力,手里的扇子飞出去,就将阿可辛的剑弹落,扇子还能拐个弯儿稳稳当当的回到慕云宸手里。 阿可辛方才握着剑的那只手,被慕云宸的扇子震的直发抖。 刚一抬头就见慕云宸道:“对付君子,自然得用君子之道,但对付小人,如此足矣!” 阿可辛:“你——” 伤害也高,侮辱性也极强。 正在阿可辛气愤之际,慕云宸收了扇子,拔出阿珂卡的剑再次指向阿可辛。 阿珂卡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身边经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慕云宸说道:“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他只教一遍,因为碧七的脾气秉性与阿珂卡很像,曾经碧七也如阿珂卡一般,在他练武时,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步一步的学。 也许在有些瞬间,慕云宸终究是遗憾了。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阿可辛他根本不屑与之交手,他要等的人,是阿里卓木。 慕云宸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使完,剑锋直至阿可辛的脖颈,众人屏住了呼吸,原以为阿可辛就要下地狱了。 结果剑突然被人挑开。 慕云宸如墨的瞳孔紧缩,立马将剑扔还给阿珂卡,拿出自己的折扇与阿里卓木打了起来。 与方才和阿可辛交手不同,这次慕云宸步步紧逼,毫无退让,每一招都是致死的招数。 扇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三枚银针自扇子中央发出,阿里卓木——毙命。 终究是死的太过轻松,可慕云宸觉得阿里卓木不配让他花时间去折磨。 碧明堂的许多工具都是碧七发明的,若是用来折磨阿里卓木,岂非玷污了那些工具? 谁都意想不到,阿里卓木竟然这样轻轻松松的死了。 第233章 遗憾 而阿珂卡也学到了慕云宸方才的那一招,很快将阿可辛压在剑下。 即便是到了现在,阿可辛仍旧不认输,眼底泛着猩红,像极了一头暴怒的野兽。 此时此刻,他还没能意识到自己性情大变。 “阿和尔,即便你们杀得了我又能怎么样?” “这城中上上下下早就是我的人了,你的那点兵,早就是刀下亡魂了,骊歌就算不是我的,也绝不会是你的!” 阿可辛话音刚落,就有一大批的士兵朝四周包围过来。 而他们自诩强劲有力的精兵强将已成为刀下魂与阶下囚。 阿可辛趴在地上,难掩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愿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败的这么容易。 阿可辛心有不甘,刚想起身,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阿珂卡手里的剑割断了喉咙。 一剑殒命,死的太过干脆。 一场内乱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阏氏在宫殿里听着外面的喧嚣,嘴角上扬露出笑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悲凉。 她已多年未曾上妆了,谁能想到叶里赫拉氏·如梦,如今不过三十六岁。 当初大单于对她说,想要她做他的妻子,那样的深情,可没想到,情之一字,是世间最伪善的谎言。 黄粱一梦,碎了。 铜镜里的女子美艳动人,随着酒杯落地的声音,阏氏嘴角流出鲜血,她累了。 至于阿可辛到底是不是阿里卓木与阏氏的孩子,还有阏氏有没有背叛大单于,阿和尔没有再查下去。 人都死了,有些东西保留她最美好的一面便可,追根究底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和尔虽胜,却没有直接继位,只是以大王子的身份暂代一切政务。 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骊歌的王位,而是内乱将会引来他国的侵蚀,以及内乱给他们的子民带来的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阿和尔与慕云宸,明明各自为主,国域有界,却不过几面之交就能成为至交好友的原因。 明明阿和尔在骊歌的几位王子中,武力不算出色,文采也并非斐然,可慕云宸却愿意远赴骊歌助他。 甚至为此出动了碧明堂的人,瞒着大慕皇帝冒天下之大不韪。 因为阿和尔与他一样,心中所愿不过于世间和平,百姓安居尔。 可这些都不妨碍,从此慕云宸成了阿和尔最大的债主。 而阿和尔一想起往后的每一年,都得规规矩矩的往碧明堂账上送银子,就再也笑不起来了。 今时今日,实在是让他难忘。 慕云宸给木培韵的第二封信,骊歌平息内乱的第二日,终于送达。 信还是在慕云宸与阿和尔商量何时攻打阿里卓木时写的。 仗未打,胜局已定,喜讯已报,时机刚刚好。 慕云宸知道,这一仗他必胜,因为碧七的死,让他没有输的资格。 路黎和闻人映山在后来的半月里,尝试了许多手段与方法,终于在半月后,让大单于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天下第一神医与天下第一用毒高手,好像每一次都在合作,又好像每一次都在分崩,而这一次,是他们倾尽所有心血,全力合作的一次。 两人将给大单于的最后几贴药配好交给阿里娜以后,便准备随慕云宸回慕国。 临走前,阿和尔本想让闻人映山恢复骊歌二王子的身份,可闻人映山听完,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熬药的路黎,默默摇了摇头。 “我本就属于自由,那些虚名,我早就不在乎了。” 阿和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欣慰一笑,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他藏得住什么呢? “可我听说,路神医可是大慕摄政王的孙女,大慕太子妃的姐妹,你若是不恢复王子的身份,恐怕想要娶到她,会有些困难。” 怕闻人映山不理解自己所说的,阿和尔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听说慕国最看重身份地位,尤其是在世家大族,门当户对尤其重要。” 闻人映山嫌弃的看了一眼阿和尔,不禁觉着,他这个兄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 “阿干,大慕还有另一种说法,白衣之身可入赘勋爵人家。” 他娶阿黎困难,可没说阿黎娶他困难呀,倒贴他是愿意的。 阿和尔:…… 真不明白他一个一国王子,为什么非整得跟个乞丐似的。 临走前一夜,阿和尔邀几人痛饮了骊歌着名的葡萄酒。 第一杯,敬碧七,愿来世再续手足之交。 第二杯,敬胜利,敬百姓的平安。 第三杯,敬有生之年,得遇志同道合之人。 骊歌部落的某一个角落,一道阴暗的声音想起:“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大慕的和亲王手中。” “是。” 黑暗之中,只瞧见一蒙面的黑衣人,匆匆拿了信,朝面前的人行了一礼,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大慕太子,竟敢与阿和尔勾结,插手到我骊歌的事情中,坏了我的好事,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隐约可见月光下,那人露出的半张脸还缠着纱布,可眼神里却是阴暗无比,十分惊悚。 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此番骊歌一行,竟过去了两月之久。 返程时,慕云宸看着旁边落空的马背,颇生落寞,恍如隔世。 恍惚间,好像马背上的人又回来了,那欠揍又连连求饶,不愿去风云阁的窝囊样。 那遇事便将他挡在身后的人,到底是成了大家最怀念的人,成了山间最自由的风。 他带走了最后的遗憾,而自己却成了所有人的遗憾。 和亲王府,羽壹十分严肃的站在慕云羽身后,紧绷着神经,气氛过于紧张。 慕云羽拿着手里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站了许久才落座。 羽壹屏气敛息的跟在他身边,也不敢开口问,毕竟王爷最忌讳下属揣摩他的心思。 直到宇文玉朝撑着腰,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来到慕云羽跟前。 “王爷,您面色为何如此凝重,是太医方才说了什么吗?可是我们的孩子……” 因为刚才太医正好来给宇文玉朝请脉,后脚慕云羽就被羽壹叫走,直到太医被送走后,慕云羽都没回去。 这不,宇文玉朝就开始担心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然后太医不便与她说,单独告知慕云羽了。 听到宇文玉朝的喊声,慕云羽这才回过神来,习惯性的将信收起,才站起身扶着宇文玉朝慢慢坐下。 宇文玉朝不是没有看见慕云羽的动作,可她只当没看见,规规矩矩的扮演着一个柔弱懂事的娇妻形象。 第234章 疑心起 毕竟慕云羽防着她也不是一两日了,即便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没事,王妃莫要胡言,咱们的孩子好着呢,本王只是烦心于朝政罢了。” 许是因为有了木培瑶那一胎的前车之鉴,慕云羽有些忌讳这样的话。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他有多重视宇文玉朝这一胎。 所以,他绝不允许宇文玉朝出半点事,当初派羽壹监视宇文玉朝的一言一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随时保护她。 哪怕他根本不喜欢宇文玉朝,可孩子总归是他的。 哪怕真的是天要亡他,宇文玉朝这一胎有千分之一不能平安降生的可能,他也会让那个孩子是健康的。 并且一定要是个世子。 但慕云羽根本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宇文玉朝与他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不知道是该说这夫妻俩心有灵犀,还是蛇鼠自入一家门。 宇文玉朝比慕云羽更加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最好是在太子妃前头生产,最好是个世子。 “王爷莫要烦心了,我虽不懂朝中之事,可却知事在人为的道理,王爷想要的,总归是会达成的。” 慕云羽觉得,他这个王妃不但家世背景不错,身体也好,小嘴也是会讨他欢心的。 “王妃深得我心,不过你如今行动不便,无事就在寝宫歇息,别出来乱跑了。” 说着,慕云羽就差人将宇文玉朝送了回去。 本意确实是想让宇文玉朝多休息,好好养胎以待产期,还有就是,宇文玉朝在这儿,确实也耽误他处理其他事了。 等人走后,慕云羽又拿出了那封信,冷冷的看了一眼羽壹,语气有些不好。 “这信是谁送来的?” 羽壹忙拱了拱手回答道:“回王爷话,属下也不知信是何人所送,那人拦住了属下的路,与属下交手的间隙,突然就递给了属下,留下一句务必交到您手里,就自尽了。” “属下揭开他的面具,看他的面相,像是骊歌的人。” 慕云羽紧皱着眉头,试图分辨信的真假,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用这封信给他下套。 可若是信中所说是真的,那么他如果不有所作为,就会失去一个扳倒慕云宸的机会。 一时间,慕云羽有些左右为难,手指也下意识的摩挲着信纸。 突然手指有异样的触感传来,慕云羽心里惊诧了一瞬,将信拿起来仔细研看。 后又用小刀轻轻刮了几下,信上便显露出一个类于印章的东西。 这印记,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慕云羽正襟危坐,盯着这印章思考了许久,才恍然想起。 是他! 竟然是他。 这信若是他送来的,那么信中所说定是事实了。 好一个慕云宸。 慕云羽自上次在刑部败了下风,吃尽苦头,回来后又饱受尊严侮辱。 一直安分守己,韬光养晦许久,终于让他等到了翻盘之日。 太子,我原想再放过你些日子,毕竟你的太子妃身怀六甲,祸不及孩子。 可没想到,你竟自己胆大妄为的跑去骊歌,让人抓住了把柄,巴巴儿的把你的小鞭子送到我手里。 未经父皇圣谕,你便私自跑去骊歌,我必将你与骊歌勾结,居心叵测的意图摆到父皇面前。 将你有异心的罪名坐实。 想到这儿,慕云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老天也在助他成就大业。 就连老天爷都看到了他的天资卓越,父皇,为何偏偏您眼里只有慕云宸一人呢? 笑着笑着,慕云羽又觉得自己有些悲哀,若不是父皇,他与太子龙争虎斗,成王败寇之际,他或许会饶了太子一命。 可到底是父皇,将他的喜欢的女人赐婚给了太子,也是父皇有意推动他与太子之争。 那个位置,但凡有一丝念头被放大,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想要他收手,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会倾尽全力,怪不得他手足相残了。 “羽壹,拿去烧了。” 慕云羽把信折起来递给了羽壹,站起身便朝外面走。 “去告诉王妃一声,许久未给母妃请安了,本王要进宫一趟,不必等本王用晚膳了。” 羽壹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拿起那封信,趁无人之际打开看了一眼,震惊不已。 信中的内容,足以让一国天子猜忌储君。 疑心起,恐生变。 难怪王爷如此急着要进宫。 羽壹三下五除二烧了信,转头就进了宇文玉朝的寝宫。 慕云羽在御书房的时候,守在门口的李公公隐约听见里头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 约莫是龙颜震怒。 李公公还以为是和亲王又做什么不讨喜的事情,惹怒了龙颜。 但和亲王出来的时候,观其神色,虽不明显,却有几分得意? 李公公都觉得是自己产生错觉了,下一秒,礼部尚书陈诚也跟着出来,神色略显紧张。 李公公立马变得眼瞎耳聋,规规矩矩的候着,这些东西可不是他一个没根儿的人,可以随意探听的。 殿前伺候,没点子察言观色,装聋作哑的本事,早就被送去慎刑司了。 慕云羽进去的时候,皇上正在与礼部尚书商讨春闱之策,他本想请皇上屏退所有人。 毕竟经过前面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小心为上,万一信中内容有异或有变故,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皇上只是屏退了一屋子太监宫女,礼部尚书还留在里头,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反正,既然那人都如此言之凿凿,想必是真的亲眼看见太子出现在骊歌了。 慕云宸一边向父皇请旨,说是带着木培韵去行宫养胎,一边又阳奉阴违跑去骊歌。 即便私下结交他国,居心叵测的罪名不成立,但欺君之罪也是实实在在的。 第235章 Duang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若这样父皇还要偏袒太子,那治国之道便要受人质疑,遭人诟病了。 守在一旁等着给皇上禀告春闱准备事项的陈尚书,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倒是想装作听不见呀,可离得这么近,他想说听不到,恐怕也没人相信啊! 好在皇上虽震怒,让和亲王去行宫查实太子殿下是否确与太子妃在行宫,却不曾注意到旁边的他。 礼部尚书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不时擦擦自己的汗水。 待慕云羽走后,陈诚只是规规矩矩的上报自己的分内之事,便安然无恙的出了御书房。 一路上走路都有些颠簸。 等陈诚心绪不宁的回了尚书省,刚一进门就被礼部侍郎喊了一声,差点直接吓到跪地。 陈诚气急败坏的踹了礼部侍郎一脚,吼道:“刘生勇,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吓人,吓死老子了!” 刘侍郎唉哟一声,揉着自己的屁股刚想躺在地上呻吟,下一秒看见陈诚煤炭一样的脸,立马就规矩起来了。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凑到陈诚身边谄媚道:“尚书大人,您不是去给皇上报备春闱一事了吗?怎么脸色如此不好?” 想了想,刘生勇又试探性的补充道:“莫非……是皇上对礼部的操办有所不满,对大人您发怒了?” 此话一出,陈诚又是惊诧了一瞬,看向刘生勇的眼神也有些打量和审视的意思。 他虽擅长在官场摸鱼浑水,但这也只是他不想掺和到皇子的争夺当中去,明哲保身的手段罢了。 可礼部在他管辖之下,绝不允许有不忠于皇上,不忠于朝廷的人混迹在礼部。 如果刘生勇有别的心思,亦或是何人安插在礼部的棋子,那他绝不姑息。 陈诚猛的一拍桌子,给刘生勇吓得够呛。 “大胆,刘侍郎,你竟敢打听我的事,你是不是巴不得皇上对礼部不满,降了我的职,你好上位?” 刘生勇被吓得身子颤了颤,连忙解释道:“尚书大人,您误会了,下官不也是礼部的人吗?” “礼部的差事若是出了问题,那下官作为礼部侍郎,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见陈诚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刘生勇马上狗腿子似的吹捧陈诚。 “再说了,若没有尚书大人的提拔,下官又怎么会在春闱之后,就直接入了礼部,再做到如今的侍郎之位。” “这一切的一切,都还要感谢尚书大人您啊。” “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您对下官何止是滴水之恩,那简直就是……额……如同再生父母啊!” 陈诚目不转睛的盯着刘生勇,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见他虽然谄媚,但态度还算真诚,陈诚便没再追究下去。 只是想起刚才在御书房的事,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刘生勇见状,立马就使出他的十八般武艺。 “尚书大人,您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下官,下官既是刑部的人,又得您提拔,理应替您分忧解难,效犬马之劳。” 陈诚睨了他一眼,有些嫌弃:“你是承蒙皇恩,才得以入朝为官,应当替皇上分忧,替百姓效力,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陈诚内心os:这小子可赶紧住嘴,这种话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朵里,或者有人拿来威胁他可怎么行。 他没什么大的宏图致远,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安稳度日。 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出息,可人活一世,最终所求不过平安二字。 刘生勇默默瞅了陈诚一眼,他不过是随便奉承两句,还让他骄傲上了。 这鼻孔朝天,自视清高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清官呢。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的尴尬。 良久,陈诚才小声开口道:“本官偷偷与你说,切莫告诉任何人,午时我去御书房向皇上禀告,结果遇上了和亲王…………” 随着陈诚往下说,刘生勇嘴巴越张越大,眼睛珠子都不会转溜了! 直至陈诚说完,还没从先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刘生勇也呆呆的看着陈诚。 似乎在想,他是什么很贱的命吗,干嘛找死的要听这尚嗒嗒讲这些。 有些事情,只要不知道就可以保命,但一旦知道,就可能不得不被逼参与。 两人虽然各怀鬼胎,但好在心地也不坏,暂时没那胆子做什么。 只是,门口突然传来的喊声,将两人都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请问,礼部尚书陈大人在这里吗?” 欧阳轩见里头的两人都从椅子上滑落,忙不迭的跑进去将两人扶起,又继续问道:“敢问,二位谁是尚书大人?” 两人连忙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汗,陈诚盯着面前衣衫朴素的男子,眼神中透露着不悦。 这一天天的,真是一惊又一吓,出老多汗了。 见欧阳轩还在疑惑,刘生勇揉着自己二次伤害的屁股,伸手指向陈诚,对欧阳轩道:“那……那儿,尚书大人是那位,哎哟~我嘞个屁股墩儿,都快给我摔残咯。” 欧阳轩看着这场景,有些不忍直视,确实,看着都疼。 不过他是来办正事的,想着欧阳轩忙转过身对着陈诚行了一礼。 陈诚上下扫视了一眼欧阳轩,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来尚书省寻本官做甚?” 欧阳轩十分有礼貌的朝陈诚笑了笑,拿出自己的符节,双手递到陈诚面前。 “草民欧阳轩,前来递交符节,报名参加春闱考试的,还请尚书大人查阅。” 陈诚接过欧阳轩的符节以及其他文书仔细查阅过后,才将欧阳轩的名字登记在册。 登记时还有些感慨:“你这庶子倒是来的快,春闱考试报名的消息才公布在告示栏,你就来了。” “瞧瞧,还是第一个呢,希望你在后面的考试中,也能维持在前列,这才是真才实学。” 欧阳轩听出来,这是在说他别是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企图在报名这事儿上给他留个好印象。 虽然欧阳轩心中有所不服,凭何还什么都没做,就否定他,还猜测他的用心。 可欧阳轩经历了范阳的事,又在慕云宸身边待了这么久,性子早就磨炼出来了。 他知道今日就可以开始报名春闱,只是因为他一直守在皇榜张贴的告示栏那里罢了。 所以一有消息,他立马就来了礼部尚书省。 第236章 欺君 只见欧阳轩面色无常的朝陈诚拱了拱手道:“借尚书大人吉言,小生一定在春闱中拼尽全力。” 陈诚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实是因为没有胡子,只能摸下巴来显得他办事公允又老练。 转头看见狼狈坐在一旁的刘生勇,立马就想起来刚才他们正说着,欧阳轩突然进来,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你,本官瞧瞧,叫欧阳轩是!”陈诚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登记名册。 本来眼睛就小,这一眯,直接给整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瞎呢。 “是。”欧阳轩态度十分端正,没有因为自己背后的人是太子殿下,就得意忘形。 其实更多的是,他不屑与这些散发着铜臭味的人斤斤计较,也不想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添麻烦。 “你……你方才进来时,可有听到本官与侍郎大人的谈话?” 问这个,陈诚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毕竟背后蛐蛐别人,还是当今皇上和皇子,能不心虚吗? 但是让他一个人憋着,又哪儿憋的住啊! 欧阳轩几乎不曾犹豫,否认道:“二位大人商量要事,草民怎敢倾耳相听。” 陈诚闻言,点了点头,倒是个识相的。 看了一眼刘生勇,眉头又皱了起来,真是个废物,才摔了一次就站不起来,什么话都得他这个尚书亲自来问。 陈诚顿感无奈,挥了挥手让欧阳轩回去好生备考。 欧阳轩拱手告退,结果脚还没迈出大门,就又被陈诚叫住。 “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我尚书省可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进出的,但念在你是春闱考生,这次就饶了你。” “下次,可别再不经允许就擅自进来,听到没有?” 欧阳轩转过身毕恭毕敬的拱手解释:“尚书大人说的是,草民下次一定改正。” “走走。”陈诚有些不耐烦的再次挥了挥手。 欧阳轩走了两步越想越气,立马生出一个馊主意,不带丝毫犹豫的丝滑转身。 “尚书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草民这次就真走了。” 这冷不丁的冒出来,又给陈诚和刘生勇吓得魂儿都没了,屁股咚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两人同时指着欧阳轩:“你……你……快滚!” “不好意思啊!草民不是有意的。”说完,欧阳轩就麻溜的走了。 等出了尚书省的大门,别提有多开心了,那乐的笑了一路。 但乐归乐,欧阳轩很快就恢复了正经,脚步有些匆忙的回了家。 和亲王府,宇文玉朝听着羽壹带来的消息,双手紧紧握着,双腿无力的跌坐在榻上。 这的确是一个扳倒太子的机会,欺君之罪,还有与他国私下勾结的罪名,不管是哪一个,一旦做实,太子就算可以保命,但也会落得个终生监禁的下场。 到那时……储君之位最合适的人选,恐怕就只有王爷了。 羽壹见宇文玉朝神色有些不对劲,走过去就伸手想要安抚她。 结果却出乎意料的被宇文玉朝甩开。 羽壹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未多想,毕竟她到底是王妃,而自己不过是王爷的护卫。 就连宇文玉朝的异常,羽壹也将之理解为,是宇文玉朝得知王爷即将扳倒太子的喜讯,一时之间惊喜过度,不能恢复平静罢了。 “你也别太过于惊喜,太医说了,你现在月份大了,不宜大喜大悲。” 羽壹见她排斥自己,只好默默离的远了一些,但还是继续出声安慰。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对王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感。 那种感觉不是身体上的吸引,而是灵魂的共鸣。 若哪日王妃过的不开心了,他便带着她逃离都城,浪迹天涯,做一对肆意洒脱的伴侣。 宇文玉朝脑子里很乱,坐在榻上,手也紧紧抓着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先出去。” 闻言,羽壹又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我在此处陪着你,王爷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 宇文玉朝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难掩狠厉,烦躁的朝羽壹吼道:“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见状,羽壹连忙安慰道:“你别激动,我这就出去。” “滚啊!” 宇文玉朝像是用尽了力气,等羽壹走后,宇文玉朝还在喘着气,额头也浸出细汗。 这个消息,恐怕我不能传给你了。 宇文玉朝深吸了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变得十分坚定,这一局,请容她选择慕云羽。 慕云羽一回到王府,就马不停蹄的使唤下人收拾行李,然后让羽壹去准备几匹快马。 因为,他也要去行宫住几天。 只要他去行宫,证明慕云宸不在那里,而他再将送信之人带到父皇面前,证明慕云宸确实在这段时间在骊歌出现过。 那么一切便可证实。 堂堂一国太子,带头欺君,与他国勾结,慕云宸,我就不信这一次你还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而另一边,欧阳轩一回到家里,就拉着正在做饭的蓝伊,焦急道:“太子殿下不在行宫的消息不知何时竟走露了风声,和亲王已经禀告皇上,眼下和亲王可能正往行宫赶呢。” “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皇上面前说,定是有人在骊歌看见了太子殿下,且手里可能握着我们不知道的证据。” “碧明堂不是号称慕国最大的暗门吗,你快去传消息,让殿下快快从骊歌赶回来。” “否则,和亲王一旦去到行宫,太子殿下若是不在,那他与太子妃恐怕就要背上欺君的罪名了。” 闻言,蓝伊急忙放下手里的面团,在欧阳轩身上随意擦了擦手,解开围裙一丢就跑没影儿了。 欧阳轩看着自己身上和这一地的狼迹,只能长叹一口气。 第237章 秘诀 反正就是你那个主子,比我这个未来夫君重要呗。 欧阳轩这想法要是被蓝伊知道,蓝伊估计会眉头一皱就给欧阳轩甩脸子。 消息还是你急吼吼带回来的,难道你就不担心殿下和太子妃? 慕云羽刚准备好出门,结果王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刑部尚书裴玄。 刑部是慕云宸的人,父皇这是不相信他,疑心他会算计太子? 亦或者是有意偏袒慕云宸,若确有其事,好让裴玄从旁周旋? 所以这是打算让裴玄与他一起去了。 果不其然,就见裴玄一本正经的朝慕云羽行了一礼道:“和亲王。” “奉皇上口谕,下官随王爷一同前往行宫。” 具体什么事,裴玄没有说出来,毕竟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慕云羽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凉意升起,既将此事交给他,为何又派人来监督他? 慕云羽心里冷哼一声,罢了,他那个父皇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他早就应该习惯了的。 “那就请裴大人快些准备,本王即刻就要出发。” 裴玄眉头颤了颤,也没多说什么,只回答道:“是,王爷。” 他虽疑惑和亲王为何如此着急,但这些都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质疑的。 他只需听从皇上的圣谕,一路上别让和亲王算计了太子殿下就行。 这也是皇上选择裴玄随慕云羽去的原因,放眼朝中,也只有裴玄最是铁面无私。 若是太子真的犯了欺君之罪,且私自跑去与骊歌勾结,居心不良,那么裴玄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将一切上报。 哪怕刑部如今隶属于太子。 而另一方面,有裴玄在,也不怕慕云羽冤枉了太子。 慕云羽对裴玄答应的如此果断,还有些惊讶。 那看来他猜错了?父皇不是派裴玄来拖延时间的? 他晚去一步,或许太子就已经从骊歌赶回来了。 可裴玄这果决的语气,哪有半分拖延的意思。 “那裴大人就快些回去准备,半个时辰之后,你与本王在城门口会合。” 慕云羽说着就准备转身回去稍坐,等一下裴玄。 毕竟,他才不信半个时辰,慕云宸就可以从骊歌赶回来。 那可是半个月的路程,除非他不是人,会飞,那才搞笑呢。 而从都城去行宫最慢也才五日便可到达,若信中所说为真,慕云宸确实还在骊歌。 那等他到行宫的时候,慕云宸铁定还没回来,届时看他们如何狡辩。 也正好有个裴玄跟着,免得父皇说他冤枉了太子。 想到这儿慕云羽不免有些得意起来,这是老天都在帮他,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结果裴玄就站在原地不动:“禀王爷,下官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其实裴玄出宫后就先回了家,毕竟皇上的口谕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意思就是要他时刻跟紧和亲王。 这不,他就从现在开始,从和亲王出府开始就跟紧了。 慕云羽眼眸微睁,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感觉这裴玄比他还要着急? 难不成事情有变? 想了想,慕云羽又把自己这个想法排除,慕云宸在骊歌的事情,可是那人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有假。 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 随即,两人也不再犹豫,出门上马朝城门去了。 而另一边,碧明堂的传信早就传到各个暗桩,一直到骊歌。 这一路上,无论慕云宸走到哪一个暗桩,都可以收到传信,不会造成消息中断。 安排好这些事,蓝伊又马不停蹄的赶往行宫,希望和亲王来的慢一点。 也希望太子妃能够提前做准备,此番恐怕要与和亲王好生周旋了。 慕云宸一行人从骊歌返回已经走了好一段路,估摸着还有七八日就可以赶回行宫。 惦记着木培韵的产期,慕云宸愣是将半月的路程缩短到了十日,才走了一半,马儿都换了两匹。 终于,几人在荆州收到了碧明堂的传信。 行踪已泄,主子速归。 慕云宸来不及去细想到底是何人泄露的行踪,在什么地方泄露的。 本想在荆州留宿一夜,第二日再启程。 可看到信后,几人立刻翻身上马,不敢停歇。 看着慕云宸的焦急,路黎忍不住说道:“公子,这才到荆州,咱们再怎么赶路,也不可能五日之内就到行宫,还是要想个法子才是。” “可能要麻烦你帮个忙了。” 