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纸信》 契子 这里的冬天实在是过于寒冷,窗外的大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不知道明天的扫雪车会不会按时到来。 楚昳再一次被外面的寒风拍打着窗户的声音吵醒,她最近有些浅眠,导致不停做梦,处在了醒来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的状态。 她披了件外套从床上爬起来,一种没睡好的劳顿感从上身弥漫到了四肢。 她看了眼窗外,天还未亮,外面的路灯一盏一盏都亮着,路灯下风雪不断,不愧是能靠寒冷取胜战役的国家。 或许是刚过了他们的新年与圣诞,作息还有些没调整回来。 楚昳走到立柜边,从柜子的最下面一层找出一个透明玻璃瓶,倒了一点伏特加,小口抿着。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整整一年之后才学会的。 房间里的暖气还是很足的,让她想到了曾经还在a市的时候,那个房子里的暖气也很足,只是她只身一人,无论如何也暖不起来。 很怀念前两年在做翻译的日子,现在已经是她驻外的第四年了。 这四年是她新生的开始,是她涅盘后的新生活,自诩过得还算不错,有关系很好的同事,也有脾气和善的上级领导。 一小杯伏特加下肚,再次窝回了床上,睡前看了眼手机。 未读消息上说,过两天会有国内代表来这里谈建筑生意,让她代表中方去做联系和交流。 她的老本行,但是等睡醒了之后再说。 楚昳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希望后半夜能睡个好觉。 若是两天后,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谁,楚昳想自己绝对不会接受这个工作,尤其是自己亲自到机场去接中方代表的时候,正对上男人的目光,过去的记忆汹涌而来,几乎把她淹没。 第一章 初识 这是楚昳第一次打算离开出生以来的这片故土,她被人陪同着坐飞机来到a市,呆呆地坐在一辆高级的轿车上,有些畏手畏脚,生怕一不小心会弄坏了内饰。 还记得小半年前,自己在父母的葬礼上碰到了两个很陌生的人,她从未见过的脸庞,其中一个与自己父亲的年纪相似。 “小楚。”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说。 楚昳有些不知所措,往后挪了一步,脸上带着泪痕问:“你好,请问你是……” “小楚,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姓简,你可以叫我简叔叔,我是受你父亲之托,来接你走的。” 悲伤的情绪没有让她忽略警觉心:“可我没有见过你。” 她好歹也十五岁了,知道自己父母是遇到了车祸当场过世的,哪里来的受托一说。 眼前的男人不恼,拿出照片和书信仔细向她解释,娓娓道来:“小楚,我和你爸爸很久之前就认识了,那时候还没有你,我很遗憾你的父母发生了这样的不幸,作为你父亲的好友我自然要继续照顾你,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 “简叔叔,那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跟简叔叔回家,去a市,叔叔也有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你们可以做个伴,以后一起读书。” 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说动了楚昳,还是简自容生来温和的态度让楚昳觉得亲近,纠结了好一会儿,楚昳还是决定跟眼前这个男人走。 未来的路是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她不想一个人孤独地生活。 简自容带她去学校办退学,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整理所有的东西,也是给她这些时间整理情绪,收拾完了之后就准备带她走。 楚昳离开前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以后会不会回来也是个未知数了。 简自容把她带回自己的家,这也是楚昳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 她父母只是做一些小生意的人,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总是过着吃饱穿暖,每年还有结余的日子,现在这景象,有些傻眼了。 她略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 简自容跟家里的佣人介绍楚昳,以后会在这个家里一起生活的。 他微微俯下身:“小楚,以后你就在这里生活了,这个家也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好……” 简自容带她去她自己的房间,卧室里非常整洁,还带有一些粉色色调的床上用品,显然是给她准备的,房内的装饰也是用心了。 楚昳开始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她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否则太容易陷进回忆,将悲伤的情绪抽离真的很难,她不想这样。 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楚昳不敢到处乱走,只能一个人窝在房间,除了简叔叔和几个佣人之外,没有再见到其他人。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人来叫她,让她下楼到餐厅,楚昳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桌边就等她一个了。 从楼梯上走下来,差点拖鞋都掉了。 先是看到餐桌上各种颜色的佳肴,再看到了坐在餐桌边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她的身边放着一把折叠起来的轮椅。 这是楚昳与简幸川的初识,她当时的想法就是,简幸川好像生来就是这样的气质,眉眼轮廓干净,脸颊的线条清晰,就是没有笑容的脸庞让她觉得有些许冷淡。 还没等简自容开口,那个女人先说话了。 “到吃饭的时间就应该自己下来,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这么大面子。” 简自容伸手按住了女人的手:“彦秋。” “怎么了?我自己家还不让我说两句了?”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楚昳,在这个家里,她就是个外人。 “对不起。”楚昳小声说。 简自容打破僵局:“小楚,这是我夫人,你叫她梁阿姨就好了,还有……”他看了看左手边的人,“这是我儿子,简幸川,你叫他名字或是哥哥,都行。” “梁阿姨,哥哥。”她依次打招呼。 梁彦秋没给她什么眼色,自顾自整理餐巾:“行了,打招呼又不能当饭吃,赶紧开饭。” 楚昳这才敢入座,就坐在简幸川旁边的空位上。 他们吃饭都很安静,没人聊天,不像她自己家,晚上吃饭会跟父母谈东谈西,一顿饭也不会觉得无聊。 既然没人说话,楚昳也只好安安静静吃饭。 目光时不时会倾向左边,楚昳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不敢直勾勾看向简幸川,只能短促地多次侧头,假装没在看他。 明明他们好像差不多年纪,为什么她的脸看上去还充满了稚气,而简幸川的侧脸甚是好看,高挺的鼻梁,自然泛红的薄唇,清俊秀逸的面容,就是在下颚线靠近右耳的位置有一颗浅浅的痣。 楚昳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帅气的男生,但是都没简幸川这样的神韵。 简幸川突然转过头,楚昳撞上了他的视线,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楚昳用一些小动作来掩饰刚才的不礼貌,她伸手要去夹虾仁,可能虾仁离她稍微有些远,筷子尖没夹稳,圆润的虾仁从筷子上脱落滚在了桌子上,在桌子上留下了一条很长的油渍。 楚昳吓了一跳,想起身去拿纸巾,搁在一边的筷子被她的衣服带到,跌落在地上,她脚下也被椅腿绊倒,向前扑在地上。 叮铃哐啷—— 她来不及感受膝盖的疼痛,就听到女人的声音。 “怎么还笨手笨脚的。”梁彦秋都懒得看她一眼。 “小楚,没事。”她听见身后简叔叔的声音。 她从地上爬起来,笑了两声道:“没事,是我太不小心了。” 简幸川走到一边拿过了纸巾,把桌上的油渍擦干净,再把楚昳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递给一边的阿姨换了双新的给楚昳。 楚昳重新坐到椅子上,对身边的简幸川说了声谢谢。 “没关系,以后要小心一些。” 她尴尬点头。 晚餐过后楚昳不知道简家人的习惯,略显拘谨,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简幸川走了过来。 “过会儿阿姨会准备一些水果,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可以回房间,水果阿姨会拿上来的。” 她点点头,看了看周围,没注意到她,那就偷偷跑回了房间。 楚昳带的东西连房间里的空柜子也没法填满,她身边最值钱的就是父母过世后的抚恤金,还有一些遗产在银行卡里。 楚昳躺回床上,脑海中反复出现今天发生的事。 好像这个新家并没有想象中这么温馨,尤其是梁阿姨,对她还有些苛刻。 所以跟着简叔叔来到a市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脱离了自己已经习惯了的地方去适应另一种生活,这会不会很难。 楚昳很感谢简叔叔在她失去父母的时候伸出援手,等她成年之后就不在这里添麻烦了。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很好看,是一颗颗小星星,楚昳盯着看了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朦胧间,她听见有人敲门,想起简幸川说阿姨会把水果拿上来的,楚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开门。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站在门口的不是阿姨,是简幸川。 “哥……哥哥?” 简幸川手里拿了两份水果,显然一份他自己的。 楚昳接过盘子:“谢谢。” 简幸川说:“明天早点起,我带你去办入学,你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好。” “哦哦,好。” 看她听懂了,简幸川点了点头转身往右边走去,楚昳这才知道,简幸川的房间就在她隔壁。 楚昳把门关上,满脑子都是简幸川刚那张面孔,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看上去还挺温柔的。 是温柔吗? 楚昳自己也说不清楚,没来由地对这个年纪相仿的哥哥产生好感。 简幸川遗传父母的痕迹还是很浓的,她第一次见到简自容的时候就觉得这叔叔斯斯文文的,面容温和又不失帅气,而梁阿姨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人。 楚昳把削成小兔子一样的苹果放进嘴里,她以前总是听妈妈说自己遗传了爸妈的双眼皮还有妈妈的白皮肤,一度她还有些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天外有天啊。 夜晚,她在床上祈祷父母在那一边也能过得好,随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简幸川提醒过她要早点起,楚昳在手机上设了好几个闹钟,硬生生将自己从床上拉了起来。 她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往洗手间走,走到洗手间门口,楚昳刚想伸手推门往里走的时候正好撞上拉开门走出来的简幸川,额头直至撞在他的胸口上,这么一撞才发觉简幸川个子真高。 楚昳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简幸川额前的发丝还沾着些水珠,显然是刚洗好了脸,脸上还有些凉意,但是眼睛乌黑发亮。 “额,对不起。”撞到了人要道歉。 “没事,过会儿下来吃早饭。” “好。” 简幸川低头瞥到一眼,立马恢复平视的视线,用手指了指,随后从楚昳身边走过。 楚昳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睡衣没有拉好,衣领挂在肩上,胸口露出一大片。 她倒吸一口气,赶紧把衣服拉好,快步走进洗手间速战速决。 刚睡醒人还不太清醒,她现在可是住在别人家,有其他异性在,还是要多注意点。 她在房间里换了身衣服之后下楼,简幸川已经坐在桌边用早餐了,没有见到简叔叔和梁阿姨。 楚昳还是坐在昨天的位子上,看着桌上的三明治还有葱油饼,中西结合,真好。 她拿起一个葱油饼,右手边就递过来一个小碗,里面放着一个还没剥壳的白煮蛋。 “谢谢。”她向身边的阿姨道谢。 葱油饼还挺好吃的,楚昳嘴角都油光光的。 简幸川看她吃得这么香,把一边的牛奶往她这个方向推了一推,楚昳看到了赶紧摆手。 “不爱喝牛奶吗?” 楚昳擦了擦嘴角的油道:“不是,我乳糖不耐受,喝不了牛奶,不然会肚子痛。” 简幸川停下了手里剥鸡蛋的动作,侧头说:“阿姨,有没有豆浆,热一点豆浆来。” 阿姨面露难色:“夫人从来不喝豆浆,家里……没有豆浆的。” 简幸川忘了这茬,气氛略有些凝结,楚昳一听到梁阿姨的名字就知道了,赶紧打破这个怪异的氛围:“没事没事,我也不怎么爱喝豆浆,不用麻烦。” 楚昳都这么说了,那只好算了。 简幸川快她一步用完了早餐,让她吃完早饭之后去门口,他在外面等她。 楚昳把鸡蛋咽下去,自己跑去倒了杯水喝,一口气喝完。 怕简幸川等久了,她拎上自己的包就走了。 门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她透过窗户张望着,看到简幸川坐在后排,那她……坐在哪里?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简幸川放下车窗:“上车,我带你去学校。” “简叔叔呢?” “我爸已经去公司了,你跟着我就好了。” “哦。”她小声地回了句,然后坐上了车。 车子很宽敞,楚昳坐在门边上,离简幸川足足一臂的距离,缩在门边不敢靠近。 简幸川这个人除了这个表情就没见过他笑,在楚昳的心里,简幸川就是只可远观的那种类型,还是个“冰美人”的样子。 楚昳瞄了一眼简幸川,他身上是学校里的校服,里面是白t,外面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手臂上有学校的校徽。 明明是这么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然也很合适,一点都不会觉得难看。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真大。 学校离家里不算太远,简家天天用车接送简幸川,她今天算是借光了。 在校门附近下车,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往他们这里看,尤其是女学生,一下子就把目光钉在简幸川身上了。 简幸川下了车,又转身对楚昳说:“跟我走,趁现在人还不算太多。” 楚昳没明白这跟人多不多有什么关系,直到她下车之后,甚至都能听到不远处的女学生在议论,为什么在简幸川的车上能看到别的女生坐在上面,她们是什么关系。 楚昳缩着脑袋,把衣服上的兜帽带上,跟在简幸川的身后走,但是也离开有好几个身位,简幸川一回头,差点人都找不到。 只见楚昳带着帽子,低着头,仿佛是看着自己的脚尖在走路,没看见简幸川停下等她,差点又撞到了人。 “走路的时候看路,撞我就算了,撞到别人还要道歉。” 楚昳小心地抬头看了眼简幸川,生怕他因为自己幼稚的行为生气。 楚昳用蚊子般大的声音说话:“那个……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你跟着我走就好了。” 简幸川带她走到教务处大楼,给她办入学。 教务处老师一看是简幸川,脸上立马换上了热情的笑容。 “哟,是小简啊。” “老师好,我带我妹妹来办入学。” “好的好的,材料拿来。” 楚昳把材料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顺手把脑袋上的帽子放下来,眼睛往边上看了两眼,简幸川等着老师给她办手续,目不斜视。 他刚刚说妹妹,所以他是认自己作为妹妹了嘛。 教务处老师速度也挺快的,没花多少时间,又把剩下的材料还给了楚昳。 “好了,小简同学,你带你妹妹去教室,别耽误早自习时间,还有你也是,今年高三了,要好好努力加把劲。” “谢谢张老师。” 楚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简幸川比她大两岁,已经高三了,跟她这个高一小朋友果然还是有区别的。 简幸川在前面领路,边走边把手摊开向楚昳那边伸过去:“手机。” “嗯?哦。” 楚昳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简幸川的手指在她手机上飞快地点着,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过了会儿重新把手机还给了楚昳:“我的微信和我的手机号都给你了,在学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好。” 简幸川带着她走到三楼,走到高一年级教师办公室,敲了敲门之后再推门进去,楚昳又听到了熟悉的语句。 “是小简同学啊。”老师的声音也很热情。 “老师你好,我带我妹妹来学校,高一二班。” 高一二班的班主任薛老师上前:“哦,你爸爸已经跟我说过了。”她看了眼简幸川身后的女生,“是楚昳同学吗?” 楚昳探出头,给老师问好。 “简幸川同学,你回自己教室,把妹妹交给我就好了。” “麻烦老师了。” 简幸川跟楚昳示意了一下,随后说:“放学的话还是这辆车,你到校门口就能看到。” “好,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被楚昳软软的声音叫了声哥哥,简幸川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薛老师看着楚昳道:“过会儿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教室。” 教师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还在讨论着,讨论的内容无外乎是简幸川本人。 “简幸川今年高三了,按照他的成绩能直接考上a大了,搞不好提前录取都有可能。” “谁知道呢,像他这样的学生要出国也说不定。” “也是,不过家里这么大的产业,怎么说以后也是要留在a市的。” “人家爸爸也还年轻,简幸川尽管出国深造都没关系。”老师看了眼楚昳,“人家妹妹还在这里呢,我们在这里八卦不太好。” 薛老师问楚昳:“楚昳同学,你跟简幸川是什么关系呀?亲戚吗?” “我,我爸爸跟简叔叔是好朋友,现在到a市来受简叔叔照顾了。” “哦——” 果然,简幸川在老师这里也是个大红人。 第二章 入学 楚昳的同桌叫丁舒怡,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子,上午的课快结束的时候她突然塞了张小纸条给楚昳。 纸条上面写着: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楚昳没写给她,扭头对着丁舒怡点了点头,一起吃饭当然好啊。 结果被数学老师当场发现,叫起来回答问题。 楚昳是个理科渣,就更不要说数学了,看着满黑板都是数字和英文单词,她懵了。 前面老师说到哪里了?怎么就几秒钟没看黑板就看不懂了?所以老师问的问题答案到底是什么啊? 丁舒怡超小声地提醒楚昳,楚昳支支吾吾回答,才勉强混过关。 事后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心有余悸地笑了笑。 下课后,丁舒怡带头,一共三个人一起去食堂,因为楚昳是新来的,还不熟悉学校里的很多地方,丁舒怡很大方地给楚昳介绍,什么大礼堂、体育馆、实验楼之类的。 整个学校的学生几乎都在往食堂走,楼梯上还略有些拥挤。 楚昳正往下走着,身后不知道哪个班的同学往下跑,冲得太快了,带到了在楼梯上好好走路的楚昳,楚昳重心不稳就先前,她都来不及拉住旁边的扶手。 幸亏前面有人搀了她一把,让她幸免于难。 “你没事?” 楚昳抬头看,发现不是自己班的同学。 “我没事,对不起啊,谢谢你拉了我一把。” 这个女生身边的同学叫了她一声:“伊宁,走了。” “来了。” 丁舒怡走过来接手楚昳,嘴里还吐槽着刚刚死命往下冲的男生:“一点礼貌都没有,撞到人了也不知道要道歉,真的是。” “好了丁丁,我没事,我们走。” 三个女生走得气势汹汹,来到食堂,楚昳看着宽阔的食堂,觉得这个高中确实不得了,师资力量好,连硬件设施都这么上档次。 排在楚昳好前面的一个女生突然回头,跟自己的同学说着什么,然后又指指楚昳,过了几秒前面发出了一声感叹,好几个人齐刷刷回过头看着楚昳。 楚昳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甚至自己还回头看看身后。 她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叫莫晴雨的女生好像反应过来了。 “楚昳,你早上是不是跟高三的简幸川学长一起来学校的啊?”她问。 楚昳点了点头。 又是和简幸川有关。 莫晴雨跟楚昳好好解释了一下简幸川在学校里的受欢迎程度,毫不夸张地细数了他的“丰功伟绩”。 楚昳的心里突然有些愉悦,这么优秀的人物竟然就在她身边。 “所以,你跟简幸川学长什么关系?” “我……是他妹妹。” 丁舒怡歪着脑袋:“楚昳,简幸川,你是跟妈妈姓?” 楚昳赶紧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寄住在他家而已。” 丁舒怡倒吸一口凉气。 “别人宁愿你是他亲妹妹,寄住在他家岂不是更让人嫉妒。” 长条桌边还有几个空位,三个人顺势坐下,就在她尽情享受午餐的时候,坐在另一条长凳上的人开口了。 “你不是刚才……”伊宁看着身边的楚昳,想起刚才楼梯间的事。 楚昳放下筷子,侧身道:“刚才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都以为我要摔死了。” “没事,你没受伤就好,诶对了,我是高一一班的,我叫伊宁,你叫什么?” “我叫楚昳,是二班的。” 用餐愉快、学习愉快、交友愉快,楚昳希望以后都能如此。 楚昳作为值日生,负责把垃圾带到楼下丢了。 垃圾房就在校门边,走过去的话会路过校门口,楚昳已经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边,她赶紧把垃圾丢了,洗完了手小跑着出校门。 黑色轿车确认无误,她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简幸川听见车门的声音,从自己的手机上抬眼看过去。 “第一天就这么晚?” 楚昳喘着气:“我今天正好安排到了值日生,所以……有些晚了,对不起。” 简幸川对司机说了声“开”,司机打着左转向灯就开走了。 校门口。 “伊宁,刚那是二班的楚昳。” 伊宁回想着刚擦肩而过的那个身影:“嗯。” 可她的重点不在楚昳身上,而是那辆开走的黑色轿车,她太熟悉那辆车上坐得是谁了,为什么楚昳可以上那辆车。 楚昳依然是靠近车门边坐着,但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 她从上车开始,简幸川就一直在看手机,手指流畅地打字,指甲修得很干净,指关节也很好看,手背上能直接看出皮肤掩藏不掉的指骨脉络。 简幸川的余光看到楚昳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窗外,然后一会儿又偷偷摸摸看看他。 “这么喜欢看我吗?”楚昳把目光转到他身上的时候正好被逮个正着。 楚昳有些心虚,结结巴巴说::“没有,我就看你一直在看手机,好像挺忙的样子。” 简幸川还是把手机放下了:“嗯,在交接学生会事务。” “学生会?”楚昳侧过身朝着简幸川,“好厉害。”又知道了一件关于他的事。 简幸川看着楚昳说话时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无外乎写着单纯二字。 到家后,梁彦秋正好坐在客厅里,旁边有人在给她做手部按摩。 “儿子,回来啦。” “嗯,妈。” “今天上课还好,我记得你分班之后是跟顾怀珘一个班的,这孩子也挺好的。” “嗯,我跟他现在是同班了。” “儿子,宁宁现在也在你学校,你知道的,多照顾照顾她,我可喜欢宁宁这小姑娘了,以后多叫他们来家里玩啊。” “妈,高三了,没这么多时间。” 楚昳就在一边默默换鞋,梁阿姨一直在跟简幸川说话,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其实楚昳无所谓,寄人篱下不就是这样么,她还有作业没有做完,换上了拖鞋一溜烟跑回房间去了。 简幸川看着楚昳逃跑似地回了房间,直到看不见她人,才收回了目光。 梁彦秋被按痛了,猛地收回手,对身边的佣人说:“嘶,轻点儿!”再转过头对着简幸川换上一副笑脸,“妈就提醒你一下,你要是想出国去也可以,你之前不是说想选国外的学校么。” “这件事,缓一缓。” 对于简幸川是否要出国的事,梁彦秋也没多说什么,她身体不好,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离开自己太远。 简自容是到晚饭之后才回来的,坐在沙发上非常疲惫。 “老公,吃过饭了没?”梁彦秋问。 简自容靠在沙发上:“还没,公司事情太多了,要是今天一直开会的话都不知道要到几点了,我觉得太没效率了,所以就宣布散会了。” “你想做什么项目,现在这么难进行下去,要是不行就算了。” “不,现在天尧订单需求量非常稳定,而且天尧的技术迟早不再是秘密,冶钢厂罢了,我当然也可以放弃所谓的新兴产业,只是我心里过不去。” 梁彦秋知道公司的一些事,有些反对:“你心里的预期值多少钱,天尧的那些老家伙会让你这么一意孤行?他们吃冶炼厂的红利就已经够够的了,你要花这么多钱做这件事,就是明摆着要跟他们作对,影响利益的事他们不会让你做的。” “天尧的老本行是个基础,等到公司交给幸川的时候不能仅仅是个基础,这件事我是考虑很久的了,你也别再说了。” “什么叫我别再说了?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简幸川洗完了澡,在厨房里拿了水果准备上楼,父母房间里的声音传了出来,没两句就有些针锋相对。 父亲的想法也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曾经还想过出让股份,等退休之后就换个闲差,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又有新事物让他提起了兴趣。 可新事物……很难办,是一个孤注一掷的技术项目。 为了这件事,父母已经不知道吵过多少次了,因为父亲脾气好,每次在公司都争论不过另外一些股东,母亲才如此打抱不平。 简幸川小声地跟厨房阿姨说:“巧姨,我爸还没吃饭,你准备些吃的。” “好的。” 简幸川手里拿了两份水果上楼去了。 楚昳正咬着指尖,跟练习本上的数学题斗争,这题目老师好像是在课上讲过,怎么回到家就有些忘了呢。 她拿出自己的笔记翻了翻,眉头一直皱着没松开过。 咚咚—— 敲门声响起,楚昳赶紧起身去开门,也算是把自己从数学的题海中解救了出来。 门口还是简幸川,手里端着两份水果。 “谢谢哥哥。” 盘子里的橙子看上去好诱人啊,果肉上还留着汁水。 “明天你可以去后勤那里领校服,别忘记去了。” “哦,好的好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楼下客厅里传来梁彦秋的声音。 “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公司公司争不过别人,还去外面带回来一个乡下姑娘,看看她平时的样子,这笨手笨脚的,领回来干嘛?你赶紧……” 在梁彦秋把这句话说完之前,简幸川背过手很快地把门关上了。 两个人现在处在一个空间中。 楚昳往后退了一步,简幸川现在就站在她面前,不过一臂的距离。 声音被隔绝了,可之前的大半句话还是被听见了。 “抱歉。”简幸川开口,“我妈说的这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楚昳掩饰自己的情绪:“没关系,梁阿姨有这想法也是正常的,我是别人家的孩子,以后还要拜托你们照顾,我才是麻烦了。” 简幸川想打破这份尴尬就问:“今天在学校,还好,上课有什么问题么。” “额……我,我理科不是太好,所以做起题来有些慢。” 简幸川瞄了一眼她桌上的练习本,问:“作业做完了吗?” “还没。” “我帮你看看。” 楚昳还没来得及拒绝,简幸川就往她的桌边走,把自己手里的果盘放一边,就开始检查楚昳的数学作业。 练习本上都是涂改的痕迹,函数这一块做得有些凌乱。 简幸川对楚昳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这题目很好解,我来跟你说。” 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简幸川很认真地在给楚昳辅导功课。 简幸川凑得很紧,讲题的时候楚昳都觉得自己脸颊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耳朵痒痒的,明明想要听他讲题,却又被自己的感官所影响。 被简幸川一提点,她竟然有些悟了,循序写下解题思路。 简幸川坐在旁边,楚昳在认真做题的时候他随意地看了看周围,桌上还有她的其他作业,简幸川拿来翻了翻。 楚昳说自己的理科不好,但是英语倒是很好,书写工整,而且题目做得都对。 简幸川扬起一边的眉毛,原来是有些偏科啊。 他留到楚昳差不多把数学作业做完了才走,带着自己的果盘。 离开前他说:“早些休息,别多玩手机,明天见。” 随着房门的关上,楚昳才把头转了回来。 简幸川可能更像简叔叔一点,性子很温柔。 楚昳摸了摸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第三章 校服 她从黑色的轿车上下来有意加快了脚步,不管身后人,直接去后勤领自己的校服,看着校服订单上的尺寸,都是l的。 她抱着校服问道:“老师,我想问一下这个校服的尺寸是谁帮我订的?” “是小简同学啊,他帮你选的。” “哦……” l的校服是不是对她来说有些太大了? 楚昳谢过老师,抱着从春季一直到冬季的校服回到教室。 抽空在厕所换上了校服,果然裤子和衣袖都长了些,她叹了口气,觉得简幸川实在太高估她了。 所以今天的体育课上,楚昳也带着这一身拖泥带水的校服,两次踩到裤脚管。 一班和两班一起上体育课,楚昳左边是丁舒怡,右边是伊宁,老师在前面布置完了体育课的任务,剩下的人纷纷跑动了起来。 长跑,楚昳两只手扯着裤管,看起来比别人更费劲。 顾怀珘顺着简幸川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同样在上体育的别班人。 “幸川,你看什么呢?” 简幸川收回目光:“没什么。” 顾怀珘胡诌:“你别是在看小学妹。” “别瞎说。”简幸川推开了这个当路人。 顾怀珘依然跟在简幸川身边:“听说伊家的那个妹子今年也在这里读高一,你见过了吗?” “见到过了,但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跟你可能没关系,但是你妈应该会经常提到。” 确实,被他猜对了。 楚昳跑了一整圈才发现,高三原来也在上体育课。 不擅长跑步的她连气都来不及喘还要顾及自己长处一截的裤脚管,如果说跑步摆臂可以帮助人体协调的话,她现在就像只被切了翅膀的鸡,不仅姿势难看,还累人。 并且,她越是想着别被绊倒,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譬如现在,楚昳重心偏离,两只手往前撑去,最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在她的余光中,她依稀记得在摔下去的那一刻,身边好像有人在,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自己班同学还是别的班的,不管怎么说场面都很难堪。 “同学,你没事?” 听声音,楚昳没认出是谁。 她两只手撑起身体,嘴里还要说着:“嗯……” 顾怀珘想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看到楚昳的手掌根处有一点一点的血迹。 “同学,你受伤了。” 楚昳赶紧摆手:“没事没事。”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无碍,她还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一阵疼痛感从掌心弥漫开来。 “抱歉啊,我刚没看见你,把你撞倒了。” “啊?”楚昳抬起头,“不是的,我是自己摔倒的,不是你的原因。” “这……”这种反过来撇清关系的操作倒是让顾怀珘觉得清奇:“你还是先让我看下手。” 顾怀珘看着眼前个子不太高的女生,身形偏瘦,但是衣服套在身上特别大,涨红了脸解释自己没事。 “顾怀珘!” 身后,一个男声传来。 两个人齐齐扭头看过去,是简幸川在叫他。 简幸川看到在顾怀珘的身旁站着楚昳,便走了过去,在看着楚昳的两只手后问:“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了?” 楚昳本来想解释一下的,但是想到自己是被这长一截的裤管绊倒的,解释了就仿佛在责怪简幸川帮她选的衣服尺码太大,她不愿麻烦别人。 顾怀珘说:“学妹摔了一跤,手上破皮了。” 简幸川皱了皱眉:“去医务室涂点药。” 楚昳把手收了回去:“不用了,小伤。” 不等楚昳反应过来,简幸川抓着她的手腕就往校医务室走。 简幸川腿长,楚昳被他抓着跟在后面,小步子走得飞快。 “简幸川,我还没跑完呢,我不能自说自话走的。” 简幸川倒也没多说,就是跟她们班的体育老师打了声招呼,就继续把人带走了,楚昳都看不明白了,简幸川这个人在学校里面受欢迎也该有个度。 顾怀珘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想到刚才简幸川的眼神,不免联想了些什么。 同样注视着他们的还有另一个人。 “伊宁,你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八百米跑到了终点,大家都在拼命喘气,只有伊宁一个人望着简幸川。 医务室里,老师不在,简幸川让楚昳坐到一边,他自己找到了消毒的碘伏,熟练地给楚昳抹在手掌心。 “嘶——”刺痛感油然而生。 看她这么痛,简幸川上完了药,把她两只摊开的手放到了自己面前,吹了吹。 一阵凉凉的风吹在掌心。 “好点了吗?” “嗯。” “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跑个步都会摔跤。” 楚昳下意识缩了缩脚,也让简幸川注意到了她校裤盖住鞋面不说,还被踩在了鞋跟下。 简幸川带着歉意开口:“高中三年也就指望这一套校服,所以我想给你选大一点的,抱歉,没想到长了这么多。” 楚昳低头,看到了简幸川短一截的校裤,觉得他替自己着想也没有错,只好小声嘟囔:“你们男生长得比较快嘛,我不一样。” 简幸川本来是想给楚昳多想想的,没想到闹了个乌龙。 他蹲下身,向楚昳的裤腿伸手过去,楚昳吓了一跳,往凳子下面收腿。 “别动,我给你挽一下。” 简幸川用他的方法给楚昳挽了下裤口,这样走路也不容易掉。 “这样好一点,你站起来试一下。” 楚昳晃动了下小腿,感觉裤口贴在脚腕上,也没这么容易松开,主要是走路不会再踩到了。 “谢谢哦。” “手还痛么?” “还好,本来也不是很痛。” “那……我们走。” 课后,伊宁走了过来。 “楚昳,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一点点小伤。” “一定要小心一点呀,下次受伤了你可以叫我,我带你去医务室好了。” 丁舒怡在旁边听着,多看了伊宁一眼。 下午上课,楚昳就开始有些犯困了,可下午偏偏是数学和物理。 她悄悄跟丁舒怡商量,晚点抄下她的笔记,至少也是愿意努力的表现。 高三一班教室,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有机化学,画着一个个六边形,教室里的顾怀珘转过身偷偷跟简幸川说话。 “你今天上体育课,看得是小学妹。” 简幸川写着笔记,又偷偷做着其他课目的作业,没抬头说:“好好上课。” 顾怀珘转过去了一会儿又扭过头:“你不是在看伊家的那个,你是在看……诶那妹子叫什么?我都没问。” “跟你没关系。” 嘿,这个问题就好笑了,明明是简幸川走过来硬插一脚把人带走的,现在说跟他没关系? 简幸川不对劲。 顾怀珘靠在椅背上微侧一点头:“诶,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这次简幸川停下了笔,瞥了顾怀珘一眼:“没有。” “在我面前也要藏着掖着吗?我又不会……” “顾怀珘!”老师站在讲台上猛拍了一下桌子,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给我上来做题!” 不仅没问到简幸川的小秘密,还被叫上去写黑板。 顾怀珘极其怨念地回头看了简幸川一样,后者依然没理他,低头写着作业。 放学时间一到,简幸川提着包就准备走。 顾怀珘还来不及整理东西,全都抓在手里追了出去。 “幸川,今天能不能坐你家的车,你顺道送我一回呗。” “不顺路。” “那你就稍微绕点路送我一下呗。” “不行。”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简幸川不搭话,往楼下走去,当着顾怀珘的面坐进了车里,顺便让司机锁上了车门。 “简幸川?你做个人行不行啊,你忘恩负义啊!” 简幸川放下车窗,顾怀珘以为他要说什么就把头凑了过去。 “怀珘,让你爸也给你配辆车不就好了,非要觊觎我,你说谁不做个人啊。” 顾怀珘嘴角抽动,恨不得伸手给他一拳。 见简幸川还不走,又问:“干嘛还不走,等着我上车?我就知道你还是对我……” 话没说完,简幸川依然平静道:“你走,站在车旁边人家还以为你收停车费呢。” 顾怀珘听见身后有嗒嗒嗒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看见体育课上碰到的女孩子背着包往这里跑,马尾辫在脑袋后面跳跃着。 还没看清,小姑娘就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楚昳抬头看,车门前站着个男生,好像就是今天上体育碰到的那个。 “诶,你不就是……”顾怀珘先反应过来,看了看简幸川,“是,幸川。” 楚昳很懂礼貌地跟人打招呼:“学长好。” “学妹,我叫顾怀珘,今天我都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 简幸川直接打断:“上车。” “诶?”她还没回答人家,这样好吗? 简幸川坐在里面把车门推开,就差直接拉楚昳上车了。 一边有人问她名字的,一边有人催她上车的。 “顾怀珘,我妹叫什么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再看向楚昳,“快点上车,这里不能停太久。” 简幸川都这么说了,楚昳只好上车,车子扬长而去,独留顾怀珘一人在原地。 这事情就有意思了,难得看到简幸川是这种样子的,怎么说呢,急切中还带有一丝提防。 简幸川看坐在一边的楚昳频频回头看,直接说:“不用理他,他有点无聊。” “这是你的同学吗?” “嗯。”简幸川点头。 楚昳一本正经地说:“他是你同学所以你可以这样,但是他按年级来说是我学长,我这样会显得很没礼貌的。” “没事,在他面前不需要在意这么多。” 关于礼数,楚昳实在做不到不在意。 上车前,学长说的话她还记得,他叫……顾怀珘?就是那天梁阿姨提到的人,连梁阿姨都知道,必然是和简幸川关系很好的那种。 回家之后,楚昳也没理简幸川,径直走回房间去了。 简幸川也习惯了,饭后会帮楚昳把水果拿上去。 楚昳在房间里说了声:“稍等”过了几秒才跑去开门,看到是简幸川带着水果上来了,她很自然地说了声:“谢谢。” 没有其他表示,只是句谢谢,然后转身把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回头看到简幸川还站在门口,歪着脑袋,好像在问他还有别的事吗? 简幸川一眼看到的是她白色床罩上的一条黑色校裤,校裤的裤脚一长一短,短的一边裤脚上闪烁着一根银针。 他没急着走,反倒是走进了她的房间。 “还有事吗?”楚昳问出了口。 “你在做什么?” 楚昳坐回到了床边,拿起一边还没缝好的裤脚道:“裤子太长了,我自己弄短些,像今天这样摔跤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简幸川放下手里东西,看楚昳低着头很仔细地缝裤脚,针脚不工整,线也有宽有窄。 “缝缝补补这种事交给阿姨就好了,你不用自己弄。” 楚昳停住手,抬头看向他:“简幸川,这是你们家的阿姨,我没有权利使唤别人给我做事。” 这句话立马让简幸川本就没什么笑容的表情上又添上了一笔,他眉头蹙起。 “楚昳,我爸把你带回来,就是希望你把这里当成你的家,而不是像个客人一样畏手畏脚。” 简幸川说得容易,可哪有这么理所应当的,梁阿姨对她的态度也应该知道她不喜欢她,那楚昳哪还敢不计后果地做这做那。 “对于简叔叔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手,我很感激,但是我不想欠人太多,所以等我成年了之后我就不多留了。” 这句话把简幸川堵住了。 他蹲下身,尽量跟坐在那里的楚昳平视:“如果是我妈的态度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关于来这里生活这件事,我是同意的,虽然老一辈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听我爸说的那些事确实跟你父亲是好友,所以希望你能在这里自在一些,不然就是我们照顾不周了。” 楚昳摇头:“你们不用多管我,给我口饭吃给我个地方住,我就能活得很自在。” “那你就听我的。” 简幸川拿过她手里的黑色校裤,走出房间,站在房门口叫了个阿姨上来,跟她说了一下情况,把手里的裤子递给阿姨,顺便简幸川把她其他几条裤子都给了出去。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也就不拒绝了。 楚昳继续写作业,简幸川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再一次问:“你是打算在我这里把水果吃完?” “不,看看你的作业。” 楚昳手心有些出汗,桌上的物理作业出现得不是时候。 刚才她苦思冥想的样子,简幸川一看就知道,这是楚昳不擅长的。 为了楚昳不浪费时间,他伸手把练习本移到他面前来了一点,从上往下扫了一眼。 “这题目也不难,你只要记住几个公式就好了。” 简幸川手里握着一支铅笔在本子上写着,方便过会儿楚昳擦掉。 皮肤偏白的手背还可以看清手背下的血管,这只手之前是认真地玩着手机,后来又给她端水果,再后来给她挽过裤脚,现在执着铅笔给她辅导功课。 发现了她的眼神偏离,简幸川用铅笔敲了下她的额头。 “好好听题,我说完你应该就会做了,又不笨。” “哦。”收回目光。 简幸川讲得很仔细,这次楚昳也听得很认真,在他讲完之后看了看楚昳。 “现在能自己做吗?” 楚昳点点头。 简幸川充当辅导老师的角色,顺手将楚昳其他的作业也一同检查了,这让楚昳紧张不已。 “先把苹果吃了,容易氧化。” 一句话,让安静的房间出现一丝缓和。 最后的果盘也是简幸川一起收走的,楚昳做完了作业就去洗澡。 快速解决洗漱,身上还冒着浴室里出来的热气,头发包着一个干发帽,手里拿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正好看到简幸川开门走出来。 “哦,你要用洗手间是,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把里面打扫干净。” 楚昳跑回房间把衣服放下,又带着一身热气跑来跑去。 等到简幸川脱下上衣,浴室里还有些余温,让他不会觉得有太冷。 放洗浴品的架子上多了两瓶女孩子用的东西,还有浓浓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他走进浴室,打开水直接从头顶冲泻而下,把人笼罩在水雾里。 短发上的水珠不连断地落在肩胛骨上,隐藏在校服和家居服下的是一具健康且有薄薄肌肉的身体,看上去紧致又富有情欲。 他洗得也很快,擦头发的时候看到洗手台上放着一根发绳,或许是用的久了,发绳没有这么紧了,他轻轻拨动了一下发绳上的小珠子。 洗完澡有些口渴,简幸川从楼上下去,走到下半段楼梯的时候就听到父母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又在吵架,父亲刚回家没多久又吵。 “简自容!你到底要坚持到什么程度才肯罢手啊,你说你投进去多少钱了?你动用这些钱的时候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彦秋,这件事我们要放长远的眼光来看,钢铁冶炼确实是个稳定的事业,但是新兴产业不是完全不能碰的。” “那你看看公司里的另一批人是什么态度,他们全都在反对你,这样你能有什么好处,公司的股份可不全都在我们手里的,你说万一……” “你不要先去想万一的事,集成电路本来就是个非常精细的工程,要花时间在上面,所以短时间内看不到利润是正常的,他们见识短不支持就算了,彦秋你得支持我。” 梁彦秋咬着下嘴唇,看着简自容。 简自容坐在梁彦秋身边安慰:“没事彦秋,我能做成的。” “你拿什么说服我,你别仗着我身体不好,就一个人在公司只手遮天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敢败家,我就要跟你离婚!” 简幸川早就知道父亲准备在天尧集团开展其他业务了,只是一上手就被绊住了腿脚。 “彦秋,你就信我,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嘛。” “我放心什么啊,你看看你最近做了些什么,我还能放心得下么。” 简自容没反应过来梁彦秋嘴里说的是什么事。 “什么……?” “你那个朋友,人家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从老爷子那一辈接下的战地友情到你这里也就够了,怎么还要管人家女儿。” “怎么又说这件事?我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我跟楚松是好友,他们家遇到这样的事,你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呢?小楚挺好的呀。” “那你慈悲,全天下的同情心都被你一个人给占了,我们家白花钱养一孩子,叫我知道这是楚松的孩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的私生女呢。” “你别胡说,小楚已经失去父母了,你分一点点爱给她好不好?” “关我什么事。” 简幸川在厨房里倒了水喝,耳边尽是父母房间里传来吵架的声音。 这段时间总是围绕着两件事吵架,一个是公司里的新业务问题,一个就是楚昳。 有些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不喜欢楚昳,他理解为因为楚昳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今天晚上还跟楚昳说要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自己母亲是这个态度的话,怎么才能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简幸川放下水杯,手撑在桌面上低头。 窗外的风变大了。 后面两天气温骤降,颇有一些冬天的味道了。 楚昳以前生活在南方,南方的冬天没有这么低的温度,但是到了北方就不一样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她被冻得发抖,楚昳没有开暖气的习惯,所以只能裹紧了被子。 楚昳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误了吃早饭的时间,她穿得厚厚的下楼,没看见简幸川,只看到梁彦秋坐在那里,简自容早早就去公司了。 “梁阿姨,早啊。” “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幸川已经在等你了。” “天太冷了,我有点……起不来床。”也说声音越小。 阿姨端了碗豆浆放在楚昳面前,梁彦秋看见了眉头一皱:“我不是说过我不喝豆浆么,哪里来的豆浆啊?” 见她一脸嫌弃,巧姨也不好意思地说:“是小少爷说的,他说小楚不能喝牛奶就让我早上准备些豆浆。” 梁彦秋睨了她一眼楚昳,楚昳有些发憷,随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豆浆,好一顿打量。 自己已经起晚了,不好再让简幸川等她了,楚昳飞快喝了豆浆,把三明治抓在手里带出门去了。 梁彦秋用餐巾擦擦自己的手指,嘟囔了一句:“真脏。” 楚昳没扎头发,因为她的发绳找不到了,也记不得到底放在哪里了,只好披着头发出门。 简幸川坐在车里,看着她的发梢垂在背后,两侧的头发遮着脸颊,脸看上去更小了。 哦,巴掌脸。 按照校规,女生是不能这么披着头发的,所以楚昳想进学校之前在附近买根发绳。 发绳有些素,楚昳很顺手的在头发上绕了三圈,走进了校门。 她还是很引人注目,每次从他家里的这辆黑色轿车下来,就会有很多人看着她,然后跟身边的人说着些什么。 楚昳不喜欢这样。 自己上下学的事是时候要开口和简幸川提一提了。 “楚楚!”身后一个声音传来,然后飞快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在楚昳身后拍了一下。 丁舒怡跑到楚昳的身边,跟她一起走。 “丁丁,你平时都怎么回家的?” “我?坐公交车啊,怎么了?” 楚昳想了想,兴许以后可以跟同学一起回家,坐公交车,不坐那辆显眼的黑色小轿车了。 “没什么,我是想……以后要是顺路的话,就跟你们一起走。” 丁舒怡似乎很理解:“是不是感到不自在。” 中午的时候,班长在教室里贴了张通知,是说学校社团的事。 楚昳不知道怎么想的,报了个英语角,这让丁舒怡和莫晴雨退怯了两步。 社团是在放学后,她也能有正当理由不坐简家的车回去了。 第四章 爷爷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丁舒怡想约楚昳出去玩的,但是楚昳却有事,而且是非常重要不能推脱的事。 简叔叔找到她,说周六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梁彦秋因为行动不方便,所以就不去了,简自容就带着简幸川和楚昳去。 楚昳坐在车后排,见简幸川一直在看手机,她就偷偷拿出自己手机发了条消息给简幸川,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楚昳:简叔叔没跟我说今天去哪里,你知道吗? 简幸川不知道她干嘛舍近求远,放下手机转头跟楚昳说:“我们去看爷爷。” “爷爷?” 按照简自容的说法,他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就是从爷爷辈开始的,她的爷爷跟简幸川的爷爷是战友,当年有相互托付的战友情,以至于到现在。 可她从小就没见过她的爷爷。 简幸川的爷爷住在a市环境特别好的养老院里,从大门走进去就是一整片花园,有老人坐在花园里晒太阳、喝茶、浇花,还有些老人是由专人陪护着的。 中间有个路标,标注着各种可供人娱乐或是休息的地方。 简自容和简幸川来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地走在了前面,楚昳在后面跟着。 坐着电梯到了八楼,往走廊的右边走去。 还没走到那间房就先听到了一个声音。 “老王头,你别不讲信用,我们说好的,今天这盘棋要是我赢了,你就要请我喝奶茶,我得另外加椰果,你亲自去买。” “诶哟,老简啊,这不是我不讲信用,我们说好的是在没有争议的情况下赢了才行,你说说你刚才,有悔棋的嫌疑。” “你哪里看到我悔棋了,我刚那是执棋不小心从手里滑落了。” “你这臭老头,怎么这样啊。” 简自容推门进去,看见简杰正在跟自己隔壁房间的老人下棋。 “爸。” 简杰转过头,先是看到了简自容,再是看到了简幸川,最后在他们身后看到了一个小身影,是个女孩子,面容跟楚德恩有那么点相似,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老王头,我今天就饶过你了,我孙子孙女来了,不跟你多废话。” “孙女?你不是只有个孙子吗?” 简杰伸手对楚昳招了招,楚昳走到了简杰跟前。 简自容在旁边说了句:“叫爷爷。” 楚昳就开口:“爷爷。” “诶,乖孙女。” 简杰头发早已花白,连两簇眉毛都成了白色,脸上笑盈盈的,楚昳只觉得亲切和蔼,一见如故。 其实简杰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楚昳了,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他去过她家看过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小丫头片子。 “爷爷。”简幸川叫了他一声。 “嗯。”简杰应会了一声,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楚昳身上,“小楚,你简叔叔把你接来,过得还好不好啊?” “很好。” “a市和你家那边不太一样,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 “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家里做饭的阿姨还挺厉害的。 “这两天降温了,晚上休息一定要注意保暖。” “好的爷爷。” “那在学校读书怎么样啊?” “额……”她该如何开口呢。 一旁的简幸川替她说:“楚昳很努力,她英语特别好。” “小楚在学业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要多帮帮她。” “我知道。” 简杰老爷子拉着楚昳问东问西,既怕问到她父母的伤心事,又怕自己的话让小姑娘觉得不舒服,简杰还是挑了些听上去让人开心的话。 楚昳觉得这爷爷十分有趣,尤其是最后还是跟简叔叔说自己要喝奶茶的事,简自容就指使简幸川按照老爷子的要求去楼下奶茶铺买上来。 她站在简幸川身边偷偷笑。 “你也要喝奶茶吗?”简幸川问。 “啊?我……我不用了,你给爷爷买就好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怕楚昳觉得这里无聊。 旁边的简自容也说:“小楚,你跟幸川一起去。” 楚昳这才跟着简幸川走出房间。 没想到楼下的奶茶铺人还不少。 简幸川看出她的惊讶了,回答:“很多家属来探望,还会带着小朋友,这里的奶茶铺不是单单开给老人们的。” 排队轮到他们的时候,简幸川很熟练地就把爷爷爱喝的奶茶名报了出来,还有另外加的料,最后补了一句少糖。 他转过头:“真不喝吗?”他在菜单上点了点,“喝个这个,我看是冬季新品。” “好,谢谢。” 旁边取餐还需要一点时间,楚昳和简幸川都站在旁边等叫号,她向右抬头看,这个角度看上去能看到简幸川的侧脸。 不知道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了还是什么,简幸川突然回头,跟楚昳的眼神对上了。 “有事吗?”他问。 “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爷爷不跟你们生活在一起。” 这件事倒是有很长的前因后果,简幸川想考虑一下怎么长话短说。 “以前爷爷是跟我们住在一起的,我奶奶在我读小学的时候过世了,后来我爷爷就提出要到这里来住,起初我爸是不同意的,可天尧是家族企业,爷爷已经全权交给爸爸负责了,还是会有很多人上门找他,索性就住到这里来,你也看得出来,这个养老院不好进,闲杂人等莫入,爷爷也乐得清静,看他生活得好这才放心。” “你们每周都会来看爷爷吗?” “嗯,我们尽量每周都来看爷爷。” 简幸川看她好像还是满满的话想说:“还有什么想问的么,倒不如趁现在一起问了。” “听你爷爷的话里,好像跟我们家特别熟,可我好像不太知道你们家,你对我们家有印象吗?” “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我知道你。” “知道我?”这就新奇了。 楚昳相比起简家,反而觉得天尧集团更加耳熟能详一点,在天尧之下才是a市的名门,简家。 简幸川没有再说下去,楚昳大概能猜到一点,爷爷们是战友,是生死之交,把自己的家人托付给对方也是有可能的,后来他们都各自回家,楚爷爷过世得早,那简爷爷就多照顾楚家一点,延续到他们这一辈。 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单号079的在吗?”取餐区有人在喊,他们两个人走过去。 “你们的饮品已经好了。” 简幸川伸手去接,一只手提着爷爷爱喝的奶茶,另一只手上的给楚昳。 “给小朋友的。” 嗯?小朋友?她才不是小朋友。 两个人回到简杰的房里,楚昳咬着吸管。 天冷,喝一杯热热的奶茶还是很不错的,奶茶里面散发着红枣的味道,好治愈。 简自容在跟简杰说自己在公司的想法,关于芯片产业的东西,简幸川自顾自玩着手机,楚昳就只好无所事事地捧着纸杯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脚尖也看不出什么花样,索性就学着简幸川一样开始玩手机。 简幸川的身高微微侧头正好可以看到楚昳的手机屏幕,她手指快速按动,好像与那一头有说不完的话。 “同学?” “嗯。” “周末的作业都做完了吗?” 突如其来地问话让楚昳一惊:“还有点……” 简幸川看她那杯奶茶放在桌角,时不时喝两口。 “奶茶好喝么?” 楚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没转过弯,明明只要回答一句“好喝”就可以了,她在最后补了句:“你要尝一下嘛?” “……” 她怎么会这么问,她是脑子宕机了吗?而且拿着奶茶的手在空中僵住,她是伸过去缩回来都不好。 简幸川看了看吸管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了,你自己喝。” 说话不过脑,她现在心有余悸了。 他们在养老院待到了中午,陪着爷爷一起把午饭吃完,照顾他睡了午觉才离开的。 这是楚昳第一次见到爷爷,但是爷爷给她的感觉好温暖。 回家路上,坐在车里,阳光从车窗边照进来,晒在楚昳的脸颊上。 好暖,是在父母突然出意外之后第一次如此温暖。 简幸川只见她嘴角上扬的开朗外表,这大概是这段时间她最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还好,这笑容来得不算太迟。 第五章 社团 学校里的社团班很快就开了,丁舒怡报了模特社,一想到可以去模特社看看帅哥美女,一放学就溜了。 莫晴雨摇了摇头:“丁丁这家伙,见色忘义。” 楚昳背上包:“小雨,你是回家了吗?” “嗯,你们玩的开心啊。” 楚昳按照通知的教室找了过去,班上就她一个人选了这个社团,所以就挑了不显眼的地方坐着了。 “嘿,楚昳!” 她回头,看到是伊宁。 “伊宁,你也选了这个社团吗?” “是啊,我跟你坐一起可以吗?” “好啊。”有人陪她了。 楚昳喜欢英语不假,从小就看原版电影和书,她有些期待社团的内容了。 老师让他们看了些ted的演讲视频,主打presentation式的英语交流。 “老师今天邀请到了你们的一个学长,让他给你们给你们做个现场演示。” 楚昳看着走去讲台的那个学长,有点眼熟,好像……是上次那个在操场上撞到的? “顾怀珘学长啊。” 伊宁一下就把他的名字叫出来了。 对哦,顾怀珘,上次他自我介绍过来着。 顾怀珘讲了一段成功学的演讲,行云流水,楚昳都快流露出崇拜的目光了。 伊宁在旁边轻轻地说了句:“不只有顾怀珘学长,简幸川学长在这方面也很厉害的。” 简幸川? 高一新生分组后,顾怀珘的任务就完成了,他走到签到册边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姓简的同学。 他走到教室后边,拿出手机开始给简幸川发消息。 顾怀珘:幸川,你家妹子在英语角呢。 顾怀珘今天一到教室的时候就发现她了,本想上前去跟她搭话,结果伊家的那个女孩子就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错失了良机。 几分钟后。 简幸川:哦。 顾怀珘:你就哦? 那头就没回了。 简幸川待在房间里,外头的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楚昳还没回家。 英语角最后一组做演讲练习的时候稍微晚了十分钟,一下课,楚昳告别了伊宁就去找丁舒怡,她跟丁舒怡说好要一起回家的,不知道丁舒怡等急了没有。 她一路走到模特社的教室,里面还有灯光,刚走到门口就与一个人装了个满怀。 楚昳忍不住捂着自己的鼻梁。 “同学,你没事。” 她酸痛着眨眼,一边摆手说:“没事。” 等待鼻子的酸痛感消失之后,她慢慢抬起头,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正看着她。 见他没敢离开,楚昳继续说:“我真的没事。” 鼻血啪嗒,一滴……两滴…… “同学,你……” 楚昳虽是没看见自己的样子,但是温热且带着血腥气的鲜血慢慢往下流,她一下就紧张了。 手忙脚乱的同时,教室里的其他人也听到了,跑出来看。 “楚楚!你怎么流鼻血了?”丁舒怡冲过来。 楚昳手上沾着血不敢乱动。 红色的鲜血滴在地上特别显眼,这时有人才反应过来,赶紧给楚昳递餐巾纸。 那个个子高高的男生解释:“刚我出门,不小心撞到她了,可能是撞猛了。” 餐巾纸塞在鼻孔里,楚昳只好用嘴巴呼吸,模样愚笨还害羞。 旁边可能是学姐,站在旁边两只手插着:“许晟宜,你莫不是铁做的,看把人都撞成什么样了。” 鼻血止住了,才有心思好好看了看周围的人,她撞到的那个叫许晟宜,是高二的学长,似乎比简幸川还要高。 放眼望去,模特社的几个学长学姐都很有气质,这大概就是丁丁喜欢的类型。 时间渐晚,丁舒怡背着包,跟学长学姐说了再见,带着负伤的楚昳就走了。 那个学姐打了个响指:“许晟宜,还看,人都走远了。” 许晟宜仔细思索:“你们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像从简幸川车上下来的那个女生啊。” “啊!你是说……” 楚昳回到家,阿姨正在准备晚饭,刚走到楼上,简幸川那一侧的房门打开了,他就这么站着向楚昳看去。 “回来这么晚。” “嗯,坐公交车回来的,学校有事就稍微晚点。” 简幸川眉毛有些微蹙,却不打算提起社团的事。 “嗯,过会儿吃饭记得下来。” “哦。” 楚昳走进房间靠在房门上,房间里还没开灯,只有她手里的书包滑落在地上的声音。 在这屋檐下,简幸川比简自容更像个家长。 饭后,这几乎成了惯例,简幸川会帮楚昳带上她的那份水果,也不用楚昳来开门了,他是直接敲门就进。 楚昳吓了一跳,手上一抖。 简幸川往里走:“藏什么呢?” 她这是下意识想偷偷藏数学作业啊。 见简幸川自然坐下,她问:“检查我的作业成了你每天的任务了吗?” “不是,就是随便看看。” 他就这么简单解释了一句,可手里的动作可不像就随便看看的。 楚昳磨磨蹭蹭接连着数学又把化学写完了,在她以为可以收拾东西准备休息的时候,简幸川又提了个要求。 “我看你作业上写着要背课文,你不背吗?” “背,背啊,背给老师听啊。” “那你不如先背给我听一遍。” “……?”楚昳停下了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简幸川,你角色代入好深啊,我感觉你不只是哥哥,你都成我家长了。” “哥哥比你长,不能算是家长嘛?” 楚昳迟疑:“真的要背吗?” 简幸川没再多言,翻开了书,等着她开口。 流畅,通顺,读音标准,发音美式,背诵几乎只字不差,简幸川几乎可以确定她对英语的天分极高。 背完之后,楚昳挑眉看着简幸川,仿佛在说是否有下一步指示。 简幸川把书一合:“你的英语不错,继续努力。”作为一个文科生,她会很优秀的。 楚昳懵懂点头。 简幸川站起身,伸手在楚昳的脑袋上很轻地揉了揉,说:“但是不要轻易放弃理科。” 房间门一开一关,简幸川走了,却留给楚昳难以平复的心跳。 楚昳啊楚昳,简幸川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不过就是帮助了一下寄住在他家的小孩而已,不然还能是什么。 英语角一周只有一次,当楚昳第二次坐在指定教室等待上课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过会儿见到的会是谁。 没开始上课,楚昳和伊宁还在随意聊着,她就随意一瞥,余光看到从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直接从教室后面绕了一圈,做到了她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别说是楚昳了,教室里其他人的目光也都一齐看着简幸川,随后再看看楚昳,这一举动仿佛坐实了两个人的关系。 楚昳瞪大了眼睛,跟伊宁说话说到一半就这么看着在她身边坐下的简幸川,问:“你怎么过来了?” 简幸川看着手机回答:“只许顾怀珘来不许我来么。” “……”她轻声说:“上次顾学长坐在教室后边的,那你是不是……也该坐在后边,前排是同学坐的位置。” “赶我走?” 过度解读。 “也不是,就是……”楚昳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伊宁越过楚昳说:“简学长。” 简幸川看着她点了点头,没多说。 “简学长,我爸说过段时间我们两家人可以一起吃个饭,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你问他们,我说了不算。” “也好。” 楚昳就听到自己左右两边的人在那里说这话,猜也能猜到伊宁家里和简幸川家里本就认识,而且关系也不一般。 她第一次看到伊宁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家里条件应该不错,打扮得很精致,也有车子接送。 有钱人就是这样,都有个社交圈子。 她不一样,她就是个路人甲。 楚昳撑着脑袋,等待上课铃。 果不其然,老师这次是让简幸川做了演讲的表演,楚昳第一次听简幸川说英语,也明白了上次伊宁说简幸川也很厉害的原因了。 纯正的英式发音,她就好像在看一部英剧,连上次发挥出色的顾怀珘都有些逊色于简幸川了,所以老师喜欢这样优秀的学生。 楚昳没法自控地开了小差。 下课之后,简幸川被老师叫住说了两句,一回头已经不见楚昳的身影了。 简幸川提着自己的包往肩上一甩,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学长!” 伊宁一个人站在教室门口,一直等他到现在。 简幸川停下脚步:“还有事吗?” “我还是想替我爸爸问一下吃饭的事,他最近也挺忙的。” “我让我爸的助理安排,我代表不了他。” “那,好。”没能得到准确的回复,伊宁看上去有些失落。 简幸川微微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的,学长再见。” 简幸川从她身边走过。 伊宁的目光盯着看了会儿才收回,这次父亲想邀请简叔叔吃饭,不知道能不能想办法让简幸川也一同前来。 等他坐上车,在前面的司机问:“小简,走吗?” “孙叔,走。” 车子刚起步,顾怀珘的消息就到了。 顾怀珘:呵,从我这里得到了情报,今天就自己跑去了。 这次他难得有耐心回复:老师让我去的。 顾怀珘:拉倒,你这人以前对社团从来不感兴趣,不会是因为伊家那丫头,难不成孤傲的简花花要有主了? 简幸川真不知道顾怀珘是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的,他的脑回路不愧是被语文老师说需要用钢板钉起来的。 简幸川:你想多了,要是太闲不如想想前段时间掉下来的战绩怎么补偿给我。 这是顾怀珘和简幸川之间的游戏,两个人经常约着打pubg,一种看上去粗暴却又解压的游戏。 顾怀珘:上次不是因为我状态不好么,要不我找两个陪玩? 这就不是一回事了。 楚昳跟丁舒怡坐公交车回去,比简幸川到家还晚了一点。 她在家里存在感低,倒是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目光。 走上楼,隐约听到洗手间里的水声,猜简幸川是不是去洗澡了,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 水声停下了,简幸川湿着两只手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哦,不是洗澡。 楚昳按下门把手,门锁咔得打开,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忍不住想锤打自己:楚昳,你可别太莫名其妙,人家在洗手间里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推门进去,又狠狠地把门关上。 砰得一声,惹得简幸川也往她那里看了一眼,手上的水滴在地板上,溅出了一滴水花。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只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虽然她不能在全家人吃饭的时候就直接离开饭桌,但是可以放下筷子。 她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求助丁舒怡今天的物理作业解题思路,那头一直没回音,怕是还没及时收到楚昳的急迫感。 简幸川又怎么会知道楚昳心里在想什么,她不过就是想要快点把这些作业做完而已。 楚昳一直在桌下按着手机。 简幸川提醒:“好好吃饭。” “哦……” 饭后,楚昳如逃跑一般回到房间,简幸川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今天下课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跑走的。 她一回到房间就开始查看自己的手机,只可惜手机上没有未读消息。 …… 就在她紧张万分的时候,房门又被敲响了,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假装镇定开门,简幸川手里装着水果的盘子递了过来,楚昳接过又在门边让出了一个身位,她以为简幸川会进来,不想简幸川这次只是来送个水果,见她拿过转身就走了。 看来今天神明给她放假。 楚昳把脑袋搁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是不是下次可以义正言辞地和简幸川说,让他给自己一些空间,以这间房门为限,彼此不越界。 放空不过半小时,门又被敲响了,还是简幸川。 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楚昳就把自己心里的“义正言辞”撇到了九霄云外。 简幸川发梢上还在滴水,看样子刚才是去洗了个澡。 她还来不及出声,就听他先问:“抱歉,有吹风机吗?” 第六章 误解 楚昳从最下一个抽屉拿出吹风机想要递给他,一转身,发现简幸川已经上前了两步,就在她的身后。 发梢上的水顺着脖子往下滑,喉结的两侧泛着水光,水珠最终隐入领口消失不见。 “你拿去用,我的电吹风功率有些小,可能要多花点时间。” 简幸川一句谢谢未说出口,就听见了房间外有人在说话。 先是敲门声,“幸川,妈妈找你说点事,你在忙吗?” 楚昳吓了一跳:“梁阿姨在叫你,你快去。”见简幸川还没动,又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她窘迫的动作被简幸川尽收眼底,条件反射式的不愉快感、莫名的紧张感笼罩着她,但凡他多一秒留在这里,她就会提心吊胆一秒。 简幸川手里拿着电吹风,走到了门口:“妈。” 梁彦秋坐在轮椅上,听到儿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转过头去。 本来想直接说事的,可她却看到儿子是从楚昳的房间走出来的,立马一换自己慈母的样子。 “幸川!你怎么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你们俩……” 梁彦秋看着简幸川,他身上穿着的是家里的衣服,头发软软地塌在额头,脸颊温热泛红。 她过分敏感地想到了些什么,死命地想要从轮椅上站起身,撑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身后的阿姨一直扶着她,生怕她摔在地上。 简幸川往前走了走:“妈,你什么事?” 梁彦秋脸上就写着愤怒两个字,看着走来的简幸川:“你在她房间做什么?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把你带进房间的?” 都不等简幸川说话,梁彦秋甩开阿姨的手,自己转动着轮椅到楚昳房门口。 “你这个小姑娘怀的什么心,大晚上的让我儿子在你房间里!” 楚昳第一次看到梁彦秋竟然这么恶狠狠地看着她跟她说话。 “不是的……”楚昳辩解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在问她借东西,哪有你说的这样。” 梁彦秋显然没有听进去,侧头看向简幸川:“家里什么没有,你一个快高考的人了,她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没空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妈,你真的多虑了。” “你不用帮她辩解,我看的一清二楚,你们男女有别,也不知道避嫌,还想让我怎么想。” 楚昳看着梁彦秋的样子,要不是走廊里不让便调转轮椅的方向,刚才梁彦秋怕是要进她房间教训她了。 梁彦秋指挥着阿姨帮她把轮椅推一下,她还有事没跟简幸川说呢。 “简幸川,你跟我过来。” 简幸川不知道身后的楚昳现在是什么表情,对她无妄受骂感到内疚。 他想确认楚昳是否有事,但是现在要是再敢踏过去半步,梁女士怕是要发飙了。 走廊里安静了。 楚昳关上房门,忍不住落泪。 梁阿姨对她的敌意很大,可也不能不知缘由就开口胡说。 她坐在椅子上,抱着腿,把脸埋进了臂弯,眼泪沾湿袖子,想念父母的心思汹涌无法阻挡。 面对简幸川,梁彦秋就把刚才那个样子收敛了起来,一副和颜悦色。 “幸川,我刚从你爸那里听说了,伊家的伊智材有意请我们吃个饭,说那天他女儿应该也会去,那你也一起。” 简幸川丝毫没有听梁彦秋在说什么,只是回话:“妈,刚你那个样子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楚昳?” “幸川,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你是说我不讲道理?简幸川,大晚上的你们共处一室像什么话!你今年高三了,后面选学校什么的都要准备起来了,没时间在别人身上耗着,听懂了没有。” 面对生病导致无法行走的母亲,简幸川也狠不下心说些别的了。 母子对峙,他输了。 “我刚问你的话你听见没?”梁彦秋又发问。 “听到了,这是你们的事,别拉上我。” 梁彦秋啧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嘛,他女儿也来,叫什么来着,宁宁是,好久没见了,你也一起去。” “我没兴趣,与公司有关,但与我无关。”简幸川毫不在乎,坐到一边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跟你说,你还不理不睬,真是被那姓楚的乱了心智。” “你别这么说她。” 梁彦秋翻了个白眼:“算了,我也懒得说这些,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俩大晚上的在同一个房间,你记清楚。” 梁彦秋把阿姨叫了进来,推着她的轮椅走了。 简幸川有些烦躁,自己母亲把楚昳说的什么都不是,伊家有钱有势,才如此获得她的青睐,而楚昳什么都没有,这分明就是见人下菜碟。 简幸川没再去找楚昳了,不想再让楚昳难堪了。 手机静静地躺在他手里,画面上是楚昳的对话框,十多分钟,他一句话都没发出去。 最后,他发了句:对不起。 那里久久没有回音。 楚昳整理情绪,努力把刚才的事情忘却,没时间看他的消息。 第二天,简幸川刚下楼就看到阿姨把一副碗筷从桌子上收走。 “楚昳呢?” 巧姨手里拿着碗筷回答:“你是说楚小姐吗?她刚走。” “已经走了?” “对。” 这么早就走了,是在避开他还是在避开他母亲。 楚昳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坐在那里翻翻自己的英语书,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临近考试,楚昳在教室几乎不挪窝,要复习的内容翻来覆去地看,考试当天依然忐忑不安。 放学前,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两条未读消息,是在考试前就发给她的了。 简幸川:放学别走。 简幸川:我等你。 楚昳不动声色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没有把这两条消息当回事。 原本相约一起放学的丁舒怡在此刻翻找起了自己的笔记本,楚昳帮忙一起,最终在书本的夹层里发现,花了不少时间。 两个人走到门口,听见前面的丁舒怡突然倒吸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冲着楚昳开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这个声音……除了简幸川还能有谁。 楚昳僵硬地转头看去,教室门口站着简幸川和顾怀珘,顾怀珘笑着跟她打招呼。 “学妹,你好啊。” 丁舒怡在这个情况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回过头问:“楚楚,这……?” 楚昳看着简幸川:“你什么事?” “我发的消息,你没有看见么。” “所以,到底什么事啊?” 究竟什么事简幸川没说,不然也不会现在,四个人坐在一家冰淇淋店里,大眼瞪小眼了。 丁舒怡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看看楚昳又看看面前这两位学长,又不好意思一直看着他们,最后只能低头看着桌上的菜单,随机选出一个抹茶麻薯口味。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你这样会耽误大家放学回家的。”楚昳少有地挺直腰板。 简幸川不动声色说了句:“我没让他们也跟过来,他们可以走。” 顾怀珘反驳:“我是自愿来的,你赶不走我。” 丁舒怡坐直身体:“我,我也是,我要跟楚楚一起回家的,她不走我也不走。” 楚昳就看着简幸川对着她扬了扬眉,就好像说不是他让人留下来的,所以不存在他耽误别人回家这件事。 “所以……你现在是要干嘛?” 简幸川手一伸:“作业。” “啊?” 神明今天不放她的假了。 “在家不是不方便么,那正好在这里给你辅导啊。” 搞了半天就是要给她辅导功课啊,兴师动众。 楚昳抬手,婉言谢绝:“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简幸川一开口就直指她的死穴:“今天考的数学如何。” 楚昳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最后不情不愿地接受来自优秀学生的好意。 在外面待了近两个小时,最终因耐不住饥饿而告终。 丁舒怡倒是想一起走,但是看到简家的那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也说不出让楚昳跟她一起走的话了,赶紧闪人了。 楚昳这次倒没拒绝。 坐在车上,她问:“要是晚回家会有关系吗?我不想再被误解了。” “不会,有我在。” “昨天你不是也在场,有用吗?” “以后不会了。” 到家之后,果然梁彦秋就坐在那里,楚昳进门后都不敢看她一眼,只顾着自己换鞋。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这么晚回家?干什么去了?” 简幸川穿上拖鞋走进去:“高三学习紧迫,以后这么晚回来都是正常的。” 楚昳嘴角抽了抽,这人吹牛也不打草稿。 “也是,之后你要出国的话更要花时间了。”梁彦秋侧目看向楚昳,“那你呢?他们高三忙,你高一也忙?不会是贪玩。” 楚昳刚想否认,身边的简幸川先开口:“我高一的时候不也这样,学生会、社团、补习班,每个都很花时间。” “你们一个两个都替她说话,你爸这样,现在你也这样,你们父子两个人还真像。” 简幸川又问:“爸还没回来吗?” “没呢,你爸最近是被这要命的芯片蒙蔽了双眼,整天不着家,找那些所谓的工程师做研究呢。” “妈,你体谅一下爸,他也是为了天尧的未来。” “我当然知道。”这点梁彦秋比简幸川更明白,天尧是从他们手上一点一点做起来的。 母子两个人说着话,倒是给了楚昳偷偷逃回房间的机会。 这个空间里,她觉得好安心。 这段时间,除了周末去养老院探望爷爷的时候她可以放轻松,别的时候她总是要绷紧神经。 楚昳在第一次月考后非常直观地发现了她文理偏科的问题,语文和英语成绩是全年级第一,剩下的硬生生把平均分拉了下来,总排名只到中上游。 老师布置的任务是把成绩告知家长后家长要签字。 简叔叔每天都这么晚回家,不方便再去麻烦他,可梁阿姨这里显然是不会帮她的。 下下策就是自己仿写一个。 否则,只剩下…… 晚上楚昳坐在房间里,握着手机终于是发了条消息出去。 楚昳:走廊里见面,我找你有事。 简幸川从椅子上起身,不知道楚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走到房间外,看到楚昳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看过来。 “怎么了?”他问。 楚昳回头看了看楼梯口,确认安全之后才问:“简幸川,你这里有没有简叔叔的签名啊?” “什么?”简幸川觉得自己听清楚了,但是听清她说什么之后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就是……简叔叔的签字,我想看看。” 两个人隔着几步路,站在自己的房门口遥遥相对,简幸川没忍住,往她这里走过去。 楚昳猛摆手,自己又往房间里缩了一步:“诶,你别过来,被梁阿姨知道又要说了。”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我站这么远,怎么给你看?” “你拍一张发给我看就行了。” 这哪有楚昳说的这么简单,简幸川总要知道楚昳想要这个做什么用,商人对此的谨慎态度不比普通人。 他继续往她这里走过来。 看到简幸川的步伐,楚昳急了:“诶!都让你别过来了。” 简幸川一把捂住楚昳的嘴,反手把她房间的门关上了。 “你再叫得响一点,本来我妈不知道的,也该被你引上来了。” 楚昳被他捂住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现在这个氛围有些尴尬,他们贴得好近,楚昳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借着房间里的光正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简幸川的脸,说他长得帅都有些过于片面,只能说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是长得恰到好处,上眼睑弧度略弯,眼尾上翘,单看眼睛是一副漂亮的丹凤眼。 简幸川手指上有股橘子香皂的味道,很好闻。 楚昳脸上有些发烫,伸手拉下简幸川的手掌,转过身去平复一下心情。 简幸川看不到楚昳的脸,只是觉得她怎么突然连耳朵都红了。 “你要我爸的签名做什么用?” 楚昳嘟囔了一句,简幸川没听见,追问:“什么?大声点,” 楚昳没好气地回过身:“月考成绩出来了,老师让家长给签名,我就想签个像样点的。” 啧,模仿签名啊,听上去很有商业欺诈的味道。 “卷子拿出来我看看。” 楚昳很听话的把自己的几张考卷交到了简幸川手里。 他翻了翻道:“考得不错,在我意料之内。” 这成绩,楚昳听不出他是在夸奖还是在嘲讽。 “能看出你尽力了,我说过两遍的题都做对了,别的对你可能是有些难度,下次多努力。” 楚昳合理怀疑简幸川是想炫耀自己教得好。 简幸川拿起她放在桌上的笔,三两下就在卷子上签下了字,楚昳看去,卷子上签得是他简幸川的大名。 “诶你干嘛?” 他放下笔:“不是说要家长签字么,这家里我算是你哥哥,哥哥就是你的长辈,那我签字也没有关系。” 在楚昳有所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楚昳,这个签字我没看错的话是简幸川同学的?” 楚昳抿了下嘴唇:“老师,我现在是寄住在他家,叔叔阿姨比较忙,我就只好找他代劳了。” 她怕老师会有什么意见,没想到班主任像是打开了新思路一般:“这样挺好的,你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简幸川同学就好了,你的成绩老师也看过了,文科很好,理科要抓抓紧,高三之前这些都不能放松。” “好的。” 事情竟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感谢他简幸川出手相救。 第七章 下雪 楚昳回到家,客厅没人,倒是在另一边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所以没在意,就回房了。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她以为是简幸川,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简自容。 “简叔叔?” “小楚,我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啊简叔叔。” 简自容微微俯下身,没有了大人那样居高临下。 “明天我们家有个饭局,要出去,所以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楚昳想起了那天伊宁说的话,反应过来简叔叔说的是什么饭局了。 “哦好的,没问题。” 简自容伸手在楚昳的头上揉了揉:“小楚真乖。” 简叔叔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说是饭局,其实是那些生意人的社交局,周六上午他们就出门了。 楚昳站在客厅里跟他们告别,简幸川看了她很久,最后一个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人待在家也没什么的,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了,楚昳没想到简家人去参加饭局了,她却没有找到吃得东西。 梁彦秋在临走前竟然放了家里阿姨的假,楚昳以为家里会有速食,后来发现简家这么讲究的家庭,是不存在速食这种东西的。 从简家出门离得最近的超市需要走两公里,直接断了楚昳想吃泡面的念头。 周六本该是他们去养老院看爷爷的日子,所以楚昳决定自己去探望简杰。 楚昳喜欢简杰爷爷,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简爷爷就说以后没事还可以给他打电话,所以楚昳有几次在房间偷偷给爷爷打电话,爷爷疼爱她的程度不比疼爱简幸川来得少。 平时都是简叔叔开车去的养老院,这次楚昳自己坐公交过去,花了不少时间,却因为不是直系亲属而被挡在了门外。 保安大叔进去打电话了,询问老人可否让楚昳进去。 楚昳背着包包等在那里,听见里面的保安大叔笑着说:“好的好的简老,您太客气了。” 过了会儿,保安站在门口让楚昳可以进去了。 楚昳谢过保安大叔,直奔简杰的房间。 她兴奋到推开房间的门就冲里面喊:“爷爷!” 简杰的房间里有好几个老人在,大家都齐齐回头看着楚昳举着手,脸上满满的笑容。 “哟,老简,你孙女。” 简杰靠在躺椅上招呼着楚昳过来:“小楚,到爷爷这里来。” “爷爷,我没有来得及买你爱喝的奶茶,不会怪我。” “不怪小楚,爷爷也怕血糖高,不敢多喝。” 身边的老人看简杰的眼神都变了。 “老简,你这不是两面派么,在我们面前可从来不这么说,昨天让我请你喝奶茶的时候可丝毫不提自己血糖的事,你这虚伪老头。” “啧,老王头,你说这能一样么,这可是我孙女。” 简杰拉过了一个小板凳,让楚昳坐。 “小楚,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啊?” 楚昳怀里抱着自己的包包回答:“简叔叔他们出去赴约了,带着简幸川一起。” 楚昳没细说,简杰就差不多猜到了:“是伊家的人。” “大概……” “如果不是伊家的人,小川是不会去的,每次一有伊家,彦秋总是会带上小川。” “为什么啊?”楚昳问。 “这还用说么,彦秋喜欢伊家那个小姑娘,无非就是想拉近两家人的关系,伊家的产业跟天尧只有一小部分有关系,所以彦秋就是想让小川跟伊家的姑娘多接触接触。” 伊家的姑娘,不就是伊宁嘛。 简幸川和伊宁。 两个人走在一起的画面确实很养眼,伊宁很有那种小家碧玉的样子,如果说简幸川喜欢她的话,这件事就正合梁阿姨的意了。 不过说句不合时宜的,简幸川这个人,她觉得有点x冷淡。 简杰知道楚昳会下棋,张罗着楚昳陪他下棋。 “老简,你这就不厚道了,楚昳难得来一次,也该跟我们下一把,你自己急什么。” 简杰护短:“我不管,这是我孙女,跟你们这帮糟老头子有什么关系。” 糟老头子这种词都说得出来,不愧是简爷爷。 几个老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嗑嗑瓜子,看看祖孙二人的棋局。 不知道是不是简爷爷提到了伊家的事,楚昳的状态并没有渐入佳境,而被简杰处处逼退。 旁边有人发话:“小楚,你今天不对劲啊,你之前可凶了。” 楚昳执黑子,右手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落在了简杰布置好的陷阱中。 黑子落下,旁边的围观群众皱眉一片,奈何观棋不语,只有简杰一个人非常得意,能报上次输给楚昳的仇了。 楚昳发现留给自己的气口越来越少了,想跑的时候被白子堵住了去路。 大局已定。 “诶呀,爷爷,我输了。” “小楚,不是你输了,是你今天就没用心。” 心事被道破,楚昳用撒娇来岔开话题。 旁边的老人赶紧抢先:“行了行了,老简,你快快下场,换我们上。” 简杰过完了瘾才缓缓下场,换其他人跟楚昳下棋。 虽说每一盘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楚昳输了,不免有种费尽心思逗老人们开心的意思。 楚昳脸上是笑着,心里却总是想到爷爷前面说的话,什么简家伊家,什么联姻之类的。 隔壁老王很是尽兴,竟然主动愿意请他们喝奶茶,这种便宜简杰不会不占。 楚昳捧着杯子有些心不在焉,简杰坐到她身边,问:“小楚,你喜欢小川吗?” “啊……?” 简幸川在人群中的受欢迎程度如此之高,她仅作为同学、作为妹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呢。 简杰看小姑娘怎么久久不回话。 “小楚,怎么不说话了?” “我喜欢……的。” 简杰突然笑了:“小川这家伙要不是因为脸好看点,就他这个脾气性格,谁会喜欢他啊,小楚,你还是别喜欢他了,我这孙子有时候别扭的很。” 楚昳就跟着简杰笑:“其实还好,他对身边人还是不错的。” “他也就这点用处了。” 这些话也就爷爷能说的出口。 简杰看向窗外,落日也只剩下了一丝余晖,浅红色的天空也即将被黑夜逐走。 “人生,不就和这棋局差不多嘛,有些人每一步都已经被铺设好了,不出意料,没有期待,但是有些人自带新手光环,出其不意,分外有趣,小楚啊,爷爷希望你像那莲花一样绽放,不沾惹到是非。” 楚昳大概是听懂了,点点头。 她没打算在这里留到很晚,也谢绝了爷爷的晚餐邀请,保证自己下次还会过来和大家下棋,在众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带着自己还没喝完的奶茶,踏上回家之路。 她坐着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从车站一路走到简家所在的中远湾,发现他们并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一盏迎宾灯。 心血来潮翻开作业,写了两题又写不进去了,合上练习本,戴上耳机播放音乐让大脑放空。 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毫无准备的意料之外,在她的认知中还没涉及到家族与家族之间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总有一天简幸川会结婚,总有一天她也要独立。 脱离了简家,她还是那个普通人,但是简幸川永远是简幸川。 等到那个时候,她依然会站在他的光芒之下,还是会避之不及逐渐成为路人关系。 楚昳心里有些不舒服,理不清对他是喜欢还是崇拜,她才刚到a市几个月而已。 咕—— 她还是有些饿,记得厨房的柜子里有麦片,赶紧起身跑下楼去。 没把家里灯都打开,所以翻柜子的时候是拿手机开着手电筒照的。 柜子里有袋装的意面,密封的香料,还有…… 楚昳蹲在那里,几乎半个身子都钻到柜子里去了,心里想着自己还不如开个灯,搞得这么偷偷摸摸。 就在这时,她手里摸到一个圆罐子,她记得巧姨就是从这个圆罐子里倒麦片的。 楚昳伸手把圆罐子拿出来,旋开盖子,看到里面小麦色的谷物麦片,没找错。 她想要起身,可能是刚刚蹲太久了,脑袋有点晕,站起身的时候一下没站稳,感觉自己就要倒了。 想要抓些什么让自己别摔下去,就在自己向后仰的时候,撞到了什么。 随后储物柜这里的灯一下子被打开了。 楚昳被吓得尖叫,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手脚冰凉。 “我还以为谁呢,干嘛不开灯?” 等待眼前发黑渐渐散去,才看见来的人正是简幸川。 “你……怎么在家?”她问。 简幸川看楚昳刚才都吓成什么样了,手里的麦片还牢牢地抱着,画面有些滑稽。 “饭局没什么意思,我就自己回来了,倒是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小偷呢。”他接着问,“所以,你在干嘛?” “我,我没干嘛,我就看看。” 简幸川又怎么会信,一把从她手里把麦片罐抽出来。 楚昳就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不好意思说她是饿得不行才出此下策的。 她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随着灯光被打开,简幸川瞥见了垃圾桶里丢着一个奶茶杯,是养老院那家的奶茶铺。 “你今天去看爷爷了?” 楚昳点头:“嗯,我正好在家没事,就去看爷爷了。” “爷爷身体还好。” “嗯,和他下了几盘棋,精神还不错。” 简幸川低了低眼眸道:“那就好。” 楚昳站在原地没动。 “我有点饿了,准备出去吃点,你要一起吗?”他侧头看着楚昳。 “你没吃饭就回来了?”楚昳疑惑。 简幸川没解释,只是点头。 机会自己冒了出来,楚昳上前一步说:“那我陪你吃饭。” 简幸川弯了弯嘴角:“走。” 楚昳还在暗喜,没想到简幸川把她这些小动作都收入眼中。 他们没有让孙叔接送,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从四周安静走到了人烟四起。 两个人坐在海底捞,楚昳没想到简幸川会选择这么有烟火气的地方。 看着渐渐被菜摆满的桌子,楚昳不客气地开始下菜。 简幸川没动筷子,只觉得坐在他面前的丫头是真的饿了。 “简幸川,你快吃啊。” “嗯。”他这才动筷。 大部分东西被扫进肚里的时候楚昳才发现,简幸川吃得不太多,明明就不饿还说要出门吃东西,这个人不会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简幸川喝了口水,就不再吃了。 等到楚昳心满意足,简幸川招呼来了服务员买了单。 楚昳吃饱了,动作都变慢了,手里拿着外套想着过会儿再穿。 “衣服穿起来,外面冷,不着急,我等你。” a市的气温她还没有习惯,一入秋后气温骤降。 忽如一夜寒风来。 楚昳呼气的时候嘴里冒出白花花的烟,她正玩得高兴,突然感觉额头有些冰冰凉凉的,她伸手想摸一下,结果手背上也被沾到了冰凉的一点。 冰点迅速在她的手背上化开了。 “简幸川!下雪了!” 简幸川抬起头,看到在路灯的照射下,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简幸川!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呢?” 看着楚昳都快手舞足蹈了,简幸川平静开口:“a市每年冬天都会下雪。” “好。”人家已经习惯了,哪来的兴奋,只有她会这么高兴。 楚昳伸手,就让小雪花落在她的手臂上,看着一片一片六边形的雪花坠落再化掉。 还有些雪花飘在了她的睫毛上,随着她眼睛的眨动一上一下的。 楚昳开心得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简幸川,现在下雪,会积起来吗?” “下一晚上的话,会。” “哇,那明天我岂不是能看到厚厚一层了。” 简幸川一伸手,帮她把外套上的帽子戴上了:“别着凉。” 只是下雪,楚昳就高兴得不亦乐乎了,走在路上有些上蹿下跳的意思。 身后,急促的金属铃声,楚昳带着帽子,视线范围缩小看不清后方来车。 简幸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身后的自行车擦身而过,把她吓得不轻。 因为简幸川这样的动作,雪花飘在她身上都没法给她发热的脸颊降温。 “玩得开心,也要看路。”简幸川低声叮嘱。 “我是南方长大的,哪有见过这样的情形,有些太兴奋了,抱歉啊。” 简幸川再叮嘱:“手放口袋里,不然要被冻到的。” 楚昳:“你这样,真像我爸。” 简幸川愣了一下,这次没多说话,继续带着楚昳往家里走去。 路上的行人跟他们一样的居多,穿着外套只戴了个帽子,只有个别人是撑着伞的,雪花还不大,密集的雪花扑面而来,很冷。 楚昳摊开掌心,洁白的雪花落在指缝。 好像在这之下,她看似无忧无虑,无拘无束,那些不开心都能抛之脑后。 简家父母很晚才回来,一回家梁彦秋就对简幸川提前退场这件事很是不满,从进门开始就满腹怨言,和身后推着轮椅的简自容说个不停。 “哪有他这样的,我明明是为了他好,他倒是说走就走了,一点面子都不留,伊家人脸色都变了。” “这件事你就少插手,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家现在不需要靠这些来发展。” “是你太惯着他了,这件事还真不能由他自己做主。” 梁彦秋很是生气,她和简自容就是家族联姻,所以简幸川迟早也是走这条路,在她眼里这并没有坏处。 还在气头上的人又想到了什么,厉声反驳:“自从你把那个楚昳带回来之后幸川就开始不正常了,这丫头到底是哪里好了?” “你为什么总是要针对小楚,你别偏见太深。” 照顾朋友的遗孤,到底哪里有错。 “只要她别来碍我的事。” 简自容对于她没来由的怨气也有些不悦:“好了,小声点,这么晚了孩子们都休息了。” 正如简自容所说,楚昳已经美美睡着了,并没有听见梁彦秋的这番言论。 简自容叫来了阿姨,照顾梁彦秋的后续,自己出去打电话了。 简幸川靠在墙头,刚才爸妈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也应验了他为什么要提前回家了。 梁女士可真为他着想,这么早就开始想这件事了,她到底是为了他好才想要跟伊家有联姻关系,还是只是因为她的一己私欲。 除了饭桌上,两家人今天在打高夫球的时候,梁彦秋就提起了,简幸川算是有所耳闻,只不过梁女士频繁提起就有些厌烦了,晚饭都没吃就走,没给双方面子,场面一度尴尬。 第八章 比赛 连续不断的大雪,在朦朦胧胧的早晨制造出了银装素裹的美景。 简幸川缓缓从房间出来时,楚昳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出门的背影 丁舒怡和楚昳从公交车上下来,每一步都能踩出清脆的咔嚓声。 从进校门开始就听到身边有人在讨论篮球赛的事,她们还不知缘由,刚到教室,莫晴雨就凑过来说:“你们听说了吗,下周的篮球赛。” 篮球赛已经进入了淘汰轮次,这次大家讨论的这么多是因为马上就要决赛了,楚昳只是高一新生,凑热闹般得听别人说到。 楚昳对运动类一知半解,旁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有所犹豫:“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 当半决赛名单出来的时候,消息很快在各年级传开。 楚昳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又是高三一班”。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有人说了,高三一班就是简幸川所在的班级。 校篮球赛的举办如nba般火热,楚昳和简幸川处在同一屋檐下,都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可谓是消息一点都不灵通。 自从上次梁阿姨发这么大火之后,楚昳就有意避开和简幸川的接触,算下来已经有两天没说过话了。 她从社团回来,在家里并没有见到简幸川,甚至是在晚饭的时候。 楚昳洗干净盘子和手上楼,听见了开门声,她扭过身向下看去,是简幸川。 他今天穿得很运动型,是平时没见过的样子,发尾有些湿漉漉的,不知是外面融化的雪水还是冒的汗。 简幸川下意识抬头,楚昳当着他的面挪开身体,关上了房门。 猜到楚昳的心思,简幸川偏还是敲响了她的房门。 楚昳警惕地看了看门外,随后问:“你找我?” 简幸川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刚准备好开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长话短说。” 简幸川换了个站姿:“你知道学校的篮球赛吗?” “嗯。”这几天被提起的程度,就算她不感兴趣,也很难不知道。 “我们班,昨天打赢了。” “那,恭喜啊。”楚昳嘴里说着平淡的祝贺,眼里充满真诚,不像是敷衍。 “后天下午,有决赛,你有兴趣吗?” “可是……下午我有课,先祝你们半决赛也能赢。” 后天的比赛日,楚昳下午是主课,根本走不开,一直等下课才知道了最终比分和结果,高三一班顺利进入决赛。 丁舒怡和莫晴雨拿着手机看在场的人发来的照片,扯着楚昳一直说,只有楚昳表面淡定,全然置身事外。 “楚楚,今天简幸川学长上场了,好多人都去看了,我们上课好可惜啊。” “决赛的时候你可以去看啊。” “算了算了,先把今天的场图看完。” 手机拍摄的效果有限,但是楚昳还是能从照片里看出他与平时清冷外表不同的一面,他也是会因为胜负流露出不同表情的人。 她默默拿出手机,给简幸川发去了消息:祝贺你们今天成功晋级。 简幸川这边刚赢了比赛,还在更衣室里换衣服。 哐的一下,顾怀珘把喝完的水瓶捏扁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看着简幸川把湿透了的t恤换下来,他撑在衣柜边说:“不是我说什么,其实今天的比赛你打得有些不在状态。” 简幸川睨了他一眼:“一场下来,我拿了21分,还不够?” 顾怀珘又递了瓶水给简幸川:“不是说你得分不够,是说你今天的打法有失水准,好几个球都是队友帮你救回来的,不然对面不可能有这么多机会。” “失了篮板,丢了关键球,被犯规,才更能证明我是个普通人。” “去年的时候你可不这样。”顾怀珘看着他,“反正不对劲,我看你心不在焉。” 简幸川重新系了下鞋带,站起身:“心不在焉,得21分?我看你心在也不过才十几分。” 降维打击。 顾怀珘没好气,开玩笑地踹了简幸川一脚:“行,你拿分最多,你说了算,我看你下场比赛怎么发挥。” 简幸川手一顿,眼眸低垂,隔了好几秒才把自己的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 后来回到教室,才看到手机上的消息,面对楚昳的祝福,除了“谢谢”两个字,说不出别的了。 简幸川难得留校训练,很晚还没回家,刚结束疗程的梁彦秋开口问楚昳:“幸川怎么还没回来啊?他人呢?” 梁彦秋没叫她的名字,楚昳停顿了一下:“他训练。” “训练?”语气略有些质问。 “学校最近篮球赛,他打进决赛了。” 梁彦秋这才给了个眼神,允许她走开。 楚昳没关心后来发生的事,简幸川一回来就发现梁女士坐在客厅等他。 在康复医院熬了两天,梁彦秋的心思全都留在了简幸川身上。 不加掩饰,直接开口:“幸川,上次虽然伊宁没有直接表达,但是你伊叔的意思你也能明白的,人家也是很喜欢你的。” “我没想过。” “我们跟伊家虽然只是在银行这一块有业务关联,但是幸川你现在可能还不太懂,银行要是关系打通了,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会很容易。” 简幸川还没进公司,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妈,公司的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更何况不能因为公司,就卖了我。” 梁彦秋一愣,没想到简幸川会说这样的话。 “妈妈怎么会卖了你呢,我多喜欢宁宁啊,为了你们的未来……” 简幸川站直身体:“以前就听过我们的圈子出入自由很难,那我连选择的资格也没有了是嘛。” 客厅里一片寂静。 代沟的生成已不可逆,梁彦秋非常失落,她的想法没有得到亲儿子的认同。 决赛的时间调整了,安排在大部分人都能参与的空余时间,学校愿意让学生多多参与。 体育馆里挤满了观赛的同学,丁舒怡和莫晴雨一左一右拉着楚昳前去,她还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氛围,人潮拥挤,人声鼎沸,热场音乐震耳欲聋。 好的地理位置已经不多了,她们只占到了一个比较偏的空座。 楚昳坐在那里一声不响,目光跟着一个身影一起移动,很难再被旁人吸引走注意力了,好像篮球赛不只是看个比分了。 “楚昳?” 在她斜前方的位置,伊宁回过头向她招了招手。 “楚昳,你们坐过来,我们这里位置好。” 楚昳不好意思麻烦,刚想拒绝,身边的丁舒怡毫不客气,对伊宁说了声谢谢,拖着另外两个人就过去了。 位置视角很好,前排又中间,看得特别清楚,包括每一个微表情。 楚昳往场上看去,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她微微侧头说:“伊宁,今天是你们班打高三啊?” “是啊,你不知道吗?” 楚昳尴尬地笑笑:“我没太感兴趣,就是听人说过一嘴,没记住。” 伊宁转过头看了眼楚昳,道:“今天是我们班,打简幸川学长的班。” 伊宁在一群人中也很显眼,虽然同样都穿着校服,扎着辫子,但是伊宁长得好看,很容易就凸显而出的长相。 场上高一那群人往看台上一瞥,几个男生凑在一起说话。 “伊宁来了。” 有两个人一起推了推其中一个人说:“你今天总该高兴了,伊宁都来看比赛了。” 被推的那个人掩饰不住自己的笑容,嘴上还要说:“诶诶诶,少说话,多打球。” “你就装你。” 讨论完了伊宁,有人突然说:“伊宁旁边那个是谁啊?是不是隔壁班的啊?” “对啊,我记得是二班新转来的。” “还挺可爱的。” 刚才那个被推的男生挤上来说:“这有什么,跟伊宁站在一起这能比么,顶多是一只小白兔。” 身边一阵嘘声。 简幸川拉伸了双臂后,身体直直向看台望了过去。 伊宁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简幸川的目光,看他正好看过来,立马对着场下招了招手。 那里的简幸川微微点点头。 很快,比赛就正式开始了,随着哨声吹响,两名队员跳起,高一和高三的总决赛吹响。 楚昳很紧张,她作为观众,心率也不停升高。 只有这么直观地亲眼看到,才能打破她对简幸川的刻板印象,他不只是个会读书的优等生,他还很会打球,有序组织进攻,成为得分手。 高一一班的几个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体育生夹着简幸川让他既不能进攻也掌握不到球权。 暂停修整的时候,顾怀珘站在简幸川旁边。 “没想到啊,就几天的时间立马调整回来了?所以上次你到底怎么回事?” 简幸川没理,就着吸管杯喝了几口水,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打。” 两个班级的分数追的很紧,等到第四节的时候,只相差四分了,依旧高三领先。 看台上:“不是,今年的冠军又是他们班?” 旁边有女生开口:“简学长赢了也挺好的,他打得这么好,又不是我们班放水。” “就是就是。”旁边人附和。 伊宁在楚昳身边开口:“你希望谁赢?” 楚昳没有对简幸川的偏袒,比较客观地说:“如果我们高一有机会赢,那也很光荣。” 没想到楚昳会这么说,伊宁倒是很直白:“其实……我希望简学长能赢,他们高三也最后一年了,都是拼尽力气在打的。” 说的也是,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速,比赛节奏太快,她能想象到任何一方的胜出都会让她很激动,但如果是简幸川,她想她会为他高兴,走心的那种。 简幸川站在罚球线前,歘得一声,篮球擦入篮网顺利得分。 这是最后一分钟了,看台上的人都激动到站起身看比赛,楚昳也不例外。 场上一共十个人,她不自觉就会把这个穿着白色队服,高瘦的人影看进眼里,也不自觉地跟着这个身影转动目光。 最后二十秒,比分仍是焦灼,体育专业出身的同学也是发挥了特长,简幸川在这上面丝毫占不到便宜。 楚昳的手心都捏出了汗,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判罚犯规,暂停罚球,短短二十秒内会发生太多的事情。 最后十秒的时候,分差两分,球权在简幸川手里,篮球一下一下砸在地板上,也一下一下砸在楚昳紧张万分的心脏上,她咬住了嘴唇。 简幸川看准了队友的位置,想往左传球,当然对方也看穿了他的想法,向左迈出了一步。 在场的人同时有一个想法,一旦被阻挡成功,球权还被对方获得,在这十秒内也有可能翻盘。 谁知,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球要失误的时候,球路竟然神奇地变了个方向,稳稳地传到了顾怀珘的手里。 对方两个人回过神已为时已晚,顾怀珘跑进三秒区内,一个流畅的上篮。 计时器上只剩六秒,如果他们想要拖延时间也能获胜,只是那样不太漂亮。 篮板下,对面已经做好了准备,顾怀珘攻不进去了,几个人像大山一样挡在他面前,顾怀珘不免尴尬地笑了笑,只瞥了一眼就把手里的球往圈外传。 简幸川踩在三分线上,非常标准的投篮动作在三分线起跳。 手里的篮球划出了一道弧形。 最后一秒…… 篮球当得一下,敲在了篮筐上,向上弹去。 三分只差一点点,楚昳都觉得自己耳边能听到身边人发出令人遗憾的叹息声,她下嘴唇都咬红了。 089秒。 三秒区内,一人奋勇起跳,当弹起的篮球重新回落时,一只手从旁边插了出来,轻推了一把,篮球便听话地重新滚落入了篮筐。 哨声吹响,全场比赛结束,比分98:92,看台上发出掌声和欢呼声。 球场内,简幸川握紧拳头向上挥舞。 “啊——!”篮球馆内充斥着一声怒吼。 这是他赢得比赛后的发泄,也是他作为高三的落幕之战,这场比赛的胜负欲展现的淋漓尽致,没有人比他更想赢得这场胜利。 楚昳松开了自己的唇瓣,这一刻她几乎激动到想哭,可能几年后回想起来,她还能记起当时的感受。 输了的那个班也不难过,本来高三的这个班就是个很强劲的对手,两个队伍在场上握手言和。 “学长,真是受教了。” 简幸川谦虚地说了句:“也感谢你们认真对待。” 他抬头看向观众席,目光所及之处,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跟身边的人一起挥舞着双臂,为他们高兴。 简幸川没有挪开步子,只是望着那头,似是肯定所有人鼓励那般露出了笑容。 楚昳一个愣神,她左手边的伊宁先转身跑下了看台,像一阵风一样。 球场的休息区,简幸川的面前多了个身影,伊宁抓着他的手说着什么,还拿出手机拍了照,身边的人跟着起哄。 球场和看台,相隔不远,也终是两个世界。 第九章 赛后 楚昳挤着人群一起走下看台,中间的过道太过于拥堵,四周的人也抑制不住想上场与获胜方一起庆祝,楚昳被迫挤在中间,走得东倒西歪。 通道昏暗,她看不清台阶,只感觉是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随后她就踩在两级台阶的中间,失去重心站不稳,向下倒去。 丁舒怡是第一个发现的,他没拉住楚昳,眼睁睁看着楚昳摔在了台阶上。 “等一下,有人摔倒了!”丁舒怡大喊。 她的声音都不及身边人的说话声。 丁舒怡和莫晴雨逆着人流往上走,要去把楚昳拉起来。 渐渐的,通道那里的混乱场面终于传到了球场内,不少人向那边看去问:“怎么了?” “楚楚!”丁舒怡拨开人群,“你们让一下!” 看台位置距离场内不远,楚昳的名字直接钻到了简幸川的耳朵里,他扭动了一下手腕,挣脱开伊宁的手,往看台通道里跑。 “阿川,你干嘛!”顾怀珘在他身后喊。 简幸川白色的队服还没有脱下来,在深色的一片校服中特别显眼,楼梯的某级台阶已经散开了人去,他手臂一伸走到前方,看到丁舒怡正在想办法拉楚昳,可楚昳有些站不起来了。 “楚昳。”简幸川叫了她一声。 楚昳转过头其他人一看了过去,没想到跑过来的是简幸川。 “幸川。”伊宁追了上来。 简幸川就像没听见,附身把楚昳直接抱起来就往外走,吓得楚昳惊呼了一声,赶紧勾住了他的脖子。 “简幸川,你干嘛呀。” 太多人看着,她实在不习惯,她还没有什么勇气接受别人如此强烈的注视。 “带你去医务室。” “我觉得我能走,你把我放下来。” 从体育馆走到医务室这一路,不知会有多少人看到,楚昳此刻真后悔刚才自己不当心。 她轻轻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踝,“嘶——”真疼。 “别乱动,我带你过去快一点。” 见楚昳这样,简幸川加快了脚步。 校医见此情形问:“这是怎么了?” 简幸川把楚昳放在凳子上:“我妹妹,刚在球场摔了一下,现在脚不太能动,不知道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校医很负责地把楚昳的腿抬起来,拉起她的裤脚管,在脚踝上方的位置有一大块红色,红色的中间都有些发紫了。 校医在红肿区域的附近轻按了一下,楚昳条件反射缩了下腿,简幸川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没事的,实在疼可以直接说出来。” 楚昳本来想忍,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感觉更疼了,小脸都皱起来了。 经过一番询问喝检查,校医的初步判断是没有伤及骨头,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去医院拍个片子,暂时先用云南白药进行了处理。 “这段时间减少运动,好好养一养,会慢慢好起来的。” 楚昳踮着左脚,一跳一跳从医务室里出来。 简幸川看她走路辛苦,刚要俯身,楚昳一下就跳开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我真的可以的。” “那你怎么上楼梯?” “我……” 走廊里有很多同学在,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楼梯上一级一级往上跳。 嘴上说得轻巧,跳了一路,楚昳已经觉得体力消耗过半,刚才自己说出的话仿佛也站不住脚了。 “楚昳,我背你。” 楚昳拒绝:“不用,你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这样会感冒的,我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了,你可以不用管我,马上就到教室了。” 简幸川不想再多说,直接走到楚昳的面前蹲下身。 楚昳的脚步停在了那里,看这眼前这个挺拔的背脊,口中默默念了一遍“哥哥”。 这是他作为兄长的角色嘛。 简幸川吃吃没感觉到身后人的行动,刚要转头,背上一沉,覆上来一个娇俏的重量,他两只手稳稳托住楚昳的腿,这才起身向上走。 对啊,哥哥。 或许简幸川觉得他们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才做到如此坦荡,反倒是她不够大气了。 两人自下而上,正好碰到下楼的顾怀珘。 “简幸川,诶,学妹这是怎么了?” 楚昳赶紧说了声“没事”。 顾怀珘就跟在两人身边,手里还拿着简幸川没来得及换的衣服。 简幸川把人放到高一二班门口,楚昳落地。 “放学别这么急着走,我来找你。”他说。 楚昳没回这句话,只是说了声:“谢谢哥哥,你快回去。” 安顿好了楚昳,简幸川才走,一只手接过顾怀珘递来的衣服。 然而楚昳不太听话,当简幸川下了课去到高一年级,却听说楚昳已经走了,完全把自己说的话抛之脑后了。 “简幸川,学长?” 听到声音,简幸川回过头,看到伊宁背着包站在那里,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学长来高一是……?” “我来找楚昳。” “楚昳啊,我前面好像看到她跟同学一起走了,她没等你吗?我还以为你跟她说好了呢。” 简幸川皱眉,站在高一二班门口又看了一眼,确定楚昳是真的已经走了,他才转身。 “简学长,楚昳还好吗?我今天看她摔得这一下也不轻。” “还好,还能自己跑。”说得意有所指。 硬要跟来的顾怀珘差点笑出了声。 “她跟我一个年级,我倒是可以多照顾一点。” “没关系,不用麻烦了。” 简幸川想走,刚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去走到伊宁面前。 “还有事吗学长?”脸上挂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笑容。 “明天你们英语角,下课让她别急着走。” “啊……好。”伊宁一口应下。 “谢谢了。” 看着简幸川远去的背影,脸上不能自已的羞涩感,她太喜欢简幸川了。 身边的好朋友凑过来:“宁宁,你和简学长的关系也太好了。” 了解a市这一圈子的就会知道,简家和伊家的关系不一般。 伊宁点点头:“嗯,我们之间……有婚约的。” “什么,婚约?!” 伊宁没有过多解释,顺便问了她们一句要不要一起走。 顾怀珘跟在他身后说:“我可是听说了,上两周你们两家可是好好碰面了,看伊宁那个样子,你不会是有什么小秘密没有告诉我。” “别胡说。” “我这也不算胡说,你看连我都知道这件事了,别人会不知道么,只不过还没开始说罢了。” 简幸川侧头看他:“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还不是听我爸妈说起的,我不是那种喜欢主动打听事的人。” 所以是长辈们在传这些事,自从上次他在梁女士面前拒绝过之后,母亲应该不会这么自讨没趣跑去人前提起,那么最清楚这件事的只有伊家的人了,能和简家这棵大树捆绑在一起不容易,a市多少人都看着。 在这件事上,简幸川知道自己没有完全的话语权,只希望能适可而止。 顾怀珘哪知道简幸川在想什么,还在一旁所:“没想到啊,我们简幸川同学可能会早于我们把人生大事提上日程,我顾某略有些羡慕啊。” “羡慕?这泼天的好运给你,你要不要。” 虽然他们还没到年纪,有些不成文的潜规则总是在世家家族中发生,萎了家族和公司企业的发展,不得不和产生利益最大化的另一个家族联姻。 何为自由,掌握命运就是自由。 楚昳走得还挺快,一路上都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简幸川坐着车,拐进中远两湾城区的时候才在不远处看到慢慢走进去的楚昳,左脚踮着走,姿势越发熟练。 他让孙叔把车开过去,在楚昳身边停下。 简幸川放下右侧车窗:“楚昳,上车。” 楚昳看着身边的黑色轿车:“不用了,没几步路了。” “上车。”说完,他靠过去伸手把右边的车门打开。 从公交车站走到中远两湾城区需要一段时间,从城区再到中远湾18号还有一段距离。 她坐上车,简幸川想好好质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可想到楚昳脚腕的伤,他还是把语气放软:“为什么不等我,没听校医说么,你的伤要好好养才会好得快,在你伤口没好之前都坐车回家。” 听简幸川这么絮絮叨叨,楚昳坐在边上发声:“我就是不想麻烦你嘛。” 麻烦。 简幸川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皱了下眉,楚昳到现在都在觉得自己是麻烦,她为什么不能稍微依赖一下她住的这个家,这一点都不麻烦。 “明天不许跑,你不是麻烦,楚昳。” 梁彦秋坐在客厅,看着儿子回到家,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走路一瘸一拐的。 “哟,这是怎么了?走路跌跌撞撞的。” 楚昳反应了一下才感觉到梁阿姨是在跟自己说话,梁彦秋难得“关心”她一下的。 “不小心摔了一跤。” “成天莽撞,还这么不小心,你爸妈没教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要文静一些么。” 果然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背后又是想说她的不好,还要提起她过世的父母。 楚昳上楼的脚步一顿。 “妈!”简幸川出声喊了她一句。 “怎么了?”梁彦秋慢悠悠地把茶几上的茶杯拿起来吹动浮在上层的茶叶。 “你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怎么了?她不是这里摔就是那里摔,女孩子家家的。” “楚昳受伤了,你这么说是要做什么?”简幸川给楚昳使了个眼神,让她快上楼去。 楚昳踮着脚就上楼了。 关上房门的时候就听见梁彦秋跟简幸川说:“这关你什么事?你也被这小姑娘蒙了双眼啊?” 楚昳赶紧把门关上,靠在房门上慢慢蹲下身。 这和她原本的初心相违背了,决定来a市寄住,她想她一定乖巧听话,却不想简家是a市的名门,一下子就被抬高了好几个台阶,虽然很多规矩都和她无关,但总会有人盯着简家的一举一动,现在包括她在内。 被戳着脊梁骨过日子,实在太不舒服了。 楚昳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身回到桌子边,当作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她想好了,等到自己高考完成年,就能和简叔叔商量离开简家了,算了算自己的成绩,也许能靠一个不错的大学,读个她喜欢的专业,毕业以后找个稳定些的工作,这样就很好了。 脚腕依然酸胀,楚昳按照校医的叮嘱,在睡前照顾好受伤的部位,刚要躺下,就听见门口轻声敲门。 楚昳起身,趿上拖鞋往门口走。 门一拉开,只见简幸川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直接走了进来,楚昳都没反应过来,简幸川就已经这么走进了她的房间。 “诶,你……”楚昳探头看了看他们二楼,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关上了门。 楚昳转过身,看见简幸川站在桌子边把一瓶什么拆出来,放在桌上。 “过来。”他回过头说,声音有些低沉。 楚昳不解,却还是听话地挪着小步子过去。 “坐下。” “你要,干嘛?”她小心翼翼。 简幸川在她面前蹲下,看见她睡裤下裸露出一小截脚踝皮肤,借着光线依稀可见红肿的位置。 简幸川伸手,握住她没有受伤的地方,轻轻把她白嫩的脚丫放在自己膝盖上。 “简幸川,你!”楚昳想把脚收回去,被简幸川直接按住。 “这是运动损伤的药膏,我给你贴一下,我问过医生了,可以用。” “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我可以自己来,你把东西给我,我手又没受伤。”说着就要去抢简幸川手里的药剂。 “别犟。” 楚昳的脚丫就像条鱼一样的难控制。 简幸川在她的脚背上轻拍了一下:“能不能听话一点。” “教训”了一下,楚昳就哑火了。 他手心本就暖,手掌抹了药膏捂在受伤部位,在简幸川眼里看不出玩笑,只有一脸认真。 楚昳低着头,看他这么屈尊降贵地为她上药,她有这么一刻想伸手摸摸他柔软的短发。 “这两天要是有体育课就跟老师请假,多修养,记住没?”他抬头,直直对上了楚昳的眼睛。 楚昳里吗别开眼睛:“哦……” 受伤部位处理完毕后,简幸川收好药膏放在一边。 “你睡。” 楚昳趟进了被窝,把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脚踝处轻轻掩上了被角。 “晚安。” “哥哥晚安。” 随着房门咔得一下关上,房间里还弥漫着药膏的气味,一时间消散不去,久久困在楚昳鼻息和心里。 脚踝处的触感依稀记得,让楚昳闭着眼都能回想起刚才的任何细节。 楚昳抱紧被子,深呼吸了一口。 这份情谊,她要如何好好回报呢。 楚昳这两天还算听话,减少运动,好好养伤,包括自愿乘坐简家安排的车。 英语角。 楚昳发间的亮光一闪而过,伊宁上次就在楚昳的头发上看到了,这次她凑近问:“楚昳,你竟然买到了这个发绳,施家刚出的新款,这次是限量发售,全部都卖断货了,我就迟了一步没买到。” “啊?你说这个发绳?” “嗯,这么近距离看实物还是很好看的呢。” 楚昳伸手摸了摸这个蝴蝶结,上面的水钻一颗颗排列镶嵌,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好看,但是完全没忘那方面想,是简幸川说他不小心弄坏了她原先的那根,赔给她的。 竟然这么来之不易? 下课后,楚昳几乎是被简幸川看着“押送”到校门口的。 “简幸川,你能不能注意些形象,你还在学校呢。” “你会跑掉。”不是疑问,是陈述句。 楚昳悻悻道:“不会了。” 简幸川盯着她的后脑勺,看着那个满是水钻的蝴蝶结发圈,她天天戴着的。 第十章 日 年底,所有人都期盼着的新年和元旦放假,楚昳早早就和同伴定下了出游行程。 这是简幸川前一天才问出来的。 “你说的丁丁,是你同学?”他问。 “嗯,你应该见过,就是个子高高的那个短发女生。” “什么行程?” 楚昳挠挠下巴:“具体的还没确定,我都听她的。” “那天外面人多,注意安全。” 尤其是像楚昳那样容易摔跤,容易撞得东倒西歪的易碎品,好不容易脚踝伤好一点了。 “知道了。” 楚昳见简幸川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误以为他也想出去玩,只是不好开口。 跨年那天,她破天荒地化了妆,把长久扎起来的辫子也放了下来,显得脸蛋更加娇小了,急匆匆穿上雪地靴,跟家里的阿姨说了一声就跑出门去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简幸川少见地睡了个懒觉下楼,连楚昳半个身影都没看见。 “巧姨,刚那是……?” “小楚出门去了,今天和朋友约着出去玩了,小姑娘打扮起来好看着呢。” 简幸川吃着巧姨备着的点心,手机上连续跳出了几条提示,上面是顾怀珘发来的信息和截图。 点开截图,上面是楚昳发给顾怀珘的消息,说简幸川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希望有人能带他出去玩。 简幸川闭了闭眼睛,她大概是误会了。 顾怀珘:学妹还挺关心你的,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简幸川同学。 简幸川:你怎么有她微信? 他抓重点的能力也是越来越奇特了,顾怀珘还细细解释,是在课间碰到的时候加上的。 简幸川:少操心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顾怀珘读出了满腹怨气的味道,坐在家里沙发上笑得直不起腰,眼泪直接往外冒,孙嘉嘉女士看不懂自己儿子到底在笑些什么,一副吃错药的样子。 顾怀珘让他别逞强,要是一个人在家过于寂寞可以直说,收信方已经把手机丢在了一边,不理他了。 梁彦秋被阿姨从房间里推出来,坐在简幸川对面,脸色还不错。 简幸川吃着奶黄包,左手边的桌面上还有一份报纸,是简自容早上吃饭的时候放在那里的。 金融日刊,是父亲每天必看的。 报纸被翻阅过,放在那里的第一页是新能源开发之类的,而后就是同类基金的发布。 简幸川放下喝粥的勺子问了句:“妈,爸最近还在忙公司研发芯片的事么?” 一听这事,梁彦秋的脸就拉下来了,没好气地说:“可不就是嘛,公司里现在每天都在吵架,你爸也是一根筋,完全不听劝,硬要一条路走到黑。” 简幸川表示理解:“爸是有自己想法的,如果事情没想清楚,他也不会着手去做。” “我看他现在就是不清不楚的,他的脾气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么,在公司又吵不过别人,只好自己想办法去做,公司现在是股东制的,万一呢。” 母亲的顾虑不无道理,在一些老股东的面前,“吃老本”未尝不是一个平稳的选择,可简自容要重新开发一项东西,这是拿公司的钱去冒险。 “行了,公司的事你也别问了,你还不懂。”梁彦秋剥了个茶叶蛋给简幸川,又想起了些什么,“你趁这个时间,早点把出国的材料给提交了,没剩下多少时间了,能选的学校你都了解清楚了么。” “差不多。” 就按照简幸川的成绩来说能选的学校还是很多的,去年已经把语言考通过了,如果决定出国读书不用多读语言。 简幸川看了眼窗外,矮矮的树丛上还有一些积雪,印证昨晚的大雪背着人们在夜里偷偷下尽兴了。 街上都充满了要过年的气氛,张灯结彩毫不为过。 这次不只是她们三个人,而是一行八个人,用完午餐接下来准备去打电玩。 莫晴雨勾着楚昳走在后面。 “你看看,咱们丁丁真是社牛,能把高二的学长学姐一起叫来。” 莫晴雨不参加社团不知道,楚昳回答:“这都是丁丁模特社的学长学姐,他们人都超好的。” 一众人走到游乐城,兑换了游戏币就成结伴散开找自己爱玩的东西去了。 丁丁正在跟莫晴雨介绍同一个社团的学长学姐,排着队换了游戏币,一转身就没见到楚昳了,丁舒怡环顾四周都没看到楚昳的身影。 “小雨,你看见楚昳没?” 莫晴雨指了指一个方位:“我刚看她好像往那里走了,不用担心,不会走丢的。” 丁舒怡和另一个女生站在跳舞机上,她身材比例好,手脚协调,跳舞特别好看,身边围观的人不少。 丁舒怡连跳三个舞曲,从跳舞机上下来的时候直喘气。 “不行了,我要歇会儿。” 丁舒怡靠在那里喝水的时候听到一处笑声,她转头看过去。 在里面竞速区,楚昳和另一个男生在pk摩托车。 这么一个看上去话不多的小姑娘竟然在骑摩托?也太有反差感了。 丁舒怡把饮料杯提在手里,慢慢走过去,看着楚昳熟练地投了三个游戏币进机器,跟身边的人挑了张地图,随后就开始了极限竞速。 看这个身姿,不像是第一次玩。 一轮下来,竟还比身边的男生快了几秒。 “是我小瞧你了,你玩得真好。”他转头跟另一个人说,“许晟宜,你要不要跟她玩一次?” 楚昳笑了笑,对着许晟宜颠了把手里的游戏币问:“要不要来一局?” 张焕退下换了许晟宜上,楚昳主动选了个相对比较难的地图,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提示,两个人飞快坐在摩托上左右变道。 许晟宜没想到打一开始楚昳就没准备手下留情。 他扭头看着楚昳,丝毫看不出当初直挺挺撞在他身上撞出鼻血,那副天然呆的样子。 许晟宜直起身:“你是不是经常玩啊?” “没有,我这算是第一次玩这个,就是觉得太有意思了。” 丁舒怡拿了饮料过去:“休息一会儿,我的楚小姐,你看把他们都玩成什么样了。” 楚昳不好意思地从摩托车机上下来,喝着丁舒怡给的橙汁。 后面几个男孩子还想跟楚昳玩,丁舒怡啧了两声:“不好意思,我要跟我的好姐妹一起去玩了,借你们的时间也够久了,我要把人收回了。” 丁舒怡个子高,正好搂着楚昳的肩膀,往别处走去,跟莫雨晴汇合。 他们得了好多奖券,去柜台换了两个小挂件。 张焕拿在手里转了一圈:“送给我们的小学妹,没意见各位。” 就是两个挂件小玩意儿,被塞到了楚昳手里。 他们从商场出来的时候临近下午三四点,丁舒怡预定了ktv。 楚昳跟着走,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 看了看车来车往,她突然想起上午跟顾怀珘学长说的事,想掏出手机关心一下的,身边的莫晴雨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 “楚楚你看,这是不是简幸川学长啊?” 楚昳顺着莫晴雨眼神的方向看去,就在路口的斜前方,有些距离,但这个身影楚昳可以百分百确定是简幸川。 简幸川站在那里把手里整理好的材料都放进包里,背在了肩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按着手机。 楚昳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打招呼,就看到简幸川身后那栋楼里又走出来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边,笑着说了些什么,两个人才一起渐渐走远。 “那不是隔壁班的伊宁吗?” “嗯。”楚昳也认出来了。 “他们俩的关系好像真的很不一般诶,楚楚,你在简家听说过些什么吗?我听隔壁班的人说伊宁家跟简家好像很不一样。” 楚昳大概是知道的,虽然具体的不够了解,但是大致总能在梁阿姨的嘴里听到,如果伊家很普通又怎么会入她的眼呢。 “他们生意上有交集,或许是世交,关系是挺好的。” “你别说,他们两个要是在一起的话,还挺配的。” 楚昳收回了眼眸,手机捏在手里半天,又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亏她还担忧简幸川一个人是不是会太无聊,现在看来……他不会无聊的,有人陪着呢。 楚昳抬头看了眼刚才伊宁走出来的那栋楼,楼上有一张广告牌,是一家有名的留学中介。 难道说……简幸川和伊宁是准备要出国了? 她也该猜到了,简幸川成绩这么好,有钱人家的孩子不都是会送出国读书的么,他就跟大部分人走了一样的路罢了,她有什么好多想的。 伊宁走在简幸川身边:“简学长,刚才中介问你选学校的事你怎么没说话啊?是还没考虑好吗?” “嗯,还在考虑。” “我查了很多资料。”接下来伊宁就在简幸川身边一直说,最后问了句,“学长,你喜欢的是什么专业。” 简幸川放慢了脚步:“电子技术……” “哦……”以为简幸川会对贸易类感兴趣,准备好的话被这一个“电子技术”噎在了喉咙里。 楚昳跟着他们到了ktv包间,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她不太擅长唱歌,就不去当麦霸了,闲着就喝放在面前的饮料,没有去点歌。 “楚楚来唱歌啊。” 楚昳摆了摆手:“不行,我不太会。” 楚昳的情绪看上去跟之前不太一样,静坐着也没有什么表情,跟身边人的欢乐比起来相差甚远。 她到这个家里也不过两个多月,与人的交往还不至于这么深,每天不过是吃饭的时候会坐在一个桌子边。 他们的生活根本就不在一个圈子。 天差地别。 可简幸川这个人总是愿意从高台走下与她并肩,解她的人间疾苦。 楚昳突然有些想笑,人家不过就是多走了半步,她就自以为人家是特殊对待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简幸川应该也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多给她半分关心而已。 想到这里,节日氛围已经乏乏了。 楚昳站起身,跟身边人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 洗手间的灯光不太亮,楚昳靠在隔间的门上低着头,今天应该是开心的,别总是被这样的事纠缠到无法自拔。 楚昳抬头喘了口气,手机响了一下提示音。 顾怀珘跟邀功一样给楚昳发了消息。 顾怀珘:学妹放心,简幸川这家伙嘴里说着没意思,其实兴致勃勃。 还有一张照片,他们去看金鱼展,楚昳看着简幸川一个背包单肩背在身上,他身前有个很大的柱形鱼缸,底座的灯光照在那里,红色的金鱼在水缸里游着。 是一个很迷人的背影,就在这个背影的身侧,楚昳看到了伊宁,她微侧脑袋似乎在跟简幸川说着什么,两个人靠得很近。 楚昳把手机暗灭,她不想看。 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这些反应这么强烈,她不该是这样的。 沉默了很久,作为礼貌,楚昳还是回了一条:玩得开心。 等楚昳回到包间的时候,丁舒怡正站着说些什么。 “楚楚,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我出去透了透气。” “哦,正好,我们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要不要一起?” 根本没等到楚昳答应,直接把人拉来了。 桌上是一副扑克牌,抽到k的人可以随机抽取一个数字,指定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可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是k本人。 楚昳躲过了好几次,可风水轮流转,终于还是让丁舒怡带到了机会。 “来,我们的3号楚楚同学。” 楚昳把手里的扑克牌放到了桌上:“我选真心话。” “真心话太简单了点。”丁舒怡想了想问,“楚楚,你在我们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楚楚,你前面那段沉默真的太可疑了喂,要诚实一点。”丁舒怡差点跳起来。 “真没有,我才刚到学校两个月,很多人都不熟呢,不许给我瞎安罪名。” “那总有人会多看两眼的,你对谁有好感吗?” 楚昳晃了晃手指:“这是第二个问题咯。” 丁舒怡失败。 而后却很少会抽到楚昳,难得一次的时候楚昳还选了大冒险,喝了一杯深水炸弹。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外面跨年,一直等到倒计时,楚昳早已渐渐忘却了今天不开心的事,全身心加入了身边的朋友。 从ktv出来,转身就走进了隔壁的酒,听着台上方的电视机开始进入新的一年倒计时,每个人都开心地跟着一起倒数,伴随着酒精的作用,楚昳笑着举手融入气氛。 酒桌上摆放着一盏盏黄色的小灯,楚昳撑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清亮的鸡尾酒,酒液晃荡看不出映射出来的画面,但是她脑海里慢慢想出了一副景象,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灯光下,楚昳的脸只看得清一半,还有一半被头发遮住掩藏在暗处,躁动的心思也被藏在了最深处,没有冒头之日。 第11章 犯错 几个人分别回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想到元旦放假,就更加想在外面放纵一下。 楚昳背着包在家门口打了个哈欠,知道时间很晚了,所以很小声地开了门,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的。 喝了酒,脑袋还有些晕晕的,站在那里扯了两次才把雪地靴脱下来。 “为什么这么晚回家?” 身边突然冒出个声音,着实是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知道猜到了什么没站稳。 简幸川往前跨了一步,稳稳地把人扶住了,有力手臂撑在楚昳后背。 黑暗的环境更加让她难以平复。 “小心些,脚腕才刚好。”简幸川提醒道。 楚昳让自己站直了身体,脚上挂了一只拖鞋,没开灯她只好晕头转向地在地上摸索另一只。 简幸川凑近她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喝酒了?” “嗯。” “喝酒了还这么晚回,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都跟谁在一起了?” 楚昳不爽地往简幸川的位置看了一眼,借着酒劲说了句:“关你什么事。” 简幸川的手顿了一下,他是没想到楚昳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楚昳终于把鞋换好了,提着自己的小包往里走,勉强走出了一条直线。 慢悠悠往楼上走,身后能听到简幸川跟着她的脚步声。 楚昳最后一级台阶一个踉跄,简幸川眼疾手快,楚昳一手扶住了楼梯围栏,一手被简幸川紧紧握在手里。 用力把自己的手从简幸川这里抽了回来,嘴里还说:“你干嘛呀你。” 简幸川看了她现在的状态,觉得她多半是喝多了。 “小声点,爸妈都睡了。” 楚昳忽得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点了点头超级轻声地说:“好,小声点。” 样子十分可爱,简幸川看着她自顾自保持安静的样子慢慢向房间走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这么晚了,你要洗澡么,还是想直接休息?” 楚昳突然两步冲到了他面前,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爸妈都睡了。”又重新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他伸手摘下了楚昳的手掌,也刻意再次放低声音:“是我爸妈,都睡着了。” 楚昳学着他说:“我爸妈,都睡着了。” “你得叫叔叔阿姨。”非要和她辩个是非。 楚昳这时候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就好像懒得跟他争辩一样。 她小步地沿着走廊走走停停,一共没几米的路,被她走出了一种长途跋涉的感觉,简幸川不放心,一直跟在后面。 楚昳猛回头:“跟着我干嘛?” “……我怕你摔。” “我不会,你别跟着我。” 简幸川脚步停在那里没走,但视线也没离开她。 楚昳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伸手指了指简幸川。 “哦,我知道了,你是太无聊了,但是我现在没空跟你玩。”说着边从包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扒拉了半天,分出一个塞在简幸川的手里,“行了,拿去,别跟着我了。” 没开灯,简幸川手里被塞了个什么,总之是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 简幸川无奈摇了摇头,看着楚昳摸到门把,进了房间。 他真是操了份不该操的心。 简幸川回到房间,开了一盏小灯,看到楚昳塞给他的是一个挂件,上面是个黄色的懒蛋蛋,略萌。 隔了十几分钟,走廊里又传来了一些声音,想必也是楚昳走来走去。 简幸川坐回床上,看了眼手机,都快要凌晨两点钟了。 他却一点都睡不着,今天出门去完全是因为梁彦秋催着他去办出国的事,到了那里才发现伊宁也在,回想起梁女士赶他出门时的神情也该是猜到了。 而后顾怀珘打又来了电话,说他安排了一些活动,问他到底要不要去。 想到一回家要跟梁彦秋面对面,还不如出去在外面消磨时间。 顾怀珘看他身边是伊宁,八卦地把人留下了,一心想从他们两个人嘴里挖出些料来。 虽说是跨年,但是简幸川要比楚昳早到家很多。 回到家发现楚昳还是不在,所以一直等到了现在。 听着外面突然哗啦一声,隔了门和墙,听的不是很真切。 简幸川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往另一边看去,洗手间里的灯开着,通过洗手间的玻璃门透了出来。 声音显然是从洗手间发出的。 简幸川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楚昳?你在里面吗?” 洗手间里发出弱弱的声音,简幸川想也没想就推开门进去。 里面水气缭绕,镜子上薄薄得一层雾气,洗手台边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楚昳直接坐在地上正可怜兮兮地看向门口。 楚昳可能是刚洗完,只穿了睡衣,还没来得及把睡裤套上。 简幸川急忙转过头去。 楚昳本来就晕,不小心滑了一下,现在更晕了。 简幸川伸手拿过一边的浴巾直接盖在了楚昳身上,用力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楚昳光脚踩在瓷砖上,头发上的水还不停地往下滴。 简幸川就像个保姆一样,先是帮她把拖鞋穿上,再是把地上的瓶瓶罐罐都捡起来,又把地上的水弄干净。 楚昳是被简幸川抬回房间去的,安坐在床上,头发正被简幸川捏在手里用电吹风吹着,床头柜上有一杯蜂蜜水,也是简幸川拿来的。 大晚上,楼下的长辈已经睡了,楼上两个人事情不断。 楚昳已经缓了过来,半夜,两个人共处一室还是会让她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被梁阿姨知道了。 简幸川什么话都没说,就慢慢等着她头发变干。 房间里有空调吹着,暖暖的风吹得楚昳脸蛋有些发烫,她伸手在脸侧扇了扇风。 “马上就好了。”简幸川在她身后说。 楚昳低着头,一只手抓在衣服下摆,想起自己刚回家时说的话还有做的事,希望地上有个洞能给自己钻。 发丝吹散,看得到她修长的脖子, 吹风机咔的一下关上了,房间里非常安静,只有简幸川在收吹风机线的声音。 吹风机放回原位,照看楚昳躺下,简幸川走到床头把那个空玻璃杯拿上,又关上了灯。 楚昳已经躺下了,看着简幸川的身影走动。 黑暗中,她问:“你是要出国了么?” 楚昳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整天的问题。 简幸川的手放在了门把上,好几秒都没说出话来。 楚昳拉了拉被子,说:“我就随便问问,太晚了,你快回去,晚安。” “明天放假,多睡会儿,晚安楚昳。” 问出了口,却没有得到答案,这是种什么感受,就是一件心事永远悬在那里的感受。 简幸川回到房间也没能立马睡着,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刚才那个懒蛋蛋。 楚昳问的问题,为什么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回答,出国的事他自己也没想好,给不出确定的答案。 楚昳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之后才坐起身,脑袋已经不晕了,就是有些恍惚,没有喝到断片,所以还能依稀记得半夜里自己干的蠢事。 至今无法接受自己说出的那些话,做出的那些行为。 懊恼无比,心里骂了好几句酒精害人。 从房间出来,没听见简幸川的声音,这才走进了洗手间。 楚昳挤上牙膏塞进嘴里,手机上就显示了丁舒怡的电话。 “喂,丁丁?”嘴里有泡沫,发音不清。 “楚楚,我昨天喝多了,跟你分开之后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窒息。” 想到昨天丁舒怡高兴得喝了这么多,楚昳都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想不起来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他们及时散伙也是因为丁舒怡喝上头了,甚至喝醉之后开始难以控制。 “所以你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头发出万分后悔的声音:“呜呜呜……我感觉我好像是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总之语气崩溃是真的。 “别哭,快说,到底怎么了?” “我记得我好像是被谁送回家了,就在家门口的时候,我抱着人家亲了一下,而且还是嘴巴。” 楚昳差点被嘴里的泡沫呛到。 “你还记得是谁吗?” “问题就在这里!我不记得是谁了,但是只知道当时我身边只有一个人在,你们昨天是让谁送我的?张焕还是许晟宜啊?” 楚昳半天憋出几个字:“他们俩一起,因为你那时候确实有点按不住。” “你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喝了,现在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了。”楚昳有些担心,“叫这次是我们都认识的人,以后如果遇上陌生人怎么办。” “是我的错,以前都没这么放肆过。”丁舒怡小声说着:“但是身边明明就一个人啊,我怎么会没看清。” 楚昳安慰:“现在知情人就这么几个,只要他们人品过关,应该不会到处乱说,你自己别到处乱问。” “我还哪敢提啊……” 楚昳漱了口,接着说:“大家知道你喝醉了,现在找不到道歉的对象,希望人家能够原谅你这样的行为,不过,你没太狠。” “什么太狠?” “就是,你没把人亲太狠。”难以启齿。 电话那头惨兮兮地呜咽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啊。” 丁舒怡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结束了电话,她还没从丁舒怡干的这件大事中回神,坐在桌边,看也没看就端起面前的杯子准备喝。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杯子按住、 “看清楚再喝。” 杯子里晃荡着洁白的液体,差点楚昳就要把牛奶喝下去了。 “好好吃饭,别看手机。”简幸川提醒。 “哦好。”还好有人制止,不然她的肠胃可经不住这一杯牛奶 桌上有鸡蛋饼,楚昳伸手拿,盘子稍微放得有些远了,她要稍微站起些身,越过简幸川。 简幸川默默把盘子直接拿了过来。 “谢谢。” 楚昳看了眼他,道了谢,却因为这一瞥,让她想起了昨天夜里更多的细节。 比如吹头发、比如在浴室。 以后再也不能让自己喝多了,要是犯了跟丁舒怡一样的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跨年夜的疯玩和第二天在家奋笔疾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快乐是短暂的,楚昳叹了口气。 三个人视频通话,期末考试被气氛烘托后显得来势汹汹,然后莫晴雨又告诉她一个噩耗,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家长会,虽然家长会在莫晴雨说来就是个形式,但是楚昳莫名紧张。 刚想到这里,房门被敲响了,简幸川拎着一本本子站在门口。 见楚昳一脸疑惑,他说:“我有高一时候的笔记,你要看吗?” “哦好,谢谢。”伸手接过了简幸川的好意。 楚昳重新回到桌子前,丁舒怡在镜头前瞪大了眼睛:“楚楚,你跟简幸川学长说话这么冷漠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的相处模式?” 楚昳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回答:“你不懂,他妈妈……不太喜欢我。” 这是令其他两个人比较吃惊的。 “所以我在家里尽量减少跟简幸川的来往,希望梁阿姨能少为难我。” 楚昳的表情不像是小题大做,像她这么乖巧的人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她是往轻了说,没有道出之前的细节,比如一些不太中听的话。 到底她们与世家之间有多大的隔阂,那些人情世故或是错综复杂的关系是普通人所无法理解的。 两个人不禁心疼起了楚昳,楚昳的家事她们略知一些,却不知道其中还会有这样的纠葛,话语间轻描淡写,不知她平时会受什么样的委屈。 “那你有想过以后吗?” “等我高考完就会赶紧搬出去的,简叔叔是个很好的人,可他真的很忙,我不想麻烦他。” 丁舒怡替楚昳叹气:“你这样一点也不快乐。” “言重了,我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快乐,放心。” 楚昳翻开简幸川给她的笔记本,看了两页不得不说,好学生成绩优秀是有道理的,他的笔记内容非常清晰,容易理解。 然后楚昳毫不吝啬地指了指笔记本,愿意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分享。 面对这样的楚昳,丁舒怡默默想着,内心中二地怒吼:我一定要尽全力守护这么好的楚昳! 第12章 生日 晚餐时,梁彦秋提起了一件事:“小川,你下周过生日,把你的同学或者朋友都请到家里来玩。” 简幸川淡淡回了句:“太麻烦了,不想和这么多人庆祝。” “那可不行,这是你毕业之前,可能是最后一个在国内的生日了,而且你要十八岁了,这是成人礼,不得好好庆祝一下么。”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梁彦秋不满:“你啊,这冷淡的性子到底随了谁,把朋友请到家里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再让巧姨做些好吃的,挺好的啊。” 简幸川显然对生日这件事没这么高的兴致,怎么安排都无所谓。 楚昳就坐在边上安静地听着,没想到下周就是简幸川的生日了,从来没听过他提起,她也从来没问题过这件事。 那她需要做些什么吗?这么重要的十八岁生日,还是要送个礼物,即使在简家,梁彦秋对他比较苛刻,但是简幸川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亲自颁发一张好人卡。 可楚昳从来没想过给男生买生日礼物是件这么费劲的事,除却班级里的其他男同学,甚至还问了丁舒怡模特社里的几个学长。 答案五花八门,让她更加无从下手。 见她焦头烂额的样子,起初丁舒怡以为楚昳在担心考试,没想到是在担心简幸川生日送不出礼物这件事。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太过较真。” 简幸川在生日前并没有什么动静,让梁彦秋误以为他是不愿庆祝,所以她又想方设法让简自容去请一些商圈里的朋友。 简自容在思考怎么让银行批贷的事,被梁彦秋说得头疼。 “彦秋,行了,这只是儿子的生日,不是你做这些事的好时机。” “做这些事?”被点破的梁彦秋多少有些生气,“我跟别人拉近关系有什么错,倒是你现在为了些银行的贷款还要费尽心思,多多通融又何苦为了这事发愁。” 简自容的桌上放着许多材料,他说:“公司还有长远的路要走,事情做得明明白白才是杜绝后患,这不是简单靠个关系就能办成的。” “那你是在怪我靠关系办事咯?”梁彦秋两只手放在轮椅上,厉声反驳,“现在哪个人办事不靠关系啊,就你傻乎乎的只知道自己做,所以才会被公司里那些老头指手画脚。” “他们指手画脚是他们不懂,儿子才高中,我不想拿他的生活来满足我们的事,这没有必要,你明白么彦秋。” 梁彦秋发现自己吵不过简自容就更生气了,她拿起简自容桌上的笔筒就往地上扔。 “说到底你就是在怨我,怨我是个废人,什么都帮不了你,可我嫁给你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们梁家虽说现在是不行了,可以前……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着说着,梁彦秋就开始流泪。 简自容一看她这样就受不了,赶紧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 “我没有怨你,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不管你是不是生病都一样,你想帮我的心我知道,但是我可以的,你要相信我好么,彦秋。” 简自容眉眼间都是温柔,不会埋怨梁彦秋一点,只希望她不要擅作主张。 书房门口,简幸川才迈开脚步。 母亲自从被确诊了很难再走路之后脾气就变了,小的时候他还记得梁彦秋很温柔,是顾怀珘嘴里一直叫的那个漂亮阿姨。 母亲变得偏执,古怪,可没办法埋怨,因为腰椎肿瘤使得她几乎不能再行走,有的时候还会在半夜被痛醒,这让人怎么怪罪。 作为家里最亲的人,他和父亲都不希望母亲变成这样,能够顺从心意的一定尽量满足。 就好比之前带着他去各种饭局认识人,可简幸川压根就没想参与公司的事,不过就是应付一下母亲的意愿罢了。 简幸川起初想着要出国就是想避免母亲过于想要安排他的生活。 第二天放学,简幸川走到二楼半,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正好看到楚昳已经走出了校门,身边没有之前一起回家的同学,并且出了校门后向车站反方向走着。 简幸川加快了脚步。 身后顾怀珘喊道:“干嘛突然走这么快,我今天又没让你捎带我回家。” 这次他是自作多情了。 简幸川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见楚昳的身影了,她很少在放学之后还有其他活动,按照楚昳离开校门的方向,简幸川走了过去。 校外附近的商铺不少,简幸川几乎每一家都看过去,没有看到楚昳。 他走过一个路口,有个胆大的女生趁简幸川四处张望的时候走到他身边问:“同学,我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简幸川低眸看了一眼,是别的学校的校服,他说了声抱歉,从对方身边直接走了过去。 简幸川这样的人扔在人群里都会被人一眼看见的长相,用顾怀珘的话来说,就是他不适合一个人外出,容易被人拐跑了。 饶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人,简幸川只好让孙叔来接他了。 他一转身,楚昳坐在另一辆公交车上,驶向她的目的地。 简幸川回到家左右看了眼,又问:“巧姨,楚昳呢?” “小楚?小楚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 半小时后,楚昳才到家,她单间把书包背在身前,正摸着一旁的拉梁往楼上走。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头顶是简幸川的声音,他撑在楼梯的扶手处,向下看着。 楚昳手忙脚乱,本想把买来送简幸川的东西放在包里的,可现在还没来得及放,她一下子把两只手背在身后,不让简幸川看到。 “我……我就出去逛逛,怎么了?” 面对楚昳的反问,简幸川倒是说不出什么话了,他只是想问问而已。 “现在天黑得早,在外面别待太久,你一个女孩子,会有危险。”简幸川支支吾吾说了这个理由,倒是也没注意楚昳手里动作和姿势。 “哦,那我就先回房间了。”说完,楚昳又遮遮掩掩着手里的东西。 这个礼物被楚昳藏在了书柜的最下面。 当天晚上,梁彦秋又提起了让同学来家里的事,这次简幸川没有再拒绝,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 梁彦秋对于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嘴里呢喃着:“这才乖,我又能见到宁宁这孩子了。” 这个名字在简家已经不太偶然出现了,楚昳也渐渐懂了他们世家之间那些不成文的条条框框。 最近英语角在看原版书,楚昳桌上放着一本原版的《羊脂球》,一张薄薄的书签插在了里面的某一页,她每天睡前都会读一些。 这本书读得她有些心堵,明明是个这么好的人,这么心善,却受到这么多达官贵族语言上的羞辱,她有些后悔选了这本短篇小说。 原来不同阶层的人,会受到这么大的区别对待。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简幸川的生日撞上了工作日,所以他把日期提前了,楚昳并不知道,她只顾着周末睡个好觉,一觉醒来都快到中午了。 她坐在床上揉眼睛,看了眼手机,丁舒怡问她要不要下午去图书馆复习功课。 披上了睡衣,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她推开房门往外走,睡到中午醒来实在是有些口渴,楚昳想先喝口水。 她还没发现家里多出了一些人,有些吵闹。 走楼梯的时候没注意,脚上的小白兔拖鞋从脚丫上划走了,翻滚了好几级楼梯,终于斜着停在了楼梯中间。 楚昳只好光着一只脚慢慢往下走,走到掉落的那只拖鞋前,准备用脚丫去够,小心地动着脚趾,想把拖鞋调转个方向。 眼前伸出了一只手,替她把拖鞋摆正。 楚昳往前看了一眼,是简幸川半蹲着身体在给她拿拖鞋。 她的视线再一抬,看到客厅里多出了很多人,而且不少都是熟面孔,尤其是有一个人直接朝她挥了挥手。 “小楚学妹,你好啊。” 顾怀珘一脸笑意地挥手,以至于他身边人都往楚昳这里看过来,包括伊宁。 楚昳简直是倒吸一口气,愣了三秒之后飞快地趿上拖鞋,把睡衣上毛茸茸的帽子一戴,飞快地往楼上跑去。 这是什么社死场面! 楚昳回到房间砰得一下把门关上,整个人在房间不知所措,她还没有刷牙洗脸,她不过就是想先喝杯水而已。 简幸川这个人过生日,请人来家里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看着她飞快跑走的背影,简幸川忍不住想笑。 起先也是顾怀珘先看见楚昳的,他的位置正对着楼梯,顾怀珘用手肘碰了碰他,说:“诶,你家妹子。” 他扭过头看到楚昳的拖鞋滚了下来,这才有刚才简幸川蹲下身给楚昳拿拖鞋的那一幕。 顾怀珘看着简幸川重新走回来坐下,把茶几上的游戏手柄握在手里,继续刚才的最终幻想。 “你没跟她说你今天过生日?”顾怀珘看到楚昳身上的睡衣毛茸茸的,连脚上的拖鞋也是小白兔的,果然是女孩子风格,很可爱。 “没,我想她看到你们总能知道。” “你这人连招呼都不打,她作为女孩子肯定不好意思,我们这么多人她也不认识,你这个当哥哥的太不细心了。” 简幸川又偷瞥了一眼楼梯口,刚才楚昳这么跑走肯定是觉得丢人,这其中的责任,他确实推脱不掉。 伊宁坐在离简幸川不远的地方,几个男生围着ps5,还有其他人就直接席地而坐开始纸牌游戏,她手里捏着好几张牌,时不时看一眼简幸川。 身边的还有一个女孩子看见了,小声在她耳边说:“行了别看了,都看多少眼了,简幸川总会是你的,你急什么,他跑不掉的。” 伊宁垂眸笑着,像是不好意思,也像是就此承认。 他们身边一圈人大概都知道了简家和伊家的事,这就是梁彦秋想要达到的目的。 楚昳重新从楼上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有些磨磨蹭蹭,心里想着刚才那一幕最好没人看到,但是自己也知道,就顾怀珘那一句话,必然大家都看见她了。 她偷偷下楼,溜进厨房喝了一大杯水,终于舒服了。 看了眼客厅里的人,有跟她同一年级的,有跟简幸川同一个年级的,还有同班的,也有其他学校的朋友。 虽然看上去关系不如他和顾怀珘这么亲近,但是他们互相认识。 楚昳挑了下眉,这就是世家的圈子,他们因为父母在商业上的来往而互相认识,年纪相仿就会有共同语言。 楚昳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圈,而自己站在圈边缘却又独立在圈以外。 巧姨已经快把午饭准备好了,一旁的蒸锅正冒着白气。 “小楚,你尝尝,这个桂花糕甜味是不是正好。”巧姨用了个小碟装了一小块桂花糕递给了楚昳。 桂花糕是半透明的,看上去晶莹剔透,菱形得摆放在小碟里,上面一朵朵黄色的桂花完整地绽放。 楚昳直接用手拿,桂花糕有些粘,但是她一口放在嘴里之后发现一点都不粘牙。 她刚吃进嘴里就想说好好吃,只不过吃得太满,不好发音。 “唔……巧姨,特别好吃,咳,甜度正好,好好吃啊。” “那就好。” 巧姨揉了揉楚昳的头,看小姑娘吃得这么开心,她也开心。 “过会儿小楚也要多吃点。” 巧姨曾经也有个像楚昳这么可爱的女儿,只不过在好几年前的事故中遇难了,过了伤心期之后去a市找份工作,在简家也已经很多年了。 第一次在家里看到楚昳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女孩,相识几个月倒也是有些偏爱。 楚昳弯弯的眼睛,笑着说:“巧姨的手艺最好了。” “那正好,小楚你去跟小川和他的朋友们说一声,要开饭了。” “哦好。” 走到客厅,她才发现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前,她不好意思开口。 “吃,吃饭了。” 结果就是基本没人听见。 她又走过去了一点,用正常的声音故意朝着简幸川的方向说:“可以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这下是听到了,简幸川摇晃了一下手柄,把游戏暂停下来了,第一个站起身。 楚昳缩在后面,让他们先入座,简幸川左手边是顾怀珘,而右手边就是伊宁,剩下的位置,中间那个是给梁彦秋的,旁边还剩下一个空位。 巧姨带着棉手套把烤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股烤肉味就已经飘出来了。 “小楚,怎么还不去坐?” “我帮巧姨端菜。” “这怎么行,你快进去坐,这些事我们来做就行了。” 小姑娘倔强,直接上手,在座位的夹缝中上了道凉菜。 简幸川看到,也想起身去帮,但是被梁彦秋叫住:“幸川,坐下。” 梁彦秋显然态度强硬,简幸川看了眼又重新走进厨房区的楚昳,问了身边人一句:“你们要喝些什么。” 叽叽喳喳说了一片,简幸川亲自去拿。 梁彦秋皱了皱眉,只好对再次端菜而来的楚昳也说了句:“小楚,坐下。” 楚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么多人面前梁阿姨竟然也没有为难自己,只好擦了擦手之后落座于最后一个空座。 离简幸川很远。 第13章 生日(2) 梁彦秋虽然是坐在桌子另一头的,但是她身边有人布菜,其他人倒是也不拘束,可能也认识很久了,能放开手脚,只有楚昳一个人缩在角落。 伊宁用刀叉给简幸川夹了一块牛排肉,放在了白色的骨瓷盘里。 “我怕你夹不到。” “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 顾怀珘坐在旁边瞥了一眼,简幸川这人嘴上说着只是同学关系,现在还让人给他夹菜,这个行为也过分亲密了。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跟他坐对角的楚昳,嘴里嚼着金枪鱼沙拉里的菜叶子。 顾怀珘用手戳了戳简幸川,轻声道:“你看小学妹,怎么跟只小白兔一样。” 简幸川刚才就看见了,但是自己的位置离她实在是太远了点,照顾不到这个和他们不太熟的妹妹,而她身边坐着的人更加不会照顾她了。 小白兔…… 她的性格真的就跟小白兔一样,不声也不响,看上去也是嫩得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样子。 梁彦秋胃口不大,少许吃了点就开始说话了,简自容不在家,她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她不知道简幸川在学校里的事,所以就多问了两句,大家边吃边说,有些咋咋呼呼。 包括他的一些琐事,什么体育课打羽毛球被身后的队友爆锤后脑勺,在课堂上指出老师的解题错误,还有强行用穷举法求和。 “行了,简幸川这个成绩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像你们,英语考试不如全选c的正确率高。”不知谁说了句。 “少瞧不起人,我要是有他这脑子肯定比他还高调。” 简幸川往右看了一眼,看到楚昳捂着嘴笑,眼睛都笑弯了。 梁彦秋笑着问:“小顾,我们家幸川也多亏你在身边了,不然他性子太冷淡了,一点都不好。” “阿姨,夸张了,我觉得幸川这样就不错,长得帅就少说两句话,少招女孩子欢喜,给我们这种人留条路呗。” 简幸川一拳打在顾怀珘的肩膀上,顾怀珘在一边吱哇乱叫。 梁彦秋又调转矛头。 “宁宁,在学校还习惯吗?” 伊宁转头,笑着回答:“很习惯的。” “你们也快期末考试了,要是有什么不懂得直接来问幸川,或者……或者直接到我们家来写作业也行啊,这样有什么问题也方便解决啊。” 伊宁笑得可太开心了,梁彦秋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她说这些事,这不就是认定了她的身份么。 她羞涩地瞥了简幸川一眼,他倒是没什么反应。 楚昳低着头,不免觉得梁阿姨真是双标,上次被发现简幸川帮她辅导作业的时候梁阿姨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不要影响简幸川,他马上就要高考了。 可现在换到了伊宁的身上,就是可以请教简幸川,可以到家里来写作业。 这不就是妥妥的区别对待。 道理很简单,她们的身份不一样,楚昳抿了抿嘴唇,一下就想通了。 午饭临近尾声,巧姨推出了一个巧克力慕斯蛋糕,纯手工特别精致。 因为是简幸川的十八岁生日,场面还有些隆重呢。 大家集体给简幸川唱了生日歌,简幸川也算是配合地吹了蜡烛。 楚昳只要了一小块,她现在急于逃离这样的场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出发去图书馆找丁舒怡了。 她默默回到房间,整理了一下要带去复习的东西。 书柜下层放着那个小纸袋,是她想要送给简幸川的生日礼物,客厅现在这么多人,前面她只是随便看看就发现他们送的东西就很昂贵,显得自己给出的礼物太过普通。 她没了信心。 客厅的一个矮几上放着所有人带来的礼物,楚昳背着包从楼上下来,偷偷地把纸袋提过去放在了矮几上的一个小角落。 尺寸小,不容易被发现,楚昳把东西放下就准备走。 “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 楚昳身边突然冒出个声音,吓得她撞到了矮几脚,小脚趾疼得不行。 “没事?”简幸川问。 楚昳忙摆手:“没事没事。” 简幸川看到矮几上一个白色的纸袋,纸袋口用胶带封上了,袋子外面的品牌logo他还是知道的。 楚昳眼神闪躲,简幸川直接说:“这是……你送我的吗?” 他还想要直接去拿,被楚昳一把按住:“我要去图书馆找丁丁去了,这个等我走了之后你再看,现在别拆。” 既然楚昳都这么说了,简幸川不会对着干。 “你现在就要去图书馆?” “嗯。”她侧身,给简幸川看她连包都背上了。 “让孙叔送你。” “不用了,坐车很快就到了,不麻烦孙叔了。” 停顿了两秒,简幸川才说:“那我送你出门。” 简幸川陪着楚昳往门口走,顺便叮嘱着要注意安全:“我的笔记本带上了吗?” “带了。”楚昳面对他一本正经地说,“简幸川,十八岁生日快乐。” “谢谢,晚上早些回来。” 外面阳光甚好,就是有点冷,楚昳拉紧了围巾走去车站。 简幸川在门口站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为止,没穿外套,寒风无情地把他身上的热气带走。 顾怀珘身边的位置是简幸川的,他手里飞快地洗着牌,刚和简幸川联手大杀四方,他正在兴头上,也没注意简幸川到底干嘛去了。 反倒是伊宁多问了一句。 “学长,楚昳怎么出去了?” “她跟同学去复习功课了。” 伊宁看了眼简幸川的衣服,楚昳不过就出个门,简幸川还要送她出去,好大的排场。 顾怀珘催得急,洗完的牌直接塞到了简幸川手里,嘴里还说着:“继续继续,看我今天跟阿川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而后,简幸川有些心不在焉,导致顾怀珘说出的豪言壮志也显得有些苍白。 “别啊简幸川!你怎么回事啊,刚还好好的,怎么尽拖我后腿。”顾怀珘差点跳起来。 简幸川不动声色,翻看手里新洗好的牌,一声不吭地看着别人出牌,又重新安排了自己的出牌,希望顾怀珘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顾怀珘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到底该不该继续相信简幸川这家伙。 一连串牌从简幸川手里打出,让人没有还手之力,注意力集中之后,简幸川的水准也回来了。 当简幸川顺利走完最后一张牌后,顾怀珘扯着他的衣服大笑:“简幸川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输两把在反败为胜,你小子是不是有病。” 输了的人把牌一扔,和简幸川做对家注定要输,这人总是算牌还怎么玩。 楚昳稍微迟了会儿才到,丁舒怡和莫晴雨都已经入座,小声聊了几句上午关于简幸川生日的事,楚昳才把笔记本摊开。 图书馆下午五点闭馆,管理员进阅览室提醒还留在里面的读者,大家起身开始整理东西,陆续走出了阅览室。 冬天的黑夜总是降临得很快,没了早晨的阳光,夜间温度让行人都瑟缩起来。 丁舒怡问她们要不要吃了晚餐再回去,虽然简幸川在楚昳临走前嘱咐早些回去,但是楚昳并不想,回到家里面对的还是陌生的面孔,只剩下了不自在。 “好啊。”她立马回答。 简幸川再一次查看自己的手机,但是对话框里除了自己发出去的句子,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他的生日,现在反倒默默坐在角落里看手机。 晚上,一群人吵着要去简家新买下的酒庄,也算是属于他的酒庄,还刚全部装修完不久,酒庄里的红酒师正替他们挑选着适合的红酒。 顾怀珘提杯走到简幸川身后,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对话框上面显示着楚昳的名字,而简幸川的表情略有些不悦。 “怎么了?小楚学妹不回你消息你就消沉成这样?” 简幸川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机,装作无事发生,嘴硬了一句:“没有。” 他挪了位置,留顾怀珘一人在原地,小声嘟囔:“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耍赖。” 简幸川一伸手,酒保就把手里的托盘递了过去,水晶杯里的红色酒液跟着晃动了一下。 红酒入喉,分散注意力。 楚昳的手机放在包里了,刚才在图书馆还静音了,所以根本没看到简幸川的消息。 三个人一起找了家香辣蟹的店,两只手都带着一次性手套就更加没心思看手机了。 “天哪,怪不得这家香辣蟹好评这么多,果然很好吃啊。”丁舒怡啧啧嘴。 楚昳胃口不大,吃了点就吃不下了,第一个早早地把手套脱了下来,去洗手间又重新洗了手回来。 “楚楚,你吃的不多,会不会饿啊?” “我不饿,中午吃挺多的。” 一想到中午梁彦秋说的话,楚昳就觉得不太舒服。 楚昳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已经有好几条未读消息了,几乎都是简幸川发来的。 简幸川:我们去酒庄了。 简幸川:你从图书馆回来了吗? 简幸川:别太晚回家。 简幸川:你要一起来酒庄吗?我来接你。 不想回家,就是想要刻意逃避,她把手机放回桌上,假装没看见这些。 但是电话却不合时宜地来了,手机振动无法忽视,而且丁舒怡和莫晴雨都看着她,楚昳只好接通。 “喂?” 那头传来的声音很低,也很轻:“你……回家了么?” “还没呢,跟丁丁和小雨在吃饭。” “那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们玩就好,今天是你生日,别管我了。” 简幸川挑了个走到了酒庄外面,小路上的地灯不太亮,只能照出简幸川的轮廓,神情就看不太清了。 可能也是猜到了点什么,简幸川开口:“楚昳,如果今天我妈说的话让你觉得不开心了,我先跟你道歉,如果你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今天生日宴而生气,那我甘愿领罚,你怎么样都可以。” “你多想了,没有的事。”楚昳说的也是违心话,“你去玩,我过会儿就回家了。” “可是……” 丁舒怡和莫晴雨都看着楚昳,不知道她怎么电话打着打着就不说话了。 “……可我同学还在。”她说。 简幸川顺势说:“没关系,让你朋友一起来。” 实在是找不出别的理由了,楚昳只好把自己吃饭的地址告诉了他。 电话挂断,手机重新放回到了桌面,看着另外两个人好奇的眼神,楚昳扯出一丝笑容道:“简幸川邀请你们一起去玩。” 楚昳第一次去简家的酒庄,陌生且冰冷,连入座都是僵硬的。 除了简幸川和顾怀珘,没人理她们。 简幸川照顾这个妹妹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等到楚昳加入他们,一众人玩起了恶趣味的酒桌游戏,还把楚昳和简幸川放在一块儿的时候,伊宁就有些不乐意了。 顾怀珘中奖,抽了大冒险里的一张牌,把牌翻了过来,上面写着在右手边第二位异性身上完成十个俯卧撑。 顾怀珘一字一句读出来,扭头一看,右手边第二位异性是楚昳。 他起身:“抱歉了各位,这是阿川妹妹,我不能这样。” 说完他自愿受罚,喝了一整杯的酒。 后续还有人翻开大冒险的卡牌,上面写着共吃一根巧克力棒,对象又是楚昳。 楚昳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取了根巧克力棒咬在嘴里了。 刚想走过去,就被一旁的简幸川按住了腿:“你都没征求过人家的同意。” 那人满不在乎地对楚昳挑了挑眉,好像对他来说真的只是纯粹玩个游戏,逗大家一乐。 楚昳嘴唇紧抿,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看着她。 等了半天,没见楚昳给回应:“别,玩一下而已。” 楚昳手心都出汗了,坐着往前挪了一厘米又停住,她放不开与陌生人玩这种游戏,可又怕不参与显得自己不够大度。 丁舒怡也觉得有些不妥,刚想说话,就听其中一个人出声了。 “可以了,我替她喝。” 简幸川打断,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事情是这么解决的,楚昳没看到身边的伊宁脸色惨白,就好像刚才的游戏没能完成才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楚昳看向简幸川,难道说他们以前出去玩都是同样的尺度吗? 第14章 礼物 他们玩到很晚才散场,简幸川还要负责把人送回去,饶了一大圈才到家,门厅的灯还开着,鞋柜里的鞋已经提示他楚昳早已到家。 酒庄里玩得过头是他有些没把控好,明知楚昳不认识他身边的朋友还硬要拉她过来是他考虑不周了,简幸川想着去和楚昳解释一下。 走上楼,敲响了某个房间的门。 房间里没有人答应。 简幸川继续敲着门,房间里的反应就像是没有人在一样,简幸川拿出手机刚想发消息问问楚昳,房间门就唰一下被打开了,他敲门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楚昳,那个……” “简幸川,这么晚了我需要休息了,你还来吵我干嘛?” 简幸川的话直接被楚昳打断,并且听楚昳说话的方式很冲。 “你……心情不好吗?”他问。 “跟你有关系吗?你就想说这些话?没必要。”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对于楚昳态度的突然转变,简幸川只能想到是因为恶趣味的游戏导致的,那就更应该和她道歉了。 房门又被猛地打开了。 “还没走呢。”楚昳抬眼直直看着简幸川,手里的东西直接塞在了他的怀里,“你的笔记本还你,非常感激。” 这次楚昳想关上房门,被简幸川用手抵住了。 “楚昳,你是在生气吗?” 一听这话,楚昳只觉得好笑,两手一插说:“简幸川,我觉得是我的错,是我可能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们只是在这同一个屋檐下的兄妹,只是在同一个学校读书的同学,或者……或者只是简单请教学业的关系,这样总可以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看我的笑话,我也不是想借着你们简家要什么好处,我就是单纯寄住在这里,因为简叔叔跟我说的那些我才离开住了十多年的家来到a市的,我说我我就待到成年位置,所以……你别耍我。” 简幸川逐字逐句去理解楚昳刚说的,尤其是是她说到在这里住到成年为止,简幸川的脸上闪过的神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楚昳……” 门在他面前关上,差一点就拍在他的鼻尖上了。 也不管家里人是不是已经休息了,简幸川的出现无法压制她的怒火,她是真的生气了。 楚昳回到床上把被子裹紧,无法想象自己先一步回到家后在客厅某个垃圾桶里看到的东西,太伤人心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任性不讲理的人,但是要是一味地被欺负,小白兔也会跳起来咬人的。 这是楚昳第一次对简幸川发这么大脾气。 简幸川房里没开灯,黑夜笼罩着他整个人,如果楚昳确实因为晚上的游戏而生气,那他现在去道歉已经晚了,更何况楚昳在气头上。 简幸川轻手轻脚去洗了澡,满脑子都是今天晚上的事。 他本想第二天给楚昳示个好,可楚昳一大早就走了,简幸川吃了一块羊角酥就没胃口了。 梁彦秋看到他这样,开口:“幸川,早饭要多吃点,这样才有精力继续学习。”说着还把其他东西推到他面前。 简幸川实在没心思,看着客厅另一边矮几上的东西,昨天他们送的礼物他都还没来得及看,包括楚昳送的。 他抬腿走到矮几这里,别的东西都没什么变动,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白色的纸袋了,他抓住路过的童姨问:“童姨,我这里的东西呢?” 童姨被他问得有些懵,说:“你是说你的生日礼物?这里不都是嘛。” “不是,有个白色的小纸袋,你看到了吗?” “这我没看到诶,这里的东西我都没动过。” 简幸川反复寻找,沙发的缝隙,地板的角落,依然没有看到那个小纸袋。 “妈!你动过我东西吗?我这里……” 梁彦秋用余光瞥了一眼:“干嘛呀,清早就这么大声说话。” “我少了东西,一个白色的小袋子,你见到过没有?昨天我们走了之后你在家的。” “你什么意思啊?你说我动你东西啊?这种东西我才不稀罕动呢。” 简幸川不喜欢梁彦秋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明明是他的东西,而且梁彦秋知道其他人送的东西不菲,能说出不稀罕动这种话必然是看过楚昳送他的了。 “妈!这是我的东西,你放到哪儿去了?” 简幸川这一来一回,额头上都有些冒汗了。 梁彦秋脾气上来了:“你这人也是,什么东西都当宝,这种便宜东西妈妈再给你买好了,着什么急啊?还要冲我发脾气。” 是的,梁彦秋看见这个白色纸袋是楚昳拿来的了,晚上大家都去酒庄的时候,她先动手把袋子拆开了,一副破耳机罢了,她顺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为什么别人的心意在你这里就不值得一提呢,就算在你眼里很便宜,但也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处决权在我手里,这和价格没关系。” 梁彦秋气得够呛,也不想再跟简幸川说话了。 简幸川找了家里的角落,怀疑东西是被梁彦秋扔了,但是家里的垃圾一早就已经被清理过了,他衣服都没换直接跑了出去,希望在垃圾被收走之前找回来。 回想起楚昳说的话,她一定是回到家看到了被扔掉的礼物,自己好心送他的礼物却被扔了,会认为是他不喜欢。 后院堆着两袋垃圾,简幸川也不顾形象,直接在黑色的垃圾袋里翻找。 “诶哟,小简少爷,你在干嘛呀?”收拾后院的佣人跑了过来。 “我找东西。” “找东西?在这垃圾袋里找?” “嗯。” “你找什么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找。” “就是……一个白色的纸袋,这么大。”他比划了一下。 白色的纸袋在黑色的垃圾袋里比较显眼,简幸川把东西都抖出来,在底下看到了一个规整的白色纸袋,他伸手去拿。 纸袋已经脏了,纸袋的封口被撕开了,留在里面的纸条也被揉烂了,里面的东西倒是没丢。 简幸川拍了拍袋子,只要找到了就好。 原来袋子里是索尼最新款的耳机,其实价格也不便宜,但是非常实用,楚昳能想到给他买这个很用心了。 简幸川一想起楚昳这么用心准备的东西被自己母亲扔了,当时的她该是有多伤心。 这天,简幸川迟到了。 这是难得作为一个优等生犯的小错误,班主任教育他的话也被当成了耳边风,手插在口袋里,还能摸到那副刚拆开的耳机。 简幸川坐回自己的位置,顾怀珘一脸坏笑:“没想到啊,我们大学霸还能做上学迟到这种事,你不会是没醒酒。” “不是,早上有点重要的事。” 顾怀珘被他撞开,想他有什么事能重要到迟到这么久。 简幸川还想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能不能找楚昳说清楚,谁知他好不容易找到楚昳跟同学坐的位置,刚在她身边坐下,楚昳没吃两口就收餐盘走人了。 这……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事。 楚昳一上午都是那个表情,没想到是跟简幸川有关,作为好朋友,丁舒怡和莫晴雨是想问也不敢问。 丁舒怡摸到桌板里的东西,侧头问:“楚楚,我这里有周末时装展的门票,要不要一起去啊?” 楚昳看了过去,丁舒怡手里有两张票。 “我跟你吗?” “嗯,我也就两张票。”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简幸川以为找楚昳道歉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楚昳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放学刚要走,简幸川就看到伊宁站在他教室门口。 “学长。” 来往过路的学生时不时向他们抛来目光,一个学校能藏有多少秘密,多多少少都有人知道简幸川和伊宁的事了。 走远后才小声说着:“你看,这是高一的小学妹,我反正是听说,她跟简幸川之间有婚约来着。” “真假啊?” “挺多人这么说的,当事人不是没否认么。” 简幸川不知道伊宁来找他什么事,问:“有事吗?” “学长,我想来问问你,关于雅思考试的东西。”借着要出国的名头来,这很合理。 两个人坐在教室后面,简幸川把她拿来的雅思题翻开。 “考试有技巧,多刷刷往年真题。”简幸川把专项练习的练习本名字都抄给伊宁了。 “可是口语不是不能准备得太刻意嘛。”她说。 “口语和运气有关,运气好遇到一个口音不重的考官,正常发挥。” 伊宁仔细地记下来。 简幸川说:“你上次月考英语考了第几?” “我,第九。” “楚昳跟你不是隔壁班的么,楚昳英语很好,你可以问问她怎么扩充词汇量。” 伊宁愣住了,这是简幸川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楚昳的事,而且是建议她去请教楚昳。 “好,好……” 伊宁笑了笑,让她去请教楚昳,行啊,那她就去找楚昳好了。 简幸川这么说了之后,伊宁隔天就去找了楚昳。 伊宁在二班门口招了招手:“楚昳。” 班里同学叫了楚昳一声,楚昳才听到,走了出去。 “找我有事吗?” “楚昳,我知道你英语好,我想来问问你英语的事。” “你是说作业吗?” “不是不是,是我后面要考雅思了,雅思好难,你英语好能不能帮我一下。” 提到了雅思,楚昳就想起那次跨年,她看到伊宁和简幸川走在一起,现在她几乎确定了他们两个人都要出国。 对于伊宁突然地请教,她有那么一些不情愿了。 “楚昳?”伊宁叫了她一下,让楚昳回神了。 “哦,可以。” 伊宁想了想道:“那后面两天能不能到你家去,这样的话聊起来就直接一些。” 楚昳不懂如何拒绝别人,伊宁主意大,既然都这么开口了,那就这么做。 简幸川先一步到家,而后看到家门打开,楚昳走进门的时候就想叫住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楚昳身后跟着另一个人。 伊宁? 简幸川根本来不及跟楚昳说话,她眼里就像看不到他人一样,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显然是还在生他的气。 伊宁一到他们家一点都不拘束,叫了人之后就一直跟着楚昳,梁彦秋看到伊宁也高兴,楚昳瞥了一眼此时的场景,说伊宁是半个简家人也不为过。 哦对,他们有婚约来着,在这里,她楚昳才是这个外人。 伊宁看到简幸川手里拿着杯子,还解释:“学长,我这两天跟楚昳一起复习英语。” “嗯。” 看着两个女孩子一起走的背影,简幸川觉得自己跟楚昳单独交流的时间几乎被压缩到零了。 这误会一天不解开,心事就一天比一天重。 晚上,梁彦秋还特地留伊宁吃晚餐。 楚昳将自己撇得很干净,坐在餐桌的最边上,快速解决晚餐。 梁彦秋拉着伊宁一直在说话,楚昳看了眼时间,她的作业还没有写完,前面尽忙着所谓“复习英语”的事了。 她思绪不在这里,简自容看出来了。 “小楚,你要是有自己的事就先去忙。” 楚昳还特地把自己的碗放进了厨房再回房间。 作业被压在下面,上面盖着的都是英语书籍。 楚昳一口气全部收拾了个干净,才舒了口气。 她的英语好,现在又不希望有这么好了。 花了些时间把剩下的作业都赶完,不过就伸个懒腰,听到了敲门声。 楚昳第一反应是简幸川,所以犹豫了一下,外面人可能听她没反应就叫了她两声,楚昳才听到是伊宁的声音,想起来伊宁的东西还在她房间,才跑去开门。 门口果然是伊宁,但是站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人,简幸川。 楚昳没抬眼看他,只是放伊宁进来拿东西。 伊宁很高兴,把她的东西都放回了包里,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楚昳:“楚昳,这几天就拜托你了,你英语比我好太多了,还好有你在。” 楚昳笑了笑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伊宁在楚昳的房门口跟她告别,楚昳看她走了直接当着简幸川的面把房门重新关上了。 简幸川已经不是第一次吃闭门羹了,只是觉得他们俩在这同一屋檐下关系僵硬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楚昳为了避开简幸川连着两天都很早出门,就连他的消息也一条都不回,每一条解释都很无力。 简幸川背着包踏进教室,顾怀珘已经到了,摊了本册子在课桌上不知道忙些什么,他整理了一下桌面,也开始早自修。 顾怀珘晃了下眼睛,一眼就看到简幸川桌肚里的东西了。 “哟,什么时候去买的啊,索尼的新耳机。”顾怀珘倾身看去,“音质好不好啊,是不是跟广告上说的这么灵光,什么降噪,什么优质立体环绕。” “嗯。” “那你给我试试。”说着就伸手要去拿。 简幸川直接把他的爪子隔开,顺便把他的耳机又往里放了一些。 “不给。”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就这么小气。” 第15章 时装展 中午的时候顾怀珘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简幸川靠在窗边晒太阳,顾怀珘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之后走过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 “累死我了。” 简幸川问:“你干什么去了?” “我不是还有个辩论赛的队伍么,这次寒假有个高校辩论赛,我得带队,刚跟那帮小兔崽子们较过劲了,一个个比我还能说。” 这句话把简幸川逗乐了:“真少见,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能说的人。” 顾怀珘硬是踹了简幸川一脚,这人总是拐着弯说他话多。 中午阳光甚好,简幸川心里是一点阳光都照不进。 简幸川想了会儿:“诶,既然你这么会说,我倒是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啊?” “我有一个朋友,他……他跟人有误会,他想解开这个误会,但是不知道怎么找时机去解开这个误会,你说这应该怎么办呢?” 简幸川这种此地无银行为非常“无中生友”。 顾怀珘也不好意思再点穿他了,想了想道:“要是普通误会,那就买个饮料咯,男人之间嘛没什么是说不开的,好面子的也得示个弱。” “那如果是不普通的误会呢?” 顾怀珘斜眼看过去,这简幸川还能有什么不普通的误会? “不普通的误会,得看是什么误会了,如果是打一架才能解决的那就去打一架,如果……”顾怀珘两手一插,“你要是是跟女孩子有误会的话,那就是大问题了,反正跟女孩子有误会,男生先道歉,不在于时不时机,主要看有没有诚意,有诚意的话就算是发一条消息那也算是和好的开始。” “哦……”简幸川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我。” “行,你的朋友。” 顾怀珘懒得理他。 所以不是时机问题,主要是诚意,简幸川听进去了。 在学校里碰到的机会也并不多,简幸川也不想三言两语就用发短信的方式解决了,准备放学了之后去逮楚昳。 楚昳这两天因为要帮伊宁复习英语的事,所以伊宁邀请楚昳坐她家的车。 简幸川临放学时刻,班主任进来说了之后模考影响最终高考的事,拖晚了放学时间。 班主任一说放学,简幸川是第一个冲出去的,顾怀珘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也跟着出去了。 “简幸川,你干嘛去啊?” “有事。” 能有什么事?急着去解开误会? 简幸川先跑去了楚昳的教室,看人已经不在了就飞快地跑去楼下。 在他眼里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楚昳和他隔空的对视,随后这丫头转身就上了伊家的车。 “靠!” 简幸川停下脚步,看着轿车离去,狠狠地踹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儿。 他很诚心,是真的很诚心。 身后传来了一声笑,简幸川看去。 顾怀珘捂着嘴,一副快忍不住笑太大声的样子。 简幸川瞪了他一眼,有种自己被识破的感觉。 “简幸川,哈哈哈……你,你一个不骂脏话的人,笑死我了。” 简幸川实在不想理他,就走到一边等自家的车子了。 就顾怀珘在旁边嘀嘀咕咕的:“搞了半天,你是跟小楚学妹闹别扭了啊,你看看你,多大点事儿。” “闭嘴。” 顾怀珘笑得不能自已,气都喘不上来。 孙叔的车开了过来,简幸川把耳机戴上,往车那里走去。 “诶,简幸川,我忘跟你说了,我们辩论队,楚昳做了四辩,你要是好好求我,我就去帮你解决这件事。” 简幸川翻了个白眼,求你个头。 坐在车上也是心事重重,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明天是双休日,楚昳不能再这么早出门了。 睡前,楚昳接到了丁舒怡的电话。 “楚楚,嘶——” “怎么了呀你这是……” “别提了,我昨天跟我表姐出去吃海鲜了,不知道哪个东西不新鲜,我今天胃痛还拉肚子,现在能有力气跟你打电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去医院了没啊?严不严重,我来看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医院挂水了,我妈陪着呢。” 楚昳听丁舒怡这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有些心疼。 “那你这两天吃饭可要注意一点,别吃得太油腻,好好养养你的胃。” “嗯,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明天的时装展可能没法陪你去了。” “没关系啊,身体重要,明天我还是来看看你。” “别啊。”丁舒怡立马回声,“两张票也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所以别浪费了,明天我找其他人跟你一起去,你就替我去看看。” 楚昳咬了咬嘴唇:“这不好,我也不认识别人,这……” “放心,我肯定找个你认识的小伙伴陪你一起,绝对不能浪费了这两张票,总之让我想想,明天早上还是老时间,我会跟你发消息的。” 丁舒怡都这么说了,楚昳也只好这样了,挂电话前又叮嘱了她好几遍注意身体。 好消息:明天要看展。 坏消息:但是不知道是跟谁。 楚昳真正心烦的是简幸川这个人,她当然看得出来这两天简幸川想来找她说话,但是简幸川怎么好意思再来找她。 简幸川周六一早起床,他已经想好怎么跟楚昳说了。 笃定地走去了洗手间洗漱,清爽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只看到楚昳正在穿外套,然后背了一个小包出门去了。 简幸川从楼上走下去,随后往窗外看去,只见楚昳走到花园外,一个男生等在那里。 这个男生个子很高,好像是那个高二的,叫什么来着。 他不知道。 所以,楚昳穿这么好看出门去,还跟一个男生在一起,是约会?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油然而生。 计划被打乱了。 所以这个男生到底是谁? 楚昳是早上收到丁舒怡的消息的,丁舒怡还神神秘秘地让她在家门口等着,会有人来带她去的,楚昳也没想到会是许晟宜。 许晟宜把这件事当成一个重要任务去完成,所以早早就按照丁舒怡给的地址到了。 楚昳跑出花园,道:“学长,上午好。” “你好。” 楚昳偷偷打量了许晟宜一圈,发现不愧是走t台的模特,身高本来就没话说,身材比例也很完美,穿衣风格也很棒,完全不像是个高中生。 “楚昳,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好的学长。” 许晟宜笑了笑:“不用老叫我学长,直接叫我许晟宜就好了,丁舒怡从来不叫我学长。” “丁丁她跟你们很熟了,但我也就跟你们见过几次面,不能没礼貌。” 这次许晟宜倒是笑出了声:“你跟丁舒怡真是不太一样。” 也是昨天晚上,许晟宜接到了丁舒怡的电话,作为学长也不好拒绝。 她说:“楚楚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明天你尽量多跟她说说话,然后带她去吃好吃的,我看到网上有个很不错的甜品店,我发给你,到时候找我报销好了,总之就拜托你了,照顾下我的楚楚。” 他答应下来:“交给我。” 许晟宜知道简家的背景,但他也是第一次去到简家,进出如果没有私家车的话确实不是太方便,所以凡事都会征求楚昳的意见。 他看了看时间:“楚昳,我们中午先去吃饭,然后下午再过去,不着急。” “行,都听你的。” 楚昳很乖巧,跟丁舒怡的闹腾相反。 许晟宜带楚昳去吃了日料,他业余时间外出走秀结束之后经常光顾这家店,他觉得还不错才带楚昳去的。 “我自作主张带你来这家日料来,我以前经常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楚昳摆手:“你不用担心,我吃什么都不挑的。” 这家日料店餐食特别精致,楚昳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顺便又给丁舒怡发了消息。 