说完这句话,慕云宸便目视前方,拉紧缰绳,猛的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飞驰而去。 路黎顿时满脸疑惑,她能帮什么忙? 她愿意帮忙,就能两三日直接飞回去了? 虽不明所以,但两人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 —— “情况就是这样,太子妃您要早做打算,想好对策啊!” 蓝伊说完,抬起头担忧的看向木培韵,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也急得不行。 木培韵沉思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和亲王什么时候到行宫?” 蓝伊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属下来时,见和亲王府门口已经备好了马匹,想来这会儿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摸着两三日的功夫就会到。” 一想到这个蓝伊便更加担心,两三日主子怎么可能赶回来。 木培韵微微有些惊讶,蓝伊正着急呢,就见太子妃盯着自己看,还满是诧异的表情。 一时间,蓝伊有一丢丢不自在,尴尬问道:“太子妃,您看什么呢?可是奴婢脸上有东西?” 木培韵摇了摇头:“你说你得了消息就赶来行宫了,可和亲王应当不会比你慢多少,但这会儿你都已经到我跟前了,为何说和亲王还需两三日才能来?” 木培韵是疑惑蓝伊的速度,怎的才一日的时间,就能从中都城赶来这儿。 蓝伊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太子妃是想问什么呢。 “太子妃好生聪明,属下不才,小时候跟母亲学过些本事,脚程比快马还要快上些许,” 木培韵连忙接着问道:“那你这法子可有外传?” 木培韵心想,这么好的东西,若是殿下也会,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快回来了。 只是向来武艺之家都有点儿自己的独门绝技,除了特殊情况,并不外传。 所以木培韵才有此一问。 第238章 珍珠粉 蓝伊自然晓得木培韵的意思,有些抱歉道:“回太子妃,这原也不是什么不可外传的秘诀。” “属下入碧明堂后,本也想将此法献上,只可惜无一人学成,想来此法需与特定体质的人匹配才能学成。” 听完,木培韵伸手将蓝伊的手扶起:“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等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得空我与你学学,说不定我与你那绝技有缘呢。” 本也只是随口说说,木培韵没想过真的去学。 毕竟碧明堂多少高手都学不会的绝技,她一个对武艺半点不通窍的人,更加不可能学会了。 “是,太子妃。” “到时候,属下一定毫无保留的教授于你。” 木培韵浅浅点了点头,朝身后的素酿吩咐道:“去我放在梳妆台右边的梳妆盒里,把最里面那一层的珍珠粉拿来。” “太子妃可是要上妆?” 木培韵自从怀有身孕之后,就从未上过妆容,突然要珍珠粉,素酿还有些惊讶。 只是,即便要上妆,她们也该将太子妃扶回房间啊。 素酿正疑惑呢,就听见木培韵道:“先去拿来,那里头可是有好东西呢。” 素酿欠了欠身,转身回了房间。 等素酿将珍珠粉拿来时,木培韵将那通体透白的小瓷瓶打开,里头的珍珠粉瞧着十分珍贵。 “太子妃,您这是要?” 蓝伊疑惑的看着木培韵,就见木培韵嘴边扬起淡淡的笑容道:“素酿,镜子。” 素酿连忙将镜子抬到木培韵面前,木培韵轻轻用手抹了一点点在她的脸颊上。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才将瓷瓶盖上。 “你们瞧,本宫的脸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洁白有光泽许多。” 素酒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连忙点头:“太子妃本就是大美人儿,用这珍珠粉来上妆,更加动人了。” 蓝伊和素酿也附和着连连点头。 木培韵看了一眼素酒,假嗔道:“数你这张嘴,最是会哄人的。” “哪里,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 见几人都看着这珍珠粉,木培韵这才开始解释。 “这珍珠粉里掺和了一些别的东西,用来匀面,三日后本宫的脸就会起红疹子。” 话还没有说完,木培韵手里的小瓷瓶就被蓝伊夺走,俩小丫头也连忙护着木培韵。 “太子妃,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怎么可以用在您自己的脸上?” “太子妃,女子大多爱惜自己的容貌,你怎么反将这毁容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抹呀。” “对呀太子妃,您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或者奴婢们哪儿做的不对,您告诉奴婢一声,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您肚子里可还有小宝宝啊!”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愣是把木培韵都给说懵了。 素酿还忍不住抹了抹眼泪,那小可怜样儿,倒让木培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还没说完呢,怎么还平白惹了你落泪?” “太子妃~”素酿委屈极了。 木培韵捏了捏素酿的小脸,随即转身朝蓝伊伸手。 几人又是惊了惊,蓝伊将瓷瓶拿的更远了。 木培韵无奈:“给我,这可是能救殿下的法宝哦~” 蓝伊半信半疑的看着木培韵,十分警惕。 见她不信,木培韵只好退一步:“那你好好拿着,千万别摔碎了。” 接着,木培韵就将自己与慕云宸临走前的计划说与这几人听。 本来殿下和她是未雨绸缪,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听完事情的始末,蓝伊这才讪讪将瓷瓶放到桌上,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太子妃,这东西真的不会伤了您吗?” 木培韵认真的摇了摇头:“闻人先生的毒术你们还不相信吗?” 几人面面相觑,十分统一的皱起眉头:“不信!” 木培韵忍不住轻笑一声,要是让闻人先生知道有人质疑他,恐怕又得去路黎那儿闹了。 “那路神医的医术你们也不信?” 几人相互对视,又跟着点了点头,这就有几分可信了。 毕竟男人都靠不住,只有咱们女孩自己才值得信任。 “记着,明日也是这个时候拿来给本宫,得连续三日才有效果,少一日都不行。” “是!” 素酿其实不想让她家太子妃用这玩意儿,虽然太子妃说对身体和胎儿无碍,但到底是毒药。 可情况紧急,又不得不出此下策。 “太子妃,您这肚子看起来,应当快生了?” 蓝伊想着既然来都来了,就陪陪太子妃,只要在和亲王来之前走就行。 毕竟她现在背地里还是青楼的老板,身份实在有些不符,让和亲王看见了,少不得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万一给主子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就太对不起主子的栽培了。 木培韵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目光十分柔和,语气也温柔极了。 “是啊,还有半月,孩子就要出来了。” 殿下没有骗她,一定会在她生产之时,陪着她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 蓝伊忍不住感慨道:“太子妃以后一定是一位温柔的母亲。” 木培韵眉眼间都是温和,大约是是母性的光辉开始散发,整个人看起来别具韵味。 蓝伊猛的想起,太子妃和殿下恐怕是赶不及回太子府了。 那生产恐怕就得在行宫。 “太医还有接生姥姥可派人去寻了?” “还有生产所用的东西,碧十七有没有去准备了?” 挂在树上的碧十七听见这话,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这小蓝伊,净说瞎话,那些东西是他一个侍卫能去准备的吗? 先不说尊卑有序,这些东西本该是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或者大丫头准备的。 再者,他一个男侍卫,要是替太子妃准备这些,殿下回来还不得把他丢进风云阁去? 木培韵轻挑了一下眉毛,随即恢复正常,蓝伊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不懂,这些也正常。 “太医还没让人去请,接生姥姥倒是让人去请了,这几日就住在行宫的外围。” 现在就请太医,万一让人发现慕云宸不在这里的事情,岂非自投罗网? 至于接生姥姥,只是住在外围,以备不时之需,离她这儿还远着呢。 第239章 无礼至极 正如蓝伊所说,慕云羽果然在四日后来了。 只是,令木培韵没想到的是,裴玄竟跟着一道来了。 两人一到行宫,就听说木培韵的脸不知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竟然长满了红疹子。 而慕云宸则一大早的,就亲自出去寻医问药了。 是以,慕云羽和裴玄只好在木培韵的寝宫外候着。 但慕云羽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慕云宸铁定不只是出去做什么大夫了。 他可是记得摄政王的那个孙女路黎,一直跟在木培韵身边。 他们来行宫怎么可能不带着路黎一起来? 所以,慕云羽这会儿就想进去一睹木培韵的面容,什么长满红疹子,他才不信。 一定是木培韵用来搪塞的借口,好拖延时间,让慕云宸从骊歌赶回来。 但是,丫鬟已经进去通报了,也不见木培韵出来见他。 他倒是想直接闯进去了,可木培韵到底还是他的嫂嫂,更是慕国的太子妃。 再加上有裴玄在他身边,慕云羽再怎么样,也得忍着。 两人愣是在院子里等了半晌,屋子里还一点动静儿都没有,丫鬟也进去好半天了。 慕云羽开始有些按耐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站着一动不动的裴玄,没好气道:“裴大人,这太子殿下说是去给太子妃寻医者去了,可真真假假,咱们也不得而知啊!” 他这话说的还算是委婉,可意思却很明了。 这是在提醒裴玄,慕云宸去寻医多半就是夫妻俩在演戏呢。 指不定这会儿,慕云宸还在骊歌没回来呢。 正当慕云羽以为他此话一出,裴玄就会随他一起怀疑慕云宸,然后主动请求要见木培韵。 结果裴玄神色未明,淡淡说了句:“王爷莫要妄加揣测,没有实证,不可诬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哼!” 慕云羽冷哼一声,甩袖别过头去不再搭理裴玄。 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他主动与他商量讨论,就是给他脸了,这裴玄真是给脸不要脸。 但是慕云羽探头朝木培韵的寝宫处看了一眼,房门紧锁。 虽然丫鬟已经来劝过他们两三次,说是太子妃身体不适,眼下才涂了药歇下了。 实在是不便见客,让他们去茶亭歇会儿。 可他就是不死心,此番前来,慕云羽是下定了决心,势必要逮住慕云宸的把柄。 今日这日头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一般,火辣辣的烤在头上。 树上的知了也叫个不停,听的人心烦,慕云羽摸了摸脸颊上流淌的汗珠。 冷不丁的回头扫了一眼裴玄,见裴玄不知从何处寻了个草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裴大人,你可真会想办法!” 裴玄眉头颤了颤,朝手下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递上来一顶一模一样的草帽。 “王爷,方才下官问过您了,您说不需要。” 慕云羽嘴角止不住抽搐了一下,刚刚裴玄确实喊他了,他懒得搭理来着。 寝宫内。 素酿看着倚靠在贵妃榻上的人,整张脸上满是瘆人的红疹子,就连脖颈处也有一些。 那些疹子在木培韵白皙透亮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若非亲近之人,恐怕见着了都会下意识的退避三尺。 木培韵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的吃着桌上的酸枣糕。 伸手拿糕点的时候,手臂上的衣袖向后滑落,露出柔嫩光滑的胳膊。 却不想那处也有几颗红疹子,对比起来实在是太过突兀。 素酿嘴巴微张,随即无奈叹了口气,她和素酒都拉着太子妃,劝她不要再将那珍珠粉涂在其他地方了。 毕竟是有毒的东西,涂在脸上已经很惊险了。 可太子妃偏说,只有脸上起疹子,容易让人生疑,因而别的地方也应该有,起码衣物遮挡不到的地方,要让人看见有红疹子。 不得已,她和素酒只好退一步,这才让太子妃也将珍珠粉抹到了脖颈处。 只是,这太子妃什么时候,趁她俩不注意,又将手臂上也涂了?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再说两句,太子妃又要说她啰嗦了。 但听着外头的声音,素酿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看了一眼,回头朝木培韵问道:“太子妃,将和亲王与裴大人晾在外面,万一中暑了可怎么办?” 木培韵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道:“和亲王都有这精力,从行宫千里迢迢跑来行宫,哪会轻易晒晒就中暑?” 她又不是没让素酒引他们去茶亭歇息,只是这慕云羽鬼主意太多,心思忒坏,只好辛苦裴玄了。 她巴不得慕云羽直接被晒的干瘪,晒成干尸,晒的灵魂出窍。 让他净会来找麻烦,好好的来行宫养个胎也来找她的麻烦,殿下去骊歌会友,他又来找殿下的麻烦。 让他晒会儿都是轻的了。 素酿也觉得太子妃此举很是痛快,但是和亲王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且还有裴大人随行。 日后太子妃回去,保不齐这和亲王会在背后蛐蛐什么呢。 因而,素酿继续出声提醒道:“太子妃,万一这和亲王小心眼儿,回去告您的状怎么办?” 木培韵眸子睁开,看着素酿笑了笑。 这丫头终于不唯唯诺诺了,终于是胆子大点。 平常她哪见过素酿敢说这话的?怕是半点儿别人的话她都不说,如今倒是说慕云羽小心眼儿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机灵着呢。 木培韵张了张嘴,刚想表扬素酿,外头就传来慕云羽的喊声。 语气还算是客气,估计是当着裴玄的面,不好发作呢。 “嫂嫂,臣弟奉父皇圣谕,特来行宫探望皇兄与嫂嫂,既然皇兄不在,不如嫂嫂出来与我二人见上一见,也好让臣弟心安。” 裴玄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瞥了一眼慕云羽。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谁家弟弟明知道哥哥不在家,还非得让嫂嫂出来见客的? 无礼,当真是无礼至极。 裴玄本就是墨守成规之人,这会儿听着慕云羽的话顿觉羞愧,奈何慕云羽又是个王爷,裴玄是半句话也说不得。 不得已,裴玄只好自己个儿往后退了两步,离慕云羽远了些。 第240章 有辱斯文 木培韵听着外头的声音,和素酿对视了一眼,低声咒骂了一句——“晦气。” 可不就是晦气吗? 她本来可以好好儿的在行宫,悠闲自得的养胎,等着她的殿下回来。 总有人要来寻不痛快。 木培韵敛了敛神色,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才朝素酿伸出手。 “走,扶我出去见一见殿下那个不知礼数的皇弟。” 素酿忙过去将木培韵从贵妃椅上扶起来,守在门口的素酒听到动静儿,伸手打开门。 “还望和亲王与裴大人莫要见怪,本宫身子不适,午睡前嘱了丫鬟莫要打搅。” “哪知这俩丫头都是愚忠的,竟连二位来了也不及时叫醒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闻言,慕云羽和裴玄陡然转过头,就见木培韵一手搭在丫鬟的手上,一手撑着腰,缓缓从屋里走出来。 离得有些远,再加上日头正晒,木培韵又戴着面纱,慕云羽没能一眼看出木培韵的脸上到底有没有长红疹子。 表面功夫谁不会做?客套话谁不会说? 木培韵这话一出来,饶是慕云羽还想再说什么,也都得把话憋回去。 “二位,茶亭请。” 木培韵径直略过两人,直接朝茶亭去。 这可是她住的地方,怎么可能在此处待客呢? 更何况还是慕云羽这个不知礼数的莽夫,这晚上不得做噩梦? 似乎是听出了木培韵语气里的怒意,慕云羽和裴玄对视了一眼,讪讪跟上木培韵的脚步。 明显人家大着肚子,行动本就不便,可慕云羽倒好,铁了心的要让人家起身招待他们。 换做谁,谁会不生气呢? 纵使一根筋的裴玄,这会儿也觉得站在慕云羽旁边,恐会让自己陷入殃及池鱼之地。 看着木培韵的背影,慕云羽很快就跟上了,但又不能走到她前头去。 于是只好自己也跟着放慢了脚步,愣是有些难熬。 差点让他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这也不怪慕云羽,实在是木培韵方才挺着肚子经过他们面前的样子,像极了嬛嬛训瓜六。 等木培韵到了茶亭,慢悠悠的坐下后,慕云羽和裴玄才讪讪跟着坐了下去。 慕云羽这会儿终于可以细细打量木培韵脸上的红疹,可他这副直愣愣盯着木培韵的样子,落在裴玄眼里—— 小叔子盯着自己的嫂嫂?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裴玄根本没眼看,气冲冲的给自己灌了好几口茶,愣是喝出了二锅头的气势。 木培韵余光扫了一眼慕云羽,冷笑一声,伸手取下自己遮容的面纱,转头正对着慕云羽。 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赫然在目,慕云羽看清楚时,身上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实在是有些瘆人。 木培韵故意抬起茶杯,露出自己手臂上的红疹,随即又放下,这才讽刺道:“和亲王可看清楚了?” 闻言,慕云羽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见慕云羽和裴玄都不说话,纷纷避开视线,木培韵难得端了一回她太子妃的架子。 “本宫怀着身子,因胎像不稳,特向父皇请旨,请殿下带本宫来行宫养胎。” “结果这几日不知是不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吃了什么不洁的食物,昨日晚间觉这身上有些痒。” “本也不甚在意,结果到了半夜竟是起了满身的红疹子。” “殿下担忧不已,连夜离开行宫,亲自去替本宫寻医。” “是以,二位来的不巧了,殿下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慕云羽觉得,这番说辞听起来倒是有条不紊,可他就是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皇嫂这病症来的还真有些凑巧啊!” 似乎是探究的话语,慕云羽想要趁机在木培韵脸上捕捉到什么异常的神色。 只可惜,木培韵压根不想与他打这些马虎眼。 “和亲王,本宫虽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本宫也觉着甚是巧合,殿下前脚才走,后脚你就来了。” “嘴上是打着探望殿下与本宫的名号,可本宫昨日才得了这病症,你今日就来了,莫非本宫这病症的由来,和亲王知晓几分?” 这意思很明显,你怀疑殿下昨夜刚走太过巧合,大抵是我们编出来的借口。 那我便要怀疑我刚长红疹子,你后脚就来也十分巧合,莫非我这红疹子是你暗地里下的毒? 耍嘴皮子谁不会? 从小到大,她这一张嘴可是得了外祖父真传,就凭慕云羽,三言两语怎么可能说的过她。 慕云羽听完,当场就按耐不住脾气,噌的一下站起身指着木培韵吼道:“木培韵,你……” 木培韵脸上并未出现半分畏惧怯场之色,伸手一拍桌子,直视着慕云羽。 旁边的裴玄见状,估摸着是到自己上场的时候了,忙站起身朝木培韵拱了拱手道:“太子妃息怒。” 裴玄的话让慕云羽回过神,刚才的怒意也减了几分,指着木培韵的手指颤抖了一会儿,才收了回来。 “皇嫂息怒,臣弟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没在木培韵面前说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慕云羽为防止慕云宸提前做准备,所以封锁了宫里的消息。 明面上,木培韵是不知道慕云羽和裴玄此番来行宫的真正目的。 所以她也真的就装作慕云羽就只是奉皇上的口谕来探望他们的。 木培韵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瞧着演的还有点起劲呢。 “皇嫂,臣弟无心之言,还望皇嫂莫要怪罪。” 木培韵冷声道:“可不敢,本宫哪敢怪罪和亲王。” 闻言,慕云羽的手紧紧握成拳,若非此刻不是发火的地方,他绝对忍不了。 到底是他给她脸了。 可转念一想,慕云羽又觉得木培韵这莫非是在恃宠而骄? 是觉着他一定不会生她的气,所以仗着他的喜欢,为所欲为了? 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的,真拿她没办法。 不过片刻,慕云羽就将自己哄好了,只是这想法实在是异于常人,木培韵要是听见了,估计都想吐。 第241章 怎么不叫? 慕云羽还在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莫非他是个天才,这样也能猜到韵儿的心思。 罢了,瞧着她是当真不舒服,就勉为其难的让她去歇息。 想到这儿,慕云羽便站直了身子,看向木培韵道:“本王瞧着皇嫂确实身体不适,就不打扰皇嫂了。” 就连称呼也十分自信的从臣弟改成了本王。 木培韵:这又是要闹哪样? 裴玄:…… “只是父皇的口谕,本王与裴大人怎么着,也得见着太子殿下才能回去复命。” “想来太子殿下只是去寻医,再怎么样一两日,日也该回来了,臣弟就与裴大人在这行宫外围寻一处住所等等太子殿下。” “正好,也可以随时保护皇嫂的安危。” 木培韵:你在,就是最大的危险。 裴玄默默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他毕竟只是皇上派来的一个工具人,只看不做,回去之后老实上报就是了。 木培韵本来也懒得与慕云羽周旋,她早就料到慕云羽不会这么便宜就被打发走。 现在,只希望殿下能在这两日赶回来,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请自便。” 木培韵可得维持她愤怒的形象,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结果前脚刚迈出去,慕云羽的声音又响起了。 “只是——皇嫂,你都这样了,太子殿下还丢下你一人在这行宫,臣弟听了,实在是有些心寒。” 裴玄猛的抬头,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慕云羽,惊讶于刚才慕云羽说出的那番话。 这都什么人?败坏礼教,颠公!!! 慕云羽却直勾勾的盯着木培韵的背影,并未注意到裴玄有些鄙视的目光。 木培韵脚步顿住,眉头紧皱,因为毕竟是有些心虚的,所以也没注意到慕云羽的无礼。 莫非慕云羽这是发现什么了?她刚刚那句话没有应对得当吗? 木培韵心底有一丝丝的慌乱,但好在面上十分镇定。 “即便殿下在此处陪着我,我身上的红疹子就会自己消退了吗?” “正是因为殿下担心我,所以才亲自出去寻医,交给旁人去,他不放心。” 说完这句,木培韵便不再逗留半刻,直接走了,甚至步伐还有些急促。 她以为,慕云羽这是察觉到了异常,出去寻医的事情派下人去就好了,为何殿下要亲自去? 木培韵怕自己多逗留一会儿,就越发容易露馅儿。 可谁能想到,慕云羽只是想告诉木培韵,就连她生病了,慕云宸都不陪在她身边。 若是换做是他,一定时刻陪着她,片刻不离。 此时此刻,他与慕云宸,谁更关心木培韵,不是显而易见吗? 快速逃离现场的木培韵,在慕云羽看来,这是招架不住他的热情,所以仓皇而逃了。 慕云羽和裴玄在行宫住了两日,裴玄倒是规规矩矩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左不过也就是读读史书。 反正太子殿下一旦回来,定会差人来叫他们。 可慕云羽,愣是日日去木培韵的寝宫外,反反复复问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句太子皇兄,他是铁了心的不想喊出口,那一口一个皇嫂倒是叫得可甜了。 不过木培韵压根儿就懒得搭理他,连着两三次都是让素酒出来打发他走的。 慕云羽也不恼,他觉得总要给韵儿些时日,让她分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来了行宫的慕云羽,全然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脑子里只有他幻想的与木培韵的种种。 忘记了木培韵早就是慕云宸太子妃,还怀了慕云宸的孩子。 也忘记了在都城里,他自己的王妃也是身怀六甲,即将生产。 终于在慕云羽和裴玄来行宫的第三日,慕云宸几人赶回了中都城的边界。 天色尚早,夜还未褪去。 看着面前的分叉路口,慕云宸脸上有些疲态:“前面往左就是中都城了,闻人先生你先回去,孤带着路黎去行宫。” 去接他的太子妃,也看看慕云羽那个蠢货作的什么妖。 闻人映山当然是不能跟着他们一道,只是临走前看着路黎有些憋屈。 回到了都城,他想要见路黎又得跟做贼似的。 反观路黎,表情恹恹,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碧七的情,人人不知却又人人知…… 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几乎是夜以继日,吃饭喝水都在路上,终于才将本半月的路程,活生生的缩短了七八日。 慕云宸如墨的眸子看向远方,再过不久他就可以看见清宁了。 随即就见马儿啼鸣,缰绳握在手中,慕云宸像极了驰骋沙场的将军,凯旋而归。 身后的路黎和一众随从也紧紧跟了上去,不敢多耽搁片刻。 木培韵迷迷糊糊中,只听见芊昔和芊眠在他床边说了什么。 “殿下只让人提前送信儿来给太子妃,让您不要着急,可再多睡会儿,他回到行宫还有一个时辰呢。” 木培韵看着外头天还没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走着走着,路黎突然就发现跟不上慕云宸的速度了。 正想给马儿一鞭子,身后慕云宸的随从就上前道:“路神医,殿下从小路先行,咱们照常走大路就是。” 路黎点了点头,并未多问什么。 木培韵半梦半醒间,隐约觉着自己的唇瓣上传来一抹冰凉的触感。 原以为是做梦呢,可当熟悉的味道没入鼻尖时,木培韵心里猛的一惊又一喜。 不是说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吗?她才刚刚睡了一小会儿,估摸着半个时辰。 还没来得及给慕云宸回应,木培韵的手就被慕云宸拉住,久别的思念需要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慕云宸温柔的舔舐着她的唇瓣,舌尖,直至木培韵呢喃了两声,慕云宸才欲求不满的放开了她,躺到木培韵的身侧。 可牵着的手却不舍得放开。 “清宁,怎么不叫?” “啊?” 木培韵一时间有些疑惑,她……想歪了。 慕云宸侧身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闷哼道:“你的房间进了陌生男子,还睡你的床,吻你的唇,你怎么不叫救命?” 木培韵真是活久见,大狼狗撒娇了。 可这样的慕云宸,只有她见过。 木培韵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拍着慕云宸的肩膀:“殿下是陌生男子吗?” 慕云宸不依不饶的在她身上蹭了蹭,到底是长途跋涉,路途波折,沧桑疲倦,这会儿正想尽办法求安慰呢。 “清宁睡着,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第241章 怎么不叫? 慕云羽还在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莫非他是个天才,这样也能猜到韵儿的心思。 罢了,瞧着她是当真不舒服,就勉为其难的让她去歇息。 想到这儿,慕云羽便站直了身子,看向木培韵道:“本王瞧着皇嫂确实身体不适,就不打扰皇嫂了。” 就连称呼也十分自信的从臣弟改成了本王。 木培韵:这又是要闹哪样? 裴玄:…… “只是父皇的口谕,本王与裴大人怎么着,也得见着太子殿下才能回去复命。” “想来太子殿下只是去寻医,再怎么样一两日,日也该回来了,臣弟就与裴大人在这行宫外围寻一处住所等等太子殿下。” “正好,也可以随时保护皇嫂的安危。” 木培韵:你在,就是最大的危险。 裴玄默默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他毕竟只是皇上派来的一个工具人,只看不做,回去之后老实上报就是了。 木培韵本来也懒得与慕云羽周旋,她早就料到慕云羽不会这么便宜就被打发走。 现在,只希望殿下能在这两日赶回来,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请自便。” 木培韵可得维持她愤怒的形象,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结果前脚刚迈出去,慕云羽的声音又响起了。 “只是——皇嫂,你都这样了,太子殿下还丢下你一人在这行宫,臣弟听了,实在是有些心寒。” 裴玄猛的抬头,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慕云羽,惊讶于刚才慕云羽说出的那番话。 这都什么人?败坏礼教,颠公!!! 慕云羽却直勾勾的盯着木培韵的背影,并未注意到裴玄有些鄙视的目光。 木培韵脚步顿住,眉头紧皱,因为毕竟是有些心虚的,所以也没注意到慕云羽的无礼。 莫非慕云羽这是发现什么了?她刚刚那句话没有应对得当吗? 木培韵心底有一丝丝的慌乱,但好在面上十分镇定。 “即便殿下在此处陪着我,我身上的红疹子就会自己消退了吗?” “正是因为殿下担心我,所以才亲自出去寻医,交给旁人去,他不放心。” 说完这句,木培韵便不再逗留半刻,直接走了,甚至步伐还有些急促。 她以为,慕云羽这是察觉到了异常,出去寻医的事情派下人去就好了,为何殿下要亲自去? 木培韵怕自己多逗留一会儿,就越发容易露馅儿。 可谁能想到,慕云羽只是想告诉木培韵,就连她生病了,慕云宸都不陪在她身边。 若是换做是他,一定时刻陪着她,片刻不离。 此时此刻,他与慕云宸,谁更关心木培韵,不是显而易见吗? 快速逃离现场的木培韵,在慕云羽看来,这是招架不住他的热情,所以仓皇而逃了。 慕云羽和裴玄在行宫住了两日,裴玄倒是规规矩矩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左不过也就是读读史书。 反正太子殿下一旦回来,定会差人来叫他们。 可慕云羽,愣是日日去木培韵的寝宫外,反反复复问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句太子皇兄,他是铁了心的不想喊出口,那一口一个皇嫂倒是叫得可甜了。 不过木培韵压根儿就懒得搭理他,连着两三次都是让素酒出来打发他走的。 慕云羽也不恼,他觉得总要给韵儿些时日,让她分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来了行宫的慕云羽,全然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脑子里只有他幻想的与木培韵的种种。 忘记了木培韵早就是慕云宸太子妃,还怀了慕云宸的孩子。 也忘记了在都城里,他自己的王妃也是身怀六甲,即将生产。 终于在慕云羽和裴玄来行宫的第三日,慕云宸几人赶回了中都城的边界。 天色尚早,夜还未褪去。 看着面前的分叉路口,慕云宸脸上有些疲态:“前面往左就是中都城了,闻人先生你先回去,孤带着路黎去行宫。” 去接他的太子妃,也看看慕云羽那个蠢货作的什么妖。 闻人映山当然是不能跟着他们一道,只是临走前看着路黎有些憋屈。 回到了都城,他想要见路黎又得跟做贼似的。 反观路黎,表情恹恹,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碧七的情,人人不知却又人人知…… 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几乎是夜以继日,吃饭喝水都在路上,终于才将本半月的路程,活生生的缩短了七八日。 慕云宸如墨的眸子看向远方,再过不久他就可以看见清宁了。 随即就见马儿啼鸣,缰绳握在手中,慕云宸像极了驰骋沙场的将军,凯旋而归。 身后的路黎和一众随从也紧紧跟了上去,不敢多耽搁片刻。 木培韵迷迷糊糊中,只听见芊昔和芊眠在他床边说了什么。 “殿下只让人提前送信儿来给太子妃,让您不要着急,可再多睡会儿,他回到行宫还有一个时辰呢。” 木培韵看着外头天还没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走着走着,路黎突然就发现跟不上慕云宸的速度了。 正想给马儿一鞭子,身后慕云宸的随从就上前道:“路神医,殿下从小路先行,咱们照常走大路就是。” 路黎点了点头,并未多问什么。 木培韵半梦半醒间,隐约觉着自己的唇瓣上传来一抹冰凉的触感。 原以为是做梦呢,可当熟悉的味道没入鼻尖时,木培韵心里猛的一惊又一喜。 不是说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吗?她才刚刚睡了一小会儿,估摸着半个时辰。 还没来得及给慕云宸回应,木培韵的手就被慕云宸拉住,久别的思念需要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慕云宸温柔的舔舐着她的唇瓣,舌尖,直至木培韵呢喃了两声,慕云宸才欲求不满的放开了她,躺到木培韵的身侧。 可牵着的手却不舍得放开。 “清宁,怎么不叫?” “啊?” 木培韵一时间有些疑惑,她……想歪了。 慕云宸侧身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闷哼道:“你的房间进了陌生男子,还睡你的床,吻你的唇,你怎么不叫救命?” 木培韵真是活久见,大狼狗撒娇了。 可这样的慕云宸,只有她见过。 木培韵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拍着慕云宸的肩膀:“殿下是陌生男子吗?” 慕云宸不依不饶的在她身上蹭了蹭,到底是长途跋涉,路途波折,沧桑疲倦,这会儿正想尽办法求安慰呢。 “清宁睡着,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第242章 大狼狗咬人 “殿下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 从他靠近她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已经给了她最真实的反应,答案比任何时候都要准确。 还以为这回答慕云宸足够满意了,可下一秒,木培韵就觉怀里的人突然起来。 紧接着她的唇瓣就刺疼了一瞬,她伸舌舔了舔,一股血腥味传入喉间。 木培韵有些惊诧,大狼狗……这是……咬人了? 都给她咬破皮儿了。 “都说了没人的时候要叫夫君,清宁又忘了,得惩罚。” 木培韵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慕云宸的眉心,结果下一秒手又被他捉住。 “天才刚亮,清宁再陪我多睡会儿。” 不管木培韵想不想睡,慕云宸就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委屈的嘟囔道:“夫君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闻言,木培韵心里一阵抽疼,难怪方才他一进屋只脱了外衫就上床了,原是风尘仆仆,累成这样。 不过片刻的功夫,身旁的人呼吸已经沉稳,仓促睡了过去。 木培韵伸手轻轻抚摸着慕云宸的脸,皮肤被疾风刮得有些粗糙。 想来这一趟骊歌之行定是不容易。 这会木培韵想把慕云羽赶出行宫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若不是他,她的殿下怎会如此着急匆忙的要赶回来,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几天几夜没合眼,恐怕路上吃食也是随意打发,草草了事,水都没能喝上几口。 哼! 该死的慕云羽,没一件事儿像人做的。 呸! 木培韵越想越气,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抽人,结果她刚一动,慕云宸立马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又伸手抓着她,整个脑袋规规矩矩的凑在她身边。 木培韵万幸,大狼狗没醒。 碧十七揉了揉鼻尖,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朦胧中睁开双眼,结果发现自己鼻孔里插了老大一张树叶子。 差点从树上掉下了,也不知是哪个混球给他插的。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视线扫到不远处的寝宫,才猛的想起,好像主子回来了? 他应该没看错,除了主子和碧七那家伙,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经过,还不被他发现的? 主子回来那会儿,他睡得正熟,这树叶子就是主子搞的。 想着,碧十七拿着树叶子仔细看了一会儿,煞有其事道:“这是主子亲自给我的,得好好存起来,保不齐以后就是个瑰宝。” 正想着,就见寝宫的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了。 木培韵扭了扭脖子,从里头走出来,碧十七见状连忙跳下去向木培韵请安。 “太子妃。” 木培韵点了点头道:“殿下回来了,去吩咐人准备着早膳……” “哦……对了,还有热水,殿下吃过早膳后应当要沐浴更衣。” 他一路风尘仆仆,都累坏了,得让他好好吃点东西,再舒舒服服沐个浴。 至于慕云羽,边上等着去。 反正殿下……哦,不对,夫君是回来了,该到给他算账的时候了。 碧十七领命退了下去,昨夜守夜的丫鬟是素酿,但木培韵歇下后就让她也回去睡了。 这会儿院子里就木培韵一个人,木培韵伸了伸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夫君回来的缘故,竟觉得这看惯了的院子也颇为新鲜,空气也是这样的清甜。 “清宁,你去哪儿了。” 慕云宸一醒来,就见床上只剩下自己了,明明他的太子妃睡在里面,可竟是什么时候出去了,他都没发现。 睡得这样沉。 慕云宸突然觉着,有些误事了。 木培韵听见声音,连忙提着裙摆就回屋,奈何月份太大,步子实在快不起来。 “我在这儿,来了。” 木培韵一进屋,就见慕云宸趴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显然是没睡好赖床的样子。 感觉到木培韵进来,慕云宸才抬起头,那一双猩红倦怠的眸子,还有凌乱的头发,让木培韵好一阵心疼。 “你怎么醒了,多睡会儿,慕云羽那儿我来打发便是。” 慕云宸紧紧盯着木培韵朝自己走来,他们分别这得有两三月了,清宁还是这样的美丽动人。 实在是思念的紧。 重逢如初见,久别似新婚,他真真切切的想她了。 “陪我说说话。” 回来的太过仓促,都没来得及交颈相谈。 没有人知道,在骊歌的这段日子,他对木培韵的想念到底有多疯狂。 也没有人知道,碧七死的那一天,慕云宸差点提着刀闯进骊歌王宫捅了阿里卓木。 若非理智盘旋于心,失去碧七的痛孰能不沉? 碧七于他而言,非属下,而是兄弟。 现在事情了了,可碧七却永远的离开了。 此刻,慕云宸只想拥有片刻的安宁,让他忘却一切,放空脑中,有最爱的人在身边,幻想碧七还在。 休息一会儿。 木培韵不知该做什么,只是来到床边默默将手放在慕云宸的下颌,满眼心疼的看着他。 “夫君有多久没有剃胡须了?等会儿沐浴后,我帮你可好?” 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木培韵根本不忍心对他说出半点语气重的话。 只想将满心的柔情都给他,用自己所有的体贴去关怀他。 慕云宸点了点头,而后想了一两秒又摇头:“宝宝快出生了,清宁哪儿也不许去,就在房间待着,等我来服侍你。” 木培韵轻笑:“夫君这是什么都不让我碰了?” “不让。” 慕云宸回答的理所当然,他一直都记着清宁的产期。 更何况——即便清宁没有怀孕,他也想这样养着他的娇娇。 “也不让我给你剃胡须?” “不让。” “也不让我出院子?” “不让。” 木培韵淡淡的说着玩笑话:“夫君这是要囚禁我?” 第242章 大狼狗咬人 “殿下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 从他靠近她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已经给了她最真实的反应,答案比任何时候都要准确。 还以为这回答慕云宸足够满意了,可下一秒,木培韵就觉怀里的人突然起来。 紧接着她的唇瓣就刺疼了一瞬,她伸舌舔了舔,一股血腥味传入喉间。 木培韵有些惊诧,大狼狗……这是……咬人了? 都给她咬破皮儿了。 “都说了没人的时候要叫夫君,清宁又忘了,得惩罚。” 木培韵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慕云宸的眉心,结果下一秒手又被他捉住。 “天才刚亮,清宁再陪我多睡会儿。” 不管木培韵想不想睡,慕云宸就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委屈的嘟囔道:“夫君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闻言,木培韵心里一阵抽疼,难怪方才他一进屋只脱了外衫就上床了,原是风尘仆仆,累成这样。 不过片刻的功夫,身旁的人呼吸已经沉稳,仓促睡了过去。 木培韵伸手轻轻抚摸着慕云宸的脸,皮肤被疾风刮得有些粗糙。 想来这一趟骊歌之行定是不容易。 这会木培韵想把慕云羽赶出行宫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若不是他,她的殿下怎会如此着急匆忙的要赶回来,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几天几夜没合眼,恐怕路上吃食也是随意打发,草草了事,水都没能喝上几口。 哼! 该死的慕云羽,没一件事儿像人做的。 呸! 木培韵越想越气,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抽人,结果她刚一动,慕云宸立马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又伸手抓着她,整个脑袋规规矩矩的凑在她身边。 木培韵万幸,大狼狗没醒。 碧十七揉了揉鼻尖,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朦胧中睁开双眼,结果发现自己鼻孔里插了老大一张树叶子。 差点从树上掉下了,也不知是哪个混球给他插的。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视线扫到不远处的寝宫,才猛的想起,好像主子回来了? 他应该没看错,除了主子和碧七那家伙,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经过,还不被他发现的? 主子回来那会儿,他睡得正熟,这树叶子就是主子搞的。 想着,碧十七拿着树叶子仔细看了一会儿,煞有其事道:“这是主子亲自给我的,得好好存起来,保不齐以后就是个瑰宝。” 正想着,就见寝宫的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了。 木培韵扭了扭脖子,从里头走出来,碧十七见状连忙跳下去向木培韵请安。 “太子妃。” 木培韵点了点头道:“殿下回来了,去吩咐人准备着早膳……” “哦……对了,还有热水,殿下吃过早膳后应当要沐浴更衣。” 他一路风尘仆仆,都累坏了,得让他好好吃点东西,再舒舒服服沐个浴。 至于慕云羽,边上等着去。 反正殿下……哦,不对,夫君是回来了,该到给他算账的时候了。 碧十七领命退了下去,昨夜守夜的丫鬟是素酿,但木培韵歇下后就让她也回去睡了。 这会儿院子里就木培韵一个人,木培韵伸了伸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夫君回来的缘故,竟觉得这看惯了的院子也颇为新鲜,空气也是这样的清甜。 “清宁,你去哪儿了。” 慕云宸一醒来,就见床上只剩下自己了,明明他的太子妃睡在里面,可竟是什么时候出去了,他都没发现。 睡得这样沉。 慕云宸突然觉着,有些误事了。 木培韵听见声音,连忙提着裙摆就回屋,奈何月份太大,步子实在快不起来。 “我在这儿,来了。” 木培韵一进屋,就见慕云宸趴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显然是没睡好赖床的样子。 感觉到木培韵进来,慕云宸才抬起头,那一双猩红倦怠的眸子,还有凌乱的头发,让木培韵好一阵心疼。 “你怎么醒了,多睡会儿,慕云羽那儿我来打发便是。” 慕云宸紧紧盯着木培韵朝自己走来,他们分别这得有两三月了,清宁还是这样的美丽动人。 实在是思念的紧。 重逢如初见,久别似新婚,他真真切切的想她了。 “陪我说说话。” 回来的太过仓促,都没来得及交颈相谈。 没有人知道,在骊歌的这段日子,他对木培韵的想念到底有多疯狂。 也没有人知道,碧七死的那一天,慕云宸差点提着刀闯进骊歌王宫捅了阿里卓木。 若非理智盘旋于心,失去碧七的痛孰能不沉? 碧七于他而言,非属下,而是兄弟。 现在事情了了,可碧七却永远的离开了。 此刻,慕云宸只想拥有片刻的安宁,让他忘却一切,放空脑中,有最爱的人在身边,幻想碧七还在。 休息一会儿。 木培韵不知该做什么,只是来到床边默默将手放在慕云宸的下颌,满眼心疼的看着他。 “夫君有多久没有剃胡须了?等会儿沐浴后,我帮你可好?” 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木培韵根本不忍心对他说出半点语气重的话。 只想将满心的柔情都给他,用自己所有的体贴去关怀他。 慕云宸点了点头,而后想了一两秒又摇头:“宝宝快出生了,清宁哪儿也不许去,就在房间待着,等我来服侍你。” 木培韵轻笑:“夫君这是什么都不让我碰了?” “不让。” 慕云宸回答的理所当然,他一直都记着清宁的产期。 更何况——即便清宁没有怀孕,他也想这样养着他的娇娇。 “也不让我给你剃胡须?” “不让。” “也不让我出院子?” “不让。” 木培韵淡淡的说着玩笑话:“夫君这是要囚禁我?” 第243章 红栗散 木培韵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慕云宸的头发,男子的发丝要比女子粗些。 可慕云宸的头发却是有些枯燥,可想而知他这段日子过得有多不好。 慕云宸闷哼一声:“真想把清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省的他那个豺狼弟弟一天到晚惦记着清宁,就连清宁都与他有了孩子,还不放过。 天边渐渐泛起了日出,慕云宸才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满足的盯着帐幔。 晨时他醒过,趴在清宁的手上又睡着了。 这会儿才总算把精气神都补了回来。 木培韵像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慕云宸才准备起身,她就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小米粥。 见慕云宸坐在床榻边,仰头看着她,木培韵也回了一个温柔可爱的笑容。 “醒了?我给你盛了粥,待会儿洗漱好应该刚好可以吃。” 慕云宸连忙穿好鞋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木培韵身前,眉眼间尽是担忧之色,却无半分责怪之意。 “你怀着身子呢,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怎么还亲自动手了。” 木培韵嘴角挂着微笑,一边拉着慕云宸往木盆那儿走,一边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病了,而且我太久没见你了,就想亲自照顾你。” 慕云宸睡着那会儿,木培韵越看越心疼,动作轻柔的抽出手,给他垫上枕头,盖好被子。 一系列的动作结束,慕云宸也没醒,木培韵更加揪心,平常要是这样动他,早就醒了,哪还能睡得这么熟? 到底是累得不轻。 后来她去膳房看了一会儿,想着他劳累后兴许想吃点清淡的,这才让人备了小米粥。 木培韵伸手拿着毛巾就想替慕云宸擦脸,被慕云宸握住:“你坐着,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帮忙呢?应该我伺候你才对。” 木培韵也不与他争执,顺势将毛巾递给他,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比起刚成亲那会儿,此时的慕云宸平添了几分成熟稳重,性子也格外温和些。 难不成是因为即将要当爹爹的缘故? 碧十七:温和?错付,绝对是错付了!! 木培韵呆呆的端详了慕云宸好一会儿,直至他洗完脸,才将视线收回。 等慕云宸漱了口,再回到桌子前时,木培韵将小米粥推到他面前,眼里满是柔情的看着他。 “殿下吃点儿东西,我已经让碧十七去准备热水了,等你沐浴更衣后再见慕云羽也不迟,反正左右你是回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木培韵说着,脑子里想起慕云羽的无礼,还有故意找茬,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好。 慕云宸敏感的觉察到,紧张问道:“怎么?是不是慕云羽寻你的不痛快了?还是给你找气受了?” 他不在,清宁铁定的花费精力去应付慕云羽,他那个弟弟是什么德行,难道还需要动脑子想吗? 木培韵眉头微皱,这几日应付慕云羽确实有些费脑子,她也没打算瞒着慕云宸,随口将什么都说了。 反正殿下要是从别处听来,总归也是会为她撑腰的,而且这种事情她亲自来,反而会招来闲言碎语。 还不如就让殿下出手好了。 只是最后,木培韵还加上了一句:“我感觉慕云羽好像……这儿有点问题。” 说着,木培韵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慕云宸见状,猛的咳嗽了几声,吓得木培韵连忙又是给他顺气,又是给他递茶。 “不是说了让你慢点儿吃,不要急,你慌什么?” 瞧着这一碗小米粥,要是换做自己肯定得吃上一会儿呢,可殿下这三两口就差不多要解决完了。 能不呛咳嘛?! 慕云宸连连喝了三杯茶水,才顺了气,平静下来后直接起身出了房门。 “我去沐浴。” 木培韵一时之间有些懵圈,看着慕云宸的方向眨巴着双眼,小脑袋里满是疑惑。 她方才说什么话气着她家殿下了?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去而复返的人竟又黑着个煤炭脸回来了。 就见慕云宸几步走到木培韵的梳妆台旁,木培韵这才看见那梳妆台上啥时候搁置了一个精巧的盒子。 慕云宸将盒子放到木培韵面前,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道:“这是我从骊歌给你带的新鲜玩意儿,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用的,你打开看看可有兴趣?” 说完,慕云宸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直接放下盒子就走了。 跨出门口时,还留下一句:“在这儿等我。” 木培韵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持续懵圈状态。 愣愣回过神后,才伸手打开,盒子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胖头陶瓷娃娃,可爱极了。 木培韵刚好可以一只手握住一个,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娃娃,像她和殿下呢?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他去做危险的事,竟也时刻惦记着自己。 爱人如养花,斯人如彩虹,在此刻具象化了。 等慕云宸沐浴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袍回到寝宫,这才差人去“请”慕云羽和裴玄。 等待的过程中,路黎刚好也到了,她走的大路,自然是要慢些,这会儿才刚到,就直接来了。 刚搭上木培韵的脉象,不过片刻功夫,路黎就收回了手。 “太子妃这疹子,是自个儿让它长的!” 闻言,慕云宸和木培韵对视了一眼,嘴角上扬,双双看向路黎。 “所以,就有劳路姐姐陪我演一出戏了。” 慕云宸轻笑一声,抬眸对上木培韵的眼神又立马收住,一本正经的朝路黎补充道:“还有太子妃脸上的红疹子,也得麻烦你帮忙。” 路黎讶异:“他没给太子殿下解药吗?” 他指的是闻人映山,只是在此处说话还是小心一点更好。 慕云宸勾了勾唇道:“我只问他要了这毒,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会用上。” 路黎眉头紧皱,真想抽闻人映山一巴掌。 太子妃怀着孕呢,毒能随随便便用吗?还好这红栗散对孕妇没什么危害,不然她定要给闻人映山茶里添上十足十的痒痒药。 闻人映山:我冤枉呀阿黎,谁知道殿下问我要这东西是给太子妃下毒!! 不过慕云宸向闻人映山要红栗散之前就说过,要对孕妇绝无半点伤害的毒。 只是闻人映山自己个儿想法简单,根本没想到是木培韵用。 第243章 红栗散 木培韵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慕云宸的头发,男子的发丝要比女子粗些。 可慕云宸的头发却是有些枯燥,可想而知他这段日子过得有多不好。 慕云宸闷哼一声:“真想把清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省的他那个豺狼弟弟一天到晚惦记着清宁,就连清宁都与他有了孩子,还不放过。 天边渐渐泛起了日出,慕云宸才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满足的盯着帐幔。 晨时他醒过,趴在清宁的手上又睡着了。 这会儿才总算把精气神都补了回来。 木培韵像是与他心有灵犀一般,慕云宸才准备起身,她就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小米粥。 见慕云宸坐在床榻边,仰头看着她,木培韵也回了一个温柔可爱的笑容。 “醒了?我给你盛了粥,待会儿洗漱好应该刚好可以吃。” 慕云宸连忙穿好鞋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木培韵身前,眉眼间尽是担忧之色,却无半分责怪之意。 “你怀着身子呢,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怎么还亲自动手了。” 木培韵嘴角挂着微笑,一边拉着慕云宸往木盆那儿走,一边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病了,而且我太久没见你了,就想亲自照顾你。” 慕云宸睡着那会儿,木培韵越看越心疼,动作轻柔的抽出手,给他垫上枕头,盖好被子。 一系列的动作结束,慕云宸也没醒,木培韵更加揪心,平常要是这样动他,早就醒了,哪还能睡得这么熟? 到底是累得不轻。 后来她去膳房看了一会儿,想着他劳累后兴许想吃点清淡的,这才让人备了小米粥。 木培韵伸手拿着毛巾就想替慕云宸擦脸,被慕云宸握住:“你坐着,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帮忙呢?应该我伺候你才对。” 木培韵也不与他争执,顺势将毛巾递给他,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比起刚成亲那会儿,此时的慕云宸平添了几分成熟稳重,性子也格外温和些。 难不成是因为即将要当爹爹的缘故? 碧十七:温和?错付,绝对是错付了!! 木培韵呆呆的端详了慕云宸好一会儿,直至他洗完脸,才将视线收回。 等慕云宸漱了口,再回到桌子前时,木培韵将小米粥推到他面前,眼里满是柔情的看着他。 “殿下吃点儿东西,我已经让碧十七去准备热水了,等你沐浴更衣后再见慕云羽也不迟,反正左右你是回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木培韵说着,脑子里想起慕云羽的无礼,还有故意找茬,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好。 慕云宸敏感的觉察到,紧张问道:“怎么?是不是慕云羽寻你的不痛快了?还是给你找气受了?” 他不在,清宁铁定的花费精力去应付慕云羽,他那个弟弟是什么德行,难道还需要动脑子想吗? 木培韵眉头微皱,这几日应付慕云羽确实有些费脑子,她也没打算瞒着慕云宸,随口将什么都说了。 反正殿下要是从别处听来,总归也是会为她撑腰的,而且这种事情她亲自来,反而会招来闲言碎语。 还不如就让殿下出手好了。 只是最后,木培韵还加上了一句:“我感觉慕云羽好像……这儿有点问题。” 说着,木培韵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慕云宸见状,猛的咳嗽了几声,吓得木培韵连忙又是给他顺气,又是给他递茶。 “不是说了让你慢点儿吃,不要急,你慌什么?” 瞧着这一碗小米粥,要是换做自己肯定得吃上一会儿呢,可殿下这三两口就差不多要解决完了。 能不呛咳嘛?! 慕云宸连连喝了三杯茶水,才顺了气,平静下来后直接起身出了房门。 “我去沐浴。” 木培韵一时之间有些懵圈,看着慕云宸的方向眨巴着双眼,小脑袋里满是疑惑。 她方才说什么话气着她家殿下了?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去而复返的人竟又黑着个煤炭脸回来了。 就见慕云宸几步走到木培韵的梳妆台旁,木培韵这才看见那梳妆台上啥时候搁置了一个精巧的盒子。 慕云宸将盒子放到木培韵面前,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道:“这是我从骊歌给你带的新鲜玩意儿,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用的,你打开看看可有兴趣?” 说完,慕云宸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直接放下盒子就走了。 跨出门口时,还留下一句:“在这儿等我。” 木培韵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持续懵圈状态。 愣愣回过神后,才伸手打开,盒子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胖头陶瓷娃娃,可爱极了。 木培韵刚好可以一只手握住一个,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娃娃,像她和殿下呢?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他去做危险的事,竟也时刻惦记着自己。 爱人如养花,斯人如彩虹,在此刻具象化了。 等慕云宸沐浴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袍回到寝宫,这才差人去“请”慕云羽和裴玄。 等待的过程中,路黎刚好也到了,她走的大路,自然是要慢些,这会儿才刚到,就直接来了。 刚搭上木培韵的脉象,不过片刻功夫,路黎就收回了手。 “太子妃这疹子,是自个儿让它长的!” 闻言,慕云宸和木培韵对视了一眼,嘴角上扬,双双看向路黎。 “所以,就有劳路姐姐陪我演一出戏了。” 慕云宸轻笑一声,抬眸对上木培韵的眼神又立马收住,一本正经的朝路黎补充道:“还有太子妃脸上的红疹子,也得麻烦你帮忙。” 路黎讶异:“他没给太子殿下解药吗?” 他指的是闻人映山,只是在此处说话还是小心一点更好。 慕云宸勾了勾唇道:“我只问他要了这毒,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会用上。” 路黎眉头紧皱,真想抽闻人映山一巴掌。 太子妃怀着孕呢,毒能随随便便用吗?还好这红栗散对孕妇没什么危害,不然她定要给闻人映山茶里添上十足十的痒痒药。 闻人映山:我冤枉呀阿黎,谁知道殿下问我要这东西是给太子妃下毒!! 不过慕云宸向闻人映山要红栗散之前就说过,要对孕妇绝无半点伤害的毒。 只是闻人映山自己个儿想法简单,根本没想到是木培韵用。 第244章 怎么可能? 慕云羽早早的就起来了,打扮的跟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一般,他今儿个还要去看韵儿。 他就是要趁慕云宸不在的时候,让韵儿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裴玄将自己关在藏书阁楼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慕云羽正要出门,就见白日里守在木培韵院门外侍卫,朝这边走来。 慕云羽眉心跳了跳,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碧十七走近朝慕云羽行了一礼,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和亲王,太子殿下有请。” 闻言,慕云羽陡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碧十七,脚步往后退了退。 “你……你说什么?”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慕云宸怎么可能回得来? 这才七八日不到,慕云宸怎么可能从那么远的骊歌部落赶回来? 慕云羽根本就无法相信,难不成那封信是那人骗自己的? 慕云宸根本就没有去过骊歌?可他骗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碧十七抬头看了一眼慕云羽,又说了一遍:“回王爷,我说——我,家,太,子,殿,下,有,请!” 他都这么说了,总能听的清楚了,莫不是和亲王脑子不好。 阁楼上看书的裴玄也闻着味儿下来了,慕云羽还在错愕中没回过神,裴玄猛的在他身后冒了一句:“既然太子殿下回来了,那下官与和亲王这就去探望。” 这话吓得慕云羽身体猛的弹起,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正主逮到一样。 但他仍旧不愿意相信:“怎么可能,太子殿下怎么回得来。”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裴玄与碧十七的警觉,两人都疑惑的看向他。 “和亲王怎么知道我家殿下回不来呢?” 这话碧十七是故意说给裴玄听的,也希望裴大人能够原模原样的禀告给皇上。 “太子妃还病着,我家殿下担心不已,寻了医者立马就回来了,适才又得知二位奉旨前来探望,这不就让在下来请二位了嘛。” 碧十七说话时,虽然一直低着头,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证明慕云宸是真的去给木培韵找大夫去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慕云羽,忙不迭找补:“本王是说,太子殿下这般担心太子妃,肯定要为太子妃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碧十七也不接茬了,静静等在一边,一时间台阶有些不好下。 再加上裴玄还在自己身后,慕云羽只好顺碧十七的话。 不管慕云宸是不是回来了,是从骊歌回来的还是真的去找大夫了。 他都得去看上一看,管他是人是鬼。 慕云羽和裴玄来时,路黎早就与慕云宸以及木培韵摆好了戏台子,就等着他登场呢。 所以,慕云羽一进他们院子里,就见路黎正在给木培韵诊脉,又反反复复看她脸上,手上的红疹子。 眉头紧紧皱起,还不停的叹气,瞧着很是严重呢。 见慕云宸坐在一旁,神色难掩担忧,拳头紧握,焦急的看着木培韵。 慕云羽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是被人耍了吗? 只是耍他的人到底是送信之人,还是慕云宸呢? 不管怎样,先试上一试。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慕云羽和裴玄还行着礼呢,结果慕云宸全当看不见,心思全在自己的太子妃身上。 瞧着路黎给他家太子妃的脸上药,清宁时不时疼出声,慕云宸担心的,那叫一个巴不得红疹子长在自己身上。 还是碧十七上前提醒:“殿下,和亲王与裴大人来了。” 慕云宸这才假装没注意的回过头:“哎呀,五弟,裴大人。” “快坐,不必多礼,孤方才忧心太子妃,一时未曾注意到二位进来,还望二位莫要介怀。” 慕云羽端着一副温润懂礼的模样,谦和道:“太子殿下客气了,殿下心系太子妃,与太子妃伉俪情深,乃是臣弟的楷模。” 呸!楷模!他们这两大个人,走起路来都晃眼,他才不信慕云宸会没看见。 慕云宸立马也配合慕云羽,演上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此乃戏中戏? “咱们几个兄弟里面,就数五弟最为宽和大度。” 话虽如此说,可观慕云宸那眼神,分明就是——你我之间早就已经是明牌了,怎么还搁这儿装呢? 气氛明显不对,裴玄默默往旁边靠了靠,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果冷不丁的和碧十七站到了一处。 碧十七朝裴玄露出八颗大牙,结果裴玄只是静静瞅了他一眼就别过脸去。 碧十七:嘻嘻 下一秒——不嘻嘻。 “前几日我与裴大人就来了,听说太子殿下去给太子妃找大夫了?” 慕云羽开始套话,试图从慕云宸的回答中找出漏洞,他总觉得木培韵身上长红疹子,以及慕云宸亲自为她寻医,哪儿有点不对劲。 