楚昳:丁丁,我发现了许学长是个好人,虽然有些同情你身体不适,但是我怎么会有点开心。 十分钟后。 丁舒怡:楚昳!你竟然落井下石!我哭了!还不快哄我。 展会分为两个部分,先是部分时装在展馆里的展出,晚上有秀场走秀。 这是楚昳第一次去这种秀场,以前只是听说或者是在电视上看过,就算是在他们模特社也没看过排场这么大的走秀,楚昳兴趣十足。 展馆内部以黑色为底,玻璃柜里放着展出的服装,玻璃柜底下有个茶灯。 许晟宜也算是青年模特了,走秀不少,所以在秀场碰到了熟人,几个人聚在一起聊了两句。 许晟宜之前一起走过秀的朋友问:“刚我看到你身边的女孩子了,你女朋友?” 许晟宜摇头:“不是,是我社团一个学妹的同学。” “这关系这么复杂啊。” 许晟宜无奈笑笑:“原本是她们两个一起来的,结果社团的学妹最近身体不好,只好把我拉来凑数了。” “许晟宜,你怎么听上去这么失落啊,哈哈哈哈。” 几个高个子男生站在一起很是养眼。 许晟宜就几句话的事,一转眼楚昳就不见了。 他扭头到处找,别把这小姑娘给弄丢了,和丁舒怡可不好交代。 场地灯光不太足,许晟宜走到一个转弯角的地方,还没看见人影,先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细声细气说话的声音。 楚昳正在跟人说着什么,许晟宜走过去,首先看到的是那个正在跟楚昳说话的人,是伦敦知名的女设计师,他之前还走过她的秀。 许晟宜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楚昳是在解释衣服主题的含义。 他们现在所在的展馆是国内设计展厅,而那位伦敦来的设计师身边没有助理在,面对眼前一亮的设计她用她仅会的几句中文打着电话,楚昳的到来帮了她大忙。 等到展会的工作人员过来之后,楚昳才结束了和她的对话。 她一转身就看到许晟宜站在那里看着她,楚昳有些不太好意思。 “那个,我刚刚……”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和她说上话,你可能不认识她,英国的设计师,一个很有想法的老姐,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好,是觉得你的胆识出乎我的意料。” 楚昳这才知道。 被许晟宜这么一解释,楚昳突然觉得时装展不简单了。 下午的时装展楚昳真是大开眼界,尤其是许晟宜这么个内行在旁边,很多东西被讲解了之后就没有这么神秘了。 从展馆出来,许晟宜看了眼宣传海报说:“楚昳,晚上的大秀一定不能错过了。” “我是第一次来,长见识了。” “那就好,丁舒怡还怕你不感兴趣呢。” “诶哟,丁丁就是想太多了,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傻丫头一个。” 许晟宜看了眼楚昳,又细细想了想她的话,轻声说:“是啊,她就是顾虑太多。” 楚昳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说她考虑周到。” 晚上的秀场是六点开始,还有些空余的时间,许晟宜就带楚昳到了秀场的后台。 他也算是在这个圈子里待了有两年的人了,跟熟悉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把楚昳带去了。 “如果你今天是跟丁舒怡一起来的话,可能还看不到这些,今天算是给你开了个后门。” 这点楚昳必须承认,丁舒怡只是自身条件优秀才加入了模特社,跟模特社里几个有走秀经验的人比起来还什么都不是。 丁舒怡这次让许晟宜带她去看时装展真是叫对人了。 这次时装展分了男装和女装都有,后台也分了男生和女生两块地方。 许晟宜走在前面,楚昳跟在后面,他看了眼门上的卡片,推开了一扇门。 房间里面的人不少,都在为晚上的秀场做准备。 其中有一个人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抬头看了眼被打开的房门,随后立马站起来。 “哟,晟宜,我前面就听人说你来看展,我就猜你会不会来。” 楚昳懵懂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休息室,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房间里正在换衣服的男模特,她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出来。 许晟宜的余光看到楚昳突然往后一退,然后躲在门口的样子,他回头说:“楚昳,没事进来,他们不在意的,化妆师还有搭配师都是女生。” 楚昳这才又往里看了一眼,确实有很多女性在场,她才走进这间房间,顺便把门也关上了,就是眼睛依然不敢到处乱看。 萧丛看到许晟宜身后的人就问:“这女孩子是你……?” 许晟宜只好又说了一遍:“是我同一个社团学妹的同学。” 萧丛切了一声,又说:“真的是同学啊,我还以为你在他们面前不说实话,好歹在我面透个底,结果一点瓜都没有,没劲没劲。” “你别吓到人家,本来今天我不来的,是两个小姑娘结伴过来,没我的事。” “我还想说你呢,这么大的秀你这次竟然不来?想退休啊?你才几岁啊,未成年模特前途无量你懂不懂。” “每场大秀我都走,你想累死我啊。” “不求上进,你简直是对你自身条件的浪费。” 许晟宜毫不在意他说的话:“我上次去s市,人家小沈比我还小一岁,走的台步比我们都稳,不得不承认,厉害的人总是一大堆,我们得认清现实。” 萧丛一听就知道他嘴里说的小沈是谁了,虽然沈氏是个很常见的姓,但是s市的模特圈只有那一个小沈。 楚昳在那里听他们两个说话,偷偷地看了两眼萧丛,感觉他跟身边要上场的模特不太一样,穿着和气质都不太一样。 萧丛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楚昳的小眼神了,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小妹妹,是想问我什么吗?老看我。” 楚昳问不出口,再说了,她又不认识萧丛,开口问也不太礼貌。 萧丛反而自我介绍起来,解了楚昳的惑:“我叫萧丛,跟你这位学长是朋友,他是走秀的,我是拍照的,算是小半个相关行业的同行。” “哦——你是摄影师啊。”怪不得看上去不太一样。 “对,走秀前大大小小的硬照都出自我手。” 好厉害。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会儿,许晟宜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化妆室。 许晟宜对着眼前的另一个人说:“交给你了。” 第16章 医院 楚昳就这么被留在了房间里,看着一个干练的女孩子前前后后为她而忙。 当然,楚昳没想到丁舒怡给的票竟然可以坐在场内这么前排,她突然懂了为什么许晟宜要带她去换装了,两个人现在穿的衣服才是适合看秀的。 楚昳先前在镜子里看到经化妆师之手打扮过的自己,好看是好看,但是有些过于成熟,都不像是她了。 而现在落座之后,看了周围人的打扮,觉得自己如果没有重新换过服装才是真的格格不入。 真是要感谢许晟宜学长了,也亏丁舒怡能想到他。 楚昳学起来很快,看着身边人知道什么时候鼓掌,什么时候该笑着跟人对视。 每场秀中会有一小段时间的休息,楚昳动了动脚腕,穿着带跟的鞋子还是有点累人。 楚昳感叹道:“丁丁跟我说过,她原本对做模特只是憧憬,去到模特社也只是想多看看,但是后来越来越喜欢,所以我好希望她能完成这个心愿,她这么高挑是该去尝试一下。” 许晟宜目光盯着台上,随后淡淡说了句:“是啊,她条件很好的。” “可她就是有点怂,自信心不强。”楚昳转头看着许晟宜,“学长,你能不能多鼓励她一点。” 这句话倒是把许晟宜给逗笑了,他脸上的笑容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楚昳,你觉得丁舒怡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她很好啊,对朋友特别照顾,有话直说,人又风趣,所以我们才是好朋友的嘛,就是有的时候容易退缩。” 许晟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把楚昳的话加以思索。 “你知道么,你说的这些,在我这里只体会到了她容易退缩的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她能对我有话直说、对我照顾一点,我会很开心。” 楚昳刚想说什么,却又感觉许晟宜说的话好像有些怪怪的。 她也已经十五六岁了,有些事情也不是完全不懂的,她总有种感觉,许晟宜对丁丁好像不太一样。 “学长,你……怎么会这么说。” “因为,丁舒怡她就是个胆小鬼,做了坏事也不敢承认。” 楚昳听他这么说,猛地扭过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许晟宜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但是看到许晟宜的表情之后又觉得他好像不是认真的,他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不是的,丁丁她不是……”下一场秀开始了,楚昳放轻声音,“学长,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许晟宜很无奈:“可能是有。” 这一场秀主打女装,看着一个个大长腿的女模特从台上走过,许晟宜就能想象到丁舒怡张牙舞爪地跟楚昳说以后自己也想做模特的样子。 “丁舒怡她可爱,又有一些机灵,在别人的眼里确实很好,可她偏偏避开我,你说好不好笑。” 楚昳不懂:“她为什么要避开你啊?她又……”楚昳突然想到了丁舒怡在跨年那天干的好事,一下子全明白了。 模特最后出来展示,身边的人都在鼓掌,只有楚昳捂着嘴不敢置信。 原来那天,丁舒怡喝多了之后,在家门口强吻的人,是许晟宜学长? 耳边的掌声还在响,楚昳回想起丁舒怡事后的一幕幕,觉得应该帮她说些什么。 她凑到许晟宜耳边道:“学长,丁丁她那天喝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你……能不能别生她气,丁丁她不是故意的。” “原来,你也知道。” “嗯,她第二天早上给我打的电话,说她好像做了傻事,但是不知道是谁,不是丁丁躲着你,是她确实有些害怕了。” 许晟宜停下手里的动作,失笑:“她,不知道啊。” 目光显然是有些失落了,他以为丁舒怡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吻他的,干了坏事又跑,后面连着好久都没去社团,明显是躲着他。 现在看来,不是躲着他,而是躲着所有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亲了谁。 许晟宜揉了揉眉心:“那是我……多想了。” 楚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多问了一句:“学长,你对丁丁是不是……有些别的意思?” 情窦初开的年岁,谁都会有些感情上的小秘密,楚昳不确定,但是总觉得许晟宜跟自己有些相似之处,才这么问的。 问出了口才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你竟然比她想得要通透。” “啊?” “我说你啊,要比丁舒怡懂事。”许晟宜不遮遮掩掩,“我是喜欢丁舒怡,但是她好像看不出来。” 楚昳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只希望两个这么好的人别产生误会,别把关系闹僵了。 许晟宜看自己说了这几句,反倒是把身边这个女生难倒了,赶紧道歉。 “抱歉,我说这些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你别多想,我只是正好找到个机会多‘抱怨’两句,rry。” 楚昳抿了下嘴唇:“学长,你是认真的吗?” “这还有假?”许晟宜说开了就有些尴尬,“你也别太在意。” “学长,如果你是认真的,我想替你争取一下。” 楚昳不是开玩笑,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有缘的话,她在其中帮忙也能起到大作用。 许晟宜想了想,倒是觉得可行。 “那,我就先谢过你了?” 楚昳看他答应了,立马就笑了,她有点开心,许晟宜能跟她说这些说明很相信她的人品,再加上自己跟丁舒怡的关系,仿佛现在有个重任在自己身上了。 “学长放心,我会好好想办法的。” 整场秀结束大概刚过八点,丁舒怡跟许晟宜说过,有个甜品店要带楚昳去,就在秀场附近。 楚昳还想换了衣服再去,许晟宜怕人多,过会儿楚昳回家太晚了,就直接带人去了。 外面是快落雪的气温,但是甜品店里的温度倒是很令人舒服。 楚昳吃着一个慕斯三角,还问:“学长,你们当模特是不是要保持身材啊,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应该吃很少。” “男生还好一些,我们基础代谢高,问题不大,女生的话就要注意一点了。” 楚昳小口小口吃着,想着还好自己不够当模特的资格,不然好多好吃的都不能享用了。 嗯,她以后要盯着丁舒怡,不能让她乱吃东西。 许晟宜吃完了巧克力千层之后喝了口柠檬水道:“听丁舒怡说,你最近不太高兴,所以她才想带你出来的,小小年纪,有什么烦恼呢?” 这件事楚昳才是真的难以启齿,难道要她说因为被简幸川扔了送他的生日礼物而不高兴? 这别扭闹了好几天了,他们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模式艰难。 楚昳也不想这样,这段时间就是心烦。 现在看来,如果简幸川能来跟她道歉倒是也能接受。 “跟家里人有些小矛盾。” “那就好好坐下来聊一下,以后在社会上混多了就会知道,还是家里的最好。” 楚昳认可这一点。 简家。 家里的门铃响了,简幸川从沙发上站起身冲在阿姨前面去开了门。 “哟,简幸川。” “别废话,快进来你。” 顾怀珘换了拖鞋走了进来。 梁彦秋正好从房间出来,看到是顾怀珘,倒是也很热情:“是小顾啊,来找我们幸川吗?” 简幸川先回答:“嗯妈,我跟他有点事说,带他去房间了。” “那我过会儿让阿姨送点饮料上去。” 顾怀珘笑道:“谢谢伯母。” 简幸川急着把人拖上楼,然后把房门砰得一关。 顾怀珘顺势往简幸川的椅子上一坐,看着简幸川就笑出了声:“简幸川,你有没有照过镜子,知道你现在的表情什么样么。” “起来。” “你别对我这态度,不然我就回去了,反正下周要考试,我顺道回去复习。” “啧……你等会儿。” 简幸川在床尾坐下,左右坐着都不舒服,最后还是站起来靠在书桌边。 “那个,我那朋友没抓住时机,他很有诚意……” “得了,在我面前还要藏,你倒不如直接说你跟楚昳怎么了,我帮你想办法呗,别老是朋友朋友的,你哪个朋友这么倒霉啊?” 一种彻底被说穿的感觉。 简幸川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听得顾怀珘脸色越来越黑,表情越来越沉。 最后忍不住说了一句:“楚昳在你家处境这么艰巨?” 说到这里,简幸川也是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母亲自从生病了之后性情都有些变化,楚昳没来之前她也就跟我爸小打小闹,但是楚昳来了之后她就把平时不顺的火气都撒在楚昳身上,我们所有人都要顺着她的意来,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对楚昳。” “你也别叹气,我帮你想想办法,要不你让我去说说?” “你想怎么说?” “我抽时间帮你解释一下,我约她总比你约她容易,她现在只是看不惯你,不会迁怒到我身上的。” “我其实昨天就想好怎么跟她解释了,但她今天一大早就跟男同学出门去了,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她还贪玩。” 顾怀珘刮蹭了一下鼻尖,随后说:“我瞧着你怎么好像不是因为你们俩之间的误会而烦恼呢,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楚昳跟别人出去而置气呢?” “我这是作为兄长要为她多虑的。” 顾怀珘翻了个白眼道:“人家让你多虑了么。” “你……算了,你跟我说你打算怎么做。” “行了行了,我帮你盘算一下,好让你在模考前解决问题。” 顾怀珘临近晚饭才走的,梁彦秋又想留他吃饭,顾怀珘因为晚上约了人,所以就不多打扰了。 临走前跟简幸川使了个眼色,表示包在他身上了。 把顾怀珘送走之后,简幸川又重新站回了楚昳房间的门口,这两天他总是在这里吃闭门羹。 他有一瞬间想进她卧室看看的想法。 简幸川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伸手按下了门把,抬腿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是暖色调的,是父亲把人接来之前重新装修过的,内饰不太多,床上有两个玩偶都是楚昳喜欢的款式,房间很干净,桌子上也整整齐齐的,笔筒和收纳柜放在桌角上。 简幸川没有多余的东西可看,唯一能翻的就是楚昳床头柜上的那本原文书。 《羊脂球》并没有看很多,小小的书签插在某一页。 他把书拿起来,书页就自动在他手里翻开到书签的位置,满页的英文单词,还有淡淡的铅笔印在上面,是几个她不认识的单词。 简家的茶余饭后。 简自容今天难得早回家,看儿子有些心神不宁的,索性就在饭后把人招到书房里来。 简幸川走进书房,看到父亲摊在书桌上的东西还不少,粗略一看都是些国内外关于半导体的书和资料,最里面还放着两个模型图。 “爸。” “嗯,坐。” 简幸川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 “最近学习怎么样?”简自容觉得自己有段时间没好好关心过简幸川了,从学习入手可能是最直接的。 “挺好的,就等下周的模考了。” “你的自控力很好,我跟你妈一直都很放心你的学习,就是等高中毕业了之后就是真正的学本领了,爸爸都有些期待你了,小川,你现在确定自己想要学的东西了么。” 简幸川两只手撑着膝盖站起身,走到简自容面前,看着他桌上这么多东西,随后右手点了点桌上的一本书。 “我想学这个。” 简自容看去,立马抬眼看着简幸川:“电子工程?” 他顺手拿起这本书,向简幸川扬了扬后说:“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学这个?”简自容笑了笑,“不会是我最近在公司忙前忙后做这个项目,你受到影响了?” 简幸川拿起桌上的模型图看,虽然他还看不懂。 “爸,或许可能是受到你的影响了,国内的半导体工程在世界上算是刚起步,有人在做,但是做得不够好,如果要做这个,必须在这几年入手了,赶超过国内的所有半导体企业,然后我们再去和全球的半导体公司竞争,现在半导体不受重视,但是随着电子产业的发展,这或许就是重中之重。我看你因为这个工作,早出晚归好几个月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如让我也来帮帮忙?” “哟,听你这话是明里暗里说我上年纪了?” “爸你别多想,我本来就对这个感兴趣,所以……” “嗯。”简自容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国外的半导体专业领先了我们很多步,你出去学学也挺好的。” 简幸川动了动嘴唇,明显有话想说,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嗯”了一声。 简自容想到他把简幸川叫到书房来的主要目的。 “小川,我看你今天心情不是太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可以跟爸爸说吗?” 简幸川哑火,“就是一些琐事。” “是嘛,以前很少有事能让你这么憋在心里的,看来不是一般的琐事,虽然我这段时间确实忙于公司的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呢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爸爸说,爸爸也帮你想想。” 简幸川抓了抓头发,想了半天才“无中生友”:“就是,我有个朋友……他跟一个女生闹矛盾了。” “嗯,你跟一个女生闹矛盾了。” “我……???”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简自容忍住了自己想笑的意图,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他这个过来人活了四十多年还不懂这个意思也真的白活半世了。 简自容的手机一阵响,是养老院打来的电话。 这么晚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喂,您好。”简自容接起了电话。 简幸川等他打完电话,正好也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别这么快就被拆穿。 可是简自容的表情越来越不好。 “好,我马上就来。” 他挂了电话,急急忙忙站起身往书房外走。 “爸,怎么了?” “你爷爷,心脏病犯了,已经送医院了。” 第17章 解释 简杰大晚上的突然犯病,简自容都没让司机来开车,自己套了件外套就去开车了。 简杰这个病也不是突然就有的,还没退休前,每年体检都检出了这个毛病,平时都藏得好好的,但是始终是颗定时炸弹。 他们赶去医院的时候简杰已经进抢救室了。 楚昳还想着要和丁舒怡汇报今天的事,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手机就开始疯狂振动。 来电显示是简幸川,楚昳手指迟疑了一下。 “不接电话吗?”许晟宜问。 楚昳扬了下眉,最终还是接通了。 “喂,什么事。”语气有些冷淡。 许晟宜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之间楚昳突然站起身,厉声问:“你说爷爷怎么了?” 一个电话过后,楚昳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楚昳,出什么事了?” “爷爷,爷爷在医院抢救,我要过去。” 楚昳身上的衣服是秀场里借的,如果要回去换的话就怕时间来不及了。 “那你快去。”许晟宜看楚昳有些慌乱,“你的衣服我会帮你送过来的,你先去。” 楚昳急得脸色煞白,拽着外套就往外跑。 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简杰已经从抢救室里出来了,医生正在跟简自容说后续的治疗方法。 楚昳心里着急,看到简幸川也没这么排斥了,只希望他赶紧把自己带去看爷爷。 “爷爷怎么样了?” 简幸川领她到监护室门口:“暂时脱离危险了,后续也不知道这个病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我能进去看看爷爷吗?” 简幸川摇了摇头:“医生建议先别进去。” 楚昳有些失落,可是只要爷爷没事就好,爷爷对她太重要了。 医生和简自容走了过来,楚昳看过去,简自容的脸上并没有很轻松。 简幸川和楚昳凑过去,也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医生翻开病例说:“所以按照病人现有的情况看,装支架是最好的办法了,心脏上的问题,无论堵塞哪一跟血管都是致命的。” “无论多少费用都可以,只要能治好我父亲的病。” 医生继续开口:“支架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以后必须定期复查,心脏病不是小问题。” “好。” 既然家属同意,医生就要去制定手术计划了。 简自容这才缓了口气。 他转头看了看“你们俩要不先回去,爷爷这会儿还要继续观察,一时半会儿可能也醒不过来,我留在这里就好了。” “简叔叔,我想留在这里,我想等爷爷醒。” 简自容还是很关心楚昳的:“小楚,现在时间很晚了,你应该注意休息,下周要考试的。” “我就是想等等爷爷,不然……我不放心。” 看她这么坚持,简自容也就默许了,让简幸川陪着楚昳,这样也有个照应,他也能好好去处理医院里的事。 楚昳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简幸川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他也担心爷爷。 “放心,爷爷会好的。” 楚昳低着头,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出了意外离开得很突然,她不想身边的人再离开了。 “爷爷怎么会突然……”这是她这段时间第一次主动开口跟简幸川说话。 “爷爷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我出生之前就有这个慢性病了,一直没有好好根治。” “为什么不……” “听爸爸说,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有喝酒抽烟的习惯,不太注意身体,后来因为公司的缘故,也是被气到住院,爷爷脾气倔,跟他说要住院治病,他也不肯,最多也就从公司退休住进了养老院,说修养修养病就会好的。” 楚昳叹了口气,没想到爷爷还会这样,看他在养老院的状态还挺好的。 刚才她从下了车开始一路跑进医院的,身上的这套衣服都有些褶皱了,外面那件黑色长风衣都滑到了肩膀下面,露出里面的衣服。 借来的这套衣服很好看,黑色长袖连体裤,脸上的妆容虽说没有先前这么完美,但依然很点彩。 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保暖,楚昳扣上了扣子坐在那里,两只手悄悄地搓着。 简幸川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站在楚昳面前,披在她身上。 “我没事,不用。” 楚昳伸手想拒绝,被简幸川按住了。 “穿着,不然会着凉的。” 闹矛盾闹了一周,现在突然接受他的好意,楚昳有些不习惯。 两个人都有心事,相互都沉默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病房有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 “楚昳。” 终于,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打破了。 “嗯?” “对不起……”这是简幸川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跟楚昳道歉。 楚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那天生日,我很高兴你能送我礼物,后面我还没来得及拆开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简幸川,你别是看我好欺负,现在说两句来哄我的。” “当然不是,我之前就想跟你道歉了,你都没理我。” 楚昳嘴角向下:“那你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垃圾桶里看到我送的东西。” “我不否认这其中可能有我的责任,在你离开家之后,我没有及时看你的礼物,所以我妈……我替我妈跟你说声抱歉,这次真的很对不起,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楚昳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只听简幸川继续说。 “楚昳,我妈这几年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脾气也变得古怪了,我不会求你原谅她平时对你的种种,只希望你在这个家能过得开心。” 楚昳这才抬眼看过去,和他直接对视上了。 “简幸川,你这个人有的时候特别讨厌,我其实只是想有个地方让我读书而已,你们的事跟我都没任何关系,但是人是有感情的……” 听到这里,简幸川想知道楚昳口里所谓的感情是什么感情。 楚昳咬了咬嘴唇,道:“我能感受到简叔叔对我的好,还有爷爷对我的关心,也希望同你在这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等我成年了就会走,你们不用担心。” 说了他爸,也说了他爷爷,就是没有提到他。 “楚昳,我不会赶你走的,虽然你是爸爸接回来说要好好照顾的,可我……”可他也会好好照顾她的,为了让楚昳信他,简幸川从口袋里摸出那副耳机,“你看,我现在每天都用,顾怀珘问我借我都没给他,那天生日,别人的礼物很多都是家里塞来的,有些关系我不说透你也应该懂什么意思。”这是简幸川这段时日里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身上披着简幸川的衣服,听着他说这些话,楚昳觉得自己真的很好哄,就这三言两语,好像就把这个星期的烦恼都打消了。 楚昳把他外套的衣领翻了起来,然后堵住了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的意思。 简幸川本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楚昳这个行为突然笑了出来,有点可爱。 所以他们俩之间的误会算是解开了,没想到因为这个时机才让他开了口,拖了一个多星期确实不应该,是他的不对。 简幸川这时候很想摸一摸她的头,但是看到她穿得这一身衣服就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尤其是这个男生和她的关系。 “楚昳。” “怎么了?”楚昳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句。 “你今天,是去约会了?” 楚昳微蹙眉,他管这个叫约会? “我去看了个时装展。” “那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生,是谁?” “许晟宜啊,学校又不大,许晟宜学长也算是在高二挺出名的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他是谁呢。”楚昳又轻声嘟囔,“算了,你才是学校里最出名的。” “你跟他……”简幸川变本加厉。 “打住,我跟他没有特殊的关系,原本是我跟丁丁一起去的,谁知道她前一天吃坏肚子了,就让许晟宜学长带我去了。” 两个人陪到后半夜,楚昳外出了一天最后还是有些困了,把头靠在墙上就这么闭目养神。 简幸川给她又拉了拉外套,看她没什么反应估计是睡着了。 简自容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走廊里,两个孩子坐在那边,简幸川两手交互插着低着头,而楚昳的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闭眼。 简幸川听到脚步声,立马抬起头。 身边楚昳睡着,他就轻声问:“爸,手续都办好了吗?” “嗯,明天专家会来会诊,你带小楚回去,我请了护工,明天我不去公司,留在这里。” 爷爷没醒,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回去休息一下也好。 简幸川拍了拍楚昳,楚昳轻轻地低吟了一声,没醒。 这声音钻到了简幸川耳朵里,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一下,还有些心虚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楚昳,醒醒。” 楚昳这才有了反应,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问:“爷爷呢?” 简自容上前一步:“小楚,我让幸川先陪你回家,太晚了,这里医生会看着爷爷的情况的,别担心。” “那好,我明天再来。” 两个人是坐出租车回去的,楚昳是真的困了,在车上睡得东倒西歪。 到家了之后也没醒,简幸川想开口叫她,想到楚昳今天在外面玩一天了。 简幸川走到楚昳那一边车门,把人从车上抱了下来,手臂紧了紧,楚昳不太重,却在他臂弯里十分有分量。 怕她醒,简幸川放慢了脚步,却还是在楼梯最后一级的时候楚昳半睁开了眼睛,随后看到自己的这幅样子吓了一跳。 “诶,简幸川,你!” “别动,别出声。”怕被他妈听到。 楚昳紧张到抓住简幸川的衣领。 “你……你放我下来。” 简幸川走到她房间门口才把人放下来:“刚看你睡着了,不想吵着你,才……” 楚昳有些脸红,先前的矛盾已经烟消云散了,只剩害羞。 “哦,谢谢。” 楚昳超快跑进房间,还差点被裤脚绊倒,又飞速关上门,在门里说了句:“晚安。” 简幸川笑了笑,看着暗色的房门轻声说了句:“晚安。” 楚昳心里的事都快结成了麻绳。 她一是担心爷爷的身体,二是想着许晟宜学长跟她说的话,最后一点就是简幸川。 简幸川好像变了,变得不太一样了。 在楚昳的印象中,简幸川在同学的口中明明是那种相当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可现在他的行为是不是跟这点大相径庭,还是说他很乐于做兄长呢。 楚昳太累了,把脸上的妆洗干净之后一觉睡到天亮。 爷爷在医院,简幸川想去叫醒她,可又于心不忍,想到如果自己先走了,把楚昳留在家里,她醒来一定会生气,那索性就先把人喊醒。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楚昳,你醒了吗?我要准备去医院了,你是不是要一起。” 里面毫无反应,简幸川又不能贸然进去。 “楚昳?” 简幸川耳朵敏锐,听见了楼下母亲的房门开了,楚昳的房间离楼梯很近,是断不能让梁女士看到自己在楚昳房门口的。 简幸川一个闪身,躲进了楚昳的房间。 这次他倒是没有顾虑别的。 简幸川站在门口听着楼下的动静,没有在意到身后楚昳已经醒了,正半撑着身体看他。 “简……幸川?” 楚昳还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简幸川在自己房间里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唤了他一声,楚昳重新躺回到床上,可眼睛依然半眯着看着简幸川,一头黑发散落在枕头上,身上的被子也被刚才的动作掀开了点,领口歪歪扭扭的。 简幸川听到楚昳的声音了,回头一看就看到她半倚在那里的样子,那种没睡醒却又想睁着眼睛看看的样子。 “楚昳,起床了,我们去医院看爷爷。” 楚昳像是没听见一样,眨了眨眼睛看清是他,竟然还笑了。 简幸川愣了一下,悄声走过去蹲在她床边道:“楚昳,起床了。” 双目对视的时候简幸川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楚昳的房间,他本就不该这么闯进来,现在靠得这么近,就好像他在占楚昳便宜一样。 就在他思考怎么把楚昳叫起来的时候,楚昳伸手,温暖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脸上。 简幸川几乎话就在嘴边,可这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楚昳在做什么? 这不对劲。 简幸川皱着眉握住楚昳的手从他脸上拽了下来,随后轻拍着楚昳道:“楚昳,别睡了,你没在做梦。” 声音外加体感,楚昳再怎么说也能被闹醒了,一瞬间回神,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跟简幸川面对面,而且在她的房间里,姿态很是暧昧。 “啊!”楚昳尖叫了一声,又立马被简幸川捂住了嘴。 “嘘,我妈已经起了,我先下楼去了,等你一起去医院看爷爷。” 简幸川松开了手,小声地走出了她的房间,指腹间还有她手上的温度。 楚昳整个人还没缓过劲,可脑子已经清醒了,她刚刚做了什么啊,就算是在梦里她为什么要摸简幸川的脸啊?她是不是哪里有什么毛病! 她把被子掀起来蒙着脑袋,都快炸毛了。 第18章 实验室 十五分钟后楚昳跟简幸川坐上了车。 “要是还困的话,车上可以睡会儿。” 楚昳摇头:“不困了。” 早上那一幕吓都吓醒了,怎么可能还困,她都不敢困了,别又在不清醒间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两个人走到医院住院部,还没走进病房就听见简杰中气十足的声音了。 “我不做手术,我现在精神着,做手术的风险才大。” 简自容好声好气劝:“爸,你别任性,心脏病不是小事,你昨天晚上多吓人啊,你让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放心些,好好治病不行么。” “我都住养老院了,还不够你省心啊?要做手术不得问过当事人的意见?” “爸,你别曲解我的意思,你现在年纪也不算很大,怎么说也要好好享福的。” “哼,那你就别管这么多,回到养老院就好了。” 简幸川推开门走进去,看到老爷子坐在病床上,表情不太好看。 “小川来了啊。”看到孙子,简杰还是有些开心的。 跟着简幸川后面的是楚昳,简杰看到楚昳之后更高兴了。 “小楚,到爷爷这里来,你帮爷爷评评理,爷爷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楚昳嘴巴一噘,凑过去。 “爷爷,你不能不听医生的话,你昨天突然病倒我很着急的。” 简杰吃瘪,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旁边的医生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笑着说:“简老先生,你就听听你孙女说的话,身体最重要,而且现在做支架手术不危险的。” 简杰不太好意思,这么多人看着他,尤其是还有两个孩子。 楚昳趁机添油加醋:“就是啊,爷爷,你还想不想跟我下棋了。” 这话一说,简杰就感觉自己很憋屈,怎么命门被一个小姑娘捏住了呢。 慢吞吞道:“这棋么……还是要下的。” 简自容和简幸川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早知道楚昳能解决,就直接让她来了。 “爷爷,你过会儿呢乖乖配合医生做检查,在手术前咱们做好完全的准备好不好。” 简杰有些傲娇,答了句:“我这是看在小楚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爷爷,在您手术前,只要我有空我就在医院陪你下棋。” 简杰就像个小孩一样答应了:“对对对,手术前让我开心开心。” 楚昳陪着简杰,简自容把简幸川叫了出来。 “小川,我先回公司一趟,你跟小楚在这里陪爷爷,有什么情况立马给我打电话。” “好。” 简自容点了点头走了两步,随后又转身说:“小川,如果你真的喜欢电子工程,等放假了可以来公司看看。” 简幸川笑了,直说:“行。” 因为楚昳和简幸川后面要考试,简杰还是很明事理地让孩子们回家复习功课。 周日晚上,从医院回去的路上,简幸川坐在车里时不时地看向楚昳,一种想搭话却又怕自己多嘴的感觉。 在别人的眼里,简幸川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现,在楚昳这里恰恰相反。 简杰做手术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这周三,是楚昳考数学的日子,两项艰难险阻的任务就在那一天了。 楚昳走出教室,丁舒怡跟了上来。 “楚昳!” 楚昳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也差点脱手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跟你说件大好事,我们社团的许晟宜,就是上次跟你一起去看展的那个学长,他跟我说寒假有个秀,问我想不想要去参加,楚楚,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啊?” 楚昳挑眉,看来许晟宜学长还是明白人,上次她在看展的时候说要帮他一把,同时也希望他能主动提出一些机会,那么现在机会来了。 楚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了,说明在你的心里早就想好了,你本身条件就优越,干嘛不去试试呢。” “可我什么经验都没有诶。” “经验都是积累起来的,你多去问问他呗。”这就是机会。 丁舒怡懵懵地点了点头:“那好。” “你这几天好好考试,别被寒假的事冲昏头脑。”楚昳提醒。 后一天因为是考英语,所以楚昳甚至还有时间在吃完饭后跑了趟医院。 “爷爷,后天上午的手术你一定要有信心,医生都是心外的专家,所以肯定没问题的,别担心。” “我没担心。” 楚昳看着简杰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不担心的样子。 “要是我明天还有时间的话,我再来看你。” “知道你们这周要考试,小楚能抽时间来看爷爷已经很好了,爷爷这里不打紧,还有这么多医生护士在呢。” 简杰多少是有些忧虑的,一个晚上都显得有些无聊,楚昳为了打消简杰的胡思乱想,就在病房里陪他下棋。 简幸川坐在一边,明明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他现在是一点话都插不上。 如果楚昳每次只在爷爷这里能收获到如此快乐,他愿意把爷爷给的爱都分给她,简幸川不想给予所谓的同情心,如果能在失去亲人的楚昳身边让她开心,那他的职责应该不仅限于做哥哥了。 一盘棋下了很久,简自容打电话来催他们回家,这才离开医院。 路上简幸川还接了个电话,楚昳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 考英语对楚昳毫无压力,坐在考场里都不紧张,她们班知道楚昳英语好,一出考场就来对答案了。 “楚昳,听力最后一题到底是个什么词啊,我都没听清就过了。” “epito,和sybol的意思差不多,我也是之前在一个视频里看到过。” 几个人摇头,表示太过于超纲了。 丁舒怡走到楚昳身边道:“别说了,我阅读题差点都来不及做。” 莫晴雨指了指前面:“楚同学,站在那里的莫非是你家兄?” 家兄? 楚昳看过去,走廊尽头好像是简幸川站在那里,他也考好了? 隔壁考场的伊宁也走了出来,身边的两个女生还捂着嘴把人推过去,说简幸川学长考完试就来找伊宁了,怕不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她们声音不轻,楚昳也听到了。 对哦,简幸川在这里未必跟她有关,他们俩之间不是还有婚约在嘛。 伊宁从楚昳身边走过,眼睛弯弯地盯着简幸川看。 楚昳就不想凑这个热闹了,看着他们的方位直接绕开去。 丁舒怡突然想起来,提醒了楚昳一句:“明天早上化学老师让你去实验室补个实验,早点去别耽误后面考试了。” 楚昳吐了吐舌头,上次实验考,她桌上的玻璃器材受热不均开裂了,导致实验失败,所以这次要补一下。 “我知道了。” 伊宁快走到简幸川面前了,刚想说话,简幸川的眼睛根本没看她,而是转身朝楚昳走去。 “楚昳。” 周围声音太嘈杂,他第一声叫她,楚昳都没听见,只好上前去拉她。 楚昳转过头看着他,然后问:“怎么了?” “不是,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不能回家说,非要现在就兴师动众到她们年级来。 “顾怀珘去开会了,他说考完试之后你们辩论队要一起训练,后面有比赛。” “哦,就这事他干嘛自己不跟我说。” “他……”简幸川有些哑口无言,还好楚昳没在意。 “行,我知道了。” 楚昳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她也不是故意想这样的,只不过这一眼与后面的伊宁撞在了一起,在伊宁看来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伊宁站在原地,只是盯着他们走远的背影。 “宁宁,你刚看见没啊。”她身边的女同学先开口,“这什么情况啊?” 伊宁恢复脸色:“怎么了?楚昳不是他妹妹嘛,来找她也很正常啊。” “什么嘛,只是寄住在他家而已,说得好听才叫妹妹,他们又没血缘关系,宁宁你怎么都没有危机意识啊。” 伊宁露出笑容道:“我一点都不担心啊。” 一群人这才往前走,她身边的女生还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简幸川还以为楚昳会跟他一起走,谁知道人家一出校门非常自觉地就跟他分道扬镳了,简幸川往自己家车那里挪了两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回头看了眼楚昳,她高高兴兴跟自己同学坐公交车,好像没自己这号人一样。 简幸川坐上车,扭过头看了眼车后窗,人早就没影了。 孙叔看了眼后视镜道:“小少爷,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 因为要补化学实验,她第二天早早就出门了。 时间都是算好的,因为上次玻璃管碎裂,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差点碎玻璃就嵌在手里了。 不过这次实验很顺利,楚昳把实验过程和结果记录下来交给了老师。 化学老师看了眼数据,笑着说:“把器材归回原位,用剩下的用品倒去废料桶里,过会儿把门关上就行。” “好的。” 楚昳看了看还有时间,就慢悠悠地整理。 窗户开着,一阵风吹来把实验室的门给拍上了,楚昳没当回事,继续把实验器材归为,擦着桌子上的水渍。 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就准备下楼去考场了。 楚昳背着包,走到门口拧了一下门把手,门把轻微转动了一下就停住了。 楚昳用力地拧了门把,又使劲拉了一下,门发出了哐哐的响声却一动都不动。 门被锁住了。 这是被风吹的? 楚昳扯了好几次,门岿然不动,她渐渐开始发急了,她后面还有考试,这门打不开要怎么办。 楚昳搬了个凳子,踩上去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往外看,走廊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楚昳拍了拍门想要引起一些注意,但是教学楼五楼是各类实验室,平时除了实验课也没有人来,更别说是期末了。 楚昳索性直接放声喊:“有人吗?实验室的门打不开了。” 走廊里只有她的回声而无人回应。 楚昳看了看时间,再有十分钟就要考试了,今天是考数学,本来就是她不擅长的东西,要是时间不够用该怎么办。 她早上已经把包放到教室里去了,所以手机也不在身边,没人可以求助。 “老师!” 这个时间点估计很多老师都进教室监考了,也没有回应她的。 楚昳深呼吸了一口,她还有时间,要是门是被风吹上,门锁出了问题,或许还有能打开的余地。 不知道在哪里翻到了一把钢尺,尺子插在门缝里从上往下划,划到门锁的位置就没能在有松动的位置,楚昳用尽力气都没能让这个锁有一丝松动。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楚昳靠在门边,手里的钢尺都有些变形了,如果这次数学没有成绩的话,期末的家长会肯定会被找家长的,她这样要怎么找家长。 难道还是要去麻烦简叔叔么…… 楚昳咬了咬嘴唇,世上的人总是有幸运和不幸的,她总不能把所有的不幸都占全了。 她叹了口气,重新拍了拍门,虽然也不抱希望但也想凭运气就这么把门打开。 “楚昳,你在吗?” 实验室外突然有个声音,很轻,但是楚昳听见了。 她重新踩上了凳子,透过小窗往外看。 看到简幸川往每一间化学实验室里探头看去,像是在找她。 在看到简幸川的第一眼,楚昳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眼眶都红了。 “简……咳咳,简幸川。”想说话还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简幸川抬头,看到化学实验室3的小窗口上露出了楚昳的脸,他赶紧走上前去开门,门框发出了响声之后没有被打开。 “这门,锁住了嘛?老师不知道你在里面吗?”简幸川问。 楚昳带着哭腔回答:“我不知道,好像是风吹上的。” 简幸川听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想让楚昳赶紧出来,又用力拉了两下,门锁扣得很死,不像是风吹上的。 “我去给你找老师,楚昳,你等我。” 楚昳叫住他:“等下,马上就要考试了,会不会来不及……” 他们都有考试,更可况简幸川是全市统考。 “别管我了,我不过就是个期末考试,你去考试。”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考试开始的铃声响了起来。 可是怎么会呢,简幸川怎么可能把楚昳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 “楚昳,实验室靠走廊墙上的小窗可以从里面打开,你从这里出来。” 这扇小窗很高,教室里面楚昳可以踩着桌子爬上去,可是跨出去的话也太高了。 看出了楚昳的担忧,简幸川赶紧说:“没关系,我会接住你的,你小心点爬出来,我肯定会接住你的。” 考试时间来不及了,楚昳更加担心的是简幸川的考试时间,所以她没有多纠结,也没有想象中的害怕,扒住了小窗户,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 还好她人比较娇瘦,小窗的空间不大,堪堪贴合楚昳的身体。 窗户和地面的距离相差很多,楚昳从窗户跳出来的时候没有犹豫。 因为简幸川的眼神坚定,他伸着双臂等待着楚昳。 他说:别担心,我会接住你的。 楚昳没有一点点不信任,跳下去的时候心想大不了就摔一跤而已。 简幸川此刻眼里只剩下了楚昳,看清了她脸上带着泪痕跳了出来,他上前一步,稳稳地把人接在了自己怀里,因为惯性,还侧身转了半圈。 他感觉到楚昳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还有呼吸急促的声音,她还是紧张的。 简幸川慢慢把人放下,安抚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楚昳,没事了,快去考试。” 楚昳这才回神:“哦,对,考试。”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要准备下楼去自己的考场,考试铃声已经响过了,意味着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刚才一时的腿软在考试的氛围下硬生生克制住了。 简幸川又催了她一声,楚昳才跑动了起来。 高一只是期末考试,是校内自己安排的,所以对于楚昳的迟到没说什么,监考老师让她赶紧入座不要影响其他人。 楚昳拿起笔才想起,她还没有问简幸川为什么会在实验室那层楼,他们考试也不在一个地方怎么会来找她。 本应该集中注意力在考试上,还是这么重要的考试,楚昳做完了填空题之后就有些分心了。 如果刚才简幸川没有来找自己,那她是不是就要在化学实验室等到考试结束,错过整场考试那最后的排名就很难看了。 简幸川于她而言更像是救世主,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突然出现。 楚昳暗暗咬了咬嘴唇,笔迟迟没有落下,她现在就像个小朋友一样无法自控。 楚昳的心不在焉导致了她最后一大题都没有做。 走出考场的时候就听莫晴雨跑过来说:“楚楚,你前面干嘛去了?考试也迟到。” 楚昳只好偷偷跟她说:“我早上补化学实验……” 话还没说完,丁舒怡就抢先开口:“你化学实验做超时了?不至于。” “当然不是,是我要准备走的时候发现实验室的门给关上打不开了,耽误我不少时间。” “还有这种事?出师不利啊。” 楚昳闭了闭眼:“别提了,我都没来得及做完。” 几个人边说边往楼梯口走去,楚昳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往上层楼梯看了好几眼。 第19章 公司 简幸川的模考几乎是在前后脚结束的,顾怀珘都没来得及问简幸川为什么晚到,就看到他往反方向走去了。 “阿川,你干嘛去啊?” “我有点事,你先走。” “不是,你不会是要去找老师对答案?你这个学霸,这样真的过分了。” “是别的事。” 说完也不给顾怀珘留机会,自己走了。 楚昳回到家的时候,简幸川还没到家,也不知道去干嘛了,楚昳没多想,只顾着问爷爷的病情了。 当天晚上,楚昳就收到了辩论赛队的正式通知,让她们周五放学之后去教室等候,要为后面的比赛做准备。 期末考试是这学期最后一件事了,所以等周五收卷时的铃声响起,所有的事都可以抛诸脑后,为寒假欢呼,不少同学都已经聊起了自己寒假的打算。 只不过考试结束后的第一时间,班主任就通知了开家长会的时间。 丁舒怡挤到楚昳身边:“楚楚,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楚昳一个僵硬的微笑道:“这不是还没开家长会么,我还高兴不起来呢。” 丁舒怡是乐天派,不以为然:“你别这么想,你的成绩又不差,而且如果一个人已经努力过了,还要被责怪结果不够好,那真是有些过分了。” 莫晴雨可能更能看懂楚昳一点:“楚楚,你这次家长会让谁去啊?” 好问题,让谁去呢,除了简叔叔还能有谁。 楚昳要去辩论队,就让丁舒怡和莫晴雨先走了。 刚进指定教室,顾怀珘就叫了她一声:“楚昳,你坐这里来。”他总带着种自来熟的感觉。 也就十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到齐了,顾怀珘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不少东西。 “这次市里的辩论赛抽签已经结束了,我们是跟八中做正反辩论,辩题也已经下来了,就保护弱者是否使社会的倒退来辩论。当然我们今年也有了高一新同学的加入,算是给我们破破格局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顾怀珘把材料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这次我们准备的时间只有一周,所以这几天就拜托大家多花一些时间在这里了。” 楚昳作为四辩,相对来说难度并没有这么大,她要做的就是升华主题。 第一天的大集合只是个开始,有经验的学长学姐显然是有作战手法的,楚昳默默托着下巴坐在那里感叹。 顾怀珘看了她一眼,心想简幸川和她的矛盾还没解开,他得出份力,就在大家准备撤之前叫住了楚昳。 “楚昳。” 她回过头:“嗯?学长有事吗?” 顾怀珘环顾了四周一眼,看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发话:“那个……我有事要跟你聊聊。” 楚昳挑眉,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等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本就没什么学长的架子,直接开口:“小楚学妹,你在简家住得怎么样?还习惯么,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不好意思开口,不如直接跟我说,我能跟幸川说。” “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简叔叔就算是比较忙,经常不在家,也会把家里的事安排得很好,我跟梁阿姨之间没什么交集,反正我就是图个吃住,没什么关系。” 好,只字不提简幸川,顾怀珘觉得这两个人的问题已经大到这个程度了,索性坐下来好好跟楚昳说。 “其实,幸川在家里也是特别无聊,我跟他从小就一起长大,太清楚了,你也知道他家是我们市内最大的冶钢厂,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简叔叔这样已经是常态,不过我们俩很小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很疼我们,我经常去幸川家里蹭吃蹭喝,简叔叔还抱过我,你现在在这个家里的状态也是前几年变成这样的。” 楚昳在顾怀珘说得起劲的时候微微蹙了下眉,不知道顾怀珘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事了。 “梁阿姨身体不好,一开始只是以为是腰椎出了问题,后来才发现是在腰椎处有肿瘤,压迫了神经,不好处理就保守治疗,拖着拖着就不能走路了,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之后心态就会变,脾气就开始变怪了,这点幸川自己也受不了,所以后来我都不乐意去他家玩了。” “简幸川我还是了解他的,他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而且他跟他爸还是有点像的,简叔叔是我见过最儒雅的男人,简幸川虽然做不到一模一样,但是总还是有点可圈可点之处的,绝对不是那种乱发脾气的人,我在他身边算闹腾了,他对我都不离不弃,更何况是别的事呢。” “但是他跟我比较起来还是差一点的,他说到底还是太高冷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有什么不爽的地方直接跟他说,就他这张嘴还是差了点,肯定说不过你,咱们可是辩论队的。所以啊,我也跟他说过,女孩子是要哄着的,更何况你们俩抬头不见低头见。” 说到这里,楚昳要是再不明白就说不过去了。 她捂着嘴,噗嗤笑出了声。 “学长,你把我留下不会是因为简幸川跟你说了些什么。” 顾怀珘一愣,又不好直接否认。 “如果是简幸川跟你说的话我先跟你说声不好意思,学长费心了,我跟他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开了,是不是他还没跟你说啊?” 顾怀珘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滑稽,一个大写的wtf在内心跳了出来。 简幸川考完试就回家去了,知道楚昳去辩论队了,晚上等她回来吃饭。 结果楚昳还没等来,倒是先等来了顾怀珘的电话。 他刚接通,连一个喂字都没说出来,对面的声音直接窜了过来。 “简幸川!你让我在这里出大丑,你倒好,一个人在家舒舒服服的,你是人么你。” 简幸川听到这些话还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跟小楚讲清楚了就跟我说一声,害得我还浪费时间跟人讲故事,高谈阔论,你自己倒是在家里当咸鱼,我掐死你!” 简幸川靠在椅背上:“我可没让你跟人讲故事,不过我也不是故意不跟你提醒一句,我就想知道你怎么跟楚昳说的。” “知道个屁,不告诉你!你简直就是浪费兄弟感情,拜拜。” 电话啪的一下就挂了。 楚昳回家的时间都快要吃饭了,她一眼就对上了梁彦秋的目光,下意识躲开了,生怕梁彦秋会说出些什么来。 果不其然。 “一家人都在等你吃饭,你还磨磨蹭蹭,等什么呢。” 楚昳赶紧放下包,去洗手。 简自容拍了拍梁彦秋的手:“说话这么冲干嘛,孩子还小,学校里有些事情很正常。” 梁彦秋不领情:“那就应该提前说一声,当自己有多大面子呢,还要我们等她,下次这样分开吃就行了。” 楚昳湿着手,拿着旁边干净的布擦着,听着外面的声音。 简幸川默默说了句:“说的也是,妈,明天就别等我一起吃晚饭了,我在学校有些事。” “啊?你能有什么事啊,在学校干嘛呀?” “在学校当然是学习方面的事。” 梁彦秋脸色很难看:“好啊,你们爷俩都不回来吃饭是,那行,那就都别回来了。” 原本楚昳还想在吃饭的时候跟简叔叔说开家长会的事,现在这么一来她话都不敢说了,更何况是在梁阿姨面前提要求。 默不作声,埋头吃饭。 一顿晚餐,吃得谁都提不起劲。 楚昳在本子上圈圈画画,思绪却飘到了今天顾怀珘跟她说的话上。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关系好到什么都能说啊,所以简单推测是不是简幸川原本拜托顾怀珘来跟她解释的呢。 简幸川这家伙真别扭,一点都不男人。 在简自容的书房里,简幸川坐在那里打了个很大的喷嚏。 简自容扭头看了眼儿子,关心道:“这两天又有些降温,多注意保暖,别到放假了反而生病了。” 简幸川点点头。 简自容把桌上的计划书移到了简幸川的面前,说:“你现在长大了,也能看懂这些东西了,既然你想学这个我就先让你看看。” 计划书上几个大字,“半导体”三个字可以概括这本计划书里的大致内容。 计划书的封面上有些不整洁,简幸川拿过来翻了翻,有些东西确实一知半解。 “爸,之前你跟公司里的那些人起冲突只是因为开启了这个项目吗?” 简自容自嘲般的笑了笑:“只是拓展公司项目当然不会闹成这样,无非就是涉及到了个人利益,公司项目没这么好做,炼钢到底是跟这些精细的东西不一样的,他们觉得我前期的投资太大了,这不就是最根本的问题么。” 公司的事简幸川也不全懂,只觉得父亲在公司做一个决议竟如此之难。 简自容看着他,又把语气放轻松:“别看得这么愁眉苦脸,他们那群人跟我争论也好、吵架也好,肯定是不会改变我现在的想法的,而且即将实施下去,我能说了算的。” 简幸川放下计划书,听着父亲说的话好似容易,可也有几次听到父亲在房间里打电话时的语气,好几个人的口舌把他堵得够呛。 简自容靠在了椅背上,想了想道:“你正好这次考试考完了,后面这几天要不要来公司看看。” 简幸川抬眼:“好啊。” “那……明天,你上午自己来可以,你应该知道怎么来,到了之后我让小钟下来接你,到时候还可以带你去公司食堂吃个饭。” “行。” 第二天上午,楚昳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简幸川正从她的门前走过。 他怎么起这么早? 她侧头问:“巧姨,简幸川干嘛也起这么早啊?” 巧姨笑着端过了一杯热豆浆:“这个问题,你应该自己问他啊。” 楚昳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听到身后说:“嗯,我今天过会儿要去公司。” 简幸川从楼上走下来,随后坐在那副空碗筷的位置上。 楚昳好奇:“什么公司,你们家的公司吗?是简家的公司?” “嗯,集团公司。” “哇,羡慕。” 听她说的话,简幸川觉得有意思,就问:“羡慕什么?” “听上去……你就像个大人一样了,后面你还要出国读书,将来你或许会像你爸爸那样,说不定以后我都认不出你了。” 认不出吗…… 楚昳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就准备去学校了,他们辩论赛听上去像是语言上的交互,实则是一种现象深层的抠挖,楚昳还没有这么擅长。 简自容一早就走了,简幸川是自己去天尧集团的。 他之前很少踏足这里,更少踏足于这栋高楼,走过一扇玻璃门,室内的暖气扑面而来,让他感觉舒服多了。 简幸川拿出手机给简自容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接,打了第二次是钟敏接的。 “小川,简总在开会,我先下来接你。” “好的,麻烦了。” 大概也就过了五分钟的样子,穿着西装革履的钟敏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 “小川,许久不见个子长高不少啊。” 钟敏是简自容身边最亲近的秘书,年轻有为,简幸川小的时候在家里也见过他,后来因为梁彦秋生病了,钟敏就很少来了。 简幸川走上前去,顺手把自己外套的扣子解开。 “走,先上楼去。”钟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说,“我要不还是先带你到处转转。” “也好。” 钟敏给简幸川介绍着公司总部的构造,各个部门安排井然有序,其实公司也没什么细节可以多看的,钟敏有意把简幸川带着兜了一圈。 看着时间大概差不多了才最后把人领到了楼上。 出了电梯,走廊很长,简自容办公室在走廊另一头。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从会议室传来很吵闹的声音,钟敏皱眉,走在前面打开了一间休息室,想让简幸川先进去。 可简幸川还是听见了会议室里的声音。 一个听上去上点年纪的声音说:“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这件事,这几个月来这件事说的还不够多吗,你根本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听一个附和:“简自容,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我们说的话你怎么都不听呢,芯片这种东西我们有钱就可以从别处买来,你现在的前期投资要比花钱买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这公司虽然你的股份最多,但是也不只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考虑,考虑出这个结果,我是不认可的。” 简幸川从出电梯走到休息室这些路,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 休息室的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就都听不见了。 钟敏忙着给简幸川倒茶,又从柜子里拿出小点心,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钟叔叔,这种事很常见么?” 钟敏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看到简幸川的眼神。 “我爸总是这样吗?大家这样针对他,也不说话?” “当然不是,别听他们在会议室里吵吵闹闹的,说的也都是实际存在的问题,你爸爸不是不说话,而是等他们把话说完,你也知道简总的脾气,我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发多大的脾气。” 简幸川坐到沙发上,一杯热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不太清楚公司里的事,以为只是协商而已,爸爸也从来不说这些事,最多跟我妈多说两句。” 钟敏也坐在简幸川的左手边,看着简幸川流露出的一丝愁容说道:“这件事不用太过于担心,在我看来简总是有绝对的长远眼光,半导体是完全不同于冶钢的,这对于天尧来说是一项新技术,那些手握股权的老头们只顾眼前利益,把老本吃够,可花钱买来的终究是别人的东西、别人的技术,简总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变成我们自己的,要我说按照国内科技的发展,早晚会用到这些技术,更何况天尧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钟叔叔,现在有支持爸爸的人吗?” “有啊,我不就是一个。”钟敏反问,“那你支持吗?” “我支持,我要报考电子工程的。” 钟敏笑了:“哟,你这是要以实际行动来支持简总,果然是长大了。” 钟敏陪着简幸川在休息室里待了好一会儿,外面走廊里传来了动静,争论的会议结束了,简幸川看着靠近走廊那处磨砂玻璃上的一个个人影走远。 “行了,走,带你去找你爸。” 简幸川一走出休息室,就看到简自容朝他招了招手。 “幸川,过来,我带你去看些新奇东西。” 这倒是让简幸川好奇了。 第20章 辩论赛 简自容亲自带着自己儿子在公司里走动,钟敏就不陪着了。 把简幸川带到了下一层楼,这层楼还挺安静的,简幸川转头看看,好像没什么人在。 “爸,你这是要带我去看什么?” “你没见过的东西,我在这里辟了几间办公室,就是为了做这个技术活。” 简自容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开着灯的大办公室,推开门。 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纷纷看过去。 “简总。” “诶,没事没事,我就是带小川过来看看,你们忙。” 简幸川还有些不好意思到处看,简自容落落大方地走到这间大办公室中间的桌子边。 “来看看,这就是我聘请来的这些高技术设计员们绘制的图纸,如果你以后想学电子工程,也会接触到的。” 简幸川现在当然还看不懂,但是桌上这些手绘图真的很厉害,如果等比例缩小这些芯片,那得有多么精密的零件布局。 “发发,你现在空吗?要是空着的话能不能跟我儿子讲讲这些精密的小玩意儿。” 坐在独立办公桌边的一个男孩子站起身,看上去年纪并不是很大,头上戴着一个棒球帽,桌角上还放着一把香瓜子。 他走到简幸川身边道:“你好,我叫孙发发,做半导体研究的。” 简幸川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里冒出了崇拜的目光。 孙发发其实才毕业,但是专业能力非常强,只不过他的专业对口性过强,还在犹犹豫豫要不要自己做些什么事的时候被简自容挖到了天尧。 还有其他几个人也都是通过孙发发推荐来的,都是很厉害的工程师。 简自容就插着手站在旁边,看着孙发发跟简幸川说话,两个年纪都不太大的男孩子找到了相同的爱好。 孙发发自己说完还不够,还让另外几个人一起过来,非常照顾这个即将高考的弟弟。 晚上,简自容下班的时候来找他,简幸川的手机已经存上了大家的联系方式。 简幸川越聊越投机,头一回想赖在天尧这间办公室不走了。 简自容真是无奈:“行了,我又不是只让你来这一天,这几天你都可以来,你这样人家都不能下班了。” 父子两人一起回的家,坐在车上的时候简幸川还在想孙发发跟他说的话。 他说:“其实国内的高等学府已经有很厉害的工程师教授开设了电子工程专业,并非只有国外才有,电子技术都是相通的,只有谁比谁更超前一步而已,这些都是握在手里的保密技术。” 简自容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就没见你这么开心过,就算是跟同学在一起,你有的时候也是冷着张脸。” “有吗?” 听到这句反问,简自容只好摇摇头,儿子这是找到喜欢的东西了。 “过完年,我就准备出国采购一批设备,到时候你有空,可以再来看看。” 简幸川问:“爸,所以这个项目你就真打算自己做?其他人反对真的不要紧吗?” “这件事就不用你担心了,我的公司还不至于我自己说了不算,他们不就是不愿意在前期舍弃一部分利益么,目光短浅。” 父子两人到家,简幸川还沉浸在公司的那些图纸里,脸上不免流露出兴奋。 在办公室里跟人说得口干舌燥,回到家才感觉到。 他拿着杯子想去厨房倒水,却听到了楚昳的声音。 “巧姨,好不好嘛,周五的家长会。” “这怎么行啊,这可是家长会,跟你学习息息相关的,我不行。” 楚昳撒娇般地摇了摇巧姨的手臂:“这又没关系,家长会就是让大人来听老师说了些什么,我才高一,没事的。” 巧姨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我算不上是你的家长,阿姨年纪大了听不懂老师说什么,到时候耽误你学习。” “没关系啊,不管老师说了什么,我还是会认真学习的。” 巧姨特地从冰箱里拿了罐乌龙蜜桃塞在楚昳手里:“小楚,你也别为难我了,你不用这么拘束,直接跟简先生说也可以的。” 楚昳很怂,打算再寻出路。 手里拿着乌龙蜜桃转身撞上了进来倒水的简幸川,仓惶溜走,总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巧姨准备着晚上的餐食,扭头一看却看到简幸川脸上带着的微笑。 “小川,什么事这么高兴?” 简幸川喝了口水道:“嗯,小事。” “小事就这么高兴了。” “嗯,是很多小事聚在一起的事,反正挺高兴的。” 巧姨继续忙着,就听简幸川说:“巧姨,我也要乌龙蜜桃。” “你也要啊,我买的不多,是想着小楚不能吃乳制品,那你偷偷拿一个,别让小楚知道。” 等简幸川拿着乌龙蜜桃走了之后,巧姨才反应过来,刚才简幸川问她讨要吃的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他可从来不这样,看来是真的有高兴的事。 简幸川这两天一直跟着简自容去公司,而楚昳也天天跑学校,因为周四就要比赛了。 他们已经模拟过一次正反双方的辩论了,还有很多漏洞,楚昳还回家好好想了想,写了不少稿子。 “顾学长,你看看我这里的陈词总结,你觉得如何。” 关于——保护弱者是否是社会的倒退这一题目,他们作为正方本来就在道德方面有些理亏,但是为了打得漂亮必须把内容变得丰满,不能暴露漏洞。 楚昳这篇稿子顾怀珘看了很久,不是因为长,而是读了好几遍。 “楚昳,起初我的想法还停留在道德伦理方面,你这里由点及面,从个体演变为社会问题,不得不说,你看得还挺远的,所以我刚读了好几遍,尝试着从中找出破绽来反驳你,除了对弱者的保护直接上升的社会稍许有些生硬,别的都还挺不错的。” 听到顾怀珘这么说,楚昳当然是开心的,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深挖。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改呢?” “从身边事出发,人很容易被常见的身边事代入进去,所以从这些事出发更容易明白这些道理。” 楚昳扬眉,大致是懂了,她就坐在教室的一侧开始从这里入手。 教室里各司其职,顾怀珘看着楚昳一脸认真的样子,用笔开始修改,即使不说话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魅力。 顾怀珘坐在她右手边的位置,桌上有很多发言稿,他没看,手指有一点没一点地敲在桌子上,一直看着楚昳,丝毫不怕被楚昳发现。 楚昳花了不少时间,写完了再拿给顾怀珘看。 “嗯,楚昳你的思路是对的,都不用我们教。” “那行,过会儿模拟的时候我就这么说。” 身边的老社员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用手肘戳了他一下。 凑在他耳边说:“顾怀珘,看这么入神?怎么,有想法了?” 顾怀珘极其无语地说:“有你个头,别废话,学学人家赶紧写,别到时候高一的小朋友都比不过。” 对方不以为然:“你少管我,我先看到你这样就想笑,不行,我得拍下来给简幸川看看。” “你真是有病。”顾怀珘赶紧伸手抢夺人家手机。 楚昳自己都没发现,他们辩论赛模拟的时候她的发言、发音,还有语速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周四那天,楚昳穿戴整齐下了楼,是辩论赛特有的样子,她一身正装,头发盘在头顶,很有精神。 简幸川合起了手里的书,看向她:“是准备去比赛了吗?” “嗯。” 楚昳咬了口面包问:“你今天怎么没跟简叔叔一起去公司啊?今天不去了吗?” “嗯,今天不去了,今天去个别的地方。” 楚昳以为简幸川有别的事,直到她坐在比赛区开始准备的时候,看到了台下的简幸川,她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简幸川直视她的眼睛,弯了弯嘴角,好像在给她加油。 顾怀珘作为领队正跟人说完话,转头看见简幸川,他就大步走过去。 “简狗川,你怎么有兴趣来这里啊?你不是最嫌弃我们辩论队了么,说辩论起来像吵架,你嫌吵闹。” 简幸川一个眼神瞥过去:“我妹妹今天比赛,我不能来看看?” 顾怀珘笑了声:“啧啧啧,我这么多次比赛你都没来看过,我酸了。” “她这两天也是早出晚归,我觉得辛苦,我来支持她,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行,求之不得,简狗川你果然不是人。” 简幸川没搭理他的聒噪,只是又看向了台上,和楚昳对视了一眼,用口型跟她说“好好加油”。 二十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楚昳是四辩,前期基本不用发言,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台下,目光撞到了简幸川又立马收了回来。 他好认真,都没有在玩手机。 心思收回,楚昳边听边在纸上记录下来,她不能输。 大屏幕上显示着两个队伍的倒计时,在立论之后开始了双方的辩论,他们的立场是保护弱者是社会的退步,乍一听就会让人觉得可以驳斥。 简幸川看着台上,正如顾怀珘所说,他很不喜欢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吵架”的感觉,辩论赛也好还是在公司听到他们开会也好,都太吵了。 但是,楚昳在。 他听得很耐心,还把自己置身于内,公正评判双方谁更有理。 有简单的答辩,楚昳的声音从麦克风中传来,语言通畅、逻辑清晰。 双方攻辩结束,马上就要轮到最后的结辩了,楚昳是紧张的,她生怕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会抖。 主持人宣读流程之后是反方先结辩,楚昳放下了笔,偷偷做着深呼吸,身边的顾怀珘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是想让她放松点。 反方的结辩很干脆利落,两分钟的时间里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鸣,而后便是楚昳的发言。 从点题到深入,从个体到群体,框架明确。 “社会发展迅速,每个人都过着适者生存的生活,弱者也需要靠自己的能力才能不被这个社会淘汰。” “人类是存在惰性的,弱者长期受到保护会成为一种习惯,便会逐渐失去生存能力。” “保护这一词的含义并不单单指扶持,保护是带有一种同情心的,弱者需要的不是同情心。” “保护弱者不能让弱者获得一劳永逸的生活态度,更会让人消极待物待事待人,让社会倒退。” “大部分人因为有需求,所以主动且努力去得到,不付出而得到,这是有违社会机制的。” 在简幸川眼里,一身黑色正装的楚昳,此刻在台上散发出光亮,这是属于她的能量,很吸引人。 两分钟的时间,内容相当丰满,她结辩完毕之后场内仍然保持安静,过了好几秒才响起掌声。 发言完毕,楚昳转头看向简幸川,见他倚坐在那里,笑着在给她鼓掌。 虽然作为正方,他们不想输,但是还是要看评委怎么说,比较出乎意料的是评委对他们正方的言辞一致表示赞扬。 “正方语言清晰,所表达的思路也易懂,深入的切入口选择也很到位,并且把对方的漏洞悉数找到。” 当评委宣布是正方获胜的时候,台上的四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观众的庆贺声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几个人站起来,一改刚才严肃的面容,笑作一团。 顾怀珘直接把身边的楚昳抱了起来,转了个圈。 “可以啊楚昳,头一回出征就打得这么漂亮,你这小姑娘有天赋啊。” 楚昳被顾怀珘吓到,落地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说:“没有没有,还是受学长学姐影响比较多,感谢你们帮助我改稿。” 他们场次的比赛结束了,在后台,顾怀珘显然掩饰不住笑意,道:“走,中午的庆功宴,我请客。” “诶哟,顾怀珘你这次大方了。” “说什么呢,我一向很大方,之前比赛结束之后又不是没有过。”顾怀珘看到了旁边的楚昳,突然想起,“诶对,还要叫上你哥。” 所以简幸川这个场外人员也跟着他们一起,混了顿饭吃。 第21章 家长会 韩式烤肉店里,几个人要了个大桌,几扎啤酒放在了桌角,顾怀珘安排得妥当,谁掏钱谁说了算。 楚昳落座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左手边是顾怀珘,右手边是简幸川,她被夹在了当中。 烤盘上滋滋响着,小牛排在烤盘上慢慢卷边,五花肉的油从上面冒了出来,渐渐弥漫出一股焦香。 辩论队几个人都是老社员了,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什么都说。 顾怀珘喝了酒之后更甚,晃动着手里的食品夹道:“今天老张真的可以,把对面二辩三辩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肯定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问,说实话我先前抽到这个正方题目的时候是不抱希望的,现在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被他夸奖的张昊焱还一本正经开玩笑顺便开黄腔:“那可不,你说说谁能在我嘴底下有活路?男的女的都不行。” 顾怀珘一巴掌拍在张昊焱的脑壳上:“瞎说什么呢,还有女孩子在这里。” 张昊焱往后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楚昳,又看了看顾怀珘,瞬间八卦雷达狂响。 “怀珘,你怎么不夸夸新来的楚昳小学妹啊,人家也很努力的好不好,这几天明明可以在家休息,还陪着我们一起留在学校。” 顾怀珘侧过头看着小心翼翼在吃土豆沙拉的楚昳:“这可是咱们辩论队的一员,当然要陪着我们一直在学校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小楚发挥很出色,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是。” 说完,顾怀珘伸手在楚昳脑袋上揉了揉。 楚昳缩了缩脖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家。 这一幕被简幸川尽收入眼底,顾怀珘和自己的队员在聊着什么别的,他却一直盯着顾怀珘搭在楚昳肩膀上的手,目光都快把这只手射穿了。 是谁给他的胆子,这么把手搭在他妹妹的肩膀上。 “幸川,你说是不是啊?” 顾怀珘突然提到他,他猛地反应过来:“什么?” “啧,你干嘛呢,吃东西吃这么入神,我说我们这次的胜利,缺谁都不行,尤其是小楚这个新手。” 简幸川笑道:“当然。” 简幸川拿起手边的酒杯对着顾怀珘,这就让顾怀珘的手不得不从初一的肩膀上拿下来。 “是你这个领队教得好。” “哪里哪里,是她自己悟性高。” 楚昳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怎么还商业互吹起来了,他们要是闲得不吃,她吃。 服务员上了几盘诱人的雪花牛肉,烤盘上又是一片滋滋作响。 看着烤盘上的肉变色,楚昳都还没自己动手呢,就看着那一片片雪花牛肉跑到了自己的盘子里,左边的人伸手夹到她盘子里,右边的人也…… 楚昳都看不明白了,大家都不用吃的吗? 终于有人发声了:“你们俩做个人行不行,能不能稍微留点肉,过分了啊。” 楚昳赶紧两只手按在桌班上,暂停了这两个人的行为。 “抱歉啊,你们大家都吃。”这两个人的幼稚还要她来道歉,“顾学长请客,你们不要客气。” 这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楚昳的可乐喝完了,看了看周围,还有一扎啤酒没有动过,她想拿过来倒一点,手刚碰到杯壁,酒杯就被拿开了。 楚昳向右侧过头看着这个“罪魁祸首”,问:“干嘛?” “我才要问你呢,你干嘛?” “我想喝点饮料。” 简幸川把自己没喝完的可乐倒在了她的杯子里:“喝这个。” “哦哦。” 简幸川把那扎啤酒拿得更远了,绝对不能让楚昳拿到,这丫头喝酒之后什么样自己还不知道么。 看她小口喝着饮料,解决着盘子里堆成小山的肉肉。 顾怀珘这里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突然问:“诶幸川,你今年还去滑雪吗?” “去,你们呢?要一起吗?” “这不是废话么,你有滑雪场的卡,我们肯定是要蹭的。” 一听这个话题,楚昳扬起了眉毛,滑雪?她是南方人,南方没有大规模的滑雪场,也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你们要去滑雪吗?”她靠近简幸川小声问。 “你想去吗?”他反问。 “我也可以去吗?!”脸上的欣喜难以遮掩。 “当然。” “可是……我不会滑雪啊,我们南方基本不下雪,没这机会。” “可以教你,我亲自教,好不好。” 这么温和的话语,让楚昳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顾怀珘跟简幸川打着招呼:“对,把你妹妹也带上。” 哦,妹妹……所以才用这种口吻说话。 顾怀珘还把手机拿出来,给楚昳看了他们去年滑雪时候拍的照片,几个人的大合照,简幸川站在边上,一块单板竖在旁边,虽然穿着厚厚的滑雪服,但也不难看出掩藏在滑雪镜后的帅气。 楚昳越听越兴奋,都有些蠢蠢欲动了,这将会是她人生十五年以来的第一次滑雪。 “楚昳,你是不是有件事忘了。” “啊?什么事啊?” 简幸川也不是故意想戳楚昳难处的:“周五的家长会。” 突如其来的煞风景。 “我……简叔叔今天不加班,我还有机会跟他说么。” “楚昳。”简幸川打断了她,“你说……我给你去开家长会,怎么样。” 楚昳重新回味了一下这句话,随后脸上气鼓鼓道:“不怎么样。”你算哪门子家长。 “我是在给你想办法,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简幸川,我这是期末家长会,是老师在期末把每个同学的学习程度告知家长的,跟你说有什么用啊。” “那我问你,家长会后会对你以后的学习产生影响吗?” 楚昳摇摇头:“不会。” “那平时对你学习最关心的是不是我。” 楚昳又点点头:“是。” “那你觉得老师跟我说比较好,还是跟我爸说比较好?” 楚昳已经被简幸川绕进去了,他说的好像都很有道理,甚至一时半会儿挑不出毛病。 见楚昳还在恍惚,简幸川又说:“上次月考结束,我不是也帮你跟老师交流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真的不会有问题吗?简幸川,那你的家长会怎么办?期末的家长会是学生和家长都要在的。” 简幸川抓了抓头发:“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开过家长会了,以前要么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要么老师就直接跳过我了。” 言下之意,他在老师眼里毫无问题,非常优秀。 楚昳口嫌体正直:“那行,只要你没意见,老师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家长会这件事竟然就这么快速地达成了一致。 成绩出来这天,楚昳起了个大早,她要先去学校里接受她期末成果,早死晚死都得死。 当然等她拿到试卷的时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理科那三门直接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就这成绩还让简幸川来给她开家长会?怕不是请了个人直接来嘲笑她,楚昳想直接请假了,还开什么家长会啊。 一整天的时间几乎都在分析试卷,楚昳熬过了老师的轮番轰炸,却要慢慢等待家长会的到来。 楼上的高三,顾怀珘四仰八叉坐在位子上问简幸川:“兄弟,你今年大概什么时候去英国啊?” “如果没有差错的话,九月。” “那还剩下半年多的时间了,意味着我也就现在能经常见到你了,以后见一面少一面咯。” 简幸川转过头:“见一面少一面?是你活够了想死?” “啧,你这人,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有些人说了再见,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说着说着,顾怀珘嘴里哭开始轻哼,“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简幸川手里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背上包准备走。 “诶!你去哪儿啊?晚点家长会呢。” 简幸川笑了笑回答:“是啊,我去给我家小朋友开家长会。” 顾怀珘转了好几个弯才想起来:“简狗川,你不仅想当人家哥哥,还想做人家爸爸?你真是越来越疯批了。” 简幸川脸上扬着笑意没说话了。 楚昳看着已经六点了,别人的家长已经带着晚饭来找自家孩子了,她身边的空位却一直没人。 他们俩不是说好了么,不会是简幸川突然有了什么事? 丁舒怡还特地把她妈妈带来的小蛋糕分给楚昳。 “楚楚你快吃,你家里人怎么还没来啊?” 楚昳还没来得及告诉丁舒怡,她家里人就是简幸川。 楚昳小心翼翼地撕着小蛋糕上的纸,把上面的折痕一点一点剥离下来,刚把蛋糕往嘴里塞的时候就看到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个子高高的人。 简幸川把手里的纸袋放在了她面前,顺势坐在了她身边。 楚昳还没多大反应,她身边的人比她更激动,丁舒怡连嘴里的东西也不嚼了,嘴里呜呜也说不清楚。 简幸川发间还有零星的小雪花,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这是……?” “给你买了晚饭,快吃。”简幸川直接伸手从纸袋里拿出了汉堡递给她。 “那你吃了没啊?” 简幸川从纸袋里又拿出了一个汉堡,朝她晃了晃。 两个人一起吃肯德基,有些乖巧,又有些诡异。 丁舒怡好不容易把蛋糕咽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楚楚,所以你的家长就是简学长吗?” 楚昳的嘴巴咬在汉堡上点了点头。 “诶呀,真没想到啊,你看看我们教室,多少人眼睛都要盯着学长了。”刚说完,被丁母硬生生扭过头去,叮嘱她别瞎吵。 快到六点半了,楚昳吃得急匆匆的,简幸川拿过纸巾给她把嘴角边的沙拉擦干净,又拿了湿巾给她擦手。 莫晴雨看到都要笑死了,简幸川这样子真的就跟家长一样。 楚昳抽回手,一把拿过湿巾:“我自己可以擦。” “嗯,擦完手记得抠下牙,生菜卡住了。” 楚昳震惊地舔了下,又用手机屏照了照,发现没有菜,这才反应过来是简幸川骗她来着,鼓起脸怒了一下。 简幸川侧身,笑得很开心。 瞧瞧,什么时候见过简学长笑成这样过,真是开眼界。 楚昳看到简幸川的发丝还有些潮湿,就问:“外面雪下得大吗?” “刚我出去的时候还行,但是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晚上要下大雪。” 楚昳变成了八字眉,想到自己的成绩,那一定是上天在替她在哭泣。 五分钟后,班主任走了进来,看到坐在那里的简幸川,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朝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 家长会正式开始,楚昳不得不把她的试卷主动拿出来,她还特地把考得好的放在了上面,然而简幸川根本不吃这一套。 简幸川从来不担心楚昳的文科,所以直接往后翻,楚昳都来不及阻止就让简幸川看见了。 只听,身边这个人发出了无法无视的笑声,虽然只是轻笑了一声,但是楚昳听得真真切切。 “你别笑。”她压着嗓子。 “你这个分数,我还从来没考过,怎么说呢,有点难度啊。” 班主任在上面开始说话,简幸川很认真地给楚昳记了下来,楚昳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旁边抠指甲。 老师说:“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是基本上可以体现出期末这段时间的学习程度,有些同学的成绩界线很分明,偏科厉害,真正考试的时候是没有机会让你拉分的。” 简幸川用手肘碰了碰楚昳:“正好在说你的问题,你仔细听听。” 老师没直接点名,但是明摆着就差直接说她的名字了。 家长会的议程过后会有家长单独找老师私聊,楚昳这时候都想逃跑了,谁知简幸川还去排队找老师单聊。 丁舒怡在后边拍了拍楚昳:“楚楚,这一幕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楚昳一脸生无可恋。 丁舒怡快笑死了,站在那里插科打诨,丁母就走了过来:“看看你的成绩你还笑得出来?我是笑不出来了,快点跟同学说拜拜,回家之后我好好跟你说说。” 楚昳同情地跟丁舒怡挥了挥手,希望她今天能好好活着。 排队的人里,简幸川对她勾了勾手指,口型是:快过来。 她磨磨蹭蹭走过去。 “过会儿你也好好听着,这是你学习的事,自己上点心。” “我知道了,我肯定会上心的,考大学是我自己的事,我可没你们这么多出路。” 简幸川垂眸,盯着她看。 老师说楚昳最大的问题还是偏科严重,顺嘴问了句:“小楚不出国?” 楚昳抢先说:“嗯,我不出国。” “所以我们还是要按照国内的高考来,你这个成绩要比你刚入校的时候好一些了,我们这里像你文科这么好的也不多。”班主任以鼓励为主。 外头果然是下大雪了,走起路来都有些咔嚓咔嚓的声音了。 楚昳没有带伞,就把外套上的帽子戴上了。 耳边,唰得一声。 简幸川撑起了伞,转头跟她说:“站过来点,走。” “你竟然带伞了。” “我还是看过天气预报的,笨蛋。” “你!” “开玩笑的,快点站过来,孙叔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楚昳跨了一步站在简幸川旁边,两个人离开屋檐往外走。 “伞本来就不大,你还离我这么远,我身上有刺?”简幸川看她一大半身体在外面。 “没关系,我喜欢。” “进来点,a市这个天气环境没你想象的这么好,污染严重。”说完,伸手扯了一把楚昳的帽子,把人拉进了伞下。 两个人慢慢走远,身后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直到有人叫她。 “宁宁,老师说你这次考得不错,咱们回家。” 第22章 度假村 雪花一片片落在车窗上,可以看出六边形的完整图案,很好看。 楚昳觉得雪花不只是一种天气的特征,还是一种浪漫,他说他会教自己滑雪的,希望在他出国前这半年的时间里,好好过。 晚上,丁舒怡先给楚昳打来了电话。 “楚楚!我明天有机会去彩排诶。” “什么彩排?” “啧,你忘啦!许晟宜学长给了我个机会去走秀!你竟然忘记了。” 楚昳靠在床边哈哈地笑:“我听出你的激动了,姐妹。” “我紧张啊,据说这场秀还有别的很多模特要来参加,我这不就是踏进这圈子的第一步嘛,我要发达了楚昳!” “那就请丁舒怡同学,苟富贵,勿相忘。” “贫嘴,我跟你说,你有没有喜欢的模特,明天要是碰到我可以要个签名什么的。” 楚昳上次去时尚展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什么c市的小沈,她就问:“你知道有个模特姓沈的吗?” “楚昳同学。” “怎,怎么了?”被丁舒怡这么一喊,楚昳吓一跳。 “你真的可以啊,一开口就是这圈子里我们这年纪最有名的男模啊,你喜欢他?” 楚昳略带心虚:“我……姓沈的就一定是男模么。” “可能你不太清楚,如果提到青少年模特,姓沈,那就一定是他,沈呈,他长得帅,台步又好,身材棒到什么服装都能驾驭,他现在出场费是普通青少年模特的好几倍。” “那要不,丁舒怡同学你先给我签一个,我等着你发达,等着你走上世界的舞台怎么样。” 两个女生通过电话,在各自的房间里笑得很开心。 楚昳收敛起笑容,暗戳戳地问了句:“说个别的事情,丁丁,你会滑雪吗?” “滑雪?会啊。” “滑雪难吗?我前面去百度,有人回复说滑雪是北方人血液中流淌着的基因。” 丁舒怡表示滑雪不难,给足了楚昳自信心。 楚昳这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个叫望山的度假村,在a市郊区,很出名的滑雪胜地。 这是楚昳来a市之后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可她除了基本生活用品,不知道还需要带些什么。 他们在正式出发前,简幸川先带楚昳去买了滑雪装备,楚昳坐在店里看简幸川在柜台结账。 “不好意思啊,让你破费了。” 简幸川听着这句老成的话从她嘴里冒出来,丝毫不在意说:“算是第一次带你出去玩,买点好的装备送你也没什么。” 两个小时后,到达了度假村,这次一起来玩的几乎都到了,就差他们两个人了。 顾怀珘看着简幸川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他走过去:“阿川,迟到了啊。” 楚昳赶紧说:“抱歉,是我耽误了时间。” 顾怀珘一改神情,立马说:“没关系,女孩子是可以迟到的。” 他还想帮楚昳提行李,刚一上手就被简幸川拍开:“你进去,这里不少你这一个人。”说着,他自己拖着两个人的行李往里走。 楚昳走到度假村大堂前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度假村听上去是给各地来这里滑雪的人住宿的,其实是个占地面积很大、依山而建的度假园区,楚昳都来不及感叹。 有好几个人她都很眼熟,出现在简幸川生日上的,还有参加辩论赛的。 “楚昳!” 她看过去,坐在沙发上的伊宁向她招了招手,楚昳礼貌性地笑了笑,走了过去。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楚昳点点头:“嗯,我以前没有来过北方,这里也是第一次来。” “过会儿,我们一起住。” 不知道过会儿会是怎么样的安排,楚昳只好先点头。 顾怀珘和简幸川去办理入住了,前台标准的微笑问:“你们这么多人,是要普通标准间还是加升我们的独栋别墅。” 顾怀珘侧头看简幸川的意思:“怎么说简狗川,我们要是老样子的话就要个标间了。” “要两间相邻的子母别墅。”他又解释,“楚昳第一次来,让她开心点。” 顾怀珘把手臂搭在简幸川肩上:“啧,你这个当哥哥的。” “少废话。” 两个人拿着小别墅的两把钥匙走了过来,有人眼尖直接看到:“这次上档次了,原地升级。” 简幸川也就一笑,随后看了眼站在那里看风景的楚昳。 顾怀珘跟献宝似地甩着钥匙上前说:“咱们这次住小别墅去,晚上都不用串门了。” 伊宁勾住楚昳的手臂:“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大家都近一点。” 伊宁身边还有个女生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伊宁轻拍了下她的手继续说:“楚昳,你跟我们一起住不介意,这是晓朝。”楚昳在简幸川生日那天见过的。 “不,不介意。”她能介意什么,只不过不太熟而已。 一行人跟着度假村的地图左绕右绕,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小别墅,子母别墅在二楼有一条走廊相连,顾怀珘把另一把钥匙交给了伊宁。 楚昳往里走着,身后的伊宁开口:“楚昳,跟我们在一起不用很拘束的,你这是第一次来,以前我们每年都会跟着简幸川一起到这里来的。” “……好。” 那个叫冯晓朝的女生不知道在伊宁耳边嘟囔了句什么,两个人都暗自一笑。 最后,伊宁主动想跟楚昳一个房间住,楚昳也没有拒绝,就进房间整理自己的东西了。 顾怀珘给他们几个拉了个聊天群,不一会儿就吵闹起来了。 赵日昇:顾大少爷,咱们这个群每年一个你也不嫌多? 张昊焱:我好饿啊,你们饿不饿啊,又是早起又是没吃饭的,我觉得我快不行了。 赵日昇:你不提倒好,你现在一说饿,我都觉得我快饿死了。 楚昳看着一条一条消息从手机里冒出来。 简幸川:要吃东西的,十分钟后,门外集合。 简单明了,几个叽叽喳喳在群里说个没完的人瞬间有了方向,开始讨论到底要吃什么了。 楚昳在房间里,虽然跟伊宁是同一个房间的,但是伊宁跟另一个女生说话比较多,她一个人收拾完了东西,就背了一个小包,把随身带的东西都带上,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两间小别墅的门离得不太远,她一眼就能看到另一扇门,以及门口站着的人,简幸川。 她不由自主地往简幸川那个方向走过去,简幸川的余光也看到了她,放下了手机。 “饿吗?” 楚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提的。” “我跟大家都不太熟。” “那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憋着干嘛。” 顾怀珘推开门出来就看到楚昳的脸色:“怎么了?欺负我们小楚学妹?” 简幸川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我们小楚学妹?不好意思,这是我妹妹。”简幸川侧身跨了一步,站到了楚昳前方。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顾怀珘语气十分嫌弃。 简幸川懒得跟他这种小学生行为讨论下去,让顾怀珘等剩下的人,他自己先带楚昳去吃东西了,导致顾怀珘在他身后大骂没人性。 简幸川对这里非常熟络,带着楚昳来到二楼,一间粤式餐厅。 “这里会不会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楚昳这才反应过来,简幸川这是在征求她的偏好,她是南方长大的,虽说在a市已经住了有几个月了,可总还是喜欢南方的饮食。 “我很喜欢。” 简幸川跟服务员比了个两人的位置,带她坐下,把菜单递给了她。 “你先看,想吃什么自己选。” 菜单上还有图片,看得楚昳更馋了。 楚昳跟服务员报了好几个菜,才把菜单转给了简幸川,简幸川又加了一个面食。 楚昳小口地喝着茶水,还是没忍住问:“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都没等他们一起。” “没关系,本来到这里其实也是各玩各的,只是顺道结伴而来罢了,更何况怀珘在上面呢,他比较擅长这方面。” 粤式餐厅的蒸点很正宗,楚昳推荐简幸川尝尝,他不客气地拿了个流沙包。 这次楚昳算是吃了个饱,一时半会儿都不想动了。 “简幸川,今天会去滑雪吗?”这是楚昳来这里最为心心念念的事。 “今天到这里就有点晚了,现在天黑得早,室外滑雪场不会开很久,所以今天就自行安排。”说完又多问了句,“这里设施多,要不要转转。” “好啊。” “我陪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楚昳的手藏在桌子底下,但是不止一次把手交叉在一起了,眼神也有些闪躲。 “算不上麻烦,我陪你。” 楚昳也不想这么明显地拒绝简幸川的好意,就这么答应下了。 室外有些冷,楚昳拉起了外套拉链,简幸川又把她卫衣的帽子扯上了。 “有一点点飘雪,小心地上滑。” 其实走着的小路早已经有人清扫过了,可是简幸川还是这么提醒了。 度假村里有很多刚从滑雪场出来的游客,带着滑雪板,穿着厚厚的滑雪服与楚昳擦身而过。 简幸川主动开口:“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六岁,是我爸妈带我来的,那时候我妈身体还好,属于家庭出游,每年只要他们有时间都会带我来,直到后来,我妈生病了。” 楚昳站在她的角度,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是希望他别难过。 “不过等她的状态渐渐稳定下来了,我还是每年都会来这里。” 楚昳转过头:“你很喜欢滑雪吗,所以年年都来这里?” “喜欢,滑雪没有束缚,一个人的时候很自由。” “一个人?” “嗯,我自己会在这里住上几天,这里的雪很漂亮,我被吸引住了。后来才有怀珘跟我一起来,再后来就是还有些其他人。” 楚昳抬头看了看天空,以前她也总希望有机会一个人,可在父母去世之后,她真的变成了一个人,这种感觉不是这么快就能承受的,楚昳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边。 “那里是什么啊,好多小朋友。”她指着前面,说完也往人堆里挤。 小朋友们在冰上玩套圈,冰面上的东西会排着队一起转圈,有些难度,楚昳看得出神。 她身后的人问:“你也要玩吗?” 楚昳克制心里的想法口是心非:“我可不是小孩子。”话是这么说的,可眼睛丝毫不离眼前的游戏。 简幸川走到一边,花钱买了三十个圈,楚昳看到了又说:“我都说了我不玩这个,看看就好了。” 简幸川扬眉:“我想玩。” “……” 简幸川随意地扔了几个圈,然后分出一半给楚昳:“你帮帮我,我套不中。” 楚昳看着他扔出的每一个圈都是擦着边没套上,对他说的话表示深切怀疑。 两个人好像都没什么胜负欲,对套圈也是,随便扔扔,最后三十个圈总共套中了八个,简幸川拿着积分去换了个小鹿角的头箍,直接戴在了楚昳帽子上。 嘴里还说了句:“嗯,挺可爱的。” 简幸川带着楚昳在这个度假村里转了一大圈,等到入夜,度假村的灯都开了起来,每一条路上都有黄色地灯。 楚昳拿出手机想拍照。 “这里有个室内溜冰场,你要去么?” 楚昳放下手机:“溜冰场?可我不会啊。” “我教你啊。” 楚昳有资格怀疑,简幸川就是跑来这里给她当老师的,家里功课没辅导过瘾,在这里辅导体育。 溜冰场里的人不少,简幸川帮楚昳提来了两只溜冰鞋,并且教她怎么穿。 “这跟我直排轮的鞋子差不多。” “你会轮滑?” “是啊,小的时候一路摔会的。” 简幸川蹲在她面前给她系紧了鞋带,抬头:“那你应该很快就会学会溜冰的。” 轮滑是在地上,溜冰是在冰面上,楚昳还是有些害怕的,她看到别人不会溜冰的人都有各种可可爱爱的辅助工具,而她…… 在她眼前的是简幸川本体,他稳稳地站在冰面上朝楚昳伸出手。 楚昳没有接受他的帮助,她自己先小心翼翼地扶在溜冰场边的围栏上,可她没想到冰面竟然这么滑,一下子重心就没摆稳,为了保持平衡就抓上了简幸川的手。 “我……冰面太滑了。”想解释自己是被迫抓上他手的。 “嗯,这跟在地面上不一样。” 楚昳两条腿有点不知道怎么发力,在冰面上好像动一动都会让自己失去平衡。 简幸川两只手扶稳楚昳,慢慢倒滑着。 身边很多人都熟练的从他们身边滑过,楚昳这下相信冰雪运动在这里确实盛行。 她听到身后有嬉闹的声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幸川先带她往人少的方向走了,声音就从楚昳身边掠过,才知道要不是简幸川带她远离,或许就要撞上了。 楚昳的心砰砰跳。 好像手心有些出汗,她怕简幸川嫌弃,缩了缩手。 “别紧张啊。”简幸川纯净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 “我没,我没紧张。” 简幸川捏了捏她的手:“你手臂都僵直了,放松些。” 半个小时后,楚昳已经摸到了门道,已经可以自己发力往前滑了,虽然还滑不快,姿态已经对了。 可以自己滑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离开简幸川的手,楚昳自己控制平衡,滑得还挺好。 简幸川没有离她太远,滑到前面去等她,看她一点点向前的样子竟有种自家女儿养大了的感觉。 第23章 自由 不远处,有人叫了他一声:“幸川!” 简幸川转过头去,看到场外站着伊宁和冯晓朝,他点了点头。 伊宁继续说:“我前面还找你呢,你消息也没回,原来是在溜冰场啊。”伊宁直接凑过来,顺着简幸川刚才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楚昳。 “嗯,我手机不在身边。”简幸川简单地回答了一下。 伊宁转头:“晓朝,我们也去溜冰。” 楚昳一步滑到简幸川面前,就看到伊宁带着冯晓朝去入场了。 两个人面对面,突然一时间无话可说。 楚昳为了打破这一份尴尬就随意地指了指:“我再去溜一圈。” “我陪你。” “不用不用,我……”楚昳说不出拒绝他的理由,就是想到伊宁和简幸川的事,“她们,你……”语无伦次。 “她们要进来是她们的自由,与我无关,走,再陪你滑两圈。”他伸手戳了一下楚昳头上的小鹿角。 姿势对了之后越滑越顺,如果简幸川是个新手的话可能已经跟不上楚昳了。 “幸川。” 身后,伊宁和冯晓朝滑了过来,楚昳听见了还想回头看一眼,谁知道冯晓朝速度有些快,惯性直接把楚昳撞开了,楚昳一下子失去了方向,要不是她平衡能力好,可能已经摔在地上了。 她吓了一跳,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冯晓朝滑到她面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 如果只听声音,楚昳能感觉到她的歉意,但是搭配上她的表情之后,楚昳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冯晓朝好像对她有些敌意。 冯晓朝看楚昳没说话,就当做她没事,扭头就滑走了。 楚昳抿了下唇,她们之间交集本来就不多,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得罪她。 她转过身,却正对上了简幸川的眼神。 “你刚,没事?”他问。 “哦哦哦,我没事啊。”简幸川特地过来关心她,楚昳简直受宠若惊。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陪你出去坐会儿?” 楚昳刚想回答,她的目光越过简幸川看到了冯晓朝轻扯了一下伊宁,随后脸上带着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楚昳似乎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不用,我正好出去上个洗手间,你不用总陪着我。” 楚昳没给简幸川再说下去的时间,自己小心翼翼地快速滑离他身边。 一出溜冰场,楚昳就把鞋换了下来,她坐在休息区倒了杯热水喝。 纸杯冒着热气,楚昳把两条腿伸直晃悠着,放松着小腿肌肉,一杯热饮下肚果然舒服多了。 楚昳闭了闭眼睛,想到刚才那一幕。 简幸川身边真是一个大泥潭,她走得太紧了,一脚就踩进了这个泥潭里,要是不赶紧离开,怕是要淹死在里面了。 楚昳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来自丁舒怡的。 丁舒怡:我今天去彩排了,看到了沈呈! 丁舒怡:沈呈也太帅了,这大长腿我爱了爱了。 丁舒怡:对了,我还帮你要到签名了,沈超模的正版签名。 消息后面还附上了一张图片,果然是沈呈的签名。 楚昳:谢谢你啦,未来的超模丁舒怡小姐。 她笑出了声,随后又开始动起了手指问:许晟宜学长这次是不是陪着你一起啊? 丁舒怡:别提了。 这三个字一出来,楚昳就感觉有故事。 楚昳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她太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一接通电话,就听见丁舒怡的声音:“楚楚——” “说说,怎么就让我不要提了呢?” 丁舒怡的语气有些怨念:“我不是说好要给你拿签名的嘛,差点就没要成。” “为什么啊?” “其实第一次去这种场合我是很兴奋的,到处看,这个时候许晟宜还挺不错的,带着我各种介绍,然后我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沈呈,这家伙竟然不让我去。” 楚昳大概是知道为什么了,抿着嘴忍笑。 丁舒怡继续抱怨:“我跟他解释了好久,说是你想要沈呈的签名,磨了半天他才带我去认识,真是气死我了,怎么了嘛,我还会吃了人家?” 楚昳随便找了个理由道:“人家可能是怕你乱跑,走丢了找不到你了,你也是第一次去。” 这对丁舒怡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想到许晟宜刚开始不让她去,说她可能会打扰别人休息,就来气。 什么怕走丢,看他就是想坏自己好事。 不过,这次机会的的确确是许晟宜给的,丁舒怡无比感激,当她看到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衣服时都快感动到流泪了,人生第一次,将来还会有很多次的。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 “祝你成功。”楚昳真心希望丁舒怡带着梦想启程。 挂断电话,她所坐的休息室在溜冰场二楼,从二楼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整个溜冰场,也能看到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 楚昳向下看了好几眼,有些看不清了,只知道他们走得很近,不知道是谁主动抓这谁,总之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在牵手一样。 楚昳去柜台,买了两颗分装巧克力,剥了外包装就往嘴里塞,巧克力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她皱了皱眉,没想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可可含量的巧克力这么苦涩。 又喝了两口水,把嘴里的味道冲淡。 楚昳把头上的小鹿角取了下来放在桌上,想到他们和小朋友挤在一起套圈的幼稚行为。 她自嘲,自己有什么资格想这些事。 楚昳再往窗外看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们人了。 去哪儿了? 就在楚昳还在张望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楚昳。”她猛地回头,看见是简幸川向她走来,“你刚去哪儿了?” “我我我,我刚不是说去洗手间了么。” “我等你好久,以为你找不到了。”听这个语气,好像确实是急了。 “有点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一下,是不是耽误时间了。” 简幸川看到桌上那个小鹿角了,和另一块巧克力。 “累了,我们就走,过会儿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又是这样,楚昳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拒绝,她不想踏进简幸川身边这个泥潭了,越踩越深,还会受到他人莫名的敌意。 “不了,简幸川,我就回去休息就可以了。” 可显然,简幸川不想就这么让她走。 “楚昳。”眼神很真诚,“你是不是不开心?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没有没有,我没不开心,你别多想,我就是有点玩累了。”她找了个理由,“明天不是去滑雪么,我想要养精蓄锐,这样学得快点,是。” “嗯,那你有事可以直接告诉我,别憋着。” 楚昳刚想说,看到伊宁和冯晓朝也找到楼上来了,赶忙回答:“我就先回去了,好累啊。” 落荒而逃,非常狼狈。 简幸川转过身,直直对上伊宁的眼睛。 “需要一直跟着我么?” 一句平平淡淡的话,明明没有恶意,但是伊宁听上去就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楚昳回到小别墅,走进自己的房间就把门关上了,虽然自己是跟伊宁一个房间的。 她没明白,看上去伊宁跟冯晓朝的关系更好,为什么非要跟她一间房。 换了身能上床铺的衣服,楚昳闭眼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总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微微睁开了眼,似乎感受到有人盯着她看。 楚昳吓了一跳,撑起上半身,看到伊宁脸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有事吗?” “没呢,你继续睡好了,我就是看你睡这么香,觉得你肯定是太累了。” 楚昳并没有否认,只觉得怪怪的,伊宁问完就走了。 晚上他们一起出去吃饭,楚昳也找了个理由不想去,她还记得简幸川临走前的眼神,好像是在判断她为何突然这么抗拒集体活动了。 顾怀珘善于打破这种尴尬,直接说:“没事儿,小学妹多休息,我们过会儿带点东西回来给你吃。”说完,拍了拍简幸川的肩膀,把人拉走了。 楚昳也不是真的想睡觉,等他们走了十多分钟,楚昳穿戴整齐一个人出去了,她想试试一个人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不是也能感受到自由。 望山度假村的夜景也很好看,让她忍不住拍了许多照片,手里拿着从酒店前台取来的观光手册,有个地方叫提灯小聚的地方,是个音乐酒,只有入夜以后才开门营业。 那里营造的氛围很奇特,走到离酒很近的地方就没有路灯和指示牌了,每个人小路入口的地方拿一个小蜡烛往里走,在酒找到自己位置之后就把小蜡烛放在桌上,如果把小蜡烛举起来摇晃就会有服务员过来。 楚昳手里拿着蜡烛往里走,当推开封锁所有神秘感的那扇酒木门后,发现里面还是闪烁着亮光的。 徐徐的歌声从驻唱歌手的位置传来,一盏茶灯从上而下照下来,看不清脸却听得清情绪。 楚昳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知道自己好像不太能喝酒,那就喝点茶,楚昳翻了翻菜单,最后点了个长岛冰茶。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慌乱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雁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这是前几年流行的歌了,但是从歌手的嘴里唱出来还是有当年的那种孤独感,这是照着人生唱出的味道。 还记得之前没来a市之前,在老家读书,身边也有关系很好的同学,小的时候她们打成一片,有些女孩子比她早熟一些,对待异性的态度逐渐改观,女孩子们私底下会说些悄悄话,比如喜欢上别班的谁谁谁了。 她们只敢偷偷说,因为被老师知道一定会被教育,早恋是不被允许的。 楚昳那时候不明白,明知道是早恋为什么还要去喜欢么,这不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现在她似乎是懂了,因为这种心境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如果人能这么轻松地控制,哪儿还会有这么多失神心伤的人呢。 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会遇到简幸川,应该就是命中注定。 驻唱歌手换了首歌,跟前面的《寂寞沙洲冷》完全不一样的调调,节奏轻快。 服务员走到她身边,在放下酒杯的同时还奉上了另一个精致的瓷盘。 楚昳摆手:“不好意思,我……我没有点这个。” 服务员解释道:“今天是周二,女士之夜,凡事点过单的女士都会送一个巧克力慕斯。” 慕斯蛋糕是做成狗爪爪的样子,十分可爱,可楚昳转头看了看周围,好像并没有其他女生有这个待遇。 既然酒送了这个,那她就接受。 小勺子戳了戳蛋糕,楚昳又拿出手机划了划,好像也没什么可看的消息了。 左手把酒杯挪了过来,喝了一口,楚昳差点喷出来。 长岛冰茶不是茶嘛?为什么有股这么浓烈的酒味,这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颜色这么好看的饮料竟然还是酒,楚昳撅了撅嘴巴,却又舍不得丢在一边,只能很小口地喝。 手机收到了两条消息,均是来自简幸川。 简幸川:你想吃什么? 简幸川:[图片] 楚昳瞥了一眼,不是很想回,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她可能就礼貌回复了,但这是简幸川的消息,她有胆子不回。 作为当事人的楚昳毫无意识地把心里的不满撒在了简幸川身上。 酒气氛很好,让她很快就忘了两条已读未回的消息。 简幸川说得对,她感受到自由了。 早知道一个人这么快乐,之前何必跟着他们一起。 楚昳指尖夹着金属小勺子,友好地跟斜前方那桌人打招呼,还学着别人那样点了首歌,酒杯里的酒也只剩下一半了,她都有些冒汗了,外套丢在一边不说,里面的那件衣服的扣子也解开了。 就在楚昳还沉浸在歌声里的时候,身边的空位突然坐过来一个人,然后“啪”得一下把手里的小蜡烛放在了她的桌上。 第24章 提灯小聚 简幸川坐下,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在……”惊吓之余,她问。 简幸川敲了敲她桌上的账单:“账单会挂靠在房号上。” 楚昳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怎么感觉像被监视了一样。 “我刚你个发的消息怎么不回?” 楚昳早就想好对策,回答:“你给我发消息了?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她都这么说了简幸川还能说什么呢,他无意间看了眼台面,差点背过气去。 环境昏暗,起初他都没看清,楚昳喝了度数不小的长岛冰茶,并且还有块吃了一半的慕斯蛋糕。 他伸手在巧克力慕斯的盘子底下抠了抠,抠了张纸条出来,看着上面的数字转头向数字所对应的桌号看去,那桌有两个外国男生,简幸川直视着其中一个人,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把剩下的蛋糕直接塞到了嘴里。 “你干嘛呀!我还没吃完呢。”楚昳想伸手把蛋糕抢回来。 简幸川躲开她的手,飞速把蛋糕咽了下去,顺便又看了那桌的男生一眼,对方只能耸耸肩。 “你知道这蛋糕是什么意思嘛你就吃。”简幸川厉声道。 “啊?服务员说周二女士之夜,送的。” 简幸川对于楚昳这种别人说什么都信的有些无奈:“提灯小聚这里有条不成文的说法,如果女生收到了赠送的小甜品,并且被告知是女士之夜的话,就说明别桌有人对你有意思,会在盘子底下留下桌号,如果你吃了就相当于是接受了。” 楚昳简直震惊:“那我第一次来,我又不知道这什么不成文的规定。” “所以我不让你一个人乱跑,万一你过会儿走不掉怎么办。”简幸川用指尖敲了敲她的杯子,“还点了酒。” “哦……”她理亏。 楚昳松了口气,还好她也没给人家什么别的暗示,还好简幸川过来了。 简幸川看了眼她的衣服,伸手把她的衣襟拉了拉,敞开着完全暴露了她的白皮肤,虽然灯光暗看不太清,可依然会有人盯着。 楚昳面前的东西都被简幸川没收了,原本开心快乐的气氛消失了,简幸川一来就像是家长把她管住了一样,她脸都垮了,说好的自由呢。 两个人之间有安静了几分钟,简幸川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故意躲我,还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 楚昳下意识就是否认,她没法直接告诉简幸川,总不能说她不喜欢简幸川身边有其他女生靠得很近。 这很自私。 她唯一能说的就是:“简幸川,你在我身上花了太多精力了,如果我不来a市,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兄妹这层关系,所以……你就把我当个普通同学。” “……什么,意思。” 楚昳赶紧岔开话题,笑着说:“诶呀,我瞎说的。” 楚昳托着下巴不去看简幸川,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假模假式,这些简幸川都看在眼里。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简幸川突然站起身离桌。 看着他的背影,楚昳有些酸楚味,可好像又是自己把简幸川赶走了的,她有什么好委屈的,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楚昳把头埋在臂膀里,趴在桌上,心里的难受好像越来越明显了。 突然,她听到了有瓷盘敲击桌面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简幸川又拿了一块巧克力慕斯过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给你的,可以当作我的道歉么。” “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楚昳没想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些哭腔。 “怎么会把你丢在这里,虽然不完全理解你说的,但是我尽量不让你感到为难。” 这是简幸川给了个台阶,楚昳才能有后悔的余地。 简幸川看她用勺子挖了块蛋糕塞在嘴里才放下了心。 楚昳委屈巴巴地吃完蛋糕,学着简幸川的样子去抠盘底:“你给的蛋糕,盘子底下不会也有什么号码。” 但是并没有摸到纸条之类的。 简幸川笑着道:“那……我现在写给你?” 楚昳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这是什么灰色幽默吗。 还好环境光线不好,看不见她的脸红,不然真的丢死人了。 “楚昳,我再想跟你重申一下,你到我们家来很不容易,遇到不开心可以直说,或者……”他停顿了一下,“你告诉怀珘也行,他比我会说话,你听懂了么。” “哦,知道了。” 一首歌结束,简幸川问她:“你饿吗?” 楚昳摇摇头:“其实我一点都不饿,蛋糕都吃饱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走。” 楚昳东西也吃完了,一个人的心也散完了,是该回去了:“那要不现在就走,消磨挺久时间了。” 两个人拿着手里的小蜡烛出了门,路上没有路灯设置真的很暗,楚昳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往一边滑了一下,等她调整好之后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小心些。” 楚昳的心砰砰跳:“我,我能走。” 楚昳想把手松开,简幸川却抓得更牢了:“带你走过这段路。” 走出了提灯小聚的这条小路,踏入有光的地方,简幸川主动把她的手松开,不让她觉得有一丝不舒服。 简幸川因为要给他们男生买饮料,就让楚昳先回小别墅了,简幸川拎着一大袋饮料上去的时候正好是顾怀珘来开得门。 “阿川,快点,赵日日竟然说要赢完我们所有人。” “都在吗?” “对啊,我群里发了消息,你没看啊?” “没,忙着给你们带饮料上来,那还来得及看这么多。” 顾怀珘简直是大动员,在群里发了好几条消息,收到大家的回复才罢休。 简幸川在翻聊天记录,没看到楚昳的回复,他就去私聊。 简幸川:过会儿我们这里打牌,你来吗? 好一会儿才收到楚昳的回复:好,我刚去洗澡了。 简幸川舔了舔嘴唇,收起了手机,把一部分饮料先放进了冰箱里,然后又盘算着过会儿这么多人在客厅要怎么安排。 “喂,兄弟,在这里忙什么呢。” 简幸川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叫向军的男生,这次要不是顾怀珘叫了他一起来玩,简幸川都有些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没什么。” 那个叫向军的很自来熟,走过去搭住简幸川的肩膀道:“幸川,听说你跟伊家的伊宁有婚约啊?” 简幸川微微动了下眉头:“你听谁说的。” “别害羞啊,男女不就是这些事儿嘛,我们这圈子的人都这样,起初都不认可,到后来大家不都乖乖地奉父母之命,比比皆是。” 简幸川往旁边挪了一步,脱离开他的手掌,顺手塞了听可乐在他手里。 “都什么年代了。”简幸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么多。 向军咔得一下把可乐打开:“啧,你别不信,你去了解了解咱们上一辈人是怎么过来的,你该知道人的感情在利益面前毫无地位。” 见简幸川还是说不通的样子,向军挑了挑眉耸了下肩膀走去了客厅。 向军说的这件事让他不得不去思考,因为这些都是事实,以及身边很多人也是因为利益才来攀关系的。 简幸川靠在冰箱门上,听见外面在说:“军,你哪里拿的饮料,我也要。” “你们去厨房那里,让幸川给你们拿。” 客厅里熙熙攘攘,大家都席地而坐,男生对于游戏这种东西来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就算关系很一般也能有共同语言。 顾怀珘在客厅大喊:“简幸川!你在干什么呢,大家都来了,你磨磨蹭蹭的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 简幸川把手里装饮料的塑料袋丢了,回了句:“来了。” 他们一共八个人,直接上了桌游,楚昳被夹在了冯晓朝和伊宁中间,简幸川都没机会跟她说话,终于在一轮游戏中排到了同一个阵营。 简幸川就一个眼神,楚昳就知道该干嘛了,所以他们这个阵营很顺利地就赢了。 楚昳笑得很开心,简幸川有段时间没看到她这么笑了。 玩到最后就开始有些闹腾了,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连连甩锅,只有简幸川时刻看着楚昳的反应,怕照顾不周了。 一直玩到十一点多,多数人都累趴,直接躺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 有人问:“我们明天怎么安排?” 简幸川道:“我都定好了,上午十点。” 这是此行来的最大目的了,望山属于滑雪度假胜地,这是楚昳这个南方人从来没接触过的,内心按耐不住的急迫,激动到睡不着觉。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吃早饭。 顾怀珘拿着餐盘和杯子很自然地坐在了楚昳旁边,问:“哟,小楚学妹,你这眼睛是怎么了?一晚上跟大熊猫学的?”一上来就开玩笑。 “没,就是没睡好。” 顾怀珘扭头:“伊宁,你这是没照顾好小楚啊。” 此话一出,顾怀珘自己没什么感觉,另两个人尴尬了一脸,冯晓朝还看了楚昳一眼。 楚昳干笑,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好到要互相照顾。 “你有这闲工夫在这里聊天,还不如早点把饭吃完,跟我一起把预定好要租的东西去取了。”简幸川的声音从顾怀珘身后传来。 “一大早,别这么着急。” 望山的滑雪场分了好几个部分,设施一应俱全。 楚昳以为滑雪场会有很多人,后来发现这里是预约制的,工作人员会安排得井井有条。 除了楚昳,其余人已经来过好几回了,装备齐全,顾怀珘简直就像是简幸川的跟屁虫,看到简幸川转身,他也跟上去:“阿川,走,咱们的目的是征服今年的高级道。” 简幸川晃了晃手里的板:“不了,我要教楚昳滑雪。” “哦,我说呢你怎么不拿单板,原来是有任务在身啊,那我跟他们就先去了。” 楚昳等在一边,看到一些人往另一边去了,只有简幸川手里抱着两个人的滑雪板走过来。 “走,我先从基础的教你。” “好。” 简幸川给她选了双板,对于新手来说双板会简单一些。 楚昳看到滑雪场还有很多孩子,身上的装备特别可爱,她都有点羡慕了。 简幸川弯腰在教她怎么穿滑雪板,抬头直接发现楚昳在思想开小差,他低头继续帮她把鞋扣上。 站起身:“你先等我一会儿。” 说着就走了,楚昳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也没法转身看他去干嘛了。 过了会儿,简幸川拎了一些东西过来,楚昳一看,这不就是刚才她特别在意的护具嘛,简幸川拿来了一整套小乌龟。 “原来不是只有小朋友才能用这个的啊。”楚昳有些开心。 “难不成大人就活该摔跤么。”简幸川边说边给楚昳带护具。 简幸川把乌龟放在她身后,手从楚昳背后绕过,两个人靠得非常近,楚昳咬了咬嘴唇。 她今天算是新人初体验,手里握着滑雪杆,不知所措。 “慢慢来。” 楚昳虽是点头,但把滑雪杆握得更紧了。 顾怀珘从雪道上滑下,风扑面而来拍打在他的护目镜上,要闭紧嘴巴才能不让那些飞雪吃进嘴里。 一个漂亮的刹停,有人在旁边吹嘘,不免有些夸张:“喔,不愧是顾怀珘啊,这姿势,这身形,谁能比得过啊。” 顾怀珘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小意思小意思,不值一提。” 张昊焱走过来搭上顾怀珘的肩膀,在他身边说:“我都怕再夸你两句你得上天。” 冯晓朝把护目镜搁在帽子上突然问:“简幸川去哪儿了?” “他啊,去教他妹妹了,没上雪道来。” 向军挑眉问:“所以那个我第一见的妹子,是他妹妹?我还以为是他女朋友呢,都没敢问。” 顾怀珘补了句:“是住在他家的妹妹,不是亲妹妹。” 向军滑到他们身边:“怪不得,气质就不像是他们简家的人。” 顾怀珘看了他一眼:“在阿川面前,你别乱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向军一脸的不在乎,“走,再滑两圈,总感觉一年没来了有些生疏了,没以前那种感觉了。” 几个人重新往上走,冯晓朝和伊宁走在最后面。 冯晓朝在伊宁面前也不拐弯抹角:“宁宁,你打算怎么办?” 伊宁摇摇头:“你怎么比我还担心,没有你想得这么严重,楚昳啊,很善良的。” “你确定?” “当然了,她胆子也小,所以你别这么担心,我这里还是有人支持我的。” “这倒是,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第25章 石榴 一个上午的时间,楚昳摔倒无数次,只误打误撞学会如何转弯,屁股后面的小乌龟可能都有些扁了,怕是身上会有各种淤青浮现出来。 简幸川踩着滑雪板过来跟她说要点的时候,她的脚腕已经很酸了。 “楚昳,上午就先这样,我们出去找他们。” 简幸川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昳都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终于可以休息了。 楚昳走去更衣室,一屁股坐在那里动也不想动了,伸手摸了摸屁股后面的小乌龟,默默说了句:跟着我,你受苦了。 简幸川帮她把鞋搭扣松开,楚昳脚都有些发麻了,管不了这么多,先把身上的护具都解下来。 突然感觉到一个更温热的温度触在了她的脚腕上,她低头看去,是简幸川握着她的脚腕扭动着。 “是不是很酸?” 楚昳用力地点点头。 “我第一次来这里滑雪的时候也是,因为紧张,导致腿上的肌肉处于紧绷状态,第二天腿都抬不起来。” “这样看来,你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这话听来好笑,简幸川抬头问:“我本就是普通人,在你眼里我很特殊么?” 楚昳下意识抿紧了嘴,好像是把话说漏嘴了,简幸川在他们中间能是普通人么,他是天之骄子。 楚昳没敢看简幸川,伸手到自己的脚腕处:“我自己来。”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下午。 楚昳滑得稍微有些样子了,简幸川就带她稍微去长一些的坡道滑。 “楚昳,我在下面等你,你就看着我的方向来。” 说完,简幸川先从楚昳身边滑走,她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这个坡道看上去就很小儿科,但是她今天是第一天学的纯新手。 楚昳盯着简幸川白色的护额,深呼吸了好几下。 放开滑得那一下楚昳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是人在雪道身不由己。 楚昳憋着一口气,实则咬着牙。 已经够小心翼翼了,眼看着已经要到滑到简幸川身边了,旁边突然窜出个人。 楚昳吓了一跳,想要绕开对方,可控制能力还不够灵活,身体也不听使唤,变换了方向之后就往右边滑去了,楚昳忍不住尖叫。 她都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撞击地面的痛感了。 砰得一下,又有衣服摩擦的声音,楚昳有感觉是撞到人了。 正想着如何跟人道歉才比较体面,就感觉腰上有只手拍了拍她,然后开口:“楚昳,你还好……” 刚才那一下是简幸川接住了她,她感觉现在的心跳比刚才要摔跤时的都快。 两个人的距离之近,说话时弥漫出的白雾可以飘到她的脸颊上,楚昳直直对上了简幸川的眼眸,明明眼睛不能说话,却在对视之后总能想到些别的东西。 楚昳赶紧说:“我,我我我没事,对不起。”生怕简幸川哪里摔坏了。 她两只手都没地方撑,浑身都在使劲,楚昳右脚上的滑雪板掉了,稍一点地立马又滑倒。 “嗯……”简幸川皱了下眉,嘴里轻轻地闷哼了一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 楚昳手脚并用,膝盖用力。 “额……楚,楚昳,你……”简幸川托起她的腰,顺便隔开了自己的下半身。 楚昳站起身,把帽子重新扶正,把掉落的滑雪板找回来,滑雪场上摔跤乃是常态,周围人也是见怪不怪了,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眼光。 简幸川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着楚昳把帽檐都快拉到眼睛下面了,像只鸵鸟一样,遇事先把脑袋藏起来。 “滑雪摔跤很正常。”说着就把她的帽檐往额头上提。 “太丢人了,我一上午只是自己摔跤,刚才是直接把你扑倒了。” 简幸川伸手把楚昳身上的小乌龟扶正,顺口说:“平时没看你这么在意过,怎么这次在这种小事上这么纠结。” 楚昳没说,内心张牙舞爪道:还不是因为,我扑倒的是简幸川你啊。 冯晓朝绕桩滑了两趟,见伊宁兴致好像不是很高兴,就绕到她身边问:“宁宁,你怎么了?看你脸上表情不好看啊。” 伊宁拍了拍自己的脸:“没什么,应该是有点累了。” 冯晓朝笑了:“累了?因为这里没有简幸川。” “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嘛。” “得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这些小心思我还不明白么,必然是因为简幸川才让你的小脸这么垮。” 是被冯晓朝说中了,伊宁还想装作无事发生。 “看你在这里也没心思,索性我们下雪道,去看看他怎么样?”嘴里的他,就是简幸川。 也没等伊宁答应,拖着人就走。 两个人还有说有笑去了简幸川所在的地方,最后一幕收入眼帘的就是简幸川极其宠溺地给楚昳提着帽子,整理装束。 这样子……怎么会是普通兄妹关系嘛。 楚昳抬着酸胀的腿回到房间,就差直接躺下了。 伊宁和冯晓朝没回来,女生这里就她一个,清静许多。 楚昳放松了下身体走去了浴室,今天没人跟她抢了,每次自己要洗澡的时候冯晓朝总是要抢先,楚昳没什么脾气,就直接让她了。 楚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好摔跤没怎么出淤青,不然真是难看死了。 热水从头淋下。 就这两天的时间楚昳也算看出来点了,其实这次一起来的这些人可以分为两批,一批是简幸川和顾怀珘的同学们,还有一批是围着简幸川转的富家子弟。 她哪边都不是,她就是个小尾巴,哪头都不搭。 手机上有未读消息,是伊宁直接私聊她的。 伊宁:楚昳,你在房间吗? 伊宁:我跟晓朝去做spa了,晚点回来,你帮我去问问简幸川,明天上午要不要去摘石榴。 作为小尾巴的任务来了。 十分钟后…… 楚昳站在男生小别墅的房门口,按了几下门铃,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 门一拉开,就看到简幸川光着上身就穿了条卫裤,头上还搭着条毛巾,显然是刚洗好澡的样子。 不等简幸川说话,楚昳主动把门又关上了,站在门口对里面说:“你快去穿件衣服。” 有伤风化!不守男德! 简幸川摘下头上的毛巾回房间套了件衣服再重新来开门。 “你……是有事吗?”他问。 “嗯,那个……伊宁问你们,明天上午去不去摘石榴。” 简幸川没直接回答她,舌尖顶了顶腮问:“她有事为什么不自己问。” “伊宁和冯晓朝去做spa了,应该是没法跟你们说来着。” “我记得两间别墅是通的,从二楼的走廊走过来就行了,绕这么大一圈也不嫌麻烦啊。” 楚昳挑眉:“这当然不行啊!跟他们不熟就不说了,你看我就这么来敲门还能看到你,看到你这样……那我要是直接过来,谁知道会看到些什么。”楚昳说话声越来越小。 简幸川忍住没笑出声:“你以为会看见什么,你这脑袋瓜里想的东西不少啊。” “你别乱说,我刚问你的你都还没回答呢。” “那你想去吗?明天摘石榴。” “好玩吗?” 简幸川往后退了一步:“要不要进来说?” “不好,你们男生……” 简幸川直接打断:“他们不在,都去提灯小聚了,就我一个。” 楚昳走了进去,顺口问了句:“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提灯小聚?” “喝酒没意思。” 楚昳坐在沙发一角,继续问:“你刚还没说摘石榴好不好玩呢。” 简幸川走去厨房拿了罐饮料给她:“还行,望山引进了国外的石榴种,这里有大棚,游客有摘果的需求就买票进去,去年我没去,但是据说石榴特别甜。” 闻者生津,楚昳的兴致都被提了起来。 只是简幸川说他上次并没有去,说明摘石榴这件事对他来说没什么兴趣,她也不好再开口问了。 没能替伊宁问到答复,楚昳想着索性就让她们自行解决。 手里的葡萄汁只喝了两口,一旁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自然得就像在家里一样。 室内暖意融融,她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无时无刻都能欣赏到简幸川侧身吹头发的身姿,甚至因为没其他事可做,总是被他吸引过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句话再次警醒了楚昳。 手里捏着饮料,僵硬起身,也不管简幸川听没听见,说了声:“那我先回去了。” 她顺着二楼的连廊跑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醒来,还是被伊宁在旁边做瑜伽的声音吵醒了。 一整晚的睡眠没能拯救楚昳的胡思乱想,还要在其他两位女生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楚昳就带着这一脸礼貌性的笑容去吃早餐,在度假村的餐厅里正面遇上了简幸川,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还好她及时挪开了视线。 就在楚昳放下戒备开始吃面包的时候,她的右手边突然多了杯牛奶,她抬眼看过去,竟然是简幸川拿过来的。 他不是知道她不能喝牛奶的么。 简幸川开口了:“我特地跟餐厅说的,这是零乳糖的牛奶,你可以喝。” 楚昳的脑子里轰得一下,被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弄的摸不着方向了。 防线嘛,总是会被突破的;人嘛,总是在一次次挫折中成长。 楚昳抓过杯子,很不争气地喝着。 上午他们去大棚摘石榴,不知道伊宁早上和简幸川说了什么,结果就是他们三个女生一同结伴前往。 等到了摘果的时候,一眨眼,伊宁就不见了,身边只剩下了冯晓朝,她和冯晓朝几乎没有说过话,顶多是点头之交。 不过两个人之间的安静也是冯晓朝打破的。 “诶,你是叫楚昳是。” 楚昳点头:“是啊。” 冯晓朝把手里的一颗石榴扔进地上的竹篮里,就站在一边两手一插:“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简家的?” “去年十月的时候。”楚昳直起腰,看样子冯晓朝要问她的话还不少。 “哦……所以也没多久,那真没想到啊,你在简家这么快就适应了,我还以为你要花点时间融入呢。” 楚昳的手上默默抠着一个石榴,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冯晓朝对她有敌意,也知道冯晓朝现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字里行间都在说她格格不入。 楚昳突然一笑:“这有什么融入不了的,大家都是同龄人,更何况……”她停顿了一下,“简幸川人很好,对我很照顾。” 冯晓朝脸色都变了:“喂,你清不清楚你跟他该是什么关系?!简幸川以后会是伊宁的未婚夫,你懂么。” 楚昳眨了两下眼睛:“我说的有错吗?简幸川是很好啊,顾怀珘学长也很好,至少他们非常讲礼貌。” “你什么意思啊?” “我没什么意思。” 故意膈应人,楚昳也会啊,她才最无辜好不好,明明什么都没干。 楚昳提起自己的竹篮转身向另一边走去,背对着冯晓朝的时候她才敢松口气,今天胆子可真大,什么话都敢说。 谁知她刚想走,冯晓朝就扯住她的竹篮不让她走,似乎是要把刚才的话都说说清楚。 “楚昳,我替宁宁警告你,希望你稍微离简幸川远一点。” 楚昳也没了耐心:“不需要你警告,我也挺烦你们这种的,自诩是谁谁谁的朋友就有资格警告谁,这就很无趣,小学生的做法。” “你说谁小学生啊。”说着还伸手来抓楚昳。 楚昳生来脾气好,可她是女孩子又不是傻子,她直接挡开冯晓朝的手,反倒是冯晓朝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竹篮的提手断开了,楚昳看见自己摘的石榴掉了一地,一种委屈感充斥而来,鼻头一酸,却又不想在冯晓朝面前丢脸,硬是忍住了。 “楚昳!” 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冯晓朝转头看过去,是顾怀珘站在那里,她现在处于弱势状态,正想就这么继续演下去,就看到顾怀珘直直地走向楚昳,就跟没看到她一样。 楚昳蹲在地上,把石榴慢慢捡回竹篮里,身边伸过来一只手帮她一起。 楚昳听出来是顾怀珘的声音了,但是她也没多说什么。 “你们俩……没事?”顾怀珘还是问了句。 楚昳用手把头发勾到耳朵后面:“没事啊。” 那里的冯晓朝已经站了起来,一脸错愕地看着两个人。 连顾怀珘都这么向着她,这个叫楚昳的怎么这么会来事啊,这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楚昳提起竹篮,跟顾怀珘说:“我摘够了,就先出去了。” “我帮你。”顾怀珘上前一步。 “不用不用。”楚昳一个人抱着竹篮往大棚外走,不愿继续留在这里。 顾怀珘扭头看了冯晓朝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他太清楚身边这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了,有些话多说无益,还会让无辜的人继续受伤。 第26章 暴风雪 楚昳坐在休息区,无所事事,手机上只剩下丁舒怡给她发来的消息,说自己第一次走秀是多么成功。 楚昳翻动着消息,都是今天早上发来的,以她的性格应该是一结束就会发来消息,要是没有及时发来,就说明他们昨天晚上有什么宴会,丁大小姐怕是又喝大了。 回复完这些消息,对面没有什么反应,可能又补觉去了。 楚昳站起身,走到前台的位置。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 前台的小姐特别热情:“您有什么需求吗?” 楚昳抿了下嘴唇:“我想问一下度假村外出的班车一般都是每天什么时候的。” “请问您是要到哪里,如果是去机场的每个整点都有班车,如果是去火车站的是每个半点都有班车,如果是回市区,每天有三趟车,早上八点的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是十二点,还有就是下午四点的。” “谢谢啊。”楚昳把这些时间都记了下来,又问了句,“班车是在度假村什么地方坐?” 前台还没有开口,楚昳的头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要去哪里?” 楚昳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到简幸川气喘吁吁跑来,还没能平复。 “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楚昳忍不住问出口。 “你别管我,我就想问你打算去哪里?” 楚昳略有些心虚:“我……我没。” “你跟我过来。”简幸川抓住楚昳的手腕往别的地方走。 他们身后前台的两个小姐姐表情很微妙,其中一个感叹:“这难道就是青春么。” 到了个没人处,简幸川转过身与她面对面,可手一直没松开:“楚昳,刚刚……冯晓朝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怀珘跟我说了,但是他没说是什么事,我才来找你的,你是想自己走吗?” “你都听到了,还问我干嘛。” “楚昳,抱歉……” 楚昳伸手制止:“你真的不用说抱歉,这本来就和你无关,道歉的话你说了很多次了,你不用主动站出来说这些。” 她很讨厌凡事都是简幸川跑来道歉,真正有错的人根本意识不到这点。 “应该从一开始就清楚,我们不是一类人,反正你们的行程没了我也不是不行,我想回去了。” 最后楚昳没走成,因为简幸川保证不让她进退两难,楚昳见不得简幸川求人。 同在一个度假村别墅,两个人的交集降得少之又少,简幸川找了个教练继续教楚昳滑雪,只有顾怀珘会兴致浓烈来看看她学得怎么样了。 顾怀珘抱着自己的板,叉腰站在那儿,看楚昳戴着护目镜自上而下。 不得不说,在零基础学员里,楚昳的学习速度还挺快。 顾怀珘靠近点:“教练,你说她这样能上雪道了么。”他示意的方向是他们所在的三条雪道。 “其实是可以的,找个初级雪道就可以上了,不上雪道的学员永远成不了滑雪高手。” 楚昳滑停的时候就听到了后半句话。 顾怀珘一挥手道:“楚昳,明天跟我们上雪道么?” “我真的可以?” “可以,你比我那时候学得都快,我那时候都摔成什么样了,我一表哥还说我手脚不协调,但你看现在,半职业选手。” 一旁的教练听不下去了:“你不会就是想夸自己很厉害。” 顾怀珘的嘴真的可以生花,说得楚昳都心动了,而且他们在度假村的最后几天,错过这个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了。 “那好。” 可后面一天,出门的时候就觉得风特别大,到了下午更是连气温都跌了好几度。 顾怀珘坐在更衣室搓着手:“呼,今天这天气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冷。” “昨天不是说会有寒潮么。” “那对今天不会有什么影响。” “呸,你这个乌鸦嘴,赶紧闭上。”身边人骂。 楚昳就有些后悔了,他们几个人都是上的高级道,她一个人在初级道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雪道口看下去,这根本跟她练习的场地不一样啊,坡度都升高了不少,这是初级道,那高级道得多难。 外面的天气跟之前比起来差好多,视线有所影响,看着身边人来来回回,楚昳坐在那里非常紧张,尤其当场地边的工作人都开始跑起来的时候,楚昳真是连腿都紧张到发抖了,肚子一阵阵发疼。 张昊焱拍了拍顾怀珘:“你让小学妹自己一个人上雪道,也不去看看?太没风度了。” “哟,你说的是,走我们去看看。” 张昊焱看了看周围:“简幸川呢?叫他一起呗,好歹是他妹妹。” “得了,我看他这两天心情不好,我是不想去打扰他了,我们先走。” 两个人结伴去了初级道,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楚昳人。 “她人呢?我怎么没看到,怀珘你看到了没?” “我也没有……” “那你打个电话?” “啧,我手机在更衣室里,不在身边。” 张昊焱尬笑了两声,又转了一圈:“要不先回去,没找到人万一是去别的地方了呢。” 顾怀珘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楚昳不只是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的,顺便缓解一下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甚至在厕所做好了心里准备,暗暗说了声:“走!” 推门而出,可当她回到雪道入口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楚昳一脸疑惑,抱着自己的滑雪板转头看看,好像真的没人了,连工作人员也不见了。 不至于……她要出场了,所以就把大家遣散了? 她抬头看了眼雪道监控,还是有人在滑的嘛。 楚昳下定决心,抱着滑雪板就往外走了,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所看到的那些人是在被工作人员有序疏散。 高级道是最早收到消息开始给游客解释的,本来今天天气就不太好,没想到收到了气象站的报道,说暴风雪即将到来,让他们做好防御措施。 几个人下午出发得晚,所以没滑几圈,心里不免有些抱怨。 “顾怀珘,你说你是不是乌鸦嘴,都怪你说什么寒潮会影响今天滑雪。” 顾怀珘背上了这莫名之锅。 “这能怪我么,要不是你们打游戏忘了时间,我们会出发得这么晚?我都催好几次了。” 所有人都挤在出发大厅里,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是要走还是等在这里。 工作人员走到前面说:“不好意思各位旅客,因为暴风雪的来临,我们不得不关闭滑雪场,重新开放需要静候通知,为了您的安全请带好随身物品,有序地跟着我们的工作人员离场。” 说完之后都能听见下面人不加掩藏的叹息声。 几个人一路回到了整个滑雪场的入口,度假村里开了所有的地灯给游客引路。 度假村里的风已经很大了,可想而知现在的山上是有多难走,能见度也降低了不少。 张昊焱问了句:“我刚没在大厅看到小学妹,你不是说要打个电话的么?” 顾怀珘突然醒悟,拿出手机给楚昳打电话,但是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接。 “怎么不接电话啊,难道说手机放在衣服里没听见声音?” 旁边张昊焱点头:“有可能,跟着大流走没听见很正常。” 刚说完,就听身后又有人问:“诶,简幸川人呢?” 顾怀珘简直要翻白眼了:“这么大人了怎么总是找不着啊,我今天怎么一整天都在找人,我是保姆嘛。” 楚昳走着走着逐渐发现不对劲了,风大得都没法走路了,要不是有护目镜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来回看了好几遍都发现前后都已经没有人了,茫茫白雪中只有她一个人。 鞋子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楚昳蹲下身,为了不让自己被吹倒,手里还拽着滑雪板,有些寸步难行了。 这么大的风雪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在北方的冬天难道这才是常态? 右手边是防风林,楚昳靠在一个粗壮的树旁走不动了,她停下来两只手抱住膝盖,也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回去。 就坐了五分钟的样子,两只手都有些僵了,体感温度越来越低,楚昳裹紧了衣服觉得不能再这样了,至少要起来走动一下。 楚昳呼了两口气,白色的雾气从她嘴边冒出又很快消散,发丝间也沾上了许多雪花,逐渐结冰。 就算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天气也该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楚昳希望能有个人能来帮帮她。 两只手扶着树干慢慢往山下走,地上特别滑,没走几米就已经摔了两次了。 楚昳现在极度需要温暖,她没想到体感温度会一下子骤降这么多。 为了保持身体温暖,她只好蜷缩起来,这是身体本能,手指放在嘴边,用微乎其微的热气保持应有的温度,清醒着等待别人的救援。 可真的会有人来么…… 楚昳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往山下挪,人已经冻得关节疼了,没两步就挪不动了。 如果她还有选择的机会,这次绝对不来望山。 “楚昳!” 一个人的声音穿破这寒风,把楚昳叫醒。 楚昳的身体都僵到无法回头看,直到一个人的身影艰难地走到她身边。 “楚昳。”他看到她的时候,蜷缩在那里,半身都沾满了雪。 在这暴风雪中,简幸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至少还能走路。 简幸川拉住楚昳的衣袖问:“楚昳,你还能走么。” 楚昳咬着牙想走,已经有些控制不了了,表情看是要快哭了。 简幸川在她面前一蹲:“我背你。” 楚昳傻在原地。 “快上来,别浪费时间,这天气说不准,可能温度还会往下掉,如果不想被冻死在这里,就赶快。” 楚昳不太麻利地趴在简幸川的背上,简幸川紧紧勾住她的腿,还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楚昳勾紧我。” 本来雪地已经够滑了,简幸川还要背着她走,脚下难免也有些踉跄。 楚昳看着简幸川的路线,一边呼着气一边问:“你怎么往山上走啊?” “山下已经被封掉了,我来找你的时候……就是绕了远路。”简幸川说话的时候嘴边一直冒着白气,“这么大的风雪向山下走不安全,我们可以等人来,我带着你。” 风雪声在耳边擦过,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跟刀子割耳朵一样,然而在楚昳耳边越来越重的还有简幸川的呼吸声。 楚昳看不清他们脚下的路,简幸川一个踉跄,向下跪倒。 “简幸川,你放我下来,我慢慢也能走。” “不用,我可以的。” 简幸川护着身后的她,慢慢站起身。 又走了几十步路的样子,从防风林的间隙里看到一个深棕色的屋子。 “到了。”听简幸川这么说了一句,“这是……藏在雪道边的‘避难所’。” 楚昳不明白,随着简幸川越走越近,她看到了一座小木屋,积着厚厚的雪。 简幸川用力推了推,震掉了门上的一层雪却没打开,他把楚昳放了下来,用力撞了下门,这才打开,简幸川拉着楚昳进去之后立马把门关上了。 屋子不大,门一关上就把外头的暴风雪隔绝在了门外,让人稍微舒缓了下来。 楚昳身上还在发颤,一进到室内就想找个地方蜷缩起来。 坐在屋子里还能听到门外的风声,楚昳一转头就看到简幸川走到一边在打木屋里的电话机,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怕是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她问。 “打不通,都是忙音,我估计暴风雪把站里的通讯弄断了。” “那怎么办?” 楚昳的脸上显然露出来失落的表情,她咬嘴唇的样子简幸川太熟悉了。 简幸川又查看了一下这个屋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发现除了还有个已经用过的医疗箱之外还有几根受潮的木头,别的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楚昳坐在墙边闭了闭眼睛,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扭头看去是简幸川在脱自己的外套,然后又是外套里的一件保暖衣,再是一件厚毛衣。 楚昳忍不住问:“你,在干嘛?” 简幸川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拿给了楚昳:“穿起来,别让你的体温下降太多。” 没等楚昳反应,简幸川直接动手了,把楚昳的外套扒下来,让她穿了自己的衣服,楚昳看上去比之前还要臃肿了。 “那你怎么办?” 简幸川拉上拉链外套回答:“我没事,我没你这么冷。” 楚昳看着他,明明也是看到他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了,还说不冷。 简幸川让楚昳坐在屋子的角落里,他并排坐在她身边,两个人靠得非常近,不让这仅有的温度流失。 “简幸川,会有人发现我们在这里么。” “会的,他们已经下山了,应该会发现我们不在的,只要工作人员知道,就会有人来救援。” 楚昳这才放心下来,只有简幸川心事重重,说有救援的话不假,但是什么时候来救援就是个主要的问题,外面暴风雪这么严重,不会轻易让援救队伍上山的,更别说是直升机了,如果这场暴风雪一整夜都不停,他们的情况不敢想象了。 山下的人很快就发现简幸川不在了,尤其是顾怀珘,直接找了工作人员。 “不是,你们到底是要给个准话,他们现在人不在这里,肯定是在山上。” 工作人员也一次又一次联系了气象局,给出回复:“我们现在需要确认你们的人在哪里,其次需要确定这样的天气会持续多久,才可以派出救援。” 伊宁坐在旁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脸上哭哭啼啼的。 周围环境嘈杂,再加上一直有人说话,让他头疼。 “你们能不能安静会儿!”顾怀珘得不到工作人员的准话也就算了,周围的人还这么聒噪,一点都帮不上忙,更让他恼火。 顾怀珘向来是个好脾气,突然这样显然也是很着急了。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顾怀珘让他们都回去等消息,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因为暴风雪的程度一直没有减弱,甚至一度还加强了,所以救援队上不去山,所以楚昳和简幸川也只能待在那个小屋里。 时间一久,简幸川也越来越冷了。 外头的天黑得早,窗外就是一片雪道,别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风声。 楚昳整个人缩了起来,把衣服的领口拉到了脸颊处。 简幸川看了她一眼,楚昳应该是累了,眼睛都闭了起来,在这环境下能睡着也算是件好事。 楚昳快要睡着了,歪着脑袋晃了下身体向右边倒去,摔痛了也就醒了。 脑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响,也吓了简幸川一跳,楚昳以为简幸川没看见,自己小声爬起来继续靠墙坐着。 “没事,你睡会儿,躺地上也行。” 楚昳摇了摇头:“不了,有点冷。” 安静了会儿,简幸川换了个姿势跟楚昳说:“你靠过来,这样睡应该不会冷了。” 没了光源,屋子里也很暗,楚昳一时间没看清简幸川,凝神后才看清他的动作,简幸川背靠墙躺在角落,敞开外套让楚昳靠着他身体睡。 看她犹豫不决,简幸川又说了一句:“别硬撑着,我们要保持精力等人来援救。” 楚昳挪了挪屁股,顺着简幸川的位置躺下,正面靠在简幸川身前,刚躺下就感觉到简幸川把他的衣服收拢,把人紧紧抱在怀中。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这安安静静地抱在一起,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取暖。 “简幸川……你何必冒这个危险来找我呢。” “你在这里遇到危险,有我的责任。” 楚昳的额头靠在他胸前:“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不是就白跑一趟了。” “我有办法保护自己,但是我不能接受那个‘万一’。” 她实在没有办法把简幸川当作是单纯的同学或是兄长了。 楚昳的手向上攀,拽紧了简幸川的衣服。 “为什么。”她突然问。 “嗯?” “在我眼里,你高高在上,为什么愿意接近我。” 问题问得很直白,简幸川一时没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说:“我不想和你有隔阂。” 他以为楚昳还会再说些什么,等来等去,发现楚昳已经睡着了。 外头风声不断,屋内,两个人靠在一起,保存体温。 大概四点多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简幸川突然醒了过来,小屋的玻璃窗上透过了几束光,是手电的光。 简幸川想起身,突然想起自己身前还有楚昳,他小心地把楚昳放下,自己跑到了木屋门口用力打开了门想呼救,可门一打开一阵风吹了进来,冻得他都发抖了。 简幸川重新关上门,看了眼睡在那里的楚昳,他记得在这个屋子里应该也会有手电,简幸川走到一边又是翻箱倒柜。 耳边传来楚昳的一声低呢,简幸川扭过头看了一眼,屋里太暗看不清,简幸川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响吵醒她了,直到他摸上了楚昳的手,发现她手心不正常的发烫。 “楚昳。”简幸川叫了她一声。 可楚昳这里只皱着眉,发出的鼻音表示了她现在有多不舒服。 她发烧了。 “楚昳,楚昳醒醒,有人来了。” “唔……”楚昳没力气说话了。 “走,我带你回去。” 外面的光源越来越近,近得简幸川都能听见有人在说话了,没过几分钟,小木屋的门就被人打开了,救援队的人来了,带了物资上来了。 准备了保暖衣物给简幸川裹上,医生确认了楚昳只是发烧之后就护送他们下山。 简幸川坐进救援队的车里就看见顾怀珘坐在后排,脸上满满的倦容。 “幸川,你还好。” 简幸川拉了拉衣服:“嗯,我还好,楚昳发烧了。” “吓死我了,真怕你们出什么事了,也是怪我,非要让楚昳上雪道,不然也就没这些事了。” “不怪你,也多亏了你,我们才得救。” 顾怀珘松了口气,幸好谁都没放弃。 第27章 新年 所有人回到山下的时候天际已经开始慢慢泛出了亮光,他们其中的几个人还在等着,简幸川一下车就听见伊宁的哭腔。 “简幸川,你没事。” “嗯。”就应了一声,转身就去看楚昳了。 他跟顾怀珘说:“我跟楚昳去医院,这边就你照看一下,到时间了你就带大家一起回去。” “行,你就放心。”顾怀珘顿了顿,“但是那边……怎么办?”他示意了一下伊宁。 “没事,你不用管。” 伊宁看着他们远去,咬紧牙关。 不幸中的万幸,楚昳只是单纯的发烧,在医院打了针退烧针之后,当天就慢慢退烧了。 他们本来也准备从望山回去了,再有个一两天就过年了,楚昳自己开口跟简幸川说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又要被梁阿姨说了。 简幸川再一次觉得楚昳在他家受苦了。 楚昳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简幸川,他一个人忙前忙后,照顾她这个病患。 “来,喝点水。” 简幸川扶着她上身,拿着水杯放在楚昳唇边。 楚昳很久没喝水了,这杯水很快就喝完了。 “咳咳……” “别喝这么急。”简幸川把水杯放下,用纸巾擦了擦从她嘴角溢出的水。 “你怎么没回去啊?” “你在这边,我怎么回去。” “我不过就是发烧了,又不是什么重病,而且马上就可以出院的,而且你……你自己那天还把衣服都给我了,你真的没事吗?” 听了这话,简幸川倒是一笑:“别太小瞧我。” 她还真的得要承认,简幸川身体真不错。 “你先乖乖输液,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 简幸川照顾得很周全,给她喂了饭,找了医生来复查,确定了她没事才办了出院。 农历春节,外面张灯结彩,从上午开始就有陆陆续续放炮仗的声音了。 简家里里外外也一样,简自容提前在公司发完了奖金,早早回到家里,看到客厅里几个人正在包饺子,楚昳跟着巧姨学怎么擀皮。 “老公,你来看看,帖这儿好不好。”梁彦秋指使着简幸川,踩在凳子上贴春联。 “嗯,右边再往上提一提,就好了。” 他们把爷爷从养老院接了回来,爷爷拄着拐杖走进门,嘴里还嘟囔着:“这才对,这才是过年。” 他们那代人就喜欢喜庆的红色,看着家里布置得样子,简杰笑得都合不拢嘴。 “回家的感觉也不错啊,天天跟那帮老头在养老院里拌嘴,真是难为我。” 楚昳听到耳朵里,一点都没听出爷爷的为难,反倒是感觉简杰以此为乐。 这一天也是少有的,梁彦秋看楚昳还算顺眼,晚上竟然还给了楚昳压岁包。 新年的酒席总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简杰是家里最长的,小辈们总是以祝福为先。 “爸,咱们没别的,主要是您的身体一定要保重,别总是有什么不舒服憋着不说,前两年的事可别再发生了。” “啧,知道了知道了,不会的,养老院这么多人看着我呢。” 简自容一脸无奈,知道自己老爸总是这个态度。 简杰举起倒着茶水的酒杯,开口:“那我也说两句,新的一年再接再厉,容容继续把天尧弄起来,两个小朋友也要好好读书,就这样,我看这个甲鱼煲快凉了。” 楚昳坐在那里都忍不住要笑,说的这是什么话。 显然简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三言两语后正式开席。 楚昳脸上红扑扑的,除夕夜里听从简叔叔的,喝了一点点红酒,再加上这良好的氛围,她有些分不清是在简家还是在自己家了。 过了十二点,听着电视里零点的钟声敲响,楚昳心里默默念着:爸妈,新年快乐。 “楚昳。” 楚昳正看着窗外各色的烟花看入迷了,耳边响起了简幸川的声音,她回过头,看见简幸川背着手站在她身后。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楚昳侧了侧头,往他背着手的位置看了一眼:“你拿着什么?” 简幸川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摊在她面前,是一个红包。 “你这是……?”她不明白。 “给你的红包。” “啊?你给我红包?没必要,我跟你之间还要走这个流程?” “给你你就拿着,算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给你的,愿你好好读书,考个好成绩。” 楚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顺便说了句:“我可没有回礼能给你的。” 简幸川不太介意,只是想了想说:“那,拥抱一下当做回礼,可以么。” 拥抱…… 楚昳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拥抱这些动作,可以出现在有行为意识的他们俩之间么。 当然也不是不行,把他当作普通人也可以拥抱啊,怎么轮到简幸川就非要特殊化呢。 楚昳上前迈了一步,简幸川很主动地迎了上去,俯低了自己的身体,拥住了楚昳。 她的脑袋被简幸川的右手轻托着按在了肩窝的地方,他身上惯有的味道直直钻进了楚昳的鼻腔,就是因为这个味道,上次没听完他说话就睡着了。 “楚昳。”他开口,“你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你要过得开心才能让你爸妈安心。” 提到了她父母,楚昳直接破防了,鼻子一酸,眼泪就掉在了简幸川的衣服上。 “唔……” “别哭别哭,早知道我就不说了,这么高兴的日子把你弄哭了,抱歉。” “没有,我就是一时,一时没忍住。” 简幸川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好嘛?” “嗯。” 简幸川松开她,看着楚昳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那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努力。” 楚昳起先还不明白什么叫他们一起努力,后来才知道简幸川私自做了一些决定。 在她往后余生中,回想起这句话,仍然觉得这是一段很长的旅途,很长很长…… 过年的一段时间,简家人又开始了各类商业社交,三天两头去见不同的人,以楚昳对他们的了解,必然又是谁家想要巴结一下简家了。 某一天,简自容推着梁彦秋的轮椅从大门进来,楚昳正好路过客厅,看到梁彦秋的脸色非常不好,就以为是他们富家圈子闹什么不开心了,就没当回事。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了梁彦秋带着火气的声音:“简幸川!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太闲了,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到底带没带脑子!” 楚昳承认自己不是有意想要听他们说话的,只是梁阿姨说话声音这么大,不免有些好奇了。 “妈……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这件事本就该我自己决定。” “我不同意!” “我已经把我的材料都撤回了。” “简幸川,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们父子俩越来越像了,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先斩后奏习惯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简自容听不下去了:“彦秋,别乱说。” “我乱说?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跟我商量就私自做决定,相比之下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地跟人家介绍我儿子要出国读书,结果这小子说的话不是直接打了我的脸么。” 楚昳撇了撇嘴,听上去好像是简幸川忤逆了梁阿姨啊,他胆子真大。 听到这里大概明白梁阿姨为什么这么生气了,肯定是简幸川在外面又说了些不让人顺心的话。 楚昳刚想走进房间,就听见楼下说:“说不出国就不出国,中介费就已经出了不少了,你到底想干嘛!” 嗯?不出国? 这么一说又把楚昳的好奇心吊了起来,她的房门半开,半个身体在侧在外面偷听。 “妈。”简幸川开口,“我先跟你道歉,我没跟你说这件事,但是这就是我考虑下来的结果,我先跟爸说了。” “好啊,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是,当我不存在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留在国内想要读什么。” “电子工程。” 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楚昳都倒吸了一口气,就算她不是很清楚这个专业具体学的是什么,但也知道这个专业必然和天尧的新项目有关。 这不就是在梁彦秋面前火上浇油么,胆子真大,楚昳摇了摇头回房了。 果不其然,梁彦秋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你还说你们不是狼狈为奸?”梁彦秋转头看向简自容,“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所以才让他不想出国读书的,你说说你这一个芯片工程,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简自容叹了口气:“彦秋,在你眼里我跟儿子都成什么了,在国内好好学也是不错的,你这样非逼着他出国有什么意义,我宁愿小川选自己喜欢的去读。” “就你们有理,真是气死我了。” 简自容给简幸川使了个眼色,让他回房去,简自容自己推着梁彦秋的轮椅去安慰她了。 简幸川握了握拳头,走上了楼去。 刚要路过楚昳房间的门口,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楚昳探着头看他,很小声地说:“怎么回事啊,跟你妈吵架了?” 简幸川的表情不太轻松,在楚昳面前摇了摇头。 “没事。” “你这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简幸川推开她的门走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这是自上次之后,简幸川又单独走进了楚昳的房间。 “是不是听到了,我说我不出国读书了,我要留在国内。” 楚昳点点头,梁彦秋说得这么响,很难不听见。 “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不想出国了么。” 楚昳一副等着他自己说的样子,也不表达是不是想知道,其实内心真的是好奇死了,想知道简幸川是鼓起多大勇气要跟他妈对着干的。 “原本我爸妈安排我出国读书不只是想要去读那些国外才有的专业,当然读书是主要的,其次就是想要把公司发展到国外去,我要是提前在外头扎根,那就会好办很多。” 这是第一次听简幸川跟她说这些。 “我知道,梁阿姨肯定还有其他想法,就比如……跟你一起出国读书的还有别人。” 简幸川失笑:“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虽然我妈一直有意向希望我能跟伊家交好,但我也不至于出国就是为了跟别人谈恋爱的,伊家是我妈的想法,不是我的。” 这是在解释,楚昳假意扭过头去不看他,也是不好意思看他。 “那你怎么又不想出国了呢。” “这其中应该是有两点原因,你平时也听到了,天尧现在在开发芯片,我对这个很感兴趣,再加上他们说国内的电子工程学科也很成熟,并且有更多的机会实践所以我想留下来,我们的技术现在暂时还赶超不上,但是不代表一辈子落后,不管我的能力到底如何,我就是想出把力。” 简幸川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楚昳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决心,所以他才要好好努力啊。 “还有一个原因嘛,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以后再告诉你。” 楚昳噘嘴:“什么嘛,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以后会知道的。” 和他这种吊人胃口的行为比较,楚昳反而是要为他敢于和梁女士唱反调捏把汗:“那你可要好好加油,毕竟是要跟你妈妈对着干的。” “没事,至少我爸还是支持我的。” 因为简幸川和简自容的“背叛”,梁彦秋闹了好几天变扭,吃饭的时候还故意把他们爱吃的东西撤掉,楚昳倒是很理解,这不就是女生脾气嘛。 学生们的寒假时间充足,简幸川经常会跟着简自容去天尧逛逛,在芯片研发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楚昳为了避免在家里和梁彦秋起矛盾,不是和同学出去玩,就是去养老院找爷爷。 简幸川在这件事上有些较劲,非要当着梁彦秋的面把事做绝,才能断了母亲为他安排好的一切的念头。 而简自容像是唱红脸的,在简幸川不在的时候给梁彦秋做做思想工作,人到中年还会用玫瑰花哄妻子。 楚昳发现了这个家小吵小闹,大吵大闹后也不会散的秘诀了。 第28章 考试 学生们的寒假时间充足,简幸川经常会跟着简自容去天尧逛逛,在芯片研发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楚昳为了避免在家里和梁彦秋起矛盾,不是和同学出去玩,就是去养老院找爷爷。 丁舒怡自从上次跟许晟宜走过秀之后,青少年的秀展机会就不断,她还邀请了楚昳和莫晴雨去看她。 楚昳在秀展里第一个碰到的熟人还是许晟宜。 许晟宜因为还急着到后台去找服装师,没有留出时间跟楚昳说话,但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是就几个眼神就沟通明白了。 楚昳做了个手势,让许晟宜继续加油。 秀场结束得都比较晚,丁舒怡在候场的时候还发消息问她俩要不要一起去聚餐,楚昳看了眼时间觉得还能再留一下,欣然答应。 她还有个作用就是要给许晟宜学长助攻啊。 丁舒怡脸上的妆还在,着急跑出来。 “楚楚,你快看,那就是沈呈。” 丁舒怡指着一个个子挺高,被很多人围着的男生,不管是身体条件还是外貌都很优越,怪不得这么受人欢迎。 楚昳刚想说什么,就听丁舒怡在她耳边说:“楚楚,你是不是喜欢沈呈啊?” 楚昳不知道自己到底给了丁舒怡什么错觉,让她竟然这么问。 旁边的莫晴雨都快笑死了:“丁丁,你神经真的很大条,你看楚楚的表情。” 丁舒怡还不死心:“嗯?难道不是嘛?楚楚之前还问我要沈呈的签名呢,不是因为喜欢他?” 楚昳直摇头:“真的不是,求你了丁舒怡,把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思想收起来,你要是把你的脑筋都放在学习上,你该能考上北大了。” “楚楚!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丁舒怡简直要掐架了。 晚餐是在一家音乐餐厅,这就免不了要喝点小酒。 他们其中最年长的一个是大二,提溜着科罗娜靠在椅背上。 “前面看到没,沈呈身边的几个人,听说是娱乐公司的,听说是要拉沈呈进娱乐圈。” 有女生道:“啧,这也不奇怪嘛,他长得这么好看,正是人家想要的呗。” “不是我想羡慕他,就是觉得以后他要是进娱乐圈了,是不是在秀场就看不到他了?岂不是我们的损失。” 丁舒怡嘴里东西还没吃完,就等不及开口:“诶呀,一点也不损失,沈呈要是进娱乐圈拍戏之类的,我们女生还是能看得到的,他的颜我可以。” 楚昳瞥了一眼许晟宜,果然他的眼神留在了丁舒怡身上。 丁舒怡继续高谈阔论:“不是我说什么,如果真要有人能跟沈呈pk的话,那还得是我们学校的简幸川。” 有人不知道简幸川,丁舒怡就把学校论坛里的照片翻出了给他们看。 聊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走场秀太费脚了就准备撤了,只有丁舒怡一个人还精神百倍,再加上喝过酒的缘故,有些上头,拉着楚昳还在说。 楚昳则悄悄往许晟宜那个方向走,好让许晟宜搭把手。 就在众人都走到门口的时候,楚昳抬头看了眼前方,就看到简幸川站在那里,手里的手机放在耳边,随后她的手机就响了。 手机上跳出简幸川的名字,是他的来电。 两个人互相对视到了,简幸川也就把他的电话挂断。 丁舒怡眼睛突然一亮,手指着简幸川:“诶哟,我们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她转头跟身边人说,“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大帅哥,简幸川同学。” 要是没这些酒精的作用,丁舒怡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这么跟简幸川说话。 楚昳不知道简幸川现在是来干嘛的,等着他的反应,可他一直看着自己,好像就是来找她的。 她站在那里指了指自己,口型默默问了句是不是来找她的,简幸川是点点头。 楚昳挣脱开丁舒怡地手臂走上前去,再次确认:“你来找我啊?” 简幸川看她敞着外套衣领,给她拉了拉,随后答应了一声。 这样的场面别人应该也看得懂,莫晴雨说了句:“简幸川是来接楚昳的,那我们就先走了。” 还有人问简幸川和楚昳是什么关系,她就解释,他们是兄妹。 等一群人走远点了,楚昳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我昨天路过你房间的时候听到你在打电话了,知道你晚上要来这里看秀,我正好从我爸公司出来,就……” “你这么晚才从公司出来啊?” “嗯,跟技术人员研究了很久。” “吃过饭了吗?”她问。 “吃过了,就是想顺路跟你一起回去。” “哦,好,那走。” 一路上,两个人变得没有话说了,楚昳几次想开口,但是又怕这些话题只适合小女生聊一聊。 “楚昳,你以后想考什么学校。” 简幸川突然这么问,楚昳都没思考过:“我还有两年多呢,还没仔细想过。” “你有没有考虑过a市的外国语大学。” “我还不太熟悉a市的学校。” 简幸川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想要考回老家么?” 楚昳摇了摇头:“不一定,主要还是看分数,看我是不是喜欢这个学校。” “选择学校的事,我应该可以帮到你。” 走路的时候,两个人时不时因为靠得太近而互相碰到了手背。 楚昳偷偷地看,简幸川的手指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无名指上有块创可贴,是前两天在公司碰机器的时候烫到了。 “你手,没什么事。” 简幸川抬手动了动手指:“没事,小伤。” 创可贴的边沿有些卷翘起来了,看上去已经不太牢靠了。 楚昳停下脚步,捧着他的手看了看,小心撕开创可贴。 简幸川想缩手,却被楚昳握住:“等会儿,我包里有新的创可贴,你这张都快不能用了。” 楚昳拨开一张新的创可贴,仔细地圈在他的无名指上,确定了没问题。 “好了,创可贴不能用了就赶紧换。” 正要松开,被简幸川抓住了指尖。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看你脸上红红的,还以为你有多暖和呢。” 简幸川抓着楚昳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楚昳紧张到不知道该缩手还是该说话,万分惊讶于简幸川的这个举动。 就在楚昳难以平复的心情之下,他的下一句话就是:“别让人觉得我这个哥哥没照顾好妹妹了。” 在二月头的时候下了几场大雪,学生们在开学的时候天气已经放晴了,虽然气温还没上去,但是楚昳喜欢享受阳光明媚的天气。 假期结束,他们高三正式进入最后的冲刺,顾怀珘把辩论队都交给高二的同学了,楚昳在第二个学期又参加了两次辩论赛,名次不错,就是没有简幸川坐在下面为她鼓掌了。 最后一周的时间,简幸川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外人勿扰。 巧姨饭后叫楚昳过去,一块块西瓜切得整整齐齐的三角形装在盘子里。 “小楚,小川的水果,你给他拿上去,虽然马上就要考试了,但他这样也太不劳逸结合了。” 楚昳点头,她也觉得简幸川这样不太好,拿着盘子就上楼去了。 她在简幸川门外敲了好久的门都没声音,不会,不会在里面学习学到晕倒了。 楚昳这么想着,吓了一跳,赶紧按下门把往里进。 “简幸川!”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书桌上的一盏灯亮着,而人……躺在床上,手背改在了眼睛上。 原来是睡着了啊。 楚昳把盘子放下,放轻脚步走过去,不想吵醒这个复习到累趴的人。 六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楚昳把房间里的窗户打开了些,外面的风吹进来也让人觉得燥热,楚昳又想把窗户关上。 这一来一回就把床上那位给弄醒了,楚昳回过身就看到简幸川撑着上半身看着她。 “额,我觉得房间有些热想开些窗的,不是故意要吵醒你,水果给你放在桌上了,你记得吃。” 楚昳解释完就要走出房间,只听简幸川半眯着眼睛低低唤了声:“楚昳。” “嗯?还有事吗?” 简幸川起身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不开心嘛?”楚昳走到他面前。 “嗯,今年金融大学提前招录没有我要的专业,而且有消息说电子工程的录取分数线要提上去,因为高校改革,我突然有些没底了。” 楚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还没经历过这些。 “简……幸川,凡事也要考完了再说,高考是很公平的,能者上,你的成绩有多厉害我们都知道,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 “嗯……”鼻音有些重。 简幸川身体向前倾,低着头让楚昳看不见他的表情。 楚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最后几天了,可别生病。” “嗯。” “那么骄傲的简幸川,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楚昳。”简幸川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我紧张。” 这一眼看得楚昳都快母性泛滥了:“没事,你愿望这么强烈,举头三尺有神明,能听见你的愿望。” “嗯,我就是怕最后没做到,对不起爸妈,也对不起自己。” 楚昳伸手,指腹蹭了蹭他的耳朵,简幸川身体一紧,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睛光亮地看着楚昳。 “简幸川,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都会支持你的。” 楚昳差点就有些自以为是了,说出了那些藏在心里的话。 高考的那天是双休日,楚昳没去送考,因为一大早起床头特别疼,鼻子也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忍着不舒服想去给简幸川送考,但是简幸川一眼就看出她的不适。 “楚昳,你别去了,好好养身体,你后面还有期末考试。” “不行,这是我跟你说好的。” “别闹,我不过就这两天而已,等我回来。” 楚昳呼吸不畅,鼻子红红的还眼泪汪汪,刚想说些什么,听到身后推轮椅的声音,在梁彦秋面前她可不敢跟简幸川这么说话。 “幸川啊。”梁彦秋笑着,“好好考,我还是这句话,你要是这次没能考上,我还是会让你出国的。” “不会,妈,我说到做到的。” 楚昳知道,简幸川心里只有这一个学校,也只有那一个专业。 “那我祝你成功,儿子。” 简幸川笑了,俯身抱了抱自己母亲。 房子外面有汽车停下的声音,今天简自容亲自送简幸川去考试。 简家人都在的情况下,楚昳没有说话的份。 简幸川跟她点了点,口型说着:等我。 房门一关,家里一片寂静,梁彦秋瞥了楚昳一眼。 “我刚可都看见了。” 楚昳一愣,她不知道梁彦秋看到了些什么,要这么拿出来说。 她只能静候发落,听梁彦秋说:“看你这个样子,生病了?” “嗯。” “那就离我儿子远点,幸川这两天在最重要的考试,不能生病。” 楚昳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躲了起来。 一天的时间很是漫长,楚昳吃了药,睡了半天。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而且上面又好几条未读消息。 简幸川:我今天考完了。 简幸川:你身体好点没,要不要去医院? 楚昳算了下时间,这个点,他应该快到家了。 楚昳摸索着手机,按下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楚昳: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简幸川是一定要眼见为实的,赶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楚昳,不在客厅就一定在房间,简幸川刚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一步,就被梁艳秋叫住。 “幸川啊,今天考得好不好啊?” “还不错,都挺顺的。” 简幸川又踏了两步。 “你别着急走啊,跟妈妈说说,考了些什么内容啊。” 他深呼吸两下,重新回到客厅。 简自容停了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简幸川在说考试内容,为了言简意赅,他只挑容易明白的说。 梁彦秋确实有些听不懂,想问话的时候还被简自容打岔,这时候简幸川就能有机会看手机了。 楚昳躺在床上晕乎乎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她拿起来看。 简幸川:你等我一下,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吃药。 梁彦秋精力也有限,问得没话说了才把注意力转移开,简幸川趁她一个不注意,就溜上楼了。 这次,他连房门都没敲,直接进了楚昳的房间。 “楚昳。”他轻声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 他走过去看,楚昳额头上的汗已经把头发都浸湿了,手里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 简幸川把她的手机从手里抽出来,手机界面还没有暗掉,上面是她和自己的对话框。 手机倒扣在了床头柜上,简幸川蹲在床边,用了块毛巾给她把额头上的汗擦干净,看着她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 “唔……” 楚昳低吟了一声但是没睁眼,不知道是生病难受还是梦到了什么,一下就抓紧了简幸川的手。 “楚昳?” 几次三番地叫了她几声,楚昳醒了过来。 “简幸川。” “嗯,我在,你好点了么,要不要去医院,还是吃点东西?” 没什么精神,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别动,我给你去拿。” 简幸川一走,楚昳在房里才松了口气。 她不敢拖简幸川的后腿,在这关键时刻更不敢惹梁女士生气。 第29章 折腾 简幸川下楼去找巧姨,顺便又跟巧姨说了下楚昳生病的事,巧姨还是心疼楚昳的,马上就去煮了点粥。 他本想给楚昳拿上去的,总感觉身后有一束目光盯着他,梁彦秋就坐在客厅里,时不时看他两眼,自己亲妈就像盯着贼一样。 索性就直接说:“爸,楚昳生病了,我上去看看。” 简自容问:“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简幸川还没说,一旁的梁彦秋就开口了:“你别上去,你明天还要考试呢,别传染上了。” “她不是感冒。” “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 还好旁边的巧姨帮了一把:“太太,我过会儿上去看看小楚,应该没什么大事。” 巧姨端着煮好的粥,小心地推开楚昳的房门,房间里开着床头灯,楚昳一听到动静就扭过头看去,但是没有看到简幸川。 “巧姨。” “你别动,让我看看你怎么了。”巧姨把手放在楚昳的额头上,感觉到没有太烫,“我给你煮了点粥,吃完饭之后再吃药,会好起来的。” “谢谢巧姨,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刚小川也想上来看你,被太太拦着了。”巧姨叹了口气,“你也别怪太太,身体不好是会让人心态改变的,太太以前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巧姨,那以后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告诉我。” “傻丫头,你哪有做得什么不好的地方,多虑了。”巧姨端着碗,“要不要我喂你啊。” 楚昳笑着:“不用了,我都多大人了,还要喂真是丢脸。” 楚昳靠在床头,伸手接过那碗粥,一口一口吃掉。 为了让自己赶紧好起来,楚昳很早就休息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透出了明亮的阳光。 是个好天气。 楚昳动了动脖子,身上出了汗,但是人已经不难受了,坐起身晃动了一下脑袋,也不晕了。 她刚要下地,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湿巾和一块干净的毛巾。 楚昳看了看时间,觉得自己今天完全可以给简幸川去送考,高高兴兴地去洗了个澡。 走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巧姨准备好了早餐,看到楚昳来了又多备了一份。 “小楚,身体好些了吗?” 楚昳走到巧姨身边:“嗯,都不难受了,谢谢巧姨昨天晚上还来帮我擦汗。” 巧姨一愣:“昨天晚上?”这话把她说懵了,昨天晚上她就给楚昳送了一次药,没干别的。 巧姨的这一句反问让楚昳也一愣,然后两个人对脸懵逼了好几秒,尴尬的气氛已经提升到了某个境界,楚昳自己解围:“那看来是我做梦都梦到巧姨了呢。” 楚昳嘴巴甜,巧姨偷偷给她加餐,楚昳一个人躲在厨房吃完了芒果布丁再出来。 她起得比简幸川还要早,等她坐在餐桌边的时候,简幸川才下楼。 简幸川看楚昳吃得多也吃得下,也就没多问她身体的事。 “今天起这么早?是真的想要给我送考啊?” 楚昳手里拿着葱油饼道:“当然,这是说好的。” “那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给我送考。” 这话说得就好像今天考试的人是她一样。 临走前,梁彦秋还嘟囔了两句,生怕楚昳会打扰简幸川高考。 楚昳和简幸川都坐在后排,简自容开着车,他不会刻意去问简幸川成绩的事,车上说话的声音只有楚昳和简幸川了。 听她说话的语调和频率,简幸川可以确认了楚昳病已经好了。 “暑假可别闷在家里狂补作业,到处去玩一玩,至少也要把a市逛熟了,别下次人问你公交车站的时候你给人指反方向。” 楚昳噎住,简幸川是在说五一节放假的事,人家来a市旅游,问楚昳车站怎么走,她还非常确定地给人指了反方向,还好简幸川在身边,又重新给人指了路。 “你!谅你今天还有两场考试,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楚昳把头别过去不理他了,简幸川在她旁边毫不掩饰地发出笑声。 简自容在前面开车,听着后面的笑声,他都没注意到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朗的。 简幸川在考场门口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带的东西就进入考场了,往里走了两步,转过头看到楚昳一脸认真和迫切地盯着他的背影,好像今天要考试的是她一样。 简幸川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第二天的考试才是最熬人的,简幸川是理科生,楚昳看过他们理科的试卷,看得她头脑发胀只想逃跑。 考场里安静,只剩下学生翻试卷和奋笔疾书的声音。 楚昳一直没走,她不想走,她不想错过简幸川的每一个瞬间,即使知道这样有些自以为是。 当时间逐渐走完,楚昳抬起头,耳边是考场里传来的铃声,属于简幸川的高考结束了。 简幸川个子高,长相又出挑,走在人群中特别显眼,楚昳一眼就看到了,但是她很快被埋没在人群中。 一束明亮的小雏菊被楚昳藏在身后,等简幸川直直走到她面前,楚昳把手里的花塞给了简幸川:“祝你高考圆满结束。” “谢谢。”这束花拿在他手里并不突兀。 简自容站在车边没有上前,远远看着两个人的状态,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女儿的话其实也不错。 高考后,简幸川和他的朋友准备去欧洲玩一圈,他原本想问楚昳去不去的,只可惜楚昳连护照都没办,错过了他们去签证的时间。 这是简幸川的毕业旅行,楚昳不想掺和,就想好好过自己愉快的暑假生活,却不知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简幸川带着行李,跟她说着会给她带礼物的话,楚昳朝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 楚昳大概是知道有哪些人是去毕业旅行的,和上次去滑雪那次八九不离十。 简幸川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在欧洲,而简自容也趁这个机会带人去国外采购和培训去了。 家里只有她和梁彦秋的时候,整个气氛都会沉得很低。 暑假时间充裕,楚昳没闲着,她接受莫晴雨的邀请去报了个潜水班。 由于丁舒怡是个旱鸭子,所以潜水这个项目就只有她们两个结伴而去。 潜水区就在一个水族馆的旁边,一个深度有二十米的玻璃缸。 楚昳因为耳膜太痛就从水里出来了,披了个毛巾坐在岸边等着莫晴雨。 大半天的时间在水里,她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了,回到家就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 就在楚昳刚坐在沙发上喘口气,就听见梁彦秋的声音。 “楚昳!” 有一瞬间,楚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在叫她,平时梁彦秋都不搭理她的。 她站起身环顾了一周没看见梁彦秋,只听一楼洗手间的地方,梁彦秋又叫了她一声,楚昳赶紧跑过去。 “梁阿姨?怎么了?” 梁彦秋坐在轮椅上,身前放着一个盆。 “给我打个水。” 楚昳很听话,用水盆打了些水放回了原位,看梁彦秋没说什么,她也就走开了。 出了洗手间没两步,哗啦一声,随后又是梁彦秋叫她的声音:“楚昳!” 等楚昳再次回到洗手间的时候就看见那盆水已经翻在了地上,地砖上湿漉漉一大片,梁彦秋坐在那里没动,只是看着她。 “水翻了,你重新打一点,再把这里弄干净。”梁彦秋指使着楚昳。 