一定是还有他没有发现的地方,想来送信之人应当不会给他使绊子,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慕云宸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看向木培韵:“是啊,瞧着太子妃怀孕这般辛苦,竟还得了这奇怪的病症,孤心甚忧。” “是以,孤亲自回了趟都城,将路神医找回来给太子妃医治。” 闻言,慕云羽皱眉看向路黎,只见路黎正专心给木培韵上药,桌上还放着内服药的方子。 倒像是真的是慕云宸找来给木培韵看病的。 可这路黎不是一向都待在木培韵身边吗?再加上木培韵怀孕,慕云宸怎么可能让路黎离开木培韵半刻? 慕云羽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原来漏洞在这儿。 “太子殿下,臣弟听说之前你向父皇请旨来行宫时,路神医是跟着一道来的。” “怎么太子殿下还要回去都城找大夫呢?莫非——殿下并未回都城,而是去别的…地方耽搁了些时日?” 第244章 怎么可能? 慕云羽早早的就起来了,打扮的跟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一般,他今儿个还要去看韵儿。 他就是要趁慕云宸不在的时候,让韵儿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裴玄将自己关在藏书阁楼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慕云羽正要出门,就见白日里守在木培韵院门外侍卫,朝这边走来。 慕云羽眉心跳了跳,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碧十七走近朝慕云羽行了一礼,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和亲王,太子殿下有请。” 闻言,慕云羽陡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碧十七,脚步往后退了退。 “你……你说什么?”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慕云宸怎么可能回得来? 这才七八日不到,慕云宸怎么可能从那么远的骊歌部落赶回来? 慕云羽根本就无法相信,难不成那封信是那人骗自己的? 慕云宸根本就没有去过骊歌?可他骗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碧十七抬头看了一眼慕云羽,又说了一遍:“回王爷,我说——我,家,太,子,殿,下,有,请!” 他都这么说了,总能听的清楚了,莫不是和亲王脑子不好。 阁楼上看书的裴玄也闻着味儿下来了,慕云羽还在错愕中没回过神,裴玄猛的在他身后冒了一句:“既然太子殿下回来了,那下官与和亲王这就去探望。” 这话吓得慕云羽身体猛的弹起,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正主逮到一样。 但他仍旧不愿意相信:“怎么可能,太子殿下怎么回得来。”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裴玄与碧十七的警觉,两人都疑惑的看向他。 “和亲王怎么知道我家殿下回不来呢?” 这话碧十七是故意说给裴玄听的,也希望裴大人能够原模原样的禀告给皇上。 “太子妃还病着,我家殿下担心不已,寻了医者立马就回来了,适才又得知二位奉旨前来探望,这不就让在下来请二位了嘛。” 碧十七说话时,虽然一直低着头,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证明慕云宸是真的去给木培韵找大夫去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慕云羽,忙不迭找补:“本王是说,太子殿下这般担心太子妃,肯定要为太子妃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碧十七也不接茬了,静静等在一边,一时间台阶有些不好下。 再加上裴玄还在自己身后,慕云羽只好顺碧十七的话。 不管慕云宸是不是回来了,是从骊歌回来的还是真的去找大夫了。 他都得去看上一看,管他是人是鬼。 慕云羽和裴玄来时,路黎早就与慕云宸以及木培韵摆好了戏台子,就等着他登场呢。 所以,慕云羽一进他们院子里,就见路黎正在给木培韵诊脉,又反反复复看她脸上,手上的红疹子。 眉头紧紧皱起,还不停的叹气,瞧着很是严重呢。 见慕云宸坐在一旁,神色难掩担忧,拳头紧握,焦急的看着木培韵。 慕云羽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是被人耍了吗? 只是耍他的人到底是送信之人,还是慕云宸呢? 不管怎样,先试上一试。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慕云羽和裴玄还行着礼呢,结果慕云宸全当看不见,心思全在自己的太子妃身上。 瞧着路黎给他家太子妃的脸上药,清宁时不时疼出声,慕云宸担心的,那叫一个巴不得红疹子长在自己身上。 还是碧十七上前提醒:“殿下,和亲王与裴大人来了。” 慕云宸这才假装没注意的回过头:“哎呀,五弟,裴大人。” “快坐,不必多礼,孤方才忧心太子妃,一时未曾注意到二位进来,还望二位莫要介怀。” 慕云羽端着一副温润懂礼的模样,谦和道:“太子殿下客气了,殿下心系太子妃,与太子妃伉俪情深,乃是臣弟的楷模。” 呸!楷模!他们这两大个人,走起路来都晃眼,他才不信慕云宸会没看见。 慕云宸立马也配合慕云羽,演上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此乃戏中戏? “咱们几个兄弟里面,就数五弟最为宽和大度。” 话虽如此说,可观慕云宸那眼神,分明就是——你我之间早就已经是明牌了,怎么还搁这儿装呢? 气氛明显不对,裴玄默默往旁边靠了靠,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果冷不丁的和碧十七站到了一处。 碧十七朝裴玄露出八颗大牙,结果裴玄只是静静瞅了他一眼就别过脸去。 碧十七:嘻嘻 下一秒——不嘻嘻。 “前几日我与裴大人就来了,听说太子殿下去给太子妃找大夫了?” 慕云羽开始套话,试图从慕云宸的回答中找出漏洞,他总觉得木培韵身上长红疹子,以及慕云宸亲自为她寻医,哪儿有点不对劲。 一定是还有他没有发现的地方,想来送信之人应当不会给他使绊子,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慕云宸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看向木培韵:“是啊,瞧着太子妃怀孕这般辛苦,竟还得了这奇怪的病症,孤心甚忧。” “是以,孤亲自回了趟都城,将路神医找回来给太子妃医治。” 闻言,慕云羽皱眉看向路黎,只见路黎正专心给木培韵上药,桌上还放着内服药的方子。 倒像是真的是慕云宸找来给木培韵看病的。 可这路黎不是一向都待在木培韵身边吗?再加上木培韵怀孕,慕云宸怎么可能让路黎离开木培韵半刻? 慕云羽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原来漏洞在这儿。 “太子殿下,臣弟听说之前你向父皇请旨来行宫时,路神医是跟着一道来的。” “怎么太子殿下还要回去都城找大夫呢?莫非——殿下并未回都城,而是去别的…地方耽搁了些时日?” 第245章 落于下风 闻言,路黎给木培韵上药的手一顿,想着是到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随即就见路黎放下药膏,转身朝慕云羽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和亲王殿下,是民女家中长辈身体有恙,前些日子回去都城了。” “是以,这才让太子殿下亲自回去都城寻民女。” 摄政王:听我说谢谢你。 虽然摄政王在朝中的地位仍旧举足轻重,可到底他还政于皇帝的之后,是彻底从朝中退出,不闻世事的。 因而即便众人都十分敬重摄政王,但到底摄政王已经不是朝中官员了。 所以路黎这才自称民女。 慕云羽本还想看看慕云宸要如何狡辩,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一时之间他更加倾向于怀疑是送信之人故意为之,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道慕云宸真的是因为韵儿得了这病症,着急寻医去了? 现在看来,太子妃……不,韵儿脸上的红疹子是真的,慕云宸在这里也是真的,路黎说的话也像是真的。 否则,从骊歌回来最快也要半月的路程,慕云宸怎么可能赶得回来。 就算他有三头六臂赶回来了,可都城的消息都被自己封锁了。 绝对不可能泄露出来,那么慕云宸和路黎怎么可能会准备好这么全面的说辞? 再加上韵儿脸上,手上的红疹子,可是他亲眼看见的啊! 她可是怀着孕,绝对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下毒。 所以这绝对是真的。 他们之间环环扣一环,毫无破绽,如果万分之一的机率,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会向父皇请旨。 那……慕云羽想着,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慕云宸岂不是非人,而是成神了? 想到这儿,慕云羽突然更愿意相信他是被送信的人诓骗。 只是如今他已经向父皇告密,怀疑慕云宸与韵儿是以养胎为由,实际上是慕云宸偷偷跑去与骊歌暗地勾结。 父皇这才派他还有裴玄来行宫查探。 但是……眼前这情况…… 慕云羽有些突然有些胆怯的抬头看向并排坐着的慕云宸与木培韵两人。 这下要如何收场?回去如何向父皇交代? 慕云宸欺君之罪没有,与骊歌勾结也没有。 反倒是他自己,虽然并不害怕被慕云宸知道,毕竟他作为一朝王爷,父皇的皇子,自然有为朝中肃清奸邪的职责。 只不过这次是冤枉错了人。 但是于父皇而言,冤枉太子的罪名,足够父皇对自己起疑心了。 这才是慕云羽最担心的。 思绪还在放空,裴玄突然伸手提醒了一下慕云羽。 等他猛的回过神,就见裴玄朝慕云宸的方向看了看。 慕云羽一脸茫然的看向慕云宸,慕云宸也不恼,极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孤方才说,五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可继续道来,孤替你解惑。” 慕云羽见落于下风,只好拱手解释:“太子殿下误会了,臣弟只是关心一下您与太子妃,因而问题多了些。” 慕云羽本以为这样随意打发两句,就能应付了慕云宸。 他现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回去怎么样回复父皇。 毕竟有个裴玄跟着他,什么话他都做不了假。 这会儿,慕云羽仿佛明白父皇派裴玄跟着来的缘由了。 不是为了给慕云宸开脱,也不是为了监视他,而是为了——实话实说! 可慕云宸哪会轻易放过慕云羽? 好不容易等慕云羽啰嗦完了,现在轮到他了。 “那既然五弟没什么想问的了,孤倒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慕云羽瞳孔地震,眸子有些空洞,仿佛预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结果就听见慕云宸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孤回都城找路神医的那天早上,五弟与裴大人就已经到了行宫,只是恰巧错过了?” 虽然不知道慕云宸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慕云羽也只能点点头。 “太子殿下说的对,那日还真是不巧,若早知道太子妃得了病症,臣弟从都城来时,就直接去摄政王府,捎上路神医一道了。”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认同慕云羽的说法,但还是有些遗憾。 “五弟说的是,只是五弟也不知孤的太子妃病了,而孤也不知道五弟与裴大人要前来探望。” “毕竟……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对?!” 慕云羽觉得,慕云宸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却一时之间说不出怪在何处。 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如果心足够细,就能提前做准备,防范于未然。 只可惜慕云羽太过自信,也太过自负。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慕云宸与木培韵提前预设了有这样一件事的发生,并且早做准备。 他也不愿意去相信,慕云宸比他更加面面俱到。 “太子殿下说的是。” 慕云羽卑躬屈膝的听着慕云宸的话,毕竟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难不成要他说,我怀疑你偷偷去骊歌,然后就跑去向父皇告状了? 不可能,他还没有那么傻。 “不过,孤还听说,孤不在的这几日,五弟跑太子妃的寝宫,跑的有些勤快。” “哪怕孤的太子妃从未开门见过你一眼,五弟也锲而不舍的守在门口。” “所言所语,颇有挑拨孤与太子妃之间关系的嫌疑……” 慕云宸话音未落,慕云羽就心虚的直接打断:“我没有……太子殿下切勿轻易听信他人的谗言,臣弟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慕云宸挑了挑眉,十分松弛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面前的慕云羽,压根儿没有让他坐下的打算。 “是吗?五弟怎么知道孤听到的就是谗言,而非事实?” “还有,你说你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指的是哪种事情呢?” “是没有日日来太子妃的寝宫外守着,还是没有说过那等破坏兄嫂夫妻关系和睦的话?” 慕云宸接二连三的问题,将毫无准备的慕云羽都给问懵了。 慕云羽下意识的看向木培韵,心里甚是不解,难道是韵儿向慕云宸告状了? 不,不可能,韵儿不会这样对他。 一定是韵儿身边的那几个丫鬟,看不得韵儿与他心有灵犀,才将舌根嚼到慕云宸面前去了。 不过,只是几个丫鬟,说的话哪有他这个王爷具有可信度? 只要他咬死没有,事后再威逼利诱一番那几个丫鬟,慕云宸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太子殿下误会了,臣弟没有。” “没有对太子妃口出狂悖之言,就算日日来太子妃的住处也并未踏足院子里面。” “只是太子殿下出门寻医,臣弟不知殿下如何返回,只好日日都来问上一问。” 这话说的,裴玄站在一旁紧紧皱着眉头,可真会编啊! 第245章 落于下风 闻言,路黎给木培韵上药的手一顿,想着是到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随即就见路黎放下药膏,转身朝慕云羽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和亲王殿下,是民女家中长辈身体有恙,前些日子回去都城了。” “是以,这才让太子殿下亲自回去都城寻民女。” 摄政王:听我说谢谢你。 虽然摄政王在朝中的地位仍旧举足轻重,可到底他还政于皇帝的之后,是彻底从朝中退出,不闻世事的。 因而即便众人都十分敬重摄政王,但到底摄政王已经不是朝中官员了。 所以路黎这才自称民女。 慕云羽本还想看看慕云宸要如何狡辩,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一时之间他更加倾向于怀疑是送信之人故意为之,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道慕云宸真的是因为韵儿得了这病症,着急寻医去了? 现在看来,太子妃……不,韵儿脸上的红疹子是真的,慕云宸在这里也是真的,路黎说的话也像是真的。 否则,从骊歌回来最快也要半月的路程,慕云宸怎么可能赶得回来。 就算他有三头六臂赶回来了,可都城的消息都被自己封锁了。 绝对不可能泄露出来,那么慕云宸和路黎怎么可能会准备好这么全面的说辞? 再加上韵儿脸上,手上的红疹子,可是他亲眼看见的啊! 她可是怀着孕,绝对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下毒。 所以这绝对是真的。 他们之间环环扣一环,毫无破绽,如果万分之一的机率,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会向父皇请旨。 那……慕云羽想着,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慕云宸岂不是非人,而是成神了? 想到这儿,慕云羽突然更愿意相信他是被送信的人诓骗。 只是如今他已经向父皇告密,怀疑慕云宸与韵儿是以养胎为由,实际上是慕云宸偷偷跑去与骊歌暗地勾结。 父皇这才派他还有裴玄来行宫查探。 但是……眼前这情况…… 慕云羽有些突然有些胆怯的抬头看向并排坐着的慕云宸与木培韵两人。 这下要如何收场?回去如何向父皇交代? 慕云宸欺君之罪没有,与骊歌勾结也没有。 反倒是他自己,虽然并不害怕被慕云宸知道,毕竟他作为一朝王爷,父皇的皇子,自然有为朝中肃清奸邪的职责。 只不过这次是冤枉错了人。 但是于父皇而言,冤枉太子的罪名,足够父皇对自己起疑心了。 这才是慕云羽最担心的。 思绪还在放空,裴玄突然伸手提醒了一下慕云羽。 等他猛的回过神,就见裴玄朝慕云宸的方向看了看。 慕云羽一脸茫然的看向慕云宸,慕云宸也不恼,极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孤方才说,五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可继续道来,孤替你解惑。” 慕云羽见落于下风,只好拱手解释:“太子殿下误会了,臣弟只是关心一下您与太子妃,因而问题多了些。” 慕云羽本以为这样随意打发两句,就能应付了慕云宸。 他现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回去怎么样回复父皇。 毕竟有个裴玄跟着他,什么话他都做不了假。 这会儿,慕云羽仿佛明白父皇派裴玄跟着来的缘由了。 不是为了给慕云宸开脱,也不是为了监视他,而是为了——实话实说! 可慕云宸哪会轻易放过慕云羽? 好不容易等慕云羽啰嗦完了,现在轮到他了。 “那既然五弟没什么想问的了,孤倒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慕云羽瞳孔地震,眸子有些空洞,仿佛预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结果就听见慕云宸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孤回都城找路神医的那天早上,五弟与裴大人就已经到了行宫,只是恰巧错过了?” 虽然不知道慕云宸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慕云羽也只能点点头。 “太子殿下说的对,那日还真是不巧,若早知道太子妃得了病症,臣弟从都城来时,就直接去摄政王府,捎上路神医一道了。” 慕云宸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认同慕云羽的说法,但还是有些遗憾。 “五弟说的是,只是五弟也不知孤的太子妃病了,而孤也不知道五弟与裴大人要前来探望。” “毕竟……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对?!” 慕云羽觉得,慕云宸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却一时之间说不出怪在何处。 我们每个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如果心足够细,就能提前做准备,防范于未然。 只可惜慕云羽太过自信,也太过自负。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慕云宸与木培韵提前预设了有这样一件事的发生,并且早做准备。 他也不愿意去相信,慕云宸比他更加面面俱到。 “太子殿下说的是。” 慕云羽卑躬屈膝的听着慕云宸的话,毕竟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难不成要他说,我怀疑你偷偷去骊歌,然后就跑去向父皇告状了? 不可能,他还没有那么傻。 “不过,孤还听说,孤不在的这几日,五弟跑太子妃的寝宫,跑的有些勤快。” “哪怕孤的太子妃从未开门见过你一眼,五弟也锲而不舍的守在门口。” “所言所语,颇有挑拨孤与太子妃之间关系的嫌疑……” 慕云宸话音未落,慕云羽就心虚的直接打断:“我没有……太子殿下切勿轻易听信他人的谗言,臣弟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慕云宸挑了挑眉,十分松弛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面前的慕云羽,压根儿没有让他坐下的打算。 “是吗?五弟怎么知道孤听到的就是谗言,而非事实?” “还有,你说你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指的是哪种事情呢?” “是没有日日来太子妃的寝宫外守着,还是没有说过那等破坏兄嫂夫妻关系和睦的话?” 慕云宸接二连三的问题,将毫无准备的慕云羽都给问懵了。 慕云羽下意识的看向木培韵,心里甚是不解,难道是韵儿向慕云宸告状了? 不,不可能,韵儿不会这样对他。 一定是韵儿身边的那几个丫鬟,看不得韵儿与他心有灵犀,才将舌根嚼到慕云宸面前去了。 不过,只是几个丫鬟,说的话哪有他这个王爷具有可信度? 只要他咬死没有,事后再威逼利诱一番那几个丫鬟,慕云宸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太子殿下误会了,臣弟没有。” “没有对太子妃口出狂悖之言,就算日日来太子妃的住处也并未踏足院子里面。” “只是太子殿下出门寻医,臣弟不知殿下如何返回,只好日日都来问上一问。” 这话说的,裴玄站在一旁紧紧皱着眉头,可真会编啊! 第246章 吃人不吐骨头 难道他前几日看到的这个和亲王,是鬼吗?说的那些话,也是鬼话怪谈? 正想着,火就往裴玄身上烧了。 慕云宸半信半疑的思索了一会儿,将目光转向裴玄问道:“裴大人与和亲王一道来的,可否替和亲王作证?” “若是和亲王所说为真,那就是太子妃身边的丫鬟说谎话了,孤定要狠狠惩罚这些背后乱嚼舌根的人……” 这个“人”字,慕云宸若有所思的拖长了尾音,让慕云羽觉着,慕云宸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慕云羽转过头看向裴玄,裴玄就是来的第一日和今天,与他一道来过韵儿的寝宫。 前几天并未来过,所以他应该没听见什么。 慕云羽又努力去回忆,他来的第一日有没有对木培韵说过什么有违纲常伦理的话。 可是记不起来了,他日日都要说很多话,哪儿还记得这么多。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裴玄郑重其事的看了他一眼,才朝慕云宸行了一礼。 言辞十分坚定。 “回太子殿下,那日下官随和亲王来行宫探望太子妃,和亲王在茶亭确实有一些不当之言,不过却也不算夸张。” 慕云羽闻言,恼羞成怒,转过身伸手指着裴玄吼道:“裴玄,储君面前,你不要妄言,小心自个儿的性命!” 裴玄:还在这儿给他搞威胁那一套? 裴玄的性子本就是墨守成规,固执己见的那一挂。 最是受不了被别人威胁,慕云羽不说还好,慕云羽一威胁他,他心里就立马开始不服气。 噼里啪啦一大堆,一字不漏的将慕云羽那日的败坏礼教之言脱口而出。 “下官为朝廷官员,自当为朝廷效力,下官相信,即便是储君,也不会轻易要了下官的性命。” 更何况你只是一个王爷,本官不怕!哼! “那日太子妃在茶亭接见的和亲王与下官,太子妃临走前,和亲王曾问了太子妃一个问题。” “原话是太子妃都这样了,太子殿下还丢下太子妃一人,和亲王听了都觉得心寒。”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尤其是慕云羽,满脸错愕。 这种话是他与韵儿之间的小秘密,怎么能让慕云宸听见呢! 他与韵儿两情相悦,后来被太子横插一脚,已经让他们爱而不得相守。 裴玄现在将这话说出来,置自己与韵儿何地呢? 瞧瞧,慕云羽还在替木培韵担心呢。 当真是将自己的深情人设贯彻到底,只可惜啊!裴玄还有后话呢。 “只是太子妃面对和亲王的无礼之言,直接回怼即便太子殿下一直守着太子妃,太子妃脸上的疹子也不会自己消退。” “是以,还不如太子殿下亲自去寻医,更加稳妥些。” 裴玄刚说完,一抬头就见慕云羽狠狠瞪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表示——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非拔了你的舌头。 可裴玄为官一向清廉正直,最不会的就是撒谎,还有一点就是轴。 你越要警告我,我就越要和你对着干!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慕云宸脸都绿了,瞪着慕云羽的眼神,那仿佛就是想吃人不吐骨头。 见慕云羽这样瞪着自己,裴玄心里那股子清官的傲气涌上心头,直接回避了他的目光。 转头继续补充上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太子殿下,下官听到的就这么多。” “至于后面几日,下官碍于太子殿下不在,太子妃的寝宫外臣不宜靠近,所以就留在藏书阁看书。” “所以后面几日和亲王有没有再说什么不好的话,下官不得而知。” 裴玄说话也不忘将自己的知礼数,懂礼节展示出来,刚好与慕云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反正咱也没撒谎,咱主打的就是一个实话实说,看见的听到的就说出来,没听到的那就是不知道。 你能奈我何? 慕云羽突然觉得,这裴玄不应该在刑部,而应该去御史台。 “太子殿下,下官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慕云宸脸色已经阴沉的不像话,慕云羽和裴玄还没来之前,清宁已经嘱咐过他好几次。 凡事要冷静,此番顺利度过此关最重要,与慕云羽的对战来日方长。 可是刚刚听完裴玄说的,明明比清宁告诉他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他怎么能忍得住,尤其是看着慕云羽这副模样,他都想上去给他一脚。 但是…… 不行,他忍不了,他再不给慕云羽一点教训,慕云羽都敢明目张胆的抢他的清宁了。 只见慕云宸狠狠闭了闭眼,隐忍着情绪,朝裴玄吩咐道:“裴大人,现在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去藏书阁。” 裴玄不能在这儿,不然要是让裴玄看见他揍慕云羽,恐怕不出三日就要传到父皇耳朵里了。 这事儿有损他在父皇心里的形象,裴玄那个二愣子的话,父皇深信不疑,别到时候他想狡辩都不行。 裴玄虽不明白慕云宸想要做什么,但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只能服从。 等裴玄走后,慕云羽才怔怔回过头,结果刚把脸转过来,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慕云羽惊愕的看着慕云宸,不可置信道:“慕云宸,你竟敢掌掴我?” 话音刚落,慕云羽的另一边脸又被扇了一耳光,这下好了,对称的疼痛感袭来。 木培韵和路黎还有那一堆丫鬟竟不知何时,偷偷出了院子,还将房门带上,此刻房间里就只剩下慕云宸与慕云羽两人。 第246章 吃人不吐骨头 难道他前几日看到的这个和亲王,是鬼吗?说的那些话,也是鬼话怪谈? 正想着,火就往裴玄身上烧了。 慕云宸半信半疑的思索了一会儿,将目光转向裴玄问道:“裴大人与和亲王一道来的,可否替和亲王作证?” “若是和亲王所说为真,那就是太子妃身边的丫鬟说谎话了,孤定要狠狠惩罚这些背后乱嚼舌根的人……” 这个“人”字,慕云宸若有所思的拖长了尾音,让慕云羽觉着,慕云宸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慕云羽转过头看向裴玄,裴玄就是来的第一日和今天,与他一道来过韵儿的寝宫。 前几天并未来过,所以他应该没听见什么。 慕云羽又努力去回忆,他来的第一日有没有对木培韵说过什么有违纲常伦理的话。 可是记不起来了,他日日都要说很多话,哪儿还记得这么多。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裴玄郑重其事的看了他一眼,才朝慕云宸行了一礼。 言辞十分坚定。 “回太子殿下,那日下官随和亲王来行宫探望太子妃,和亲王在茶亭确实有一些不当之言,不过却也不算夸张。” 慕云羽闻言,恼羞成怒,转过身伸手指着裴玄吼道:“裴玄,储君面前,你不要妄言,小心自个儿的性命!” 裴玄:还在这儿给他搞威胁那一套? 裴玄的性子本就是墨守成规,固执己见的那一挂。 最是受不了被别人威胁,慕云羽不说还好,慕云羽一威胁他,他心里就立马开始不服气。 噼里啪啦一大堆,一字不漏的将慕云羽那日的败坏礼教之言脱口而出。 “下官为朝廷官员,自当为朝廷效力,下官相信,即便是储君,也不会轻易要了下官的性命。” 更何况你只是一个王爷,本官不怕!哼! “那日太子妃在茶亭接见的和亲王与下官,太子妃临走前,和亲王曾问了太子妃一个问题。” “原话是太子妃都这样了,太子殿下还丢下太子妃一人,和亲王听了都觉得心寒。”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尤其是慕云羽,满脸错愕。 这种话是他与韵儿之间的小秘密,怎么能让慕云宸听见呢! 他与韵儿两情相悦,后来被太子横插一脚,已经让他们爱而不得相守。 裴玄现在将这话说出来,置自己与韵儿何地呢? 瞧瞧,慕云羽还在替木培韵担心呢。 当真是将自己的深情人设贯彻到底,只可惜啊!裴玄还有后话呢。 “只是太子妃面对和亲王的无礼之言,直接回怼即便太子殿下一直守着太子妃,太子妃脸上的疹子也不会自己消退。” “是以,还不如太子殿下亲自去寻医,更加稳妥些。” 裴玄刚说完,一抬头就见慕云羽狠狠瞪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表示——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非拔了你的舌头。 可裴玄为官一向清廉正直,最不会的就是撒谎,还有一点就是轴。 你越要警告我,我就越要和你对着干!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慕云宸脸都绿了,瞪着慕云羽的眼神,那仿佛就是想吃人不吐骨头。 见慕云羽这样瞪着自己,裴玄心里那股子清官的傲气涌上心头,直接回避了他的目光。 转头继续补充上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太子殿下,下官听到的就这么多。” “至于后面几日,下官碍于太子殿下不在,太子妃的寝宫外臣不宜靠近,所以就留在藏书阁看书。” “所以后面几日和亲王有没有再说什么不好的话,下官不得而知。” 裴玄说话也不忘将自己的知礼数,懂礼节展示出来,刚好与慕云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反正咱也没撒谎,咱主打的就是一个实话实说,看见的听到的就说出来,没听到的那就是不知道。 你能奈我何? 慕云羽突然觉得,这裴玄不应该在刑部,而应该去御史台。 “太子殿下,下官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慕云宸脸色已经阴沉的不像话,慕云羽和裴玄还没来之前,清宁已经嘱咐过他好几次。 凡事要冷静,此番顺利度过此关最重要,与慕云羽的对战来日方长。 可是刚刚听完裴玄说的,明明比清宁告诉他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他怎么能忍得住,尤其是看着慕云羽这副模样,他都想上去给他一脚。 但是…… 不行,他忍不了,他再不给慕云羽一点教训,慕云羽都敢明目张胆的抢他的清宁了。 只见慕云宸狠狠闭了闭眼,隐忍着情绪,朝裴玄吩咐道:“裴大人,现在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去藏书阁。” 裴玄不能在这儿,不然要是让裴玄看见他揍慕云羽,恐怕不出三日就要传到父皇耳朵里了。 这事儿有损他在父皇心里的形象,裴玄那个二愣子的话,父皇深信不疑,别到时候他想狡辩都不行。 裴玄虽不明白慕云宸想要做什么,但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只能服从。 等裴玄走后,慕云羽才怔怔回过头,结果刚把脸转过来,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慕云羽惊愕的看着慕云宸,不可置信道:“慕云宸,你竟敢掌掴我?” 话音刚落,慕云羽的另一边脸又被扇了一耳光,这下好了,对称的疼痛感袭来。 木培韵和路黎还有那一堆丫鬟竟不知何时,偷偷出了院子,还将房门带上,此刻房间里就只剩下慕云宸与慕云羽两人。 第247章 哥哥教训弟弟(改) 慕云宸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儿,怒瞪着慕云羽道:“敢直呼孤的名讳,扇你都算轻的了。” “我是皇子,即便你是储君,也不能随意掌掴皇子,此事我定原原本本的禀告父皇!” 闻言,慕云宸不屑的轻笑一声,蔑视着慕云羽。 “皇子?孤也是皇子。” “更何况,弟弟觊觎嫂子,孤作为兄长,教教你何为伦理纲常,何为礼教名节,有何不妥?” 慕云宸周身的气息逼人,阴沉着脸紧盯慕云羽,说出来的话警告意味十足。 不知为何,慕云羽竟不敢与他对着干,气势一下弱了,哆哆嗦嗦道:“我没有觊觎韵儿。” 此话一出,慕云宸直接一脚踹翻慕云羽:“韵儿也是你可以叫的?你别忘了她是太子妃,是你的皇嫂!” 木培韵与路黎只听见房间里传来打斗声,院子里的丫鬟都被打发走了。 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除了慕云宸,木培韵还有路黎,再无第五人知晓。 至于慕云羽,慕云宸拳拳到肉,只是打法颇有讲究,愣是只让他疼,却不见伤。 慕云羽有苦难言,但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因为慕云宸揍他之前支走了所有人,他没有人证。 还有一个,经太医诊断,他身上的伤皆为小磕小碰,并无大碍! 慕云羽仰天长叹,怎么可能是小磕小碰,他都觉着自己手脚快断了。 但没有证据,他说的话只会让父皇更加疑心,所以这口气,慕云羽只能咽下。 慕云宸回来的第二日,裴玄就和慕云羽返回都城。 用慕云羽的话来说就是,他留在那儿干嘛?等着慕云宸羞辱他吗? 至于裴玄,当然是回去交差,将行宫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皇上。 慕云羽与裴玄刚回到都城的那天夜里,裴玄前脚才从御书房离开,慕云羽后脚就被皇上召进宫。 没有人知道皇上与慕云羽在御书房说了什么。 只是慕云羽出来后活生生的受了三十大板,屁股被打的开花,人直接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宇文玉朝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于是乎派人去宫里打听,这才得知慕云羽被廷杖打晕的事。 连忙派人将慕云羽抬回府上静养。 再加上慕云宸先前揍他的内伤,如今加上外伤,慕云羽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慕云宸将慕云羽打发走,还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这才有时间思考,慕云羽从何得知他在骊歌的。 莫非是,他身边有奸细? 可知晓他去骊歌的人也就那几个,碧明堂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的。 另外就只有闻人映山和路黎。 但是……这两人应该也不可能。 一时之间,慕云宸心里也有了未解之谜。 但没有行为异常之人,慕云宸只能暂时将这个疑惑埋藏在心底。 也许是慕云羽在骊歌安排的探子看见他了? 可自己在骊歌时用的是碧明堂堂主的身份,且还戴着面具。 慕云宸越想越觉得甚是奇怪。 不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是陪着清宁待产,眼看着清宁就临近产期了,慕云宸也跟着紧张起来。 越是这个时候,那种快要为人父的紧张感与喜悦之情就溢于言表。 终于在六月十八这一日,木培韵午膳后躺在贵妃榻上歇息,突然腹痛传来。 慕云宸连忙唤来路黎,路黎一看就立马明了,算算日子,确实也在这几日了。 胎动发作,院子里太医跪了一地,慕云宸刚回来那几天就命人去宫里叫太医。 毕竟清宁产期将近,是绝对不可能一路折腾回去,所以早早的慕云宸就做好了让他的太子妃在行宫生产的打算。 还好一切都准备的很全乎,且还有路黎这个神医在,木培韵生产的过程还算是顺利。 只不过毕竟木培韵是初次生产,还是吃了些苦头。 慕云宸一直陪着木培韵到晚上,看着她一阵又一阵的腹痛传来,有史以来第一次让他体会到这种无力感。 在这件事上,女子是男子一辈子也比不上的。 他多想替清宁承受生孩之痛,可他有心有力,却使不上半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明早上还面色红润的人,才不过一下午的时间,脸上就没了半点血色。 慕云宸心里七上八下,不是坐在床上抱着木培韵,就是在她躺下休息时,在房间来回踱步。 反反复复问了许多次路黎,路黎每次都默默过去看上一看,又回慕云宸一句同样的话术。 “太子妃这只是开始发动宫缩之痛,到生产还有些时辰呢。” 因着路黎说生产是很费体力的,所以即便是一阵一阵的腹痛,木培韵也忍着喝了些参汤。 瞧着慕云宸小心翼翼喂她的样子,木培韵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殿下瞧着怎么比我还憔悴?” 可看着木培韵强撑疼痛,还故作轻松,慕云宸觉得她脸上的那抹笑容更让自己揪心。 “没呢,清宁看错了。” 说着慕云宸又往木培韵嘴里喂了一口汤,动作温柔却带着紧张。 木培韵听话的喝了下去,目光却一直没往慕云宸脸上移开。 殿下是最会哄人的,明明那眼里强忍着泪花,偏偏还骗他说没有,就是在哄小孩子。 宫里,因着今年雨露不顺,各地干涸,太后正带着后宫一众妃嫔在宝华殿求福祈雨。 御书房内,皇上烦躁的看着面前的一堆奏折,其实烦人的不是奏折,而是这燥热的天气,还有嗡嗡乱叫的蚊子。 太监宫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出,扇风赶蚊子的。 突然,雷声轰隆隆的响过一阵,天空降下甘霖。 下雨的声音让众人喜出望外,守夜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来禀报:“皇上洪福,老天爷有眼,天降甘霖啊! 皇上连忙放下笔,不等小太监说完话,亲自出门查看。 看着面前的倾盆大雨,皇上伸出手,任凭雨滴打在自己手上,心中的喜悦之情尤表于面。 宝华殿里,太后身边的嬷嬷也忙不迭回来禀告:“太后,下雨了,是大雨啊,太后娘娘!” 众嫔妃面上难掩喜色,纷纷捂住胸口,松了一口气。 慕云羽从床上下来,一瘸一拐的摸着自己的屁股,看着在雨中被雨水打的凋零花瓣,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又觉得可笑。 这大慕的天气可真有意思,去年十月好像还洪水泛滥呢,今年这会儿又干旱。 还真是跟他的气运一样,命途多舛,不太顺风啊! 慕云羽冷哼一声,又慢吞吞的走回去,看着桌上放着的茶杯,空空如也。 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父皇不在意自己也就罢了,他府上的这些人是哪里来的胆量怠慢他? 想着,慕云羽朝屋外出声喊道:“王妃,王妃可在?” …… 无人应答。 慕云羽闭了闭眼,才想起宇文玉朝快要临盆,这几日没让她过来照顾。 “羽壹,羽壹,给本王沏茶,本王渴了!” …… 无人应答,也不知是因为雨太大的缘故,愣是过了好半天才有丫鬟跑进来。 结果刚踏进屋子,就见慕云羽摔了杯子,丫鬟越发胆怯,声音也怯懦起来。 “回……回王爷,雨声太大,奴婢没有听到王爷的话,还请王爷责罚,奴婢知错!” 丫鬟说完,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膝盖正中茶杯碎片,却不敢有丝毫躲闪。 慕云羽心里本就烦躁,见自己府上的丫鬟都敢忽视他,更是青筋暴起,直接出声吼道:“混账东西,竟敢连本王的话……” 慕云羽一边发着火,一边转头,结果这丫鬟水灵灵的,竟吸引住了他。 让慕云羽连他刚刚要说什么都忘了,一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何时来的王府,本王之前怎么没在府上见过你?” 丫鬟肩膀抖的厉害,却不敢不回答慕云羽的话。 “回……王爷,奴……奴婢叫亦窈,是两日前才被羽壹大人买进府的,今日是第一日到王爷的院子里伺候,所以王爷才觉得奴婢面生。” 听着亦窈的话,慕云羽心里猛的一惊,后背浸出湿汗,忍不住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亦窈虽不知王爷为何对她的名字如此疑惑,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 “亦窈。” 慕云宸这次听的很是清楚,看着面前的丫鬟,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到椅子上。 “哪个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窈。” “奴婢的父亲生前曾读过些诗书典籍,是以奴婢的名字取自诗经。” 闻言,慕云羽突然笑了,亦窈亦窈,像瑶却不是瑶,像她不是她。 羽壹不愧是他身边的第一侍卫,有心了。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亦窈应声,微微抬了下头。 慕云羽就这样散漫的坐在椅子上,散漫的看着亦窈,反正屁股是不疼了。 神韵有几分像,可面前的人却更加柔弱无骨,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一般。 慕云羽是最吃这一套的,欣赏够了,见人还跪在碎片上,才朝亦窈伸出手。 “起来,扶本王去床上。” 亦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慕云羽,又连忙低下头去,只敢将指尖轻轻搭在慕云羽手上。 但一从地上起来,就立马抽回自己的手。 感受到她的退缩与恭敬,慕云羽嘴角上扬,心里暗自爽快。 等到亦窈将慕云羽扶到床上坐下后,又连忙准备出去沏茶:“王爷稍等,奴婢马上去沏茶。” 结果身子还没转过去,就被慕云羽顺势拉着。 亦窈浑身颤抖,看着面前的一切心里惊了又惊,却不敢表现出来。 “亦窈,本王现在不想喝茶了。” 亦窈瞬间绷紧身子,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底的恐惧还能证明她神智尚在。 “那……那王爷……想喝什么?” 亦窈十分害怕听到慕云羽的话,若非父亲命丧,她也不至于卖身葬父而来了这王府。 可明明听说在王府里伺候比那些商人员外家中好上许多,却没想到这来了才几日,竟……然这样! 慕云羽十分满意亦窈此刻的神情,像极了待宰的羔羊,完全而绝对的听命于他。 而他也能绝对掌控着亦窈,无论是心还是身。 “今夜你就留下来伺候本王。” 此话一出,亦窈瞬间跪倒在地,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王爷,奴婢知错,您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没有料到亦窈会不顺从,慕云羽脸色瞬间变了,语气冷冽,不容置疑:“你是在拒绝本王吗?” 语气太过吓人,亦窈竟是止住了哭声,呆呆的看着慕云羽。 那眼神仿佛她若是回答了拒绝,下一秒就会横死王府,曝尸荒野,尸身被野狼叼走,不得安宁。 亦窈猛的咽了口口水,眼底惊恐渐渐隐了下去,避开慕云羽那瘆人的视线,垂下头去。 “奴婢……不敢。” 得到想要的答案,慕云羽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 “这就对了,本王看得上你,就是你的福气,是对你的赏赐,好好受着。” 见亦窈还一动不动的跪着,慕云羽忍住出提醒道:“本王还伤着,动不了,你来。” 说完,慕云羽就如狼一般,盯着亦窈,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玩物一样,饶有意味。 亦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眼角还挂着泪珠,帮慕云羽脱了鞋子,将他扶上床。 随即又回过头来,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外衫,里衫,里衣,最后只剩下一件粉色肚兜还挂着。 慕云羽有些不耐烦的蹙眉:“那件也脱了。” 亦窈的手停顿了一瞬,却还是按照慕云羽的话去做,直到身无薄物。 外头的残花凋零,雨势更加的凶猛。 而宇文玉朝的房间里,暧昧声音此起彼伏,外头大雨滂沱,里头的人大汗淋漓。 宇文玉朝在和羽壹的纠缠之际,还忍不住出言嘲讽:“你胆子可真大,不在王爷面前伺候,竟敢来我这里。” “都是主子,我伺候王妃也是一样的。” 羽壹有些不满宇文玉朝的分神,抬头便朝她的~~咬了下去—— 第247章 哥哥教训弟弟(改) 慕云宸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儿,怒瞪着慕云羽道:“敢直呼孤的名讳,扇你都算轻的了。” “我是皇子,即便你是储君,也不能随意掌掴皇子,此事我定原原本本的禀告父皇!” 闻言,慕云宸不屑的轻笑一声,蔑视着慕云羽。 “皇子?孤也是皇子。” “更何况,弟弟觊觎嫂子,孤作为兄长,教教你何为伦理纲常,何为礼教名节,有何不妥?” 慕云宸周身的气息逼人,阴沉着脸紧盯慕云羽,说出来的话警告意味十足。 不知为何,慕云羽竟不敢与他对着干,气势一下弱了,哆哆嗦嗦道:“我没有觊觎韵儿。” 此话一出,慕云宸直接一脚踹翻慕云羽:“韵儿也是你可以叫的?你别忘了她是太子妃,是你的皇嫂!” 木培韵与路黎只听见房间里传来打斗声,院子里的丫鬟都被打发走了。 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除了慕云宸,木培韵还有路黎,再无第五人知晓。 至于慕云羽,慕云宸拳拳到肉,只是打法颇有讲究,愣是只让他疼,却不见伤。 慕云羽有苦难言,但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因为慕云宸揍他之前支走了所有人,他没有人证。 还有一个,经太医诊断,他身上的伤皆为小磕小碰,并无大碍! 慕云羽仰天长叹,怎么可能是小磕小碰,他都觉着自己手脚快断了。 但没有证据,他说的话只会让父皇更加疑心,所以这口气,慕云羽只能咽下。 慕云宸回来的第二日,裴玄就和慕云羽返回都城。 用慕云羽的话来说就是,他留在那儿干嘛?等着慕云宸羞辱他吗? 至于裴玄,当然是回去交差,将行宫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皇上。 慕云羽与裴玄刚回到都城的那天夜里,裴玄前脚才从御书房离开,慕云羽后脚就被皇上召进宫。 没有人知道皇上与慕云羽在御书房说了什么。 只是慕云羽出来后活生生的受了三十大板,屁股被打的开花,人直接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宇文玉朝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于是乎派人去宫里打听,这才得知慕云羽被廷杖打晕的事。 连忙派人将慕云羽抬回府上静养。 再加上慕云宸先前揍他的内伤,如今加上外伤,慕云羽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慕云宸将慕云羽打发走,还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这才有时间思考,慕云羽从何得知他在骊歌的。 莫非是,他身边有奸细? 可知晓他去骊歌的人也就那几个,碧明堂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的。 另外就只有闻人映山和路黎。 但是……这两人应该也不可能。 一时之间,慕云宸心里也有了未解之谜。 但没有行为异常之人,慕云宸只能暂时将这个疑惑埋藏在心底。 也许是慕云羽在骊歌安排的探子看见他了? 可自己在骊歌时用的是碧明堂堂主的身份,且还戴着面具。 慕云宸越想越觉得甚是奇怪。 不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是陪着清宁待产,眼看着清宁就临近产期了,慕云宸也跟着紧张起来。 越是这个时候,那种快要为人父的紧张感与喜悦之情就溢于言表。 终于在六月十八这一日,木培韵午膳后躺在贵妃榻上歇息,突然腹痛传来。 慕云宸连忙唤来路黎,路黎一看就立马明了,算算日子,确实也在这几日了。 胎动发作,院子里太医跪了一地,慕云宸刚回来那几天就命人去宫里叫太医。 毕竟清宁产期将近,是绝对不可能一路折腾回去,所以早早的慕云宸就做好了让他的太子妃在行宫生产的打算。 还好一切都准备的很全乎,且还有路黎这个神医在,木培韵生产的过程还算是顺利。 只不过毕竟木培韵是初次生产,还是吃了些苦头。 慕云宸一直陪着木培韵到晚上,看着她一阵又一阵的腹痛传来,有史以来第一次让他体会到这种无力感。 在这件事上,女子是男子一辈子也比不上的。 他多想替清宁承受生孩之痛,可他有心有力,却使不上半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明早上还面色红润的人,才不过一下午的时间,脸上就没了半点血色。 慕云宸心里七上八下,不是坐在床上抱着木培韵,就是在她躺下休息时,在房间来回踱步。 反反复复问了许多次路黎,路黎每次都默默过去看上一看,又回慕云宸一句同样的话术。 “太子妃这只是开始发动宫缩之痛,到生产还有些时辰呢。” 因着路黎说生产是很费体力的,所以即便是一阵一阵的腹痛,木培韵也忍着喝了些参汤。 瞧着慕云宸小心翼翼喂她的样子,木培韵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殿下瞧着怎么比我还憔悴?” 可看着木培韵强撑疼痛,还故作轻松,慕云宸觉得她脸上的那抹笑容更让自己揪心。 “没呢,清宁看错了。” 说着慕云宸又往木培韵嘴里喂了一口汤,动作温柔却带着紧张。 木培韵听话的喝了下去,目光却一直没往慕云宸脸上移开。 殿下是最会哄人的,明明那眼里强忍着泪花,偏偏还骗他说没有,就是在哄小孩子。 宫里,因着今年雨露不顺,各地干涸,太后正带着后宫一众妃嫔在宝华殿求福祈雨。 御书房内,皇上烦躁的看着面前的一堆奏折,其实烦人的不是奏折,而是这燥热的天气,还有嗡嗡乱叫的蚊子。 太监宫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出,扇风赶蚊子的。 突然,雷声轰隆隆的响过一阵,天空降下甘霖。 下雨的声音让众人喜出望外,守夜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来禀报:“皇上洪福,老天爷有眼,天降甘霖啊! 皇上连忙放下笔,不等小太监说完话,亲自出门查看。 看着面前的倾盆大雨,皇上伸出手,任凭雨滴打在自己手上,心中的喜悦之情尤表于面。 宝华殿里,太后身边的嬷嬷也忙不迭回来禀告:“太后,下雨了,是大雨啊,太后娘娘!” 众嫔妃面上难掩喜色,纷纷捂住胸口,松了一口气。 慕云羽从床上下来,一瘸一拐的摸着自己的屁股,看着在雨中被雨水打的凋零花瓣,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又觉得可笑。 这大慕的天气可真有意思,去年十月好像还洪水泛滥呢,今年这会儿又干旱。 还真是跟他的气运一样,命途多舛,不太顺风啊! 慕云羽冷哼一声,又慢吞吞的走回去,看着桌上放着的茶杯,空空如也。 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父皇不在意自己也就罢了,他府上的这些人是哪里来的胆量怠慢他? 想着,慕云羽朝屋外出声喊道:“王妃,王妃可在?” …… 无人应答。 慕云羽闭了闭眼,才想起宇文玉朝快要临盆,这几日没让她过来照顾。 “羽壹,羽壹,给本王沏茶,本王渴了!” …… 无人应答,也不知是因为雨太大的缘故,愣是过了好半天才有丫鬟跑进来。 结果刚踏进屋子,就见慕云羽摔了杯子,丫鬟越发胆怯,声音也怯懦起来。 “回……回王爷,雨声太大,奴婢没有听到王爷的话,还请王爷责罚,奴婢知错!” 丫鬟说完,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膝盖正中茶杯碎片,却不敢有丝毫躲闪。 慕云羽心里本就烦躁,见自己府上的丫鬟都敢忽视他,更是青筋暴起,直接出声吼道:“混账东西,竟敢连本王的话……” 慕云羽一边发着火,一边转头,结果这丫鬟水灵灵的,竟吸引住了他。 让慕云羽连他刚刚要说什么都忘了,一双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何时来的王府,本王之前怎么没在府上见过你?” 丫鬟肩膀抖的厉害,却不敢不回答慕云羽的话。 “回……王爷,奴……奴婢叫亦窈,是两日前才被羽壹大人买进府的,今日是第一日到王爷的院子里伺候,所以王爷才觉得奴婢面生。” 听着亦窈的话,慕云羽心里猛的一惊,后背浸出湿汗,忍不住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亦窈虽不知王爷为何对她的名字如此疑惑,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 “亦窈。” 慕云宸这次听的很是清楚,看着面前的丫鬟,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到椅子上。 “哪个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窈。” “奴婢的父亲生前曾读过些诗书典籍,是以奴婢的名字取自诗经。” 闻言,慕云羽突然笑了,亦窈亦窈,像瑶却不是瑶,像她不是她。 羽壹不愧是他身边的第一侍卫,有心了。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亦窈应声,微微抬了下头。 慕云羽就这样散漫的坐在椅子上,散漫的看着亦窈,反正屁股是不疼了。 神韵有几分像,可面前的人却更加柔弱无骨,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一般。 慕云羽是最吃这一套的,欣赏够了,见人还跪在碎片上,才朝亦窈伸出手。 “起来,扶本王去床上。” 亦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慕云羽,又连忙低下头去,只敢将指尖轻轻搭在慕云羽手上。 但一从地上起来,就立马抽回自己的手。 感受到她的退缩与恭敬,慕云羽嘴角上扬,心里暗自爽快。 等到亦窈将慕云羽扶到床上坐下后,又连忙准备出去沏茶:“王爷稍等,奴婢马上去沏茶。” 结果身子还没转过去,就被慕云羽顺势拉着。 亦窈浑身颤抖,看着面前的一切心里惊了又惊,却不敢表现出来。 “亦窈,本王现在不想喝茶了。” 亦窈瞬间绷紧身子,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底的恐惧还能证明她神智尚在。 “那……那王爷……想喝什么?” 亦窈十分害怕听到慕云羽的话,若非父亲命丧,她也不至于卖身葬父而来了这王府。 可明明听说在王府里伺候比那些商人员外家中好上许多,却没想到这来了才几日,竟……然这样! 慕云羽十分满意亦窈此刻的神情,像极了待宰的羔羊,完全而绝对的听命于他。 而他也能绝对掌控着亦窈,无论是心还是身。 “今夜你就留下来伺候本王。” 此话一出,亦窈瞬间跪倒在地,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王爷,奴婢知错,您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没有料到亦窈会不顺从,慕云羽脸色瞬间变了,语气冷冽,不容置疑:“你是在拒绝本王吗?” 语气太过吓人,亦窈竟是止住了哭声,呆呆的看着慕云羽。 那眼神仿佛她若是回答了拒绝,下一秒就会横死王府,曝尸荒野,尸身被野狼叼走,不得安宁。 亦窈猛的咽了口口水,眼底惊恐渐渐隐了下去,避开慕云羽那瘆人的视线,垂下头去。 “奴婢……不敢。” 得到想要的答案,慕云羽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 “这就对了,本王看得上你,就是你的福气,是对你的赏赐,好好受着。” 见亦窈还一动不动的跪着,慕云羽忍住出提醒道:“本王还伤着,动不了,你来。” 说完,慕云羽就如狼一般,盯着亦窈,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玩物一样,饶有意味。 亦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眼角还挂着泪珠,帮慕云羽脱了鞋子,将他扶上床。 随即又回过头来,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外衫,里衫,里衣,最后只剩下一件粉色肚兜还挂着。 慕云羽有些不耐烦的蹙眉:“那件也脱了。” 亦窈的手停顿了一瞬,却还是按照慕云羽的话去做,直到身无薄物。 外头的残花凋零,雨势更加的凶猛。 而宇文玉朝的房间里,暧昧声音此起彼伏,外头大雨滂沱,里头的人大汗淋漓。 宇文玉朝在和羽壹的纠缠之际,还忍不住出言嘲讽:“你胆子可真大,不在王爷面前伺候,竟敢来我这里。” “都是主子,我伺候王妃也是一样的。” 羽壹有些不满宇文玉朝的分神,抬头便朝她的~~咬了下去—— 第248章 不想看见他 宇文玉朝感受到羽壹的动作,抬手拍了拍羽壹的背,提醒道:“你小心本宫的肚子。” 羽壹却不屑,没想到王妃这月份越大,身子更加有韵味。 “我听人说,多行房事,有助于生产,我这是在帮王妃。” “你……啊~嗯……” 丑时,木培韵终于是到时辰了, 太医都进了隔壁屋子,雨势颇大,配上如今的干旱灾情,想来大抵是祥瑞之兆了。 太医都忍不住感慨,这未来的小太孙,是会挑时辰出来的。 可慕云宸哪里想得到这些,他现在一心只在木培韵身上。 稳婆和路黎都在里面忙着,路黎喊了多次请慕云宸出去,生产重地,男子本不宜在此。 可慕云宸硬是铁了心的要守着木培韵,那脾气倔的跟头牛一样。 “孤不出去,孤要陪着清宁。” 随即,慕云宸又朝木培韵温柔道:“怎么样,清宁,要是疼得厉害,你就咬我。” 说着,慕云宸就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到木培韵面前。 都给木培韵气笑了,一下子松了力气。 路黎:…… 接生姥姥:…… 捣乱嘛这不是! “殿下,你出去,臣妾与孩儿会平安的,你出去等好不好?” 木培韵也知道慕云宸在这儿影响自己生产,旁人又不敢赶他,只好自己亲自上场。 结果慕云宸别提多委屈了,那脸瞬间就垮下来了,虽然本来也没翘起来。 “清宁,我不离开你,我就在此处陪着你。” 木培韵拍了拍慕云宸的手背道:“殿下,臣妾不想让你看到臣妾狼狈的样子,出去等臣妾好不好?” 慕云宸连忙道:“我不嫌弃。” 木培韵仍旧拒绝,还抽出自己的手,推了推慕云宸,别过脸去。 见状,慕云宸只好委屈巴巴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揪心又抠手的出了门。 里头一声声惨叫传来,接着丫鬟婆子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慕云宸愁的不行,就在产房外来来回回转悠。 因为下雨,碧十七终于不用在树上挂着了,这会儿就守在房间外面,见自家主子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 碧十七忍不住出言宽慰:“殿下,太子妃应该还有一会儿,不如您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会儿?” 慕云宸闻言,抬头瞪了一眼碧十七:“闭嘴!” 他现在是没那心情,否则他定要想个法子让碧十七也疼上一疼。 碧十七讪讪闭了嘴,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自家主子。 他也很担心太子妃的,只是同时也担心主子呀。 罢了,殿下和太子妃都不明白他的心。 碧七:【哭唧唧】! 天空乍现微光,雨势渐小,朦胧晨光透出。 随着产房里“哇”的一声啼哭,孩子出生。 太医在隔壁听着脸上皆是一喜,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终于是生出来。 可慕云宸悬着的心却还没放下,忙从门缝里探头,他想看看清宁怎么样了。 这样的疼痛,这样的耗神,定是累坏了。 正看着呢,门突然被打开,慕云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太子殿下,您……您刚刚这是在干什么呢?” 路黎一脸疑惑的看着慕云宸。 “太子妃怎么样了?” “啊!?”路黎有些惊讶,怎么这太子殿下竟然不先问问是男是女,就问起了太子妃? “啊什么啊,孤问你孤的太子妃怎么样了。” 见路黎愣神,慕云宸干脆直接推开门进去。 “罢了,孤自己进去瞧…” 结果,满屋子的血腥味,直接将慕云宸吓蒙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床榻边:“清宁,你怎么样了?” 木培韵产后十分虚弱,面色苍白,浑身的汗水都在告诉慕云宸,他的太子妃可吃大苦头了。 “殿下,我累了,想睡会儿。” 木培韵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侧头靠在慕云宸的手背上。 慕云宸一阵心惊,连忙朝跟在他身后的路黎问道:“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路黎:“回殿下,太子妃是生产太耗费体力,这会儿已经累得受不了,睡过去了。” “女子生产不易,等太子妃睡醒后,好生将养着,将她内里的虚空补回来,精气神也补足了,旁的无甚大碍。” 慕云宸这才全然放下心来,看着木培韵的睡颜,稍稍失神,片刻之后又急忙吩咐下人去备餐食。 他要让清宁醒来后,立马就有吃的送上来。 另,慕云宸又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宫里报喜,还顺便送走了太医。 反正这群太医在这儿一点用都没有,都回去,省的影响他家清宁歇息。 等慕云宸交代完所有事情,接生姥姥这时才有机会抱着孩子过来给慕云宸看。 “太子殿下,您看看小太孙。” 整个院子里的人,就等着这一刻,大家都纷纷朝慕云宸跪了下去。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喜得贵子,福星安康。” 说完,就等着太子殿下赏赐他们呢,毕竟这样大的喜事儿,寻常人家也会给些碎银子,图个喜气洋洋。 结果,慕云宸撇过头去看了一眼,立马就收回视线。 还嫌弃的摆了摆手:“抱走抱走,孤现在不想看见他。” 小太孙好像是知道了自己被爹爹笑死了,躺在接生姥姥怀里,睁开了一只眼又闭上,嘴里还吐着口水泡泡, 跪了满院子的人面面相觑: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接生姥姥也不知所措的看着慕云宸,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回头看孩子一眼,心思全在睡着的太子妃身上。 路黎见状,回头对上接生姥姥的求助眼神,笑着摇了摇头:“给我。” “哎,好的路神医。” 路黎将孩子抱去给了乳娘,回来时就见太子殿下竟守着太子妃睡着了。 碧十七竟也靠在门框上眯着,路黎走过去一把拍醒碧十七。 把碧十七吓得够呛,张嘴就喊:“哪里,贼!贼在哪里?” 路黎无奈,抬眼示意满院子跪着的人,碧十七立马会意,回头看了看慕云宸,见自家的两位主子都睡着了,连忙将人都撤了出来,关上门。 “都小声些,这是太子殿下给的赏赐,一个一个的来领。” 说着,就有人抬了两大个箱子过来,碧十七又吩咐人将箱子抬到外面去。 “谢谢十七侍卫。” “谢谢十七侍卫。” 众人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一捧金瓜子,惊喜的不得了。 这可是一年月银也抵不上的,果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就是大方。 “谢谢碧侍卫。” 碧十七刚把金瓜子递出去,猛的听到这一声与众不同的碧侍卫,脑子里想起了什么。 主子这次从骊歌回来,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见碧大哥? 本来碧十七一开始也疑惑,不过他纯纯是想着可能主子派任务给碧大哥了,所以碧大哥才没有与主子一起回来。 可碧大哥是主子身边的人,主子好像不太可能派什么任务,让碧大哥长达半月都不在他身边啊! 令人费解,碧十七疑惑的小脑袋,转溜不明白。 “好了,领了赏赐就都下去,先暂时不要过来打扰殿下和娘娘。” 路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碧十七分发完赏赐,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忍不住戳破道:“怎么着,听见别人都叫你十七侍卫,心里美?” 路黎知道,碧明堂的人,大多不会以太子府的身份示人,所以能在太子殿下身边说得上话,让太子府的人都知道的,就是能见得光的。 碧十七先前也是见不得光的,太子府的人也许见过,但都以为只不过是一个门客或者剑客。 后来木培韵与慕云宸成婚,慕云宸将他调来保护木培韵。 才有了经常挂在树上的十七侍卫。 碧十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那鼻子都快对着天空出气了。 “那可不,碧大哥再不回来,我觉得我都能顶替他的位置了!” 闻言,路黎眼底的神情骤然若失,神情明显不对。 