楚昳也就愣了一秒,随后听从梁彦秋的话,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拖把在哪里。 看她迟迟没有动作,梁彦秋又说:“没有拖把就用布擦,动动脑子行不行啊。” 楚昳知道梁彦秋平时就不怎么喜欢她,会说出这些话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后面的操作她越发不明白梁阿姨是要干什么了。 楚昳擦地上水的时候梁彦秋也不避开,不小心碰到她了还要被指责,等楚昳弄干净地上的水又给梁彦秋打了盆水,她以为没事了,可梁彦秋又找茬了。 “我要洗脚的水,你给我弄这么凉?” 从头到尾她都没说过这水是用来洗脚的啊。 楚昳满肚子委屈,可她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童姨听到动静了,放下手里的活赶紧走了过来,跟楚昳说:“小楚,我来。” 楚昳这才从梁彦秋身边离开,耳边还听到梁彦秋在那里嘟囔:“让她干点事都不行,你瞧瞧她刚那个样子,这么大人了还什么都干不好。” 楚昳几乎是跑回房间的,呆坐在那里。 梁阿姨不是真心是想要她帮忙的,就是在挑她的毛病。 如果这只是一个开头的话,而后的日子就是梁彦秋对她更进一步的欺负。 梁彦秋甚至有两天直接让两个阿姨放假去了,连家里做饭的任务都落在了楚昳身上,楚昳只会做家乡菜,梁彦秋吃不惯又要指责她。 楚昳只盼着家里什么时候能来个人救她一下。 简自容从国外回来,楚昳还以为自己得救了,没想到简自容就在家里待了两天又出去了。 原来算着日子生活是这么一个感觉。 简幸川还在外面玩的时候,高考分数就已经出来了,是楚昳帮他查的。 晚上,是楚昳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给简幸川打电话,打的还是国际长途。 楚昳坐在房间里,听到那头的接起了电话,熟悉的声音跟她道了声:“楚昳。” “简,咳咳……”她清了清嗓子,“简幸川,我帮你查了分数线,你想要猜一猜么。” 那头的简幸川笑了一声,假装思考了一下回答:“听你这个口吻,应该是考得不错。” 楚昳表示肯定:“先恭喜你,考试成绩超一本分数线七十多分,其次呢……你就好好地等金融大学的录取通知。” 说不开心是假的,简幸川把语气放轻松了些:“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来了。” 楚昳顺势问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简幸川算了算他们的计划,还有一个多星期。 “那我等着你给我的礼物。” “不会忘掉的。” 楚昳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房间外的声音,梁阿姨正大声地喊着她,楚昳一下子就把手机捂住了。 “楚昳!人呢?” 楚昳已经成条件反射了,梁彦秋叫她,她就有些害怕。 她赶紧拿起手机:“我这里有些事,先挂电话了。” 简幸川听着嘟嘟的声音,电话挂得有点突然,还想发消息问问楚昳怎么了,隔壁房间的顾怀珘起了跑过来敲他的门,把简幸川的思路打断了。 梁彦秋脸上表情不太好,看到楚昳从房间里出来,就质问:“刚干嘛去了?” “我在,打电话。”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要不要吃饭了。” 梁阿姨身体不好,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成了楚昳的任务,孤立无助。 家里的阿姨放了一周假之后终于回来了,巧姨在楚昳身边问了好久,梁太太是不是故意折腾她了,楚昳差点都要哭了。 “小楚不难过,巧姨在呢。” 楚昳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想了下还是说:“巧姨,你要不还是教教我,万一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我也少挨点骂。” 就在楚昳快熬出头的时候,简幸川一行人从欧洲旅行回来了。 简幸川是下午到的,听到家里疾步匆匆的声音,然后一个小身影打开了门,看到他的一刹那有些惊讶,随后想起了他是说今天要回来的。 “你回来啦。” 简幸川身上背着包,手里拖着一个箱子,往家里走。 楚昳看到简幸川身后还有个打包着的箱子,就出去帮他提了进来,不知道买了什么带回来,特别重。 “别动,我来。” 简幸川放下行李箱赶紧去接。 有简幸川接手,那楚昳就松开了,但是就这么一下下还是被简幸川看见了。 简幸川一下抓住了楚昳的手问:“你手怎么了?” 楚昳的指节上贴了创可贴,手心蜕皮特别厉害,一枚指甲还断了。 “我……”还没说出口,身后就传来梁彦秋过来的声音,楚昳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跑开了。 简幸川总感觉有些不对,但是梁彦秋已经拉着自己说个没完了。 楚昳回到房间,偷偷抹护手霜,手上的皮肤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两天她在家里做清洁,手一直闷在手套里,有的时候还碰到了消毒水,刚才就在简幸川回来之前,她还在洗手间拖地。 现在想来,简幸川不过才走了一个月,她都已经可以自己做到主动揽活了。 楚昳把手上的护手霜抹干净,长叹一口气。 到底还要怎么乖顺才能让梁阿姨不再这样。 可她终究是无法摆平梁彦秋的,因为她压根就不是梁彦秋喜欢的人。 第30章 许愿 饭后,楚昳帮着一起收拾碗筷,简幸川以为她把碗筷放进厨房就会出来,他想要送楚昳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却一直没等到人。 简幸川下楼一看,楚昳跟巧姨一起站在,水池里的水唰唰得传来。 他留了个心眼,等楚昳走开之后他来到厨房。 “巧姨,这段时间我不在,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觉得奇怪的不只这件事,还有楚昳和他母亲之间微妙的行为和眼神。 巧姨叹了口气:“太太啊……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话简幸川几乎猜到了,这两天父亲不在家,那在家里的只有母亲和楚昳。 楚昳准备去洗澡了,从柜子里拿着自己的换洗衣服。 房门被敲了敲,“楚昳。”简幸川的声音。 楚昳放下手里的衣服去开门,抬眼看着他,示意简幸川有什么事直说。 简幸川把两个大纸袋送到了楚昳眼前。 “这是……?” “送给你的。”米色的袋子里是女士香水,另一个袋子上的品牌是楚昳没见过的。 楚昳接过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包装盒很大。 简幸川解释:“别的东西有些千篇一律,我想送你些不太一样的,在尼斯的小镇上我路过一家店铺,都是些手工模型,我……花了些时间让人加急定制了一套。” 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定制的,那是什么样的模型?” “我想,你慢慢组装起来就知道了。” “不会很难。”她不擅长这些。 “有说明书,按照步骤一点一点来,但是你一定要按照说明书上的提示来,实在不行,你找我。”他又强调了一遍。 楚昳一边点着头,一边说:“你都要去读大学了,之后哪有这么容易找得到你。” 这话一说简幸川才突然想到,自己要去读大学了,未必经常回家了。 楚昳倒是没别的想法,手里提着东西道:“谢谢你,这么想着我。” 简幸川再一次瞥到她的两只手,想起了巧姨没有说透的话,他不在家才这么一个月而已,大学有四年。 睡前,楚昳坐在床上对着两个礼物袋发呆,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礼物是简幸川送的,心意都是他的,他对自己的好全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在这个家里总是一冷一热让她很是难受。 如果梁阿姨从来就没有不喜欢她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对简幸川的心或许就不用藏得这么严实了。 她该怎么办啊,简幸川出去毕业旅行这段时间,自己就无数次想见他,可这是不被允许的,一旦被梁阿姨知道,她在这个家可能都待不下去了。 宁可收敛,也不能外露。 就在楚昳准备钻进被子睡觉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她趿上拖鞋,开门。 “简幸川?有事吗?” 简幸川手里拿了个小白罐说:“把手给我。” 楚昳没想太多就伸出了手,可刚伸出手立马想到他是什么意思了,可再想躲就躲不掉了,简幸川抓住她了。 就怕简幸川要问些在家里发生的事,先一步开始辩解:“我这没什么的,自己弄的,可能天气不太好,我有点过敏了,没别的问题。” 简幸川懒得跟她多说,从罐子里挖了一块白色的乳膏,擦在她手背上,低声提醒:“别动。” 看上去他非常细心地给楚昳抹在每一处手部皮肤,其实内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他指腹划过的地方都能感觉到皮肤的粗糙感,这哪是一个十多岁女生的手。 “这两天好好保护你的手,别再做那些不该是你做的事了。” 楚昳咬了咬嘴唇,他原来都知道了。 简幸川把罐子合上塞在了她的手里:“楚昳,我不在的时候要学会反抗。” 楚昳抬眸,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简幸川,这是你家不是我家,她是你妈妈不是我妈妈,你能……理解么。”楚昳就差把这当中的关系写在黑板上告诉他了。 简幸川还想开口的时候,突然楼下传来梁彦秋叫他的声音,随后眼前的房门飞速地关上了。 楚昳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想躲着简幸川的,她真的是条件反射。 简幸川搓了搓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乳膏的味道,这是他刚才去问巧姨讨来的。 从简幸川回来之后,楚昳的生活又回归了正规,因为有简幸川时不时地出面,导致了梁彦秋话里话外对她更不爽了。 尤其是梁彦秋再一次提出要简幸川跟伊宁见面。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梁彦秋在饭桌上直接说的,楚昳想不听见都难。 “幸川,你知道,宁宁这次也不出国了,听她母亲的意思是因为你留在国内,所以她也不去了,正好她后面还有两年高中时间,有些时候你多帮一把。” 简幸川放下筷子:“我住宿,怎么帮。” “啧,宁宁考试的时候你帮着给辅导一下,她是个聪明孩子,提点一下就好了。” 楚昳安安静静地不敢说话,又想知道简幸川是个什么态度。 “再说。” 这话一出,又踩到了梁彦秋的点。 “什么叫再说啊,人家可是为了你才不出国的,你这态度像什么话。” “也不是我让她不出国的。”简幸川无法理解梁彦秋的意思,“读书是自己的事。” “简幸川,宁宁多好的孩子啊,以后你们俩还要结婚呢,你说这些话不是见外嘛。” 谈到这个话题,简幸川直接反驳:“这件事是你们自己决定的,跟我没有关系。” “你怎么说话的?今天你爸不在,等你爸在的时候让他跟你说,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你还不懂,以后你迟早要知道。” “妈,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事,公司归公司,生活归生活,别把你们的事情强加在我身上,迄今为止我都没有认下过这件事。”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伊家是开银行的,其中有资金流动的业务通过关系必然会方便一些,可简家要的真的是这些么? 楚昳一看这个情况,赶紧把最后一口汤喝了就准备撤,绝对不要被殃及了。 梁阿姨和简幸川都快吵起来了,她刚想走,梁阿姨眼睛就瞥了过来。 “把碗收拾了。” 楚昳伸手要去手腕快却被简幸川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扭过头,抓住了楚昳的手腕:“你别动,我来收。” 楚昳不安地看了梁彦秋一眼,刚在气头上的梁彦秋给了她一个“看什么看”的表情。 简幸川收东西没这么快,楚昳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在梁艳秋面前表现得勤快些总没有错。 厨房里,巧姨还没在,只有他们两个的身影。 简幸川回头一看楚昳还是进来了,叹了口气:“不是让你别动么。” “我在你妈面前能这么安心地坐得住?收拾碗筷又没事,你有这些时间不如跟你妈好好说话,别吵架。” “我没想吵。” 楚昳把碗筷往里放了放,生怕不小心碰掉地上了。 “这些话你和我说没用。” 楚昳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手冲干净就走开了,反倒是留简幸川一个人在厨房。 他本就是个话不太多的人,很多事情点到为止,正常人应该都会明白的,但是自己处在这个位置,迫不得已的事见多了,不是自己说得越多就能逃得开的。 自从简幸川送了她一个定制的模型,楚昳就开始按照上面的说明一点点拼,不得不说,原本她以为是件很枯燥的事,竟然这么有意思,适合打发时间。 盒子里的零件很多,楚昳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拼。 模型很精致,每一个卡扣都衔接得很好,有些零件小还需要用水口钳取下来。 手机上跳出来自她们三个人的群消息,丁舒怡提到了生日这件事。 丁舒怡:过两天是楚楚生日,但是生日当天天气不好,要不要提前过啊? 莫晴雨:那你得问楚楚了。 楚昳摸索着手机,一字一句回复:我都可以,你们看呢。 丁舒怡:楚楚,这可是你生日,你说了算。 楚昳:那就提前,挑一天天气好的。 不是楚昳随便,而是她真的不在意自己的生日,父母为什么去世,就是因为要赶在她生日前回家,出了车祸,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扫把星,害死了自己爸妈。 往后每一年父母的忌日和她生日是同一天,她再也不喜欢庆祝生日了。 两天后,她嘴上说着是跟同学出去玩,其实是去提前过生日。 三个人一见面,丁舒怡就说:“楚楚,你身上好香啊,是什么香水?” “好像是宝格丽的。”香水味她都有些闻麻木了。 “很贵。” “我不知道,别人送的。” 一听这话,丁舒怡眼神就不对了,特别想八卦。 晚上,三个人坐在一家茶餐厅里,南方口味,楚昳很喜欢。 生日蛋糕摆在了当中,两个人催促着楚昳许愿。 楚昳在心里默念,是心愿,也是心事,愿望的最后她想了想。 希望简幸川以后一帆风顺,做成一切他想做成的事。 呼—— 蜡烛吹灭。 楚昳抿了抿唇,心想这好像是自己过生日,怎么到最后还给简幸川许愿了,她有些自嘲自己滑稽。 蛋糕很甜,浓浓的巧克力味,这是从暑假开始到现在,楚昳第一次感觉到来自身边好友的温暖。 她们很晚才准备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简自容的车开了回来,楚昳打了声招呼:“简叔叔好。” 简自容下车,跟她一起走了进去:“怎么这么晚回家?” 楚昳笑了笑:“跟同学出去玩了。” 简自容看到楚昳手里提着东西,大概是想到了。 “是去过生日了。” “嗯。” 两个人走进家门,换了拖鞋,简自容把鞋子放进鞋柜,开口道:“那正好,你跟我来一下。” 楚昳先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跟着简自容走进了书房。 只见简自容走进书房之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红包塞在了楚昳手里。 “简叔叔?” “叔叔最近很忙,抽不出时间给小楚挑礼物了,这个红包我提前准备好的,原本想生日那天给你的,生日提前了也好,小楚,生日快乐。” 楚昳手里捏着红包,厚厚的一叠,不用打开看就知道了简叔叔给了很多。 在简家虽然没那么自在,但是简叔叔也是好人,是第一个把她从家里救济出来的人。 “简叔叔,其实你不用给我这些的,能来这里读书我最要感谢的就是你。” 简自容就像是看自家女儿一样,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叔叔因为工作,所以没能好好照顾你,听幸川说过,你学习还是不错的,所以叔叔希望小楚以后能有出息,这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简叔叔真是太温柔了,就几句话,说得她都快要哭了。 “谢谢简叔叔。”她说不出再多感激的话了。 “小丫头,也多亏了你在,以前幸川在家里都不愿意说话的,现在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说到这里,楚昳控制不住地脸红,她和简幸川才认识多久啊,最熟悉简幸川的人竟然都这么说了,可见简幸川变化之大。 时间太晚了,简自容让楚昳赶紧回房睡觉,楚昳才拿着东西匆匆跑上楼。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简幸川拉开门,穿着一身睡衣靠在自己房门口向外看。 “今天怎么这么晚?” “玩得有些晚了。” 简幸川往她的方向走过去,凑近后俯身。 楚昳吓了一跳,往后仰了仰,简幸川凑得好近,鼻息都快贴到她脸颊了。 只见重新站直身体,夸奖到:“嗯,没喝酒。” 楚昳就差屏住呼吸了。 “以后出去玩注意时间,女孩子不要这么晚回来,如果要晚回来也要跟家里人说一声,而且最好不要喝酒。” 简幸川一字一句说,句句在理,楚昳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他又补充:“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让人接你回家。” “哦……” “也别不回我消息。” 楚昳腾出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简幸川确实给她发了很多消息,但是她一条都没看到。 “我没来得及看,下次你打电话好了。” “刚刚,是我爸找你吗?”他其实从楚昳进门开始就听到动静了,本想下楼看看的,结果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把楚昳带去书房了。 “嗯。” 楚昳以为他还要再问些什么,都做好准备要回答了,简幸川反而只是张了张嘴。 “快去洗个澡睡觉,今天玩累了。” 简幸川回到房间也没立马睡觉,而是走到桌边拿起台历看了一眼,随后在笔筒里找了只红色的笔把今天这个日子圈了起来。 看她刚才的样子,简幸川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特殊的日子了。 第31章 开学 简自容带梁彦秋去医院做康复了,客厅里童姨在做家务。 楚昳心情好,神清气爽走下楼打了个招呼:“童姨早,哦不,中午好。” “小楚醒啦,今天睡舒服了。” 楚昳有些不好意思:“嗯,昨天回来太晚了,洗完澡都过十二点了,就睡了个懒觉。” “那再坐会儿,阿巧在准备午饭了。” 楚昳回过头看了一眼,厨房的门关着,也不知道简幸川跑到哪里去了。 手机上,丁舒怡把昨天她们三个人的合照都发给了她,楚昳把其中一张拍她侧脸的夜景照存了下来,设置成了头像。 简幸川从她身边走过,步速很快,楚昳只瞥到一眼,想了想又朝他看去。 他从哪儿冒出来的? 就看他急匆匆往楼上走,楼梯还没走完,就伸手把衣领往上拉了一把,把t恤从身上脱了下来,光着上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楚昳看了个满眼,简幸川那令人赏心悦目的背部。 她吸了吸鼻子,假装注意力放回到手机上。 巧姨从厨房走出来,嘴里说着:“小楚,准备吃饭了,快去洗手。” “好的!” 她现在肚子空空的,就想好好吃一顿,洗了手坐在桌边。 桌子上逐渐摆上了餐盘,楚昳看着这些精致的菜品问了句:“巧姨,叔叔阿姨回来吃饭吗?” “先生和夫人要到晚上才回来呢。” “那中午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巧姨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简幸川从楼上走下来,换了件t恤,皮肤上带着些水汽,坐在了楚昳旁边的位置。 “你是去运动了吗?”她斟酌了一下问,因为平时简幸川有空的话会跑健身房。 “不是。” 她猜错了? 因为家里大人不在,简幸川不喜欢主仆之分,让两个阿姨一起坐下来吃饭。 巧姨的手艺没话说,楚昳看着就要流口水,她吃着正开心,总觉得简幸川在看她,她突然扭头过去却又没发现简幸川的目光。 就在楚昳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简幸川叫了声:“巧姨。” 没有别的内容,但是巧姨就跟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走去厨房了。 楚昳左右看了看,完全没懂。 巧姨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粉红色的蛋糕,唱着生日快乐歌。 楚昳猛地转身,嘴里还有肉丸还没咽下去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她赶紧一口气咽下站起身。 蛋糕被放在最中央,童姨拍着手笑着说:“小楚,生日快乐。” 她太高兴了,这就跟以前一样,父母在身边,给她过生日。 巧姨拉扯了一下简幸川,随后对楚昳说:“小楚,这蛋糕其实是小川亲手做的,他今天一大早……” “巧姨……”简幸川试图打断。 可巧姨还是要说:“小川一大早就来找我,问我怎么做蛋糕,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他说是你的生日,想要给你补一个蛋糕。” 楚昳想起上午听到的那些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简幸川弄脏了衣服去换新的样子,原来他在偷偷干这件事啊。 楚昳再朝简幸川看去的时候,发现他耳根有些泛红,有点可爱。 她重新许愿吹蜡烛切蛋糕,还特地拍了张照。 “那我就,尝一尝?”这句话是楚昳看着简幸川说的。 楚昳拿着勺子挖了一大块,蛋糕里分层好像有莓果慕斯的样子,入口之后果味更浓了。 她敢保证,简幸川肯定是在等她的反应。 “嗯!超级好吃,这跟外面买来的有什么区别。” 楚昳弯弯的眼睛,看了眼简幸川,他像是松了口气。 她哪有这么不近人情,就算是口味一般她都会说好吃的,更何况这个真的很不错。 楚昳大方地把蛋糕分给其他人,单独压低声音又跟简幸川说:“谢谢你。”虽然今天还不是她实际的生日。 简幸川这一波骚操作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顾怀珘耳朵里,当天晚上还跟简幸川聊起了这件事。 “阿川,我们以前过生日可从来没见你这样,你真是毫不留情地偏心啊。” “能一样么,你们是你们,楚昳是我妹妹。” 这话让人笑不出来:“行了,反正毕业了,咱们有缘再见。” 简幸川那里轻哼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工大离我不过一校之隔,你惆怅个什么劲。” 顾怀珘想打个感情牌都不行,哼哼唧唧说简幸川塑料兄弟情。 “诶,那你后面开学,每周都回家吗?”顾怀珘问。 “不一定,要是学校里事情很多的话就不回家了呗。” 顾怀珘听了频频点头:“那行,我也不回家了,在家呆了这么多年了,都快被烦死了,而且校区离家这么远,回一次多麻烦,我有这机会肯定是不想回家的。” “你不回家你妈会饶过你?” 顾怀珘家里的情况他最清楚了,老来得子,顾夫人太疼这个儿子了,怎么可能让他这么久不回家。 “简狗川,你别乌鸦嘴!” 大学开学晚,在简幸川正式去学校之前去了次养老院,简杰知道简幸川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学校,高兴地大笑,笑到咳嗽咳不停。 “爷爷……”简幸川伸手拍着他的后背。 简杰摆摆手:“不愧是我孙子,爷爷祝你学成自己喜欢的专业。” “好。” “咱们简家后继有人这就是好事,爷爷是真年纪大了,等你学业有成你就帮着你爸爸多去天尧看看。” 简幸川早就默认了这件事,他想学的东西就是为了帮简自容一把,这无可厚非。 简杰又调转了方向:“诶呀,我们家小川终于熬出头喽,小楚还有两年。”话里话外也都是简杰对楚昳的偏爱。 简杰靠在沙发上,接受着护理,感慨:“小楚爸妈不在了,我们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人家爸妈的,她太苦了,以后要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别吃苦了。” 简幸川没说什么,只是点头默认。 去大学报到的那天是周日。 梁彦秋因为身体原因没法把简幸川送去学校,所以简自容就问了一句:“小楚,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突如其来的受宠若惊,她睁大眼睛问:“我可以去吗?” 梁彦秋不免泼冷水:“她去能干嘛。” “让我们小楚也提前感受一下大学生活,有了憧憬就更有动力了不是嘛。” 楚昳兴致很高,换了身外出的衣服等着简自容把车开过来。 简幸川坐在他的行李箱上,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楚昳,她背着一个斜挎包,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长发披在肩上又戴了一个棒球帽,少女气质十足。 不知道她长大之后,会什么样。 简自容的车从地库开了出来,他下车把后备厢打开,楚昳也想帮着简幸川搬东西,刚一伸手就被简幸川制止了。 “你上车去,这些东西我们来,太阳大,别晒黑了,听话。” 简自容提东西的一瞬间听到了简幸川的那句“听话”,他也整个人一愣,真是难以想象这些话会从儿子嘴里说出来。 已经到了各大高校开学季,楚昳看着窗外,一个个拖着大包小包的新生从他们车边走过,带着一身朝气。 原来,这就是大学啊。 学校里的大操场上放着一整排的大遮阳伞,简幸川登记完信息就往前走去,志愿者同学坐在那里对楚昳伸手:“同学,你的录取通知书。” 楚昳回过神,赶紧摆手:“我不是新生,抱歉。”脚步飞快地跑去简幸川身边。 两个志愿者同学坐在那里看去,八卦道:“现在新生真厉害,来报个到还要把自己女朋友带着。” “可不是嘛,现在高中生都厉害,我们还是老了。” 这些话简幸川都没听见,他一回头看到楚昳没跟上来就停下脚步等她。 没想到简幸川竟是他们寝室最后一个到的,其他三个人都已经把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看到最后一名室友来了之后很热情地打了招呼。 简幸川的东西不算太多,但是也整理了近一个小时,楚昳拿着布打湿之后里里外外帮他把柜子都擦干净了,好让他直接把衣服挂进去。 几个男生还一起商量着要不要一起买点公共用品,还没决定完要买哪些,简自容就让人搬了一堆东西上来,有饮水机、鞋架、镜子还有拖把什么的,直接一口气把他们要买的东西都备齐了。 有人感叹:“哇,叔叔英明啊,谢谢叔叔。” 还商量着要平摊这些钱,简自容没要。 “不需要,你们男孩子初次见面,互相认识一下,住得舒服就可以。” 简自容还要下楼拿东西,就让简幸川自己先打理。 楚昳放把湿掉的布晾在一边,然后走到简幸川身边。 她放低声音说:“简幸川,我给你东西都放好了,衣服都挂好了,从薄到厚,要是气温有变化你就打电话来,再给你寄,零食我给你放在柜子里了,记得要跟室友一起分享,别的……你应该都能自己弄的。” “嗯,不用操心。” 楚昳眼睛瞥了一眼周围,感觉接下去的话不好意思大声说,就踮脚凑到了简幸川耳边,简幸川也顺势放低身姿。 “你之后还会经常回家吗?”这是悄悄话。 “我尽量。”他也学着楚昳的样子凑在她耳边说,“我不在家,以后爷爷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三个人在学校里面又转了一圈,简自容看儿子都已经安顿好了,说了些嘱咐的话就把楚昳带走了。 告别了父亲和楚昳,简幸川回到了自己刚入住的寝室。 三个室友还在说着话,看见他进来了,其中一个男生问:“不好意思啊,你刚刚介绍的时候我没听清,你叫什么来着。”因为实在不好意思,那个男生还抓了抓头发。 简幸川耐心回答:“我叫简幸川,幸运的幸,山川的川。” 三个人里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管他的名叫什么,至少这个姓氏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是在a市,这就容易让人想到a市富家圈的那些事。 “简,简幸川,我记住了。”第一次见面,有些问题想问又不敢问。 另一个说就问:“你是什么专业的,看看跟我们是不是一个专业的。” “电子工程。” “哦!那你跟穆松是一个专业的,我跟老吴是计算机的。” 老吴? 看简幸川疑惑的表情,孙博洋解释:“我跟吴锐是高中同学,这次是相约一起来报到的,我们两个比较熟。”随后他又说,“我们男生嘛,三言两语应该就能打成一片的,简幸川你是a市人,那这么说起来我们这个寝室都是a市的。” 简幸川拉着他的椅子也一起坐下,聊了两句,四个人决定一起去学校食堂解决晚饭。 在考进金融大学之前简幸川就知道学校的食堂很优秀,吃饭的时候他拍了张照发给了楚昳。 简幸川:吃得很好,下次你来我这里玩,我带你来吃。 看简幸川这饭前拍照的手法,孙博洋很是好奇:“简幸川,你这是给女朋友发消息么。” “不是,是妹妹。” “那,今天下午陪你来的那个,就是你妹妹?” 简幸川点点头。 “那她现在几年级啊?” “高二。” 吴锐用胳膊肘顶了顶孙博洋,孙博洋忍不住说:“你妹妹挺漂亮的,属于清纯可爱类的,等上大学之后肯定受欢迎,你这个当哥的得小心些。” 穆松噗嗤笑了一声:“你少说两句,不然简幸川第一个要防的就是你。” 简幸川正好收到了楚昳的回复,说他第一天到学校就用这个引诱人,虽然没看见她的表情,但也能猜出她的张牙舞爪。 耳边是室友们的对话,他默默接了句:“不是亲妹妹。” 同桌的三人都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啊? 晚上,简幸川躺在床上,忽然有些不习惯,拿出手机反复查看着与楚昳的聊天记录。 此时,另一位夜不能寐的患者同他发来了消息。 顾怀珘:我比你提前一周开学,一开学就是一堆事儿,课排得满满的,心累了。 简幸川:我今天刚到。 顾怀珘:我们这个校区人还不少,倒时候有空,几个人出来聚聚? 简幸川:再说。 顾怀珘:瞧你那样,真想做一朵孤傲的白莲花啊,你可别进了大学之后就当死宅。 简幸川:不会。 顾怀珘本还想说些什么别的,突然想起金融大学的食堂。 顾怀珘:诶对了,你得请我吃你们食堂,我在开学的时候就开始惦记了,你必须请我吃。 简幸川:带你进来,自己吃。 区别对待,显而易见。 在后面,顾怀珘那里就没声了,可能是因为学业“繁忙”,导致一不小心睡着了。 第二天七点多的时候,寝室里的闹钟就开始纷纷响了起来,预示着大学生活的正式开启。 第32章 消息 课表课程很满,学业压力大,简幸川没太多的时间回家休息,他正在图书馆里写思政大作业,接到了顾怀珘打来的求救电话。 他都没来的及开口,就听顾怀珘说:“阿川,我在你们学校东门,我妈不信我跟你在学术探讨没时间回去,硬要我回家。” “我们确实没……” “诶呀,江湖救急,请你吃饭。” “不吃食堂。” “你说了算。” 简幸川去学校东门带顾怀珘进来。 顾怀珘就像换了副嘴脸一样:“啧啧啧,金融大学跟我们工大就是不一样啊,女生真多,连门口这一排行道树看着都赏心悦目。” “不是有急事么,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的,我刚获得自由不想回家,我课多、作业多、事情多真不假,可我妈不信,我就说我跟你在学校有正事要干。” 简幸川是无所谓的,无非是配合自己好兄弟证明事实罢了,但是顾怀珘要是敢败坏他的名声,那他就要不客气了。 顾怀珘拍了拍自己的双肩包,表示电脑都带好了,确实是来补作业的。 他拍了两张照片给他母亲,又让简幸川说了两句好话,这才平息了家庭矛盾。 两个人坐在图书馆里,还不知道已经被人拍了照,出现在了好几个聊天群里,兜了好大一个圈被简幸川的室友看到,再转发在寝室群里给简幸川看。 简幸川还顺便看到了别人的聊天记录,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就算了,照片里还带上了顾怀珘,两个好看的男生坐在一起就会让话题变弯。 他拿别人没办法,看了眼没心没肺坐在对面补作业的顾怀珘,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走,去吃饭。” “吃饭?”顾怀珘看了眼手表,“可现在才四点。” “别废话,走了。” 说是吃什么简幸川说了算,到最后还是顾怀珘拉着他进了一家烧烤店。 两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顾怀珘一只手撑着脑袋说:“你说咱俩还真奇怪,你在金融大学读电子工程,我在工技大读商,我们应该换换。” “那你成绩还差点。” 顾怀珘嘴角抽了一下,一句话真是能气死人。 “阿川,你最近回去过没?” “没时间回去,过段时间再说。” “那你有没有听说那几个家族的事?” “什么?”简幸川从来不关心这些。 顾怀珘叹了口气:“你现在可以不关心,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听听,”顾怀珘徐徐道来,“席家本来是要跟冯家联姻的,可这次一个大生意没做好,席家失误了,赔了大半家产都不够,冯家直接退婚了,你也知道冯煦那小子,见钱眼开,席家不行了就一脚把人踢开,现在冯煦相当于直接公开找下家,但是你盘算一下我们这圈子里的女孩儿,家里有钱有势的还剩下谁。” 原本简幸川只是想当个八卦听听的,可顾怀珘最后一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a市能有几个姓,有钱有势还要近两年成年未婚的女孩,简幸川自己排除了一下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冯家最近怎么样?” “那还用说,白酒生意日渐高涨,坐着在家里收钱的。” 简幸川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下去。 现在父亲没有公开说过收养楚昳这件事,那楚昳还不算他们简家的人,如果楚昳成了他家的养女,简家的背景就会给她镀一层金,别家的人就会主动找上门来,是真心实意还是带有目的就不知道了。 爷爷说过的,要给楚昳找个好人家。 一顿饭的时间,简幸川更乱了,以至于送走了顾怀珘,他有一刻想直接问问自己父亲是什么想法。 周日晚上,回家的室友也回到了学校,穆松边带着自己的行李箱进门边说:“我觉得人这种生物真的挺厉害,加不上幸川就从别的地方入手,在寝室区楼下我被一学姐拉住了,问我是不是幸川同学,吓得我赶紧说我不知道,跑了。” 寝室里另外两个人笑喷,孙博洋差点把脚下的篮球踹飞了,只有简幸川面无表情。 “幸川,过会儿要不要去打球?”他问。 吴锐笑道:“幸川去打球,那过会儿篮球场不得挤爆了。” 就在他们都以为简幸川不会去的时候,简幸川站起了身:“走,打球去。” 心事重重,他得去分散一点自己的注意力。 相约球场,场边围观的人也变多了,简幸川用衣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无视场边那些送水的,直接去贩卖机买了几瓶。 换了人上场的时候,简幸川就坐在场边休息,心无旁骛地休息。 等到他们玩够了才一起往宿舍楼走,还在等电梯,简幸川的手机在裤兜里连续震动起来,是孙发发的消息。 孙发发:明天到金融来一趟,来见见你。 电梯开门,简幸川让他们先上,他拿着手机给孙发发打着电话。 “喂,发发哥。” “哟,这么快就给我回电了,怎么样,明天下午要不要接待我一下啊。”语气听上去有些高兴。 “好啊,那明天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我下午就三节课。” “行,一言为定。” 简幸川还以为孙发发是要跟着简自容来的,结果当天孙发发还有十多分钟快到学校的时候就给就简幸川打电话了。 “小川,我大概还有十分钟,你可以准备一下了,过会儿学院见。” “好。” “对了,我带了你一个朋友过来,你一起接待一下呗。” 他的朋友? 有什么朋友来也不提前和他说一声,简幸川长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最后一节体育课,简幸川赶紧跑回寝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等他到学院停车场,看到孙发发正在倒车。 孙发发带着故地重游的语气从车上下来:“其实我也没毕业多久,怎么突然有点怀念呢。” 简幸川看着车后座的门打开,他先看到的是一个细细的脚踝。 “简幸川!” 女孩子的声音,却不是他想象中的身影。 伊宁下车,三两步就跑到他面前。 孙发发在旁边说:“我今天正好被简总叫去家里说一些事情,一听我要来金融大学,老板娘就让这姑娘跟我一起来了,是你朋友。” 简幸川点头,只是表情一般。 孙发发没这眼力,直接说:“那走,去见见我们学院的教授。” 孙发发今天过来是特地给简幸川引荐一下院长和教授的,孙发发是这个专业的尖子生,学院老师对他记忆深刻,所以对于他带来的这个同学也刷了个脸熟。 这次过来还有件事就是跟自己以前的老师聊一下国内的芯片未来市场,简幸川在旁边听得很认真。 伊宁在旁边无事可做,就偷偷拍了简幸川两张照,发到自己好姐妹的群里开始聊天。 冯晓朝:哟,你这是去突击检查啊? 伊宁:才不是,我就是去看看他的。 冯晓朝:那还有两年时间,宁宁你也考去那里。 伊宁:嗯。 简幸川留了他们吃了晚饭才走的,临走前简幸川特地找孙发发单独说了两句。 他是初学者,难免会担忧自己学不成,大学四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他若真是想做出些成果,仅仅这四年是远远不够的。 孙发发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还不是从零开始,你这么聪明,怕什么。” 简幸川抿了抿嘴唇,纠结了好几秒,开口:“那以后,我给发发哥你打下手。” 孙发发受宠若惊:“得了,以后还不知道谁给谁打下手呢,你别膈应我。” 听他说着玩笑话,简幸川才露出放松的笑容。 他扭头瞥了一眼,看见伊宁在不远处,正拿着手机在自拍,也没管他们这里在说些什么。 “发发哥,你去我家的时候有见到楚昳么,就是,我妹妹。”简幸川怕他不知道,还补充一句。 孙发发还以为他要问伊宁的事,结果开口竟是另外一个人。 “我是今天近下班的时候才去的你家,好像是没见着别人,我没见过你妹妹,一开始以为她就是你妹妹,结果听她跟老板娘说话,才知道是别家的小姑娘。” “哦……” “那行,以后有什么问题需要我直接给我打电话好了。” “好,你晚上开车慢点。” 看孙发发要走了,伊宁才慢吞吞走过来。 “简幸川,我今天去看了阿姨,阿姨状态比之前好很多了。” “嗯,谢谢你。”对于伊宁去探望自己母亲的行为,他表示感谢。 “那以后,如果我有时间,可以来学校找你么?” “还是以学业为重,请你把握好。”言下之意,简幸川管不了她的自由,但是希望她能以学业为主。 伊宁才不管这么多,只要能见到简幸川,只要她可以有这个特权就行。 “那我就先走咯。” “嗯。” 简幸川目送着车子离开。 只不过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下午,还有人拍下了照开始散播八卦。 简幸川自认自己是个相对闭塞的人,他不喜欢关注校园论坛里的东西,所以就只能别人告诉他了。 “幸川!”跟他邻床的孙博洋探头叫了他一声,“你看看这照片上是你。” 手机递到简幸川面前,这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己,身边还跟着伊宁。 “这,哪里来的?” “校园论坛,都被顶上第一个了,说是你女朋友来学校找你,长得好看,跟你配一脸。” 简幸川左右滑了滑,被人拍了好几张。 旁边的吴锐也向后看来:“所以,这真是你女朋友?” 穆松游戏都不打了,一脸吃瓜的样子:“给我看看。”看完还要评价一下,“确实挺好看的,大家的眼光都是雪亮的。” “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 正主出来澄清了,三个室友也没有继续八卦下去的欲望了。 “只是朋友,你们别瞎传。” 简幸川都这么说了,作为他的好室友兼好保镖,直接上论坛替简幸川澄清,让那些大晚上没事做的同学们冷静一下。 熄灯之后,不知道谁说了句:“看来以后我们要身兼数职咯,守护518人间极品简幸川。” “噗哈哈哈哈哈……” 开学近两个月了,就在简幸川忙着完成学校里的团务工作时接到了钟敏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去一趟,爷爷又病倒了。 简幸川跟辅导员请了假,直接打车直奔医院。 在医院里看到了父亲,还有楚昳。 “爸,爷爷怎么样了?” “阑尾炎,现在没事了。” “阑尾炎?爷爷怎么会阑尾炎呢?” “结石堵塞,引起了急性阑尾炎,养老院来电话的时候我都吓一跳,这么大年纪总是这么做手术,实在是放心不下。” 看来这个问题只能交给医生,他们家属着急也没用。 楚昳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注视着手术室的大门。 简自容对简幸川说:“你跟小楚在这里等着,我去买些东西背着,老爷子这两天肯定是要留在医院观察的。” “好,我们等着。” 简自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是为了家里的事务依然亲力亲为。 简幸川挪步过去,坐在楚昳的旁边。 他侧头看过去,楚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从他到医院直至现在,楚昳都没多说一句话,简幸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只能这么看着。 两个月不见,好像她头发长了点,发尾还带着一丝湿润,一簇一簇地贴在后背。 等了有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唰的一下推开了,医生表示手术成功,现在需要回病房休养,简幸川这才看到楚昳松了口气。 简杰闭眼躺在那里,楚昳在给简杰收拾东西,简幸川在病房外跟简自容说话。 “爸,你先回去,我跟楚昳留在这里。” “不用,我在这里看看再说。” 简幸川看着简自容眼睛里的红血丝:“爸,你听我的,医生都说爷爷没事了,你放心,我跟楚昳在这里能行,这段时间你太忙了,你也需要好好休息。” “可你还要回学校。” “我明天早上再去,已经跟辅导员说过了。” 简自容被简幸川劝了半天,终于是被说动了,安顿好了简杰才走的。 第33章 支持 楚昳帮简杰把几件换洗衣服放进了衣柜里,就坐在病床边了。 简幸川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了:“你,累吗?” 楚昳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再回答:“不累。” 等她手上的事都告一段落了,简幸川才有时间来和她说话。 “模型,你拼了吗?” “还没有拼完,我速度比较慢,最近又要专注月考的事,所以暂时没这么多时间。” “学习还好。” 楚昳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数学勉强能跟上,平时做作业之前还要问问丁舒怡。” “如果你能从其他同学那里问到解题思路那很好,但是你们要是‘菜鸡互啄’的话……” 菜鸡互啄? 这话竟然是从简幸川嘴里说出来的,楚昳难以置信。 楚昳瞪了他一眼,抡起拳头就向简幸川手臂上锤去。 放低音量地威胁了一句:“你说谁菜鸡呢?!有这么贬低人的么。” 简幸川低低地笑了声:“抱歉,我开个玩笑,但是关于学业,你一点都没想过我。” 楚昳鼓鼓嘴巴,她没勇气在简幸川不在身边的时候堂而皇之地打扰他的生活:“我不想麻烦你。” “楚昳。” “嗯?” “那下次,我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你不会嫌烦吗?我就是觉得你去大学了,该有私人的时间,你梦想这么大应该会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面,大学还有其他课程,社团,校组织,或者是……谈恋爱。”楚昳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都没自信了。 楚昳的想法比他这个当事人还多。 “你的担心过多了。” 他们两个人等到了半夜才走,简幸川来不及回学校就先回家睡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赶回学校。 穆松打着哈欠在教室里看到简幸川,走过去把早饭放在桌上开始啃。 “幸川,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错啊?” “有吗?” “对啊,感觉之前你脸上连个笑都没有。” “可能是昨天见到家里人了。” 穆松没太去深入解读,闭着眼睛啃包子。 而后,他们寝室的其余三个人就发现了一件大事,这是刚开学几个月从没发生过的。 简幸川在洗完澡回寝室之后就打开了电脑,他先是发了消息给楚昳,问她现在方不方便打电话。 得到楚昳的肯定之后,简幸川主动踏出了这一步。 他戴上耳机,先是问了爷爷最近怎么样,得到了好消息之后又问了她学习方面的事,就和家长一样。 孙博洋好奇地往他这个方向看了好几次,还扭头跟室友夸张地用口型对话,也不敢打扰简幸川。 “这几个公式你要背出来,这是必考的。” 室友们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就听简幸川又说:“你就把这些都当成英语一样对待,应该没难度。” 简幸川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跟一个人说话了。 楚昳得到简幸川的真传之后果然月考成绩还不错。 丁舒怡脑袋凑过去看楚昳的成绩,吸了口气:“楚楚,你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考得这么好的!” 楚昳被丁舒怡晃得都看不进错题了,只好全部坦白。 好成绩让人精神焕发,她拍了成绩单发给了简幸川,不免有些求夸奖的意味。 元旦的时候简幸川放假回家,区区三天的假期他还要跟着简自容去公司看看半导体工程。 过于刻苦,就让楚昳无形之中树立了一个目标。 自知可能无法超越简幸川,那跟上他的脚步也是好的。 楚昳期末考试临近的时候也恰巧是简幸川大考的时候,他没时间回家给她讲题,就提出了更“过分”的建议,视频通话。 不知道这件事对于简幸川来说有什么意义,但是在楚昳这里,要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能不带其他情绪地和他视频电话。 天知道她有多想见到简幸川。 这下整个寝室都知道了,简幸川是在跟一个女孩子打电话。 在楚昳做题的时候,简幸川也在翻他自己的书,他手机屏上也只能看到楚昳的半颗脑袋在埋头苦写。 孙博洋一眼认了出来,这是简幸川入校第一天陪着一起来的女生,是他妹妹来着,既然是她的话那就没啥好八卦的了。 反倒是吴锐脑洞大开,眉飞色舞地跟他们说着十八禁的话题。 结局就是被简幸川说了两句:“抓紧复习,脑子里别总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只是戴着耳机,又不是什么都听不见。 吴锐咽了口口水,心虚得很。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嗯,我知道。”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就是要放寒假了,寝室里摆着他们已经整理好的行李。 简幸川把阳台的门关上。 “各位,那我们就年后见啦!” “好,希望开学之后能互相碰碰过年养出的膘。” 来接他的车早早就停在了寝室楼下,简幸川急匆匆回到家发现楚昳还没放学,他算着时间准备去学校接楚昳。 楚昳知道简幸川要放假了,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校门口,还是身边的人先看见提醒她的。 “楚楚,这不是你家的简大学霸么!” 楚昳看去,校门口站着一个身高修长的人,穿着厚厚的外套往她这里看来,像是在等她。 “楚昳。” 简幸川唤了她一声,让楚昳在恍惚中清醒。 莫晴雨勾住了丁舒怡:“楚楚,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你跟简学长走,拜拜啦。” 两个人飞快溜走,都不给楚昳抓住她们的机会。 楚昳走到简幸川面前,简幸川手一伸,帮她把帽子给戴上了,隔绝了一部分的寒风。 路上,简幸川接了个电话,虽然不知道那头是谁,但是对方是在问简幸川寒假有什么安排。 楚昳也很想知道,这个假期他们是不是又要去望山了。 简幸川挂了电话,很主动地跟楚昳提起:“寒假要不要再去滑雪?” “好啊,好久没去了。”可能又要摔了,有点想念她的小乌龟套装。 “时间是挺快的,一眨眼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楚昳问:“简幸川,你在大学谈恋爱了吗?”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白。 “没有。” 楚昳挑眉:“也是,你课业这么多,哪有时间谈恋爱,大学生活肯定很单一。” 简幸川没听懂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听楚昳嘟嘟囔囔:“你能谈什么恋爱,家里明明都安排好了。” “是不是我妈说了些什么?”一般情况下,楚昳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楚昳不好直说:“你后面应该会知道的。” “楚昳,以后这些事情你就少听些。” “所以……你真的会和伊宁结婚吗?” 该回答的人沉默了。 话说到这里,楚昳就不再问了,这本就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只是抱着对简幸川的喜爱之情就想要指手画脚,这才不对。 话题岔开去。 回到家的简幸川的待遇就如归家的游子,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招待上,就在全家人都很开心的时候,梁彦秋突然说话了。 “幸川,你跟宁宁的婚事我跟伊太太提了一句,你们现在虽然还没到结婚的年纪,但是可以先订婚,你说呢?” 这话一说,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和睦的氛围都是假象。 “妈,我……” “你不用说,反正妈妈闲着没事,有些事宜就我来帮你安排。” “妈!”简幸川激动到站起身,“你是不是有些自作主张了。” “又不听话,简自容,你看看你儿子,婚姻是父母之命这都不懂吗。” “妈,你这都是老思想了,现在是婚姻自由。” “你还没体会到,自由有什么用,自由的人都找了些什么人当对象啊,你也想那样吗?我们家够你这么折腾的吗?我和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以后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你相扶持的人。” “我们简家以后不需要。” 梁彦秋冷笑一声:“你问问你爸,以前的简家是不是还要靠我梁家人的帮助,不然就他这脾气,还不被人踩在脚底下么。” 简自容出声:“彦秋,别拿以前的事来衡量现在。” “你不许插嘴!” 楚昳吓得都不敢动了。 “妈,我刚上大学罢了,有什么事比我的学业还重要的。” “你现在还小还不知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一点都不耽误你的学业,宁宁多好的姑娘啊,一直来家里看我。” 啪啦一声,简幸川把手里的筷子直接扔在了桌子上,跟碗砸在一起。 “妈,以后这件事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了,你身体不好她来看你,那我感谢她,但是因为这些事情就要决定我和她的婚事,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直接离开饭桌,上楼去了。 “诶简幸川!简幸川你干嘛!你反了天了!”她冒着怒气转头看向简自容,“简自容!你看……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俩是一边的。” 家里两个阿姨也躲着不敢出声,这种场面也是这两年才常见的,就是因为夫人身体不好了,所以不顺心的时候就容易发脾气了。 好好的一顿饭吃成这样,楚昳感觉自己没吃饱,但也不敢再吃了。 她躲在厨房偷偷吃蜜桃罐头。 嘴里还没嚼完,就说话:“巧姨,我看简幸川不太开心,能给他吃点什么高兴一下的。” 巧姨停下了洗碗的手,看着楚昳嘴里还在吃桃子。 “嗯,也行,等我把碗洗好,我想想昂。”巧姨把盘子放到一边,“那你帮我去拿些巧克力来,要那个30的,甜一点。” “好!” 楚昳三下五除二把蜜桃罐头干完,赶紧去帮巧姨拿巧克力。 一杯巧克力香蕉奶昔还外加一个香草冰淇淋球,楚昳稳稳地端在手上。 甜品能促进多巴胺,希望简幸川喝了这一杯也能开心点。 楚昳上楼,直奔简幸川的房间,还很有礼貌地在他房门口敲了敲,怕直接闯进去打扰到他了。 敲了许久也没人回应,楚昳心里默念着抱歉,然后按开了他的房门,然而房间里并没有人在的样子,连床上也是空空的。 并没有见到简幸川出去,楚昳返回走廊,下意识往自己房间看了一眼,果然在门缝底下看到了一点点光。 简幸川手里转着模型的一个小小零件,身后的房门打开了。 “简幸川,你怎么在我房间啊?”楚昳走过去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 他在女孩子的卧室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支支吾吾道:“我……来看看你模型拼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自己能行,就是比较慢。”楚昳在床边坐下,“我让巧姨做了杯饮料,吃过甜的就不要不开心了。” 模型的底座已经初成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拼到顶端。 简幸川喝了一口奶昔,冰淇淋球在温暖的卧室环境下已经融了进去,米白色的冰淇淋沾在简幸川的唇上。 楚昳抽了张纸巾,伸手给他擦去。 “简幸川,以后你别跟你妈妈这么说话,她现在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听从她的,去联姻么。” 这个楚昳难以回答,如果简幸川同意了,那她就是彻彻底底地失恋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要是听从这件事的话你会不快乐,所以你要自己决定。” 简幸川修长的手指碰着玻璃杯,顺着上面的水珠往下滑着手指,冰淇淋球是完全化掉了,香草的白色混在了巧克力里面。 “快喝,趁味道还好的时候。” 简幸川端起杯子,看着楚昳满眼欣喜地看着他。 他一口气把剩下的都喝完,咣得一下把杯子搁在桌子上,向楚昳伸出了双臂,把人拥在怀里。 “楚昳,没有人可以逼我做决定,但是我也需要有人永远支持我,楚昳,帮帮我。” 这话一说,楚昳立马心软,简幸川这种在人眼里是何等的天之骄子,却在这个时候无助地求她,能不能帮帮他。 “我,我会帮你的。”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简幸川。 楚昳低下头想:一个女生,怎么会无条件地去陪伴另一个人呢。 她也是有私心的啊。 楚昳听见简自容在外面叫简幸川的声音:“你快出去,你爸叫你呢,顺便把杯子带走,我就不下楼了。” 互相信任的关系是最令人羡慕的,简幸川争取到了。 第34章 帮助 这次他们去望山,简幸川显得有些忙绿,连滑雪都没怎么去,在别墅里盯着电脑看。 顾怀珘嘴里吸着果冻从外面回来,看到简幸川还在忙,叹了口气。 “阿川,你是来这里度假的,不是来写作业的,你真是够了啊。” “嗯,我还有一会儿。” “得了,忙成这样你索性别来了。” 顾怀珘坐在简幸川旁边,凑过去看,他电脑上不仅有一些关于芯片行业的内容,还有好几篇论文,就在他要发话的时候,一旁的聊天对话框不停地跳着。 对话框对面的人顾怀珘自然也认识。 “屠冕他什么意思?连自己考试的事还要拜托你?” “他说他四级过不了,问问我有什么复习资料没。” “切,他不是跟向军关系好么,怎么不来问他非要问你。” 这点简幸川倒是理解:“你觉得就凭向军的成绩,有办法帮他过四级么。” 顾怀珘细品,这确实是。 不过屠冕本就是向军的朋友,也是他们这一圈子的边缘人物,一直想挤进他们中间,能攀一个关系是一个。 “哎,你就是太善良了,什么人麻烦你你都答应,要我说四级这么简单的考试还过不了,基本和英语无缘了。” 简幸川看了他一眼:“你别总是拿我们的标准来衡量别人,每个人水平都不一样,反正我就把复习材料给他就行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楚昳,如果是她的话,四级是不是个很容易的考试。 “你信不信,你把材料给他之后他还能提出更多要求,再说了,你简幸川考四级需要复习?你一个裸考的人还要给他找复习资料,他长手不能自己找啊。” “怕人多嘴,算了。” 没想到事情还真被顾怀珘说准了,他们从望山回来的路上,简幸川手机上好几条消息弹出来。 楚昳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连续不断的提示音吵醒。 简幸川原本想按下手机先不回,可一会儿又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上面全是屠冕发的消息,问他各种关于四级的事,还问简幸川能不能有时间押押题。 简幸川皱眉,这才刚刚寒假,离六月的考试还远得很,再说他哪有本事押题。 “谁要考四级啊?”软糯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楚昳看到简幸川手机屏了,八句里面有五句是提到了四级考试的。 “没谁,就一朋友。”简幸川把手机亮度调低,“再睡会儿,还有段时间才到家。” 楚昳闭了闭眼睛,却没有了睡意。 简幸川正想怎么回消息,楚昳扭过头问:“是不是问你怎么过四级啊?” 还看得挺准。 “嗯,前两天有点忙,就没顾得上,这两天来催了。” 楚昳想了想说:“那要不,我帮你,我正好现在事情不太多,还算比较闲。” “不用了,他要复习的是四级的内容,你好好关照自己的课业。” “四级怎么了?”简幸川这话楚昳就不爱听了,“我早就把四级真题刷过了,瞧不起我这个高中生啊。” “没瞧不起。”怕楚昳不开心,简幸川赶忙道歉,“就是,这是件麻烦事,本来就应该我自己处理的。” “你上次还说要我帮帮你呢,别的我帮不上,这些小事我还是能帮的。” 这些“小事”,简幸川差点笑出来,楚昳嘴里说的“小事”有些人还搞不定呢。 楚昳说到做到,拿出自己用的材料给简幸川,让他给朋友去。 后来才知道屠冕都快毕业了四级只考了三百分,所以才这么着急,也因为屠冕向简幸川开了这个口,反倒是让别人也趁机向简幸川寻求帮助。 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实际上提供帮助的是楚昳。 半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在临近考试的时候不知是谁提出的最后一次复习,因为难以凑齐人头,索性就直接开了视频聊天。 出现在简幸川名下的对话框里是楚昳的脸庞。 简幸川人没出现,声音先冒了出来:“不好意思,复习资料都是我妹给的,她比较擅长划重点,我让她给你们说。” 视频那头好几个对话框里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是没想明白怎么就变成了简幸川这还在高中的妹妹。 楚昳可是认真的,在他们质疑的表情下继续划重点。 两个小时的时间,那些富家子弟就算不认真听也听进去了点东西。 简幸川给楚昳倒了杯水放在桌边,楚昳抬头笑了笑说:“谢谢。” 简幸川还没走远,就听到视频通话里的声音。 “喂,那你说说这听力怎么办啊?”话语中竟带着一丝不耐烦。 楚昳停下手中圈重点的笔,回答:“你们不是还有几天才考试嘛,从现在开始每天都听几套真题的听力,让你耳朵先熟悉起来,这是可以练好的。” “就光听?” “嗯,听力是有技巧的,每道题都是按顺序下来的,所以……” “不是,我听不懂怎么办?” 这问题问得楚昳都没法回答了,听不懂她能怎么办,背单词啊。 楚昳抿了抿嘴唇,思考着怎么委婉地回答他。 简幸川一只手撑在桌边,一只手撑在楚昳椅背上,把脑袋伸过去出现在了画面里。 “那你该想想是不是要扩充一下词汇量,向军,认真听讲。”就这么指名道姓,帮楚昳解围。 简幸川出来一说,引得旁人哄堂大笑。 “就是啊,阿军,你听不懂问人家小妹妹有什么用。” “哈哈哈哈,被幸川怼了。” “人家妹妹挺好的,你龇牙咧嘴个什么鬼。” 简幸川怕楚昳又被为难就对视频里的几个人说道:“我因为手头事太多了,你们要是落在我手里会更惨,真以为临时抱佛脚有这么容易,还是我妹妹善良,给你们划重点,跟你们讲技巧。” 听上去简幸川是在替他们庆幸复习压力不大,其实是让他们不要对楚昳产生偏见。 简幸川何尝听不出来向军有些闹别扭,怕楚昳被欺负才这么说的。 在视频里所看不到的位置,放着楚昳的小零食,全是简幸川拿来的,还一直给楚昳续水,活脱一个服务生小哥。 一个下午的时间,楚昳最后押了题才收尾,她关掉了视频自己坐在那里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胯。 简幸川捧着电脑看课件,这是老师给他开得小灶。 楚昳把简幸川手机放在了他电脑边,简幸川从电脑前挪开眼,对她轻声说了句:“辛苦你了。” “没事。” 六月的四级考完之后,隔了一个多月,楚昳觉得能查分了,还是顺口问了简幸川一句,上次他们几个人考得怎么样。 简幸川没去问,反倒是他们的群里看到的消息,说都过了,屠冕低空飘过。 过了会儿,简幸川发了张截图给楚昳看,上面都是他们的回复。 “感谢妹妹给我们复习资料。” “听力练习很有用。” “主要是妹妹押题很准。” 楚昳看完截图之后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倒不如收手机时这么淡定,捂着嘴笑,笑得眼睛都没了,笑到身子一歪砸在房门上。 巧姨上二楼路过楚昳的房间,就听里面发出了笑声,一种强忍却没忍住的笑声。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暑假的时候简幸川像个实习生一样的留在了公司里,而楚昳即将分科上高三,一门心思投入学习中了,桌上写了张便签,把外国语大学设成了自己的目标。 只要考上了,就能离简幸川更近一步了。 简幸川跟着孙发发从公司出来,孙发发一走出公司大门就打了个哈欠。 “幸川,你是要跟我一起走吗?还是等你爸一起。” “不了,我晚点有朋友叫我一起。”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 告别了孙发发,简幸川在路边打了辆车。 这个聚会他原本不想去的,并不是自己聊得来的几个人在场,可人家也请了他好几次了,再拒绝也有些说不过去。 简幸川到得晚,邀请他的人已经都在了。 “哟,幸川姗姗来迟啊。”屠冕站起身。 简幸川点了点头,坐在了他们安排得位置上,不知道今天聚会的目的是什么,在他之后又来了三个人,冯晓朝和她的哥哥,还有一个是伊宁。 几个人一入座就开始说着一些财经频道才能听到的内容,还好简幸川本身话就不多,所以不参与话题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不过他也有些疑惑,这些人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因为伊宁坐在简幸川的身边,所以话题自然而然会转到他们身上。 简幸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拒绝,话里话外给人留足了面子。 手机上跳出来几条消息,简幸川粗略地看着,喝了口茶。 冯晓朝的哥哥作为他们里面最大的一个,说的事情也有些不同,不再局限于读书,而是直接跳脱到企业问题。 冯煦是在场唯一一个已经开始工作的了,高谈阔论说着自己的想法。 简幸川有一点想笑,如果他不计后果的话或许就会开口嘲讽两句,但是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在这方面跟他起不必要的争执,再加上他环顾了一眼周围的人,有几个还对冯煦的想法表示支持。 真是好笑。 简幸川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左手食指轻点在桌面上。 因为快开学了,他宿舍群里有人发问:有没有人已经到寝室了? 隔了几秒钟,对话框里又跳出几个人的回复。 简幸川一只手回着消息,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幸川,你怎么看?” 他抬头,看到是冯煦突然点到他,其实他没听见冯煦前面在说什么。 “哦,这事情不应该问伊宁,更清楚么。” 虽然他没听见冯煦说的,但是他前面在说向银行贷款的事,大概问的也是这些。 果不其然,冯煦挑了挑眉:“说的也是,我们这里可是有个大行长的女儿啊。” 伊宁面露尴尬,冯煦说的东西她还不懂,原本也只想听听,谁知道会把话题转移到她这里。 “额……我现在可没资格给煦哥提意见,资金向来都是要非常谨慎对待的,煦哥这么厉害,还需要问我么。” 这话说得很给自己留退路,同时也很让冯煦高兴,字里行间都在说他能力强,谁听谁不高兴啊。 简幸川朝他们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出去打个电话。 他站起身往外走,还有人在身后起哄。 “什么嘛,什么电话还要避开我们打。” “就是,伊宁都还在,幸川你真行啊。” 简幸川没有理睬他们身后的这些话,侧身走出了包间的大门。 一扇门隔绝了一些他们嬉笑的声音,简幸川找出了号码打过去。 手机里的提示音响了好几下才接了起来,那头传出很温柔的声音:“喂?” “楚昳,我今天晚上就直接回学校了,你帮我把我桌上的一个硬盘送过来,我就不回家了。” “啊?”楚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想了几秒才继续说,“你要直接回学校?可是还没开学啊。” “也快开学了,这两天收到了一些资料,我想赶紧回学校问问老师,所以……” “那你今天晚上就走,行李怎么办?” “行李我已经整理好了,我不太好意思让你一个女孩子帮我提过来,行李的话我过两天让人送来就好,学校里还是有衣服可以换的。” 未雨绸缪。 简幸川在市区,就会有很多人找他,像顾怀珘这样的就算了,如果每次都是像今天这般,他也会嫌烦,索性就直接回学校得了,这样还能有个理由不去参加各种聚会。 “你不跟你爸妈说一声吗?这么突然,梁阿姨肯定要说你了。” “没事,我晚点跟他们打电话好了。” 楚昳拿着手机,抿了抿嘴唇,面前是她刚还在拼的模型,还没拼完。 “我本来还想等你回来,给你看看我拼的模型,虽然还没完成,但是我觉得应该快了。” 说到这里,简幸川就笑了:“我不着急,你慢慢来。”他很期待看到成果的那天。 简幸川发了个位置给楚昳。 楚昳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几步到简幸川的房间,按开了房间里的灯。 在他的桌子一角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硬盘,她拿在了手里,眼睛撇来了一遍,衣柜门前,一个小行李箱安静地站在那里。 楚昳走过去提了提,确实有些分量,看来简幸川说的是没错,确实已经把行李都整理好了。 楚昳看了看时间,拎着东西下楼,跟巧姨说了一声:“巧姨,我现在要出门去,马上就回来。”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嗯,我马上回来。” 巧姨从厨房探出头去的时候楚昳已经往外走了,她好像看到楚昳手里提了不少东西,这是要干嘛啊? 第35章 圈子 楚昳把简幸川的行李也一起带去了,省得他再要让人多跑几趟。 她按照简幸川给她的地址过去。 秋老虎刚来,外面的天气依然很炎热,从车上一下来,楚昳就开始有些微微冒汗了。 眼前是个装修华丽的饭店,楚昳校对了一遍名字,就走了进去。 她走到前台的位置问:“我想问一下,a03怎么走?” 前台小姐给楚昳指了路,楚昳道谢,拖着行李箱走往那里去。 路过了a01之后,就看到同样是烫金文字的a03就在不远处,楚昳一只手拿出手机,慢慢往前走,想要先跟简幸川说一声,让他出门来拿。 刚走到门口,手机上一行字还没有打完,就听到包间立面的声音。 “屠冕,你这次四级过了?” “终于过了,我都要烦死了,连这种考试我都要费劲。” 另一个声音响起,楚昳觉得有些耳熟:“呵,我也是没想到,原本只是想找简幸川帮个忙的,他竟然把我们推给他妹妹,丢死人了,我们几个大学生英语不过关。” “还有这事?”有人不知道。 向军继续说:“对啊,幸川算什么意思,自恃清高?” “伊宁在这儿呢,你别乱说话。”有人提醒。 “那行,不说了,想到那几天就来气,我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么?” “我好像是听说简家捡来了一个小姑娘,就是幸川妹妹?” 向军翻了个白眼:“我现在都怀疑说自己是幸川妹妹是不是她自诩的,我见过她,也不过如此,小丫头片子一个也好意思自告奋勇来辅导我们考试,也不知道幸川怎么想的。” 屠冕附和了一句:“就是。” “你们叫没见过她,不然她那个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土丫头,不信你们问伊宁,她们是同学。” 一个服务员走过,手里拿了一个果盘,看了一眼杵在那里的楚昳,又推开了a03的门。 门一被打开,就听见里面的笑声,直接向楚昳铺面而来,带着那些刺耳的话全部被她听见,一句都不落。 她猜,简幸川应该不在包间,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说出这些话呢。 她又猜,他们现在敢说这些话,到底是因为简幸川不在,还是因为简幸川默许呢。 手机被紧紧握在手里,对话框里的那句话却是没有发出去。 简幸川从洗手间走出来回到包间,他一进来,就有人开口:“幸川,你身边有没有适龄的女生啊,给煦哥介绍。” “我身边异性不多,你们都见过。” 冯煦摆了摆手:“我都不着急,你们着什么急啊,不就是跟席家解除婚约了嘛,女人还不好找么。” 又有人问到席家到底出什么事了,围坐在桌边的几个人就开始说起了席家的事,说席家的老董事长太贪心了,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结果撑死了,赔了不少钱,女儿现在还没有毕业,家里债务就已经堆积如山了。 简幸川想到顾怀珘跟他说过席家的事,也是因为席家原本和冯家有婚约,但是席老爷子怕自家跟冯家差距大,女儿嫁过去受欺负,所以想做笔大生意,谁知道公司厂房失火,把所有的成衣烧了个精光,血本无归,席家的女儿为了这件事都休学了。 果然,人站在不同的立场,说话的态度也是大相径庭。 简幸川手机亮了一下,跳出了一条来自楚昳的消息,他以为楚昳快到了,只不过点开之后看到上面两行字。 楚昳:你的东西我帮你放在饭店前台了,你记得去拿,我先回家了。 简幸川忍不住皱眉,她为什么不叫他出去取呢。 简幸川不知道的是他在去洗手间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这间包间里说了些什么。 楚昳这次没打车回家,手里东西寄存了之后轻松很多,她在车站等着公交,上车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看着街上的景色。 晚上这夜景明明不错,她却一点都没看进去。 那本原文书还放在她的书架上,叫《羊脂球》,羊脂球是妓女出身,一车的达官贵人都看不起她,可在最严峻的时候羊脂球挺身而出,为了他们这些人献身,终于换来了尊重和感激,可事后发现他们只是在那时候表现出了适当的尊重和感激,眼里的鄙睨是一分都没少。 真是可笑,书中照进现实,求她划四级重点的时候一个个嘴里说得都很好,现在四级考完了,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她依然不入他们的眼。 她自嘲,原来这就是简幸川所在的圈子,肉眼可见的势利。 这不是她努力就可以挤进去的。 是啊,也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可以进去。 新的一学期楚昳步入高三,每天的学习压力比以前大得多,所以也没多少空余出来的时间,所以也好几次拒绝了简幸川的通话申请。 难得的几次通话时间还是在周末,手机屏上只能看到楚昳的头顶,一直在埋头写题。 他们通话的时间比起上学期是直线下降,本就少得可怜,在元旦过后又变得不同了,楚昳再也没有接过他的视频通话。 而后某一天,简幸川终于发现了端倪。 元旦他没回家,他急着把实验结果赶出来,假期的实验室比平时要空闲很多,简幸川想着元旦过后再回家也一样。 他在实验室里一直待到老师来锁门。 简幸川收拾好了自己的数据材料从实验室里出来,走出教学楼,迎面吹来的寒风还是让他缩了缩脖子,把衣服拉链拉到了最上面。 跟楚昳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元旦当天,互相说了句节日快乐。 天气预报上说的,可能过几天又要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到农历新春,今年要给楚昳准备什么礼物呢。 只不过等他忙完这两天,赶回家的时候却感觉不太一样,家里完全没有新一年的气氛,怪冷清的。 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谁都没说话,这让他一个平时不太说话的人都觉得不习惯了。 晚上,他偷偷下楼,找到了童姨。 “童姨,这段时间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童姨也是叹了口气:“我猜到你迟早要问的。” “所以真的有事?”家里没有人跟他说过。 “先生和夫人吵架了,吵得挺凶的,前段时间先生都没回家来,夫人一气之下提了离婚,先生这才从公司回来,哄着。” “为什么吵?因为公司的项目?”简幸川只能想到这里了。 可童姨有些支支吾吾,简幸川追问,这才说:“主要是因为夫人为难小楚,刚开始小楚还忍着,可有次弄开水的时候烫伤了,晚上去了医院,被先生知道才吵架的。” “我妈又为难楚昳了?” “我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了,小楚也挺乖的,我们下人也不好说什么,也看着小楚可怜,有的时候还想帮一把,夫人知道还会指责我们,那天烫伤之后,小楚哭得很厉害,这多疼啊。” 家里这么多事,可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 “童姨,下次有这样的事,你告诉我,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简幸川上楼去,敲了敲楚昳的房门,没得到她的准许,简幸川不敢进。 听到里面的脚步声,知道楚昳来开门了。 看到是简幸川,楚昳很淡定,偷偷把手背在身后问:“有事吗?” 简幸川一时间竟说不出话,目光越过楚昳看到了摆在那里的模型,就剩一个顶部没拼完了。 “我,来看看你。” “吃饭的时候我在啊,你不是见到了么。” 简幸川自知这个理由很扯,可他没法开口安慰楚昳,这里明明应该是楚昳的避风港湾才对,现在却变成了受到伤害的地方。 见他没说话,倒是楚昳开口了:“既然回来了,就来看看我拼的模型,我是跟着说明书来的,可有个地方我觉得好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弄错了。” 简幸川跟着她走进了房间,因为模型越拼越大,有些占地方,楚昳直接坐在地上望向他。 简幸川也随她这样坐在了地上,俯身看了看图纸,又看了看她正在弄的地方,检查了一下位置,说:“这里面有一块,你拼反了,所以才会凸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先拆掉,然后用镊子把里面一小块夹出来,调转了一个方向再装了进去。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楚昳看着他帮她多拼了两步,确实比刚才顺眼多了。 “那我会了。”说着,就想伸手自己弄。 简幸川看到她的左手,从虎口一直到手腕这一块都敷着一块药膏,很显眼。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楚昳。”他握住了楚昳的手腕。 楚昳没说话,把手腕挣脱出来,她几乎都能猜到,简幸川一定是觉得家里气氛不对,去问了谁。 “那个……有点晚了,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楚昳。”简幸川耐下性子,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没用。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很多事情多说无益。 “那你好好学习,等你高考完了,我给你找其他地方住,不会比简家差的。” 楚昳没想到简幸川会这么说。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现在住你们家,吃你们家用你们家,我才不好意思,以后的事不想麻烦你了。” 一句话,把他和她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 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心事沉重,除了默默安慰自己还有半年时间,别无他法。 往后的日子还得过,楚昳一门心思读书,顺便还要适应梁彦秋对她的发难。 放假的时候,简幸川还是会回家,看到楚昳自从分了文理之后成绩一直很漂亮,不需要他操心。 而他也是越来越忙。 穆松下了课回到寝室之后忍不住跟另外两个人吐槽:“我真的服了,幸川怎么能努力到这个程度,这样就显得我们真的很不用功,同样都是金融的人,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这还用说嘛,自从这学期,他连寝室都不怎么回了。” 吴锐已经习以为常了,说:“人家可是有家族产业要继承的,跟我们当然不一样,可怕的不是学霸,可怕的是明明是学霸,却比我们还要努力。” 寝室里的气氛再次下降了两分。 说到简幸川不怎么回寝室了,还是新学期开学时候的事。 简幸川因为在天尧接触过很多关于芯片的东西,很多理论知识对他来说浅显易懂。 孙博洋和吴锐正好是计算机专业的,简幸川就顺便问了句:“你们专业有没有那种很出类拔萃的人,不一定要门门成绩都很好,只要他在计算机这方面很厉害的那种。” 孙博洋比较了解一些,就回答:“我们这届,我还没看出有谁比较厉害的,大家都半斤八两。” “那其他年级的呢?大三大四,或者是今天的大一新生?” 孙博洋和吴锐对视了一眼道:“覃骇?” “他是谁?”简幸川并不认识。 “大三的学长,我们也是听老师说的,他有点传奇,说他在入学之前就已经自学成才了,所以考试什么的对他来说真是小意思,而且他自己干黑客。” 吴锐附和:“你说能进金融的脑子能不好使么,只不过就是脾气稍微嚣张了一点,别的还真没话说。” “可不是,他自己单干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呢,和我们这种可怜的码农不一样。” 简幸川一脸认真:“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 后来还是通过孙博洋和吴锐的帮助,找到了他们的指导老师,再是通过老师的引荐,认识了覃骇。 当他向覃骇提起自己的想法时,直接就被覃骇拒绝了。 “不好意思啊,我对做红客没什么兴趣,你找其他人。” 简幸川在这件事上是下定了决心的,他找了覃骇三次,覃骇后面看到简幸川都有点想躲着他了。 “学弟,我不是很明白,在学校里读读书,谈谈恋爱不好吗?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点,什么中国芯片,我不明白,但是你这样一直来找我,就很打扰我泡妞。” 覃骇觉得他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也没把简幸川当回事。 “学长,我来找你不只是想借你手用来实验芯片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半导体行业有多么重要。” 要是自己这幅样子被顾怀珘看到的话怕是又要被笑话了,可简幸川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只是在覃骇面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孙博洋和吴锐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说他们大二的简幸川总是去找覃骇,两个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两个人开始有所交集了。 第36章 外租 过了一周,简幸川整理着自己寝室里的东西,室友们还没看明白。 后来才知道,简幸川不知道怎么就搞定了覃骇,并且跟覃骇一起在校外合租了。 晚上熄灯之后,不知道谁感叹了一句:“啧啧啧,我们寝室的宝藏走了,被学长骗走了,我们的门面担当啊。” “你们说,这覃骇不会……男女通吃,看我们幸川长得好看。” “咳咳……你要相信幸川,他不吃这一套。” 覃骇租的房子离学校也不算太远,因为有钱,所以房子并不便宜。 简幸川说他可以为了覃骇方便,搬去跟他一起住,覃骇的表情有些五光十色。 最后说了句:“你要是能习惯,那就搬来。” 简幸川起初还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覃骇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覃骇这个人……花心眼太多,一个月内带回来的女生都不重样。 简幸川虽说是有些反感,但也至少,覃骇从不在公共区域做一些让他不舒服的事,所以简幸川回到房子,只要进房间把门一关就没事了。 夜晚的时间,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靠在椅背上。 这是他从寝室搬出来的第二个月了,少了室友在耳边聒噪,安静了许多,也让他的思绪慢慢延展。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给楚昳打了个电话。 楚昳正忙着写作业,坐在床上,手机突然跳出电话,她看也没看就接了。 手机那头传来简幸川的声音,楚昳猛地抬头,想挂断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把手机拿在手里。 简幸川以为楚昳会拒绝,然后发消息来说自己作业很多,没想到倒是接电话了。 “在写作业?”他问。 “嗯,有点多。” “最后几个月了,楚昳,加油。” “嗯,我知道。” 楚昳那里的画面很不稳,也不知道她在干嘛,传来噼里啪啦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吵。 “你在家吗?” 楚昳舔了舔嘴唇道:“对啊。” “这两天我妈没有为难你。” “没,没有,可能看我快考试了,也不想为难我了。” 简幸川点点头,想再跟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楚昳先开了口:“我作业真的有些多,我先挂了,不然我怕要熬夜了。” 这个理由很合适,也让简幸川难以拒绝,他只好又叮嘱了两句,才把电话挂了。 看着手机跳回到桌面的位置,楚昳松了口气,绝对不能让简幸川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天气回暖,路上的人身上的衣服是越穿越轻薄,那也就意味着这离最后的高考没多久了。 经历了几轮模考,楚昳的成绩基本已经稳定了,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找到了楚昳。 “楚昳,你这个成绩一定要稳住,还剩下最后的一个多月时间,把数学再抓抓牢,今年你会是这届最优秀的文科生的。” “嗯,我知道的。” 班主任看了眼楚昳,“但是楚昳,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休息不好啊?” “没有没有,就是……”楚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怕我拖后腿,所以熬夜的时间变多了。” “你们现在不仅是要努力读书,还要保重身体,这都是关键的。” “谢谢老师关心。” “去。” 楚昳背着包,走出校门,与之前不同的是,她走的是反方向的公交车站。 她确实是没休息好,在那样的环境,怎么可能休息得好。 晚上,她写完作业开始带着耳塞开始复习功课,在数学习题册上刚做了两题手机就响了。 是简幸川。 她走出房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喂?” “楚昳,我爸在家吗?我打他电话都打不通,我问了发发哥,他说我爸从公司走了。” “啊?叔叔吗?”楚昳一下子语塞,因为她根本就不在家。 “我前面想去公司找我爸来着,既然他不在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在家。” “哦,前面吃饭的时候叔叔还没回,现在我不知道,我刚一直在房间,我现在去看看。”楚昳撒谎了。 “哦没事,我过会儿就到家了。” “你回家了?” “嗯,有点事,我开车呢,先不跟你说了。” 听着电话被挂断,楚昳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她根本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慌乱地把面前的东西一股脑扔进包里,背上包就往外跑。 简幸川这两年考了驾照买了车,学校、租房、公司和家里几头跑,逐渐习以为常。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他探头往里看去,窗口都没什么亮光。 走进家门,非常安静,只有客厅的一盏落地灯开着,而门厅并没有父亲的鞋子在。 “妈?”他喊了一句。 拖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是童姨从里面出来了。 “小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爸没在家吗?” “先生……好几天没回来了。” “那我妈呢?” “夫人病着,躺在房里呢。” “病了?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童姨摇摇头,面露难色:“夫人不严重,就是之前气得不轻,自己和自己置气,不是真生病。” 简幸川松了口气,继续问:“这两天楚昳怎么样?” 这句话却是把童姨难住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思索了很久,又看到简幸川的眼睛看着她,知道不说肯定是不行了,只能开口:“小楚,说她高三住校了,好久没回来了。” 住校?他们高中根本没有住校一说。 他想起了前面给楚昳打电话,她还说自己在家,她干嘛要骗他。 “楚昳说她住校,我爸知道吗?” “哎,小川,这两个月你不在家,先生和夫人几天一小吵,后来先生都不怎么回来了,就是陪夫人去做康复的时候会回来照顾一下,夫人也是刀子嘴,说着什么‘你要走就别回来了’这种话,你说说这……” 虽然这话听来是自己爸妈在吵架,但是简幸川总觉得不对,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客厅,走上楼去,在楚昳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随后推开门,随着房间里的灯亮起,简幸川看清了房间里几乎变了个样。 原本好好的书柜一扇门半斜着,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桌上的台灯也坏了,楚昳床上的枕头都掉在地上,最主要的是她在拼的模型,碎了一地,而且是直接断裂开的,显然是暴力毁坏过的。 简幸川往里踏了两步,踩到了一块模型。 他把地上零碎的模型零件收拾了一下,眼睛扫过这些碎片,其中有几块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零件不见了。 简幸川又在地上和桌子缝隙周围看了好几遍,确实是不见了。 这样的场景他没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必然是很严重的争执。 楚昳现在到底在哪里。 简幸川匆匆下了楼,走到梁彦秋的房间门口,旁边的童姨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 “别进去了,夫人在气头上。” 自己母亲在气头上,可楚昳现在已经被逼得不敢回家了,这个理由没法让他替楚昳原谅任何人。 他推门进去,床头灯还开着,看到梁彦秋躺在床上,手背放在了眼睛上。 “妈,家里是怎么了?” 梁彦秋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自己儿子,说:“你回来了?” “妈,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楚昳……为什么要走。” “楚昳楚昳,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张口闭口就是楚昳,怎么跟你爸一个样子,她不是说住校去了吗,我怎么知道。” “我们高中根本没有住校,这你不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梁彦秋支起身,“你说是为什么,她在家里就是个祸害,你爸不回家,你也不常回家,我还要每天和她面对面。” “你在说什么啊,楚昳快高考了,你让她在外面怎么好好复习功课。” “这跟我有关系吗?我可没让她走,是她自己要出去的。” “是她自己要出去的,还是被你逼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我的不对?你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看看房间里的这些东西,那个什么模型,上面的字真是不堪入目,我真的怀疑她在我们家有其他目的,我想起来了,之前你还在她房间过,是不是她让你去的,这小丫头片子手段还真不少啊,我不得防着点。” 房间里一片狼藉,竟然只是防着点。 梁彦秋嘴里说的模型和上面的文字,就是刚才简幸川在找的碎片,那几块特别重要的碎片。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个模型是我送给她的,你说的那些她都不知情,都是我给她的,你怎么能把这些事怪在她头上,。” 梁彦秋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简幸川!你是不是疯了!平时照顾她一点也就算了,你现在算什么?你们都疯了吗!” 尖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童姨和巧姨都不敢靠近。 “你们两个,真是疯了。”梁彦秋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家里两个男人都围着她转,太可怕了。” “妈,你适可而止。” “你也滚!你也跟你爸一样,别回来了,滚!” 简幸川看梁彦秋讲不通,直接转身走了。 在门口见到童姨,他问:“童姨,我之前说过,家里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川,你那天跟我说完,当天晚上小楚就来找我,她说以后万一还有这样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你,你在大学回来一次不容易,别弄得大家都不开心,而且你的压力也不小,没必要什么都跟你说。” 简幸川从心头涌上一种酸楚感。 楚昳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她可以抱怨甚至可以发泄,但她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说。 楚昳紧赶慢赶还是没在简幸川回家前到家,她都打车回家了,还是没来得及。 她在下车的时候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车就已经感觉不妙了,她急着跑过去,不停在包里找钥匙。 钥匙还没找到,门先被拉开了,正对上了简幸川的脸,所有的借口都哽在喉咙里。 “你跟我出来。”简幸川上前一步拽住楚昳的胳膊往外走,家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楚昳被塞进了副驾,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识破了,只得乖巧地不说话,等待发落。 简幸川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 在车里静静地坐了十分钟之后才侧过身,伸手给楚昳系上安全带。 随着安全带卡扣声音响了一下,楚昳就想:完了,跑不掉了。 “带我去你现在住的地方。” 一路上,楚昳连话都不敢说,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车子在楚昳说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停在路边,简幸川透过车窗一抬头就能看到一条马路之隔亮着昏暗灯牌的青年旅社,门面都没有旁边一个垃圾站大。 “下车。” 楚昳匆匆忙忙按开安全带下了车。 在青年旅社的一间房门口,简幸川站定,向走廊两边看去,都是相似的格局和布置。 他伸手把门推开,里面的场景让他立即皱眉。 一间房间住八个人,四个上下铺挤在一起,男男女女住在同一间,床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了,还有股烟味蔓延在里面,房间里连洗手间也没有,都是公共的。 有几个人坐在一张床上打牌,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继续打牌,声音嘈杂。 简幸川一眼就看到了楚昳的床铺,床头放着她平时用的东西。 他迈开步子走过去,开始整理,楚昳的东西并不多,就一些文具和衣服。 把床铺都整理干净之后,他回过头问:“洗手间里有没有你的东西?” 楚昳摇摇头:“没了。” 简幸川拎着她的东西就去前台退房。 楚昳只好跟在他身后,见他把账结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楚昳感觉此刻的简幸川有点不好惹。 两个人重新回到车上,简幸川用力地扯了两下安全带都没扯出来,才意识到自己扯得太用力了。 “简幸川。”她轻声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生气了?” 明知故问,简幸川刚想发作,扭头却看到楚昳委屈巴巴的脸,一下子就浇灭了他的怒火。 “楚昳,你知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高考了?你就住在这三十块一天的旅社,吃着泡面,环境这么嘈杂,先不说能不能好好复习,我觉得这很不安全,你是个女孩子。” “我……” “家里这么多事你也不跟我说。” 她哪敢说。 楚昳解释:“在家里,叔叔阿姨吵架也是因为我的事,我要是再麻烦你被阿姨知道了,我的处境会更不好。” “所以,我更有责任保护好你。” 眼前的这个人,就比她大两岁罢了,可说出来的话比她成熟很多倍,考虑事情也很长远,好像是家长一样。 简幸川发动了车子,开了出去。 楚昳问:“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我……” “放心,不把你送回家。” 第37章 合住 车子在夜色的笼罩下,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在一个小区里停下了车。 “这里是?” “我在外面的租房,因为要做实训,为了方便就在这里住了。” 电梯上到10楼,简幸川拿钥匙开门:“我跟另一个学长在这里合租的,所以有个室友在,只不过他现在还没回来,你先到我房间来。” 楚昳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脚丫。 简幸川一愣,随后把自己的拖鞋给了楚昳,他光脚踩了进去。 房间特别干净,和家里一样,楚昳还没有欣赏完,简幸川就开口:“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一直到你考完试。” “那你呢?”她反问。 “我。”简幸川差点被她问懵,“我也住在这里。” “会不会不方便啊。”她问。 “我还怕你觉得不方便,因为两个男生住着,肯定会有些不太一样的,你如果不能接受,我再想办法。” “我没有不方便,你这里安静的,总比我天天带着耳塞看书强。” “那,今天先这样,等我室友回来了我会跟他说的,还有你缺什么跟我说,我再买些回来,你先安心住在这里,就是离学校远些,早上要早起了。” “没关系,我起得来。” “我早上可以送你去车站。” 楚昳想了想,问:“简幸川,我现在想去洗个澡,可以么?”身上沾了些烟味,不太好闻。 简幸川领她去浴室,楚昳在里面用,他就在外面等,怕覃骇突然回来,不知道洗手间有人。 楚昳在里面待了很久,他坐在客厅一角,面前摆着自己的电脑,也不知道覃骇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多一个人还是要跟他说的。 随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声音停止,过了会儿,楚昳用毛巾包着头发探头出来,手里握着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到处看。 “你在找什么?” 简幸川坐在角落里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我想找地方晾衣服。” 这有些难到他了,晾的是女孩子的内衣啊。 简幸川走去阳台看了眼,转身说:“你挂在左边。” 楚昳把自己的衣服挂在衣架上,也不太好意思让简幸川帮她,自己撑着晾衣杆往上架。 简幸川抬头看了眼,属于女孩子的内衣裤在空中摇晃,他赶紧挪开了目光。 客厅的沙发上堆着两个人实训的东西,不方便拿走,只好征求楚昳的同意,在房间打地铺。 楚昳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简幸川在把地铺弄好,扔了个枕头在床铺上就睡了上去。 “别看了,快睡,明天你要早起的。”简幸川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你不冷。” “不冷,我关灯了。” 楚昳这才躺下,满脑子思绪不断。 就如简幸川说的那样,接下来他们会合住,以前在简家的时候,虽说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也没这样同一个房间过,唯一一次可能也是在望山遇险的那次,那现在他们会比在简家时的距离更近。 心跳扑通扑通难以平复下来。 第二天一早,简幸川先醒了,看了眼还在睡的楚昳,长发散在枕头上,睡容略显可爱。 简幸川一来到客厅,就看到一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倒在沙发上,也不嫌沙发上放着的东西硌人。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覃骇又去哪里鬼混了,都没回房间睡。 简幸川走过去踢了踢覃骇小腿:“喂,覃骇,醒醒,要睡去房间睡。” 覃骇动了动腿,扭头继续睡。 简幸川真是无语,这家伙之前都没这样过,现在这么躺在沙发上像什么样子,至少要在楚昳起床前把覃骇弄回房间去。 简幸川只好自己动手,把这个七十多公斤的人扛回了房间,直接扔在床上,这一扔倒是把人弄醒了。 覃骇糊里糊涂地睁开眼睛:“嗯?” “回房间好好睡,以后别在客厅躺着。” 覃骇闭起眼睛:“嗯。” 简幸川站着,看他也不闹,就说:“这段时间我把我妹妹接来住,她要考前复习,你别欺负她。” “嗯……” 看覃骇没啥反应就跟失去了意识一样,简幸川退出了他房间,洗漱完毕再去叫楚昳起床。 “楚昳。”简幸川撑在床边,轻轻拍了拍楚昳,“起床了。” 楚昳因为晚上脑子里想太多事,导致很晚睡,现在哼哼唧唧有些起不来。 简幸川看了眼时间,觉得还能让她再睡会儿,就先出去买早饭了。 豆浆和煎饼放在桌上,简幸川面对两扇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简幸川走进房间,楚昳已经换了个睡姿了。 “楚昳。”他凑过去,“再不起就要迟到了。” 楚昳应该是听到了,伸了伸腿,睁开眼睛,眼前还朦朦胧胧的,瞥到一眼时间,瞬间蹭得就坐起来了。 “这么晚了?”她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能起得来。 “快起床,我早饭都买好了,过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简幸川算好了时间能让楚昳再多睡会儿,他开车送她去学校要比坐公交方便多了。 楚昳洗漱完,换上校服,拎上早饭就跟上了简幸川的步伐。 “你今天早上没课吗?”她问。 “嗯,可以稍微晚点,没事。” 楚昳坐在副驾驶啃早饭,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她在这一刻之前是想不到自己现在会是这样的。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楚昳准备下车,简幸川从一串钥匙上取下了一把给她。 “这是家里钥匙,一般我回家比较晚一些,你就先回去,别乱跑,好好复习,还有,要是碰到我室友,别跟他一般见识。” 楚昳点头,趁还有时间赶紧下车。 晚上的时候,是简幸川和覃骇一起从学校回来的,楚昳在房间里就听到两个人在那里说话了。 “晚上准备再看一下,要是这一关过了,那我就可以继续更进图纸了。” “行。” 一间房子分为了两批,楚昳在房间里写作业,两个男生在外面研究他们的东西。 楚昳口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走出去,尽量不影响他们,去冰箱里倒了些冰水。 简幸川看见了,放下手里的电脑走过去,按住了她倒水的手。 “别喝太冰的,我烧过热水了。”倒了杯温水递给楚昳。 覃骇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楚昳,她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面容,就觉得有些清瘦了。 简幸川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电脑看进度流程。 覃骇收回眼眸:“这里有问题。”他指了指代码。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这个代表了什么,代码走不下去了,就是你的东西有东西连接不上,看看图呗。” 简幸川拿出自己的图纸开始演算,空白的纸上逐渐遍布密密麻麻的铅笔印。 楚昳看完了今天的内容转了转脖子,客厅的灯还亮着,他们依然在忙。 简幸川跟她说过,在这里可以自在一些,不用管他们。 所以楚昳就打着哈欠去休息了。 睡到一半被冻醒,看到身上的被子被自己踢没了,赶紧拉扯好,门缝下依然看到客厅的灯亮着,楚昳伸手摸了下手机,看到已经两点多了。 也太用功了,都这么晚了。 楚昳翻了个身,过了会儿,她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而进来的人有意放慢了动作,不吵醒她,可还是难忍身体的不适,捂着嘴咳了两声。 简幸川探头看了一下楚昳,才躺回他的床铺,前面因为电阻的问题困了他好久,好不容易最后发现了问题,两个人才熬到这么晚。 这下楚昳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人,知道他们昨天睡得晚,楚昳没吵醒任何人,洗漱完就准备去学校了。 楚昳去房间拿包,简幸川侧躺在那里,整片后背露在外面,简幸川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又咳了两声,楚昳临走前轻手轻脚给他把被子拉上。 每周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楚昳又是文科班第一。 莫晴雨跟她是一个班的,凑过去看了两眼成绩之后不禁感叹:“楚楚,自从分班之后,这成绩是突飞猛进,你要不直接考清华,只读个语言太可惜了。” “你别毒奶我,我离清华可是差远了。” “而且我看你最近数学也变好了,我到现在为止最后一道题还经常留白呢。” 能说是简幸川手把手教的么。 这天楚昳放学之后看到简幸川的车停在那里,她飞快地跑过去上了车。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我今天下午的课结束得早,就想着来接你,反正钥匙也在你手里。” “那我申请一件事,我在小区附近看到一家肠粉店,我想买些回去。” “嗯,申请通过。” 楚昳感觉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 简幸川侧头看了看她的笑容,从刚开始就没停过。 “什么事这么开心?” “不知道,反正就是开心,要说的话可能有好几件事。” “考试成绩让你很满意?” “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他呢?” “就比如过会儿能吃肠粉啊,再比如就是比我在青年旅社那段时间开心,再再比如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我老爸。” 前两句话说的还不错,最后那一句就让简幸川眯起了眼睛。 像她老爸? 虽然听上去地位有所提升,但是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两个人的晚餐比较简单,今天再外加一份肠粉。 楚昳先前听简幸川说今天可以自由一些,因为他的室友晚上出去赚钱了,她思考了半天,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该不该问,会不会不礼貌。 因为覃骇不在,所以简幸川自然而然也不待在客厅了,房间里一张书桌,一半是楚昳复习功课的,一半是简幸川用来看资料的。 楚昳用手肘碰了碰简幸川,把自己的本子挪了过去。 简幸川的目光从电脑上收回看了过去,从图可以很显然地看出,是一道解析几何。 简幸川把椅子移过去少许,开始跟她讲题。 最后看她按照自己的思路写题,简幸川感叹了一句:“你下围棋这么好,怎么会被数学困住。” “……” 这就是楚昳的第五乐,他们两个可以没有隔阂的说话,她可以就这么陪在简幸川身边。 到了凌晨,都在大家以为这美好的夜晚是时候安静入睡时,覃骇回来了,他似乎还带人回来过夜了。 两个人从进门起这微妙的声音就让楚昳觉得尴尬,闭着眼睛还拧起了眉头。 估计覃骇以为他们已经睡了,所以声音有些放肆。 楚昳有种听人墙角的感觉,怪不得简幸川说他是晚上出去赚钱的,原来是这种,现在大学生都已经这么开放了? 楚昳轻咳了一声,然后微微侧过身,背离房门。 突然,声音从下方传来。 “别听,快睡。” 楚昳听话,紧闭拉起被子掩住耳朵。 一夜难熬。 早晨醒来,眼睛有些酸胀,是没休息好的表现。 她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往洗手间走了两步,发现洗手间的门敞开着,里面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站在那里梳妆,身上就围了一条浴巾,露着大腿。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另一个人站在女人身后,强行掰过她的身体和他接吻,发出甜腻的声音。 楚昳吓了一跳,赶紧往房间走。 摸上门把的瞬间,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她一下子扑在简幸川身上。 简幸川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听楚昳说:“先别出去,外面……外面那谁,你的室友,就是他们在,反正现在不能去。” 说的话断断续续,简幸川只能猜个大概。 “好,那……你要不要先放开我?” 简幸川说了,楚昳才发现自己刚才紧张地把简幸川推到墙边,身体直接贴上了他。 “啊啊啊,对不起。” 随着一声关门声,客厅没动静了,两个人才出去。 房门打开,就看到覃骇一个人坐在客厅刷着手机,而那个女人已经不在家了。 简幸川让楚昳先去用洗手间,他收拾了一下客厅桌子上的材料,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弄乱的。 就听覃骇突然开口:“你们俩……也玩这个?” 简幸川一下子没听懂,刚想问他什么意思的时候就从覃骇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戏谑的味道。 “你别胡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她是我妹。” “亲的?怎么一点也不像啊。” “不是亲的,但是就是我妹妹。” “哦——”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随后看了眼阳台,“就是身材一般,平平无奇。” “覃骇。”简幸川喝住了他,“这种话你别乱说,还有你昨天晚上那样子也稍微收敛点,好歹也是在校生。” “抱歉,昨晚没忍住。” 这事情简幸川也不能多说什么,大家都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从另一层面来说,他能理解覃骇。 “今天晚上,我带新东西回来,你别太晚回家。” 楚昳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覃骇已经出门了,她也没来得及好好跟人打个招呼。 就好像覃骇像是这个家里的过客,早出晚归,匆匆睡一觉就走。 晚上,简幸川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个家里的宁静,楚昳在房间里都可以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从对话中判断,可能是梁阿姨。 她握笔的手紧了紧,想起了那段时间在简家的生活。 原本就被梁彦秋差遣着做了一些事,去没想到梁彦秋会去她房间,到底是要看她多不顺眼才会把她房间里的东西都砸碎。 她回房看到一地的模型碎片时,眼泪控制不住掉了下来,这是简幸川送她的,都没能拼完就只剩一地碎片了。 日积月累的压力和疲惫,外加她敏感的性格,最终是忍不了这样的日子,才选择了逃跑。 一通电话打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覃骇靠在沙发背上,两只手放在脑袋后面看着他,简幸川放下手机还想继续看电脑上的东西,覃骇的心思却没在这个上面了。 “听上去,是家庭矛盾?” “也不算是。” “你对你妹妹可真不一样,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们俩是这个关系的,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 简幸川望了一眼关着的房门:“如果没这层关系,可能也没这通电话了。” 覃骇挑眉,没曾想简幸川会说这句话,他也不禁往深的地方想去。 简幸川把这通电话的内容抛到了身后,不去想刚才梁彦秋说话有多难听。 她终究是自己母亲。 两个人又熬到很晚,简幸川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楚昳躺在床上的背影,孤零零的一个身影躺在那里,床铺浅浅的凹陷。 深夜,总是让人埋在深处的思绪重新回过神来。 简幸川一闭上眼睛就是他母亲对他说的话、 “长大了就翅膀硬了,我告诉你,我已经安排好的事没人能说不。” “楚昳在你这里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管着她,我有很多种方法让她立马离开a市。” “你觉得她要是考不上大学会怎么样。 “别不相信资本的力量,你生在这里,你最清楚。” 句句都让人感到不舒服,才把楚昳逼成了这样。 简幸川依稀记得,以前母亲也看不起以资本当道的利益关系,现在她却踩在这个名词之上来说教他。 这才让他心寒。 第38章 回家 在简幸川这里待了一个星期,由于数学考试比之前有进步,班主任重点表扬了一下。 家里现在就她一个人,另外两个大忙人又不知道去哪儿了,楚昳高兴地哼着歌从洗手间出来,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一股热气。 拿着刚洗完的衣服就去阳台晾上。 她的衣服都晾在左边,楚昳向后仰去,看了眼右边的衣服,不仅有简幸川常穿的t恤,还有…… 楚昳悻悻收回目光,她这样不太好,非礼勿视。 她吐了吐舌头。 晾完衣服,走出阳台一个转身,撞到了人。 楚昳抬头看去,竟然是覃骇。 她说着:“吓我一跳。”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楚昳刚想越过覃骇去洗手间,可覃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身上的酒气也扑面而来。 装衣服的盆子哐得一声掉在了地上,楚昳问:“你,怎么了?” 下一秒,覃骇就掐着楚昳的脸,把人推到墙边,靠近:“你跟简幸川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楚昳的脸颊被他掐住,根本说不出话,只好瞪大了眼睛。 “我觉得你们两个,关系不太一般,但是他总说你是妹妹,哥哥可以跟妹妹在一起么,那弟弟和姐姐可以在一起么。” “唔……你在说什,放开我。” 楚昳有理由怀疑覃骇现在是喝多了,分不清情况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过的我能解决的。”覃骇的表情非常悲伤。 楚昳就这么盯着他,原本就觉得覃骇长得并不差,但是简幸川说他晚上出去赚钱,楚昳就以为覃骇是干那什么行业的,觉得他白白浪费自身条件,现在又说了这些话,真让她越来越看不懂覃骇了。 覃骇见眼前的人没说话,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拉着楚昳往客厅走去,一下把人推倒在沙发上,楚昳只觉得沙发上摆放的东西膈得她背后生疼。 还没起身,覃骇就压了过来。 “你这女人,怎么就不能信我一次,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楚昳伸手想推他,但是怎么敌得过一个男性的力气。 “露露,亲我。” 随着他凑近,楚昳屈起腿,想要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她脖子上。 “覃骇,我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楚昳猜覃骇现在肯定是分不清她是谁了。 “露露。” 所以这个露露到底是谁?不会是他外面的工作还弄出感情来了。 “你松开我。”楚昳的指甲都要把他皮肤划破了。 就在覃骇抓上她的手腕的时候,就感觉身后有人把他提了起来,一转身就吃了一拳,嘴角直接出血,跌坐在了地上,眼前的画面开始清晰。 简幸川刚到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要不是刚才覃骇进家门的时候连门都没关上,不然他还不知道楚昳在里面发生的事。 他没理睬坐在地上的覃骇,只是跨步过去,拉起楚昳就往房间去。 等房门关上,他才问:“楚昳,你没事,他刚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受伤,就是有点害怕。” 简幸川从头看到脚,楚昳的衣服还是完整的,这才松了口气:“不怕了,我在。” 楚昳伸手摸了摸简幸川的手背:“手不疼。” 刚打覃骇的那一下,听声音都觉得用了很大的力气。 “我不疼。”楚昳发梢上的水滴在了他手背上,“我给你拿吹风机,你在房间里待着。” “嗯,你过会儿别跟他打架啊,他好像喝多了。” 简幸川虽是点头,可还是有些生气,覃骇这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喝多了,但是这次敢对楚昳出手。 楚昳静静坐在床边,想着究竟是什么人,会让覃骇这个样子。 简幸川拿来了电吹风,楚昳伸手去拿,可他没给,自顾自地插上了电,亲自给楚昳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不断,可除了这也没有其他声音了,楚昳看了会儿手机,向后一靠就靠在了简幸川的身上,简幸川的手一停顿。 刚她是真的害怕了,是对覃骇情绪的未知,对后续事情的未知。 还好简幸川及时回来了。 有点过于依赖简幸川了,可他们的路必然有一天要分开的。 简幸川摸不出她头发的潮湿感了就把电吹风关了,只剩下简幸川缠电线的声音了。 “楚昳,双休日我带你出去找房子。” 沉默许久后的第一句话。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找的。” 简幸川是思考了很久很久才这么说的,留在他身边固然很好,但是还是会时常照顾不周,覃骇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我这两天课不少,周六我带你去,找个离你学校近些的,环境好些的。” “都说我自己可以的,而且环境好的房子肯定不让就租几个月,你不用操心了。” 简幸川坚持要带楚昳去,楚昳无奈,先嘴上答应着。 结果第二天放学,她就自己跑去中介了,她看了好几家中介,有些中介的房子普遍价高,楚昳直接略过。 看她在门口徘徊许久,中介里的一个半胖的男人走了出来,敞开着西服,踩着一双小皮鞋。 “小朋友,你是要看房?” “嗯……我要看看租房。” 那大哥懒散地走过来两步,一同看着橱窗指着说:“你是要什么地段,什么价位的。” 楚昳也不懂,随便说了些,就听那人“嘶”了一声。 “这倒也不是没有。” “那我今天能去看看么?”楚昳问。 “可以啊,我带你去呗。” 大哥又晃悠着走进了中介,拿了个本子走了出来,还有个头盔递给了楚昳,自己去启动了电动车。 去的几处楚昳都不是很满意,两个人从楼里出来,大哥拿着本子当扇子用了。 “不是,妹子,我再问问你,你的要求是这几个不,你咋都不满意呢?” 楚昳也有些尴尬,她也只是想找个普通的房子,可是房子离学校近的价格就不菲,便宜的房子不是比较远就是设施简陋。 “还有没有其他房源,我就再看一下。” 大哥想了想:“行,再带你去看看。” 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带着一些陈旧的味道,七拐八拐到一栋楼前。 “走,看看这房子合不合适。” 房子在六楼,楚昳都走累了,呼哧呼哧地喘气,中介大哥就已经把门打开让她进去看。 房子还算干净,大小适合一个人住,就是地方稍微远了一些。 楚昳看了眼房间,觉得还行,退出来问:“那这里可以拎包入……” 话还没说话,就看到那大哥正在锁房子的门。 四目对视的时候最为尴尬,楚昳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妹子,你再仔细看看呗。” “那……那你,锁门干嘛呀。”楚昳贴着墙都不敢走路了。 “没事,我就是想让你多看看,你看你前面都挑好久了。” 楚昳一只手已经摸进了口袋,悄悄拿手机,镇定地大喊:“你把门打开。”实则冷汗已经出来了。 “你别怕啊。”中介大哥往她这里走去。 楚昳也开始挪动脚步,挪到了厨房门口,立马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对着他。 “我让你开门!” 那大哥也没想到楚昳竟然这么凶,又看到楚昳提着刀在他面前挥了两下,终也是败下阵来,只好一边尴尬地开口:“诶诶诶,别,你把刀放下,这多危险,我我我给你开门。” 门锁被咔一下打开了,楚昳还是没把刀放下,一直对着人,倒退着走到了门口,随后一鼓作气拼命往楼下跑,跑出去好多路,才想起手里还有把刀。 楚昳把刀往草丛里一扔,吓得直接蹲在了地上。 外面天都黑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手抖着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简幸川刚从导师那里出来,准备取车回家了,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到是楚昳的电话,他接通:“喂?” 那头楚昳带着哭腔,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简幸川,我在……你来接我一下,这是哪儿呢。” “楚昳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简幸川让楚昳把手机给路人,问清楚了楚昳的具体位置,再让楚昳找个最近的便利店待着,他立马动身去找楚昳。 他没这么快就问楚昳到底发生了什么,听楚昳哭成这样,他只想现在立刻马上见到她。 车子在路上开得飞快,下班路上有些堵车,简幸川脸上没表现出来,实则焦急万分。 楚昳坐在明亮的便利店窗边坐着,紧张地看着外边,她好害怕有人追来,又急着等待简幸川。 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简幸川的车在路边停下,人飞快地往便利店跑去。 楚昳只知道店里走进来一个人,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就感受到了一阵风,然后自己的手臂就被抓住了。 要不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楚昳觉得自己第一反应应该就是挣扎。 “简幸川。” 依靠来了。 “楚昳,你跑到这地方来干什么,我说过周末我会带你去找房子的,你这一个人是要干嘛,一点都不听话。”简幸川几乎可以猜到楚昳去干什么了。 “我,我看你忙,我觉得自己也可以的就不想麻烦你了,我不知道会这样的。” “受伤没有?” “没有,我们回家。” 简幸川带着楚昳坐上车,她哭得眼睛都还是红红的,三两句言语让简幸川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她受欺负了。 简幸川一路无言,他一直在想一些事。 他现在住的地方,覃骇是二房东,这是他改变不了的,但是让楚昳一个人住在外面,他对安全问题又不放心,就像今天一样,她现在还没有毕业,不过就剩下几个月的事了。 该怎么解决楚昳现在的问题。 简幸川在小区楼下停下车,他打开了内饰灯,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都坐着没下车。 刚停下车,楚昳的手机就开始响了,是个没有备注过的电话。 楚昳没敢接,反倒是简幸川伸手把手机拿了过去,接通。 “喂。” 楚昳不知道那头在说什么,只看出了简幸川很生气。 “不需要了,你们中介是,这件事还没完。” 挂断电话,手机塞给楚昳。 “楚昳,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来给你想办法,让你好好考试。” “我是不是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总是麻烦你。” “没有,你不用这么想。”简幸川不知道她精神状态恢复了没有,问,“要我抱你上楼吗?”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走。” 简幸川是在房间照顾着楚昳入睡才去做自己的事的。 周五,楚昳照常去学校,而简幸川跟辅导员请了一天假,去办了些事。 楚昳放学,从楼里出来就能看到简幸川的车在那里停着。 他今天怎么这么早? 楚昳走到他面前问:“你是来找我的还是……?” “接你回家。” “你今天这么早就下课啦。” 简幸川没有说话,默默开车。 楚昳起先是低着头看手机,过会儿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路线不太对,一直到最后,车子停在了中远湾。 “下车。” 楚昳不知道简幸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先下车。 “楚昳,你先进去,我马上。” 楚昳只好迈着步子往里走,还是很怕一走进去面对的人。 可是门一打开,楚昳听到了久违熟悉的声音。 “小楚,放学啦。” 楚昳转头一看,立马喜笑颜开:“爷爷!” 楚昳看到简杰拄着拐杖走来,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爷爷,你这是从养老院回来啦!” “对啊,小楚快考试了,爷爷回来看看你。” 楚昳跑过去挽住简杰的手臂:“应该是我去看你的。” 简幸川停了车,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也让他有些许安慰了。 楚昳原本以为简杰只是回来看看,没想到简幸川的办法就是把简杰接回家里,有爷爷在这个家里别人就不敢出什么幺蛾子,爷爷会护着楚昳的。 简幸川是吃完晚饭才准备走的,楚昳把他送到门口。 “你今天一整天忙前忙后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她问。 “嗯,这是我能想到最两全的办法了,爷爷在家,我妈就不会找你麻烦,而且回家也安全,你也能好好读书。” “所以,你今天没去学校吗?请了一天的假。”楚昳刚回卧室的时候就发现房间已经整理过了,包括那一片狼藉。 “就一天而已,没什么。” 楚昳的眼眶有些红了,扭过头去用笑容掩饰:“就一个高考搞得兴师动众的,连爷爷都搬回来了,我觉得我要是没能好好考上大学,都对不起你给我做的这些,为了我一个……外人。” “楚昳,你不是外人。” 一提到这个,简幸川就急。 “好好好,我以后给你们家当女儿,好好回报。” 简幸川没出声。 “简幸川,我那个……被弄碎的模型,去哪儿了?” “我收走了,下次再送你新的,抱歉。” 又要说抱歉。 她真是讨厌简幸川总是一个人揽下所有。 第39章 暑假 送走了简幸川,楚昳又开始了简家生活,这次因为有爷爷在,有爷爷护着她,楚昳没再被梁彦秋为难。 楚昳惊讶的是,这件事简叔叔竟然也同意,而且爷爷好像也没有什么意见,如果说她只是因为长辈的关系而寄住在这里,简家能这么对她,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家。 考前学校和老师也会施压,楚昳右手边放了一罐糖,是简杰给她的,防止她有时候低血糖。 糖纸散落了两张在桌角,楚昳摇晃着脑袋收拾自己的作业,然后带着棋盘去找爷爷了。 “爷爷?”楚昳推开简杰的房门,往里探了个头。 简杰正好背对着门,听到楚昳的声音,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藏进了抽屉里,把抽屉一推才转过身。 “小楚。” 楚昳蹦跶进去,把手里的棋盘往桌子上一放,看着简杰向她走来。 “爷爷,最近感觉你精神不太好啊。” “是嘛,可能是因为不在养老院,没那些老头子跟我拌嘴了,反而有些提不起精神了,倒是有些想念。” “爷爷以后闲着无聊就来找我玩。”楚昳把椅子挪过来,摆好了棋盘,“现在陪爷爷下棋。” 围棋本来就要花很长的时间思考,楚昳抱着膝盖摇晃着身体等着简杰的下一步。 这段时间简杰下午都会准时睡一觉,楚昳以为是爷爷困了,所以才犹犹豫豫想不出下一步。 “爷爷,这个四之十一也行啊,这个点也会困住我很久的。” “是嘛,咳咳,爷爷就是怕被小楚昳围死了。” 简杰掩饰了一下自己有些心力不足的样子。 一下午的时间,也没能分出个胜负,门外的巧姨敲了敲门。 “老先生,小楚,再过会儿可以出来吃饭了。” 楚昳在里面回答得很快:“好!” 简杰笑着说:“小楚精神真好,爷爷都有些累了,要不……我们先下到这里,去客厅坐会儿。” “好啊。” 棋没下完,楚昳先收了起来。 “小楚先出去,爷爷喝杯水就来。” 楚昳屁颠屁颠跑出房,想先去看看晚上吃些什么。 简杰见楚昳走出去了,才从抽屉里拿出了药瓶,倒了几粒出来,和着水吞了下去。 自从爷爷被简幸川从养老院接了回来,梁彦秋就不再搭理楚昳了,这是楚昳最能接受的情况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五月中的时候,学校里的氛围都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艺考的、体考的、提前录取的、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这些。 楚昳已经把模卷刷了个遍,即使这样也没空余出多少时间,平时吵闹的聊天群也已经半天没动静了,只在此前有简幸川给她打过的两通电话,两个人没说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原来,这就是简幸川那年的生活啊。 没有娱乐,没有松懈,只有刻苦,连他学习这么好的人都这么努力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偷懒。 考前的最后一天,楚昳躺在床上回想刚才简幸川给她打电话时说的话。 “别紧张,压力别太大,这不是评判你人生的标准,你只是你爸妈的骄傲。”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自信回答简幸川:“你等着,我马上就能和你平起平坐了。” 现在想来,自己真大胆,不只是大胆地认为自己能考好,更是觉得能大胆到对简幸川说出这样的话。 夏日蝉鸣,酷暑的阳光已经逐渐浓烈了起来,教室里的安静随着最后一门的结束铃声打破。 楚昳抬头,心头却没有那种高考结束即将放飞自我的狂欢感。 原来,高中三年就已经这么过去了,她即将迎来的或许是另一种生活。 莫晴雨和楚昳在一个学校考试,她们考场放得快,就在楼下等了楚昳一会儿。 随着人群,楚昳看到了莫晴雨,三两步跑到了她面前。 “小雨,今年暑假是不是就开始了?” “是啊,希望丁丁能有命出来跟我们玩。” 自从丁舒怡得意忘形地选了理科之后,莫晴雨时不时就要提一提她的惨状,在理科班拖在末尾的日子不好过。 两个人一同往校门口走去,接学生的家长黑压压一片。 她们也还没聊两句,莫晴雨的家长就叫了她一句。 “那楚楚,我先走咯,我们暑假约哦!”右手放在耳边比了个电话的姿势。 楚昳对她招了招手,而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简幸川。 斜阳下,他的笑容似是一股清风,直入人心扉。 最长最令人愉悦的暑假开始了,跳脱开学习的压力,楚昳现在很是轻松,生活上也有了变化。 每次出门总是会花时间在挑选衣服和化妆上,爷爷看到之后还会说她是个“小妖精”。 和朋友们的聚会很多,又认识了新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在她没见过的世界外面还有其他世界,那之后离开了简家,她的生活会很多彩。 楚昳和莫晴雨一起去看车展,主要还是去看在车展当模特的丁舒怡,她把头发剪短了,加上她高挑的个子,显得既精神又干练。 三个人在休息室聊天,丁舒怡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为考试成绩担忧的表情。 丁舒怡一边换鞋一边说:“我妈这次也太开明了,她说了,我高考完了就完完全全是大人了,以后想要读什么书,做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决定,所以我现在相当自由,可以去外面接模特的工作。” 楚昳默默问了句:“那之前许晟宜学长跟你还有联系么?” “有啊,他前两天还给我介绍了个工作呢,不过被我拒了。” “啊?为什么?”楚昳不解。 “本来我是觉得他说的那个工作挺好的,而且他建议我多走走这种大秀,以后签公司方便,所以我就去查了一下他说的这个秀,这个设计师是个美国人,有一年的设计涉嫌辱华,所以我就拒绝了。” 莫晴雨不禁感叹:“哟,我们丁丁觉悟很深啊。” “那可不,反正工作有的是,咱们就一点点来。” “所以许晟宜学长签公司了嘛?” 丁舒怡绑上鞋带道:“签了,他一毕业就签了,还签了个不错的大公司,人家跟我们可不一样,自身条件这么好,业务能力也强。” 楚昳想到以前许晟宜跟她说的,赶紧补了句:“那你可以多请教他,顺便提携一下你这只高傲的小孔雀。” 丁舒怡傲娇地别过脑袋:“不用他提携,我那天把拒绝的理由告诉了他,他虽说是哭笑不得,但是还夸我想法很正确,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正确思想。” 楚昳想着,当时许晟宜学长如果是当面听丁舒怡这么说的,应该是要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夸她。 丁舒怡站起身,蹬了两下鞋子说:“我今天就半天,你们到处转转,然后等我结束,一起吃饭。” 车展,是男孩子们的圣地,像她们这样两个女生结伴而来的属实是少数了。 两个人逛到国产区,楚昳往前一看倒是看到了个熟人。 “顾怀珘。” “哟,楚昳,你也来啦。” “什么叫‘也’啊?” “幸川也在,一开始跟我说不来不来,结果还是来了,我是没想到他会带你一起。” 楚昳直摆手:“不是的,我就是跟我同学一起来的,我不知道他今天在。” 解释了一番之后顾怀珘才明白过来。 楚昳看简幸川不在这里,顾怀珘却一直站在这里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问:“简幸川怎么不陪着你啊?” “他哪是来陪我的,他是来这里办正事的,他才不把我上易放在眼里,我得站这儿撑场面。” 楚昳抬头看了眼展台,原来国产车最出名的上易是顾怀珘家的产业啊。 不过就在展台前看了会儿,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个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开始说话。 “我们也知道,在今年的车展上,上易汽车要发布他们制造的新款轿车,上易r3,搭载全新25t发动机……” 楚昳听到后面的数字就开始不太懂了,只见主持人说完之后,把另一个人请上了台,看他的脸庞,楚昳大概猜到这个站在台上,衣服穿得正式的中年男人是顾怀珘的父亲。 果不其然,听到主持人叫他顾胜乾,顾总。 旁边的顾怀珘就插着手听着台上的父亲说话,后边电子屏不停播放着新车的宣传视频。 他小声地跟楚昳说:“我爸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想造船,后来才知道造船厂多半是国家产业,他觉得拼不过别人就去造汽车了。” 莫晴雨倒是知道一些:“还好去造汽车了,现在上易生意做得多好。” 台上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顾胜乾为何当初给公司取名叫“上易”。 顾胜乾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回答:“上易嘛,我起初决定造车,成立公司的时候想得也很简单,要在中国率先造出上亿台车,让国人知道并不是只有进口车才是好车。” 此话在众人的掌声中却受到了顾怀珘的白眼,他嘴里嘟囔着:“说的可真好听,什么上亿台车,我爸原本想的是要赚上亿的钱。” 楚昳听了噗嗤一笑:“哪有你这么拆台的。” 顾怀珘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话,两个人之间就挤进了另一个人,隔开了两个人都快靠在一起的脑袋。 “你要是声音再大点,你看你爸今天晚上回去收不收拾你。” 这声音一听就是简幸川,顾怀珘差点伸手跟他掐架。 “你这家伙,少给我说风凉话。” 要不是有媒体在场,顾怀珘应该能做到自毁形象。 楚昳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好多天了,简幸川还没有放假,所以也没有回家。 那天高考完,简幸川来接她,带她吃了顿火锅,一点都没有提及他自己的事。 展会结束后,简幸川问过她要不要跟他和顾怀珘一起走,楚昳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朋友,拒绝了。 晚饭后,三个女生又去夜市逛了圈,在末班车前才想着要回家。 楚昳提着包打了个哈欠,想自己进了大学之后,应该还能遇到跟简幸川差不多的人。 她的世界,不能只有简幸川。 家里,梁阿姨和爷爷都休息得很早,可爷爷的房间里,还有光穿过了门缝。 楚昳小声地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听见爷爷在房里咳嗽的声音,楚昳赶紧推开了门向里看去。 “爷爷?” 简杰靠在床头,一直咳着,楚昳赶紧倒了杯水递到了他面前。 “爷爷喝水。”一只手在简杰背后给他顺气。 “咳咳……”简杰喝了两口就不喝了,把杯子放在一边,“小楚这么晚才回来啊。” “嗯,跟两个同学玩得晚了些,倒是爷爷,这么晚还不睡。” 简杰依然靠在床头,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在看些什么,肩膀看上去很消瘦。 楚昳想先服侍简杰睡下再走,就在这时,简杰开口了:“这两天,我总是梦到小川奶奶,她坐在她最爱的沙发椅上看着我。” 简杰和发妻曹艾娟的事,楚昳从简幸川这里听说过。 “爷爷,你是太想奶奶了。” “是啊,艾娟走得太早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慢慢思念,慢慢变老。” “爷爷,你别这么想,奶奶也是去了个好地方。” 简杰叹了口气:“我跟艾娟是相识在一个动荡年代,我们是同学,她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而我就是个苦读书的普通人,那时候国家刚刚建成,我说我要入伍,努力成为保卫国家的一份子,我不敢让她等我,只说有缘的话便延续情分,可艾娟对我也是有情有义,她说如果我为国而战,那她就去学医,治病救人。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了,结婚生子,相濡以沫,可终究医者不能自医,这该死的肺结核把艾娟从我身边带走了。” 说到这里,楚昳能清晰地看出简杰脸上的悲伤,而她也突然感同身受。 爱人离世,这是多让人觉得痛苦的事,被留下的那个人只能孤独地继续走下去。 “新中国成立,每个人都是心潮澎湃的,艾娟说无论如何以后都要做出自己的贡献,所以后来我才成立了天尧,大炼钢铁。” 原来,这才是天尧存在的意义啊。 这才是这对夫妻伉俪情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志同道合又心怀抱负。 “所以啊,容容说要重新建立一个半导体工程,我是举双手赞同,这跟我和艾娟的理想是一样的,人活这一世,不做出些有用的事来,也说服不了自己枉活这一生。” 这是楚昳第一次听简杰说这些,终于知道简家的男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了,不愧是简爷爷的子孙,连思想都是一脉相承的。 楚昳扬起一丝笑容,说:“爷爷,你说我以后能不能像你们一样,我也做些了不起的事。” 简杰是宠溺楚昳的,他伸手摸了摸楚昳的脑袋回答:“当然,小楚这么聪明,以后说不定比简幸川那混小子还厉害呢。” 楚昳被简杰的说法给逗笑了,也只有爷爷敢说简幸川是混小子了。 后来,老人家还是困了,楚昳替简杰关上床头灯才离开。 因为简杰的这两句话,楚昳晚上也做梦了,梦到了简幸川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她都快看不到他了,在他脚下有着芸芸众生,她只是其中之一。 简幸川这人,怎么在梦里都这么鹤立鸡群。 第40章 醉生梦死 七月,好不容易高校都已放了暑假,简幸川回到家后也没休息两天就匆匆跟着简自容去公司了。 楚昳的潜水课早已结束,潜水证也考了出来,现在待在家里觉得自己有些荒废人生。 就在她翻箱倒柜准备再找出本什么书看看的时候就听到爷爷房间传来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在拖地的童姨也听到了,跟楚昳对视了一眼,问:“小楚,你听到了么……?” 楚昳赶紧跑过去推开了门,简杰撑在桌边回头看了她一眼。 “爷爷,你没事?我刚听到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简杰低咳了一声:“没事,没事,就拐杖掉在地上了。” 楚昳环顾了一眼房间,确实也没看到其他的了。 简杰又咳了两下,在楚昳看不到的位置深呼吸了两次,楚昳走过去扶住了简杰:“爷爷,今天外面太阳这么好,你在躺椅上歇会儿,晒晒太阳。” “不想再坐着了,怕被艾娟看到,说我懒惰了。” “爷爷最近又做梦,梦到奶奶了吗?” “嗯,她还是只看着我不说话,我就想是不是最近太闲散了,所以她失望了,我就告诉她儿子和小孙子在做的一些事,想让她也看看现在的简家,可她一下就不见了,咳咳咳……” 楚昳俏皮地眨了眨眼:“或许奶奶也是想来看看你,才在梦里出现的,看到你们都相安无事就走了啊。” “咳咳咳,是嘛,要是这样就好了。” “爷爷,最近咳嗽得有些厉害,要不要我去找点药。” 简杰摆了摆手:“老毛病,到老了都这样,我还是晒晒太阳。”简杰自己坐上了躺椅,“希望艾娟不要怪现在的我。” “奶奶不会的。” 最近简杰下棋都有些下不动了,楚昳只能时不时跟简杰讲讲新闻上的事。 楚昳坐在椅子上晃动着腿,心情不错,简杰靠在床头问:“小楚明天是要去看话剧?” “嗯,去看《醉生梦死》,口碑很好。” “我也好久没有去看过话剧了呢。” “那等下次,我带爷爷去看,去看个经典一些的还是搞笑一点的呢,爷爷喜欢哪个?” 简杰就笑,笑个没停,笑完了就咳,咳得楚昳手忙脚乱地倒水。 晚点,简幸川竟成了家里最晚一个到家的,楚昳估摸着时间,手里转着一枚小布丁。 听到房外有关门的声音,楚昳猜简幸川大概是洗完澡了? 布丁手中拿,脚步向外踏。 楚昳直接跑到了简幸川房门口,敲也没敲就往里进。 “简幸川!” 简幸川一个回头,看着她探进来的整个身子,拿着衣服的手一顿。 同时一顿的还有楚昳,她哪里知道简幸川在房间里竟然没穿衣服。 “你你你……诶呀,你怎么?”楚昳想着还有话要跟他说,只好一个转身。 心却砰砰跳。 简幸川觉得好笑,在她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是衣服摩擦皮肤。 “你突然闯进来,还怪我没穿衣服。”简幸川小声走过去,一把拿过楚昳手上的小布丁,“是有事嘛?” 楚昳没好气地转过身,深呼一口气,就看了简幸川一眼又说不出话了。 明明天天都回家,却感觉好久没见他似的。 简幸川半湿的头发垂在额前,少年感十足,脸上还带着笑,说他勾引人也不过分。 布丁上的盖被撕开,简幸川直接坐在了自己床上,伸出手对着楚昳讨要塑料小勺子。 “晚上来找我,不会就是投喂一个布丁的。” 楚昳把塑料勺子给简幸川,靠在衣柜门说:“简幸川,最近爷爷可能是想奶奶了,你去跟爷爷说说最近公司里的事,我不懂这些,你说点好消息,让他也有个依托。” 简幸川这倒是点头:“确实有好消息。” “我明天跟同学出去,你在家陪陪爷爷。” “嗯,最近爷爷还好吗?” “爷爷咳嗽有点厉害,最近好像路都走不动了,我觉得应该去检查一下身体。” “嗯,前两天爷爷都坐不起身子。” 楚昳内疚,原本爷爷在养老院,还配备了专业的医生,就是因为她,爷爷才接回来住的。 可能是猜到楚昳的想法了,简幸川把布丁放在一边:“别想了,爷爷从来没觉得回来住是件不好的事,尤其爷爷这么疼爱你。” 楚昳收起那些负面的心思,再看了眼他。 她指了指门外:“我先回去了。” 简幸川向前俯身抓住了楚昳的手腕,惯性的力道倒是让楚昳往他这里小踩了两步,最后猛得站住,要是刚才不小心把他扑倒就尴尬了。 “还,还有事吗?” “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明天我就吃个饭,看个话剧,不会太晚。” “好,有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 楚昳早上因为起晚了,急急忙忙化了妆,准备出门。 巧姨在她后面问:“就吃了个鸡蛋就够了嘛?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巧姨,我来不及了。” 简幸川补刀:“她这个小鸡胃,吃一个鸡蛋也够了。” 他难得说句玩笑话,但是目光一直停留在楚昳的衣领这儿,衣领有点低,露出了她白皙的皮肤和锁骨,衣服也不太长,所以弯腰换鞋的时候还露出一段后腰,有些扎眼了。 楚昳听了他的话就差瞪他一眼了。 “我前面去爷爷房间看了,他还没醒,等他醒了跟他说一声,我出门了。”楚昳叮嘱。 她穿上鞋子,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对方开口:“这是楚昳家吗?” 楚昳本人点头。 “这个请您收好。” 一个纸质的文件袋,上面三个大写的英文字母es非常显眼,两年前,简幸川也收到过这样的信件。 楚昳瞪大了眼睛,她实在好奇地当场拆开,但是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她只好把信件塞给了简幸川。 “你帮我拆,记得拍张照片给我。” “这会不会失去了仪式感?”女孩子不是最注重仪式感了么。 “没关系,你作为第一个知道的人也没事,这是你的荣幸。” 简幸川笑了,她还真自信。 把录取通知书托付给了简幸川,她小跑着出去打车了。 简幸川捏了捏手里这薄薄的而又沉甸甸的信件,也有些期待了。 楚昳紧赶慢赶,准点到达话剧院门口。 “楚楚,你真是能掐时间。”丁舒怡上前一步勾住了楚昳的脖子,“你今天穿得真好看,就是胸差了点。” “……?”甚至难以摆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话剧有些搞笑外加荒诞,半场下来,丁舒怡笑得腰都酸了。 中场休息,莫晴雨拍着她手臂说:“你悠着点,笑点这么低,走秀的时候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我也不知道,明明这么好笑,为什么你跟楚楚都不笑。” 楚昳低着头在看手机,上面是简幸川发来的消息,一张俄语学院录取通知。 简幸川:恭喜你啊,外国语大学的学子。 楚昳几次想要憋笑,可还是激动到把手机递给另外两个人看。 “姐妹们,我真的考上了。” 丁舒怡一拍额头:“我的天,你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我要去打听一下伊宁考到哪儿了,看她是不是跟简幸川考在一个学校了。” 听到伊宁的名字,楚昳才突然醒悟,她不过是考了个离简幸川近一点的学校,而伊宁或许凭她一己之力可以和简幸川做校友。 手机从楚昳手里滑落,啪得一下摔在地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晴雨把手机捡起来给楚昳。 楚昳摇了摇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去上个厕所,下半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只是下半场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楚昳接到了个电话,因为手机静音了,所以对方第五次打来的时候她才看到,不好意思在剧场内接,楚昳猫着身子走出剧场。 “喂?” 手机那头只是说了简单的一句话,楚昳瞬间脸色惨白,挂了电话直奔回剧场。 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上包,努力让自己冷静之后才对身边的莫晴雨说:“小雨,我家里出了点事,我现在要走。” “啊?怎么了?这么要紧?” 因为说话太小声,丁舒怡只能探过头看着她们。 “晚点再说,我要走了。”声音都有些抖了。 楚昳跑得跌跌撞撞,外面好好的天气在那一刻却下起了雨,连车都不好打。 楚昳就这么冒着雨,站在路边打车,就在她急得不行的时候来了辆出租车。 车上,她安静得仿佛不存在,手机被紧紧握在手里,可又害怕下一通电话打来。 楚昳闭眼仰起了头,想起刚才简幸川给她的那通电话,她就忍不住发抖。 “楚昳,爷爷好像要不行了,你快回来。” 爷爷…… 爷爷怎么会突然,昨天还是好好的,楚昳是跟他说了晚安再睡觉的,怎么今天就…… 在回家路上的楚昳努力保持了冷静,但是一到家,一打开家门,看到不少人围在那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那里忙碌,连梁彦秋也坐在客厅等着医生们的答复。 楚昳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简幸川是第一个发现楚昳到家的,他快步走过去。 楚昳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问:“爷爷,爷爷现在怎么样?” 简幸川摇了摇头:“今天你走的时候爷爷还没起,一直过了中午,我觉得太晚了,去爷爷房间叫他起床,才发现爷爷一直闭着眼睛,怎么都叫不醒。” 楚昳看着医生进进出出,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只想往里走。 因为医生在简杰床边坐着各种检查,楚昳没法靠近,只能站在门口,看着简杰躺在那里,好像没有一点生气。 简幸川就站在她身后,怕她一个激动摔倒。 “我早该发现的,我早应该觉得爷爷身体不好的,前段时间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应该注意到的。”楚昳眼泪一边掉一边说,“我怎么会没发现呢,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呢。” 简幸川扶住了她的手臂:“楚昳,楚昳你先别难过,爷爷他……” 简幸川发现他说不出后面的话了,后面的事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这时候不知道应该安慰楚昳还是安慰他自己。 一个医生走出来跟简自容说:“你们家老爷子身体一直不太好,我翻过他的病例,原先的心脏病只是一部分,你们有检查过他最近吃的药么。” 简自容的脸上满满都是歉疚,他有段时间没回家,很多时间都没关注到,一心扑在了工作上,现在医生说的话他都没回答出来。 楚昳上前一步说:“爷爷咳嗽了好一段时间了,而且吃药吃的很多,就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我不知道是什么药。” 医生解释道,那些药已经不只是吃心脏病高血压的了,还有一系列的并发症,所以简杰的身体早已不行了。 楚昳一听这样的话,都快站不动了。 简自容问:“那,我爸现在……还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医生摇了摇头:“病人现在能恢复意识都已经很难了,都谈不上恢复。” 现在就好像有人直接告诉了他们,简杰的大限已到。 楚昳转过身,眼泪止都止不住。 简幸川直接把人搂住,一时半会儿,他都有些接受不了。 当初,他把爷爷从养老院接回来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身上的病,现在一听就好像是自己害了爷爷。 梁彦秋手动划过了轮椅,直直地对着楚昳,然后指着楚昳直接大喊:“都是你!要不是你,爸在养老院待得好好的,都是因为你!” 根本不用梁彦秋说,楚昳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妈……”简幸川不能容忍母亲这么说,红着眼眶看过去,“把爷爷接回来这本就是我的主意,跟楚昳没关系。” “你别偏袒她!” 简自容听他们吵吵闹闹,忍不住说:“别吵了,爸现在躺在那里,你们能不能安静会儿。” 简杰怕不是在养老院的时候就把一些病症瞒着他们,不然怎么会爆发得这么突然。 整个简家沉浸在非常低气压的氛围中,简自容和简幸川都没有再离开过家半步。 第41章 遗物 晚上,楚昳说什么都要陪在简杰床边,她想要守夜,眼睛都还肿着却一直看着爷爷,其他事都与她无关。 病入膏肓的人,已经脱了形,插着管子的样子非常不好看,楚昳实在不忍心。 简幸川过来陪她,看到的就是楚昳低着头,把简杰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楚昳,饿不饿。” 她摇了摇头。 简幸川拉了把凳子,就坐在她旁边。 “爷爷,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不然我要怎么原谅自己。” “你别这么想,把爷爷接回来本就是我想出来的,而且爷爷很喜欢你,想回来陪着你的。” 楚昳抬头:“简幸川,现在这些话,安慰不到我们任何一个人,我现在只希望爷爷好起来。”说话的声音中还是带着哭腔。 床头边放着很多监测的仪器,房间里却很安静。 过了很久,简幸川问她:“你困么?” “不困。” “困了就换我。” “就让我留会儿,我做不了别的,除了守在爷爷身边,我做不了别的。” 简杰昏睡了三天,在简幸川换到简自容来守夜的那天晚上,简杰醒了。 楚昳还在休息,是被简幸川叫醒的。 “楚昳,爷爷醒了。” 楚昳都不管自己的形象了,下了床直奔楼下爷爷的房间。 简杰的状态还是不好,声音非常的虚弱还伴随着很大的呼吸声。 “爷爷!” 楚昳跑过去跪在了床边。 “小楚……” 楚昳既想要爷爷同她说话,又不敢让爷爷多费力气,只是一个劲地哭。 “小楚怎么哭了,爷爷……没事。” 楚昳拉住简杰的手,吸了两下鼻子才说:“爷爷,你怎么这么久才醒,我都着急了。” “小楚话剧还好看么?” 她突然想起来,爷爷在问那天她去看的话剧,《醉生梦死》。 “好看,但是我没看完,下次我带爷爷一起去,我再把剩下的也看完。” 简杰闭了闭眼睛,也没马上答应。 “哦对了爷爷,我的录取通知书来了。”说着,楚昳突然起身,然后跑出了房间,只听到她的脚步声咚咚跑回自己房间,又咚咚跑了下来,“爷爷你看,我的录取通知书。” 一份红色的通知书展开,简杰拼命想看清上面的字,来回好几遍。 “小楚,学俄语啊,咳咳咳咳……那以后小楚就是大翻译官了。” 楚昳拼命点头。 随后就看简杰的目光看向后方,说:“小川,过来。” 简幸川走上前去,跟楚昳一样跪在床边。 “爷爷。” “你这小子,从小就不爱说话,可以后啊,多帮帮小楚。” “我知道的。” 不知怎么的,简杰喉咙里吐出口血,简幸川都来不及拿纸巾直接用手擦。 “爷爷,别说了。”楚昳哭得鼻涕都快出来了。 简杰却笑了:“艾娟啊,你怎么来了?” 艾娟,是奶奶啊。 楚昳只想拉着爷爷的手。 “艾娟,这次就别再走了。” 这场景,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人最后能看到的画面了,楚昳也知道。 爷爷总算等到奶奶了。 简幸川一只手狠狠搂住了楚昳,她一抖一抖的肩膀是忍不住抽泣的表现,而他发抖的手臂是不忍爷爷离开的样子。 简杰在几句话后,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楚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让自己去接受现实,拖着疲惫的身体听着简家打算如何操办简杰的后事。 就听楼下的简自容说:“你去拿给小楚。”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紧,简幸川走上楼,在楼梯口就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楚昳,他手里拿着东西。 “你醒了。” “嗯。”声音低沉。 简幸川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给楚昳,是一个小罐子和一个包。 “这是……?” “是爷爷给你的。”算是爷爷的遗物 楚昳打开罐子,里面是一罐糖,和她桌边的那罐糖一样,爷爷准备了很多,还没来得及给她。 “爷爷之前,还有没有说过些什么?” 简幸川摇了摇头:“爷爷刚醒的时候就跟我爸说了两句公司的事,然后我就来叫你了。” 爷爷到最后都在挂念这些事,让楚昳酸楚不已。 楚昳抱着糖靠在墙边:“简幸川,你也知道爷爷很支持简叔叔的半导体工程,他跟我说了好多以前的事,说了很多关于奶奶的事,你知道那些事么。” “不,我奶奶走得早,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楚昳耐着性子跟简幸川说了不少话,都是简杰告诉她的,都是简幸川不知道的事。 “所以,我想爷爷也还是高兴的,虽然他还没能看到天尧这个新项目的结果,但是他一定是高兴的,对不对。” 这点,简幸川绝不否认。 她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了俄语专业吗?” 简幸川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向楚昳推荐过这个专业,甚至还希望楚昳能选个大语种,他不明白。 “因为爷爷说他跟奶奶相识于中苏建交,那时候学俄语是大流行,爷爷教了我句‘rлю6люte6r’,所以我也想听听那时候人们说的我爱你,有多浪漫。” 另一个布包楚昳见过,简杰一直随身放着,是有一次去养老院探望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 当时她不知道为何爷爷要这么珍藏一个老旧的布包,等他愿意把包里的东西展示给楚昳看的时候,她才懂。 泛黄的信件,书写着来自上个世纪的痕迹。 其余的信件存放在信封里,只有唯一一张纸对折成了一个结,纸张半透明,一封用雪梨纸写成的信。 爷爷说当时他匆忙要走,身边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信纸,就从桌上抽了一张雪梨纸,用铅笔写了三个字“勿忘我”,就送了出去。 梨纸轻薄易破损,能完好得送出去已经不错了,奶奶能一直保存好,等到爷爷回来再将这封信里的三个字返还给他。 楚昳从包里拿出这封梨纸信,想到这里眼泪就往下掉,为何总是要将她珍视的人从她身边带走。 简幸川拿了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才将她红肿的眼睛擦干。 过了许久,楚昳才说:“我好像有点饿了,我要下去吃点东西。” “嗯,我陪你。” 楚昳下了楼,梁彦秋完全不给她任何好脸色,可她不在乎。 客厅的一个桌子上摊了不少东西,还有两个她很陌生的人,简幸川告诉她是天尧的律师。 是啊,爷爷走了,但是公司的东西还没有交接完毕。 楚昳默默在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大人们在处理事务。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简叔叔如此悲伤的表情,签字的时候落笔都是这么沉重。 没有一个人能这么快的接受亲人的生离死别,更何况是自己的父亲,楚昳很能理解,就如当年那通电话,告诉了她,她的父母已经离世。 五天后,简幸川的追悼会开始操办,楚昳站在家属的位置,看着一些人上前献花,因为是简办,所以来的都是简杰的好友。 盖棺上钉的时候,楚昳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这一个外人,反而比简家人更加伤心。 爷爷和奶奶合葬在了一起,楚昳看着上面的照片,想来在那个年代,像奶奶这样漂亮知性又有学问的人应该有很多人追求,爷爷的念念不忘不无道理。 等到所有的事都结束,楚昳才想起来要给自己的朋友们发个消息。 已经很久没有看手机了,充上电之后都是铺天盖地的消息发来。 丁舒怡:楚楚,你怎么不回我们啊? 莫晴雨:已经两天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啊。 丁舒怡:你再不回,我就要找到你家去了,但是我好像不知道你住在哪儿。 莫晴雨:不会要我们报警。 隔了一天。 丁舒怡: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劲,饶了好几个圈子才要到了简幸川同学的联系方式,我们给你发这么多消息都不回,我只好去问简幸川同学了,还好你没事。 莫晴雨:要不要我们来找你,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好几天的消息囤积着,楚昳看完了才开始回复。 刚发完了一条,立马就收到了回音。 丁舒怡:你现在没事,要不要出来吃点甜的。 莫晴雨:还是想继续休息,跟我们报个平安就行了。 楚昳按着手机,回:我没事,我就想休息两天。 她们两个再见到楚昳是在一星期后,楚昳虽说是话不太多,但是还是跟她们一起在吃东西。 两个人的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丁舒怡考了个比较一般的本科,但终于是的到了家长的许可,自由了,莫晴雨也是超常发挥了,直接考上了传媒大学。 不过正如丁舒怡所猜,伊宁考上了金融。 “楚楚,你是不是打算从简家搬出来了?” “嗯,成年了,就准备一个人生活了。” “那这件事,简幸川同学知不知道啊?” “知道。”楚昳在简幸川面前不止说过一次,简幸川肯定知道。 “你想好怎么跟家长说了么?” 这倒是还没有,这个问题也缠了楚昳很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简叔叔对她的好她还没来得及回报。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楚昳到即将去大学报到。 就在报道前一天,楚昳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整理好了,整个房间留下的东西都是原先就准备好的。 晚上,她走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简自容还没有休息,说:“进。” 楚昳打开门探头:“简叔叔。” 简自容把目光从电脑上收回,笑着看着楚昳。 “小楚,这么晚还不休息。” “嗯,因为有些事想要跟叔叔说。” 简自容示意她坐下。 楚昳又重新深呼吸了一下,虽然难以开口,但总是要说的。 “简叔叔,这次去大学报到,我准备搬出来,自己住了。” 简自容还没这么快理解这句话,问:“自己住?” “嗯,我成年了,可以自己住的,这也是我一开始就决定好的,成年之后就从简家搬出来。” 简自容扶了扶眼镜:“小楚,叔叔觉得确实对你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但是明天你是第一天去学校,这就直接搬去,会不会太突然了,至少先适应一下。” “没事的,我能在这里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很感谢你们,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希望叔叔成全。” “小楚,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你说出来,没事的。”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单纯自己生活了。” 简自容想了想:“到底和住在自己家是不一样的,叔叔挺舍不得你的,你是个好孩子。” 说着,简自容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挪到楚昳眼前。 “这是爷爷留给你的。” 楚昳看不明白这个文件夹里这么多字,但是“股份”两个字是真真切切能明白的。 “这……这是爷爷给我的?” “是的,爷爷早就想好了,这虽然只是天尧的一点点股份,但是希望以后能帮得上你的忙。” 楚昳直摇头:“不行,我不是简家的人,怎么能动这份东西。” “小楚,你听我说,这是爷爷留给你的,你就拿着,我们两家人原本的交际就和别人不一样,你身边没有亲人了,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原本爷爷的意思是在你还没法承受这份东西的时候先不给你,但是你既然都成年了,能一个人生活了,叔叔觉得是可以直接给你的。” 楚昳说什么都摇头,她不能这么空着手还拿别人的东西。 简自容说了很久,也解释了很久。 “小楚,你不要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这是爷爷给你的礼物,我只是个经办人,我不能替你处理这些东西,所以快收下。” 楚昳看着签名的那一栏,迟迟不敢落笔。 “简叔叔,我签了之后,这些东西能不能现在你这里保管,我不想带走,我……我不行。” 为了安抚楚昳,简自容还是答应了她。 明明只是来跟简自容说她要独立的事,没想到最后还收到了这么沉重的礼物。 楚昳后退了一步,突然跪倒在地给简自容磕了个头。 “小楚,你这是……” 简自容起身,赶紧把楚昳拉了起来。 “简叔叔,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们对我的包容,跪天跪地跪父母,我现在是跪谢你们的收养。” “小楚,你这说的,就好像以后不回来了。”简自容温柔地笑着,“千万别这样,我还有点受不起,希望你以后多回来,巧姨和童姨可能更舍不得你。” 第二天一早,楚昳就慢慢地把房间里打包好的东西往楼下搬。 拖着一个箱子往楼梯口走的时候,一只手按住她。 “我帮你。” 随后箱子就被人从旁边拿走了,楚昳直起身,看着简幸川的身影,他没说别的。 简幸川看见已经放在门口的东西,知道楚昳是已经铁了心要走了。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可以一拖再拖,他以为楚昳总有些什么舍不得的东西会让她留在简家。 但是,楚昳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她在这里过得不快乐。 所有的事都抵不过她不快乐。 第42章 恋爱 巧姨和童姨显得格外忙碌,给楚昳带了许多吃得东西,一个劲问够不够。 楚昳撒娇似的说:“我够吃了,我感觉我都被喂胖了,瞧我肚子上的肉。” 只可惜这招对怕你吃不好喝不好的长辈没什么用。 从头至尾,楚昳都没有见到梁彦秋,想必自己走之后,她应该是高兴极了。 楚昳把行李放上简自容的车,看到简幸川也拉了个行李箱出来。 “诶?你……” “虽然还没开学,但是今天正好一起过去,反正很近,没差多少路。” 校区女寝对进出人员管理得格外严格,简幸川差点就进不去,楚昳很认真地对宿管阿姨说:“这是我哥哥。”这才放人。 这场景,和两年前楚昳去简幸川的学校一样。 楚昳是寝室里到得最早的一个,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背对着简幸川把内衣裤放进了收纳盒,摆进了衣柜里。 “楚昳,你看这样可以么。” 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楚昳抬头,看到简幸川已经把她的床帘都拉好了。 他什么时候上去装的? “可以可以,还挺好看的。” 很多寝室里的东西都是楚昳和丁舒怡莫晴雨一起团拼来的,没想到还都不错。 弄了两个小时,楚昳的床位焕然一新,桌面上放了很多她喜欢的装饰品,她忍不住拍了张照,跟两年前看到的简幸川寝室相比,大相径庭,不愧是她的杰作。 这里,将会是她接下来四年生活的地方。 楚昳本想留人吃饭的,但是简自容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两个人在楼下,目送简自容的车开走。 简幸川比楚昳刚熟悉这里,画风一变,变成了简幸川带着楚昳参观校园了。 学校里还是有不少学生留校的,简幸川带着楚昳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楚昳清晰地听到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女生大声地“窃窃私语”,判断着他们是否是男女朋友。 怎么会是男朋友,人和人之间的亲密距离在44厘米以内,他们都快有一臂远了。 楚昳正这么想着,简幸川一下把楚昳拉了过去,楚昳重心偏离,直接撞上了简幸川的胸膛,一只手还抓上了他的胸口的布料,而后她身后一阵风,一个踩着自行车的同学飞快得过去。 她还懵着,就听简幸川说:“看路。” “哦……对不起。” 如果,简幸川在大学里真的恋爱了,她还能这样站在他身边么,今年伊宁跟他考在一起了。 “你什么时候回金融?” “这么着急赶我走。” “我可没赶你,我不是怕你回去晚嘛。”差点争辩得结结巴巴。 “好,那我先走了。”简幸川摸了摸她的头。 如果简幸川知道后面见楚昳的机会越来越少,他不会这么笃定地离开这里。 楚昳进了大学后加社团,做课题,和朋友出去玩,又认识新朋友,时间变得越来越充实。 在简幸川眼里,楚昳不只是离开了简家,她是回归了她原本的样子,她得到快乐了。 下午的课结束,楚昳正跟室友一起回寝室,手机上却收到了一条消息。 顾怀珘:我竟然是通过别人才知道你考到外国语的,楚昳你厉害啊。 楚昳回复:谬赞,只是平平无奇的文科小天才。 顾怀珘:卧槽,语言天赋果然不一般,比简狗川会说话。 楚昳:…… 顾怀珘:晚上出来吃饭,不叫简狗川。 算了算晚上没课,楚昳很快接受了顾怀珘的提议。 就在她走到寝室楼下,手机又跳出了一条消息,是简幸川的。 简幸川:晚上有课吗?没课的话,出来吃饭。 楚昳毅然决然回了句:晚上有事。 简幸川确认消息多少有些失落,今年覃骇忙着毕业的东西,这段时间他就算早回去也没用。 穆松走上前:“幸川,晚上去打球啊。” “我晚点去实验室。” “去什么实验室啊,你再这样下去都快跟实验室的仪器一样不近人情了,博洋都说了,晚上去打球,然后去吃个夜宵什么的,你反正开车,回家也很快,陪陪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呗。” 简幸川放下手机:“我不也是……”孤家寡人啊。 “你跟我们能一样么,你明明可以有,每天来我们这里蹭公共课的你真当是来听课的啊,还不是为了来看你。” 简幸川不在乎这些,被穆松拉着也算是同意晚上的事了。 楚昳在寝室里看了眼时间,抹了些口红,然后背上小包包说了句:“我晚上出去一下,不用等我到太晚,我带钥匙了。” 其中一个打趣:“宝贝,你这么好看是要去见小情郎啊。” 楚昳没好气道:“不是,就是一个朋友。” 她两个室友的性格都很像丁舒怡,除了另一个,向来不爱说话。 “行行行,女大不中留了,去去,有狗子之后记得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楚昳在寝室里的学习方式很独特,喜欢抱着本书屈腿坐在椅子上,再把椅子努力靠进桌下,把自己围起来看书,样子就特别软萌,室友母性泛滥,把她视为“女儿”。 楚昳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顾怀珘。 她跑过去:“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啊?” “我闲啊。” 楚昳一勾手:“走走,别被简幸川看到了。” 经过顾怀珘的介绍,最终选了家烤肉。 炭火很旺,让a市已经入冬的天气添了一丝暖意。 “听说,你从简家搬出来了。”顾怀珘开口。 “嗯,在法律上我都是可以对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了,就没必要一直待在别人家了。” “你这么说,阿川知不知道,估计他挺不乐意听你说他是别人的。” “他……也会有自己的圈子,如果不是我们家上一辈的事,我跟他也不会认识,以后他也会恋爱会结婚,作为异性我不能总是在他身边出没。” 顾怀珘搓了搓下巴:“我觉得,就幸川这个样子,应该很难有女朋友了。” “为什么啊?伊宁,不是也考去金融了么,他们……联姻在你们这儿很常见。” 楚昳用筷子戳在蘸料里,不停地转圈。 “你这不该懂的倒是懂很多啊。”顾怀珘一刀把五花肉剪开,抬头很认真地说了句,“虽然确实存在,但是很多情况下是按实力说了算的,简家的家底还需要联姻?说句难听的,现在往上凑的一直是伊家才对。” 其中的细节楚昳可不知道,全当是顾怀珘在给她科普。 吃得有些热了,楚昳脱了件外套,听着烤盘上滋滋的声音,她问:“顾怀珘,下下周有场辩论赛,你要是有空的话,要不要来看。” “你参加社团了?” “对啊,这件事多亏了学长您啊,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有信心去参加比赛呢。” “那我必须来看。”顾怀珘脸上有种徒弟出师的神情,“你这件事跟幸川说了没?” “没有。” “干得漂亮,就偏不跟他说,谁让最近都泡在实验室里,除了学业就是实验,我叫了他几次都不理我。”来自顾怀珘的报复。 楚昳疑惑,简幸川没时间吗?前面还约她一起吃饭呢,这怎么叫没时间呢。 而他们此刻正在议论的主角正在篮球场边休息。 简幸川坐在场边,发梢都被汗水浸湿了,里面的长袖都湿透了,脸颊靠近肩膀抹了把流下来的汗水。 穆松也在简幸川身边坐下:“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兴奋啊?” 简幸川否认:“没有,累了。” 穆松喝了大半瓶水:“最近好像很少看到你跟你妹打电话了嘛。” “嗯,之前是因为辅导功课才天天打电话的,现在她考上大学了,就……”没怎么联系。 没想到两所学校离得这么近,他们两个却连面都见不到,那他当初何必推荐外国语大学。 “没事,你妹肯定忙着谈恋爱,哪有时间顾及你这个哥哥。” 就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反倒是像一记重锤砸在了简幸川的心上。 谈恋爱? 所以最近楚昳渐渐不跟他说话或是拒绝他,不仅仅是因为从简家搬了出来,难道是因为谈恋爱了? 这才刚开学两个月…… 哪个男生入了她的眼,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得好好留意一下。 简幸川还这么想着,孙博洋和吴锐走来:“你俩上,我们休息会儿。” 互换了位置,简幸川站起身往场上走。 简幸川一个转头,看到场边一个人对他疯狂挥手,脸上带着兴奋。 “伊宁?”他走了两步过去打招呼。 伊宁身边的女生拉着她放低声音:“伊宁,你真的认识简幸川学长啊!” “你怎么在这里?”他走过去问。 “你没听阿姨说嘛,我考上金融了呀,而且我们那个群里也说到过的。” “哦,我很久没看了,很忙。” “我现在在金融系。” 简幸川点头,身后的人叫了他一声,他跟伊宁示意自己要去打球了。 伊宁满含笑意地看他回到场上,听着身边人在她耳边的各种感叹,她只欣然觉得能和简幸川在一起比较重要,可要把握住这天时地利。 男生的快乐延续到了晚上七八点钟,算是精疲力尽,每个人都拎着外套从球场里出来。 伊宁直接拿了瓶水塞到了简幸川手里。 简幸川不好拒绝就收下了,室友们看他们两个认识,就问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夜宵。 伊宁本想去的,却被班级群里的消息打断,只好先和室友回去了。 简幸川和同寝一行四个人就往校门走去,身边两个人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简幸川比较安静走在最后面。 不过就是向前走着,然后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他向另一边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车站附近站着说话的两个人。 这个车站是通往几个学校的必经之路,简幸川就看着楚昳笑着扬起头跟顾怀珘说着什么。 简幸川放慢了脚步,竟努力想尝试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能笑得这么开心。 来往过路和车站上的人并不算太少,但是简幸川眼里只剩下了那两个身影。 “幸川,干嘛呢,绿灯了。”孙博洋回过头叫了他一声。 简幸川这才收回目光。 刚走过马路,突然感觉有一点冰冰凉凉的落在了自己领口里,然后脸颊上也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简幸川抬头,看到一点一点小白点从空中飘落。 他突然扭头,看着车站上的两个人,楚昳摊开手转了一圈,欣喜若狂。 “顾怀珘!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 顾怀珘笑道:“你都在a市待了多少年了,看到下雪还觉得新奇吗?” “总是不一样的呀,你就体谅一下我这个南方人,在这里继续待十年我还是会这样的。” “那你别着凉了,不然简幸川该骂我了,把你带出去还让你生病了。” 楚昳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肩膀:“刚才吃饭的时候还信誓旦旦把简幸川说的一地不如,现在又担心他责怪你,你还真是……有点可爱。” 可爱? 顾怀珘简直没眼看,哦不,没耳听这个形容词。 他们的表情和动作都被简幸川看在了眼里,想到了室友说的,说楚昳不爱搭理他可能是因为谈恋爱了。 以至于简幸川吃夜宵都觉得味同嚼蜡,收尾之后室友们都回寝室了,简幸川一个人坐在车里拿出手机给顾怀珘打了个电话。 “出来喝酒。” 顾怀珘一脸无奈:“大哥,我刚洗完澡躺下,你这发的哪门子疯。” “才九点多,睡什么觉,出来。” “现在外面有多冷你知道么。” “我来接你,给你五分钟,下楼。”说完就挂。 顾怀珘都没机会反驳,也不知道简幸川怎么突然这样,只好爬下床,极其无语地穿上外套下楼。 他慢吞吞走到男生寝室区的铁门这里,然后一辆车对着他闪了下双闪,顾怀珘嘴里骂了一句,随后不情不愿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啧,简狗川你说说你何必折腾我呢,这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你还开车。” 简幸川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学校附近也是有酒的,顾怀珘就跟着简幸川进去。 酒液加冰,在这个季节,口感无碍,摸杯子的手倒是有些凉。 顾怀珘踢了踢简幸川:“你把我叫出来,现在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干嘛呀。” 简幸川望了他一眼,问:“你谈恋爱了?” 这下真轮到顾怀珘懵逼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顾怀珘恶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是一脸恋爱的样子?” “你就回答,有还是没有。” “当然没有啊,谈什么恋爱啊,男人不得先搞事业?” “你确定没恋爱?”简幸川挑眉。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我否认了你还不信。” 简幸川不能直接问楚昳,当然只能趁这个晚上把顾怀珘叫出来一顿“拷问”。 问完之后,感到一阵轻松,不是他胡猜的那样,简幸川刻意把头扭到一边藏了些笑。 “你怎么了啊?你不会就想问这事儿。”顾怀珘实在弄不懂,他以为就女人的心思难猜。 简幸川转头,略显放松:“没事,请你喝酒。” 顾怀珘无奈笑到,和简幸川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扮演着一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没想到还有这么出其不意的样子。 晚点,简幸川叫了代驾,先把顾怀珘送回去了,顾怀珘重新回到温暖的寝室,伴随着室友噼里啪啦打电脑的声音,他拿出手机给楚昳发了条消息。 顾怀珘:简幸川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刚像个老父亲一样地问我有没有在学校里谈恋爱,楚昳,你也小心着点,我怕下一个就轮到你。 楚昳:? 简幸川坐在车后排,代驾已经看了后视镜好几次了,现在的学生怎么看上去忧忧郁郁的,不应该是活力四射么,不能光长了张好脸蛋。 当然,顾怀珘的猜测并没有得到验证,因为他不知道的是简幸川根本不敢问楚昳。 第43章 晚会 自从进了大学后才发现身边的旧友或是同学都开始各奔东西,有些人一心扑在学习上,有些人已经开始赚钱,有些人就混吃等死拿个文凭,还有些人竟然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闯出了一条路。 楚昳虽说是第一类人,但是总也比不上简幸川这样的第四类人。 简幸川除了基本上课,很多时间都不在校区,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楚昳不是那种闲着就爱给人发消息的人,能听到所有关于简幸川的信息都是从顾怀珘这里来的。 什么简幸川专业课免考;简幸川申请专利;天尧的半导体项目现在也有简幸川的一份;说简幸川或许要出国深造;听说梁阿姨谈起简幸川和伊宁的事。 听到最后,楚昳还是忍不住揪心了一下。 没想到离开简家,又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听到这个信息还是会让自己难受。 楚昳原本以为自己对简幸川的喜欢只停留在表层,或许很容易被外来事物影响,没想到提起简幸川她依然……很在意。 虽然简幸川说过好几次他现在不会考虑结婚的事,他也并不喜欢伊宁,可是人嘛,总是会有几次令人吃惊的操作。 楚昳很想听顾怀珘展开讲讲,但是顾怀珘只提了一句,说晚上是简幸川开车把伊宁送回学校的。 楚昳最近在接触新语法,本来就有些难记,让她头痛,现在听到这么一句话,更是让她胸闷,坐在蛋糕店里都没胃口吃。 看她脸色发青,顾怀珘还问了句:“你怎么了?” “哦,没事,要考试了,有点压力。” 顾怀珘安慰了两句:“现在咱们专业不同了,我和简幸川都帮不了你太多,不过语言方面,是你的强项。” 楚昳扯出一丝笑容,确实现在也不能用课业作为理由麻烦简幸川了。 回去之后,楚昳打破一贯的安静,久违地拿出了手机给简幸川发了消息,上一条消息还是在两周前。 楚昳:听说你最近很忙,是在忙公司的事嘛? 一条消息发了过去,简幸川那里没有回音,楚昳噘了噘嘴巴,把手机放在一边,书本摊在桌上却没心思看。 手上的笔在指尖转了又转,一直等到楚昳都想放弃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楚昳扔下笔就去看。 巧姨:小楚,我多做了些杨梅酒和水果罐头,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回家来拿一点,我跟简先生也说过了,下次来,让你吃完饭再走。 看了消息来源,楚昳紧张的心跳缓和了一下。 楚昳:谢谢巧姨,我抽空回来。 巧姨总是想很多办法让她多回家吃饭,有的时候为了离简家远点,楚昳也会找理由不回去,但是总怄不过巧姨的好意。 巧姨还是疼她的。 简幸川从正压室里出来,摘掉了口罩和护目镜,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未读消息。 眼睛亮了亮,蒙头飞快打字。 旁边的孙发发听见手机键盘的声音,笑道:“你这手速也是没谁了,这么着急回。” 简幸川放下手机,迅速把身上的无菌服脱掉往回收箱一扔,一边紧张地看着手机是不是收到了回复。 叮叮—— 楚昳:我刚收到了巧姨给我发的消息,让我抽空回家拿些她做的东西,但是从大学城出发好远,你看你哪天在学校,顺便送我一程呗。 简幸川:明天好不好。 楚昳没想到简幸川这么快就答应了,赶紧回了个:我明天下午有课,我下课了给你发消息。 想到明天要见简幸川了,楚昳还有些小激动,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室友一跳。 之前她还故意减少和简幸川的接触,现在因为他和伊宁见面,楚昳又很想见简幸川。 人嘛,总是喜欢反反复复。 如果她的这个秘密被丁舒怡知道,怕是要被骂了,要么劝她早点放弃,要么就让她冲动行事。 从学院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天都开始暗了,楚昳手里还抱着四本书,每本都不薄。 中午下过了雨,地上有些湿,右脚的鞋带散开了,楚昳不想把书放下去系,只能边走边甩,尽量不被绊倒。 她刚准备空出手掏手机给简幸川发消息,就听到前方有关车门的声音。 楚昳向那里看了一眼,看到了简幸川站在车边等着她。 “你这么快就来了?”她还没给他发消息呢。 简幸川没说话,只是往她这里走去,楚昳就看着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给她把鞋带系上了。 楚昳很不好意思地把脚一缩:“我自己会系的。” “我怕你摔跤。” 她想反驳:“我才不会呢。”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别扭。 “走,我们回家。” “可我手里还有东西要放回寝室,你要不再等我一下。” “一起带走,不就是回家吃个饭么,还要回来的,我开车送你,怕什么。” 楚昳刚想拉开后排的车门就被简幸川伸手关上了。 “坐前面,我又不是司机。” 她终于知道自己别扭在哪里了,她好像在放弃他,又好像在等他。 楚昳坐在副驾驶,就有机会偷偷看简幸川。 她总是侧头,看两秒再把视线收回来。 看着看着,终于在车子转弯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从大学城到市区,简幸川走高速,楚昳的脑袋歪歪地搁在安全带上犯困,脸颊缩在了外套衣领里,简幸川看过去就好像楚昳裹了条被子就这么睡着了。 楚昳就好像有定时一样,简幸川刚在家门口停下,楚昳就醒了。 “到了吗?” “嗯,下车。” 简幸川去停车,车子熄火之后他坐在那里静止了会儿,时间哪是这么容易节省出来的,他今天上午赶着把大作业交了,虽说有免考但也不是门门课都免考的。 他这么快地做完这些事就是为了不想让楚昳白等。 简幸川下车,走到家门口发现楚昳还站在那里,他问:“外面这么冷,干嘛不进去?” 楚昳:“等你一起,不然你不真成司机了。” “走。” 楚昳一进家门,巧姨脸上的表情相当欣喜,简自容也站起了身。 只有梁彦秋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你怎么来了?”很是煞风景。 楚昳笑容都一僵,但是还好,身边有人替她说话。 家里很暖和,楚昳把围巾和厚重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是件米色的毛衣。 楚昳觉得再次回到这里,反而像个客人。 聊到很晚,简幸川又接到一个电话,楚昳也不能催促他,就坐在沙发上等。 抱着靠枕,巧姨又递来一碗酒酿圆子,堪比过年。 她撒娇:“巧姨,你做的酒酿也好好吃啊,我都怕我上头了。” 这就正中巧姨下怀:“那你就多回来呀。” 楚昳吃饱喝足,简幸川才结束了这个电话。 她是空手来的,却带着不少东西离开,两个人从简家出来都已经八点多了。 简幸川熟练地往学校开去,看到楚昳脸上依旧是笑容。 “什么事,这么开心?”他问。 楚昳突然兴致很高:“简幸川,年底我们学校十大歌手决赛,要不要来看啊?” 时隔多日的主动邀请,很难得。 “你参赛?” “我不参赛,就纯粹想去看晚会,你想来吗?我有两张入场券。” “你邀请了我,我挤出时间也要来。” “也没有,你要是很忙的话我可以找别人一起啊。” 简幸川轻咳一声:“不忙,什么时候,我过来。” 十二月末,楚昳拿着学校晚会的入场券等着简幸川,翘首以盼。 入场的时候天都暗了,楚昳有些看不清人,想发个消息。 消息还没发出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两下,楚昳猛地转头,就看到简幸川带这个棒球帽站在她身后。 “我刚想给你发定位。” “你很好找。”简幸川是一眼就看到楚昳了。 入场处检票的地方人很多,简幸川伸手把楚昳拉到了自己身边。 两个人距离很近,只剩下衣服摩擦的声音,反倒是简幸川先开口:“离我近一点,我怕跟你挤散了。” “哦,好……”手里的入场券都被她捏得变了形。 验了票之后就要去找他们的座位,楚昳记得入场券是按照学院划分的,赶紧环顾了一下他们俄院的位置,看到了之后就着急要带简幸川去,没想到脚尖踢到贴地电线,差点撞上前面的人。 还好简幸川抓住了她的手。 楚昳还在庆幸自己没摔倒,回过神才发现简幸川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别着急。” 人群拥挤,简幸川时不时护在楚昳身边,只有当身边的人都不认识他们的时候,她才敢这么放肆走在一起,像情侣一样。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楚昳找到位置的时候室友已经在了,喊了声:“楚昳!” 楚昳立马松开了简幸川的手,穿过去坐在了室友旁边。 “哟,这不是那天在院楼下等你的帅哥嘛。” 楚昳都想伸手捂住她的嘴了,能不能少说两句。 倒是简幸川不紧不慢和人打招呼,显得楚昳很心虚似的。 总决赛的歌手实力确实可以,楚昳就当做电视上的唱歌比赛综艺来看了。 这个晚会中场的时候不知道搞了个什么活动,楚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全场的人都在起哄,她就像个上课思想开小差的学生一样。 什么情况? 旁边室友激动地跟她解释,情侣要是亲亲的话,过会儿比赛结束了可以去拿小礼品。 简幸川笑了笑说:“学nba呢。” 楚昳刚把这个场景消化完,就听到身边的人突然惊呼,她抬头一看就看到大屏幕上拍到了她和简幸川的画面。 身边人显然都是抱着吃瓜的心境,楚昳瞪大了眼睛,疯狂摆手,表示他们不是情侣。 她不能占简幸川便宜啊。 简幸川转头过去看着楚昳惊慌地摆手摇头,拒绝得很是斩钉截铁。 理智还是占据上风,他沉默地摇了摇头,身边都是一些惋惜的声音,就好像不是吃瓜失败,而是可惜他们不是情侣。 楚昳支持的选手只得了第三名,有些失落,但是冠军公布的时候满场飘散着彩花,她依然能高兴。 室内外温差很大,比赛结束后整场的人都从里面陆续走了出来,楚昳出来冻得一哆嗦。 室友问:“要一起回寝室嘛?” 楚昳指了指简幸川:“我先送他一下。” 室友露出了“我懂得”的表情,赶紧溜了,楚昳简直有口难辩。 这次简幸川倒是没拒绝楚昳的好意,他愿意跟她单独走走。 越走到校门口,人越少。 “就送到这里,太冷了。” 楚昳一脸不好意思:“我室友喜欢八卦,你别介意,她们就是爱开玩笑。” “没有介意。” 楚昳还等着目送简幸川离开呢,只见简幸川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亚克力盒,靠近了她一步。 “想……送你个东西。” 前面比赛的时候有选手唱了首陈奕迅的《rry christas》,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圣诞节,这日子真好。 “这是什么?”她问。 简幸川把盒子打开,拿出一条亮晶晶的东西,抓过了楚昳的手腕,冰冰凉凉的东西就贴在了她皮肤上。 楚昳看到了这条手链上挂了个什么东西,包裹在一片透明的材料里。 “这是我做成的第一枚芯片,很不成熟,所以当时测试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断路了,我修了两次,只能恢复到这个状态,但是就是这个小小的芯片给我打了基础,很有纪念性可我留着又没什么用,所以就做了条手链想送给你。” “这是圣诞礼物吗?!” “嗯,我昨天刚做好的。” 小小的晶片垂在那里,特别好看,而且是世间绝无仅有,只此一个的。 “可我没有可以送你的东西诶,我忘了今天是圣诞节。” “没关系。”简幸川说话竟有种慈祥的感觉,顺便手指勾了一把她的脸蛋。 楚昳把领子向上一扯,遮住半张脸之后就想赶简幸川走。 “你快走,我要冷死了。” “嗯。”简幸川压了压帽子,点了点自己手机,“楚昳,要回我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 楚昳送走了简幸川,一回到寝室就要面对三堂会审。 室友们叽叽喳喳,非要分析出个好歹,让楚昳展开说说她和简幸川的事。 楚昳实在受不了她们的提问了,拿出了终极大招。 “明天的考试,你们都复习好了吗?” “……” 话题戛然而止,楚昳有天赋加持,她们跟楚昳不一样,赶紧跑去复习了。 第44章 庄园 因为这一次重新变“熟”,楚昳不想再刻意避开简幸川了,他们本来就是同学关系,不管这条路能走多远,她还是想继续走下去。 这年除夕不算晚,楚昳除了年三十那天被拉扯回了简家,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学校度过的,这是她第一个留校的寒假。 “楚昳,你能像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一样么,青春一点,活泼一点,你这一天天待在学校,我都以为你准备留校考研了。” 刚见面,就被丁舒怡劈头盖脸一顿说。 她还不够活泼么,在学校可活泼了,活泼到还能跟人传绯闻。 这是十大歌手晚会结束的第二天,学校里就有人疯传了一段小视频,视频的源头是一个同学在晚会现场拍的,其中一段拍到了楚昳和简幸川,楚昳在摇头,而简幸川正转头看着楚昳。 视频上的文字写着:这个眼神,我不相信没有爱情! 由于楚昳是本校的,所以她的信息首先被透露了出来,是俄院大一的新生学妹,同一个专业的学生继续透露,说楚昳在俄院很受欢迎,成绩也好。 楚昳的事被扒了不少,但是没人知道简幸川的事,只是有许多女学生感叹:如果这不是爱情,那能不能看看我,这男生好帅!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紧密的,在这么多人的努力下,视频终于传到了外校,所以顾怀珘就知道了。 简幸川认真地看着电脑,旁边的顾怀珘用胳膊碰了碰他,然后把手机塞了过来。 简幸川瞥了两眼没看清,就听顾怀珘说:“你跟楚昳还真是配一脸,不愧是兄妹。” 他有些反感扒信息这种事,动了动嘴唇说:“你想多了。” “我要是把这个视频发在我们那个群里,群里会不会炸。”顾怀珘一脸坏样。 “那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 “哦——”顾怀珘恍然大悟,“是怕被伊宁看见,然后误会?” 简幸川闭了闭眼睛,怎么也想不到顾怀珘能说出这句话,他们那个群里有哪些人顾怀珘也不是不知道,鱼龙混杂,如果只是他自己那当然没关系,但是他担心有其他人对楚昳出言不逊。 楚昳在那段时间确实受到打扰,也让她头痛了几天,但还好这段绯闻总算是终结了。 寒假过了大半,一天下午顾怀珘给她打了个电话。 “出来,哥哥带你出去兜风。” 楚昳穿戴好走出寝室,就看到顾怀珘站在一辆很拉风的跑车旁边。 看到他这幅样子,楚昳就想笑,她指了指那辆车问:“这是……?” “我的车。”顾怀珘一脸骄傲,“好歹我也是上易太子爷,弄辆车还是小事一桩。” 车子在一处庄园停下来,楚昳往深处看了看,就看到一栋褐顶白墙的房子,这是谁家吗? 等车子开进了大门,楚昳才看到整个环境绿林茂密,环绕在这栋房子周围,很像那种欧式庄园,简洁大方。 找了处空地停下车,楚昳解开安全带下来。 看她观察入迷,顾怀珘解释:“这是简幸川刚造好的私人高尔夫球场,因为所有装修提前竣工,我们就过来给他贺喜,还不错。” “简幸川的?” 顾怀珘把她带了进去,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其中几个,楚昳还挺眼熟。 “怀珘,你说要先去接个人,就是她啊?” 开口的是向军,楚昳记得他,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处处都不给她留面子,之前给简幸川送u盘,也是他说了那些难听的话,楚昳都记得。 然而眼前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因为简家才聚在了一起,她楚昳没什么资本优势,所以从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丝的友好,尤其中间还有一个冯晓朝,她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 楚昳有些僵住了,不知该如何自处。 还好有顾怀珘在,他在楚昳背后推了一把,小声说:“走,我们去那边。” 楚昳刚迈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哟,你终于来了,主角总是晚到的。” 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简幸川匆匆走进来的样子,他还没有看到她。 “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事情特别多。” “大忙人,你才大三,哪儿找了这么多事。” 说话的人显然不明白简幸川的辛苦。 简幸川今天是突然收到他们的消息,说要去他的高尔夫球场玩,本来球场预期完工时间还不是现在,因为提前结束所以都急着要来,简幸川是没什么意见的,自己就忙完所有的事之后赶来。 “你们喝些什么。”他问。 “你的地盘,你说了算啊。”一个个都看着简幸川,但是一个个心里都已经有了主意。 “阿川!”顾怀珘叫了他一声。 简幸川扭过头,这才看到站在那里的顾怀珘,和他身后的楚昳。 他走过去:“楚昳?你怎么来了。” 因为是简幸川,楚昳才敢扯出笑容跟他开玩笑:“要不是顾怀珘带我来,我还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好的地方呢。” “这才刚竣工,我也没想这么早就来的。” 球场内部还没有完全布置好,一些红酒还没被放入地窖,而是摆在了保温柜里,有人已经去拿了出来,还带着好几个高脚杯。 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楚昳瞥了一眼就知道是伊宁了,这个场合怎么少的了她。 果然,简幸川还没说两句,就又被别人叫走了。 