他不会回来了。 是啊,她多希望他还能回来,她多希望他是被殿下派出去做任务了。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见路黎有些不对劲儿,碧十七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得意势头,试探性问道:“怎么了路神医?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路黎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碧十七看样子是还不知道碧七已经离开了。 太子殿下恐怕还没有告诉碧明堂的人,所以她还是先不要多言。 “没有,我……我是想说,太子殿下方才明明没有说要赏赐下人,你去哪儿搬来的这两箱金叶子?” 碧十七:“我去太子殿下的私房钱里偷的啊!” 路黎:…… 见路黎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碧十七连忙解释道:“嘿嘿,开个玩笑,自然是太子妃准备的。” 主子没开口的事,他当然不敢做,这些金叶子,是太子妃之前就准备好的,还特地要求他一个一个的分发下去。 以防万一,让他们自己下去分,或者各方的管事来领下去的话,最后落到下等下人的手里还有多少谁也说不准。 生在当下世道,不求绝对公平,但希望能在力所能及之下,做到相对公平。 等木培韵睡醒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 慕云宸中途醒了两次,去处理了一会儿公务,饭都没吃一口,又回来守着木培韵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太子妃没吃,他也不吃。 碧十七:…… 太子妃还睡着,怎么吃? 木培韵迷迷糊糊中,抬了抬自己的手,结果——麻了。 一睁眼,就见自家殿下正靠在她手上,似乎是睡着了? 木培韵蹙眉,怎么睡在这儿了?也不盖个毯子,万一着凉怎么办? 慕云宸感觉到有什么动了动,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转头看向木培韵。 见她正看着自己,慕云宸惊喜道:“清宁,你醒了。” “快来人,太子妃醒了,给孤拿吃的来。” 说完,慕云宸又回头看着木培韵,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怎么样,饿不饿?我让他们随时备着吃的,只要你睡醒,立马就有吃的。” 木培韵看着她家殿下这激动溢于言表的样子,眨了眨眼睛道:“麻了。” “啊?”慕云宸疑惑,随即见木培韵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的手。 慕云宸这才低头看去,结果自己正压着人家的手呢。 慕云宸连忙给木培韵揉手:“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怎么能压到清宁的手。” 跟什么大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又温柔体贴。 木培韵靠在床榻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慕云宸,任由他给自己按摩手肘。 猛地觉得,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雷厉风行,寡言少语的太子殿下,竟是如此柔情之人,还——爱哭? 只是…… 木培韵收了手,伸过去抚摸着慕云宸的下颌,慕云宸就这样不知所措的定在原地,乖巧极了。 “殿下,胡子又长了。” “嗯嗯,戳到你了?我等会儿就去刮。” 木培韵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没有,这次让我给你刮好不好?” 慕云宸还想拒绝来着,这种事哪能劳动他家娇娇来呢。 可是木培韵没给他这拒绝的机会,直接转移话题:“殿下,你看过我们的孩子了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孩子一生下来,她累得不行,下一秒殿下就进来了,她还没时间去问孩子呢。 闻言,慕云宸有些尴尬的避开了木培韵的视线,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好像那天是谁说了句小太孙?是,应该是的。 想着,慕云宸有些不自信的回答道:“男……男孩儿!” 木培韵怔住:“?” 又看见慕云宸这躲闪不定的眼神,木培韵直接问道:“殿下,你不会还没去看过孩子?” 慕云宸生怕木培韵觉得自己对孩子不上心,可他确实是没去看过,谁让那臭小子让他的娇娇疼了那么久,没抽他就不错的了。 见慕云宸犹豫不开口,木培韵又问道:“殿下怎么不去看看他?孩子一出生爹娘都没看见,会着急的。” 慕云宸挑了挑眉:“他一个男孩,怎么能动不动就着急,我这是在锻炼他以后独立自主的能力。” 第248章 不想看见他 宇文玉朝感受到羽壹的动作,抬手拍了拍羽壹的背,提醒道:“你小心本宫的肚子。” 羽壹却不屑,没想到王妃这月份越大,身子更加有韵味。 “我听人说,多行房事,有助于生产,我这是在帮王妃。” “你……啊~嗯……” 丑时,木培韵终于是到时辰了, 太医都进了隔壁屋子,雨势颇大,配上如今的干旱灾情,想来大抵是祥瑞之兆了。 太医都忍不住感慨,这未来的小太孙,是会挑时辰出来的。 可慕云宸哪里想得到这些,他现在一心只在木培韵身上。 稳婆和路黎都在里面忙着,路黎喊了多次请慕云宸出去,生产重地,男子本不宜在此。 可慕云宸硬是铁了心的要守着木培韵,那脾气倔的跟头牛一样。 “孤不出去,孤要陪着清宁。” 随即,慕云宸又朝木培韵温柔道:“怎么样,清宁,要是疼得厉害,你就咬我。” 说着,慕云宸就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到木培韵面前。 都给木培韵气笑了,一下子松了力气。 路黎:…… 接生姥姥:…… 捣乱嘛这不是! “殿下,你出去,臣妾与孩儿会平安的,你出去等好不好?” 木培韵也知道慕云宸在这儿影响自己生产,旁人又不敢赶他,只好自己亲自上场。 结果慕云宸别提多委屈了,那脸瞬间就垮下来了,虽然本来也没翘起来。 “清宁,我不离开你,我就在此处陪着你。” 木培韵拍了拍慕云宸的手背道:“殿下,臣妾不想让你看到臣妾狼狈的样子,出去等臣妾好不好?” 慕云宸连忙道:“我不嫌弃。” 木培韵仍旧拒绝,还抽出自己的手,推了推慕云宸,别过脸去。 见状,慕云宸只好委屈巴巴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揪心又抠手的出了门。 里头一声声惨叫传来,接着丫鬟婆子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慕云宸愁的不行,就在产房外来来回回转悠。 因为下雨,碧十七终于不用在树上挂着了,这会儿就守在房间外面,见自家主子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 碧十七忍不住出言宽慰:“殿下,太子妃应该还有一会儿,不如您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会儿?” 慕云宸闻言,抬头瞪了一眼碧十七:“闭嘴!” 他现在是没那心情,否则他定要想个法子让碧十七也疼上一疼。 碧十七讪讪闭了嘴,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自家主子。 他也很担心太子妃的,只是同时也担心主子呀。 罢了,殿下和太子妃都不明白他的心。 碧七:【哭唧唧】! 天空乍现微光,雨势渐小,朦胧晨光透出。 随着产房里“哇”的一声啼哭,孩子出生。 太医在隔壁听着脸上皆是一喜,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终于是生出来。 可慕云宸悬着的心却还没放下,忙从门缝里探头,他想看看清宁怎么样了。 这样的疼痛,这样的耗神,定是累坏了。 正看着呢,门突然被打开,慕云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太子殿下,您……您刚刚这是在干什么呢?” 路黎一脸疑惑的看着慕云宸。 “太子妃怎么样了?” “啊!?”路黎有些惊讶,怎么这太子殿下竟然不先问问是男是女,就问起了太子妃? “啊什么啊,孤问你孤的太子妃怎么样了。” 见路黎愣神,慕云宸干脆直接推开门进去。 “罢了,孤自己进去瞧…” 结果,满屋子的血腥味,直接将慕云宸吓蒙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床榻边:“清宁,你怎么样了?” 木培韵产后十分虚弱,面色苍白,浑身的汗水都在告诉慕云宸,他的太子妃可吃大苦头了。 “殿下,我累了,想睡会儿。” 木培韵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侧头靠在慕云宸的手背上。 慕云宸一阵心惊,连忙朝跟在他身后的路黎问道:“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路黎:“回殿下,太子妃是生产太耗费体力,这会儿已经累得受不了,睡过去了。” “女子生产不易,等太子妃睡醒后,好生将养着,将她内里的虚空补回来,精气神也补足了,旁的无甚大碍。” 慕云宸这才全然放下心来,看着木培韵的睡颜,稍稍失神,片刻之后又急忙吩咐下人去备餐食。 他要让清宁醒来后,立马就有吃的送上来。 另,慕云宸又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宫里报喜,还顺便送走了太医。 反正这群太医在这儿一点用都没有,都回去,省的影响他家清宁歇息。 等慕云宸交代完所有事情,接生姥姥这时才有机会抱着孩子过来给慕云宸看。 “太子殿下,您看看小太孙。” 整个院子里的人,就等着这一刻,大家都纷纷朝慕云宸跪了下去。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喜得贵子,福星安康。” 说完,就等着太子殿下赏赐他们呢,毕竟这样大的喜事儿,寻常人家也会给些碎银子,图个喜气洋洋。 结果,慕云宸撇过头去看了一眼,立马就收回视线。 还嫌弃的摆了摆手:“抱走抱走,孤现在不想看见他。” 小太孙好像是知道了自己被爹爹笑死了,躺在接生姥姥怀里,睁开了一只眼又闭上,嘴里还吐着口水泡泡, 跪了满院子的人面面相觑: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接生姥姥也不知所措的看着慕云宸,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回头看孩子一眼,心思全在睡着的太子妃身上。 路黎见状,回头对上接生姥姥的求助眼神,笑着摇了摇头:“给我。” “哎,好的路神医。” 路黎将孩子抱去给了乳娘,回来时就见太子殿下竟守着太子妃睡着了。 碧十七竟也靠在门框上眯着,路黎走过去一把拍醒碧十七。 把碧十七吓得够呛,张嘴就喊:“哪里,贼!贼在哪里?” 路黎无奈,抬眼示意满院子跪着的人,碧十七立马会意,回头看了看慕云宸,见自家的两位主子都睡着了,连忙将人都撤了出来,关上门。 “都小声些,这是太子殿下给的赏赐,一个一个的来领。” 说着,就有人抬了两大个箱子过来,碧十七又吩咐人将箱子抬到外面去。 “谢谢十七侍卫。” “谢谢十七侍卫。” 众人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一捧金瓜子,惊喜的不得了。 这可是一年月银也抵不上的,果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就是大方。 “谢谢碧侍卫。” 碧十七刚把金瓜子递出去,猛的听到这一声与众不同的碧侍卫,脑子里想起了什么。 主子这次从骊歌回来,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见碧大哥? 本来碧十七一开始也疑惑,不过他纯纯是想着可能主子派任务给碧大哥了,所以碧大哥才没有与主子一起回来。 可碧大哥是主子身边的人,主子好像不太可能派什么任务,让碧大哥长达半月都不在他身边啊! 令人费解,碧十七疑惑的小脑袋,转溜不明白。 “好了,领了赏赐就都下去,先暂时不要过来打扰殿下和娘娘。” 路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碧十七分发完赏赐,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忍不住戳破道:“怎么着,听见别人都叫你十七侍卫,心里美?” 路黎知道,碧明堂的人,大多不会以太子府的身份示人,所以能在太子殿下身边说得上话,让太子府的人都知道的,就是能见得光的。 碧十七先前也是见不得光的,太子府的人也许见过,但都以为只不过是一个门客或者剑客。 后来木培韵与慕云宸成婚,慕云宸将他调来保护木培韵。 才有了经常挂在树上的十七侍卫。 碧十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那鼻子都快对着天空出气了。 “那可不,碧大哥再不回来,我觉得我都能顶替他的位置了!” 闻言,路黎眼底的神情骤然若失,神情明显不对。 他不会回来了。 是啊,她多希望他还能回来,她多希望他是被殿下派出去做任务了。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见路黎有些不对劲儿,碧十七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得意势头,试探性问道:“怎么了路神医?是我刚才说错话了?” 路黎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碧十七看样子是还不知道碧七已经离开了。 太子殿下恐怕还没有告诉碧明堂的人,所以她还是先不要多言。 “没有,我……我是想说,太子殿下方才明明没有说要赏赐下人,你去哪儿搬来的这两箱金叶子?” 碧十七:“我去太子殿下的私房钱里偷的啊!” 路黎:…… 见路黎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碧十七连忙解释道:“嘿嘿,开个玩笑,自然是太子妃准备的。” 主子没开口的事,他当然不敢做,这些金叶子,是太子妃之前就准备好的,还特地要求他一个一个的分发下去。 以防万一,让他们自己下去分,或者各方的管事来领下去的话,最后落到下等下人的手里还有多少谁也说不准。 生在当下世道,不求绝对公平,但希望能在力所能及之下,做到相对公平。 等木培韵睡醒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 慕云宸中途醒了两次,去处理了一会儿公务,饭都没吃一口,又回来守着木培韵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太子妃没吃,他也不吃。 碧十七:…… 太子妃还睡着,怎么吃? 木培韵迷迷糊糊中,抬了抬自己的手,结果——麻了。 一睁眼,就见自家殿下正靠在她手上,似乎是睡着了? 木培韵蹙眉,怎么睡在这儿了?也不盖个毯子,万一着凉怎么办? 慕云宸感觉到有什么动了动,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转头看向木培韵。 见她正看着自己,慕云宸惊喜道:“清宁,你醒了。” “快来人,太子妃醒了,给孤拿吃的来。” 说完,慕云宸又回头看着木培韵,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怎么样,饿不饿?我让他们随时备着吃的,只要你睡醒,立马就有吃的。” 木培韵看着她家殿下这激动溢于言表的样子,眨了眨眼睛道:“麻了。” “啊?”慕云宸疑惑,随即见木培韵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的手。 慕云宸这才低头看去,结果自己正压着人家的手呢。 慕云宸连忙给木培韵揉手:“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怎么能压到清宁的手。” 跟什么大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又温柔体贴。 木培韵靠在床榻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慕云宸,任由他给自己按摩手肘。 猛地觉得,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雷厉风行,寡言少语的太子殿下,竟是如此柔情之人,还——爱哭? 只是…… 木培韵收了手,伸过去抚摸着慕云宸的下颌,慕云宸就这样不知所措的定在原地,乖巧极了。 “殿下,胡子又长了。” “嗯嗯,戳到你了?我等会儿就去刮。” 木培韵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没有,这次让我给你刮好不好?” 慕云宸还想拒绝来着,这种事哪能劳动他家娇娇来呢。 可是木培韵没给他这拒绝的机会,直接转移话题:“殿下,你看过我们的孩子了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孩子一生下来,她累得不行,下一秒殿下就进来了,她还没时间去问孩子呢。 闻言,慕云宸有些尴尬的避开了木培韵的视线,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好像那天是谁说了句小太孙?是,应该是的。 想着,慕云宸有些不自信的回答道:“男……男孩儿!” 木培韵怔住:“?” 又看见慕云宸这躲闪不定的眼神,木培韵直接问道:“殿下,你不会还没去看过孩子?” 慕云宸生怕木培韵觉得自己对孩子不上心,可他确实是没去看过,谁让那臭小子让他的娇娇疼了那么久,没抽他就不错的了。 见慕云宸犹豫不开口,木培韵又问道:“殿下怎么不去看看他?孩子一出生爹娘都没看见,会着急的。” 慕云宸挑了挑眉:“他一个男孩,怎么能动不动就着急,我这是在锻炼他以后独立自主的能力。” 第249章 傲娇遗传 木培韵顿时凝固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莫非殿下这种情况就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想着,木培韵自我安慰式的点了点头,一定是的,那些话本里不是常说——慈父多败儿嘛。 殿下这是从小抓起,为孩子的将来做打算呢。 小太孙:谢谢我亲爱的爹娘! “清宁,还没取名字呢,不如你来给那臭小子取个名字。” 慕云宸虽然嫌弃小太孙,可那毕竟是他与清宁爱情的象征,还是不能亏待了。 木培韵有些惊讶:“取名字?我……能取吗?” 她当然想亲自给孩子取名字,可这是慕云宸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男孩,名字估计会由皇上赐名。 一听这话,慕云宸又炸毛了:“怎么不能取,你可是孩子的母亲,你都不能取,还有谁能?” “没有,我是想说父皇应该会赐名?” 慕云宸傲娇的仰起头:“这是我的孩子,你取,他取的我不要。” 木培韵:…… 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她睡一觉起来,殿下变得傲娇了?瞧着还有点别扭。 其实慕云宸这会儿还生着气呢,因为父皇居然信了慕云羽的话,不相信他,虽然他确实去骊歌了,也确实欺君了。 他这个太子当的真是厌烦疲倦,上要受父皇猜忌,左右兄弟算计,下那个小屁孩还折腾他家清宁那么久才出来。 这能不烦躁吗? 既然要让他当太子,那他干脆就狂妄些,一味的循规蹈矩有什么意思。 主要还是他派人回去报喜时,也顺带传话给父皇,孩子的名字由他们自己来取。 父皇好不容易得了孙子,高兴之余,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那我可真取了?” 之前慕云宸还没回来时,她闲着无聊,其实有想过的。 虽然想着皇上会赐名,但是她想个小名不过分! 慕云宸认真的点了点头,唇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容,静静地看着他家太子妃认真思考的样子。 “想到了!” 木培韵欣喜的看着慕云宸,缓缓道:“知,彧。” “殿下,怎么样?好不好听?” 慕云宸顺着木培韵的话将名字念出来:“慕知彧,看来清宁对他的期望很高啊!” 知彧,有相知相识之意。 同时也有寄予美好祝愿,寓意深长,聪明伶俐,才德高瞻。 希望小知彧以后莫要辜负了清宁的这般心思才好。 “那是自然,难道殿下对他期望不高吗?” 木培韵看得出来,殿下明明就是口嫌体直,嘴上说着嫌弃得话,心底对孩子的爱不会比她少半分。 果然,慕云宸听了连忙否认:“自然是高,我与清宁都如此优秀,他要是不成器不就是在丢我们的脸?” 木培韵:…… 得,殿下这是找机会夸自己呢。 皇宫。 皇上收到从行宫传回来的喜讯,那心情,可谓是要上天了。 整个养心殿的奴才都跟着开心起来。 “生了,是个小太孙,昨夜天降甘霖那会儿生的。” 皇后刚从外面给皇上端着薏仁莲子羹进来,就见着在养心殿里来回踱步的皇上。 见他难得如此开怀,还以为是因为昨夜降雨,干旱得以解决的原因。 结果上前一问,竟是她的好儿媳生了。 还是个小太孙。 皇后听着皇上绘声绘色的描述,都忘记手里端着的莲子羹了。 满脸写着高兴,但欢喜之余还在想着是不是做梦。 皇上正讲的眉飞色舞,结果皇后竟有些不信他,立马就指着来传信的人:“皇后不信?” “来来来,你问他,正好传信的人还没走呢!” 皇后将目光投向那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子妃当真产下小太孙了?” “回禀皇后娘娘,是,太子妃顺利生下小太孙,母子平安。” 皇后闻言,扭头看向皇上,就见皇上一脸得意,那表情仿佛在说:怎么着,还不信朕? 皇后有些无语,都是皇上了,这么大年纪,怎么有时候还有点幼稚? 李公公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立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带着养心殿里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在地上。 “奴才给皇上皇后道喜,恭祝皇上皇后喜得小太孙,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赏!都给朕赏!” 宫里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皇上大手一挥,将阖宫上下赏了个遍。 皇后娘娘看着龙颜开怀,自己心里也更加高兴,转头继续问道:“那太子和太子妃何时带着小太孙回来?” “回皇后娘娘,太子妃产后虚弱,太子殿下说路途颠簸,再将养些日子,等太子妃身子恢复了,再带着小太孙一道回都城。” 皇后听完恍然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她考虑欠妥了,理应如此。 “行了,你先下去。” 等人走后,皇后这才回过头来问皇上:“皇上有没有给小太孙赐名?” 此话一出,皇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坐回了椅子上,吹胡子瞪眼的。 “哼!哪还轮得到朕赐名,那臭小子说了,名字他们要自己取!” 哼,一想起这个他就来气,谁知道他盼着这个小太孙盼了多久。 结果现在好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名字不让他取,就连面儿也没见到,现在还得等等才能见着他那软糯糯的小太孙。 他这个皇上可真憋屈,不就是之前听了老五的话,冤枉他了嘛,至于跟朕赌气嘛! 该说不说,这件事情里面的大冤种,除了慕云羽,裴玄算半个,皇上也算半个。 谁能想到慕云宸真的去了趟骊歌,还把人家王宫搅得风起云涌。 皇后默默看了一眼皇上,假装不知道的问道:“皇上说的这个臭小子,莫不是——太子?” 皇上正憋屈呢,闻言抬头与皇后对视上:“明知故问。” 要不说皇上与慕云宸是亲生父子呢,那傲娇的小模样,可太像了。 皇后嘴角淡淡上扬,走上前哄道:“皇上,您不就是想见小太孙嘛,这还不简单,他们不回来,咱们去不就行了?” “反正按照惯例,往年这个时候,您不是都是要带着诸妃嫔去行宫避的暑嘛。” “至于取名,他们俩皇上被哄的心里虽然舒服了,可面上却仍装作不满,轻哼一声。的第一个孩子就让他们取了去,等他们怀了下一个,再由您亲自赐名,也是一样的。” 木培韵哪里能想到,她这才生了第一个呢,未来婆婆就开始盘算下一个了。 皇上被哄的心里虽然舒服了,可面上却仍装作不满,轻哼一声。 第249章 傲娇遗传 木培韵顿时凝固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莫非殿下这种情况就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想着,木培韵自我安慰式的点了点头,一定是的,那些话本里不是常说——慈父多败儿嘛。 殿下这是从小抓起,为孩子的将来做打算呢。 小太孙:谢谢我亲爱的爹娘! “清宁,还没取名字呢,不如你来给那臭小子取个名字。” 慕云宸虽然嫌弃小太孙,可那毕竟是他与清宁爱情的象征,还是不能亏待了。 木培韵有些惊讶:“取名字?我……能取吗?” 她当然想亲自给孩子取名字,可这是慕云宸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男孩,名字估计会由皇上赐名。 一听这话,慕云宸又炸毛了:“怎么不能取,你可是孩子的母亲,你都不能取,还有谁能?” “没有,我是想说父皇应该会赐名?” 慕云宸傲娇的仰起头:“这是我的孩子,你取,他取的我不要。” 木培韵:…… 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她睡一觉起来,殿下变得傲娇了?瞧着还有点别扭。 其实慕云宸这会儿还生着气呢,因为父皇居然信了慕云羽的话,不相信他,虽然他确实去骊歌了,也确实欺君了。 他这个太子当的真是厌烦疲倦,上要受父皇猜忌,左右兄弟算计,下那个小屁孩还折腾他家清宁那么久才出来。 这能不烦躁吗? 既然要让他当太子,那他干脆就狂妄些,一味的循规蹈矩有什么意思。 主要还是他派人回去报喜时,也顺带传话给父皇,孩子的名字由他们自己来取。 父皇好不容易得了孙子,高兴之余,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那我可真取了?” 之前慕云宸还没回来时,她闲着无聊,其实有想过的。 虽然想着皇上会赐名,但是她想个小名不过分! 慕云宸认真的点了点头,唇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容,静静地看着他家太子妃认真思考的样子。 “想到了!” 木培韵欣喜的看着慕云宸,缓缓道:“知,彧。” “殿下,怎么样?好不好听?” 慕云宸顺着木培韵的话将名字念出来:“慕知彧,看来清宁对他的期望很高啊!” 知彧,有相知相识之意。 同时也有寄予美好祝愿,寓意深长,聪明伶俐,才德高瞻。 希望小知彧以后莫要辜负了清宁的这般心思才好。 “那是自然,难道殿下对他期望不高吗?” 木培韵看得出来,殿下明明就是口嫌体直,嘴上说着嫌弃得话,心底对孩子的爱不会比她少半分。 果然,慕云宸听了连忙否认:“自然是高,我与清宁都如此优秀,他要是不成器不就是在丢我们的脸?” 木培韵:…… 得,殿下这是找机会夸自己呢。 皇宫。 皇上收到从行宫传回来的喜讯,那心情,可谓是要上天了。 整个养心殿的奴才都跟着开心起来。 “生了,是个小太孙,昨夜天降甘霖那会儿生的。” 皇后刚从外面给皇上端着薏仁莲子羹进来,就见着在养心殿里来回踱步的皇上。 见他难得如此开怀,还以为是因为昨夜降雨,干旱得以解决的原因。 结果上前一问,竟是她的好儿媳生了。 还是个小太孙。 皇后听着皇上绘声绘色的描述,都忘记手里端着的莲子羹了。 满脸写着高兴,但欢喜之余还在想着是不是做梦。 皇上正讲的眉飞色舞,结果皇后竟有些不信他,立马就指着来传信的人:“皇后不信?” “来来来,你问他,正好传信的人还没走呢!” 皇后将目光投向那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子妃当真产下小太孙了?” “回禀皇后娘娘,是,太子妃顺利生下小太孙,母子平安。” 皇后闻言,扭头看向皇上,就见皇上一脸得意,那表情仿佛在说:怎么着,还不信朕? 皇后有些无语,都是皇上了,这么大年纪,怎么有时候还有点幼稚? 李公公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立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带着养心殿里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在地上。 “奴才给皇上皇后道喜,恭祝皇上皇后喜得小太孙,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赏!都给朕赏!” 宫里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皇上大手一挥,将阖宫上下赏了个遍。 皇后娘娘看着龙颜开怀,自己心里也更加高兴,转头继续问道:“那太子和太子妃何时带着小太孙回来?” “回皇后娘娘,太子妃产后虚弱,太子殿下说路途颠簸,再将养些日子,等太子妃身子恢复了,再带着小太孙一道回都城。” 皇后听完恍然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她考虑欠妥了,理应如此。 “行了,你先下去。” 等人走后,皇后这才回过头来问皇上:“皇上有没有给小太孙赐名?” 此话一出,皇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坐回了椅子上,吹胡子瞪眼的。 “哼!哪还轮得到朕赐名,那臭小子说了,名字他们要自己取!” 哼,一想起这个他就来气,谁知道他盼着这个小太孙盼了多久。 结果现在好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名字不让他取,就连面儿也没见到,现在还得等等才能见着他那软糯糯的小太孙。 他这个皇上可真憋屈,不就是之前听了老五的话,冤枉他了嘛,至于跟朕赌气嘛! 该说不说,这件事情里面的大冤种,除了慕云羽,裴玄算半个,皇上也算半个。 谁能想到慕云宸真的去了趟骊歌,还把人家王宫搅得风起云涌。 皇后默默看了一眼皇上,假装不知道的问道:“皇上说的这个臭小子,莫不是——太子?” 皇上正憋屈呢,闻言抬头与皇后对视上:“明知故问。” 要不说皇上与慕云宸是亲生父子呢,那傲娇的小模样,可太像了。 皇后嘴角淡淡上扬,走上前哄道:“皇上,您不就是想见小太孙嘛,这还不简单,他们不回来,咱们去不就行了?” “反正按照惯例,往年这个时候,您不是都是要带着诸妃嫔去行宫避的暑嘛。” “至于取名,他们俩皇上被哄的心里虽然舒服了,可面上却仍装作不满,轻哼一声。的第一个孩子就让他们取了去,等他们怀了下一个,再由您亲自赐名,也是一样的。” 木培韵哪里能想到,她这才生了第一个呢,未来婆婆就开始盘算下一个了。 皇上被哄的心里虽然舒服了,可面上却仍装作不满,轻哼一声。 第250章 永远记住他 这都过了避暑的时候了,还避暑呢。 碧十七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拨浪鼓,在小知彧面前捣鼓。 结果小知彧不知道是没睡饱的缘故,还是因为太像慕云宸,根本不愿搭理人。 那嫌弃的小表情,跟慕云宸如出一辙。 “咦,小太孙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个。” 木培韵靠在榻上,笑容温和的看着碧十七和路黎在逗孩子。 而慕云宸正在给她喂东西,全然不顾周围有没有别人,动作可谓是熟练。 路黎见小太孙才刚出生就让碧十七吃瘪,自己也忍不住拿过拨浪鼓,结果同样被嫌弃。 “看来不是拨浪鼓的原因,是我们的原因!” 路黎与碧十七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突然,碧十七抬头道:“咱们不行不代表碧大哥不行啊。” “碧大哥跟在殿下身边最久,说不定小太孙待见碧大哥呢。” 慕云宸听着,手上的动作滞了一瞬,刚刚喂到木培韵嘴边的东西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路黎也变了脸色,木培韵还在疑惑殿下怎么把到嘴边的勺子收走了。 碧十七没察觉到其他人的异常,还在继续叭叭:“不过殿下,这次碧大哥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空气安静了好一瞬,碧十七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不应该越级过问这些事。 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讪讪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太子妃和路黎都看着殿下。 而殿下却并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只是端着碗的手有些颤抖,沉默了许久不见说话。 碧十七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慕云宸狠狠叹了口气,将碗放到桌上,神情十分严肃,眉宇间尽显伤情。 