楚昳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张望着自己也去拿个杯子什么的。 他们那些人喝红酒,可楚昳不懂这些,也看不懂红酒瓶上那些法语,只知道以前爸爸说过,在不同场合吃不同的餐会配不同的红酒,那在球场能喝什么? 刚摸上一瓶红酒瓶,自己的爪子就被拍了一下。 “你不许喝。” 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吓得楚昳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看到是简幸川,她又气鼓鼓:“为什么啊?你好小气。” 就凭她的酒量还敢问为什么? “我有别的给你喝。”说着去冰柜里取了瓶苏打水,“你就乖乖喝这个。” 楚昳脸上不太情愿,嘴巴已经咬上了吸管。 起初,那几个有家业的人总会聊起那些东西,男孩子们随着岁数上去都会用一些工作上的事显得自己能力很卓越,就比如冯煦。 简幸川没怎么开口,因为说到专业问题,他能确认在场的没人能接话。 顾怀珘挪到简幸川身边,他用自己的易拉罐在简幸川的酒杯边碰了一下,开启了两个人的私下对话:“听我爸说,天尧最近有点困难,到底什么事?” “芯片的事。” “技术问题?” “不是,天尧的芯片刚起步,我们自己知道技术可靠但是别人不知道,宁愿从国外进口也不打算用我们的东西。” 就好像花了时间花了金钱去造出了一样没人需要的东西,很让人有挫败感。 “有没有试过你们合作过的企业,如果天尧一直处在这个状态对你们这几年的努力可是大耗费。”顾怀珘抬手向上指了指,“上头的那些个老头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倒是被顾怀珘说中了,原本这个项目开发就遭到不少人的拒绝,现在研发成功后但营销很差,这免不了又被有恃无恐的人拎出来说。 “我爸这几天又是开会又是跟人谈合作的,这方面我帮不上忙。” “简总责任大,他肯定比你还着急,天尧这么多员工要吃饭呢。” 简幸川深呼吸了一口:“如果是利润的问题,天尧还有冶钢撑着,我只是觉得有同样性能的国产芯片,还要费尽心思花更多钱去国外进口,这不是什么好事。” “简单粗暴的拿来主义,你也别太操心了,时代在变,会有人想明白的。”顾怀珘安慰,“怪我,不说这个了,先喝一杯。” 简幸川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易拉罐,开口:“你这就很没诚意。” “我过会儿还开车送楚昳回学校呢,喝什么酒。” 简幸川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 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然后有人起身问能不能去球场打高尔夫。 冯煦一招手说:“幸川,怀珘,一起啊。” 简幸川本来想叫楚昳一起的,这丫头坐得离他有点距离,而且在刷手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自己已经被冯煦拉去了。 楚昳就刷个手机的功夫,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室外练球场的几个人。 阳光之下,简幸川特别耀眼,如果没有后面的那些举动的话,她觉得自己可以坐在那里看他一整天。 不去打球的人就在室内打牌,楚昳成了那个凑数的。 等到第二把打完,她这组完胜,正高兴着,一转头就看见伊宁站在简幸川身边,手里拿着球杆说着些什么,然后简幸川也知道了几句,就这一来一去几句话之后简幸川突然站在伊宁身后,伸手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 从楚昳的角度看去,他们之间近到可以接吻的距离。 赢牌的愉悦感瞬间消失殆尽。 阳光之下,简幸川的耀眼被别人占有了。 “想什么呢,发牌了。” “抱歉。”楚昳收回了眼神,开始整理手里的牌。 楚昳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牌在减少,但是最后扔牌的时候出了问题。 她以为自己又第一个跑完,结果人家看了眼,就说:“小楚同学,你这不能诈赢啊。” “啊?”她伸手拨开了那几张牌。 低头看了个清,自己的同花顺其实是黑桃里夹了张草花,连数字也是跳了一位,五张牌可谓是毫无关系。 楚昳干笑着收回之后知道自己赢不了了,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抱歉,我甘愿受罚。” 有人拿着油性笔在她脸上画了两撇小胡子。 自此之后,楚昳的牌运就没这么好了。 室外的那些个因为太阳落山就逐渐回到了室内。 简幸川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楚昳盘腿坐在地毯上,然后一抬头,简幸川当场就笑出了声。 楚昳脸上真的被画得五花八门,两撇小胡子不说还有两个黑眼圈,脸颊上一只小猪,嘴唇下还画了两颗小尖牙,抬头看他的时候一脸的可怜样。 他走过去:“怎么画成这样了?” “玩输了的惩罚。” “过来,我给你擦了。” 楚昳站起来跟在简幸川身后,看他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酒精棉。 “过来些,离我这么远干嘛。” 楚昳小声嘟囔:“我自己也能擦。” “你自己擦,看得见么。” 楚昳刻意回头看了眼伊宁,晃到一眼好像伊宁在看她,然后楚昳就向简幸川靠近,就站在他的眼前。 简幸川右手指尖捏着酒精棉球,左手把她的头发往两边撩了撩。 “闭眼。” 楚昳乖乖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凉的棉球在脸上滑动。 一块棉球擦脏了简幸川还换了一块。 “他们还真对你下得去手。” “愿赌服输。” “行了,嘴巴闭上。” 简幸川温柔地帮楚昳把脸上油性笔的墨迹都擦干净:“好了。” 他拿着脏了的棉球去扔掉,刚一走,冯晓朝就蹭到了楚昳身边,样子是要拿纸巾,实则的意图就是过来说句:“还真娇气。” 楚昳抿了抿唇,她知道,伊宁现在对她还没这么带刺,但是冯晓朝不一样。 为了避免直接冲突,楚昳离她们远远的。 晚上吃饭,楚昳去了个厕所回来,发现一长桌他们都已经各自入座了,伊宁就坐在简幸川的左手边。 伊宁看着她的眼神就跟赢得了比赛一样。 “楚昳,过来坐。” 只有顾怀珘对她招了招手,身边的空位,楚昳坐了过去。 可惜她这个位置的正前方就是简幸川和伊宁,她想假装看不见都难。 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笑成一片,伊宁很自然的就靠在了简幸川肩膀这里,而简幸川也没有甩开手臂。 楚昳很快就挪开了眼睛。 晚点结束之后,有车的人就开始找代驾了,只有顾怀珘一个人得意地能自己开车。 顾怀珘在楚昳耳边说:“楚昳,过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会不会太绕路啊,这样你回去就太晚了,我看时间现在还能坐上公交。” “这有什么关系,开车很快的。” 伊宁跑到简幸川跟前问:“你能不能送我一下,要是不方便的话,放在近一点的车站也行。” 她都这么开口了,简幸川也不能拒绝,说了句:“可以。” 简幸川叫的代驾很快就来了,中间冯晓朝跟简幸川说了句:“也送我一下呗,谢谢你了。”然后直接钻进了车子的副驾驶。 冯煦转头对她吼:“冯晓朝,你有病啊,你哥我还在呢,你非要蹭别人的车?” 冯晓朝放下车窗,没好气地说:“谁要跟你一起走,我哪知道你要回的家是哪个家,万一看到些不该看的,你是要我跟妈告状吗?” “啧,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我今天正儿八经回家。” “我偏不跟你的车。” 楚昳就远远地看着,一边等着顾怀珘的车。 第45章 奖励 冯晓朝真的只是想蹭车么。 当然不是,她是想要帮伊宁,她用蹭车作为理由抢先坐在了副驾驶,那伊宁和简幸川就必须坐在后排。 楚昳失笑,这有什么好争的,她们其实根本不需要有这种危机感,喜欢简幸川那是她的事,难不成还真会发生些什么吗。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相提并论。 简幸川临走之前又看了眼楚昳,看着她坐上了顾怀珘的车。 冯晓朝坐在前排,但是也很想偷偷地看看后面两个人,可惜后排很安静。 按照路程,第一个先把冯晓朝送回家,刚停下,就看到冯煦站在楼下,惦着钥匙等她呢。 冯煦给了她一个白眼:“都说了跟我车,非不信我。” “我坐谁的车关你屁事。” “怎么跟你哥说话的,没规没矩。” “我没规矩?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那才叫没规矩,有本事别老上八卦新闻啊。” 冯晓朝从下车开始就跟冯煦吵个不停,看样子兄妹感情也就这样了,他们可是亲兄妹。 伊宁看了眼身边的简幸川,他和楚昳算什么,他们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连兄妹都不是,不过就是寄住这几年,感情竟然这么好,这正常么。 伊宁握了握拳,指甲掐在手掌上的痛觉让她清醒。 简幸川看冯晓朝下车了,就想坐到副驾驶去,身边的伊宁拦了他一下。 “幸川,别动了,看你今天也喝了不少,休息一下。” 听她这么说,简幸川倒也不想挪窝了。 车子从冯家驶离,伊宁看他闭着眼,微微往简幸川这里靠近,思考了很久才开口唤了句:“幸川。” “嗯?”他没睡,听到伊宁的声音就睁开了眼。 “上次吃饭……你怎么没来啊?” 简幸川知道她说的是哪次,又是梁彦秋女士自作主张的结果,他临时用自己在学校脱不开身作为理由没有去,弄得梁彦秋很是生气,觉得自己一心为了儿子还在别人面前丢了面。 “学校事情多,出不来。” “双休都不行么。” “在我这里,双休和工作日是一样的。” “幸川,我……我好不容易考上金融的,我们能不能,试试。” 这是伊宁鼓起勇气说出的话,这件事在她这里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正好今天有这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才敢问出口。 简幸川眼眸低垂:“伊宁,别勉强。” “我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伊宁直接侧过身,抓住了他的手,“简幸川,我这么努力,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么。” 简幸川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件事。” “可……阿姨也觉得我们很合得来。” 简幸川默默叹了口气,知道梁彦秋女士在从中起到的作用。 “可这,才是勉强。” 车内的气氛压抑无比,两个人没再提起这件事。 伊宁觉得自己够坚强,才能没哭出来,如果自己打算一条路走到黑的话,就不能就此放弃。 简幸川的车把伊宁送到了家门口,天空有些飘雨,伊宁提前让人带着伞出来接她,没想到等在那里的是自己爸爸。 伊智材看到简幸川很是高兴,还问他要不要去家里坐坐,简幸川合理拒绝,也没有在意到伊宁的目光从希望到失落。 代驾开着简幸川的车往最后一个地址去,简幸川眉头微蹙,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先考虑哪一件事。 按下了车窗想透透气,可冬日的寒风没有一丝预兆先刮痛了脸颊,就好像你爱的人没有一丝征兆地先让你尝到了苦楚。 楚昳回到寝室,四个人的寝室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明明自己没干什么,却觉得很累,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副画面。 夜晚,总是能把人的孤单放大很多倍。 只怪自己总是想太多,如果她有资格争取的话,如果简幸川喜欢她的话…… 楚昳刚坐下,简幸川的消息就来了。 简幸川:到学校了么?今天人多,你是不是有些不自在,抱歉,我不知道怀珘会把你带来的,等我那里都弄好了,我再带你去,早点休息。 这是简幸川少有一口气发来这么多字的,话都被他说完了,楚昳还能说什么。 简单回了句:好。 楚昳叹了口气,起身。 她才活了十几年罢了,未来的事毫无可知,竟然能在这件事上纠结这么久,一点都不像她。 简幸川回到家也并没有想象中这么高兴,躺倒在床上,一只手垫在脑袋后面,一只手拎着一个钥匙扣悬在眼前。 萌黄的懒蛋蛋,是楚昳送他的。 这个懒趴趴的样子不太符合他的人设,好像更适合女孩子,所以他一直放在床头柜没有拿出来用过。 不过自从那场晚会过后,楚昳和简幸川的联系又频繁了起来。 简幸川参加了楚昳辩论赛决赛,作为邀请嘉宾出席,没有提前告诉楚昳,楚昳坐在台上往下看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她看了看大屏幕上的辩论赛主题,关于科技是否能在生活中替代人工,才意识到简幸川为什么能坐在下面。 主持人介绍嘉宾的时候简幸川抬头直视她的眼睛,然后对她笑了笑。 简幸川在场,楚昳莫名有些紧张。 尤其是在她有一处卡壳之后,简幸川还对她有所点评,觉得她没发挥好,楚昳有点生闷气。 比赛在一个学长的加持下总算是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拿下了a市高校赛区的决赛。 等发奖的时候楚昳去后台休息,咕咚咕咚喝水,身边几个伙伴已经到前面去看热闹了,以至于她身后休息间门被打开的时候还以为是辩论社的伙伴。 楚昳咽下那口水就说:“前面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去拿奖啊?” “唔……在布置场地,大概还有一会儿。” 听到回答她那人的声音,楚昳立马转身,连水瓶盖子都还没拧上。 “你来后台干嘛呀?” 简幸川手里拿了瓶水:“我……是想给你送水的。” 楚昳不信他不知道休息室会提供水,她走上前去大胆猜测:“你不会是来道歉的。” 简幸川拿着水的手抖了一下,这都能被看出来? “就是觉得刚才点评你有些严厉了。” 可简幸川是按照赛事评委要求来的,点评虽然严格但都在理,而且是在投票结束后才发表的,不对台下的人起刻意引导作用,楚昳再生闷气也不至于任性。 算了,谁让他是简幸川呢。 “好歹也给我带个饮料什么的,就一瓶矿泉水。” 简幸川笑了笑,靠近她,摸了摸她的头,仿佛在给一只小猫顺毛。 “我被主办方找到的时候也很惊讶,说是我们学校一个教授推荐的,以后再也不敢说这么重了,收敛一点,关照一下我家小妹妹。” 休息室的门砰得一下被推开,楚昳的队友边开门边说:“楚昳,外面差不多了,我们……”准备一下? 然后休息室里的画面让他们戛然而止,楚昳也下意识推开了简幸川。 其中一个小伙伴打着趣说:“我们先过去了,楚昳你这里完事儿了赶紧过来,不打扰不打扰。”说着就拉着其余几个人一起闪了。 说着闪了,还能听到这几个人边走边聊。 “我就说楚昳是有男朋友的。” “啊?那去年看晚会的那个呢?” “是同一个人嘛?我刚没看清。” 楚昳赶紧捋了捋头发,急得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准备追出去。 颁奖的时候,简幸川没有坐在下面,只是挑了个位置不错的观众席给她鼓掌。 团队一行几个人,说结束要去庆祝一下,还特地问楚昳刚才那个男生是不是她朋友,要不要一起。 楚昳摇了摇头:“不了,他还有事就先走了,忙得很。” 这是真话,简幸川在比赛结束后就要走了,他还要去赶高铁。 其中一个学长说:“大忙人还抽出这么一个上午来我们比赛当嘉宾。” 一整年的学习结束,楚昳拿了专业的特等奖学金,在学院了表彰大会又表扬了一番。 她忍到晚上才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简幸川,只可惜手机的那头一直没能给她回复。 第二天,楚昳睡到日上三竿,还在洗漱的时候来电话了。 声音朦朦胧胧地接起电话:“喂?” “抱歉,你昨天发的消息我刚看到,恭喜啊,拿到了奖学金。” 他的声音略带慵懒,楚昳合理怀疑他是不是也刚起,这慵懒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听得楚昳耳朵都有些发麻。 简幸川又说了两句让她好好学习的话才挂断。 就在楚昳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图书馆的时候,手机亮了一下。 简幸川:等我一下,过会儿到你学校接你,我带你出去逛逛。 楚昳赶紧回:你今天不忙吗? 简幸川:忙也是有个限度的,你就当今天我给我自己放个假。 等他开车到楚昳寝室楼下,还没停稳就看到楚昳已经等在那里了,白色的露肩连衣裙随风飘动裙摆。 楚昳认得简幸川的车,看到那辆黑色的车停下,她就走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早啊。” “不早了。”简幸川浅笑。 路上,楚昳问:“你是不是今天也起晚了?” “嗯,昨天被灌酒了,头疼睡得早,所以才没来得及看消息。” 楚昳瞪大眼睛:“谁还敢灌你酒?”胆子这么大。 “昨天跟我爸去应酬,对方也很不好谈,我爸喝酒不太行,所以我挡了不少,有点喝多了。” 因为芯片的合作不好做,就算是以前合作过的公司也有所犹豫,但凡有机会的他们都要抓住,简幸川这是第一次跟着简自容因为工作去应酬,这被动感觉不太好受。 车子开过一个路口,拐弯,楚昳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直起身往窗外看,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那栋熟悉的白色建筑。 “这不是你那个什么高尔夫球场吗?!” “嗯,之前说过要再带你来的,现在是完全都弄好了。” 虽然简幸川说好要再带她来一次的,但是半年前那个场景,他这么多朋友在,好的坏的都有,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但是等到踏进了室内,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因为这次,只有他们两个。 走到餐厅,发现桌上已经摆了不少吃的了。 走上前去,简幸川给楚昳拉开椅子,楚昳都有些受宠若惊了,顺了顺裙子才坐下。 旁边有人给她倒了饮料,简幸川先举杯:“还是先祝贺你,拿到奖学金的优等生。” 面对这样的简幸川,楚昳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简幸川对她的贺喜是认真的,在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用餐过半,楚昳才知道简幸川对她的祝贺是带有羡慕之意的,因为大学四年几乎没有拿过奖学金,不是学习成绩不够好,而是他会翘课,出勤率不达标就拿不到奖学金。 饭后,楚昳嘴里咬着水果,简幸川起身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唔,好。”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 只有她一个人,趁简幸川还没回来就到处看看,上次都没有几乎好好看过这里。 她现在是在二楼,记得在朝西的那个方位是上次他们打球的位置,有个室外阳台,楼下是新铺的草坪,专供练习的。 楚昳喀嗒一下把室内的灯打开了,头顶的吊灯特别漂亮,光打在水晶玻璃上反射出很多光线,在地上晃动,楚昳提起裙边在晃动的亮光下转了几圈。 简幸川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楚昳站在灯下,穿着漂亮的白色长裙,长发披在肩上,脸上都是欣喜的表情。 他没去刻意打扰,直到楚昳转身自己发现了他,身边立着一个球包。 这次是简幸川亲自教她。 楚昳换上了简幸川拿来的运动服,浅蓝色的带领t恤和一条白色裙裤。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问:“简幸川,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戳出来了,我有点痒。” 楚昳把长发拨到一边,站在简幸川身前,白皙的皮肤暴露无遗。 酷暑早早地席卷了a市,简幸川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好了,刚才是标签戳到了,你看看现在还会不会样。” 楚昳动了动脖子,好像是不痒了。 正当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一双手从她耳侧绕过,后颈一凉,长长的头发被握在了简幸川手里,他用一根头绳给楚昳扎了起来,虽然松松垮垮的。 这次,楚昳体会到了简幸川手把手教她打高尔夫的感觉,他耐心极好,不知道那天对伊宁是不是也这样。 又纠结又隐忍,想法太多导致楚昳没法集中精神,手里的球杆越握越紧。 简幸川看她流汗想叫停休息一下,楚昳却不乐意,简幸川不知道的是,楚昳并非只想打好球,她是想要超过伊宁,她想要比伊宁出色。 简幸川就坐在旁边指导,楚昳不喊停,他就不主动提。 唰—— 白色的球从脚下被打了出去,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简幸川!你看到没!” 楚昳一只手拎着球杆,一只手指着球飞出去的方向。 如此完美的一颗球,当然要把这个当作收尾,楚昳把球杆放了起来,简幸川叫人过来把用过的球杆拿去清洁。 第46章 陪玩 两个人的晚餐也是在这里解决的,和中午完全不一样的菜式,楚昳对那道鹅肝情有独钟,简幸川又让厨房加了一份给她。 晚上的风还是有些闷热,可外面突然开了灯,特别漂亮,楚昳换回了自己的长裙跑去了室外。 不得不说,简幸川这个地方是个世外桃源。 简幸川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她身侧。 “站在外面,会不会有点太热了。” 楚昳摇头:“不热。” 楚昳的眼神从远处的树丛叠嶂的地方转回了最近的身边,悄悄地看了眼简幸川,只一眼就能把他的轮廓记在脑海里。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好像都长大了,和高中时候那张学生气十足的脸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简幸川已经长这么高了,好像比她高了一个头,肩膀也宽了,是个大人样子。 不过,他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自己还有三年,追不上他的步伐。 “看什么呢?”简幸川突然问。 楚昳被点破,赶紧收回目光,嘟囔了一句:“没什么。” 简幸川索性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为何与楚昳说起了天尧现在的情况,楚昳只觉得自己经历太少,简幸川说的那些她都听不懂。 “简幸川,我英语很好,我毕业实习,去天尧。” 简幸川转过头看向楚昳,带着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 楚昳英语是好,学得又是俄语,她毕业后的选项有很多,来天尧的话反而是屈才了。 楚昳刚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眼神收敛起来,温柔地笑着:“这种事情让我们男人辛苦就够了,女孩子不用想这么多,我刚才说那些不是为了让你烦恼的,抱歉啊。” “你不是以前总说要我陪你嘛,我来天尧的话算不算支持你,还是说你们公司招聘标准有点高,我这种本科院校看不上啊。” “不是。” “那是你们看不上我嘛?” “也不是。” 楚昳皱皱鼻子,真难伺候。 “我这只是想你有个你热爱的未来,并不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楚昳,你很值得一个好的未来。”他想要楚昳能出彩。 “走,带你参观一下其他地方。” 在负一层有个游泳池,虽然是在负一层的,但是简幸川做了个玻璃顶,打开之后特别漂亮。 资本家就是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你这个地方,真的不对外开放?”对外的话能赚多少钱啊。 “我的初衷就是想和朋友有个地方能一起玩,我不需要靠这个赚钱。” 楚昳还想着,大概参观完就准备走了,没想到简幸川没有这个打算。 他只是转过身说:“今天要不,就在这里过夜?” 楚昳明显感觉到自己咽了口口水,没有马上拒绝,那就是心里有点想的。 “可我没有能换的衣服。” 简幸川抿了下唇,道:“只要你想,就能有。” 这栋楼的最上层就是客房,简幸川拿了张房卡给楚昳刷开了一间房,楚昳刚进去就看到了房间自带的悬窗阳台,楼层高,看到的景色更加不一样。 她小跑着进去,移开玻璃门就往外探去。 “好漂亮啊!简幸川,你这里真像度假村,以后都可以不用去望山了。” “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简幸川按照楚昳的尺寸拿来了衣服,看到她房间门并没有关,就推了进去。 晚风轻吹,简幸川叫了她一声,楚昳回过头,带着那股风吹到了他的脸上。 他放下给她的衣服,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头发:“衣服在床尾,你早点休息,明天我来叫你吃早餐。” “好。”简幸川拉开门往外走,楚昳突然叫住他,“你住哪儿啊?” “我就在隔壁,有事的话可以来叫我。” 楚昳洗了个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扔在了一边,趴着把整个脑袋埋在了枕头里。 以前在简家,简幸川的房间离她也很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胡思乱想过。 最后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去找简幸川。 简幸川正坐在床上翻看着手机,还回复了一些公司和学校里的东西,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以为可能是来给他交代明天事物的工作人员,没想到打开门是楚昳站在门口。 “有事吗?” 楚昳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说:“我有事想问问你。” “哦,那先进来。” 简幸川让出一个身位让楚昳进房间。 她先问:“现在不会打扰你休息。” “我正好也没睡,不打扰。” 房间的规格和她的几乎一样,楚昳规矩地坐在了沙发上,听简幸川问:“要喝水么?” “喝一点,好像是有点口渴。”刚才在房间翻来覆去的时候就口渴了。 简幸川走去倒了些水给楚昳:“少喝点,不然脸上会浮肿。” 楚昳偷偷瞄了眼简幸川的床,床上很整洁,就刚他坐过的地方有些褶皱。 “什么事,让你睡前还这么纠结?” 楚昳这才开口,说出了她想了很久的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如果我选读第二专业好不好呢。” “第二专业?你是突然有这个想法的还是有人跟你说过些什么。” “是之前我们学院老师找我谈的,我这次不是拿了特等奖学金嘛,他就想来问问我的意思,想不想再读个专业。” 简幸川双手插在胸前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下:“老师有建议过什么专业吗?” “去国际关系学院。” 简幸川目光闪动道:“读外交?” “大概,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学院老师让我回去考虑一下,下学期早些跟他们说。” “那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简幸川大有一种人生导师的味道。 “虽然辅修第二专业听上去很酷,但是我总也要为我的专业负责,我最后要是没能下定决心读的话,可能会拒绝,不过我们外国语的国际关系好像很出名。” 那可不是一点点出名。 “所以啊,老师来找我的时候是寄予了厚望,我也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才来问问你的意思,我才大一。”意思就是说她还不懂辅修的那些事。 简幸川点了几下头,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如果你不能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那我不建议你辅修,因为再读一门并不简单,如果你有决心在保证本专业不被耽误并且能学好另一门课的话,可以去尝试。” 楚昳托腮,光靠想象是无法预见未来的。 “不如最近多看看新闻,不知道会不会给你点感觉,培养兴趣很重要。”说着,简幸川就拿过床头的平板,查了些东西给楚昳看。 楚昳填志愿的时候就没想过国际关系,这对她而言是全新的领域。 楚昳凑近简幸川那里看了会儿,简幸川还跟她解释了些什么,楚昳听了一头雾水直接靠在沙发上放空了。 她好想能出人头地,感恩简叔叔,也能站在简幸川身边。 “别着急。” 简幸川想着,如果以后楚昳选了第二专业,还有哪些选择可以让她走得更远,他比楚昳更希望她能有所建树。 他认真地看着平板,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身边的人没声音了,他扭过头去,看到楚昳已经歪倒在沙发靠枕上睡着了。 脸颊贴着沙发扶手,挤出一丝可爱,嘴唇微张,颇有些刚见到她那时候的稚嫩。 窗外,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仅一窗之隔,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呼吸声。 简幸川把楚昳抱到了床上,拖鞋平放在了地毯上,给楚昳拉了拉有些松散的领口再盖上被子,最后把空调温度调整了一下,不再打扰。 简幸川拿过自己的手机转战楚昳的房间去了。 楚昳觉得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睡了这么舒服的一觉,整张床托着身体还软绵绵的,她伸了个懒腰,睫毛颤动着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墙面,宽敞的房间,明亮的窗台,还有挂在衣架上的白衬。 诶?这衣服是……简幸川的? 楚昳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虽然他们的房间规格是差不多的,但是是镜像对称的,这房间一看就是简幸川的。 她手机也不在身边,转了一圈才找到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简幸川拿来的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 就在楚昳手忙脚乱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楚昳随便顺了顺头发,拉扯好了衣服就去开门。 简幸川看着楚昳光着脚来开门,急急忙忙,也有些不顾形象 “啊,那个那个……我昨天怎么占了你的房间啊,我起晚了,手机没在身边,衣服也不在唔……” 简幸川伸手直接捏住了她的脸蛋,楚昳嘴巴立马嘟了起来,说不了话了。 听着简幸川在门口低低地笑着:“那要不要先去吃早饭?” 楚昳猛点头。 然后就看着楚昳两间房进进出出,收拾自己,换好了衣服跟在简幸川后面。 直到坐下之后才发现简幸川发梢有些湿漉漉的。 “你这是出汗了还是……?”她问。 “早上起来去游过泳了,头发没全干。” “我也想去!可以吗?”刚说完,才想起自己没有泳衣。 “这个也可以有。” 他就像个魔法师一样可以拿来她想要的一切。 楚昳去游泳,他就坐在岸边看他的电脑,事情一件一件冒出来,他还要一件一件搞定,尤其是大四的毕业论文。 游了好几个来回,每次看他都是低头看着电脑。 她游到岸边,盯着简幸川看了许久,他没有分神,注意力很是集中。 唰得一声,楚昳从泳池里向简幸川泼了一下水,简幸川的裤脚被淋湿,缩了下小腿抬眼看过去。 “怎么了?”他一点都没有被楚昳泼到水之后的生气。 楚昳无奈地说:“其实你很忙,还抽出时间来陪我玩。” 简幸川把电脑放在一边:“没有,不忙,我就是在想毕业论文的选题而已。” “你这样倒是显得我很贪玩。”楚昳把脸沉下去,呼噜呼噜在水里吐泡泡。 简幸川解释:“真的没有,我只想赶紧开题赶紧写,节省下来的时间就会多一点。” 楚昳没好气地又往简幸川那里泼水,边说:“并没有好嘛,你现在在利用别人放暑假的时间做这件事,算下来的时间是一样的,简幸川同学。” 简幸川连衣服下摆都被沾到了水,面对楚昳的调皮他竟有些想笑。 “别胡闹。” 简幸川站起身走到泳池边俯视她,慢慢蹲下身戳了下楚昳梳在头顶的揪揪:“以前以为你不这么好动,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我哪有。”楚昳不悦,正要抬手泼简幸川一脸水。 简幸川眼疾手快抓住了楚昳的胳膊,楚昳一下重心不稳,往水里掉,慌忙中就抓住了简幸川的手。 哗啦—— 水面细小波纹上被炸出一个很大的水花,两个人一起落入池中。 简幸川只觉得他下意识护住了楚昳,下一秒就被水所包裹住了,直接浸透到了头皮。 几秒种后,简幸川带着楚昳浮上了水面。 楚昳的发丝全都贴到了脸上,一时间都睁不开眼,只好先抓着简幸川借力。 “咳咳……” “没事?”简幸川两只手托住楚昳的腰。 楚昳飞快撸了把脸,把头发都赶到后面去:“没事,呼……你突然抓住手,吓我一跳。” 待她睁开眼睛,眼前就是简幸川湿透了的一整片胸膛,衣服都贴在了身上。 水一滴一滴从发梢落下,滑在脸上,从下巴滑落,滑过喉结,最后在衣领下隐没。 这白色的衣服成了半透明。 “抱歉啊,又把你弄湿了。” 楚昳实在不好意思,她自己穿的是泳衣,可简幸川是干净的衣服啊。 “没事。” 楚昳有些尴尬,她现在被简幸川托着,所以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她的手放在哪里都感觉不太对。 靠这么近,都能闻到他头发上的洗发水味了。 靠这么近,才知道自己心跳能这么快。 想和简幸川亲近,想就这么靠在他身上,想和他待在一起,不是以这样的身份。 “你还要再玩会儿嘛?”他问。 简幸川的声音点醒了楚昳,让她回神。 “不玩了,游够了。” 楚昳往后退了一下,从他的手掌脱离,划了两下水重新回到岸边,爬了上去,拿过一边的浴巾披在身上。 简幸川跟在楚昳身后走上去,把浴巾盖在了头上。 楚昳就瞥了一眼,简幸川的长裤也因为泡了水贴在了腿上。 她倒吸一口气,立马背过身去,这是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是该夸他优秀还是…… 简幸川是开车把她送回学校的,临走前让她好好想想选专业的事。 “等下学期开学,你想好了第二专业的事,我来给你做未来职业规划。” “好。” 楚昳招招手,看着简幸川的车远去。 再一次确定了一件事。 她喜欢简幸川。 第47章 第二专业 一个暑假在和姐妹以及同学隔三差五的小聚和思考课业中度过。 楚昳在各方考虑下,最终联系上了学院的老师。 “曾老师,我想了一下,我愿意选择第二专业。” 对面的老师一听楚昳这么说,也很高兴:“看来你是把院长的话听进去了,楚昳同学这样,我到时候安排一下,在开学前去认识一下新学院的老师和学长,倒时候你的第二专业就有人带了。” “谢谢曾老师!” 楚昳选了第二专业,她的室友知道之后大为震惊。 “楚楚宝贝,那以后你是不是比我们课多啊?” 楚昳点点头,拿出了自己的课表给他们看,课表上面就没几格空着的,排满了课,委屈巴巴地开口:“萱萱,吴妈妈,我以后可能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我可怜的女儿,快,妈妈抱抱。” 楚昳呜呜了两声。 “自己选的路,抱怨什么。” 寝室里只有一个声音显得格格不入,使得寝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萱萱小声说:“走走,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正式开学后,楚昳第一次去了国际关系学院上课。 整个学校选第二专业来这里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可只有楚昳是院长推荐来的,所以高年级班导来教室的时候特地看了眼楚昳。 来的人走进教室的时候,就听前排的女生在小声的说:“这个学长好帅。” 楚昳不否认,因为这个男生真的很好看,轮廓感很强,修长的脖子隐没在黑色的衬衫领口,衣袖卷了两圈,露出了一截有力的小臂。 楚昳听他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谷一朗,是大三外交学的学长,你们都是第二专业选了外交,那接下来的课程会很多,也希望大家认真对待,有什么不清楚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然后亮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她记了下来。 她下了晚上的课,准备回寝室。 刚走出教学楼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楚昳。” 她转头,看清对方的脸,道:“学长?” 谷一朗走过去:“正好,我晚课刚结束,你回寝室吗?” “嗯。” “那一起走。” 楚昳对他的印象很深,他们第一次集体见面的时候楚昳还以为他是刚毕业留校的老师,后来才知道是大三学长,主要是他的打扮不像学生,衬衫加西裤,很像是那天简幸川刚从公司出来时的打扮。 两个人走出教学楼区域,也是谷一朗先开的口。 “楚昳,我知道你,我从李院长这里听说过,说你在俄院成绩很好,所以强烈推荐你来这边的。” 楚昳很是谦虚:“其实还好,我就是肯花时间。” “你现在有两个专业要学,必定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时间,老师这么看好你一定有道理,加油啊。” “谢谢。”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来问我。”他指了指手机,“你是院长推荐来的学生,我肯定会上心。” “那就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 谷一朗把楚昳送到女寝区门口才分开。 楚昳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了简幸川。 温柔的人总是很相似。 简幸川大四的课程在两个月内都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毕业前最后的论文了。 而他的室友覃骇最近很反常,不再半夜工作,反而是早睡早起,简幸川猜他可能找了份正经工作。 覃骇带着一身热气从浴室出来,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了。 简幸川叫住他:“覃骇,你过来帮我看看,这里的程序走得对不对。” 覃骇看了眼墙上的钟说:“还有半小时就十点了,十点我要休息了。” “就半小时。” 覃骇这才坐过去帮简幸川核对。 最后录入保存,时间正好十点。 简幸川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芯片完好的保存在真空盒里。 “感觉你这两年,没什么进展啊。” 简幸川抬头,看到覃骇插着两只手靠在房间门框上看着他说话。 “哦,也不算没进展,你之前帮我调试的芯片已经出成品,投试下去了。”他解释。 “我说的不是这个。” 这倒是把简幸川说愣了,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以为覃骇要说些什么建议的话。 “我说,你在这方面倒是不太敏锐。” “你说的是……” 覃骇挑了挑眉道:“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当我没说。”说完就进了房间。 话说得半吊子,让人难受。 摆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过手机翻了翻,有几条未读,在最上面的是楚昳发来的。 楚昳:第一次考试,成绩乐观。 这是楚昳在进入国际关系学院以来第一次考试,马上就给简幸川报喜来了。 简幸川:再接再厉。 楚昳:你这口吻,像我爸似的。 室友们都已经爬上了床铺,就她一个人坐在下面铺着专业书。 楚昳趴在了桌上,底下脚丫子晃动着,手机就摆在眼前,手指无意地上下划着,期待着简幸川帮她做职业规划。 “楚楚宝贝,注意休息,别又熬夜。”声音从她对床的床铺上传来。 “知道了。” 楚昳合上书,靠在椅背上。 她和简幸川认识几年了,快五年了,可他们之间除了比普通同学关系更好一些,也没有更进一步了。 总觉得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可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象着跟他共度余生啊。 第二天,楚昳抱着俄文书从俄院跑出来,赶着去国际关系上外交的课程。 在学院楼下碰到了谷一朗。 “学长好。” “走慢点,还没到上课时间呢。” 楚昳拉了下包带回答:“上次去晚了,只能坐在后排了。” 谷一朗向她看去,有些着急的样子反而很可爱。 “对了,上次你问我要的书我正好有,我抽空给你。”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学长。” 楚昳喜欢外交学的课,会有分组完成课题,不过这次课题有点难,就在楚昳想着怎么分组做课题时老师请来了一个人,他们对谷一朗出现在教室里很是惊讶。 知道他是大三的班导,却没想到已经成了助教。 谷一朗是他们的小组长。 “放心,保证你们都能完成课题。” 楚昳悄悄舒了口气,这小动作被谷一朗尽收眼底。 谷一朗就跟老师一样,帮他们把内容都梳理出来。 他边翻书边说:“外交学的内容偏文科,你们要背的东西有很多,这门课和政治有关,不容许有半点错误,当然也是有技巧的。” 然后谷一朗侧过头对楚昳小声说:“我听说你是辩论队的?” 楚昳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去了解过,辩论队成绩不错,那你之后的谈判学应该会很得心应手。” 被他这么一说,楚昳更有信心了。 谷一朗因为带他们这组,所以总是在课余时间组织他们在图书馆碰面。 楚昳正写着,谷一朗从她身后看过去,伸手指了指:“你这里的条例用错了,重新翻下书想想。” 谷一朗说话的气息有点近,但他说完话就直起身,分寸感把握得很好。 身边的组员因为有自己的事情或是有课先走了,最后就剩下了楚昳。 “学长,你后面还有事嘛?我这样会不会有点打扰你的个人时间啊。” “我后面没课了。” 天色由亮变暗,图书馆里,每张桌子边都开启了小台灯。 楚昳因为时常要问谷一朗,索性就坐在了他的旁边。 看她这么努力,谷一朗不禁开口:“不用很着急,这个作业一个月之后才交呢。” “我就是怕我有拖延症。” 谷一朗向着椅背靠了靠:“虽然外交的东西理解起来有点复杂,确实要花点时间,但是你自己的本专业东西别忘了,俄院每月都有小考,准备好了没?” “学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我后天就要考试了。” 谷一朗笑道:“我好歹也在学校三年了,很多事情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楚昳恨不得自己有好几个分身同时学习。 “楚昳同学,要学会合理分配时间。”他伸手给楚昳的电脑按了下保存,“今天差不多了,还有什么下次再继续。” 有谷一朗的催促,楚昳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学长,我请你吃晚饭,学校食堂随你挑。” 谷一朗倒也不客气,选了他们学校颇有人气的寿喜锅。 锅里的寿喜汤底逐渐咕噜咕噜冒泡,谷一朗问:“楚昳,你不是土生土长a市人。”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高中才来a市的,这不会也是学长你打听来的?” “听你口音就知道了。”楚昳说话软糯,平仄发音明显就是南方人。 楚昳低头猛干饭,谷一朗杵着筷子看她,她丝毫没有察觉到。 等吃得差不多了,楚昳感觉好像大部分都是自己吃的,连里面的白菜叶都没放过。 她不好意思地问:“学长,你吃饱了么?” “吃饱了,看你吃饭这么努力,我都觉得饱了。” 楚昳背上包起身要去买单,可最终还是被谷一朗抢先了一步把校园卡按在了收款机上。 “学长!” 谷一朗收好卡,朝她看去:“男生怎么会让女生买单呢。” “可,说好是我请你的。” “下次。” “那我请你喝奶茶。”楚昳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谷一朗看她这么执着也不拒绝了,要了杯咖啡,看着楚昳手里拿了杯冰冰凉凉的水果茶。 “天降温了你还喝这么冰的?” “我乳糖不耐,所以很多饮料不能喝。” 谷一朗扬了扬眉,这点他还不知道呢。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他问:“楚昳,你对自己毕业后有没有详尽的计划?” 楚昳一下想到了简幸川。 “我没想过,可能才大二,还迷茫着呢。” 谷一朗拿着咖啡,一本正经地说:“一般对于毕业季迷茫的人来说,继续读书是最好的选择,按部就班,不过你的话……” 谷一朗回想起两位院长跟他的谈话,提到了楚昳这个学生。 “首先能拿到特等奖学金的都是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学院里并不是每年都会有人得到的,所以在这方面你就超过了很多人。其次,大部分人都是通过考试才能选择第二专业的,而你是学院保送,这意义又不一样了,院长对你寄予的希望很大,所以才会在你正式上课前来找到我。” 此时,楚昳还不懂谷一朗说这句话的意思,只当作是谷一朗希望她能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 谷一朗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楚昳院长们对她之后的看法。 就听楚昳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正视之后的规划,要不是学长你说了,我都不知道学院这么重视我。” 说着话,两个人就已经走到要分别的路口了。 “楚昳,请你要一直保持优秀。” “谢谢学长,以后就拜托了。” 至此之后,楚昳经常和谷一朗约见在图书馆,仿佛是给她开小灶。 临近年底,大部分学生都去过圣诞节了,只有楚昳还蹲守在电脑前,她看完网上的课件就准备去图书馆找谷一朗了。 一路上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生跟自己男朋友相约出去,她感觉自己挑得不是时候,所以一看到谷一朗就问:“学长,今天会不会耽误你过圣诞节啊?” 他一笑,边摘下围巾边回答:“中国人,不过外国节日。” 楚昳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个理由很好,非常符合他的人设。 图书馆里人不多,只能听到零星的翻书和键盘敲击声。 楚昳的电脑放在一边,手里慢慢翻着一本政治论,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键盘,慢慢把不重要的理论删掉补充新的理论。 一边的手机亮了一下,楚昳腾出一只手拿来看消息。 简幸川:我这边开题报告结束了,你在上课吗?过会儿来找你。 楚昳心头一跳,赶紧回:我在图书馆。 简幸川:好,你等我。 楚昳抿了抿嘴,可嘴角的笑意是藏不住了。 谷一朗之前还生怕她太过于沉迷学习,少了大学生活该有的娱乐,不过现在看她看手机的神情,还不至于学习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什么事这么高兴?” 楚昳压了下手机,回答:“哦,有朋友说要来找我。” 她压下急切的心情,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作业上,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翻书。 看她一脸认真地修改作业,只为晚点还能和朋友出去,在这个特殊的节日,谷一朗不忍打扰这么投入的楚昳,只是伸手把她脸颊边快遮到眼睛的头发挂到了耳后。 简幸川踏进图书馆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就坐在图书馆的公共区域,简幸川一眼就看到了楚昳,和她身边的男生。 简幸川猛地停住了脚步,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他仿佛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看刚才楚昳并没有拒绝,而且她身边的人看上去容貌并不差。 楚昳是不是恋爱了。 明明可以大大方方走进去打招呼的,简幸川却选择转身离开了图书馆,走下了台阶。 第48章 规划 楚昳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估摸着简幸川应该快到了。 她一转身,把手边的笔给碰掉了,滚到了谷一朗的脚下,她弯腰伸手要去捡,谷一朗先她一步捡了起来放在了她的手心。 “谢谢。” 指尖相触,稍纵即逝。 谷一朗看着她把笔收好又看了一次时间,他问:“楚昳,你有男朋友么?” 楚昳看过去,感觉谷一朗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认真地在问她这件事。 楚昳张了张嘴,竟一时没说出话,她明明应该很直截了当地回答“没有”。 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是简幸川打来的,楚昳感觉这个电话仿佛救了她一命,赶紧拿起了电话。 “喂?” 对面声音淡然:“我在你图书馆门口了,出来。” “你已经到了啊,等我一下,马上。” 楚昳挂断电话,看了眼谷一朗:“那个,学长,我……我我我朋友来找我了,我要先走了。” 她起身飞快地整理东西,倒是谷一朗坐在一边还提醒:“别落下东西了。” 背上包之后她又说了句:“抱歉学长,我就先撤了,下次,还请你喝饮料。” 谷一朗笑着点头,看着她远去。 等到看不见楚昳的身影了,他才后悔刚才如此直截了当,还以为楚昳没有男朋友,为了确认问了那个问题,她却没有否认,他这是猜错了啊。 眼神黯淡了些许。 楚昳一走出图书馆大门就一个劲地往外跑,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 “楚昳。” 声音熟悉到楚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了。 “你怎么站在这里?你都到这里了干嘛不进去找我啊。”楚昳笑着跟他说。 简幸川唇线抿了抿,道:“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不如打电话叫你出来。” 楚昳眼睛弯弯地说:“其实我就在一楼,你要是进来应该就能看到。” 是啊,他看到了,就是没好意思说,他不敢站在兄长的立场上打扰妹妹的……恋爱。 “走走。”楚昳轻轻一扯,简幸川就跟她走了,刻意放慢脚步让楚昳跟得上。 “你的论文还顺利嘛?”她突然发问。 “肯定要比你的大作业顺利。” 早知道她就不开口了,之前她就因为大作业和简幸川吐了苦水,两个专业下来负担是双倍增加,她累坏了。 “我可是有贵人相助的。” “贵人?” “嗯,学院给了我们班一个班导,他人超好,前面我就是在图书馆请教他来着。” 所以刚才那个是,她的班导? 楚昳把简幸川带到她们学校的一个咖啡馆,这是除了图书馆以外第二安静的地方了,学校聘请了需要帮助的聋哑人作为店员,所以在这里,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 两个人坐在角落,楚昳看他从包里拿出平板,划了两下,可也没说什么。 她干等着也不知道简幸川要干嘛,就开口:“你今天来找我是……未来规划?” “当然。” 简幸川把平板放在楚昳面前,她简直震惊到,简幸川是怎么抽空帮她把计划做得这么丰富的。 计划按照时间的顺序,给了楚昳好几个选择的机会。 简幸川跟她从头讲到尾。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嘛?”他问。 “你已经把我所有的选择都展示出来了。” 简幸川就连她如果不在国内继续深造的路都想好了,国外有几所他很推荐的大学全都写了出来,囊括了她在读的专业和相关的专业,这让楚昳能说出什么建设性的话。 她靠在椅背上,仰着头说:“虽然这样看来,人生的后半程可能会缺少一些未知的惊喜,可是感觉能完全把握住自己的方向好像还挺好的。” 简幸川笑道:“怎么会没有惊喜,这不过是你毕业之后的规划,人生还很长。” “要不你替我算一算?” 简幸川看过去,她平静的眼神里充斥着对他接下去话的期待。 “天机不可泄露。” 简幸川也学着楚昳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回想起自己开始准备给楚昳做规划时还有一部分没有写进去,然而这一部分只能是他自己保留起来了。 “这份规划仅仅是我能提供给你的方向,也许你还会有更好的出路,希望别把你框死了,楚昳。” 楚昳突然感叹:“能认识你,真是太幸运了。” “只是幸运吗?”他反问。 楚昳竖起脑袋,眼睛转了圈,警惕地说:“你别想套我话,我对你的夸赞还少么。” “人是不会拒绝他人的赞美的。”他继续说,“楚昳,你特别好,学习也好还是其他的也好,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特殊的,我之前想要你能帮帮我,有一天,我也希望你能需要我。” 楚昳摸着手腕上的芯片手链,又听他说的这句话,转头看去,简幸川认真万分。 她在他心里永远是特殊的。 这句话在楚昳这里记了很久,很久。 大学早早放了寒假,丁舒怡又要回到了a市,三个人的群里又聒噪了起来。 丁舒怡:你们俩给我等着,等我丁大女王一回到a市,那你们空闲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楚昳看着手机想笑,不愧是她的作风。 简幸川生日那天她没去,本来简幸川也没打算弄,是身边的朋友给他攒的局,他才去的。 楚昳想到他身边的那些朋友,有些抵触,找了个借口说学校有事走不开。 她发完这条消息之后也难受了好久,明明这么想见到简幸川,手机被她放在一边,埋头趴在了桌前,一种强烈的思念感油然而生。 “生日快乐,简幸川。”她默默说了句。 那天晚上,简幸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顾怀珘走过去勾住他肩膀说:“今天你过生日,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虽然……顾怀珘环顾了下四周,这个局就像是世家公子们找了个理由出来玩更多一些。 简幸川摇摇头,借口道:“没,公司里的人闹不开心,我看不惯,有些烦。” 顾怀珘安慰了两句:“只要我爸在位一天,我就是孩子,有些事情还轮不到我们烦恼,压力是自己给的,也要学会自己解决。” 简幸川浅笑了一下,算是认同。 “这次没叫楚昳来?” “她有事,不过不来也好。”他扭过头看了眼身后的那些人。 最后伊宁推进来一个很漂亮的蛋糕,简幸川在众人的簇拥下许了愿,可他没什么心情吃,只象征性地挖了一块。 伊宁被冯晓朝推到了简幸川身边,想要打开一些话题,却被他不痛不痒地回了两句。 “幸川,过年……” “你们玩着,我明天要去见毕业导师,先早点走了。”简幸川起身,没让伊宁把话说完。 就听四周人抱怨:“你现在就走?也太早了。” “就是啊,没必要这么早,再喝点儿啊。” “咱们冯哥有未婚妻了都没门禁,幸川你没必要。” 简幸川拒绝:“我真的要走了,这里账已经挂好了,你们随便,尽兴就好。”不顾他人的挽留。 简幸川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到覃骇坐在客厅,一只手刷着手机,另一只手摇晃着一个勺子,桌上有个白色的小蛋糕。 又是蛋糕。 简幸川脱着外套问:“你不是不爱吃这种甜食么?” “嗯,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放了个蛋糕,我还特地校对了两边地址,也不知道是谁生日,蛋糕送到我们这儿来了。” 简幸川眯起了眼睛,三两步走到覃骇身边,吓了他一跳,问:“你要吃点么?” 覃骇已经吃掉四分之一了,蛋糕上“生日快乐”四个字也只剩下了“快乐”。 他捏过随着蛋糕一起送来的生日卡,上面的日期确实是他的生日,最后落款是个“楚”字,不是她的字迹,应该是让店里的人代写的。 简幸川一把挪过蛋糕托盘,声严厉色地说:“这本来就是我的。” 说完,就把残余的蛋糕带进了房间,房门砰得一下关上了。 覃骇咬着勺子,看了简幸川的房门半天,唇边勾起笑容,想着好像也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简幸川第一时间就给楚昳打去了电话,楚昳还在洗澡,听见手机响了,湿着手去拿,差点滑落在地上。 “喂?” “蛋糕是你送的吗?”开门见山地问。 “嗯,好吃吗?”语气中满满的兴奋。 “我还没吃,倒是先让我室友尝到了味道。” 楚昳没听出来他说这话时其实有点小生气,埋怨覃骇不该没弄清楚就先动了这块蛋糕。 “你说覃骇啊?我好像买的是稍微多了点,一个人吃不掉,正好可以跟他分。”楚昳以为是简幸川主动和覃骇分享的。 “谢谢你啊。” “小意思,我还想呢,你朋友给你过生日肯定也会有蛋糕,如果你今天不想吃的话就放冰箱好了。” “我会吃的。” “不过……”楚昳打了个寒颤,“我过会儿再打给你行不行,我洗澡到一半接你电话的,好冷。” 简幸川一下卡壳,赶紧说:“快去,别着凉。” 蛋糕很好吃,是莓果夹层的那种,不太甜。 就是可惜,被覃骇吃掉了一大块。 楚昳洗完澡,吹干了头发才重新给简幸川打去了电话。 他们就像那年楚昳还在高三时的样子,隔着一个手机屏说话,楚昳把手机支在前面,人去阳台把洗干净的衣服晾了出去。 手机那头看不见人,就问:“你在做什么?” 楚昳冲手机喊:“马上。” 简幸川听见那头的疾步声,然后一个皮肤白皙的小姑娘坐在了手机前。 楚昳笑着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行。” “你怎么没精打采的,难不成你的朋友们灌你酒了?” “他们不敢。” “那你干嘛这个表情?”她不解。 “没能直接和你分享喜悦。” 楚昳猛地坐直身体,脸颊上瞬间就热了起来,还好镜头里看不清她的脸红。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顺便可以遮住些通红的脸颊:“我说了我学校里有事才不能来的,都赔了你个蛋糕了。” 简幸川也只是开个玩笑。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过年回来吃饭,到时候我来接你。” 除夕那天,楚昳去置备了不少东西,梁彦秋的那份也没有忘记。 茶余饭后,简自容泡了杯热茶,坐在一边跟楚昳聊了两句。 “我从小川那里听说了,说你拿了奖学金,说你选了第二专业,看来我们小楚真的很用功。” 楚昳谦虚得很:“主要也是想趁自己学习能力最好的时候努力一把,现在多学点,以后就少求人一点。” “等小楚毕业了之后有什么就业需求也可以跟叔叔说,我这里虽然跟你的专业不太相关,但是还是能帮上一把的。” 回去的路上,楚昳坐在简幸川的车上看着外面,路上的车寥寥无几,大家都在守岁,原本简幸川也是想让楚昳留下来的,只不过梁彦秋在睡前对她发了难。 “简叔叔好温柔,真好。” 简幸川看了她一眼道:“喜欢我爸?那你可能没机会了。” “我这是尊敬。”楚昳背过身小声说,“如果,我是你们家女儿就好了,学习努力过后还有人关心,没回家也有人挂念。”这是在她双亲去世后难能可贵的长辈对她这么好。 简幸川一听,眉头不经意间就皱了起来,脱口而出:“一点都不好。” 楚昳不爽:“你真无趣。” 简幸川沉了沉声音,立马解释:“不是,在我们这圈子里做女儿并不是什么好事。”简幸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楚昳说关于联姻的事,大部分联姻的结果都没有这么幸福,女儿会成为很多家庭换取利益的筹码。 为了说清这件事,他直接在路边把车停了下来,认真地转过身对着楚昳:“楚昳,我爸一直没有收你作为养女就是这个道理,有些事你或许听到过,我爸和我妈也是因为商业联姻才在一起的,你也应该知道冯煦,他和席家的女儿有婚约,可席家自己生意失败了被退了婚,现在也想找个下家救一下家里的产业。”说到这里,简幸川抓住了她的手臂。 “所以……你的想法并没有这么好,你只能是你,你的光芒不能被其他因素遮掩掉。” 楚昳被他的认真吓到:“我,我就随便说说的,你别这么当真。” “抱歉……”他较真了。 楚昳别别扭扭说了句:“相比之下还是简叔叔好,就算是联姻对梁阿姨还是很好。” 简幸川差点被她这话呛住,说了半天就得出这个结论。 楚昳小心指了指车前窗:“我们走,前面交警好像看我们停在这边了。” 听他叹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 把楚昳送到了学校,宿管阿姨也少见大年三十还有回学校的。 楚昳解开安全带,简幸川叫住了她:“楚昳。” “嗯?”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他会帮她实现的。 除夕夜,楚昳说自己有个心愿,愿身边的人永远健康,愿自己有一生挚爱的人。 车内亮着暖黄色的内饰灯,两个人对视的眼睛里都亮亮的,闪过的光亮是对未来的渴望。 第49章 服丧 丁舒怡给她们三个人的群里扔了张时间表,要不是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楚昳还以为她发了张工作表。 楚昳:你真是把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莫晴雨:疯丫头回来了。 年初八的时候,三个人去看了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准备去吃饭。 丁舒怡勾着两个人:“走走走,我查了这里新开的一家店,我们去吃土耳其餐。” 三个人走到门口,楚昳说:“我去下便利店买个创可贴,新鞋有些磨脚后跟。” “那你快去,我们先进去,你过会儿直接来找。” 楚昳过了马路走进便利店,马路上的车子不算少,因为很多公司已经开始上班了。 脚后跟都磨破皮有些流血了,楚昳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创可贴,再走出便利店。 站在那里等着红灯,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皇朝酒店的门口。 楚昳原本是没在意的,只是她一下就认出了从后排下车的人,挺拔的个子穿了件黑色大衣,头发打理得很干净,和他爸爸的样子倒是很像。 楚昳刚想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只可惜还没点开对话框,另一个人也从后排下了车。 这么冷的天,伊宁就穿了件短款的皮草大衣,里面是条短裙,两条腿就靠长筒靴包裹着。 可能是穿了高跟鞋,显然走不过简幸川,就小跑了两步然后勾住了他的手臂,又侧头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皇朝。 街边的橱窗玻璃又高又亮,她站在那里的倒影一闪一闪的,朴素又不起眼。 丁舒怡和莫晴雨等了半天,楚昳才过来。 “楚楚,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创可贴买到了吗?” “嗯,贴好了。” 楚昳一餐吃得默不作声,就两个人问她问题的时候才简单回两句。 “楚楚,是吃得不对胃口吗?” “啊不是,挺好吃的,就是看电影喝了可乐,有些胀。” 因为心情不太舒畅,所以丁舒怡建议晚上去的时候楚昳一口就答应了。 莫晴雨还以为楚昳是个有分寸会适可而止的good girl,谁知道点了杯长岛冰茶后和丁舒怡两个人越喝越上头。 她们说了很多,楚昳一喝多之后话也变多了,来来回回说个不停,把自己这整一年都交代清楚了。 丁舒怡脸颊红红地说:“真是奇怪,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次,我到底亲了谁,不会是我臆想出来的。” 楚昳虽说有些晕乎乎的,可也总记得自己跟许晟宜的约定,婉转地说:“你也是傻,这么久了还在纠结,不如看看身边的人。”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嘛,我能亲的下去就说明对方是我非常顺眼的人。” 莫晴雨一听,还有她不知道的八卦,赶紧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丁丁竟然跟陌生人亲亲?” 丁舒怡摆手:“不是,是……是那个谁来着。” 楚昳说:“是她先强吻的,好像人家也没拒绝她。” 丁舒怡撑着脑袋,手指在桌上画圈圈:“不会是喜欢我。” 莫晴雨头脑清醒,开口:“这可难说,男人很难拒绝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就听丁舒怡在那里一声长叹。 是嘛,很难拒绝是么。 楚昳眼里亮晶晶的,可她什么都看不太清,只记在路边看到的那一幕,很难受。 她知道,简家和伊家两家人之间的关系,也大概知道他们两个去皇朝会是家里安排的,可她就是理智不起来。 这到底算什么,简幸川在她面前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好听,到头来都是她在多想。 长岛冰茶度数不低,到最后楚昳整个人走路都有些摇晃了。 莫晴雨走在中间,勾住了摇晃二人组,这次楚昳的状态更差。 “都怪你,楚楚喝了这么多。” 丁舒怡一脸委屈巴巴:“她以前不这样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喝这么多。” 两个人陪着楚昳在车站坐着吹冷风,又怕楚昳喝多了想吐,但是楚昳只是目光呆滞地坐着,时不时露出一种很悲伤的神情。 一个小时之后,莫晴雨担心楚昳回学校的末班车要错过,想和丁舒怡把她送上车。 楚昳清醒点了,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不会有事的。” “你确定?” “嗯,学校太远了,你们这一送才是不值当,我可以走的。” 两个人半信半疑。 楚昳认真说:“真的真的,我真的能自己回去。”说着还自己走了两步示意了一下。 “好,那等你回到学校,给我们发消息。” 楚昳比了个ok的手势,一个人回了学校。 只是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收到楚昳的消息,丁舒怡和莫晴雨等急了就给楚昳打电话。 第三个电话才打通,只不过一打通之后就听楚昳在那里呜呜咽咽,像是在哭。 “怎么了楚楚?发什么事了?” “呜……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很难受。” 莫晴雨以为她是生理上的不适,就说:“你快坐下,身边有没有蜂蜜?” “不是,我好像是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丁舒怡不解。 楚昳没有回答,只是胸口起伏地喘气,眼角满是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抹干净了画下来的泪水,听着那头的姐妹担心着的话。 “丁丁,小雨,我跟你们说一个秘密哦。” 那头说话的声音消失,等待着楚昳说出些什么。 “其实我啊,一直很喜欢简幸川同学。” “……我们知道啊,简幸川这么优秀的人谁不喜欢啊。” “不不不不。”一连四个否认,“我说的是,那种喜欢,那种想和他在一起的喜欢。” 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气。 楚昳心酸万分:“我知道这很难以解释,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就是这么喜欢他,真是太傻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的是时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就像楚昳说出这番话后,好朋友都没法笑着鼓励。 “算了,你们就当做是个玩笑听。” 丁舒怡一拍桌子:“楚昳!你才几岁,二十都不到为什么不敢尝试一下。听好了,你现在就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就是大大方方去追,要么就保证自己不会受他的影响,就此放弃。” 就今天的这一幕来说,楚昳是不敢了,她是真的不敢了。 开学后,简幸川明显感觉到楚昳的忙碌,人都找不到,问,就说她在和班导忙专业课。 又是班导,开口闭口就是谷一朗,就算楚昳从没说过对方是她男朋友之类的话,简幸川依然觉得在她家长大的姑娘怎么只和别人好了。 可是,这样的生活,也只持续了一个多月。 那天,她和室友在学校外喝下午茶,手机上跳出了一条头条新闻,楚昳就瞥了一眼,没有当回事。 大概就过了十五分钟的样子,顾怀珘突然来了电话。 “喂,什么事啊?”她接起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室友们看着楚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电话挂断,手机上还显示这app的提示消息,刚才的那条新闻还挂在那里。 航班在太平洋海域坠毁。 “怎么了楚昳?” 室友的开口仿佛喊醒了她,楚昳拎起自己的包几乎要摔倒:“帮我给辅导员请个假,哦不,帮我请一周的假。” “啊?为什么啊?请假理由怎么说啊?” “就说……”楚昳手指扣紧手机道,“我家里要服丧。” 她叫了车就要回简家。 车上,楚昳的手掌捂着眼睛,可是眼泪还是从手缝中滑了出来。 刚才,顾怀珘用最冷静的口吻说出了让她此生都无法接受的话。 “楚昳,刚才有一则报道,说波音的飞机从美国起飞,最终在太平洋坠毁,简叔叔在这架飞机上。” 想到这里,楚昳哭得很大声。 司机师傅听到后排这么大动静,忍不住问:“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楚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的亲人,不……不在了。” “哎,节哀。” 一个小时后,车子直接开到简家门口,楚昳一下车就看到简家的大门敞开着。 楚昳往台阶上走了两步,走到大门口,就看见里面站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了。 客厅的位置还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可能是来查看梁彦秋情况的。 家里没有开灯,整个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她没有看见简幸川,可门里的那些样子,和起伏的说话声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件事是真的,她心里的那些侥幸都荡然无存。 “楚昳。”有人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她回头:“顾怀珘……” 顾怀珘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楚昳。”面对泪眼朦胧的楚昳,他一时间说不出安慰的话。 “所以,现在是……确认了?”她想要得到最终答案。 “嗯,全机,遇难。” 楚昳几乎瘫软,顾怀珘撑着她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怎么会……”她万万想不到,除夕夜与简自容相见的那一次竟成了最后一面,“简幸川呢?” “他去公司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公司需要有人做决策,有必要的话还需要开新闻发布会。” “他一个人?” “简叔叔身边的助理也在。” “怀珘,你去帮帮他,你帮帮他好不好。”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都来不及擦,“他没有兄弟,只有你们,他要怎么办啊。” “我帮不了他,这是……简家和他们集团自己的事,这是简幸川的责任,他必须在那里,楚昳,你要相信他,好吗?”顾怀珘拍了拍她后背。 楚昳埋头在他的肩膀。 回想起好几年前,她被通知父母去世,直接昏倒,最后父母的生意是怎么算的她也不知道,就单纯的拿到了保险公司的钱,还有生意之后的结算资金,她什么都不懂。 可现在简幸川,他需要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对所有或好或坏的结果。 “你要进去么?我陪你。” 楚昳点头,顾怀珘就陪着她,走进了简家。 梁彦秋的房间有两个医生在,楚昳往那里走去,看到梁彦秋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 “梁阿姨。”她叫了一声。 梁彦秋听到楚昳的声音,一下子睁开眼。 “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 “看看?我看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我们这个家现在变成这样,你满意了!” “不是的,我刚收到消息就来了,我……” “滚!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扫把星!你一来,我们这里就不得安宁。” 梁彦秋伸手,把伸手可及的东西全部往楚昳身上扔,一地的碎片,楚昳只能伸手护着自己的脸。 顾怀珘赶紧进去挡在楚昳前:“梁姨,楚昳真的是来看你的。” 梁彦秋已经听不进去了,太过于激动以至于血压也升高了,床边的监测仪器开始响,旁边的医生一个劲地安抚。 顾怀珘在楚昳耳边说:“我们先出去。” 顾怀珘在这里也说不上话,索性把楚昳带了出去,让楚昳坐在他的车里,他先去打听消息。 航班失事,全世界都在关注,时间越久,消息报道就越多,听到的东西就越残忍。 隔了很久,顾怀珘才打通了简幸川的电话。 “幸川,你这里怎么样?” “我也是没想到,有不少人是等着我家出事。” “那……” “没事,我能解决。” “楚昳回来了,但是梁阿姨对她态度不太好。” 简幸川声音沉了沉:“怀珘,帮我照顾好她。” 挂了电话,顾怀珘就看到楚昳放下车窗看着他,他把手机收好说:“放心,没事。” 楚昳眼睛都肿了,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顾怀珘问:“累吗?要不我送你回……”能回哪里去,楚昳现在唯一住的地方就是学校。 楚昳摇头:“不累,我要等简幸川。” 这两年,爷爷和叔叔接连离开,再坚强的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地面对这一切。 她必须等到他,必须看一眼他现在的样子才能放下心。 第50章 不熟 简家大门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直到晚上,简幸川才回来。 他从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整天对着比自己年长的人交涉,也是让他花光了力气,头发丝都不挺立了。 “简幸川。”楚昳推开车门,她终于等到他了。 简幸川一转身,一个身影就扑倒了自己怀里,他示意钟敏先进去等他。 “简幸川。”声音带着呜咽,“简叔叔他……” 楚昳明显感觉到简幸川身体的颤抖,提到这件事,他或许比她更伤心。 “楚昳,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来找你。”他不想把她带进去,太残忍的画面不想楚昳看到。 简幸川松开楚昳,对顾怀珘示意了一下,就踏进家门了。 他先和家里的一众人打了个招呼,看了眼那些似乎面无表情,其实心思颇多的长辈,直接走到了梁彦秋的房间查看她的情况。 “妈。” “小川。”梁彦秋刚拔了输液管,一听他的声音,赶紧想坐起来。 “妈,你先躺着别动了。” “小川,你爸爸他,简自容他真的是,怎么留下这么一大摊事给你啊,他真是招人恨,一个人这么突然就……”哽咽地说不出话了。 “妈,别哭了,那些叔伯我都能应对。” “妈帮不上你的忙啊,我的小川要怎么办啊。” “没事,公司有钟叔叔帮我,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其实简幸川对自己也没把握,只是不想让脆弱的母亲再难过了。 原本梁家也是有些家底在的,梁彦秋嫁给简自容之后还用自家的人脉帮过简家,后来简家越做越大,压过了梁家,现在梁家在a市逐渐失去了话语权。 过了会儿,简幸川才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坐在了客厅里,客厅里的人齐齐看着他。 “各位,事发突然,现在国际调查组还在继续调查事故原因,但是整个飞机已经被认定全机遇难了。按照律师这里的材料,接下来我会接管所有的事。” 一个长者开口:“你?确定?” 简幸川抬眼过去:“是我,我知道我还没有毕业,但是我不是一无所知,你们不用来试探我,我们家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你们今天在这里等着我不如明天去公司看结果。” 这些话一出那些人倒也不至于死皮赖脸等在简家要让简幸川难看。 “那行,那也请小川认真对待,节哀顺变。”起身离开。 简幸川道:“钟叔叔,送一送。” 客厅里的人走光了,简幸川一个人靠在沙发背上,今天的这则消息简直对他就是当头一棒,急匆匆赶到公司,却没想到有些人是要他好看,等着欺负他。 公司里的那些人是个定时炸弹。 钟敏从外面走进来,简幸川站起身。 “钟叔叔。” “小川,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就连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都接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孩子呢。 “以后的事会越来越多,幸好我已经在最后的毕业论文阶段了。” “今天来的这些人还好对付,真正难搞的还在公司坐着,你做好心理准备。”钟敏上前拍了拍简幸川肩膀,“简总……他会知道的。” “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钟叔叔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一起,想办法。” 钟敏离开,简幸川安排好了梁彦秋的住家医生,再和童姨巧姨交代了一下才走的。 顾怀珘等在门口,看着简幸川走出来赶紧迎上去。 他有好多事情想问,可又怕提及到伤心的地方,到最后就说了句:“幸川,怎么样了?” “把人打发走了,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不太好办。” “我们家这一块的业务你不用担心,其他的……我也能想想办法。” “没事,我慢慢来,都可以办好的。” 顾怀珘突然感觉简幸川反过来在安慰他一样,明明出事的是他们家,失去父亲的是他。 “嗐,我们兄弟一场,你有点见外了。” 简幸川看向顾怀珘车子的后排,那里坐着楚昳,他走过去拉开车门,楚昳已经睡着了。 顾怀珘开口:“她今天哭了大半天,等你等到现在,东西也不肯吃,前面看你来了就安心了,所以才能睡着。” “谢谢你今天照顾她。” “我先带她回去了。” 简幸川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了出来,放到自己车子后排,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听简幸川说了个地址就出发了。 他侧头看了看倚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鼻尖还红红的。 今天收到消息,他其实想第一时间就告诉楚昳的,但他也能想到她一定会哭,一定会忍不住哭得不能自已,最终决定还是自己扛着。 他叹了口气,今天去公司也是第一次面对那样的场面,父亲脾气好,也是太过于纵容那些人,以至于留在公司的污垢难以铲除。 只是他没想到父亲的好心换来的是别人的不理解,想从中获取好处的人巴不得简自容出事。 简幸川握起了拳头在身侧。 楚昳是被脑袋上的重量压醒的,她睁眼看了看,才发现是身边的人把头搁在她脑袋上了。 两个人坐得很近,近到大腿都贴在了一起,耳边是简幸川匀速地呼吸声。 楚昳动了动身体,用手托住了简幸川的脑袋放在自己肩头,这样舒服点。 她的眼睛都有些痛了,今天哭太久了,可是这份悲伤哪比得上简幸川,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楚昳摸上了他的手背,把手附在了他的手上,又翻了个手腕,把手钻进了他的手掌心扣住。 简幸川在车子停稳的时候醒来的,只不过没睁眼。 楚昳看到自己又被送回了学校,想必是他也没有好地方可以送她去了。 刚想要叫醒简幸川,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就被他握紧了。 “简幸川?” “让我靠会儿。” 声音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楚昳听出来了。 就一会儿,楚昳突然感觉到自己肩头有些潮湿,安静的车厢里,能听到细细的吸气声。 他在哭。 简幸川在每个人面前都能表现出独立的一面,只有在楚昳这里,卸下所有的重担,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简幸川,我本来都请了一周的假了,可你又把我送回学校了。” “楚昳,咳咳……”掩饰了一下自己还没有缓过来的声音,“你还是照常好好学习,不用请假。” “我不要!”楚昳转过身。 简幸川失去了支点只好直起身,他往前排看了一眼,司机很识时务地下了车。 “楚昳,你听我说,现在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了。” “你还说你需要我,可是现在却把我推开。” 简幸川搂着楚昳的脖子,把她按在自己的肩膀,在她耳边说:“楚昳,听话。” “简叔叔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这样置之度外,梁阿姨说我是扫把星,我自己都快这么以为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我,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所以才不要我。” “不是的,你现在帮不到我,事情突然又棘手,连怀珘也什么都做不了,我不会丢下你,你别这么想。” 简幸川哄了好久,楚昳算是听进去了,她下车跟司机说:“路上注意安全。” 简幸川坐在车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即将面对的事,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做到什么程度。 简家在a市能不能继续立足,也就看他能不能镇住那些人了。 室友们以为楚昳不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动静都齐刷刷往门口看。 “楚楚宝贝?你不是……” “嗯,过两天再说。” 楚昳从来不在她们面前说过家里的事,她不愿意说,她们也就不问。 就如简幸川说的那样,她现如今的任务就是读书。 简幸川一边赶着自己的毕业论文,一边去公司解决难题。 钟敏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看文件的简幸川。 “会不会太着急,这些业务你都不熟悉,这是简总在研发半导体之前的东西,现在被其他人掌握在手里,不好办啊小川。” 此刻显得他有些临时抱佛脚,简幸川索性把文件一合。 “不用多说。”就算现在把这些弄明白也没用,“我自己来。” 简幸川穿着西服往里走,身后钟敏跟着,从走进公司开始就受到各种人的瞩目。 很多人见过简幸川,因为他经常跑来公司找简总,而现在西装革履的简幸川和平时真的不太一样。 皮鞋砸在地上的声音从走廊渐渐走近,会议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坐着等他了。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简幸川走进去,看着里面那些个有老有少,面生或面熟的人,从神情里看那些心思都不难猜。 不屑一顾。 简幸川在前面坐下,年龄的差异让他在其中格格不入。 然而他还没开口,有人先开口了:“你就是自容的儿子,听说过你。” 旁边人附和:“哦,就是小川是,好像之前来过公司啊,怎么也不过来跟我们打个招呼啊。” 话里话外都是对简幸川的指点,大摆架子。 简幸川镇定:“我是简幸川,简自容是我父亲。” “我们今天都在这里,听听你怎么说。” 简幸川向前倾身,说:“我以为……我过来是听你们给我交代工作的。”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就好像是准备好欺负的小朋友突然回嘴了。 “咳咳……”有人在后面咳了两声,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所以,你们作为各个项目的负责人,有人能说说现在公司的业务状态吗?还是说我需要请其他人过来跟我汇报一下。” 鸦雀无声之后终于有个人愿意挺身而出了,简幸川左手边一个中年男人开口:“我们说了你都懂吗?冶钢厂的各种技术研发你都懂吗?坐在这里信誓旦旦,真把自己当天尧总裁了?” 说话的人是冶钢厂的技术部总经理曹莱,他在资料上看过。 “什么都懂,我还要你们做什么?”简幸川呛了回去。 场面又一度陷入尴尬。 钟敏在简幸川耳边说了些什么,简幸川直接直呼其名挑人汇报工作。 既然有些人不想开口,那就什么一句话都别说,想自由发挥的东西就烂在肚子里。 一上午,会议室里只有个别人说话的声音,除了不可言喻的氛围外还有简幸川给的压迫感。 简幸川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道:“我跟我爸不太一样,他总想着跟你们共事这么多年,再加上各位多少有些沾亲带故,所以不想把这层关系弄僵,可我……”指尖点了两下桌面,发出轻微的敲击声,“跟你们不熟。” 言下之意,在他简幸川这里,没有人情可言。 说完起身,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在电梯里,他对钟敏说:“钟叔,这只会是一个开端,我对他们不熟悉,以后就靠你告诉我了。” 那些人会在简自容确认遇难之后立马表现出这样,那对他这个横空出世的小朋友必定不会手软。 飞机失事的事情已经木已成舟,消息是肯定压不住的,天尧的股票一跌再跌,钟敏带着人跟简幸川商量了很久对策。 因为媒体的关注,所以在简幸川在公司来来回回的时候增加了很多曝光率,关注度一下就提升了。 为此微博热搜竟一时间只高不下,其中有一半是在说天尧的小简总想当惊艳。 大概就花了一个月不到,股价就稳住了。 一天晚上,简幸川准备从公司离开之前找到钟敏。 “钟叔,明天开始,重新招人,我要开始组合我的人员构造,你觉得有用的人就留着,剩下的都不要,我宁愿我这里都是新人,也不要和那些人有一点点挂钩。” “好。” 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像在天尧这样的公司,身边必须都是贴心人才可以。 “还有就是……我准备逐渐把芯片从天尧里剥离出来。” “你的意思是,拆成两个公司?” “嗯,我爸花了四年的时间做这个项目,虽然情况一般,但是其他掺和的人还是太多,我要等到全部清理干净,归我自己管。”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的。” “我知道,我会慢慢来。” 以后,天尧还是简家的,但也是他来负责的,绝对不能让他们把集团架空。 第51章 接班人 除了公司,他还要管家里和学校的事,简幸川跟着其他罹难者家属一起去到国外,办完所有剩下的手续,甚至还拿到了事故前十几分钟罹难者的手写遗书。 信封中一张一折二的纸上,简简单单的写着几行字: 我最亲爱的家人们,有幸参与了一段你们的人生,愿你们前途无量,愿你们永远平安健康。 简自容绝笔。 飞机是在太平洋海域上方遇到气流,飞行员已经做过了应对措施,但是飞机引擎相继失灵,才发生了后来的坠机。 一个月后,简自容的追悼会举办,楚昳从学校赶回来,作为家属陪着简幸川在一边。 来的人很多,有人是真心来告别简自容的,也有人就是想来看看简家的情况的,他们献花,他们鞠躬,楚昳把那些人的面容一个一个记在心底。 这一个月内,她多多少少都会听说很多消息,从顾怀珘这里。 楚昳有见过孙发发,她知道这是简叔叔为了天尧半导体项目找来的技术人才,也很年轻。 只不过今天的孙发发,双眼通红,高个子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简自容是他的伯乐。 后来孙发发说:“原本应该是我去的,可简总说他正好要去看看国外的光刻机,有机会的话可以采购,才让我留在了公司,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 梁彦秋的状态也不好,楚昳看着她瘫软在轮椅上哭得不成人形。 简幸川之前说过,他父母也是商业联姻才在一起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但是在楚昳眼里,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感情怎么会走到这里。 来的人中间有很多应该算是简幸川的朋友,她也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裙的伊宁在父母的陪伴下一同前来,拉着梁彦秋的手说了好多,楚昳断断续续听到很多词语,梁彦秋还是不放弃想要伊宁做她儿媳妇。 此刻的楚昳已经没有那种酸涩感了。 寄托,是人之常情。 追悼会结束后,楚昳一个人躲在人群最后面用纸巾擦眼泪。 她不好意思再哭了,刚才来的那些人里面有多少想看他们下场,楚昳可不能这样。 简幸川毕业前的三个月里,他完成了毕业论文答辩,又将公司的一批人进行了第一轮大换血,把公司有问题的合同挑出来重新整顿,毕业典礼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毕业之后顺利正式接管天尧。 天尧换继承人的事在很多报刊新闻都登上了,世人一边八卦地关注着新上任的小简总,帅得跟个男明星一样,这是同年龄中各大公司未来继承人都没法比的,但同时他们也抱着看好戏的眼光等着他能做出怎么一番成绩。 简幸川做了这么多事,公司里的那些老人是肯定不同意的,三番五次来找简幸川麻烦,但是简幸川都用正当的理由把人弹了回去。 现在不仅是外界的压力,公司内部的压力更大,简幸川知道,自己是在跟坐镇公司几十年的人对抗。 简幸川晚上九点多才从公司出来,坐上了车跟司机说去中远湾。 到家之后看到巧姨还在厨房。 “小川,夫人知道你要回来,让我煮点宵夜,你过会儿吃。” “谢谢巧姨了,我先去看看我妈。” 简幸川一进房间,看到梁彦秋还醒着,自从父亲出事了之后,她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早已没了昔日的光彩。 “妈,你还没睡啊。” “等你回来呢。” 简幸川把床头的灯调暗:“我以后回来肯定还会这么晚,妈你要是累了就先睡,我就来看看你。” “小川,妈醒着是还有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要喝水吗?” 梁彦秋摆了摆手:“妈想到了,我跟你爸那时候也是互相帮持的,所以你现在需要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妻子。” 简幸川一听,眉头就不受控地蹙了起来。 “妈,你不用这么焦虑,天尧现在还行。” “怎么不焦虑,简家能在a市稳住脚不是你说一句两句就可以的,要是有这么简单你爷爷当年何必看上我梁家。” “妈,现在的商业联姻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现在要对付公司里那些硬骨头,未来我还要防止有人在天尧动手脚,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怎么不需要?人家都嫁女儿给你了,拿点好处给人家怎么了?” “妈,你好好休息,这些事你现在不用操心。” “你爸爸已经不在了,我是你妈,我会害你嘛?天尧也要跟人合作,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资金啊!” 梁彦秋说到这里,简幸川就已经猜到了。 为了稳住梁彦秋,简幸川只能安抚:“这件事我们再议,而不是现在。” “小川,你抓紧时间,你要是真不喜欢伊宁,妈还可以再给你找。” “妈……我自己来好不好。” 看简幸川有被说通的样子,梁彦秋缓和很多:“儿子啊,这个家就靠你了。” 看着梁彦秋睡了,他才走出去,客厅的桌上摆着宵夜,简幸川坐在桌边,筷子在手里拿起又放下。 在家之后他少了那股在公司的紧迫感,能安静坐在那里思考很多事。 手机上的文字打了又删掉,最后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算了…… 在他这里算了,可别人也没准备放过他。 不只是有梁彦秋有让他娶妻的想法,其他人家也有。 最近,简幸川的办公室热闹了起来,他刚送走了南方科技的焦总,外面的助理就说新北银行伊行长来找他了。 助理把伊智材带了进来,简幸川起身:“伊叔叔好,今天有事来找我啊。” “小川。”伊智材很习惯地就往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一坐,“看你最近在公司的状态不错。” “还行,事情很多,但也有时间喘口气。” “没事,叔叔是支持你的,所以公司资金这里你不用担心,不论是你爸爸还是你,我们都一样。” “谢谢,这事情你都不用特地来我这里说,我们还是按照规矩办事。” 言下之意,他们不搞特殊化,按照规矩就算不去找新北银行,其他银行也能办。 伊智材啧了下嘴,没想到简幸川没这么好开口,甚至在公司决策上很保守。 伊智材在简幸川办公室坐了会儿,聊了些不痛不痒的,最后好像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女儿也要大三了,整天跟我提你,她是学金融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家里,看来等这小丫头毕业了得让你来教育两句,家里说话都不管用了。” “叔叔言重了,我哪管得了她。” “诶呀,你可别谦虚,对宁宁来说,你都快跟家人一样了。” 简幸川淡笑,这话里的意思他能听不出来么。 “也是,她就像个小妹妹一样,还是希望她好好读书,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三言两语就把这关系说淡了,伊宁在他这里只能是小辈。 话都说死了,伊智材只能打岔到其他地方,说了两句才走。 伊智材离开之后,简幸川坐回了原位,桌上的文件都没来得及看。 看来不少人都有这些想法,盯上了他身边最亲近的空位,想把女儿嫁过来,能和简家产生不太一样的关系是很多人心里打的算盘。 简幸川自嘲,他管人管公司,现在还要管那些歪心思。 刚把笔拿起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能在他这里直来直往的大概也就顾怀珘这家伙了。 简幸川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回桌上的文件上道:“怎么,你也有人选要介绍给我?” “说什么呢?”顾怀珘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立马反应过来,“哟,艳福不浅?” “我需要这艳福?”简幸川在文件下方签完字,和他对视。 顾怀珘坐下笑着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放学跟我们一起玩泥巴的小允子。” 简幸川眯了眯眼,这他怎么会不记得,只可惜人家初中就出国读书了,后来一直没什么联系。 “怎么了?” “他最近回国了,是被父母叫回来的。” “我记得他从小就跟父母关系不太好,这次父母把他叫回来,他就这么回来了?” 顾怀珘打了个响指说:“你说对了,家里让他回来结婚,所以他原本是根本不想回来的,但是家里给出的条件是放他自由。” 婚姻,在他们这里总是用于交易。 同病相怜。 “他和谁家结婚?” “问多了我也不知道,不如过两天约出来见见啊,反正也好久没见了。” 顾怀珘一直等到简幸川下班,两个人找了地方吃饭。 “阿川,我觉得楚昳可能是谈恋爱了。” 简幸川眼角一抽问:“为什么这么说?” “前段时间你忙,楚昳都不敢跟你联系,什么事都来问我,有次晚上打电话我听她身边有男人的声音,我问是不是同学,她支支吾吾说了句学长。”顾怀珘对他晃了晃头,让他自己感受。 “我知道,楚昳说过她另外一个学院有个班导,一直帮她来着。” 顾怀珘靠在椅背上仔细想了想:“你说一个男人一直这样无条件的帮她,为爱发电?” “少揣摩别人的事。”简幸川不是真的想阻止,只是听到他说楚昳和其他男人,他就莫名不爱听。 “不是,楚昳父母过世了,现在简叔叔也不在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不该帮着参谋一下吗?” “你少乱说,她跟我说过国际关系的院长很重视她,所以才让班导这么带着她,没你说的那些,她班导我见过一次……” 就那次在图书馆,简幸川一边否认着顾怀珘,一边想起那天在图书馆看到的画面。 随着暑假的过去,楚昳大三了,她还傻乎乎地拿着大二那年的特等奖学金问简幸川需不需要。 简幸川听电话的时候就笑出了声。 楚昳不满:“你笑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简幸川还是忍不住笑,隔了很久才说:“嗯,你说得对。” 楚昳大三的课有史以来最多,因为她双修,所以没有双休。 而简幸川因为一个科技峰会,出发去t市出差了,钟敏留在公司替他看家,他带了个新招来的助理姜卓。 接近傍晚的飞机,姜卓先带简幸川去会场附近的酒店入住。 “简总,我帮您叫了酒店晚餐,明天早上是九点的会议,我会来叫您一起,哦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 简幸川点头:“好。” “那早点休息。” 他点头示意。 他为了峰会准备了很多材料,天尧的芯片就差一次宣传。 简幸川洗完澡躺在床上,在陌生的地方有种极度需要缓解压抑感的冲动。 他拿过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响了好几下,楚昳才接,接通的第一句话就是模糊的:“学长我到了,拜拜。” 而另一边的声音很清晰得传来:“好,早些休息。” 显然,这两句话都不是跟简幸川说的,而是楚昳拿出手机接电话时候正好走到了女寝区的门口,要跟谷一朗告别。 然后她才把话风转了过来,说:“喂,简幸川?” “刚回去吗?这么晚了。” “嗯,我这学期的课程要有所调整,我后面课重了,所以找谷一朗学长商量怎么办。” 简幸川抿了抿唇,他什么事都还没说,先听到的就是楚昳说别人的名字。 “嗯,那你要注意休息,别学习辛苦过头了。” “我再辛苦能有你辛苦么。”楚昳直接站在寝室楼下和他通电话,“家里的事我什么都帮不上,你只会自己揽事,忙得我都不敢找你。” “你想什么时候找我都行,就算我没有立马看到的消息,等我忙完也会回你。” “其实我本来想约你去听音乐会的,我想这样能让你放松一下,也让你分散一下注意力,可听顾怀珘说你根本没这时间,就算了。” “可以。” “啊?” “可以去听音乐会,事情总有个头,我总不能忙得不吃不睡。” “真的嘛!” 简幸川心情有些好:“嗯,不过要过两天,等我回来再去。” “你去哪儿了?” “我在t市,t市有个科技峰会,天尧芯片的情况不是很理想,我要去峰会上试试。” 楚昳很惊讶:“你要发言吗?是不是要介绍天尧,那你好好去做,一定要把天尧推广给……给更多更好的公司知道,哦不,应该是推广中国制造,让人家相信天尧的科技。” 楚昳急得说出这一连串的话,她自己都没发现其实她很关心天尧,亦或者说是关心简幸川的所有事。 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她问:“我是不是说错了啊,我不懂这些,随便说说的。” “没有说错,就如你说的一模一样。” “那这个峰会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上午是开幕式,两天时间。” 楚昳嗯了一声:“天尧可要做出中国的榜样啊。” 楚昳现在说话的内容越来越有国际关系学的气质了。 等她回到寝室,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想着简幸川的那些话,他不过是要为了公司努力,她还在为了学习奔波。 简幸川是一夜长大,她快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第52章 峰会 简幸川带着姜卓来到了峰会现场,现场有很多媒体已经架设好了设备,准备对峰会进行记录采访。 看到走过来的简幸川,几家媒体都争先恐后地拿着麦克风过来。 虽然这不是简幸川第一次出现在大众媒体前了,但是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出席这种会议。 简幸川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随后就进入了会场。 姜卓走在前面找着天尧的位置,他们原以为按照天尧在国内的地位至少是在前排的座位,谁知道工作人员把他们领到了后排的座位,在席位前才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然而名牌上的名字竟然都不是简幸川的,主办方在举办的时候都还没弄清来的人是谁,名牌上依然是简自容。 简幸川脸色一沉,姜卓赶紧拿起名牌去找工作人员。 弄了好久,才重新打印了简幸川的名字。 姜卓走到简幸川身边:“简总,我过会儿就在会场后面,有什么事可以立马叫我。” “好。” 简幸川拿出自己的平板,对照参会名单看了一遍,这是他这两天大约要做的所有事了。 上午先进行了开幕式,然后再是各公司对本公司科技研发的演说。 简幸川并没有被安排在第一天,他自己在平板上做着记录,就算是没机会说,那也要私下见见几个心仪公司的老板。 到中午安排吃饭的时间,简幸川放下一个公司总裁该有的架子,硬是凑在那些说得上名字的企业家旁边。 大企业不愧是大企业,很多想法都跟他很像,只不过别人的企业有很深的基础,他想推广的天尧芯片才刚刚起步。 一直等到下午场全部结束,还会有个别老总留在会场和有意向的人多说两句,简幸川这才说上话。 “各位,其实我觉得国内的科技不仅仅是要做到优化,其实是要创新。” 几个人齐刷刷向他看来。 有人问:“小朋友,你是……” “我是天尧的简幸川。” 几个人从他的眉宇间想起了天尧前任总裁,也想到了半年前的那场灾难,眼前的人便是简自容的儿子。 “你说技术不做优化,那怎么凸显我们在科技上的进步呢?” 简幸川解释:“我并不是说不需要优化,而是说我们除了优化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做,优化的路我们走窄了,创新太少,我们只会在别人的基础上优化,那如果没有别人的基础……” 简幸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人打断:“别人给了基础,好好利用不是很好吗?这有什么疑问。” “抱歉。”简幸川觉得他们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别人不给这基础,那……” “怎么会,商人是要做生意的。” 一句话把简幸川还想说的东西咽了下去,大家都是商人,以利为先。 不知道是他还有些稚嫩还是他的想法太超前了,并没有这么多人认同,小简总这个名号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收益。 简幸川回到酒店之后就开始反思,平板上全是今天讲过的公司的内容,全场可能没有一个老板像他一样亲力亲为了。 按照今天所听所闻,这两天的峰会对他而言是出师不利了。 简幸川看了眼手机,是跟楚昳的对话框,手机上跳着一个超可爱的小熊挥舞着荧光棒跟他说加油。 说好要努力的,现在就叹气还怎么交代。 峰会第二天,天尧被安排在了下午。 姜卓在吃饭的时候刚想把昨天的笔记都整理给了简幸川,没想到看了一眼简幸川的平板,上面的内容密密麻麻,他都觉得自己做的有些多余了。 “简总,今天峰会就会结束,还需不需要在t市多留几天?”姜卓是想问简幸川有没有需要多聊几天的公司。 “我想聊,人家不一定有这个需求。”简幸川实话实说。 “简总,那……我就去订机票了。” “晚点再说。” 姜卓点头,给简幸川要了杯咖啡。 下午简幸川走上台,台下媒体的闪光灯疯狂闪了一阵,媒体需要的是抓住人眼球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天尧的小简总颜值惊人,外表可不就是第一印象。 下午两点,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会场很沉闷,这样下去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他刚站上台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感觉,大屏幕上展示的数据就像是催眠符一样。 说了几句话之后,简幸川伸手捏了一下麦克风,瞬间现场响起了尖锐的麦克风啸叫声,让人惊醒。 台下响起细细碎碎的动静,让简幸川终于感觉不是一潭死水了。 脸上带着一些笑:“我知道大家对天尧的印象是我们的钢铁,天尧钢铁胜在加入稀有金属,所以比普通钢铁的耐用性还要多出好几倍,这是我们对钢铁的技术研究,天尧如果几十年只精研钢铁,那我倒是可以期望一下什么时候钢铁可以开出花来。” 引起了台下的笑声。 简幸川继续说:“我爸在四年前开发了天尧的另一个项目,就是半导体。”他从桌上拿出了一个透明盒,里面一块芯片静静地躺在那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也是大家熟悉的电子产品核心部件,虽然小但是重要。我知道各大公司的芯片来源基本源于进口,我想说的是这么核心的部件虽然可以花钱买到,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研发呢。” “半导体,这本就是上个世纪的国家工程,我敢说未来十年,科技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核心不会变,只会更加升级。技术别人的,谁说我们做不到,天尧起步晚,可发展起来可不慢,技术只有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有底气。” 只可惜,简幸川说的话没有引起台下人的共鸣,就好像这些话不痛不痒地打在别人身上。 他知道,技术开发是很花钱的。 峰会在下午五点的时候闭幕了。 简幸川收起平板,而身边有人谈论着业务,他的失落没有表现出来,或许以后这样的场面是常态,应该习惯起来。 姜卓带着东西陪同简幸川走出会场,简幸川看着手机,想着先给楚昳说一声,然而刚没走多远,旁边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叫住了他。 “请问,是天尧的简总吗?” 简幸川站住脚步:“我是,请问你是……?” “您好,我是赵樊,卫氏集团总裁助理,我们卫总让我在这里等您,他说有事想和您单独聊聊,不知道可不可以。” 话刚说完,卫子昂就从外面小跑了过来,站在简幸川面前。 “你好,我是卫子昂,卫氏集团总裁。”他伸出右手。 简幸川很礼貌地与他握手。 其实在卫子昂跑过来的第一时间,简幸川就看到他了,卫氏集团总裁是今天上午发言的,眼前的人也很年轻,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又精神。 “你好。” 卫子昂开口:“前面听你说了很多,我有自己的一点想法想跟你聊聊,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扰你后面的行程。” 简幸川赶紧回答:“不会。” 这是意外之喜。 卫子昂手指点了点,旁边的赵樊心领神会,先一步出去打电话了。 卫子昂开口:“我本就是t市人,对这里比较熟悉,不如简总跟我的车走,剩下的我来安排。” “那就麻烦了。” 简幸川直接上了卫子昂的车,两位助理坐在前排,卫子昂已经忍不住说:“我们公司并不是做科技的,但前面看你的演说,我觉得是个很好的想法。” 简幸川笑了:“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峰会,我自认为经验不足才导致了无人问津的结果,但是我真的很愿意和卫总聊一聊。” 惺惺相惜。 车子停在一家餐厅门口,赵樊带路,是个小包间。 两个人在某一方面不谋而合了,简幸川甚至欣然地喝了些酒。 卫子昂举起杯子:“时代在变化,固步自封到最后肯定要吃大亏,今天我也很高兴能听到你说的东西,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直接说。” “天尧的b系列芯片我之前听说过,但是在市面流通的并不多,简总有意想要推广,不如让我出份力。” 简幸川扬眉,没想到卫子昂会说这样的话,因为公司之间的业务可能要经过好几轮的探讨和对比才能做决定的。 卫子昂继续说:“b系列我有了解过一点,但是解释权在于你们,或者说想要麻烦简总来看一下,我的需求是否可以办得到。” 卫氏集团比较特殊,卫子昂有私心,想要做自己的安全设备。 “我当然没问题,卫总这样是对企业的负责。” 一餐结束后,卫子昂派车把人送回了酒店。 姜卓在他身边问:简总,我们明天再回去?” “嗯,明天去一趟卫氏,事情都办完再走。” “我明白了。” 简幸川回到房间,脸上扬起了笑容,这是他最近第一次这么放松的笑,他就这么靠在房门上给楚昳发了消息。 简幸川:差点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了,没想到受到了卫氏集团的欣赏。 楚昳来不及打字,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喂,这次是有收获的对,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楚昳不知道的是他原本已经做好陪跑的打算了,只是卫子昂给了他一个机会。 “嗯。” “你就一个‘嗯’?感觉你不太高兴啊。” “没有,我很高兴,就是……想先跟你分享一下。” “嗯,我知道了,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去做。” 第二天,卫子昂又派车把两个人接到了卫氏集团总部,简幸川刚到门口,卫子昂就坐着电梯下来了。 前台的女生还在看呢,到底来的是谁啊,还要总裁亲自下来接。 赵樊特地留出了空间让他们两个人私聊,带着姜卓到隔壁去了。 卫子昂给他倒了水:“我猜你应该查过我们卫氏了,我这里就是这么特殊,请简总不要见怪。” 卫子昂猜对了,他昨天晚上在酒店就查了卫氏在t市的情况,一查才知道卫氏竟然已经发展这么久了,关于卫氏的小道消息竟然比正规新闻内容还要多,作为一家正规企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接着,卫子昂给简幸川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他想要的公司安全系统,电脑里的系统可以另外找人装,只是这套运行设备需要精密地控制。 “不知道简总怎么看,天尧的b系列可不可以这么运行。” “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卫总是不是急着要,因为天尧b系列的ps版本马上就要出了,因为你所要管理的东西是公司内部机密,我希望你能等一等。” 卫子昂想了想,问了个大概出成品的日期。 “简总,如果可以的话,我这里可以尽快出合同。” “卫总的意思是……你可以等吗?就确定跟我们合作了?”简幸川谨慎一问。 卫子昂一笑:“是啊。” 简幸川以为卫子昂至少要和别人商议是否要用天尧的产品,没想到卫子昂直接敲定了。 钟敏把这两天公司发生的事告诉了简幸川,公司里有人要找他,简幸川让钟敏拖了两天,因为还有事,两个人谈了个大致的交付时间,卫子昂就准备让拟定的合同寄给他。 卫子昂亲自把简幸川送到机场的,姜卓拿着两个人的行李。 简幸川转过身看着卫子昂问:“卫总,我最后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决定与我合作。” 卫子昂扬了扬嘴角,深邃的眼睛寓意着他的真诚,回答:“昨天峰会上,你说的话就很吸引我,我想能有这种思维的人一定看得很远。其次……”他低了低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我接手公司的时候大概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我也会不知所措,所以我想说的是,事情总会过去,再没经验的人也会受到历练,我很想支持你一下。” 简幸川突然就想到了网上看到关于卫氏的报道,听卫子昂这么一说,就都联系上了。 第53章 好友 简幸川飞机一落地,直接带着行李去了公司,果然他一到公司,就有好几个人找他。 当然,最肆无忌惮的就是冶钢厂招标负责人,张松建。 来的人气势汹汹,简幸川还想客气地让人倒杯水来,他直接拒绝了。 趾高气昂开口:“我不是来找你喝茶的,我就想知道钢厂今年上半年为什么有两份合同不续签了。” 简幸川一下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这两份合同不合规,我不通过。” 张松建也冷笑一声:“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从来还没有过这种情况,我说话还起不到作用了,你知不知道这两份合同值千万啊。” “张总。”简幸川的叫法很见外,“你心里很清楚这两份合同是什么意思,何必急着来找我,等着我点穿其中的作用吗?” “你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谈下来的合同,你不过在这里小半年就想指手画脚?你爸爸都没说过我们的不是。” 如果不提简自容就算了,可这张松建非要提到简自容,简幸川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你以为我爸不知道嘛?他给了你们很多次机会,他本来今年也要处理这件事的,这两份合同的事是我从他这里看到了记录,这一查就知道。” 双方合作,合同千万,可这当中收了多少好处。 张松建一时间没说出反驳他的话。 “张总,以后这种事就别特地来找我了,很丢人的。” 张松建就差直接破口大骂了,他原本以为合同这么久了,是简幸川弄错了,结果是他想错了。 张松建一肚子火气从简幸川办公室离开的,回到他那层楼,直奔华东洋的办公室。 “老华,这臭小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属于油盐不进的料。” 被叫做老华的是冶钢厂的总负责。 “哟,松建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张松建坐在那里三言两语就把刚发生的事说了,气得他又是拍桌子又是敲茶杯的。 华东洋笑了两声说:“这件事你就别再提了,业务以后还能再有的,失去的东西还会换种方式回来的,不过看样子这小子也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我看他是非要跟我们对着干,要把公司整个握在自己手里。”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就让他烧,迟早是要马失前蹄的。” 是不是马失前蹄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被他们说对了,简幸川就是要把公司重心重新抓到手里。 晚上下班,简幸川还没打算走,梁彦秋就打了电话来。 她断断续续说着让简幸川赶紧回家,简幸川还以为梁彦秋身体不舒服了,都来不及跟钟敏说就直接从公司出来了。 带着出差回来的行李,推开自家的门,简幸川急着往里走,只不过刚踏进去就听到家里客厅传来的嬉笑声。 他往里看去,人还不少。 就刚看了一眼,光说得上名字的就有两个,还有几个的姓氏在a市未必叫得上号。 梁彦秋一看儿子回来了,赶紧招手:“我们家小川回来了,时间刚好,阿巧,可以开饭了。” 简幸川换了鞋,一脸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往里走。 “妈。” “来坐,我一个人在家也是闲来没事,就叫了些朋友一起来家里吃饭。”看简幸川还是站在原地,她又说,“过来坐啊。” 简幸川怄不过,只好先落座,伊宁跟她母亲就坐在他身边。 梁彦秋很有仪式感地拿出酒杯,刚要给简幸川倒,简幸川伸手扣住了杯口:“不了,我过会儿还要开车。”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简幸川给她留了些面子,很小声地说:“我手头有很多事,我是被你临时叫回来的。” “那过会儿叫司机送你回去,喝点。”然后硬是撇开简幸川的手,往他杯子里倒了酒。 简幸川低了低眼眸,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总觉得这画面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 梁彦秋坐在当中,说着些闲聊的话,整一桌只有他的参与度不高。 巧姨做了很多好吃的,伊宁的母亲对这些赞不绝口,还说:“宁宁,你以后也要学着做一做。” 梁彦秋很是大方:“不用,以后想吃就来我家。” 伊宁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向一边的冯晓朝笑了笑。 梁彦秋抬头说:“阿巧,过会儿把你做的巧克力香蕉饼拿出来。” 巧姨一愣,这是她想好给楚昳留着的,可夫人这么一说,她也不能藏着掖着,只能说了声好,去厨房准备了。 到最后,确实应验了简幸川的想法,梁彦秋话里话外都在说家里的主心骨走了之后,只剩下她和儿子了,说到伤心处还掉了两滴眼泪。 身边的一众人都开始安慰。 虽说她没有把话说到底,但是简幸川还是看出来了,梁彦秋叫来的都是身边有点关系的朋友和家里的女儿们。 梁彦秋的心思几乎是摆在明面上了,上次明明自己说过这件事不需要着急。 晚上,把人都送走之后,简幸川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梁彦秋自己转着轮椅过来:“小川,你觉得怎么样?那几个女孩子。” “妈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梁彦秋没好气地用轮椅撞了下简幸川的腿,“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宁宁,那我觉得晓朝也不错,你看冯煦现在接管家里的酒厂,生意做得这么好,对。” “现在不是古代,别弄得跟选妃一样,巴不得别人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要不要,我根本不需要别人家插手,还有那些所谓好心的帮助。” “怎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啊,被迫联姻不如现在挑个合适的。” 简幸川失笑:“我现在难道不是被迫?” “妈妈是为了你好!妈妈不想你一个人孤立无助,简家能有现在这样的基业不容易,简家失去了天尧就不是现在的简家了,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你想想清楚。” “我只想和我爱的人结婚,我不想和你一样连婚姻都充满了商业的味道,简家我有能力支撑。” “你说什么?你说我跟你爸爸的婚姻是商业气息,我跟你爸爸相互扶持走到现在,还有了你,在你眼里就这么难看吗?”梁彦秋的眼眶唰得一下红了。 简幸川觉得是自己说太过了,还想安慰两句,梁彦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跟发疯似的说:“你爱的人,你别告诉我你喜欢那个野丫头,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可能!” “妈……”简幸川隐忍,“我希望你能给出应有的尊重,我也从没说过……” 梁彦秋根本听不进去:“你在指责我是,你为了这么一个丫头来指责我,有她在我们家就没有什么好事,我不准你再跟她联系,会倒霉的。” 简幸川皱着眉,一字一句说:“不可理喻。” 他伸手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就往门口走。 “你要去哪里?你不准走,这里是你家你还要去哪里,你也要像你爸一样了吗!” 简幸川换上鞋:“我看你现在也挺精神的,以后这种事别叫我回家,我没空。” 说完就走出了家门,身后还不断传来梁彦秋的尖叫声。 明明一个家庭只剩下他们两个,那也应该相依为命,可母亲身体不好,再加上家里发生的事,让她的想法都变得很奇怪。 他想可能以后都会以吵架告终。 简幸川坐上自己的车,直接回了公司。 他以为事情就会这么告一个段落,结果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突然传出简幸川在找伴侣,然后就有小道消息说天尧的简总有婚约。 简幸川还没来得及辟谣,新的网传消息又来了,这次是顾怀珘发给他的,内容是说天尧总裁简幸川可能会和新北银行行长的女儿结婚。 顾怀珘:好事将近啊,是要准备请我们喝喜酒了咯? 简幸川无语,打了几个字:都是谣言。 顾怀珘发来信息关键目的不是为了说这件事,而是反复叮咛让简幸川把明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所以第二天顾怀珘说约在皇朝,他没多想也就去了,一路上顾怀珘拼命发消息说他迟到了,简幸川被闹得只好发了条语音:快到了。 等他赶到顾怀珘说的包间,推门进去,看了一眼里面的人之后,嘴角就扬起了笑意。 里面坐着一个新面孔,可又不是陌生人,见他进来之后的神情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外形变了很多,五官长开了,发尾还扎了一个揪。 简幸川先一步开口:“纪承允。”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站起身,笑着说:“我们也太久没见了,我刚都怕你认不出我了。” “不会的,小时候的傻气还在脸上。” “……你嘴巴还是这么毒。” 顾怀珘招呼两个人坐下:“今天这好机会,都喝点再走。” 简幸川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回来半年多了。” “回来这么久怎么不来找我,倒是先跟他联系。”简幸川指了指顾怀珘。 “我原本是想着联系你来着,但是那段时间你们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想还是不要分散你的注意力了。” 纪承允出国的时候才十岁出头,在国外也有十多年了,以前的通讯方式没有现在这么便捷,所以他们一度失去了联系。 顾怀珘好奇问:“你在国外就光读书了?” “让我去国外读书是我爸妈的意愿,我跟他们这关系,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快如意,所以刚开始根本不去学校。” 确实是他的作风。 “为了这件事,我妈竟然还特地出国,在国外看了我两个月,逼着我去学校。后来我是想明白了,跟他们对着干之前至少我得有资本,所以等到考上了大学,我就开了个玩具公司。” 简幸川和顾怀珘对视了一眼。 小的时候纪承允就有很多很多玩具跟他们一起分享,从男孩子喜欢的小汽车到大人也爱玩的乐高,在研究玩具这一方面,纪承允从小就是佼佼者。 所以他说他开了个玩具公司,这一点都不意外。 “你名下还有个公司啊?” “嗯,hello ovg。” 顾怀珘忍不住感叹了句:“我去!hello ovg是你的?!” hello ovg是前两年突然在国外崛起的益智类玩具品牌,就这几年的功夫已经和丹麦的乐高齐名了。 乐高打造的是塑胶积木建模型,而hello ovg主打的是搭建小汽车机械轨道。 顾怀珘简直惊呆:“前两天我给我小侄子就买了这个,早知道直接问你讨了。” “那你这次是打算常住了还是……”简幸川问出了他们都想知道的问题。 纪承允摊手:“谁知道呢,这次他们说只要我回来结婚、继承家产,以后就不管我了,我权衡了一下,既然不管我了,那我去哪儿都行。” “让你回来结婚,又说放你自由?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他们心里都应该清楚,捆绑式的婚姻和自由毫无关联。 “你爸也就你这一个独生子,继承家业这种事你早该有心理准备。” “我只会玩我喜欢的东西,公司那些大型家电我哪懂。” 顾怀珘嘲笑道:“纪氏自由。” “所以啊……”纪承允有些心机地说,“我说结婚对象必须我自己选。” “你选了谁?” “席家的女儿。” 顾怀珘睁大眼睛:“你是说被冯家退婚的那个席家女孩子嘛?” “嗯。” 简幸川喝了口酒问:“你喜欢她?” 纪承允就像听到了个笑话一样:“喜欢什么,我都没见过她。” “那……你为什么选她。” “阿川,你在a市这么久还没搞明白么,我们身不由己的事可太多了,婚姻对于我们来说无非两种,要么选自己喜欢的,要么选爸妈喜欢的。我在a市没有喜欢的人,而且我想要自由,那就选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人,以后可以不要来管我,只要有人把我身边这个空缺的位置占了就行,是谁不重要。” 简幸川的目光暗了暗。 就听顾怀珘突然笑起来,指着简幸川说:“你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像。” 纪承允一听就来劲:“怎么,阿川也被逼着结婚?” 简幸川不想提,他可没纪承允这样还能自己选,现在梁女士就差把民政局直接搬过来了。 就听纪承允叹了口气:“能找到个自己喜欢的多难啊,我们又不是有钱有权还父母双亡,既然被逼无奈那就先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婚姻嘛,在我们这里不值钱,欢迎两位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 第54章 矿场 两杯酒下肚,话题又转了个方向。 “阿川,我听说了,你们天尧在改革。” “不算是改革,只是不单单只做钢铁了,在研发芯片,就是还不太顺利。” 纪承允举起酒杯,向着简幸川:“我倒是可以解决一部分你这里的订单。” 简幸川眼里是疑惑,可还是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随着清脆的“叮”一声后,纪承允说:“hello ovg办了场比赛,选手负责轨道搭建,剩下的必须全自动,这是主办方提供的,所以我还挺需要你的东西的。” “需要定制么?” “你看着办,现在只针对玩具车自动化,应该要求不是很高,我还可以给你打个广告,就说比赛是我们办的,天尧是我们的技术支持方,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简幸川没听过这么随意的决定,只能浅笑着说:“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我总不好意思拒绝。” 一拍即合。 男人的快乐总是很简单,可曲终人散之后又显得有些落寞。 纪承允等来了代驾,坐上车后点开母亲发来的语音。 “儿子啊,周末回家一趟,见见嘉英。” 纪承允:有什么好见的,订婚那天总能碰到。 烦恼不尽相同,简幸川在回公司路上满脑子都是纪承允的话:只要有人把我身边这个空缺的位置占了就行,是谁不重要。 就在简幸川还在让公关处理各种谣言的时候,有人竟然计划着把人送到他房里。 去邻市出差,为了一个项目,应酬确实喝多了,做东的公司给简幸川安排了楼上的酒店房间。 喝多了头晕,简幸川还是坚持着洗漱完了,刚上床,房门就被陌生人打开了。 简幸川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而这个陌生女人穿着暴露,想都没想就靠了过去。 简幸川直接下床,光着脚站在地毯上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陌生女人娇滴滴地开口:“我是谁重要么?” 简幸川还有些晕乎乎的,一边扯开往自己身上贴的女人,一边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姜卓打电话。 “姜卓,报警,我要换酒店。” 女人一听要报警,赶紧退开,边说:“诶等下,这是个误会。” 简幸川根本不想听她解释,一边打开房间门等姜卓过来,一边让自己完全清醒。 姜卓几分钟就赶到了他房间,守着简幸川在卫生间换衣服,一边等着警察过来,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这个陌生女人竟然是刚才那个项目某个负责人的外甥女,事情都了解清楚之后,几个人才从警察局离开。 姜卓叫了车,两个人去其他的酒店入住。 简幸川靠在车上,闭着眼睛说:“这个项目,不做了。” 本来只是来谈合作的,什么都还没决定就先发生了这样的事,简幸川不想跟这样的人合作完全在情理之中。 “好,后续我来联系。” “订明天上午的高铁票,我们回去。” 简幸川到新的酒店入住,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楚昳是一觉睡到清晨,才发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 才早上六点多,她不好意思打扰对面,只发了信息。 楚昳: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由于昨天晚上的事,简幸川直接在酒店把剩下的事务都做完,而姜卓去回绝了昨天的事,对方显然没想到就塞了个人过去,他们两家公司就不欢而散了。 姜卓欠了欠身说:“你们不该做多余的事,我们简总最反感的就是在他背后做小动作,所以再好的订单他都不会接的,抱歉了。” 话说的很明白,就算再多的钱,你不诚意,都没有用。 简幸川中午回到了a市,这次的生意没做成,那就要再想办法。 钟敏现在是秘书长,看简幸川回来了就去给他汇报工作。 简幸川多问了句:“最近稀有金属开采怎么样?”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我们在外面一共有两个矿,其中有一个矿已经开采了二十八年了,所以张总有意想换个矿区,但是这个计划被经营管理压下来了,经营管理的吴总想亲自去看看新矿再做决定,所以搁置到现在。” 简幸川问:“这件事华东洋知不知道。” “这必然是知道的。” “张总和他关系不差,照道理来说华东洋应该会把这件事摆平。” 钟敏笑了笑:“小川,说明你还不了解吴总,他有的时候有些顽固,但是做事必有道理,再加上他跟华东洋不是一派的。” “那今天有时间,把他叫上来一次,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没想到就过了一会儿,吴严就来了。 “简总。” 眼前一个中年人,虽然个子不算太高,但是衣服穿得笔挺,简幸川赶紧让人坐下。 “吴总,我想问你一件事,张总申报的开采新矿你为什么一直压着。” 吴严沉了沉声音说:“虽说我们的三号矿已经开采二十八年了,按照计算可能开采资源不多了,确实要找个新矿,但是这张松建申报来的矿也不是字面上的新矿,这个矿已经开发过了,我去了解了一下,这个矿当年还没开采完,前面一家公司就不要了,那我就要对这个矿的品质问题提出疑问了,所以我打算亲自去看一下再做决定。” “吴总很了解稀金矿吗?” “以前也不了解,但是后面你爸爸把经营、业务、招标统统分开之后我就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他是想让我把好每一关再决定公司要不要在这上面花钱。” “那这次,我和吴总一起去,我也想了解一些矿采的事情。” 吴严立马猜到:“简总是不是还想去看看别的,硅矿石开采。” “吴总知我心意,你也知道天尧在做半导体,但是原料依然是进口采购的,我现在想把所有的材料都归自己开发,那从源头就要自己负责。” “行啊,那我这次就跟小简总一起,把事情都办完。” 送走了吴严之后,简幸川自己做着计划,然后在公司楼下碰到了买咖啡的孙发发,这几天孙发发一直在半导体实验室,很久没碰到了。 “发发哥。” “诶,幸……简总。” 简幸川听他这么叫,无语地叹了口气,问:“ps现在怎么样?” 孙发发嘿嘿一笑:“只听个结果不如自己过来看看。” “所以是已经成功了?” 孙发发接过咖啡,对简幸川勾勾手:“走。” 成果展示让简幸川很是满意,这样就可以量产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简幸川欣然同意:“好啊,叫上技术科研的所有人一起,我犒劳一下大家。” 简幸川看了眼时间,才发现手机上有条一大早的未读消息。 楚昳问他还好么,看他许久不回后面跟了个失落的小表情。 孙发发收好了东西往门外走,回头看简幸川没动。 简幸川让他稍等,手指飞快地在打字,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很多。 简幸川:抱歉发生了很多事没来得及回你,我已经回到a市了,但是过两天可能又要出差。 楚昳刚从导师那里回来,手机突然响了一下,看到简幸川这一长串的话。 这可不像是半夜突然打来几个电话的答案,更像是借口,楚昳就当那几通电话是按错了。 简幸川和吴严出差考察矿区没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就是要突击。 他们假借了个由头,和对方说是自己开公司,稀金开采之类的,只字不提天尧。 矿场负责人特别热情,夹着一个公文包带他们去实地:“诶呀老板,你们看看,我们矿区占地面积大,一半露天一般是地下,工人都很专业的。” 吴严问:“这个矿已经开采多久了?” “有小十年了,但是产量很好。” 吴严在一边问,简幸川走到一边去看了看现如今矿里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开采较少,很多人闲在那里。 简幸川走到一辆空手推车旁边,在车里残留着的黑色物质进行了采样。 矿场的负责人抓着吴严七嘴八舌地说,可能也是生意不好,所以不想失去这单生意。 那个负责人夹个小包还想带他们去吃饭,被简幸川直接拒绝了,说还有很多事要忙,等到签单再说也来得及。 吴严在简幸川旁边说:“矿场表面听上去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价格和张总提出的有很大出入,我刚顺便问了一句,价格比张总报的贵出不少,然后就要看你的采样如何了。” “嗯,而且我听这边工人说,这里附近还有一个矿,我们下午去看一下。” 吃饭的时候,简幸川查了很多东西,刚把手机放下的时候就看到吴严正在看着他,仿佛在透过他的眼睛看着什么。 看到简幸川转过头,吴严笑了一下:“你跟你爸爸真的很像。” “大家都这么说,说我笑起来的时候最像他。” 吴严反倒是摇摇头:“我是说你的处事态度和做事方法,我刚就有种错觉,以为还在和自容共事。” “我有段时间一直跟着他出入公司,耳濡目染,可现在没人来告诉我这是对还是错。” “简总,说句中肯的话,你爸那样算好也不好,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生他的气,我觉得他的脾气过于包容,这不是一个做老板该有的样子,继续这样只会导致公司平白无故的资产流失,你看看钢厂那些人就该知道。他对谁都一视同仁,谁有能力谁去做,但是就是狠不下心责怪别人,所以到后期就有心无力了。” “我不会这样。” “那你也要万事小心,有些人被动了奶酪,肯定是要不开心的。” 这简幸川怎么会不知道,那一个个在他上任之前就来给他下马威的,心思肯定不单纯。 在简幸川这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下午,两个人赶去了另一个矿,对方一听他们是从东郊过来的,就问:“你们是不是去了外山那边的矿。” 就在简幸川还在犹豫要不要回答的时候,对方倒是先笑着说了:“外山的矿在我们这里名气比较响,你们肯定先去那里了。” 看自己的行程被看穿,索性就不否认了。 这个矿的负责人倒是没再多说,只是带着两个人逛了一圈,简幸川发现这个矿比早上那个矿的位置差很多,大部分是地下矿,工作的矿工也不太多。 在吴严准备问出一连串常规问题前,那人倒是先开口了。 “我们这个矿产量其实不错,但是因为不是露天矿,很多东西看不见,地下矿的挖掘就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找我们开采的公司不太多,还有就是我们这个矿相对的位置交通不太便利,我们是在山窝里,也是缺点,不过我们这里优势就是稀金含量高。”说着还主动拿出了检测报告。 吴严查看,通过上面的二维码查询真实性,看了数据觉得确实如他所言,稀金含量非常可观。 “这个矿质量高,为什么没人过来?”简幸川轻声问着。 “你们别看两个矿同样都在山区,但是成矿过程有不同,这里的地下储备充足。”接着又听他说,“其实这个矿和外面的矿两个老板是表兄,哥哥把露天矿拿走了。我们老板是个超级大社恐,所以也很佛系,我还没来的时候,我们老板是能做多少做多少,一旦到了交谈环节他就劝退。”他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们诚心想谈,我还是想为我老板争取一下的。” 放在眼前两个矿,两个有待评估的矿,采样都已经拿去送检了。 简幸川坐在车上一直看着平板,反倒是吴严拍了拍他的肩膀:“等送检结果出来再说,现在着急也没用,好好休息,今天在山里跑了一天了。” 回到市区,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简幸川先下车,就这么瞥了一眼,突然看到马路对面的一家饮料店。 他又多看了两眼,吴严问:“看什么呢,小简。” “额,吴叔你先进去,我有点事。” 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又和在公司遇到急事时不太一样。 他笑着摇了摇头。 第55章 偶遇 楚昳在生理期,可是看室友这么推荐这家饮料店的水果茶,她想喝点冰的也没事。 室友们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这家店新开的时候排多长的队,听着店员叫号,楚昳伸手去接,一杯芝士芒果刚到手,甚至还没喝上一口,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拿走了。 看着心心念念的饮料被别人拿走,楚昳转过身就想发火,可看到身后的人之后,却一句脏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室友先回过神,扯了扯她的衣服说:“楚楚,这不是你朋友么?我们现在该叫什么,叫简老板吗?” 楚昳心想着:简老板,有点土了。 楚昳这才问出口:“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不是说了我出差嘛,倒是你,怎么在w市?” 楚昳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饮料,努了努唇,才说:“我是来实训的,w市有个很大的译馆和译制片厂。” 见她表情气鼓鼓,简幸川还明知故问:“这么盯着我干嘛?” “还我芝士芒果!” 他冷着张脸说:“别的时候都行,现在月底,不可以。” 楚昳想着什么不可以,突然意识到,简幸川是怎么知道的?涨得脸通红。 “这是我自己买的!你也没这么强行霸道。” “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喝别的。” 室友就看着这两个人,一个冷着脸说些为对方着想的话,还有一个红着脸耍性子胡闹。 怎么有点好嗑呢。 简幸川有礼貌地跟他们打了招呼:“你们后面还有事吗?” 吴晓如抢先回答:“没有了没有了。” “那我先把楚昳借走了。” 吴晓如满脸笑意说:“好呀好呀,那我跟萱萱就先走了,楚昳,你过会儿别太晚……也不是,你明天记得实训时间就行。”意思就是晚上不回来也行。 楚昳尴尬地跺脚:“少胡说!” 所以路上,楚昳一路跟在简幸川身后。 “还真是巧了,你出差我实训还能在同一个地方,刚开始我还以为我产生幻觉了。” 简幸川的脚步一顿:“听你这语气,好像挺不想见到我的。” 这倒不是,楚昳还是很高兴能见到简幸川的,有些日子没见,思念感总是会在夜晚放大很多倍的。 她嘴硬:“谁能想到你千里迢迢从t市跑过来,抢走我的饮料。” “你把我带去哪里啊?” “赔你喝的。” 楚昳撅了嘴巴,看他觉得还算他有心。 最后两个人走进一间茶室,楚昳捧着一杯雪梨茶,傻坐在那里,简幸川还特别指出这是养生茶。 她缺这杯养生茶么?要是想养生还会冒着来姨妈的风险出来喝冰的? 楚昳吹了吹烫嘴的茶,当着简幸川的面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 “你们实训要多久?”简幸川看着手机坐在一边,头都没抬就问。 “咳咳……一周。” “住哪里呢?环境还可以么。” “就刚刚你遇到我的地方,旁边安排了酒店,两个人一间还不错。” “晚上,想回去跟你同学睡么?” “诶?”楚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扭头看过去,简幸川依然没有抬头。 迟迟没听到楚昳的声音,简幸川这才抬眸,和她正好对视。 楚昳张了张嘴,心脏砰砰跳,然后才支支吾吾说:“当,当然了,不……不然呢?” “嗯,那我过会儿把你送回去。” 楚昳心里一百个问号,就这?! 飞速砰砰的心跳慢慢压下,简幸川的用词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手机铃声把她满天飞的思绪收了回来,来电显示是谷一朗。 简幸川看到了,可楚昳没有很在意,直接在他面前接起了电话。 虽然偷听别人打电话是件不太好的时间,但是简幸川实在想知道这么晚了,谷一朗能给楚昳打电话说些什么。 提到实训的事,又说到大四实习的工作,最后还问周末有没有空。 大晚上的说这么些私事。 听着耳边嘀嘀咕咕的说话声,简幸川还咳了两声,想让对方听见楚昳现在身边有其他人在。 “咳咳……” 楚昳听到声音还真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嘴里说着:“还行,反正还有好几天的时间。”手上拿过简幸川的水杯给他加了点水。 楚昳那是好心,以为他嗓子不舒服,可在简幸川看来,她就是想让自己赶紧闭嘴。 随着楚昳说着“拜拜”之后,简幸川也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是那个谷一朗?” 楚昳眨了眨眼点头。 “这么晚他还给你打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说着不冷不热的话,脸上还没有多余的表情,似是没什么波澜。 “别乱说,我们就是同学。” “非要这么晚给你来通电话,明天不能说么。” 楚昳解释:“学长怕我明天实训没时间看消息。” “他一个学外交的,怎么连你俄院的实训也要管?” “那倒也不是,他说译馆现在同声翻译的方式改革过了,让我多去看看,可能学校里教的未必会这么新,说以后用得到” “这还差不多。” 楚昳真是看不明白简幸川的意思,喝了口雪梨茶还是被甜到。 简幸川还想说什么,反倒是被自己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是伊宁。 简幸川这里三两句结束通话,瞥到楚昳一个劲在那里做鬼脸,还假装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闹别扭的样子也很可爱。 “还说我大晚上跟别人打电话,你自己不也……双标。” “你那是男生找你的,跟我这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伊宁也是异性,你跟伊宁还有暧昧关系呢,梁阿姨多喜欢她,刚不会是在报备行程。”说着,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嫌弃。 “暧昧?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的,这话你可别乱说。” “我敢乱说么,之前还看她跟你……”年初放寒假,伊宁勾着他手臂的画面充斥而来,楚昳没往下说。 “什么?” “没什么。”她不想说了。 喝完茶,简幸川准备把楚昳送回她学校安排的酒店。 楚昳一阵尿急打破了整个计划。 看她小脸都皱在一起了,简幸川问:“你怎么了?” “啧,人有三急懂不懂。” “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快到了?”他感觉已经快走回刚刚那个地方了。 “没有,要在刚那边附近的车站坐两站路。” 为了救急,他说:“那要不要先去我那里。” 楚昳拽着衣角跟着简幸川去了酒店,没想到他就出来出个差还要住这么好的酒店么? 简幸川刷开房间门,楚昳直接往里冲,砰得一下把洗手间门一关。 “小心别摔跤。” 她一进洗手间还要考虑自己的形象问题,生怕简幸川在外面能听见,硬是在洗手台开了个水龙头,让水哗啦哗啦流。 等楚昳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走出洗手间,看到简幸川背对着她在看平板。 “你在看什么?”楚昳悄悄走过去,凑在简幸川身边问。 他回答:“这次来出差的东西。” 平板上都是楚昳看不懂的东西,上面还有矿区的图。 “你现在还懂这个?”简直不可思议。 “不懂,所以是跟着公司里的人一起来出差的。” 简幸川点开一个空白的cad开始画图。 就简简单单的线条竟然更加吸引楚昳,她从来没见过简幸川画图,线条直来直去,比她那些外文单词好玩多了。 见他复制出相同的线条平移到一边,楚昳问:“你这是,在画芯片的图吗?” “嗯。” 楚昳晃了晃手腕,手腕上那根吊着芯片的手链发出声音:“所以这么小的芯片,就是这么设计出来的?” “这只是初期图纸,还要改的。” “好神奇啊,这么小的东西竟然要画这么多内容。” “这就是集成电路,集所有精髓于一体。” “你电子工程学的就是这些么?” “我的专业有一门课,是集成电路设计与系统,就是这个东西。” 对于没怎么见过的事物,楚昳出奇地爱问问题,觉得他画画速度慢了下来才问:“我这么问,会不会很打扰你啊。” “不会。” 简幸川说着不会,但楚昳还是闭上了嘴,靠在椅子背上看他做图。 屏幕上是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新东西,天尧能不能做手机的芯片。 触控笔在屏幕上发出摩擦的声音,而他的身边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简幸川转头看了一眼,楚昳抱着腿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自从读了二专之后楚昳就特别辛苦,有的时候在考试前夕,她走在路上还要拿着课本背书,每天到了晚上沾床就能睡。 简幸川放下笔,注视着楚昳,安静地靠在那里,乖得很。 他有私心,一边想让楚昳能发光发热,一边又不想有别人发现这个宝藏。 楚昳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打瞌睡了,所以一下子睁开了眼,眼前一片黑,只有卫生间门缝里隐约透出暖色的灯光。 楚昳赶紧起身,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她到处摸自己的手机,却没摸到。 她下了床,踩在地毯上,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在简幸川房间里睡着了。 楚昳摸黑往前走,一不小心踢到了床脚,疼得她嘶了一声。 她为什么会半夜惊醒,想来好像是被饿醒的。 楚昳一边弯腰揉着脚,摸着往外走,没有吃的东西喝点水总行。 简幸川的房间分里外两间,这路程又给她加大了难度。 她记得好像在门口玄关处有空玻璃杯,摸索着走到门口,伸手在木质茶盘上摸了几下,摸到了玻璃杯,她刚把杯子拿在手里,就听见一个声音从她背后响起:“你在找什么?” “啊!” 她吓了一跳,手一松,杯子掉在了地上,那一瞬间,灯也被打开了。 楚昳猛得转身,看到是简幸川的脸之后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 简幸川蹲下身,看她光着脚踩在地摊上,直接用手抓起她的脚。 还好玻璃杯掉在地毯上没有碎,她的脚没有受伤。 他站起身:“你想喝水不能开个灯么?” “大晚上的我开灯不就打扰人休息了嘛,万一看到……” 简幸川先前一步:“看到什么?” 楚昳缩了缩脖子:“没什么。” 她想说没什么可看的,可简幸川穿着一身睡衣,这么宽松的衣服还是能看得出他身材很板正,越是这么全遮着,越是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就要喝水吗?我帮你倒。” 听着水倒入杯子的声音,楚昳看见一个靠枕被放在了沙发的最左边,所以刚才她占了简幸川的床,简幸川这身高大长腿的就蜷在了这么一个沙发上。 楚昳在简幸川画图的那个桌上看到自己的手机,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有几条未读消息,而手机上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她把消息点开,是室友在近十二点的时候发来的。 吴妈妈:楚楚宝贝,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萱萱:记得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别迟到了,嘻嘻。 一杯水喝完,还是觉得饿,晚上那顿她没好好吃真是后悔。 看到茶盘上还有酒店提供的小零食,只不过是牛奶巧克力,这让楚昳望而却步。 简幸川顺着楚昳的视线看过去,问:“想吃东西?” 楚昳露出一种很可怜的表情,点了点头:“嗯,有点饿……” 简幸川看着这幅委屈的样子真是拿她没办法,他自己没有吃零食的习惯,所以出差也不会带吃的东西,除了酒店提供的东西,房间里没有别的可以给楚昳吃了。 “去穿外套。” “啊?” “啊什么,带你去吃点东西。” “都这么晚了,哪里还有东西吃啊。”一边说着不可能,一边很诚实地去拿外套了。 楚昳穿上外套转身说:“走。” 只见简幸川直接脱了睡衣,换外出的衣服,肩宽腰细,看得楚昳差点都忘记收回目光了,然后直接和简幸川对视。 她心虚地说:“你干嘛不去洗手间换啊。” “我是男人,脱个衣服而已,为什么不能直接在这里换?” 这话把楚昳给说懵了,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此地无银。 第56章 偶遇(2) 夜深,路上已经几乎没有了来往的车辆,就在这样寂静的w市,却没想到还真有一家凌晨还在营业的粥铺。 “哇,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样的粥铺啊?”楚昳坐下来就开始看菜单。 “我今天在回酒店的路上,听司机师傅说的,他们夜班有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楚昳扭头看了看周围,确实店铺门口停着许多出租车。 “别东张西望了,快看要吃什么。” 楚昳很不客气地就要了份海鲜粥,然后把菜单转向简幸川。 “你吃,我不饿。” “那你这样搞得我很尴尬,感觉像是把你骗出来蹭吃蹭喝的,有点不道德。” “就一碗粥还不至于涉及道德层面,你想太多。” 一碗热粥上桌,老板还操着一口w市当地的方言说着“海鲜粥来喽”,楚昳拿着勺子一刻也不想等。 “小心烫。”简幸川善意提醒。 可楚昳还是被烫到了舌尖。 “你真的不吃嘛?这里面的虾仁和扇贝都好新鲜的。” “不用了,你吃饱就好。” 看他这么不领情,楚昳也不多问了,又拿了个勺子,盛了一勺直接送到简幸川的唇边,向他扬了扬眉。 好像他今天不尝一口就亏大了。 简幸川这才启唇,红润的嘴唇咬过白色的瓷勺,抿下了这口粥。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楚昳不断给简幸川投食,这一大碗粥相当于是两个人吃完的。 店外的冷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而粥铺里,楚昳整个人都很暖和,一碗粥下肚之后脸颊都红扑扑的了。 “要再坐会儿,还是走。”简幸川问。 楚昳迟疑了,吃饱了是该走了,可应该走去哪儿呢。 简幸川好像看出楚昳在想些什么,继续问:“你是想回自己的酒店吗?我送你回去。” 楚昳当然想回去,不然这里离她早上集合的地方有些距离,不太方便,只不过:“我房卡不在自己手里,这个时间回去会吵醒室友。” “那就还回我那里,继续休息。” 她其实想说要是能再开一间房就好了,只不过房卡都没带,身边怎么会有身份证呢。 两个人又重新走回了酒店,回到刚才那个房间,楚昳想着应该怎么分享这间大床房,而简幸川已经顺势把沙发上的枕头铺好了。 楚昳拆开了房间里的另一套洗漱用品,她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泡沫,好像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好像以前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楚昳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简幸川还在看平板,她不知道简幸川明天有什么安排,只知道自己如果不睡的话,睡眠时间可能就不够了。 在她刚走进里屋的时候听到简幸川在洗手间的声音,这水声可能是在洗澡。 本应该睡觉的楚昳在简幸川走出洗手间之后还没能睡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 不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反倒是安静了,她在里面辗转反侧。 不会只有她还没有睡…… 忍了半个小时,她又悄悄起床了,打开了床边最小的那个灯走了出去,外面还是比房间里暗。 走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除了皮肤摩擦的声音以外。 “又要喝水了吗?”黑暗中,一个声音发问。 楚昳惊讶的是简幸川居然也没睡。 “我出来拿手机,定个闹钟。” “你明天几点集合?” “九点发车。” “去睡,明天我叫你。” 楚昳原本还想问他委屈在沙发上合不合适,但是简幸川没在说话,她只好赶紧回房间去,不打扰了。 还想着明天最好早些起,然后还能回去换身衣服,可能是凌晨耽误了休息时间,第二天楚昳睡得有点死。 简幸川直接把早餐叫到了客房,才去喊楚昳起床。 楚昳大半张脸都藏在了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睡姿很是乖巧。 简幸川俯身,伸手按在她肩膀的位置,晃了晃:“楚昳,起床了。” 还在睡的女孩子发出“唔”的一声,睫毛颤了颤但没醒,简幸川不忍,等到送餐的服务生把餐车推了进来,才又去叫了她一次。 这次楚昳醒来比较顺利,只是时间只够她吃个早饭的了。 楚昳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小笼包,又对着一块鸡蛋饼下手了。 简幸川把热茶推倒她面前,说:“别这么着急,慢点吃。” “我怕来不及。” “我让酒店叫车了,过会儿送你过去,不会让你迟到的。” 楚昳是踩着点出了门,简幸川刚送楚昳出门,两个人就在房门口遇到了刚去楼下吃完早饭回来的吴严。 吴严没见过楚昳,所以看到简幸川房间里走出一个女孩子,他也愣了一下,不过也想到了昨天晚上简幸川盯着马路对面的眼神。 他先开口:“简总早啊。” “吴叔叔早。” 楚昳一看是简幸川认识的人,超级不好意思地拉扯了一下衣领,然后点了点头。 吴严笑着说:“没事,我上年纪了起得早,吃完早饭再休息会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简幸川点头:“好。” “那你们先去忙。” 吴严笑盈盈地回到自己房间,想了想觉得简幸川这个年纪也是该谈恋爱了,刚刚那个姑娘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儿,看上去还像是个学生。 室友们已经在酒店门口等车了,同班同学一个个等在那边,她们看楚昳还没来就想给她打电话。 结果楚昳在众目睽睽之下坐着酒店的车到集合点,然后跑到室友身边。 萱萱走上前:“楚楚,我帮你带了些东西,你就不用回房了。” “谢谢。” 只这一句话后,两个人就对视了一眼,满脸写着八卦,笑着看着楚昳。 “昨天,你们……” 楚昳直接捂住了她的嘴:“你小点声。”周围人看了过来。 正好接他们走的大巴车来了,楚昳赶着两个人往车上走,边走别说:“不许八卦。” 简幸川这里也开始了后面的工作。 因为给检测中心塞了一大笔加班费,所以检测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吴严翻看着检测报告,开始给简幸川解释。 “第一个矿确实开采含量不行,如果是这个比例的话,那会大大增加我们的提炼成本,而且按照出产率这么低的话,连张总的那个报价都不要。”也就是无论怎么样都是亏的。 简幸川开口:“怪不得,明明开采没几年,却没什么公司和他合作。” “另外一个产量可观,他自己给出的报告确实没错,只不过就是交通没有这么便利,路程上我们要承担一部分成本。” “交通成本相比起刚那些,不是问题,问题不过是国内其他的矿我们没时间这么仔细去一个一个辨别。” 说到这里,吴严倒是胸有成竹:“w市是近两年发现稀金含量最多的,所以把我们的目标转移到这里来肯定没错,我昨天晚上也做了点功课,昨天看的两个矿是w市最大的两个,开采时间也充足,现在就看你想怎么决定了。” 简幸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其实第一个矿到底如何,花时间查一下就知道了,张总为什么还要极力推荐。” 吴严摇了摇头:“虽然推荐w市的矿是没错,但是我怀疑可能是有些个人利害关系在里面的。” 他还是说的委婉了些,简幸川当然明白现在的天尧有些东西已经腐朽到了极致。 找矿这件事他不想拖太久,他和吴严一起出差迟早要被那些人知道的,必然会猜到到w市的目的,有人从中搅和就不好办事了。 “去山里的矿,能谈好的话尽快签了。” “好,合同什么都好办。” “矿换新了之后,工程队我要求招投标,我要全程参与。” 吴严听明白了,简幸川是不想准备以前那些人留机会,他在把权利一点一点拽回来。 楚昳班级实训下午五点就放了,她收好了笔记本放在包里,正准备去问问晚上去哪儿吃,手机上就跳出了一条消息。 简幸川: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带上你朋友好了。 楚昳一惊,先没想到要回他消息,反而扭头看了看周围。 她怀疑简幸川在监视她,不然怎么会刚结束就发来消息,这也太巧了。 楚昳:你的事情也办完了? 简幸川:嗯,正好闲下来了。 楚昳在室友身边暗搓搓地说了声:“有人请我们吃东西,去不去?” 这句话也没说别的定于,可吴晓如一下就听出来了:“简老板请客,也太好了,还不赶紧带路!” 楚昳问着简幸川:我们吃什么去? 简幸川:给个地址,我来接你们。 w市一家有名的茶餐厅,室友们也是毫不客气,对着简幸川各种彩虹屁,一顿饭的功夫就被简幸川收买了人心,知道了简幸川只是楚昳哥哥,又在简老板的“循循善诱”下,把楚昳在校表现通通倒了出来。 楚昳是拦都拦不住,尤其是在室友们一直提到谷一朗,楚昳总感觉简幸川表情怪怪的,但也说不清哪里奇怪。 饭后,楚昳先是送走了自己室友,简幸川有些疑惑,她怎么没跟室友一起走。 楚昳戴了个帽子,拍了拍自己的小包:“今天不会抢你的房间了,我带房卡了。” 然后她大方地向前走着,简幸川跟了上去。 发现她只是想与自己走行一程。 楚昳问:“你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还算比较顺,就是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跟进,稀有金属的矿签下来之后我就要去看别的矿了。” “别的矿?还要看什么?” “我想把芯片的原材料也自己搞定,不靠进口,我要让天尧自成体系。” 楚昳嘴型变成一个o,哦了一声之后说了句:“辛苦了。” 听她说了这么一句,简幸川的脚步一顿,随后开口:“不辛苦,相比起你在学校里的那些课程,我只是花点时间和人打交道而已。” 简幸川说得简单,可他最近打交道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两个人漫步在大街上,路灯早就一盏一盏亮起,w市没有a市这么冷,但也已经不暖和了,尤其是晚上。 楚昳扯了扯领口,想把衣服后面的兜帽也戴在头上。 手正往领口后面探去,就感觉身体突然重心向左,然后跌进了简幸川的怀里。 就听他说:“小心。” 楚昳这才感觉到,身边有辆助动车开上了人行道,差点就撞上她了。 心脏狂跳不止,是被刚才的事吓到,也是被简幸川这个动作惊到。 看楚昳一动不动,简幸川还以为她有受伤,赶紧问:“有没有事?” 楚昳一下子清醒,往后退了一步道:“没有没有,我没事,还好你拉了我一把,我刚都没看见。” 确认过后他这才放下心。 简幸川还是把人送到酒店门口,临走前说:“我在这边的事情办完就会回a市,到时候会跟你说一声,你好好实训,晚上早点睡,少打电话。” “好。” 嘴里说着好,可她满脑子都是,少打电话是什么鬼? 简幸川看着她走进酒店才离开的。 而后一次见到楚昳就真的是巧合了,他们正好准备从外面的矿区回来,正好遇到了楚昳学校安排接送的大巴,简幸川看到了楚昳站在室友身边,穿了一袭黑色长裙。 吴严看过去,简总好像在看那个小姑娘,就是那天在酒店遇到的。 “要去打个招呼吗?”他问。 简幸川摇了摇头:“她身边同学都在,不方便。” 祭扫w市的一处烈士陵园,这是她们此行唯一一个爱国主义教育。 在简幸川眼里,她这一身黑裙是对历史的尊重和逝者的缅怀,她一直都很注意这些。 她的教养和学识让人觉得读书不是无用的,楚昳对细节总是小心。 所以简幸川所能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上进、认真、有魅力的楚昳,在读了大学后越发明显了。 只够他看两眼,车子从学校安排接送的大巴旁边擦肩而过,往相反的方向开走了。 第57章 博弈 简幸川签下了稀金矿,又去找了新的硅石矿,事情还算顺利。 就在楚昳结束实训的前一天,简幸川回到了a市。 就在他回来的那个下午,收到了一则消息,说天尧的简总去w市,身边跟着一名女性,半夜出入酒店。 消息是姜卓在他到家后发给他的,简幸川看了很久,报道上放了好几张照片,有楚昳跟着他进酒店的,也有他们半夜出来吃东西的,还有那天走在大街上的。 报道上说他去w市夜会情人,说他们进入酒店后没多久又出来,恶意对他进行了揣测。 只不过简幸川庆幸,没有把楚昳的脸拍清楚。 他没多说别的,只是告诉姜卓把报道撤下来,然后该起诉的起诉。 姜卓问:“简总,要不要发些澄清的内容。” “不用,先把这些内容撤下来,如果我们澄清的话一定会有人去挖身份,我不想她被打扰。” “明白。” 消息还没有掀起波澜就被压了下去。 简幸川坐在那里,想着自己这几天的行程可能还有谁会知道,明明在拍到照片的第一天就能发出来,对方还等到他回a市之后才发,这好像不像是用来营销的,反倒是像冲着他来的。 在他出差回来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早上,冶钢厂的总负责华东洋就到他的办公室来了。 姜卓正好在跟简幸川说这两天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见华东洋来了,姜卓欠身说过会儿再来。 华东洋在他办公室坐下,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说正事了。 “小简啊,前两天为了矿的事情出差了,这点小事何必惊动你亲自去呢。” “公司的事,我愿意亲力亲为。” “每件事都亲力亲为,这不是个管理者该有的处事方法,这种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就行了,不然别人眼里我们这些人很没用。” “我刚上任没多久,很多事情不去多了解一点,容易出现意料之外的失误。” 两个人你来我往,虽是只有话语上的来回,可只要有一点火星,这间办公室就能点炸了。 看简幸川是油盐不进,华东洋脸色变了变。 “简幸川,如果你只是去出差的当然我们也不会阻止,但是你在外面被人拍到了照片,写出那样的报道是不是有损公司形象。” 简幸川向后仰了仰身,原来重点在这里。 “一篇报道把我乱写一通,华总不去责怪犯错的人而是来质问我,我不理解。” “你现在是公司的形象,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大众的眼皮底下,如果你没有过失的行为,怎么会被人恶意描述。” 就好像在说一个被害人之所以受害的原因,是因为先展现出了自己可以被害。 “报道从发布到撤下一共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已经极力降低对公司产生的损失了,华总也说得没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以后我的行程绝对不会被不良媒体知道。” 简幸川看着华东洋动了动嘴,却还有话没说出口的样子。 突然华东洋语气一转,对简幸川说道:“一些媒体会把矛头对上你们也是因为天尧是个大企业,平时太受关注了,再加上小简你确实是一表人才。” 简幸川注视着他,就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华东洋继续说:“其实这些事应付起来也很简单,如果是已婚人士的话,媒体就不会把镜头对准这些八卦了。” “华总也是多虑了,照他们那种爱看热闹的心,如果拍到我身边有其他女性,说我婚内出轨岂不是更博人眼球,所以这方面华总就不用为我考虑了。” 华东洋和冯家关系不错,这时候跑来说这些话,怕是后面又要推荐人选了。 华东洋把这件事又提升了个高度:“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这家公司,想想这是你爷爷你爸爸的心血。” “或许公司蒸蒸日上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回馈,但是不论是我爷爷还是我爸爸都会给我想要的自由。” 说的话很明白了,简幸川的意思就是别想用其他事来控制他。 华东洋也不甘示弱:“小简,天尧这么大的企业可不好管,天尧也没有表面上来的风光,你身边的人太少了,你总需要帮助的。” 简幸川站起身,把华东洋面前的茶又向他那里推了推,道:“华总,喝点茶。” 杯子里茶叶一根根竖着浮在浅黄色的水中,水温也没刚才这么烫了。 “我爸总说招待人就要拿出自己觉得好的东西,这白毫是我托人拿的今年的明前茶,这天正好干燥,喝着降降火。” 顺着简幸川说的话,喝了口茶。 “华总既然觉得我需要帮助,那公司有这么多人,总能有帮得上忙的人,华总你说是不是,你这么多年的资历了,很多事比我都得心应手。” 华东洋渐渐露出笑容,在笑什么简幸川看不透。 “小简啊,你果然还是年轻,年轻人啊就容易吃亏。” 不知道华东洋今天上午到他这里来到底有什么重点,到底想要达成什么样目的,简幸川只觉得他是来“教训”人的,就好像他第一次在天尧开会见面的时候一样。 华东洋把茶杯端在手里站起身:“这好茶我就带走喝了,小简总自己想清楚,有什么需求还是可以向我们提出的。” 目送着华东洋离开,简幸川恢复了起先的表情,刚才这几分钟的博弈里有些事确实如华东洋说的,天尧这么多年的企业,合作上百家公司,每年上千亿的流通资金。 他确实困难。 可他不能把这困难说出来。 简幸川还没有把这些消化完,在下午下班的时候楼下前台打了个电话,说他的母亲梁女士找来了。 简幸川刚走出办公室门就看到童姨推着梁彦秋走了过来。 除了特地来看看简幸川,梁彦秋这次来还提到让伊宁来天尧实习。 简幸川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去自家的银行实习?” “人家本来就对你有好感,现在学习又这么好,妈妈觉得这样谁都不亏,是。” 兜兜转转还是这些事。 简幸川想了会儿回答:“如果工作方面没问题,可以来实习。” “很多事情没必要一直拖着,小川,你现在早婚是大家都能理解的事,多一个人多一双手,你怎么还不明白。” 简幸川蹲在梁彦秋身边说:“妈,我们先想想手头最重要的事好吗,结婚解决不了任何事。” “怎么解决不了?新北银行还不够嘛?以后我们的资金贷款是不是可以走捷径了。” “我们按正规程序也能有贷款,贷了款的钱又不是不用还,我何必为了这些事搭上我的余生。” “宁宁这么好,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不情不愿的了。” 简幸川叹了口气:“如果像我们这样每一家人家的命运都该如此的话,那我宁可没有出生在这里。” 这又是一场属于他们之间的博弈。 母子相见,不欢而散。 简幸川晚上没法安心睡觉,资金是个问题,项目也是问题,处处都是问题,还有人制造问题。 人人盯着天尧的合作项目,他自己要盯着芯片开发,真能帮上忙的人不多,还有人总要关注他身边空缺的位置。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那条报道虽然及时撤下了,可突然不知道怎么又传出了天尧现任总裁即将结婚的消息。 这次消息传播来势汹汹,甚至放上了好几次他和圈内好友在一起的照片,身边不乏有异性相伴,有人猜测他联姻对象会是其中之一。 姜卓站在简幸川面前,看着简幸川对着这些子虚乌有的报道冷笑了一声。 “照片还挺高清的,没想到身边人的恶意这么大。” 姜卓开口:“之前参加这种场合没想到会有人拍了照片用作这方面,我们这次还是撤消息么。” 简幸川抬眸:“姜卓,我们相处大半年了,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看到这些内容,以后这些事不需要问我,尽量减少我出现在这类消息上。” “好的简总。”说完就出去解决问题去了。 姜卓出去之后,钟敏走了进来。 “钟叔叔。”简幸川起身。 “小川,网上的那些消息我已经让人去撤了,以后要万事小心,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出席任何场合,都有可能会被人做文章。”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加在一起竟然能被编排出这样的故事。 “钟叔,那我爸那时候……是怎么解决的?”他问。 “你父亲他结婚早,婚后跟你母亲也相敬如宾,世人面前挑不出毛病。” “所以,你也觉得我该结婚,按部就班。” “不是的,小川,这是你的人生,你该有你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这些事牵绊住。” 周末是纪承允的订婚仪式,他和顾怀珘一同前往,在门口碰到了订婚仪式的主角。 “阿允,你怎么还在这里晃悠啊?”顾怀珘走过去问。 纪承允已经穿上了定制的西装,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没事可做,就出来见见朋友。” “你怎么不去看看你未婚妻。” “她好像,还没到……”纪承允抓了抓鬓角,一副没搞清楚的样子。 纪承允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对方来不来也跟他没关系,他只要完成这个仪式就可以了。 简幸川和顾怀珘先走了进去,坐在安排好的那桌,简幸川环顾了一下周围,也都是些熟面孔,甚至还心大到邀请了除了冯煦的冯家长辈。 仪式还没有开始,简幸川低着头看手机,好几次用余光看到有人想过来跟他说话。 简幸川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和不熟悉的人聊天,跟身边顾怀珘说了句:“我出去透口气,过会儿开始了你给我发消息。” 他这样让身后的人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只能憋着。 楚昳今天有辩论赛的比赛,而他没有时间去看。 他仰着头闭眼,靠在玻璃墙边。 就一会儿,他闻到了身边一股烟味飘来,他睁开眼睛看去,看到的竟然是覃骇,嘴里叼着烟站在他旁边。 他眯起眼睛,覃骇显然是看出简幸川眼里的疑惑,先开了口:“我正好旁边吃散伙饭呢,出来抽根烟,看到你在这边,就过来了。” 自从简家出事了之后,简幸川就从覃骇那里搬出来了,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跟女朋友?”简幸川问。 “不是,辞职了。”说着辞职两个字,脸上有些惆怅。 “你这一身本事,还怕辞职嘛,怎么这个表情。” 覃骇只是叹了口气,嘴里的烟深深吸进肺里,直至烟头都快烧到指尖了才丢弃。 “我这些本事,她全都看不见,她想要的,我也给不了。” 简幸川不知道他嘴里的这个“她”是谁,只觉得覃骇只在代码和提到“她”的时候才像个人。 两个人并排站着,一个比一个心事重,顾怀珘发消息给了简幸川,他们才分别。 简幸川坐在那里,看着灯光汇聚处,纪承允和他自己挑选的未婚妻席嘉英站在一起,在众人的瞩目下交换订婚戒指。 两个即将结婚的人,脸上的神情只剩下了陌生。 仪式后半程,纪承允坐在了他们那一桌,眼眸里闪着光,举起酒杯祝身边人能拥有美好的爱情。 领结散开,衬衣褶皱,一点都不像能说出这句话的人该有的样子。 简幸川被缠着喝了好几杯酒,到家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朋友圈接连着两条更新。 前一条是楚昳发着大家的集体照,手里拿着这次辩论赛得的奖,下一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的一个好友,他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发的内容是:笑死,这级别的辩论赛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附带的照片赫然是楚昳和她队友拿奖的样子。 他一向与人交好,可这人的行为只让他感到反感。 他点开楚昳的对话框,还没来得及打字就看见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会儿,楚昳发来消息:看我朋友圈。 简幸川:看到了,你很棒。 几乎是秒回,楚昳被他的速度惊到了,他不是去参加好朋友的订婚宴了么。 楚昳:你这里结束了? 刚发完,对面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楚昳接通,就听简幸川的声音传来:“我没留很久,阿允被很多人围着说话,我就先走了。” 声音略显慵懒,楚昳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低频。 “你不应该留下来祝福他嘛,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 简幸川想到纪承允那副喝多了的样子,和不熟的人结婚是他自己的决定,今后幸不幸福别人祝福不来。 “嗯,希望能如他所愿。” 电话结束后,简幸川坐在客厅,整个人深陷沙发,想到最近身边的这些事,他忍不住发笑。 一个个光鲜亮丽,一个个竟都是可怜人。 第58章 孑然一身 简幸川每次见到梁彦秋,最后都会以观念不同而告终,而这次他主动去家里见了母亲。 梁彦秋是没想到他会抽空回家,还让巧姨加了两个菜。 简幸川坐在那里,清冷的声音传来:“巧姨、童姨,我跟我妈有些话要说……” 在简家这么多年,两个人立马就知道简幸川的意思,主人家有事要在饭桌上说,她们立马回避。 家里原本人就不多,现在显得更加冷清了。 梁彦秋心情不错,主动给简幸川布菜。 简幸川看母亲状态好,就把自己想说的话挪到了后面,不然生怕这顿饭都吃不好。 水果羹上了之后简幸川没动,梁彦秋还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妈。” “嗯?有事要说啊。” “妈,我是不是无法掌控我的婚姻。” 第一句,梁彦秋就被简幸川问懵了:“这……也不能这么说,爸妈只是给你选了个比较好的选择,我们都是过来人。” “那如果我能保证守好家里的产业,那我能不能和喜欢的人结婚。” 梁彦秋很久都没说话。 在这偌大的客厅里,灯光再亮也照不到人的影子。 安静了许久,梁彦秋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觉得的在妈的心里,家产要比你的未来更重要。” 简幸川没有否认,家里三句不离天尧,他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天尧而生的,他的人生失去了选择。 “小川,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是任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要抓紧时间把握住的,先到先得。” “……可我不想用自己的婚姻做筹码。” 梁彦秋的目光看了过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不允许,要么你等我死。” 简幸川皱眉,他不喜欢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 “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好好谈的,希望你能好好听我说。” 梁彦秋把勺子啪得一下砸在桌子上:“你要好好谈那也拿出些我想听的,还是觉得你长大了,你能独当一面所以可以抛弃你背后的家族了。” 简幸川闭了闭眼睛:“那就到此结束。” 正如他所想的,猜到这些事没这么容易能说通,那不如结束这个话题,免得又弄得不开心。 可现在好像梁女士已经不开心了。 “我吃饱了,先走了。”简幸川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 听梁彦秋在自己身后说:“还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在简自容走后,梁彦秋对简幸川的控制欲越发严重。 后面一周,顾怀珘在自己办公室正在算账的时候收到了简幸川的消息,等他到简幸川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这个季节,天早早开始变暗,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 “我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你这层亮着灯,硬要加班?” 简幸川没回,只是问:“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不用,我自己来。” 顾怀珘对简幸川这间办公室已经轻车熟路了,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坐下后就开始调侃简幸川:“最近关于你的消息很多啊,要不是我是你比较近的朋友,我都快误以为你要结婚了。” “嗯,是打算结婚了。” 顾怀珘自己是开玩笑,却没想到简幸川就这么顺势说下去了。 “真假的啊?你妈给你安排了谁家的,你不会也妥协结婚了。” 简幸川笑了笑没说话。 顾怀珘撑在他桌边问:“喂,你没跟我开玩笑,我知道你很难违背梁阿姨的意愿,但是实在不行就再拖两年啊。” 简幸川点了点桌面道:“你先坐。” 没问到答案的顾怀珘没好气的往那儿一坐。 就听简幸川问:“你说我如果违背了我妈的意愿,会怎么样?” “嚯,不说你妈会多么生气,就伊家肯定也会被弄得很难堪,但是不得不说我们这圈子里的人应该会很羡慕。” “羡慕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今天把我叫来不会就是想说这些。”顾怀珘侧过身,“你自己怎么想的?” “在我这里,不计后果。” 顾怀珘坐直身体:“我现在还没明白你要违背梁阿姨的意愿是指不和伊家联姻,还是说不和圈子里的人在一起,错过伊宁还会有其他的人选,但是你想逃离圈子,会失去很多资源,你的结婚方可能会被拿出来指指点点,我只想说你可能有你的目的,但是对方除了你这些可观的财产以外,可能得不到任何好处。” 顾怀珘以为自己说完以后,简幸川会再好好思考,可在他的眼里并没有看到这些,眼神坚决得不容否定。 “嗯。” “你就嗯?好歹我们身边还有不少女孩子至少是喜欢你的,你如果就是不想如你家长所愿而找了别人,我倒想知道哪个倒霉蛋会被你看上。” 世家的圈子没这么好进,有钱有权有影响力至少占一样,有的时候就算是娱乐圈的明星都会被看不起。 “我有我的办法。” “你现在说这些虚的没用,前两年景家那小叔你知道,跟自己公司的秘书结婚了,人家算得是在景家刷脸够多次了,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可有什么用,爱得死去活来,可进了一家门之后说的还是两家话,前前后后都被景家长辈指出不够格,现在好了,这姐姐直接离婚辞职去国外进修去了。” 顾怀珘就差说一句:你看看,艰难险阻,困难重重啊。 简幸川没说话,沉思着。 “阿川,你要么拖两年,等你在天尧站稳脚跟,真正在简家当上家主,那个时候就谁都阻止不了你了。” 可在简幸川这里,这件事不能拖着,因为他害怕拖着拖着,这件事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顾怀珘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说道:“现在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逼你结婚的。” “是我想结婚了。” “那你到底想和谁结婚?” “我想跟楚昳结婚。”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怀珘像是浑身触了电:“你,你说谁?!” “楚昳。”简幸川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顾怀珘站起身直奔简幸川面前,脸色严肃:“你还记得我刚跟你说了些什么吗?你清不清楚你妈对楚昳是什么态度,别人话里话外是怎么说的你都知道么,楚昳这个性子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你这样会害了她的。” “现在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每个人都想要把自己身边的适龄女孩塞过来,他们带有的目的你也知道,我一个都不想要,我只要楚昳,我要一个孑然一身的人。” “简幸川。”顾怀珘直呼其名,“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对于楚昳而言他应该拥有的是一桩美满的婚姻才对,而不是你的工具,你有点自私了,你真的自私了。” 对于简幸川刚说的话,顾怀珘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两个人之间好一阵沉默。 这一层楼是安静的,连带着办公室里也有些冷下来了。 顾怀珘终于是问了:“你喜欢楚昳么。” 简幸川没有回答,而是把手机按亮,翻出那条他看的极其不顺眼的朋友圈,转过去给顾怀珘看。 “她不是我的工具,我想成为她的靠山,想要保护好她。” 简幸川避开了正面回答,顾怀珘猜不透他对楚昳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兄长还是延伸出了别的。 他终是叹了口气:“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她想要的……”话还是没说下去,只是又问:“这事情你一个人决定不了,你跟楚昳说过没?你别一个人臆想这件事。” “我会跟她说的。” “她如果有自己的想法,就不会答应你。” “如果答应了呢。” “那就是她冲动了。”可爱情本来就是冲动的。 顾怀珘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一整片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夜景。 “什么时候开始把目标变成楚昳的。”他直接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大家都极力想把人塞过来的时候,与其和不认识的人共度余生,不如就让她留在我身边。” “阿川,希望别是承允的订婚给你造成的错觉,他放任自己了,可你不行。” 这件事,他没给自己留退路。 楚昳在准备期末考试,虽然她有一门课是免考,但是其他的课太花时间了,前一阶段刚交了大作业,她整个人已经被抽干了。 两个专业,时间根本不够用。 还好有周末供她休息,两个室友都已经开始买回家的火车票了。 “楚楚,你今年还是留校吗?”萱萱扭过头问。 楚昳点了点头:“不出意外,是留在这里过年了。” “那你一个人在学校也太无聊了,你得食人间烟火。” 楚昳原本是她们俄院公认的淡颜系美女,现在连国关也这么认为了,觉得她清冷的外表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没关系,我正好这么多门课要复习,不如就留在学校与图书馆作伴。” 楚昳除去俄院还有国关的考试,她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寝室最后一个留守的人。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吃个晚饭,却在楼下碰到了谷一朗。 “学长?” “巧了,我正好刚要给你打电话。” “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吗?”谷一朗带着笑意。 “不是不是,就是觉得你应该在外面实习的,现在很少能在学校遇到你了。” “我回来找院长,正好想找你一起吃饭,你……没吃过。” “还没呢。”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因为是晚上了,楚昳只想吃些轻食。 “学长,你晚上吃这些,够么?” “够了,我现在的工作也需要保持体型。” 谷一朗凭借自己的优秀成绩已经在外交部实习,楚昳好奇地问了他关于工作的事,听他说了很多他作为旁听参加会议的场面,楚昳羡慕不已。 谷一朗低头用叉子戳着一只虾仁,过了很久才问:“所以楚昳,你有没有兴趣在毕业之后来外交部实习。” “啊?” “你知道你那个时候被两个学院的院长看好,如果有院长的推荐信,进外交部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楚昳张了张嘴,没有立马回答。 在这短暂的几秒里,她想了很多。 去外交部当然很好,这是多少学外交的人向往的地方,但她……有点想去天尧。 这个想法是从简幸川给她做职业规划那次产生的,她没和简幸川提起过,因为怕他不同意。 如果去了外交部,就不能去天尧了,就不能常常见到简幸川了,从她毕业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路就会越走越远。 外交部当时也被罗列在简幸川给她的计划中,但是楚昳觉得自己应该没机会。 可学长又是很诚恳地问起这件事,她不想辜负身边的人。 “那个……我考虑一下。” 谷一朗听到她的回答,噗嗤笑了一声:“好。” 可能也只有她在听到这么诱人的毕业求职方向后,还能这么镇定地表示自己会考虑。 谷一朗还是老样子,吃完了饭把人送到寝区门口。 “楚昳,考虑好了记得跟我说,机会难得。” “谢谢学长。” 看着她走进去,直到转弯,谷一朗才离开。 这一幕,都被不远处停着一部车里的人尽收眼底。 简幸川从头到尾都没有从车上下来,也没有给楚昳发消息,只是默默看着。 前一天在顾怀珘面前说的信誓旦旦,此刻却没这胆量了。 谷一朗这个人不止一次在楚昳这里出现过,甚至在她室友嘴里也是个常客,这两年简幸川一直没有陪在楚昳身边,他拿什么与别人比。 他又在车子里坐了半个小时,才重新发动开出了学校。 他很想就当着楚昳的面问个清楚,问她是不是喜欢那个谷一朗。 简幸川放下车窗,冬日里的寒风一下就吹进了车窗,让他的脑子一下又清醒了很多。 隔天,楚昳正在准备国际法的考试,正在背书,桌边的手机响了两声。 在简幸川的头像上多了个红色数字1。 简幸川:最近在忙考试吗? 她腾出手回复:嗯,期末考试。 简幸川:还有多久才放假。 楚昳:其实我的室友们都放假了,我因为还有其他专业的考试,至少还有三天。 她回了过去,简幸川那里倒是迟迟没有回音,楚昳又开始捧起书背了起来,正在对照两条容易搞混的条例,手机又响了一声。 简幸川:三天后,我来找你。 第59章 结婚 专业考试的最后三天,满脑子都是书里的知识点,被书本内容填充的大脑完全简幸川说的话忘了,只想考完试好好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考完试的当天,楚昳美美地买了杯果汁,沐浴着下午温和的阳光,有些忘乎所以。 等她把果汁都喝完了才想起来前两天简幸川说要来找她,到底是今天还是明天,他也没说。 楚昳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收到消息。 人闲下来了,就容易多想。 前段时间那些媒体胡乱的报道她也看到过一些,虽然报道很快被撤了,但她也开始分不清真假了。 说实话,当时看到那些报道的时候她都不敢细看,生怕是真的,看得让自己难受了。 难不成这次他说要来找她,是来给介绍自己要结婚的对象。 如果是这样,楚昳宁愿不要。 对她来说这是最坏的结果,祝福的话可能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最多希望他以后开心。 楚昳把头埋在了臂弯里,苦笑着觉刚那番异想天开有些过于可笑,自己算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对简幸川的生活指手画脚呢。 楚昳到后半夜昏昏欲睡,听着手里助眠的音频让自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亮了,楚昳下了床推开阳台的门,阳光下的寒风一下子就把她吹冻僵了。 楚昳揉了揉眼睛,发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晚上下过雪了。 今年a市下雪下得有点晚,可依然挡不住a市特有的美景。 楼下还留校的学生也没几个了,就在楚昳呼着白气,冻到缩脖子的时候,寝室里的手机一阵响。 楚昳赶紧走回去,手机上显示的是简幸川的名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第一下还没按开,楚昳搓了搓手又划了一下。 “喂?” “楚昳,你起了吗?”问的声音小心翼翼。 “嗯。” “那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你这里了,我来找你,有些事。”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楚昳挂了电话傻站了一会儿,才开始收拾自己,二十分钟后楚昳围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等在了楼下。 呼出来的热气被围巾包围,楚昳插着口袋站在那里等着简幸川,没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有辆车拐进来,停在了寝区最近的停车场。 楚昳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看着车灯一下熄灭,从驾驶室走出一个男人。 脚步停顿了两秒,发现没有人从副驾驶走出来,这应该算是个还不错的情况。 两人走近,直至面对面。 “楚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有些事想问你。” “好。” 还是上次那个咖啡店,找了个角落的座,楚昳没吃早饭就买了份三明治,又多买了份华夫饼放在简幸川的面前。 楚昳毫不客气,先吃为敬。 简幸川把蜂蜜淋上,再把华夫饼切成了好几块推到了楚昳面前,怕楚昳吃不饱。 两个人之间只有楚昳餐具的声音和一些细微的咀嚼声,简幸川没有说话。 一顿早饭,楚昳都要吃撑了,最后擦了擦嘴问:“所以,是什么事?” 楚昳看了眼简幸川,却没看见他紧张地双手攥成了拳。 “楚昳,你在学校有没有……心仪的男生。” 楚昳瞪大了眼睛,千算万算没算到简幸川会这么问,当然还有更算不到的在后面。 她想着简幸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可这个思考的过程在简幸川的眼里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直到楚昳轻轻地说了句:“没有。” 又沉默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氛围,楚昳有些尴尬,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昳,你,可不可以跟我,结婚。” “你说……什么?” “楚昳,跟我结婚。” 楚昳几乎如鲠在喉,喉咙干涩地都差点说不出话,听到简幸川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整座山都崩裂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没有搞错,这么大老远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你……是清醒的吗?” “楚昳,我现在是很清醒地在跟你说这件事,我想了好久,想等到你所有考试都结束了再跟你说的。” 心率还是很快,楚昳觉得自己有些失控。 她从来没想到过,这样的话会从简幸川嘴里说出来。 起先觉得能多陪陪他已经是奢望了,所以她总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简幸川看得到。 简幸川这样的家庭以后肯定是要找个同样家室的人作为伴侣,楚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早晚有一天,他们就会真的分道扬镳。 可谁又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不止一次想象过如果他们俩能在一起的场面。 这是楚昳许愿都不敢许的,现在却从简幸川嘴里直接说了出来。 如果简幸川是清醒的,那就是她在做梦了。 楚昳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以为睁开眼自己会是从寝室的床上醒来。 可她没有,事实就是事实。 看楚昳迟迟没有说话,简幸川的内心又沉了一分,他没有退路,他只要楚昳。 “你……是怎么想的。” 楚昳拽着拿下来的围巾问:“我想问,为什么是我?”总该有个理由。 简幸川怕楚昳压力太大,就开始解释:“家里安排的我都不愿意,我们两个也很熟,而且……你之前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这是简幸川说得最没底气的话。 “那也不该是我啊,梁阿姨这么喜欢伊宁……”后面的话都没有说完。 “结婚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边,没人能替代。” 至始至终,楚昳都没听到一句他是因为喜欢,而选择和自己在一起的。 楚昳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我,我不够格,我还没毕业,我也什么都不懂,人家会看笑话的。” “我会保护你的。” “我说的不是我,是别人会怎么看待你。” 在楚昳眼里,简幸川和未来的妻子必是强强联手,而她现在什么都不是。 “我管不着别人怎么看我,我只管我想要什么。” …… 而后的事情,楚昳完全是在恍惚中度过的。 回想起来,她好像是自己点的头,然后就被简幸川带走了。 走出咖啡店,简幸川只问了一句:“放假了,楚昳。” “嗯。” 简幸川给她戴上围巾,直接握上她的手腕往寝室楼走去。 楼下的宿管阿姨走出来大声说:“同学,你哪里的?” 简幸川只是眼神望过去,开口:“带她回家。” 楚昳表情变了变,可什么都没说。 进了寝室,简幸川就开始整理她的东西,看这个架势是准备把寝室都搬走的样子,装了大半个箱子之后转过身问:“楚昳,你的户口本呢?” 她从大学起就一个人生活,她在a市没有家,所以这些东西必然是在身边的。 楚昳从一个抽屉的最底下抽出户口本,刚一拿出来就被简幸川拿走捏在了手里。 后半程,楚昳全凭简幸川的意思,他去哪里就把她带去哪里。 楚昳坐在简幸川的车上,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脑海中的思绪杂乱,比她辩论赛事蹦出来的东西都要多。 车子一路开到了民政局门口,熄火之后楚昳低头拉扯了一下衣领就要去摸安全带的锁扣。 “楚昳。”简幸川按住了她的手,连带着锁扣一起,“你确定想清楚了么。” 简幸川掌心的温度不断传来,注视着她的眼神也是如此坚定,前面在学校风风火火地给她收拾东西,却在民政局门口再次确认她的心意。 楚昳低头,没去看他:“简幸川,是你想清楚了没。” “我很抱歉这么突然地跟你说这件事,而且我暂时没法给你一场婚礼,但是楚昳我保证婚后绝对不会做有违婚姻道德的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反悔了,你遇到了其他想共度一生的人,我无条件退让,可以按照婚姻法分割财产。”