见情况不对,木培韵赶忙拉住慕云宸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慕云宸嘴唇有些颤抖,艰难开口道:“他回不来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猛击碧十七的心头,他不可置信的朝前走了两步。 饶是习武之人,这会儿竟有些站不住。 “殿……殿下,你说什么呢。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木培韵也震惊的看着慕云宸,只见慕云宸握紧了拳头,眼底已然通红一片。 看到这样的慕云宸,木培韵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怎么可能呢,明明去之前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啊! 怎么就回不来了呢? 碧十七猛的摇头,啪的一声跪在慕云宸跟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殿下,你告诉属下,这不是真的,碧大哥会回来的。” “他只是被你派出去做任务了,只不过这次的任务比较艰巨,他一时半会回不来而已对!” 要说碧明堂的人,除了慕云宸,就数碧十七与碧七感情最好。 碧七是自小跟着慕云宸长大的,但碧十七也是自小跟在碧七身边的。 是碧七一点一点的教他功夫,教他为人处世。 就连名字也是碧十七效仿他的碧大哥而取。 如今他的碧大哥永远的留在了别处,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会包容他,给他收拾烂摊子,替他向殿下求情的人了。 碧十七的伤心绝不会比慕云宸少半分。 显然路黎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两人回来后,都没有说出来。 碧十七看着慕云宸的神情,不愿相信,回头看向路黎,只为求一个答案。 可路黎也低下头,泪水滑落,结果呼之欲出。 “啊!!!!” 碧十七大吼了一声,转身跑出了院子,握紧拳头狠狠打在树上。 路黎不放心,在慕云宸的示意下跟了出来。 “别这样,碧大哥看见了,怎么放心得下你?” 碧十七额头上青筋暴起,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牙齿紧紧咬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冲出去杀人嗜血。 “谁干的!告诉我,我要去给碧大哥报仇。” 路黎不忍看见碧十七这个样子,别过头去。 “殿下已经替他报仇了。” 碧十七双眼透着猩红,突然无助的蹲了下去。 碧大哥!!!你怎么可以丢下碧明堂的一众兄弟姐妹,还有我! 到底是谁,当今天下,竟有人伤的了你。 “他是为了救我,才……” 说完这句,路黎也忍不住,悲伤再次涌上心头,眼泪哗哗往下掉。 对于碧七,她一切都明白的太晚了,如果可以重来一遍,哪怕她放弃自己的心悦之人,也不能让碧七带着遗憾离开。 怎么这么傻! 明明他可以不死的,该死的其实是她! 良久,碧十七才从地上起来。 “路神医,碧大哥,他是不是喜欢你。” 虽然疑问,可却更像是笃定,就算碧十七再神经大条,也该懂了。 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若是没有情,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舍在旁人身上。 路黎沉重的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一事实。 所以最后一刻,碧大哥的心意,路黎是知道的。 这是碧大哥的选择,可现在看着路黎,碧十七竟不想再说话,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 “别管我!” 屋内,木培韵安抚着慕云宸的情绪,碧七的死,她也很难过,可最难过的人莫过于慕云宸和碧十七。 “殿下,人各有命,碧七会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可如果不是我要去骊歌,他就不会出事。” 到底慕云宸还是将碧七的死揽在自己身上了。 从碧七死的那天,到慕云宸回来至今,他忍了太久,情绪也憋了太久。 那是跟着他一起创办碧明堂的人啊! 甚至比起他的那些个亲兄弟还要更像亲兄弟的人啊! “殿下,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碧七他有自己选择,我们会永远怀念他,世上再无碧七,可却有人永远记住他。” 第250章 永远记住他 这都过了避暑的时候了,还避暑呢。 碧十七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拨浪鼓,在小知彧面前捣鼓。 结果小知彧不知道是没睡饱的缘故,还是因为太像慕云宸,根本不愿搭理人。 那嫌弃的小表情,跟慕云宸如出一辙。 “咦,小太孙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个。” 木培韵靠在榻上,笑容温和的看着碧十七和路黎在逗孩子。 而慕云宸正在给她喂东西,全然不顾周围有没有别人,动作可谓是熟练。 路黎见小太孙才刚出生就让碧十七吃瘪,自己也忍不住拿过拨浪鼓,结果同样被嫌弃。 “看来不是拨浪鼓的原因,是我们的原因!” 路黎与碧十七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突然,碧十七抬头道:“咱们不行不代表碧大哥不行啊。” “碧大哥跟在殿下身边最久,说不定小太孙待见碧大哥呢。” 慕云宸听着,手上的动作滞了一瞬,刚刚喂到木培韵嘴边的东西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路黎也变了脸色,木培韵还在疑惑殿下怎么把到嘴边的勺子收走了。 碧十七没察觉到其他人的异常,还在继续叭叭:“不过殿下,这次碧大哥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空气安静了好一瞬,碧十七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不应该越级过问这些事。 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讪讪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太子妃和路黎都看着殿下。 而殿下却并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只是端着碗的手有些颤抖,沉默了许久不见说话。 碧十七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慕云宸狠狠叹了口气,将碗放到桌上,神情十分严肃,眉宇间尽显伤情。 见情况不对,木培韵赶忙拉住慕云宸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慕云宸嘴唇有些颤抖,艰难开口道:“他回不来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猛击碧十七的心头,他不可置信的朝前走了两步。 饶是习武之人,这会儿竟有些站不住。 “殿……殿下,你说什么呢。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木培韵也震惊的看着慕云宸,只见慕云宸握紧了拳头,眼底已然通红一片。 看到这样的慕云宸,木培韵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怎么可能呢,明明去之前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啊! 怎么就回不来了呢? 碧十七猛的摇头,啪的一声跪在慕云宸跟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殿下,你告诉属下,这不是真的,碧大哥会回来的。” “他只是被你派出去做任务了,只不过这次的任务比较艰巨,他一时半会回不来而已对!” 要说碧明堂的人,除了慕云宸,就数碧十七与碧七感情最好。 碧七是自小跟着慕云宸长大的,但碧十七也是自小跟在碧七身边的。 是碧七一点一点的教他功夫,教他为人处世。 就连名字也是碧十七效仿他的碧大哥而取。 如今他的碧大哥永远的留在了别处,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会包容他,给他收拾烂摊子,替他向殿下求情的人了。 碧十七的伤心绝不会比慕云宸少半分。 显然路黎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两人回来后,都没有说出来。 碧十七看着慕云宸的神情,不愿相信,回头看向路黎,只为求一个答案。 可路黎也低下头,泪水滑落,结果呼之欲出。 “啊!!!!” 碧十七大吼了一声,转身跑出了院子,握紧拳头狠狠打在树上。 路黎不放心,在慕云宸的示意下跟了出来。 “别这样,碧大哥看见了,怎么放心得下你?” 碧十七额头上青筋暴起,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牙齿紧紧咬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冲出去杀人嗜血。 “谁干的!告诉我,我要去给碧大哥报仇。” 路黎不忍看见碧十七这个样子,别过头去。 “殿下已经替他报仇了。” 碧十七双眼透着猩红,突然无助的蹲了下去。 碧大哥!!!你怎么可以丢下碧明堂的一众兄弟姐妹,还有我! 到底是谁,当今天下,竟有人伤的了你。 “他是为了救我,才……” 说完这句,路黎也忍不住,悲伤再次涌上心头,眼泪哗哗往下掉。 对于碧七,她一切都明白的太晚了,如果可以重来一遍,哪怕她放弃自己的心悦之人,也不能让碧七带着遗憾离开。 怎么这么傻! 明明他可以不死的,该死的其实是她! 良久,碧十七才从地上起来。 “路神医,碧大哥,他是不是喜欢你。” 虽然疑问,可却更像是笃定,就算碧十七再神经大条,也该懂了。 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若是没有情,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舍在旁人身上。 路黎沉重的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一事实。 所以最后一刻,碧大哥的心意,路黎是知道的。 这是碧大哥的选择,可现在看着路黎,碧十七竟不想再说话,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 “别管我!” 屋内,木培韵安抚着慕云宸的情绪,碧七的死,她也很难过,可最难过的人莫过于慕云宸和碧十七。 “殿下,人各有命,碧七会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可如果不是我要去骊歌,他就不会出事。” 到底慕云宸还是将碧七的死揽在自己身上了。 从碧七死的那天,到慕云宸回来至今,他忍了太久,情绪也憋了太久。 那是跟着他一起创办碧明堂的人啊! 甚至比起他的那些个亲兄弟还要更像亲兄弟的人啊! “殿下,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碧七他有自己选择,我们会永远怀念他,世上再无碧七,可却有人永远记住他。” 第251章 温柔点!(改) 一行人又在行宫住了十天左右,慕云宸总算把木培韵养的恢复了些。 宫里连续派了好几趟宫人来,左不过是皇上皇后派来的,嘴上说着探望太子妃,实际上就是皇上想看他的小太孙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几次木培韵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可宫里的人来的频繁,木培韵便不好再装下去。 瞧着慕云宸满不在乎的样子,木培韵哄完小知彧后,忍不住揪了揪慕云宸的衣袖。 问道:“父皇和母后派了这么多人来,估计是想叫我们回去呢。” 慕云宸反握住木培韵的手回答道:“不管他们,总要将你养的好些,再回去也没什么。” “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等着,反正也不好下旨惩罚于你我。” “若真是等不及了,自会亲自来看。” 木培韵看着慕云宸这胸有成竹的傲娇小模样,顿觉心里有无数句话,愣是说不出半句来。 “殿下,可是咱们的小知彧再过几天就满月了。” “这满月宴总不好在行宫举办?” 木培韵虽不想大操大办,但从她嫁给慕云宸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一切都不会平凡。 大慕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满月宴绝对不会简单。 其实木培韵知道,殿下是想在行宫待上一个月,等她出了月子再带她和孩子回都城。 可是若真是等到那个时候,御史台的人保不齐就要弹劾太子,罔顾朝政之类的了。 殿下心疼她,为她考虑,那么她也要为殿下考虑。 夫妻之间本应相互体谅,相互包容。 慕云宸闻言,稍稍愣了一瞬,随即点头:“这倒也是。” “那……” 木培韵刚想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刚开口,慕云宸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道:“那又怎么样?” 木培韵:傲娇到底了? 你是太子,你说了算。 慕云宸半天没听见自家太子妃说话,抬眸疑惑道:“清宁想回去吗?” 其实慕云宸不想回去的原因,不过是想享受这远离都城是是非非的日子。 在这里,他有清宁,有小知彧,没有都城里的勾心斗角,争权夺位,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求而不得的。 木培韵对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她想回去吗? 其实,只要和殿下在一起,在哪里她都是开心的,无论周围环境多么喧嚣,只要他在,就好。 但,一来行宫都快四个月,她太久没见到父亲母亲,实在是有些想念。 虽然都城里有她厌恶之人,可也有她心念的父母啊。 更何况如今孩子出生,应该给父亲母亲报个喜,让小知彧见见外祖父外祖母,还有曾祖父。 慕云宸见他家清宁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点头的样子软软糯糯的。 下意识的就伸手过去rua了一把。 木培韵以为他是要抚摸自己的脸,还习惯性的往前伸了伸,结果就被慕云宸无情的“暴力抚摸”了。 “啊~殿下!!” “你干嘛?人家的脸都快被你捏变形了!能不能温柔点!!” 慕云宸松了手,若有所思的看着木培韵,随即自顾自的点头说道:“原来清宁喜欢温柔的啊~” “你……”木培韵羞愤的瞪着慕云宸,夫妻俩孩子都有了,她立马就听懂了慕云宸话里话外的意思。 “殿下,你不乖哦~” 慕云宸突然凑近亲了亲木培韵的唇,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清宁就是甜,只可惜我不能开荤,只能过过嘴瘾了。” 瞧着慕云宸这挑逗的模样,哪儿还有太子的威严,木培韵轻哼一声,别过脸去,状似生气。 慕云宸见状,连忙收起不正经的做派,好生哄道:“好了清宁,为夫知错,为夫以后绝对适可而止,还望夫人原宥。” 木培韵是最受不了慕云宸撒娇卖萌,难以想象,外人面前冷漠无情的人,在她面前撒娇哄人,这种极大的反差感。 谁能受得了?反正她是受不了。 轻易就败下阵来了。 “好了好了,我不恼你就是了。” 说着,木培韵还附带上自己的香吻,朝慕云宸的唇上啵了一下。 慕云宸十分满意,一把搂过木培韵的肩膀,将人圈在怀里,顺带把小知彧的“摇摇车”推开。 “所以,清宁到底想不想回去呢?” 木培韵稍坐思考了一瞬,便点头答道:“想。” “好,那我们便休整休整,准备启程回都城。” 不管前路如何,只要她想,他就陪她去。 更何况现在只是回家,他们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没想到碧十七的速度还算可以,很快就安排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告诉慕云宸,可以启程了。 “孤让你准备些软的棉花垫在马车里,你准备好了?” 碧十七木讷的点点头:“回禀殿下,已经垫好了。” “保证让太子妃坐的舒服,也不会颠到小殿下。” 慕云宸抬眸看了一眼碧十七,只见他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开朗,神色太过严肃。 显然是还没从碧七的离去中抽回神来,相信这个事实,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一时间,只能自己麻痹自己。 “你可是在怪孤?” 如果当晚,碧七是跟着他去碧明堂分堂筹人,那么碧七就不会死。 说起来,碧七的死,他也有责任。 可到底是人各有命,其实慕云宸自己也没法接受,更何况碧十七呢。 碧十七手上递茶的动作一顿,随即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他承认前些天心里头确实怪过殿下,既然殿下将碧大哥带了出去,为什么不将他好好儿的带回来。 可等他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 殿下平日里对他们太好,让他差点忘了本分,忘了自己的使命。 当初如果是殿下,就没有碧大哥,也就没有今日的他,他有什么资格去怪殿下呢。 想到这儿,碧十七猛的跪在慕云宸跟前,声音有些哽咽:“殿下,属下没有资格怪你。” “属下以后一定会誓死保护好你和太子妃!” 只有碧十七自己知道,他这句话里面蕴含的重量,他要带着碧大哥的那一份力量,做殿下身边的第一护卫。 慕云宸放下茶杯,伸手在碧十七的手上狠狠拍了拍,随即道:“以后你就接替碧七的职位,任碧明堂副堂主,在孤身边待着。” “太子妃那儿,孤会安排其他人。” “是,殿下。” “呀!这垫子可真软啊!” 木培韵抱着小知彧上了马车,刚一坐下就惊讶出声。 伸手摸了摸马车里的坐垫,十分柔软,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素酒见木培韵如此惊讶,出声解释道:“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特地命人去准备的。” “就连这里头的棉花,也是才从外头买来刚放进去的呢。” 素酿也在一旁跟着补充道:“是啊是啊,太子妃,您看太子殿下对您多好啊!” “就是就是,这要让都城的那些夫人知道了,铁定羡慕死了。” “奴婢们可真太子妃高兴。” 木培韵闻言,伸手抚摸着这新做的垫子,嘴边挂着幸福的笑容。 听着这两个小丫头的打趣,抬头稍稍怼了回去:“你们俩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若是想,等本宫回去了,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好好替你们寻一门亲事儿!” 素酒和素酿对视了一眼,双双脸红的不像话:“太子妃说什么呢,奴婢才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在太子妃身边。” 素酿也跟着附和道:“奴婢和素酒一样,只想一辈子留在太子妃身边侍奉你。” 木培韵见自己把人都给说不好意思了,忙伸手哄道:“哪有女孩子不想嫁人的,净胡说。” “太子妃~”素酿羞怯的又喊了一声,她家太子妃怎么这样呢,莫不是嫌她们碍手碍脚了? 俩丫头确实是害羞了,木培韵也不再逗她们,忙道:“好了好了,本宫不说就是了。” “本宫当然希望你们俩可以一直陪在本宫身边。” 就当俩人都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到此结束了,木培韵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不过万一你俩要是真的有了心仪的人,一定要告诉本宫啊!” “到时候本宫一定风风光光的将你们嫁出去!” 这一说,素酒和素酿可不依了,两人一左一右的抱着木培韵的胳膊,害羞又无奈的喊道:“太子妃~不是不说了嘛?” “呵呵呵呵……” 木培韵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个丫鬟就这样默默看着自家主子。 最后还是木培韵怀里的小知彧有了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木培韵连忙哄娃,结果哄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好,这才刚上马车,尿布也没湿啊! 难不成是饿了? 想着木培韵就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果然没过一会儿,哭声就停止了。 看来还是个吃货呢,明明临走前才吃过,这会儿就饿了。 日头还不算毒辣,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木培韵就有些昏昏欲睡。 孩子在奶娘那儿睡得好好儿的,殿下又派了许多人保护,但是让她闲着了。 这次回去慕云宸没有与木培韵同坐马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亲自在前面坐镇,即便有拦路贼,也不敢靠近。 结果很快就让慕云宸打脸了。 木培韵睡得正香呢,就连素酒和素酿也东倒西歪的睡着,突然马车猛的停了下来。 惯性使然,差点让木培韵从坐垫上摔下去。 马车外面一阵嘈杂声响起,木培韵还没来得及探头出去观察情况,就听见慕云宸急切的声音。 “清宁,别出来,你们没事儿?你有没有摔着?” 木培韵停下动作,朝外面回答道:“我没事。” 说着,木培韵又看了眼刚爬起来的两个丫鬟,除了脸上粘了些灰尘,旁的都还好。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她无碍,慕云宸这才放下心来,他好生护着的人,可千万别在这儿摔了。 “遇到点小麻烦,你乖乖在里面别出来。” 随即慕云宸便掉转马朝前面走去,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地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动不动的,手里捧着一个破碗,膝盖上还冒着鲜血,那伤还是方才他拦马时,差点被撞,摔倒在地擦出来的。 碧十七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找死的小男孩,漫不经心问道:“喂,小屁孩儿,谁教你的这样拦马,不怕被撞死吗?” 小男孩畏畏缩缩的往后退了一两步,却仍旧站在马路中央,阻挡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浑身上下可谓是破布烂衫,只是灰头土脸的他,那一双眼眸实在太过清澈。 让慕云宸都忍不住观察起他来。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碧十七又出口问道:“小屁孩儿,哥哥告诉你,这样拦马是不对的,要是遇上其他人,你此刻就成了马下魂了!” 小男孩依旧没回答,手揪着自己的衣衫,表情像是在害怕,让人看了实在是有些心酸。 “喂,你听没听见。” 碧十七见状,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莫不是个哑巴,都不会回答。” “小屁孩儿,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你拿回去涂在膝盖上,明天就会好了。” “还有这锭银子够你好好生活一段日子里,拿着银子好好找个活儿干,别再出来乞讨了。” “今日还好是遇上了我们,要是遇上了坏人,小心人家把你抱去卖了。” 说着,碧十七就将银子和药膏准确无误的丢在了小男孩的碗里。 许是碧十七的话有了作用,小男孩往旁边站了站,让出一条道来。 碧十七自信的笑了笑,他就说这孩子不要命的拦着他们,就只是为了要点银子而已。 这不很好打发嘛!殿下还偏偏说要小心为上。 队伍再次朝前走,慕云宸眉头紧锁,远远的朝后看了一眼。 那独自站在马路旁的小孩也正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突然,慕云宸勒紧缰绳,转身朝后面跑去! “哎!殿下,你去哪儿?”碧十七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慕云宸已经离开了队伍。 “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第251章 温柔点!(改) 一行人又在行宫住了十天左右,慕云宸总算把木培韵养的恢复了些。 宫里连续派了好几趟宫人来,左不过是皇上皇后派来的,嘴上说着探望太子妃,实际上就是皇上想看他的小太孙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几次木培韵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可宫里的人来的频繁,木培韵便不好再装下去。 瞧着慕云宸满不在乎的样子,木培韵哄完小知彧后,忍不住揪了揪慕云宸的衣袖。 问道:“父皇和母后派了这么多人来,估计是想叫我们回去呢。” 慕云宸反握住木培韵的手回答道:“不管他们,总要将你养的好些,再回去也没什么。” “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等着,反正也不好下旨惩罚于你我。” “若真是等不及了,自会亲自来看。” 木培韵看着慕云宸这胸有成竹的傲娇小模样,顿觉心里有无数句话,愣是说不出半句来。 “殿下,可是咱们的小知彧再过几天就满月了。” “这满月宴总不好在行宫举办?” 木培韵虽不想大操大办,但从她嫁给慕云宸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一切都不会平凡。 大慕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满月宴绝对不会简单。 其实木培韵知道,殿下是想在行宫待上一个月,等她出了月子再带她和孩子回都城。 可是若真是等到那个时候,御史台的人保不齐就要弹劾太子,罔顾朝政之类的了。 殿下心疼她,为她考虑,那么她也要为殿下考虑。 夫妻之间本应相互体谅,相互包容。 慕云宸闻言,稍稍愣了一瞬,随即点头:“这倒也是。” “那……” 木培韵刚想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刚开口,慕云宸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道:“那又怎么样?” 木培韵:傲娇到底了? 你是太子,你说了算。 慕云宸半天没听见自家太子妃说话,抬眸疑惑道:“清宁想回去吗?” 其实慕云宸不想回去的原因,不过是想享受这远离都城是是非非的日子。 在这里,他有清宁,有小知彧,没有都城里的勾心斗角,争权夺位,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求而不得的。 木培韵对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她想回去吗? 其实,只要和殿下在一起,在哪里她都是开心的,无论周围环境多么喧嚣,只要他在,就好。 但,一来行宫都快四个月,她太久没见到父亲母亲,实在是有些想念。 虽然都城里有她厌恶之人,可也有她心念的父母啊。 更何况如今孩子出生,应该给父亲母亲报个喜,让小知彧见见外祖父外祖母,还有曾祖父。 慕云宸见他家清宁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点头的样子软软糯糯的。 下意识的就伸手过去rua了一把。 木培韵以为他是要抚摸自己的脸,还习惯性的往前伸了伸,结果就被慕云宸无情的“暴力抚摸”了。 “啊~殿下!!” “你干嘛?人家的脸都快被你捏变形了!能不能温柔点!!” 慕云宸松了手,若有所思的看着木培韵,随即自顾自的点头说道:“原来清宁喜欢温柔的啊~” “你……”木培韵羞愤的瞪着慕云宸,夫妻俩孩子都有了,她立马就听懂了慕云宸话里话外的意思。 “殿下,你不乖哦~” 慕云宸突然凑近亲了亲木培韵的唇,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清宁就是甜,只可惜我不能开荤,只能过过嘴瘾了。” 瞧着慕云宸这挑逗的模样,哪儿还有太子的威严,木培韵轻哼一声,别过脸去,状似生气。 慕云宸见状,连忙收起不正经的做派,好生哄道:“好了清宁,为夫知错,为夫以后绝对适可而止,还望夫人原宥。” 木培韵是最受不了慕云宸撒娇卖萌,难以想象,外人面前冷漠无情的人,在她面前撒娇哄人,这种极大的反差感。 谁能受得了?反正她是受不了。 轻易就败下阵来了。 “好了好了,我不恼你就是了。” 说着,木培韵还附带上自己的香吻,朝慕云宸的唇上啵了一下。 慕云宸十分满意,一把搂过木培韵的肩膀,将人圈在怀里,顺带把小知彧的“摇摇车”推开。 “所以,清宁到底想不想回去呢?” 木培韵稍坐思考了一瞬,便点头答道:“想。” “好,那我们便休整休整,准备启程回都城。” 不管前路如何,只要她想,他就陪她去。 更何况现在只是回家,他们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没想到碧十七的速度还算可以,很快就安排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告诉慕云宸,可以启程了。 “孤让你准备些软的棉花垫在马车里,你准备好了?” 碧十七木讷的点点头:“回禀殿下,已经垫好了。” “保证让太子妃坐的舒服,也不会颠到小殿下。” 慕云宸抬眸看了一眼碧十七,只见他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开朗,神色太过严肃。 显然是还没从碧七的离去中抽回神来,相信这个事实,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一时间,只能自己麻痹自己。 “你可是在怪孤?” 如果当晚,碧七是跟着他去碧明堂分堂筹人,那么碧七就不会死。 说起来,碧七的死,他也有责任。 可到底是人各有命,其实慕云宸自己也没法接受,更何况碧十七呢。 碧十七手上递茶的动作一顿,随即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他承认前些天心里头确实怪过殿下,既然殿下将碧大哥带了出去,为什么不将他好好儿的带回来。 可等他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 殿下平日里对他们太好,让他差点忘了本分,忘了自己的使命。 当初如果是殿下,就没有碧大哥,也就没有今日的他,他有什么资格去怪殿下呢。 想到这儿,碧十七猛的跪在慕云宸跟前,声音有些哽咽:“殿下,属下没有资格怪你。” “属下以后一定会誓死保护好你和太子妃!” 只有碧十七自己知道,他这句话里面蕴含的重量,他要带着碧大哥的那一份力量,做殿下身边的第一护卫。 慕云宸放下茶杯,伸手在碧十七的手上狠狠拍了拍,随即道:“以后你就接替碧七的职位,任碧明堂副堂主,在孤身边待着。” “太子妃那儿,孤会安排其他人。” “是,殿下。” “呀!这垫子可真软啊!” 木培韵抱着小知彧上了马车,刚一坐下就惊讶出声。 伸手摸了摸马车里的坐垫,十分柔软,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素酒见木培韵如此惊讶,出声解释道:“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特地命人去准备的。” “就连这里头的棉花,也是才从外头买来刚放进去的呢。” 素酿也在一旁跟着补充道:“是啊是啊,太子妃,您看太子殿下对您多好啊!” “就是就是,这要让都城的那些夫人知道了,铁定羡慕死了。” “奴婢们可真太子妃高兴。” 木培韵闻言,伸手抚摸着这新做的垫子,嘴边挂着幸福的笑容。 听着这两个小丫头的打趣,抬头稍稍怼了回去:“你们俩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若是想,等本宫回去了,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好好替你们寻一门亲事儿!” 素酒和素酿对视了一眼,双双脸红的不像话:“太子妃说什么呢,奴婢才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在太子妃身边。” 素酿也跟着附和道:“奴婢和素酒一样,只想一辈子留在太子妃身边侍奉你。” 木培韵见自己把人都给说不好意思了,忙伸手哄道:“哪有女孩子不想嫁人的,净胡说。” “太子妃~”素酿羞怯的又喊了一声,她家太子妃怎么这样呢,莫不是嫌她们碍手碍脚了? 俩丫头确实是害羞了,木培韵也不再逗她们,忙道:“好了好了,本宫不说就是了。” “本宫当然希望你们俩可以一直陪在本宫身边。” 