指腹触摸着楚昳的手背,他咬了咬牙说出了这些话。 楚昳笑了一下说:“简幸川,趁我还没有想这么多,走。” 民政局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去,他们也成了其中一对。 签下字,拍了照,最后在小红本上敲上钢印,他们正式结为夫妻,简幸川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楚昳看着两个人的合照有些出神,早知道自己要和简幸川同框出现在这张照片上面,她就化个妆了,虽然刚才自己的素颜也被摄像师说很好看,可她还是想再漂亮些。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和简幸川结婚了。 虽然表情控制住了,可内心在狂喜,刚才简幸川说了这么多她都有些听不进去,对他的那份冲动占据了上风。 能跟简幸川在一起,是她占到便宜了。 简幸川小心地瞥了一眼楚昳,看她盯着照片的样子,说:“很漂亮。” 楚昳蹭地一下扭头,脸上带着些红。 然后把红本子合上,递给了简幸川:“你拿去,我还要去学校的,不好保管。” 简幸川没有拒绝,直接收下,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走出民政局,外面的阳光格外耀眼。 这个冬天,楚昳结婚了。 坐上车,楚昳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简幸川打开暖气,说:“跟着我就好。”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来到一处高档住宅区,在一栋楼前停下,简幸川拿上楚昳的行李。 楚昳看着周围,在市中心地带竟然后这么幽静的住宅区。 小楼门口一块木牌上写着“盛公馆”,门口的感应灯亮起。 她跟在简幸川后面,小声地问:“这里是……?” 简幸川按开了门锁,转头对楚昳说了声:“进来。” 房子很大,虽然东西不多但是布置得很好,一眼望去该有的都有,采光也好,还有楚昳喜欢的带太妃椅的沙发。 随着大门关上,简幸川站在楚昳身侧说道:“楚昳,我很早就想给你个家了,在a市,你以后双休日或者放假都可以住在这里。” 楚昳这才突然发现,来a市这几年,先是寄住在简家,又在学校度过了三年,现在这个地方以后会是她的家? “我,可以住吗?” 简幸川牵着楚昳的手走进去,让她能够看到更多的地方,客厅、餐厅、阳台以及卧室。 卧室很宽敞,有配套的衣帽间,还有留给她用的梳妆台。 楚昳看到衣帽间里已经放了不少东西了,男士的女士的都有,在抽屉里甚至还有贴身内衣。 “我让人拿了很多衣服过来,夏季的新款要等到过年之后才有,到时候我会再让人拿来的,内衣裤……我不知道尺码,就大概猜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她忍不住问。 “房子是很早就买好的,家里这些东西就是这两个星期准备的。” “你就没想过,如果我拒绝的话。” 怎么会没想过,只是简幸川想把这些都准备好,就算楚昳没答应,那这些衣服他也会送给她。 “想打一张感情牌,也怕你拒绝,所以我想更优秀,让你拒绝不了。” 楚昳突然看向简幸川,开口:“简幸川,我怕你后悔,因为你身边的女孩子都太耀眼了。” 简幸川走近一步,略微俯身能让楚昳平视他:“楚昳,你不要妄自菲薄,她们身后有父母撑着,而你是靠自己发光的。” 简幸川帮着楚昳收拾了点东西,楚昳放好了一些私人用品之后,看到简幸川正在拿自己的钱夹,随后对她招了招手。 “这里基本的东西都有,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添置的话就自己买。”简幸川拿出一张卡递给楚昳。 “我不要。” “你还没毕业,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楚昳有理由怀疑,简幸川给出的卡,非常大额,绝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零花钱”。 “楚昳,我明天要出差,天尧在开发新产品,我会比较忙,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有陌生人来敲门不要开,要是和同学出去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记住,以后这里就是你家,这个家里的事不用经过我的同意,你自己决定就行。”简幸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楚昳点头,想了想又问:“那,你会回来住嘛?” 简幸川被她这个问题问愣了:“会,这里是我们的家,楚楚,我们已经结婚了。” 这亲昵的口吻,让楚昳耳尖都有些红了。 “那我先去公司了,你一个人在家待着好不好。” “嗯,你去。” 楚昳在门口送走了简幸川,又从窗户看着他开车离开。 这是什么小说剧情,她这样的平民百姓竟然能入高高在上的简家的眼,莫不是烧了高香,她的心愿被听见了。 第60章 秘密 她和简幸川结婚了。 楚昳实在太想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好姐妹了,刚拿出手机,就看见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丁舒怡:姐妹们,再等我五天,我就要回a市了,有没有兴趣来看我的秀,晚上请你们吃夜宵啊。 莫晴雨:终于等到你的消息了,收到你的消息我才感觉是真的放假了。 丁舒怡:来不来看我的秀嘛!!! 莫晴雨:来来来,必须支持一下。 丁舒怡:楚楚呢?楚昳 楚昳这才冒头,想了半天还是先回了正经消息。 楚昳:嗯,来的。 既然和她们马上就要见面了,那就把这这件事当面再说。 楚昳想着她在这里住了之后,是不是就和简幸川朝夕相处了,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以前想见简幸川,只能把这份思念往肚子里咽,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有些事与愿违,简幸川忙起来根本不回家。 头两天楚昳还记得简幸川说过他要出差,所以也没当回事,就是这么大的房子她一个人住,晚上还是有些空荡荡的。 尤其是她出门买过些东西,整个小区人都不算很多,虽然安保系统非常完善。 丁舒怡终于回到了a市,第二天晚上就有她所说的秀。 楚昳从衣帽间选了件外套,是简幸川给她准备的,衣服的尺码都很合身,让楚昳比较惊讶的是连内衣的尺码都是正好的。 她小声嘟囔:“怎么猜得这么准。” 莫晴雨看着楚昳从公交车上下来,有些疑惑:“楚楚,你现在坐公交了嘛?” 因为不是从学校出发了,所以公交更快,她先应下:“哦对,我觉得这里公交比较方便,地铁还要走一段路。” “行,走,” 他们俩的位置是丁舒怡特地留好的,不过刚进去就觉得秀场布置得有些凌乱。 两个人还没进到秀场内部就看到门口拉着围栏,暂时还进不去。 起初也没当回事,但是过了会儿突然听到秀场里面的人吵起来了,再过会儿阵仗越来越大,后来把警察都给叫来了。 莫晴雨在一边打丁舒怡的电话,还没接通就见丁舒怡裹了件外套走出来,到她们身边站着,一起听里面的人吵架。 “丁丁,怎么回事啊?” 丁舒怡耸了耸肩:“我们这场秀和另一场秀冲突了,所以两家主办方吵起来了。” “啊?怎么会?这不是很早之前就预定好的么?” “我也是刚知道的,这个场地有两份合同签给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想自己做这一单,所以一来一回撞上时间了。” 看着丁舒怡已经画好了全妆,虽然裹着外套可还是光着两条腿,看着实在是有些冷。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听天由命呗,他们谁吵赢了,那就谁的团队上台。” 换而言之,今天丁舒怡的公司要是办不成这场秀,她就不能出场,也没有钱拿。 就在众人都在等待结果的时候,楚昳突然看到了许晟宜,然后她戳了戳丁舒怡。 “丁丁,这是不是许晟宜学长?” 丁舒怡看都没看就点头,她在后台已经见到过他了。 许晟宜看见了丁舒怡,可丁舒怡从头到尾都没去看他,他刚想走过来,却被身边的人叫住,说去准备走秀。 结果就是丁舒怡签的这家小公司吵输了,每个模特都垂头丧气,想辛苦一场也没能成。 丁舒怡换好了自己的衣服,脸上的妆也擦得差不多了。 楚昳想安慰她两句,反倒是丁舒怡先笑了:“那老娘今天算是闲下来了,原本还想要是结束的晚都耽误楚昳回学校,现在我们直接去吃东西。” 看丁舒怡心态不错,她们也就不多说了,省得扫兴。 “走,我看好了,就在秀场的附近有家火锅店,口碑特别好,咱们早点去还不用排队。”丁舒怡勾上两个人的手臂,带头往前走,好像丝毫没在意走没走成秀。 服务员上了锅底,楚昳小声问服务员要了个围兜,防止汤汁溅在衣服上。 丁舒怡眼尖,突然说:“楚楚,你可以啊,prada今年的冬季新款。” 楚昳看了眼手里刚脱下来的外套,是今天自己按照款式随便拿了一件,竟然是prada的? “啊?” “楚楚,你不会不知道,难道说是谈了男朋友,男朋友送的?” 楚昳猛摇头:“没有没有。” 丁舒怡眼神飘过来,一脸的八卦。 “啧,你有小秘密了。” 楚昳原本想留到后面说的事没想到一件外套就给她暴露出来了,她赶紧打岔:“你一回来就想八卦,能不能拿出点诚意让我们先吃点再说。” “行,把你喂饱你就逃不掉了。” 火锅汤底冒着泡泡,周遭的环境极其暖和,吃得楚昳的脸蛋都红扑扑的。 菜全都上完了,丁舒怡拉着两个人拍了张合照。 楚昳拿着手机道:“你传给我。” 丁舒怡索性发在三个人的群里,楚昳长按保存之后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 楚昳:丁丁回来了,我跟她们在一起。 不知道对面在忙些什么,一直没回。 三个人吃得差不多了,听到火锅店门口又进来一批人,服务员直接安排了大桌。 许晟宜走在人群的后面,他一进去就看到坐在那里的丁舒怡,虽然只有一个背影。 他和身边人说了一声,就径直走向丁舒怡那桌。 丁舒怡正跟她们说得开心,身后许晟宜走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舒怡。” 丁舒怡一僵,脸上的笑容立马停止,回头看了眼许晟宜。 “舒怡,我有话想跟你说。” 莫晴雨和楚昳都看了过去,然后看了看丁舒怡的反应,好像并不是很欢迎许晟宜的到来。 僵持了几秒钟,丁舒怡站起身,拿起椅背后的外套道:“那就出去说。” 她们两个人看着向门口走的一男一女,身材都很高挑,确实是做模特的料,只不过两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不轻松,不知道要聊些什么,只能看到两个人站在路边一来一回。 楚昳吃着小甜品,一个慕斯小白兔。 白色的小兔子还会晃,让她只想到: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然后就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没几分钟,楚昳刚把兔兔吃完丁舒怡就走进来了。 “怎么了丁丁,学长刚找你说什么?”莫晴雨问。 丁舒怡回答:“没事儿,我先去买单,然后今天还早,我们要不转战下一场?” 嘴里说着没事,脸上的神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边走去自己同伴那里的许晟宜也有些失神。 三个人坐在live hoe的时候,莫晴雨手一插,继续“审问”:“丁丁,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帮你疏导一下呗。” 丁舒怡喝了一大口柠檬水道:“还是以前这些事,许晟宜要我签他的公司,我拒绝了。” 这也是她们不解的事:“为什么啊?许晟宜学长好像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丁舒怡不以为然:“对,我都拒绝了。” “人家都想往大公司签,你怎么还不听劝呢。” 丁舒怡盯着眼前的杯子出神,想到刚才许晟宜跟她说的,确实都是签大公司的好处,可她现在不行。 “大公司也要有本事才能去,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我能力有限。” 楚昳看了看丁舒怡的大长腿,她不理解为什么自身条件这么好,还经常去走秀,竟然说自己能力不行。 就像是这次的情况一样,胳膊拧不过大腿,小公司对不过大公司,好好的一场秀在临场前就结束了。 “丁丁,你以前还说就想当模特的,要是你的工作和收入一直这么不稳定可怎么办。” 丁舒怡笑了笑:“这是突发情况,不会每次都这样的,你们别担心。” 她举起酒杯:“好不容易放假,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就要说些开心的事嘛。” 楚昳主动跟她碰杯,手机的屏幕亮了,她低头去看。 简幸川:火锅好吃么。 楚昳腾出手回他:好吃! 简幸川:现在在哪里。 楚昳:发生了点事,原本的计划被提前了,所以吃完火锅我们去酒了。 简幸川去参观了别的公司的实验室,从实验室出来才看到楚昳的消息,边脱无尘服边给她发,看到她说在酒,简幸川忽然想到之前楚昳喝过酒的样子。 简幸川:少喝点,过会儿打车回家,到家给我回消息。 看楚昳一直在玩手机,丁舒怡戳了她一下。 “小样,前面不八卦你给你留机会,现在竟然还给我玩手机,说!把你的小秘密交代出来。” 这下是肯定跑不掉了。 楚昳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然后红着脸,忍了半天才说:“那就跟你们说个小秘密,但是你们要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莫晴雨伸出三根手指举在耳边:“我发誓,不说出去,丁丁……我就不知道了。” 丁舒怡双手一插:“是什么大事啊,这秘密难不成比你上次醉酒说喜欢简幸川学长那事儿还刺激?” 楚昳卡壳,没好气地说:“你也快发誓。” “行行行,我发誓,我给你保密。” 楚昳缓了缓又问:“你们确定准备好了。” 丁舒怡一口气差点没接上:“等了半天你就问这,什么事是我丁大小姐还不能承受的,赶紧说,别以为拖延时间就能逃跑。” 楚昳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说:“我跟简幸川结婚了。” …… 三秒的寂静之后,丁舒怡站起身说:“what?!” 声音大到沉浸在live hoe音乐里的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过去,丁舒怡尴尬地坐下。 可坐下后,一时半会儿嘴都闭不上。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楚昳可能说自己谈恋爱的准备了,还想说“简幸川这样的人确实是可遇不可求,但是遇到了其他人也很好啊,你看看你这件prada外套,这是满满的爱”。 只可惜这一套说辞根本没机会说出口,就被楚昳的话塞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楚楚,你是不是喝多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自从简幸川上任天尧总裁,就被很多媒体盯上了,万一这话被人听去,恶意发挥就不好了。 楚昳很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我没乱说,我真的跟他结婚了。” 莫晴雨比丁舒怡早一步缓过来。 “楚楚,你说你跟简幸川结婚了,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简幸川么?” “嗯,不然还有谁。” “所以你刚不会是在给简幸川发消息?” 楚昳点头。 丁舒怡和莫晴雨对视了一眼,这消息简直把她们炸得不行,果然是比楚昳说喜欢简幸川还要劲爆。 丁舒怡握住了楚昳的手:“怎么说呢,苟富贵,勿相忘,简太太。” 楚昳抽出手:“什么嘛,我们是好姐妹。” “哎,我们的好姐妹竟然突然结婚了。”丁舒怡突然眼眶红红的,“我好幸运能认识你们,以后我们的前程都会很好的对不对。” 楚昳赶紧抽了张纸:“诶呀,你怎么这么感性,以后你肯定会很出名的,全世界都知道的中国模特。” 三个人有说有笑,情到深处还擦擦眼泪,丁舒怡还花钱点了歌,祝楚昳新婚快乐。 都没喝多少,倒是比喝多了还要晃晃悠悠。 把烦恼都抛诸脑后,勾着手往外走。 丁舒怡回到家,母亲正在客厅看电视,父亲还没回家。 看到她进来问:“今天跟好朋友见面,开心吗?” “嗯。” 丁舒怡换上拖鞋,慢慢挪着步子走到母亲身边坐下,脑袋靠在她肩上说:“妈,我当初就应该好好读书,我后悔我没有好好读书了……” 母亲听到她突然这样,赶紧侧过身:“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好好读书,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丁舒怡哽咽。 母亲拍着她后背:“你不是也有你自己的梦想么,当初我也对你严格过了,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这梦想,一文不值。” “不会的,你努力想要去达成的事都是了不起的,妈妈现在支持你,病都会治好的,妈妈会想办法给你治病的。” 听到母亲这么说,丁舒怡埋在她怀里猛哭,右手一直捂着心口。 第61章 婚后生活 楚昳回到盛公馆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家里静悄悄的,她开了好几盏灯才觉得亮堂一些。 不知道简幸川要出差几天,她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多少是有些奢侈了。 楚昳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坐在床上看手机,床边的加湿器开着,发出微弱的喷雾声。 手机上该刷的都刷完了,楚昳披了件外套去书房拿了两本书,钻进被窝继续看。 这是她第三次翻开这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她刚入大学的时候就放在书架上了,刚看一点就觉得枯燥,希望现在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能看得进去。 不过事情的最后就是楚昳又看睡着了。 楚昳问过简幸川什么时候回来,简幸川说出差一周,可一周过完了,简幸川又出去了。 这几天a市不断在下雪,原本丁舒怡还想去望山一趟,结果望山因为冰雪橙色预警,封山了。 楚昳坐在电脑前在写翻译,这是吴晓如找的兼职,实在是来不及完成了,就拜托楚昳分担一点,到时候按比例给楚昳翻译费。 反正在家也没事,楚昳就帮忙做一下。 一直坐在电脑前,腰都有些酸了,楚昳站起身动了动脖子扭扭腰。 门外传来了门禁的声音,楚昳走出去看,好几个穿着正装的人等在门口。 她不认识,感觉也不像是来找她的样子。 门禁响得同时,她手机也响了。 “喂,简幸川?” “嗯,你在家。” “我在。” “我这边有人来送些东西,他们说他们刚到,你安排一下。” “哦,好。”楚昳赶紧打开门,门外的人对她笑了笑,提着东西走了进来,楚昳拿着手机问,“你让人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我把原本家里的东西拿了些过来,然后再给你添置些衣服。” 楚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进来的人说:“简太太,这些东西应该怎么放?” 这个称呼有些受宠若惊了,耳边的声音又说:“我的简太太,顺便把我的东西也安排好。” “好。” 赶紧挂了电话,生怕简幸川再说出些让她红脸心跳的话。 楚昳带着他们进房间,打开衣帽间走了进去,都不用她说,那些人就把一些衣物和配饰摆放的整整齐齐,还有一些走进书房。 看着逐渐被填满的家,楚昳突然觉得有些高兴。 这是她和简幸川的家,两个人的东西充满了整个空间。 他们井然有序地整理完之后就自行离开了,楚昳开心地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了简幸川。 楚昳:你看这样好不好。 简幸川又不知道去忙什么了,过了很久才回。 简幸川:嗯,还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简太太。 楚昳猛地把手机扣在胸口,这三个字真是要命,这就是婚后生活吗? 笑了两下,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后天是简幸川生日,楚昳不知道他回不回家,他好像一直没把自己生日当回事。 这件事顾怀珘也问了简幸川,显然他还真不太在意。 “我不在a市,生日不用搞,让他们那群人消停点。” “行,那我就跟他们说别攒局了。” “他们想玩是他们的事,不用带上我。” 顾怀珘又问:“那……楚昳这里呢。” 简幸川刚和楚昳结婚就告诉了顾怀珘,所以他才这么问。 简幸川挂了电话,顾怀珘说的没错,家里还有个人,上次她留在学校,但是寄了个蛋糕给他。 这次…… 简幸川想要早点弄完手里的事,时间再赶也回一趟a市。 正想着,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门口站着的是孙发发,这次出差是他和半导体研究室的几个人一起去的。 孙发发抱着电脑:“简总,我前面想到一件事,是今天白天看到的东西给了我启发。” 简幸川侧身:“先进来说。” “我们现有的技术设计出一个天尧的自研构架不是问题,我们的储存控制器设计也还行,dsp和isp也不算是难点,是我们刚开始就在研发的东西,现在首先要搞定的是cpu和gpu,现有的处理器需要升级。” 简幸川知道孙发发说的这些,也是天尧现在面临的问题。 在简自容去世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简幸川把芯片厂进行了扩建,广招了一大批专业人士,也引起了天尧里那些人的不满。 所以他必须做出些成绩。 孙发发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把简幸川带进他的思路了,事情换个思路就会变容易,简幸川和孙发发一直研究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钟敏给他打了电话,说t市的卫总给他发了邮件,让他看一下。 卫子昂在邮件里说他们的门禁系统已经用了两个多月了,使用性非常完善,所以打算在卫氏名下的商场和地产全部使用他们的芯片做门禁。 没想到上次的峰会会给他带来这样的受益。 简幸川自然是没问题,让钟敏准备了方案,和可供选择的芯片型号发过去。 简幸川生日那天,楚昳还是买了个小蛋糕,算着他晚上可能事情不多,可以给他打个视频,工作再忙也挤出一点点时间过个生日,算有个仪式感。 只不过晚上,楚昳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打通,小小的蛋糕被遗憾地放进了冰箱里。 晚上她本来吃得就不多,抱着一碗切好的苹果,坐在客厅看电影,七十寸的电视机像家庭影院一样,一时间有些沉浸在电影中了。 客厅没怎么开灯,只有电视机的灯光亮着,随着电影的画面一闪一闪的。 就在楚昳做好心理准备,屏住呼吸看女主怎么对付这只怪物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锁嘀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手里装苹果的玻璃碗“啪”得一下放在茶几上,眼睛盯着门口。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楚昳站起身,看着走进来的简幸川。 几个小时前没打通电话的人,现在就站在她眼前。 “你,你怎么回来了?” 简幸川被她问得笑出了声:“这里也是我家啊。” 楚昳向他这里跑了两步,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还在出差,没想到你突然就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嗯,就回来一下,晚点还得走,时间有点紧。” 楚昳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还要走。 “就这么匆忙么……”她说得很小声。 电影还没有暂停,音效传来恐怖的嘶吼,听得楚昳一哆嗦,然后想起了正事。 “你等我一下。”她小跑着去冰箱里拿出了一个蛋糕,失落咽进肚子,露出笑容对着简幸川说:“简幸川,生日快乐!” 简幸川刚到家的时候,看到她错愕的表情很担心楚昳忘了他的生日,他是今天早上开完会,用非常快的速度出了方案,留了一众人在酒店,他自己跑回来的。 不过显然,楚昳没忘。 蛋糕摆在桌子上,楚昳拉着简幸川坐在桌边,找了个打火机。 “知道你今天生日,所以买了蛋糕,但是我不确定你今天回不回来,给你打了电话没打通,我想要是你不回来,我就晚点替你吃。” 蜡烛插在中央,火光闪动,温度在蛋糕边的两个人之间升高。 简幸川从没这么认真地许过心愿,他希望万事顺意,能和楚昳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呼——” 蜡烛吹灭,楚昳一脸欣喜坐在旁边,双手合十,眼睛弯弯地看着他说:“祝你心想事成。” 简幸川忍不住伸手在楚昳的头发上揉了揉:“嗯。” 楚昳想着简幸川必然是要天尧发展越来越好,他为了操持天尧每天里里外外,那她要是去天尧了是不是就能每天见到他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简幸川,看他不知道拿着手机在干嘛。 “你突然回家是要拿东西吗?”她问。 “不是。” “没人帮你一下吗,一来一回多累啊。” “这事不能代办。” 他说得很认真,楚昳以为是公司的事,就不打算多问了,结果又听他继续说:“谁能来替我过生日。” 楚昳坐在桌前一愣,他不会这么辛苦来回跑就是为了回家过生日? “楚昳,这是我们结婚后,我过得第一个生日,累一点也好,我想回来跟你一起过。” 所以他这么临时回来一趟,就是为了过生日? “那,你要不要先切蛋糕。” 简幸川拿起那把蛋糕刀,修长的手指放在刀背,把蛋糕切出一个三角。 楚昳看着他的指关节,已经不想吃蛋糕了,只想好好研究一下他的手,也太诱人了。 简幸川把蛋糕放在盘子里挪到她面前,楚昳猛回神,收回自己色色的心思。 她低下头,一门心思吃蛋糕,生怕再把注意力放在身边这个男人身上,她就要扑上去生啃了。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叉子刮过蛋糕的声音了。 简幸川眼神转过去,看到楚昳都快把头埋到蛋糕里了。 “楚昳。” “嗯?”一个抬头,发丝都跟着晃了晃。 简幸川伸手帮把她嘴角的奶油擦掉,触到了她柔软的唇瓣。 楚昳赶紧去抽纸巾给他擦手,一回头就看到简幸川已经把手指放进了他自己嘴里。 楚昳看到这一幕,脑袋里砰得一下就感觉炸开了。 “别舔,脏。”楚昳硬是把纸巾塞进了他手里。 “奶油,为什么不能舔。” “因为……”奶油原本是在她嘴上的! 这个问题他问得一本正经,楚昳反倒不好意思回答了,只好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掩饰自己涨红的脸色。 简幸川确实没在家里待很久,把蛋糕吃完就准备走了。 他站在门厅,楚昳说:“你等会儿。”然后踩着拖鞋往房间里跑。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脚步声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了条围巾,走到简幸川面前替他围上。 “这几天很冷,你别就穿这些,多注意点身体。”楚昳踮起脚给他整理好了围巾,手腕上的那串手链唦唦发着声音。 一阵暖意围在了脖子上,简幸川都有些不想走了。 “你会忙到过年吗?”她问。 简幸川想了想,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了,手头的事情…… “我尽量。” 楚昳觉得这么问他肯定是为难了,赶紧说:“没事,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要是在家无聊,就和朋友出去玩,但是在外面注意安全,少喝酒。”简幸川叮嘱,伸手捏了捏楚昳的手,有点凉,“冷的话,家里暖气调高点。” “嗯。” 楚昳把他送到门口,门一开,外面的风吹得她一哆嗦。 “别出来了,外面冷。” 楚昳咬着唇点点头,俨然有一副小女生的样子。 门关上后,楚昳蹲在门口,把脑袋埋在膝盖这里。 这谁能想到简幸川突然回家就是为了和她一起过生日,简幸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仪式感的,难道说结婚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楚昳把刚才的事发在了三个人的群里,很快得到了回应。 丁舒怡:拜托,什么时候天上也能掉下这么一个老公啊,我不贪他的钱,我就看看这张脸都满足了。 莫晴雨:世上只有一个简幸川,别想了,我们楚楚好福气。 朋友圈上有个小红点,楚昳强迫症似的把这个点开,慢慢往下滑,就看到二十分钟前,简幸川发了条状态,只有一张图片,是她买来的生日蛋糕,插着一根蜡烛。 救命! 简幸川他很少发朋友圈的,以前过生日也没看他发过这个啊。 楚昳捂着嘴巴,怕自己笑得太夸张。 她是不是被优待了。 简幸川上车前手机就一直在响了,坐上车后才有时间看。 这条朋友圈下面有很多人回复,说的最多的就是问他怎么自己过生日,不跟他们组个局什么的,简幸川没有一条一条回复,只是统一说了句他在出差。 只有顾怀珘一个人知道,简幸川肯定是回去找楚昳了。 所以只在下面评论:生快,狗川。 但是他还藏了半句话没说,只是在打出这条评论的时候笑着说了句:“新婚快乐,简狗川。” 第62章 绝配 年前,简幸川的事情变得更多了,出差回来之后又去芯片制造厂区实地考察。 身边的孙发发出差回来之后精神更好了,有种通宵也要把新产品研究出来的劲头,一晚不够就两晚。 简幸川也陪着他们一起。 就在当天下班前夕,简幸川的电话突然被打响。 “喂?” “简总,钢厂锅炉倾翻了。” 简幸川眉头一皱就往外走:“有没有人员伤亡?” “有两个伤员被钢板砸到,已经送去医院了。” “我知道了。” 这里刚挂了电话,就有人来直接找他了,天尧工会委员立马来问他伤员医疗资助问题。 简幸川说了两句,钟敏的电话又打来了,还是钢厂的事。 “你们都知道钢厂出了事来给我汇报,但是到现在冶钢厂的几个负责人都没有来联系我,他们难不成还想瞒下这件事。” 钟敏在那头说:“医院那里我先去,伤员的医药费我们全包。” “我现在就去钢厂,这件事一定要立马解决。” “好,保持电话联系。” 年关将至,绝对不能再发生衍生事故了。 简幸川自己开车去了冶钢厂,姜卓已经到了,看到简幸川来了立马走过去说了些情况。 厂内所有的生产都停了,倾翻的锅炉也吊在那里,连消防水带都还在那里滴水,显然是已经立即做了防护措施。 “还好锅炉还有一半悬挂住了,撞到了旁边的钢板,才砸到了人,如果锅炉整体倾翻,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姜卓说道。 简幸川走到出事故的地方查看,上面的配件损坏,一看就是老化却没人管理导致的。 简幸川冷着脸问:“华总呢?” “听他助理说,他在来的路上。” 刚说完,身后的脚步声传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华东洋迈着步子走过来,看到简幸川之后立马说,“简总,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过来。” “钢厂也是天尧的产业,怎么叫麻烦,倒是希望华总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华东洋走到前面:“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众人开始叽叽喳喳说下午发生的事。 “竟然都不注意设备老化问题,这要是翻倒会造成多大的事故你们知不知道!” 一众人又变得鸦雀无声。 “我告诉你们,钢厂现在出任何一点事,谁能担得了这个责任,别让我在后面给你们擦屁股,今天值班的人呢?” 有人回答:“受伤,进医院了。” “咳咳……那现在什么时候能修好!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稀稀拉拉回答:“要两天时间。” “两天?钢厂停两天你们知道是多大的损失吗?公司损失也就是你们自己损失。” 集体摇头。 “今天的安全事故还好只是人员受伤,要是有人死亡怎么办,快过年了,是想要公司上新闻吗。” 集体再摇头。 “今天晚上加班修!” 华东洋话说在前头,让不少人都紧张了起来,想着要赶紧恢复这里的工作。 简幸川向前一步:“安全责任生产事故本来就不是小事,华总说的对,今天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受伤,这是你们的工作环境,注意安全是对你们自己最大的保护。” 简幸川大概问了问这边厂区的生产效率,然后说:“这样,年前大家加加班,把锅炉修好,然后把这两天的缺口都补上,年前我们确实还有一些订单需要完成,这件事负责的人逃不掉,但是该有的奖励一分不会少。” 这话还引起了些小轰动。 简幸川侧身看向华东洋:“华总现在先跟我去医院看望受伤员工,然后我再跟你谈这次事故的处理方法。” 简幸川没给他多余的眼神,直接转身走了。 两个人坐在同一辆车上,简幸川看了眼车前排的姜卓,没有说话。 伤员在医院已经进行处理了,其中一个手肘骨折,需要打钢钉,住了院,被安排做检查了。 另一名受伤员工看到简幸川亲自来探望还有些受宠若惊。 “简总,我这是小伤,不碍事的。” 简幸川安抚着:“好好养伤,有什么需求和你领导提,医药费这里公司会全包的,你放心,这是工伤。” 他才刚入职了几年,以前也没碰到过这样的事,这次受伤,公司总裁亲自来看,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受伤员工吊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摸了摸脸颊有些不好意思,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简幸川,眼前的简总年轻有帅气,说话也中听,十足的风度。 华东洋也在后面说:“对,好好在医院看病,后面的事之后再处理。” 临走前,简幸川让钟敏在医院安排好所有的事,如果新闻上有大肆宣传,做好后面的公关,在年前千万不能给人留下这种印象。 剩下的事,他要单独和钢厂的几位负责人谈。 回到公司,张松建也来了,简幸川示意他们坐下。 然后直接发问:“今天这些事我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你们没有一个人给我来电,是想自己私下解决吗?” 张松建立马说:“简总,当然不是,事发突然,我们自己也需要了解情况,所以……” “所以这么迟才来。” 华东洋在桌下踢了张松建一脚,让他不要这么慌张。 华东洋开口:“简总,这是属于工人们的生产事故,把今天上班的人一问就知道了。” 简幸川瞥过去:“安全责任事故,领导也要负责,华总不会不知道。”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事故也要分可不可抗力。” 张松建在旁边狂点头,只有简幸川一个人冷哼了一声:“锅炉螺帽年久失修,那每年批的整修资金不是都把反馈报告交上来的吗?你们以为这些旧材料我不看?一个一个在末尾都签上了字,这次锅炉倾翻,那整修费呢?” 一份文件扔在桌面上,慌张的只有张松建,华东洋反倒像个没事人:“简总,我们自己的问题赶紧整改就好,问题上升到这个程度就没必要了。” “这次还好只有两个人受伤,如果有死亡情况呢,一个个都想吃官司吗?”简幸川用力点了两下桌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对于他们这大半辈子都在天尧,现在身居高位,有些事情喜欢得过且过,这是简幸川不能接受的。 一间会议室里气氛很低沉。 简幸川指出问题,华东洋总能圆滑地躲过,在场最紧张的只有张松建。 几个人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十点了。 看简幸川快步走在前头,张松建把华东洋拉住,小声嘀咕。 “老华,你厉害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华东洋没说话,他自己知道刚才虽然把话都顶回去了,但是简幸川说的并没有错。 简幸川回办公室的路上,看到芯片研究室的灯还亮着,他往里面走去。 “你们还没走呢?” 孙发发抬头看着他:“嗯,我想把图画完,钢厂的事怎么样了。” 简幸川一脸疲惫:“还好,人都没事,这两天应该能解决。” “你要不回去休息,这两天事情这么多,怎么忙得过来,我跟他们这周肯定把性能提升起来。” 简幸川摇摇头:“没事,我陪你们一起,这是我先提出来的东西,我先走了算什么,年前我们出个新品也算给天尧半导体上个新台阶。” 简幸川一边忙钢厂的事,一边忙芯片的出成,好几天都没回家。 楚昳已经习惯一个人在家了,她和莫晴雨又去看了丁舒怡的另一场秀,据说是公司补偿给她们的。 晚上回到家后,迎接她的又是一室清冷。 楚昳张开双臂直接趴在了沙发上,这个贵妃椅她真的太喜欢了,只不过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享受,有些暴殄天物了。 楚昳翻了个身,拿出手机在群里问:姐妹们,明天要不要来我家玩啊? 过了几分钟,群里的提示音噼里啪啦响。 莫晴雨:姐妹,你先说清楚,是哪个家? 丁舒怡:不会是你跟简幸川的家。 莫晴雨:这合适嘛?! 丁舒怡:就是啊,你这是赤裸裸地秀恩爱啊,过分了。 莫晴雨: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你们明天要是敢在我们面前接吻,我就锤死你。 楚昳一条一条读下来,看到这两人发挥地不亦乐乎,连接吻都出来了,什么接吻啊,她跟简幸川怎么可能接吻?! 楚昳慢吞吞打着字:简幸川不回家,明天就我们三个,家里好玩的东西有很多,怎么样,诱不诱人? 莫晴雨:我想问一句,我们明天这么过来,简幸川同学知不知道? 楚昳:…… 好像确实应该告诉简幸川一声,所以又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 楚昳:简幸川,明天我能不能让朋友来家里玩? 又是很久没回,不知道简幸川在忙些什么,有的时候他连手机都不带在身边。 楚昳一觉睡到天亮,看着手机上简幸川简简单单的一条:好。 凌晨两点回复的。 不到中午,丁舒怡和莫晴雨就到公馆门口了,因为安保系统,楚昳要去门口接她们。 看着门口保安大叔,楚昳熟悉地打着招呼:“杨叔叔,她们两个是我同学,今天来找我玩的。” “哦,好的好的。” 丁舒怡就像有那社交牛逼症似地说:“杨叔叔,谢谢你!以后要是她经常邀请我们过来,你也会认识我们的。” 三个人勾着手往里走,保安大叔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背着手感叹:“啧,年轻真好,活力无限啊。” 从门口一直走到盛字公馆,丁舒怡目不暇接。 “楚楚,我今天也算是乡巴佬进城,刘姥姥进大观园啊。” 楚昳刚想说有这么夸张么? 旁边的莫晴雨立马点头:“我跟丁丁两个人结伴才装作无事发生地往这里走,所以有钱人真是装不来的。” 走进家门之后,两个人又是齐刷刷地“哇”,楚昳就差捂住耳朵了。 丁舒怡在客厅转了一圈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的房子。 “贫穷真的限制了我的想象,洗手间比我房间还大。” 莫晴雨问:“楚楚,简幸川学长跟你结婚,是不是还会很酷炫地掏出一手黑卡让你随便刷,或者是直接把自己的豪车和房产给你了,我看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楚昳微微皱了下眉,细细想来,虽然跟书里不太一样,但是基本异曲同工啊。 原来有钱人都喜欢来这一出啊。 莫晴雨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看来这不是书里才有的情节,这是由真实事件改编的。 很快,楚昳点的外卖就到了,去到门口把必胜客拿回来。 丁舒怡笑着说:“我以为,至少有个五星级大厨的。” 楚昳把披萨盒放在桌上,给她气笑了:“你真的够了啊,现在是我在家,我安排什么你们吃什么,哪有这么多话,简幸川是简幸川的,我的是我的,两码事。” “我开玩笑的。”丁舒怡冲到楚昳面前,“快让我亲一下,今天让我大开眼界了。” “你别过来!” 她逃,她追。 饭后,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打switch,吵吵闹闹,嘻嘻哈哈。 三个人一直玩到晚上八点多才收摊。 莫晴雨穿上外套问:“楚楚,学长一直都不回家的吗?” 楚昳实诚点头:“嗯,天尧事情很多,而且最近听说他在弄新东西,全身心扑在里面了,所以基本不回家。” “那你确实有点无聊。” 丁舒怡靠在楚昳身边,像大人一样的抱住了她:“楚楚,你要是无聊就多跟我们说说话呗,或者我们多出来玩玩,反正等毕业以后就会变成无情打工人,那不如趁现在,是。” “嗯,还好有你们在。” 临走前,莫晴雨转头对她说:“楚楚,开心一点,开心会遗忘很多负面情绪的。” “你们放心,我现在好得很。” 时间过得很快,临近过年这两天,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都很少了,张灯结彩的年味越来越浓,楚昳提着袋子从超市回到家。 备了些她喜欢吃的零食,顺便又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看着窗明几净的样子更好过年了。 如果过年的时候简幸川还在忙,那她就不回简家了,她不可能一个人去面对梁彦秋,虽然心里很想童姨和巧姨,但是也最多打个电话了。 晚些,丁舒怡也问过她,要不要去她家过年,楚昳依然拒绝了。 “我还有同学给我的翻译没做完,年假结束就要交了。” “你现在就给自己找事做,我都看到你的未来了,你这个工作狂。” “哪有!” “你跟简幸川真是绝配,都爱工作。” 楚昳一下子就哑火了,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竟然还有些暗喜。 她跟简幸川是绝配吗? 欣然不觉得是丁舒怡在故意说她只知道工作。 第63章 新年快乐 除夕,楚昳打开窗户给房间里透了透气,看到外面有一家人开着豪车回来,一起走在小区小路上,一家三口有说有笑。 楚昳定睛看了一会儿,都有些失神了。 这样的一家三口真好,以前她也有,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 楚昳在书房坐了大半天,把翻译完成了一半,终还是被夜间的温度冷到了。 客厅的窗户还开着,楚昳赶紧关上。 六点多钟了,别人家里这个时候应该是灯火通明,准备庆祝新一年的到来。 楚昳开了个落地灯,窝在沙发上给巧姨打电话。 “巧姨,我想你的,先祝你和童姨新年快乐。” 巧姨拿着电话,脸上都是笑容,给童姨指了指电话示意是楚昳。 “想我们也不知道回来,今天过年,你和小川怎么都没时间呢。” “嗯?简幸川也没回去?” “对啊,前两天夫人还给他打了电话,说要跟别家一起吃个饭,可小川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夫人以为他又是找理由搪塞,没说两句就开始吵。” “梁阿姨……没事,简幸川可能是真的忙,天尧事情特别多,而且现在处在新发展的阶段,梁阿姨别气坏身体了。”楚昳还是想要关心一下梁彦秋的,即使梁彦秋对她的态度不好。 “太太现在也是一身的毛病了,医生总来,也总是说太太不能一直生气,对自己只有坏处,其实我们也知道,太太这脾气也是控制不住,从她身体不好开始就这样了。” “那下次梁阿姨和简幸川打电话,你们在旁边劝劝,有的时候也和简幸川说说,让他少顶嘴。” 那头的巧姨笑了:“好,听小楚的,不过……小楚倒是知道天尧的事啊?” “稍微了解一下。” 其实简幸川在楚昳面前也很少说天尧的事,楚昳有时候还是从顾怀珘这里知道的,想着简幸川都差人劈成两半用了,就不去打扰他了。 “小川也是死心眼,也不知道过年了就给自己放个假。” “等他忙完一定会回去的。” 楚昳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底气,简幸川忙到什么时候她也没数,只能先这么安抚一下。 “也不知道小川这段时间一个人生活得好不好,这一年来也是经历太多,小楚要是有机会见到小川的话多问一句,我们也好放心。” “这肯定的。” 楚昳知道,他们两个结婚的事简幸川没和家里说,要是说了必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平静,怕是早就闹翻天了。 又寒暄了两句,才挂断了电话。 楚昳拿着手机在客厅转了圈,最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个布丁吃。 八点多,春晚都开始了。 楚昳坐在沙发前看电视,数年如一日地春晚节目,还没有她喜欢的明星出来。 手机上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跳出来,是丁舒怡在说现在正在唱歌的某明星,是她在一场大秀上见过的,本人比电视里的还要好看。 楚昳回着消息:突然有点羡慕你这工作了,还有机会见到活明星。 莫晴雨:噗,活明星。 丁舒怡:你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大过年的。 楚昳:我刚在微博看了春晚节目单,沈呈好像在另一个台的春晚有节目,你什么时候也能跟他一样。 丁舒怡:人家现在不叫沈呈了,艺名沈从淼,我跟他能一样么,人家可是艺人,进娱乐圈了。 楚昳还想回些什么,突然听见门口的声音。 在她回头的那一刻,家门被打开了。 简幸川穿着件大衣,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脚边放着几个纸袋,脖子上还围着上次临走前楚昳给他的围巾。 楚昳立马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跑到了简幸川面前。 “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虽是这么问着,但是脸上的表情是欣喜简幸川回家的。 “我不是说了,我会尽量回来的,而且我不回家里,我还能去哪里。” 简幸川处理了很久冶钢厂的事,加班加点赶出了订单,甚至还比预期超额完成了任务。 工人们的奖金一分不少,也解决了事故该处罚的事。 今天一整个白天,他都在半导体研究室里,下午听见杭平在和自己妻子打电话,才想起了今天是除夕。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这段时间一直泡在这边成果很大,但是该放的假还是要放的。” 孙发发头也没抬道:“不行不行,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不急在这一时,我要是今天还不让你们回去,也未免太过于苛刻了,以后可没人陪我一起做开发了。” 研究室笑成一片。 所有人都放假了,只剩下简幸川一个人。 顾怀珘适时候打来了电话。 “狗川,你放假没啊?” “我还在公司。” “……你,我觉得你真的可以成仙了,人家福泽天下,你福泽天尧。” “还有些事没做完。” “那你都不打算回去过年吗?我有的时候很疑惑,你是不是一个人惯了,所以都忘记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啊。” 简幸川怎么会忘记,他只是有些犹豫,不知道回家之后跟楚昳怎么相处了。 以前虽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也只是兄妹相称,可他们现在是夫妻了。 顾怀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简幸川不想否认,甚至对他的数落听得很认真。 最后说了句:“嗯,我今天会回去的,过年嘛,总是要在一起的。” 所以他在公司磨蹭了很久,又去买了些东西,才回去。 看到眼前将近矮他一个头的楚昳,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神。 客厅电视还传来主持人的声音,门外处处响着鞭炮声,胸口是他跳动极快的心跳声。 简幸川俯身抱住了她,在刚进家门看见楚昳跑来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所以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抱住了她。 楚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两只手拽住衣服的下摆思考她该怎么回应。 “放松一些。”声音从她头顶响起,“你现在僵硬得就像只小鸡仔一样。” 简幸川松开了她,楚昳以为这个拥抱就这么结束了,只不过简幸川拉起了她两只手环在了他腰上,继续加深了这个拥抱。 简幸川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放在了自己肩窝处,温热的气息靠近楚昳耳边:“我们可以拥抱,楚楚,我们是夫妻。” 这样的拥抱,楚昳期待太久了,区别于其他感情,仅限于夫妻之间。 楚昳闭起眼睛,深呼吸了一下,鼻间都是简幸川身上令人舒心的味道。 有那一刻,她想把手伸进简幸川的外套里再抱住他,可她又不敢。 只能微微往前迈了半步。 面对楚昳的靠近,简幸川并没有拒绝。 因为脚步的移动,提到了一旁放着的纸袋,发出了“哗啦”的声响,楚昳歪了歪脑袋向地上看去。 “这是什么?” 简幸川松开她说:“买了些东西给你。” 楚昳抿了下嘴唇,有些小期待,看着简幸川重新提起袋子往客厅里走,然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给你买了台平板,你不是经常要做笔记,带着电脑太重了,这个比较轻巧,笔记功能很全。” 然后又拿出另一个粉色的袋子。 “给你买了个小包,等你大四实习可以用。还有就是……” 简幸川从袋子里拿出一套护肤品。 楚昳看着他一样一样拿出来,而且从品牌看并不便宜。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她再次确认。 “嗯,过年了,给你买些礼物。” 摆在眼前的这些,和她手里空空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可是,简幸川,我没有给你买礼物。”越说声音越小,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简幸川笑着弯下点身与她平视:“不用,你还在读书,我给你买礼物纯属是我想要做的,这段时间总是留你一个人在家,我抽不出时间,总还是想要给你些补偿。” 楚昳嘴巴鼓鼓的,有想说的话,可是不好意思说,支支吾吾了半天。 “有什么想说的?”他开口。 “嗯,谢谢你。”憋了半天,就说了这三个字。 简幸川脱下外套,回房间换了家里穿的衣服,然后问:“吃过东西了么?” 楚昳摇头。 除夕夜,这个家里显得有些冷清,没有年味。 简幸川卷起自己的袖子问:“想吃什么?” “你要在家做吗?” “嗯——看有些什么。” 楚昳笑得很好看:“行啊,我今天买过些东西的,但是我不太会做,你呢?” 简幸川挑了下眉:“我也一般。” 两个人挤在厨房,最后只做出了两道很家常的菜,冰箱里东西不太多是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两个人真如自己所说都不太会做。 到最后,连过年该吃的甜点都是叫外面的饭店送来的。 简幸川问:“要我陪你看电视吗?” “要!”楚昳脱口而出。 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桌上放着些吃的,楚昳很快就吃饱了,虽然做的菜很简单,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电视节目一直放到十点多,楚昳喜欢的明星出来唱歌了,穿着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色,楚昳嘴角自然上扬。 简幸川侧着头看了一眼,把楚昳这些小表情尽收眼底。 所以她喜欢这个明星? 叫什么来着?是组合出道的还是个人出道?是歌手还是演员? 一首歌结束,楚昳手机响了一下。 丁舒怡:快看!沈从淼出来了。 楚昳一把抓过遥控器,换了个台,70寸的电视屏幕上立马出现了沈从淼的脸,是那种清冷系美男。 简幸川蹙眉,她还喜欢这个明星?这又是谁? 听着他唱歌的嗓音,楚昳一直拿着手机跟她们讨论着。 楚昳:论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全能,沈从淼就是如此。 丁舒怡:我以前接触他也不多,后来看过他的走秀,也看过他拍的剧,觉得确实如此。 莫晴雨:我有个大学同学,她朋友就做娱记的,说沈从淼本人脾气也很好,真是羡慕了。 楚昳:他最近是真火,不是有部他做男主的剧要播了么。 丁舒怡:不过小道消息说他之前停工半年,是生病了,年纪轻轻的,不知道说真说假。 “他叫什么?” 楚昳听到身边的简幸川突然发问,立马扭过头。 “他?他是沈从淼。” “你喜欢?” “也不算是,以前跟着丁丁去看过他走秀,他学生时代是模特,被经纪公司看上了,现在当演员去了。” “哦……”简幸川似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拿出了手机查了查,然后靠过去:“是这部剧吗?” “嗯。” 楚昳眨了眨眼,他们靠得好近。 简幸川就是故意想要靠近楚昳的,本来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现在手臂都碰在了一起。 简幸川坐在沙发上的姿势还是很工整的,反观自己,两条腿盘在那里,身上还抱着一个抱枕。 楚昳说话说多了,突然开始打冷嗝,停不下来,她捂着嘴,想要忍住,但是这种生理上的反应哪是靠大脑能控制住的。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简幸川起身给楚昳倒了杯热水,给她拿过来,楚昳端着水杯喝水,简幸川就这么斜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看着一大杯水慢慢喝完,他接过空水杯:“好点了吗?” 楚昳静默了几秒,感觉好像没再打嗝了。 “嗯,好了。” 杯子被他拿去洗了洗放回了原位,楚昳怕干燥,所以室内温度不会调太高,简幸川怕她冷,擦干手去调了调室内温度,又打开了加湿器。 等再回位的时候,电视上在放小品,楚昳笑得前仰后合。 简幸川就这么陪着楚昳,看着节目,然后一直到主持人都开始倒计时:“……3、2、1,新年快乐。” 楚昳直起身,转头对简幸川说:“简幸川,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她想说,以后年年都会陪着他一起的。 简幸川抬起小臂,捏了捏她的耳朵道:“新年快乐,简太太。” 楚昳咬了咬嘴唇,脚趾都蜷了起来,她把内心的喜悦全都藏在眼底,眼眸里的水光动了动。 原来这本就是她想要的,和简幸川结婚不是冲动,是她觊觎已久的事啊。 第64章 同居 只不过到了晚上,她才意识到一件事,是她即将要面对的事。 过了零点,节目很快步入尾声,直至结束。 随着电视关闭,客厅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今天晚上,你吃饱了吗?”简幸川问。 “当然了,最后的酒酿圆子,我吃一碗就饱了。” “嗯。” “你今天没回去陪你妈,她会不会生你气。”她问。 “我打过电话回去了,明天再回去。” “哦。” 楚昳看着他也迟疑了两秒,然后听他说,“你先去洗,我看会儿资料。” “哦,好。” 楚昳刚转身准备去房间,才想起来,今天简幸川在家,这可能是两个人第一次在盛公馆一起过夜。 那……应该怎么睡? 楚昳硬着头皮,先去洗了澡。 半个多小时后,楚昳包着头发走出了浴室,在房间没看到简幸川的身影。 她小声地往外走,看到简幸川还坐在客厅,身边的落地灯亮着,他在看平板,手上配套的笔在上面画画写写的。 “简幸川,我好了。” 他才抬头:“好。”然后把手上的东西放去书房,走进了房间。 简幸川刚拿好换洗的衣服,就看楚昳拿着电吹风坐在床边,身上是米白色的睡衣,显得她很柔软。 磨砂的浴室间门,里面是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各种水汽的环绕,她脑海里脑补出来的画面,都有些不敢细想了。 就是楚昳连头发都还没吹完,简幸川就走出来了,发梢带水。 楚昳赶紧说:“我马上用完了,用完了就给你。” 他摇摇头:“不着急。” 两个人共处一室,还没干什么楚昳就感觉到有些暧昧了,她把头发吹个大半干就站起身,不自然地甩了甩头发说:“你用,我……我去整理下东西。”说着就跑出了房间。 简幸川吹头发的时候,就看到楚昳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也没真见她手里拿着些什么。 见楚昳蹲在床头柜边翻找着什么,他关上吹风机,环境噪音一下就没了。 简幸川蹲在她身边问:“你在找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 楚昳后退了一下,因为后退太猛,脑袋嗑在了墙头:“嘶——” 简幸川伸手放在她撞到头的位置,揉了揉:“疼不疼?” “还好,不疼。” 他又揉了揉才问:“在找什么?” “哦我就是,就是在找我的护手霜,下午刚用过,不知道用完被我放在哪里了。” 气氛笼罩在一个床头柜边,房间里光不够明亮,让楚昳有些看不清简幸川的目光。 “那什么,你先睡,我再去外面看看护手霜。” 站起身,又蹿了出去。 感觉楚昳就像个精力用不完的孩子,他一个没看住,就跑开了。 护手霜被楚昳拿到书房去了,被压在她用来翻译的纸下面了,书房的桌上都是她的东西,相比起简幸川整整齐齐叠在那里东西,她的翻译本有些乱。 赶紧收好,拿着护手霜回到了房间。 简幸川掀开了一个被角,坐在床边看手机,看她进来了就放下了手机。 楚昳把护手霜重新放回了抽屉,然后站在床边磨蹭了半天,最后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枕头抱在怀里。 简幸川就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然后横着挪步,慢慢往门口走去。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赶紧睡,我……”她指了指外面,“我就不打扰你了。” 只见简幸川起身,三两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脸色不太好看地开口:“楚昳,你要去哪里?” 楚昳一只手在他掌心,一只手拽着自己枕头的一角,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半天等不到回答,简幸川启唇道:“是因为我在,所以不习惯。” 他是以陈述句说出,内心几乎确认是这个原因了。 “不是不是。”楚昳赶紧摇头,“我就是怕,我睡相不好,影响到你。” 简幸川眼眸低垂,想来这也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同居,有不习惯的地方很正常。 所以他说:“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去隔壁好了。” 隔壁的房间没人睡过,连被子都没有好好晒一下,这下轮到楚昳反手抓住了简幸川。 “没有不喜欢,是想你在公司忙了这么久,回家应该好好休息的,是我想多了。”她拉着简幸川回到床边。 她很乖巧地走到自己那一边,放下枕头,然后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不就是睡觉嘛,她紧张什么,要说紧张也应该是简幸川紧张啊,万一她晚上睡姿不好,唐突了,这岂不是很尴尬。 楚昳躺了下去,简幸川伸手把灯关了。 “我再看一会儿手机行不行?”她问。 黑暗中,简幸川低沉的声音传来:“嗯,但别太久,晚上刷手机伤眼睛。” 楚昳侧到自己这一边,看着朋友圈,过了零点的大家都发了一条新年的状态,她给每个人都点了赞。 有人私聊她,发了新年祝福,她也一一回复了。 然后也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楚昳:我超爱的姐妹们,我携家夫祝你们新年快乐! 所有东西都刷完了就把手机放床头柜上了。 身边的人没有动静,只有静静的呼吸声,楚昳扭过头朝简幸川那里看了一眼,他就这样平躺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同一个被窝下,两个心跳。 原本到点就睡觉的她,现在反而睡不着了。 精神亢奋,不知是因为春晚的节目太好看导致的还是因为身边的人。 那就再看一眼? 楚昳直接转过了身去,面对着简幸川。 看他闭着眼睛,一只手放在被子外边,白净的手指搭在那里。 一个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这种好事又怎么会轮到自己。 楚昳大胆了起来,小心挪了挪,靠到了简幸川身边,脑袋就在他肩头。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觉得安心。 楚昳是被身体周遭的温度热醒的,起初睡得朦胧,还以为是被子裹太紧了,想踢开一些,结果踢到的是另一个人的身体。 “唔……”怎么踢不开啊? 睫毛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朝身边看了看。 楚昳一动,简幸川也醒了,松开环在她腰间的一条手臂,反身去拿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刚六点。 然后重新贴了回去,在楚昳耳边说:“还早,再睡会儿。” 楚昳还没回过神,只“嗯”了一声,重新把脑袋枕了回去,稀里糊涂又睡着了。 再醒来就已经要九点了。 楚昳翻了个身,调整了个睡姿。 可能是感受到有视线一直聚焦在她身上,楚昳转了转眼睛才睁开眼,直接对上了简幸川的脸。 “醒了?”他问。 楚昳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是枕在简幸川胳膊上了。 她什么时候枕上去的?这一个晚上,手臂不废也麻了,她赶紧起身把简幸川胳膊抬走。 看着楚昳一醒来就一脸惊恐的表情,简幸川有些挫败,他是半夜醒来看楚昳枕着他手臂睡得恬静才没动的,可是,看楚昳这样,可能还是不喜欢。 “我就说我睡姿可能不太好,手麻了没?”楚昳揉了揉他的手臂。 “没有,你很乖。” 楚昳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自己的脸,声音闷闷地传来:“你睡得好么?” “嗯,很好。” “那,我们起床吗?” “你想起么,你要不想起还可以继续睡。” “没有没有,我可以起床的。”楚昳掀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在洗手间里洗漱,洗手间很宽敞,不会挤来挤去。 楚昳咬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的简幸川。 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刚来简家的时候觉得他不过就高了半个头而已,现在一下窜到一米八以上,本来脸就好看,现在完全就是九亿少女的梦中情人了。 “看什么这么入迷?”简幸川已经吐掉了嘴里的泡沫。 “唔,没什么。” 简幸川没这么在意,开始洗脸,然后透明的水从下巴溜了下去,滑过喉结,被他伸手擦掉。 “咳咳……咳咳。”有史以来第一次刷牙被呛到。 楚昳赶紧吐了泡沫,漱了口,不能再看了,这个男人是祸水。 她洗漱完之后回房间找手机,看到手机上一条她没来得及看的消息,是今天早上七点多发来的。 丁舒怡:我真没想到,在收到新年祝福的同时还能被硬塞一把狗粮,我以为你是个听话的孩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楚! 楚昳看了眼这群里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噗嗤笑了。 楚昳:丁丁,你怎么起这么早。 丁舒怡:因为我妈把我硬扯起来,准备出去拜年了。 拜年这件事,自从她离开家来到a市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楚昳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客厅没有看到简幸川,反倒是在厨房听到了声音。 “简幸川?” 简幸川正背对着门口在弄咖啡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问:“怎么了?” “你过年放假,要去拜年吗?” 简幸川想了想,回答:“可能会有人去简家拜年,这两年我可能没什么时间做这件事,他们都知道的。” 说来也是,简家在a市的地位只有别人上门拜访的份,除非去亲戚家拜年,但是去年简叔叔意外去世,梁阿姨身体一直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哦,好。” “今天下午,我准备回家一趟,你要一起吗?”他询问。 “好啊,昨天我还给巧姨打了电话,她们都以为你在忙,不回家了,今天回去正好,有点想她们了。” “那我们下午三点准备回去,好不好。” “嗯,好。”她在下午三点之前还能做些事。 楚昳就跑回房间把床铺好的功夫,再出来就看见客厅餐桌上放着早餐,她走上前去问:“这都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简幸川端着两杯咖啡过来:“我早上定的,刚送来了,吃。” 能在大年初一一大上午让人送东西来,不愧是你。 楚昳拿着油条喝着咖啡,很是中西合并。 等两个人吃完早饭,收拾了桌子,一到走进了书房,一人找了个位置开始做自己的事了,书房里只剩下了电脑键盘声和笔触在平板上的声音。 书房的椅子是简幸川去定做的,很符合人体工学,楚昳有的时候会坐一下午,腰背都不酸。 只会肚子饿。 之前简幸川不在家,她会把一些吃的也放在桌上,但是现在简幸川在,她就不好意思这么干了。 从电脑前抬起头,想出门觅食,刚想撅屁股起身,又看了眼身边的人,他好认真的在计算着些什么。 楚昳超小声的防止惊扰到他,问:“简幸川,你要不要吃东西啊?” 简幸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你想吃什么?” 楚昳其实想随便找些饼干当零食的,但是简幸川问了就不能这么说了,她知道简幸川不太吃零食,他一般只吃正餐。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是她的肚子没给她这个机会,发出了咕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书房显得尤为清晰。 随后,就听见身边发出很轻的笑声。 简幸川放下笔,起身,说了句:“华夫好嘛,晚上回家肯定要留我们吃饭的,现在少吃点。” 楚昳一个劲地点头。 过了会儿,简幸川坐在旁边算公式,楚昳边吃华夫饼边看电脑。 简幸川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一套算下来的数据,暂时用他们现有的光刻机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再研发下去,就难了。 他把数据打了个包发在了研究室的群里。 简幸川:今年还是做一些基础的,其他芯片我已经算了好几天了,天尧暂时没法一步登天,钱和能力都要花在刀刃上。 孙发发: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提。 郦锐泽:我们起步晚,能做到这一地步已经不错了。 杭平:你们别说,我昨天陪老婆逛商场的时候还真的想到了,我们这规格的芯片可以用在智能应用上,比如扫地机器人这种。 说到扫地机器人,简幸川突然想到了纪承允。 他的hello ovg是家玩具公司,但是纪家本就是做家电发家的,只不过现在的家电行业很平淡,应该很难花大手笔做一项全新设备。 看来,晚些时候要找纪承允聊聊的。 第65章 回门 他把平板放在了桌上,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楚昳的电脑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为什么有翻译软件,这些东西还会叫你们人工翻译?” 简幸川突然发问,楚昳有些骄傲地转头说:“因为机翻现在还达不到人情味。” 她把椅子转过去了点,认真解释:“其实这个很好理解,机翻不能翻译专用俚语,而且机翻没有办法设定语境,这都是人工可以做到的,一个词换一种说法就是另一种意思,这对于严谨的内容来说是很重要的,你是不知道机翻现在有多恐怖,花时间去一个一个挑错,不如直接翻译出来。” 看着楚昳这么绘声绘色,简幸川淡笑,觉得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 面对这些他看不懂的文字,楚昳运用地十分流畅,很有出息。 时间到了两点,简幸川先关上了电脑,然后看向楚昳。 “我们差不多就准备走了。” 她没抬头:“好的好的,这句话写完我就结束。” 楚昳飞快地打字,然后结束这一段落,合上了笔记本。 “走。” 简幸川从车库开出来的车,他换新车了,这辆车她没见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你换新车了?” “嗯,现在出席的场合不一样了,有些东西需要换成新的了。” 楚昳能理解,虽然有的时候谈钱很俗气,但是钱确实成为了衡量人的一部分。 路程开到一半,楚昳突然说:“简幸川,我没有买东西带回去,你快停车,我去旁边的商场逛一圈。” 停完车,楚昳解开安全带就下车了。 简幸川跟在她后面问:“你想买些什么回去?其实家里什么都不缺。” “不缺是不缺,但是我买东西是心意。” 等电梯的时候,她很认真地对简幸川说:“简幸川,这次我们回去的意义,不一样了。” “嗯,我知道。”他也回答得很认真,“我知道的。” 他们两个人结婚了,楚昳没有父母了,今天回简家相当于是媳妇回门,和以前每一年相比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只不过她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简幸川肯定没和家里说,就算他要说,她也会制止他的。 楚昳想买一些贵一点的东西,简幸川没有阻止,只是在她挑选完之后他去结了账,把楚昳气得够呛。 “这些是我想买回去的,你付钱,这算什么?” 简幸川温柔地解释:“你挑选的都是好东西,我的钱现在也是你的,就算我付了钱,但也是你买的。” 你买我买,兜了两个圈子就把楚昳绕进去了。 等他们回到简家,三点已经过了。 巧姨开门迎接,看到两个人一起回来,高兴坏了,转头就说:“夫人,小川和小楚回来了。” 童姨推着梁彦秋的轮椅过来,梁彦秋看到简幸川就笑了,但是一瞥到他身后的楚昳,立马嘴角停止上扬。 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们俩一起回来的?” “嗯。”简幸川不想在这件事上骗人。 楚昳不想跟梁彦秋有太多的交涉,说得多就代表会有冲突,所以寒暄了两句就去帮巧姨做事了。 也不知道是简幸川提前说过了还是什么,梁彦秋今天完全没在饭桌上提起其他女生,或是催着简幸川结婚之类。 “小川,最近天尧怎么样了?” “还行,我一直在跟项目,忙得很。” “以后再招些人,你这样也太辛苦了。” 简幸川放下筷子:“其实是一样的,新人进来也需要时间适应,有些人没有意向长久留在天尧,最后的结果也是白辛苦一场。” “那也要比你一个人扛着好啊,你现在是天尧的大家长了。” 他原本也只是想跟着简自容做做项目,谁知道会走马上任,直接坐上了这个位置。 “一点点来。” “也行。”梁彦秋叮嘱,“你少和那些老家伙起冲突,他们在公司时间久,什么嘴脸都会有。” “我知道,他们心里的那些心思不用嘴说就已经都写在脸上了,累也就累这几年,等我把公司结构调整完了,他们就没机会叫嚣了。” 辛苦是真的辛苦,这个位置谁坐谁知道,但是简幸川不想流露出太多这种情绪,因为没人能真的分担。 梁彦秋点点头:“妈只能帮你打点一些关系近的朋友,其他的……” “没事,我可以的。” 晚点,简幸川去书房找一些父亲留下来的资料,拿完走出来就看到楚昳在阳台上打电话,阳台的玻璃门关着,声音很小,可他还是听见了。 “我想过的,而且也算是想了很久,外交部我可能还是不去了,因为我有另外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去做。” “抱歉,我知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且很难得,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要去的。” “你别这么想,是我自己主动放弃的。” “还是想谢谢你,一直想到我。” 楚昳挂了电话,从阳台走出来,看到简幸川在收手里的资料。 她走过去:“这是叔叔的吗?” “嗯,我带回去看看有没有用。” 楚昳看到资料的封面,全是英文的,想来也是国外的资料。 这是简幸川一心想要做成的东西,就算楚昳不是学这个的,她都想帮他。 梁彦秋休息得早,两个人也没有留得很晚。 准备走的时候,梁彦秋送到门口,只是看楚昳的眼神不太友善。 就好像在说,来的时候一起来,走的时候还一起走,你们是想要怎样? 车上,简幸川突然问道:“你前面在给谁打电话?” “哦,谷一朗学长来问我一些事。” 简幸川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又松开,他问:“你为什么不想去外交部?” “啊?”他听见了? 简幸川看了她一眼,说:“外交部这么好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去?” “我当然也知道外交部好,但是相比起要求这么高的外交部,还有不知道最终是否能被留下,我还有另外想要做的事。” “是什么事?” “这我还不能告诉你。” 简幸川扬眉,不知道楚昳是想要做什么。 今天回到家,两个人比昨天自然多了,楚昳示意自己可不可以先去洗,简幸川反正要整理资料,就让楚昳先去。 楚昳还做了个冬天的肌肤护理,出来之后看到书房的灯开着,就慢慢挪步过去。 简幸川从家里带回来的资料摊在桌上,那本米色开封面的本子放在了最上面,里面有图有文字,统统都是外文标注。 他正拿着铅笔在上面写关键词。 楚昳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可以去洗了。” “嗯,我再看会儿就去。” 楚昳不会劝他赶紧收手休息之类的,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她管不着。 他答应了,楚昳就走出书房了。 床头柜上还有她没看完的书,今天她先上了床。 这本书一直没读完是有原因的,楚昳困得甚至都没听见简幸川进房间的声音,更不要说洗澡的那些动静了。 简幸川看他眼睛闭着,手里的书搭在旁边,枕头还有些倾斜得靠在那里。 他伸手先把手里的书抽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想托着楚昳脑袋调整好睡姿。 这么一动,楚昳还是惊醒了。 “嗯?”发出了鼻音。 “好好睡,你这样对颈椎不好。” 楚昳半醒,自己扯着枕头放平,然后躺上去,简幸川给她拉上被子。 “你都好了?”她问。 “嗯,今天就看到这里,太晚了效率有点低。” 楚昳侧过些身:“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资料太专业了。” 楚昳嗯了一声,闭了闭眼睛:“需要帮忙,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简幸川笑着说了声:“好。” 随着灯一关,房间里一下暗了下来,简幸川把手机关上,房间里失去了最后一丝亮光。 楚昳动了动脑袋,先枕舒服了,然后动了动身体往旁边靠了靠,贴到一个舒服的体温才停下。 一觉醒来,楚昳神清气爽,微微仰了仰身子,想到还在放假就又想睡一下。 大脑处在半醒的状态,此时的身体还没能受大脑完全控制。 柔软的床铺和被子使得她想舒展一下手脚,可这一伸腿就有些不对劲了。 楚昳的腿上下动了动,身边的人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膝盖。 他温热的掌心贴过她的大腿往一边使劲,楚昳就有些不开心了,就好像自己的懒腰伸到一半被打了回来一样。 她嘴里哼了一声,又贴了上去。 简幸川没辙,只好轻声在她耳边叫她:“楚昳,楚昳。” 不让她靠着还要把她叫醒,太气人了。 楚昳猛地睁开眼,眼前就是简幸川有些尴尬且泛红的脸色,连耳尖都有些红了。 被子底下,皮肤的触感瞬间传来。 楚昳的腿搁在了简幸川两腿中间,而且她已经枕在了简幸川的枕头上,占据了大半个床位。 所以简幸川把她叫醒,那刚才她腿碰到的是…… 楚昳尴尬地一下子缩回了自己这半边床,顺便还把被子卷走盖在了头上,一个劲说:“对不起,我早上睡糊涂了,对不起啊。” 简幸川身上一凉,倒是比刚才冷静很多,他压了压一时起来的冲动坐起了身。 手掌轻拍在楚昳身上,道:“脑袋别闷在被子里。” 楚昳露出一双眼睛:“我睡得时候没感觉,以后要是再这样,你就叫醒我。” “没事,你再睡会儿好了。”说着就起了床。 楚昳其实刚才想往他身上瞟,可简幸川有意遮挡,她什么都没看见,只知道后来简幸川在洗手间待了很久才出来。 等楚昳起床,简幸川已经坐在客厅喝咖啡了。 简幸川看着她说了声:“早。” 楚昳不好意思面对他,扶了扶额头才说:“早。” 桌上的早餐已经放在那里了,楚昳坐下问:“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我……在正常休春节假期。” “哦,对对对。”现在不只是她在放寒假。 她现在也真是什么话都问的出来,赶紧喝了口豆浆压压惊,反过来问:“你怎么不和朋友出去聚聚?” 听见她问话,简幸川再次抬起了头回答:“大家现在都在忙事业,闲情雅致也会被工作上的烦心事磨灭掉,不如花些时间陪陪家人。” “哦……我还以为你会加班加点赶一些东西,或者是出去抽查工作之类的。” 简幸川笑了笑:“我怎么总感觉你很希望我出去,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待习惯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觉得他碍事。 “当然不是!”楚昳赶紧否认,“只是难得看你在家,我们两个在工作和兴趣爱好上交集不多,我怕你无聊。” 简幸川想了想说:“那想不想出去逛逛?” “去哪儿逛?” “等你吃完早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么一说,楚昳就很好奇,简幸川会带她去哪里。 车子开到了一栋建筑物楼下,简幸川操纵方向盘倒着车。 楚昳探头看了看:“这里不是体育馆嘛?不会是要带我来运动的,我不太行的。” “不,我们今天去看场比赛。” “比赛?” 两个人下了车,简幸川带着楚昳往体育馆里走。 楚昳抬起头,看到体育馆外面有张硕大的海报,上面写着亚太地区大学生h-srcup。 体育馆外,有好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结伴往里走,还有些是从大巴车上下来的外国学生,而体院馆场内已经人声鼎沸了。 简幸川搂了一下楚昳的肩膀,让她不要离自己太远,楼道里只有指引的地灯,有些暗,免得走散了。 楚昳主动抓住了他的手指,被简幸川反手握住了手。 过了检票处,他们就和普通观众分流了,因为纪承允给他留的位置是hello ovg公司自留的。 楚昳这么正经地走进体育馆看比赛是第一次,观看台上也分了很多区,观众也有拿着参赛选手的应援物,还没开始就喊着选手的名字。 他们两个就跟芸芸众生一样坐在看台上,没人关心看台上的人是谁,只沉浸在自己支持的选手和队伍的比赛氛围中。 第66章 Hello Moving 他们的位置视觉效果很好,可以看到选手们在下面组装和讨论的样子,也可以看到完整的比赛赛道。 楚昳晃了晃他的手臂问:“简幸川,这是什么比赛?” “你知道hello ovg嘛?” “我好像听说过。” 那年简幸川送了她一个模型,被梁彦秋砸碎了,楚昳那时候就查过类似的东西,网页根据她搜索的关键词曾经推过hello ovg。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宴么。” “嗯。” “就是他,hello ovg就是纪承允的公司,他在国外好多年了,去年突然回国,也就把hello ovg中国区设在了这里。他主打汽车赛道,所以比赛也是汽车赛道为主,美观、创意、承受力各种方面来评分。” “所以并不是单纯赛车的比赛咯?” “嗯,但是赛道是脱离不开赛车的,赛道的设计能否驾驭得住赛车的变速、转弯和碰撞也是要素之一,赛车的程序需要调试。所以他来这里办比赛,我给他的赛车提供芯片。” 楚昳满眼都是欣喜,原来是这样啊。 “好厉害啊,原来你是硬件赞助啊。” 简幸川发现自己很吃楚昳这一套,她对他表示赞美,他会开心。 纪承允在赛场里和人聊天,随意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简幸川在和身边的楚昳说话。 他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然后指了指楼上,他们都往简幸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哦——我见过,天尧现在的总裁,很年轻的。” 一边一个外国评委听了半天解释之后才明白来观赛的这个年轻人是谁。 纪承允点点头,然后给简幸川发了消息。 简幸川看到手机上简短的消息,往场上看,纪承允对他招了招手,让他下来。 “楚昳,我下去跟阿允说两句话,你在这里乖乖坐着,别乱走。” “嗯,我知道。” 简幸川从内场走了下去,他们说话的地方从楚昳的角度能看的很清楚,她托着下巴猜他们在聊些什么。 简幸川和几个人握手。 纪承允很自然地搭着他的肩说:“他跟我算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后来我出国了,我们也好多年没见,没想到我一回来,他就给我提供了这么大的帮助。” 简幸川谦虚:“这没有什么,天尧只是把自己的长处拿出来了而已。” “确实,给我省了很多进口费,不愧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聊了几句之后,纪承允单独和简幸川站在一起。 “门口的海报看见了没?”纪承允一副求夸的表情。 简幸川笑着说:“看到了,你要再写大点,就喧宾夺主了。” “这就是打广告好嘛,过会儿还有呢。” 凡是赛事的海报,纪承允都把天尧的技术支持写在了下面。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之前看你忙成那样。” “我也是人,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 纪承允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正好,你既然来了,帮我搬个奖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根本不给简幸川回绝的机会。 “你这随便起来的性子还和以前一样,还好是你主办,万事你说了算。” 纪承允哈哈一笑,又问:“刚你身边那个妹子是谁啊?” “我太太。” “什,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结婚了。” 简幸川说得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纪承允直接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你这家伙,结了婚都不告诉我?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我跟你上次见面到现在才多久你就从单身到已婚,不会是家里……” “不是,不是家里安排的。” “勇士啊。”纪承允不禁竖起大拇指,“你怎么没跟怀珘一起来。” “他?让他自己在家在线观赛。” 纪承允就像是吃到了大瓜的热心市民一样,追着他问各种。 简幸川说了一些,但是没说太多:“我结婚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我没打算公之于众,我身边的人关系都太复杂了,会打扰到她的。” “我懂,给你保密。”纪承允看了眼时间,“要不是比赛快开始了,我真想知道你们的故事。” “我晚点还有些正事想跟你聊。” “行啊,随时给我电话。” 比赛场上的灯光暗了下来,简幸川也重新回到了楚昳身边。 楚昳问:“刚才那位男士就是你说的纪承允嘛?” “嗯,小时候我、顾怀珘还有他三个人,一直玩在一起,他俩总是翻墙爬树偷鸡蛋,被人发现之后还要我来善后。” “还有这种事?!”楚昳笑得不行。 “嗯。” 比赛开头有段开场视频,前面一大半都是在介绍hello ovg选拔赛比赛的赛况,视频做得很精彩。 而最后,视频把其中一辆赛车解体,露出躺在赛车中枢位置的芯片以及型号,打出了天尧的大名,又给简幸川打了一波广告。 看得楚昳只想鼓掌:“不愧是你的好朋友啊。” 比赛开始,参赛的队伍去抽签,抽赛道主题和包含元素。 当大屏幕上的倒计时正式开始,也是选手争分夺秒的时候。 楚昳一个劲往场上看,被简幸川介绍过后,她才觉得原来这个比赛这么有意思。 赛事过半,大部分队伍已经把赛道的大框架搭建了出来,有些速度快的队伍已经开始试车了。 “你看你看,他们这里的车子老是冲出赛道。”楚昳拍了拍简幸川。 “嗯,他们赛道弧度计算不准,车子离心容易从赛道侧翻,要么就是重新设计弯道,要么可以调节配重。” “这种小玩具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东西已经很离谱了,我不懂。” 简幸川靠近她说:“阿允本来就是想把这种玩具做成益智类的,这样才有看点,而不是单纯的小朋友玩汽车。” 过了会儿,刚才那组选择重新计算,修改弯道。 楚昳指了指最近的那组:“他们设计得真好看。” “嗯,这就是把侧重点放在了设计和创意上。” 场上一共有十组,楚昳都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看。 “你为什么总是看右边的,难道右边的那组比较厉害嘛?” 楚昳也扭头往右边看去,看他们在组装立交,好像造型是挺不错的,她作为外行只能看看外观之类的东西了。 简幸川笑了笑,他哪里是在看右边的组,他只是在看坐在他右手边的楚昳。 上午赛程结束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纪承允还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但是简幸川想自己带楚昳去,就拒绝了。 体育馆里有餐厅,不过是快餐。 简幸川和楚昳坐在角落,餐厅里有些热,楚昳脱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的衣服,低领毛衣。 中午用餐的人很多,简幸川排队点餐的时候回头看楚昳发现她身边站着一个男生,正用手机打着字然后转给楚昳看。 他就走了这几分钟,就有人跟楚昳搭讪了。 简幸川皱了皱眉,点餐台的服务员问:“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 他转头回来的时候眉头都没松开,服务员还以为自己做了令顾客不开心的事了,都不敢多看简幸川一眼。 简幸川回位的时候,楚昳身边的男生已经走了,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男生居多。 楚昳本也就是大学生,年纪和他们相仿。 简幸川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楚昳身上。 “嗯?这里有点热,不用穿。”说着把外套又重新放在了一边。 简幸川看了看她领口的皮肤,低咳了两声问:“刚才跟你说话的男生是谁?” “你看到啦?刚那个男生我以为他是中国人,结果他是外国学生,问我是不是参赛的学生,还是随队分析顾问,还用手机翻译完了给我看,好可爱。” “可爱……” “对啊,还问我有没有邮箱。” 简幸川手指触了触眉峰:“你没说,你是跟……你丈夫一起来的吗?” 丈夫这个词一出来,楚昳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额……我就是回绝了他,说我只是观众。” 简幸川的心情上上下下,他远远看着楚昳被搭讪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条件在一些外国学生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样貌面前变得平平无奇。 不自信了。 下午的比赛是决赛,规定时间是四个小时。 楚昳手里拿着简幸川给她买的可乐,看着比上午还要精彩的比赛内容。 颁奖的时候,纪承允给简幸川发了个消息让他下楼。 简幸川在楚昳耳边说:“我下去一趟,阿允让我给艺术奖获奖者颁奖。” “你快去。” 简幸川经过介绍,拿着奖杯给人颁奖,楚昳站在那里都快跳起来了,拿着手机狂拍照。 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楚昳还一直把照片拿出来看。 “简幸川,你有点帅诶,其他人在你这里简直黯然失色。” 简幸川勾了勾嘴角,然后假装镇定:“是嘛,你喜欢我这样?” 楚昳捏了捏手机:“喜欢啊,你这样谁不喜欢。” hello ovg的比赛还上了新闻,给天尧打得广告也很到位,天尧自己最新芯片的广告也开始投入市场,和别的公司的合作也渐渐熟悉起来。 简幸川发现,和楚昳结婚之后,很多事都开始步入正轨,顺利了起来。 楚昳和姐妹出去逛街的时候,看到商场外的电子屏幕上都开始滚动播放天尧的广告了,她站定看了会儿。 “楚楚,看什么呢?” “看……简幸川辛苦得来的成果。” 三个人一起站在原地把整段广告看完。 莫晴雨捏了捏她的手道:“你越来越有做人妻的样子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楚昳突然转身说:“我想去买个礼物,作为对他辛苦的鼓励。” 晚上,楚昳提着一个袋子回家,打开家门把东西放在玄关上,客厅很暗,像是没有人。 楚昳背着包走进房间,听见浴室里的水声。 简幸川应该是在洗澡,那她应该先把礼物放在哪里呢? 她刚想走出去,就听洗手间的门被拉开了,她回头看去。 “啊——!” 就一瞬间,楚昳就把头扭过去了,背对着简幸川,而简幸川那里也是一阵慌乱。 “额……”他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你回来了,那个……我衣服在床上,忘带进来了。” “哦,我给你拿。”楚昳看见床边放着整整齐齐叠着的衣服,赶紧拿过去,“你开下门。” 简幸川拉开了门,里面的热气飘了出来,楚昳把衣服递过去,还能感受到了简幸川手上潮湿的感觉。 楚昳长舒了一口气,刚开门的时候简幸川完全没有遮挡的意思,心真大。 过了会儿,简幸川擦着头发走出来说:“哦,我好了,你可以去了。” 两个人都当做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当楚昳头发擦了个半干出来,看见简幸川在客厅里打电话,说着些和天尧芯片有关的内容。 电话讲了十几分钟,挂断后一转身就看到楚昳站在一边看着他。 简幸川一眼就看见她踩在一起的两只脚丫:“怎么光着脚?”走上前去要给她拿拖鞋。 “刚洗澡,拖鞋弄湿了,过会儿烘干了再穿。” “那你先穿我的。” “不用不用。”楚昳快速逃离,然后走到玄关处拎起那个袋子,“简幸川,我给你买了礼物。” “礼物?”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嗯!”楚昳把袋子拎到简幸川眼前。 深黑色的纸袋和黑色的纸盒,简幸川一眼就看出是红酒的包装。 里面躺着的是两支装的奥比昂,价格不菲。 “这个,很贵的,你花了很多钱。” 楚昳扬眉,简幸川能认出这款红酒,那就说明她买对了。 “我最近在给人做商务翻译,翻译费这两天拿到了,其实也还好。” 简幸川拿着沉甸甸的礼物问:“为什么想要买礼物给我?”这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因为,你很辛苦,天尧现在的成果又做得很好,希望你继续努力,要让你付出的汗水感到值得,带去和你的团队一起分享。” 简幸川笑了笑道:“这是我坐在这个位置本就应该做的。” “这不一样。” “这段时间我一直会很辛苦,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你要些别的礼物?” “要什么?如果太贵的我可能现在不太行。” 简幸川摇摇头:“再要一个拥抱。” 这太简单了,楚昳主动对他伸出双臂。 “谢谢你,楚昳。”说话的声音真诚无比。 第67章 庆功 只是再抱下去,楚昳就抑制不住猛烈的心跳了。 楚昳把他推开,踩着软绵绵的羊毛地毯溜走了,坐上沙发,看电视去了。 过了会儿,简幸川给她拿来了拖鞋放在面前,然后转身去了厨房,手指夹着两只水晶高脚杯走了出来。 高脚杯碰在一起,发出了“叮”的声音。 “你这是……” 简幸川把高脚杯放在了茶几上,从盒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就走了过来。 楚昳坐直身体问:“现在就要喝吗?不留给你们庆功用啊?” “我也想把我的喜悦给你分享,虽然只是普通的研发,但也是成果,陪我喝一小杯好不好。” “那,好。” 知道楚昳的酒量,简幸川就真的只给楚昳倒了一点点,让她尝了一点。 楚昳小小地抿了一口:“这便宜的酒和贵的酒到底有什么区别,在我嘴里感觉都差不多,我还以为会好喝的和葡萄汁一样。” “红酒说到底还是酒,和饮料是不一样的。” “让我再尝尝,这么贵的东西能喝一口是一口。” 简幸川想着反正现在是在家,再给她喝一杯也没关系,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会有事的。 楚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多喝一杯之后,事情就开始往不可收拾的方向走了。 楚昳脑袋晕晕的,靠在沙发上眼睛发直。 “要再看会儿剧还是要休息?”简幸川问。 “唔……我不知道。” 这个语气一出来,简幸川大约是知道楚昳有些醉了。 “那去睡觉,起来。” 简幸川想把楚昳拉起来,可有些醉了的人力气反而更大了,简幸川不仅没把楚昳拉起来,楚昳一使劲还把简幸川的重心弄偏了。 简幸川一下子撑在了她身体上方。 楚昳皱着眉嘟着嘴说:“干嘛,我不想起床,这才几点啊,明天又不上课。” “你喝醉了。” “没有,我这是……”楚昳比了个小手势,“微醺。” 楚昳挺直后背,抬头注视简幸川,距离近到她再抬些头就可以吻到他了。 两个人之间就这个姿势僵持了许久,楚昳突然伸手拍在了他的脸颊上说了句:“哇,你皮肤真好,你是怎么保养的啊。” “楚昳。”简幸川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去拉开楚昳。 “干嘛不给我看,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给你看,带你回房间你再看。” “哼,我不稀罕了,我自己也有这么好的皮肤。”说着,撩起了睡衣,露出了小肚肚。 楚昳突然笑了起来:“嘿嘿,感觉最近好像胖了。”揉了揉肚肚之后还拍了两下。 简幸川把她的衣服重新扯好:“别把衣服撩起来,会着凉的,回房间睡觉去。” “你谁啊,老管我,太讨厌了。” “讨,讨厌?”简幸川一把将楚昳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我是你老公,你还想讨厌谁。” 简幸川抱着她大步回了房间,把人平放在床上。 “等着,别乱跑,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呜呜呜……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我总是一个人在家。”楚昳死命勾住简幸川的脖子不松手,生怕他说走就走了。 “楚昳,我没有要走,我只是去给你倒点水喝。” “不行不行。”楚昳拽住简幸川的领子,硬是不让他起身。 “楚昳。”看着她嘴角向下,显然是很难过,简幸川也不想走了,就想这么看着她,“那就好好睡。” “陪我……” 她眼里泪光闪动,简幸川只好在她身边躺下。 刚躺下,楚昳就蹭了过来。 喝过酒了之后,怎么睡都不是太舒服,楚昳两次翻身调整位置,不管身边的男人舒不舒服,就把他当作大号抱枕使,小手一顿乱放。 嘴里还嘟囔:“什么东西,这么凸。” “咳咳……”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简幸川忍住,然后静静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她要是再碰,事情就没这么简单能过去了。 “都不像我的抱枕,都是软软的,太硬了,走开。” 楚昳闭着眼睛,好像是睡了过去,乖巧的样子让人想好好疼爱。 她刚到简家的时候就这样,因为住在别人家里,楚昳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希望有个妹妹,可惜自己父母没打算生第二个孩子,还好现在他有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子。 简幸川捏了捏楚昳的手放回了原位,小声地下了床,走去外阳台吹冷风。 室外的零度天气让他立马就冷静了下来。 楚昳这么信任他,那他也该好好努力,辛苦也就这几年的事,等万事顺遂后,就能有时间和她培养感情了。 楚昳醒来的时候,简幸川不在身边。 客厅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楚昳一想到昨天喝了酒之后,自己变得有些肆无忌惮的样子,她真想祈祷上天,让她断片算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又倒下,声音颤抖地在姐妹的群里诉说自己昨天晚上发的神经。 丁舒怡都快被她笑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谁呢,你清醒一点,简幸川现在是你老公,夫妻之间做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是也很正常。 楚昳直接发了语音:“救命,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的,前两天一不小心把他的身体看光光我已经很抱歉了,谁知道昨天我跟抽风了一样,我不如就此离家出走,隐姓埋名。” “楚昳。” “啊!”楚昳下意识把手机压在胸口,回头看到简幸川站在房门口看着她,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走上前去:“睡醒了?” “嗯……”希望他没听见她说的话。 楚昳趿上拖鞋,下了床,走在前面。 只听简幸川说:“在家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给你保密。” 他越是这么说,楚昳越是羞愧无比。 没有理睬他说的话,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过完年,简幸川开始正常上下班,而楚昳还有两周的假期。 年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都没回家,但是年后简幸川几乎每天都回家。 四月的清明祭扫,楚昳也去了,去看简自容和简杰,梁彦秋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墓地有些凉,梁彦秋身体不好就不让她在那里多吹风。 简幸川和楚昳站在那里,行小辈的礼。 墓边的常青长得很茂盛,风一吹就沙沙响。 “爷爷,爸爸,天尧现在还挺不错的,虽然还有不少问题,但是半导体工程一直在走上坡路,望你们知道。” “还有就是……我把楚昳娶回家了。” 楚昳赶紧转头看了眼梁彦秋这里,童姨推着轮椅,她们的位置有些距离,梁彦秋听不见的,楚昳这才在看不到的角度碰了碰简幸川的手背。 “你们都很喜欢她的,以后每年我都会带她来,我不会负了楚昳的。” 楚昳居然有些紧张。 她细软的声音在旁边附和:“嗯,爸爸,爷爷,我以后每年都会来的。” 楚昳自然的改口带给简幸川是内心的颤动,他没想到楚昳会这么说,甚至一度想要当着梁彦秋的面拥抱楚昳。 墓前两束洋桔梗是楚昳带来的,她喜欢这白色的花,想要把自己喜欢的带给他们。 两个月后,天尧芯片发布了最新型号,以及适用设备。 简幸川提着个袋子走进研发室,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说:“手上的事停一下,先……喝一杯。” 单手把红酒从纸袋里提出来,对着他们晃了晃。 “哇,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待遇。”几个人围过来。 “嗯,大家辛苦了,我们这一年做的很不错,订单也只增不少,所以需要一次庆祝。” 瓶身的标签上是花字的奥比昂,楚昳的心意他一定会原封不动地给同伴。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简总,我们争取今年再接再厉。” “对啊,还有手机芯片,我们就花个两年三年、再不济五年八年,总能出来的。” “手机芯片算什么,以后我们的芯片上能飞天,下能入海。” 简幸川点头:“好,以后就让我们的芯片,上天入地。” 钟敏还没走,敲了敲研究室的门走进来。 “小川,下星期有个会别忘了。” “嗯,我知道。” 钟敏看着他们人手一个酒杯,笑着说:“哟,这是为这次的研发庆祝呢。” “钟秘,一起来一起来啊。”孙发发招了招手。 简幸川顺手就给他倒了一杯。 钟敏接过酒杯,又看了眼红酒瓶,一只手抓住瓶身看了一眼:“这红颜容庄的,可以啊。”问简幸川,“你准备的?” 简幸川只是笑了笑,没正面回答:“这酒还不错的。” 钟敏所说的那个会是几家公司联合在年中的时候举办的。 老牌企业的地位放在那里,不是什么公司都可以加进来的,就连冯家的酿酒厂都没有资格。 会议当天,简幸川给楚昳发了条消息:我今天有个会,要晚点回家,可以不用等我。 楚昳:好。 楚昳工作日在学校,周五下了课就回家了。 萱萱探头问:“你是准备回家了吗?” “嗯,我们周一见。” 楚昳背了包就走了,萱萱感叹:“楚楚的哥哥厉害啊,是在a市买房了吗?” 吴晓如摸了摸下巴:“人家是简老板。” “我至今还傻傻以为他俩真是同学关系。” 两人对视一笑:“我真的好想吃瓜,又不太好意思问楚昳,万一是爱情呢。” 萱萱和吴晓如说得天花乱坠的同时还是有不一样的声音说:“呵,谁知道呢,包养女大学生又不是没可能。” 萱萱和吴晓如一下就安静了,看着寝室里的另一个室友,她性子总是怪怪的,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听上去阴阳怪气的。 吴晓如终于是忍不住了说:“你能不能想点好的,你这样算是诽谤,真是造谣一张嘴,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楚楚脾气好忍你这么久,但我不会。” 陈婧也不反驳,就冷笑了一声,什么都不说了。 楚昳回家的路上买了束花,带回家插进花瓶,粉色的百合还没有全开,还是含苞待放的样子。 想到简幸川说今天会晚回来,楚昳还觉得挺自由的,打开电视就开始看帅哥美女爱恨情仇的韩剧。 一口气看了四集之后才想起来要吃饭,默默在厨房摊了一个鸡蛋卷,抱着削好的雪梨又坐到电视机前了。 剧里,男主被迫出了国和女主分开,一分开就是三年。 唔……要是当初学个韩语也不错啊,呜呜呜,好感动。 楚昳都快把自己看哭了,含泪咬着梨,把肚子填饱了。 晚上十点多,简幸川还是没回来,楚昳已经洗完澡敷完面膜了,简幸川那里一直没有消息,楚昳咬了咬指甲还是发了消息。 楚昳:你什么时候回家,你有司机接送吗? 一直没回消息。 楚昳有些担心,习惯了这段时间简幸川一直在自己身边,今天有些莫名睡不着,坐在床上看书。 突然听到门外,门禁的声音响了一下,但是因为密码按错所以响起了错误的提示音。 滴滴哔—— 又一次按错了。 楚昳差点都来不及穿拖鞋,跑到门口的时候,门正好打开了。 钟敏搭着简幸川走进门,简幸川虽有些摇摇晃晃,但好在自己能走路。 简幸川一只手撑住玄关,低着头,西服外套挂在了手臂上。 “额……” 天气转热了,楚昳身上的睡衣有些轻薄,见到其他男性立马拢了拢领口。 钟敏抬头看到楚昳的那一瞬间是愣住的,但是立马平复了神色道:“是小楚。” “嗯,你好钟先生。”楚昳以前在简家见过他,“简幸川这是……怎么了?” “今天开了个会,晚上应酬了,多谈了些生意,也喝了不少酒。” 看简幸川都站不直身体,楚昳也上前扶了一把:“喝了这么多。” 两个人一同把简幸川扶到了沙发上坐下。 “钟先生,我来,时间太晚了你要不先回去。” 钟敏迟疑了一下:“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没事,简幸川没喝昏过去,我还能解决。”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的。”说着,钟敏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楚昳。 “谢谢,钟先生再见。” 钟敏临走前,最后在看了眼楚昳,又看了眼简幸川,好像是猜到了些什么。 第68章 失控 简幸川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因为酒精在身体里作用的不适感,牙关紧咬抑制着胃里的不舒服。 “简幸川,我给你泡点醒酒的,你坐着别动。” 楚昳赶紧跑去厨房拿点蜂蜜之类的,倒了些温水匀开,端了一大杯给简幸川拿过来。 “来,简幸川,喝了。”杯子端在了他唇边,“喝了酒会舒服点了。” 简幸川睁开眼睛,注视着楚昳,没有一点张嘴的意思。 看他微仰着头,可能是这个角度不过好喝,楚昳就说:“我给你去拿根吸管,这样方便些,好不好。” 说着就转身要去找根吸管,可还没直起腰,简幸川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把人拉了回来,楚昳没稳住自己,坐在了他腿上。 而手里用来醒酒的蜂蜜水也撒在了简幸川身上。 “啊,对不起,我……” 简幸川默默接过杯子,喝光了蜂蜜水,也没管自己身上被弄湿的地方,喝完以后把杯子塞回楚昳的手里,他却抱紧了楚昳的腰,让她稳稳坐着不能离开。 “你好些了吗?有没有难受,想吐之类的?”她问。 “没有。” 简幸川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楚昳,深色的眼眸里带着夜晚的沉寂,也带着另一种含义,浓重且直白。 “你让我起来,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 楚昳挪动了一下屁股,简幸川猛地呼了口气,两只手按住了她的腰。 “别动。” “简幸川,很晚了,你别闹。” “我想,抱一下。” “啊?”楚昳重新回味了一下这句话,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要一个拥抱。 “别的,礼物。”喝了酒之后的简幸川,说话是一个词一个词从嘴里蹦出来的。 “好。”楚昳俯身抱了抱简幸川,“满意了么。” 简幸川抱住了她就不想松手了,今天谈好了一桩不错的生意,做得好的话可以保证天尧接下来一大部分的订单,所以他想问楚昳要个拥抱。 “简幸川,你乖一点,虽然明天是周六,但是该休息了。” 楚昳抬头,装出大人的样子,揉了揉简幸川的头发。 “楚昳。” “嗯?” 简幸川眼睛闪动了一下,目光从她的眼睛挪到了嘴唇。 “过来些。” 楚昳不知道简幸川要做什么,就俯身靠近了一些,以为他要说话。 简幸川温热的气息呼在她下巴上的时候楚昳可能是猜到了,可想要退开已经来不及了,简幸川一下按住了她后脑,用尽力气吻了上去。 “唔……”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简幸川咬了她一下,楚昳松口给了他机会。 舌尖触到楚昳柔软的嘴唇,简幸川知道,自己真的陷进去了。 “简……”楚昳都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放在哪里,只好紧紧抓着他肩膀处的衣物。 她在接吻,她在和简幸川接吻,她竟然在和简幸川接吻?! 是因为他喝多了么。 楚昳鼻子有些酸酸的,这样的画面可能是她梦里的景象,可真的这么发生了,她又不自信了,她怕是简幸川认错了人。 室内灯光昏暗,视觉欠缺的时候触觉就会更加明显。 楚昳被简幸川拉扯之后坐在了他腿上,一直都没能起身,而在接吻之后,她明显感觉到简幸川的身体在发烫。 简幸川的手从她的后颈滑落到了背脊,感受到了楚昳在轻微地颤抖,才缓缓松开。 客厅的灯光有些摇晃,楚昳嘴唇还湿润得泛着光,眼睛都不敢直视他。 她吸了吸鼻子,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 “抱歉。” 楚昳猛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话。”脸上在发烫。 此时,心里的紧张感已经到达了极点,楚昳很担心在他开口说抱歉的下一秒就是推开她,与其被缓过神来的人认清,不如自己先逃跑。 只是她还没有想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如果说简幸川主动跟她接吻了,那是不是就是说简幸川也有点喜欢她的呢。 简幸川没有把人推开,而是拿下了楚昳的手,软软的,还有护手霜的味道,一股浓郁的马鞭草味。 闻着就有些让人起冲动之心。 “楚昳……”简幸川靠在那里,喉结动了动,只是喊着她的名字。 真是要命。 简幸川里面时间白色的衬衣,领带早就被他扯开去,领口的纽扣也被解开了,锁骨中间的凹陷处有些红,像是自己挠的。 即使简幸川略有些迷离的眼神盯着她看,可不够自信的想法还是打断了她对简幸川的着迷,一下就站起了身,转了一圈,把杯子捡起来,跑去了厨房。 洗完杯子晾在一边,刚走出厨房就听见简幸川的呼吸声,很重。 “简幸川,你还难受吗?” 灯光不足让楚昳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觉得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很烫。 “你不会是发烧了。”楚昳去翻找体温计,一边找一边说,“以后不能喝这么多酒了,太伤身体了。” 楚昳拿着体温枪走到了他面前,对着他额头就是一下。 嘀—— 在数字显示出来的一瞬间,简幸川握住她的手腕,把体温枪卸下,捞过她的腰,楚昳直接跨坐在了他腰上。 372c。 “简幸川,你干嘛?” 楚昳动了动胯,但是完全不能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她的力气还抵不过一个喝多了的人,只能戳戳简幸川的肩膀说:“喝过酒了别发疯,我带你去休息了,听话点。” 楚昳用着一种哄小朋友的方法,想连哄带骗先把人带进房里,然后她能把人打晕就好了。 然而,简幸川又开口了:“可不可以,再亲一下。” 楚昳笑容凝住了,他好像,是在索吻。 大脑中无数遍响起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却不清醒的发言。 这次,楚昳低下了头,粉嫩的嘴唇印在了他火热的唇上。 是她鬼迷心窍了,是她失去理智了,是她终于没能忍住。 如果简幸川是喝多了不清醒,那就当她这个清醒的人主动犯错。 简幸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澎湃,想伸手扣住楚昳的脖子,想让时间停止。 接吻的时候,发出了“啵”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中很刺激人的感官。 她被简幸川向前的压迫感弄到后仰,他手指抚进衣服下摆,摸到了她光滑的皮肤,楚昳紧张得很。 嘴里的酒味越来越浓重,她说不出是什么酒,差点以为是她自己醉了。 简幸川倏地一下站起身,手托着楚昳的大腿把人抱了起来,颠了一下。 楚昳咕咚咽了口口水,因为她能明显感受到简幸川身体的变化,除了手臂肌肉的紧绷,还有……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一点都不懂,楚昳不敢说话,也不敢看简幸川,只能环住他脖子,握紧了手。 楚昳感觉自己舌尖有些麻麻的感觉,她自己轻咬了一下,没有简幸川吻她的那种感觉。 垂在前面的发丝遮住了一半的脸,也掩饰住了她的害怕。 简幸川抱着人大步地往房间走去,路线精准得让人看不出来他是喝多了。 楚昳被放在了床上,简幸川撑在了她上方。 两个人对视了有七八秒钟,简幸川突然离开这个位置,退到了床尾,然后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简幸川。” 楚昳看不懂他,只好先爬起身,蹲到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了?头晕吗?”楚昳想拉他起来,“别坐在地上。” 她衣领凌乱,简幸川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折磨,可以咬牙忍耐,但是却克制不住。 他想要楚昳。 简幸川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一时间内房间里只剩下了呼吸声。 楚昳膝盖着地,静静等着简幸川再给出什么反应,地板的凉意传来,膝盖着实是有些痛的。 时间久了,见简幸川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说:“简幸川,你不会坐在地上睡着了?你这样我过会儿拉不动你的。” 简幸川清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他没有睡着。 “那起来好不好?别像小孩子一样。” “楚昳,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你丈夫,我是个男人,你懂我意思么。” 这可能是他从进家门以来,一口气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 “嗯。”楚昳很认真。 显然她是没懂简幸川的意思,所以简幸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楚昳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没想到那两个字竟然能从简幸川嘴里说出来,一时半会儿都没能消化完这句话。 简幸川艰难地支撑着自己起身,想要去洗手间,刚才忍得他很难受。 他欠身找着外套,想遮掩一下,不然样子实在狼狈不堪,他不想把这种形象让楚昳看见。 “会不会很疼?我有点害怕。” 软糯的声音响起,简幸川停住脚步看着还在那里蹲着的楚昳。 像只小猫咪。 楚昳起身,主动抱住了简幸川。 “简幸川,我们是结婚了。” “楚昳,我……” “额,我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矜持,那……” 简幸川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后的场面就有些失控了。 恍惚间,楚昳听见简幸川在拆一个小纸盒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或许是上次去超市,她急着去买奶茶,让简幸川一个人去结账了。 还没等她想清楚,简幸川重新吻了上来。 楚昳能摸到简幸川背脊上起了一层汗,发丝被汗水浸湿了,在酒味之下还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这种香味显得他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可楚昳很吃这一套。 直到床头柜上的小灯都被震得晃了一下,楚昳眼眶湿润,带着些哭腔说:“简幸川,你慢点,我受不住。”右手抓紧了枕角。 简幸川在她脖子这里吻了吻,然后动作变得温柔起来。 楚昳好想再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可简幸川没有。 事后,楚昳实在没力气了,只想抱紧自己隐隐作痛的身体好好睡觉。 早上,楚昳的生物钟已经醒了,但是她不想睁开眼,感觉身后人的体温离她很近,手臂有意无意地擦到她,触碰着她被掐红的地方,最后先楚昳一步起了床。 楚昳想动一动身子的,下身的酸痛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这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么,不得不说简幸川好像已经想办法让她不这么难受了,可第一下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 思维断断续续,楚昳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回笼觉一睡就是三个小时,楚昳舒展着四肢,脑中回想起来的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简幸川好像在这件事上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些固执又有些蛮不讲理。 尤其是她一次又一次说她不想要了,这人就跟没听见似的,只会说“再忍一忍”。 这到底是酒后行为还是真情实感,她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来,但是昨天的事算是真实发生的,她喜欢简幸川才会跟他做的,那反过来是不是也一样了。 简幸川喜欢她吗? “呜呜呜……”楚昳把头闷在被子里呜咽。 “醒了么?”清朗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 楚昳扭过头去,看到简幸川靠在门口正看着她,穿着浅色的圆领家居服,一身的清爽。 “啊!”楚昳又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发梢。 简幸川走过去坐在床边,拍了拍这一团被子。 “要不要起床?” 被子扭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已经要十一点了,饿不饿。” 被子又扭动了一下,依然没有回答。 “还痛不痛?抱歉,我昨天有些失控了,对不起。” 沉默了一会儿,楚昳的声音闷闷的:“还有一点点痛,已经好很多了。” 简幸川的手掌从被边伸了进去,碰了碰她的背脊,楚昳弓得像一只小虾。 “快起床,要我抱你去洗手间嘛?” “不要,我没穿衣服,你先出去。” 简幸川愣了一下,昨晚他们之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楚昳现在还在害羞,想到她是第一次,简幸川安抚好就走出去了,给足她空间。 洗手间里,楚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还好,但是胸口都是星星点点的吻痕。 什么恶趣味。 第69章 推陈出新 楚昳在洗手间磨蹭了好久才出来,房间和客厅都被简幸川整理过了,尤其是床铺,简幸川趁她在洗澡的时候换了床单。 楚昳假装淡定,一言不发地在客厅晃了一圈,看到简幸川在翻一本杂志。 她好奇,借着倒杯水给他的由头,想凑过去看看简幸川在看什么杂志,那种时尚杂志还是花花公子? 杂志页面上竟然是刊登着的论文,密密麻麻都是字,连图片都很少。 简幸川侧过头看她,楚昳赶紧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给你,喝水。” “坐。” 楚昳刚坐下,就想起昨天晚上就在这个位置,他们两个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这么亲密的事,想来都有些脸红心跳的。 简幸川在电脑上敲下了几个字就把电脑放在一边了,楚昳抠着指甲,鼓了鼓脸的样子略有些可爱。 “在想什么?”他问。 “没有,我就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嗯。”简幸川一脸认真地问,“真的不难受了?” “你!”他又提起这件事,“现在不难受了,你少说这个事。” 女孩子会害羞,可以理解,简幸川捏了捏她的耳朵:“好,以后我少说。” 耳朵痒痒的,楚昳摸了一下。 “想吃点什么?” 一说到吃,楚昳就来劲了,掰着手指头说了好几个。 这般可爱模样让他立马想到了昨天晚上,红着脸,咬着嘴唇,掉着眼泪,直至事情的最后,她浑身发烫说好像腿抽筋了他才停下。 才刚刚初次尝试,楚昳这样真的很会让他再次理智全无。 “咳咳……”冷静,尽量别去回味。 他又忙碌了起来,回到了他该有的常态,表情与昨晚仿佛就是两个人。 下午,简幸川穿戴整齐,楚昳探出个头问:“你是要出去嘛?” “嗯,去找阿允。” “哦好,你去。” 简幸川扣着手表,回头看了一眼楚昳,她戴着耳机正在看课件,最近又开始学什么东西了。 她手里的笔头点了点下嘴唇,然后开始写字。 简幸川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到门口,楚昳没什么动静,也没出来送他,神情有些寂落了。 “楚昳,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楚昳带着耳机没听清,摘下了一只想确定简幸川是不是说话了:“啊?” 他解释:“我可能要跟他聊一会儿了,所以时间比较久,你晚上想吃些什么?” “吃肯德基!好久没吃了。” “……好。” 楚昳高兴得摇头晃脑,一边还不忘了要做笔记。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房间里也没别的声音。 简幸川只好拿上自己的东西拉开门,又回头看了眼,才出了门。 楚昳要是能送送他就好了。 简幸川的车刚开出去没多久就收到条消息,然后一连弹出好几个“抱歉”。 纪承允:老头听说我今天要跟你谈业务,他也吵着要一起,我实在没办法,所以现在是拖家带口。 简幸川等红灯的间隙快速回了个“没关系”。 二十分钟后,简幸川在茶楼外面正好碰到了走过来的纪家人,纪正首当其冲,见到简幸川之后脸上堆满了笑。 “小川,好久不见了。” “伯父、伯母,下午好。” 这次算是纪家做东了,纪承允走在后面拉住简幸川小声说话。 “实在抱歉啊,本来是我们两个私下聊聊的,我爸一加入还非要来喝茶,临时换了地方。” “没事,确实跟伯父很久没见了。” 简幸川原本就是想和纪承允说说他家的家电生意,纪伯父在那也更好。 纪正抢先和简幸川说了很多话,纪承允无奈地坐在旁边玩着手机,纪母看了他一眼,打了他手一下。 “别玩了,你爸在说正事呢。” 纪承允习惯了家里这一套,也不怎么给面子:“你们先聊呗,聊完了我再说。” 纪正“啧”了一声,笑着对简幸川说:“这小子就是这样,在国外待久了,心都野了。” 纪承允没理睬,只觉得好笑,不是他们让他去的国外么,现在到头来还说他不好。 第三壶热茶泡上的时候,才说到了正事。 简幸川提出天尧的芯片项目,但是这个项目的达成需要建立在纪家家电产业的发展上,如果家电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话,那芯片就无用武之地了。 谈到这件事,纪正就开始放慢了语速,思考了起来。 “这个家电行业……现在形势还算不错,大家现在都在稳定发展,这……” 纪正是老一辈先开始做这一行的,思想以稳固为主也是意料之中。 因为想着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还是在少数,谁知道大量资金投入之后的回报有多少。 纪承允不以为然,放下手机开口:“为什么不做,做啊,没人做的才会夺人眼球,家电这么多品牌,顾客为什么要首选我们家的,千篇一律的设施哪家不一样啊。” 纪正又“啧”了一声:“你懂什么,顾客要的是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么?” “怎么不要,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阿川说的。” “你才回来多久就插手。” 纪承允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懂,今天阿川为什么要把我叫出来?你们的时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推陈出新推陈出新懂不懂啊。”他指关节敲向桌子发出咚咚的响声。 连说了两遍“推陈出新”,也不知道纪正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简幸川成了和事佬:“这件事倒也不着急,我只是提出了我的建议,如果有这样的后期发展,我们之间的合作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小川啊,我们现在是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一套了,但是很多东西不是一时间能改过来的。” 这简幸川当然能理解,当初芯片工程推出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对呢。 “嗯,我懂,都是花大钱的工作,谨慎一点是好事。” 只有纪承允冷笑一声:“非要来费劲,原本阿川跟我单独聊就没这些事了,浪费一下午的时间。” 在简幸川面前毫不给自己父母面子,放谁身上脸色都挂不住。 “阿允,你爸妈是辛苦大半辈子,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他示意纪承允少说两句。 业务谈得不顺利,只能把话题岔开,重新回到了日常生活琐事上。 纪母一个劲说纪承允不听话,从国外回来之后只知道弄那堆玩具,现在和人订了婚,也总是不着家,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嘉英是你自己选的,到头来还这样。”纪母扭头就问了简幸川一句:“小川啊,你现在家里有没有给你定结婚的对象啊?” 不是问他有没有心仪的人,也不是问他最近的感情状况,而是直接问家里。 纪承允看了一眼简幸川,猜到自家哥们儿的心思,抢先一步说:“妈,你管人家这么多,有我一个倒霉蛋还不够么。” 纪母忍不住睨了他一眼。 简幸川轻声说:“嗯,有了。” 纪母顺势就问:“那是谁家的……” “妈!”纪承允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调查户口呢。” 简幸川没想回答,别人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晚点走的时候,纪承允拉住了简幸川走在后面。 “阿川,我们两个另外找时间说。” 看纪承允这个神色,简幸川知道他肯定有什么在父母面前瞒着没说。 “你是不是还是照常做了?” 纪承允笑着说了声:“嗯,你第一次跟我提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去做了,但是没跟我爸说,我当初想着反正我也不打算好好干,那就什么都放手一搏,没想到……”纪承允在简幸川耳边说,“公司上层同意了。” 跳过纪正,公司同意纪承允做智能家电,可见去年新兴产业的报道还是起到作用了。 “你这是先斩后奏,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告诉你爸?” “他迟早会知道,然后就会来找我,然后找我大吵一架,我都能预料到这些。” “你希望跟他大吵一架?” “当然不想,所以咱们这事情要提上进程,过两天我可以带着材料来找你。” 简幸川提醒了他一句:“我这里可是有现货,你呢?” 纪承允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么看不起我,你以为我只会玩是,遍地开花当然还太早,但是先出一个两个总行啊,等着你。” 纪承允信心十足。 走在前面的纪家夫妻回过头看了眼他们。 走到门口,纪承允问:“要一起吃饭么,晚饭。” 简幸川摇头:“不了,楚楚还在家里等我呢。” 纪承允露出一脸的羡慕样:“啧啧啧,你是有了老婆不要兄弟啊,selfish but ol。” 简幸川淡淡地笑了笑:“你明明也是个有家的人,阿允,人要向前看,席家除了席老爷子之前的举动太贪心了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多的他也说不出了,因为对席家的千金不太熟,只有上次订婚宴上的一面之缘。 这次纪承允倒是没有立即开口,只是嗯了一声。 道别之后,简幸川坐在车里看了眼手机,除了关于工作的,某个对话框里空空荡荡。 楚昳坐在那里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楚昳把扎起来的头发松开,甩了甩头发,想着简幸川什么事要聊这么久。 一下午都沉迷于学习,现在抽离出来真的有点饿了,她刚想问问简幸川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门锁就响了。 楚昳看着简幸川走进家门,手里还提着印有上校老爷爷头像的袋子。 “简幸川!” “嗯。” 简幸川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餐桌上,看了眼昏暗的家里,伸手打开了餐厅的吊灯,柔软的灯光亮起,印在了楚昳的脸庞。 “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 楚昳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嗯……我就光看网课了,不知道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喝点水。”她想岔开话题。 简幸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往厨房走的脚步,说:“你先坐下吃东西。”然后他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楚昳都没敞开袋子,肯德基自带的香味就已经飘出来了,等简幸川拿着水杯走出来的时候,楚昳嘴里已经塞着两根薯条了。 还嘴里发音不清地说着:“你要吃吗?” 他摆手:“不吃。” 楚昳索性坐了下来,扬了扬眉小声嘟囔了句:“不接地气。” “什么?” “没什么,说你享受不到我们凡人的美食,不食人间烟火。” 这个词曾经是用来形容她的,现在反倒被她拿过来说简幸川了。 简幸川也没生气,只是说:“嗯,少吃点,都是油炸和油糖混合物,会胖的。” 楚昳差点噎住。 简幸川把水喝完,玻璃杯轻磕在桌上:“什么时候放暑假?” “唔,还有两个礼拜,我这两周要准备考试了。” “嗯,最近学习上没问题。” 楚昳有种被家长问话的感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对我没信心?” “我只是……想问问。”简幸川蹭了蹭鼻尖,觉得有段时间没有了解过楚昳的生活了。 “你放心,我现在成绩很好,绩点都很高,之前跟学长一起做的课题都被表彰了。” 学长…… 简幸川不免想到了谷一朗,他们在学校接触的时间比较长,还好这货今年大四马上就要毕业了。 看在简幸川给她买好吃的份上,楚昳侧头问了句:“你外面吃过了吗?” 简幸川伸手把她额前的头发往耳边放了放,靠在她旁边说:“嗯,吃了你们凡人的美食,所以现在想要,消耗一下。” 楚昳眼睛睁得圆圆的。 什么,什么消耗一下啊,简幸川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 就在楚昳想东想西的时候,简幸川站直身体掐了一下她的脸就离开餐桌了。 楚昳:诶? 下午的茶点特别腻,纪承允还一直把那碟巧克力曲奇蛋糕分给他,他现在完全没胃口再吃别的东西了。 简幸川换了身衣服就走去了地下室的健身房,打开换气系统,走上了跑步机。 第70章 置气 楚昳在准备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简幸川出差去了,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就说大概一周左右。 楚昳的室友已经考完了本专业纷纷过暑假去了,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周五的天气阴沉沉的,从早上开始就没有什么阳光,这倒是给六月的天气减少了些酷暑感。 收卷后国际课监考老师还留她说了两句,她背着包走出考场,拿出手机的同时就收到了两条消息。 谷一朗:明天我毕业典礼,你要不要来看。 简幸川:我事情差不多办完了,明后天应该能回来。 今天原本应该是她考完试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准备回家放暑假了,但是谷一朗说的毕业典礼是明天,她要是多留一天也没事,反正简幸川也没说几点回家。 楚昳屁颠屁颠给人回了消息。 周六的大四毕业典礼,天气竟然格外得好,学校里都是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 楚昳站在树荫下,看着谷一朗身边的同学和他拍完照之后就跑了过来,身上学士服的领子随着他跑动飘了起来。 “抱歉楚昳,今天这么热还让你等我。”他边说着,汗倒是从他的额头滑下。 “没事,树荫下还行。” 他刚被同学缠住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楚昳了,早就捕捉到她一身蓝色的裙子站在那里,一脸明媚。 “那我们走。” 毕业典礼在学校礼堂,楚昳有些不好意思,她以为谷一朗只是邀请她一起拍个照之类的,没想到是想让她一起去礼堂观摩。 “我方便去嘛?”她问。 “你看,别人都是父母陪同,我爸妈根本没时间来,所以你就作为朋友陪我。” 她不敢扭捏,总觉得身边很多人的眼睛看了过来,谷一朗太耀眼了。 谷一朗偷偷看了眼身边的楚昳,她总是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的目光汇集在她身上。 礼堂里已经有很多人了,谷一朗的班级区域靠左,他一坐过去,身边的同学就靠在他耳边说话,然后楚昳就看着谷一朗摇了摇头。 楚昳两手放在膝盖上,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在这一群穿着黑色学士服的人当中,她这身浅蓝色的裙子显得尤为亮眼。 毕业典礼开始没多久,现场的工作志愿者就来找谷一朗,告诉他过会儿优秀毕业生发言要去候场了,他点头示意。 谷一朗拿出演讲稿,楚昳看了一眼就问:“你会紧张么,在所有毕业生面前讲话。” “可能也是会紧张的,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毕业典礼上发言。” “那你……”话还没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个东西。 谷一朗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放在她手心说:“我看不清台下的人就不紧张了,你替我保管一下。”说着就起身准备去候场了,丝毫不给楚昳拒绝的机会。 有一丝冰凉的金属架捏在她的手里,楚昳怀疑他说自己紧张是在开玩笑。 她记得简幸川毕业的那次,简家才刚刚从失去简自容的悲痛中走出来,简幸川在重重压力下还要完成自己的学业。 他也是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那次他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紧不紧张。 简幸川从那之后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他压力很大,他不依附于其他人,他在成为简家当家人的路上越做越好了。 楚昳不免有些惆怅,现在的她是不是离简幸川越来越远了。 谷一朗去了很久,毕业典礼上的内容和她关系也不大,身边也没个熟悉的人,楚昳只能偷偷刷手机。 习惯性地翻着朋友圈和微信,突然看到伊宁的最新消息。 照片上是她在轻拽简幸川的衬衫袖子,这个角度大概是别人拍的。 文字写的是:大长腿了不起啊,还不是得等我一起走。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楚昳捏了捏手机,一时间被伊宁这条状态给影响到了,她放大仔细看了看照片里的人是不是简幸川,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简幸川不是说他出差么,难道他们是在外面碰到的?有这么巧的事么。 楚昳很想给简幸川发个消息问一问,但是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么质问他的资本呢。 “是不是有些无聊了?” 身边人的突然问话让楚昳吓了一跳,差点手机脱手,谷一朗什么时候坐回来都没发现。 “哦没有,没有无聊……”心虚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又把眼镜还给了他。 说来也是真的凑巧,简幸川这趟出差是为了解决钢厂设备的事,没想到在出差后半程碰到了顾怀珘。 他知道顾怀珘也是因为设备的事,只不过遇到伊宁是他没想到的。 供应商签了他们的单,中午大方地留他们吃饭。 他们两个就相邻坐着,顾怀珘就凑在简幸川旁边问:“楚昳下学期是不是快实习了。” “嗯。” “时间过得真快,你们准备办婚礼吗?” “这件事现在没几个人知道,我现在没打算公之于众,我身边的人可能会对她不太友好。” “说到底还是我们这圈子不适合她这样没背景没家世的普通人。” 顾怀珘侧头看他,简幸川在发着消息,但是粗略一眼只看到他的对话框。 “怎么,楚昳没回你消息?” 简幸川把手机收了起来:“可能在睡懒觉,她有的时候熬夜,起不来床。” 顾怀珘总有一种莫名吃到狗粮的感觉,怪自己多问一句。 供应商的老板带着几个人一起进来,几个熟人两眼对看,供应商马上解释说没想到大家都认识,他们是负责资金来去的银行。 顾怀珘摸了摸眉毛,想他们还真是够巧的。 酒过三巡,顾怀珘发现简幸川总是心不在焉的,靠近问:“你前面是不是没听人家说话啊,有点敷衍啊。” 简幸川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没。” 顾怀珘好像是猜到了,拿着手机发:楚昳,简狗川好像找你。 随着手机提示音的响起,两个人都懵了,楚昳的回答清清楚楚,甚至还秒回。 楚昳:嗯,我在忙。 “这……” 顾怀珘真想打自己一巴掌,非要多事去发这消息,他扭头看了一眼简幸川,怎么感觉他惨兮兮的。 身边的简幸川沉默不语。 顾怀珘只好把话题岔开:“外国语今天好像大四毕业典礼,明年楚昳毕业你会陪她去吗?” “嗯。” 简幸川好像想到些什么,皱了皱眉问:“你认不认识谷一朗。” “啊?不认识,你怎么会问这个。” “是楚昳在外交学院的学长,总觉得很有来头。” “等下,你刚说外交学院,谷……谷一朗?是谷么?” “嗯。” 顾怀珘用手机查了查:“这个姓,你看。”手机被递到了简幸川眼前。 百度百科上显示着两个名字,谷文益和谷学林,外加所对应官职的名称,都是顶上头的官位。 “谷家,这是纯真的官家出生,你说的谷一朗如果是这层关系,那可比我们高级多了。” 简幸川见过谷一朗,看到这照片也基本可以确定了,怪不得听说谷一朗大四就直接去了外交部实习。 过了会儿,顾怀珘又用胳膊顶了顶简幸川,让他看手机上的照片。 是楚昳和谷一朗的合照,在周六的毕业典礼上,就在半个小时前,她笑得那么开心,还说自己在忙。 “你有他微信好友?” 顾怀珘觉得简幸川的眼神跟利刃一样的向他飞来。 “当然没有,大哥,你不知道有社交平台这个东西么?” 餐后,伊智材有意想要再和简幸川单独聊聊的,但是被简幸川拒绝了。 “我下午就要回a市了,伊叔叔,有什么事我们a市说。” “那既然小简这么赶,那我们就回a市再见。” 简幸川紧赶慢赶,提前做完了所有的事再回a市,傍晚七点多带着行李走到家门口,可惜家里一片漆黑。 楚昳下车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看着家里没亮灯,还以为简幸川没回来呢,直到她看到背对着她的沙发那里发出了一些蓝白色的光芒。 楚昳放下包,试探性地问了句:“简幸川?” “嗯。”那里发出低低的回应。 “哦,你已经……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回来呢。”楚昳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而且都没回他消息,她小声换着鞋,降低存在感。 楚昳拿着包,踩上绵软的拖鞋就想往房间跑,刚跑没两步就听到简幸川问:“这么晚回来,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吗?” “额……我去参加毕业典礼了。”这点楚昳没想说谎。 “毕业典礼需要到这么晚?” 楚昳若是知道简幸川早就发现这件事了,大概会骂他腹黑。 “也不是,就是毕业典礼之后跟学长他们去了其他地方,吃了饭……之类的。” 简幸川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唯一的亮光也消失了,失去了光源,楚昳都不知道简幸川是不是还在原位了。 “怎么不开灯啊。” 楚昳转身要去摸开关,刚触摸上按键,来人带着一阵风走来然后站停她身后,贴近她的后背,伸手盖在楚昳放在开关的手背上。 楚昳一激灵,不知道简幸川是要做什么,可等了很久也没等来他任何反应。 “那个,简幸川?” 他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口:“你是去参加谷一朗的毕业典礼。” 楚昳咬了咬嘴唇,回答:“嗯。”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因为一直在忙,没时间看手机。” 简幸川直接识破,“那你还回怀珘的消息,对我你就抽不出一分钟的时间。” 楚昳还没想好要怎么自圆其说,简幸川的气息突然靠近,把脑袋靠在了楚昳肩膀上。 突然的肌肤亲近让楚昳不禁重心向前,掌心按压在开关上,客厅霎时亮堂了起来。 简幸川看清了楚昳身上的裙子,以及裙摆下露出纤细白嫩的小腿。 楚昳就感觉自己手背上的温度很热,简幸川的裤子轻擦在她腿上,现在的身位实属尴尬,楚昳也不想这样僵持着,索性抽回了手一个转身,把简幸川推开些。 “干嘛呀,我做些什么都要告诉你嘛?” “平时和朋友一起晚点回来没事,但是你和男生一起,至少和我说一声。” “学长也是我朋友啊,这不算么。” 简幸川一把搂过她的腰,把人紧按在自己身前:“一定要我把话说这么透嘛。” 手里的包都掉在地上了,楚昳推了两下没推开,气鼓鼓地不看他。 “你结婚了楚昳,你不能……你不能和他单独这么晚了还在一起,你还一直不回我消息。” “我没有,我们有很多人一起,我是外交学院的,我和很多学长学姐都有一面之缘,什么叫单独啊。” “那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吗?如果很晚我还能来接你,而不是像今天一样不理睬我。” 楚昳觉得简幸川好凶,就这么一桩事,她反驳:“那你不是还和伊宁,和伊宁……在一起么。” 这下轮到简幸川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我和伊宁?” “她都发朋友圈了。” “什么朋友圈?”简幸川是真不知道,他今天看过手机也没看到伊宁发的这些东西。 楚昳不觉得简幸川是在装傻,只觉得可能是伊宁发的朋友圈设置了分组屏蔽。 “没什么。”说着踢了一脚简幸川的小腿,挣脱开他的手掌。 伊宁发了什么他没空关心,倒是楚昳说的话很有意思。 “这么关心我和谁在意起为什么当时看到的时候不来问我?只知道和自己置气,然后不回我消息。” 简幸川忍住笑意,就想看楚昳闹小脾气的样子。 “你跟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我有资格问么。” 简幸川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挽在小臂上的衬衣袖子整理下来。 “抱歉,我刚才说话态度让你觉得太凶了。”整理好了左手的再整理右手,“但是,下次即使有事,等空下来知会我一声,不要让我担心。” 衬衣的袖扣没有扣上,深色的衬衣显得简幸川皮肤很白。 楚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看着简幸川的手腕出神。 “我这次出差不知道会碰到怀珘和伊宁的,和怀珘倒是有一段同行程,供应商请我们吃了次饭,但是没有单独和伊宁交流过什么。” “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没再问你了。” “嗯好,不说了。” 简幸川上前一步,直接把楚昳抱了起来。 “干嘛!简幸川你放我下来。”楚昳紧紧抱住了简幸川。 “现在回答一下你有没有资格问我这些事,履行一个丈夫的义务。” 楚昳被放在了床上,她往后挪了挪:“不,不用了,这些不重要。” 简幸川站在床前,解开了颗领口的纽扣。 “重要,怕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简幸川俯身靠近楚昳。 “可,可我刚回来,还没洗澡。” 简幸川抓住她的脚踝拉过来道:“没关系,我带你去。”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楚昳到后来只觉得晕乎乎的,手心抚摸过简幸川的背脊都是一层薄薄的汗。 她一度叫着他的名字想要喊停,简幸川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叫老公好不好。” 楚昳湿润的眼睛看着他,被简幸川折腾得不行才叫了句“老公”。 第71章 心事重重 难得在楚昳醒来之后简幸川还躺在她身边,薄被下露着半条手臂,简幸川的手掌正好放在了她的肩头。 楚昳动了动腿,身后的人也跟着挪动了位置。 “醒了?” “嗯。”楚昳伸手要找手机,才想起来自己的包还在门口的地上。 “要起床吗?”简幸川也是带着些刚睡醒的声音问她。 楚昳没应,只是撑起身,看到身上是件白色的棉麻睡裙,大概是晚上简幸川给她换上的。 楚昳刚想下床,身后的人伸长了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又重新把人拉回了床上:“不再睡会儿了?” “我要去找手机。” “再十分钟就放你去。” 没见过简幸川这么耍无赖,楚昳都有些不习惯了,就这么愣愣的被他抱在怀里。 “你自己睡会儿不行么。” “楚昳,你好没良心啊,我前两天把事情都压缩在一起做完就是为了早些回来见你。” 这锅楚昳可不背,十分钟后她走到客厅拎起自己的包,正好手机铃响起。 丁舒怡回a市了,昨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气得她不行,现在叫楚昳和莫晴雨出来陪她。 简幸川从房间探头,楚昳轻柔的声音传来:“好好好,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肯定陪你。” 楚昳挂了电话一转身就看到简幸川站在那里看着他,事到如今楚昳看见他还是会害羞,尤其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 “那个,我下午要出去。” “嗯,我听到了。” 没想到简幸川比楚昳更早出门。 楚昳看着简幸川打着电话走出家门,想双休日都忙成这样,想必天尧的事还是不少。 楚昳呆呆坐在沙发上,想到简幸川以后肯定会和伊宁的交集越来越多的,她也总是不敢去确认简幸川的心意,结婚的事也是她一冲动促成的,身处这个位置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 a市这一圈子她也算了解了,言情小说也看过不少,她算是一脚踩进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里了。 可是面对简幸川的辛苦她总是心软,昨天他们……那是不是意味着简幸川是喜欢她的。 楚昳带着这个想法去和好朋友见面了。 …… 如果能忽视她嘴角伤口的话,丁舒怡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一点都没电话里不悦的语气,还略有些没心没肺地拉着她们逛商场。 楚昳看到柜台里一款男士手表,她记得简幸川有几块表特别漂亮,以后自己要是赚钱了,就送简幸川一块表好了。 “看什么呢?” 楚昳被突然凑近的丁舒怡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没什么。” 丁舒怡顺着楚昳刚才的眼神看过去:“哟,楚楚你这是拿到翻译费了?” “没呢,我只有放假才会去做翻译。”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楚昳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可丁舒怡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楚楚,你现在真的很有做人妻的样子诶。” “丁舒怡!” 丁舒怡预判楚昳要恼,说完赶紧溜,楚昳佯装要教训她,只剩莫晴雨一个人在原地笑得不行。 晚餐时候,楚昳吃着草莓冰,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己的事和好朋友说说,但是想来也是有些害羞的。 就在她踌躇的时候,莫晴雨开口:“丁丁,你碰到什么事情了这么生气,今天看你还好啊。” 丁舒怡深呼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把手里的勺子放下,一波调整情绪之后就开喷。 “我跟你们说,真的不能轻易相信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现在不是经常会跑一些小商演嘛,有个姐姐特别好,我碰到过她两次,她一直带着我参加活动,我知道她谈了男朋友,谁知道那天他和别人亲亲我我的时候被我逮个正着,真是气死我了。”丁舒怡用手在脸颊边扇着风,一边平复情绪。 “这真的不是误会么?” “误会什么啊,我再晚一步都快跟人滚到床上去了,我是看着她俩谈恋爱的,这男的嘴甜的时候说得比谁都好听,在我面前秀恩爱我还吃一嘴狗粮,结果一地鸡毛,我那时候是吃了一嘴狗屎。” “你这嘴角不会是跟人打架了?”楚昳有理由怀疑就丁舒怡的性格,她能做得出来。 “我当然要打死那小子,他把这姐姐弄怀孕了,我还不得修理他,要不是姐姐拉着我,我当时都想报警了。” 莫晴雨默默拍手:“我以前只听人说过,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人!太过分了,我只能说丁丁你打得好。” “所以,我就要提醒你们,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下了床就能翻脸不认人,绝对别信他们的甜言蜜语,他们的秘密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除了自己爸妈真的不会有人轻易这么爱你。” 楚昳咬了咬嘴唇,她原本想说简幸川好像一直对她都很好,就算是在那方面也对她很温柔,那是不是代表喜欢她。 不过现在问不出口了。 到家后,楚昳的情绪依然不是很高涨。 简幸川已经回来了,听声音是在洗澡,楚昳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看到简幸川随意放在床尾的手机亮了亮。 楚昳本不想看的,却被上面的未读消息定住了目光。 伊宁:谢谢你送我回去,就是我爸的要求不知道…… 后面的内容不开锁屏看不见,不过也没有必要了,她不知道简幸川是出门见伊宁了,她以为是工作。 楚昳在墙边靠了好久,最终也只是把简幸川的手机倒扣过来,离开了房间。 简幸川带着一身水气接电话,顺手推开了书房的门,看到楚昳正坐在电脑前,他捂住了手机说:“你已经回来了?怎么都没和我说啊。” 楚昳抬头:“你要用书房嘛?我让给你。” 没等简幸川从电话里反应过来,楚昳已经走了出去。 简幸川的心思都在这通电话里。 通话到尾声,简幸川看到楚昳刚才还在用的电脑,网页上显示着一些考证的内容,平时楚昳一直在上网课,看上去不是心血来潮。 电话里的事情是有些棘手,可简幸川愿意花一些时间来想一下楚昳大四的实习问题。 刚才的电话是吴严打来的,说钢厂那里新进的设备有些工人不肯用,还阻止新设备安装,事情闹挺大的。 这件事不用说就知道了是有人在后面使坏,不然就那些一切吃穿靠公司的工人怎么会这么做。 简幸川这次去采购新设备就是为了切断原来钢厂那些人的油水,一来一回有些人的钱袋子里就会少很多钱,并且与合作单位也不好交代。 简幸川断人财路,必然就会有人使绊子,看他年轻,以为他好欺负。 这件事情很好解决,不过就是又要与人撕破脸了。 简幸川给钟敏打了个电话过去,公司财务的资料全都留着,就算动过手脚的东西,让审计一查就明白了,事情得从根源解决。 第三天,简幸川就拿着一沓材料找到了张松建,张松建还一脸惊讶略带着些做作地从自己工位起身。 “哟,简总,什么事还要你亲自跑一趟啊。” 简幸川也想绕弯子:“哦,就是钢厂最近闹的事,我不亲自过来,我怕你看不懂这些东西。” 张松建此刻有些尴尬,他心里自然清楚简幸川出现在他办公室里是什么事,但他已经和华东洋对好说词了。 张松建翻了翻简幸川带来的东西,里面清清楚楚列着他的部门这两年私下做了多少项目,有几个就是设备采购问题,高价采购过时机器,其中存在从财务空缺,涉嫌收受贿赂。 “这,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这是八年前的东西了。” “最早是从十年前就开始了,这些事我爸看在情分上都没提,但是我不一样,事情迟早要解决的,只不过因为最近下面工人在闹,我就提上日程办。” 张松建早就想好了,开口:“恕我直言,十年前我都还不在这个位置上,你现在拿来跟我说,我也不清楚啊。” 简幸川坐下:“别急,我不是向我说明这些事,只是这些项目到现在还在做,你找时间解决一下,供货商的关系可以暂停了。” “啊?” “以后凡是这样的合作方,都要给我汇报,不能只按照以前的流程让华总签字。” “可这……” “嗯,我的新决定,今天下午的会议就会说,我只不过先跟你说一声。” 张松建一下弄懵了,他原本已经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被简幸川三两句打断了,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还有就是,这几个工人闹事的事情,新设备过来会安排上岗培训,不存在什么用不习惯的问题,如果不能胜任,那就走人,希望杨副总能亲自转达。” “这是当然,公司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张松建赔笑。 简幸川走之后,张松建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华东洋。 “老华,你说简幸川这小子怎么回事啊,以前这些事都没管过我们,再说了这设备难道是不能用嘛?他自己说换就换也没跟我们商量过啊。”张松建啰里啰嗦把事情说给华东洋听。 对于张松建这种有些低级且没营养的手段,华东洋早就知道会是这个下场,他冷笑了一声,让张松建稍安勿躁。 简幸川花了一周的时间让钢厂重新恢复正常运转,新设备也全部投入使用了。 而楚昳对他的态度却有些不冷不热,简幸川以为是这周自己太忙了有些忽视楚昳了。 这天下班,他主动发消息,问楚昳晚上要不要去外面吃饭。 楚昳:好。 楚昳在外面咨询考证的事,作为考试型选手,考证的事已经筹备已久了。 过了会儿,简幸川发来了一个餐厅的名称,说等他下班之后去接她。 楚昳一边听着人家咨询回答,一边飞快地给他回消息。 楚昳:不用了,我在外面,离那边不远,过会儿我自己过去。 她算好了时间过去,走出地铁站离餐厅一个路口的距离。 就在这个路口,简幸川的车在右转车道慢慢向前,楚昳已经看到他的车了,就差一个红绿灯就能过去。 简幸川的车右转之后,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下来,楚昳就看着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了。 伊宁从车上下来,扭头对车里说:“谢谢你能送我一程,不然我可真是要费劲些了。” 简幸川点头,说了句:“嗯,下次包包随身带,别再丢了手机钱包了。” “嗯,麻烦你了,再见。” “再见。” 楚昳就站在这个路口,人来人往从她身边走过,她只站在这里停驻不前。 看到伊宁的那一刻,楚昳觉得这一周自己克制住不胡思乱想全都是白费的,她站在人群中突然有种孤独感。 好不容易等来一次简幸川主动跟她吃饭,现在看上去,自己才是可笑的那一个。 楚昳在路口站了十多分钟,每一次红绿灯倒计时她都默默数着,希望倒计时到零她就有信心踏出这一步。 简幸川先到了餐厅,落座了他预定好的位置,没等到楚昳就想着给她打电话。 手机响起的时候让楚昳突然回神,看着手机上跳出简幸川的名字,迟疑了好久才接通。 “楚昳,你在哪里,快到了么。” 楚昳捏着手机,张了张嘴支支吾吾说:“我,我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说着,就急急忙忙往人行道上走,也没看清周围路况。 一声剧烈的刹车声在她身边响起,吓得她差点手机都脱手。 右转的司机探出头冲着楚昳喊:“要不要命啊!不长眼睛。” 楚昳赶紧道歉。 “怎么了楚昳?”简幸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楚昳匆忙过马路:“没事,我马上到。”赶紧挂了电话。 多跑了两步路进了餐厅,问了服务员找到预定的位置,楚昳有些心虚地没敢看简幸川。 刚坐下,简幸川就拽住了她的手:“你刚怎么了?没事。” “哦没事,走太急了。”楚昳把手抽出来,他们这里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应该不希望有人看到。 楚昳装作没事,问:“你点餐了嘛?” “还没,等你来。” 楚昳沉了沉气, 简幸川频频看向楚昳,最后还是问:“楚昳,最近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嘛?” “暑假准备去考证,有点压力。”楚昳撒谎了。 简幸川安慰着:“放轻松点,看你脸色都不太好看了,别把自己压力弄这么大。” 楚昳只是浅笑,这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第72章 操劳过度 饭后,楚昳跟着简幸川去停车场取车,简幸川按开车锁,楚昳在前后排车座间犹豫了一下,然后顺势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怎么不坐前面?”简幸川扭头问。 “我,你别管我,我想躺会儿。” “坐到前面来,我给你把座椅调低一些。” 楚昳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前排来。 简幸川细心地给她调整座椅,又顺手从后排拿了个靠枕给楚昳抱着。 “系上安全带,我们回家。” 楚昳伸手抽出安全带往卡扣的方向扯去,却在卡扣的边上摸到了一个东西,一个黑色的柱体。 她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了,女生再熟悉不过了。 楚昳捏在手里看了看,迪奥烈焰蓝金系列。 简幸川用余光看了一眼问:“这什么?” “掉在你车上的,你不知道?”楚昳反问。 简幸川一边并入车道,一边多看了两眼楚昳手里的东西。 “这是……口红?” 楚昳说:“不是我的。” 这么一说,简幸川就知道这是谁的了:“应该是伊宁掉在我车上的,今天她在外面的时候手机钱包丢了,正好在天尧附近,过来找我帮忙,可能我送她的时候掉在这里了。” 听着他面不改色的解释,好像没什么毛病。 简幸川坦白得直截了当。 她还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小秘密呢,合着全是她多想了? 不过他们父母之间本来就是朋友关系,简幸川和伊宁有交集也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他们俩有可能,为什么当初简幸川不去找伊宁结婚呢。 想到这里,楚昳莫名有些豁然开朗。 她拿着口红问:“那你要不要跟她说一声啊,东西落你这里了。” “不用,她自己东西找不到会来问我的,她不问的话就扔了,她不缺这种东西。” 楚昳笑了笑:“这不好,女孩子用的色号有些会卖断货的。” “是嘛?”他不懂这些,“那你用的也是?你喜欢什么色号,我给你买。” 楚昳把口红顺手放在中间的杯架,舒服地靠在车座靠背上:“我也不缺。” 车里开着空调很凉快,楚昳闭了下眼就睡过去了,或许是有些心安了。 果然在第二天,伊宁给简幸川打了个电话,满怀歉意地说:“幸川,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坐你的车,我好像把口红落在你车上了,我下午来找你。” “哦不用麻烦,我已经让我的助理把东西寄到你家了。” “诶?”伊宁显然是没想到简幸川会这么做的,她昨天故意把口红留在那里的目的就是想找个借口再找简幸川,现在只能作罢,“那太谢谢了。” 挂了电话后,他又拨了内线问姜卓,早上的东西寄出去了没有。 这个方法还是楚昳跟他说的,既然发现别人落在那里的东西,不如直接给人家寄回去,省的麻烦。 过了会儿,伊智材的电话来了,说上次没能好好聊聊,这次回到a市要抽空出来谈些事。 简幸川就视为公事,安排在了周五的晚上。 伊智材带着伊宁一起来,起先是说了些正事,银行出台政策越发严谨,公司需要筹备的手续变得繁多,这确实是简幸川想要了解的。 只不过,伊智材的目的不只在于此。 “小简,这么大的一个天尧在你手里能够井井有条,真是年轻有为。” “伊叔叔,谬赞了。” “我女儿总是说到你,对你爱慕有加。”然后就被伊宁暗暗戳了一下,赶紧改口,“额尤其是工作方面。” 简幸川点头:“嗯,我知道,所以关于实习的事,我当然是赞成的。” 伊智材哈哈一笑:“当然当然,能去天尧也是对宁宁的磨练。” 话绕了半圈,还是拐了回来。 “以前也跟你父母聊过你们俩的事,现在你母亲身体不好,我也就直接跟你说,你和宁宁的婚事……” “伊叔叔。”简幸川打断,“这件事我知道是我母亲当时决定的,但是你看我现在的情况。” 伊智材迟疑了半分钟,针对简幸川嘴里说的“情况”自己先分析了一下。 虽然简家之前在a市确实呼风唤雨,但是自从简幸川上位,内外一起整顿过后,没人能对天尧抱有百分百的信心,包括简幸川自己。 伊宁是他的宝贝女儿,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先让女儿去天尧工作。 见自己爸爸竟也停顿下来,伊宁才是最着急的那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简幸川名正言顺在一起,她真的太喜欢简幸川了。 八月,楚昳上了两次突击班就去考证了。 用丁舒怡的话说起来,楚昳是准备向那些精通百八十种语言的人靠拢了。 这天下午,楚昳接到了顾怀珘的电话。 “楚昳,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呀?” “公司来了几个外籍同行,要个翻译,我就想到你了。” “我……” 顾怀珘赶紧说:“是有偿的,这你不用担心,主要是你有没有时间。” “我才不是担心钱的问题,我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要是做不好不光是给自己丢人,万一给你公司惹出些麻烦怎么办。” “不会,他们就是过来参观的,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想让你过来试试。” “那可以啊,我有时间。” 楚昳心想着是去上易这样的大公司,得穿的正式一点。 她跑去房间里的衣帽间,这是简幸川上次给她买的衣服,她到现在还没穿过,这次应该能派上用场。 简幸川下班到家,看见客厅的桌子上还有小半碗楚昳没有吃完的水果,就是没见到她人在哪里。 衣帽间的门半掩着,楚昳穿着件吊带内搭,黑色半身裙挂在腰上,坐在那里屈腿套着丝袜,简幸川不需要推开衣帽间的门就能看到这一幕。 她没有注意到简幸川的目光,穿上丝袜,楚昳直接踩在地板上,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 楚昳转过身跪在地上找着可以和衣服适配的鞋。 简幸川的眼眸更深了。 他深色的衬衫利落的束在裤腰里,可衣服下的每寸肌肉都开始绷紧,最终转换成一声低咳,生生压了下去。 简幸川推开衣帽间的门,楚昳正要把衣服换下,听到他的声音赶紧放下了手。 “你回来了?” 简幸川没说话,只是抱起她稳稳地放在了拖鞋上。 “怎么不穿鞋。” “我正好在换鞋,这样方便些。” “每次都光脚站地上,我要跟你说几次才听话,到时候着凉了。” “不会的,我有抵抗力好嘛。” 简幸川仔细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问:“怎么突然开始试衣服了?” “顾怀珘让我明天去给他公司做一下翻译工作,我想还是穿得正式一点比较得体,你觉得呢?” “嗯。”简幸川点头。 “那你觉得哪一套比较好?不许说每套都好。” 简幸川取下一个衣架:“这套,比较轻薄一些,不会太热。” 所以第二天早上,楚昳换上了这套衣服,西短到膝盖的位置,豆绿色的色调很显白。 简幸川还在喝咖啡,就看到楚昳两条小白腿在家里跑来跑去。 他刚想让她小心些跑,楚昳就踢到了沙发脚,一个人蹲在那儿“嘶”了半天。 简幸川放下咖啡杯,走过去把人抱到了沙发上,他蹲在楚昳面前,把她的脚丫放在自己膝盖上。 “你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伸手好好揉了揉她的脚,“疼吗?” 楚昳表情都扭曲了,强忍眼泪说:“不疼了。” 脚趾踢到怎么可能不疼。 “在家里这么急急忙忙做什么?” “我有点紧张,我怕出错。” “怕什么,怀珘既然诚心邀请你,那你就放手去做,他要是敢说你,我帮你治他。” 楚昳笑容都止不住了。 简幸川亲自开车送楚昳去上易,顾怀珘很是地道地在上易门口接楚昳,看到她从简幸川的车上下来,连带着简幸川提醒他的眼神,大概是在说你要是照顾不好就等着瞧。 “嘿楚昳。”顾怀珘带她进公司。 坐电梯的时候,顾怀珘还不忘看了眼楚昳的打扮。 “你今天准备很充分啊。” “哪敢不准备,怕给你丢人。” 中午,外方企业的人员来到上易,楚昳跟着顾怀珘前去接待,领着外方人员参观了公司和市郊的生产线。 外方人员:“没来看过上易前,我以为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整车制造公司,没想到上易的汽车设计和汽车贸易也很完善。” 这是对方做出的评价,也让顾怀珘放心了下来。 送走外方人员后,顾怀珘松了口气。 “呼,还好上易争气。” 楚昳不解:“你怎么了?” “这是我在上易第一次做发动机业务,上易以前确实平平无奇,只不过是在国内制造汽车比较早而已,发动机比不过国外,我们的车就只能停滞不前,以前外国发动机制造商有些落后,我要更替。” “这么重要的事你都敢叫我来,你胆子可真大,要是我今天没说好你今天就死定了。” “不至于,我有两手准备。”顾怀珘看了眼时间,“走,今天我请你吃饭,小功臣。” …… 点完餐之后,楚昳突然问:“你为什么不让自己公司的人员出面,陪他们参观呢?” 这件事顾怀珘也无奈,撇了撇嘴说:“因为……上个月上易的新车发布出了事故。” “啊?可我没听说啊。” “对,是因为后续手段做了弥补,所以那次新车发布其实是失败的。” 楚昳没懂他说的失败是什么意思,然后顾怀珘看了看周围,继续解释。 “我们当初是设计了两套方案车型,最后由董事会开会决定,但是就在发布前两天,我们的车型被泄露了,我连着两天没合眼,最后只能把第二套方案拿出来进行修改,最终发布。” “知道是谁泄露的了吗?” “嗯,方案只在设计研发部和我手里,范围很小,对方也算是把自己拿取方案的路径隐藏好了。”顾怀珘摇摇头,“那次是我大意了,所以现在做什么决定我都要斟酌一下,尤其是这次换发动机公司,我怕出别的问题,我也是昨天临时跟公司董事说了一声,今天把你叫来也是上次事故的后遗症。” “没想到,你这么成体系的公司还会遇到这样的事。” “人心难测嘛,表面和气,背地下黑手的事比比皆是。” “我还以为大公司不会有这样的事呢。” “等你以后进公司了就知道了。”顾怀珘突然话锋一转,“有兴趣来我上易么,和外企的所有合作都可以给你做,怎么样?” 楚昳根本没想过这件事,回答得支支吾吾的。 “我,我还没想好呢,你上来就给我一个这么刺激的选择,可我只能给你翻译材料,我可不会市场营销。” “和外企达成交流也是营销的一部分。” 简幸川那里相继收到两条消息,一条来自楚昳,说她完工了,在和顾怀珘吃饭,还有一条是顾怀珘。 顾怀珘:不好意思,我今天请小楚昳吃饭,你一个人自己解决。 楚昳吃饱了,今天坐她对面的是顾怀珘,正好有些事可以问问他。 “天尧最近好不好,我看简幸川好忙。” “你怎么不直接问阿川啊?” “他有的时候回来很晚,我也不要意思在他下班之后问他有关工作的事,有些我也不懂。”这也是楚昳问顾怀珘的目的。 “阿川是真忙,天尧的复杂程度比我这里难多了,我只是要有所防范,可他那里每一件事都要防有人下黑手,虽说都是天尧自己人,能有几个现在服他的,还是觉得阿川年轻。” “可简家可是有天尧51股份啊,这也敢。” “你要知道,有些人就是贪心,就算钱赚够了也想要个地位,阿川现在在改革,很容易就动了别人的奶酪了,所以才会处处有人跟他唱反调,现在阿川只能有自己的人,做自己的事才行。” 所以简幸川才这么辛苦吗,可他在她面前从来不说。 看着楚昳的愁容,顾怀珘安慰了两句:“你别担心,阿川其实挺厉害的,天尧搞芯片,他自己技术过硬不怕别人妨碍。” “嗯。” 饭后,顾怀珘把楚昳送回家。 简幸川只觉得楚昳怪怪的,怎么回家之后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今天去上易感觉如何,楚昳倒是先说:“你忙一天辛苦了,累了就赶紧去休息。” “……” 从此,简幸川的头上就被楚昳冠上了一个“操劳过度”的帽子。 简幸川都怀疑是顾怀珘说了他些什么。 第73章 实习 楚昳大四只有十周的课,剩下的时间就是实习和论文。 莫晴雨只有八周课,直接挑了楚昳课少的一天来找楚昳玩。 “楚楚,你找实习了吗?” “还,还没呢,等我最后一周课上完再说。” “那你有没有什么方向,你同学都去找什么工作了啊。” “我……”楚昳扭头看莫晴雨,超级认真地说,“你说我去天尧实习怎么样?” “天尧?”莫晴雨还吃惊了一下,然后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你老公在那儿呢,可这跟你的专业差好多啊,不觉得可惜嘛。”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想去天尧的,我去了解过了,我可以去对外营销。” 莫晴雨凑在楚昳耳边小声说:“那你有没有跟简幸川同学说过啊?” “没有,我只是想单纯靠自己面试进。” “哇哦,小姑娘好志气啊。” 就在楚昳在校的最后一周,国内外收到了几条贸易相关的资讯,国外的出口关税降低,国内的进口关税也降低。 这则消息一经报道,国内的股市跟着波动,天尧也跟着受影响。 只不过有些企业影响小一些,而天尧的芯片收到了直接的冲击,简幸川连着三天都没有回家。 楚昳大概是猜到一些,所以她在去面试的路上,想着一定要帮简幸川分担些什么。 去天尧面试的人也不少,楚昳带着自己的资料跟着工作人员走到属于她选择岗位的等候区,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得够充分了,却还是莫名的紧张。 她没有告诉简幸川自己过来面试的事,可又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果不其然,面试官问她专业不对口的事,楚昳单纯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然后就让去等通知了。 楚昳一走,主面试官身边的人就侧身跟他说:“虽然专业不通,但是这个外语能力,让她翻译材料不错。” 主面试官是个中年男人,虽是觉得让人家大学生来做这些非常打杂的工作不太好,但是却也省时省钱。 晚上,楚昳坐在家里看着新闻,关税下调的内容一直在播,国内很多企业都开始大批量采购国外的原材料,那也意味着天尧的芯片销路必然骤降。 手机响起,是顾怀珘打来了电话,楚昳一接通就听他问:“简幸川在不在家?” “没在,你为什么不打他手机?” 那头的顾怀珘叹了口气:“要是能打通我也不会这么晚了来问你。” 简幸川自从那天告诉她说这几天可能没法回家,之后再也没有别的消息了。 觉着楚昳也没简幸川消息,顾怀珘就只能盼着简幸川看到消息能回他。 刚要挂断,就被楚昳叫住:“怀珘,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天尧股票一直在跌,要不是有个冶钢厂一直在运作,芯片这一块是受重创了。” 楚昳咬了咬唇:“我,帮不上他。” 顾怀珘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话听上去太严重了,让楚昳觉得公司不太好,赶忙说:“你别想太多啊,我只是说了个情况,这点小事能难倒简幸川这家伙么。” “好。”楚昳信了他。 可也只有顾怀珘自己清楚,这话只能哄骗哄骗外行人。 楚昳在家待了两天,一直没有收到人事的消息,以为自己没戏唱了,正准备再找其他途径,没想到正式接到了天尧对外市场部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楚昳穿着简幸川给她买的衣服,背着简幸川送她的包,去简幸川的公司报道了。 楚昳以为进公司总能遇见简幸川的,只不过进了天尧才发现,每个大部门之间分割很开,且没有交集。 楚昳和另一个女孩子一起进到这个部门,给她面试的中年男人叫了一位女士过来带她们去自己的座位。 然后在整个办公室里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两位实习生。 她说:“你们两个不懂的东西别自己瞎弄,问问身边人知道没?” “好的星姐。” 楚昳刚坐下,身边也同为实习生的韩娇说:“哇,你这个iuiu的包包真好看,很贵。” 楚昳看了眼放在一边的小包说:“我不太知道,是……朋友送的。” “你朋友真好。” 是啊,其实是老公送的。 楚昳原想着先熟悉熟悉工作内容,没想到这个办公室里的事情非常繁多,刚倒了杯水,桌上就放着两个文件夹了。 她坐下,某个办公角落先冒出了个声音:“你们俩先把这些材料翻译了,然后对照之前的格式,做成计划书,不知道的来问我。”一个男生对她们招了招手。 “好。”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计划书怎么做,但是翻译对于楚昳来说是强项。 文件夹里面一厚沓的材料,工作量很大,楚昳刚开始着手就不断有事情来打断她的工作。 “小楚,你把这些材料都复印两份。” “小楚,你把箱子里每个文件夹的东西都装订一下呗。” “小楚,正好帮我们一起倒些水。” 楚昳不敢怠慢,带着好几个水杯出去了。 一整个上午,楚昳看着自己只做完一页的成果吐了口气。 身边的韩娇伸了个懒腰道:“累死我了,脖子都酸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听说天尧的食堂很不错。” 楚昳还在认真看电脑,被身边的韩娇拍了一掌。 “怎么了?”她问。 “我们早点去吃饭,我好饿。” 楚昳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都还在做事,没人起身,她小声说:“不好,大家都还在工作。” “有什么关系,我们快去快回嘛,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说着,也没等楚昳同意,韩娇就拉着楚昳起身出去了。 这是楚昳第一次见识天尧的员工食堂,已经有些人在了,她被韩娇拉着,最后找了个空桌坐下来。 韩娇边挑葱边说:“楚昳,你是不是也是来体验生活的?” “什么?”楚昳没懂。 “别装傻啊,我看得出来,你穿的用的都不便宜,是你家里人给你安排的职位。” 楚昳摇头:“不是,我就是想找份工作。” “那你这不愁吃穿的,应该找个轻松点的,你看今天,他们一下子就给了这么多东西,哪里做得完。” “没事,一点点做,总能做得完的。”楚昳笑了笑。 “那你真厉害,早知道我就不该来天尧的,我爸非要我来。” 楚昳小口喝着汤,她决定来天尧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如果真能帮到简幸川就好了。 等到了十二点,食堂的人越来越多,对外市场部的同事们也都下来了,坐在了一起。 其中一个男生开口:“两个实习生来之前,徐总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那个韩娇有点背景,是我们其中一个采购商推荐来的,但是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能好好做事的。” “那另一个呢?” 沈叶文继续说:“另一个我听说是外语专业的,所以徐总可能拉了个工具人来。” “不是,人家刚来实习就要面对社会的残忍嘛。” “怎么了李丁,心疼了?” “说什么呢,有人能帮我们打下手,我真的谢天谢地。” 楚昳下班回家,空荡荡的家都承托不住她疲惫却有些小激动的心情。 她把包放在一边,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这才第一天,她好像就体会到了打工人的辛苦,这才刚刚开始呢。 楚昳翻过身,拿着手机来来回回在对话框里打字,删删减减,最后还是只给简幸川发了几个字:注意休息。 简幸川这里也并不好过,国内外的政策出台之后,芯片的订单很显然是大幅度骤减。 他们还在研发期,需要不断的资金投入,简单来说就是没有钱,就不能继续做新的芯片。 为了这件事,已经有好几拨人从他办公室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他想了很多办法,可是人的思想很难左右,他也很难做到劝人相信国产。 简幸川揉着鼻梁,钟敏走了进来。 “刚在走廊上都听见你办公室的动静了,又吵了。” 简幸川点头。 钟敏递了份文件过去:“这是这季度的计划书,如果不能按照上面完成的话,这季度利润压力会很大。” “我知道,而且这还是初期,我们都要做好随时会垮的准备。” “这不太像你,说话这么消极。” “每天有人从你这里带着指责的声音离开,就不会永远乐观下去了,人也要有自知之明。” “不过你近期注意,我怕他们擅自做决定。”钟敏提醒。 “嗯,我知道。” “小川,你下午还有个会,姜卓跟你说了么?” “他会跟我一起去。” 因为开会的地方很远,简幸川稍用午餐就和姜卓出发了。 从电梯出来,路过一楼公司大厅,午休时间,在楼下有不少人在买喝的。 姜卓说着这次原本来参会的某某公司老板可能不来了,简幸川无意间回头看了眼一楼的咖啡站,一个小小的声音踮着脚尖从咖啡站店员手里接过打包好的咖啡,满满三个纸袋。 一旁的绿植挡住了她的侧脸,简幸川没有看清。 “简总?”姜卓看简幸川没在听。 “没事,你继续说。” 等简幸川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没了刚才那个女生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都魔怔了,连普通职工都能看出楚昳的影子,可能是有段时间没见她了。 楚昳提着三个袋子上楼,是一整个办公室要买的咖啡,提得她手指都被勒出红印了。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同事收钱,结果到最后只有两个人把咖啡的钱转给了她。 楚昳没有太过于在意,喝了口咖啡开始自己手里的活了。 …… 简幸川会议结束后回到公司,会议并没有起到他想要的效果,叫来了钟敏说了两句。 “给对外市场部两天时间,把最近的材料送到我这里来。” “你准备怎么做?” “不就是采购海外的东西嘛,那天尧也去采购。” 钟敏一时间没明白,可看简幸川有计划的样子,就问了句:“你是要采购加工的原材料吗?” “我以前没想过这些,但是人家的技术确实比我们超前,那就拿来用。” 钟敏认同,不过也提醒了句:“这件事要低调些,不然这笔资金投入怕是又有人会来你这里吵。” 上级的要求很快就下达到了对外市场部,沈叶文转头就对楚昳说:“实习的,这里两份东西加急一下,后天简总要看。” “好。” 韩娇叹了口气:“这也太多了,就我这水平得做到什么时候去啊,我先去谷歌翻译一下。” 楚昳抿了下唇,看着桌上只增不减的纸张也是没办法。 到下班,韩娇简直都要崩溃了:“看一天电脑看得我都头疼了,楚昳你累不累啊?” “我,还好。” “我是真头晕了,我准备下班了,你走吗?” “我再等会儿,我把这弄完再走。” “做不完就做不完呗,公司总不能不然人休息。” 楚昳没有韩娇这么大的心:“没关系,我就再一会儿。” 看着身边的同事都陆陆续续下班了,再没有一个人劝她早点回去休息。 为了这份加急的东西,楚昳真就熬了两个大夜,带着黑眼圈把材料交了上去。 简幸川翻着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翻到最后材料的署名默默有些发愣。 打印工整,版面清晰,最后落款:楚昳。 简幸川打内线过去,姜卓以为是刚才的材料有什么问题。 “我们公司的部门现在还有在招实习生。” 姜卓愣了一下说:“是啊。” “你让对外市场的徐方硕经理上来一趟,带着近期入职的实习生资料上来。” “好的简总。” 徐方硕一听简幸川直接叫他上去,以为是什么大事,带着实习生的简历一路小跑,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毕恭毕敬敲了敲门。 “进。” “简总,你找我?” “嗯。”简幸川直接盯着他手里两张简历看。 徐方硕把东西放在简幸川桌子上,一张是韩娇的,简幸川对着另一张简历上的照片出神。 就这么一张简单的一寸照,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第74章 运筹帷幄 徐方硕看简幸川看着简历迟迟没有开口,就问了句:“简总,是实习生有什么问题吗?” 简幸川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没事,最近的文件,她做得很好。” 他只说了“她”,而不是“她们”。 “额……好的。”徐方硕不明白简总就把他叫上来说这个? “没事了,我就看下。” 简幸川下了逐客令,徐方硕也没必要再多问了。 徐方硕一走,钟敏就过来了。 钟敏以为对外市场有什么问题,简幸川才去叫人的,但是一眼看到他桌上的两张简历,钟敏就知道什么原因了。 “楚小姐,还是蛮有趣的。” “她……都没告诉我。” “或许是因为你们俩的关系,她不想完全依赖你。” “可是天尧现在并没有这么好,她什么都不知道,来这里不是个好选择。” 钟敏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川,你不能替她做选择,你只能做好你手上的事。” 简幸川的压力不小,钟敏担心他的情绪会波动,提了一句:“你啊,最近事情是多,但是别总是留在公司楼上的休息室里,跟你父亲一样,该回家了。” …… 楚昳把手上最急的东西办完之后工作量就小点了,还以为能正常下班,结果有同事下午请假,事情就堆到了她手里。 晚上七点多从公司离开,到家之后却发现客厅的灯亮着。 “简,幸川?”她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简幸川拿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怎么这么晚回家?” “额……”楚昳还没想好怎么告诉简幸川她在天尧实习,就找了个理由,“下了班同事说一起吃饭。” 简幸川看着楚昳,眼神里都透露着见人心切。 “实习累不累?” “嗯,但是我好像还蛮容易上手的呢。”楚昳扯出一个微笑看向他。 为了加急的东西,楚昳消耗太多精力了,到家只想好好休息,连分别这么久的简幸川她都没有精力好好看看了。 楚昳洗完澡,带着束发带在那里刷牙。 简幸川非要挤进来,什么事都不敢,站在那里看她。 “肿么了?”她发音不清。 “没事。” 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楚昳觉得简幸川就算回家来,可能也有很多事,所以她自顾自洗漱完就睡了。 简幸川就打了一个电话的功夫,回到卧室就看到楚昳躺下了。 看楚昳并没有想说工作事的欲望,简幸川想她可能是不愿告诉他去天尧的事了。 只不过一想到楚昳偷偷跑来天尧,他就有种十分无奈的感觉,虽然是留在了自己身边,可她是双一流语言类学校的学生,就算是在对外市场部也是大材小用了。 他轻柔地摸了摸楚昳的头发。 之前给她做了职业规划,罗列了这么多选择里他从来就没把天尧算在里面,可她偏偏在这方面固执了一回。 动容却又担心。 天尧最近事情这么多,希望她别被吓到。 一觉醒来,楚昳终于恢复元气,只是身边空无一人,简幸川一早就走了。 下午的工作刚开始,楚昳才翻开本子,身边的韩娇拍了拍她。 “楚昳,我肚子好疼。” “你没事,是中午吃了什么嘛?”楚昳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姨妈了,好难受。” “你要不要去下厕所,我给你倒些热水。” “不用不用,我就是要休息一下。” 楚昳还是给韩娇泡了红糖水。 键盘声在办公室连绵不绝,楚昳瞥到韩娇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身体的不适。 楚昳轻点了一下她的手臂,韩娇托着脑袋“嗯”了一声。 “你手上东西多不多?” “多啊……” “那,我帮你做一些。” “真的吗!”刚才还没精打采的韩娇,眼里一下都带光了。 楚昳估算了一下速度,觉得能帮忙做不少,结果还没到下班,韩娇人就不见了。 办公室接到个电话,挂断之后李丁起身望向实习生的位置:“产品企划是在你们手里?” 楚昳点头。 “今天要全部赶出来,明天早上就要用。” 楚昳看着自己桌上摊着的文件夹,一句“可是”都没说出口,李丁又说:“来不及的话那就加班。” 楚昳默默叹了口气,企划文件要得急,韩娇身体又不舒服,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对外市场部很重要,加班是常态,这是一开始她就知道了的事。 交完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把韩娇剩下的那些也都做完了。 楚昳缓慢扭动了一下腰,看了眼手机,除了工作群里的消息比较频繁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时间不想动弹了。 李丁发送了最后一封邮件,是要准备关电脑了,要不是下午的那通电话,他也不用熬这么晚,成了这办公室里最后剩下的几个人。 “小楚,还不下班?” 楚昳立马支起了身回答:“下班的。” 她和李丁一起等电梯,李丁作为多工作了几年的老员工提点了她一句:“我们对外市场部很辛苦,对于女生来说很累,你在正式入职前还是要想清楚。” “嗯,我会的。” 楚昳只觉得自己不需要想这么多,因为简幸川在这里,她就想在这里。 李丁要去取车,就与楚昳告了别。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雨丝落在她头发上凝成水珠,走到了路口楚昳习惯性向办公大楼上看去,上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他还在忙么? 他有没有带伞。 楚昳快步地跑去车站,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等着末班车。 手机在包里响起,楚昳拿出来一看,是吴晓如。 “喂?” “楚宝,下周去见导师,你开题搞定了么?” “啊……我这两天实习一直在加班,还没做呢。” 对面传来吴晓如惊叹声:“什么工作啊,还让实习生一直加班?快逃,谁知道以后是不是996。” “也,也还好,专业比较对口。” 吴晓如靠在床头吐槽她:“那你现在有时间写论文嘛,你别忘了正事,答辩不过可是不给毕业的。” “嗯,我知道,周末会赶出来的。” “学霸的开题就是靠一个周末赶出来的,我就多余给你打这个电话。” 可吴晓如后续说了什么话楚昳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不过是在车站等车,就看着一辆黑色的林肯从她面前开过,车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车子转瞬即逝,可她还是看见了,副驾驶坐着伊宁。 简幸川没看见她,开着车子不知道是准备去哪里。 “喂?喂?楚昳,你在听吗?”吴晓如等半天没听到楚昳的回答。 “额……你刚问我什么?” “我是问你,下周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哦,好啊,一起走。” 吴晓如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只留楚昳在车站愣神。 结婚,不算什么的。 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嘛,干嘛还想这么多。 能和简幸川结婚,她已经占了大便宜了。 如果没有来a市,楚昳苦笑着,那现在还有她什么事。 她好像陷入了一片沼泽,从一开始简幸川提出与她结婚就只是因为不满家里的安排,又不是因为爱她,只有自己从始至终沉迷其中。 林肯车上,简幸川把伊宁送了回去,他还有其他事要做,没等伊宁还要多说两句就打着转向灯重新并入了车道。 他要去见一个人,算是他半个叔叔,以前也是在天尧和简自容一起,后来分出去成立自己的公司了,而天尧现在的情况,简幸川和他这个熟悉天尧,又曾与父亲关系密切的人来商议,最为妥帖。 今天上午的时候,高层刚散会,几个人就满脸怒气从会议室走出来,会议上无外乎谈论的就是公司芯片项目的后续,一个个都用质问的语气对简幸川,直指简幸川做出的决定一定会影响公司利益。 “各位,钢厂的项目没有问题,你们现在在急些什么?”简幸川反问。 “这还用说么,那些该死的芯片不花钱吗?现在这些钱完全就是往大海里扔啊。” “现在说这些话,未免也太早了些,而且公司章程向来写的清楚,管理层分管配置清晰,你没资格向我过问这些。” 这话倒是把华东洋激怒了,他直接拍桌子起身:“你跟我谈资格?我在这里跟你爸爸说话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话题说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看着简幸川,要论资历,小简总确实比不过华东洋。 大部分人都想看简幸川到底该如何应对,少部分想看笑话的人也在其中。 就在大家以为简幸川一定会发火的时候,他也站起了身,比华东洋还高出半个头。 “就算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我,是我爸,在这件事上也是没商量的。” 简幸川率先走出了会议室,钟敏紧跟其后。 回到办公室,钟敏也还是忍不住问:“小川,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芯片项目是不能动的,但是有一点被他们说对了,我执意这么做确实会让钢厂的资金也受影响。” “华东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作为高层虽然管辖不到这一块,但是真正做决策的时候,他可是要坐在下面投票的。” “这两年,我挡了他不少财路,看来这些账都要找我算清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要卖股份。” “卖股份?”钟敏只觉得简幸川能说出这话实在太大胆了,“小川,你要知道你现在能一个人做很多决定就是因为你有51的股份,如果你抛售掉自己手里的股份,华东洋肯定会收购回来,有股份的股东一旦合起伙来,天尧以后就不一定姓简了。” “他们要是真敢这么做,不如花点时间动动脑子,想想如何完成下半年的订单。” 股份的事没这么简单,钟敏给简幸川约好了人,临走前问了他一句:“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见周先生了。” “嗯。” “他是个手腕厉害的人,可能说的话不中听,但是如果他能有额外的精力来天尧转转,会给你出不少主意的。” “是,能和父亲志同道合,我想也是位厉害的前辈。” 所以,简幸川大晚上从公司出来之后,直奔周继桓这里。 简幸川下了车,看了眼手表,十点多了。 因为常年炒金的缘故,周继桓的生物钟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这个点对他而言还早得很。 周继桓推开家门,让简幸川进来,笑着说了句:“你长大了,长得我都快认不出了。” 简幸川对周继桓印象不太深,或者说是只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见过他,后来就只能从简自容嘴里听到了。 “周叔叔,晚上好。” 周继桓没急着说话,只是示意他坐下之后又好好看了看简幸川:“你父亲的事,我真的很遗憾。” 简幸川沉默不语,简自容的突然离世依旧是他内心的痛。 “我知道,你现在来找我不出意外是为了天尧。”周继桓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翘着腿,“我很久很久没有去过天尧了,很多事我也早就不了解了,时代一直在变呢。” “是,但是周叔叔您以前熟悉的人还在天尧。” “要我说,你就是年轻了些,邹杰和华东洋肯定是不服你的,他们一东一西两张嘴你招架不住,以前自容是有办法把他们安抚住的,可现在……” 简幸川垂低眼眸,深知自己现在远不如父亲。 “那……”他话还没说完,余光看见周继桓突然起身走进了房间,过了几秒抱着电脑走了出来。 “你的项目计划,现阶段的项目成果,还有接下来的项目策划我都要看到,天尧和你都没错,你缺少的只是时间和能支撑你的资本。” 这一秒,简幸川觉得周继桓好像就是等着自己过来找他的。 他好像,运筹帷幄。 剩下的那些时间,简幸川就在周继桓家同他说了很多,周继桓还不忘关心国际金价,随意与简幸川聊了两句投资。 一轮弦月挂在天上,谈话直至月光快看不见的时候。 第75章 工牌 而楚昳回到家,发现简幸川还没有回来,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车上的画面。 房里灯也没开,楚昳缩在角落抱着电脑做论文开题,她想等简幸川回来。 可是,简幸川一夜都没回家。 她也一夜都没睡,看着电脑上这一千来字的内容,真不敢相信这是她一个晚上熬出来的,效率如此低下。 熬夜通宵让她的身体很不舒服,楚昳坐进办公室还想着要不要喝点咖啡振奋一下精神,上头来的一个电话,让她都没机会犯困。 过了会儿,于星辰气势汹汹走进了办公室,把手里的文件夹啪得一声扔在桌子上,然后冲着他们劈头盖脸地骂:“竟然把有误的材料交上去了,知道上面的内容错了会有多大的影响么。” 办公室里的人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李丁,昨天产品企划是谁做的。” 不等李丁说,楚昳直接站起来说:“星姐,是我们。” 于星辰走过去:“实习生,我有没有说过自己不懂的东西别瞎弄,张口问啊,看看你们做的。” 楚昳伸手去翻,有误的纸张已经被扯了下来,但是这不是她做的,应该是原先韩娇做好的那些。 她侧头看了眼韩娇,就见韩娇突然举手说:“我昨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我不知道。” 这话一说,是摆明了要楚昳背锅。 于星辰严肃地提醒:“我不管是谁做的,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有误的东西补出来,没做完就别下班。” “好的。” 于星辰转头看着其他人:“我们这间办公室做事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谁都不能把自身的责任撇干净。” “李丁。” 李丁应声。 “这次,检查一下再上交,还好钟秘先翻了一下,不然这些东西拿出去看,还以为我们天尧敷衍别人呢。” 于星辰下了命令,大家重新开始忙工作。 楚昳这是第一次在工作上被人训,早上的困意全无。 因为韩娇一开始给出的数据有误,所以后面所有的材料都要重新翻译。 临近中午,韩娇抬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忙,就不免抱怨:“真麻烦,累死了,上班怎么这么多事啊。” 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扔,靠在椅背上看了眼楚昳。 “楚昳,我们先去吃饭,我早饭都没吃,饿了。”说着就去拉楚昳。 楚昳轻巧避开:“我还没弄完,过会儿。” “诶呀急什么啊,吃完饭也能弄啊。” 楚昳并没有看她,只是徐徐道:“我想把手里的东西负责干净了。” 旁边的韩娇“啧”了一声,嘟囔:“这么正经干嘛,又不会有奖金。” 在她有甩锅嫌疑的时候楚昳差不多了解韩娇是什么人了,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 韩娇一到下班时间就走了,楚昳帮着李丁把文件装订好。 因为把昨天的工作返工,所以囤积下来了不少事情,楚昳想把明天的工作开个头,拿着原始资料正要往外走。 李丁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还有事?有东西没做完?” “哦不是,我去复印一下明天要用的材料,明天少跑两趟也好。” 李丁失笑:“我真的没发现你,很有工作狂的潜质。” 这个形容词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丁舒怡也是这么说她的。 楚昳笑着往外走,因为下班,走廊安静了许多,能听见楚昳轻快的脚步声,脚步声在转角处停止,她差点撞上了人。 “徐经理。” 徐方硕刚接到电话走出办公室就碰到了楚昳,想着正好。 “小楚,你跟我上去一趟。” 楚昳下意识捏了下手里的资料:“是又出什么问题了嘛?” “没事没事,钟秘打电话来让我上去一趟,问一下产品企划的事,万一问起一些细节就好解释一些。” “好。” 楚昳还是有些糊里糊涂地跟着徐方硕坐上了电梯。 从进天尧以来,楚昳几乎没有在公司见到过简幸川,难道说这次要和他在公司见面了么。 刚走出电梯,不知道是谁说话声音这么响,走廊里回荡了半天,随之又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徐方硕带着楚昳往总裁室走,与迎面走来的华东洋擦肩而过,徐方硕道了声:“华总”,不过华东洋没空理他。 看他的表情和头也不回的走路姿势,估计是在气头上。 办公室里,钟敏捡起地上的笔筒,刚被华东洋用文件夹甩到了地上。 “这个华东洋看来是真把自己看太高了,你爸在的时候他虽是有不同意见,但也不敢冲到办公室来这么耀武扬威。” 简幸川的表情淡淡的,就好像刚才那些争吵不是针对他的一样。 “没关系,他想来就来,很多事不是靠嗓门大解决的。”简幸川松了松领口,“他啊,干不成大事的。” 门外徐方硕敲了敲门,简幸川让进,只不过他没想到徐方硕把楚昳也带上来了。 楚昳嘴唇动了动,想过好多种他们见面的方式,最后仅说了句“简总好”,换来了他的一个眼神。 徐经理应该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只问了文件内容。 文件没问题,简幸川最后只是简单地说了说明天下午的会议主要部分,让对外市场部准备好。 全程楚昳都没说话,也没有话问到她。 全程简幸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全程只有楚昳注视着他。 他们在同一间办公室,距离只隔了一张办公桌,简幸川也没多关注她一点。 紧张的心跳逐渐平息。 在外人面前,他这么做无可厚非。 等楚昳下了楼,复印完重新回到办公室,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简幸川看着国际汇率和芯片市场的最新报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在公司做出的决策引起这么多人有反响,难道真的是他的想法走得太前沿了,所以他们才接受不了么。 人,活在当下自然没错。 可他不一样。 简幸川扯着嘴角自嘲了一下。 他向下看去,对外市场部办公室的灯还没关,楚昳站在窗台整理东西,然后锁进柜子了。 手机震动了两下,顾怀珘打来的。 “喂简幸川,听说伊宁去天尧报道了?” “嗯。” “这个伊智材还真是执着啊,放着自家的银行不让伊宁去,非要来你这里,看来是对婚约没有死心啊。” “不死心也没用。” “是是是,你现在是已婚人士,可他伊智材不知道啊,那你还不打算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吗?” “不打算。” 顾怀珘沉默了两秒:“我就想提醒你一句,伊宁对你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就算别人不清楚这件事,你自己得有分寸。” 简幸川认同着回应,可没想到以后的事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第二天下午的会议,对外市场部也要参与,所以叫了几个人上去布置会议室。 楚昳刚吃完饭就被于星辰叫走了。 于星辰指挥着几个人:“文件一份都不能少,徐经理说了,会议很重要,都检查清楚再走。” 会议室也有其他部门的人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前期准备。 楚昳嫌自己的工牌总是垂在身前有些碍事,索性摘下来放在口袋里。 文件册整齐的放在每个对应的位置上,把装订好的材料插在了里面。 于星辰正与财务的人打招呼:“宣,你们这两天忙吗?” “不提了,忙死了,我们这里还来新人了。”宣夜放轻声说,“听说是上面直接指派的,来头不小的。” “上面?简总啊?” “不知道,我猜多半是,不然谁还有权利这么做。” 这个话题不宜大庭广众讨论,两个人立马换了个话题聊团建去了。 过了会儿,钟敏先走了进来,看见楚昳就说:“小楚,帮姜卓拿些东西过来。” “哦好。” 楚昳单纯地走出了会议室去帮忙,反倒是她身后的人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一个连钟秘都能直接叫出名字的人,应该不会是普普通通的职员。 她帮着姜卓把热茶和咖啡拿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所有人准备有序离场。 走廊的另一头,简幸川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侧着头在和钟敏说话。 他右手边是钟敏,走在他左手边的是伊宁。 楚昳心里咯噔一下,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像吃了只苍蝇这么难受。 “楚昳,电梯来了,快走。” 都没等她再多看两眼,就被身边的同事拉走了。 简幸川下意识往电梯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他想的那个人。 张松建跟着华东洋走来,他们想着这次会议倒要听听简幸川说些什么,却看到了许久没见的周继桓。 楚昳一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站起身,还吓了旁边韩娇一跳。 “楚昳,你干嘛去?” “我去楼下买杯咖啡。” “那正好给我带一杯,我要焦糖玛奇朵加两包黄糖。” 楚昳坐着电梯到了楼下,要刷门禁卡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在口袋里的工牌不见了。 这会掉在哪里? 她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韩娇,韩娇在她的工位上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工牌。 挂了电话,她猜可能是中午布置会议室的时候把工牌掉在那里了。 楚昳重新坐电梯到楼上,也不知道三个小时了他们会议结束了没有,走出电梯向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门是开着的,透过磨砂玻璃也没看到什么人影。 倒是会议室门口掉了一支没盖帽的水笔。 刚往会议室那里走了两步,一只手从会议室伸出来把笔捡了回去。 吓了楚昳一跳,会议室还有人,她就没再敢走过去。 “他也就敢在周先生走了之后这样,看来请周先生来算是请对了。” “这才刚刚开始,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现在把他们都留下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早晚是要把他们这些人都换掉的。” 楚昳认得出简幸川和钟敏的声音,但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简幸川看了眼手边的工牌,上面是楚昳的证件照和名字,刚才是伊宁在茶水间捡到之后给钟敏的。 看出了简幸川的眼神,钟敏说道:“楚小姐在对外市场部还是挺好的,徐方硕手下的于星辰有在带她。” “嗯。”简幸川拿起工牌又重新递给了钟敏,“以后,尽量别让她上来找我。” 两人相视不语,却都明白原因。 简幸川身边不太平,他怕楚昳受到牵连,也怕楚昳会担心。 只是这句话在楚昳听来格外的刺耳,她靠在墙边,脸色苍白。 至今为止她在公司只站在他面前过一次,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凭什么伊宁可以在他身边同他说话,而她却连碰个面都不行。 “小川,走,周先生还在办公室等你。” 楚昳躲在了一边,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自己却挪不动步子。 不知站了多久,韩娇给她发了消息,说钟敏特地下来给她送工牌了。 楚昳匆匆回到办公室,看了眼工牌又重新戴在了脖子上。 韩娇问:“咖啡呢?” “忙着找工牌了,不想喝了。” 韩娇蹙了蹙眉,不知道楚昳今天在闹什么别扭。 …… 周继桓坐在简幸川办公室,见他进来就笑着说:“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哑火了。” “但是他们一旦知道我要卖股份,可能就坐不住了。” “股份这件事你自己想好,股权比例我都看过了,要是把那一小笔收回来的话,我觉得更加稳妥。” “不行,在这件事上不能商量。” 周继桓提醒着:“我还在天尧的时候,你爸可是绝对控股,后来也逐渐转让过一部分,但是你现在要用股份来换资金,一不小心踏空你会付出很沉重的代价的,虽然那一小笔只有42,但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就算只有一个点,那也很重要。” “这是父亲和爷爷送出去的,在我这里,这件事也是绝对通不过的。” “生意场面上,不讲情面的事时有发生。” 简幸川逐字说:“不行。” 周继桓指尖碰着沙发扶手,思考了会儿,随后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不过也没等到简幸川回答,他继续说:“你妈是不是给你找了联姻对象?这样的话你可以有人支撑,两个家族一起就不好对付了,你得学会利用这点。” “我结婚了。” “哦,已经结婚了?那就好办了,你岳丈那边有没有想法,或者是……” “我和她结婚了。”简幸川打断。 周继桓起身:“你和谁结婚?” “我和楚昳结婚了。” “嘶……你在想什么?简幸川你应该从出生起就能想到这些,她这样的普通人能帮到你什么,能作为你家的养女已经很好了,现在有些逾矩了。” “她不是我家的养女。” “你别告诉我简自容把她接到简家是培养她给你当老婆的,简幸川,你有点幼稚。”不等简幸川回答,接着说,“没关系,现在离婚也不难,趁别人都不知道,那个新北银行家的女儿,我觉得很好。” 第76章 不专业 这天下班,楚昳很早就走了,连李丁在她身后开玩笑的声音都没听见。 她没心思想这些了,周末要去学校,她还有很多事没做。 没能等来简幸川回家,又写了一夜的论文。 只可惜第二天一早,她刚踏进公司大门走入电梯间的时候就听到不少人在说昨天的会议,大多不是在说会议内容,而是凑在一起八卦。 “原来我们小简总马上就要结婚了啊。” “是真的吗?!” “对啊,听人说昨天一起去开会了,财务新来的那个。” “长得怎么样?” “没见过真人,听说挺漂亮的。” “诶呀,可惜了,我还以为有机会和霸道总裁谈恋爱呢。” “你想什么呢你,姐妹你醒醒。” 楚昳抓紧了包带,当做听不见,她刷着手机就听见身边人的声音。 “快看快看,是她。” 不少人扭头过去看,是伊宁来上班了,她身边也站着财务的同事。 “确实漂亮哦。” “简总可以啊,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吃到喜糖啊?” “你想得真快。” 偷摸八卦的嬉笑声不断,那边的伊宁也温柔的和大家打招呼,随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里面的楚昳,也对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不知为何,楚昳不喜欢这样的对视,转过了头不去看她了。 午餐后,她和同事在楼下买咖啡,刚取到咖啡就看到伊宁站在台边。 楚昳有预感,伊宁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 她上前两步,伊宁直接迎了上来:“楚昳。” “你好。”只是打了个招呼。 “要不是那天我捡到了你的工牌,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在天尧实习。” “嗯,听他们说天尧很好,所以就来了。” “幸川招你进来的?那他真是也太欠考虑了,我记得你是外国语的,应该去翻译所啊。” 楚昳听出了一种话里带刺的味道。 可伊宁又立马说:“哦我不是说天尧不适合你,我的意思是在市场部你可能不够专业,能做的事就很受限。” “没关系,我学得快。” 伊宁笑了笑:“那就,加油咯。” 回到办公室,于星辰在前面说这季度要做的项目,韩娇在后面拉着楚昳八卦。 “楚昳,你认识那个总裁夫人啊?” 她皱眉:“什么总裁夫人?” “诶呀,就是大家都在说她是简总未婚妻的那个,我看见你跟她在说话。” “我和她一个高中的,她不是简总未婚妻。” “你怎么知道不是?现在传这么开,我看她也没否认啊,他们这种可能就是比较低调。” 是啊,她怎么知道不是,因为她才是啊。 正好于星辰开始分配任务,她也借机不想多解释什么。 于星辰临走前道:“张芳,你知道该怎么办安排项目的,以前的项目要维护好,另外今年至少要多签两个下来,压力很大,大家尽力。” 原先的项目分配不用说都心知肚明,主要是新项目。 张芳说:“我们还是分ab两组,原先的业务跟紧,然后……”她指了指两个实习生,“韩娇你跟着我,楚昳你就跟着李丁那组好了。” 楚昳点头,结果李丁直接微信她。 李丁:我这组男生居多,原因就是几个项目不太好跟。 楚昳:没关系,反正我这些也都不太会,教教我。 顺手直接给李丁比了个“ok”。 伊宁说她不够专业,做事受限,她就偏要做出来。 周五,莫晴雨晚上约了她吃饭,点单的时候莫晴雨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太好了。 看见楚昳对着兔子布丁戳了十几下,最后实在忍不住问:“楚楚,心情不好吗?” 楚昳摇头。 “你确定?你开不开心全都写在脸上,上次跟我们约见面的时候说结婚的事,你脸上的喜悦都藏不住,今天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帮你分担一点。” 同一件事,不同的心情。 这让她怎么开口。 见楚昳不说,莫晴雨先开口:“那让我猜猜,是工作上的事?工作没做好挨训了?还是领导比较难搞呢。” 楚昳接着摇头。 “不是工作的事?”莫晴雨好好看了看楚昳,委屈却又说不出口的小表情实在让人怜惜,“不会是……简幸川?” 没得到楚昳任何回应,可也没见她摇头,那多半就是了。 “你在公司里和简幸川闹矛盾了?” 不是摇头而是抿唇。 答案显而易见。 “好,如果是感情问题,我这个单身狗还能纸上谈兵一下,但如果是你们俩之间的小秘密,那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才不是小秘密!” 莫晴雨拍了拍她的手背:“开玩笑。” 楚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莫晴雨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她开口了。 “伊宁也来天尧了,就在简幸川身边。” “啊?” 莫晴雨还没立马懂其中的意思,楚昳就简单和她说了些公司里的事,只不过隐去了简幸川不准她去找他的事。 这话里话外的确实是让人不太舒服。 “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喝点酒?” 楚昳摆手:“还是不了,我怕过会儿找不到回家的路。” 莫晴雨略有些同情:“那这伊宁真的只是来实习的?” 楚昳托着下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是来实习还是别的只有她心里清楚。” “但是……就算是他们有这些想法,可简幸川已经和你结婚了,即使有意撮合两家人联姻的也不能无视法律啊。” 法律…… 法律只维护既定事实的婚姻,如果婚姻事实不存在。 “小雨,你知道么,那时候我还住在简家,梁阿姨对于这件事已经是到了有执念的地步,她身体不好,所以就想靠婚姻给简幸川铺路,我们俩结婚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我现在逢年过节都不敢去简家了,生怕被梁阿姨看出些什么。” 当初和简幸川结婚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些,完全是被简幸川的态度迷惑了,冲动地答应,不计后果,只想为自己的暗恋坚持一次。 莫晴雨摇了摇头:“你啊,是被男妖精蛊惑了。” 楚昳噗嗤笑出了声:“大概是。” 莫晴雨把整个小兔布丁吃掉之后还是认真地说了句:“有句话伊宁没说错,我也觉得天尧不适合你,你的才华不能局限在天尧。” 楚昳傻笑:“我有什么才华,真是夸张。” 有才而不自知的人,莫晴雨无奈。 手机来电让楚昳停下手上的事。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抬头看了眼莫晴雨。 见她迟迟没接,莫晴雨问:“谁啊?” “简幸川的。” “那快接啊。” 楚昳回神,接通:“喂?” 手机那头,温润的声音传来:“还没到家吗?是在加班?” “我忘跟你说了,我和小雨约饭了,快回来了。” 莫晴雨都快瞪掉了双眼,什么叫忘记说了,这俩人结婚之后到底熟不熟啊? “我来接你,你在哪里。” 楚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自己在哪里,随后挂了电话。 看着她逐渐红起来的脸颊,莫晴雨问:“怎么了?” “他说他来接我回家。” “……”莫晴雨觉得刚才的担心仿佛都是假的,“好了好了,快回家去,小女生就是太敏感了。” 莫晴雨陪着楚昳等来了简幸川的车,车窗下来,莫晴雨很大方地打了招呼:“学长。” “你好,谢谢你陪她吃饭。” “我们是好朋友嘛,很多话只能女生之间说。” 一阵风吹来,楚昳拢了拢衣领,转头跟莫晴雨说拜拜。 莫晴雨用口型说:“别想太多。” 车里很温暖,楚昳很拘束地把手放在了腿上,想着上次伊宁也是坐在这个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们会聊些什么呢。 突然,手背上多了个温度,她下意识缩了一下,却被重新握住。 简幸川说:“冷吗?” “不冷。” 一路上,简幸川握着她的手没松开,时不时会摸到她的指甲,或是刮蹭到她的手心,弄得她有些痒痒的。 一边想要挣脱开,一边又渴望简幸川能靠近她。 到家后,楚昳第一眼就被桌黑红色的果实吸引了,是洗好的一大盘车厘子。 楚昳指了指桌上的果盘,又看了看简幸川。 “知道你喜欢这个,所以买了些。”看出楚昳的迫不及待了,简幸川赶紧说,“洗完手再吃。” 楚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上,穿着袜子就跑去洗手了。 她撅着屁股跪在椅子上翘着脚丫,整个身子都快扑到桌子上去了,简幸川提着她拖鞋走过去的时候看到楚昳手里已经吐了好几颗果核了。 “好好坐着吃。” 楚昳嘴里的还没嚼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扭过身。 刚坐下,就看简幸川蹲在她面前,帮她穿上拖鞋。 本来想问简幸川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结果楚昳吐出一颗核后,一开口说的却是:“你今天怎么回家了?” “我不应该回家么……” 显然是误会了。 “不是不是,我想你忙成这样了,都有些习惯你不回家了。” 简幸川揉了揉她的脚腕起身说:“之前是因为很多事情要和国外那边对接,时差问题,担心会影响到你休息,而且最近公司事情很多,我都没时间陪你,抱歉。” 楚昳噘噘嘴:“我也,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她现在自己也在天尧实习,当然知道公司事情是不是真的很多。 可是她还想问,为什么简幸川不让她在公司找他,却有些问不出口。 “明天是不是要回学校了?开题报告都准备好给导师看了么?” “咳咳……”楚昳被这句话呛到。 还不是因为实习太忙,一边还要顾及他和伊宁,导致自己没心思写论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洗完澡再弄。” “可我还想再吃些。” “买了这么多都是你的,急什么。” 楚昳在浴室做完了护肤才出来,抱着电脑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简幸川也坐在电脑前,他身上也带着一些水汽,显然是在客房用了浴室。 两个人并排坐在书桌前,安静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这是难得的安静。 她有这种感觉,这是比之前她一个人熬个通宵都不一样的感觉。 难不成就只是因为简幸川在她身边么。 想到这里,楚昳忍不住侧头去看了简幸川一眼,他的注意力好像都在电脑显示的数据上了。 啧,真帅。 放古时候也该是个“红颜祸水”,看来自己真的是被他的美貌蒙蔽双眼。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怎么了,看我这么久?” 他突然发问,楚昳赶紧把头扭回去。 “没有,我在看飞虫。” 简幸川看着楚昳假装认真写论文,电脑上的字写写删删,心不在焉。 “楚昳,过来些。” “干嘛?”略带防备。 简幸川伸手凑了过去,越靠越近,楚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完了完了,男妖精又开始施法了。 一分一秒过去,并没有等来她想象中的事,只是好像有什么碰到了她的头发,这才睁开了眼。 只见简幸川笑着抬了抬手说:“虫子。” 好一个,虫子。 就在楚昳没好气地转过头不再理他的时候,简幸川在她耳朵上落下一吻。 轻柔且带着温度。 “我想再亲一下,可以么。” 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让她怎么开口回答嘛。 简幸川用唇瓣咬着她的耳朵:“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楚昳连接个吻都有些紧张,尤其是简幸川的手落在其他地方,她就顾及不了这么多了,软在了他怀里。 “唔……” “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我明天,和室友约着去学校了。” “那就连带着你的室友一起,我开车送你们去。” 简幸川看着她越来越通红的脸颊和耳廓,最后实在忍不住把人抱了起来。 楚昳两条腿就放在他的腰间,生怕自己掉下去,越是这样的靠近,越是让简幸川难以自持,以至于失控一夜。 鉴于是她自己不断沦陷于简幸川这个男妖精,所以只能早起把第二篇论文开题最后补完也是她活该。 第77章 边界感 楚昳给自己套上件高领毛衣,把脖子上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 吴晓如原本和楚昳约车站见的,不知道为什么楚昳让她在家门口等着。 她缩了缩手,一辆黑色林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楚昳放下车窗让吴晓如上车。 这场面,吴晓如显示愣了一下,上车之后发现驾驶位的男人很是面熟。 “这位不是……” 楚昳抢先说:“对,之前校晚会见过,我一学长。” 简幸川听到这个称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哦哦哦,我知道了,楚楚的绯闻男友你好。” 这句话让简幸川的脸色稍稍变好,回了句你好后,只听吴晓如又说:“楚昳你真的可以啊,又是谷一朗学长又是……嘿嘿嘿。” 又是谷一朗,简幸川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吴晓如!”楚昳半个身子都快伸到后排去了,就想捂住她的嘴。 “坐好,我要开车了。”简幸川看了眼毫无形象的楚昳,提醒了句。 半路上,楚昳偷偷瞄了简幸川一眼,却被他逮个正着。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 “要吃东西么,储物柜里有巧克力。” 楚昳摇头,只是觉得现在眼前的男人和在公司的他感觉真不像一个人。 因为晚上没睡好,所以靠着窗框就睡着了。 到学校后,吴晓如先下了车,楚昳解开安全带后被简幸川拉住了手臂。 “等你结束了跟我说,我来接你。” “不用,我要见两个专业的导师,会很花时间的,你不用等我。” “听话。”不容拒绝的语气。 “好。” 吴晓如蹦蹦跳跳,有人能捎带一段去学校的路也太占便宜了,所以楚昳一下车,她就凑过来把手机拿给她看。 “楚楚宝贝,你看看人家,要不你就从了,别总是学长,哥哥的叫了。” 楚昳看清她手机上的视频,是刚才她在车上睡着之后的事,他会调整车里空调的出风口,顺便在她脑袋下加了个抱枕。 “竟然偷拍!你变态么你。” “楚昳,你的重点错了,人家对你这是无微不至啊。” “快走快走,导师还等着呢。”楚昳拽着吴晓如就往俄院走,“对了,视频发给我。” “哈哈哈,口是心非的女人!” 在俄院没待多久,语言类的论文难不到楚昳,反而在国关学院等了很久,导师上午在开会。 楚昳不好意思让吴晓如再等她这么久,正好吴晓如和萱萱一起走,楚昳就自己等在学院阶梯会议室外面。 过了许久,里面响起了嘈杂的说话声,然后有人推开门。 谷一朗和院长边说话边往外走,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楚昳,用眼神和她打了个招呼。 楚昳没想到还能在学校碰到谷一朗。 她忙着和导师交流论文标题和内容,写的是欧洲文化演变的历史原因,导师担心欧洲的范围太广,写不全面也很费时间,同样的题材放到研究生论文比较合适。 “楚昳,我听谷一朗说,你去天尧实习了?” “嗯。”楚昳有些不好意思。 “不去外交部真的很可惜,但是老师们也都要尊重你们的选择,只希望你们自己要珍惜每一次机会。” “谢谢老师关心。” 导师又多问了句:“楚昳,你是不是想从商?” 楚昳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天尧前老板对我有恩,我无以回报。” 导师大概是明白了:“你是要干大事的人,楚昳。” 楚昳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还在和简幸川发着消息,一抬头却发现谷一朗站在外面。 “你也找老师?”她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不是,我等你呢,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我也没想到还能在学校看到你,跟院长说什么呢?” “考研,现在外交部工作不多,问我考研意见。” “这很好啊,学历嘛,总是越高越好。” 两个人往学院外走着,谷一朗问了两句楚昳在天尧的事。 走到学院门口,谷一朗侧身看着楚昳。 “楚昳,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和老师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只是觉得现在你也没有正式毕业,如果你还有来外交部的想法,我可以为你推荐。” “学长,这四年来我真的感谢两位院长,辅导员,还有你,我才有这么多机会。” “是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一直在做准备,迎接所有的事。” 楚昳笑了:“大概我真的像导师说的那样,我是要干大事的人。” 这样的笑颜在谷一朗眼里特别明媚,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楚昳那时一样,是寒冬里的三月春风。 谷一朗伸手:“那我先提前祝你论文顺利,优秀毕业。” 楚昳与他相握。 简幸川和律师聊完公司资产和收售股份的事就收到了楚昳的消息,坐在车里就看到楚昳笑着和谷一朗走在一起,还笑得这么好看,最后握手。 楚昳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一辆车,车上下来个男人就站在那里。 他大可以在车里等楚昳,但是他偏要让谷一朗看看,现在楚昳身边是有他在的。 谷一朗顺着楚昳的目光看去,与简幸川对视上,这张脸可不陌生。 都是男人,谷一朗不会看不懂简幸川的眼神的。 倒是谷一朗先开口:“我还有些事,要先走。” “那你忙,学长再见。” 楚昳还一脸天真地坐上了车,殊不知简幸川在想些什么。 睡了一路,一到家就把冰箱里的车厘子拿出来吃,看出来是心情不错了。 简幸川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手臂一伸把楚昳搂了过来,楚昳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已经坐在他腿上了。 “你干嘛?” 简幸川没说话,盯着她嘴唇看,唇瓣上还沾着车厘子的红色汁液。 楚昳继续说:“你怎么了?” 就感觉简幸川放在她后背的手挪到了后颈处,手指摸了摸她的脖子,最后轻轻按住了后脑与他接吻。 简幸川忍不住咬上去,舌尖尝到了车厘子的甜味。 楚昳紧紧揪着他的衣领,脑子都空白了。 生怕简幸川再像昨天晚上那样,楚昳赶紧推开了他。 “你,你怎么突然这样。”边喘气边擦去嘴角溢出的唾液。 简幸川嘴边还蹭到了她的口红,看上去涩气满满。 “楚昳,你和谷一朗关系很好吗?” “他是我大二时候的学导,课题组组长,关系当然好。” “所以他知道你今天回学校?” “不知道,我也是等导师的时候才发现的,偶然碰到。” 楚昳好像是感觉到简幸川的意思了,歪着脑袋问:“你不会是在质疑我和他的关系。” “没有,就问问。” 简幸川又把她抱紧了些,那件高领毛衣碰在他的脸上,带着柔顺剂的香味。 楚昳担心是自己的行为会给他带去困扰,就解释:“我和他只是学校里那些事,没别的。” 他也没说别的,就“嗯”了一声,搞得楚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昳,元旦回家吗。” “回家?回,简家?” “嗯。” 楚昳迟疑了。 “过两天,巧姨肯定要给你打电话了,多半是让你回去吃饭的。” “好,我就不和你一起了,不然梁阿姨要说了。” 简幸川面上不动声色,却暗自筹谋。 被他这么抱着楚昳都有些不习惯了。 既然他简幸川能问她和谷一朗的事,那她是不是也能“斗胆”问一句他的事。 楚昳想了半天,正准备开口,简幸川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喂?” “简幸川……” 楚昳离他近,能听到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是个女生。 说了两句,简幸川把楚昳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起身进书房了。 楚昳叹了口气,计划落空,然后一口气把剩下的车厘子全吃完了,晚上就感觉嘴里长了一个溃疡。 简幸川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事,全程说话都很严肃。 “如果这件事做不成,那我们也别谈后面的事了,百分之三不算多,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还做它干嘛。” 他靠在椅子上,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个,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桌上。 刚才的电话不仅有资金问题,还有设备问题,之前的会都白开了。 楚昳不想打扰他,站在书房门口示意他可以去洗了。 论文准备得不错,楚昳没这么着急写后面的内容,趴在床上刷微博,听见简幸川喊,她才过去。 “怎么了?” “楚昳,帮我拿一下内裤。” 楚昳扬眉,“哦”了一声。 衣柜里整整齐齐地码着衣物,楚昳随便抽了条内裤攥在手里,柜门还没合上,床头的手机先响了。 屏幕上跳出来的是伊宁的名字。 浴室的门被敲了敲,开了一条缝,递进来的却是一只手机。 楚昳感觉手上的重量一空就缩回了手,这么晚了她还打来电话,没有边界意识。 她坐在床边,晃动着两条腿,前面帮简幸川拿的内裤也被她丢到一边去了。 有些生气,却气不过自己没权没势,没法和他站在一起。 眼前一晃,原本在浴室的男人直接大咧咧地走了出来,拿起一边的内裤直接穿上。 “诶你……!” 楚昳感觉自己都来不及闭眼,一切好像又结束了,只剩她自己脸涨得通红。 好像是看到了?不是好像,这么明显怎么可能看不到! “我在里面叫了两声你都没听见,我只能自己出来了。” 楚昳没好气地盯着他,好,是她理亏行了。 简幸川捏了捏她的脸:“羞什么。” 楚昳不想跟他理论,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背对着他不理睬。 公司新的运营周期来了,楚昳开始跟着小组做项目了,前期工作出乎意料的复杂。 除了吃饭时间,她几乎都粘在工位上了。 李丁看她这样,就说:“你可以把准备工作都做好,然后在元旦前和对方公司敲定一下,合同之类的放假回来再说。” “这样来得及嘛?” “你要是想都赶在年前,那才来不及。” 第一次上手,楚昳有些循规蹈矩。 这两天,她也在公司见过两次伊宁,她就跟黏在简幸川身上一样,有时候还会给楚昳投去得意的眼神。 “抱歉,我是真没时间跟她‘眉来眼去’,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楚昳原封不动说给莫晴雨听的时候,她都快笑死了。 莫晴雨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不过我不是在电视台实习嘛,财经台的同事最近也在说,说的是你老公的事,八卦的内容我没怎么听,但是总不能是空穴来风。” “那我能怎么办,我和他的事说出去只能图一时的痛快,可后面一系列的后果谁来承担,只要他不婚内出轨……” 可就算他出轨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啧,那你跟他结婚到底得到了些什么,我真的不理解。” “得到了……挫折。” 莫晴雨勾着楚昳走进商场,问她:“元旦回简家,你想好带些什么礼物了么?” “阿姨们年纪都大了,买鞋补身体的比较好。” “买补身体的你说要来商场?不知道的以为你要买爱马仕呢。” “也不是不能买爱马仕,梁阿姨的喜好我不知道,童姨和巧姨应该不舍得背去买菜。” “你和简幸川结婚了,现在也没改口么?” “我怕叫习惯了,以后见到梁阿姨会露馅的。” 突然,莫晴雨猛拉楚昳的手臂。 “楚楚,你看你看。” 越过商场中庭,楚昳看着简幸川和伊宁从迪奥的店里走出来。 “楚楚,他们……” 楚昳也一愣,尤其是伊宁手里提着袋子,笑着和简幸川说话。 喉咙干涸到说不出话原来是这种感觉。 在他们身后,伊智材也走了出来,走在伊宁的身侧。 “她爸也在呢,不是单独,别想太多。” 这次反倒是她劝莫晴雨别想太多。 莫晴雨在电视台实习久了,看多了,就说:“你傻啊,你知不知道媒体就喜欢拿这种事大做文章。” 楚昳只是笑笑,她没本事管简幸川这些事,说到底她还没搞清楚,简幸川到底对自己有没有男女之情。 不出莫晴雨所料,有人向他们娱乐频道卖料,虽然他们不接受这种八卦,但是事情倒是传开了。 几个人在洗手间,边补妆边聊。 “他们这种,迟早会官宣的,急什么。” “有钱人的事我们平民老百姓可不懂。” “约会也不代表以后会结婚,天尧前老总不是过世了嘛,那他想娶谁就娶谁咯。” “人家母亲还在好不好,伊家什么背景啊,这不正配嘛。” “那真可惜我们台不播八卦新闻。” 莫晴雨在一边洗手,听在耳朵里的都是这些话,她默默凑过去补了句:“但是他们俩不是约会,当时伊行长也在场。” 几个人齐刷刷看向她。 “真的啊,我那天看见的,伊行长也在场的话这不就成了商务会谈了么,你们别被那些卖新闻的给骗了。” “啊?就不能是见家长?” “……” 第78章 媒体 楚昳为了自己第一个订单忙得焦头烂额,刚刚和对方订购公司打了电话,确定了年后见面时间。 手机上还看到关于简幸川的事,一些小道消息。 身心俱疲。 简幸川出差去了,她一个人回到家,不想写论文,不想看合同,也不想看到纸上的所有文字,什么都不想干。 楚昳第一次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这么久。 丁舒怡在群里一阵发,楚昳看着她大段大段的文字全是在吐槽伊宁的,也懒得回了。 丁舒怡:楚楚!我今年过年就回来了,她要敢说些什么,我给你骂回去。 丁舒怡:楚楚!你人呢? 丁舒怡:楚楚!不要哭! 楚昳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回她,丁舒怡就能立马回a市冲到这里来。 楚昳:我真的没事,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还能被这个给吓到么。 说的话很有骨气,实则躺在那里暗自伤神。 一边公关部把澄清的公文都写好了,到头来被周继桓压住了。 他说这件事不用压,时间久了大家就没兴趣了。 周继桓摸了摸下巴,他的本意是要简幸川抓住伊家这个机会,谁知道简幸川根本不松口,那他又不能强迫简幸川去离婚,所以作为简幸川特地请来的长辈,可不就是要另寻他路了。 别人不知道简幸川结婚的事,伊家又对简幸川有意,那就让伊家看到点希望好了。 简幸川出差,路过t市,顺路去拜访了一趟卫子昂。 刚到卫氏,就有人把简幸川领了上去。 有段时间不见简幸川了,就多寒暄了两句。 也开玩笑似的说:“最近关于你的消息可不少,媒体很喜欢捕风捉影的,生意上的合作人家多少也会注意到一些。” “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我是想如果是有辨别能力的人,不会轻易相信。” “话是这么说,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被人戴着有色眼镜对待,是很难张口辩驳的。”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卫子昂很是贴心叮嘱。 “我没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总是顾及媒体怎么说,而且……我已经结婚了。” 这事是卫子昂是没有想到的。 他们圈子很大,大到谁都能凑进来,这圈子也很小,小到消息流传非常快。 他一点都没听说简幸川结婚的事,可见简幸川是保密得很好了。 卫子昂的助理送了杯茶进来。 既然保密的话:“应该不是商业联姻。” “嗯。” 简幸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和刚才都不一样,看来是他的柔软之地了。 像卫子昂这样能自由恋爱是因为父母都不在了,他不禁感慨:“像你这样的,圈子里也没几个人了。” 就算在t市,卫子昂也对天尧的事有所耳闻,尤其国家政策、全球汇率以及进出口关税有所变动之后,必然是对天尧芯片有影响的。 “你最近芯片不好做。” “嗯,税率下调,再加上很多人不相信国产,连投资的公司也不看好,谈了几次没能定下来。” “投下去的钱一分不少,回报却少的可怜,可你又不得不做。” 简幸川点头。 “你不会是对你手里的股份下手了。” 被卫子昂猜中。 “所以卫总,如果我把手里8的股份买掉……” 这就是简幸川出差路过t市一定要来拜访卫子昂的原因。 卫氏的事很出名,他想知道卫子昂最终是怎么搞定的。 天尧和卫氏最大的区别就是,卫子昂自始至终,手里的股份都没有低于67。 “你有没有想过股权置换。”卫子昂问。 “有,但是交叉持股董事会必然出面,我这里交涉会很麻烦。” “考虑一下股权置换,和我卫氏。” “卫总,这……” 很少会有商人敢这么做生意,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在一场大会上相识,有较为相似的想法罢了。 简幸川没想到卫子昂能做到这个地步。 “卫总,你就这么信任我么。”他问。 “你今天来找我,我也很意外,能和我说这么多,是你信任我在先,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很像我刚接管卫氏的时候,朝气蓬勃还满是冲劲,而你做芯片以国家为先,我为何不信你。” 不知道为什么,简幸川只觉得自己身上松了劲。 “卫总,我会尽快把手续程序走出来的。” “别压力这么大,这就算给你的结婚礼物。” “如果只是个公司,我不会有这么大压力,只是我现在结婚了,公司事情多成这样,我是怕她没安全感。” 卫子昂笑道:“我有个妹妹,应该和你太太差不多大,还在念书,我以前时常担心她会受到卫氏的影响,但是其实女孩子会有女孩子的事情,她喜欢小动物,也有自己的酒,甚至从来没来过我这里,你不用太过于担心,事业总是要付出时间的,只要你对人多上点心。” 等简幸川离开了卫氏之后,助理走了进来,收走了茶杯。 “我刚还以为,卫总你要把妹妹介绍给他呢。” “想什么呢,婉儿没这种想法,而且她有自己喜欢的人。” 简幸川回去之后,找了董事会好几个人谈,甚至还有连夜谈的。 楚昳等到了元旦,却没等到简幸川的消息,甚至在大家都商量着怎么过元旦假期的时候,她看着简幸川和伊宁匆匆从公司走了出去。 她停住了脚步,几乎第一时间就摸到了手机,想给简幸川打电话。 可打了又能怎么样,说好和他分开走的也是自己。 楚昳回到家,拿了之前买的礼物就去简家了。 来开门的是梁彦秋,坐在轮椅上,一看到是楚昳,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张口就说:“你来做什么?” 楚昳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还好一旁的巧姨走了过来。 “夫人啊,小楚不是每年都要来两趟的嘛,孩子有心啊。” 童姨过来推着梁彦秋的轮椅,巧姨把楚昳迎了进来。 童姨和巧姨总有忙的时候,梁彦秋就直勾勾地看着楚昳,看得她不知所措。 梁彦秋还是一贯的简家夫人作风,虽然病态的容貌已经让她不及原来这么有精神了。 “我还以为是幸川回来了呢。” 明里暗里这话是不欢迎楚昳。 楚昳尴尬地笑了笑,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巧姨再一次拯救了她,把她叫去了厨房。 “小楚,帮我把洋葱剥下皮,再切丝。” “好。” 楚昳把衣袖往上撸,拿过一只洋葱。 巧姨问:“小川有没有跟你联系过,他前两天说元旦要回家来吃饭的。” “他……应该是要回来的。” “小川也真是,一年忙到头,本家也不怎么回。” 楚昳只想说,别说他简家不怎么回,就连他自己家也不回。 “小楚以后要找个顾家一点的男朋友,这样就好多照顾你一点,别像小川一样拼了命工作。” 第一刀下去,就被洋葱的气体熏到了眼睛,感觉辣辣就要流眼泪,往后的每一刀都让洋葱的气体散发出来,楚昳赶紧用手扇了扇风,来掩饰自己听不得巧姨说的话。 “哟,是不是被熏到了,我跟你换,你来看着点汤。” 楚昳忙着洗手,边用纸巾擦眼睛,边说:“抱歉巧姨,我不太会弄。” 锅里的鸡汤文火慢炖,楚昳听着巧姨的指挥调着火候。 直到这顿晚餐都做完了,简幸川还是没消息。 梁彦秋打了两个电话过去没有人接,楚昳发了微信也没回,几个人围着餐桌气氛有些压抑。 童姨凑在梁彦秋边上说:“夫人,我们先吃,小川现在没消息,估计是工作耽搁了。” 梁彦秋没发话,大家就只好继续等。 后来电话是打到了姜卓那里,姜卓说简幸川人根本就不在a市。 梁彦秋不满抱怨:“简幸川这臭小子是真是连亲妈都不要了,跟他爸一样,有了工作,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长叹了口气道:“行了,那就吃,人是等不来了。” 楚昳心里暗骂了一句“骗子”。 因为白白等了简幸川一小时,吃完饭都晚上八点了。 没等到简幸川回来,反倒是等来了个媒体新闻。 梁彦秋那里不知道是谁发给她看的,她坐在那里,突然就高兴起来了。 扭头就跟身边的童姨说:“你看,小川还是听我话的,让宁宁陪在他身边。” 楚昳本就不自在,听到梁彦秋说他们俩的事更加心塞了,喝了口水之后就起身。 “那个,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下次……下次过年再过来看你们。” 楚昳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巧姨都来不及送她,像是落荒而逃。 出了这扇门,楚昳才感觉到自己能喘口气,快步地走出中远湾,拦了辆车。 路上还有过节的气氛,可回到盛公馆是一丁点节日的感觉都没有,楚昳一个人站在阳台,任凭寒风往衣襟里吹。 如果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人有七情六欲真不是什么好事。 有点累了。 简幸川当天忙到很晚,在t市开了两场电话会议,回过神已经十一点多了。 在酒店刚洗完澡,房门就被敲响。 伊宁站在门外,见简幸川来开门就向前一步:“幸川,我这里还有些金额整理好了,你看一下。” 简幸川只是浅浅看了眼时间,说:“今天很晚了,明天。” “数据不太多,马上就好了。” 简幸川看她抱着电脑,也不好意思让人等,就让她进来了。 他数据对得很快,直到手机提示着过了零点,又是新的一年,简幸川猛然想起之前与楚昳说好要去简家的。 简幸川把电脑还给伊宁:“数据没错。” “那有要修改的东西吗?” “要改动的你去问方总监,剩下的明天再说。”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显然是下了逐客令。 伊宁只好先回去,走到门口,她回头看着简幸川说:“那你也注意休息,明天还有要忙的。” “嗯。”直接关上了门。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又有很多未读消息。 简幸川都没一条条看,先想给楚昳打电话道歉,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梁女士,压力太大了。 可楚昳早睡下了,都没等到过零点,电话一个都没打通。 这个时间,他不忍心去打搅简家的两位阿姨,可又联系不到楚昳,让他很是无助。 第二天,他没等来楚昳的回信,反倒是接到了顾怀珘的电话。 “阿川,你真可以啊,出个差还这么多事。” “嗯,我打算做股权置换,现在和人商议合同的事。” “谁跟你说工作的事了,你自己看看网上,我这儿还是阿允发给我看的,不得不说这拍摄的角度有点内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明星呢。” “什么?”简幸川皱眉。 “不就你和伊宁那些事儿嘛,阿允应该发你了,我都懒得说,我得发消息去安慰安慰楚昳。” “你等会儿。” 简幸川拿下手机,看着纪承允发来的链接,就是他和伊宁走在一起的画面,一起晚上一起去的酒店。 原本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去的t市,但是财务方总监的老家在t市,所以没跟他们一路,这才被人看到这情况。 简幸川滑到最后面,是昨天晚上伊宁拿着电脑进他房间的照片,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怀珘,你先别和楚昳说,这些消息放的网站点击率不高,她应该不知道,没必要让她不高兴。” 顾怀珘想来,觉得也是。 “不过阿川,你妈肯定之前跟伊行长说过些什么,所以他才这么眼巴巴地把自己女儿送到你天尧来,他认准了你做他女婿,以后这种事肯定不会少,你快去快回,别留把柄。” “嗯,我忙完就回去了。” “你信不信你回a市,伊智材直接来接伊宁,到时候和你再说两句,坐实了媒体上说的。”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简幸川和姜卓叮嘱了一句,这次行程剩下的时间里避免发生这样的事,多关注周围的人。 新媒体的速度就像一阵大风,大家点点手指就会让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包括定向的受众群体,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第79章 没出息 楚昳早上起来就看到简幸川的几个未接电话,并不想第一时间就回复,时间久了又觉得自己过于矫情,索性公式地回了一大段。 楚昳:昨天已经回过简家了,吃过了饭,童姨巧姨身体不错,梁阿姨又瘦了许多,她希望你能经常回去看看,希望你能多和伊宁保持关系。 最后一句话是梁彦秋的原话,当时可能故意就想让她难堪的。 楚昳不是冲浪高手,但丁舒怡是啊。 丁舒怡提前回a市了,直接约她们晚上出来玩。 好姐妹碰面,楚昳毫无防备地被丁舒怡抓住了肩膀。 “楚楚,我们要坚强,千万不能哭,哭了就是输了。” “……你怎么这么说?” 丁舒怡一脸惊讶:“你没看到么?” “看到什么?” 丁舒怡凑近她说:“你对你老公真的太不上心了。”说着就用手机翻找出和简幸川有关的内容给她看。 楚昳看到这些的时候也不意外,只说:“他是去工作的。” “跟伊宁成双成对出入酒店也是工作?” “这很正常,你总不能让他露宿街头。” “重点是他和伊宁在一起!” “伊宁现在在公司财务,跟钱有关的找她一起,也没错。” 丁舒怡狠狠掐了掐楚昳的脸说:“你竟然这么不在意,孺子不可教啊。”说完转身往商场走去。 楚昳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被掐红的脸蛋,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可现在发泄一通又有什么用。 哦,大概会比较爽。 她赶紧快步走上去拉住丁舒怡撒娇。 “看这么多只能给我自己添堵,就不能装作听不到么,是你鼓励我要当独立女性的。” 走在身后的莫晴雨一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行,我们有骨气,我们可不靠男人。” 莫晴雨问:“丁丁,你提前回来是要走秀嘛?” “不是,这边有大公司来招模特,我想去试试,所以来买双鞋。” “那你要加油,以前的资源太差了,太被埋没了。” 丁舒怡笑着还要假正经说:“哪有,我才没这么出众。” 丁舒怡挑挑拣拣很慢,楚昳就转到了男士区。 只是看了一眼就想起了简幸川的生日,他没过几天就要生日了。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一边生他气,一边还想着送礼物的。 简幸川的领带、腰带还有手表都很多,所以楚昳没想奔着这些去。 玻璃展柜里放着一些配饰,一枚贝壳的领针做的很精致,楚昳多看了两眼。 一边的sa就走了过来。 “小姐你好,想看一下什么配饰呢。” 楚昳指了指:“这个领针我想看一下。” sa戴着白色的手套把领针拿给楚昳看,一边还说着各种材质用途的优点,而楚昳眼里只能看到简幸川的黑色衬衫搭配这个领针特别好看。 “还有一款是鲍贝的也很好看。” 楚昳摇了摇头:“我就要这枚白色的。” sa动作很利落地帮楚昳把领针包起来,然后去结账。 丁舒怡一双鞋还没选定,楚昳已经拎着小礼袋了。 楚昳还想遮遮掩掩,丁舒怡眼尖,看着她走过来的方向不禁摇头:“没出息。” 简幸川看到楚昳发的微信,立马回消息,可楚昳后面几天一直就没理他。 在t市把所有合同手续办完,急匆匆赶回a市,果然不出顾怀珘所料,伊智材在接机口等着,看见女儿和简幸川出来就迎了上去。 “女儿辛苦了,有帮上小简一些忙没有。” 旁边的方西一听这对话,立马和简幸川告别,先走一步了。 简幸川侧头说:“路途劳顿,伊行长带伊宁早些回去休息。” “那,小简,一起走,我的司机在外面。” “不了,我还有事要去市郊一趟。” 这可不是简幸川随便找的理由,是刚下了飞机,钟敏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厂房找到了,市郊有人转售厂房,是现成的,占地面积不错,要他赶紧过去看一下。 伊智材不敢一直拖着简幸川,可计划又落空,只好带着伊宁和简幸川分道扬镳了。 简幸川行李都没放,叫了车,直接从机场去市郊和钟敏碰头。 对方是公司资金短缺,新厂房做不下去了,想要赶紧转手换钱,因为低价销售的消息放了出去,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简幸川到的时候天都黑了,有人已经跟这老板谈了个不错的价格,钟敏把人老板拦在那里,硬是要等到简幸川。 “孙老板,这是我们简总。”钟敏介绍。 孙老板坐在那里,不知喝了第几杯茶了:“我已经跟人家谈好了啊。” “孙老板,您这不是还没签合同嘛,我们简总今天亲自来,带着诚意的,如果对你这个厂房满意是可以立刻敲定的。” 孙老板原本想买定离手,之前有个公司谈的价格还不错,不想跟钟敏聊这么多了,这不是耽误事么。 有些不情愿地带着简幸川去参观厂房。 这个厂房原先是准备用来电磁圈的,所以预留的流水线空间很大。 一圈看下来,简幸川直接问:“孙老板,你和人谈好的是多少钱。” “这……” 看来这老板想赌一把,要是简幸川给的价格更高,那他就成交。 钟敏比了个手势,是老板原先的出价。 这个厂房是现成的,只要加以改造,不出三个月就可以试运行了,简幸川不想错过。 “孙老板,我是诚心想接手,我在你们谈好的基础上再加两百万,你把楼下堆着剩余的材料留给我。” 这老板一听他还能另外加钱,眼睛都亮了,那堆材料哪值两百万。 “那你们这笔款项什么时候结呢?” 钟敏走上前:“孙老板,我连公章都带来了,签完合同马上就去执行款项,您急着出手,我们也急着转入。” 有这档双保险,孙老板很是爽快地同意,签完合同简幸川让财务打了笔定金,这孙老板一高兴还说要请简幸川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我们各取所需,你看我也是下了飞机急着来这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孙老板喜笑颜开:“那行,简总您忙。” 钟敏是开车过来的,接过简幸川的行李边走边说:“这两天你不在公司,周先生有来过,张总找来的时候替你挡回去了。” “张总过来是什么事?” “问你讨要采购资金的,但是这季度的已经划过账了。” 简幸川一听就懂了:“他要额外采购费,那就公开计划书和资金用度。” “是啊,我们现在好不容易用股份做交易,每笔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我明天再进公司,现在送我回家。” “好。” 简幸川提着箱子回到家,楚昳并不在。 他元旦都没在家待过,免不了对楚昳有所歉意,等她回来至少得道个歉。 项目上,楚昳今天跟着李丁和人见面,有些内容她都还没听懂,没有在这个行业做过,很多事果然很吃力。 回到公司细细整理,等她从公司出来已经很晚了,坐车的时候都有些犯困。 在学校的时候都没这么累,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楚昳站在门口按密码锁,数字还没输完,门就被拉开了。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有好几天没见了。 “在加班嘛?”他问。 “嗯。”楚昳没精打采地换上拖鞋。 她有点饿了,在公司没好好吃,包都没放下就直接往厨房走,拿了片面包咬在嘴里。 “楚昳,你先去洗澡,我给你蒸个鸡蛋羹好不好。” 既然简幸川主动这么说,楚昳倒也没拒绝。 只是吃鸡蛋羹的时候简幸川一直看着她。 她启唇,淡淡问了句:“有事吗?” 这不像是几日不见,开口后的第一句话。 简幸川直截了当地问:“怎么不回我消息。” 说到这个话题,楚昳就想起网上的那些事,有些生气,却又不想发火,就说:“我觉得你在忙,出差嘛,不就是忙工作,不想打扰你。” “不会打扰我。” 楚昳停下了手里的勺子:“那我年末那天给你发消息,你回了吗?” “……”简幸川语塞,“我在开会。” “所以啊,你忙你的工作,就不让你分心了。”楚昳继续吃鸡蛋羹。 简幸川竟然无法反驳。 楚昳在工作群里回复了一些消息,李丁找她私聊,她直接点开语音,听着他嘱咐明天要做的事。 无意间瞥到一眼简幸川的眼神,怎么说呢,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她按着对话键:“好的,谢谢提醒,那些弄不懂的我还是要来麻烦你,不好意思啦。” 简幸川看着楚昳和同事交流如此繁多,到他这里却一句话都没有。 “楚昳。” “嗯?”她抬头。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啪塔一声,手里的勺子敲击在碗里,停顿了几秒,楚昳反问:“那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对于这句问话,简幸川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 “最近我在做公司的新政,所以到处跑,我今天下了飞机就去处理厂房的事了,所以才这么晚,后面我应该还要去订购……” 楚昳端起空碗就起身去水池边洗碗,她一点都不想听这些。 简幸川被她的动作打断,就没说下去。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说你工作很忙,不用说了。” 碗上的水没擦,被楚昳放到一边沥干,转身就回了房间。 简幸川还傻傻坐在那里,是楚昳先让他说话的,怎么说了她又不想听,是为什么。 楚昳以前也不是没对他冷漠过,冷漠的原因就是她生气了。 所以楚昳刚才是生气了? 他能够想到的事就是楚昳知道他和伊宁出差的画面被拍到了,不良媒体传得很离谱。 楚昳想听的是这个吗? 简幸川松开了紧皱的眉头,觉得自己真是个笨蛋。 他快步走进卧室,楚昳坐在床边翻包包,拿出了笔记本和一本书,然后坐在床上看了起来。 “楚昳。” “还有事吗?” “我去t市出差,是带着财务的方西总监,伊宁会出现是因为她爸说让她跟着学习,那天在酒店也是因为方西在t市有房子,我和伊宁只能住酒店,就被人拍到了。” 楚昳看了他两眼,嘟了嘟嘴唇:“哦。” 简幸川就当她听懂了。 “你,在生气嘛?”他问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没有。” 简幸川缓缓也坐在床边,然后往里挪了些,看到楚昳在看原文书,旁边是她做的笔记。 没话找话说:“你在看什么?” “《罗曼诺夫皇朝》。” 这上面的字母简幸川看不懂,猜是和她写的论文有关。 “这么晚了,还要看吗?” “嗯,现在睡不着,反正也要写论文。”楚昳眼里看着书,开口对她说,“你困了你先睡。” “我也还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昳看着书,他看着楚昳。 简幸川的手机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响了,楚昳也不是故意想看,就是来电显示特别明显。 伊宁这两个字怎么这么大。 大晚上的,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收拾了手里的东西,背对着简幸川直接躺下了。 他没第一时间就接电话,生怕前面的解释都白费了。 看楚昳睡下了,拿着手机出房间接电话。 楚昳微微起身看去,就看见他一个背影。 伊宁大晚上打来就是为了说网上的那些不实报道,说自己很抱歉,那天欠考虑,这么晚了还去他的房间。 简幸川不是没看过那些照片,从照片的刁钻角度来说不是人无意拍到的,是有人故意想拍这些,他又不是什么明星,跟拍又有什么用。 他简短地回复了两句就挂断了。 紧接着下一个电话就进来了。 郦锐泽被简幸川指派去了荷兰,待了一个星期,终于有机会和光学工业的业界大佬说上话,来给简幸川汇报工作了。 “简总,光刻机可以谈了,但是价格很高,我个人很犹豫。” “价格和仪器相符么。” “光刻机确实精密,值这个价,但是看我们是中国人,必然有所虚涨,简总,现在芯片工程的资金是你好不容易换来的,我……” 他们研究室的每个人都知道简幸川为芯片付出的努力,一个年轻人能有这么大的志向和决心很难得。 “我们之前研究过,荷兰光刻机的精密程度是日本所不能及的。” 郦锐泽听懂简幸川的意思了,荷兰的光刻机是必须拿下的。 “这样,我会找最近的航班飞来荷兰的,你等我两天,年前我们要办成这件事。” “明白了,简总。” 简幸川挂了电话,扭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 回到房间的时候,楚昳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是眉间没有舒展开,到底在愁些什么事呢。 简幸川轻轻的用手指抚平她的忧愁,睡前发消息告诉姜卓和钟敏,自己要去趟荷兰。 楚昳起床的时候,简幸川已经不在了。 餐桌上摆着早餐,餐盘下压了一张纸,告诉楚昳他出差去了。 看来是怕给她发消息再不回,简幸川选择最原始的通知方式,用笔写下来。 简幸川出差已是家常便饭,楚昳揉了纸团不再去看。 第80章 光刻机 楚昳的工作重心放在了项目上,看似是张小合同,算是李丁拿来给楚昳练手的,却也耗费了她一个多星期做前期准备工作,又花了一个星期和对方谈订单内容,外加里里外外修改也要半个多月了。 最后各自签字敲章,楚昳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这是她做成的第一单,虽然不是全权由她负责,但也算是付出很多精力了。 所以伊宁凭什么说她不行,凭什么认定她在这行做不下去。 楚昳从外面走回办公室,门半开着,就听里面是张芳的声音。 “李丁,你们这单签了?” “嗯,可算是签了。” “算了算了,这种小单可有可无,给那个实习的练手不错,不像我们韩娇,直接给我来了个大单。” 李丁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什么公司啊?” “锦茂。” 李丁歪了歪头,锦茂这个名字听过,但是一个餐饮公司和他们集成光路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锦茂要开发新项目。 想着就去查了一下,翻来覆去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完全不明白韩娇是怎么签成的。 楚昳面无表情地走进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工位好一会儿,然后点开与李丁的微信对话框。 楚昳:李哥,我们这组有没有计划好的大订单要做。 李丁被她这么突然一问,反倒是想到了一个。 李丁:有的,不过这家公司我们想晚点再做,之前有幸谈过一两次,但是他们兴趣平平,尤其对方其中一个老板还是个美国人。 楚昳:是合伙公司吗? 李丁:是夫妻俩的企业,叫恒辉。 楚昳马上在网上查了查,是做中控技术的,虽然没有同行业的顶尖公司名气响,但是与其合作的公司不在少数。 楚昳想了想,然后鼓起勇气打了一行字过去。 楚昳:李哥,如果要做这单,我想参加。 这是李丁没想到的。 李丁:你刚做完一单没觉得辛苦?这单肯定很难做,大概率是要碰壁的,原先组内都准备放弃了。 楚昳:没事,你们去保障能落实下来的订单,我去跟一跟这个“不可能”呗,反正就当学习了,签不下来又不会怎么样,我只是个实习生。 这一番话倒是把李丁打动了。 李丁:行,等我们组手里的单子清算完,我带你做。 …… 楚昳因为能跟着学做项目兴高采烈,而简幸川那里就没这么顺利了。 他去荷兰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没能直达,被迫在圣彼得堡降落,等了七个小时才重新起飞,降落在阿姆斯特丹,距离对方公司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几乎是花了他一整天的时间到达了那里。 简幸川入住在了郦锐泽同一个酒店,郦锐泽直接在简幸川房间跟他说了最新的情况。 “如果是一年前的设备,我觉得价格很合适,但是他们这套最新设备价格确实很高,简总,你怎么考虑。” “过期设备不考虑,这台90纳米是我的最低标准了。” “如果下定决心,只能和对方好好谈了,都是做生意嘛。” “明天可以见面嘛?” “嗯,我已经联系过了,今天下午。” 简幸川到荷兰的时候已经是当地凌晨了。 “好。” 简幸川顺了把头发,在飞机上待的时间太久了,浑身不舒服,而且还有时差要倒,有些疲惫。 郦锐泽看出了简幸川的倦容:“简总,你好好休息,下午我们一起去。” 简幸川感觉眼睛干涩,急需一场睡眠。 近乎二十个小时的路途,他都没有好好休息,飞机起飞降落两次,在车上的颠簸,他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电脑上的信息。 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头,他设了个闹钟。 在闭眼前一分钟,他拿起手机给楚昳发了个消息,说他到荷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五个小时后,手机闹钟准时响起,简幸川伸手摸到手机。 这点睡眠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够了,起身去洗了个澡,清爽地从浴室走了出来,在酒店叫的餐也送到了。 他叫来了郦锐泽,两个人快速地吃完,重新整合了一下要去谈的内容,就出发去al公司了。 到了对方公司,有人把他们迎了进去,稍等了片刻就有人来了,郦锐泽一看就是那天第一次和他谈话的人。 道明来意,目的也很清楚。 对方很大方地给简幸川介绍最新的光刻机,但是话题转到了价格时,对方一扬眉报出了个数字,听上去就不是诚心想让人接受的。 简幸川和郦锐泽分析过,以现在的技术,这台90n光刻机的价格虽然很高,但是也是对方报价的基础上打九折的程度。 所以简幸川觉得对方料定他没有别的渠道得到更好的光刻机,只能在他这里采购,才敢如此开价。 al的人还说:“这可是最新的光刻机,这样的技术差别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赶超的。” 简幸川刚确定厂房还需要时间,而且他不是来大量采购的,以单价来计算他没资格和人讲价,对方也不缺他这个订单。 但是人家明面上不能这么说。 还提议:“你们当然也可以去别的公司看看,就算没有90n的,也应该够你们用了。” 第一次没谈拢。 简幸川回到酒店,头一回觉得自己竟然这么没钱,几个亿的现有资金都拿不出来。 回酒店的路上,郦锐泽忍不住说:“简总,他们这到底算不算想合作的态度啊?” “这连合作都谈不上,对他们而已只是无所谓罢了。” “那还能有机会么。” “没关系,有办法的。” 反正是到荷兰了,后面几天两个人又跑了其他的公司,设备的级别都不如al的设备让简幸川满意。 两个人外出吃饭,郦锐泽吃饱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反正已经落后了,我们就一步步慢慢来。” “不行。”简幸川喝了口水,翻着手机上的咨询,“就是因为已经晚了,更要加快脚步,不说现在,未来的十年里科技肯定是重中之重,现在不追,以后就追不上了。” “我现在就感觉,众人皆醉,我们独醒,光靠一张嘴是叫不醒装睡的人们啊,等哪天吃了亏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简幸川笑了笑,用餐巾擦着手:“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两个人稍作休整准备回酒店,身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走到了简幸川身边,简幸川和郦锐泽同时抬头看向她。 女孩子弯下身用英语说:“帅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嘛?” 郦锐泽突然很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戏剧的一幕,心想着简总到了国外还这么有市场,这张脸真是国内外通吃。 “抱歉,我已婚。” 那个女孩子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离开他们桌。 郦锐泽摸了摸下巴,原来简总竟然也会用这种理由来挡桃花啊。 他们两个人走出餐厅的时候还路过刚才女孩那桌,是四个女孩结伴的,虽然听不懂荷兰语,但是从她们的眼神和手势能看得出似乎在说简幸川。 回到酒店,郦锐泽还想问问简幸川后面什么打算,还需不需要再商量一下,简幸川只说给他点时间,他想些办法。 而后隔了一个晚上,郦锐泽收到简幸川发的消息,后天再去谈一次。 简幸川先致电国内,确认可以问银行放贷,然后让钟敏带着他的委托去新北银行办贷款。 钟敏一听他是问新北银行要贷,大概是想到了些。 新北行长就是伊宁的父亲,他把自己女儿留在天尧也是为了简幸川,那简幸川现在也算是反过来借助他们的关系在办事。 “我会和新北银行的行长联系好,你带着所有材料去。” “好的,我尽快去办。” 他的计划表做到半夜,终于停止了修改。 简幸川突然想问自己,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抛开国家的科技发展一说,还为了什么。 是父亲的执着,是他自己的热爱,还有想给楚昳的一份安定。 夜晚,让人情感爆棚,逼着人思索。 两个人重新来到了al公司,来人已经是第三次接待他们了,张口就说:“噢,我们又见面了,今天是准备好了嘛。” 简幸川友好地笑了笑:“当然。” 几个人坐下来认真谈,只不过对方没想到简幸川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谈价格,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想讲价的意图。 简幸川问:“你们的试验机,卖吗?” 这是第二件对方没想到的事,那人表情一愣,脑子里飞速运转。 中国人的制造能力是没的说,只要有一台样机,他们就能复制。 “试验机当然不卖。” “那你们本部已使用的设备,卖吗?” 这又是什么问题,二手设备已存储了很多相关数据,就算是格式化也会留下痕迹。 “不卖。” “那你们相关配件,卖。” 如果说相关配件也说不卖的话,就表明根本不想做这单生意。 al的人左右没想明白简幸川这问来问去的目的,直到他说到配件的事。 “简先生,你是想自己做配置吗?这不现实。” “配置那是我的事,我会找人做的,你只要报价就可以了。” 简幸川的态度一改从前。 对方侧过身,和一旁站着的人说了几句,表情丰富还时不时看看简幸川。 郦锐泽很想听懂他们的荷兰语,可看简幸川的神情,好像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 大概交流了有十多分钟,才转头和简幸川说话。 “简先生,设备是可以给你们折扣的,但是有个条件,必须由我们的人来给你们组装,组装和调试过程中不可以有中国技术人员在场。” 这话一说,郦锐泽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向简幸川:“简总,这……” 听上去很离谱,但是简幸川竟然同意了。 “可以,不过就是组装,我要的是结果。” 郦锐泽不知道简幸川是怎么打算的,做他们这行的怎么可能不深入挖透这台设备呢,组装和调试如果都不在场的话往小了说,以后的设备维护每次都要请人来,维护费非常昂贵;往大了说,单纯买设备已经违背了他们的初衷了,这和别人只做产品不做技术有什么区别。 合同是双方拟定的,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附加条件,简幸川看了好几遍,欣然同意。 从al园区出来,郦锐泽就忍不住问:“简总,这个条件抵这个折扣,划得划不来啊?” 简幸川不慌不忙:“我们都是从国内应试一路走来的,抠字眼这种事不会陌生。” “啊?你的意思是……” “我前面反复看了好几遍合同上的附加条件,只说了不能有我们本公司的中国技术人员,那非本公司非本国籍术人员就可以在场。” “非技术人员好解决啊,那非本国籍的,简总你有外国朋友吗?” “只是外国友人可没用,得让我们知道al的人是怎么组装调试的。” 要找个懂专业的,更难了。 简幸川的神情一点都不忧虑,因为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借人”了。 他们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直达a市。 简幸川让郦锐泽先回去了,而自己去了公司。 拖着行李箱去了楼上自己的休息室,飞机上休息不好,头发都耷拉下来了。 简幸川把头发往后抹,手机上有app推送来的消息,再过几天就要过春节了,想到先前失约了楚昳,这次过年一定要补偿回来。 脱了衣服踩进浴室,热水冲泻而下。 洗去路途的风尘,才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用电脑查看了最近发来的邮件。 鼠标点到对外市场部发来的信息,是已完成内容和年终报告。 实习生的名字写在了最后面,简幸川看着楚昳的名字出神。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探进了半个脑袋,和简幸川对视上之后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公司?”简幸川问。 伊宁走到他面前:“因为年底和开年的账目,我就多留了会儿,刚听到姜卓在打电话说你回公司了,就过来看看,出国一趟辛苦了。” “还好。”简幸川看了眼时间,“账目不着急,你不用总是加班,快回去。” “我自愿。” 简幸川关掉邮箱,见她没走,问:“还有事吗?” 伊宁笑着把藏在身后的盒子放在了简幸川桌上。 “生日快乐,补给你的生日礼物,虽然是迟了几天。” 简幸川都不用打开,光看品牌的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 “一个生日而已,不需要特地送礼物。” “什么嘛,你都没看过就要拒绝啊。”说着就拆开了包装,是一只漂亮的手表。 黑色表盘,蚝式钢带。 “我看了好久呢,觉得和你特别配。” “太昂贵,没必要。” “幸川,你以前都没拒收过我的礼物,今天是怎么了?我选了很久的,是我的心意。” 简幸川不懂怎么应付,只好关上盒子,说:“那我先收下。” 伊宁很是满意,这才离开。 随着办公室门一关,简幸川拿起手机翻着微信记录,在他生日那天,楚昳都没给他发个生日快乐。 简幸川看着对话框,他们最后一次的对话还停留在他说他落地a市了,楚昳回了个“哦”。 他咬了咬指甲,怀疑是网络不佳,没有加载出来。 此刻,简幸川的样子就像个孩子一样,想要的没能得到,就会有小情绪。 第81章 退群 简幸川找到顾怀珘的微信,想说几句的时候发现顾怀珘也没跟他说生日快乐。 简幸川: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生日快乐。 两分钟后。 顾怀珘: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简幸川:我前天过生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生日快乐。 顾怀珘: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在意这种事?都是男人,别搞这么暧昧行么,再说你不是不太在意过生日这件事嘛。 简幸川:阿允就跟我说了。 顾怀珘晚餐的时候坐在那里被自己爹妈催婚,晚上了还要被简幸川念叨。 又是两分钟,他们三个人的群蹦了出来。 顾怀珘:纪,都怪你跟他说什么生日快乐,简幸川这家伙现在在找我麻烦。 纪承允:? 简幸川:…… 纪承允:怎么了?家庭不和谐找怀珘发泄啊? 简幸川看着这条消息一愣,家庭不和谐? 这个三个人的群是上次简幸川去t市出差传出绯闻的时候建的,下一秒这个三人群就变成了两个人。 纪承允:? 顾怀珘:? 纪承允:他退群了。 顾怀珘:不会是被你说中了,他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 纪承允:结了婚的人到底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就是这么任性。 简幸川不管他们这么多,起身收拾了东西就回家去了。 盛公馆周边还是很安静的,门口的灯感应到人而亮起。 简幸川打开家门,客厅里的电视机还闪烁着亮光,却没看到楚昳坐在那里。 “楚昳?” 没人回应他,简幸川刚想走过去关电视,却发现楚昳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一旁的电脑上还放着她的论文。 简幸川蹲在她面前轻声喊:“楚昳。” “唔……”没醒。 “楚昳,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楚昳的手动了下,手里的手机屏幕就亮了,看来没睡着多久。 简幸川慢慢把手机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手机还停留在微信对话框。 简幸川是不打算窥屏的,只是她那条绿色的框框太显眼了。 楚昳:我也不求什么,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和谁不是过。 就这一句话,让简幸川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们不像别的夫妻有感情基础,若是楚昳到现在都觉得这只是简单的搭伙,那以后免不了会爱上别的人,他是保证过的,他会给楚昳自由去爱别人。 “楚昳。”简幸川拍了拍她的手臂。 楚昳睁开了眼,又闭上,嘟囔着:“我好困。” “嗯,困了去床上睡。” 简幸川伸手把人从沙发里抱了起来,楚昳顺势就勾住了他的脖子,脑袋靠在简幸川肩膀这里。 楚昳沾到床又睁开了眼睛,朦胧地盯着简幸川看了看。 “你回来啦。” “嗯,你睡。” 简幸川给她扯上被子,揉了揉楚昳的头发。 看来是真困了,躺在那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简幸川用指腹碰了碰她的嘴唇,希望她这张嘴永远也别说出一些绝情的话,他真的不想放她走。 看了好一会儿,简幸川走出房间,关了电视,帮楚昳把电脑里的的东西都保存好,然后去洗了澡,等走出浴室的时候楚昳已经翻了个身了。 楚昳一早上是被热醒的,她伸手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胳膊有些抽不出来。 “啧……”有些不爽地睁开眼,引入眼帘的就是简幸川的脸。 虽然他一只手搭在她的背后,可自己什么时候把腿都缠上去了,楚昳吓得往后退。 因为怀里一下子空了,简幸川就醒了。 “几点了?”她问。 简幸川看了眼手机:“六点半。” “还早啊……” 楚昳闭了闭眼还想再睡会儿,可脑子里都是昨天晚上的事,她好像是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呢? 然后简幸川回来了,把她抱去床上了。 所以她为什么要熬到这么晚来着,是要写论文还是……想等简幸川回来。 “你昨天几点回家的?”她突然问。 简幸川确认再三,发现楚昳是在问他,就回答:“十点多。” “你五点下的飞机,怎么这么晚回来。” 简幸川清醒了,转向楚昳,右臂支起上身说:“我去公司待了会儿,查看了下工作。” 楚昳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嘀咕:“工作这么多,干脆别回来了。” “什么?”简幸川靠过去,结果被楚昳嫌弃地挪开身体。 “别吵我。” 简幸川突然很想问楚昳:“楚昳,你昨天晚上是在等我嘛?” 楚昳猛地睁开眼:“谁说的,我才没等你,我是在写论文,最近部门事情好多,只能晚上抽出时间写。” 这一连串的否认,让简幸川笑出了声。 越是这么说,越是像被人看穿之后的狡辩。 楚昳都想堵上耳朵了,自己为什么熬着困意等他回来,还不是因为给他买了生日礼物想要拿给他看。 简幸川坐起身,准备起床。 “你要起这么早?行,我知道你工作忙,你起。” “那,我再陪你睡会儿?” “别。” 楚昳不理他了,睡眠对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简幸川想起自己还有事要问楚昳,就侧过身,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上。 “楚昳,你们学校有没有外国留学生,最好是荷兰人。” 楚昳嫌他有些吵,谁知简幸川又问了一遍,看来不回答他这个问题是没法好好睡觉了。 她只好闭着眼睛答:“荷兰留学生吗?” “嗯。” 楚昳想了想,她们研究生院好像是有很多留学生,荷兰留学生的话…… “有的,我大二的时候参加过一个辩论赛,我们有来观摩的学生,我记得一个,虽然他是德国籍的,但是父亲是荷兰人,他会说荷兰语。” “那可以帮我联系到嘛?” 楚昳一脸懵地睁开眼:“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个月后al的设备要送来,但是不愿意有我们中方的人在现场参与调试,如果全程不参与,以后的例常维护我们也做不了,我花了十几亿人民币不能只得到一台设备。” 楚昳倒吸一口气,先是被设备的价格惊到,再是被对方这种苛刻的要求离谱到。 “行,我去找找人,联系一下。”说完又重新躺倒,闭上了眼。 楚昳到办公室,却没几个人在,她问了身边的人,才知道他们想在年前签单,忙着外面跑,所以就不进公司了。 楚昳看了眼右边的工位,连韩娇也不在。 不过,韩娇在张芳那组还挺受宠的。 个别留在办公室的同事,下班时间一到就全都溜了,楚昳还在慢悠悠地保存文件,关电脑。 一个电话打到了办公室,也没别人在,楚昳就去接了。 “喂。” “喂,你是……?”电话那头问。 “我是楚昳。” “哦,楚昳,你一个人在办公室嘛?” 楚昳听出来是于星辰的声音,就回答:“对,大家都下班了。” “那……你到我办公桌上找一下有没有一份售后计划。” “好,星姐你先别挂断。” 楚昳小跑到于星辰办公位,翻了下,看到售后计划被压在了最下面。 “星姐,我找到了。” “行,你现在帮我送过来,我把定位发给你。”于星辰语速很快,也没管楚昳后面有没有事,直接以通知的形式告诉她。 “好,我马上送来。” 楚昳拿上文件,背着包就跑出去了,于星辰发的地址有点远,担心她要得急,楚昳就打了车。 六点多的马路人来人往,有些堵车,高架上缓慢前行,急也急不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昳靠在后排座椅靠背上想起了于星辰的脸。 于星辰是这个部门里最干练的女人了,她也想成为像于星辰那样的人,每次安排工作、与人对接、跨部门交流上都很帅气。 只是于星辰三十出头也没结婚,是不是事业有成的同时会失去另一些东西。 于星辰给的地址是个饭店,下了车之后楚昳直奔她给的包间号。 到了门口给于星辰发了消息,也就过了一分钟,于星辰走了出来。 楚昳把文件给她:“星姐,给。” “谢谢啊,耽误你下班时间了。” “没事。” 于星辰拿着文件重新走进了包间,包间门也就一开一关的时间,楚昳就看到整一桌好像只有于星辰一位女性。 随着门关上,只能听到一点动静了。 于星辰对着里面的人说:“李总,我今天可是带着诚意来的,您喝好了,然后慢慢听我说。” 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应酬场上,喝酒是常事,于星辰在这里打拼这么多年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想要做成单子,不仅是自己提供给别人的东西品质高,还要在生意之外有过人之处,不然同行各个是精英,怎么拼得过。 她也很不喜欢这种场合,每次回家都会头疼,身上也都是烟味,这样的职场对于女性来说确实很不公平。 为什么要在a市这么拼,不过就是想逢年过节回家让父母都有面子,多赚钱来好好孝敬父母。 她叫于星辰,是父母眼中的星辰,所以她不能熄灭自己的光。 李总的酒又递了过来,于星辰笑着应对。 其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说些项目的事,搞到最后酒喝了不少,一顿饭吃到九点多钟才结束,饭店都快打烊了。 于星辰的脸颊很红,还要把几个什么什么总都送到门口,一个一个说再见。 一转头就看见楚昳坐在一边,睁着圆圆的眼睛正看着她。 于星辰拉了拉外套,不明所以:“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等人?” 楚昳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嗯,等你。” “等我?”于星辰指了指自己,“找我有事?” 于星辰穿着高跟鞋,一个踉跄,楚昳扶住了她。 “我就是看你一个人,这种场合免不了要喝酒,怕你……” “怕我吃亏啊?”于星辰在她之前说了出来,“不会的,我是什么人啊,我可是于星辰。” “星姐,我送你回去。” “哦?你开车来的?” “这倒没有,我没驾照。” 于星辰叹了口气:“那你还说要送,我喝过酒了可不能酒驾。” “我不会开车,但是我会叫车啊,走星姐。”楚昳带着于星辰往外走。 于星辰一上车就插着两条手臂靠在车座后背上,楚昳坐在她旁边。 车子走走停停,于星辰摇晃了两下之后开了一点车窗透气。 “星姐,不舒服吗?” “没有,吹吹风,喝酒喝得我太热了。”于星辰扯了扯衣领,脖子都有些泛红了。 楚昳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补水喷雾,对着于星辰喷了两下,细小的水雾落在脸上,带走了一些热气。 “星姐,你酒量真好,我看别人喝得面红耳赤的连路都走不来了。” 于星辰目视窗外说:“这都是练出来的,我刚毕业的时候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饭还没吃完就喝吐了,你身体不舒服不想喝,别人就会觉得是你没诚意,后来跟着师傅应酬多了,也就练出来了。” “会这样啊……我以为这只是电视里演的呢。” “你初入职场,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学生时代都是单纯的。” 楚昳觉得现在的于星辰和平时在公司的样子很不一样,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好。” 于星辰说着要睡会儿,可也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楚昳,我看过你的简历,你是外国语的学生,怎么会一下想到来天尧呢。” 还是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呢。 “星姐,你就当来天尧是我的个人偏执。” “希望你能坚持偏执,如果不爱这一行,是做不久的。” 楚昳抿起了唇,她并不爱这一行,她只是爱那个人而已。 于星辰回想着楚昳的那纸简历,大学短短四年,考了好几张证书,如果再加上她的奖赏内容,不可否认,她很优秀。 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该有正确的引路人。 接下来,她就真的睡着了。 还在浅睡眠的时候,就被楚昳叫醒了。 “星姐,到家了。” 于星辰睁了睁眼,缓了口气就打开了车门,然后停顿了一下。 “谢了,楚昳。” 第82章 祝你好运 次日,公司的洗手间,随着脚步声零碎走来,然后有人推开洗手间的门。 “韩娇啊,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哪里的话,我这是举手之劳而已,就是让我爸出出力而已,他这么疼我,不会不帮忙的。” “看来我把你拉到我这组真的是拉对了,我们算提成的时候我得把你算上。” 小几分钟的对话,等到外面完全没人了,楚昳才从最里面的那间走出来。 原来张芳那组的项目是这么签来的,这种一次性的单子不用说都知道有多少后遗症。 楚昳擦干手回到了办公室,韩娇撑着脑袋在旁边玩消消乐,电脑右下角的邮件窗口弹出来闪烁,她一眼都没看。 楚昳只好打开邮件,要做的工作已经发来,其中一个竟然是于星辰单独发给她的,楚昳好奇,先点开了。 前半段还没看懂,但是最后的售后计划很是熟悉,这就是于星辰手里在做的项目啊。 在邮件之后,于星辰特地说了句,让她先把这份计划书看起来。 可能也是临近过年,大家的心思都已经飞去放假了,有人今天就请假了,一整个凑出了十天的假期。 下午,于星辰突然走进办公室说:“楚昳,你跟我出去一趟。” 这是于星辰第一次在部门里直接把她叫走,楚昳有些迷糊,跟上于星辰的脚步,就听她说:“我刚发你的邮件看了。” “看了,我都整理好了。” “昨天那个李总你应该见到了,就是这次我想做项目的公司老总,有别的公司也在争取他们,所以现在要赶紧去一趟。” 楚昳点点头,就算不太知道对方公司也知道昨天于星辰努力应酬为的是什么。 巧的是于星辰到的时候,另一个公司的人也已经到了,李总倒是也敞亮,让大家开诚布公一起坐下来聊。 楚昳看了眼对方公司,是一个比利时人和中方的翻译。 这比利时人看了一眼于星辰,给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看来星姐也不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了。 楚昳作为于星辰的助手,听到对方公司给出的价格,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价格低于了天尧的最低价,但是天尧不能再让利了。 楚昳看着于星辰的神情,知道今天如果错过,这单也就错过了。 “李总,天尧的芯片是从四年前就开始,运用领域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不会轻易地推出最新的产品,眼下您能看到的良品率高,销售体系也完善,当然这个价格……也是有准确评估计算的。” 比利时人:“我们也是啊,不需要你这么强调出来。” 于星辰只是浅笑:“产品质量不是光靠嘴说的,我们每一步都可以拿出分析报告。” 比利时人:“李总看的是收益,不是报告。” “那个……”楚昳突然插了一句,“李总,天尧开发的芯片用的是自创架构,性能提升方面是很自由的,而且使用售后肯定是没问题;芯片制造所用硅晶体也是天尧自己的矿,提炼技术能保证;再者,我们最新的90n光刻机是荷兰的al公司提供的,所以不说这单项目,未来的价值也可想而知。所以天尧芯片的价格不只是金钱来衡量的,这些都是技术。” 楚昳说出这些话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会不会犯错,坐在于星辰旁边更加紧张了,万一自己说错了话,这大笔损失可怎么办。 比利时人:“李总,您知道我们是欧洲的公司,芯片发展很早,不是那些公司能比得上的。” 最后是李总示意他们结束这场“辩论”,他还需要再想一下。 楚昳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但是旁边的于星辰仿佛没心事般地向外走。 “星姐……” “没事,你说的没有错。” 双方公司的人站在同一个电梯里,这比利时人用一口法语在后面和中方公司的人说话。 由于李总没有立马决定签谁的单,那比利时人也没有一定的把握,在于星辰面前也骄傲不起来了。 出了电梯,比利时人看着于星辰走在前面的挺立背影,忍不住说了两句。 楚昳回头瞪了他一眼,可那人没在意,又说了一句。 楚昳就算不太会说法语,也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是在说于星辰不择手段,可两句话都带脏,说得特别不好听。 比利时人看他没什么反应就又说了句,于星辰只管往前走,就当做听不见。 可楚昳没法当做听不见,转过身就操着自己不熟练的法语回怼:“像你这样没有礼貌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 比利时人显然是被楚昳突如其来的话语说愣住了。 楚昳说完就不跟着于星辰往前走了。 她记得李丁有次说过,于星辰是学法语的,所以才会去参与欧洲的一些业务,那人说话声音也不轻,于星辰一定是听见了。 “星姐,他刚才这么说你,你就一点不生气嘛?” “楚昳,听明白了又怎么样,他说的难道是事实嘛?我一点都不在意,如果我生气了才是如他所愿,有些事不能太较真,他不是想骂我,他是怕输了订单所以先给自己找了理由。” 楚昳突然理解到了于星辰的大气,生意不是靠谩骂得来的,于星辰根本不在意这种小学生行为。 正说着,于星辰就接到了电话,是楼上李总的秘书打来的,让她们重新回去聊一下。 于星辰挂了电话对楚昳说:“走,订单来了。” 说着,转身还冲着比利时人摇晃了一下手机:“bonne chance” 这种不积口德,立马就能遭报应的事,楚昳觉得奇爽无比。 她们挺直腰板往回走,惹得那人一脸黑,却又拿她们没办法,与先前势在必得的样子形成了反差。 在回去的路上,楚昳想到他那张脸就想笑,捂着嘴克制。 “不用憋着,可以笑出来。”于星辰在旁边说着。 “嘿嘿,星姐,你刚看到他那张脸了么,真是下不来台。” “因为我们准备充分,做项目可不是比谁公司年龄大。” “我都怕我说错话,让李总觉得我们太急于求成了。” “楚昳,真没想到,你这么了解天尧的芯片,最新的设备我都还不知道,这么看来你真的很适合这行啊。” 于星辰这么说,楚昳就应下了,只不过这些内容都是从简幸川电脑上看来的,所以她才敢这么说。 出租车开到天尧楼下,楚昳下车,于星辰看到她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到车座上,顺手帮她拿起递过去。 “楚昳,手机。” “噢,谢谢。” 刚想伸手拿的时候,来了电话,从楚昳的角度可以看到“简幸川”这三个大字。 她拿过手机,不知道于星辰有没有看见,先走到一边接电话。 楚昳捂着嘴巴,轻声道:“喂?” 简幸川:“楚昳,明天我在家不出门。” “哦,知道了。” “额,你明天晚上想吃什么。” “明天再说。” 简幸川听着她有些偷偷摸摸的声音,他看了眼手机,以为是自己碰到了什么导致声音这么轻。 “你,你在外面吗?” “我和星姐在一起,晚点再说。”然后直接把电话挂断。 捋了捋头发,跟上于星辰的脚步。 看到楚昳回来,韩娇抬头看了眼,然后问她:“你和星姐去干嘛了?” “哦我们去找人聊了下项目。” “为什么她要带你去啊?” “不知道。”楚昳突然扬眉,自顾自说了句,“可能是因为我会法语。” 楚昳下班的时候觉得自己心情很好。 大概是突然发现自己和于星辰很聊得来。 盛公馆离车站有点路,以前楚昳都是下了车直接走回去的,今天反倒是绕了远路,去买了鸭血粉丝汤才回家。 冬天嘛,不就是要喝一碗热乎乎的汤。 楚昳一到家就迫不及待洗了手,打开了粉丝汤的盖子,把里面的粉丝嗦得哗啦哗啦的。 直到她余光瞥到一眼走出来的人,一口咬断了粉丝,还被呛到。 “咳咳……咳。”楚昳站起身抹了抹嘴角,“简幸川你回家怎么不开灯啊?” 简幸川头发还在滴水,听到动静才出来的。 “卧室,开着灯。” “可你关着门啊。” “因为我在洗澡。” 楚昳咽了口口水,也怪她一到家放下包就开始吃东西了,完全没进卧室。 两个人对视着,简幸川垂下视线看到餐桌上摆着的。 楚昳当然也看到了他的视线,立马说:“我,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回家,所以就自己先吃了。” “没关系,你吃。” “我可以分你一半的,简幸川。” “下午开会的时候有点心,我现在不太饿。”顺势就在楚昳旁边坐了下来,看起了手机。 既然简幸川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脑袋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手机上收到于星辰发来的文件,楚昳换了个平板过来看。 简幸川侧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标题。 “这是微伏李总的项目?” “嗯,我今天和星姐去的,从那个比利时公司手里抢了过来。” 微伏的项目简幸川在开会的时候听过,也是写在对外市场部的计划里的,负责人就是于星辰。 于星辰带着楚昳做项目了? “你现在跟着于星辰?” “也不是,今天只是临时的,要不是星姐叫我去,我哪有资格做这种大项目。” “你怎么没资格,你这么聪明。” “你……”这一瞬间都觉得简幸川有点夸过头了,“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就是个实习生。” “你马上就毕业了。” “那你希望我留在天尧吗?”她突然发问。 简幸川注视着楚昳的眼睛,透露着迫切想要答案的渴望。 “我只希望你选择你想要的,在我原来给你做的计划中没有天尧这个选项,因为我至始至终认为天尧并不适合你,可你如果想要留在天尧,我不会阻止。” 说得很好,没一句是楚昳想听的。 她就只想要个肯定的答案而已。 楚昳动了动嘴唇,没再说话,把剩下的一些粉丝汤吃完。 …… 楚昳原本以为简幸川说明天在家的意思是准时回家,没想到他是休假在家了。 她早上有些起晚了,脚步匆忙,而简幸川慢悠悠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楚昳边扎着头发边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熟练的动作让头发一甩一甩得就扎好了。 “你今天不上班还起这么早,也不知道叫我一下。” 不过这事情也怪不了简幸川,房间里太温暖了,她有些赖床,第一个闹钟没把她叫起来反倒是让简幸川醒了。 “我开车送你。” “不用,我还想在公司安安稳稳度过,不想引人注目。” 楚昳站在玄关处换鞋,翘起腿勾着鞋跟,发丝垂在肩膀。 简幸川看着她一系列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后只说了一句:“今天要下雪,注意保暖。” “我有暖宝宝,走了。”一挥手就走出去了。 天气预报果然很准,下午就开始下雪了。 韩娇请假了,不然她肯定又要说一些几百年前的韩剧老梗:下雪天,要吃炸鸡和啤酒。 楚昳搓了搓手看向窗外,路上的车子已经比平时少很多了,公司也有很多人提前请假回了老家。 她也突然有种想回家的冲动,回她以前的家。 只是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呢,父母都不在了,现在想来自己也只有简幸川了。 小年夜的当天,大家都准时下班,再有多余的工作也没人愿意留在公司了。 “大家年后见了。” “提前新年快乐。” 楚昳被办公室的空调哄得脸蛋红扑扑的,戴上围巾半张脸埋在里面。 众人从公司大楼里走了出来,有些家属来接,有些结伴同行,总之各奔东西。 楚昳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抬腿就往外走,雪花不大却直往围巾里落,一会儿发间就沾满了白色的小冰花。 当初刚来a市的时候遇见下雪天的惊喜还能想象得出来,在a市好几年了,现在发现下雪好像也就这么回事,是天上的神仙在给人间撒糖呢。 第83章 事故调查 楚昳到家,刚打开门就感觉家里的氛围格外不同,但是庆祝的气息扑面而来。 餐桌上的颜色就很丰富,是两个人大半年都忙忙碌碌生活都不曾会有的样子。 简幸川提着两支高脚杯走了出来,身上黑色针织衫衣袖挽到小臂,抬手的时候在灯光下显得手臂线条特别好看,楚昳都有些看入神了。 他是算准时间,让五星酒店大厨来做的晚餐。 “今天,还没过年呢。”她盯着一桌菜说。 “嗯,小年我们自己过,明天除夕回简家过,这次说好和你一起去的,我不会失约了。” 楚昳去洗了手,穿了件毛衣坐下,期待地看着简幸川往酒杯里倒了些红酒。 “你少倒点,我会喝醉的。” “在家,少喝点没事的。” 还未动筷子,楚昳先拍了张照发到了三个人的群里。 楚昳:[图片] 莫晴雨:请把桌上这只大波龙闪送到我这里来。 丁舒怡: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打车来你家蹭饭。 莫晴雨:让我猜一猜,这莫非是铂悦酒店的菜色。 楚昳拿着手机问他:“这是铂悦的菜吗?” “嗯。” 楚昳:简同学说是的,小雨你猜得真准。 丁舒怡:啧,简幸川同学花钱还是不眨眼的,财大气粗,慕了。 简幸川拿了把刀叉问她:“牛排,我先切开了?” “等下等下。”楚昳伸出手按住了他,“能不能有点仪式感。” 她举起一旁的高脚杯:“我也要先碰杯。” 两支水晶杯碰撞发出了“叮”的声音。 “楚昳,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像今年这样,对楚昳来说,就是过年了。 简幸川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走去房间里拿了什么又重新走回来。 “过年,给你的。” 楚昳结果他给的红包,觉得神奇:“我现在还有这个?” “嗯,你还没毕业,就还是孩子。” 楚昳抿了抿嘴,怕自己笑得太夸张 “那我就收下了,哦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简幸川。 “其实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之前一直没时间给你,正好趁今天给你,不许嫌弃。” 简幸川拉开丝带,盒子里面是一枚领针。 他很少在衬衣上佩戴这样的饰品,但是不得不说,这枚领针很漂亮。 看到简幸川好像反应平平,楚昳以为他不喜欢。 “如果你觉得不喜欢的话还我。”说着就伸手去抢。 简幸川把手一抬:“谁说我不喜欢,这可是我的生日礼物,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我喜欢这个。” 这句话就像在和她告白一样,明知是在说领针,却让楚昳动容。 “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简幸川伸手转动了一下里面的白母贝,发出异样的贝壳光泽。 就因为简幸川这几句话,楚昳喝多了几杯。 恋恋不舍地吃完最后一个虾球,打了个酒嗝。 “好饱。” 酒喝得身上热热的,楚昳脱下了毛线开衫,只剩下里面的一件白衬衫。 楚昳站起身,在脸旁扇了扇风,舒了口气:“呼——好热,简幸川你热不热,是不是空调开高了。” “你刚才喝太多了,不是说少喝点么,你先好好坐着,我给你倒杯水。” 简幸川走出来的时候顺便还拿了块凉毛巾:“你先喝点水。” 楚昳猛喝了一口,脸颊鼓鼓的。 “快咽下去,我给你擦脸。” 沾过凉水的毛巾贴在了楚昳的脸上,简幸川轻柔地擦拭着她白嫩的皮肤,楚昳反倒是主动凑上去。 突然伸手抓住了简幸川的手腕:“你手怎么这么凉。” “刚给你湿了毛巾,所以很凉。” 楚昳把整个脸颊都贴在他手上了:“好舒服。” 简幸川觉得楚昳应该是有些醉了,不然她不会有这个胆量说这些的。 “别贪凉。” 楚昳像是没听见,把他的手往下挪了挪,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简幸川手一僵,瞳孔微动,忍不住用拇指滑过她的下颚,然后收回。 “楚昳,你有点醉了,要不早点休息。” “没有,这次我真没有醉,我就是有点热,马上就好了,你等会儿再走好不好嘛。” 撒娇这招对于他来说很管用。 甚至楚昳把毛巾丢在一边,抓起他另一只手也放在了脖子上。 “你怎么都不热呢,你这个冷血的男人。” 冷不冷血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压抑着某处沸腾的热血。 楚昳学小狗模样,伸出舌头喘气。 简幸川眯着眼道:“楚昳,你别撩我。” “我哪有。”这么说真是冤枉她了。 狗狗不就是这么散热的吗?学一学就是撩他?那他也太不经撩了。 在楚昳伸出舌尖的一瞬间,简幸川直接咬了上来,手掌拖住她的脖子把人禁锢在自己一臂范围内。 “唔……简幸川。” 简幸川松开她:“我说了,别撩我。” “你怎么胡说。”就吻了这一下,楚昳身子都发软了,“你还偷亲我。” “我不是偷亲。”他是光明正大地亲。 “强词夺理。”楚昳哼了一声,挣脱开简幸川的时候打翻了桌上的酒杯,残存的一些红酒液流了出来,滴在了她的白衬衫上。 “呀,脏了。”她甩甩袖子。 “脏了,就脱了。” 两人互相愣了一下,下一秒,楚昳就被简幸川抱了起来,她只好攀住他肩膀,两条腿缠在他腰侧。 简幸川的动作急得就像第一次的毛头小子一样,把楚昳放到床上后就开始对她的衣服动手。 “你别扯,扣子我自己解。”说完两颗衬衣扣子就已经崩落了。 楚昳露着肩,奶白色皮肤与深色的床单形成对比,她看着简幸川跪在床上,反手把针织衫脱了。 简幸川从她的脚踝向上摸去。 “等下。”楚昳有些慌张,“刚吃完饭,会不会阑尾炎啊?” 简幸川是被这句话逗笑的,舔了舔嘴角回答:“你的运动量,应该不会。” “你吃饭的时候还说我是孩子,你现在这样合适嘛。”少儿不宜。 “箭在弦上,这时候开玩笑就不合适了,简太太。” 脸更红了,比刚才喝了酒还热。 他伸手,把楚昳头上的发圈取了下来,长发散落在肩膀和床单上。 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简幸川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弯月还未升高,两个人也还未尽兴,简幸川一旁的手机就响了。 简幸川没停,手机就一直响。 楚昳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手机。” “没事。” “万一有什么急事呢,你就停下接一下。” 简幸川拿过手机点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楚昳看见了赶紧捂住嘴,生怕发出声音了。 而接下来电话的内容,迫使简幸川强行抽离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接听。 从楚昳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剑眉紧皱,脸色也不好看。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简幸川起身开始套衣服。 “你要去哪里?”楚昳侧过身问他,脸颊上还带着潮红。 “我现在回公司一趟,钢厂出事了。” 这已经是简幸川上任以来钢厂第二次出事了,刚打电话来的是工程部负责人,他也还没到现场查看,先来给简幸川汇报了。 简幸川扣上皮带扣,转头就发现楚昳正看着他,头发还散乱着,被子也只遮了一半。 他从床上起身到穿戴整齐只用了一点时间,看来事情很紧急,刚才他眼中那翻滚的情潮也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你在家休息,我得先走了。” “嗯,快去。” 随着门砰一声关上,家里又恢复了安静。 刚才手机免提,她只听到一点,那人开口先问简总在不在a市,然后说了钢厂的事,她没听清。 楚昳重新平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下双腿就翻身起来了,去浴室洗去了一身黏腻,又把餐厅的桌子收拾了干净。 才刚十点,没有困意。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没到睡眠时间,其实只是因为担心简幸川,担心到无法入睡。 简幸川开车直接赶到冶钢室,在场的工人一个都没走。 “简总。”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时间回答,直直走了过去问:“有伤亡情况吗?” “没有没有,简总,老刘眼疾手快,把总控给关了。” 简幸川松了口气。 “今天不是说过要把现有的生产都停止,年后再做吗?” “简总……大家想把订单向前提一提,和张总请示过了,今天多做些,明天再休。” 简幸川环顾了四周:“华总没来?” “打过电话了,应该在路上。” 简幸川也没管这么多了,先去看监控,事故发生的时候简直惊心动魄,腥红的钢条还未成型,直接明晃晃地从轨道里弹射出来,与一边巡查的工人擦肩而过。 千度的高温如果直接打到人的身上神仙都救不回来,先不提赔偿的事,他敢说立马会有事故调查组找上门,官司一个都不会少。 简幸川从监控室出来,正好与走进来的张松建和华东洋对视上。 他还没发话,华东洋倒是先说:“简总,现在冶钢室用的都是你说的新设备了,你看,还是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故。” 简幸川走到他面前,穿过他看了眼后方的张松建,然后才开口:“会有时间让你开口质问的,事故调查我来抓,事情没解决,这个年谁都别好过。” 新设备如果故障会自动切断停止运转,钢水流过铸锟后这么没阻力的弹出一定是有问题。 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这依然是安全生产责任事故,他作为公司法人需要把情况上报。 临近春节,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设备公司都派不出人到天尧做设备检修。 张松建提议让简幸川年后再说,简幸川理都没理他。 楚昳终于知道在担忧之后的焦虑是什么了。 简幸川和她通过电话,电话里他道歉了好久,说暂时回不来了。 应该说是又不能和她一起回简家了。 楚昳原本还想找个理由和巧姨说她有事,所以不能回去了,只是电话刚打过去,巧姨就说她准备了不少东西让楚昳带走。 不过就是梁彦秋嘛,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她说的那些话自己都习惯了。 只是除夕夜,她走进简家那扇门之后,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崩塌了。 家里并没有她想象中有过年的气氛,只有巧姨在客厅。 梁彦秋在房间里听到门外的声音,大喘着气喊道:“是小川吗?是小川回来了吗?” 童姨上前安抚:“是小楚来过年了,夫人。” “她?她又来干嘛,我家……看看我们简家都成什么样子了,她还来干吗?” 梁彦秋的声音能清晰得传到楚昳耳朵里,让刚进门的楚昳往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楚,进来,夫人这是病昏头了。” “巧姨,梁阿姨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公司的事,夫人虽然现在不去天尧了,但是很多消息她都能收到,昨天她听说钢厂的事了,当天晚上就病了,现在还有些糊涂,所以盼着小川回来。” “原本……简幸川是要回来的。” “小川给我们打过电话了,公司的事要紧。” 童姨扶梁彦秋坐起来,穿戴好了才推着轮椅出来,可楚昳从她的脸上就没看见过去的精气神,人苍老了不少。 梁彦秋的寄托在简幸川身上,所有简家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神经。 楚昳突然很能理解她。 只是永远都接受不了梁彦秋对她没来由的偏见。 外头的炮竹声还没开始,楚昳就离开了。 她没能力帮助简幸川也就没本事堵住梁彦秋的嘴,她原本心软,想要替简幸川多照顾些梁彦秋的,可她身边的童姨巧姨照顾有加,也就没必要落人口舌了。 楚昳一个人在盛公馆,时不时会关注天尧的消息,只不过消息好像是被压下来了,他们公司内部知道的也不多。 年初五晚上,楚昳没睡得很沉,只感觉身边的床凹陷了下去,一个热源靠了过来,就贴在她的身边。 “简,简幸川?” “嗯,是我。” 楚昳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时隔五天,他终于回家了。 “钢厂的事怎么样了?”她语气带着困意。 简幸川闭着眼睛回答:“嗯,事故调查结束了。” “辛苦了。” 简幸川只想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在公司没日没夜地检查设备故障,看设备数据,翻监控还要找那天在场所有人谈话。 一年到头能有几天假期,一整个春节,简幸川只休息了两天,而正式初七上班那天一大早,所有天尧的在职员工都收到了人事部公示。 冶钢厂的事故调查报告,由于张松建的失职导致意外发生,公司给予开除处理,冶钢厂总经理华东洋监管不力,给予降级处理,其余负责人按公司规章制度罚款处理。 第84章 外国友人 楚昳看着公示文件,没想到简幸川下了这么重的手。 身边的人都在议论:“嚯,经理级别的说开除就开除了。” “是啊,肯定犯大错了,失职渎职了。” “冶钢厂真是不省心,估计是那些老人,骄傲自大惯了,简总才不吃这一套呢。” 男同事:“啧啧啧,成熟男人秒杀一切啊。” 女同事:“你怎么gay里gay气的。” 从公示文件还能聊到简幸川本人,他果真是男女通杀。 而在另一边,张松建在和华东洋通电话。 “老华,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不是我说你什么,年前刚开过安全会议,你也在场,这种工作失误还会犯,平时没事就算了,偏偏是年末停工的时候,在岗员工被你叫走之后出的事。” “啧,以前那个地方没监控的,我不知道那里新装了监控啊。” “你胆子真大啊,冶钢室禁烟就贴在那里,钢水过铸温度一定要看好,这次叫没出现伤亡事故,不然死的就是你自己。” “可这不是没发生伤亡事故嘛,至于么,老华你得帮我说两句。” “说两句?我那天还以为是设备问题顶了他两句,我都被降级了,你还想把我拉下水啊。” “你这……见死不救啊。” 张松建这笨蛋简直是要把他给气死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上升一个等级,你是要坐牢的,这小子本来就跟我们不对付,这次正好抓到了把柄,要是没这件事,你我二人还能制衡住他一个。” “所以老华,你不能不帮我啊。” “你也没两年要退休了,剩下的事你也别管了,我来做,但是这件事我是帮不了你了。” 伊宁跑去简幸川办公室,敲了门都没来得及等里面回应就推开了,钟敏正好拿起桌上的文件。 “啊,钟秘。” 伊宁刚要退出去,钟敏开口:“伊小姐来找简总吗,进来,我找他签个字而已。”说着,冲简幸川点了点头就走出去了。 简幸川看着伊宁问道:“有事吗?” “就是……冶钢厂张总的事。” 简幸川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张总算是和简叔叔一起在天尧干了二十多年了,在公司肯定人缘也不差,你这么一来,有人会对你有想法。” “什么想法。” “觉得你不讲情面。” “情面?现在跟我讲情面,那之前干嘛去了,而且,是因为他张松建失职才导致的事故,难道要等人死了才能追究他的责任,我现在没起诉他已经很客气了。” 简幸川虽然表情冷冷的,但是已经透露出他的不悦了。 “我没觉得你做错,就是怕他们身边的一些人以后不配合工作。” “他们如果不想干了可以直说,我不会强留。” “总之,我就是想提醒你这些,怕你被针对。” 伊宁说的倒是没错,钢厂留下来的人也不少,从他上任起不只有张松建,华东洋不服他,只是后面的事会不会越来越难办,他也不知道。 “嗯,我会看着办。” 见简幸川这么说了,伊宁也就走出了办公室,走到楼梯间播出了一个电话。 “喂爸,你以后别和他们来往了,幸川很不喜欢。” 那头的伊智材:“你说天尧的那几个?” “对,我今天去找幸川了,问了他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看法,他不是简叔叔,没有这么好说话的,所以爸你可千万别踩到幸川的底线了,以后要是结了婚我要多尴尬。” “行,知道了知道了。” 听到伊智材回应,伊宁才挂了电话。 前段时间,华东洋特地去银行找了她爸,这非亲非故的找来,肯定是因为天尧的事,就算父亲不说她也能估摸出来。 可能也是伊宁提醒了简幸川,他在这里不断得罪人,那就更加不能让楚昳经常出现在他身边了。 楚昳不像伊宁,对于简幸川做的决定会想这么多。 在天尧,不论简幸川做什么都是有他的理由的,简幸川为了天尧付出多少就算她看不到也能猜到。 她可没忘自己还有工作要做。 与al公司签的两台设备即将送到天尧。 由于上次的厂房还未能完全使用,但是已经安排出存放光刻机的规格研究室。 孙发发他们几个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等到设备送来之后去看看。 楚昳已经和学校里的荷兰留学生说好了,上午就让他来天尧,钟敏去接待。 钟敏一下楼就看了一个深棕色头发,浅灰色瞳孔的男生。 他正要打招呼,就见那个男生突然一笑向他走来,有板有眼地用中文说着:“嗨,你好你好,我叫neven,正过来反过来都是neven,你也可以叫我阿奈。” 钟敏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外国语来学中文的留学生,能说得不好么。 “你好,欢迎来到天尧。” “你们的办公大楼非常气派。” “谢谢。” 钟敏带着人坐上电梯,直接去到简幸川的办公室。 敲门:“简总,人来了。” 简幸川站起身,看向门口。 “哇哦~”neven一见到简幸川就感叹到:“我第一次听楚说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个帅气大叔,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说着说着还看了一眼钟敏。 钟敏不自觉地摸了摸鬓角,楚昳请来的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neven看到简幸川也被他说愣在那里,还补了句:“不过帅气是真的。” 话题回正,简幸川说了重点,没想到neven还能接的上话。 “我来中国学习中文之前,在荷兰读的是信息科学,而且楚也和我说过天尧是做什么的,放心,那些荷兰人藏不住秘密的。” 钟敏有一瞬间都觉得neven好像不是荷兰人,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国家的。 然而下一秒就得到了答案。 “这合同里的内容就跟我那不讲道理的爹一样,噢,不会荷兰人都这么不讲道理。” 所以,又是谁教他“爹”的用法的。 几个人去到工厂,对方的安装人员都到位了,一听说天尧要安排人观摩,立马就表示不同意,说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的。 合同已经被简幸川分析透了。 天尧没有违反合同内容,倒是他们如果拒绝安装,那就要支付违约金了。 纠结了半小时,最终还是迫于高额违约金才不得不执行。 neven换上工作装,冲着简幸川比了个“ok”。 一整天的时间都耗费在了里面。 简幸川在外面也很紧张,如果事情办成了,一劳永逸,如果没办成,那以后搭进去的可不止几百万。 天色都暗了下来,neven才从实验室走出来。 “呼——太累人了。” 简幸川送走了al的人,看neven正掰着手指算着什么。 “多亏我的记忆力不错,这一整天的内容可比醉翁亭记难背多了,我要赶快说出来,不然我就真的要忘记了。” 楚昳在电梯里打了个哈欠,加班好累。 李丁看她是实习生,就让她先走了,李丁和另一个男同事留下来继续做。 原本她也想留下来的,因为这个项目最初在年前还是她主动提出的。 走出电梯,楚昳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再过段时间她就要准备最终论文答辩了,到时候可没这么多时间放在项目上,现在多努力。 眨了眨哈欠带出来的生理泪水,楚昳看到neven正和简幸川在一楼大厅说话。 neven一转头,倒是先喊了楚昳的名字 他一招手:“楚!” “neven!” 楚昳想到是neven来天尧帮简幸川做事,很想问问今天的事情怎么样,奈何简幸川和钟敏还都在场,她就忍住了。 反倒是neven很认真地和她说:“任务顺利完成。” “dank u(谢谢)” neven突然大笑:“我就跟你说过一次,你就记住了,可以啊。” 钟敏默默感叹,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么…… 在外人面前,楚昳只是天尧的实习生,没这么大胆子在老板面前和人聊这么多,只是打了招呼准备走了。 还没走两步,就听neven喊住了她,跑了两步追了上来。 “楚,吃过饭了吗?” 她回头:“还没呢,你和简总聊好了?” “对啊,正好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楚昳下意识看了眼简幸川的方向,他听到了,但是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扬起一个笑容,回答:“好啊,我刚加班结束。”公司老板总不能对下了班的员工指手画脚。 楚昳和neven渐渐走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简幸川看过去的时候neven正凑近楚昳,撩起她耳边的头发在看什么,然后再松手。 简幸川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 钟敏在简幸川身边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啊,比较活泼。” 可简幸川不过才毕业两年,他和他们也是一个岁数的人,也该是这么活泼的年纪。 楚昳这两天跟着李丁忙前忙后,终于越好了和对方见面的时间。 “小楚,把这两份复印一下。” 楚昳走出办公室,一旁的张芳凑了过来。 “李丁,你们真的要去恒辉,还带上她?” “嗯,而且是她自己提的,总不会真有什么事。” 张芳的表情一时间难以形容,最后撇了撇嘴道:“行,只要她别像以前那谁一样,吓到离职。” 李丁叹了口气:“其实这个项目不做也行,既然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那就试试呗。” 看到楚昳回来了,张芳一个转身扭过头,不说了。 楚昳没细想过为什么这个项目对于他们来说很难谈,她只当是对方老板比较难说话,或者对于产品的要求很高。 三个人坐车前往恒辉公司。 车上,楚昳还是忍不住翻了翻文件夹里的东西。 李丁看了她好几眼:“你这是临阵磨枪啊。” “再看几眼,万一呢。” 对方公司派人和他们在会议室谈合作,楚昳在车上看的内容基本没用上,因为她都插不上嘴。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楚昳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白人外貌,李丁和她说过,这家公司有两个老板,其中一个是美国人。 和他们谈合作的人立马站起身说道:“查理总,这是天尧公司的人。” 查理总会说两句中文,只不过有些蹩脚。 “你们好。” 楚昳有感觉,查理总打量了他们每一个人。 查理总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然后也顺势在会议室坐了下来。 双方聊到很晚,恒辉公司肯定还有别的要考虑的东西。 这时,查理总看了眼手表突然开口:“不如这样,这个时间也很晚了,你们也来一趟也辛苦,我们边吃边谈。” 这可能是第一次,对方公司开口做东。 查理总在会议室的时候没有发表很多看法,一行人来到饭店后就全由查理指挥。 李丁下意识就把楚昳放在了后面的位置。 楚昳屁股还没沾上椅子,查理总就开口了:“我刚听你们公司这位女士发言很好,坐这么远干嘛。” 楚昳被cue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终还是和人换了个位置,坐在李丁旁边,离查理总稍近的地方。 热菜上桌,话还没说几句,楚昳发现查理这个人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原本只觉得他是中国女婿,但是还用着美国人的那一套,可一个美国人却把中国的“酒桌文化”学了个遍。 李丁已经喝了好几杯了,但是查理没有想要谈合作的意思。 楚昳扭头看了眼另一位男同事,用眼神问着:现在怎么办? 程贤摇摇头:人家说什么就什么。 楚昳鼓足勇气欠身道:“查理总您好,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楚昳,我们三个是代表天尧来和恒辉公司谈合作的,查理总如果听腻了,我可以说点新鲜的。” 之前楚昳很少开口,只会在旁边补充一些,现在听她自荐,查理总扬了扬眉。 “可以,你说。” 楚昳就说了说最新研发芯片的一些特点,以及别家比不过的地方,她还生怕查理这蹩脚的中文听不明白,还用英语说了一遍。 楚昳还是想简单了,她还等着查理给她一些反馈,可他也就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李丁还想安慰她一下,一句“没关系”都没说出口,就听旁边的查理开口了。 “这位漂亮的女士,以前怎么没见过。” 天尧和恒辉以前也有业务对接,虽然不多,但也总是那几个人。 说了半天,就换来他这么一句话,楚昳是不解的,可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只好说:“我是来天尧实习的,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多包涵。” 查理总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当然下一秒楚昳也看出来了,因为查理总身边的人站起身主动给楚昳倒酒。 这样的场合,楚昳只见过,还没亲身试过,所以这杯酒就当做她第一次的门槛。 楚昳举杯,一口全喝下了。 “咳咳……” 没想到这只是个开端。 查理好像从头都没有把重点放在合作上,说个三两句就要喝。 李丁和程贤替她挡了许多,还是逃不过查理总直接指名道姓。 一场无效应酬,楚昳忍着酒后的不适,还要笑着与恒辉公司的人道别,说着客套的“下次再见”。 双方在饭店门口分别,李丁站在一边顺气,喝酒喝得他脖子都红了。 他早该猜到会是这样,不然之前一个实习的女同事怎么会辞职。 “楚,楚昳,你怎么回去?” “我查一下附近的车站。” 三个人都喝得有点多,李丁还是劝她:“打车回家,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行。” 楚昳走路都不能直线了,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等车来。 原来说这个项目难是因为过程艰辛啊。 第85章 烂俗 楚昳在出租车上昏昏欲睡,这点酒量可能真的是她的极限了。 到家之后头疼得只想赶紧睡觉,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躺倒在了那里。 不知睡了多久,楚昳感觉自己是被人唤醒的。 “楚昳。” “嗯?”她动了动,“我头好疼。” 简幸川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应该就是喝酒导致的。 “楚昳,我带你去洗澡。” “可是我头好疼。”她呜咽着,一直没睁眼。 “洗了澡,我给你喝点蜂蜜水,你再睡。” “我不想动。”楚昳委屈巴巴。 简幸川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走进了浴室,楚昳全程靠在简幸川身上,给楚昳擦干后,简幸川身上湿了一大片。 简幸川调着蜂蜜水,金属勺子碰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楚昳今天到底干嘛去了,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放下勺子,端着杯子走进房间,看着楚昳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浴袍都给扯开了,最后蜂蜜水是他一口一口喂进去的。 楚昳第二天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就好像昨天晚上被他照顾跟一场梦一样。 她揉了揉额头才起床。 因为这个项目紧张不顺利,楚昳有些不开心,虽然李丁和程贤没有说,但是这个项目前期花了这些功夫,现在半途而废,她自己都说不出口。 她拍了拍脑袋,楚昳,你可别吃不了苦。 “干嘛这么焦虑?”李丁看着她突如其来拍向脑袋的动作,不禁问到。 “我就是不太理解。” “不理解什么?” “不理解……明明是件很严肃的事,你装作在听我也能理解,但是他是怎么做到连装都不想装呢。” 李丁一听就知道楚昳在说什么了。 “这很简单啊,你会认真听你不感兴趣的事吗?” “不感兴趣?人家不感兴趣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啊?” “那你想想,如果让不感兴趣的人都有兴趣签你的项目,那是不是更厉害了。” 茅塞顿开啊。 “呼,我悟了,李老师。” 这个被他们视为9999要碰壁的项目,楚昳特别重视。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了,楚昳熟门熟路找恒辉约了第二次面谈的时间。 只不过楚昳拿着具体时间回组的时候,李丁陷入了沉思。 “下周二我不在公司,我去问问程贤。” 他绕到程贤的位置,弯腰和他确认时间,然后直起身道:“楚昳,下周二程贤跟你一起去。” 可真到了周二,他们刚从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就听程贤在打电话,表情很严肃,最后挂了电话。 楚昳和他对视上了,他的目光显然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她问。 “刚警察打了我的电话,说我妈出车祸了,我现在要赶紧去医院。” “那你快去啊。” “但是今天下午要去恒辉。” “没关系,你的事比较重要,我自己去恒辉就行了。” 程贤也是真着急,但是刚跑出去两步还是转身对楚昳说:“你今天要不还是别去了,下次再重新约时间好了。” 楚昳都来不及回答,程贤就跑远了。 李丁和程贤都不在,她一个人的话还是有点怯场的,但是都周二了才说要换时间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家恒辉呢。 楚昳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自己去。 因为约好了四点半,楚昳就学着他们的样子申请不回来打卡了。 把要用的文件都放在包里,就出发了。 没想到这次查理总已经在会议室了,楚昳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笑着走进去。 “查理总,你好。” 查理此刻还像个人一样和她到招呼,看到这次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笑得更灿烂了。 这天还是和上次那样,楚昳想说的还没有说完,查理总就提议先去外面吃饭。 这次可没有李丁和程贤在她前面挡着了,楚昳一路上都有些忐忑。 恒辉的人走进包间,先让查理总落座了,楚昳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环顾了一圈,在想自己坐在哪个位置比较合适。 “漂亮的女士,坐过来,这样你可以跟我说话能听清。” 查理总说完后伸手把他身边的椅子拉过去了些,这下两个位置只剩下一小臂的距离。 他都这么说了,楚昳要是拒绝的话会惹恼他,为了这个项目,楚昳硬着头皮在查理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她从头到尾都很拘谨,甚至都没有拿酒杯,在茶杯里蓄满了水。 起初她是一口酒都不想喝的,奈何查理叫人拿了个酒杯过来,说了好多话又亲自到了酒。 所谓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楚昳要是再不喝就太矫情了。 楚昳捧着酒杯喝了大半杯。 她初入这种场合,不知道开了这个口,后面就更加不能拒绝了。 楚昳喝的脸颊通红,保持理智地时不时提一提项目,终于查理愿意与她一说。 “我知道中国有个词叫‘直率’,我觉得楚小姐你就是。” 楚昳笑着敷衍他这奇怪的用词,从包里拿出文件翻给他看。 为了让查理听清楚,楚昳向左侧身靠近,还没说两句,下一秒,查理的右手掌就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额……”话说了半句,后半句硬生生的噎在了喉咙里,还惊出了一身冷汗。 楚昳抬头看了眼桌边坐着的其他人,就如往常一样,并没有看到查理的小动作。 “你怎么不说下去了?”查理问。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是针对恒辉公司的需求可以提供两款芯片,芯片的性能我前面在公司已经说了……”楚昳边说,边能感受到查理掌心的温度正通过她的裤子直接传递在她的皮肤上。 楚昳说完这一章节,趁翻页的时候拢了拢腿,把左腿搁到了右腿上,让查理碰不到。 查理摸了摸下巴点头,然后拿过红酒杯又给楚昳倒了些,将酒杯放在桌上挪到了她面前。 “查理总,我酒量不太好,不用再给我倒了。” 好像查理就在等这句话一样,硬是碰了杯,让楚昳不得不喝。 明明她是为了项目而来,最后发现自己一直在喝酒。 楚昳红着脸,呼吸都变快了。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没有刚才端庄了,可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失态。 “其实查理总,我知道您是美国人,芯片这东西确实是国外发展得早一些,但不代表中国制造就没有优势。” “哦?那优势是……?” “优势就是……”查理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她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咳咳,我不知道其他公司怎么样,我们从芯片材料一直到成品全部有天尧制造,虽然花费不少时间,但是成本压了下来,而且能到达同等品质,也证明天尧的芯片技术不仅仅是过关,而是更好。” 这一番话后,恒辉另外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楚昳只能感觉到那只放在她腰间的手甚至还在揉捏。 楚昳扭过头,却发现查理的目光正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是真的酒量不行,好几次和朋友出去喝酒应验了这个结果,楚昳以为头晕已经是极限了。 查理伸手蹭了一下她耳边的头发,楚昳蹭地一下站起来,快速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楚昳忍着身体的不适,赶紧从包间出去,拐了个弯想去洗手间,却看到饭店门口的迎宾小姐带着两个人往里走。 简幸川走在前面,一身长风衣带着门口的风掀起下摆。 他的身后是伊宁,伊宁正笑着和他说着些什么。 楚昳看着他们拐到了离她所在包间不远的另一个包间,还想在看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冲进洗手间的隔间,吐了出来。 “呕……咳咳。” 因为有很多是要说,楚昳坐在餐桌边都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些红酒液。 呕吐伴随着泪水,她伸手抽了纸巾赶紧擦干。 可这眼泪怎么越擦越多了。 楚昳用纸巾捂住了眼睛,谁都没告诉过她生意都是这么谈下来的,她认真地说话却没人听,人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工作上。 她无力地靠在门背上,从所未有的疲惫。 她好像做不到于星辰一样豁达,她也会害怕,在这样的环境中只有她一个人去面对,对方公司的老板还不怀好意,为什么一个已婚的男人会这样。 楚昳摸到自己的手机,那一刻她好想打电话给简幸川,让他来接她回家,可是简幸川刚才……和伊宁走在一起。 她想哭会儿,又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颤颤悠悠地站起身,在洗手池边漱了口,检查了自己白衬衣上没有沾染到任何颜色。 脸上依然很红,眼眶也红着,楚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脚底打飘地重新回到刚才的包间。 她推开门,看到恒辉公司另外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查理一个人。 看见楚昳重新回来,查理就对着她招招手。 “楚小姐。” 楚昳做足了心理准备,刚坐下,查理的手就放在了她的手背上,楚昳立马抽出手。 僵硬的笑容还在脸上挂着,嘴上还要说着:“查理总,那个……我就是想问,您对我们这个项目有兴趣么,如果您觉得可以,那天尧应该还能给出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 对于刚才楚昳的动作,查理竟然一点都不恼,慢慢开口:“芯片嘛,采购来的都是一样的。” 这句话,其实楚昳是生气的,显然他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那……” 她还没说完,突然查理凑近了她:“其实相比起你们的芯片,我对你更感兴趣。” 话语间的呼吸喷到了她的耳朵,楚昳颤抖了一下猛地站起身,还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椅子也随之发出了声响,桌上的筷子从盘子上掉下,还碰倒了酒杯,没喝完的红酒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查理总,我们下次,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说。” “楚……” “是我没准备完善,我们下次。” 楚昳拿起自己的包和在桌上的文件,都来不及塞在包里,差点连滚带爬跑出包间。 刚出包间,眼泪就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滑落。 饭店里的服务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样,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只想逃离这里。 好不容易跑到了门口,撞到了进门的人,手里的文件夹散落了一地。 楚昳一边蹲下身捡,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楚昳?” 楚昳抬头看去,竟然是顾怀珘。 在顾怀珘眼里,楚昳脸上还有没有干涸的泪水,脸上的妆也花了,耳根和脖子都是不自然的泛红。 “楚昳,你怎么了?” 楚昳捡起所有文件,用衣袖擦了下眼睛,回答:“没什么。” 这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他到这里来是因为圈子里几个朋友说好久没聚了,本来想和简幸川一起去的,结果自己事情没忙完,只好独自前往。 楚昳不肯说,顾怀珘只能自己瞎猜:“你和幸川吵架了?” “不是,我们没有。” “那你这是……” 顾怀珘拉了她一下,楚昳脚下一个踉跄。 “你喝酒了?你怎么喝这么多?你等着,我给幸川打电话。” “别。”楚昳一下按住了他拿手机的手。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你还有事,不用在意我。” “不过就是吃顿饭,不是什么大事,我送你回家。” 楚昳摇头:“我不想回家。” “那我先带你走,来楚昳。” 楚昳这才跟他上了车。 顾怀珘没开出去多少路,电话就来了。 车载免提开着,楚昳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只听对面问:“大家都到了,顾怀珘,你怎么还不来啊,菜都上了,你人呢?” “今天来不了了,有点私事。” 那头立马换了个语调说:“哟,私事?不会是和小姑娘有什么秘密约会不肯告诉我们,下次提前说,没人会怪你的。” 顾怀珘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立马回答:“不是,别瞎说,真的是有事,下次一定。” 楚昳别过头去尽量不发出声音,也掩盖住了掉眼泪的事实。 怎么男人都一个样,张口闭口都是那些烂俗的东西,恶心透了。 第86章 欺负 顾怀珘一路把车子开到了江边,这个点,江边的人还不多。 停下车后,他自己先松开了安全带,然后贴心地把车里的纸巾塞在了楚昳怀里就下了车,留给楚昳足够的空间发泄。 随着他车门一关,楚昳埋头就哭,文件夹被扔在了脚下当做垃圾一样。 她为了准备与恒辉公司的人见面,做足了功夫,见了面的礼仪一点都不差,她只是个实习生,担心公司项目会落空,这有错吗。 原来自己认真努力对待的东西真的会被人轻视。 楚昳突然想问自己:当初为什么决定要做这个项目的。 哦,因为伊宁说她不适合干这行。 过了十来分钟,楚昳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走到江边,走到顾怀珘边上。 哭干了的嗓子低咳了几声,说:“谢谢你。” 顾怀珘转过身,背靠着围栏问:“现在能说说刚才那是怎么了吗?别再说没什么了,你看上去不像是会无缘无故这样的人。” 楚昳想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去和人谈项目的时候,遇到了点困难。” “芯片?那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至少得有个人带你实习生去。” “嗯,他们今天都有事,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去哪家公司,让你受这么大委屈。” “恒辉。” 提到这个公司,顾怀珘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恒辉?那个科技公司?你刚在饭店是去见恒辉的人?是那个老外?” “嗯。”楚昳看他表情怪怪的,就问,“怎么了?” 顾怀珘显示没说话,扯着楚昳的胳膊转过来转过去的查看。 “你们部门要做恒辉的项目,幸川知道吗?”怕楚昳没明白,又补充道,“就是你去恒辉,幸川知道吗?” “额……大概知道,我们年头计划有写的。” 虽然话是这么问了,但是顾怀珘想简幸川一定不知道楚昳去恒辉了,不然今天楚昳不会这样。 “楚昳,这个项目下次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你就别去了。” 楚昳没想到顾怀珘连句鼓励的话都没有,也是劝她别去。 “为什么啊?我虽然不是学这个的,但是也准备了不少了。” “不是的楚昳,恒辉公司有两个老板,一个是美国人查理,一个是他夫人费女士,恒辉女主外,男主内,所以经常在外能看到的是费女士,但她丈夫可不是什么好人,好女色,这业内多少都知道,你们部门难道没人提醒过你吗?” 楚昳吸了吸鼻子,摇头。 顾怀珘皱着眉:“你真的没事,他没对你做出什么。” 楚昳低头,没敢说,可她这犹豫的样子,谁又看不出呢。 “靠!”顾怀珘踹了一脚围栏,“我真是服了这老外了,见谁都伸手,别把国外那套带来中国啊。” 楚昳失笑:“我也只是想去看看和大型的科技公司谈项目会是什么样的。” “你不打算和幸川说吗?” “我不想告诉他,他事情已经这么多了,就不要为我这点事分心了。” “楚昳,你们已经结婚了,这种事你是可以跟他说的,我不相信幸川视而不见。” “算了,把这种委屈说出来,只会显得我很没本事。” 顾怀珘叹了口气:“见不得你受委屈,如果下次遇到恒辉那家伙,我一定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看着他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楚昳笑出了声,是这整个晚上唯一发自内心的笑。 “现在,想回家了吗,洗个澡换身衣服,早点睡。” “嗯。” 顾怀珘送楚昳回了盛公馆。 楚昳松开安全带,抱着重新整理好的文件夹问:“怀珘,你也觉得我不适合做这行嘛?” “不会,人类本就是擅长学习的生物,何况是你呢。” 这句话楚昳记了好久。 第二天,同事问起楚昳昨天有没有去恒辉,楚昳说去了,但是没谈下来。 “抱歉啊,没有你们带我,我好像没发挥好。” 只字不提那天的事,只当是自己被对方公司拒绝了。 她有心想去问问于星辰,到底怎么谈才能一下抓住重点。 “星姐呢?” 有人回答:“星姐去招投标了,这两天不在。” 楚昳转到李丁的工位边问:“李哥,恒辉是需要芯片的,但是一直谈不下来,如果我们做做恒辉的背调,有没有可能知道他们的需求到底是什么。” “背调……可以,至少让我们知道还有没有希望做成这单。” 顾怀珘出了三天差,从机场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天尧。 姜卓看到是上易的顾总,直接内线通知了简幸川。 简幸川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头都没转就问:“你不是去开新能源研讨会了么?” “是啊,我刚回来,下了飞机就来你这儿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过来找我。”简幸川的目光从电脑上挪开。 顾怀珘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外面的姜卓送了杯咖啡进来,顺便给简幸川也倒了一杯。 “前两天吃饭,他们是不是又有事儿了。” “为什么这么说。” “得了,这帮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约饭局准是有什么事情,我那天又不在,加上这两年的形势看下来啊,估计是找你办事,我猜的没错。” 简幸川笑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猜对了。 “向军和屠冕,托我找个关系,虽然我跟对方公司的交情也不深,但是现在经济形式不好,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你,对他们还挺善良的,自己都忙成这样了还能抽出时间去打通关系。” 简幸川听出了顾怀珘好像话里有话,只想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最近天尧的芯片贸易,情况好嘛?” “如果你看了近期的国际经济报道就知道,芯片这种科技产物受牵制很严重,技术开发已经精益求精了,接下去只能看市场怎么变动了,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留在研发实验室。” “阿川,你们市场部今年的业务计划你都看过吗?” 简幸川扬眉:“看过,你对我们市场部这么感兴趣?” 顾怀珘没答,只问:“也包括恒辉的计划吗?” “你怎么知道有恒辉?”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那天吃饭为什么没有来。” 简幸川那天去的也很晚,到的时候顾怀珘没在,落座没多久有几个人就说要“质问”顾怀珘怎么这么晚还没到。 当然那通电话他大致也听到了,顾怀珘只说自己有私事,他何必去细问呢。 他那天没来,和恒辉有关系? “你知道么简幸川,那天我已经到饭店门口了,撞到了楚昳,她一个人哭着跌跌撞撞往外跑,我以为是你和她吵架了,结果是她在和恒辉聊业务,恒辉的查理总。” 恒辉的查理总谁不知道呢,顾怀珘这么一说简幸川就听懂了。 “她……”听到楚昳哭了,简幸川差点一口气噎在那里。 “受欺负了,谁都不肯说,后来我送她回家的。” 这几天简幸川没回家,都不知道楚昳这些事。 楚昳看到李丁拿着手机走回来,问:“下次的时间约好了嘛?” 李丁摇摇头。 “啊……是不是恒辉不考虑和我们的业务啊。”她问。 “不是,刚我接到通知,简总说我们不和恒辉做生意了。” “什……啊?”楚昳脑子一下都转不过来了,“恒辉是现在发展前景最好的科技公司了,我们努努力也不是没可能。” “这就不知道了,总之现在简总的意思就是不做这单了。” 李丁两手一摊,耸耸肩:“前功尽弃呗,放弃,我们再找新的项目。” 楚昳坐回自己工位,为了这个项目,前后跑了好几趟,文件也准备了不少,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楚昳越想越来气,拿起一沓文件就往外走,坐着电梯直网上走。 她现在就是一股气憋在那里,想当面问问简幸川为什么,这么有前景的项目,如果拿下,那天尧芯片今年的年计划至少能完成三分之一。 电梯爬了几层楼停下,门一开,楚昳就和门外的伊宁对视上了。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楚昳站在前面不想说话,反倒是伊宁先开了口 “最近忙吗?” “嗯。” “上去找幸川?” 楚昳“嗯”了一声,但是皱了皱眉。 这人在公司都不知道叫一声简总,幸川幸川的,算他们认识时间久。 伊宁看到她手里的文件夹:“有的时候别逼自己太紧,有些东西不是这么短时间就能学会的,如果觉得太勉强就找个适合自己的做。” “我没觉得勉强。” “我是好心提醒一句,你现在只是实习,要知道很多人是为了自己的业绩而发愁的,找个这么辛苦的工作,不如找个自己喜欢的。” 伊宁的楼层到了,先走了出去,还转头对楚昳说了声“拜拜”。 楚昳捏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虽然她后半句话说的没错,可谁不是从零开始的,而且她不也是实习的么。 电梯一到,她不带犹豫地走了出去。 总裁室那层楼还挺安静的,能清晰听到楚昳鞋跟敲在地上的声音。 楚昳来过这里,熟门熟路地往简幸川办公室走去,只不过办公室门关着,里面没有人。 “楚小姐?” 她回头一看,是钟敏。 “钟秘。” “你来找简总吗?” 楚昳点了点头。 “简总去开会了,你过会儿再来找他。”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可以吗?”楚昳就是想马上问到简幸川。 钟敏犹豫了一下,回答:“可以啊,我先带你去会客室坐会儿。” 楚昳就先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着,手里还多了杯咖啡,她顺嘴问了句关于恒辉的项目,钟敏不能代替简幸川做决定,也没把话说死。 楚昳以为简幸川的会也快开完了,谁知等了四十多分钟都没见个人影。 她哪有时间这么等,走出会客室,斜对面就是电梯。 这部电梯这么近,干嘛要绕个圈子,她伸手戳了戳向下的按键。 这是总裁办公室的专属电梯,因为靠近总裁办公室,所以只有授权过的人才能坐。 走进电梯之后,楚昳发现根本按不了其他的楼层,数字按键怎么都不亮,按了好几下都没反应,她又想到刚才伊宁说的话,心里是越来越生气。 这公司上上下下,就连这部电梯都跟她作对。 只好按了开门键,重新绕到了员工电梯处。 …… 简幸川会议结束,因为听钟敏说楚昳上来找他,赶紧快步走到了会客室。 推开门却没看到人,只有一个空咖啡杯留在了桌上,咖啡杯上还有个红色的唇印。 还没来得及问楚昳什么事,就被别的事情所分神了。 楚昳从楼上下来,走到李丁身边说:“恒辉的项目还有希望,我这次打算自己去试试。” 李丁不明白:“啊?简总不是说不做了吗?” “没事,我问过钟秘了,只是没有意向,但是没说不能做,你们忙那些重要的,恒辉我再去试试。” 她原本还想在家逮住简幸川问个明白的,结果他根本就没回家。 当然这次楚昳不会像上次那样去面对查理总了。 经历过上次的事,恒辉那边以为天尧不会来人了,没想到楚昳又主动找了过去,直接受到查理总的指示,跟楚昳约了时间和地点。 楚昳一看,是市中心有名的酒店,内心冷笑,恒辉的人还说查理总在酒店会议大厅有个会,会议结束后再和她见面。 还好她有所准备。 她六点准时到酒店,看着手机上给的地址,显然是酒店的哪间客房。 楚昳按了按门铃,看见查理总穿着件浴袍来开门,身后的小餐桌上还摆着精致的餐点,餐具边摆放着两支高脚杯。 她抿紧了嘴唇,看来这个查理总还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么。 “进来,楚小姐。” 楚昳镇定往里走,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捏在手里,走到桌边扣在了桌面上。 查理走在她身后,摸了摸鼻子,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楚昳一番。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请允许我说说英语。”他踩着拖鞋,没什么声音,“我刚才在楼下有个会议,时间太久了,就上来梳洗了一下,迎接你。” 楚昳职业地微笑顺带点头,一点也看不出上次闹得不欢而散。 第87章 背调 两个人坐下后,查理往楚昳这边的酒杯里倒上了酒。 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楚昳打算绝对不喝。 查理向着楚昳举杯,白色的浴袍敞开了些,他也没想拉上,露出了些欧美人天生富有的体毛,一边说:“时间也比较晚了,这家酒店的餐食很不错,你可以尝尝。” 只是这次,楚昳没有拿杯子,目不斜视。 “查理总,我不会喝酒,我怕喝酒了耽误我说事。” “嗯……好。”查理就自己在楚昳那侧的杯身上碰了一下。 放下酒杯,查理把一盘还带着少许肉粉色的牛肉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家酒店有名的炙烤和牛,从日本空运来的a5牛肉。” 然后又把另一盘银鳕鱼推了推:“红酒配智利的银鳕鱼和柠檬,口感很好。” 楚昳很给面子地都尝了尝,然后把自己的餐具放在了盘子上。 她不想拐弯抹角了,直接把事情摊开了说。 “查理总,我今天过来还是想说我们的项目,我回去思前想后,我猜可能是我之前的表达不是很清楚,让你没有理解我们的竞争力在哪里。” “咳咳……”查理没想到她话题转变得这么快。 “当然了,我就当前两次见面说的内容没能翻译准确,今天我再重说一遍,之前查理总还夸我英语说得好呢。” “噢……”之前他也没把心思放在项目上,甚至那两次饭局他都嫌身边人一直说话太吵了,项目内容压根就没听进去多少。 楚昳见查理没拒绝,就自顾自开始了。 说到最后,问了句:“查理总,您觉得呢。” 话语权被一个小姑娘捏在手里令人十分不悦,查理靠在椅背上的上身向前倾了倾,食指挠了挠鬓角,抬头看向楚昳的时候,她还是那张职业的笑容。 “楚小姐,这个项目……也是有机会签的。” 楚昳总觉得,他会有个“but”。 “但是,这种重要的电子元件,我们恒辉需要通过层层筛选才能决定的,你看我今天开了这么久的会,没这么多精力去考虑这些对比。” 楚昳大概可以猜到查理总会糊弄过去。 “可如果楚小姐愿意陪我,我当然会好好考虑的,再怎么说也是这么大一笔订单呢。” 餐桌太小,两个人面对面的距离很近,所以查理一伸手就能碰到楚昳。 楚昳被抓住了手,用力想要抽出手来,可他抓得好紧。 “查理总,请你松手。” “我们休息一下,好嘛。”他竟然还委婉地用了个“rest”。 楚昳眉头紧皱,一下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在地毯上摩擦力太大,直接向后翻倒,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楚昳趁他分神,抽回了手,拿起一旁的手机向后退了一步。 “查理总,其实我并不在你这里抱希望,但是你三番五次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很不尊重人。”楚昳晃动了下手机,“你我所有的对话我全程录音,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觉得我很敬佩费女士,她是个很厉害的商人,而你,不值得我们带着诚意这么说上三遍。” 查理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楚小姐,你是不是有些误会了,其实做生意真的没这么难。” “确实,在你眼里当然简单,因为你手上有大把的资源,可是这些资源是怎么来的你也应该清楚,费女士做的努力在你这里就是简简单单的交易行为,我可以明说,我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项目,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好欺负,我们会走正常招投标,你这些在我这里没用,费女士打拼至今会允许你这样的行为毁掉她的基业嘛。” 做背调不是没有作用的,查理和费女士是合资的恒辉,但是最终法人和最大股东都是费女士,他只是充当了夫妻店老板的角色罢了,平时费女士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查理做出的事被人追究起来,一旦费女士决定离婚分割财产,查理是一点讨不到好。 楚昳说出这些话,胸口都有些起伏了,也许是被气的,她这个参加过这么多比赛的四辩选手在说出刚才那些话后竟然还有些后怕。 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往门口走,拉开房门的时候又转身。 “还有,中国也有很多美食,根本不需要进口,你该多了解了解中国的文化。” 她在赌查理不敢追究,不然真是给简幸川找麻烦了。 走出房间,楚昳忍不住就想拿出手机吐槽,又怕查理追出来,最后还是忍到了楼下。 她下一步计划是去请教于星辰,参与恒辉的投标。 第二天她去找于星辰的时候,对方并不在办公室,去问了才知道于星辰休假两日。 楚昳只能先发消息给她,一整个白天她都没回,等到快下班的时候才收到回应。 于星辰:来我家找我,正好我刚睡醒,起来吃个饭。 五点了,刚……刚睡醒嘛? 楚昳都怕是会不会是自己打扰了星姐休息。 天色渐暗的时候,楚昳到了于星辰租房的小区,离公司不远,到她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倒是开了,两个人互相被对方吓了一跳。 于星辰带着棒球帽,拿着手机说:“诶,楚昳你先进去坐,我下楼拿外卖。” 楚昳站在原地,看了看鞋尖,然后自己找了拖鞋换上,正襟危坐。 于星辰重新回来的时候看她就这么干坐着,就指了指:“那边有杯子,你自己倒水啊,这么紧张干嘛。” 楚昳第一次去她家,哪敢这么放开。 于星辰把手里的外卖放在桌子上。 “你也没吃饭,我多点了,一起吃,吃完再说投标的事。” 于星辰走进房间换回了家居服,楚昳盯着她看了好久,这和平时在公司见到的星姐不一样,现在她的生活气息真浓。 一餐下肚,楚昳帮忙收拾桌子,看到放在一边拆过的解酒药。 “星姐,你昨天是喝酒了吗?” “哦,昨天应酬,喝了混酒,早上实在起不来就请假了。”于星辰一伸手,“来,给我看看,你准备做哪个项目的投标。” 楚昳把文件夹递过去,于星辰看到项目公司名称的时候就问:“这个项目为什么不让李丁带着你做?” “原来是李哥带的,但是后来简总说不做恒辉了,我觉得可惜,钟秘说也不是完全不能做的意思,所以我还是想试试。” “那你,有志气,还没入职就挑战这种难度的项目。” 楚昳不解:“总是说恒辉难,到底难在哪里,是对方不好相处的难吗?” “你应该见过恒辉的查理总,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排开他不说,费总对这种招投标的要求很严格,你不知道她是看中性价比还是技术成分还是售后,总之能做成恒辉的生意,多少带点运气。” 楚昳一下没了底气,她貌似运气不太好。 “来,我们就来说说这个投标要注意的东西。” 楚昳挪了挪椅子,认真听课她还是很擅长的,她带了本子,顺带就记下来了。 …… 收尾,于星辰把文件夹合上,侧过头看楚昳的本子,密密麻麻写着字。 楚昳的手机在旁边震了两下,她只是简单拿起来看了看简讯,又重新放下了,完全没管。 可能是发消息来的人见楚昳没回,又发了两条过来,这次是语音,楚昳怕要是再不回可能他就直接打电话过来了,确保是听筒播放才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简幸川:是不是加班,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吃宵夜。 楚昳努了努嘴,快速回了几个字:我有点事,不用管我,不吃宵夜。 手机又被重新放回到了桌面上。 于星辰托着脑袋突然问:“楚昳,你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啊?”楚昳被吓到,不自然地说,“你怎么会这么说。” 于星辰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画了两个圈:“我也不知道,就你的各种反应,感觉就像是。” “没有没有,我没有。”楚昳赶紧低下头,不让于星辰看到她的表情。 可这么一来,于星辰就更加确定,楚昳好像就是在谈恋爱,不然正常能是这反应? 楚昳觉得今天于星辰休假,自己还来麻烦她,实在是有些抱歉。 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边说:“今天打扰了,早知道就过两天等你来了再说,今天弄到这么晚。” 于星辰倒是无所谓:“没事啊,我休假只是因为前一天喝酒喝多了起不来。”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你回家久嘛?” 因为这里和盛公馆正好是相反方向,楚昳算了算时间:“一个多小时。” “那你要不今天住我家,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而且我家离公司也不算远。” 楚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她盘腿坐在床上,于星辰在给她拿被子。 于星辰踩着拖鞋走进来:“被子我都晒过的,安心睡,明天我还休假,你早上别忘记去上班。” “好的,谢谢星姐。” 简幸川好不容易正常下班一次,楚昳竟然还没到家,他一直等到十二点多,楚昳一点消息都没有,有些担心楚昳在外面有什么事。 想到前两天顾怀珘说恒辉的查理总欺负楚昳,简幸川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 楚昳已经睡着了,当然就没听到手机的声音。 为了不吵到于星辰,楚昳早上轻手轻脚地穿戴整齐,写了纸条,离开她家。 一大早到办公室的人还不多,楚昳坐在位子上打了个哈欠,查看了一下邮箱内容,就半睁着眼睛趴在桌子上。 她在想自己如果真只是个实习生,也不敢违背总裁的意思去做事,现在这么执拗,不过是仗着和简幸川的关系而已,在不知不觉中有些任性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别搞砸了。 等同事陆续到了办公室,楚昳跟李丁说她要投标的事。 李丁摸了摸头发,没懂她怎么这么执着:“你确定要去投标?” “嗯。” “这事情挺花时间的,简总说不做恒辉的话我们还有其他的项目,没法完全把精力放在恒辉上,要不让张晓明跟你一起,如果投标不行就算了,好。” 人家都这么说了,楚昳还能拒绝么,好歹也是一个机会啊。 张晓明手头一堆的事,楚昳来找他的时候都没空应对。 嘴上说着:“不是说不做了嘛,怎么又要做了。” 楚昳刚想解释,他又说:“随便,我有点忙,到时候把投标时间告诉我。” “好。” 楚昳回到家,没想到简幸川已经到家了。 简幸川看着她问:“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楚昳换上拖鞋说:“我去找星姐聊一些事,然后就住她家了。”她也没说是聊恒辉的事。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楚昳正往房间走,听他这么说就有些愣了。 “你平时不回家也没跟我说,我以为这种事情不需要报备。” 说话时,她眼神里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让人看不出是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和简幸川说,还是故意这么提一句的。 简幸川暗叹一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耳朵:“下次跟我说一声,我很担心。” 恒辉招标那天并不顺利。 这项招标吸引了很多外资企业过去投标,楚昳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身边的张晓明无所事事,从进入恒辉的会议室后就开始看手机。 楚昳问了几个问题,张晓明就嗯了两声作为答应,等到投标正式开始,张晓明接到个电话,出去讲电话去了,只留楚昳一个人坐在那里。 一直到最后,张晓明都没回来。 标价过后,各个公司的人都从会议室散场,楚昳在恒辉一楼的咖见到了张晓明的身影,翘着腿在打游戏。 楚昳背着包走过去:“你……” 张晓明抬眼:“哦,结束了?” 楚昳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因为招投标没发挥好,而是张晓明在这种场合离开也不说一声,就算他不想参与,也可以直说。 “结束了,等估分,过两天应该就会通知结果。” “那行呗,走了?” 楚昳咽下了这口气,抬腿往外走去。 第88章 招标 周末,简幸川又出差去了,恒辉第一轮的结果要等过了双休日才出,楚昳都没来得及和他沟通一番。 周日,她被好朋友从家里叫出来去喝咖啡。 莫晴雨听她说着投标的事,差点嘴里的咖啡都咳出来。 “一个部门的同事就这样?明明项目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结果反倒是你上心了。” 楚昳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没把这个项目放在必须要完成的列表上,我是之前听说,简叔叔还在的时候,恒辉的生意就没做成。” “那你怎么这么努力,要是真做成了,岂不是让你们部门都啪啪打脸。” “还不是因为他们说恒辉是个大项目。”楚昳噘噘嘴,托着下巴回答,“这两年形势不好,天尧芯片不太好做,我只想着现在还在天尧实习,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做成恒辉的项目,那就算是给他分担了一部分,简幸川肯定会高兴的。” 莫晴雨和丁舒怡对视了一眼,憋着笑摇头。 “那请问你,这位已婚女士,准备什么时候表达一下对简总的心意啊,你总不能藏着一辈子。” 楚昳立马摇头:“这种事情不能靠嘴巴说,而且就算我不表达,或许、可能、应该也会日久生情。” 三个不确定的程度副词,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日久……?怎么个日法。” 楚昳都不用细想就知道丁舒怡在开黄腔,上去就要捂她的嘴。 丁舒怡躲开她的手,扭过头笑道:“哈哈哈,你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呢,你大胆表白呗,要是这狗男人敢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楚昳不敢大胆的原因还不是因为简幸川身边的人么,他生活的环境本来就和她不同,再加上身边优秀的人这么多,除去伊宁以外,还会有更杰出的女性出现在他身边的。 他们结婚是因为简幸川身边这个位置暂时需要有个人占着,如果自己不被需要了,表白又有什么用呢。 真的等到那天,楚昳宁可自己只是个被简家收养过的人,这样还能继续理智地和他见面。 周一的时候,楚昳收到了恒辉的邮件,竟然是让他们参加第二次投标,虽然打分后的排名没有公布,但是楚昳已经很意外了,能再有这么一次机会。 这次她没有让张晓明一起去,反正就算他在和跟不在没什么区别。 第二轮那天,李丁出去了不在办公室,她就只和程贤说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比较轻松,让人看不出她是真心想去做成这件事的。 恒辉会议室里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带着胜券在握的表情,只有楚昳一个人坐在角落,就当是学习了。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把期待值降到最低,人就不会失望。 过了会儿,楚昳看到恒辉的人走了进来,走在第一位的是费总,并不意外。 等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她看了一圈,费总左右手边都是她身边的得力副将,陪着她参加过各种大会,再旁边才是查理,他的外表本应该在一众亚洲人中最特别,此刻却被费永俪掩盖得看都看不见了。 楚昳坐在那里,感觉这一轮和前一轮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最多也就是费总亲自坐镇罢了。 在座的肯定都是比她有投标经验的人,楚昳的眼神有一秒钟的放空,下一秒就被直接点名了。 “请问一下天尧,你们的架构相比起市场流通的x86架构,你们的优点仅仅在于是自主独立研发设计的吗?” 楚昳回神,笑着说:“我们独立研发的架构是天尧的心血,尤其在复杂指令集中非常适用,虽然设计困难,但是高效且减少能耗。” 旁边费总开口:“我们恒辉是科技公司,芯片作为心脏般的元件不管如何精密,最怕的就是电压过大,过热,然后死机,我想这是在所有芯片公司研发期间不可避免的事,所以越是复杂、功率加大,越是难以避免负压过高导致的发烫,不知道你们的技术有没有突破这一关呢。” 想必,这就是简叔叔还在的时候,没做成恒辉项目的原因。 在费总说完这番话之后,楚昳瞥到旁边有人默默低下了头,摆出还好没问他们勿cue的姿态。 楚昳不自觉地扣紧了手指,沉了沉嗓子回答:“天尧的芯片在这两年进行了改良,因为以后的芯片尺寸只会更下,过载发烫这件事是一定要解决的,这次这款tc78ls就是针对在高频率触发下快速散热,虽然不可能做到在工作时完全不发热,但是已经大大改善了散热铜片的作用,实验室做了上千次的实验,所以费总请您放心。” 费永俪亲自提问,楚昳紧张得不得了,对于芯片她能知道多少,也就手头的一些资料而已,要不是之前和简幸川一同在书房工作时看到的,她都不知道他们上千次的试验,更不知道为了这一个目的,他们要付出这么多的时间。 她这些话说完,并没有在费总的脸上看到想要的表情,这就让她更紧张了。 而后,恒辉就对其他公司也进行了提问。 听着别人的应答,比她这种从脑海里拼命回忆起的回复好多了。 行,这次是真没机会了。 这轮投标算是最终轮,投标结束后楚昳也没久留,坐着电梯下楼之后就给于星辰打了个电话。 她慢慢往外走,一边跟于星辰说话:“星姐,我这里结束了,准备回公司了。” 于星辰正好手头没事,靠在椅背上跟楚昳打电话。 “怎么样,有何感想?” “反正我也算努力过了,成不成功也没关系了。” “我们本来就不强求恒辉的项目,简总不也说不用做恒辉嘛,再说了,以前老简总在的时候不也没做成,你不会难过。” “当然不会,这次还是没做成就代表恒辉依然看不上我们的芯片,那就只能让简总再多花点心思了。” 于星辰在那头笑得很大声。 “星姐,那我就先回来咯。” 楚昳刚挂了电话,下一个电话接着打了进来,是个陌生号码,她不明所以地接通。 十分钟前,费永俪在一叠材料中指了指天尧的名字,说了句:“五分钟后,打电话给她。” 所以才有了现在,楚昳被恒辉的人叫回来,和费永俪面对面坐着。 楚昳不知道他们还想说什么,如果再问一些非常专业的问题,那她只能投降了。 看出了她的拘束,费永俪用手掌指了指,先让她喝茶。 楚昳是有些口渴,但也只抿了一口,等待费总的指示。 “你是不是刚进天尧?看上去年纪很小啊。” 楚昳觉得让费总知道自己是实习生并不是什么好事,让一个实习生来参与恒辉的招投标听上去就很没有诚意,所以她就点点头。 “那你很努力,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 突然受到表扬,楚昳又惊喜又意外。 “你们天尧这几年的突破挺大的,上一次我还挑出不少毛病。” “嗯,我知道简叔叔还在的时候没做成恒辉的项目。” 简叔叔……这个称呼很亲近,费永俪很难不多看一眼楚昳。 “但是没想到这么大的项目,天尧会让这么年轻的人来,你应该有点过人之处,小简总确实有想法。” 楚昳内心暗道:呵,简幸川能有什么想法,简幸川的想法就是不做恒辉的项目。 “我们简总才是真的厉害,这款芯片的架构设计都出自他手。” 费永俪瞥到一眼楚昳的手腕,手腕上有条手链,仔细看手链上的配饰竟是一片微小的芯片。 这个女生,可能真的不一般。 又聊了几分钟,门口的秘书告诉费总,后面预约商谈的人来了。 从楚昳重新上楼见费永俪一直到谈话结束离开恒辉,她都没弄清费总是要做什么,如果是别人的话应该能聊更多。 放平心态地过了两天之后,一通电话打到天尧。 消息是一点点传下来的,楚昳还在办公室应付桌上的文件,于星辰和徐经理走了进来。 徐经理一走进来就笑着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过去,然后说:“先感谢一下大家的辛苦,祝贺我们这次拿下了恒辉的项目。” 刚说完,整个办公室都还没有反应,连楚昳也是。 其他人想的是,恒辉?不是说不做恒辉嘛?谁把恒辉拿下了? 于星辰见楚昳还在发愣,说了句:“楚昳,恒辉要正式和我们签合同了。” 李丁转头看向楚昳,用手比划着确认是不是她做成的,见楚昳点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大家都知道恒辉是个大项目,也知道这个项目不好谈,所以他们没谈成也怨不得别人。 “星姐,那你说我们今年是不是可以申报经费,去团建啦!” “当然,我去申报,大家选一选地方,我们集体团建去。” …… 钟敏走进简幸川的办公室,手里是恒辉拟好的合同。 “这是第一版合同,你和法务部的一起看看?” “嗯,过会儿就看。” 钟敏放下文件,接着说:“楼下他们申请经费去团建,批不批。” “批。” “那行,那我等会儿让他们上来找你签字。” “嗯。” 钟敏侧头看了看他,简幸川一直低头在看手里的图纸。 “我怎么看你兴致不高啊?楚小姐辛苦做下了项目,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要知道这可是恒辉。” 简幸川放下笔,看着桌边的合同,上面写着恒辉的名字。 “我原本不是说不做恒辉的嘛。” “但是楚小姐已经做到了,你就没必要这么纠结了,除非……你自己本来就没信心。” 简幸川语塞,被钟敏说对了。 三年前,父亲还在,为了恒辉的项目辛苦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成功,简幸川一直觉得恒辉是个坎,不是对自己的芯片没信心,只是对恒辉说不清的标准很头疼。 “行了,我不多说了,他们辛苦,你赶紧批钱让对外市场部休息几天去。” 最终,于星辰敲定去邻市海边租个别墅,三天团建,楼上财务部的宣烨一听,说她们也要一起去,干脆去沙滩酒店。 一周后的周六一早,一行人就公司门口出发了。 楚昳没车,就蹭同事的车。 刚坐上车就听人问:“宣烨,你们财务部新来的那个实习生呢?就是那个那个。” “哦你说伊宁啊,她今天早上跟我说她自己去,到时候直接到那边碰头。” 张芳走近:“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次财务一起去,所以简总批经费特别快啊。” 宣烨把包放进车里,一脸无语:“哈?难道不是因为你们部门做成恒辉的项目,简总高兴才批这么快的么。” 路程有三个多小时,楚昳坐上车就把靠枕一抱,歪着头闭目养神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先去办了入住,楚昳和另一个同事一间房,整理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去吃饭了。 沙滩酒店的半开放式餐厅,不远处就是海滩,一长条餐桌,大家可以随便选座位。 这边风景不错,很多人先拍起了照。 见大部分人还没开始用餐,楚昳也没什么拍照的欲望,她就坐在长桌的一边看着她们。 海风吹过,耳边的长发被吹起,飘了两下又落在了肩头。 轻微的手机拍照声响起,于星辰顺势坐在了她身边说:“真好看。” 楚昳看过去,是于星辰给她拍了张照。 “我,我今天都没怎么化妆。” “紧张什么,手机原相机都能拍出这么好看,你化不化妆还重要么,我微信发你原图。” “谢谢。” 楚昳看着于星辰发来的照片,只是拍到了她的侧脸,确实挺好看的。 “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去拍照,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晒。” 五月的天气还没完全转热,但是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略带毒辣地照在沙滩上。 “下午走景点,多涂点防晒,二十多岁最美的年纪就要多拍照。” 饭后,楚昳回房间补了个妆,和她一个房间的同事还特地换了身衣服。 她突然问:“楚昳,你有男朋友了嘛?” 楚昳抹唇釉的手顿了一下,她已经结婚了,算不上有男朋友。 “没有。” “那你就没在我们部门或者公司看到过自己心仪的类型?除了简总之外。” 楚昳一笑:“为什么要排除简总。” “人家有未婚妻了,我们看上也没用。” 楚昳抿了抿唇,让唇釉在嘴唇上更均匀些。 “我没有心仪的。” “虽然你还小,但是还是要抓紧些,别像星辰那样,只顾着工作,错过了结婚的最好时机。” 原来结婚还有什么最好时机啊,她以为遇见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才不是赶鸭子上架。 第89章 团建 楚昳虽然没有什么让人给自己拍照的习惯,但是拍了很多风景照,先一步发到了朋友圈上。 伊宁点赞了。 楚昳环顾了一下身边,伊宁来了吗?好像还没有来呢。 她是什么时候加上伊宁微信的呢,大概是高一的时候,伊宁主动来加她的,在好友列表里好几年了也没说过几句话。 一整个下午走了几个必打卡的景点,回到酒店都已经快五点了。 楚昳摘下遮阳帽对着脸颊扇了扇风,走动起来还是有些热的。 就听那边说:“晚上六点,在中庭的餐厅,我们海鲜自助。” 楚昳和她的室友说:“我先回房洗个澡。” “你晚点再洗呗,过会儿吃完饭肯定有其他活动。” “没事,到时候再洗一下也行,我今天一下午走了一身汗,洗完澡顺便换个衣服。” 不少人想直接逛逛就去餐厅等着了,楚昳回房也就错过听到那一通电话的消息。 晚上的海滩边,没了太阳也就没有这么闷热的气温了,风吹向望不到边的海洋那头。 楚昳胃口小,吃不了太多,拿了两轮就有些饱了。 坐在桌边,用小叉子戳着一块哈密瓜小口小口地咬。 突然,财务部那边有人站起身,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不知道谁大声说了句:“简总来了。” 楚昳顺着他们说话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长腿跨着步子慢慢走来,浅灰色的衬衣束在西装裤里,收出了他的劲腰,头一回在床上感受这股力道的时候,楚昳都忍不住哭出声。 而和他走在一起的,是伊宁。 很多人看到简幸川过来是非常惊喜的,只有楚昳愣愣地坐在那里,嘴里小半块哈密瓜也不知道是吐出来还是咽下去好。 简幸川走近,有人迎了上去:“简总,我们没想到你也会过来跟我们一起的,我们不过是三天团建,没想到简总也有兴趣。” 简幸川保持礼貌的笑容:“我没有参加过,所以很有兴趣,虽然只是团建,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伊宁对自己的同事说:“抱歉,家里有点事,来晚了。” 楚昳放下叉子,点开微信滑到和简幸川的对话框,不用点开就能看到最后对话的时间,还停留在上周。 这次团建是对外市场部和财务部两个部门的联合团建,简幸川想要过来参与没人会阻拦,但是也没有跟她透露过半个字。 有人很利索的带着简幸川和伊宁去办入住,一群还留在餐厅的人稀稀拉拉地开始八卦。 “我说呢,伊宁为什么说要自己来,感情是要和简总一起来啊。” “她刚才不说是家里有事嘛?” “啧,他们两个的事,以后也叫做家事。” “也是,也不知道给他们办入住的会不会是间大床房。” “你想得真多,要是真的你还要去听墙角啊。”接着一连串的笑声。 “你别把我说得这么变态,我们虽然已经过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了,可人家还年轻着呢。” 楚昳喝了口饮料,刷着手机,一点都不想参与这些话题,可心里的酸涩让她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谁能接受别人开自己老公和其他女人的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于星辰看了她好几眼。 …… 沙滩酒店的夜景也很棒,他们团建顺便也包了一片空的区域,酒店给他们简单布置了一下,一群人围着无烟篝火坐下了。 有人特别社牛,在晚上的活动中充当主持,而且楚昳看下来,他也不是第一次组织大家玩游戏了,而且简幸川也在的场合里一点也不怯场。 他们都席地而坐,柔软的沙粒碰在皮肤上一点也不难受,她脱了鞋坐在那里。 楚昳和自己部门的同事坐在一起,抱着腿观望着他们想要玩些什么。 可还是忍不住把目光向左边撇去,那是简幸川的位置。 他侧坐在一个稍矮的沙滩椅上,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两条腿绷直交叉在一起,衣领的扣子松开了一枚,随着海风晃动。 身边的徐经理和方总监在和他说话,可能是在谈工作,他还会回两句,画面很赏心悦目,如果他身边没有伊宁的话。 财务部那边的人对着伊宁招了招手,伊宁才拿着柠檬汁,从简幸川身边走了过去。 楚昳低头,脚趾动了动,浅浅埋进了沙里。 逐渐身边人的声音掩过了海浪的声音。 活动开始了,楚昳看他们在沙滩上玩你画我猜词语接龙,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就听宣烨说:“于星辰,你画功真的太烂了,跟你一队真是太倒霉了。” “谁说的,明明这么传神。” 楚昳去露天台倒了些水喝,等她回来听到说:“这种运动量这么大的活动,你们年轻人去,楚昳,程贤,你们代表咱们对外市场部去。” 楚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前面,然后听着游戏规则。 男生在前女生在后,女生缠上一根腰带,要是被对方拽掉了就算输,但是男生和女生不能分开,不管是拉着衣角还是牵着手,总之就是不能分开,分开也算输。 楚昳给自己缠上腰带,然后和程贤对视了一眼。 程贤说:“你拉着我好了,这应该和老鹰抓小鸡差不多。” 楚昳点头,看了看对面,好像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在沙地上跑,被程贤带着转了两圈,脚步就开始是灵活起来了。 楚昳一只手紧紧抓着程贤的衣服下摆,在程贤跟她小声说完后面的小计谋,楚昳就只盯着对面女生腰间的那根腰带了。 在程贤做出两个摇晃的假动作后,楚昳成功拽掉了对方的腰带,获胜。 就在两个人想“功成身退”的时候,就听人突然喊了声:“简总,要不要一起来玩啊。” 有人这么一喊,其他人就跟着起哄,楚昳正往回走,就被重新叫住。 “你们先别走。” 楚昳看过去的时候,简幸川正好站起身。 他真的要一起玩吗? 简幸川走了过去,可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参加,那就给他配了个搭档,这搭档也非伊宁莫属。 楚昳愣愣地看着对面两个人,直到程贤侧头跟她说话。 “楚昳,楚昳?” “啊。” “跟简总,我们就随便玩一下。” “好的。”果然,玩游戏也讲究人情世故。 伊宁两只手放在身后说:“幸川,帮我打个结,好像缠住了,我看不见。” 简幸川手一伸,楚昳就不乐意看了。 楚昳把自己的腰带系紧,最好都扯不下来。 由于简幸川穿的是衬衣,衬衣是束在裤腰里,所以伊宁就直接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楚昳扯着嘴笑了一下,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没想到简幸川玩这个游戏的进攻性还挺强,上来就吓了楚昳一跳,还好被她躲开了。 她还没准备好,下一秒,简幸川又向他们靠近了两步,楚昳猛地往后退,拉住程贤衣角的手差点脱开,被程贤一把拉住,重新把她的手搭在了他腰间。 简幸川看着她的手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手里,眼神都变了。 两个来回,程贤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怎么感觉自己被简总盯着了呢。 伊宁抬头和简幸川说了什么,然后两队人又推拉了两圈,伊宁突然拉着简幸川的手向楚昳冲了过来,楚昳急着避开,然后左脚绊到了右脚,摔在了沙地上。 柔软的沙子给足了她缓冲,没摔痛,但是双手离开了程贤,所以输得合情合理。 程贤扶了她一把,楚昳朝他吐了吐舌头。 “我没拉住。” 程贤一笑:“这轮不是本来就打算随便玩一下的么,我还以为你这么努力让自己输呢,真没事?” “没事。” 玩了两圈都冒汗,楚昳把自己头发扎了起来,篝火闪烁,照得她皮肤白得发光。 没想到他们刚坐下来没多久,就说要玩拔河。 他们对外市场部的人多,就把简幸川安排在了财务部,女生在前,男生在后。 楚昳和身后的人说话,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她踩了踩沙子,抬头望过去,简幸川把衬衣的袖子挽到了臂弯,手掌握住了绳子,青紫色的血管埋藏在皮肤之下,看得她直咽口水。 正式开始之后,楚昳就感觉他们商量的战术都没用,因为一用力,脚底就开始打滑,她站都站不住。 也不知是因为简总在对面的压迫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市场部接二连三地有人滑倒,结果就是毫无意外地输了。 楚昳觉得输了并不遗憾,就是一个游戏罢了。 只不过……财务部在大势的时候向那头猛拉绳子,重心不稳,伊宁直接摔在了简幸川身上,哦不,是怀里,然后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从简幸川身上起来。 “对不起啊,我不小心。” 简幸川说了声没关系,右手撑了一把,把伊宁扶了起来。 这样的画面被人尽收眼底,虽然谁都不敢大张旗鼓地说,但是私下必然会展开说。 请勿小看人类的八卦天赋。 楚昳揉了揉眼睛,糟糕,好像沙子进眼睛了。 于星辰看到了,说:“不过是个游戏,楚昳你不至于要哭。” “不是,沙子飞进眼睛里了。” “啊?来我看看。”于星辰抬起楚昳的脸颊。 楚昳的右眼一直冒眼泪,睁都睁不开。 程贤拿了瓶水来,先把楚昳的手洗干净,再让她用干净的手把眼睛冲一冲。 纸巾擦完了第三张,楚昳才稍微好点。 简幸川向她那里看了好几眼,知道她眼睛里进了沙子,知道她不舒服掉眼泪,他特别想以关心职工的名义走过去看看她。 刚迈出一步,一旁的伊宁说:“幸川,我发现你其实也很会玩游戏诶。” “还好。” “其实你也该留出些时间给自己的,自从简叔叔走了之后,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应该放松一下的。” “我可以放松,但是没人会替天尧放松。”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爸爸总是夸你。” 简幸川没再说话,隔行如隔山,伊智材的夸赞也不难理解。 他再向楚昳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人堆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后面的游戏都比较轻松了,楚昳动了动自己的脚丫,刚才踩地可能太过于用劲了,现在脚底有些痛。 她拍了拍身边的同事说:“我先回房去休息了,脚有点痛。” “那过会儿他们说要去驻场酒,你也不去了?” “嗯不去了,早上起得早,一路上也没睡好,就想先休息了。” “那行。” 楚昳提着鞋起身往酒店走去。 回到房间,先去浴室把脚洗干净,脚底除了有点红,别的倒还好。 正准备拿睡衣去洗澡,接到了室友的电话。 “楚昳,你在我包里找下蚊不叮,过会儿我来拿,简总说请我们吃夜宵,我晚点回来。” “好。” 楚昳找到她的蚊不叮,放在了桌上等着她来取。 楚昳把马尾辫放了下来,拉起窗帘刚把外套脱了下来,门铃就响了。 她这么快就来了? 楚昳拿起蚊不叮就去开门,还没看清门外的是谁,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抱住往里走,房门也在他身后给关上了。 “你,唔……”半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吻住了,。 楚昳拍了拍他的手臂,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床沿,拖鞋都掉了。 “简,幸川。” 简幸川就像没听见一样,带着醋意用力吻她,直到他吻够了才松开,看到楚昳的右眼还红红的,用指腹碰了碰她的眼角。 “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你来干嘛?我同事过会儿要回来拿东西的,你快走。” 刚说完,门口就传来她室友的声音,按了门铃,等着楚昳来开。 楚昳紧张地看着门口又看了看手里的蚊不叮,小声地说:“你先去洗手间待会儿,我同事来找我了。” 把人推进洗手间,关门的时候还对他“嘘”了一声,这才小跑着踩上拖鞋去开门:“来了来了。” 室友进来没拿蚊不叮,说着:“不急,我要先上个厕所。”说着就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楚昳瞪大了眼睛,可是又不能阻止她去厕所,只能捂着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去。 完蛋…… 第90章 跳水 等了几秒,却也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随着抽水声的结束,室友也从洗手间里出来,拿走了蚊不叮离开了房间。 楚昳赶紧跑去洗手间,哪里都没有简幸川的身影。 重新回到房间,试探喊了一声:“简幸川?” 唰得一声,窗帘被拉开,简幸川从房间阳台走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去的阳台?”她不禁问。 “洗手间本来就不是什么保险的地方。” 楚昳咬了下唇,红着的眼睛看着他,好像有一肚子的委屈一样。 “你走,万一被同事看到了,要解释不清楚了。” “你同事去玩了还要急着赶我走?” “那你……想干嘛呀?”楚昳低着头,没什么底气。 “我想,喝水。” 喝水不能回自己房间喝嘛? 可她还是走去给他拿杯子倒水。 刚倒完,简幸川三两步走过去按住了她拿水杯的手,在楚昳身后带了一把,他坐在了茶几边的沙发椅上,楚昳落在他腿上。 “诶!” 头顶的茶灯投射下,简幸川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了,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盯着她看的眼神却是深邃。 她又被蛊惑了。 “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看你刚才好像兴致不高,要不是玩游戏,你就一直一个人坐在那里。” “可能是因为和同事也没这么熟。”真实的原因也说不出口。 “一共就三天,你应该玩得开心点,大家不都是沾了你的光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借着这个由头去团建,我只是想着努力做成恒辉的项目而已。” “但是,我不是说过不用做恒辉了么。” 楚昳这才认真看简幸川的表情,明明做成了这个项目应该是件好事,可是在简幸川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呢。 “所以……你不希望我做成这单?”她问,脸上满满的疑惑。 “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不让你们做恒辉的原因吗?” 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反倒是像让她自己反思一样。 楚昳张了张嘴,最后只问了句:“是我多此一举了?” “楚昳,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恒辉不值得你这样耗费时间去加班,去和人面谈。” “那你现在是在责怪我去恒辉了,我这是自愿加班,你平时加班时间还少嘛,你上周不是连家都没回。” 她说的没错,简幸川就是听说他们要团建,所以把后面一周的工作加班压缩到了几天完成,今天才能有时间出现在这里。 楚昳缩了缩腿,目光停滞在某一点有些放空。 简幸川捏着楚昳的下巴,又重新咬了上去。 这次楚昳推开了他,从他腿上起身后退了好几步。 “你还打算留到什么时候啊,他们会找你的,伊,伊宁。”楚昳扭过头去赶紧抚走了眼角掉下的眼泪。 “楚昳,我刚没想要责怪你。” 楚昳不听,执意道:“你走,别被人看到了。” “楚昳……” 手机铃响了。 他拿出手机接通,楚昳不用知道是谁打来的,听他的回答就知道那头是伊宁。 伊宁问简幸川在哪里。 “我……”简幸川皱着眉头看了楚昳一眼,“我过来。” 手机从耳边拿下,他开口:“我有点事要……”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的,你快去。” 楚昳没敢看他,安静了几秒之后,简幸川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房间又恢复了平静。 她强忍着鼻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想哭了。 简幸川走出房间没两步就后悔了,他刚才为什么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早用早餐的时候,于星辰一到餐厅就看到楚昳坐在那里。 “楚昳,你这两只眼睛怎么了?昨天不是只有一只眼睛进沙子嘛。” 楚昳喝着粥,被她这么一说也有些尴尬,昨天晚上偷偷哭了,这下好了,两只眼睛都有些肿了。 “我过会儿拿个鸡蛋敷一敷就了。” 旁边那桌坐着张芳和韩娇。 “韩娇,今天去海边,你帮我多拍几张照啊。” “行啊。” “我跟你说哦,我老公那天还跟我说,现在天还不热,说我们穿这么少下水要冻死的,这男人真的搞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还不让我穿个好看的泳装,这不是浪费吗。”然后想了想,突然又说,“那我早饭不能吃太多,过会儿肚子都出来了。” 白天,阳光甚好,有约好去尾波冲浪已经坐着快艇出发了,楚昳则和其他同事一起留在沙滩边。 她费劲地给自己肩后侧抹防晒霜,余光看到不远处走过去两个人。 张芳和韩娇把身上的披肩一脱,她身边的宣烨突然捂住嘴噗嗤一声,对着于星辰说:“我的妈,张芳还穿成这样,搔首弄姿,哈哈哈哈。” 同事们结伴在沙滩上玩,楚昳坐在一个超大的遮阳伞下,太阳太晒了,反射来的阳光都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楚昳拿出手机,随意地拍了两张发在群里,丁舒怡第一个跳起来羡慕。 丁舒怡:我上一次去海滩还是因为要走秀,彩排的时候高跟鞋全陷进地里,不说了,我真的羡慕了。 一边听着丁舒怡说着羡慕她的话,一边看到楚昳发了其他两张照片,正好抓拍了简幸川和伊宁一队玩游戏的状态。 顿时,群里没了声音。 “楚昳!楚昳!” 听到有人叫,楚昳抬头看去。 “我们正好缺人,楚昳你来吗?” “好!” 楚昳放下手机,把身上的防晒衣拉了上去,踩着沙粒跑过去。 简幸川站在阳台打电话,他们给他安排了海景房,一眼就可以看到沙滩上的人。 “我知道,把会议放在线上。” 一边回复着姜卓,一边看向楼下,看着一个穿着绿色泳衣的身影在沙滩上蹦跶。 不知是谁,一脚把充气皮球直接踢到了海上,随着浪花越飘越远了。 楚昳离得近,说:“我去拿。”三两步跑进了海里。 小球起起伏伏,海水都没过她大腿根了都还没能碰到皮球。 楚昳索性向前一扑,游了过去,抱着球转身对他们招招手,再继续游回来。 防晒衣沾了水变重,又全部黏在了她的身上,楚昳上了岸之后索性把防晒衣脱了丢在手机旁。 楚昳穿得是比较传统的连体泳衣,四肢纤细白皙,豆绿色的布料包裹着浑圆的臀,相比起其他女生穿着的性感比基尼,她这种相对保守的泳衣更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简幸川眯起眼睛,应付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站在阳台上看了会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回到房间喝了一大杯凉水就出门了。 楚昳刚跌倒,吃了一嘴沙,正坐在一边漱口,背对着走道就听见同事的声音。 “简总好。” 楚昳吐出一口水,扭头看去,简幸川今天穿的是件白衬衣,在这碧海蓝天里少年感十足。 简幸川这次身边没有助理,同事们只敢问好,也没人敢上前和简幸川说话。 倒是他自己先开口:“你们这里还缺人嘛?” 楚昳抬手:“正好,我休息会儿。” 防晒衣在这天气下也已经半干了,楚昳去拿了条浴巾给自己披上,坐在那里看简幸川踢球。 哎,每次闹完不开心,总是又重新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看来自己是没救了。 坐得时间久了,楚昳身上冷了下来,她披着衣服去别的地方转转。 沿着海岸线一路走,拿起手机走走停停,拍了不少照片。 “要我给你拍么。” 楚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握手机转过身,看到是简幸川。 “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简幸川默默低头看了眼,这沙地让他走出很大的动静才比较难。 楚昳没继续看他,捣鼓着手机给刚才的照片加滤镜。 “你怎么过来了?他们不缺人了?” 简幸川背着手站在那里回答:“潜水的回来了,正好补上。” 然后,楚昳就不搭理他了。 沉默许久,耳边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都掩盖了风声。 “楚昳,对不起,昨天说了那些话。” 楚昳蹲着看寄居蟹漫步留下一串脚印,戳了戳左右晃动的螺壳,不知道怎么回应。 又是一阵沉默。 远处传来响亮的水花声和人声,两个人向同一个地方看去,是悬崖跳水。 一个男生光着上身,助跑了一段跳下了悬崖,外加两个翻滚之后成功入水。 楚昳看得出神,那一个个跳下悬崖的人就像只小鸟一样张开双臂,自由且无束。 “想去吗?”他问。 楚昳点了点头。 可真到了那边,楚昳又有些退缩了,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真的不会有事吗。 悬崖边和水下都有安全员,楚昳站在一边听注意事项。 悬崖距离水面有十多米高,楚昳站在那里心脏砰砰地跳,她明明做好了准备,可脚却像钉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连手都有些发凉了。 掌心被人握在了手里,身边人靠近她低头说:“楚昳,我先,我在下面等你,好不好。” 楚昳紧张地望了望他,可简幸川的表情认真,掌心传来的温度也很有力量。 简幸川就当楚昳默认了,慢慢松开她的手,从后向前助跑。 楚昳耳边的头发被带动着飘起,男人从她身边跑过,最后一眼就看着这个穿着白色衬衣的人在悬崖边用力跳起,消失在边缘。 随着落入海水的声音,楚昳蹲在那边向下看去,海中翻起白色的浪花,随后一个人影从海面上出现,捋了一把湿透的头发,抬头一眼就和她对视上,注视着她然后向一边游去,就停在安全员的身边。 简幸川向她招了招手,楚昳重新站起身。 身后还有人在等,楚昳一咬牙。 就从刚才简幸川的位置向前跑去,最终在悬崖边一跃而下,张开双臂,感受这两秒的滞空,深深坠入海中。 有那一瞬间,楚昳以为自己沉到了海底,耳边只剩下水流涌动的声音。 一股浮力将她托起,在浮出海面的一刹那,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感觉还好吗?” 楚昳喘了两口气,笑着说:“好爽。” 海水的咸味沿着嘴角流入口中,一转头,对上了简幸川坚定的眼神。 