就当俩人都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到此结束了,木培韵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不过万一你俩要是真的有了心仪的人,一定要告诉本宫啊!” “到时候本宫一定风风光光的将你们嫁出去!” 这一说,素酒和素酿可不依了,两人一左一右的抱着木培韵的胳膊,害羞又无奈的喊道:“太子妃~不是不说了嘛?” “呵呵呵呵……” 木培韵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个丫鬟就这样默默看着自家主子。 最后还是木培韵怀里的小知彧有了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木培韵连忙哄娃,结果哄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好,这才刚上马车,尿布也没湿啊! 难不成是饿了? 想着木培韵就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果然没过一会儿,哭声就停止了。 看来还是个吃货呢,明明临走前才吃过,这会儿就饿了。 日头还不算毒辣,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木培韵就有些昏昏欲睡。 孩子在奶娘那儿睡得好好儿的,殿下又派了许多人保护,但是让她闲着了。 这次回去慕云宸没有与木培韵同坐马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亲自在前面坐镇,即便有拦路贼,也不敢靠近。 结果很快就让慕云宸打脸了。 木培韵睡得正香呢,就连素酒和素酿也东倒西歪的睡着,突然马车猛的停了下来。 惯性使然,差点让木培韵从坐垫上摔下去。 马车外面一阵嘈杂声响起,木培韵还没来得及探头出去观察情况,就听见慕云宸急切的声音。 “清宁,别出来,你们没事儿?你有没有摔着?” 木培韵停下动作,朝外面回答道:“我没事。” 说着,木培韵又看了眼刚爬起来的两个丫鬟,除了脸上粘了些灰尘,旁的都还好。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她无碍,慕云宸这才放下心来,他好生护着的人,可千万别在这儿摔了。 “遇到点小麻烦,你乖乖在里面别出来。” 随即慕云宸便掉转马朝前面走去,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地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动不动的,手里捧着一个破碗,膝盖上还冒着鲜血,那伤还是方才他拦马时,差点被撞,摔倒在地擦出来的。 碧十七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找死的小男孩,漫不经心问道:“喂,小屁孩儿,谁教你的这样拦马,不怕被撞死吗?” 小男孩畏畏缩缩的往后退了一两步,却仍旧站在马路中央,阻挡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浑身上下可谓是破布烂衫,只是灰头土脸的他,那一双眼眸实在太过清澈。 让慕云宸都忍不住观察起他来。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碧十七又出口问道:“小屁孩儿,哥哥告诉你,这样拦马是不对的,要是遇上其他人,你此刻就成了马下魂了!” 小男孩依旧没回答,手揪着自己的衣衫,表情像是在害怕,让人看了实在是有些心酸。 “喂,你听没听见。” 碧十七见状,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莫不是个哑巴,都不会回答。” “小屁孩儿,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你拿回去涂在膝盖上,明天就会好了。” “还有这锭银子够你好好生活一段日子里,拿着银子好好找个活儿干,别再出来乞讨了。” “今日还好是遇上了我们,要是遇上了坏人,小心人家把你抱去卖了。” 说着,碧十七就将银子和药膏准确无误的丢在了小男孩的碗里。 许是碧十七的话有了作用,小男孩往旁边站了站,让出一条道来。 碧十七自信的笑了笑,他就说这孩子不要命的拦着他们,就只是为了要点银子而已。 这不很好打发嘛!殿下还偏偏说要小心为上。 队伍再次朝前走,慕云宸眉头紧锁,远远的朝后看了一眼。 那独自站在马路旁的小孩也正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突然,慕云宸勒紧缰绳,转身朝后面跑去! “哎!殿下,你去哪儿?”碧十七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慕云宸已经离开了队伍。 “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第252章 现世报 木培韵听到他们说话,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道:“十七,殿下去哪儿了?” 碧十七闻言,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解释道:“太子妃放心,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说着碧十七朝后面看了一眼,只见殿下下马同那小孩儿在说什么,距离太远,内容听不到了。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不多时,慕云宸便骑着马跟了上来。 “主子,你回来了。”碧十七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慕云宸。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家主子这是大变活人呐! 那面前坐了个谁?! “主子,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见慕云宸不说话,碧十七仿佛已经猜到了,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是要把他带回去?” 也不怪碧十七有这样的猜测,毕竟他家主子这么些年,捡的人还少吗? 就连他自己也是碧大哥捡的,其中肯定有主子的授意了。 慕云宸低头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人,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经过慕云宸的提醒,碧十七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小男孩。 突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指着小男孩,手里的缰绳差点就放脱了。 “这……这怎么可能!” 他刚才怎么没注意到?也许是刚才这孩子太脏了? 这会儿脸上显然被主子擦过了,那一张白皙的小脸蛋露出来,像极了——碧大哥。 难怪主子方才一直盯着他看,却又一言不发,原来是早就发现猫腻了。 碧十七正错愕着呢,脑袋瓜子里全是想不明白。 慕云宸扭头看向他点了点头,表情别有深意。 所以这孩子不太可能是自己出现在这儿的。 保不齐是有心之人刻意安排,否则,世界怎会有这般相像的两个人,恰好这孩子又出现在碧七死后没多久。 其中的弯弯绕绕,让两人不得不警惕起来。 只是…… 碧十七看着旁边这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忍不住朝慕云宸问道:“主子,这孩子你带回去要如何处置?” 慕云宸理所应当的瞅了碧十七一眼,语气十分轻松:“怎么处置?这不是你的事儿吗?” 碧十七:…… 起码您得给我一个指示啊! “当初碧七怎么带你的,你就怎么带他。” 碧十七:…… 他当初有多混球,他还是有数的,可让碧大哥操了不少心。 他可不想尝试风水轮流转,使劲儿转的感觉! 结果他还没说话呢,方才那个小男孩就一脸委屈的扯着他家长主子的衣袖:“哥哥,我不要他带我,我不要他带我嘛!” 见状,慕云宸和碧十七对视了一眼,碧十七当场石化,慕云宸反而笑了出来。 这话当年他也这么说过!!! 谁来告诉他,他都还没娶妻生子呢,为什么现世报就来了? 等碧十七已经完全生无可恋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错愕的转过头指着那小孩子质问道:“你……你不是哑巴啊!” “那之前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小男孩瞅了一眼碧十七,把头扭朝一边:“因为我不喜欢你!” 碧十七差点把肺给气炸,看着主子面前的那个犟种,都给自己气笑了! “殿下,让孩子进来坐马车,马车里面有吃的,我瞧着孩子肯定饿了。” 木培韵在里面听着几人的对话,适时出来打断道:“而且你抱着孩子骑马也不太方便。” 慕云宸勒停了马,回头看向木培韵,两人相视一笑,他家太子妃这是在担心他了。 随即慕云宸又看了一眼小男孩问道:“愿意去……” 结果慕云宸话还没说完,那小孩子就朝木培韵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漂亮姐姐,我愿意。” 说完,还想自己从马背上爬下去,被慕云宸及时揪住了衣领。 等慕云宸把小男孩送到马车,就只剩碧十七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果然,就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不过碧十七一回头,就见他家主子刚上马,神情也不咋好。 这是咋了? “驾!” 慕云宸这一嗓子,差点把碧十七吓得从马上摔下来。 慕云宸:漂亮姐姐?我愿意? 小小年纪不学好,这都什么话,胡说八道。 不过他家清宁确实漂亮,算这小孩子有点眼力见儿。 马车里有个小孩子,素酒和素酿觉得新奇的不得了。 毕竟太子府里以前也没有小孩子,如今虽然有个小太孙,但是小殿下还没满月呢。 所以她们俩现在见到这约摸五六岁的孩子,水灵灵的,甚是有趣。 还不等木培韵发话,她俩就一人擦脸,一人打理头发,可谓是分工明确啊! 木培韵一边给小孩子递吃的东西,一边温柔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可不可以告诉姐姐呢?” 小男孩打量了一会儿木培韵,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糕点。 咬了一口,味道是他从来没尝过的香甜。 其实不能说他没尝过,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吃饱过。 有一口吃的,最先想到的就是填饱肚子,哪还有时间去细细品尝味道呢。 “谢谢漂亮姐姐,我没有名字。” “啊……嗯?”没有名字? 木培韵有些惊讶,这么大的孩童了,居然还没有名字。 莫非是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了?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才会将刚出生,就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的孩子抛弃呢? 小男孩看着木培韵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真诚。 木培韵有些心酸,尤其是当了母亲以后更是见不得孩子受苦。 “那姐姐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小男孩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朝马车外面指了指问道:“漂亮姐姐,外面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木培韵哑然。 凶巴巴的男人?她寻思着殿下也不凶啊! 正想着,小男孩又补充了句:“就是那个说我是哑巴的男人。” 木培韵这才明白,原来说的是十七啊,看来小朋友对十七的印象可不太好哦。 “那个哥哥叫碧十七,小朋友是想让他给你取名字吗?” 小男孩一听这话,嫌弃的摇了摇头:“我才不要!” 木培韵听着也没生气,毕竟她一个大人怎么会和小孩子计较呢,她相信十七也不会的。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边说着,木培韵一边打开水壶递给小男孩:“慢点吃,别噎着。” “他叫碧十七,那我就叫碧二十七!” 素酒:啊? 素酿:嗯? 木培韵:哈哈哈哈哈!!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结果一低头就见小朋友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 于是木培韵又郑重其事的问道:“小朋友,你真的要叫这个名字吗?” 小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严肃道:“真的,我以后就叫碧二十七。” 素酒和素酿对视了一眼,喃喃道:“这名字会不会太长了,而且……” “而且也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马车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碧十七别扭的回头瞅了一眼,心里总有一种感觉,里头的人是在蛐蛐他。 反观他家主子,那一身凛然正气,昂首挺胸的样子,只管往前走。 碧十七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你就放任那小屁孩儿和太子妃一起坐在马车里?一点也不担忧?” 慕云宸扭头淡淡扫了一眼碧十七:“担忧什么?像你一样担忧他们在马车里说你坏话?” 碧十七:…… 果然,殿下一向擅长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最让人伤心的话【哭唧唧】! 木培韵一边笑着,一边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小男孩闻言,头一扬,立马就傲娇起来:“因为他叫碧十七,我叫碧二十七,我就比他大了。” 木培韵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一时间竟然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那我们以后就见碧二十七,好不好呀?” “嗯,漂亮姐姐,你真好。” 碧十七还在外面吹风呢,他哪里能知道,他未来的日子可不简单呐! 因为心疼木培韵,慕云宸刻意放缓了速度,马车足足走了五日,才终于到中都城。 马车还没进城门呢,宫里边儿就接到消息了。 这不,皇上再也憋不住了,带着皇后火急火燎的就去太子府等着了。 慕云宸一到家门口,看着大门两侧站着的内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彻底忍不住了,撵到家门口来了,若是他没问清宁,当真在行宫待到慕知彧满月,那可不得闹翻天? 慕云宸扶着木培韵下马车,乳娘抱着孩子,几人齐刷刷的进了太子府。 皇上和皇后已经在前厅等着了,听着声音就已经有些坐不住,左顾右盼的。 人一进门,皇后就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想要去瞧她的小孙孙。 结果皇上扫兴的咳嗽了两声,愣是让皇后在心里白眼都翻了好几下。 要不是碍于要给皇上留面子,不可损了皇家的威严,她才不管这么多。 慕云宸和木培韵对视了一眼,朝两人跪了下去。 “儿臣\/儿媳参见父皇母后。” 皇上虽然急切,但还是板着脸,父子俩一个赛一个的冷漠。 “免礼。” 皇上发了话,皇后立马就亲自上前扶起木培韵:“韵儿,快,快带母后看看小太孙。” “是,母后。” 婆媳俩手拉手就往后面去,哪管还在僵持着的父子俩啊。 皇上看着皇后离开的方向,愣是活生生的忍住了。 慕云宸也不示弱,看着皇上一板一眼道:“父皇,您是皇上,实在不应太过任性,随意出宫。” “明日御史台的人知道了,该在朝堂之上说您的不是了。” 态度挑不出半点儿错,可皇上就是觉着,他这个太子是故意的。 “朕出宫看自己的小孙孙,御史台的人还没那个胆子敢任意谏言。” “倒是你,还没告诉朕孩子取什么名字呢。” 慕云宸神色无异,继续拱手回答道:“回父皇,慕知彧。” 闻言,皇上自顾自的喃喃道:“慕知彧,慕知彧。” “倒是还行,寓意也不错,不愧是朕的太子,取的名字也正如朕意。” 慕云宸:“是太子妃取的。” 皇上:…… “难怪朕觉着这名字如此好听,原来是太子妃取的,不愧是木丞相的女儿。” “快,朕眼看慕知彧。” 说着皇上就要站起身,慕云宸立马站到一旁让出路来。 皇上虽然气,但也只是打量两眼慕云宸,并未说什么。 孩子方才进府时,让乳娘抱去揽月亭了,这会儿木培韵正带着皇后往这边来。 吃饱喝足的慕知彧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嘴里还时不时的冒出一个小口水泡来。 皇后刚进去,院子里的下人还想行礼就被皇后喊停,可莫要打扰了她的乖孙子。 一见着慕知彧,皇后娘娘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抱,可奈何人家正睡得熟着呢。 皇后只能委屈的在床边看,伸了伸手又收回来。 这么大的宝宝最是娇弱,若是自己手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小知彧可就不好了。 “小知彧,我是皇祖母……” 木培韵在皇后身旁也跟着笑,以前她只知道为人父母不易,教养子女不易。 可自从她生下慕知彧以后,才对这些东西有了设身处地的体会。 担心孩子吃不饱,睡不好,担心他生病,还担心他以后的生活,可明明他现在才那么大一点儿啊。 还没看够呢,外头就传来皇上的大嗓门。 “朕的坏孙儿在哪儿?朕来看他了!” 人未至声先到。 皇后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就见本还睡得香甜的慕知彧,这会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一小会儿的时间,小脸都哭红了,皇上就这样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接受着来自皇后的凝视。 看,让你把我的乖孙子吵醒,哭成这样。 皇上:…… 他也不想的,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慕云宸跟在身后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果然父皇就只有他的母后管得住。 他们这一家子,即便是皇家又如何?不照样和普通人家一样——妻管严。 第252章 现世报 木培韵听到他们说话,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道:“十七,殿下去哪儿了?” 碧十七闻言,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解释道:“太子妃放心,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说着碧十七朝后面看了一眼,只见殿下下马同那小孩儿在说什么,距离太远,内容听不到了。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不多时,慕云宸便骑着马跟了上来。 “主子,你回来了。”碧十七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慕云宸。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家主子这是大变活人呐! 那面前坐了个谁?! “主子,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见慕云宸不说话,碧十七仿佛已经猜到了,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是要把他带回去?” 也不怪碧十七有这样的猜测,毕竟他家主子这么些年,捡的人还少吗? 就连他自己也是碧大哥捡的,其中肯定有主子的授意了。 慕云宸低头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人,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经过慕云宸的提醒,碧十七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小男孩。 突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指着小男孩,手里的缰绳差点就放脱了。 “这……这怎么可能!” 他刚才怎么没注意到?也许是刚才这孩子太脏了? 这会儿脸上显然被主子擦过了,那一张白皙的小脸蛋露出来,像极了——碧大哥。 难怪主子方才一直盯着他看,却又一言不发,原来是早就发现猫腻了。 碧十七正错愕着呢,脑袋瓜子里全是想不明白。 慕云宸扭头看向他点了点头,表情别有深意。 所以这孩子不太可能是自己出现在这儿的。 保不齐是有心之人刻意安排,否则,世界怎会有这般相像的两个人,恰好这孩子又出现在碧七死后没多久。 其中的弯弯绕绕,让两人不得不警惕起来。 只是…… 碧十七看着旁边这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忍不住朝慕云宸问道:“主子,这孩子你带回去要如何处置?” 慕云宸理所应当的瞅了碧十七一眼,语气十分轻松:“怎么处置?这不是你的事儿吗?” 碧十七:…… 起码您得给我一个指示啊! “当初碧七怎么带你的,你就怎么带他。” 碧十七:…… 他当初有多混球,他还是有数的,可让碧大哥操了不少心。 他可不想尝试风水轮流转,使劲儿转的感觉! 结果他还没说话呢,方才那个小男孩就一脸委屈的扯着他家长主子的衣袖:“哥哥,我不要他带我,我不要他带我嘛!” 见状,慕云宸和碧十七对视了一眼,碧十七当场石化,慕云宸反而笑了出来。 这话当年他也这么说过!!! 谁来告诉他,他都还没娶妻生子呢,为什么现世报就来了? 等碧十七已经完全生无可恋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错愕的转过头指着那小孩子质问道:“你……你不是哑巴啊!” “那之前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小男孩瞅了一眼碧十七,把头扭朝一边:“因为我不喜欢你!” 碧十七差点把肺给气炸,看着主子面前的那个犟种,都给自己气笑了! “殿下,让孩子进来坐马车,马车里面有吃的,我瞧着孩子肯定饿了。” 木培韵在里面听着几人的对话,适时出来打断道:“而且你抱着孩子骑马也不太方便。” 慕云宸勒停了马,回头看向木培韵,两人相视一笑,他家太子妃这是在担心他了。 随即慕云宸又看了一眼小男孩问道:“愿意去……” 结果慕云宸话还没说完,那小孩子就朝木培韵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漂亮姐姐,我愿意。” 说完,还想自己从马背上爬下去,被慕云宸及时揪住了衣领。 等慕云宸把小男孩送到马车,就只剩碧十七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果然,就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不过碧十七一回头,就见他家主子刚上马,神情也不咋好。 这是咋了? “驾!” 慕云宸这一嗓子,差点把碧十七吓得从马上摔下来。 慕云宸:漂亮姐姐?我愿意? 小小年纪不学好,这都什么话,胡说八道。 不过他家清宁确实漂亮,算这小孩子有点眼力见儿。 马车里有个小孩子,素酒和素酿觉得新奇的不得了。 毕竟太子府里以前也没有小孩子,如今虽然有个小太孙,但是小殿下还没满月呢。 所以她们俩现在见到这约摸五六岁的孩子,水灵灵的,甚是有趣。 还不等木培韵发话,她俩就一人擦脸,一人打理头发,可谓是分工明确啊! 木培韵一边给小孩子递吃的东西,一边温柔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可不可以告诉姐姐呢?” 小男孩打量了一会儿木培韵,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糕点。 咬了一口,味道是他从来没尝过的香甜。 其实不能说他没尝过,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吃饱过。 有一口吃的,最先想到的就是填饱肚子,哪还有时间去细细品尝味道呢。 “谢谢漂亮姐姐,我没有名字。” “啊……嗯?”没有名字? 木培韵有些惊讶,这么大的孩童了,居然还没有名字。 莫非是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了?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才会将刚出生,就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的孩子抛弃呢? 小男孩看着木培韵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真诚。 木培韵有些心酸,尤其是当了母亲以后更是见不得孩子受苦。 “那姐姐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小男孩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朝马车外面指了指问道:“漂亮姐姐,外面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木培韵哑然。 凶巴巴的男人?她寻思着殿下也不凶啊! 正想着,小男孩又补充了句:“就是那个说我是哑巴的男人。” 木培韵这才明白,原来说的是十七啊,看来小朋友对十七的印象可不太好哦。 “那个哥哥叫碧十七,小朋友是想让他给你取名字吗?” 小男孩一听这话,嫌弃的摇了摇头:“我才不要!” 木培韵听着也没生气,毕竟她一个大人怎么会和小孩子计较呢,她相信十七也不会的。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边说着,木培韵一边打开水壶递给小男孩:“慢点吃,别噎着。” “他叫碧十七,那我就叫碧二十七!” 素酒:啊? 素酿:嗯? 木培韵:哈哈哈哈哈!!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结果一低头就见小朋友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 于是木培韵又郑重其事的问道:“小朋友,你真的要叫这个名字吗?” 小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严肃道:“真的,我以后就叫碧二十七。” 素酒和素酿对视了一眼,喃喃道:“这名字会不会太长了,而且……” “而且也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马车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碧十七别扭的回头瞅了一眼,心里总有一种感觉,里头的人是在蛐蛐他。 反观他家主子,那一身凛然正气,昂首挺胸的样子,只管往前走。 碧十七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你就放任那小屁孩儿和太子妃一起坐在马车里?一点也不担忧?” 慕云宸扭头淡淡扫了一眼碧十七:“担忧什么?像你一样担忧他们在马车里说你坏话?” 碧十七:…… 果然,殿下一向擅长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最让人伤心的话【哭唧唧】! 木培韵一边笑着,一边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小男孩闻言,头一扬,立马就傲娇起来:“因为他叫碧十七,我叫碧二十七,我就比他大了。” 木培韵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一时间竟然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那我们以后就见碧二十七,好不好呀?” “嗯,漂亮姐姐,你真好。” 碧十七还在外面吹风呢,他哪里能知道,他未来的日子可不简单呐! 因为心疼木培韵,慕云宸刻意放缓了速度,马车足足走了五日,才终于到中都城。 马车还没进城门呢,宫里边儿就接到消息了。 这不,皇上再也憋不住了,带着皇后火急火燎的就去太子府等着了。 慕云宸一到家门口,看着大门两侧站着的内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彻底忍不住了,撵到家门口来了,若是他没问清宁,当真在行宫待到慕知彧满月,那可不得闹翻天? 慕云宸扶着木培韵下马车,乳娘抱着孩子,几人齐刷刷的进了太子府。 皇上和皇后已经在前厅等着了,听着声音就已经有些坐不住,左顾右盼的。 人一进门,皇后就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想要去瞧她的小孙孙。 结果皇上扫兴的咳嗽了两声,愣是让皇后在心里白眼都翻了好几下。 要不是碍于要给皇上留面子,不可损了皇家的威严,她才不管这么多。 慕云宸和木培韵对视了一眼,朝两人跪了下去。 “儿臣\/儿媳参见父皇母后。” 皇上虽然急切,但还是板着脸,父子俩一个赛一个的冷漠。 “免礼。” 皇上发了话,皇后立马就亲自上前扶起木培韵:“韵儿,快,快带母后看看小太孙。” “是,母后。” 婆媳俩手拉手就往后面去,哪管还在僵持着的父子俩啊。 皇上看着皇后离开的方向,愣是活生生的忍住了。 慕云宸也不示弱,看着皇上一板一眼道:“父皇,您是皇上,实在不应太过任性,随意出宫。” “明日御史台的人知道了,该在朝堂之上说您的不是了。” 态度挑不出半点儿错,可皇上就是觉着,他这个太子是故意的。 “朕出宫看自己的小孙孙,御史台的人还没那个胆子敢任意谏言。” “倒是你,还没告诉朕孩子取什么名字呢。” 慕云宸神色无异,继续拱手回答道:“回父皇,慕知彧。” 闻言,皇上自顾自的喃喃道:“慕知彧,慕知彧。” “倒是还行,寓意也不错,不愧是朕的太子,取的名字也正如朕意。” 慕云宸:“是太子妃取的。” 皇上:…… “难怪朕觉着这名字如此好听,原来是太子妃取的,不愧是木丞相的女儿。” “快,朕眼看慕知彧。” 说着皇上就要站起身,慕云宸立马站到一旁让出路来。 皇上虽然气,但也只是打量两眼慕云宸,并未说什么。 孩子方才进府时,让乳娘抱去揽月亭了,这会儿木培韵正带着皇后往这边来。 吃饱喝足的慕知彧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嘴里还时不时的冒出一个小口水泡来。 皇后刚进去,院子里的下人还想行礼就被皇后喊停,可莫要打扰了她的乖孙子。 一见着慕知彧,皇后娘娘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抱,可奈何人家正睡得熟着呢。 皇后只能委屈的在床边看,伸了伸手又收回来。 这么大的宝宝最是娇弱,若是自己手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小知彧可就不好了。 “小知彧,我是皇祖母……” 木培韵在皇后身旁也跟着笑,以前她只知道为人父母不易,教养子女不易。 可自从她生下慕知彧以后,才对这些东西有了设身处地的体会。 担心孩子吃不饱,睡不好,担心他生病,还担心他以后的生活,可明明他现在才那么大一点儿啊。 还没看够呢,外头就传来皇上的大嗓门。 “朕的坏孙儿在哪儿?朕来看他了!” 人未至声先到。 皇后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就见本还睡得香甜的慕知彧,这会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一小会儿的时间,小脸都哭红了,皇上就这样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接受着来自皇后的凝视。 看,让你把我的乖孙子吵醒,哭成这样。 皇上:…… 他也不想的,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慕云宸跟在身后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果然父皇就只有他的母后管得住。 他们这一家子,即便是皇家又如何?不照样和普通人家一样——妻管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