等上了岸,楚昳才看清,简幸川的白色衬衣全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最致命的是他裤腿也全贴在那里,实在太过于明显。 楚昳发誓,不是她真的想看的。 他们重新走回崖上,楚昳明显感觉那些跳水的女生目光汇集在简幸川的身上。 “你还想去吗?”他问。 楚昳认真回答:“嗯,我还想去,但是你不许去了。” “为,为什么?”他不解。 “你……你穿成这样,不合适。”然后去拿了条浴巾盖住了简幸川,还死死打了个结。 简幸川只能坐在那里,保管着她的鞋和手机,等她玩够。 直到落潮前,楚昳头发滴着水走过来。 风吹来,打了个冷颤,简幸川赶紧又给她披了条浴巾。 走回酒店的路上,楚昳突然说:“你说的是对的,要不是到天尧来了我甚至都没接触过这个行业,竟然还敢去这么大的公司搞招投标,是我自以为是,想要证明自己可以才去的,根本没想万一给公司带去不好的影响怎么办。” “楚昳……” “我知道比我有能力的人大有人在,我也是有些固执了,这次只是碰巧成功。” 说完这番话,一路安静。 刚走进酒店,楚昳就看到伊宁跑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你们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们。” 她左右看了看眼前的人,都湿着衣服。 楚昳回了句:“跳水去了。” “啊?”伊宁没听懂,但是目光定在了简幸川身上。 她踮起脚,伸手拿浴巾给简幸川擦头发,全当楚昳不存在。 浴巾遮住了简幸川的视线,他伸手挡开:“不用,我会回房间吹干的。” 再一抬头,楚昳已经走开去,不在他身边了。 她回到房间,室友正好在。 楚昳把浴巾放进脏衣篓,就听室友问:“你刚才是和简总出去了?” “我去拍照,是碰巧遇上的。” 刨去重点,拒绝同框,才是给自己减少麻烦的最佳办法,在公司这样人多口杂的地方,楚昳可不敢实话实说。 第91章 离职 到晚餐前,他们才陆陆续续下楼,楚昳就看到简幸川和方西说了几句,然后快步走向停车场,伊宁也跟着上了车,车子径直开出了酒店大门。 有人问简总怎么走了,楚昳没心思听。 等团建结束那天,楚昳到家也没见简幸川的人影。 想起那天伊宁和他一起离开的画面,楚昳怎么都想不通,伊宁和她一样是实习生,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要他们两个人单独去的。 楚昳存心在公司逗留到很晚,想着回家就洗澡睡觉,少和简幸川交心,这样就不会想到他和伊宁在一起的画面了。 只不过楚昳也没得逞,因为简幸川好像从酒店离开之后就直接出差去了,也不知道去几天,楚昳就安心在家修改论文,还有一周就要终期答辩了,她想熬个夜赶完。 这一熬,就给熬生病了。 对外市场部在恒辉之后并没有放松,而是继续跟进一些小项目,楚昳也挑了一个。 早上她洗脸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头昏昏沉沉的,想着不会是过了二十岁不能熬夜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都有些看不进文字了,办公室空调开得不低,但她手脚冰凉,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最后还是李丁走过她工位的时候发现的。 “楚昳,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烧了?” 楚昳自己摸了下额头,都觉得烫。 “在公司遭罪,不如现在回去休息。” 楚昳本想坚持,可她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只好合上文件。 “那我回去休息了,今天下午要去签项目的,我换个时间。” “行,快走。” 楚昳收拾完东西就从办公室离开了。 张晓明转着椅子看向李丁,指了指刚才楚昳离开的方向:“她走了?” “生病了,让她回去休息。” 楚昳打了车直接回家,到家量了体温,394度。 发高烧了…… 在抽屉里翻了好久才找出退烧药,吃了药,又给自己贴上冰宝贴,才合被睡下,想捂出一身汗赶紧好起来。 楚昳晚上并没有睡好,头疼再加上身体发热,让她总是处在半梦半醒间。 也只有在梦里,她还能再见到爸妈,再看看爸妈的模样。 后半夜,楚昳躺在床上才渐渐平息。 再次醒来已经是早晨了,比她预设的闹钟要早了半小时。 楚昳慢慢坐起身,脖子上都是汗,但已经不难受了。 她洗了个澡,又量了个体温,已经退烧了。 一退烧,昨天平平的胃口也回来了,心血来潮给自己烤了两片面包,还煎了两个荷包蛋。 到了公司,楚昳刚坐下放下包,就发现桌上的东西被动过了。 “韩娇,你有看到我桌上的文件夹吗?” 韩娇一脸困意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楚昳上上下下翻,都没找到项目书。 有人提醒了她一句,说她昨天走后,张晓明来她桌上找过东西。 等到中午,张晓明才慢悠悠地出现在办公室。 在他从茶水间回来的路上,楚昳拦住了他。 “是你拿走了我的文件。” 张晓明也并没有否认:“对啊,你那天不是回家了嘛。” “我回家……和你拿走我的文件,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我替你把这个项目签好了,不好意思啊,你是实习生还没有绩效这一说法,但是我们有,这个项目就是一点小钱,你不会介意。” 说着,张晓明拍了拍楚昳的肩膀,就从她身边走过了。 确实,她才不在乎那些提成,她也不需要在意那些提成,虽然这个项目的钱少,但也总还是她第一次从头跟到尾的项目。 如果张晓明真的需要这个项目,但凡他能张口提前说一声,楚昳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所以说,在这个对外市场部也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还是说只是针对她。 失去这个项目最终的签约权,楚昳没有在人前表露出任何伤心,只是重新坐回办公室之后,做什么事都觉得别扭。 为了项目做的前期工作,电脑上文件夹就建了一堆,现在看着不过是为别人做好的嫁衣罢了。 傍晚,楚昳在家自己用软件筛了一遍查重率,就把论文的文档关上了。 安静的房间,手机铃声格外响亮。 “喂,学长?” “楚昳,抱歉这么晚打电话给你。” “没事,我刚还在改论文呢,什么事啊?” 谷一朗纠结地在窗前踱步,想着到底应该怎么问。 “楚昳,你现在还在实习对。” “是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外交部今年有多余的名额,有人询问推荐人选,教授的意思是让我来问问你,名额只有一个,当然,主要是看你的意愿,楚昳……” 这应该是第二次,谷一朗来问她愿不愿意去外交部工作。 楚昳坐在床边,她相信谷一朗一定不是随便来问一句的,更何况还是国际关系学院的教授钦点。 “学长,需要现在就立马答复你吗?” “不用现在,但是也尽快,你也知道,能进外交部很难。” “好,我会给你答复的。” 谷一朗挂了电话,对着通话界面愣了半天,楚昳竟然没有拒绝他。 当晚,楚昳失眠了。 在她这里不存在任何“跳槽”的想法,只是过了答辩,她就要准备后面的毕业,毕业以后就是正式入职了。 当初她抱着多大的信心走进天尧,现在就有多犹豫是否要留在那里。 她知道,在天尧的小半年里,她并非想象中这么有成就感。 恒辉只是她运气好,在伊宁的压力下,碰巧做成了。 她在赌气,不想被人看不起。 一点多的时候,楚昳听见门口的响声,是简幸川回来了。 简幸川放轻声音,提着行李推开卧室的门,却直接与楚昳对视上了。 “还没睡啊。” “就要睡了。” 简幸川松开领口,一脸倦容。 楚昳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香水的味道,这种甜味,不会是男香。 “简幸川,你真就这么忙么,能和我说说吗?” “公司的事。” “你的团队呢?怎么总是你一个人亲力亲为?”楚昳实在不解。 简幸川闭了闭眼想要缓解眼睛的干涩,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坐得他腰疼。 这个季节,矿区异常暴雨,天尧在那里的石英和硅晶开采出了问题,简幸川这才匆匆离开,原本两天前就可以回来了,外市的两个老板突然联系上他约着见面,话语中明里暗里说着华东洋在公司的所作所为是多顺理成章,而他接手之后就变了。 简幸川也没有生气,就这么“哄”了两天,两个老板觉得好像事实又跟华东洋说的不太一样,没敲打成,再说下去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只能走了。 简幸川揉了揉脖子:“太晚了,你睡,别问了。” 他不想让楚昳知道这些,知道的越多,担心的越多。 简幸川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逼他不成。 她翻了个身,倒是睡着了。 这天,楚昳还是按照惯例把手头的事情完成,然后找到了徐总简单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也感谢这小半年里的实习指点。 徐总中规中矩说了几句望她有好前途的话。 出了徐总办公室,楚昳想了想还是敲了敲于星辰办公室的门。 “进。” 楚昳探进一个脑袋,手里拿了一杯巧克力奶放了过去。 于星辰看着她问:“怎么了?” “星姐,嗯……今天应该是我在天尧的最后一天,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我知道,你后面要忙毕业的事了,等毕业之后呢?” 看于星辰是误会了,楚昳解释:“星姐,我实习结束不打算留在天尧了,主要是来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于星辰一愣:“你不想入职天尧?” “你也知道我不是学这个的,做起这些事实在不拿手,最多也就是多翻译几本项目书,其实作用不大,我这样的角色也可有可无,所以我不想留在天尧了。” “那你之后的打算呢?” “我要去外交部面试了。” 于星辰喃喃着外交部这三个字,这才笑道:“那确实要比天尧还好,在这里你太埋没了。” “我们院教授向人推荐,我不好再推脱了。” “如果不是像外交部这么好的地方,我还真不放心你去找别的工作,其实我真的很想留你。” “那谢谢星姐的赏识了。” 于星辰玩笑着说:“谢我还只给我一瓶巧克力牛奶,真小气。” 楚昳回到办公室,看了眼垂在胸口的工牌,也是时候还到楼上人事部去了。 办完手续,楚昳从人事办公室出来,就撞上了钟敏,把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撞了一地。 “抱歉抱歉。”楚昳赶紧蹲下身帮忙捡起来。 “没事。” 楚昳没看清文件都是什么抬头,就看到数量不少,钟敏拿着那应该是要给简幸川去的。 她多问了句:“最近,简总是不是特别忙。” “其实大部分都是往常的那些事,但是外出的大会变多了,路程上很花时间。” 当然,钟敏隐掉了很大一部分没有说,简幸川除了忙这些,还要应对其他人给他制造的各种麻烦,某些人制造问题的能力一绝,所以简幸川不仅仅是要应付公司内部的事这么简单了。 “钟敏。” 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两个人看去,是简幸川站在那里。 “简总。” 楚昳看了眼,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很多余,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这一刻,她和简幸川之间就宛如上下级一般,没有多余的关系了。 楚昳告诉了同事之后的打算,却还没有告诉简幸川,不知道他在知道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正如那天,谷一朗接到她电话,听她说来外交部面试的时候,谷一朗也确认了好几遍,怕是自己听错。 晚上,简幸川在洗澡,楚昳抱膝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一下,钟敏打来的语音通话。 楚昳跑去把手机送去,没两分钟,简幸川就让她把手机拿出去。 手机没锁屏,钟敏发来的消息跳了出来,楚昳清晰地看到上方的一个绿色对话框。 简幸川:以后,别在她面前透露我在公司的情况。 内心重重一沉,楚昳把屏幕锁上,重新扣在了茶几上。 可能是今天看到她和钟敏在说话,简幸川就再一次警告。 楚昳几乎斜躺在沙发上,已经没有第一次听见简幸川说这句话时这么认真了,她决定离开天尧,就算告诉他也没意义了。 论文答辩那天,简幸川开车送楚昳回学校,一路上接不完的电话,楚昳都有些后悔把简幸川叫出来了。 “你过会儿去图书馆二楼,那里有独立自修室,也适合办公,等我结束了我来找你。”说完楚昳就去教室了。 她有两个专业需要答辩,俄语系结束以后她还要赶去外交院。 楚昳申请了延后,猫进教室坐在了自己导师的身后。 导师侧过身小声说:“楚昳,你都准备充足了吗?”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舌战群儒的机会的。” “我是问你,去外交部都准备好了嘛。” “哦,我下周就去面试了。” “好好加油,要是面试不进别说你是我的学生。” 楚昳吐了吐舌头,等待前面的同学答辩完毕。 …… 简幸川关上邮件,一抬头就看见楚昳踮着脚尖,从独立自修室门上的小窗口看进去。 看见是简幸川,她才推门进去。 “我都结束了,你呢?”她说。 简幸川合上笔记本,向她点点头:“嗯,那走。” 车上。 “答辩还顺利嘛?”他问。 “嗯,虽然不至于发挥到完美无瑕的地步,但是也没被挑出毛病。” “后面就等毕业了。” “嗯,六月中。” 简幸川在开车,楚昳就想看看他的侧脸,刚转头过去,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楚昳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还先发问:“你好好开车,看我干嘛。” “看你笑得很开心,也终于等到你毕业了。” 即将毕业,楚昳当然高兴,莫名有种正式成为上班族的喜悦,终于能和简幸川站在同一视野了。 第92章 毕业 简幸川看着桌上的入职名单,各部门加在一起总共十来个人,他翻了两遍都没有看到楚昳的名字。 作为她的枕边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她没有留在天尧的人。 晚上,简幸川被人拉去吃饭了,顾怀珘就坐在他旁边,看他总是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 “喂,你干嘛呢一晚上的,话也不说,光看手机。” 简幸川在翻聊天记录,会不会是楚昳和他说过不想留在天尧了,而他错过了没看见呢。 “没事。” “什么没事,你现在就差脸上写着有事了,你看对面那位,我看他几次都想开口,看你心思不在这里都不好意思说话,估计又是有事求你。” 简幸川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眼饭桌,果然没两分钟,话题就来到了他身上。 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前都是互相串门的朋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就帮一把。 事情说完,他再继续翻找信息。 顾怀珘把头凑过去看,不太理解简幸川现在的行为。 “诶,楚昳面试成功了吗?” “什么?”简幸川皱眉问。 “我说她进外交部的面试成功了没。” 简幸川手指一僵:“你怎么知道的?” “啧,上次我在你家门口碰到她,我想是上班日,她怎么在家,就多嘴问了一句,她说她去外交部面试,我都惊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门口。” “你这人的重点真的是,我姑姑拜托我给她找房,就在你家对面。” 看简幸川没别的反应,顾怀珘有戳了他一下:“问你呢,楚昳没跟你说结果?那我自己去问问。” 没一会儿,楚昳就把结果发给顾怀珘了。 “嚯,看来楚昳要去外交部实习了。” 简幸川的指节不自然地动了动,楚昳不仅没告诉他要离开天尧,也没告诉他去外交部面试的事,甚至连面试成功了也没有想要告知一声。 简幸川眼神里透露着一些失落,直到回家的时候也这样。 他喝了酒,叫代驾回来的。 还没把家门密码按开,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喝酒了?”她看到简幸川的样子就能确定。 “嗯,喝得不多。” “赶紧洗个脸,我给你泡点水,然后有事要跟你说。” 简幸川松开了领口,去洗手间抹了把脸,重新走了出来。 “什么事?” 楚昳把杯子塞在了简幸川手里:“嗯……你还记得你给我做的那个职业规划么。” “嗯。” “我呢重新想了一下,这半年的时间我在天尧也感受过了,果然没有这么适合我,所以你当时给我的规划是对的,我重新选择了外交部,哦不,算是外交部选择了我,我会去那里实习。” 话说完,简幸川竟然没什么反应,楚昳都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了。 简幸川都不用问都知道,除了教授的推荐一定还有谷一朗的帮助,那以后楚昳就要和谷一朗共事了。 “挺好的。” 就,挺好的? “这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不是人人都去得了的。” 简幸川靠近了她一步,俯身抱住了她。 “我希望你能去那里,看看更大的世界。” 楚昳深埋在他的肩膀处,低低问了句:“你的世界还不够大吗。” “嗯,我能看到的所及之处会受限,而你未来的目光会在全世界。” 快要临近毕业,班级群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她寝室的群消息也接连不断跳出来。 萱萱:我们那天一定要多拍点照,毕业之后不知道几时再见了。 各大院校毕业时间都不同,楚昳刷到了伊宁的朋友圈,她是今天毕业典礼,发了九宫格的照片,她都没点开大图,有几张照片真的太显眼了。 是简幸川和她的合照。 伊宁这么发照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简幸川在父母那辈有婚约。 冯晓朝凑在伊宁旁边看她写着配照片的文案,有些不满:“你怎么只发和幸川哥的照片啊,搞得像我们这群人不存在似的。” “诶呀,我会发的,晚点再发。” “你也不看看都几点了,再晚,谁看得到啊。” 伊宁抬头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简幸川,说道:“诶呀,我不管,晓朝你就当做是支持我一下呗。” 简幸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嘈杂的场合他不太喜欢。 “我就先回去了。”他起身说。 其他人:“现在就走了?再坐会儿。” “不了,回家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旁边的顾怀珘赶紧附和:“对,我也先走了,我跟幸川一起。” …… 楚昳看手机看到昏昏欲睡的时候,简幸川回来了。 手机上还停留在朋友圈的位置,楚昳从沙发上坐起来,把手机倒扣在了那里。 “你吃过饭了。” “嗯。” “要洗澡嘛?我给你放水。” “我自己来,你休息。”简幸川刚看到楚昳睡在沙发上,现在又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他问,“怎么这么困,今天忙什么了?” “忙着和人聊天了。” “别躺着玩手机,注意眼睛。”说完就走进了房间。 没过几分钟,房间里的浴室就响起了水声。 楚昳坐着想了想就慢步走过去,简幸川的领带丢在床边,楚昳想给他放起来,可上面残留的香水味和上次的一样,太过于甜腻,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提着领带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 “简幸川。” 迟了几秒,伴随着水声回复:“怎么了?” “我下周毕业典礼,你……来嘛?” 淋浴房的声音戛然而止,楚昳还等着简幸川的回答,却被他拉开门一下拉了进去。 “你……”楚昳的眼睛上下看了一遍,“你把衣服穿起来!” 楚昳扭过头,简幸川怎么就这么赤裸裸地走出来,简直了这人。 “你刚才问我什么,我没听清。” “我就想问问你,我下周六毕业典礼,你会不会来。” “可以。” “哦好,那我先出去了。” 简幸川抓了一把她的衣服:“你不洗?” “我早就洗完了,你也不看看几点了。” 楚昳仓皇而逃,生怕一转头又看到什么香艳的画面。 简幸川提前了几天,安排了下工作。 姜卓拿着平板站在他面前。 “周六我原本有个半导体大会要去参加,帮我取消了,让孙发发替我去。” “好的简总。” “还有就是,帮我周六订束花,满天星。” “好的简总。” 姜卓做着记录,抬头问了句:“简总,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要去外国语,去庆贺她毕业快乐。” 姜卓没多问是谁的毕业,这也不是他该问的。 楚昳周五就回学校了,说同学在学校一起吃个晚饭。 所以周六一早,简幸川带着那束花从家里开车出发了。 楚昳异常兴奋,和自己的室友穿着黑色学士服走在一起,几乎大半以上的学生都会带上自己家长参加毕业典礼,楚昳也一样,她有家属。 手里摆弄着学士帽,掩盖不住她从未如此期待的心情,先前看到伊宁的朋友圈,说不羡慕都是假的,连伊宁都能请得动简幸川,那她这个有特殊地位的人也终于可以借着这个缘由和简幸川并肩站在一起了。 甚至在前一天,她就已经看好许多合照的姿势了,既正式,又亲密。 手机上收到了简幸川的微信,说有路段堵车,可能会稍微晚到一些,让她先去毕业典礼,把具体位置发给他就行了。 只是楚昳等了又等,在礼堂里的仪式结束,每个学院的拨穗仪式也结束,各班的同学的照片拍了又拍,依然不见人影。 楚昳看着通话记录上标红的栏目,简幸川的电话一直没打通。 “楚昳!我们寝室几个人再拍两张。” 她放下手机:“好。” 毕业生们逐渐携父母离校,楚昳连国关学院的毕业典礼也结束了,也没见简幸川的影子。 那天她发了朋友圈,没有简幸川的出席,身边都是同学和朋友,伊宁还给她点了赞。 在楚昳看来,伊宁就是在表示简幸川没有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而她伊宁却有简幸川的出席,所以已阅且点个赞。 过分期待之后的落差感让人难以接受。 黄昏从天边蔓延开来,楚昳一个人坐在家里,手机上是十分钟前简幸川发来的消息。 简幸川:我有工作,来不了了,抱歉。 工作在他这里是排第一位的,楚昳从来就不想争,只是难得一次特殊情况,他都不能破例。 然而另一头,钟敏拿着简幸川的手机问他:“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简幸川喘了两口气:“嗯,别告诉她。” “万一要是问起来。” “就说我出差去了。” 这一出差,就是两个多月没见简幸川。 经历了外交部三天的面试,楚昳真和谷一朗成为了同事,刚进外交部的那天,谷一朗还特地在门口等她,带她去见直系领导,和带教老师。 “我有点紧张。”楚昳攥紧了包。 “紧张什么,我看你那天面试也没紧张啊。” “也紧张,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你紧张也是对的,外交部不算是个进了门就可以放轻松的地方,你现在还没正式入职,考验还很多,等你接触了就知道了。” 谷一朗把她带到了所属翻译司。 他敲了敲门,带楚昳进去。 “庄司长。” 翻译司司长庄雯抬头看去:“诶,小谷。” “庄司长,我带楚昳过来,前不久刚面试来,她是我学妹,业务能力很强的,请您多多指导。” 庄雯对楚昳招了招手,楚昳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庄司长,然后谷一朗准备先撤了,向楚昳比划了一下手机,到时候再联系。 庄雯没什么领导架子,跟楚昳说了几句就把另一个人叫了进来。 “主任,找我?”一位男士敲门进来,顺便看了眼楚昳。 庄雯介绍:“小楚,这是我们翻译司英文处处长罗宇,你过会儿就跟着他去。” “好的。” 罗宇又带着楚昳来到办公的地方安排了位置,给大家介绍了新来的楚昳。 他低头问:“小楚,你是俄语系的是嘛?” “嗯,我主修俄语,二专是外交学,日语韩语也有证,现在在自学法语。” “噢,好的,翻译司会按照你的情况安排工作的。”罗宇又指了指她对面座位的女孩子,“小楚,这是张丹清,比你大三届,也是外国语的,是你的学姐。” 张丹清穿着制服,对楚昳笑了笑道:“你好,小师妹。” 等罗宇走后,张丹清凑到楚昳身边说:“果然我们外国语人才辈出啊。” 看楚昳一脸懵,她又解释道:“悄咪咪说,你算是这届破格面试的学生,因为外国语有两位教授推荐你,我们内部也有人推荐,所以才多了这个名额。” 她说的好像和谷一朗说的有那么点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我还在试用期,还不懂这边的工作流程。” “没关系,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就好了,只要业务能力过关,能留下是迟早的事,我相信教授们的眼光,也相信你能面试成功一定有过人之处。” 张丹清说的很直,楚昳也听得明白,这么多人举荐,她要是做不好就不是一个人丢脸了。 中午的时候,张丹清带着她一起去食堂用餐,两个人刚坐下来,张丹清还没给楚昳介绍完外交部现在的构成,谷一朗就端着餐盘坐过来了。 “你们下来真早,我都没抢到糖醋鱼。” 楚昳看着自己餐盘里还没动的糖醋鱼,直接夹了一半放进谷一朗的餐盘里。 张丹清在学校的时候是知道谷一朗的,不过刚才这一来就……她转转眼睛看着眼前两个人,没问出话。 “谷一朗,你在哪个部?”楚昳问。 “我是国际司的,在你们楼上。” 谷一朗趁吃饭的机会又在食堂给楚昳指了几个领导,有些人他甚至比张丹清还要熟悉。 今天一整天,楚昳都在熟悉各种工作中度过,下班的时候她特地回头看了眼外交部大楼,这是她以后都要工作的地方了。 第93章 过客 两个多月不见简幸川,六月流火已经不在了,a市竟一夜入了秋。 下班时,天气有些凉,楚昳搓了搓手臂,后悔没带件外套。 楚昳站在那里等车,忽然身后有人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转头一看,竟然是谷一朗。 “你怎么在这里?” 谷一朗和她并不顺路,所以很惊奇他会出现在这里。 “我去我爷爷家,本来顺带开车去接我爸妈的,但是昨天我的车被借走了。” 下班高峰,车上很挤,上下车的人也很频繁,楚昳被换位的乘客撞了一下,眼看着要失去平衡,谷一朗伸手护了她一把。 “小心些。” “不好意思。” 看着楚昳换了个地方紧握扶手,谷一朗才把手从她腰间拿开。 车子平稳到站,发动机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楚昳侧过头说:“谷一朗,我能到这里工作要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你不是请我喝过奶茶了嘛。” “这不能算,奶茶是我入职后请客的,你的话我是要单独请你吃饭的。” “那可以啊,我们也好久没有单独坐下来聊天了,你花钱你决定吃什么。” “好。” 楚昳的试用期是两个月,一个星期前,她正式入职外交部。 谷一朗在楚昳前两站下了车,楚昳到站后给自己带上耳机,走着剩下的路。 耳机里是这两年的雅思听力,不是为了考试,是为了让耳朵永远熟悉外语,要随时应对司里的考核。 晚上,莫晴雨发了她一条新闻,楚昳用鼠标按下暂停键,拿起手机看。 是上两周简幸川在海外的一条视频动态,和国外的公司携手开发半导体。 看了一段视频,楚昳也不知道两个公司具体开发了些什么,就总觉得简幸川走路的姿势怪怪的。 楚昳按着语音:“不愧是财经电台的,跟紧实事啊。” “这哪是实事,都上两周的东西了。” “那你还发我看,不过我倒是真没看过。” “这不是难得在我手里编辑的内容是熟人嘛,学长没跟你说过他这次的行程?” “没呢,两个多月没回家了。” 然后莫晴雨就没回复,可能去忙了。 楚昳重新点开bbc新闻听力,英式发音顿时又传了出来,没有停顿说个不停。 她没想到刚才还在那个视频里看到的人,十多分钟后出现在了家里。 楚昳听到电子门锁的声音就抬起了头,随后熟悉的换鞋流程和脚步声。 跑到书房门口,简幸川一手提着箱子,西装外套挂在另一条手臂上,好像剪过头发了。 “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她问。 “嗯,我先回房。” 简幸川把西装从臂弯上取下,右手不自然地动了动,然后坐在了床边,西裤下的腿已经没有那么酸疼了,刚拆了石膏不久,还是有些不舒服。 楚昳电脑上的音频没停,简幸川坐在房间里也能听到。 他有些失落,还以为楚昳两个多月没见他会多说几句话。 简幸川洗完澡出来,楚昳还在听听力,不过这次换成了俄语的内容。 他凑在书房门口,静静看着在写字的楚昳,刚想问她在外交部怎么样,反倒是楚昳先开口了。 “你这次去谈半导体,要这么匆忙这么久嘛?” “……”被楚昳这么一说,简幸川只好先解释,“是很着急,错过了这次,天尧就没机会了。” “好。” 楚昳没多问,忙着把这篇文章的结尾写完,余光看到简幸川似乎是走开了。 收拾好了东西从书房走出来,简幸川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把她叫住了。 “怎么了?” 他打开手里的盒子:“楚昳,这是生日礼物。” 吼,在这两个月里他没忘记她生日啊。 楚昳看着那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第一想到的是毕业那天他的失约,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失约了。 看楚昳有些失神,简幸川把盒子里的项链拿出来走到楚昳身后,给她戴上。 “谢谢。”她轻声说。 简幸川一直担心楚昳会因为毕业典礼那天的事不开心,可楚昳依旧照常生活,没有表现出失落也没有质问他那天的事。 这才是让他最无奈的事。 楚昳总是表现得不在乎他,还是说在新的工作环境中又遇到了新的人,哦对,她现在和谷一朗一起工作了。 想到这里,简幸川莫名有些焦躁,这种烦躁的感觉又找不到人去诉说。 这种事憋在心里无处发泄,最终导致简幸川只能做家务来耗费这些多余的精力。 所以楚昳在沙发上咬着饼干,抬腿让他拖地的时候觉得画面有些违和,家里不是有阿姨来定期打扫么,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夜里,楚昳回了段消息,见简幸川从洗手间出来了就把手机扔床上刷牙去了。 简幸川坐在床边,看着她未锁屏的手机跳出谷一朗的回复,什么“明天陪你一起去”。 简幸川眯了下眼睛,直接把她手机锁上了。 楚昳像个没事人一样,见简幸川靠在床头看平板,她就踏踏实实睡下了,充足的睡眠才能有良好的记忆力。 她正在半梦半醒间,起初觉得有些热,自然地踢开了被子,可身后的热源一直靠着。 “简幸川,热……” 简幸川并没有和她分开,还把手掌放在了她腰上。 楚昳微微睁开眼,却又被困意打败。 简幸川的手掌顺着她睡衣下摆摸到了她光滑的皮肤,手掌放在了她小腹。 好热…… 楚昳默默把身上的被子也扯掉了。 只感觉简幸川的手顺着肋骨从下向上,最终握住了…… “嗯……”楚昳轻咛了一声,可那只手的主任非但没有停下,还有变本加厉的企图。 “别,简幸川。” 简幸川凑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立马吹在了她脖子上。 楚昳有些心烦,这人两个多月不回家,一回来竟只想做这事。 衣服被撩起,那只手不断四处点火,楚昳最终在他碰到睡裤边的时候制止了他。 “简幸川我生理期。” 没开灯的房间,两个人格外清醒,楚昳听着耳边的呼吸声依然有些重,知道简幸川没缓过来。 “你,还好。”她问,可也明知道他不太好。 简幸川只在她脖子后面轻轻亲吻了一下,说了声:“睡。” 然后就起身,去了洗手间。 等他弄完,洗了手走出来,楚昳是真的睡着了。 楚昳这一晚上睡得很好,七点不到就醒了,小腹这里的温度很舒服。 她一动,简幸川也跟着醒了:“这么早,要起了吗?” “没有,再躺会儿。” “有没有不舒服,生理期。”他揉了揉她的小肚子。 “没有。”楚昳的手搭在了简幸川的手上。 楚昳说话时软糯的声音,让简幸川又喉咙口一紧:“你再睡会儿。” 简幸川帮楚昳把被子掖好,他先一步起床了,大清早的让自己冷静起来。 楚昳到点起床,看简幸川在餐桌边喝着咖啡,她打开手机里的音频。 简幸川放下咖啡杯,看了眼穿着家居服走进走出的楚昳,今天听的又换n了。 楚昳早上在科长的带领下,做了早课,一早上的翻译内容就写满了两张a4纸,从实习到现在她已经开始习惯这个模式了。 张丹清站在楚昳身边叹了口气:“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有两句话卡住了,nversion竟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来真的不能熬夜,会使人变笨。” 楚昳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她好像是睡得挺舒服的,除了没能满足简幸川。 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下午,市里有个会,楚昳要跟去现场做记录。 张丹清是做口译的,所以速记是她要跟着张丹清学的。 下午吃了饭,张丹清就过来找楚昳了。 “楚昳,我们今天要提前去现场准备一下,过会儿人会来得多,我们要先去找个位置。” “行。” 这大概是楚昳第二次跟大会,第一次的时候就像个现场工作人员一样,可这次,她有机会坐下来做记录了。 部里也有其他领导要去,她们是跟车。 大会和经济有关,楚昳都来不及反馈专用名词,手忙脚乱。 回到司里,她把笔记整合完才下的班。 “楚昳!” 楚昳回头看去,谷一朗正从楼上飞快地跑下来。 “你今天怎么也留到现在?” 楚昳和他解释了自己跟大会,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不太满意。 看她有些丧气的表情,谷一朗主动问:“晚上有空吗?请我吃饭。”算是给她调剂一下。 …… 楚昳回到家,看到简幸川已经在家了,她下意识想着自己有没有跟他说过自己在外面吃饭。 “你回家了啊。”她先开口。 “嗯,也刚回来。” 怪不得身上的衣服也没换。 楚昳挑眉,迈着步子往房间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简幸川说:“去吃烤肉了吗?” “啊……对。” 楚昳捞过头发闻了闻,一股烟熏的气味残留。 “我先去洗澡。” “是和朋友一起?”他突然问。 楚昳脚步一顿,回答:“额嗯。” 刚说出来的时候她是心虚的,可是回过头来一想,谷一朗难道不算朋友吗? 睡前,张丹清把她的笔记分享给了楚昳,楚昳滑动着手机,手肘顶了顶简幸川。 “我问你几个词,我不太懂。” 楚昳指着屏幕上那个“is”。 简幸川不仅解释了,还举了例子,楚昳才懂。 一连好几个词,简幸川不禁问:“怎么都是经济学?” “我今天去跟大会了,比较偏向经济方面,好些词都是这样的,我跟不上。” 楚昳靠在床头,屈膝把手机放在腿上,看她这么认真,简幸川都不忍心打扰她。 简幸川时常出差,自从上次和国外的什么公司有合作之后,他还总是出国。 楚昳在家能看到他的日子又变少了,但是她早就习惯了,就仿佛他是个过客,而不是她的丈夫。 a市入冬也很快,第一场雪来得不早也不晚。 早上听了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雪,可楚昳还是因为出门着急而忘了带伞。 这场雪下得比去年的初雪要大,楚昳站在外交部楼下看着哗啦哗啦飘下来的雪花,她想着要不要就这么跑去车站。 她刚迈出半步,身后一把伞就撑在了她的头顶。 “走。”楚昳都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谷一朗。 她自嘲:“我一个女生都没你一个男生细致,以后知道包里要常备一把伞了。” “其实这雪不算大,你们南方人才会撑伞,正好我开车了,送你。” 楚昳迟疑了两秒,才答应。 她知道自己已婚,可别人不知道,她进外交部的事很多人都知晓,所以她很担心有人拿他们俩的关系做文章,太过于亲密导致有些话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同事们的思想境界远比她想得高。 简幸川的车停在楚昳下班的必经之路上,他以为楚昳一定会看到的,没想到他坐在车里看到的却是楚昳和谷一朗合撑一把伞,笑着上了谷一朗的车。 车里的空气仿佛都比室外来得更冷。 右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他死死盯着那辆车,不停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同事关系。 他下了飞机就来这里了,可好像上天给他的回报不太好。 他原先的安排可以早一周回家,半当中被警方叫去事故调查,才把工作向后延。 谷一朗是第一次知道楚昳住在盛公馆,感叹道:“你家条件不错啊。” “额,还行……” 不是她条件不错,是简幸川条件太好了。 楚昳没让谷一朗送进去,在门口她松开安全带下了车,正回头和谷一朗说再见,简幸川的车紧跟着就开了过来。 楚昳还觉得巧,下一秒就急着往里走,希望他们不要在这种情况下遇到。 和谷一朗告别后,她走到了盛字公馆,而简幸川停了车在那里等她,她走得慢,发间嵌满了晶莹的雪花。 楚昳宁可简幸川会生气,这样是不是就证明他会在乎她和谁在一起。 但是简幸川没有。 他没有作声,先一步开门走了进去。 “我,我今天忘带伞了,谷一朗说送我。”她解释。 “嗯,我知道。” “我跟他不在一个部门,正好下班的时候遇到。” “嗯,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工作。” 怎么怪怪的,楚昳歪着脑袋。 “你工作结束了吗,今天回来了,好巧哦。”楚昳跟在简幸川屁股后头碎碎念。 简幸川停下步子,身后的人直接撞了上来。 “诶哟。” 简幸川转过身,捏住楚昳的小脸蛋:“我后面的工作会更忙,想趁今天时间允许来接你。” “额……你换了车,我也认不出来。”她还挣扎着想解释。 “我都知道。” 第94章 一出好戏 楚昳原以为简幸川说他后面工作会更忙就和平时那样,最多家里找不到人罢了,没想到简幸川是在考虑拆分公司。 第一次他在办公室和人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连孙发发都表现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等等等等会儿,你确定?”孙发发靠在桌边的身体一下子就站直了。 “嗯。” “我不太懂这些公司之类的事,我只想知道这么做会产生什么巨大的影响。” 代权翻着公司材料:“你可以当做是简总准备设立子公司。” “现在天尧好好的,要是拆分出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代律。” “确实要看天尧的底子如何,但是简总想要拆分,就是想要把芯片部分脱离开老天尧,避免以后出问题受牵连。” 代权看向简幸川,等待他的确认。 “嗯,天尧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不如把芯片分开,至少把权力放在自己手里。” “行啊,未雨绸缪。” 简幸川思考着,这应该不算是未雨绸缪,他在刚进天尧,有人不拿他当回事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他不会让人在简家的产业里动手脚。 这本就是件很复杂的事,简幸川想要在年前先做个准备。 子公司的事才想了个开头,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又打乱了简幸川的计划。 周五那天,钟敏正巧在简幸川办公室说着明年的主要工作,简幸川接到了电话,脸色逐渐沉重。 钟敏问:“怎么了?” “警局的电话,事故调查出来了,让我去一趟。” “是上次那场车祸?” “嗯。” “我跟你一起去。” 钟敏以为这只是事故调查后的结案报告,他从没想过那起车祸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那个货车司机还是胆子小,警察轮番炸了审问了几次,他就招了。 简幸川听完警方说的,坐在车里迟迟没有发动。 钟敏坐在他旁边,这时候如果简幸川做出什么都能被理解。 “小川,要不我来开车。” “没事,我自己可以。” 一路上车里都是安静的,没人想重复刚才在警局谈到的话题。 简幸川看着前方闪烁的黄灯,一脚油门。 钟敏紧靠椅背,就这几秒显然是过不去的,但是简幸川丝毫没有减速的企图。 “简幸川!”他喊了一声。 终于,车在停车线内急停了下来,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简幸川知道自己状态不好,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小川,你还行吗?” 简幸川低着头,突然笑了出来:“我原本以为他只是看不惯我,没想到,他竟然想要我死,那天,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华东洋现在携款潜逃,警方已经重新立案了,我们现在需要回去把公司的事稳住。” 华东洋是股东,他能携款对于公司来说是很大的资金问题,尤其是简幸川正在慢慢拆分芯片那一块。 只是他今天的心思莫名不在工作上,他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还破天荒地回家了。 他回家之后才想起来,楚昳好像出差去了。 此时,简幸川还不知道这件事后续带来的连锁反应,加剧了他和楚昳关系的破裂。 简幸川靠坐在沙发上,揉了揉鼻梁,回想起那场车祸,他的腿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那天是楚昳的毕业典礼,他不是故意不去的,他还准备了一束花想要亲口去祝贺他的女孩儿毕业了。 他驾驶着那辆常开的林肯车,这条通往外国语大学的路他也很熟悉,右侧一辆红色的集装箱货车和他并行,几次想加速超过去却发现货车也在加速,他只好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货车突然的一个变道让他避让不及,车子猛地撞向左边隔离带腾起翻滚了两圈半才停下。 在安全气囊下,鲜红的血从头上流下来几乎遮挡了他所有的视线,左腿一阵剧痛,还一度呼吸困难。 还好途径的车主在他车子起火爆炸前,把他从车里拉了出来。 没敢告诉楚昳,他这是死里逃生,确实有一刻简幸川以为自己可能要见不到她了。 这近三个月里对外宣传他是去工作,其实大半的时间是在医院养伤,第一个星期的时候他连坐都坐不起来。 公司有人能分担,可楚昳的毕业典礼就那一次,他缺席了,即使楚昳只是礼貌性地问他要不要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并没有那么在意他是否到来,他还是辜负了楚昳的诚意。 “哎……” 他从不长吁短叹,只是这件事给人的后劲太大了。 却等来了顾怀珘的电话。 “说实话,我也只是听说,所以来向你确认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你那车祸……” 也不等顾怀珘说完,简幸川立马认下:“是,不过我们可以封锁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传播消息的途径能一样么。” “你别跟楚昳说。” “我不会跟她……你的意思是,楚昳还不知道?六月份的事,到现在她都不知道?” “嗯。” 顾怀珘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平时的相处是靠什么,靠漂流瓶嘛? “那你现在,得自查了。” “嗯,封锁消息就是为了自查容易些,不过其实不怎么需要自查,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顾怀珘也没跟简幸川说上几句话,就听他突然急匆匆说了句:“晚点再说。”就挂了。 因为楚昳出差回来了。 楚昳把行李拉进来,还在换鞋,门厅的灯开着,她知道是简幸川回来了,只是从她这个角度看不见坐在那里的简幸川。 “楚昳。” “诶,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啊。”还没等到简幸川说话,她又说,“晚上有个线上会,我得赶紧去准备一下。” 行李箱都没时间整理,她把外套一脱就急忙跑去书房,开电脑戴耳机。 简幸川只能在客厅隐约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俄语里还夹杂着英语。 线上会议一个多小时,楚昳摘下耳机扭动着脖子,两小时的飞机就让她感觉身体过分僵硬了,才刚二十多岁怎么活出了七八十岁的骨架。 身上的正装都没换,楚昳慢悠悠走回房间,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已经不在原处了,她转了两圈,最后在阳台看到简幸川正在把衣服往洗衣机里放。 “你帮我把衣服都拿出来了嘛?” “嗯,看你这么忙。” 从简幸川嘴里说别人忙,楚昳一时间觉得有些搞笑,她解着衬衫衣扣,疲惫却略带娇昵的声音说:“谢谢,你真好。” “干嘛跟我这么客气。” “那我先去洗澡了,好困。” 楚昳为了放松身体,给自己泡了个澡,整个人沉浸在热水中,舒服得她不由自主发出鼻音。 简幸川和身边最近的人打完了两个电话,发现楚昳还没从浴室出来,推门进去一看,她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水温已经没有刚才这么热了,简幸川赶紧拿过一旁的浴巾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擦干后又换了条浴巾给她裹住,楚昳被摇晃得有些迷糊,微睁开眼发出:“嗯……?” 简幸川把人放在床上,轻轻在她耳边说:“没事,睡。” 楚昳侧着头,立马又昏睡了过去。 过了双休,公司高层的气压很低,因为所有人都被留在了这件会议室里,一个都不准走,连手机都必须交出来。 然而,简幸川并不在这间会议室里,只有钟敏坐在当中,所以那些人都在互相打量着,互相用眼神交流,想要猜出简幸川到底想干什么。 而简幸川则坐在办公室,和姜卓面对面。 “姜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简幸川先发问。 姜卓两只手拳头紧紧握着,面对简幸川这么面无表情的质问,他只感觉背上直冒冷汗。 简幸川见他没有回答,就继续说:“我知道,你当我的助理很辛苦,也很少犯错,我也跟你说过,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向我提,但是你做得最错的一步就是去相信华东洋,被他所收买。” 姜卓从简幸川把他叫去办公室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了,果不其然。 “姜卓,你很缺钱吗?” “简总……” “那天,我因为车祸被送去医院,带伤在医院一次次把你叫来对接工作的时候,你有没有心虚过。” 姜卓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他怎么会不心虚,华东洋就是以最简单的金钱和他做交易,而且华东洋说他只需要把简幸川的行程汇报给他就行了,更何况谁会不喜欢钱呢。 可他不知道,那天在帮简幸川订完花,自己偷偷向华东洋通报了简幸川的行程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 华东洋是在蓄意杀人,他算不算是帮凶啊? “简总,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华总会这样的。” 简幸川不爱打什么感情牌,在他眼里只是他用错人罢了,姜卓现在也只是个犯大错的员工。 “后面的事还需要我说吗,你自己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如果你是连这些事都想不明白的人,那我当初就不会招你进来当我的助理了。” 会议室里。 他们那些人从一大早上班开始就被留在了那里,现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连饭都没给他们吃上一口。 不免有人抱怨,简幸川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有事就赶紧说,把他们留在这里只能喝水,也太不尊重人了。 当然,肚子饿了就喝水,喝饱了水却没法去外面上厕所。 一些人暗自叫苦不迭。 高层里也有简幸川的人,他们知道简幸川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只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在会议室里不停叫嚣。 钟敏看了看手表,有抬头看着那些忍不住跳脚的人,想简幸川猜得可真准,这些小手段还挺有用。 又过了半小时,简幸川终于出现在了会议室。 刚才他让财务去他那里汇报工作,了解清楚华东洋携款潜逃之后对公司影响最大的问题在哪里,花了点时间。 简幸川让警方封锁消息调查,他要自己向公司高层宣布华东洋的事。 好几个人在听到简幸川的话后皆是一惊,华东洋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在天尧待了这么久了,最终竟然会用这种愚蠢又下三滥的方法。 有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表面上没看出什么,其实内心已经慌了。 前段时间他们还和华东洋一起商量计策,该怎么办对付简幸川,现在华东洋这么一来非但是出卖了他们,也是把他们留在这里填坑啊。 有人会选择反抗,也有人为了生路选择交代。 简幸川就是要看他们起内讧,让他们自己看看,相处了几十年的人有时候也会为了利益相互出卖,甚至还有人大打出手。 真是精彩的一出好戏。 这周,在天尧工作的人多少都听到了消息,没想到在天尧这样的公司能看到如此大的人事变动,而且动的个个都是高层领导。 可以说是一场大换血。 简幸川在完成这桩人事变动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简自容的墓前,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对于天尧以后的发展会如何,但是如果不解决,只会遗患无穷。 “爸,我还是想说声抱歉,这些人都是与你共事十多年的同事,我知道你心软,留着他们也不去多管,可我忍不了,希望您别责怪我。” 晚上,楚昳收到了简幸川的消息。 简幸川:晚上出去吃。 随后发了个地址给她。 楚昳今天没有加班的需求,不会耽误事,按照简幸川给的地址过去了。 是一家日料店。 楚昳跟着服务员的引导走到了包间,服务员替她打开移门,简幸川还没到。 楚昳换了拖鞋,坐在下嵌式的桌边,小口地喝着绿茶。 她和简幸川已经很少这样在外面吃饭了,在他的事业越走越宽之后就会有更多的工作,也会有更多的人关注他。 不过,好像现在他们的共同语言也变少了,同一个屋檐下只剩问候了。 如果他们都不忙,就和普通夫妻一样,家长里短也好啊。 楚昳吐了吐舌头,她在想什么呢,先不说他们如果都不忙是否还有这样的事业,就连普通夫妻那样的生活对她也算是奢侈了。 第95章 发言人 包间的那扇门再次被移开,简幸川走了进来。 “等久了。” “哦,还好。”楚昳伸手给他的杯子里也倒了些茶。 简幸川对服务员说:“就按照我预定的来。” “好的先生。” 十分钟后,楚昳就看着桌子上摆满了餐食,尤其是中间那只超大的帝王蟹。 她下意识搓了搓手,一脸期待。 “今天什么日子啊,吃这么好。” 简幸川拿起一边的酱油在碟子里倒了些,挪到了楚昳面前。 “算是个好一点的日子,对我来说。” “那我可以开动了吗?”楚昳对简幸川眨眨眼睛。 “当然。” 楚昳是刺身的忠实粉丝,不得不说,简幸川预定的这一餐也太符合她的胃口了。 简幸川卷起衬衫的衣袖到小臂处,开始剥蟹。 楚昳把盘子里的鲷鱼刺身都吃完了,只见简幸川把手伸了过来,手里是帝王蟹的蟹腿,一大段白花花的蟹肉。 其实简幸川也以为楚昳会伸手接过去,没想到她是前倾了身体,张嘴咬了上来。 他手臂一紧,嘴角倒是不由自主地上扬。 楚昳抹了下嘴角:“好好吃!” “那……要不要坐过来。”简幸川示意楚昳坐到他身边来。 楚昳想了想,端起自己的托盘就挪到了他身边,然后就有源源不断的蟹肉被拨到她的碗里。 楚昳吃撑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圆鼓鼓的。 “我去个洗手间。” 换上了自己的鞋,楚昳在不太明亮的走廊左右看了看,没看见洗手间的标识。 走了几步路看到一个服务员,走上前去问:“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服务员指了个方向,楚昳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和里面出来的人差点撞在了一起,楚昳低头说了句抱歉。 只听:“楚昳?” 她抬眼看去,差点撞到的那个人是伊宁。 “楚昳,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你今天和朋友来的吗?好巧哦。” 楚昳不想在她面前提到简幸川,就直接回了句:“嗯。” “是男朋友?”伊宁接着问,“这家店挺适合小情侣的,就是贵了点。” “额,不……” 但是好像伊宁对她的回答并不在乎,只是突然说了句:“你现在不在天尧了吗?” “嗯,对,我没留在天尧。” “也是,天尧这工作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也不是次次都有好运气的,你应该找个适合你的。” 楚昳听出来了,伊宁的意思就是她之前做成恒辉的订单纯靠运气。 她急着去洗手间,不想和伊宁聊这种没实质性意义的对话,嗯了两声就赶紧从她身边走过了。 楚昳上了厕所,在洗手台前好好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不算是什么很有特色的长相,当初在高中的时候更多人会喜欢伊宁,还记得以前丁舒怡说过,男生可能会更喜欢伊宁那种“白莲花”的容貌。 楚昳用清水拍了拍脸,缓解了一下室内的干燥感。 她重新从洗手间慢慢绕回包间,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她原本以为是服务员,可里面的对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简幸川,公司的事你也很清楚了,所以我说的这些你要考虑起来了。” “谢谢提醒。” “你别光说谢谢,天尧好歹是你的公司,而且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很明显了,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如果换成我爸的话会更着急。” “嗯,我知道。” 伊宁看到简幸川没什么想说的,可能是不想在下班的时候聊工作,所以就换了个话题。 “我刚才看到楚昳了。” 伊宁当然不知道简幸川也在这里,只是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这里开着的半扇门,只有简幸川一个人坐在里面,这才冒昧地走了进去。 “嗯。” “她没在天尧入职,我觉得也挺好的,天尧的工作对于她来说还是太难胜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里工作了。”伊宁自顾自地说着。 简幸川回答:“她现在在外交部。” 外交部? 这一说,天尧就算作为一个老牌企业,也立马被比了下去。 “这样……的嘛。” 包间的门被移开了,伊宁做好了主动道歉的准备,却没想到走进来的是楚昳。 她脸上的表情尤为尴尬,尤其是看到楚昳的时候想到刚才和楚昳说的话,干笑着喃喃:“原来……” 伊宁这才注意到,在简幸川的位置旁边放着另一套餐具,他们竟然是并排坐着的。 她看了眼简幸川,他好像没太在意,她又说了句:“瞧我,我刚还以为楚昳是和男朋友来的。” 简幸川淡淡说了句:“怎么会。” 伊宁突然就松了口气:“抱歉打扰了啊。” 出门和楚昳擦肩而过,没再说话。 楚昳坐回了原位,喝了口水,问:“公司是有什么事吗?我前面听她说天尧什么什么的。” 简幸川不能说这些,只能回答:“没什么,不用担心。” 楚昳也不多问了,就算今天简幸川跟她说了,她也未必懂。 简幸川心里也很清楚,处理掉一批人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公司高层还等着重新委任,再加上华东洋还在逃,伊宁说的那些问题确实重要。 伊宁在财务,资金上的细节比简幸川还清楚,简幸川同方西聊过两次,得出的结论都不太好。 “华东洋是股东,他能带走的太多了,就算后续把他抓到,能追回来的肯定不及这些。” 简幸川沉思过后开口:“我后续要把芯片拆分出来,原本的预计和现在差多少。” “融资什么的其实没关系,或者我们可以等投,但是不管怎么拆分天尧,窟窿还是在。” 也就是说,这个窟窿不是在钢厂就是在芯片,躲不掉的。 而且他身边现在没有助理,很多事情还需要钟敏代劳,简幸川也急需一个能立马胜任的助理。 年底,楚昳的工作开始忙起来,加班回家也要八点之后了。 “楚昳,新年文稿来了。” “好。”她要重新翻译文稿。 楚昳把头发往耳后勾了勾,投入了又一轮工作中。 下午,楚昳难得得空,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吃着抽屉里的小零食,都是领导顺手给的。 手机上突然跳了条消息,楚昳撑着脑袋点开。 谷一朗:在办公室吗? 楚昳一只手回复:在啊。 谷一朗:我在外面。 楚昳直起身,难道是有什么工作安排? 楚昳走出办公室,左右看了看都没见到谷一朗,刚拿出手机就听右边有动静,转头看去,谷一朗侧着身背手叫了她一声。 楚昳走过去:“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 他伸出右手,手里是杯奶茶:“请你喝,但是我没给所有人都带,所以需要你偷偷摸摸的出来交接一下。” 楚昳被他逗笑了,接过袋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请我喝奶茶啊?” “今天我生日。” 她捂嘴:“我都不知道是你生日,天呐,生日快乐谷一朗,这应该请你喝饮料才是啊。” “哦?!那我明年等你请我喝饮料。” 楚昳皱皱小鼻子,还是满怀感激地说着谢谢。 手里的奶茶还是热的,楚昳咬着吸管,滑动着鼠标,电脑右下角的弹窗跳出新闻,说美国又要进一步增加关税。 楚昳还不清楚政治经济之间的确切关系,但是她在天尧工作的时候接触过,关税这东西听上去简单,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企业的进出口生意或者采购会受到巨大影响。 她默默想,这美国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美国一发布此消息,当天晚上,新闻里的内容就是对此举措的分析。 她只知道,当天部里留下来加班的同事不少。 而天尧也连夜开了会。 关税这一条太影响采购资金了,天尧现在本就艰难,这么一来更是寸步难行。 “简总,要不还是把拆分这件事暂时放一放。” “不行,现在受影响,会越拖越麻烦。” 简幸川揉了揉眉心,想到了伊宁说的。 年前的最后一周,伊智材坐在了简幸川的办公室里。 “小简,最近辛苦啊。” “还行,不过您也知道,有些时候是被迫辛苦,现在经济大趋势不好,更何况是企业呢。” 天尧的情况伊宁都告诉伊智材了,简幸川有意和他见面,说的这些他都懂。 “宁宁知道你有困难,回来跟我说了不少,就现在天尧的情况也是可以解决的,我们做金融分析的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 “所以伊叔叔,我确实要找你好好聊聊了。” 钟敏进去加了第三次茶水,话题已经逐渐从天尧转移到了简幸川身上。 “小简,你在天尧也已经有三年了,能把天尧经营到这样的底部已经非常不错了,年少有为啊。” “爷爷和父亲的基业在,我不算白手起家。” “当然,宁宁小的时候就经常来你们家,受到你家的熏陶,起初她说要来天尧,我还觉得她不懂事,现在看来也挺好的,她是想陪着你一起度过天尧的这几年。” “嗯,有的时候她老练的不像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伊叔叔教导得好。” “谬赞,以后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这么夸,这小丫头尾巴翘到天上去。” 简幸川笑着摇头,在伊智材眼里,觉得简幸川这表情像是对伊宁的偏爱,所以才有了后面的对话。 “小简,你母亲最近身体怎么样?” “不如从前了,还好起居有人照顾。” “也是,从你父亲走了之后,你母亲就过度伤心,这太影响身体了,嗯……我得抽空去看看你母亲,也有些事情正好聊一聊。” “也好。” 简幸川当然不会阻止,公司现在的情况确实要靠新北,所以他需要稳住伊智材。 看简幸川的反应,伊智材很满意。 伊智材今天来过天尧,周继桓很快就知道了,和简幸川通话了很久,说到最后还是些老话。 “我跟你说过,先跟那个小姑娘离了,你别脑子不清楚,现在伊家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把握住,没人会比你岳父更加支持你的。” “周叔叔,这件事我有安排。” “这本就是可以拿来利用的事,你最好是有安排。” 挂了电话,简幸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一想到自己要拿这些事作为交易就被自己的想法所恶心到,什么时候他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如果他不能留住楚昳,那现在拼了命做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年的最后一天,楚昳接到通知,说他们今天去跟新闻发布会,这是她第一次去新闻发布会。 她带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前辈来到新闻发布会的大厅,时间没到,大厅里还只有他们自己人。 “楚昳,我们过会儿就坐这里。”张丹清把她带到了左后方的位置,“我去翻译室,你就留在这里做笔记。” “好。” 新闻发言人是他们新闻司的副司长,一位非常有气场的女士。 半个多小时后,各国记者陆续进场,发言人站在台中。 张丹清负责后台的英文翻译,楚昳在场内做着笔记,听着各国所关注的问题。 果真,有位英国的记者提到:“持续对华加征关税,进出口方面会有什么政策或者应对手段吗?” 发言人笑着说:“美国视加征关税为贸易之间的关键砝码,全球经济面临失速,美国却仍然采取狭隘的贸易保护主义行为,丝毫没有体现大国担当,使得严峻的全球贸易和经济形式更加悲观,所以你问我有何应对手段,我只想说美国自己先解决好国内的通货膨胀,对华加征关税也会拖累美国经济。” 楚昳抬头注视着她,发言人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锐利的话。 接下来的问题比较普通,一直到发言的最后。 “还有人需要提问吗?”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记者举手,接着说:“如果没有人提问,那我们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就到这里结束了,也祝各位元旦快乐。” 张丹清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来找楚昳,看她目光有些直,手肘戳了戳她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楚昳在看刚才发言的余春华老师,无论记者问什么都可以应对自如,她站着的地方比太阳还要耀眼。 楚昳承认,她是真的崇拜了。 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走得高一些了。 第96章 嗤之以鼻 下班后,同事之间都在互道着“元旦快乐”,楚昳也一样。 不过她不知道,今年的元旦会过得如此不快乐。 回家路上,她买了个小蛋糕,希望能有仪式感的度过今年的最后一天。 等简幸川七点多回到家后,楚昳像献宝一样地跟他说:“你看,我给巧姨和童姨买了护手霜还有冬天的护肤,梁阿姨的话我知道她什么都不缺,但是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卧床,我买了贴身的衣服,丝绵的穿着睡也能舒服些。” 楚昳还想拿出来给简幸川看,简幸川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俯身抱住了楚昳。 突如其来的相拥让楚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只手轻轻地搭在简幸川的后背。 “你怎么了?” “没事,觉得你考虑的很周到,下了班还要置办这些,辛苦了。” “不是每年都要回去的嘛。” 简幸川还是紧紧抱着她,楚昳的脸蛋都觉得有些热起来了。 这才想起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在公司。” “我买了小蛋糕,要不要再吃一点。”楚昳仰着身体,指了指桌上。 是楚昳喜欢的栗子蛋糕,简幸川给她拆开了盒子,拿到了她面前。 “吃。” 楚昳拿着勺子,忍不住挖了一大块塞进嘴里,扭头看他:“你吃吗?” 见他丝毫没有抬手拿勺子的意思,楚昳以为简幸川不想吃,又挖了一勺,只见简幸川的脸凑了过来,咬住了勺子。 她好想笑,他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样啊。 “时间过得真快,我来a市都已经第八年了,简幸川……”她还没说完,简幸川就拽过她的手,把人重新拉回到他面前,吻了上去。 楚昳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她其实有话想问,她想问简幸川如果他没有别的想法的话,要不就这么把日子过下去好不好。 可她又不敢问,每次在自己心里建设完之后就会遇到伊宁,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样子,再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吻够了,简幸川松开楚昳,眼里流露着什么,轻声说:“元旦快乐,楚昳。” 楚昳平复着自己的心跳,突然跑开了。 简幸川看着自己掌心一空,刚才柔软的触感也消失了,虽然一直有所准备,可还是觉得心里落空了。 她还是没接受自己吗。 …… 楚昳没想到,晚上想到的画面,在第二天立马就重现了。 晚上,她是和简幸川一起去简家的,刚到中远湾,简幸川接了个电话,楚昳就拿着东西自己下车去了。 楚昳站在门口等了会儿,巧姨过来开门。 门刚一开,巧姨还没来得及把楚昳迎进去,楚昳就听到家里有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家里有客人吗?”她问。 巧姨不知道他们那些事,就顾着回答:“是啊,伊先生和他女儿在呢。” 是伊宁和她父亲。 楚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那一瞬间只想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巧姨,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怎么不进去?” 简幸川从她身后走来,楚昳扭过头,尴尬地站在那里。 巧姨也说:“是啊,愣着干嘛呢,快进来啊。” 楚昳僵硬地走近了简家大门,听着里面的谈笑声因为他们的进入而停顿,伊家父女看见他们脸上更是欣喜,而且也知道楚昳和简家的关系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有梁彦秋看到楚昳的那一瞬间,笑容都消失了。 简幸川也不知道他们会今天来探望母亲。 楚昳从来没觉得这么窘迫,就仿佛在这个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陷入最难的处境。 因为快到用餐时间了,几个人入座餐厅。 梁彦秋亲切地让伊宁坐在了她的身边,拍着伊宁的手背道:“宁宁啊,看你都比以前瘦了,以后要多来阿姨家里,让巧姨给你准备好吃的。” 伊宁直点头。 晚餐,楚昳小口吃着碗里的东西,耳边听着他们说一些她不懂的东西。 简幸川又接到了电话,对他们颔首示意,去房间里接了电话。 可他一走,梁彦秋突然开口:“宁宁啊,你们现在都毕业了,阿姨觉得也是时候了,智材你说呢。” 伊智材一听这话当然高兴:“那是那是,以前他们还太小,都在读书,现在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楚昳喉咙干得发涩。 她低着头听梁彦秋说想要伊宁做她的儿媳妇,说她从一开始就没看错人,说简幸川以后一定会有个特别好的贤内助的。 简幸川拿着手机从房间走出来,不知道他们聊到了什么。 “幸川,快过来。”梁彦秋对他招招手。 她刚想说话,楚昳的手机就开始作响,响了好几下楚昳按掉了,在她又想开口的时候,那个按掉的电话又开始响了。 “有事就去听电话。”梁彦秋没好气地说。 楚昳站起身,说了声:“抱歉,工作。” 简家没地方适合她通电话,披了件外套直接走出了家门。 这哪是什么工作电话,这是楚昳发了微信,让人打来的救急电话,把她救出这令人窒息的场合。 楚昳按掉了电话,在群里说了声谢谢。 屋外虽然冷,但是空气新鲜,还安静。 中远湾里有供人休息的长椅,因为室外天气太冷,没人想在室外逗留,只有楚昳一个人。 楚昳迈步走过去坐下,此刻的场景,她觉得甚至可以裹紧外套,然后点上一支烟,慢慢吐着嘴里的烟和雾。 想来丁舒怡的电话真是及时,要是刚才梁阿姨当着简幸川的面再多说两句,她都怕自己绷不住了。 怎么每次在这里总能听到和看到这些令人不悦的东西,还是说有钱人就能这么对待婚姻。 想到刚开始自己答应简幸川可以结婚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本简幸川就没有做什么许诺给她,到最后竟然只是她自己想要过安稳日子啊。 她在外面坐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想重新回去了,冻得她手指冰凉。 左边的小路,一个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走过。 小男孩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楚昳,摇晃着妈妈的手说:“怎么有个阿姨坐在这里?她不冷吗?” 妈妈没有回答,只想让儿子说话声音轻些。 小朋友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说:“她的脸好白啊,像女鬼一样。” 妈妈把小朋友拎到一边去了,还很不好意思地向楚昳那里看了一眼,希望她没听见。 但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要不听见也很难啊,楚昳当然听见了,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真有这么可怕吗。 但是大晚上一个人坐在那里,确实挺吓人的。 楚昳决定当个好人,不坐在这里吓唬小朋友了。 在这里应该也坐够了,她站起身,动了动已经僵麻的下肢,路都有些走不来了。 呼……太冷了。 楚昳把外套衣领拉高遮住了半张脸,前两年她耳朵上生过一次冻疮,又痛又痒,她不想再生第二次了。 往简家方向走到一半的时候,简幸川的电话打来了。 楚昳腾出一只手,接通:“喂?” “你在哪里?我刚出门没看到你。” “哦,我马上就走到了,刚去中心花园了。” “不冷吗在外面待这么久。” 楚昳只好说谎:“嗯,刚在谈工作,线上会议,也没感觉冷。” “快回来,我们回去了。” 楚昳不知道简幸川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没有避开人,可能也是她敏感了,“我们”这一次都有些不敢在外人面前表达。 还没走到正门口,就看到简幸川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她的包和一些其他的东西,见她过来才往前走,解开了车锁。 “他们人呢?” 知道她问的是伊宁和她父亲,简幸川回答:“他们先走了。” “哦。” 楚昳瞥了一眼简家的大门,深色的掩藏在黑夜里,让人看不清。 坐在车上,她看着窗外的街景,好一会儿才说:“都没和阿姨们说再见。” “不知道你一个电话会打这么久,临走前,巧姨还拿了些东西塞给我,说是给你的,让外人看到不太好意思。” 楚昳向后排看去,原本以为是简幸川的东西,现在才知道是巧姨留给她的。 真是矛盾,一边排斥着简家的氛围,一边渴望巧姨对她的好。 到盛公馆的时候才八点多,只能说他们在简家留得并不久。 楚昳很是好奇,在她离开的这一个多小时里,梁阿姨会对简幸川说些什么。 应该也不难猜,因为在她还住在简幸川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听说过梁阿姨在安排简幸川和伊宁的婚事,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在梁阿姨心里也该有些进展了。 可能是推波助澜,再加上伊宁父亲也在场,简幸川再想拒绝也不能直截了当地说。 他多会说话啊,身处天尧这个位置,当然是不能得罪人的。 简幸川都不知道“多会说话”这个形容词会用在他身上,他不止一次被顾怀珘和纪承允说过嘴笨了,说不来好听的话,哄不来人。 楚昳去洗澡了,简幸川一个人在厨房倒了杯冰水喝。 靠在料理台边,想着晚上梁彦秋说的话。 “幸川,你和宁宁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你们互相之间也足够了解,宁宁来当我儿媳妇我可太放心了。” “诶呀,可惜你爸爸看不到你结婚。” “我现在身体也不行了,所以你们俩要在我有生之年好好成家。” 然后他是怎么回答的。 “妈,你多虑了,只要遵医嘱,你身体会好的。” 然后看了看伊智材一脸欣喜的样子,继续说:“我上次刚和伊叔叔聊过,伊宁也在天尧上班,都知道天尧现在是关键时期,只能辛苦伊宁再等一等了。” 他这句话就像是保证书那样起了作用,伊家父女对视了一眼,就好像熬出了头。 水杯哐得一下被放在了大理石台面上。 真没想到,他以前最嗤之以鼻的一招竟也会被自己用上,他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天尧的这个局面是谁造成的,是华东洋携款潜逃导致天尧产生的巨大漏洞。 不,也是他,没有早些狠下心,把这些问题全都解决了。 现在他已经被困在了这个局面,他必须要掌控好每一件事,一旦出了问题,将万劫不复。 自元旦放假那次回家之后,天尧在新北银行的行事就越发便利了,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方西刚从简幸川的办公室离开,后脚代权就走了过来。 代权手里拿了一大叠合同和条例让简幸川看。 “简总,你先看下,这是后续要逐渐完善的事。” “嗯,上面打钩的是已经完成的对。” 代权点头。 这时,简幸川电脑上跳出了几个提示,是他的日程表提醒。 他对代权说:“这些东西你先放在我这里,我过会儿有两个会,明后两天都不在,你周六能抽出时间嘛?” 代权仔细想了想他的预约:“我应该可以在周六一早抽空。” “那行,到时候直接来我家谈。” 代权扬眉,这应该是简幸川第一次让他去家里谈工作,两个男人共处一室,画面感好奇怪啊。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周六一大早的时候代权就到了简幸川家,他刚坐下来,就看到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从卧室走了出来。 头发松松垮垮地用一个抓夹夹着,衣服肩带也有些歪,还揉着眼睛,显然是刚醒。 代权只看了一秒,就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别过头。 简幸川想起自己没跟楚昳说代权要来,赶紧走上前去用身体挡住了她。 楚昳听清了简幸川在她耳边的耳语,立马清醒:“家里来客人了?” “我们只谈工作。” 楚昳踩着拖鞋,赶紧跑回房间,太丢人了。 简幸川坐回去,说了声:“抱歉,我们开始。” 看简幸川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虽然这一幕在任何人眼里都会觉得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但是代权作为资深律师当然也不会过问,他有权给自己的代理方保密,甚至可以让自己遗忘看到的一切。 第97章 助理 楚昳重新洗漱完,换了套衣服从房间走出来,然后默默给他们泡了咖啡,还准备了一些茶点。 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扰到他们的谈话。 在代权眼里,这是个很漂亮,且有礼貌和教养的女人。 期间简幸川接了个电话,换了个地方说话去了,楚昳拿着咖啡壶走过来问:“需要加一些嘛?” 代权看着半空的咖啡杯,回答:“好。” “抱歉打断你们,如果还有需要可以说。”楚昳倒完,重新端起咖啡壶。 她一转头,正对上了代权的眼睛。 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她就看出了代权眼里透露出的质疑。 她前面听见他们的谈话,知道这位没见过的人应该是天尧的律师,所以在别人东想西想前,不如就说出来,省的被多想。 “我是他妹妹。” 简幸川打完电话重新走过来,楚昳见了也就出去了。 只有代权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拜托,从来没听说过简家有女儿,刚才的那句身份解释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原本代权顶多是个怀疑,现在她这么一说,他基本就能确定简总和她的关系了。 他心中给两个人已经设定好了不可细说的关系。 代权一想到天尧现在能周转的资金是怎么来的就替简幸川感到后怕,虽然他现在是未婚,但是也知道在简家这种条件下,女人要是掐起架来,会是多么难看。 等结束在简幸川这里的工作回到律所之后,代权把不重要的工作向后挪。 虽然简总从来没开口说过,但是他现在需要提前替他想好后路了。 晚上,简幸川收到代权的消息。 代权:简总,如果按照你计划好的路走的话,有些事情您一定要把控住,这是我拟的其他协议,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用。 简幸川点开文件大致看了一下,不得不说代权确实是聪明人,但是这些协议他应该用不到,而且最好永远也别用上,这些协议被使用的前提是把所有不上台面的交易都摊在台面上了,不会有这一天的。 代权等到简幸川的回复,看了之后也是一惊。 原来他已经算计了这么多,真是个恐怖的年轻人。 代权笑了,笑他自己还不如简幸川想得多,设局这方面还是这些商人更会一些。 楚昳从元旦到农历新年这段时间几乎忙得双脚离地,连简幸川的生日都没顾上,隔着微信给他发了句祝福。 楚昳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想着,简幸川身边的那些朋友总会想方设法给他办生日会,他应该也不缺自己这一句话了。 出差来邻市,她跟着欧亚司和以前只能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领导参加了几个会,一天下来累得不行。 她躺在酒店的床上,翻了翻手机信息,看到简幸川回复了句谢谢。 忘记给他买礼物了…… 出差的最后一天,行程没有这么满了,楚昳才有时间去商场逛逛。 琳琅满目的购物中心,楚昳一时间都不知道可以选些什么,而漫无目的地逛街是最浪费时间的方法。 楚昳:求问,送人礼物买什么好。 没过两分钟,信息噼里啪啦地往外冒。 丁舒怡:啧啧啧,一猜就是又给男人买礼物了。 丁舒怡:你家简总什么都不缺,这么大的难题你竟然丢给我们?! 莫晴雨:我们是单身人士,勿cue。 楚昳看着手机,不免叹了口气,求人不如求自己。 最终翻了小红书还有其他一系列app,楚昳还是敲定,买了玉龙茶香。 她还另有私心,希望简幸川的身上不要再沾上其他人的女香了。 楚昳出差回到家,正撞上提着行李从卧室走出来的简幸川。 她还没问,简幸川先解释:“我要去t市一趟。” 楚昳站在玄关处看着他问:“要去多久?” “大概一周,年前回来的。” “哦……” 她买给他的生日礼物没能送出去,倒是先把人送出了门。 一个屋檐下,两个人都忙到飞起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一间房子好似歇脚的客栈,来来往往的人,却都不是停下来过日子的人。 …… 简幸川是有生意要去t市,这件事估计不太容易,所以就把时间安排得充裕一些,省得两边赶。 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t市,他给钟敏安排了工作,身边的人手头上都有放不下的事,所以这次几乎是他给自己安排了所有的行程。 简幸川回到酒店,把随身带着的东西放在了行李架上,脱了外套转身走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在皮肤上,没想到t市的冬天不比a市差。 他本来还想在浴室里多待一会儿的,洗手台上的手机打断了他沉浸在热水中的思路。 关上水,湿着手就去拿手机。 “喂?” “阿川,你不在公司?”说话的人是顾怀珘。 “嗯,这两天在t市,什么事?” “网传年后有场酒会,虽然是网传,但是据我所知主办方是讯飞凡,新兴升起的互联网公司,讯飞凡的老板是个有想法能做事的人,所以想参加这场酒会的人应该不少,你呢?” “年后?”简幸川闭了闭眼睛,“我现在一时间想不起来我年后具体有些什么事,过会儿我得看下,如果是讯飞凡,确实很有去的价值。” 顾怀珘无语地叹了口气:“你这是还没找助理啊……别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没有。” “我爸这个半退休的人每天还有秘书给他通报各种行程,你一个企业大老板连个助理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会找的,最近是有点忙,顾不上了。” 顾怀珘又多聊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简幸川拉过一旁的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套上衣服走出了浴室,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开始郑重思考找助理这件事。 其实顾怀珘没说错,他是有些后怕,姜卓也是他亲自招进来的,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现在依然担心这样的事再次发生,虽然这个职位是助理,但是他身边非常重要的岗位。 简幸川动着手指,下载着一些招聘软件,到最后只觉得越看越不靠谱,终是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这件事看来要从长计议。 经过数天连续不断的谈判和交流,简幸川带着天尧的技术成功突围。 他还没来得及发信息给自己的团队,伊宁的电话先来了,她撒着娇要简幸川带些t市的特产,简幸川就答应下了,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挂了电话后看着有楚昳名字的那栏对话框发愣,楚昳好像从来不向他提要求,这姑娘什么时候也能对他提提要求呢。 临近傍晚,简幸川准备订票回a市的时候接到了卫子昂的电话。 对方开口就跟他道喜,然后说:“你在t市?” 简幸川一笑:“卫总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合作方公司的官方发了声明,我看到了,就来问问你,你今天没急着回去?” “没有,明早再走。” “那过会儿,见个面,你几次来t市,我都没带你好好参观过这里。” 简幸川欣然接受,正好也有事可以和卫子昂聊聊。 卫子昂派人去接他,在池宴用完晚餐后带他去了伽莱。 简幸川没想到卫子昂也会去酒,当他走进大门后意识到这应该叫夜店,一时间脚步都没这么畅快了。 卫子昂非常熟悉这里,他们路过台的时候,只听一个站在台里的女孩子叫了声:“哥?” “婉儿。” 他伸手指了指最里面,那个女孩子又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到了预留好的包间,卫子昂才回头对简幸川说:“刚是我妹妹,这是她的地盘。” 刚才那个化了浓重眼妆,抹着深红色口红的女生是卫总的妹妹? 简幸川在卫子昂办公室见过两个人的合照,可是这分明看上去是两个人啊。 简幸川简单说了些这次来t市的项目,随后就透露了一些公司的情况,想听听卫子昂的看法。 只是简幸川做的局在卫子昂眼里并不完美。 “我在刚上任卫氏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事,但是因为对方还有些良知,在我两次施压后就主动退出了,比你现在的情况好一些,你的做法我都理解,商人嘛,唯利是从,可除非你保证你的计划万无一失,不然你现有的婚姻状况一定会有问题,你别觉得这是危言耸听。” 简幸川沉默,因为他在想出这个方法的时候就知道,除非楚昳真的对他毫不在意,否则必然会让她受到伤害。 卫子昂说完刚刚那番话后觉得自己可能说多了,简幸川或许也是无奈之举,当初简幸川告诉他已婚时候的态度可不像与不爱的女人结婚的样子啊。 “抱歉,我多言了。” 简幸川摇头:“不,我也是想听听旁人的看法。” “虽然你还年轻,但是有些事是没有回头路的。” 这简幸川怎么会不明白,当他决定好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只不过最坏的打算他不愿意细想而已。 卫子昂的妹妹端了两个玻璃杯走进来,打破了这低气压的氛围。 “酒尝一尝就可以了,薄荷片我放旁边了。”想得很周到,担心他们喝不了太多,醒脑的薄荷片也备上了。 “谢谢。”简幸川毕恭毕敬。 卫尘婉走出去之前看了他一眼,确实很帅,和哥哥是不同的两种风格,如若不是她心里有人,必然会对这个男人多看几眼。 刚才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卫子昂问:“你这次一个人来t市的?” “嗯。” “一个多星期的工作,没带助理?” 简幸川无奈,撇开了一部分事情没说,只说了助理失职,被自己辞退了,现在还没有招助理。 “幸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卫子昂拿起一边的手机,“我的前助理因为家庭原因从我这里辞职了,他因为要去a市所以不能留在我这里继续任职,他上个月刚走,我问问他有没有找下家,如果工作没有落实,我让他来找你。” 简幸川有些犹豫,他担心的事情很多。 卫子昂看出来了,直接说:“放心,他一毕业就到我这里来了,人非常好,工作方面没得说,要不是他离开t市了,我还真不想放他走。” 卫子昂发去了消息,跟人提了几个重点,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幸川,让他年后来天尧找你行不行。” 这件事,简幸川感谢都来不及,他顾前思后地考虑到现在,竟就这么解决了。 简幸川是第二天下午才回的a市,楚昳看他提着箱子,箱子上还放着一个礼品袋。 是买了什么东西了? 楚昳没去多看,如果简幸川想要拿出来那是迟早的事,她就等着呗。 一个多星期没在公司,简幸川的电话打不完,楚昳趁他去倒水的时候把她买的香水放在了书房桌子的角落上,希望他能看见。 可惜从他回到书房一直到晚上回卧室睡下都没说起香水的事。 楚昳早上起床,就看见简幸川站在玄关处换鞋,然后拿着礼品袋竟然出门去了。 不是给她的? 书房里,那瓶包装完好的香水依然在那个角落,丝毫没有被动过,就好像没有被看见一样。 楚昳把香水重新拿在手里,下次该放在哪里,他才能一眼就看见呢。 这天,简幸川依然在公司留到很晚才下班,听见他开门声,楚昳踩着拖鞋走来,看见他衣服肩头落着的水珠。 “外面下雨了?” “嗯,小雨,很冷。” 楚昳赶紧拿了条浴巾来:“擦一下,别感冒了。” 刚走近他,就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香味,非常熟悉。 “你身上,什么味道?” 简幸川脱着外套,外套上残留着的香味依然明显。 “那个……上次我生日,送我的香水。” 楚昳才不信他们那些男人会送简幸川这种东西,他说这一句话连个清楚的主语都没有,所以还能有谁呢。 这股香味楚昳觉得熟悉完全是因为她买的也是这款香味,在商场挑到最后和人撞香。 楚昳把浴巾盖在简幸川的头上,就直接回房间了。 这瓶香水最终是被她丢在了柜子的最里面。 第98章 不欢而散 简幸川洗完澡就看见楚昳坐在床上看书,他坐在他那半边问:“过年,要不要去望山。” 望山啊……已经好久没去过了,滑雪什么的她可能都生疏了,不过那里景色是真的很美。 楚昳收回心思回答:“我不知道过年会不会忙。” “年底的工作这么多吗?” 楚昳哪知道,只是找了个理由:“国外又不过农历新年,欧洲北美不会在你过年的时候就停止各类愚蠢的举措。” 这点,简幸川是相信的。 楚昳不想去望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简幸川身边的一些朋友,说是朋友,或许有些人也只是因为简家,所以才和简幸川如此亲近,而也是这些人自恃清高,看不起她。 这样的亏,楚昳吃了不止一次。 见楚昳对望山的意向平平,简幸川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谁知楚昳转身,在年前最后一天的发布会结束后,第二天就拖着行李和好姐妹去南边海岛度假去了。 到了机场,楚昳才知道他们这次一行人还不少,有几个人她还认识。 简幸川是在楚昳到了目的地有一会儿了,才发现过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楚昳不在,他对于望山之行也兴趣泛泛,他是看在顾怀珘和纪承允的面子上才动身的。 顾怀珘的原话是:“你就当是一年到头的散心,他们那种无聊的活动你可以不参加,算是陪我和阿允不行么。” 简幸川没什么劲地说了句:“楚昳自己去玩了。” “你独守空房?那更要跟我们出来了。” 所以简幸川这才答应去望山。 相比起简幸川,楚昳玩得开心死了。 除了丁舒怡和莫晴雨,还有几个以前高中的同学,许久不见了,她没想到的是丁舒怡会带上许晟宜一起。 她偷偷问:“你俩这是在一起了?” 丁舒怡高傲地扭过头:“别胡说,是他非要跟着来的。” 楚昳和莫晴雨一个对视,谁都不信她说的,反倒是许晟宜过来解围:“确实是我非要跟着来的。” 晚上,三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聊着女孩子之间的话题,楚昳和莫晴雨第一个就拿丁舒怡和许晟宜说事。 “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私下经常联系啊。” 丁舒怡摆手:“真没有,我是元旦过后的一次秀场碰到他的,原本我都没好意思上前跟他打招呼,是他自己看见我了。” “所以呢?这么快就凑到一起了?” 丁舒怡叹了口气:“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 丁舒怡一巴掌拍过去:“快闭嘴。”看她们两个人眼睛还一直盯着她看,索性坦白,“是,许晟宜是跟我表白了,但是我没答应。” “为什么啊?”话都说到这里了,楚昳也说开去了,“许晟宜学长这么多年对你初心不变,这你都不接受嘛?我觉得他长得一点都不差啊,还是你真的不喜欢这款?” 丁舒怡抱膝,低着头没说话。 这种八卦的话题怎么聊着聊着就沉重起来了,她们赶紧换了个话题。 “楚楚,你在外交部什么感觉啊?” 说到这里,楚昳就来劲了。 “我跟你们说,以前我只在新闻里见过那种场面,等我去真的也坐在那里听的时候才发现什么叫新闻发言人的气场,把我给激动的。” 莫晴雨看她,说话的时候好像眼里都有了星星。 …… 简幸川在望山的那两天,经常拿手机刷朋友圈,他很少发,但是也会给人点赞。 尤其是最近,楚昳每天都会发。 她学会了冲浪,有人用第三人称的视角给她拍了照,身边还有其他男人的存在,身上的泳衣也是他没见过的款式,比之前那套保守的连体泳衣性感多了。 他不自觉地“啧”了一声。 朋友圈的内容看无可看了,才把手机放下。 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伊宁穿戴整齐,戴了个冬帽站在门口,见简幸川来开门就说:“走吗?” 简幸川一脸迷茫:“去哪里?” “去滑雪啊,大家一起去,刚在群里说的。” 简幸川把群屏蔽了,没看消息,回答:“昨天晚上打了很久的海外电话,我现在需要休息。” 伊宁的表情很是失落:“那好,你休息,我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来找你。” 简幸川是真的有些困,把房间里的床帘重新拉上,回到床上去补觉了。 他还没睡够,是被顾怀珘一个电话吵醒了。 简幸川刚接起电话,就听顾怀珘说:“你人呢,来餐厅,阿允和冯煦快打起来了。” “什么?”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这次纪承允跟他们一起去望山还带上了席嘉英,可席嘉英原本和冯煦有过婚约,不知道是闹出了什么事,这两个人会打起来。 简幸川拽过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外头天已经黑了,微信里有人喊过他准备吃饭,他睡着了没看见。 餐厅就在度假村二楼,简幸川到的时候纪承允正好带着席嘉英走出来,席嘉英眼圈还红红的,只是没哭。 纪承允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简幸川走进包间,地上还有没收拾干净的碎玻璃,冯煦坐在那里衣领是凌乱,脸颊上还残留着动过手的痕迹,这个场合,冯晓朝一句话都不敢说。 “怎么回事?”简幸川问。 桌上的酒已经被开过了,看样子是酒后惹的事。 “大家是朋友,才一起来望山度假的,如果口无遮拦那下次就不要聚了。” 这顿饭肯定是没法好好地吃下去了,简幸川没心思陪他们闹。 晚点的时候,简幸川问到纪承允在提灯小筑,就和顾怀珘一起前去。 纪承允坐在靠里的位置,席嘉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看见他们来,纪承允低声说:“英英,叫人。” 顾怀珘一个白眼:“又不是长辈,叫什么人,大家都认识。” 席嘉英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顾怀珘从一旁拿来了菜单问:“吃些什么?” “你们都还没吃?”纪承允问。 “拜托,你问阿川,刚那气氛谁能吃得下去。” 纪承允摸了摸自己的指骨说:“说的也是,看冯煦那张脸我就没胃口吃饭。” 整件事只有简幸川不知道经过,可看席嘉英在,他没问,反倒是纪承允先说了。 “冯煦这家伙,沾了酒就昏了头,看现在英英家好起来了,非说是当初踩着冯家上来的,我本来只觉得好笑,落井下石的不是他本人么,他见英英没什么反应就开始说我岳父岳母,英英生气可又不想惹事,那我作为她未婚夫不得出手让冯煦清醒清醒。” 顾怀珘也应声:“是,国家这两年酒类限价,冯家可没以前舒坦了,估计是想撒气。” “惯得他。” 四个人随便吃了点,话题也变得轻松些了。 听眼前这三个男人聊着,席嘉英没想到天尧的简总竟然也结婚了。 后来因为席嘉英有些困了,纪承允就带着她先走了。 路上,纪承允一只手牵着席嘉英,一只手提着小灯,一路上还“教育”着她:“下次他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可不许哭,你要是敢哭,我就更想打他了。” 席嘉英软软的声音反驳:“我不是因为他说那些话才想哭的,我是觉得这件事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出头,弄僵了大家的关系。” “关系是双方维护的,我和他那种人不需要保持什么关系。” “那你手还疼不疼?” “现在倒是懂事,你说今天晚上,我该……” 席嘉英立马捂住他的嘴:“不许乱说!” “你刚才当着我的面一直问别的男人,就不允许我说话?” “什么别的男人,简总不是你的好朋友嘛。” 纪承允掐住她的脸蛋凑近说:“我看你过会儿别想睡了。” …… 顾怀珘随着两个人的离开,开着玩笑说:“阿允这小子跟之前都不一样了,我还以为他依然保持着利益捆绑下的表面和谐呢,没想到好像是真的。” 见简幸川没怎么搭理他,就问:“你怎么了?从第一天来就觉得你没什么劲,被楚昳妹妹抛弃了?” 楚昳的朋友圈顾怀珘也看得到,人家玩得可比他开心多了。 “你别嫉妒人家,楚昳身边朋友多,而且还都是真心的朋友。” 简幸川没好气地回怼:“就你话多。” 这次望山之行可谓是不欢而散,他和楚昳是前后脚回家的,过年不过休息七天,还剩下的两天他原本想问楚昳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结果楚昳已经和同事约好了,只是通知了他一下。 年后,他们各自正常上班。 而卫子昂替他找的助理也来到了天尧。 对方看上去也很年轻,但是说话非常老练,见到简幸川也是大大方方自我介绍。 因为卫子昂说过他工作能力非常强,所以简幸川莫名的带有一种信任。 “何栩,你多久可以入职?”他直接问。 何栩一笑:“如果简总需要,今天就可以入职。” 新助理的事竟然异常顺利,简幸川让钟敏带着他做各类工作的交接,何栩上手很快,就一周的时间就已经适应了起来,他把简幸川后面的日期表全部定了下来,包括预期会做的事。 一日工作汇报完后,何栩问:“简总,这个酒会打算去吗?” 何栩问他的时候还顺带附上了现在已经决定参加的人员名单。 简幸川认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当然也看到了上易的人,不然上次顾怀珘也不会先提起这件事了。 “我再想一下。” “好的简总。” 何栩刚出去,梁彦秋的电话就来了。 在另一边。 顾怀珘特地中午的时候去找了楚昳,说请楚昳吃饭,当然也有事要跟她说。 楚昳想他能找来应该是私事,所以就找了个不近也不远的地方,不会碰到同事。 顾怀珘坐在那里看服务员先推门,身后的楚昳走了进来,她就带了个手机,身上还是一套职业的工装。 “楚昳,你点菜。” “你不会是有事求我,所以突然请客。” 顾怀珘手一顿,立马说:“确实有事求你,但是跟你工作没关系,完全是因为一件私事。” 楚昳在顾怀珘面前也不客气,随意报出两个菜名问他的意见,顾怀珘不挑食。 有的时候不吃食堂,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吃饭临近尾声,楚昳开口:“说,你找我什么事?” 顾怀珘喝了口水,一本正经地问:“周末有个酒会,就是那种普通供我们交流的酒会,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对楚昳而言,酒会这种词很少听到,所以她愣了很久,然后发出“啊?”的声音。 顾怀珘解释:“就是虽然是个交流的酒会,但是交流的内容,还有对象,会有点不太一样,你可能不太懂。” 怎么说呢,就算他解释了这句,楚昳依旧不太懂。 “那我是去当花瓶的吗?” 楚昳突然这么问,倒是把顾怀珘问住了。 “嗯……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当天的人应该不会少,如果你找到能一起说话的……” 楚昳打断:“简幸川去吗?” “额……他大概会去的。”顾怀珘以为楚昳想和简幸川一起去。 “那你带我去。” 楚昳眨了眨眼,她只是想去见识一下简幸川的身边会是什么样的,想到竟然都有些小激动。 简幸川是看中了举办酒会的公司,万一能有别的收获。 手机上是伊宁发来的信息,让他再等一小时,她的发型还没有弄好。 那天梁彦秋的电话就是让简幸川去参加那个酒会,带着伊宁去,明着说是顺路,其实就是想让伊宁在简幸川身边露露脸。 车子到了大厅门口,迎宾先一步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简幸川下了车向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身后的人,停顿了脚步等下伊宁。 伊宁快走了两步勾上了简幸川的臂弯。 她笑着抬头看了眼简幸川的侧脸,又假装不经意地环顾着四周,获得大多数人的目光是她的第一步。 来参加酒会的人,带女伴的并不算很多,所以在大部分来宾进入大厅后,顾怀珘才姗姗来迟,带着身边的人一起。 楚昳不太习惯地踩着细跟的高跟鞋,在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还是差点没站稳,下意识抓了一把顾怀珘的衣袖。 “小心。” 楚昳吐了下舌头:“抱歉。” “刚不是说了嘛,可以挽住我。” 楚昳小声回复:“我不太好意思。” 第99章 针锋相对 进了大厅,楚昳就像个初来乍到的小朋友一样,这样的环境熟悉又陌生,她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 可能在楚昳一进来的时候,简幸川就有所感觉,在第一秒就看到了她。 看着她穿了条小黑裙,头发盘在头顶,一条漂亮的珍珠项链,还有一副对什么都好奇的表情,这模样像是奥黛丽赫本。 楚昳转了一圈,随后就对上了简幸川的目光。 他们相隔一整张长条餐桌,视线碰撞在一起后,楚昳冲他笑了一下,却没有走过来。 顾怀珘侧身在她身边耳语着什么,然后楚昳点了点头。 这画面在简幸川的眼里就跟电影一样,他承认他酸了。 顾怀珘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朋友打招呼,就被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叫住,楚昳不怎么认识顾胜乾,只听顾怀珘说:“爸……” “怎么来这么晚。” 顾怀珘敷衍:“有点小事。” 楚昳站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先一步解释。 原本他和楚昳约好了时间,可楚昳刚坐上车,脚上的鞋带就断了,所以顾怀珘就带楚昳重新买了双鞋,路上稍微耽误了会儿。 顾胜乾也是第一次见楚昳,而且还是站在儿子身边的,他不由地怀疑是不是儿子谈恋爱了。 简幸川站在那里,身边人还在说着话,他的思绪有些外溢,尤其是看着楚昳站在顾怀珘身边笑着说话的样子,不知道的人会觉得这是顾怀珘女友。 他抬抬手,喝了口水。 怎么冷静不下来。 楚昳本就是来玩的,顾怀珘有正事要做,她就一个人去拿些西点吃,吃腻了就去拿了杯红茶,站在推窗边,看窗外盛开的山茶花。 “楚昳。” 楚昳回过头,身后是穿着一袭米白色长裙的伊宁。 她只是回头看着伊宁,没说话。 “没想到,你也会来啊。”伊宁说。 红茶杯在她手里散发着温度:“嗯,怀珘带我来的。” “你倒是……和他关系不错啊。” 伊宁走过去站在了楚昳身边,一黑一白,靠在水晶玻璃窗边。 “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其实和你的关系都还挺好的,不然不会这样私下见你,当然也和他们现在没有家室有关系。”还是伊宁,楚昳就这么静静地听,一点都没想发表自己观点的意思。 伊宁接着说:“不过呢,上次在简家吃饭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要和简幸川结婚了。” 楚昳能听懂,伊宁的意思就是简幸川以后有了家室,就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红茶上的柠檬也散发着香气,淡淡的在她鼻尖萦绕。 楚昳笑了笑,就仿佛刚才伊宁说的话特别好笑一样。 不过事实就是,刚才那些话确实就是一个笑话,在楚昳看来,简幸川这个已婚人士要怎么再和伊宁结婚,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什么时候会和自己提出离婚呢。 看伊宁刚才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楚昳喝了口茶后突然转向她说:“嗯,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伊宁倒是没想到楚昳会这么说,她刚才那番话就是想警告楚昳,以后少和简幸川联系,现在倒翻过来祝贺她? “那我也借你吉言,如果……当年简叔叔收你做养女,那你是不是还得叫我声嫂子啊。”伊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楚昳开这样的玩笑。 楚昳脸上的笑容没变,只是在心里暗骂:嫂子你个头。 表面上:“真不巧,我顶多叫你一声伊小姐。” 以前的楚昳绝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她只会默默忍着,绝不开口,事后回想自己真是不争气。 可今天不知怎么,面对直来直去的伊宁,她突然很想说上两句,突如其来的反骨让她自己也还没适应过来。 伊宁也很意外,她也是本着想看看楚昳尴尬的表情才主动过来的,今天楚昳在大厅出现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她有些不爽。 可惜目的没达到。 这么漂亮的大厅一角,这么耀眼的水晶玻璃,又是这么美丽的两个人,说的话却是如此“索然无味”、“针锋相对”。 而在另一边,三个男人站在一起,相比起顾怀珘和纪承允的神情,简幸川的脸色不算好看。 纪承允很自然地和顾怀珘碰杯,不怀好意地笑着,然后用他们三个人才听得清的声音说道:“怀珘,你是怎么想的,把人老婆带出来了。” 顾怀珘赶紧摆手:“我可没这意思,如果我是想让阿川难堪,他不得打死我。” 纪承允扭扭头示意:“看他这脸,你也快被打了。” “我真不是,这次来的人里正好有见过楚昳的,我以前请楚昳帮过忙,大家都是熟人,也好说话,绝不是特地把楚昳带来,看你和伊宁在一块儿的。” 这话不如不说,简幸川的脸色紧接着又黑了一个度。 简幸川知道,当他默许伊宁可以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必然会将楚昳摆在一个很尴尬的处境之下,可他想过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这些事都没有关系……的。 他们三个人私下聊天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所以当看到自己需要聊天的对象出现时,三个人就分别散开了。 来者都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挑重要的话说,说久了就会失去重点。 当简幸川结束谈话,扭头看到不远处站在窗边的两个人,就走了过去。 正好两个人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伊宁看到简幸川走过来,可目光却没怎么停留在她身上。 伊宁微微皱眉,然后叫了声:“幸川。” 当着楚昳的面向简幸川径直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就伸出了手,最后自然地搭在了简幸川的小手臂处。 当简幸川再看去的时候,那只红茶杯被放在了服务员的托盘上,原本拿着这只杯子的人已经走开了。 楚昳和简幸川是前后脚到家的,她正把自己身上的裙子换下来时听到了开门声。 简幸川走进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楚昳光裸着背部,裙子退到一半,听见他的脚步声还是下意识一僵,随后红着脸回头看去。 “我要换下衣服,裙子的鱼骨太勒了。”楚昳先解释。 确实,简幸川在酒会大厅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过分耀眼了,随后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腰上,勒得比平时细,他不自觉地喉咙一紧。 这么多人都能看到这样的她,简幸川有些嫉妒。 “要我帮你吗?” 楚昳遮着胸回答:“不用了。” 她收拾了裙子,抱着衣服就进浴室了。 简幸川站在那里松了松领口,前面在就会上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奈何场合不适宜,现在回到家了,他还是想问。 浴室里的水淅淅沥沥的,等了很久才等到水声停止。 简幸川就站在浴室门口,指骨敲了敲门:“楚昳?” “怎么了?”声音在浴室里显得空旷。 “今天,是怀珘邀请你的?” “对。”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楚昳抹着身体乳一边回答:“还行,虽然也不认识什么人。” “你和怀珘……” 楚昳没听清:“你说什么?” “那什么,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和我说。” 她都要怀疑今天简幸川的脑子是不是糊涂了:“如果不是顾怀珘来邀请我,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有这样的宴会,不过这种参加一次就可以了,没什么意思,不适合我,有些无聊了。”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看见你在和很多人说话。” “那我也有闲下来的时候。” 楚昳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些摸不清简幸川到底想说什么。 简幸川等了许久,才听里面人开口:“伊宁在,而且这么多人都看着。” 听到这个回答,简幸川的手捏了捏:“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回来。” 浴室的门被推开,楚昳换上了家居服从里面走出来,眼睛直视着他:“我说了,伊宁在。” 如果只是伊宁在,楚昳或许也没这么多想法,可人家现在已经直接当着她的面说要和简幸川结婚,她空有一个身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从简幸川身边走开了,发梢上的水滴在他手背上,有些凉。 年后,楚昳的工作有些忙碌,除了亚洲个别国家过农历新年,其他国家并未放假。 “薛姐,你怎么了?” 薛瑞摸着自己的脸,表情也不太对劲。 “我也不知道,好难受。” 楚昳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 可什么病,这么突然,又这么来势汹汹。 到后面,直接演变成呼吸困难了,楚昳看了看周围,突然问:“薛姐,你是不是过敏?” 薛瑞抹着脖子上开始凸起的小疙瘩,说了句:“油漆……” 楚昳突然想起,今天会场的后门正在刷漆,但是他们几乎没有路过那里,薛瑞的过敏就发作了。 薛瑞又咳了两声,她的过敏已经比小的时候好很多了,可是这油漆是新刷的,气味还是飘散开了,就这一下她就发作成这样。 楚昳扶着她的腰找到地方先坐下,赶紧和身边的随行人员汇报情况。 他们可以换人,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更重要的是需要把薛瑞送去医院,过敏症状有的时候是真的要人命的。 楚昳还火急火燎地准备打电话问部里有没有闲着的翻译,她拿着手机的手报备薛瑞按住了。 “小楚,不用问,时间……来不及。”她大口喘着气,“你自己,也是,翻译。” 被薛瑞这么一说,楚昳有些紧张了。 “可是,我还没有过,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还没说完,就被薛瑞打断了。 “你可以的,你学得,很,好。” 楚昳拿着手机的手都出汗了,因为正如薛瑞所说,时间上来不及了。 没一会儿,随行人员过来把薛瑞接走去医院,另外又和她说了很多事。 楚昳嘴唇抿成一条线,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心脏在砰砰跳。 让自己冷静了两分钟后,她正了正自己胸口的工作牌,转身去往接待的地方。 刚才已经慌乱过了,现在可不能再慌乱了,她今天是首席翻译,平时成绩也不差,她也该踏出这一步了。 心理安慰剂是有用的,已经不似刚才那样紧张了。 随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楚昳跟着接待的领导一同走上前去,站在他们身边熟练的打招呼。 第一天的工作在下午四点的时候结束,楚昳的心才落地。 虽然早就没刚开始担心自己出错的想法了,可还是小小激动了下。 回到部里,还没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谷一朗向她走了过来。 “祝贺。” 她扬着笑容:“祝贺什么?” “你说呢,祝贺你在媒体前露脸,而且表现得非常不错。” 楚昳故意调侃:“中午我就听翻译室的老师在夸你,如果表现不好,部里早就调人过去换掉你了,可见你相当优秀啊小楚同志。” 楚昳的高兴直接表现在脸上,还要掩饰自己的兴奋,不能太过于骄傲。 自这次以后,楚昳的工作突然多了起来,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成为翻译官。 楚昳没有把自己工作上的事跟简幸川聊过,还是顾怀珘闲着没事的时候看到了,发给了简幸川。 她在媒体上露脸,即使只有几秒而已的时间,微博上还是有人提到了。 “外交部随行翻译”的词条排在了第31条。 简幸川翻了翻下面带词条的评论,有一半是在说这次的随行翻译年轻又漂亮。 楚昳这样的面貌,简幸川只在她在校时的辩论赛见过,很久没见她这么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第100章 吵架 连续两次陪同外国领导的来访,部里放了楚昳一天假,闲下来反倒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她在工作群里默默发了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两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立马回:在家好好休息,这么好的机会你还要抢我的事做!赏你二十大板。 楚昳捂嘴,笑得不行。 晚上,简幸川下班回到家,看到客厅里没开灯,以为楚昳还没回家。 他脱了外套走进卧室才发现卧室阳台的灯开着,楚昳正抱臂看着些什么。 简幸川抬头看到楚昳平时穿的工作装整整齐齐叠在那里,楚昳若是穿过就不会放在这里。 “今天没去上班?”他问。 她刚看入神了,都没听见脚步声,身后人发话,她才转过头。 “嗯,我今天休息。” 休息也没告诉他…… “你在看什么?” 楚昳依然是抱臂的姿势,嘴唇努了努,随后说:“阳台好空,我想养些植物。” 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事,让她想得这么入迷。 “可以啊,你喜欢就行。” “但是我不知道养什么好,我小的时候养过多肉,老爸说很好养活,可我的多肉没出一个月就化成一滩水了。” “那就数量少点,你能照顾得过来。” 觉得简幸川说得有道理,楚昳盘算着自己现在工作也挺忙的,最好再找个好养活的植物。 伊宁去简幸川办公室说事的时候就看见简幸川的手机屏幕竟然显示着购物界面,这真是罕见。 简幸川看着伊宁拿来的文件,而伊宁的眼神盯着他的手机,才看清搜索栏上的内容是“好养的绿植”。 文件重新交付在伊宁手里之后,简幸川以为她会离开,没想到她突然开口:“这种事怎么不交给何栩?” “嗯?”然后才反应过来,“哦,我就随便看看。”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买这个?想放在办公室?” 简幸川顺势点头。 伊宁没再多说别的,结果在第二天的时候给他带来了一个小花盆。 “这是……?”他一脸疑惑。 “送你,这是小番茄,已经长出枝叶了,也很好养活。” 看着眼前的小花盆里,从土壤里冒出的枝丫,绿叶垂在那里很是柔软。 他盯着盆栽看了一会儿,问:“会长出小番茄吗?” “当然啊,我种过的。” 简幸川欣然收下,有些期待楚昳把小番茄种出来之后的表情了。 当楚昳看见简幸川提了个袋子回来的时候还没当回事,直到简幸川一脸神秘地招了招手把她叫去,她才看到里面茂盛的小绿叶。 楚昳伸手拿出小花盆,欣喜地问:“这是什么?” “番茄。” “真的能有番茄?” “嗯。”至少伊宁是这么说的。 连花盆都很可爱,白底的上面是一个个小爱心。 楚昳把她的“爱心盆栽”放在了阳台上,采光最好的一个位置。 这盆小番茄本来就已经长得不错了,又在楚昳的精心照顾下茁壮成长,有时候她出差不在家还要差使简幸川不要忘记给小番茄浇水。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近两个月的时间,小番茄结了果。 楚昳午休的时候,正用手机查着小番茄结果后的注意事项。 身后的张丹清走过来拍了她一下:“你在看什么呢?” 见楚昳没有要躲的意思,张丹清凑近一看:“小番茄?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啦?” “我在养一盆小番茄,最近结果了,第一次种,看看别人有没有什么经验之谈。” “可以啊小农夫。” “等我养成了,带给你们尝尝,天然有机小番茄。” 小果子还没成年,就已经被楚昳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楚昳下了班还没到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当她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微信。 简幸川:我书房有份文件,帮我送到这个地址,有些急。 楚昳想大概是简幸川现在分不出身来,所以才这么临时地把消息发给她。 楚昳下了车,小跑回盛公馆,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简幸川说的那份文件,然后就又出门了,半个多小时后到了简幸川后面附着的定位,离天尧并不远。 她再三确认,这个定位确实是在这家酒店式公寓,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电梯停在了19楼,楚昳看着门牌找到了19f,按下了电子门锁上的门铃。 按了两次都没有人来开门,楚昳以为是自己没找对地方,正想给简幸川打电话,公寓房门被拉开了。 楚昳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一抬头就看见了来开门的伊宁。 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咯噔一下,下意识把手里的文件藏在了身后。 伊宁小小的皱了下眉:“怎么是你?” “简,简幸川呢?”楚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来的,明明她可以转身就走,为什么偏偏要问。 “他在里面洗澡呢,你找他有事?”回话也是毫不客气。 这一刻,楚昳脑子里想了很多,除了伊宁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外,她想如果简幸川想要开房何必找公寓房呢,直接去酒店就行了,她想如果他不是想开房的话,那这里离天尧这么近,应该就是简幸川的某一个住处,是连她都不知道的一处房产,她想她所了解的简幸川或许真没想象中的这么多,她想伊宁在这里,简幸川又要她送文件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她想为什么伊宁会在这里,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伊宁看着她脸色煞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弯起嘴角问道:“你要进来等他吗?” 这态度,和显摆炫耀没两样了。 楚昳向后退了一步,说了句:“是,是我搞错了,是我搞错了。” 楚昳抱着文件夹直接跑掉了,说她“失魂落魄”都轻了。 跑到电梯间,拼命按着下楼按键。 直到电梯重新回到一楼大厅,楚昳这颗心脏都还没有缓过来。 楚昳推开公寓底楼的门时和外面准备进来的人撞到,对方先开口说了声抱歉。 她抬头看去,这人她见过,就在家里,简幸川带着他和代律师在家里聊工作。 楚昳想到手里的文件夹,立马塞在了对方怀里。 “给简幸川。” 何栩只见胸口猛然多出的文件夹,说:“简总在楼上。”可惜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了。 何栩翻开文件夹,确实是过会儿他们要去办的事,而这个女孩子他在简总家里见过,虽然简幸川没说,但他大概是猜到一些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何栩总觉得她面熟,后来还是整理办公室报纸的时候才想起来,之前那个上过新闻的翻译好像就是她。 简幸川从浴室出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今天被其他公司某个总拉去打网球了,可他后面还有事要办,一身的汗只能赶紧回公寓洗个澡,让楚昳帮忙带东西过来。 摘下湿发上的毛巾,他先是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文件夹,再是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伊宁。 “你怎么在这儿?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伊宁站起身:“我问了梁阿姨。” 简幸川当初买这里的公寓就是为了躲避梁彦秋的,结果还是被他母亲大人一个又一个电话,问出了地址和密码。 伊宁走过去抽走他的毛巾想给他擦头发,被简幸川避开了。 “我马上要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简幸川拿出吹风机,快速地吹着自己的一头短发。 “你这份新合同我知道哦,你想要合作的对象是我舅舅的一个朋友,所以我才来找你。” 简幸川没答,只问了句:“何栩呢?” “他把文件放下就走了,说他先下去取车了,在楼下等你。” 简幸川没什么时间,整理仪容仪表之后带上文件就出门了。 他下了楼,看到何栩开了车停在门口。 简幸川坐进车里,第一句话就是:“文件是你拿来的吗?” 何栩发动车子,回答:“我在楼下碰到楚小姐了。” “她没上楼?” “从她走出来的方向看,我觉得她应该上楼了。” 简幸川紧皱眉头,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楚昳知道简幸川一定是有工作,可那天这一幕实在是让她缓了好久好久,就好像那次酒会上伊宁和她说的那些就在逐渐成真。 简幸川那天不仅是有合同要谈,后面两天都没回家。 楚昳下班回来后洗完澡直接躺在了床上,什么都不想干,连手机都不想多看一眼,生怕主动或被动地看到一些消息。 她现在还能做什么,就是静候通知么。 楚昳侧头,看到阳台上那盆小番茄,枝叶下挂着果实。 她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阳台拿起花洒,细致地给它加水。 好好照顾这盆小番茄成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简幸川出差回来,a市已经入夜,可路上依然很堵。 他坐在车里,只是无意一瞥,看到一家西餐厅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熟人,他的距离甚至都能看到两个人说话时的神情,甚至对于对方的布菜没有一点犹豫或尴尬。 大概是用餐快接近尾声了,楚昳托着下巴听完谷一朗说完,立马表示认同,两人一拍即合,默契犹然。 车子在拥堵的道路上缓缓开动,简幸川的心思却留在了那条街上。 楚昳到家,看到简幸川已经回来了,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没换。 她抬腿换鞋,耳边传来了简幸川的声音。 “怎么这么晚回来。” “哦,我和同事出去吃饭了。” 放在以前,问完这句就应该结束了,可这次简幸川反常地又问:“男的还是女的?” 楚昳踩上拖鞋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很诚实地回答:“是……谷一朗。” 简幸川站起身看着她,一身黑色,显得尤为严肃。 “可以少和他出去吗。” “什么?”她不明白。 “不要和他单独出去。”他这次真的有些介意楚昳和谷一朗之间的相处。 楚昳嘴唇微张,竟一时间没消化这句话:“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她心里原谅了他的误会,拿着包往卧室走去,却被简幸川拉住手臂。 “楚昳,你是我的妻子。” 谷一朗在吃饭的时候聊到了事业,他说现在社会上的独立女性越来越多,她们拥有自己的事业,自信有魅力,没必要靠婚姻或者靠男人,楚昳觉得说得很对。 “所以呢,我不可以有正常的交往关系么,还是说我不可以和男同事说话、吃饭,亦或是单独相处。” “不是。”简幸川有些着急,“谷一朗不可以。” 简幸川在第一次见到谷一朗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看楚昳的眼神带着其他的意思,男人之间一看就懂。 “你好奇怪,为什么要针对谷一朗呢,要不是有他我都没有进外交部的机会,我想感谢他请他吃个饭怎么了?又不是……”婚内出轨。 如果简幸川不说的话就算了,他这没来由的点到谷一朗,她就来气。 这两天简幸川是去出差了,可是那天从公寓出来之后楚昳还是看到了某些小道新闻,说新北银行的千金和天尧现任总裁同出一栋公寓楼,是否好事将近。 他是去工作了,留她在那里受到这类消息的困扰,两个晚上没能好好睡觉。 楚昳挣脱开他的手,走进了卧室。 这是第一次,因为这样的事而吵架。 看着楚昳的背影,简幸川突然觉得喉咙干涩地说不出话,是他话说重了吗? 每次看到楚昳能若无其事地和谷一朗相处,他心里总是很酸,自己也知道楚昳是因为工作,他就是忍不住,最后只能用他和楚昳结婚了作为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刚开始他们就说好的,如果楚昳另有喜欢的人,他该放手的。 他以为楚昳总会舍不得他的。 隔了一扇门,楚昳听到他好像接了个电话,然后随着砰得一声,他好像走了。 楚昳靠在床边抱着腿,心里的苦涩和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 简幸川非但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和伊宁在公寓里,还反过来让她别和谷一朗相处。 眼泪沾湿了衣襟,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累积起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第101章 桃子 楚昳第二天是盯着两个红肿的眼睛去上班的,同事看到免不了问她怎么了,楚昳只能说是自己熬夜看剧,眼睛受不了了。 薛瑞给她分了些黑枸杞,说道:“小楚你也真的是,部里这么多事,你回家还能熬夜看剧,不愧是年轻人,精力真旺盛,下次别这样了,身体还是要多注意的。” “嗯,上班路上已经后悔过了。” 楚昳将工作和生活区分开,才没有让自己的负面情绪让工作低效。 简幸川难得在饭点的时候回来,楚昳听他在客厅打电话,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开去了。 她还没打算先服软。 换了家居服,走到书房找自己的字典,抽出两大本放在桌上开始查阅,她的视线集中在字典上,可左边电脑弹出的信息提示音连绵不绝,让人很难忽视。 简幸川的对话框没有最小化,和微信同步,楚昳只瞥了一眼,就看到了伊宁发来的消息。 伊宁:我算了算时间,是不是小番茄已经结果子了,我送的还不错,都用不着天天浇水都可以长。 楚昳脑袋嗡得一下,呆在了原地。 所以,番茄盆栽是伊宁送给简幸川的…… 等她回神,手下字典一角已经褶皱了起来。 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看这个对话框,自寻烦恼。 简幸川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说话的时候又往书房看了一眼,楚昳好像不在,刚还看见她的。 楚昳站在阳台,手掌贴在冰凉的花盆上,起初觉得可爱的爱心花盆此刻在她眼里只剩下了讽刺。 真是可笑,自己精心照顾了这么久的盆栽竟然是伊宁送给简幸川的,她莫名产生了一种为别人养孩子的感觉,鼻子一阵酸涩。 简幸川舒了口气,回应电话的那头:“就先这样办,能拿出多少拿多少。” 哐—— 动静是从房间里传来的。 楚昳就冷眼低头看着一地的泥土和摔坏的碎瓷盆,缓缓蹲下身,却是心有不舍地摸着那些小圆果,虽然皮肉还很青,但是已经开始饱满起来了。 “怎么了?”简幸川急匆匆走到阳台,看见楚昳蹲在地上,再加上一地的凌乱,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动。” 楚昳捏着一块碎瓷片,简幸川怕她手被划破,先一步抢下。 “你别动,我来处理。” 可楚昳不听,挣脱开又继续去弄。 “楚昳,听话。”简幸川拿湿巾擦干净她的手,对上了楚昳那双泛着红的眼睛。 “我来弄,你别动了。” 楚昳虽是红着眼眶,确实神情淡漠。 明明自己不是对这盆小番茄有意见,却因为伊宁的缘故把气撒在了没有感情的植物身上。 简幸川利索地把地上的这一片狼藉收拾了起来,随后转身开始查看楚昳的手有没有受伤:“怎么会摔坏了。” “手滑。” 简幸川确认楚昳没有受伤,却听她小声说:“这株果子真多。” “那换个盆,还能再养。” “不了,根已经开始烂了,再养也养不成了。” 是她自己太过于精致地照料让植物也受不得摧残,失去了土壤的保护,立马就不堪一击了。 “那就重新再买一盆。” “不用了,我可能养不好了,再好养的到我手里也是糟蹋了,我和植物无缘。”干净的指尖碰了碰圆果。 简幸川不忍心听楚昳这么说,却也无奈,捏了捏她的手。 楚昳十分低沉地度过了这几天。 少了这盆小番茄,楚昳又回到了那种极其淡然的生活状态了,好像万事都没能让她记挂在心上一样。 何栩在整理办公桌的时候发现一周前的报纸,虽然内容在最角落,可他还是看见了。 他拿着报纸去找了简幸川。 “简总,这个消息的后续是您默许的吗?” 简幸川看到报纸一角才知道何栩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您不知道?”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 简幸川挪开报纸:“现在要是再发申明也已经晚了,可信度不高,现在就把这个当做小道新闻放在那里不用处理了。” “那……” “你还有什么想法么。” 何栩自认是自己多嘴了,可他还是想说一句:“这件事要不要和楚小姐说一声。” 这种消息其实就像个风言风语,有些在意的人喜欢说,不知道的人也不会在意。 奈何楚昳有个在电视台工作的好朋友,和各类消息打交道就是他们的日常。 周末,简幸川少见的早回家。 书房有些闷,楚昳直接坐在客厅用电脑,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去的时候只看见简幸川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 不过她没很在意。 楚昳自顾自戴上耳机,然后开始小组会议,简幸川的身影也在她的余光中消失。 小组会议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楚昳关掉会议界面,顺手把耳机摘了下来放在一边,坐在那里伸了个懒腰。 “楚昳。” 突然唤了她一声,楚昳被吓了一跳。 简幸川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都不知道,他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怎,怎么了?” 简幸川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衣,两只手背在身后,见楚昳转过身,他慢慢蹲在了她面前。 “做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那个……”简幸川支支吾吾的,在他还想再卖个关子的时候,身后的叫声暴露了。 “喵——” 楚昳往他身后看,简幸川只好先把手里的小东西拿出来,轻轻地放在楚昳的腿上。 是一只很小的布偶猫。 “喵——”小奶猫又叫了一声。 楚昳简直就要被这只小猫咪给萌坏了,伸手rua都怕把这个小家伙给碰坏了。 “你怎么……”他怎么带回来一只小猫咪呢。 看楚昳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蹭着小猫咪的脖子,他才慢慢解释。 “其实很早之前我的一个朋友就建议我养个猫,他妹妹养猫很有经验,你说绿植跟你无缘,那我就想给你养只猫,这只布偶猫才三个月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小猫咪在楚昳的腿上翻滚,她摸得爱不释手,眼前的人已经在她注意力之外了。 看楚昳这么喜欢小猫,简幸川少放下心些,才敢说后面的话。 “你来给我送文件那次,其实我该让何栩去接你一下,伊宁在那里我并不知情,密码是我妈给她的,所以……” 楚昳没看他,只是翘起唇逗弄着小猫咪。 “喵——”小猫咪也很亲昵地用脑袋去蹭楚昳的手背。 “所以,网上的一些消息也是不实的。” 他委身向楚昳解释着,希望得到一点回应。 一阵安静后,楚昳抱起猫咪起身往房间走去,嘴里还自顾自说着:“小可爱啊,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简幸川还是保持原有的姿态,有些垂头丧气,不禁觉得客厅原有的光线都暗了三分。 站起身后的膝盖都有些发麻了,却听到楚昳在房间里说了句:“简幸川,你不能骗我。” 他回应道:“我不骗你。” 楚昳不想问为什么他会纵容伊宁出现在他身边,或者他到底需要伊宁帮些什么忙,她只是害怕谎言,害怕永远同床异梦。 晚上,猫咪在楚昳这里黏了很久,还想在楚昳床边舔手指的时候就被简幸川放去了客厅的猫窝里,小家伙在窝边转了好几圈,终于进去睡觉了。 “桃子”是楚昳给它起的名字,简幸川也跟着这么叫。 后来几夜,楚昳几乎入眠,身后的人慢慢贴上来,靠在她脖子这里蹭,让楚昳不免想到了这只新来的小猫咪。 她呢喃:“桃子别闹。” 简幸川闭眼搂过人:“为什么要叫桃子。” 他说话的气息直直地落在楚昳耳朵上,楚昳一哆嗦,拉扯着被子想要远离他,可简幸川手臂一紧,就把人拽回了原位。 楚昳第二天早早醒来发现自己的腿几乎放在简幸川的腰上了。 见身边人有醒来的迹象,楚昳赶紧抽回自己的腿翻身起床,一拉开卧室的门,某只嗷嗷待哺的小猫咪就在楚昳裤腿处转圈。 楚昳抱起它,语气绵软地说:“桃子,妈妈带你吃饭饭。” 这才是一天好心情的来源。 后来同事们有问到楚昳关于小番茄的事,因为番茄被自己摔碎了,作为交换,楚昳乐意把桃子给同事们rua一rua。 可没想到第一个特地来他们家做客撸猫的是纪承允。 楚昳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有些惊讶。 “你好,那个简幸川现在没在家。” “我刚和他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回来。” 楚昳侧身:“你进来等他。” 楚昳拿了双拖鞋给他换,然后问:“想要喝些什么嘛?咖啡或者茶,家里好像还有饮料。” “如果有饮料那最好了,非常感谢。” 楚昳就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给他,是她平时刻意减肥之后实在忍不住喝的无糖可乐。 随着易拉罐被拉开,纪承允喝了一口碳酸十足的可乐后问道:“你家的小猫咪呢?” 一听他提到猫咪,楚昳就笑了:“你怎么知道家里养猫了。” 她从角落里抱过桃子,走过去放在纪承允身边,顺便把逗猫棒也交给了他。 “因为我前两天去找阿川,以为他在忙,可他竟然在购物app上看猫粮,credible!”边说着,边伸手去逗猫,“hey kitty”然后在桃子的屁股这儿看到了两颗圆润的蛋蛋,改口叫了“little boy”。 桃子正处在活跃的时候,尤其是纪承允还拿着它喜欢的逗猫棒,桃子就在纪承允腿上各种蹦跶。 还好桃子才几个月大,不至于掉毛,弄脏客人的西装裤。 果然没多久,简幸川就回来了,往客厅一坐,两个人就开始聊公事,看表情的严肃程度,应该是重要的事。 桃子哪知道这些,还在沙发上跳来跳去,时不时还叫唤两声,夹杂在他们的谈话之中。 楚昳走过去问:“我先把桃子抱走,不打扰你们说话。” 纪承允用手指勾了勾桃子的下巴:“要不还是先放在这里,我想再摸摸,行吗。” 他都这么说了,楚昳当然不会夺人所爱。 他们在聊些什么楚昳没怎么听到,只在纪承允临走前听到他对简幸川说了句:“你还是适可而止,帮人也得有个度,有些人是个无底洞,他们只会来试探你的底线。” “嗯,我知道。”简幸川把他送到门口。 “你知道什么,总是这么说。” 纪承允真想看看简幸川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时候非要去当个烂好人,可他的好意是不是会被人记住又是另一码事。 送走了纪承允,简幸川坐回沙发,靠在靠垫上捏了捏鼻梁。 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了,除去众所周知的,还有一些就没这么好办了。 他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步入这个商场才学会的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也是他以前最嗤之以鼻的。 一股冰凉的触感碰在了他太阳穴的位置,楚昳指尖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不舒服吗?” 简幸川闭着眼睛,却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没有。” 她手真凉。 简幸川依旧闭着眼,楚昳都快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开口:“后面一段时间我要出差,在家的时间会比较少。” “嗯,我知道了。” 说了,总比不说好。 简幸川是出去学习的,不仅飞国内,还要飞国外。 等街上的人们不再穿着厚重的外套,等楚昳切身感觉到已经换季了,才想起简幸川已经外出很久了。 楚昳点开微信,和简幸川的对话框都已经沉到下面去了,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他也不爱发朋友圈,楚昳完全不知道他的近况。 她只知道上两个星期的某一个晚上,简幸川发来了一张图,紧密排列的玻璃大楼,右边的公告牌写着“silin valley”。 楚昳在睡前回复了他:他们要是太小气,就一定要“偷师学艺”。 国外不比国内,很多高新技术是不可能就这么拿出来分享的,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这和各国贸易也沾边。 不指望学成归来,楚昳只希望简幸川能在那边学到他想要的东西。 第102章 豁命 七月初,因为国家的节日,连续不断的新闻发布会,楚昳忙前忙后直到周末。 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说下班后去吃火锅,大热天的,楚昳坐在店里冒着汗,夹着牛油锅里的肉。 a市热得早,空调开得再足,吃完之后还是汗渍渍的。 因为他们工作的缘故,楚昳工作装常备,但是炎炎夏日,确实难以驾驭。 楚昳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站在空调出风口前给自己降降温。 扭头却看到贴着玄关的地方放着一个行李箱,楚昳朝里叫了简幸川的名字,可没人回应。 楚昳猜简幸川应该是回来了,把行李箱放下后又出门去了,楚昳把他的行李箱挪到了卧室里,空调吹够她就去洗澡了。 等她头发吹得半干,听见门外的动静,门外的人按着门锁的密码,第一次还按错了,第二次的正确提示音响起后才推开了门。 简幸川是借何栩的力走进来的,他垂着脑袋,走路有些打飘,但是还是靠自己走了进来。 楚昳小跑过去:“怎么喝这么醉?” 何栩刚想解释,简幸川抬起头,眼神都有些飘散地回答:“没有,没喝太多。”说着就推开何栩,自己有些踉跄的换了鞋。 楚昳不信他说没喝多这种屁话。 “麻烦何助帮我把他扶进卧室,谢谢你了。” 何栩把简幸川放在床边坐下,楚昳接过他手里拿着的简幸川的西装外套。 “辛苦你了。” “没事的。”何栩欠身,“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楚昳把何栩送到门口,“路上小心。” 楚昳回到房间,简幸川还是坐在床边,只不过双手向后撑着,仰头闭着眼。 身上的衬衫还是紧束在裤腰里,领口被他多解开了两个扣子,胸口露出一片,诱人着呢,可他现在的样子又好像不自知。 楚昳舔了舔嘴唇没敢多看,拿着湿毛巾过来先给他擦擦脸。 还没碰到他的脸,简幸川突然握住了楚昳的手腕,睁开眼看见是楚昳,才松开了手。 可能是喝过酒的缘故,他身上很烫,尤其是手心。 楚昳用毛巾擦过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然后问:“难受吗?” “我真的没喝太多。” 楚昳收起毛巾问:“今天刚回来,怎么就赶着去喝酒了。” “不是特地去喝酒的,有人托我办事,我得去一趟。” 时间竟然排得这么急,什么人能让简幸川做到这份上,自愿被灌醉。 “嗯……”简幸川深喘了口气。 要说完全不难受也是假的,红白混着喝,他能保持现在的理智已经不错了,更何况他是以自己的名义去的,没把何栩带在身边,所以就指着他一个人喝。 “楚昳,我想喝点水。” 楚昳赶紧倒了杯水给他。 “快去洗个澡,赶紧休息,不然我怕你头疼。” “嗯,喝完就去。” 他倒是听话地去了浴室,楚昳担心他在浴室里摔倒,等简幸川湿着头发走出来,才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了。 楚昳给桃子重新铺了铺猫窝里的小毛毯,又揉了揉桃子的小脸蛋,刚打完疫苗的小猫咪有点爱睡觉,楚昳就先放过它了。 “乖乖的,妈妈过两天给你开罐头吃。” 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简幸川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随意,头发也没吹干。 楚昳用力把薄被从他身下扯出来盖住他,蹲在床边看了许久。 他从国外回来,连时差都没倒过来就去应付另外的事情,精神再好,身体也会扛不住的。 明明是满满少年感的人,怎么把自己活得这么辛苦。 周六一早,楚昳的闹钟就响了,睁开眼睛想按掉结果发现手臂被压住了。 简幸川以一种树袋熊的姿势,长手长腿都把楚昳箍牢在他身下。 楚昳先推开她的手,然后试了好几下才把他的长腿踢开。 简幸川抱了个空,又立马缠了上来,楚昳没好气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简幸川被弄醒了。 “怎,怎么了?” “我要起床。” “这么早?” “我要去练车了,你别压着我了。” 简幸川悻悻收手,挪回自己那半边床,看着楚昳起床扎起头发,他独自躺在那里压抑下半身的为非作歹。 楚昳只吃了一片面包就出门了,简幸川出去学习的时候她也报了驾校,现在科二刚过,现在正准备上大路呢。 简幸川不在家的时候,楚昳把自己的时间排得很充实,只有这样,才空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想他。 她从结婚起就给自己定了个三年计划,感情和事业总得有一个要把握住。 只是在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身边,不得不变得更加贪心了,她想从别人身上要的更多之后就会发现什么回报都得不到,那不如就靠自己。 生日那天,楚昳到家只见到了几个纸袋放在桌上,她走过去看,里面又是某奢最新款的包包。 她连拿出来看的欲望也没有了。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楚昳也数不清衣柜里有几个这样的包包了, 礼物送到,人就可以不回家了么。 这种情景不免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就是简幸川的情人,见不得光,又拿钱养着。 东西算是收下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楚昳再次见到简幸川又是他喝醉后被人送回来,这次几乎是被何栩扛进来的。 好不容易扶人坐下,简幸川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让何栩盯一下后续,关心一下伊宁。 听到伊宁的名字,楚昳是有些不好受的,但是现在照顾喝醉的简幸川比较重要。 外面下着大雨,楚昳让何栩赶紧回家。 简幸川交代完最后一句就想往后躺,楚昳赶紧撑住,简幸川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简幸川……你还行么。” 后半夜,简幸川还是吐了两次,样子狼狈不堪。 楚昳抚着他的后背,看他捂着胃难受的样子。 不知道他因为要谈什么才喝这么多,楚昳突然想起那天纪承允提醒他要适可而止的话,简幸川为了朋友都能这么豁出命去帮嘛。 为了这些事亲力亲为,她的生日却没时间抽空回来,哪怕是亲口说一句生日快乐。 简幸川自知喝多了,所以把第二天一早的工作向后推了推,他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身边早没了楚昳的身影。 楚昳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给简幸川准备了药和早餐之后,就匆匆出门了。 中午的时候临时通知出差,楚昳匆匆赶回家里整理了些东西就出发了。 登机后,她正准备开启飞行模式,顾怀珘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怀珘?” “楚昳,你知道阿川最近在忙什么。” 楚昳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同事,然后放轻声音说:“他的事,我不太知道。” “阿川最近在做台北的项目,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是快做成了,有人想等他签成就一起聚一聚,你来不来。” 楚昳没时间多思考,就说:“我今天正好出差,等我回a市再说。” “那行,等你消息。” “诶对了,这几天我也不知道他回不回家,如果你有空,来家里帮我照顾一下桃子,回来之后请你吃饭。” 楚昳挂了电话,设置完手机后就扣紧了安全带。 …… 国际形势风云万变,楚昳刚回a市就被叫回外交部,行李都没时间放回去,赶着回去准备翻译稿 刚提交了翻译稿就被张丹清叫住了。 “楚昳,副司找你。” “哦好的。” 被领导单独找还是有一丝丝紧张的,楚昳敲了敲门,小心翼翼探身。 副司对她招了招手:“楚昳,你来,带上门。” 楚昳猜到副司是要找她谈话了,具体是什么内容她还不知道,看这几天的工作,可能是和岗位调动有关。 副司直接开门见山:“楚昳,部里下个阶段准备派人去驻俄大使馆,你来外交部也有一年了,表现很好,工作能力也有目共睹,所以这个驻外的工作你想不想去。” 楚昳很惊讶,竟是这样的岗位调动。 “是……长期驻外吗?” “对。” 众所周知,驻外对于职位的上升是个机会。 “副司,就是有点,有点突然。”楚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我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驻外工作肯定是要和家里人商议的,尤其还是长期驻外,肯定是要安顿好家里的,但是一旦确定下来,今年年前就要走。” “好的……” 楚昳从副司的办公室出来,满脑子都是如果她要去驻外,那简幸川怎么办。 能去驻外,是部里对她工作的信任和赏识,很多外交官也是与家人分别,离开祖国到各地驻外的。 楚昳坐回位置,趴在桌上。 她真的被难住了。 楚昳很守信用地请顾怀珘出来吃饭,被他劝了半天,才答应去参加后面他们为简幸川组的局。 她和另一些人不熟是她不想去的最大原因,可顾怀珘说:“放心楚昳,有我们在呢。” 楚昳勉强点头。 果真没过多久,天尧和台北公司的合同签了下来,为了这件事,财经新闻还发表了一篇长文报道。 楚昳就算不清楚简幸川在做什么,看了报道也明白了不少。 半导体技术现在成了尖端科技,像天尧这么自主研发芯片的公司着实不多,还有些已经是原地踏步了。 而台北的这个公司是美国遗留了一部分在那里,简幸川是想尽办法要把这一部分内容“套”出来。 最后他和对方签订的是配件合同,但是有些技术内容是不可避免的,签到多少算多少。 简幸川知道朋友给他攒了个局,说是为了贺喜他签下了台北公司,其实他也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 作为攒局的人,比简幸川本人还要心血来潮,带着他身边的一众人早早的就到了预定好的饭店包间,看得出来这包间的布局很适合组局、谈事,而并非只吃饭。 楚昳不停压缩手里的工作,只为能早些下班,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去赴约。 她转了两部车才到了顾怀珘给她发的地址。 避免她尴尬,顾怀珘就在门口等她。 楚昳身上还穿着工装,手里还提着电脑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位老板的秘书。 走到门口了,楚昳却打了退堂鼓:“怀珘,要不我还是不去了,你们自己人出来玩,我算什么啊。” “都到这里了,别临阵脱逃啊。” 顾怀珘这句话就像是说,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别了,你们这些人里,我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 “所以啊,你就当是来吃顿饭的呗,再说了,你本来就是阿川的……对。” 楚昳咬牙,这是最不能提起的一层关系了。 叹了口气:“好,我就当是你们请我吃饭了。” 楚昳这才跟着顾怀珘往里走,弯弯绕绕好多路,才走到了那个包间。 里面的人听见开门声,是顾怀珘走进来,都纷纷和他打招呼,结果看见他身后的人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也没人和楚昳说声你好。 顾怀珘走进去,看着一旁的台上开着几瓶好酒,开口:“幸川还没到你们就喝起来了?太过分了,也不知道给我留个杯子。” 众人这才打马虎眼地嘻嘻哈哈过去,给顾怀珘拿了杯子倒酒。 楚昳有些进退两难,大场面她都见过,却在这里完全放不开。 顾怀珘转头问她:“楚昳,你要喝些什么嘛?” “就给我一杯水就好。” 楚昳接过水杯就找了个角落坐过去了,没过多久,冯晓朝勾着伊宁来了,身后还跟着她哥冯煦。 怪不得听顾怀珘说这次纪承允不来,顾怀珘把上次望山的事跟她说了。 都在等简幸川,楚昳坐在那儿没事干,索性就把电脑拿出来开始工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幸川还没到?”冯煦问。 有人回着:“没呢,好像是有事脱不开身。” 冯煦走到台,嫌开得酒一般,又让服务员换好酒进来。 酒液还在醒酒器里,身边就有人自动聚了过来。 楚昳瞥了一眼,看来冯家还是香饽饽,他冯煦还是享受被人围在中间的感觉的。 顾怀珘不在这一圈,看表情,可能和别人聊公事去了。 楚昳坐得离台比较近,就算是忙着工作,总还是有字眼钻进她耳朵里。 “她来干什么?” “谁知道,反正是怀珘带来的。” “怀珘对她有意思?” “哈哈哈哈,不会,穿得跟个买房中介似的。” 楚昳心平气和继续在电脑上打字,见楚昳没什么反应,他们就说别的去了。 她能有什么反应,这不是都习惯了嘛,一开始他们就都看不起她,没办法,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这些公子哥怎么会和她这种被救济的普通女生好好相处呢。 不过她真的不在意,在国家大事面前,这些都是小事。 楚昳挑眉喝了口水,然后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第103章 巴掌印 过了七点,简幸川还是没到,桌上的酒都开了好几瓶了,几个人嬉笑着让伊宁给简幸川打个电话问问,一副想要偷听小情侣通电话的表情。 楚昳也把自己的电脑收了起来,假装不在意地竖起耳朵听。 一分钟后,伊宁晃了晃手机说:“他没接,可能是真有脱不开身的事。” 有人又转头看向顾怀珘:“怀珘,幸川最近在忙什么你知道吗?” 顾怀珘当然知道,简幸川签了台北的项目也不仅仅是一个项目这么简单,他是想去挖人的,既然那里在发展这样的技术,必然人才不少。 但是他不想说,所以两手一摊:“这我不知道,我以为他忙完台北这里的就算结束了。” 冯煦睨了他一眼,摆摆手:“算了,人家大忙人,还是我们不好,组了个局耽误他的时间了。” 身边的向军看了眼冯煦逐渐红起来的脖子,赶紧解围:“冯哥,你也真是的,自家开酒厂怎么还把自己喝成这样,咱们还没正式开始呢,你这话说的。” 顾怀珘内心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保持该有的礼貌说道:“要不,我去看看,顺便催他一下,别让你们等太久了。” “也行也行啊。” 顾怀珘一走,楚昳就有些坐立不安,手机闪了一下弹出条消息,是顾怀珘给她打的一剂预防针。 顾怀珘:我去找阿川,很快回来,他们说什么你别理就行。 当顾怀珘一走,剩下的人能说的话题就变得更多了,之前因为关系问题避忌不谈的事也随意拿出来说了。 “说实话,席家这次是真捡漏。” “是啊,老纪也是,是要跟她玩儿真的?” “谁知道呢,人老纪以前在美国是有女朋友的,跟席嘉英又没什么感情,这次为了一女人跟冯哥动手也太不值得了。” “就是啊,冯哥,你别和他们一般计较。” 只听冯煦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两个能好到什么时候。” 在楚昳印象中,纪承允和简幸川顾怀珘的关系非常好,所以他们才敢在顾怀珘走之后聊这种话题,表面上是朋友,背地里竟然这么说。 楚昳看了眼手表,怎么才过去五分钟呢。 听了些闲言碎语,冯煦带着耳根的红起身,还被茶几绊了一下有点恼,骂了一句之后晃悠着又去拿了一瓶酒来。 身边人劝着说:“先别喝这么多啊。” 楚昳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丑态百出的样子,可后面他们说的话,楚昳才是真正听不下去了。 不知道从哪一分钟开始,冯煦酒后仿佛失控了一样。 “妈的他简幸川怎么回事啊,我们今天高高兴兴给他组了个局,他还摆谱。” 包间内听到这句话的皆是一愣。 怕冯煦说话没分寸,还是有人开玩笑说:“诶呀,冯哥有点上头啊,看来不能真不能多喝。” 也不知道这句话踩中冯煦什么点了,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怎么不能喝,不喝酒这生意还怎么做。” 楚昳能猜到,冯家的酒厂应该和国家出台的政策有关,这个政策越严,他们以前的那些红利就越难做。 人应付:“冯哥遇到难处了,喝点应该的。” “他简幸川不知道我冯氏有难处嘛?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肯帮我。”冯煦转头看向别人,“他帮了你,也帮了他,凭什么我的事他就说不行。” 楚昳抬眸去看他,喝得半醉的人也是一脸怒气,看起来是真因为家里的事而说这样的话。 “我又不是让他无偿帮忙,他这是看不起我嘛?他算什么,他姓简就可以看不起我嘛?” 包间内的气氛一下降到了最低,伊宁的脸色都很难看了。 冯晓朝叫了一声:“哥!” “你别说话。” 冯晓朝咬唇,身边的伊宁尴尬地站起身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 伊宁走出包间后,冯煦的言论更是发疯。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和我冯煦过不去,我给他脸了。” 在场这么多人,有沾亲带故的,有利益关系的,也有所谓的联姻,只是大家都会看眼色站队,像冯煦今天这么敞开了说身边朋友的,还没遇到过。 看冯煦情绪这么亢奋,有人也只好说:“没有的事冯哥,简幸川也就从中说了两句话,这哪能算是帮,他简幸川就这样。” 楚昳捏紧了拳头,怪不得纪承允要让简幸川知道适可而止,眼前的这些人不知恩图报,反而回过头来指责简幸川。 简幸川那几天喝多了的样子她还清晰记得,为了这些人把自己喝成这样,楚昳都觉得心疼。 “我今天冯煦就把话放这儿了,他要是今天再拒绝,天尧就……” “天尧就怎么?”冷静且清脆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冯煦眯着眼看去,只见楚昳坐在那里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砰得一下把酒瓶放桌上:“什么?” 楚昳一点都不怕他,语气凌厉地说:“你想表达什么,刚才说的这些不觉得有些过分吗?这就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冯煦一脸不屑:“你哪位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 “我是不重要,但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你就在他们面前做这样的表率?有什么话当着他的面说,在背地里说人坏话算什么本事。”楚昳还记得第一次去望山的时候,一群人还围着年长好几岁的冯煦转。 冯煦冷笑着叉腰走过来,一旁的凳子都被他踢倒了。 “我说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我说两句怎么了,我又没说错。” “明明是你要拜托他帮忙,能帮还是不能帮,我相信简幸川自己有判断,现在没帮成你就这么说他。”楚昳目光放得更远,“还有你们,简幸川对你们是能帮则帮,就算只是提点了两句,那也是别人卖了个人情给他,他大可不必这么做,你们却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这些。”楚昳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桌子人的吃相都这么难看,她真不理解简幸川身边的朋友怎么会是这样的。 “呵,你还真是蛮好笑的,混在我们这里装什么装啊。”冯煦伸手戳了下楚昳的肩膀,“哦我记得,你就是那个赖在他家不走的女人。” 一个极其没品的侮辱行为,楚昳拍开他的手:“自己没本事,还把怒气撒在别人身上,与其在这里出言不逊,不如自己多动脑子想想公司的事,在这里你最没资格说简幸川。” 啪! 楚昳差点没站稳,只感觉自己的左脸颊慢慢产生了一种撕裂的感觉,随即产生了耳鸣。 “诶,冯哥冯哥。”周围人上来拉住了冯煦。 发生口角和动手打人,这是两码事,就算楚昳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是被简幸川知道也不免会被兴师问罪。 楚昳捂住左脸,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往外落,不是因为被冯煦打了一巴掌,而是她为简幸川感到不值,眼前的某些人,不配成为他的朋友。 可是,真的好疼……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谁都没想到的,平时在冯煦身边溜须拍马的人也没料到楚昳会直接指责他们,冯煦发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是直接动手了。 楚昳拎起外套和包包,直接走出了包间,这地方是没法待了。 正好与进门的伊宁撞上,伊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了句:“这怎么了?” 冯晓朝一把把她拉过来说,压低声音说:“没什么。” 指腹能摸到脸颊上强烈的灼热感,楚昳低着头走进洗手间。 脸颊上的掌印太显眼了,就算眼泪擦干了,这掌印还是没法抹去。 楚昳拿出了粉饼,盖了一层又一层。 盖住了红印,盖不住心里的委屈。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楚昳依然低着头,垂下的发丝也遮住了她半张脸。 匆匆往外走,也不知道走到走廊的哪一段撞上了人,楚昳低头就说:“抱歉抱歉。” “楚昳?” 被撞的人停下脚步,不确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微微抬头才看见是谷一朗,他衬衫衣袖卷在小臂处,走的方向大概也是要去洗手间。 有头发遮着,谷一朗倒也没看清,笑着说:“你怎么在这儿?和朋友吃饭?” 楚昳摇头:“不是,来找人。” “怎么走得这么着急,找人找到了吗?” “嗯,要走呢。” 谷一朗没见过楚昳这么心神不宁,急匆匆地走,也不抬头看人,和人只剩疏离感。 “你怎么了?”他问。 谷一朗低头看她,楚昳想躲,可越是这样,在谷一朗眼里越是有事。 直到他看见了楚昳脸上若隐若现的巴掌印。 “谁打的?”他皱眉。 楚昳扭开脑袋避而不谈,只说:“没事,我先走了。” “你等会儿,楚昳。”谷一朗把人往外带了两步,“你就在这里等我,你先别走,你等着我。” 楚昳看着他跑开,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谷一朗回到他们同学聚会的包间,和同学说了声抱歉,实在是有事要先走一步,说着下次再约。 等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刚才的位置时没看到楚昳,以为她还是先走了。 “谷一朗。” 楚昳只是找了个不太容易被看见的地方站着。 “走。” 不清楚谷一朗要去哪里,楚昳只是跟着他走了。 车上,谷一朗借着红灯侧头看了她几眼,楚昳的视线一直在窗外,姿势也没换过,左脸颊上的痕迹还是没有消退。 白天,两个人还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到了晚上却看到她这副模样。 楚昳不肯说,他不会多问。 车子在一处停下,楚昳回过神:“这是哪里?” “带你散心,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是静,没有喧闹的声音,只有悠扬悦耳的音乐。 楚昳手里拿的是酒水单,可她并不怎么会喝酒,刚想说话就听谷一朗开口:“就当是难得一次,少喝点,这不就是早c晚a嘛,喝饮料可不管用。” 楚昳被他逗笑,选了个带桃子味的果酒。 酒水单转向谷一朗的时候他拒绝了:“我给你当司机,不喝。” …… 另一边,顾怀珘在天尧楼下等着,简幸川收尾工作结束就下楼了。 看他两条长腿迈着大步走来,顾怀珘放下车窗冲着他说:“你今天面子可真大,我们这么多人等你。” “抱歉,手头的事比较急。” “走走,再不去大家都得饿死。” 顾怀珘刚扣上安全带,副驾的车门被拉开,简幸川直接坐了进来。 “你车呢?” “我让何栩开走了,你不是特地来接我的?” 顾怀珘嘴角一抽:“你还真是不客气。” 他能拿简幸川有什么办法,还是乖乖发动车子,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简幸川,说:“给楚昳发个消息,说我们半小时之后到。” 简幸川拿着手机没动:“楚昳?” “嗯,你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不能把楚昳一个人扔在家里,除去他们暗地里要搞的事,表面上总是要为你庆功的,我觉得楚昳应该在。” 简幸川最后还是没用顾怀珘的手机发消息,而是换回了自己的手机,跟楚昳说:我们马上到。 简幸川在副驾稍微眯了会儿,等醒来,发给楚昳的消息也没能得到回复。 迎宾在前面给他们领路,就算是走在身后,两个高个子的男人迈步走着,还是感觉气场很足。 顾怀珘先走进包间,看到里面的人已经围桌坐下了,但是环顾了一周都没看见楚昳。 看简幸川来了,里面的人很自然地起身打招呼。 只有最后,顾怀珘问了句:“楚昳人呢?”在包间都没看见她随身的物品了。 这话一问,都没声音了。 如果说楚昳走开了他们都没在意,那此刻也应该因为少了一个人表现出惊讶,可现在的鸦雀无声才是最诡异的。 突然,伊宁说了句:“她好像是有什么工作,先走了。” 冯晓朝附和:“对啊,我看她好像拿着电脑嘛。” 简幸川在他们留出的空位上坐下,一边手放在桌下发消息,每一条发给楚昳的都没有回应。 第104章 铺路 晚上十点多,谷一朗把楚昳送到丁舒怡家楼下。 这是楚昳要求的,她不想回家,然后就打电话给丁舒怡了。 车子停下,丁舒怡披了件外套在楼下等着了,看楚昳下车赶紧迎上去,勾稳了这个被酒精影响到的人,她才去看了眼谷一朗。 “你好,我是楚昳的……同事。” “你好你好,这么大晚上的,太不好意思了。” 谷一朗上前一步:“楚昳今天有些不开心,希望你能多跟她说说话。” “嗯我会的,放心。” 楚昳耳尖红着,还知道和谷一朗说再见。 丁舒怡敲了敲门,她妈妈来开的,楚昳一看是长辈,实在不好意思。 “阿姨,打扰了啊。” “不打扰,快进来,我还没睡呢。” 丁舒怡给了楚昳一套睡衣,让她先去洗澡。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我没喝醉呢。” 丁舒怡笑了一声,想到一个小时前她突然打来的电话,问能不能去她家住一晚,立马猜到楚昳肯定有事,准备等楚昳舒舒服服躺下,再开始“质问”。 等她洗完走出来,脸上的掌印没了化妆品的遮盖,整个暴露了出来。 丁舒怡猜她可能是工作上的不愉快,可没想到是这般受委屈。 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丁舒怡侧过头看向楚昳,她没睡,睁着眼看天花板。 “你既然住我这里就知道我一定会问的,所以楚楚,今天怎么了?” “你知道人有很多秘密是难以说出口的。” “所以你不打算说是么。” “也不是,难以说出口的不是秘密本身,而是要看对象,你的话,我可以说。” 楚昳冷静了一会儿才开始说今天的事。 说完以后,丁舒怡侧身坐了起来。 “简幸川身边的人就这么对你?他不知道嘛?” “我已经很少参加他们之间的聚会了,这次怪我自己多嘴,我给他打抱不平,才会这样的。” 丁舒怡手臂一插:“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一群傻逼,简幸川怎么会和他们做朋友。” 她直接爆了粗口。 “也不算是好朋友,只是因为上一辈的人才有交集的。” “那我也生气,他到现在不公开就算了,现在也不来袒护你,以前我还羡慕你和他结婚了,现在我是一点都羡慕不起来了。” 楚昳还没来得及说,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她一整个晚上都没接的电话。 丁舒怡也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是简幸川的名字。 手机响了有好一会儿,直到自动断接。 “不想接吗?还是说,不想和他说。” “不想说,说了能怎么样呢,他不爱我。” 下一秒,电话又打来了。 丁舒怡一股子义愤填膺道:“你不想接,我就替你说,反正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怎么说都没关系。”说着就要去拿楚昳的手机。 “诶别。” 楚昳先一步接通。 “喂。” 听到了楚昳的声音,简幸川才放下心,说明没出事。 “你在哪里?” “我……”不想告诉他,“我在部里。” 听楚昳这么说,丁舒怡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晚还要工作吗?” “嗯,这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因为国际上随时随地都会有事,我就必须赶回去。”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晚上要我来接你吗?” “简幸川。”楚昳叫住他,亦或是叫停,“后面这周我要出差,不回来了,不用来接我。” “好。” 挂了电话后,楚昳看丁舒怡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拉了拉她的胳膊说:“睡睡,别担心我了,我自己能解决的昂。” 丁舒怡啪得一下躺下:“那你以后有事要告诉我,别一个人硬撑。” “嗯。” 丁舒怡把床头的灯关了。 楚昳闭了闭眼,没能睡着。 “丁丁,你和许晟宜在一起了嘛?” “没有。” “没有吗?因为过年放假的时候我看你们俩……很合适,是你不喜欢他?” “楚楚,我挺喜欢他的,甚至我现在能有这样的工作和成就也和他脱不开关系,但这就是我的小秘密了,我暂时还不能说。” “那你如果想说了也别一个人憋着,我和小雨都在。” 心事啊……楚昳以为这辈子的心事只能说给月亮听了,但她身边还有朋友,有别的依靠。 楚昳在丁舒怡家里待了一个星期,也被她妈妈投喂了一个星期,楚昳感谢不已。 等脸上的红印都退了,楚昳才回家。 丁舒怡把她送到楼下:“希望以后你不会遇到这样的事而离家出走,不过也欢迎你下次离家出走继续来我家,我妈喜欢你着呢。” “好啊,你妈做饭真好吃。” 丁舒怡送走了楚昳,走到了家门口,突然捂住了胸口,痛苦得难以呼吸。 丁妈妈听到动静赶紧开门:“舒怡!” “妈,药……” 楚昳恢复正常上下班回家,只想以后和那些人再也不要有交集了,希望简幸川也能有判断力,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帮。 部里的早会结束之后,张丹清还在和楚昳说今天中午食堂吃什么的时候,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请问是楚小姐吗?” “是的,请问您是……?” 对方笑了一下说:“你好啊,我姓周,有些事情想要私下找楚小姐聊一聊。” 楚昳不确定地又看了眼来电显示,回答:“我不认识您,请您说清楚些您是哪位。” “楚小姐不认识我,总认识简幸川,有些事情只能我们私下谈,我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我当面说了你就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了。” 楚昳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你这样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简幸川的名字总会有人知道,你继续纠缠我就会当做骚扰电话处理。” “楚小姐不用急,你会相信我的。” 电话挂断之后,楚昳收到了对方的名片,一家信托公司的主理人,叫周继桓。 楚昳立马查了这个人的名字,网页上显示的竟然有他和简自容的照片,而且曾经也是天尧的股东之一。 随着名片一起发来的是今天见面的地点和时间,他好像料到楚昳一定会出来与他见面。 楚昳中午都没和同事一起去食堂,说自己有些事就带着手机出了外交部大楼,相约的地址离外交部并没有太远,楚昳想他都能知道自己的手机号,那也能知道自己在哪里工作。 楚昳如期赴约,一间茶室,她见到了周继桓。 周继桓气定神闲在那里斟茶,看见楚昳后也笑着说了声:“楚小姐,坐。” “你是,周继桓先生?” “是我。” 楚昳就在周继桓面前坐下了。 她抬腕看了眼手表:“我是午休出来的,时间不是很多,所以希望您长话短说。” “好。”周继桓封壶,看向楚昳,“那我们就来聊聊你手上的股份。” 楚昳皱眉:“股份?你说的是天尧的股份?” “楚小姐是聪明人。” “股份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继桓慢条斯理把手上的水都擦干,对于楚昳的质问不紧不慢。 “股份和我本人关系不大,我也早就退出天尧了,但是和天尧和简幸川的关系很大,小简之前在忙的事你不知道,研发半导体也是很砸钱的事,他搭进去了不少钱,波折不断,他是一个人扛着压力到现在的,他坚决不愿意动你手里的股份,才多出了这么多事,所以我作为他的长辈,我有资格来向你讨回这部分。” “周先生,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但是这些股份是简爷爷给我的。” “我当然知道,这是简杰老先生送给你的礼物,可你不过是简老爷子战友的孙女罢了,有什么资格就这样获得天尧的股份呢。”周继桓说话毫不客气。 楚昳从一开始就自觉这股份受之有愧,她之前想过要把股份重新返还给简叔叔,可是简自容突然去世,而简幸川也不愿意收回。 “股份现在在我手里,至于我到底怎么处置也是我自己的事。” “当然当然,反正小简已经这么辛苦了,大不了就是把天尧丢了呗。” 楚昳皱眉更深了,周继桓这是在给她施压。 “所以你今天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些?” “还有件事,就是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早些离开简幸川,别挡他的路。” “你……”楚昳握紧了拳头。 “对,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小简是迫不得已这么做的,但是现在他有更好的路,你别妨碍他,要是你乖乖的,在物质方面也不会亏待你。” “这是……简幸川的意思嘛。” “你就当做小简没开口说的,我来替他传达。” “事情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说,我会找简幸川证实,这些话不必让你来替他传达。” 楚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茶室的这扇门的,甚至觉得今天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失礼了。 当她在说出找简幸川证实这种话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有感情,楚昳大可以不相信周继桓说的。 是她没有底气,被人一下就抓住了弱点。 楚昳甚至想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还主动问简幸川今天回不回家吃饭。 消息没回,她就打电话,三个电话过后是何栩接通了他的手机,楚昳走进电梯,有些听不清何栩的声音,只听他说简幸川现在在中心医院。 楚昳想起这两天有看到简幸川在吃什么药,不会是工作太辛苦,进医院了。 她直接下了电梯,打车去到中心医院,发消息过去问他在哪里。 简幸川的手机在何栩手里,看楚昳这么问,何栩想要和简幸川说一声,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的人和医生,还是决定先不说了,只把位置告诉了楚昳。 楚昳还买了些吃得带过去,担心简幸川除了何栩没人照顾。 到了楼层,楚昳看着病房门往里找。 快到尽头的地方,一个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门没被带上,楚昳那个角度一眼就可以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就站在病床边。 躺在那里的不是简幸川,而是伊宁。 简幸川背对着门口,看着盐水瓶里的药水。 “你现在脸色很差,要在这里好好休息。” “你会陪着我吗?”伊宁问。 “我……等到你睡着再走。” “那帮我把床头放平,我现在就休息。” 简幸川走到床位,给她调整好,伊宁却瞥到门口站着的楚昳。 伊宁虚弱地说:“幸川,我好像还是有点晕,你看看我是不是还在发烧。” 简幸川掌心贴了下她的额头:“嗯,还是有些发热的,但是刚打了针,会慢慢好的。” 伊宁对他招了招手,简幸川靠在她耳边听她说:“你千万别告诉我爸爸。” “那你快点好起来,别让你爸担心。” 这一幕幕在楚昳看来,就是简幸川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低头亲近。 所以周继桓说的都是真的,简幸川并不是不告诉她,只是他还在铺路,没到和她坦白的这一步。 楚昳把手里的东西全部丢进了垃圾桶,这些东西变得一文不值,不带留恋转身就走。 何栩从收费处过来,整理着手里的单据,余光好像看到了楚昳,可又因为来往的人流没能看清。 这次楚昳没有哭,如果说这段婚姻里每每碰到这样的事她就要哭的话,眼泪都能淹死人了。 她抱着桃子坐在沙发上,一盏灯都没开。 桃子已经很黏楚昳了,即使没有亮光,楚昳也能感受到桃子在她腿上左右扭动。 “桃子,你说怎么会有人能这么没良心呢。” “喵——” “又不是我先想结婚的,是他先来找我的,所以我乖一点也无济于事对吗。” “喵——”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桃子不知道楚昳在说什么,看楚昳没有摸摸它的肚子,就故意去蹭她的手,半天没什么动静,桃子又去扒拉楚昳的衣服。 这个晚上,楚昳没能等到简幸川回家,第二天一早又因为早会和简幸川错过。 她想了一整个晚上,不想把情绪带入日常生活,这很难,但她必须做到,因为她还需要学习、考试、工作,每一个都不允许她失误。 只是楚昳没想到在某一天下班的时候,看到了伊宁,直觉告诉她,伊宁就是来找她的。 第105章 赌注 楚昳和同事告别,径直走向了伊宁。 “找我有事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伊宁开口:“走,我们聊聊。” 一家咖啡店,离外交部不算太远。 两杯咖啡平放在桌子上,温热的状态要比外面的室外的温度舒服多了。 伊宁先说:“这里地段真不错,上下班也方便,看你和同事走在一起的样子,还是新工作比较适合你,但是我也没想否认你之前在天尧的工作啊,只是替你高兴呢。” 伊宁说这话走不走心她不知道,楚昳只知道今天能站在这里等她下班,伊宁肯定不只是想说这些事。 “说正事。” 伊宁收回眼神,看向楚昳:“楚昳,你就是喜欢简幸川的。” 楚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别花心思了,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我和简幸川是要结婚的,你这样只是在浪费你自己的青春,不值得。” 伊宁竟然在替她不值得。 楚昳站在上帝视角,不免觉得伊宁说的话实在太过于单纯。 “伊宁,你有没有想过简幸川为什么迟迟没有和你结婚呢。” 伊宁皱眉,楚昳反客为主的问话让她不悦。 “你什么意思?” “简幸川给了你什么承诺?” “他……我爸爸跟我说简幸川把手里最难的事完成之后,就会和我结婚的。”伊宁这方面的优越感让她在回答的时候略显愚笨了,她差点被楚昳问住。 “伊宁,这从来就不是谁一句话就能促成的事,和我喜不喜欢简幸川没有关系。” “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昳摇头:“没什么,你今天想说的这些大可不必来找我。” 楚昳拿起包起身,离开了咖啡店。 她还以为伊宁特意找来是因为知道她和简幸川的事了,搞了半天只是来替她不值的。 明明只是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楚昳就感觉身心疲惫。 晚上,简幸川靠在床头看平板,楚昳就躺在他身边。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笔触和平板接触的声音。 简幸川滑动着屏幕,突然听楚昳叫了他一声:“简幸川。” “嗯?”他目光没有离开平板,只是应了一句。 “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他不行于色,收回手遮挡住颤抖的指尖,在脑中思索了一番。 “我们现在要孩子可能没有多余的时间照料,而且你又刚进外交部不久,属于事业上升期,所以……再过两年。” 简幸川迟迟没有听到楚昳的反馈,当他想侧头过去看的时候,才听到她回了句:“嗯。” 楚昳转过身背对着他,有些事不用说都能想得明白。 不论这个借口说得再好听,在她看来,都是因为简幸川的计划中已经没有她了。 这几天,简幸川因为海外的事,经常不是熬到半夜就是很早就起了,就为了和对方通电话。 楚昳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很久了。 简幸川在书房开线上会议,楚昳也没想继续睡下去的欲望了,干脆起身。 楚昳用热牛奶煮了燕麦给他当早餐,等她空腹瑜伽做完了也没见简幸川出来,楚昳拿着碗给他送进了书房。 简幸川看楚昳进来了,把耳机摘了一半看她。 楚昳很小声地说:“热的,你先吃了。” 他轻嗯了一声,只不过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楚昳再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那碗燕麦还在那里,甚至勺子的方向都不曾变过。 简幸川正在接电话,看到她进来就问:“有事?” 楚昳只看了眼盛着燕麦的碗,听到简幸川手机里传来的是伊宁的声音,她摇了摇头,把早已凉透的燕麦拿走了。 燕麦只是凉了而已,捧在手里像是自己已经寒了的心。 端着碗的手有些使劲,本想就这么倒了,可楚昳觉得自己就是不长记性,索性站在那里直接把一碗牛奶燕麦喝完了,空碗摆在一边上班去了。 坐在办公室的楚昳摸着自己因为乳制过敏而隐隐泛着恶心的胃,知道这是她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 身边同事看见她脸色不太好,过来问:“楚昳,你不舒服啊?” 楚昳连一个礼貌性的笑容都扯不出来:“嗯,大概是吃坏了。” “要不要去医院啊?” 楚昳摇了摇头:“我这个是老毛病。” “那你要不要吃点药啊,我这里有急性肠胃炎的药。” 张丹清听见他们的对话,也凑过来:“中午跟食堂说一声,给你来碗粥,你后面还要出差,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呢。” 楚昳接过同事拿来的药,和水吞下。 还是同事对她好。 后面的出差正好给了楚昳机会,可以不用在家直面简幸川了。 楚昳戴着工作证走在后面,送走了来华参加航展的外国高官,她才有时间到一边去喝口水。 静音的手机在衣服兜里震动,楚昳摸出手机,来电显示她见过,是周继桓。 楚昳没有第一时间接通,电话依然喋喋不休,就好像逼她接一样。 “喂。” “楚小姐,不知道这些时间,你有没有想好呢?” 看得出来,对方也不想绕弯子。 楚昳把喝空了的水瓶扔进垃圾桶:“我不认识你,我再想归还股份,也不会还到你手里,这是我和简幸川的事。” 周继桓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笑着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伊宁,摊了摊手。 伊宁的脸色铁青,楚昳真的没说错,原来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搞清。 她想去找简幸川,可走进了简幸川的办公室却也问不出话。 简幸川看她进来却又不说话,问:“怎么了?有事找我?” “额……”伊宁看到他桌上的信件,是大会邀请函,“你又要出去了吗?” “哦,参加一个会议,当天来回的。” “那,我能陪你去吗?” “是周五,你没有工作嘛?” “我可以请假,我就是想陪你去……” 简幸川抬头看了她很久,伊宁没头没尾走进来,结果就是想陪他去开会? “那你把工作安排好再说。” …… 当楚昳出差回来的时候又遇见了伊宁,她几乎有所预感,这次伊宁来是真的有事要说。 还是那家咖啡店,只不过这次是私密的单间。 伊宁不再像上次那样先客套一番,她死死盯着楚昳看,到现在还难以置信周继桓说的话。 “我确实也是想不到,幸川和你竟然……”她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我和他有婚约的,是你破坏了他和我的婚约。” 楚昳觉得无语,却又不想解释。 “还好,幸川会和我结婚的,这不是你插一脚就行的。” 看来这人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你今天找我就说这些?” “楚昳,你现在在外交部,这样的工作应该不会允许你有负面消息。” “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只是告诉你,有些事情该结束了。” “离婚是两个人的事,你单独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伊宁扬眉:“怎么,难道你觉得幸川还不愿跟你离婚?你和他在一起能帮他什么啊。” “这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简幸川未来将共度一生的人是我,你算什么,真是奇怪,幸川怎么会和你。”她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是啊,楚昳也突然想不明白了,当时是简幸川过来主动请求和他结婚的,怎么现在她却成了阻碍,所以她楚昳就是个跳板吗? “伊宁,那你觉得简幸川想要和你结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还用说吗,我新北银行给了天尧多少资助,你好歹也是在天尧工作过的,应该也知道些,而且幸川对我的照顾这还需要我多提么,这些你都没有。” “简幸川爱你么?” 伊宁咬了咬下嘴唇:“他不爱我难道还爱你?” 是啊,简幸川难不成还爱上她这个寄宿在他家的人了。 看着楚昳黯然失色却又坚定的眼神,伊宁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打着主意想要看看这件事最终谁会赢。 “楚昳,不如我们赌一把,这周末,我们各自约他,看看幸川会去赴谁的约。” 她本该拒绝的。 她本该觉得这是件很无聊的事,然后起身走人的。 可她竟控制不住说了句:“好啊。” 她们没有明说赌注是什么,但是各自心里清楚,这么想来还真不把婚姻当回事啊。 楚昳到家后,在玄关处占了许久,桃子在她脚下跳来跳去都没理。 她能拿出资本和伊宁比的,无非是这三年和简幸川睡在同一张床上罢了。 楚昳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不过就是让简幸川赴约呗,那她早些约他不就好了么。 简幸川晚上回家,忙着准备大会资料,刚挂断了何栩的电话就看到楚昳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有话要跟我说嘛?”他问。 楚昳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就站在书桌前。 “这周五,你能回家吃饭吗?” “周五……”简幸川心算了下时间,当天来回时间应该是够的,只不过回家吃饭时间会赶一些,“晚些回来可以吗?” “可以啊,我们开瓶酒好不好。” “嗯,但你只能喝一点。” 楚昳是踩着小碎步蹦出书房的,简幸川听见她在客厅叫桃子的声音,好像她心情很不错呢。 简幸川低头一笑,猜楚昳可能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大好事了,他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 楚昳想了很多,单纯开瓶酒肯定是不够的,要怎么才能让简幸川觉得很特别呢。 周五,楚昳送简幸川出门,看他坐上了车,何栩开着车走了。 她想到晚上的事,抿嘴一笑,发着消息确认时间。 当天下午,她提前请了两小时的假回家,去中远湾把巧姨接了过来。 “巧姨,今天我请你帮忙的事梁阿姨知不知道?” 巧姨捏了捏楚昳的手:“放心,我跟夫人说我下午有些事,要稍微晚些回来,让阿童多照顾点。” 路上,巧姨问了句:“小楚怎么想到要亲自动手做饭啊,最近也没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楚昳带着磕巴地解释:“那个,我是听说简幸川在公司又做了什么大手笔,好像挺厉害的,我也没别的什么,就想……为他庆祝。” “小楚真有心。” 楚昳跟着巧姨先去超市选购食材,然后带着巧姨去了盛公馆。 巧姨从小看着简幸川长大的,简幸川的口味她了如指掌,站在厨房的中岛台前就知道要做些什么,倒是楚昳,穿上了围裙卷起袖子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巧姨,你指导我就行,我可能做得比较慢,可别嫌弃我啊。” “不嫌弃,你有这份心,小川一定高兴死了。” 希望是这样。 巧姨在楚昳第一次打去电话的时候就想好了菜谱,耐心地一样一样教她做。 楚昳眼里最容易的一道菜,大概也就是乾隆白菜了。 时间慢慢过去,楚昳完成最后一道菜品,要把鱼从蒸箱里取出来却忘记带隔热手套,烫得她跳脚。 “小楚,快用凉水冲一冲。” 红彤彤的指尖已经有一枚创可贴了,刚才动刀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 时间已经是过了七点,她想起简幸川说会晚些回家,这个时间点大概也快了。 她想留巧姨一起吃饭的,但是巧姨却笑着说:“这是你想要为小川庆祝的,我留在这里算什么,我先回去了,不然夫人要多问了。” 楚昳安心地坐在桌边,发了消息问简幸川到哪儿了。 简幸川从大会现场离开,看了眼时间,航班的时间刚刚好。 飞机也没什么意外地准点降落,简幸川只带了随身的行李,出了舱门过了廊桥,步子迈得有点大。 “幸川,等我一下。” 听见身后人的声音,简幸川才放慢了步子,刚才好像是忘记顾及伊宁了。 “参加这样的大会我是第一次,怪不得我爸总要我出来见见世面。” “嗯。” 伊宁看了眼手表,问:“过会儿要不要去喝一杯啊。” “我要回家一趟。” “现在还早呢,我们少喝两杯再走也行啊。” 简幸川想了几秒钟,还是点头了。 第106章 离婚 简幸川轻易答应了伊宁的请求。 也就是在这推杯换盏,两杯酒的时间里,伊宁把自己灌醉了,简幸川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她身边站着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人还把手搭在了她的后背。 看伊宁的表情应该是遇到陌生人的搭讪了,让女性独自遇到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应当是要出手保护一下的。 简幸川过去把人赶走后叫了她两声。 “嗯,嗯?”伊宁费劲地撑着脑袋,眼神游离,看见是简幸川,然后伸出双臂,“抱……” 简幸川皱眉,她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了? 他最后只是扶住她的肩膀:“你喝多了,我们走。” 伊宁在原地磨磨蹭蹭说不想回家,简幸川好说歹说,她才肯挪位。 简幸川原本是想叫伊家的司机来接伊宁回去的,但是她现在喝成这样,把这么醉醺醺的人接回去也怪不合适的,和对方父母也不好交代,他还是叫了车,把人送回去,再说声抱歉照顾不周。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两下,简幸川坐在后排要对付有些闹腾的伊宁,抽不出手来查看。 送人回伊家,没想到伊氏夫妇都不在家,简幸川只好亲自把伊宁送进家门。 他把人放在沙发上:“伊宁,你到家了。” “嗯。”她闭眼答了一声。 “我先走了。” “不行!”伊宁猛地拉住了他,“幸川,我想睡觉。” 简幸川深呼吸了一口,又把人拽起来,往房间送。 伊宁一沾床就睁开了眼,开始提各种要求:“幸川,我想去洗手间。” “幸川,你把加湿器开一下,我皮肤太干了。” “幸川,我想喝水。” 简幸川拿着玻璃杯递给她,伊宁没喝几口又重新吐了出来,还吐在了简幸川的外套上,湿漉漉一片。 “伊宁,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你这样不太对劲。”简幸川合理怀疑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不用不用,我缓一下就好。”伊宁闭着眼睛坐在床边,感受到了简幸川没有走,“帮我再重新倒一杯温水好嘛,我去洗把脸。” 伊宁晕乎乎地起身,简幸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向一边倒的身体。 把人扶进洗手间,他脱了外套丢在一边,看伊宁都没擦干脸上的水又要跌跌撞撞出来,等伊宁重新回到床上,他再去倒水。 外套里的手机已经是第三次振动了,伊宁光着脚走过去,从简幸川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勾了勾嘴角。 …… 一桌子的菜已经凉透,楚昳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手指在简幸川的名字上停顿了好久,决定再打一个。 “嘟——嘟——” 就在她以为又要自动断开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只不过她连一个“喂”字都没说出口,就听一股慵懒的声音说:“幸川,你的电话响了。” 可没听见简幸川的声音,电话就被挂断了,随后再想打过去,手机就关机了。 智能手机作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在关键的时候总是联系不上人。 楚昳自嘲,这大概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简幸川第一次说要和她结婚、两个人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那些控制不住的心跳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殆尽了。 “喵——” 桃子坐在楚昳脚下看她,她就直挺挺地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桌上的菜已经失去了光泽,就如同她也失去了灵魂一样。 呵,她输了,是预料中的结局。 这是早该猜到的,可自己又犯贱地想去试探,楚昳忍不住嘲笑自己。 随后起身,把一桌子好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把可怜的一屋子冷清都收拾干净,恢复如初。 简幸川回到家,楚昳已经睡下了,背对着房门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他想着今天没和她一起吃晚餐,那就明天。 楚昳出门了,在早上五点的时候,她给自己定了早上的机票,双休日两天给自己足足放了一个独立假期,只有她一个人,自由自在。 周一直接回部里上班,她敲开了副司办公室的门。 “副司,我想跟您说一下驻外的事。” “好啊,你来的正好,我正好要找你,这段时间考虑得怎么样,和家人商量过了。” “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去驻外,我觉得这是对工作提升的好机会,我不想放弃。” 副司一脸欣慰:“小姑娘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是难得,很多人看到长期驻外要离家这么久,多少还是有些退缩的,但是我们驻外的外交人员是有假期的,该有的福利一分都不会少。” 楚昳和副司确认了一些事务,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划入了名单里。 楚昳:姐妹们,晚上出不出来吃饭啊~? 三个人的群里,其他两个人收到了楚昳的微信。 丁舒怡:大忙人,今天有空了吗? 莫晴雨:我今天有空,下午外勤出完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晚上,三个人聚在了之前约了两次都没吃成的西班牙餐厅,看着丁舒怡的妆发,就知道刚下场,还没来得及卸妆。 楚昳吃得不多,撑着头听她们俩说话。 女孩子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即使是不相识的人的瓜也想吃一吃。 一个好瓜吃着吃着,吃到了楚昳身上。 丁舒怡跟莫晴雨说:“咱们楚楚桃花还是旺的,上次我就看她身边有个男同事,我看脸熟,好像是她外国语的学长,啧啧啧。” 莫晴雨表情奇妙起来:“还有这事情啊,这学长知道你结婚了嘛?” 楚昳的眼神有些失焦,嘴唇微张说:“我想离婚了。” 和伊宁打赌的那天,她想好了,只要简幸川能回来陪她吃这顿饭,以后得日子过成什么样她都能接受。 楚昳此话一出口,剩下两个人都被惊到了,刚才烘托起来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这不像是楚昳能说出的话。 “楚楚,你……你们怎么了。” “你是认真的吗?” “对。”她眼里的犹豫逐渐退散。 “为什么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们不解。 莫晴雨还是想劝劝楚昳,虽然平时也看过一些新闻报道和楚昳自己的苦水,但离婚这样的事还是要慎重考虑啊。 “你这个想法和简幸川说过吗?” 她摇头:“没有,但他应该早就这么想了,我占着他身边如此重要的位置,有价值的人却进不来。” “那你不喜欢简幸川了?” 不喜欢吗?如果不喜欢就好了,如果不喜欢就不至于欺骗自己到现在了。 楚昳垂眸,从第一次想到离婚时的痛苦不已,直到现在心里快要掀不起波澜了。 “我比不过别人。” 相比起别桌,她们这边很是安静。 丁舒怡突然拍了下桌子:“楚楚,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见多了,能让楚昳下定决心说出这样的话,即使不问也大概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经过上次楚昳被人扇了巴掌,红肿着脸来她家借住的那次,丁舒怡几乎可以肯定,楚昳结婚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样的狗男人不要也罢,离婚!让他给你一大笔财产,潇洒走人,你知道他净资产多少么?婚前婚后没让你签什么协议。” “没有……” “呵,算他还有良心。” 莫晴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丁舒怡这么拍案而起,丁舒怡用眼神告诉她晚点再说。 买了单,三个人走出餐厅,楚昳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冰凉让她清醒。 虽然刚才借着恼怒说了很多直白的话,丁舒怡还是担心楚昳会伤心。 “别这个表情,我没事的,你们要相信我以后的生活会很好的。” …… 一天下午,权晟律所接待了一位新客户,温柔漂亮有礼貌。 前台找到代权,说门口一位女士指名道姓要找他。 前台的小姐姐端了一杯水过来,和楚昳说:“女士,因为代律师今天的预约比较满,请您要多等待一下,或者我帮您另外预约时间。”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他。” 等了两个多小时,茶杯里的水续了又续,窗外的天色已经入夜许久。 脚步声渐进,代权敲门后推了进来,看到楚昳的瞬间显然是愣了一下。 楚昳站起身:“代律师你好。” “楚小姐?” 代权能想到楚昳来这里找他的理由就这么几个,能让她心甘情愿等这么久的,不会是因为…… “楚小姐,坐。” 楚昳坐下,直截了当地说:“代律师,我想请你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 代权主动让人在给她加了点水,没轻易开口。 “代律师,我也很抱歉一上来就跟你说这些,我在a市认识的人不多,你算是我知晓的律师,所以请你帮我一次。” 代权的沉默包含了很多,其中一点就是权晟律所是天尧的法律团队。 所以他开口问:“楚小姐,你知道天尧一年要给我权晟多少代理费吗?” 楚昳浅浅一笑:“具体数额不清楚,但是还是知道个大概的,我想你最明白现在天尧的收入情况,你觉得帮我拟离婚协议分走他的财产从某一方面讲很不道德,也会损害你当事人的权益,这有违你们的规定,但是我什么都不要,他简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要,非必要的话我甚至不需要打官司,只是协议离婚。” 代权蹙眉又快速松开,楚昳看见了,她继续说:“我们没有孩子,没有抚养权的争夺,也不需要分割财产,我只想离婚。” 代权去简幸川家的那几次才知道简幸川已经结婚了,在与楚昳为数不多的见面中,代权只觉得她是个有些清冷的美女,与人友善也有礼貌,可他不知道她和简幸川的感情到底如何,现在要走到离婚的地步。 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楚昳直接问:“还是说我需要找专业的离婚律师才可以。”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想你和简总的感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我熟悉天尧,可不熟悉你们之间的关系,恕我直言,我一直都觉得简总是个很好的人,身处这样的场合却一直能独善其身,但这也仅是我身为工作伙伴或者是男人的角度出发。” 这点楚昳没有否认:“嗯,他父亲就是个通情达理又温柔的人,在工作上简幸川和他没两样,但是其他的……我不想说,简叔叔把我接到a市来至今已经快十年了,是我无以回报,离婚这件事就当给自己求个自由,也不拦着他发挥他那一身才能,我手里还有当初简爷爷走后赠与我天尧的股份,我也一并还给他,所以……代律师,我只需要个离婚协议书,在我后续工作开展之前,想要把这件事解决掉。” 代权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抬眸说:“我可以给你拟定协议,到时候你自己确认协议内容是否合你心意。” “那就谢谢代律师了,我知道你很忙,还在这么晚耽误你的时间,很抱歉,我只有一个请求。” “请说。” “我想和他离婚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他。” “我不会透露任何有关我当事人的事宜,放心。” 楚昳也不打算多留,和代权说完就离开了律所。 祝晟从外面回来,看见代权办公室还亮着灯,走过去推开他的门。 “哟,代权,上午代理费刚入账,你现在怎么这个表情啊?” “嗯,在想事情。” “有难办的案子?” “不,很简单。”简单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几天简幸川又不知道飞去哪里工作了,原本楚昳还不知道怎么做离婚前的准备,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独自面对,反而轻松些。 一周后,代权联系楚昳来律所面谈协议书内容,楚昳下了班直奔权晟。 协议书内容写得很完整,把楚昳的所有需求都放在了里面,包括她想要归还的股份。 “我没有什么要加的了,这份协议书内容我很满意,感谢代律师。” “这没什么。” 楚昳准备了咨询费,代权开口:“楚小姐,这份协议书就当做是朋友的帮助,希望你能和简总好好谈,也希望你未来生活顺意。” 看,连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人都知道要祝她未来生活顺意,这三年里,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第107章 一程山水 简幸川带着行李到家,看见楚昳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他的样子。 “你在家啊。”生硬地寒暄。 楚昳转头看他,从进门开始就发着消息,工作不停。 收起行李的拉杆,简幸川想起上次没能和楚昳一起吃饭,就问:“晚上要一起吃饭么?家里好像有一瓶荔仙。” “简幸川。” 他正想去找酒,听楚昳叫他才转过头,看见楚昳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楚昳把文件袋向他的方向推了推。 简幸川脚步钉死在那里:“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想离婚,这两天我就会搬走。” “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简幸川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这也不算突然,你就当做是我已经准备很久的事,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再待在一起了。” 简幸川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楚昳,我不是不想要孩子的,我是想等……” 被楚昳直接打断:“这和孩子没关系。” “那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哪里做的不好?”他怎么问得出这个问题,“你在工作之外,私下和伊宁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一点点的感受,但凡你觉得你已婚的身份是需要避嫌的,我都不至于这么失望。” “我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 “她是你妈妈钦点的妻子人选,好几次我都忍了,我们之间不公开没关系,可你也从不拒绝别人的那些心思。”楚昳戳了戳自己的心口,“那我呢,我算什么,伊宁是你有婚约的未婚妻,那我算是被你带进家门的仆人嘛?” “你怎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你这么想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楚昳侧过头不去看他,生生忍住眼眶里的泪:“我无理取闹,也是,是我错估了自己的能力,是我配不上你,所以我这不是想早早把空位腾出来,让你迎别人进来么。” “你……” 简幸川的手机一阵响动,他转过身先接电话。 楚昳就看他紧皱眉头:“不行,必须把人留在那里,不能让他们离开。” 简幸川挂了电话,对楚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离婚。” “简幸川,是你说的,如果想要分开可以直接提,我不图你简家的东西,只想你放我走。” “我现在不同意了。” 楚昳看他不讲诚信反悔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已经签好了,剩下的要你来完成,我们都不要互相浪费对方的时间了。” “我不会签的。” 简幸川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听了两句,立马说道:“不行,等我过来,拦住他们。” 楚昳是想等简幸川出差回来办离婚的,结果他还没到家几分钟,又出门去了。 盛公馆又回到了原先的平静。 事到如今,竟然还要靠吵架解决问题。 哦不,是还没解决。 楚昳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在这盛公馆里,不属于她的她一分都不带走,就连桃子也一并留在了家里。 她蹲下身,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给桃子投喂了。 桃子吃了两口猫粮,在她掌心下走来走去。 “桃子,以后我不在家就要由你看好这个家了哦,简幸川这家伙总是不回家,所以你要多给他撒撒娇,让他记得给你准备好吃的。” “喵——” 楚昳舍不得,最后还是忍不住掉泪了。 你能看见你世界里所有的不堪,却听不见我的悲鸣,简幸川,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了。 在这里三年,自己的东西竟然也不算很多,打包了三个大箱子,让司机师傅帮忙放在了后备箱里。 那些简幸川送她的包包和一些首饰她都没有拿走,当初结婚是因为年少时的喜欢,现在也只是因为攒尽了失望迫使自己离开。 夜里,车子停在了丁舒怡家楼下,丁舒怡和她妈妈已经候着了。 楚昳下了车,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伯母,抱歉啊,又要在你家住几天了,打扰了啊。” “不打扰,你在的话,能有人陪舒怡玩,她都开心死了。” 楚昳一笑:“我更想念伯母做的饭。” 丁舒怡妈妈笑着说:“那以后常来啊。” 以后啊……以后可能是没什么机会了。 “我后面工作会很忙,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来了呢。” “你们还年轻,要多注意身体,别因为工作把自己消耗过头了。” “谢谢伯母关心。” 简幸川赶到机场的时候,对方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何栩一个人在那里等他。 “抱歉简总,我没能拦住他们。” 这两名技术人员是简幸川看中许久的了,也可以说是他一门心思想要挖来的,这次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他和另一家公司都要下手抢,不知道是他给出的条件不如别人好还是什么,这两位技术人员暂时还是决定去另一家公司,简幸川想要在机场截胡,只可惜没成功。 如果这次失败了,他将失去的是两名高级且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 “何栩,最近的航班是什么时候,我直接过去。” “简总,最近的航班是明早六点的。” “六点……可以,两个小时的行程,争取在九点前到。” 何栩以为简幸川要先回去修整,没想到他在机场附近找了家酒店。 他不想回去,回去就要面对楚昳,听楚昳说要离婚的事,他抗拒这件事。 简幸川一夜没睡,他想不明白楚昳怎么会突然想跟他离婚,而且这么决绝,听上去没有可回旋的余地。 …… 楚昳不知道简幸川去哪儿了,从提离婚的第二天起给他打电话就开始不接了。 她只能旁敲侧击去问顾怀珘,顾怀珘也忙得很,都没顾及简幸川在忙些什么,受楚昳的请求,顾怀珘给简幸川打去了电话,也没接。 顾怀珘一脸懵,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简幸川一周两周没在a市出现了,天尧的工作完全靠何栩一个人来回奔波,虽然与人心平气和重新谈了谈,可他还是没能签成功,何栩不知道简幸川还要在这里留多久。 楚昳所有打去的电话都没被接通,自己马上就要去驻外了,就想赶紧解决这件事。 去俄驻外的所有外交手续都陆续办下来了,在收发处,楚昳竟然看到了谷一朗,手里拿着和她一样的册子和护照。 “谷一朗,你……” 谷一朗笑着走过来,说:“我陪你去驻俄,我这个朋友做得够到位。” 楚昳脸色一变,拽着他的手腕走到外面没人的地方。 “谷一朗,你疯了吗,你一个读法语跑来跟我驻什么俄啊。” “法语怎么了,这驻外可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这是我的仕途,你可别嫉妒我啊。” “你家人知道吗?放着好好的国内不待跑出去干嘛,二十多岁人了还在叛逆期?” “驻外也是上进的一部分,我在这里也一样,楚昳,我愿意去,我们在那里也一样是同事。” 这工作都是部里说了算的,楚昳就算现在替他觉得可惜又有什么用,板上钉钉了。 部里决定让他们十一月下旬就走,楚昳翻着手机朋友圈,终于是被她抓住了机会。 她之前在天尧实习的那段时间留了不少人的微信号,在其中一条朋友圈中抓住了细节。 天尧今天新开了实验室,简幸川是要回来的。 楚昳和领导说了一声,调休了几小时,带着包直接跑了出去,她等不起了。 一走出外交部大楼的大门,室外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冰粒,让楚昳不得不拉紧衣襟低头行走。 叫了车一路来到天尧总公司的大楼,走进门的时候被前台小姐拦住了,前台又换了新人,楚昳也不认识。 “小姐您好,请问您要去哪里,找谁。” 楚昳直白开口:“我找你们简总。” “那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请稍等一下,我需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前台刚把电话机拿起来就被楚昳伸手按住了:“不用,我就上去一会儿。” 要是电话打通了,不就等同于告诉简幸川她找过来了嘛,这次可不能让他再躲着了。 “不行的小姐,我需要向上通报的。” 何栩看到了,走过来说:“不用,我带她上去。” 楚昳什么都没说,反而走在何栩前面,熟练地按了专用电梯,等何栩上前来刷卡。 电梯里。 “楚小姐……” “不用和他通报,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楚昳知道简幸川的办公室在哪儿,何栩也没有跟着。 简幸川正在找一支笔,眼神里透露出的是倦怠,听见动静抬头的时候看见是楚昳径直走了进来。 她带上门,用醇和的语气说:“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只能来这里见你,上次在家里你没完成的事,就在这里做完。” 还是那个文件袋,被楚昳拿出来摆在了他的桌上。 “你,还是想要离婚?” “对。” 听见她这么肯定的回答,简幸川就冒火,按着桌上的内线就说:“何栩,把碎纸机拿进来。” 楚昳一听也恼火:“简幸川,你幼不幼稚,就算这份碎干净了,我还可以打印下一份,下下一份,直到你签字为止。” “我也说了,我不同意,只要我不签字一天,你就还是我简幸川的妻子。” 这莫名的偏执让楚昳有些看不懂了,但是时间有限,她没时间和简幸川耗下去。 “我,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你说过的,我如果爱上了别人就要告诉你,你要放我自由。” 这话一出口,楚昳瞬间感觉到简幸川像被拿捏住了七寸一样,定在了那里。 是的,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 因为他那时候没有想过终有一天,楚昳会爱上别人。 “这是,你想要的,对吗。” “是。” 简幸川按着手下的文件袋,迟迟才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好。” 楚昳不怕他不签字,她马上就要出去驻外了,分居超过两年也会被支持离婚,更何况简幸川后面要和伊宁结婚,他怎么可能不签字。 不知道他现在不同意个什么劲。 楚昳走后,简幸川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那支找不到的钢笔是他父亲给他的,现在爸爸不在了,连楚昳也要离开他。 继续重新捡起文件袋,把里面的协议书抽出来一页一页地看,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看到楚昳希望从协议中得到些什么。 她自愿离婚,净身出户。 她是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了。 楚昳下楼却碰到了正往电梯这边走的伊宁,两人目光相撞,都停下了脚步。 “楚昳,你来找幸川?” 楚昳大方回答:“是啊,来成全你们。” “多谢啊,那以后我可是要请你吃喜糖的。” “不用,别让我听到你们这些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也是,本来你跟我们之间的交集也不多,我只能说你现在做得这个决定很正确,非霸占着这个位置倒会显得不聪明。” “你不用夸我,我只是在为自己着想,和你们没关系。”楚昳舒了口气,回忆起当初对简幸川的心动,“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伊宁一听脸色就不好了,楚昳这是在把她比作沟渠啊。 她刚要发作,就被楚昳叫停。 “哦,你不用生气,反正我也要走了。” 伊宁不解,走了?走去哪里。 “以前呢我或许还会为明月感到怜悯,而现在我只为自己感到可惜,伊宁,祝你好运。”说完,楚昳直直从她身边走过,非常潇洒地迈着大步。 从未如此轻松。 三个人的群里,楚昳:晚上出来喝酒,我请客。 酒里,楚昳玩得很嗨,拉着人说:“我的好姐妹们,我现在除了离婚,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丁舒怡摸了摸她的后背:“等你清醒了再说。” “不,我就要现在说,我这个月末就要去俄罗斯了……外交部需要人驻外,我就去了。” 丁舒怡和莫晴雨对视了一眼。 “那你是打算离开a市了吗?” “嗯,我好累,如果我没有来过a市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这是个伤心地,我就当自己只是个旅客,这一程山水,我看过了,就该走了。” 莫晴雨有一丝鼻酸:“那好,楚楚,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去做,反正丁丁现在也总是去国外走秀,我当记者的也有机会出国报道,就算不在a市我们也能相聚,我们只希望你能快乐。” 楚昳突然很想哭,不是为了自己失败的婚姻,而是为了身边这两个永远都在的好朋友。 喝完酒后,楚昳去酒店订了个套房,硕大的落地窗,直接可见a市最美的夜景。 窗外霓虹闪烁,套房里的大床上酒酣耳熟。 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卧室的那张大床上。 楚昳喝多了,闭上眼睛后还有些喃喃自语,一直到后半夜才安稳下来。 丁舒怡半夜醒来,摸了把身边人,却发现空出一大片,她撑起上半身,没有看到楚昳人。 卫生间亮着灯,里面还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丁舒怡披了件衣服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楚昳坐在浴缸边的地砖上,抱腿低着头,浴缸正潺潺放着水,遮掩住了她的哭声。 丁舒怡立马蹲过去,查看楚昳:“楚楚,你怎么了?” 楚昳抬起头,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 “楚楚……” 楚昳揪着胸口的衣服:“丁丁,我,好难受。” “我,我离婚了,我真的……离婚了。”楚昳哭到喘不上气,却还一直说着。 断绝关系很容易,就像这一纸婚书,落章了就结束了,难的是停止所有的思念。 丁舒怡对着外面喊:“小雨!” 莫晴雨没睡死,听见动静也爬了起来。 三个人在角落抱在一起。 第108章 智者不入爱河 后面几天,又失去了简幸川的消息,楚昳已经随他去了。 可顾怀珘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他们离婚的事,是从那晚楚昳过于开心发的朋友圈里看出来的,还是简幸川阴晴不定疯狂在外工作的态度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顾怀珘找到楚昳的那天,是她带着行李和部里的同事一起搭乘飞机前往莫斯科的当天。 楚昳和谷一朗一起从车上搬下了行李,顾怀珘的车一个急转,就停在他们后方。 “楚昳!”他还没完全下车,就冲着楚昳喊。 楚昳看见他,扭过头和谷一朗说:“没事,是我朋友,我跟他说两句话就来。” 听她这么说,谷一朗才放心,顺便带着楚昳的行李先进去了。 顾怀珘走到楚昳面前,看清她手里拿着的外交护照:“楚昳,你这是要出差?” 她和顾怀珘的关系使得楚昳并不想瞒着他。 “你是不是……知道了?” 顾怀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楚昳看来那就是真的了,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追来。 “你和阿川之间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 “没有,就是生活方式不同,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真的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阿川嘴笨,有些事他不会说,可能会产生误会的。” “怀珘,你不用说了,如果这只是我的一个念头,我根本不会这么果断去做这件事的,离婚的事就这样了,我不后悔。” “那你这次工作是……” “我要去驻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别太想我哦。”楚昳开了个玩笑,笑着拍了拍顾怀珘的肩膀。 可顾怀珘笑不出来:“阿川知不知道。” 楚昳深吸一口气:“我没告诉他,也不打算告诉他,现在这是我个人的事了,我很感谢简叔叔把我接来这里,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们,但是a市啊……我不想再留了。” 楚昳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抽出里面的电话卡,当着顾怀珘的面掰断,然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她是彻底想断了这里的一切。 “怀珘,这件事你要保密哦,这是我对你最后一个小小的请求。” 顾怀珘说不出话,明明今天急着过来是想替简幸川挽回一下的,可看了楚昳脸上的笑容,他说不出口。 或许,她在这里,在他们身边,真的不够快乐。 “好了,我要进去了,不能让同事等我太久。”楚昳后退了两步,对他招了招手,“怀珘,再见。”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楚昳走进了机场,和同事汇合。 谷一朗看她情绪淡淡的,一直等到上飞机,在空姐温柔的演示逃生通道声中,楚昳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希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忘了这里所有的烦恼事。 智者不入爱河。 简幸川在招人阶段不太顺利,何栩刷开门,看到简幸川还坐在那里,而酒店房间的床铺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简总,你有没休息啊?” 简幸川眼里布着血丝,摇头:“没事。” “我今天出去一趟,你定明天的机票。” “好的。” 何栩叹了口气,简总终于是要回去了吗。 简幸川洗了脸,穿上外套去楼下用了早餐,然后就出酒店了。 他原本是想把这个团队里面主要的两个人拉来,谁知道他们是一整个团队,谁都不想放弃谁,最后拒绝了简幸川的提议。 在国内的公司中,都处在飞速开发的阶段,但是同等行业里存在竞争。 说简幸川不着急也是假的,新人进不来,那新的实验室也等同于白建,只能让原有的人再辛苦一点了。 他心情不好,显而易见的低落。 他不能让自己空闲下来,不然就会想到楚昳,想到她敢这么开口提离婚。 午夜。 简幸川走进了一家酒,只有晚上他能留给自己一杯酒,和梦里的人多饮几杯。 酒过三巡,他好像带着些醉意了,但是他自己知道,就这几杯酒不至于让他走不动路。 “简幸川?” 右边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简幸川转头看向那里。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位置,甚至同样的酒,在他右边的右边的右边,坐着覃骇。 上次在a市一别,简幸川也好久没有和他联系了,这次竟然又在异地相遇。 覃骇拿着酒杯主动坐到到了简幸川旁边的空位,和他的杯子碰了碰,先一饮而尽了。 “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你。” 简幸川浅笑了一下:“是啊,怎么感觉每次我们相遇,也都是心事重重。” 被他说对了,覃骇转着酒杯,里面浅黄色的酒液跟着一起晃。 “上次你说你辞职了,那你现在在这里是因为……?” 覃骇默默叹气,心沉到了最底下:“我为了她,辞掉了a市的工作来这里,可有什么用,我不论做什么她都假装看不见,女人绝情起来真是六亲不认的。” 听上去,这次和上次提到的“她”似乎是同一个人,简幸川没想到覃骇是个这么专情的人,他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覃骇反问:“怎么,你这次也有心事?你简幸川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他女人都要跟他离婚了。 覃骇看他的表情,大概是懂了,也是情伤。 简幸川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转头问:“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不做了,休息一段时间。” 他在追谭露的路上不断跌到爬起,这次是真的累了。 简幸川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天尧?” 覃骇眯着眼睛,没想到他的话题会转变得这么快。 “我暂时还没这么快需要找份工作。” 这显然是在拒绝,但是简幸川不死心。 “我知道请你来我这里可能算是大材小用,但是我真的是诚意聘请你来天尧的,我们合租过一段时间,你也知道我,所以你要不要试着信我,来天尧。” 覃骇看他,眼里都是真诚,不像是开玩笑,也不是同情。 天尧嘛,他多少还是知道的,几年前就开始开发芯片了,在国内的地位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简幸川现在是要把国外那套拿过来做,甚至是要超过国外。 很难啊。 “……那我考虑一下。” “别考虑了,你来我这儿,我帮你追女朋友。”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简幸川觉得覃骇的眼里有一丝闪动。 覃骇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被简幸川的这个条件所引诱,直到入职的那天,他才突然意识到当时怎么会相信简幸川会帮忙追女朋友这件事呢,他能有什么经验啊。 把覃骇拉进了天尧之后,简幸川创立了一个芯片和系统之间的团队,取名“玄机”。 覃骇的职位是他直接委任的,按照覃骇的能力,任何人都没有怨言,在以孙发发为首的一众人第一次见到覃骇的时候就决定快速收编,绝对不能让人跑路了。 团队建设成功,简幸川重新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听见门口有些吵闹,然后一个人猛地把门推开,直接把包甩在他桌上。 “简幸川,我真是看错你了!” 简幸川觉得她眼熟,是楚昳的朋友。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路追上来的前台。 “抱歉小姐,你不可以这样的,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前台小姐姐追得一身汗,刚刚在楼下温温柔柔讯问简总办公室的女人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样了,要是惹出些事,她今天就要丢饭碗了。 这动静把何栩也招了过来。 丁舒怡瞪了她一眼:“好啊,你叫保安啊,我可告诉你们我有心脏病,小心我死你们这儿,我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把我轰出去,要是有这本事,简幸川算你牛。”每句话里都夹枪带棒的。 简幸川对着门口说:“没事,你们先出去,我和她说些话。” 前台小姐不明白,但是何栩还是把人拉走了。 丁舒怡冷笑一声:“终于把你堵到了,我还以为你也不准备回a市了。” “是丁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骂你几句,不对,骂你几句怎么够还楚楚这几年的委屈。” “楚昳……” “别,你真不配提她,我也是没想到你会利用她到这个地步,我真是为楚楚感到不值,非要喜欢你这样的人,还好她走了。” “你在……说什么。” “如果没有你,楚楚一定会很快乐的,偏偏栽在了你这里,还好她想通了。” 简幸川皱眉:“这些话,是她要你和我说的?” “楚楚对你无话可说,你就带着这份愧疚和你那什么有婚约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骂够了,丁舒怡也舒坦了,拎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简幸川拿出手机给楚昳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rry, the nuber you dialed……” 每一次拨号都是这样,简幸川追了出去,在电梯关门前拦住了丁舒怡。 “楚昳人呢?” 丁舒怡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简幸川回到了盛公馆,家没变,可是楚昳的痕迹全消失了,她只带走了她自己的东西,连简幸川送她的生日礼物也都被留了下来。 原来这个不好的预感是从这里而来。 原来离婚协议书里,她不肯要他的东西,并且把股份归还,都是为了现在,为了能永远消失在他眼前。 原来女人绝情起来,就是会这么干脆的。 …… 几天后,顾怀珘接到一个电话。 简幸川这次出差谁都没带,连何栩都没带去。 何栩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简幸川了,都没打通,皱着眉翻出了楚昳的电话,可惜已经是空号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把电话打到了顾怀珘那儿。 “顾总,您可以联系上简总吗?” “他不是出差去了么?” “对,可我联系不上他了,照道理来说昨天就应该结束,今天下午就该回来了,但是电话一个都打不通,就连航班号也没有告诉我,公司现在有不少事等着他签字决定。” “他也没跟我联系过。” “那好,抱歉打扰顾总了。” 电话挂断,顾怀珘想到前几天楚昳走时的样子,就真心觉得不想去管简幸川了,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还是站起身拿上车钥匙。 说着不管,可还是自家兄弟,给何栩发了消息问简幸川在哪个酒店,说自己有时间正好去一趟。 顾怀珘风尘仆仆赶到l市,和酒店前台确认了简幸川没有退房,直接找上门去,让人刷开房门,房间里一盏灯都没开,只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顾怀珘紧皱眉头,走进浴室才找到了简幸川。 茶几上有几个空酒瓶,简幸川身边也倒着一个酒瓶,还剩下的酒液也撒了出来。 顾怀珘和身后的工作人员说:“抱歉,我过会儿会叫清洁。” 他深深叹了口气:“简幸川,你在做什么?” 简幸川听到声响,抬动眼皮看了他一眼,嗓音有些浑浊,说了句:“你来了?” “别在这儿坐着了,起来。”顾怀珘想去拽他,却不想简幸川一副摆烂的样子差点把他弄摔倒了。 “怀珘,你知道楚昳去哪儿了吗?” 楚昳…… “她不在。” 简幸川的手掌捂着眼睛,有些颤抖地说:“我找不到她了。” 顾怀珘两手插着腰,看他这副要死的样子想,你现在想找人,之前干嘛去了。 “你给我起来,你这个鬼样子是想给谁看,我不吃你这套,楚昳也不会理你的。” 这话,只是换来简幸川的一声自嘲:“你知道么,楚昳要和我离婚,她说她爱上别人了,可她上个月才问我要不要孩子的。” 顾怀珘算是半个知情人,但是要说楚昳临别时的样子,爱上别人应该只是为了离婚的借口。 简幸川的手拿下来,双眼通红,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失控了。 “为什么我还不醉,我喝了不少了,可我怎么还是这么清醒,梦里见不到她,醒来也看不见她,怀珘……我要怎么办。” “我作为旁观者,只想说你这些手段用在商场很合适,但是对于楚昳来说是最不公平的,阿川你最不该的就是当初用婚姻捆她在身边。” 简幸川把脸埋在腿上,抑制不住哭出声,顾怀珘这是第二次看他这样,第一次是在简叔叔去世后,这一次是为了楚昳,小的时候有人抢他的玩具踩脏他的鞋都不曾这样哭过。 他哭完了吐,吐完了又想到楚昳。 顾怀珘蹲下,把他腿边的酒瓶拿走。 “阿川,你该回去了,如果你还想和楚昳表达这些,你就别像现在这样颓废,去做些什么让她看得见,你还能有机会的。” 他还能有机会吗? 第109章 接机 这几日皆是一夜风雪,可今天早上竟然出奇的阳光明媚。 但是不要上当,越是这样的大太阳,外面的气温越是寒冷。 楚昳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踩着雪地靴走去车站。 五六分钟后,公交车就来了,就在车门关上之际,听见一个带有些口音的男声用俄语让司机稍等一下。 谷一朗背着包上了车,走到楚昳身边坐下,加厚的外套臃肿得挤在了一起。 “你今天真早啊。” 楚昳拽了拽自己的围巾说:“今天有工作,早点去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两个人一起走进大使馆,楚昳都来不及去食堂拿早餐,带上工作证就去和今天要去的地方打电话确认了。 “楚,刚谷一朗帮你把早饭放桌上了,你记得带走吃。”楚昳旁边工位的俞倩提醒她。 大使馆提供的早餐非常中式,又是豆浆又是肉包的,都是楚昳的最爱。 楚昳背上单肩包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他们专用的公车,司机和她打了招呼。 “小楚,早上好。” “老刘师傅早啊。” “谢列蔑契娃?” “没错,是俄航,应该不会迟到,我们出发。” 楚昳快速地在车上吃完了早饭,又少许眯了会儿,车子就已经开进了机场区。 老刘熟练地将车停在机场的地下停车位,楚昳松开安全带:“老刘,你就在这儿等我,我接到人就来。” 对于楚昳,老刘非常放心,之前小俞来接人,接到人之后直接在停车场迷路了,饶了大半圈才找到车。 楚昳看了航班抵达时间,就站在接机区候着了,手里拿着专用的等候牌,写着大使馆的名字。 一批一批的旅客出来,楚昳等得有些无聊,看了看手机,有停留在半夜的群消息。 丁舒怡:楚楚同志,我马上要来俄罗斯了,第一站是圣彼得堡,后面会来莫斯科哦!你得请我吃饭。 莫晴雨:稍等,你是不是看我的工作日程了,我年前也去莫斯科,出公差。 丁舒怡:噢!这不会是我们这几年来首次同时在别国相聚! 丁舒怡:楚昳!你快出来! 楚昳单手回着消息,隔着一个玻璃围栏,只听一个人叫了她一声:“楚小姐。” 她无意抬头,却因眼前的人而愣在那里。 何栩只知道他们到莫斯科后,大使馆会派人接他们,可他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楚昳。 何栩先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有几个身位,是简幸川,他边走边打电话。 楚昳立马恢复了镇定,公事公办的表情说:“两位你们好,我是大使馆的楚昳,接下来请跟我走。” 她转身向停车库的方向走去。 在楚昳没看到的地方,简幸川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楚昳一个人走在前面,她能听到身后拖拉行李的声音和脚步声。 走到停车位,老刘站在那里对她招了招手,又对她身后的人打了招呼。 他刚想伸手帮忙把行李放上车,何栩就说:“没关系,我们自己来。” 楚昳依然坐在副驾驶,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后排的两个人,老刘又和楚昳确认了酒店地址,一路上也只有楚昳和老刘的说话声。 车里的空调开得暖意融融,简幸川坐在那里愣神,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楚昳的声音了。 到了酒店,楚昳帮忙办理入住,将他们两个人的护照递了过去。 何栩看她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前台的俄罗斯姑娘还往简幸川那里看了好几眼。 金发的俄罗斯小姐姐小声地问道:“他们……是一间房吗?” “噢不不不,两间房。” 俄罗斯多少是对那方面有些偏见的,楚昳就算对简幸川无感,也不能平白败坏他的名声。 楚昳拿过房卡交给他们,看了眼手表说:“明天的九点,我们会准时派车来接你们去会场,从现在开始的时间你们自己支配,不要去太偏远的地方,有任何困难就打大使馆的电话。” “谢谢楚小姐。” 从机场到现在只有何栩一个人在开口和楚昳说话,让她几乎以为身边确实只有何栩一个人在。 晚上,她半靠在床上,一点都没有睡意。 手机已经刷了好几遍,内容也没怎么看进去。 在这里工作三年多了,以为自己早忘了那些时光,可看到人的那一瞬间,还是回忆起一些令人不悦的画面。 照道理她应该有公职人员的觉悟,礼貌地完成所有工作,可看到人之后她就是只鸵鸟,下意识想要躲。 同样不能入眠的还有简幸川,没想到一别三年多,会在这里相遇。 他可以确定在机场看见楚昳的时候,是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的,他掐了自己好几下才让人看不出他的颤抖。 她模样有些变了,变得更成熟了些,从前的稚气已经全无了,干练又自信。 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想抱住这个女人,诉说这三年来辗转反侧都磨灭不掉的思念。 简幸川:怀珘,我见到她了,在莫斯科。 清晨,何栩敲了敲简幸川的房门,没两秒房门就从里面拉开,简幸川一身笔挺的西装已经穿好,看上去已经起床很久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简总的发型好像也是打理过的,略显刻意了。 “简总,先去吃早餐。” “嗯。” 楚昳在酒店大堂等着他们,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看着手机,简幸川走近了她都没有发现。 他没看错的话,楚昳好像在刷s。 “楚小姐,早上好。” 听见声音,楚昳收住了笑容,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放,拿出使馆工作人员的风范:“早上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这里的纬度比a市还要高,楚昳的余光撇过简幸川,西装加大衣,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一月的莫斯科寒冬里冻成冰雕。 这次是楚昳亲自开车,老刘有其他外派的事务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会场外的停车场,何栩在后排开口:“楚小姐开车又稳又快。” 不失礼貌地微笑:“谢谢。” 楚昳拉紧了外套,从室外停车场走去会场,虽然就一百米的路,她还是不想受冻的。 车门一开,何栩明显看到简幸川缩了下脖子。 要风度不要温度,要是被顾总知道了,应该会嘲笑死简总。 楚昳带着他们从受邀通道进去,换了参会证,场内的工作人员陪同一起,那她就站在后面的位置。 上午是在会场内进行参观,各大展商争奇斗艳,楚昳还以为是有定向性的交谈呢。 展会也花了不少心思,面对最亲密的国际友人,不少展台用中文写了很多东西。 简幸川能看懂,但是交流起来就很需要楚昳在场。 这是楚昳本职工作,不需要他说,她就上前主动翻译。 有些词太过于专业,楚昳感受到简幸川刻意把词换成方便解释的那种,好让她翻得流畅一些。 简幸川与人谈话的方式很有一套,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话术。 她有些听入神了,一抬眸和一个可爱的俄罗斯小哥哥对视了,那小哥哥一脸呆萌地等着楚昳给出翻译。 楚昳用手掌放在嘴侧,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可以再说一遍么。” 在简幸川重复这句话之前,楚昳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轻笑。 靠,竟然在他面前丢脸了,早知道刚才自己就用俄语编一句了,反正简幸川也听不懂。 一个展柜逛完,简幸川继续往前走,转过头一看,刚才那个展台的俄罗斯小哥在给楚昳递名片,楚昳双手接过,还说了些什么,对方笑得很高兴。 简幸川用手背拍了拍何栩的手臂,然后向前走去。 何栩一下就明白了,声音不轻不响叫了声:“楚小姐。” 楚昳和人说了声“再见”,快步跟了上去。 中午,是主办方准备的餐厅,长方形的桌子,简幸川先入座,然后何栩和楚昳就站定在桌边陷入了沉思。 楚昳心想:何栩怎么还不坐? 何栩纠结:他该坐哪里才能让简总满意。 何栩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楚昳直接选了个对角线的位置,不用坐在简幸川身边,也不用抬头面对简幸川。 高明啊,何栩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了。 何栩刚想坐在简幸川身边,被简幸川一个眼神,然后挪去了楚昳身边的空位。 只见简幸川低咳了一声,然后从里面移了出来,硬是和楚昳面对面坐下了。 他们坐下之后,餐厅就开始陆续上餐,最经典的俄式菜品,而甜品是水果酸奶酪。 简幸川看了一眼,转头用英语对服务员说:“你好,请帮这位小姐把酸奶换成其他饮料。” 服务员笑着说可以,还没把餐品收走就被楚昳拦住了。 “没关系,不用换,谢谢。” 简幸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看情况楚昳是拒绝了,甚至楚昳连主食都没动,当着他的面先挖了一勺酸奶放入口中。 可他记得的,楚昳乳糖不耐受,吃不了这样的乳制品,不然会肚子疼。 午餐吃得安静,除了餐具的声音,三个人围坐着都没人开口说话。 吃得差不多了,楚昳才说:“两位先生,吃好了的话我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主办方说下午的会议室两点开始。” 楚昳快速安顿好两个人,自己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何栩转头看简幸川的时候,发觉他嘴角总是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容,摸出手机偷偷给顾怀珘发了个消息。 何栩:顾总,我们简总思春得厉害。 哎,虽然简总思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楚小姐走了之后,简总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和其他女性都不太说话,连之前的那些朋友也很少来往了。 “简总……” 简幸川开口:“何栩,你去问问这里附近哪里可以买药。” 何栩一听就明白了:“是给楚小姐准备的。” 简幸川点头。 下午两点前,楚昳重新出现把他们领到了席位上,她坐在了最后面。 简幸川刚入座就有人过来和他说话,楚昳原本想上前去帮忙翻译,但是看他们好像交流没什么障碍也就作罢了。 大会开始前,何栩弯腰走到了她的身旁。 “楚小姐,这是抗过敏的药。” 楚昳看着上面的俄文单词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婉拒:“我不需要,谢谢。” “楚小姐,简总怕你……” 楚昳打断:“不用,告诉你们简总,我已经脱敏了。” 楚昳都这么说了,何栩也不好强塞给她,这样就不礼貌了。 他坐了回去,原封不动地把楚昳说的话说给了简幸川听。 楚昳看着简幸川的背影,听完何栩说话也没什么反应,嗯,这样很好。 如果不出意外,后面没有人来特地找他的话,自己应该也不用过去说话了。 大会进行了一大半,轮到了简幸川上台发言。 一口纯正的英文通过麦克风传出,听他说了不少关于天尧冶钢的事,最后还提到了天芯。 她仔细听了听,发现简幸川似乎是把原先在天尧发展的芯片一块划分出去,创立了天芯科技,专攻半导体,其运用领域不仅限于电子设备,已经与航空航天相关了。 其实她在俄罗斯的这几年与莫晴雨见过面,刚开始的时候莫晴雨还会说些国内的事,可她总是刻意回避,所以后来莫晴雨闭口不谈这些了。 她的工作与国内多多少少脱离不开,也因为工作,被迫知道天尧不少事。 不过三年多的时间,简幸川做出的成果是不可想象的。 他站在那里讲话,依然是几年前那副耀眼的样子。 楚昳看过去,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她立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不得不说,除去感情方面,简幸川是个非常优秀人,工作方面无可挑剔,他就是在天赋以外还愿意投入努力的类型。 简幸川看了眼发言稿,再抬起头的时候,楚昳已经不在原位了。 会场里的暖气开得太大了,她热得脑袋发晕,没听完简幸川的讲话就出去了。 外面空气好一点,虽然凉,但至少让她清醒些了,不至于让混沌的记忆打乱思绪。 第110章 戒指 楚昳去外面给自己买了杯热咖啡,喝完才准备重新回去。 往里走的时接到了个电话,是谷一朗打来的,她转身走进紧急通道的门里。 “喂?” “楚昳,刚才柳芭阿姨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就来找我了,说你房子有点漏水,今天要来修,跟你说一声。” “噢好的,我过会儿给她回消息,前面都没看手机来着。” “是不是还在忙,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楚昳笑了下:“没有,我正好出来透透气。”顺便闲聊,“上次我买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看了,字典都快翻烂了。” “我就说,当年你干嘛这么冲动非要来这里,你现在想想你的法语是不是退步了。” 谷一朗马上否认:“不可能,你可别乱说,要不要我给你来段法语的贯口。” 楚昳听见楼上的通道门被打开的声音,拿着电话说:“那等我回来再来检查你的功课,我过会儿还要进会场。” “嗯,那行,地面结冰,晚上开车小心。” “好,再见。” 楚昳按断了电话,正要出去,手刚摸上通道门的把手,就被身后的人猛拉了一把,下一秒就感觉被人圈在了手臂之间,她吓了一跳。 “otпyctn!(放手)” 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知道她在害怕,简幸川开口:“楚昳……” 听见这道声音,楚昳整个人僵住,几秒钟之后才有所反应,冷冷地说了声:“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松开手。” 这位先生? 简幸川的脸色不太好看:“楚昳,三年不见你就当不认识我了?”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只听他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三年前把你放走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感受着简幸川左胸膛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楚昳迷茫了,这个曾经目中无她的男人现在在做什么? 可她不敢多想。 门外有人走过,楚昳紧张了一下:“你快点放开我。” “不。” 楚昳看他不讲理,挣脱出手臂去抠他的手,无意摸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圈。 她昨天怎么没发现,这算什么?在国内结了婚,现在又借着出差跑来骚扰她? 楚昳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简幸川这样的行为让她既怨恨又生气,强行推开他的手臂,然后转身对着简幸川就是一巴掌。 她没用力,知道后面简幸川还要见人,她不敢用力,她知道如果用力打的话,脸上的掌印会留多久。 “你够了,我现在是在工作,请你不要来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 “楚昳……” “别跟我说话!”她气得脖子都红了。 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和简幸川吵架,深呼了口气,拉开通道的门走了出去。 当然,等大会结束之后她依然还在气头上,只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开车的时候猛踩油门,赶紧把人送走她也好清静点。 楚昳把人送回了酒店,看着他们下车。 何栩走到她的驾驶位旁边俯身,楚昳降下车窗。 “还有事吗?” 何栩说:“楚小姐,晚上我们简总想请你一起吃个晚餐。” 楚昳心里很想骂,但嘴上还是忍住了一时之快。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谢过他的好意了。” “那好,楚小姐今天辛苦了,再见。” 不辛苦,命苦。 楚昳把使馆的公车开回去,大家都已经下班了,回到她的座位开了盏台灯,把桌上的东西又整理了一番,最后靠在椅背上。 “小楚,还不走啊?” 是使馆的安保,楚昳动了动脖子回答:“准备走了。” “今天你不在,我听见小谷一直在打电话,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事啊?” “对,房子有点漏水,我没看到房东消息,谷一朗替我处理了一下。” 安保笑着说:“小谷还真有心啊。” 是啊。 这已经不是楚昳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了,从她到使馆工作以来,很多人都这么说,当然言语后的意思是觉得他们很合适。 每次楚昳总是笑了笑就带过,从来没当真,尤其是在姜蓓蓓来使馆工作之后,楚昳有意和谷一朗保持距离, 已经糊弄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继续糊弄下去了。 楚昳背着包从使馆走出来,回到家才发现原来不是她的房子漏水,而是楼上的邻居房子漏水,地面还带着一点潮湿。 卧室里放着一个盆,天花板上还在滴水,看来并没有修好。 这就有些难办了。 但是这么晚了,楚昳也就只能这么将就一下,路过小心避开就行了。 她还是高估自己的记忆了,半夜起床上厕所,直接一脚踩在水盆里,冰凉的感觉从脚底直蹿身体。 楚昳摸到开关,卧室的灯亮了起来,大半夜还要起来拖地,再躺下去之后就没有睡意了。 天花板上时不时会有水滴落入盆中,发出水滴的咚咚声。 楚昳平躺在床上,长发铺散在枕头上,一闭眼就能想起在通道里的那一幕。 他怎么敢。 楚昳第二天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的,刚坐到工位就收到了一份邮件,她一点开就看到一张表格上的简幸川个人在俄行程。 除了工作以外,竟然还有陪同游览莫斯科的景点。 把她当导游了么? 楚昳起身去找领导。 “佟老师。” “怎么了小楚?” “佟老师,我家最近有些漏水,房东要来修,我手上的活总是要到很晚,要不换鱼儿去。” “哦你是说接待天尧总裁的事是,也可以,那你今天结束之后和小俞换一下。” 楚昳走到俞茜身边说:“鱼儿,明天我替你去做调研,你跟我换换。” 俞茜从满是文件的桌上抬起头说:“真的吗!” “嗯,你去接待一下a市来的访客。” “太好了,这个调研我真的做得头都大了,你救我于水火啊。” 楚昳真是要笑死了,她知道俞茜很不喜欢和文字打交道,正好替换一下,同事也不会有怨言。 她在电脑上查看今天的行程,又是下午的欧亚企业家峰会,晚上还要夜游莫斯科河。 这个季节夜游莫斯科河?简幸川他是失去理智了。 俞茜凑过来问:“a市来的访客好不好相处啊?” “嗯……还行,就要求有点多。” “哦,只要别是那种很作的大老板就行了。” 楚昳看了她一眼,看来俞茜在来驻俄之前并不了解天尧。 谷一朗跟着参赞从文化处过来。 “今年在农历新年前,使馆里还会有新年晚会,我们小谷是主持人,大家看怎么样。” 这当然是件好事,谷一朗在这里不要太受欢迎哦,年轻又帅气的男生走到哪里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楚昳冲着谷一朗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听参赞又问:“那我们再配一个女主持人怎么样。” 楚昳立马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看向了她,在参赞说出意见之前先开口了:“我觉得蓓蓓不错,声音也好听。” 被点到的人显然没有准备:“啊我,我不……” 楚昳安慰道:“没事啊,第一次总要尝试一下,到时候会有其他官员一起参加,谷一朗这家伙俄语又不行,蓓蓓你得帮帮他,别让他闹笑话了。” 姜蓓蓓红着脸:“我可以嘛?” 其他人举手:“领导,就让蓓蓓去。” 楚昳对着姜蓓蓓眨了眨眼睛。 姜蓓蓓喜欢谷一朗的事也是她无意发现的,姜蓓蓓总是不好意思正视谷一朗,可又总是在不经意间把目光放在谷一朗身上,使馆给谷一朗过生日的时候,楚昳悄悄问姜蓓蓓是不是对谷一朗有别的意思,在姜蓓蓓快滴出血的脸色中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楚昳中午在使馆用了午餐,开始查莫斯科河边的景点项目。 要夜游莫斯科河是,行,保你满意。 谷一朗在楚昳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看着她手机屏说:“看景点介绍?” 楚昳被他吓一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是啊,访客要求。” 谷一朗在她身边坐下,观察着楚昳的表情,在楚昳订票的时候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来的,是天尧的简总。” “嗯。” 楚昳回答得镇定自若,也没看出有什么其他的情绪,谷一朗默默放下心。 临走时,楚昳跟谷一朗说:“如果今天柳芭阿姨再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就跟我说一声,别总是麻烦你,谢谢啦。” 他想说不麻烦的,一点都不麻烦。 楚昳开车到简幸川住着的酒店楼下,看见简幸川正站在门口打电话,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愉悦。 而后,何栩拿了另一个手机来到他身边指了指,简幸川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楚昳也不是故意想听,只是她的车就停在旁边。 “我有很多事,有事你跟方西或者钟敏说就可以了。” 要和方西作交流的还能是谁呢,伊宁,现在应该得叫简太太了。 简太太…… 曾经简幸川也这么温柔地称她简太太的。 楚昳按了按车喇叭,透过车窗望向了他们。 何栩先一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简幸川快速结束了通话,自顾自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 楚昳扭头和他对视,简幸川冠冕堂皇地开口:“楚小姐,我坐副驾驶没事。” 这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赶下去。 “请随意。” 欧亚企业家会议还有线上模式,并没有设置后排的工作人员位置,楚昳只好待在简幸川身边,落座的时候故意隔着何栩坐。 简幸川翻着手里进会场后给他的平板,然后用楚昳能听到的声音说:“楚小姐,请换到我身边来可以吗?会议上的内容先传达给我。” 因为一些私事耽误了正经工作,那就是她太不懂事了,楚昳挪屁股坐到简幸川身边去了。 这次简幸川没有上台发言,楚昳只在其他人用除英语以外的语言时才会给他翻译一下。 她瞥到简幸川在小册子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打了个勾,有的时候会侧头与何栩说些什么,何栩飞快的找出数据递给他看。 他是来认真工作的。 楚昳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 何栩也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好,简总在工作的时候是最有吸引力的状态了,似乎简总和卫总相比,他好像更崇拜简总了,直到晚上三个人到了游船的地方。 只一眼,何栩的嘴角就抽了抽。 除了工作以外的行程是简总自己定的,估计是见到楚小姐后上了头,说什么要夜游莫斯科河。 这大冬天的,河面早就结冰了,上哪儿游船去。 所以当何栩看见楚昳把人领到河边专供游客的vr影厅,他差点笑出声,只能抿着嘴强忍笑意,又偷偷去瞄简幸川的表情,非常淡定,希望过会儿也能继续这么淡定下去。 在楚昳的安排下,简幸川并没有什么意见,何栩不禁感叹,果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 楚昳付了钱,要了票据,然后转过身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走上前去,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导戴上了耳机和vr眼镜,选择了语言模式,开始了沉浸式游览体验。 楚昳刚想走,却被简幸川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楚昳想收手。 “我怕晕。” 这是简幸川能说出来的话么,怕晕你拉着前面的扶手啊,拉着她有什么用。 她几次扭动手腕,都无法从他掌心挣脱,而他握着她的左手,一枚戒指正在黑暗中泛着光亮。 这是故意给她看的么,给她炫耀现在的这段婚姻有多美好么。 三十几分钟的体验结束后,楚昳立马抽出了自己的手,没等他们,自己先走了出去。 室外空气冰凉,直直地往衣服里钻,给她冻得够呛。 她真是庆幸自己和俞茜换了工作,不然再这样下去,她会忍不住骂人。 “渣男。”她嘴里念叨,“结婚了还这样,死渣男。” 身后传来脚步声,应该是他们两个人出来了。 楚昳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司机一样,开上车,接上人就走。 “楚小姐,一起吃个晚饭。”车上,简幸川先开口。 “不了,我要回家。” 屡战屡败,可简幸川也不在意。 “那,请楚小姐推荐一个当地的餐厅。” 楚昳直接报了个餐厅的名字,何栩都来不及输入进手机查询地址。 “能否请楚小姐带个路。” 这也不是不行,楚昳只想赶紧把这瘟神送走,开到路口掉了个头。 第111章 换房 车子几乎畅通无阻地开到了餐厅门口,原本楚昳不想下车的,可萨沙正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楚昳,立马叫了她的名字。 楚昳熄火,下车陪着一起走进餐厅。 萨沙脱下手套,叫着自己妻子的名字。 一个褐发姑娘从里面跑了出来,麻花辫盘在头上,一袭长裙,腰上系着围裙,热情地喊着楚昳的名字:“chu!” “达丽娅!” 她擦干净手和楚昳拥抱。 “你好久没来了,是工作太忙了吗?” “嗯,新的一年了,事情有些多。” 收银台后的宝宝椅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楚昳对他招招手:“Пpnвet,Дna(你好啊,季马)” “Пpnвet,kpaвarcectpa(你好,漂亮姐姐)” 奶声奶气的,楚昳伸手捏了捏季马软软的小脸蛋。 达丽娅和萨沙很早就结婚了,虽然才二十五岁,但孩子已经会说甜甜话了,楚昳第一次光顾他们开的餐厅时,达丽娅刚怀孕不久,楚昳很爱喝她煮的罗宋汤,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萨沙招呼着跟在楚昳身后的两个人入座,送上菜单,菜单上的每个菜都有达丽娅拍的实物图,对外国游客非常友好。 这个时间段,他们还不是很忙,达丽娅就站在收银台和楚昳说话。 她向楚昳背后的方向看了看:“今天怎么不是那个小帅哥陪你来?” “我是有外勤的工作。” “那他们呢?”达丽娅抬抬下巴,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其中一个男人一直在看楚昳,“也是同事吗?” 楚昳应该明了地告诉她这是中国来的访客,可她却卡壳了。 “额……那个,是来莫斯科开企业家会议的,中国来的,天尧的老板。” 只见达丽娅睁着圆圆的眼睛:“天尧?我知道啊,最近在和美国人叫板,可厉害了,” 不愧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连说话都这么直白。 “你还听说过天尧?” “是啊,上过国际新闻的,chu你怎么比我还落后。” 不是楚昳落后,是她刻意不想关注。 达丽娅一脸笑意:“所以那边那个成熟帅气的男人就是天尧的老板吗?个子真高。” “嘿,你说这话可别让萨沙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这个男人一直在看的是你,又不是我。”她又补了句,“你的那个同事和你气质不同,你该换换看男人的眼光了。” “胡说什么呢。” 楚昳转过头去,简幸川正看着窗外。 楚昳拍了拍达丽娅的手:“好了,我先走了。” “你不吃个饭嘛?” “不了,家里最近漏水,我要回去看看。” 楚昳挥了挥手,收银台边的小男孩也对她挥手:“Пoka,kpaвarcectpa(再见,漂亮姐姐)” 简幸川透过窗户,看着楚昳钻进车里,车灯重新亮起,然后开离了这里。 他默默想着:楚昳,明天见。 可第二天看到的却是陌生的面孔。 俞茜下车:“简先生,何先生,早上好,我是大使馆的三等秘书俞茜,我的同事因为其他工作的原因无法继续,所以现在由我来接手。” 何栩回头看了眼简幸川,他只是启唇说了句:“好,辛苦你了。” 楚昳是真的有事情耽误了。 一大清早,被天花板上滴下来的水惊醒了,原本在卧室地面上方的渗水延伸到了床铺上方。 楚昳光脚站在地上,地上都是水,她赶紧把被子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在床上铺上防水的布。 在卧室里折腾完,她裹上睡袍给柳芭阿姨打去了电话。 等柳芭阿姨赶到的时候,天花板已经是一整个大漏特漏了,她带着胖胖的身子进房查看情况,先和楚昳说了声抱歉,到现在还没修好。 “柳芭阿姨,过会儿我们一起上楼看看,就算没这么快修好,我也能知道哪里还有渗水。” 楼上的邻居也很客气,叫了工程队来查看,好不容易找到了渗水的位置,一顿修理,就在大家觉得皆大欢喜的时候,水管的另一处又爆开了,等楚昳回到楼下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水帘洞。 忙活了一整天,柳芭阿姨也累得叹了口气:“chu,房租这一部分我会和你们使馆说的,可最近这两天……” “没关系,我会找酒店先住一下,等这里维修好了再说,这不是你的错。” 这里的办事效率比不上国内,楚昳也没抱很大的希望。 晚上,楚昳整理了些自己要用的东西,拖着行李箱从楼里走了出来。 楚昳也没走太远,就在原先住的地方周边找了家普通的酒店,只要方便通勤就行了。 简幸川坐在车里,发现楚昳拿着行李出来的时候非常疑惑,指了指前面:“跟上去。” 楚昳对他依然反感,他不能操之过急了,得要一步一步来,再加上他还有件事没有告诉楚昳。 简幸川看着楚昳走进离家不过三条街的一家酒店。 何栩转过头:“简总……” 简幸川直接推开了车门下车,却只站在车边徘徊,去路边买了一包烟,撕开锡纸又重新放回口袋,最后带着一身寒意回到车上。 “走。” 何栩哪能看不懂,简总怕了,不敢贸然行动,怕惹楚小姐不快。 …… 楚昳第二天刚到使馆,谷一朗就跑来问:“昨天你住在哪儿了?” “漏水没修好,我就先去酒店住了。” “你一个人?这样太危险了,要不然我的房子先让给你。” 楚昳及时制止:“谷一朗,这是莫斯科市中心,而且平时我也是一个人住,现在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等漏水修好了之后我还是会住回去的。” “那你来使馆方便吗?” “还行,多走两步路而已。” 姜蓓蓓走进来,对着大家说:“早上好啊。” 楚昳笑容相迎:“早,蓓蓓。” “楚昳姐,你今年回去吗?” “额……” 姜蓓蓓所谓的回去,是回国休假,楚昳已经三年没回去过了,她也没必要回去,她该去哪儿呢? “不回了,总会有人留守使馆的,我自愿。” 谷一朗说:“那今年我也不回去了,年年都回去,没什么必要。” 楚昳的余光看到姜蓓蓓低下了头,如果她再不说点什么,怕是这群人今年都不要假期了。 她冲谷一朗说:“别,外交部给我们充足的假期,结果你们一个个都浪费,下次万一特殊情况不能回去了呢,好好珍惜每一次的假期年轻人们。” “那你为什么又不回去呢?”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 因为楚昳说:“我没有家人。” 她不在乎这些,又看不得同事流露出同情的眼神,拍了拍谷一朗的肩膀岔开话题:“你跟蓓蓓的主持配合的怎么样了?再过几天可就上台了,好好和蓓蓓学一下弹舌。” 楚昳起身去倒了杯热水,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两天后,她带着最新的调研结果放在了俞茜桌上。 “好了鱼儿,搞定了。” “你也太快了。”俞茜舒了口气,“那我回家前压力真的会小很多。” 楚昳转头一想:“诶,你今天怎么没出去?”她记得今天的行程还挺远的。 “哦,天尧老板说今天行程太满了,晚上回去会很晚,看我一个小姑娘不太方便,今天不用我跟了。” “那不错,最近晚上又降温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觉得那位简先生也太善良了。” 从楚昳的角度看过去,俞茜托着下巴,一脸的美好。 “咳咳……”楚昳想了想还是开口,“但是我听说他好像结婚了。” “啊?是嘛?” “你没看到他戴着婚戒?” “没啊,等会儿,我查查。”俞茜拿起手机开始搜。 俞茜没看见,那这婚戒还是特地戴给她看的? 渣男! 楚昳一杯水还没喝完,就听俞茜在那儿发出遗憾的声音:“噢,他好像真的已婚诶,就是不知道他妻子是谁,没公开。” 没公开? 像伊宁这么爱出风头的,怎么会同意不公开的。 楚昳思考着,耳边全是俞茜的叹息声。 “果然优秀的人都被别人收入囊中了,啧啧啧。” 路过的参赞说:“小俞,等你回去了,让组织给你介绍。” 工程队检修后表示是这栋楼房太老了,楼层很薄,中间的防水隔层也没有,所以要把地板天花板重新敲了再补。 楚昳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那就意味着短时间内住不回去了,一直住酒店的话她也没这个能力负担得起。 看来只能另外找房子了,她最好能马上拎包入住的那种,楚昳在和中介通了两次电话之后,定下了看房的时间。 周六,楚昳裹上厚厚的围巾,两只手插进口袋,除了小半张脸颊,其余都藏在衣服里,她一走出酒店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谷一朗。 “谷一朗?” “走楚昳,我陪你去看房子。”她在使馆接电话的时候谷一朗也在。 楚昳不是个爱麻烦别人的人,她委婉地说:“不用了,我肯定要花很长的时间,这么冷的天,你没必要……” “你忘啦,你现在住的就是我陪你定下来的,如果没有这次的漏水事件,这套房子还是很不错的。” 确实,楚昳很喜欢自己住了三年多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很温馨,社区的配套设施齐全,当时是谷一朗看了房源给她的建议。 谷一朗晃了晃手机:“不会花太久时间的,我做了功课。” 天,明明是她的房子出了状况,结果还没人家准备得充足。 楚昳先是去了中介介绍的两处房子,一处朝向不好,一天之中只有三个小时的阳光,还有一处环境好又安静的房子少许有些远了,从社区走到车站要二十分钟,通勤路也超过了一个小时。 她拒绝了中介之后把目光看向了谷一朗。 谷一朗一副早就猜到了的样子,对她勾了勾手。 “走楚小姐,根据您的喜好,本人可以提供三种选项。” 他们看到第二套房子的时候,楚昳就已经想拍板了。 房子不大,一个人住正好,有个小阳台,阳光和供暖充足,客厅有个太妃椅和一个原木茶几,让她最满意的是浴室里有个浴缸,对她来说大冬天能舒舒服服泡个澡是最好不过的了,而且这里可以立马拎包入住。 “我就想要这套。” “不再看看下一套了?” 楚昳环顾了一圈:“不了,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就算多坐两站路也没事。” 有谷一朗的介入,帮助楚昳飞快定下了新房,让她不至于每天去酒店,过得和bessan一样。 楚昳看着合同,在时间这一栏无从落笔。 谷一朗提醒她:“楚昳,你先签个半年,你在这里已经第四年了,部里不至于把你留这么久的。” 楚昳最后拿着一式两份的半年合同高高兴兴出了门,换房这桩心头大事算是解决了,她只想赶紧把东西整理好,可以搬去不漏水的新房。 看着她快步走在前面,谷一朗说:“我帮你一起打包行李,这样你可以快一点。” 楚昳转身:“谷一朗,你真的太懂我了。” 当然,回到漏水的房子时,柳芭阿姨作为房东很地道地给楚昳铺了很多防水纸。 谷一朗就在客厅给楚昳打包,他不会没有礼貌地走进她卧室这般私密的地方。 一直到晚上,楚昳把封箱带全部贴上后伸了个懒腰。 “谷一朗,我请你吃晚饭,走。” 冬日很快就入夜了,简幸川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接受谷一朗从楚昳的家里走出来的。 四年前,她想离开,说自己爱上了别人,有段时间他是不信的,可事实远比他想象中来得更猛烈,让他难以消化。 他该怎么和楚昳开口呢,他们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甚至还在离别时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现在他甚至要像个变态一样的跟着她,看她每天做了些什么,过得好不好。 简幸川承认他急了,在来莫斯科的时候没想过会遇到楚昳的,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第112章 晚会 两天后,是莫斯科市的领导为驻俄的中国使馆人员提前举办了春节晚会。 姜蓓蓓有些紧张,她要和谷一朗一起上台主持。 而这个俄语很差的谷一朗却在一边像没事儿人一样,反正他俄语差,所以说得不好大家也会原谅他的。 楚昳倒了两杯热水给他们润润嗓子,说:“蓓蓓,你帮他把领结摆摆正,我出去看看来宾。” 每年的春节晚会也会邀请一些华人机构,还有当地的孩子们。 小朋友们一进来就被桌上摆放着的点心吸引到了,这可是出自他们使馆的甜点大师之手。 夜里,大红灯笼高高高挂在那里,中国驻俄使馆是最热闹的了。 大使被邀请上台讲话,送出新春祝福。 也就这样的日子,她可以难得穿一下裙子,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只听不说。 “小楚,怎么站在后面?” 楚昳转头,是使馆的一等秘书。 “梁老师。” “我还以为你今年会和小谷一起主持的。” “蓓蓓是我推荐的,她有的时候太害羞了,需要锻炼,我嘛……就当是放个假呗。” “今年又不回去了?” “嗯,回不回去都一样,人家是探亲假,那我算什么,在这里一样放假。” 梁磊是认识谷文益的,当他知道谷文益的令郎竟然来驻俄使馆工作,就悟出了些不一样,而眼前的这位姑娘从业务能力到人情世故都令人称赞,他同样欣赏,何况是谷一朗这样初出茅庐的男孩呢。 “适当地也给自己放放假,不然让我和张大使情何以堪啊。” “好的好的,两位就放心。” 孩子们还特地带来了有俄罗斯民族特色的表演,看得他们纷纷鼓掌。 这时,门口由人带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男人压低声音道:“抱歉,我来晚了。” 楚昳看过去,是简幸川。 他怎么来了? 大使一脸笑意地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来自a市的天尧集团的简总,是带着任务特地专访俄罗斯的,这几天在莫斯科交流,我们小楚接待的。” 楚昳露出礼貌的微笑。 可张大使说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什么任务?她怎么不知道。 “正好今天我们举办春节晚会,我也邀请了简总一起来参加,在异国的春节晚会是第一次。” “是的,大家多包涵,也带了些小礼物,不成敬意。” 楚昳没听,转身和同事说话去了。 晚会后半程,大厅里放着音乐,楚昳把一块提拉米苏放进嘴里,好吃得直摇晃。 “鱼儿,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嘿嘿,我申请了明天就走,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的。” “嗯,我想吃粿子,莫斯科华人街都没有卖,我好馋,馋好几年了。”她想念的只是巧姨做的那一口甜。 “你应该回去休假的,就算把回家当做度假也好啊。” “我喜欢工作。” 此话一出,被俞茜逮住一顿“教育”。 “呸!你别跟我在这儿卷,少说这种屁话,你信不信我回去休假一趟读十几天的书回来,卷死你。” 楚昳碰了碰她的酒杯,说了句:“鱼儿,那你可要加油啊。” “啊!气死我了,不给你带粿子了。” 楚昳噘了噘嘴巴,隔着空气给了俞茜两个可爱的飞吻,然后随着场内的音乐摆动肩膀,她脚步轻盈,香槟杯稳稳地被拿在手里,一点都没洒。 三年多的时间里,她因为工作接触了很多官员,所以在这晚会中有人来邀请她跳舞也不足为奇。 一曲结束后,她还做了个谢幕礼,引得邀请她跳舞的俄罗斯大叔直鼓掌。 “ay i……” 身后的人向她说话,楚昳还沉浸在前一段欢乐中,笑着转身却又霎时收回了笑意。 楚昳正对上简幸川的眼睛,她想拒绝,可是身边领导都在,这么做很不礼貌,有失公职人员的风范。 她冷静地把手递了过去,脸上却没有被邀请跳舞的喜悦之情。 简幸川紧紧捏着她的手,楚昳知道自己跑不掉,索性就随他去。 能是无所谓的态度让他觉得楚昳并没有抗拒,下一步,他的手就搂上了楚昳的腰。 楚昳微微蹙眉,这首歌也不用跳成这样,还要搂腰。 简幸川几乎是把人拉到自己身前,低头就可以触碰楚昳的发顶,细细的洗发露的味道,还是她喜欢的那个香型。 掌心之下就是她的细腰,他垂下头说:“你瘦了。” 楚昳没给回应。 “是不是因为很辛苦。” 楚昳的高跟鞋鞋尖直直踩在他的皮鞋上:“和你没关系。” “楚昳,别这样和我说话。” 简幸川靠得太近了,楚昳抽回手猛地把人推开,看了看周围人,假意说:“太闷了,我出去一会儿。” 一曲没奏完,楚昳先离开了。 楚昳一身单衣站在外面,竟一时间不觉得冷。 站了几分钟,耳朵就已经冻得没有感觉了,只是她不想这么快回去,看到简幸川的脸。 一件衣服披在了楚昳身上,她转过头去看,是谷一朗走了出来。 “你这样得感冒了。” “谢谢。”楚昳扣紧了衣服。 “你还好吗?” “嗯,人多,里面太闷了。” “吃软果糕了嘛?” “吃过了,每次有软果糕,田师傅就差直接先送到我手里来了。” “你真受宠,不像我,在部门里脏活累活都是我的。” 楚昳耸肩:“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部门里受重视才会被差遣着干这干那。 谷一朗两手插在裤兜里,突然说:“我们逃跑,就现在,我们逃跑去别的地方,让他们这群人在这里玩,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还没等楚昳反应过来,就听身后一群人说:“逃跑?想跑去哪里啊?” 一个男同事走上来勾住谷一朗,然后对着楚昳说:“这小子欠我们两杯酒,还想逃跑,我们准备把他缉拿归案。” 谷一朗抵不过三个人的围追堵截,楚昳捂着嘴在旁边笑,看着谷一朗被拉走了。 在使馆的院子里,突然放起了烟花,天空被照亮了一大半,绚烂的烟花成各种图案在头顶绽放。 是过年的氛围了,比之前看到的烟花都要漂亮。 “楚昳。” 楚昳都不用转头,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准备回去。 简幸川抓住了她的手臂:“等等。” “有事吗?”现在身边没有其他人,楚昳也不用太过虚伪。 “楚昳。”他注视着她,“我很想你。” 楚昳原本没什么波澜的内心瞬间冒火,可她还是抑制住自己的嗓音和火气。 “简幸川,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些工作才来莫斯科的,那我很欣赏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但是你在国内结了婚,一边又在这里骚扰我,我打心眼儿看不起你,我从来没想过简叔叔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人渣。” “楚昳……” 楚昳根本不想听他解释,奋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臂,简幸川哪会让她这么走。 “你放手!” “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 两个人纠缠着,楚昳被他堵在了墙边,退无可退。 简幸川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戒指:“你是不是看到我戴这个了。” 楚昳别过脑袋,根本不想听,只觉得明知故问。 “楚昳,我们没离婚,我没签字,只要我没签字,那我们的婚姻就还存在。” “你,说什么?” “我在说事实。” “骗子,我看过你的采访,你说你已婚。” “是啊,我已婚,我戴这枚戒指也是想告诉别人我已婚,我和你没有离婚,你说我是不是已婚。” 楚昳狠狠瞪着他:“不可理喻,我凭什么信你。” “我不会骗你。” 楚昳摇头:“你在我这里早就失去了信任。” “对不起楚昳,我为以前的事道歉,都是我的错,让你……” “别,我现在不需要这些道歉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楚昳了,以前的楚昳一直在等你的解释和道歉,可现在你已经不值得我的在意了。” 她在意的早就变成了家国情怀。 “楚昳。” “简幸川,你办完事就赶紧回去,异国他乡的哪比得上伊宁的温柔乡呢。” 楚昳双手推开了他,一个眼神也不留地走了回去。 刚走回去就被俞茜拉住。 “楚昳,你看到没外面的烟花,都是简先生送的,好精致啊。” “嗯。” 她已失去了观赏的心情,她也没想到今晚的事也会成为她不眠之夜的缘由。 临近新年,俞茜回去了,隔壁组的几个同事也在几天后陆陆续续回去了,大使馆变得冷清了起来。 楚昳抱着茶杯坐在家里晒太阳,接到了一个视频通话,电话的那头露出了两个脑袋,是丁舒怡和莫晴雨,背景是红场。 “你们已经在莫斯科了?”楚昳立马站起身。 “对啊对啊,我的好姐妹,你在上班吗?” “没呢,我现在就来找你们。” 楚昳飞快地换了衣服,打车赶去了红场,下车后跑了好几步路就看到莫晴雨在给丁舒怡拍照。 “美少女们!” 终于能同时在莫斯科相聚,楚昳高兴坏了。 三个人坐在室外的小圆桌边喝下午茶。 丁舒怡在场就有不得不了的八卦。 “丁丁,我上个月看到你发朋友微博,领了个什么奖,还是许晟宜替你去领的?” 丁舒怡喝了口咖啡“嗯”了一声。 “所以你和他还是在一起了?” 之间莫晴雨在一边摆手:“才没有,丁丁就是一渣女,吊着人家,说是好朋友。” 楚昳扶额:“这么多年了,许晟宜竟然还没把你搞定,我的天,丁丁你是有多高的要求啊。” 丁舒怡只是搅了搅小勺子,挑眉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剩下的两个人互相对视,确实是渣女无疑了。 楚昳心想,前几天刚骂过一个人渣男来着呢。 几轮话题过后,楚昳伸了个懒腰,靠在了座椅背上。 莫晴雨试探性地问了句:“楚昳,你前段时间工作,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楚昳直率开口:“你是说简幸川?” 莫晴雨没想到楚昳会这么直白地回答。 “e……因为他来这里之后,国内的新闻很多,我就随便问问。” “哦?国内都写了些什么。” “你真的想听?”以前楚昳都是很抗拒这些消息的,怎么突然转性了。 “那就……说说呗。”楚昳勾了勾鬓角的头发,露出不在意的样子。 莫晴雨舒了口气,终于能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你走的这几年,我也算是领教了一个公司的转变有多么飞速,肉眼可见地占据了整个a市或是全国的市场,而且现在天尧改革成了混合股份制,简幸川把原来冶钢的那一部分国有化了,直接防止了有人继续大胆挪用公款的事,而他把半导体那一块独立出来叫天芯,全权握在自己手里,研发部都拓展到海外去了,现在身价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楚昳知道这两年各国局势有所变动,能把半导体放在海外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尤其是这次来俄罗斯,简幸川是带着任务来的,表面上是各种会议,其实是半导体合作,联手预防北美在半导体上做什么文章,你不知道现在国人可崇拜他了。” 楚昳托着下巴,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问了句:“他和伊宁结婚了吗?” “天,我还想问你呢,你知道我们台里是不搞花边新闻那套的,私人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公开场合说过自己已婚,不知毁了多少少女的心,你怎么会这么问。” “不,就是我同事突然提起的,她说网上查不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算是问错人了,当时你和他结婚不是保密措施也做得很好嘛。” 丁舒怡身子向前,靠近楚昳说:“那你既然碰到他了,怎么不直接问。” “我……我问他这个干嘛呀,这和我有关系嘛,他跟谁结婚都行。”楚昳翻了个白眼。 听楚昳这说话方式,估计是和简幸川相遇之后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丁舒怡双手一插:“你最好是这样。” 楚昳尽地主之谊,带她们逛了不少地方,晚上还带她们去吃了地道的莫斯科菜。 “你们俩晚上住哪儿啊?” 丁舒怡勾住楚昳的肩膀:“我们去你那儿住怎么样?” “好啊!我正好搬新家了。” 第113章 护照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白胡子大叔,一开始听她们在说中文还问是不是来莫斯科旅游的。 另外两个人健谈得对答如流,当然是由楚昳翻译着一路聊到了她家楼下。 往社区里走了两步,丁舒怡往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路边停着的车。 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楚昳把暖气开大,问:“明天你们想去哪里玩?” “你明天不上班?” “明天我休假。” “楚昳万岁!” 其实丁舒怡也只不过在莫斯科留了两天,她也还有其他的工作。 第二天夜晚,在酒里,两个人问:“楚昳,你今年过年又不回去?” “嗯,我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就在这里,还有地方住,节假日也有补贴,多好啊。” “可我们真的很想你。”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如果部里要我回去,我立马就会回去的,放心,就算我现在只有工作,可你们在我心里地位可高了。” 碰杯。 莫晴雨撞了撞丁舒怡的肩膀说:“丁丁,你还不打算和楚楚说吗?” 楚昳抬头:“什么和我说?你们俩有小秘密了?还想瞒着我?” 丁舒怡眼神微垂,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反倒是莫晴雨先开口:“楚楚,丁舒怡有话要跟你说。” 楚昳看过去,等着丁舒怡自己发话。 丁舒怡纠结了半天,还是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可能要退圈了。” “退圈?不想做模特了吗?” “不,我是真的很喜欢做模特,但是可能我的身体不是很允许我这么做了。” “什么意思……?” “楚楚,我有心脏病,其实在你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发作过好几次了,之前我去医院检查,到了要做手术的地步,可是手术一定会在身上留疤,身上有疤我怎么做模特,所以我打算今年秋冬时装周过了之后就退圈了。” 楚昳不关心丁舒怡是不是一定要退圈,她在听到丁舒怡说自己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就开始忍不住了。 “丁丁……”她一把抓住了丁舒怡的手,“这么久你都没跟我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丁舒怡似乎表现轻松:“诶呀,告诉你们不是徒增烦恼嘛,再说了,现在医学如此发达,区区一个心脏病算得了什么。” “你不会也是因为这个事,所以不答应和许晟宜学长交往的。” “嗐,人家适合更好的,我算什么啊,模特小趴菜一枚,还带病,人家从了我才是吃大亏了。” 莫晴雨一眼看穿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她之前也没告诉我,要不是去年我看着她倒在我面前,心脏骤停,我都不知道这臭丫头瞒了我们这么大的事。” “心脏骤停?” “诶楚楚,你别听小雨瞎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丁舒怡!”楚昳一激动,直接站了起来,可能也是酒喝多了,楚昳说哭就哭,“你怎么这样,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怎么也不去早点治疗,模特……当不了走秀场的模特,当平面模特也行啊,你别以为自己年轻,什么都扛的过去,呜呜呜……” “楚楚你别哭啊。” 好好的聚会,变成了安慰楚昳专场。 从酒出来,三个人还是回楚昳家,明天上午就又要各奔东西了。 他们三个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其中有一人喝多了,其他两个人就不能多喝。 楚昳因为丁舒怡的事喝了好多杯,莫晴雨把人扶进房间里。 “小雨,你看好楚楚,我下楼一趟。” “你快去快回啊。” 丁舒怡下了楼,走出社区,来到路边,在一辆黑色车子的车窗边敲了敲。 里面的人也是有所迟疑,没有放下车窗而是直接下了车。 丁舒怡两手插在口袋里没有什么好脸色,和几年前硬闯简幸川办公室时的态度是一样的。 “简总,真巧啊,在这儿也能碰到你,昨天晚上停在路边的也是你,说,想干嘛啊?” 面对丁舒怡的直白,简幸川倒有些说不出话。 “抱歉,我只是想……” “想什么?你跟踪狂啊,楚昳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请停止你的行为好吗。” “丁小姐,我和楚昳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哪样啊?我还记得三年多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呢,是你欺负楚昳在先,不要妄想什么求原谅,因为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我希望她能原谅我,过去是我做得不够好,想的不够多,不能护她周全,我过去几年都在努力做这件事,我来莫斯科前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她的。” 简幸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丁舒怡说这些,可就是想把这些话都告诉楚昳身边最好的朋友。 “简总,我了解楚昳,她现在生活很好,所以不需要你再去做这些了,你最不该在能力有限的时候和她结婚,你不爱她还想占领她身边的一席之位,有些自私了。” “我爱她。” 丁舒怡不由地皱起了眉。 “敢问谁的爱会把一个人逼成这样,背井离乡,三年没回过家,简总,你的爱可真伟大。” 丁舒怡不高兴再受冻站在这里和他啰嗦了,不停简幸川再狡辩一下就走了。 爱? 他刚说什么? 他爱楚昳? 爱他个大头鬼,少骗人。 楚昳喝多了,很安静地躺在那里,莫晴雨刷着牙从洗手间里探出头。 “唔,你刚干嘛去了?” “哦,没什么,去看看有没有便利店开着。” “买什么?” “没开着,所以也没买。” 第二天上午,楚昳后悔昨天喝多了,没能和好姐妹再多少几句话就要把人送走了。 “呜呜呜……” 丁舒怡把墨镜往下一挪:“过年不回家的是你,现在哭成狗的也是你,干嘛,想留我们在莫斯科做客啊。” “不是,就是太想你们了,之前不常见面的时候就算了,可现在见了面一百个舍不得了。” “好啦,有时间我们会再聚的,从a市直飞莫斯科也就个把小时,我和小雨呢也会在a市乖乖等你回来复命,好不好。” 莫晴雨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大家都奔三的人了,你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楚昳索性不要脸地撒娇,最后把人送到了机场。 临行前,丁舒怡在楚昳耳边说:“楚楚,你当初和简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 “没有……,怎么突然提这个?” 丁舒怡摆手:“没什么,就是前两天说起,随便问问,好了,我走啦。” “你多注意身体,不许累到,定期去检查,手术要安排上。” “好的好的,我都听到了。” 身边的好朋友离开了,楚昳沉了沉气,好像又恢复到了使馆放假那般清静。 使馆虽然放假,但是24小时电话值班,楚昳靠在太妃椅上,电视上放着俄罗斯电视剧,她却在刷手机。 回国的朋友们已经互道新年快乐了,她这里还没有过零点。 她翻了个身,好无聊啊,剩下的几天都要这么度咯。 落地窗前。 简幸川一只手拿着手机站在那里,看着窗外夜景依旧。 国内的消息可谓是发来了一大把,他没有什么心情回,只是透过窗户注视着楚昳家的方向,明天就要飞新西伯利亚了,他竟然不想离开莫斯科。 这三年多,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不敢有一点心思放在思念楚昳上,他怕自己一蹶不振。 “新年快乐,楚昳。”他默念着。 这个新年假期是楚昳过得最舒服的一个,往年总会有大小事把她从家里叫出来,今年竟然连休一个星期。 楚昳伸了个懒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淇淋,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综艺。 也不知道是不是冰淇淋吃坏了,大晚上的跑了三次厕所,好不容易躺下了,使馆一个电话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叫起来。 “什么?行,等我过来。” 楚昳飞快起床,晚上的莫斯科很冷,她裹紧了围巾才出的门。 她打了车没去使馆,而是去了当地的警察局。 推开警察局的门,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坐在那里还在打哈欠。 楚昳左右看了看,终于有个拿着饮料瓶的警察问她找谁,解释了一番才领着她往里走。 两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楚昳看到问:“怎么了?” 何栩起身:“楚小姐,我们简总的护照被偷了。” “被偷了?”她解下围巾挂在包上,“确定是被偷了嘛?包里都找过了?”她指了指旁边的行李箱。 “对,我们今天刚从机场出来,简总也是刚用完护照,后来……” “我被人撞了一下,一开始没注意,后来车开了一半才发现护照钱包都没了。”简幸川开口。 “对,我们就过来报警了。” 楚昳又问:“那钱包呢?财物损失大吗?” 简幸川说:“就几张卡,挂失就可以了,现金不算太多,主要是护照,因为我后面还要飞其他地方。” “行,我知道了,我先去和警察说一下。” 楚昳走开了,何栩再向简幸川看去的时候,只见简幸川嘴角带着笑。 怎么回事,简总傻了? “她关心我了。” 什么? 何栩转过头去不忍心再看了,简总现在完全就是把“恋爱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简总,楚小姐哪是关心你啊,她是在认真工作,换谁都一样。 楚昳和一个值班警察说了情况,护照丢了可以在大使馆临时补办,钱包这类有关财物方面还是要找警察。 她领着另一个人去签记录,然后转身说:“你们明天早上来大使馆登记办临时护照的事,还有钱包这事还是归警察管,他们有什么消息的话会联系你们的,如果还需要帮助的话……” “我没有你电话。”简幸川抢先开口。 楚昳看了他一眼:“如果还需要帮助,打大使馆的电话。” 简幸川拿着手机,没说话。 “现在走。” 楚昳拒绝了他们说要先把她送回去,因为她肚子疼,急着找厕所。 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怎么还能拉。 早上,楚昳吃了药才敢出门。 她走进大使馆就看到了简幸川一个人在那里等候。 楚昳脚步停顿了一下,给他指了指:“里面,去登记。” 简幸川填了一大张表格,楚昳泡了杯茶才走了过来。 签证和护照办理的同事在那里,开着玩笑小声说:“加急要不要加钱。” 楚昳就直接当着简幸川的面用俄语与同事对话:“不用,给他办了,赶紧让他走。” 听楚昳这么说,同事也很有眼色的转换了语言:“怎么了?是真有急事?” “嗯,人家真的着急。” 简幸川一点都不着急,这样的话他就有理由来使馆见楚昳了。 他在一旁写表格,楚昳和另一个工作人员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有一种不安感。 “你好,我已经填写好了。” 工作人员把他的表格收去。 楚昳冲着里面说:“辛苦啦。” 简幸川看着楚昳远去的背影,却没有理由再叫住她了。 办理临时护照的事也事与愿违了,在楚昳盯着加急的进程中,一路绿灯,当天晚上就来了消息。 工作人员把临时护照递交给了他,简幸川不免自嘲,自己在这里还能有什么要求可言,总不能求别人慢点做。 简幸川拿着护照说:“请问,楚……楚小姐还在使馆吗?” 里面的人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大概还在。” 话音刚落,简幸川眼尖地看到楚昳背着包从里面走了出来,安静的室内只剩下简幸川追出去的脚步声了。 “楚昳。” 楚昳闻声止步,转头看向他:“你还没走吗?” “那个,晚上我请你吃饭,我东西丢了多亏你帮忙,想感谢你。” “特地感谢就不必了,这也是我的工作,很抱歉我晚上有约了,再见。” 她是真的有约了,谷一朗提前一天回到莫斯科,问楚昳要不要去接机,他带了礼物。 这种好事楚昳怎么会错过呢。 第114章 出差 楚昳看着谷一朗从箱子里拿出保存完好的点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尝尝?” 楚昳也不客气,咬了一大口,瘫软在了沙发上。 “唔,这味道,别说是莫斯科了,连a市都未必有这么正宗的。” “真的好吃?”他一脸欣喜。 “当然啊,你以为我演出来的?” “我跟你说,你手里这块,是我做的。” 楚昳支起身:“什么?” “你以为哪里来这么朴实无华的包装,当然是我跟我妈学来的,你说口味正宗,那再好不过了,不枉费我一番心意。” 楚昳舔了舔手指:“那你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好好跟你妈求学,等你退休之后还能有个副业。” 谷一朗整理着手里的东西,突然停下问:“楚昳,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饭。” 似乎话题说得不合时宜,迟迟都没听见楚昳的回答,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楚昳抽了张纸把手擦干净:“谷一朗,如果只是单纯想请我去家里吃饭,那我觉得不胜感激,但是你还有其他意思的话,我想你应该懂我的。” 是啊,这么多年了,楚昳的分寸一直把握得很好,与他是同事也是朋友,再不会多迈出一步。 晚点,谷一朗把楚昳送下楼,帮忙叫了车。 站在路边,楚昳看到谷一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了,等我有机会回国回a市,我好好请你吃顿饭。” “楚昳,你知道我不只是想吃饭而已。” 楚昳摆了摆手:“你啊,别只把眼光放在我身上,这样会忽略身边其他的人的,你是聪明人,好吗谷一朗。” 她笑着,少见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简幸川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幕,这次他真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了。 楚昳跟他说自己有约的时候他就想知道她要去哪里,看着她去机场接了谷一朗,看着她和谷一朗一起走进公寓楼,迟迟没有出来。 整个人郁闷到靠着车连抽两支烟,寒风刺骨,远没有眼睁睁看着楚昳和别人在一起来得刺痛。 节后上班,就在楚昳以为自己送走了简幸川这尊大佛,没过两天,任务来了。 楚昳站在一等秘书面前一整个惊讶的表情:“不是,他去克拉斯诺达尔不可以联系当地领事馆吗?” “对,但是简先生这次护照丢了,拿着临时护照很多事办起来不方便,还是需要我们的人给予帮助的。” “一定得是我吗?我最近手头上还有点事没做完……”没底气的话声音越说越小。 一等秘书凭经验问了句:“小楚,你和这简先生是有什么矛盾吗?” “啊,没有没有,这怎么会呢。”楚昳急于否认。 “那就好好干,你们平时也很少去别的城市,正好趁这个机会。” “好。” 刚回到自己的作为,俞茜歪了个脑袋问:“又要出差了?” “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个表情,我盲猜的。” 楚昳叹了口气:“明天就走,所以我的工作就要分摊给你们咯,实在是抱歉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出差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你这相当于可以借机旅游了。” 楚昳欲哭无泪,这机会谁要谁拿去。 下午,谷一朗听说了楚昳明天的事务安排,凑过来说:“要不,我去跟领导提一提,让我去。”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再说了,你这家伙的语言沟通能好到哪里去,万一真有些什么事,你们就大眼瞪小眼。” 谷一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你,真的不会不自在?” 楚昳转头看向他,好像在谷一朗这里,顶多猜到简幸川是她前男友。 “不会,工作第一。” 所以当楚昳第二天出现在机场,看着简幸川一本正经的脸就觉得他表里不一,借用工作的由头非要她陪同。 “走。” 楚昳转头看了两眼:“你助理呢?” “公司有事,我让他先回去了。” 嚯,这次行程竟然是两个人单独。 两个小时的飞行,简幸川可谓是对她无微不至,楚昳时常要露出公式的笑容说“谢谢”。 因为已经联系过了当地领事馆,下了飞机后,楚昳带着简幸川就去领事馆联络。 她一边和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说着后续的工作,就听简幸川在旁边打电话,好像毫不在意后面的安排如何,仿佛是把她当成助理了。 领事馆派出了一个小男生和她对接,商量着先去酒店办理入住。 楚昳坐在副驾驶和对方谈笑风生,下了车一转向他就没好脸色,简幸川咬了咬嘴唇,跟在她身后。 “好了。”楚昳拿着房卡,“按照时间表,下午你有个电话会议,可以在酒店进行,会议是明天早上的,如果有什么需求你再跟我说。” 言下之意,如果没事的话就少找她。 简幸川拿出手机:“我没你电话。” “……我就在你隔壁。” 再一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 楚昳晚上有些睡不着,上午的飞机坐得她腰酸,下午一直在房间没敢外出,怕简幸川真有什么事找不到人,到了晚上明明应该很困,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临近十二点,她从床上起身。 外面的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影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结完账从里面走出来就撞到了个醉汉。 楚昳最怕的就是这些神志不清的男人,她侧过肩膀想远离,可醉汉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些什么,一边靠近楚昳,近到她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 就在那醉汉见她没什么反应,正准备伸手碰她的时候,被人拉了一把,一个身躯隔开了她和醉汉。 她还在紧张,只听见一句:“fxxk off!”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听简幸川这么直接地骂脏话。 醉汉看来了个男人,悻悻地走开了。 “你没事。”简幸川低头问,却又看见她手里攥着一个小玻璃瓶,迷你装的伏特加。 “我没事。”她松动手腕,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大晚上还出来啊。” “我刚敲你房门,一直没动静,猜你大概出去了,晚上不安全,我就想来找你,还好出来找你了。” 楚昳眼神闪躲:“你来敲我门,是有事吗?” “担心你睡不好,我带了些安神用的,想给你。” 连她睡不好都能猜到,楚昳真怀疑简幸川是在哪里监视她来着。 “先回去,好冷。” 简幸川准备脱下外套,楚昳赶忙说:“不用不用,也没多少路了,你别生病了,后面还有这么多事呢。” 其实,刚才帮了她一把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不想再因为一些小事和简幸川太过亲近,她难以偿还。 走到房门口,简幸川让她等一下,他从房间里拿了安神的熏香。 “不用,我没有睡不好。”她嘴硬。 简幸川直接把东西塞在了她手里,顺便把她口袋里的那瓶伏特加拿了出来。 “诶!还我!”楚昳伸手去抓,简幸川直接举高,她根本拿不到。 “为了明天能好好工作,你的伏特加我先拿走了,就当做交换。”看她小脸气鼓鼓的,简幸川这才露出淡笑,“晚安。” 他先一步走进了房间,楚昳气不打一处来也没用了。 安神熏香就放在床头,竟然格外得好用,一觉睡到天亮。 楚昳算好了时间,第二天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 简幸川见到她就问:“没吃早饭吗?”他在酒店二楼的早餐厅待了很久也没看到楚昳的身影。 “嗯,想多睡会儿,就不吃了。” 还没等简幸川有所反应,楚昳先一步拉开车子坐了进去,驾驶室依然是昨天的男生。 “早上好啊两位。” “早,小王。”楚昳自然打招呼。 到会场后,楚昳去换工作卡,一眨眼就找不到简幸川了。 她手里拿着胸卡一脸迷茫地在原地转了圈,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在看什么。” 楚昳扭头看去只看见简幸川的侧脸,等不及她回话,手里的胸卡被他直接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现烤的羊角面包,在会场外的面包房买的。 “额,没……” “走。”简幸川走在前面,往会场大门走去。 在会场里面吃东西不像样,楚昳安顿好了简幸川,走到门外,拿着会场发的矿泉水咬着面包。 真好吃,黄油香味也太浓郁了。 到底还是饿了,原本她还想坚持到中午的。 她背身正拧瓶盖的时候听到一口纯正的俄语说着:“今天来的中国公司,你多多留意,这是难得的机会。” 不知道所谓难得的机会是指什么,但是楚昳刚去签到处的时候只在名单里看到两家中国公司,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在说天尧。 楚昳原本不知道这个会议具体是什么内容,开到一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简简单单的“自我介绍”,会上直接丢出了两个项目,很多公司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往上冲。 前面她仔细听了一下,按照现在天尧或者是天芯的发展程度,这项目几乎可以说是量身定做,楚昳小心地瞥了一眼简幸川,他表情平平,好像并没有想要争取的样子。 手上的册子被楚昳捏得有些发软了,在下意识间,她希望简幸川能够脱颖而出。 第一个项目快进入尾声了,楚昳终于还是问了句:“你这次是来旁听的吗?” 他没想到楚昳会问,先简单说了句:“我还在等。” “你是说,你在等其他项目?” “嗯,来俄罗斯前,工业信息部和商务部的人来找过我,一方面也是评估天尧是否有这个资格去做,我承诺下来的事是一定要完成的,我只不过在等一个更有把握的项目。” 楚昳现在信他是真的带着任务来俄罗斯的,只是没想到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已经把公司经营到这个地步了。 果然,在第二个项目提出之后,简幸川带着材料上报。 亚洲人的面孔出现在国际商务并不少见,只是今夕不同往日,简幸川要做的并不是中国传统项目,他在突破,不论是他手里的技术还是他自己。 楚昳都有些紧张了。 中午用餐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简幸川抓住她的手腕,楚昳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盐罐往汤里撒。 简幸川把她的汤和自己的交换了一下:“我没喝。” “抱歉。” “你怎么了?”他问。 “哦,没事。” “是有其他工作要忙吗?如果有事你可以回酒店,我一个人可以的。” “没有,和工作没关系。” 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刚才在想那个项目的事,担心简幸川选不上,在工作方面,简幸川在她这里依然有滤镜。 猛喝了一杯冰水,才让自己稍稍冷静。 “这里的冷酸鱼没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餐厅好吃。”简幸川想缓解一下气氛。 “达丽娅做这些传统菜很有一手,想吃这些美食根本不用找大饭店。” “所以你以前喜欢的那家京菜馆就是在高中附近的小巷子里。” 重提以前的事,楚昳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可能是自己给出的情绪过多,下午的会上,楚昳又换上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个没有感情的打工人。 最多是在听到简幸川入围之后,还是没忍住高兴了下,更多是因为有中国公司的参与而感到骄傲。 会后,很多人道明来意和他说话,简幸川分身乏术,聊了三个公司后主办方也在等着他。 不过几句话,他觉得自己左手边一空,再看过去就找不到楚昳的身影了。 忽如其来的慌张,简幸川飞快地向四周望去,主办方问:“are you lookg for your transtor?” “she''s not jt y transtor” 正说着,看到楚昳从一个拐角处走了过来。 几双眼睛看着她,楚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加快脚步走过去,展现她非常专业的笑容。 刚才场内的工作人员问她要不要安排一间会议室让他们洽谈。 楚昳拒绝了,站着聊和坐着聊是两码事,简幸川一定对孰重孰轻有所考量,现在这么聊很多事能说一半,但是坐下来聊,意义就不一样了。 第115章 晚宴 晚上有场晚宴,楚昳原本是想留在酒店休息,但是奈何主办方的邀请,再加上简幸川的“煽风点火”,最后还是同意参加。 楚昳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发呆。 她哪里有衣服可以用来参加宴会呢。 正发愁的时候,简幸川敲响了她的门。 “有事吗?”她抱臂站在门口。 “有空吗?”他问。 一时间楚昳竟没能找出理由说自己很忙,在愣住的那几秒钟里就已经被对方知道了,她闲着。 站在门口的男人继续说:“现在还有时间,出去逛逛。” 楚昳睫毛颤动了两下,也不知道他说话时施了什么法术,出门逛逛的提议她就欣然接受了。 其实楚昳也想出门,她来莫斯科也四年了,很少有机会去别的城市,她的工作离了大使馆就很难开展了,如果不出门,她今天下午在酒店也就只能睡觉了。 楚昳原本以为简幸川是想在这座城市里走走而已,可他好像是有目的性地来到了一家成衣店,而这样的店连她都不曾听说,简幸川是怎么知道的? 店门口的风铃声响起,坐在里面正在发呆的店员这才直起身子。 是个漂亮的俄罗斯姑娘,头上梳着两个揪揪就让楚昳想到了小哪吒。 “你们好。”因为看到是亚洲人的脸庞,她操着一口生涩的中文试探性地打了声招呼。 楚昳环顾着店面,桌上是把木尺,桌角的小盒子里有几块滑石粉,一旁的紫砂壶里泡着热茶,衣架上挂着各种风格的旗袍,连装修风格都很中式,不像是眼前这姑娘能操办下来的,这么传统的手工旗袍店连莫斯科都不曾有。 简幸川走上前去和她说了几句,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楚昳。 楚昳正沉浸在宾至如归的店面设计中,那位俄罗斯姑娘已经走到了她身前。 她手里拿着皮尺开口:“我想……”后面的中文单词卡壳了,原本白皙的脸蛋都有些涨红了。 “没关系,你可以说俄语,我能听懂。” 这姑娘一听楚昳流利的俄语,脸上满是感激。 楚昳脱了外套方便她量尺寸,从肩宽到腰围,一个不落。 因为楚昳身材匀称,再加上他们也没多少时间定制成衣,所以就在现有的旗袍中给她挑选。 楚昳在试衣间系上盘扣,还好冬天没吃太多,肚子上的肉肉没多出来,不然这修身的旗袍还真不好说。 她走出试衣间,那姑娘上前给她整理了一下领口,说:“oчehьkpaвыn(非常漂亮)。” 楚昳侧身看了一下,这件旗袍确实很合身,如果腿边的开衩不要这么高的话就好了。 工作装穿久了,楚昳有些不适应,抿着唇多少有些纠结。 简幸川坐在一边,看着楚昳被裙子掐出的细腰有些出神。 裙子长度过膝,露出了她的一截小腿和脚踝,脚后跟的踝窝凹陷,很是性感。 简幸川用手指蹭了一下嘴唇,看着楚昳又试穿了两件,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楚昳最终选定一件墨绿色的,只不过有些不收腰,看不出她的腰部曲线。 她本人是无所谓的,但是那俄罗斯姑娘在细看了下之后觉得不满意,在专业素养的驱使下,她想要给楚昳改一改。 她向着店里的屋子喊了句:“师父!” 里面答应了一声,过了会儿,缓缓走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穿着深色长袖的丝绒旗袍,黄皮肤黑头发,气质有加。 楚昳一下就明白为什么这家旗袍店会是这种风格了。 “二位下午好。” 那姑娘蹦蹦跳跳过去说楚昳身上的旗袍腰身不够显曲线,但是他们急着要,拜托师父现在改一改。 她走到楚昳面前用皮尺看了看尺寸:“嗯,改两寸。” 熟悉的中文发音,使得楚昳莫名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老板,我晚上就需要穿,来得及么。” “来得及,就是收收腰。” 老板姓李,二十多年前嫁来俄罗斯,随着丈夫搬来了克拉斯达诺尔,当时苏联刚解体,经济形势很差,他们就想着先有份稳定的收入。 这家旗袍店是后来经济形势好转了,家里有了闲钱,她能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才开了这家店。 老板坐在那里用缝纫机细细修改着腰身,俄罗斯姑娘在一边和楚昳聊天,只有简幸川无事可做,把视线停留在楚昳身上。 这俄罗斯姑娘特别可爱,说自己本就是学服装设计的,实在是被中国的旗袍所吸引,所以才到这里来求学的,还学了一口磕磕巴巴的中文。 原本以为他们俩是夫妻或者情侣来这里旅游的,后来才知道楚昳是外交官,来这里是为了工作。 她向楚昳身后望了一眼,这位先生的目光可不像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啊。 老板摘下眼镜,从缝纫机前站起身提起裙子,对楚昳招招手:“好了,来试试。” 楚昳重新换上了这条墨绿色的旗袍,刚才有些松垮垮的腰部现在完全贴合,展现出优秀的臀腰比。 “谢谢,这是我第一件旗袍,很喜欢。” 老板微微侧头看了看现场唯一一名男性,脸上的表情就代表了一切,称心程度不言而喻。 她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不过就几个眼神,几次见面,就和丈夫走到了现在。 “你能喜欢我也很高兴。” 楚昳去拿自己的包准备结账,国外可没国内手机支付这么方便,她还在翻找钱包的时候,一只手越过了她,递了张卡过去。 “不用,我自己来。”她不想因为一件旗袍欠简幸川什么人情。 简幸川没听,依然执意。 “简幸川!” 该死的钱包哪儿去了,楚昳里外找。 “我听见了。”他答应道,手里的卡刷向了pos机,简幸川这才扭头看她。 他越是不慌不忙,越是显得楚昳手忙脚乱想要和他划清界限,不够大度。 楚昳恨自己忘带钱包,只能看着他做这些,旁边那俄罗斯姑娘还觉得意外的甜,把票据和卡重新递回给简幸川,装着旗袍的纸袋也被他拎在手里。 “受累陪我参加一次晚宴,出场的礼服我还是能办到的。” “不算陪你参加,对我来说是份两国友好的交流工作。” 对此,楚昳总能找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 她走在前头,简幸川看着她的背影,低头笑了笑。 晚上的宴会在七点后开始,楚昳一个人走在前面负责与人交流和带路,他们两个人明明是从一部车上下来的,却显得特别生疏,简幸川甚至觉得如果他不跟上,下一个路口他就抓不住她了。 楚昳也没想到晚宴会安排在这里,亚速的一艘游轮上。 高跟鞋踩在金属跳板上有些滑,旁边的扶手又很冻,两次踉跄之后身边伸出一只胳膊,拉过楚昳的手挽住了他的臂弯。 “别一个人走这么快。” 楚昳有些尴尬,就连这些小动作都被他发现了。 参加宴会的人不少,如果没人找的话她可以站在一边成为一个小透明。 简幸川一进去,刚和人打了招呼就被叫去聊天了,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是英语,就悄悄走到一边。 手里拿着一只酒杯,晃到了餐饮区,盯着制作精致的糕点露出喜爱的微笑。 那就尝一尝。 每块甜点的量做得正好,既能尝到口味也不至于太有饱腹感。 楚昳对一杯牛油果酸奶酪很是钟情,自从她乳糖不耐受脱敏之后就对曾经吃不了的东西更加偏爱,热衷程度不亚于海绵宝宝对蟹黄堡的喜爱。 她舔了舔金属小勺子,还没决定好下一个吃什么,就听身后的人用俄语问她:“您好女士,我是游轮餐厅的甜点师,您觉得这些甜品如何?” 楚昳转过身子,眼前的年轻人穿着甜点师的衣服,一双绿眸望着她,一脸认真地问。 “噢,我觉得很好吃。” “那您有什么建议吗?” 楚昳想了想:“我觉得蜂蜜饼有些太甜了,有蜂蜜的结合了,旁边的戚风蛋糕希望能减淡一些甜味。” 简幸川和人说着话,侧头就能看见楚昳站在餐台边,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 看来不止一个谷一朗,她对身边人的吸引力都这么大,他现在任重而道远。 道阻且长…… 甜点师对于楚昳的小建议很是受用,听说她是中国人,另外又送了一份桂花甜糕给楚昳表示感谢。 像她这样的异乡人又怎么会因为站在角落而不被人所发现呢。 楚昳穿着件旗袍,一头黑发用一根簪子固定在后面,与在场所有女性都不同,一身的中国风让人很是在意。 有人来找她说话,她都会大方地自我介绍,外交官美名在外,为了两国友谊,楚昳也接受了不少人的敬酒。 她还是庆幸,来俄罗斯四年,学会了些喝酒,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喝两杯就晕头转向了。 墨绿色的裙子配上杯子里红色的酒液,竟也完全不违和,倒是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润更加迷人了。 简幸川有简幸川的事,她也有她的事,他们各自不交集,谁也帮不了谁。 在楚昳不知道第几杯下肚的时候,脚下的步子有些晃,她就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在一个话题终止后,她好意地送走了和她说话的来宾,放下酒杯去找服务生要回了自己的外套。 顺便问了句:“后面的门可以出去吗?” “可以的女士。”服务生好意提醒到,“现在外面气温很低。” “嗯,没关系。” 她需要这么一个环境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 只不过没想到外面真的很冷,楚昳裹着外套都被海上的寒风吹得有些发抖。 楚昳不知道醉了酒不能吹风,海浪的上下浮动让头昏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些,只能靠着冰凉的外墙,怕自己站不稳摔倒,就连思维都变慢了。 夜晚的月亮带着银辉,但却颇有些寒凉的意味。 隐约间好像转角走来个人,没看清是谁,只知道那人直接走到了她身边挡住了吹来的冷风。 “是不是不舒服?” 楚昳垂着的脑袋微抬:“你怎么过来了。” 简幸川是被人抓着转了一整圈,聊到刚刚才消停,场内没看到楚昳,猜想她应该会在外面。 “看你不在,怕你掉海里了。” 海浪拍打在船身上,楚昳摇摇晃晃稳住脚步,小声说了句:“胡说。” “我带你去休息。” 这样的场合,简幸川没法抱她,楚昳两只脚冻得都快没知觉了,没踩稳向一边倒去,下意识伸手要扶墙,身上的外套都松开了,简幸川上前把人紧紧搂住。 掌心的温度,透过腰际的布料传到了皮肤。 两个人几乎胸口相贴的距离,简幸川还认真地问:“还好吗?” 楚昳只感觉比刚才更晕了,缓过神来才把简幸川推开说了句:“我自己能走,不用你。” 游轮晚上不靠岸,楼上布置好的客房供所有人用。 简幸川扶着楚昳上楼,帮她刷了门卡,还把人送进了房间。 楚昳回头,见简幸川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左手推搡着他,可喝了酒有些使不上劲,还一不小心把手指穿过了他衬衣的纽扣缝隙,碰到了他的皮肤,弄得有些欲擒故纵的样子。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出去。”这算是说得够清楚了。 楚昳蹬掉了高跟鞋,总算让两只脚丫都踩在了平地上。 她一心想往里面走,却走得跌跌撞撞,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把她搂住,重新搂回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房卡还没来得及插,只剩头顶的感应灯亮着,没几秒也慢慢熄灭了,一室黑暗中楚昳能感受到简幸川的呼吸离她很近。 “你到底要干什么,简幸川。”她是喝酒了,又不是喝多了不省人事,不至于分不清现状。 “楚昳,我想……吻你。” 楚昳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喝上头的人是他。 “如果你还有点良知,我劝你别这么做。” 楚昳深知和他比力气是肯定没用的,只希望这个人能有点道德底线。 第116章 身份证 感觉到腰上的手松了松,楚昳挣脱开先走去开了灯,灯光下照映出简幸川失落无助又委屈的表情。 楚昳觉得新奇,借着酒劲问:“简幸川,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是因为你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动动手指就能得到,所以现在被拒绝就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吗?那你这几年变化可真大。” “因为我很想你。” 他抬眸,望着这个既心狠但又无法责怪的女人。 楚昳不爱听这话:“这些话说给伊宁听,她应该会很高兴的,她能给出你想要的那种反馈。” “你为什么总要提她。” 哦?闹情绪了? 楚昳有些故意:“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话题呢。” 他靠近过去:“或许,我们之间是有误会的,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不,是我主动想和你分开,你压根就不知道你身边的生存环境有多恶劣,我只是想要赶快逃离这一切。” 他试探地问:“是生活压力太大了吗?我只想让你去做你喜欢的,本该就是我养家,我来照顾你的。” 过去四年了,还在说着这么幼稚的话,恐怕他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些年她受的委屈,还有那颗隐忍的心。 楚昳别过头去,不着痕迹地抹去了眼泪。 “事实是你并没有做到,还放任身边的人欺负我,你一心只有工作。” “什么?” “看,你不知道的真的很多。”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想在简幸川面前说这些,“我不是看不出来你身边的朋友都看不起我,无论我有多想讨好,他们眼神里总带着轻蔑。当年我为你出气,对着你那几个朋友多说了两句,人家就敢直接打我巴掌,问我有什么资格替你说话,真的很疼,可后来想想是我自己的错,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凭什么说那些话。” “我们结婚以后,你变得只剩下了工作,我知道简叔叔不在了对你的打击很大,你需要权需要势,那你的结婚对象就不能是我这样的人。结婚是你提的,需要忍受伊宁在你身边还要听尽闲话的人却是我,所有人都看好你们俩,那我呢,你怎么好意思说要照顾我。” 简幸川的嘴唇越抿越紧,他以为婚姻就是他给出的承诺,却没能给她开辟出纯净的生活空间。 “楚昳。” “如果别人的爸妈知道自己女儿收到这样的白眼,婚姻生活并不幸福,一定会护在身前的,所以简幸川,你不可以欺负我没有爸妈。” 散碎的头发也失去了精神垂在脸颊边,满脸泪水默默落入地毯,这一副孤寂的模样,简幸川看得快心疼死了。 这些话他听来都觉得窒息,事情发生在楚昳身上可她从来不说,他还自以为这几年的努力是为了他们俩以后的生活,一切都是他以为。 简幸川想上前一步抱住楚昳,可她力马就往后退。 “你说这算是孽缘么,我十五岁认识了你,十多年来竟然只增烦恼,我宁可我们素未谋面。” 楚昳快步走到一边翻找到了自己的钱包:“旗袍的钱我还给你。” 现金不够,她就去抽自己的卡,递到简幸川面前的时候他根本不伸手,楚昳就硬是塞到了他口袋里。 “你走,我要休息了。” 楚昳废了好大的劲才把简幸川从房里推出去,随着关门的声响,她也跌坐在门口。 这些年的委屈,最终也只化作了这几句轻飘飘的话。 说完了,也就真的该断干净了。 后面剩下两天的工作,楚昳依然是带着决绝的工作状态,快速高效地完成工作,回使馆报道。 楚昳坐在位子上伸了个懒腰,靠在了椅背上。 突然想起他们回到莫斯科,分开前简幸川面对她说的话。 “对不起楚昳,是我曾经考虑不够周全伤害到了你,来这里遇见你是意料之外,但是说想你也不是谎话,你多保重。” 楚昳就只回了句保重,似乎刚才的话里她只听了最后的保重。 暮色里,简幸川看着楚昳走远,在她渐渐远去的步子里再也没有对过去的留恋,可能他真的要抓不住她了。 两天后,简幸川回国了,楚昳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了口气,希望在短时间内不要再看见他了。 中午几个同事约着出去吃饭,楚昳去买单,打开钱包她下意识有些恍惚。 那天晚上,她好像是把卡塞给简幸川了,可钱包里一张卡都没少,不会是她喝了酒记错了? 付了钱,思考了一路,她终于知道哪儿出错了。 因为她夹在侧槽的身份证不见了。 最差的情况就是证件丢失,如果只是工作证她还能立刻补办,身份证虽然在这里用不到,但是如果要补办得飞回国内啊。 楚昳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简幸川把是身份证要回来,可简幸川已经回国了,而且她是亲手把身份证当做卡片硬塞在人家口袋里的,还能怪谁。 她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看来喝酒还是误事。 晚餐过后,刚到家就接到了国内的语音电话,是莫晴雨打来的。 “怎么了姐妹?” 电话那头先是大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累死我了,终于把文字稿都整理完了。” “你在忙什么?” “我跟你说,我今天去了上易,跟我面对面说话的是上易的顾总,顾怀珘。” “你见到怀珘了?”楚昳坐正身体。 “嗯哼。” 楚昳把手机放在了矮几上,点开了免提。 其实这四年里她见过一次顾怀珘,那天下午,他就站在驻俄大使馆门口请保安帮忙联系的自己。 她走出来看见顾怀珘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愣了好几秒才说:“顾怀珘?” “你好啊,楚昳。” 手里的行李也没来得及放,衣服扣子也敞开了两颗,脸上的表情也带着长时间飞机后的疲惫感,看来是一出机场就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下意识问。 可能她更想问的是顾怀珘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两个人坐在咖啡店。 顾怀珘看着窗外的街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要不是行程很紧,我都想在这里好好玩几天再回去了。” 楚昳歪了歪头:“是为工作来的?” “算是出差。”顾怀珘看着楚昳的眼神,虽是熟人相见,带着一丝惊喜也有着防备。 他赶紧说:“你别误会,过来找你是我的个人行为,和他没关系,他不知道。” 楚昳噗嗤一笑:“想什么呢,我是在想你行程匆忙,能和我聊多久。” 顾怀珘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有时间。” “所以,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她问。 说到这里,顾怀珘吐了口气:“其实我是在新闻报道的照片里看到了你,国家元首访问,你就在旁边,虽然是一个模糊的影像,但我们这么熟怎么会认错,而且刚才我在使馆外点名要找你,门口的保安也没质疑我,说明你真的在。” 两人说的内容也不免是问问楚昳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工作如何,顾怀珘只谈了上易,吐槽了一些政策让他工作翻倍。 全程避开简幸川的任何话题,也不曾问楚昳要过新的联系方式,顾怀珘维持着适当的界限。 自己这次也算是冒然来找她了,楚昳好不容易在这里有新生活,不能让她起了厌恶之心。 原本楚昳想尽尽地主之谊请他吃顿饭的,但是顾怀珘后面真的有公务在身,只能道别。 顾怀珘说着下次,可他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下次。 能见到楚昳也并非意料之外,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可碍于某个狗东西不干人事把人气走了,所以他只字未提简幸川或是天尧的任何事。 …… 楚昳脱下外套挂了起来,就听莫晴雨在那里说:“上易的老顾总退休了,现在是小顾总坐镇,以前算是在高中见识过他,所以我跟他面对面的时候莫名想笑。” “为什么?” “这次访谈是和企业有关的,他太正经了,和我印象中他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你别这么说他,上易是中国汽车制造先锋,他一个人这么扛肯定是压力大。” “我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想说另一件事。” “什么呀?” “我今天听说了简家的事。”她停顿了一下,如果楚昳直接出声阻止她继续往下说,那她就不说了。 不过手机那头没别的反应,莫晴雨就继续说下去:“说简幸川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应该是他妈妈情况不太好,有些媒体就大肆宣传天尧总裁家母重病,新北银行千金疑似作为儿媳妇前去探望,这样的消息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看隔壁部的人都在猜,是简夫人故意把儿子叫回来,要做些重要的事。” 这样的事也不是这两年才有的,楚昳想到自己还在简家的时候,梁彦秋也喜欢用这招。 “这很正常,以前简幸川就不爱听梁女士的,除了这方法也没别的办法了。”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 “你想啊,报道说伊宁是疑似作为儿媳妇,写的是‘疑似’,那就表示她还不是,这都好几年了,如果简幸川有意要和伊家联姻,何必拖到现在呢,更何况简夫人身体不好,这婚事何必一拖再拖呢。” 楚昳倒了杯热水,嘴唇碰着湿润的杯口想着:“可能是他计划就如此。” “是嘛?”莫晴雨一脸疑惑,“他和你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还清晰地记得,简幸川特地到她学校来找她,说结婚的事,现在想来这不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嘛。 “谁知道呢,我可猜不透他。” “楚楚,你真的不好奇他们俩到底结婚没嘛?” “饶了我,我不想被牵扯进这些事里,他们结婚也好不结婚也好都与我无关。” 莫晴雨一听,赶紧说:“抱歉抱歉,是我多嘴了。” 然后两个人聊了几句关于俄罗斯男生好帅之类的话题,莫晴雨鼓励楚昳在俄罗斯找个帅气的小奶狗,不要当大龄单身女青年了,听得楚昳直想挂电话。 最后,楚昳突然想起件事,她问:“你今天去访问了上易,那你这里有顾怀珘的联系方式吗?” “我们这里只有他助理的联系方式,你要吗?” 楚昳咬了咬唇,想到自己的身份证,还是决定先把顾怀珘的联系方式想办法要过来。 周末,顾怀珘接到一个ip地址在俄罗斯莫斯科的电话,意外但也不难猜出是谁。 “喂,是……楚昳吗?” “是我。” “能接到你的电话,实属意外之喜。” 楚昳适当地闲聊了两句,先抑后扬一番。 “怀珘,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是有事需要我在国内办吗?” “是的。”楚昳低咳了两声掩饰一下尴尬,“那个……我身份证落在简幸川那里了,他突然回国,所以想拜托你,至少让他帮我保管好。” 听到这句话,顾怀珘扬起眉。 简幸川去莫斯科的第一天晚上就给他发消息,说他见到楚昳了,他猜测简幸川一定会和楚昳有不少交集,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楚昳把自己的身份证留在简幸川这里? “好,我会跟他说的。” “那,先谢谢了。” 事情本该说完了,可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再见。 通讯依然保持着,最后还是顾怀珘先开口:“楚昳,你现在是不是还依然介怀阿川。” 楚昳捏着手机的手指一紧,当顾怀珘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应该否认的,但是她犹豫了,或者她也可以承认,只是现在这迟疑的几秒钟充分说明了她在努力不在乎,但是失败了。 “抱歉,是我多问了。”也是他先道歉。 “没有,没关系,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的东西落在他那里了,我非要绕过他来跟你说,他来俄罗斯出差的这段时间算是破例,之后我不想再与他有这样的交往了。” “嗯,能猜到,我也希望你能真的放下,不被他所带动情绪。” “这是个很好的祝愿了。” 这次,她好好与顾怀珘道别,顾怀珘看着信号中断的电话,叹了口气。 看来简幸川这次碰到她并没有什么好的进展,在这件事上,他并不偏帮于自己的好兄弟。 呵,简狗川,谁让你张了张嘴却不会说话,真是个蠢蛋,活该。 想到这里,他又感到惋惜。 第117章 探病 简幸川这家伙在感情方面不及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靠这段时间在俄罗斯的出差,肯定是做不了太多的了。 楚昳拜托他的事需要去办的,只不过不是这两天。 简幸川几天前回国,是因为梁彦秋的病,以前梁彦秋不止一次借自己身体的状况强行让简幸川回来,来满足一些她想要做的事。 但是这次,是为数不多的实情,梁彦秋的病是真的,简幸川赶到医院的那天是他去接的,梁彦秋正昏迷着,后来晚上,伊宁也来了。 梁彦秋的病还是因为她脊柱瘤导致的,这几年生活质量一直不高,伴随着身体衰败的并发症,她的情况很差。 简幸川第一时间就是听医生制定的治疗计划,来探视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因为梁彦秋还在看护,不允许过多的人逗留在那里。 这些人顾怀珘都看在眼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真心的。 医生办公室里,简幸川花费了不少时间才确定了最后的方案,重新回到病房。 “医生怎么说?”顾怀珘问。 “我妈的病能拖这么久没复发已经是万幸了,但是她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后面的手术,只能用最好的进口药做保守治疗。” 顾怀珘叹了口气:“梁姨这辈子被病痛折磨得够久了,希望她后面能安安心心治病,也别折腾你了。” “我这几年确实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工作上了,我对母亲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因为身体的原因,强硬得要赋予我她以为的我想要,所以我下意识是逃避,可就这几年,她老了这么多。” “我们也都是要三十的人了,凭他们喜欢来掌控我们的人生也没多少年了。” “如果我爸还在,至少我妈还会很快乐,不会总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顾怀珘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梁姨多么执着的人,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走的,而且现在有医院24小时看着,不会出问题的。” 简幸川抹了一把垂在额头的发丝:“谢谢,多亏你能帮我搭把手,这段时间我应该是要留在这里了。” “你啊,就是把太多东西抓在手里了,过度操心。”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分公司的人能帮我处理不少,海外公司起步也很顺利,倒是上面的人来找我说的事必须亲力亲为。” “辛苦了,科技功臣。” 简幸川摸了摸梁彦秋的手背,很凉。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着门把的按下,伊宁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我刚签约回来,阿姨怎么样了?” “还没醒,但是情况稳定住了。” 顾怀珘看伊宁来了,就说:“那要不,我先走了。” 简幸川点头:“嗯,麻烦你了。” 门一关上,伊宁走到简幸川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你别担心,阿姨肯定没事的。” 简幸川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我去找个护工。” “好,后面肯定要帮忙的。” 医院会有专门提供护工的途径,简幸川从钱包里拿着定金,却看到了里面多出来的一张卡。 这是楚昳的,那天她硬塞进他口袋里的,过了几天回去才发现是她的身份证。 缴费处的打印机滋滋响着,简幸川从卡槽里抽出那张浅蓝绿色的身份证,上面是楚昳的证件照。 眉清目秀,端正至极。 “先生,这是您的收据。” 简幸川把卡插回去,拿上收据走回病房,伊宁正坐在那里给梁彦秋揉手。 “幸川,你吃过晚饭了吗?” 简幸川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我让家里的佣人送了些吃的过来,晚些你可以吃点,你要是垮了更不行了。” 他出去接了两个电话,走进来的时候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身体的疲惫是避免不了的,原本制定好的计划也要重新琢磨。 好几次他都有一种冲动,公司的事情统统都不管了,卸任所有职务,再突然消失。 哦,现在就叫摆烂。 那他会不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也会有更多的精力去追回楚昳。 晚上,护士进来做完了夜间巡视。 “幸川,今天晚上我也留下来陪阿姨。”伊宁望向他。 “不用,有护工在,你早点回去,我陪夜。” “你晚上怎么睡?” 给梁彦秋安排的是单人间,简幸川指了指旁边舒适的沙发:“我今天睡沙发,有事还能容易醒些,明天让人加一张看护床就好了,这么晚了,你早些回去,抱歉不能送你。” 伊宁捏着手指,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说。” “谢谢。” “谢什么,梁姨待我像女儿一样,你也多照顾自己。” 伊宁走之后,病房只剩下了病床边观测仪器的响动,简幸川查看好了梁彦秋的情况就坐到了沙发上。 电脑摆在茶几上,他却靠在沙发背,右手垫在脑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夜的时候,梁彦秋突然醒了,虚弱的声音一直喊着些什么,简幸川浅眠,一下就醒了,叫来了护士。 “简先生,你母亲没事,只是苏醒了,没有什么状况。” “谢谢。” 梁彦秋眼睛半闭,只喃喃了句:“小川。” 简幸川上前,温柔的抚摸着梁彦秋的额头:“妈,没事,你再睡会儿。” 梁彦秋不知听没听清,就闭上了眼,继续昏睡。 清晨,伊宁很早就来了,还带了早餐给简幸川。 可能也是病情稳定了,梁彦秋中午的时候醒了,配合医生做了一些检查,看见儿子和伊宁站在一起,似乎是高兴了。 动了动嘴唇,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宁宁,你来了啊,我,小川,你和人家,我,说了吗?” 简幸川大概理解,回答:“伊宁来探病,昨天你没醒。” “对啊,梁阿姨,这次真是吓到我了。” 梁彦秋要不是依然病着,现在应该是喜笑颜开了:“不怕,阿姨还行。”接着又对简幸川说,“宁宁来了,你多陪陪人家。” “妈,你好好治病,别的不用操心。” 自从知道梁彦秋已经醒了,来探望的人又来了一拨,看见伊宁在也会说两句,仿佛大家都默认了伊宁与简家的关系。 简幸川几乎每天都在医院,手里的工作也不能放,直接搬来了医院,何栩时不时会来医院给他批一些文件,下班后的时间也总能看见财务的伊宁。 梁彦秋吃完了晚餐,童姨把餐具拿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简幸川两个人。 简幸川盯着电脑,梁彦秋叫了他两声。 “怎么了妈?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你坐过来,我跟你说些话。” 简幸川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小川,这两天宁宁一直过来看我也辛苦了,怪我身体不好,麻烦别人了。” “不怪你,我们安心看病。” 梁彦秋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动着手指让他靠近。 “小川,这么久了,你也该成家了,男人虽然以事业为重,但也不能全都扑在工作上,宁宁不好嘛?她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拖着人家啊。” “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什么,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你爸又走得早,宁宁能来我们家也算是我的心愿,难道你想看我死不瞑目啊。” 简幸川不爱听这种话,皱了下眉:“如果你是因为生病而产生的这种念头,我希望你不要胡思乱想,婚姻是要经过斟酌的,不仅仅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事,你看的太片面了。” “结婚这事儿,我是过来人。” “嗯,知道了。” 稳住她又敷衍她。 一个月后,梁彦秋出院了,童姨推着轮椅,简幸川提着其他东西进了家门,伊宁跟在身后。 安顿好了梁彦秋,简幸川这才能把精力重新放回公司。 伊宁和梁彦秋说了两句才走。 “幸川,你去公司吗?” “嗯。” “那送送我。” 路上。 伊宁扭头看着正在开车的简幸川,他目不转睛。 “那个……幸川。” “嗯?” “前段时间,你去俄罗斯了,那边好玩儿吗?” “还行,主要是去工作的,也没好好玩。” 伊宁搓了搓手:“那边很冷,我看了天气预报,零下二十多度。” 简幸川上次遇到过一次寒潮,莫斯科一下降温到零下三十多度,连会议都延后了。 “比a市冷。” 简幸川对莫斯科或者俄罗斯的其他城市印象也只停留在那几天,因为那里有更重要的事,那里也有更重要的人,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那你下次能带我去吗?我也想去俄罗斯看看。”伊宁笑着,一脸期待。 “跟俄罗斯那一块的业务刚起步,应该暂时不麻烦去那边,国内也可以转账。” “我不是说工作,我是想你带我去那里旅行,就我们两个……可以吗。” 简幸川这才侧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许久才说:“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 “啊不是,就……”有些话她有些说不出口,只是自己确实也等了好几年了,“幸川,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想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而不是由着那些媒体用猜测类的词来描述我们之间的关系。” “伊宁,你通过现在的岗位应该能很清楚的了解公司有多少项目等着做对,我爸爸在的时候是我跟着他学,他现在不在了,我得一个人拼,我现在要和那些国外的企业竞争,所以会花更多的时间在公司,你能理解吗。” 伊宁点头,身处这个位置,她太明白简幸川在做些什么了,短短三年多有这些成绩已经是超出预期了。 虽然简幸川还没有答应下来,但是想当年楚昳和他离婚,落魄地离开a市,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才是可笑,兜兜转转好几年,简幸川还得是她伊宁的。 简幸川回到办公室,桌上的文件并不多,何栩做得很细致,再加上他现在也有得力的下属帮忙分担,这段时间的工作一点都没落下。 绕到办公桌边坐下,简幸川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照片,是楚昳的毕业照,是他没能参与的那次。 笑得真漂亮,没有额外的掩饰,和现在面对他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他苦笑,自己真是活该。 但是还好,多亏了工作让他知道了她的现状,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拿出手机给顾怀珘发了条消息。 简幸川:我晚上来接桃子,你在不在家。 过了很久,顾怀珘那里才回复:出差呢,后天回来,请我吃饭。 简幸川:我就接桃子。 言下之意就是不请他吃饭呗,顾怀珘不怀好意地回复:那你可别后悔。 简幸川看着这几行文字,皱眉。 不一会儿,顾怀珘那里发来几张截图,界面是社交软件的,但是截图上的人即使只有几个背影,简幸川也能认出这是楚昳。 她过圣诞节的照片、她单板滑雪的照片、她尾波冲浪的照片,都是简幸川没见过的样子。 这次他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听到对面仿佛是猜到会这样,低笑着说了句:“阿川。” “照片哪来的。” “你先别急啊,后天请不请我吃饭。” “吃什么你定。” “好嘞,那等我回来,告诉你。” “那照片……” “后天吃上了再告诉你,万一你耍赖呢。” “你!” 顾怀珘得意得很,没等简幸川把话说完就挂电话了,这是头一回在这件事上把简幸川气得够呛。 简幸川看着断开的通话,手机画面跳转后他又划到了刚才截图的界面,上面没有她的社交账号,如果他想看更多就如大海捞针。 所以,为什么顾怀珘这家伙会知道,这几年是不是一直和楚昳都有联系呢。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又折返回来,急得心痒痒,却也奈何不了顾怀珘。 简幸川猛地停住了脚步,他是因为出差和照顾梁彦秋才把桃子放去顾怀珘家的,现在顾怀珘也出差了,那桃子去哪儿了? 现在,某只甜甜的小猫咪正在宠物寄养处舒服得不可开交,露出肚子享受着小姐姐的抚摸。 第118章 社交软件 顾怀珘原本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吃顿好的,没想到简幸川迫不及待到直接来给他接机。 他就偏偏要吊足简幸川的胃口,坐上车后毫不客气,调整了下座椅说:“走,简师傅。” 餐厅里。 顾怀珘刚吃上第一口的时候,简幸川就发问:“所以,照片你是哪里看到的。” “噗……咳咳咳。”顾怀珘拿起餐巾,“你还是个人么,呛死我了。” “你心虚什么,我就是问你,或者你直接给我看。” 顾怀珘默默叹了口气:“你真的就没自己去查过吗?” 简幸川眼神有些黯淡:“不是没查,而是控制住自己不去查,楚昳走的时候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断了,她就是不想让我找到她,我怎么敢查。” 那年,楚昳走得决绝,他从未想过楚昳会这么消失了,原来身边的人下定决心要走是不会留下可追溯的信息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那份离婚协议了。 这是他最后一根稻草,用碎纸机连带着文件袋一起搅碎,就当没有离婚这件事。 他确实没有签字,他没有骗楚昳。 手机被挪到了他面前,界面上是个人社交软件。 “看,楚昳的账号。” 简幸川坐直身体,向下翻着网页,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 “你怎么会有她的账号。” “我其实不是有她的账号,而是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软件自动推荐了好友,我才发现的,虽然没什么正脸照片,但我也太熟悉了,不会认错的。” 账号内容就像是分享生活,关注的人也并不多。 简幸川拿出手机点开加速器开始搜索,看到和顾怀珘给出账号内容相同才放心,但迟迟不敢点关注。 “不过,她的身份证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话一问,简幸川立刻抬眼看着顾怀珘:“你怎么知道?” “楚昳打电话给了我,她不在国内,身份证丢了没法补办,在你这里让你保管好。” 听到这里,简幸川紧抿双唇,作为身份证事件的当事人,楚昳绕过了他来找顾怀珘,可见自己十分不受待见。 顾怀珘托着脑袋,十分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拿她身份证,你们俩在莫斯科……” “不是我拿的,那天宴会上她喝多了,把这个当做银行卡塞给我了,我回国后才发现是她的身份证。” “我还以为你们在俄罗斯会发生些什么呢,就我对你的了解,感情方面你大概率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的,无非就是在迫不得已之下告诉她,那份离婚协议你没签字。”顾怀珘丝毫不顾及地直戳痛处,猜得一字不落。 看简幸川不说话,顾怀珘还是同情:“那你还打算去见她么?” “去,我只有这个机会了。” “哎,看来楚昳离开你是对的,至少让你变清醒了,以前你太有恃无恐,现在知道珍惜也不算晚,只不过你要先把身边的人解决干净。” “嗯,用不了太久了。” 顾怀珘耸了耸肩:“真想叫阿允来教教你怎么谈恋爱,你看看人家现在过得日子。” 饭后,顾怀珘带着简幸川去接桃子。 在宠物医院,顾怀珘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端着杯子走过。 “许医生。” 女人扭头看去,认出了他,但一时间叫不出名字,站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男人。 “许医生,我来接猫咪。” “好的,你稍等我一下。” 许期走进办公室放下杯子,带他们到寄养处签了字,然后把桃子从里面抱了出来。 “桃子角膜炎好些了,但是最近还是要勤消毒,给它用眼药水,家里有宠物的消炎眼药水吗?没有的话配一点。” 简幸川开口:“行。” 他接过桃子,看到小猫的眼睛还是有些红肿。 助理兽医把药拿来,许期拆了包装盒说:“我教你怎么弄。” 她捏着桃子的小脸,几乎是手把手地告诉他们怎么消炎,怎么滴眼药水,还有后续该注意些什么。 两个男人站在一边听得很认真。 “我留个联系方式,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再来问我。” 简幸川还没摸到手机,顾怀珘抢先说:“我加你,这段时间是我在养。” 许期不禁抬眼左右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不会是那什么,那很优质啊,又高又帅的。 滴得一声,顾怀珘扫了二维码,添加至通讯录,备注:顾怀珘。 顾怀珘抱着猫,简幸川拎着药,一齐离开了宠物医院。 许期站在门口向外望去,咬着嘴唇思考,这两个人谁上谁下呢。 “许期姐,看什么呢?”助理医生问。 “哦,没什么,我准备下班了。”两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挪步进了更衣室。 …… 简幸川在睡前帮桃子又滴了次眼药水,小猫还挺配合,没有造成很大麻烦。 他松开手,桃子并没有从沙发上下去,而是窝在他身边。 “桃子,跟我在一起待着是不是很无聊。”他轻声说,指腹抚摸着桃子柔软的毛毛。 桃子也没看他,尾巴扫了两圈。 “你这么可爱,为什么你妈妈不来看你,她以前对你那么好。” “喵——” 这句不知道在表达什么,简幸川觉得按照猫咪这么高冷的性格,能不能记得楚昳都是问题。 可他不想让桃子忘记楚昳,简幸川抱起桃子走进了书房,在书架上有几个相框,他戳了戳相框玻璃道:“桃子,还记得妈妈么,以前总爱给你吃鸡肉丸,你很粘她的。” 当然桃子也不知道简幸川在说什么,只是转着玻璃球般蓝灰色的眼睛看着。 最后,桃子在他手臂上都快看睡着了,简幸川还是把它放回了猫窝,自己用粘毛器滚走了身上的浮毛。 静躺在床上,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楚昳,越不敢想就越容易想,掌心蒙住了眼睛,依然抚平不了心绪。 昏暗的房间里,一声低语:“我想你了。” 三月的莫斯科终于开始回春了,楚昳不用再把自己裹得像只熊一样,围巾围得路都看不见。 周计划拿到手,楚昳看了个大概,问:“领导,周四访问建设部需要陪同吗?” “对,我刚想跟你说,这件事很重要,周四可能只是个彩排,后面可能国家要另派人来。” “哇哦。”俞茜凑过来感叹,“又可以出外勤了。” 只是楚昳没想到那天去接见,首先就看到了挂着身份牌,站立在那里和身边人恭敬说话的简幸川。 来了好几个人,使馆安排了三辆车过来,楚昳和他们问好之后安排他们上车。 简幸川还在和身边的人说话,但也配合地上了车,没有和楚昳坐在同一部车上。 她上车后还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他这次的工作性质更强一点,一直在和身边人交流,都没看她一眼。 等等,她在想什么。 楚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现在应该关注于工作,和她那张遗失的身份证。 等到了目的地,楚昳才知道领导嘴里说的彩排是什么意思。 简幸川是技术人员,其余来访的应该是国家代表,他与人介绍现在的设备规模,以及可以合作的内容。 两天的时间,走了几个工业园区,仿佛是敲定了些什么事。 晚上才有空余的时间,楚昳以为简幸川要回去,赶在之前找到他。 “简幸川。” 简幸川转身,用口型说了句“抱歉,稍等”,楚昳这才看见他带了个耳机正在打电话。 五分钟后,简幸川点了下耳机,看着她:“怎么了?” “我的身份证,是留在你这里了。” 简幸川点头。 “不好意思啊,那天搞错了,那你这次带了么,我可以去取吗?” “在酒店,等这里事情结束了,我去拿,好吗。” “那就……” 身后,有人喊:“小楚。” 她有事要做,被叫走了,简幸川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流露着不舍,这段时间的频繁见面,让他觉得自己一分钟都离不开楚昳。 楚昳的收尾工作做到很晚,几个同事先把来访官员送了回去,和领导商量好了后面的工作才准备下班。 一走出使馆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简幸川。 她脚步一顿,就听一旁的安保说:“楚秘,他是来找你的,等好久了。” “嗯,谢谢啊。” 楚昳友善道谢,走到他面前:“你等我是……” “去拿你的身份证。” “哦,好。” 他入住的酒店是统一安排的,她挺担心同一楼层有人进出看见这一幕的,这样影响不好,楚昳拉了下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相比之下她显得尤为鬼鬼祟祟。 刷开房门,简幸川就接到一个电话,示意楚昳先坐,他去里面和人说工作进度了。 楚昳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椅上,柔软的围巾蹭着脸颊,两耳不闻窗外事,简幸川挂了电话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要喝水吗?”他问。 “不用,我拿了身份证就走。” 简幸川把手机放在圆几上,打开行李箱开始找。 他手机没锁屏,所以跳出的微信通话一览无余,楚昳俯身瞥了一眼说:“是怀珘的电话,你先接一下。” 两只手都拿着东西,简幸川说:“你帮我点一下。” 楚昳自然地伸手点开通话,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免提模式,画面就跳了出来。 顾怀珘抱着桃子对着镜头说:“阿川,桃子角膜炎好像好得差不多了,我问了许医生,药片就不用吃了。” 桃子…… 她本该挪开视线的,可这只可爱的布偶猫让她心头一紧,这是她最爱的猫咪啊。 好久没见了,长大不少。 “诶,楚昳?”电话那头的顾怀珘看见楚昳的半个脑袋。 “喵——” 听见声音,她下意识逃离了镜头。 为什么要躲,躲是为了逃避些什么呢,自己这样反倒很刻意,简幸川来俄罗斯好几次了,顾怀珘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还没纠结完,简幸川把手机从她面前拿走了。 沉了口气问:“有事吗?” “嗐,我就是想跟你说桃子停药了,眼药水还要继续点。” “嗯,谢谢,我现在有点事。” 通话的声音结束了,楚昳低着头,一张身份证递到了她眼前。 “谢谢。”她说。 接过身份证放进口袋里,起身直直地往门口走去。 “楚昳。” 她停步,没有转身:“简幸川,你把桃子给怀珘了?” “我出差,寄放在怀珘那儿照顾几天,桃子眼睛有些炎症,我拜托怀珘帮忙给它滴眼药水。” “嗯。”楚昳打开门,“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 门砰得被关上了。 月朗星稀,街上还有不少人在走动,楚昳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脚下的影子跟随光影,拉长又缩短。 莫斯科也不过刚回春,身边擦肩而过的人说话时还冒着白雾,她放在口袋里的手却捏着身份证出了汗。 怎么总是如此轻易在他面前失了分寸,看见桃子的那一秒,她真想透过手机摸摸它。 她长呼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 起初以为另一拨人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来,两国之间的合作总是会仔细斟酌,没想到过了两天他们又去了机场,何栩带着另外的人到了莫斯科。 楚昳默想,看来简幸川前期工作做得很好,以至于工程协商和敲定的时间间隔如此之短。 听说来的人有建设部的大领导,楚昳不解,前两天谈的内容与此无关。 参赞回头说了句:“秘密签约。” 她心中了然。 在能被媒体拍摄的地方,都是建设部的领导与俄方会谈,对外称建设合作,简幸川即使有天尧重工,也不露脸。 她在一旁做做翻译工作,跟了一整天,看着媒体把要拍要写的内容记录下来,然后听到大使说明天集体去参观中俄友谊学堂。 “明天去参观?和谁一起。”她不禁问到。 “还是和今天一样。” “啊,我还以为他们今天就回去了。” 参赞意味深长站在一边回答:“秘密签约啊。” 明白了,做戏得做全套的。 第119章 友谊学堂 中俄友谊学堂在莫斯科市的南行政区,早上驱车三十分钟就到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校内操场升着两国的旗帜,校领导亲自到门口接见。 楚昳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学校其实并不是很大,里面的孩子有三个年龄段分在不同的三个年级,除了普通课业以外还会教授孔孟之道、儒家文化。 “Дo6poeytpo(早上好)” 一行人走进学校,先是参观了教学楼。 简幸川在一楼大厅的宣传栏前驻足,上面贴着楚昳的照片,标注名誉教师。 一大群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建设部的领导亲临课堂,听低年级的学生用中文背诵《论语》,又去看了中年级学生写毛笔字。 大部分时间是学校的汉语老师在做翻译,楚昳闲得很,跟着领导观摩了高年级学生的茶道,品尝了来自杭州的龙井茶,就走出教室去了。 从三楼向下看去,操场上还有在上体育课的学生。 男孩子们在踢足球,在操场两边飞奔,撒下汗水。 在一群学生中间,有个人高大挺拔的个头在里面尤为明显,何栩在场边替他拿着外套。 他穿着皮鞋还能把足球颠成花,虽然对孩子们来说他很陌生,但是对于这样的球技孩子们特别高兴能和他一起踢球。 楚昳也不知道怎么就走下了楼,远远地站在那里看他传球,帮助学生射门。 媒体要报道的都是仿俄领导的行程,他在镜头之外,看起来更轻松一点。 “r3дecь!(我在这里)”一个男生举手。 简幸川带球跑了两步,精准地传到男生脚下,只可惜最后踢到了门柱上。 楚昳见过他打篮球的样子,踢足球还是第一次见,在异国他乡。 课程过大半,一个女学生拽着一箱水走过来,力气小只能在地上拖行,楚昳走过去一起帮忙。 “姐姐,你要喝水吗?”女生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 “谢谢,我不用了。”前面喝过龙井茶了,再喝就要找厕所了。 场边叫唤了一声,楚昳也帮着一起递水,男生们都去拿上自己擦汗用的毛巾,再去领水。 几个活跃的男生玩得满头大汗,把毛巾往头上一盖,直接席地而坐。 楚昳拿着瓶水与简幸川直接对视上。 发梢被汗水浸湿,额头上一片湿润,安静地走在学生们的身后。 楚昳小声地对身边的女生说了两句,指了指简幸川的方向,女生就蹦蹦跳跳拿了瓶水递给简幸川。 简幸川仰头喝水,有水珠从嘴唇滑落,沿着喉结最后没入了解开两颗扣子的衣领里,混入汗水沾湿衬衫。 性感…… 楚昳战术性地挪开视线,结果又被他吸引过去。 简幸川在这些褐发碧眼的欧洲孩子中依然有优势。 突然意识到脑海中的这些想法,都想把自己骂醒了,上次和简幸川说得这么决绝,宴会一别,现在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嘛,沉迷美色早晚要出事。 哎…… 简幸川把瓶盖拧上,旁边的一只手递过来一包纸巾。 “擦一下,别着凉了。” 简幸川道了声谢,拿过纸巾时触碰到了对方指尖,楚昳敏感地抽走了手。 他擦干汗水,又穿上了外套,突然开口:“宣传栏的名誉教师是什么?” 楚昳努了努嘴,转着眼睛想:他看到了? “其实就是来这里做过几次演讲。” “我前面看几个来迎接的高年级学生和你还挺熟的。” “嗯,演讲就是说给他们听的,这样的访问我们每年都有,所以就熟了。” 没说两句,楼里有人叫他们进去,一起和学生制作点心。 楚昳坐在一群低年级孩子旁边,指导他们用手揉面。 一个年幼的女生就贴在她身边,不怎么会做就乖巧地靠在楚昳腿边,用手指捏去她脸上的面粉。 “谢谢你呀。” 楚昳一伸手臂,她就抱住楚昳开始撒娇。 简幸川远远地看,她好像特别容易和孩子亲近。 现在想来,楚昳好像曾经问过他,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依稀记得,他拒绝了。 那时候他忙着公司的事,尤其是在经历了车祸事件之后,明白身边危机四伏,让楚昳怀孕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她应该会很喜欢孩子,如果当年他们有了孩子,楚昳会不会就不这么轻易离开了呢。 知道这种想法不对,可“夫凭子贵”的心思就拼命往外冒。 “咳咳……”低咳了两声,打断自己的思路,走去一边喝水了。 金属盆啪得一声,随之而来是学生的声音,再是楚昳忍不住的喷嚏声。 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学生一不小心把装面粉的盆打翻了,她第一反应用手遮住了些,还是被扑面而来的面粉呛到。 老师刚想过去查看,一个身影比她的速度更快。 楚昳打了两个喷嚏,就感觉有人用湿巾帮她擦脸,抬着下巴说:“Глa3a(眼睛)” “我听不懂。” 知道身前的人是简幸川,楚昳换回了中文:“眼睛眼睛。” 简幸川用湿巾沿着楚昳眼角慢慢擦,把嵌在睫毛上的面粉都擦干净了。 “现在睁眼试试。” 楚昳眨动着眼睛,缓慢睁开,视线清晰,应该是没事了。 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贴在她脸颊上,楚昳缩了缩脖子,伸手拿过那张湿巾:“我自己来。” 擦拭发际,擦拭衣领,擦拭袖口。 简幸川忍不住提醒:“楚昳,你的妆好像被我擦掉了。” 她今天打了底,用湿巾必然会擦脱妆。 “没关系。”她走去洗手间,索性擦了个干净。 一场小小意外,中午用餐倒是很开心,因为他们做的麻团被炸了出来。 “煎堆碌碌,金银满屋。” 咬着满富馅料的麻团,楚昳不禁想到了她还在a市的时候,因为乳糖不耐,所以她对于很多西式甜点是望尘莫及,有一年她生日,应该是巧姨送了盒糕点,据说是做国宴的甜点师做的,非常好吃,至今她都忘不了那块桃花糯米软糕的味道。 就在简幸川和校领导说话的时候,楚昳接到指令,在学校的一间会议室里安排秘密签约。 签约现场她没能参与,只把简幸川引导到那里,然后原路回去。 楚昳站在那里思绪万千,跟着来的参赞问:“小楚,想什么呢?” “我在想,现在的局势,如果我们不这么秘密签约,就让别国知道我们的芯片发展为什么不行呢,这个市场被某些国家垄断,这不应该是全世界想看到的。” “小楚,这次的签约是已经经过好几轮的评估了,而且现在中美关系相对没有这么敏感,他国制约不住我们军事发展,就会在科技发展上有所防范,而且中俄合作,北美大概率是要抵制的。” “如果我们芯片技术过关,其实倒也不用这么担心北美和欧洲。” “这就要从很多年前只顾进口的事说起了,我们晚了太多年,现在要弯道超车实属不易,我看你和a市来的简先生有过好几次工作交流,你可以问问他,这些年半导体发展难不难。” 楚昳在签约前也没这么好奇,但是听参赞这么说,她突然有点想知道这三年多来,天芯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位的。 “诶对了小楚,学校明天组织学生去看流星,你去。” “啊?看流星?” “对啊,你是这里的名誉教师,过会儿我问问简先生有没有兴趣。” “那个……”楚昳一时间还没想出拒绝的理由,参赞就笑盈盈地走开去了。 看流星?和简幸川?他这个大忙人哪会有时间做这些,看流星当然就是要和学生们一起,站在那里抬头仰望,听他们集体“哇~”的声音。 而不是和,前夫。 当然,这些是在简幸川还没答应前,楚昳自己设想出来的。 她也没想到,简幸川答应得这么快,签完约,与人握手,散场后参赞找他,还没说完,就答应下来了。 堂堂一个公司大老板,没看过流星? 最后偏偏还是何栩找来。 “楚小姐,我明天不陪简总一起,简总不通俄语,所以拜托你照顾一下。” 楚昳浅笑:“嗯,都是为了工作。” 所以何栩原封不动地把话带回去,简幸川只是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秘密签约结束,事情还如往常一样,他们使馆人员就当做没这件事,带着建设部领导一起回去。 楚昳回到使馆,谷一朗闲着走了过来。 “你衣领这儿什么啊?” 楚昳伸手捻了一下:“哦,中午不小心沾上的面粉,没擦掉。” “今天下了班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吃饭?” “我今天想早点回家睡觉,明天要陪学生去山上看流星,半夜三点。” “哟,那等你看完流星?” 楚昳靠在椅背上,点头:“行啊,我最近忙,你们想想吃什么。” 晚上,楚昳躺在床上还在会议参赞说的话。 他说:楚昳,你这两年一直在莫斯科,我猜今年有把你调回去的意向,国内现在有不少事是需要你去重新了解的,其实对外的工作繁忙不一定是坏事。 身为外交官,国内外的很多事她都知道,到底有什么事需要重新认知。 还是说简幸川这几年在国内做出了什么惊人的举措。 大晚上,北京时间03:18,楚昳给莫晴雨发了消息。 楚昳:小雨,你手上有这几年天尧的信息吗,有的话,发给我看看。 第二天下午,学校包了大巴带着学生们一起去山上。 楚昳坐在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带着墨镜,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身边有人坐下,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瑟缩了下脖子,扭过半边身子更靠窗了。 简幸川以为她睡着了,伸手想把头顶的空调出风口调的温和些,却因为车子起步没能控制好身体。 楚昳的手指拨下一半墨镜,看见简幸川左手摸向空调,另一只手撑着她的座椅靠背,上身没能控制住得靠近她。 “抱歉。”吵醒她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多转向了车窗一些,把放在身后的托特包挪到了身前,不去看他。 简幸川拨弄好了空调出风口,扭头看见她放在腿上的托特包。 “我帮你放行李架上,这样你睡起来舒服点。” 楚昳猛地看向他:“我没睡。” “噢……”他不好意思地用食指蹭了下鼻尖,“我以为你戴着墨镜是为了休息。” “我戴墨镜遮夕阳。” 简幸川坐了下来,与她相邻,只有一拳之隔。 时不时向右侧看看窗外,也看看楚昳。 他其实有很多公事要处理,但是一听使馆的参赞说学堂组织学生去山上看流星,楚昳也一起去的时候,他立马就答应下来了。 在国内那段时间,听纪承允说了,如果真想跟楚昳和好,至少先要把存在感刷起来,如果碍于面子,那只会给情敌留机会。 行,反正在国外,谁认识他,厚着脸皮又有什么关系。 想着,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在平板上停顿的触控笔也不禁轻敲面板。 他在修改图纸,已经不下二十次了,理论模型都很漂亮,主要是在现有的设备上制造,报损超出他的预估。 咚—— 声音从他右手边传来。 楚昳也不知道怎么的,前面还在玩手机,后面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刚才脑袋磕在车窗上了。 把自己给吓醒了,手机也不知道滑到哪儿去了,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她扶了扶墨镜,到处摸手机。 “手机。”左边人拿着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顺着她的腿滑到了两个座椅缝隙间,简幸川看见了就给她抽出来。 楚昳顺了顺头发,接过手机。 只听他说:“靠垫要不要,垫在脑袋后面睡。” “我没睡。”她嘴硬。 “嗯。”简幸川还是把靠垫塞给了她,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车子的行程大概一个多小时,楚昳是被学生们说话的声音惊醒的。 她怎么又睡着了?而且还靠在了简幸川的肩膀上! 楚昳蹭地一下直起身:“不好意思。”迅速检查仪容仪表,至少不能在他肩膀上流口水。 车子速度缓慢地拐进了一扇大门,在建筑物后面能看到原先射电天文台的旧址,应该是到了。 她摘下墨镜,摸到手机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看了眼时间,责怪自己怎么能在他肩膀上睡这么久都没意识到。 下了车后,楚昳刻意走得离简幸川远了点。 第120章 许愿 因为流星雨是在半夜,所以学校就安排了学生的用餐与休息。 同一张方桌,简幸川坐在楚昳正对面。 楚昳胃口一般,晚上只吃了一点,就光喝饮料了。 坐在楚昳身旁的一个女生在吃苹果,时不时看看楚昳。 余光瞥到她,过分热烈,楚昳笑着侧身问:“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高年级的学生聪明些,知道有些事情要悄悄说,所以她捂着嘴用俄语告诉楚昳:“前面在车上,那个中国大哥哥在偷偷拍你。” 楚昳明眸睁圆,一脸不可思议:“真的?” “嗯,拍了合照,被我发现了。” 楚昳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担心简幸川的行为被人视为不礼貌。 “那你把这个当做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好嘛,谁都不能说哦。”楚昳伸出食指竖在唇间。 “好。” 她抬眼看简幸川在擦手,脸色稍沉。 简幸川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奇奇怪怪的,必须离他远点。 晚餐后,精神好的学生打算直接通宵,楚昳找了个角落坐着,看莫晴雨发给她的关于这几年天尧的发展资料。 资料上大部分都是数据,参赞说天尧在这几年时间里的发展超乎想象,那到底是怎么个发展方式呢。 她有些好奇了。 入了午夜,有些学生熬不住就去找了个地方睡觉,楚昳也从椅子上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 她从阅读室走出来,走廊里也静悄悄的,只有最里面的一间还亮着灯,里面传出细微的说话声,估计是准备通宵的学生。 她去洗手间用凉水拍了拍脸,距离流星雨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睡一觉的时间不太够,不如找个地方清醒一下。 楼上有个天台,也是过会儿要观测流星雨的地点,今天天气甚好,云层不厚,晚上也没起什么风。 听见金属门的动静,简幸川回过头看去。 楚昳推开天台门的时候没想到还会有人在,她正纠结,在到底是正大光明走过去,还是一言不发退出去呢。 “没睡吗?”他先开口了。 “睡不着。” 楚昳向他那个方向看去,简幸川坐在那里,一身黑色与黑夜相融,腿上的平板电脑微亮着,照亮了他的侧脸,昏暗的环境依然能看出仪表堂堂的模样。 “今天难得一次,平时少熬夜。”他说。 呵,他这个成天工作忙不停的人还来教育她说少熬夜,他才是真正的反面教材。 她慢慢踱步过去,鞋跟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站在长椅的另一边。 户外环境空旷没什么响动,只能听见简幸川不停敲击键盘的声音。 “还在工作?” 简幸川承认:“嗯,有些事没做完,正好趁现在赶一赶。” “有这么多工作,那你还来看流星,可别玩物丧志。” 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不太客气,但是简幸川还是解释:“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工作,可我希望能在工作之余做些有趣的事,看流星正合适。” 其实楚昳不太相信,像他这样的商人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尤其是涉及半导体芯片这块,他总要与时间赛跑,与别国竞争。 说到这里,楚昳索性坐下。 “我倒是很好奇,这几年天尧做这么大,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跟开了挂似的。” 简幸川一愣,他从未想过楚昳会主动问起天尧的事。 平板慢慢息了屏,他也缓缓开口。 “因为那时候,我只剩下了工作。我在接手天尧的时候就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很宏大的目标,以前做不到的,在我这里必须做到,没有人愿意做,那就我做,所以那段时间我费尽心思挖了很多人,组建了团队,带着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半导体得有中国的份。” “所以就有了天芯?” “嗯,公司里的老人对于我在半导体中投了过多的钱,意见都很大,所以我干脆做到底,把天芯拆分出来,天尧冶钢转成半国有,那我就一门心思专攻芯片,前两年关税降低,电子低谷,天芯差点寸步难行,可越是这样越是要有危机意识,我带头主创,师哥和其他技术人员跟着我一起干,只一年的时间,天芯就已经拓展海外部了。” “那你……挺有远见的。” “中国制造一定有中国制造的好处,所以去年,有些保密单位会找到我们,包含成品和技术,我就会派人去那边驻地工作,所以我想,迟早有一天,天芯能被看到。” “多亏你有毅力,不错,简叔叔如果能看到这些,会很高兴的。” 简幸川低下了头,这四年来这么努力地去做这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我只剩下工作了……” 楚昳一走,他只能用工作填满所有的日子,拼了命地做,也希望楚昳能看到他的成绩。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淡淡的呼吸声。 头上的一片残云已经从左边挪到了右边,楚昳动动肩膀觉得身体有些冷下来了。 她刚准备起身,就听简幸川说:“楚昳,我以前想顾及的东西太多了,我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是我一直在亏欠你,没能好好珍惜,实在对不起。” 要不是这句话停顿住了,楚昳以为他下一句就是要求原谅。 还好没有,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嗯,不用说这些,我早就不在意了。” 简幸川最怕最怕就是楚昳不在意了,宁可她记仇,宁可她现在生气地对他大骂,骂他愧对于她。 感性压倒理智,情绪占上风。 这才能让简幸川感觉到楚昳曾经是多么在乎,至少是有感情在的。 “楚昳……” “你现在做的工作确实很有意义,早就提出科技强国了,你就是为这个而生的,只要你好好做,我是会敬佩你的,但是其他的话就不用说了,等你以后和伊宁结婚了就更不用提,我能想到你那时候为什么敢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因为你觉得我很听话不会反抗,谢谢你的这份认可。” “我没想和伊宁结婚,以前没想过,现在也没想过,我……” 天台的金属大门又被推开了,结伴的学生走了进来,打断了简幸川想要说的话。 楚昳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快到流星雨来的时间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学生们陆陆续续上到天台,楚昳也没有再听下去的耐心了,起身走到一边,将视野最好的地方让了出来。 等学生们都上来了,她瞥到身边站着的是中午和她说小秘密的女生。 流星雨还未开始,那个女生拉了拉楚昳的袖子问:“姐姐,你和那位先生是恋人吗?” 楚昳矢口否认:“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刚才你们两个单独在这里,我哥哥经常和女朋友去这种地方约会。” “平时少看你哥那些事。” “那你和那位先生不是约会吗?还是说他想追你。” 楚昳俯身:“小丫头,你问得太多了。” 女孩子哈哈一笑。 简幸川努力在听她们说话,他看见那女孩儿和楚昳聊天时的眼神了,瞥了他好几次,多半说的事和他有关,但是一句都听不懂。 “哇!快看!” 有人突然指着天空感叹,一束亮光在黑色的天际一划而过。 过了几秒钟后,又一颗流星划过,有些女生激动地跳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同学之间叽叽喳喳地说话。 楚昳退到了后面,不去影响他们,用手机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流星雨持续了有三个多小时,当然,天亮之后就看不清了,坚持到底的学生没几个,连楚昳都熬不住最后找了个地方打瞌睡去了。 睡得不踏实,总是半梦半醒,大半夜简幸川和她说的那些话,在梦里又重新演绎了一遍。 她不懂,为什么三年多了,又来纠缠她。 身边逐渐有了别的动静,楚昳朦胧地睁眼,脖子有些酸痛,面容带着倦意。 天亮之后,他们就要回学校了。 楚昳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看着学生排着队上车。 带队老师清点完人数后来问她:“楚小姐,昨天那位先生还跟我们一起走吗?” “走的……” 所以他人呢。 楚昳环顾了四周没看见简幸川,只能和老师说她去找一下。 她刚走进楼里,就在转角处与简幸川撞上。 楚昳说:“要发车了。” “嗯,走。”简幸川跟在她身后。 简幸川依然坐在她身边,空着的位置依然空在那里。 “晚上没睡好,车上可以再睡会儿。” 楚昳没理,想的是这次决不能再睡他肩膀上了。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了学校操场,学生下车,但简幸川没动。 他不走就会挡住楚昳下车的路,楚昳提着包侧身看他:“可以下车了。” 见他无动于衷,楚昳起身,要从他身前硬挤过去。 “楚昳。”简幸川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被他这么一拽,楚昳没踩稳,竟就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还好车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不然这幅样子要被看了去,楚昳还怎么在学生们面前露脸。 “你干嘛!”楚昳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简幸川死死扣住。 “我昨天许愿了。” “什么?” “昨天看流星的时候,我许愿了,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重新认识我,都说许愿不能许活人死、不能许死者复生、不能许人爱上你,所以我许愿,你能幸福。” “说完了吗。” “……” “那还不松手。” 简幸川松开了手臂,楚昳抚着前座椅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顺带还踩了他一脚。 是周末,楚昳打了车就回家去了,她只想好好补觉,年纪不如学生时代了,熬一个晚上几乎就要体力透支了。 洗了个澡想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可当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简幸川对她说的话。 楚昳紧闭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甚至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安静了才一分钟,她就忍不住了。 半夜打瞌睡的时候折磨她,怎么现在还来折磨她。 楚昳坐起来,气得对着枕头捶了两拳。 “烦死了。” 楚昳掀被子起身,既然睡不着,就做点事让自己疲惫起来。 刚来莫斯科的时候,她的日子也很难熬,过得很辛苦,下定决心离开a市离开简幸川来到这里,最后做到的只有这幅躯体,从心到大脑依然无休止地在想念简幸川。 她去到中国驻俄大使馆的时候只是个随员,刚到那边工作也不多,她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停地想起简幸川的脸,以及那一些些少到可怜的温情。 楚昳很害怕听到国内的那些消息,尤其是听到他再婚的消息,所以她索性任何a市那方面的消息都不听,把头埋进土里。 不是没有过在深夜痛哭的时候,哭得喘不过气,揪着左胸口的衣服蜷缩在角落。 俄罗斯很冷,这对于她这个南方出生又在a市生活了好几年的人来说依然不习惯,冬天的时候她冻得骨头疼。 那段时间要不是谷一朗陪着,她都不知道怎么在这异国他乡生活、工作。 后来,她发现只要自己足够忙碌,就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回忆。 楚昳去了滑雪场滑雪,抱着一块滑板去公园找人教她,还和一群年纪相仿的人参加了一次冬泳,看了几次歌剧和芭蕾舞剧,和同事也相处得很好。 机缘巧合,莫晴雨说她和父母来莫斯科旅游,顺便来看看她,可从莫晴雨的话里,楚昳猜可能特地来看她比顺便旅游的成分更大一些。 再后来,她适应了脱敏治疗、她学会了喝酒、她也逐渐忘记了简幸川。 所以,时隔三年多,简幸川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还说了那些话,楚昳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只是她没想到,简幸川说那些还不够,他竟然还能厚着脸皮来蹭饭。 事情是秘密签约前定下的,各个处关系好的同事说晚上一起吃饭,这事儿被来传送文件的简幸川听见了,直接问:“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作为使馆里热情的打工仔们,当然不会拒绝这位帅气友好的中国公民。 第121章 受伤 过了周末的周一,下了班,约了饭的同事一起从楼里走出来,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简幸川。 “简先生来得好准时啊。” 简幸川笑了笑:“怕我晚到了,还要你们等我。” 说完,他就看到了走在后面的楚昳,和她身边的谷一朗,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假装走在他们后面,然后慢慢挪到了楚昳身边。 楚昳感觉到左手边有人,就往右边走了半步。 见她离谷一朗又近了,简幸川更加不甘心了。 走着走着,楚昳发现自己被夹在了两个男人中间,一不小心肩膀都会碰到一起。 楚昳没好气地瞪了简幸川一眼,用眼神说:你干嘛! 简幸川正大光明问她:“忘记问了,你们晚上打算吃什么?” “海底捞。” 他惊讶:“莫斯科也有海底捞?” 十来个人,坐在相邻的两桌,楚昳又被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她向俞茜发出过好几个求救的眼神,被直接忽略了。 由女士点餐,当然也作为在俄驻外人员,他们很客气地询问简幸川:“简先生看下菜单,还需要加些什么嘛?” 简幸川摆手:“你们决定就好,我今天是借光,来蹭顿火锅的。” 一半的男同事是干饭达人,还有一半的女同事比较爱八卦。 他们的话题大到世界局势,小到个人婚姻问题。 几个男同事感叹道:“就现在看来,只要经济上被桎梏住,很多事情都会受影响,别看现在表面大和谐,局势可是瞬息万变的,过于依赖国外技术迟早要吃苦头,咱们中字的企业起步晚,要赶超还是要费些时日的,是简先生。” “起步虽晚,但也请相信我们可以的。” 旁边一桌在甩面,楚昳看得起劲,身边的谷一朗在她耳边说:“感觉你没怎么吃啊。” “中午吃多了,有点吃不下了。” “现下的虾滑,你吃点。” 话题一变,40+的章处变身街办妇女,突然笑盈盈地问:“看简先生一直带着戒指,简先生结婚了吗?” 简幸川刚拿起饮料杯又放下,回答:“嗯,我结婚了。” 身边有人发出倒吸气的声音,他们在外多年,对国内的事并非事事通,知道天尧的简总年轻,但没想到已有家室。 简幸川认真回答,余光却瞥到谷一朗在给楚昳布菜,楚昳用筷子拨下漏勺里的虾滑。 他心一沉,该听的人并没有听见。 “那有孩子了吗?”章处继续问。 他摇头,答道:“还没有。” “好像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哦,先立业,再成家,孩子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楚昳低头吃着虾滑,她不想听这些,可偏偏这人就坐在她身边,想听不见都难。 接着:“简先生,你跟我们这里几个年轻人年纪差不多,你劝劝他们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尤其是小楚,我每次一提到这事,她就说什么不想结婚。” 突然cue到她,楚昳只是笑了笑:“章处,现在不婚人士不在少数,不结婚很自由的,自己挣钱自己花,多快乐。” 一句话引起在座几个人的共鸣:“就是啊,现在找对象多难啊。” “也不是真不结婚,就是没找到合适的呗。” “越是找对象难,越是考虑得多,要是有优秀的,我立马扑上去。”俞茜两只手向前一抓。 章处一脸无可奈何:“行,你们现在思想和我们已经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看向楚昳,楚昳点头,直言:“要是有合适的,搞不好我就立马结婚了。” 一句话,发烫似的钻进简幸川的耳朵,后面跟着一些零碎的关于撮合谁的话就如连锁反应一般在他耳边炸开,说让楚昳多看看身边人,简幸川甚至能感受到是有意向不明说地暗指她和谷一朗,最后还是谷一朗提她解围。 话题已经不在他身上了,简幸川默默去了趟洗手间。 黑色圆领毛衣的袖子撸到小臂,湿漉漉的双手撑在台面上。 刚才桌上说的话每一句都能让他哽住的程度,尤其是楚昳最后那句,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最近算是经常跑莫斯科了,但是和她相比起来依然时间难得,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待在她身边,还要听到这些话。 回过头一想,还不是自己硬要跟来,听到这些也是活该。 简幸川把自己给气笑了。 从洗手间出来,找了个服务员,指了指他们那桌,说:“我先把账结了。” 然后再走了回去。 桌上的话题再次转换,看他走回来,有人就说:“干我们这个工作的外出比较麻烦,除了工作调配换驻地,就是休假的时候申报出国,简先生应该世界各地去过不少地方。” “嗯,最早两年是为了出国培训,哪里发达去哪里,后来是出国读研,再后来就是国外的分公司,现在就是国际合作那方面了。” 这话在别人耳朵里觉得简幸川为了工作到处奔波,在楚昳耳朵里就是,他这么忙竟然还有时间读研? 大家的战斗力逐渐减弱,最后关火,四宫格内的汤底上积起了一层油脂。 不知道是谁打了个嗝,才有人说:“差不多了,咱们收拾收拾,撤?” “行。” 有人先去收银台找服务员说买单,服务员说:“那位先生已经买过了。” 一行十来个人才看向简幸川。 “简先生,这不行的,我们这是下了班的聚餐,不能违反规定。” 简幸川表示:“没有,这是我个人的名义,我哪能真的跟着你们蹭饭,我来这边也很受你们照顾。” 成年人之间的推拉不需要太多来回,被请了一顿火锅,大家当然一阵感谢,双方开心。 “多谢简总了,这以私济公实在是没想到,我们受之有愧。” 出了海底捞,一行人分了好几个方向,有打车回家的,也有找公交地铁站的,还有就是要饭后消食的,打算走一走再回家,楚昳就是。 有人问:“简先生是回酒店吗?” “我也走一走好了。” 嗯,楚昳就猜到他会这样。 莫斯科市,晚上七点多的街道景象繁华,和a市几乎差不多,也就是路人从黑头发黄皮肤变成了高眉骨深眼窝的斯拉夫人。 而他们,亚洲人的长相,又穿着差不多色调的衣服,走在一起,在街上也很显眼。 几个人一路上聊了各种,楚昳大部分时间听着,极少应两句。 突然,前面一条马路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是那种撞击并且伴随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不见情况,前方转角也是必经之路。 前面的街道乱作了一团,几个人走过去才看到,是一辆汽车越过了人行道,直直撞进了商店内,最后翻车卡在了那里。 路上也有行人被撞到,但最严重的还是商店门口的顾客。 车子撞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都来不及躲,直接卡在了钢架的旋转门和汽车中。 已经有人报警也打了救护车电话,行人也纷纷上前去查看和救人。 楚昳听到一个女人在哭着喊女儿什么的。 她的脚步不自主地就往事发地走去,而后看见自己的同事们也都是这样。 楚昳听见在援救的人说:“人卡住了。” 她探头一看,是个小女孩被拦腰的钢架卡在那里,应该是脚受伤了,动弹不得。 楚昳转头,也不知道说话的对象是谁,就直接开口:“你们帮我一下,我应该能把人拉出来。” 楚昳踩在车上,向下俯身,谷一朗一把抓住她的小腿:“这样可以吗?” “行。” 小女孩的位置还不算尴尬,只是因为受伤,不能主动发力,楚昳伸长手,温柔地边安慰,边让小女孩拉住她的手。 可是皮鞋在车皮上踩不稳,鞋底打滑的时候,她只觉得有只手牢牢箍住了她的腰,才不至于让她头朝下滑下车。 楚昳费劲拉出小女孩,一旁的母亲冲过来抱住,嘴里一遍遍说着感谢。 其他人也开始把别的伤员拉出废墟。 楚昳听见,车内也有很轻的呼救声,只是被埋在安全气囊内被人忽视了。 车辆侧翻,门框挤压变形,简幸川拉着车把好几次都没能把车门打开。 “车窗,把车窗敲碎。”楚昳拍了拍车窗,用手肘敲了两下,纹丝不动。 简幸川拦住她:“要工具。” 楚昳冲着商场里的工作人员喊,没一会儿就拿来了锤子,简幸川拿过就对着车窗四角用力,看着窗玻璃粘着车膜逐渐碎裂,再用手破开。 随着车窗被破坏,楚昳能明显闻到车里有一股酒精味,车里的人闭着眼睛,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楚昳伸手去解开安全带,她使不上力气,手腕倒是被嵌在窗框上的碎玻璃扎得通红。 “帮我一下。” 谷一朗看见,抽出了她的手:“楚昳,你别动了,我来。” “不行,你一个人不行的。” 旁边的简幸川皱着眉把楚昳拉开:“我和他一起。” 两个男人就挤在一个小小车窗前,奋力架住了司机的肩膀,里面的人不能自主发力,导致他们两个耗费了不少体力,才把人从里面拖出来。 不知道受了什么伤,他们也不敢再动,准备等救护车的到来。 在车厢内一股酒味的掩盖下,简幸川还闻到了一股其他的味道,他蹲下身看了一眼,车子下方在淅淅沥沥流出不少汽油。 下一秒,从车内直接窜出了明火。 “小心!快离远些!” 他刚喊完,想把楚昳拉走,车里席卷而来的气浪就把他推翻。 简幸川护着楚昳摔了出去,一瞬间,耳朵发闷,只剩下耳鸣声,左手一时间不能动弹了,还来不及查看楚昳怎么样,他一心护着的人却把他推开,起身奔向了另一个人。 “谷一朗!” 简幸川摸着后腰,疼得站不起身。 他都来不及抓住楚昳,只知道一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在光的照映下,楚昳把所有的交集和温柔都给了谷一朗,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剩一个背影。 也丝毫没有看他有没有被炸伤,亦或是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楚昳冲过去跪在地上,谷一朗刚才离车很近,她被简幸川扑倒,可谷一朗还来不及躲开。 另两个同事因为在安抚伤员,没受到什么波及,而谷一朗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消防和救护车才来,楚昳把谷一朗送上车,跟着去了医院。 何栩匆忙从酒店赶来,要不是他打简幸川的电话没通,还不知道有这事。 简幸川的外套脱在一边,身上的外伤都处理好了,除去左手的挫伤,还有听力的损伤,他护着楚昳的时候后腰撞到了阻车石,导致现在行动不便。 “简总,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简幸川听不清,何栩又说了一遍。 “不用了,拿完药就回去。” “啊这……简总,身体要紧,你在这里我也要对你负责的。” “没事,都是可以静养好的,这里人太多了,语言也不通。” 何栩没有再坚持下去,拿了药就带着简幸川走了。 车上,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简幸川坐在后排用靠垫垫直了腰,坐得很不舒服,全程都没有说话,眼里也没了光。 回到酒店,简幸川只能保持上半身的直立,坐在沙发上,一闭上眼都是刚才的那一幕。 楚昳推开他,不带一丝顾念地跑向了谷一朗。 那一刻,身上的痛远没有心痛来得强烈。 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意识到了,或许真的追不回楚昳了。 前面在停车的时候,简幸川没有下车,而是问了何栩几个问题。 “你说,我现在的举动是不是有些自以为是了。” 对于自家老板的感情问题,何栩是说不出什么的,国内的事也很多,老板还能在这里留这么久,想必也是真心想要追求楚小姐的。 见何栩没开口,简幸川继续说:“也是,她这么优秀,当然也会吸引同样优秀的人,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再加上分开这么久了,我以为我会有机会的,我以为我做这些让她看见,至少能让她知道我不是在瞎忙,至少我不是一事无成。” 或许是说够了,他只淡淡说了句:“走,我想休息了。” 何栩扶着简幸川上楼,在房门口的时候他说:“简总,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和楚小姐结婚早,那时候只是简简单单的感情问题就会影响很多事,不如先以恋爱为目标,慢慢接触。” 第122章 买药 医院里,楚昳坐在谷一朗的病床边,医生刚走。 “嘶——” “你先别动。”楚昳组织了谷一朗的动作,“你刚脑震荡,别急着起身。” 谷一朗放空了几秒钟:“楚昳,我感觉,我好像失忆了。” 楚昳噗嗤一笑:“医生说了,脑震荡会伴随一定程度的失忆,只要你别忘记自己是谁就行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就是有些头晕,别的没什么了。” 楚昳低下头:“实在是抱歉。” “你干嘛道歉啊。” “没有及时发现车子的异常,导致你现在躺在这里。” “说什么呢,这怎么能怪你,而且……我都不记得了。”失忆反倒没什么烦恼。 “你这样也挺好的,没心没肺,就当休假了。” “其他人呢,都还好。” “嗯,只有我们来医院了,车里的人和被撞的伤员好像都救出来了,事故就让莫斯科当地警方调查,你先好好在医院观察两天。” 谷一朗看见楚昳额头贴了块纱布:“楚昳,你回去,今天事发突然,医生也说我也没什么大事,搞不好马上就能出院了。” 楚昳想想也是:“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替你跟领导请个假,明天再来看你。” “嗯,早点睡,别想太多。” 谷一朗担心今天的事故会给楚昳留下不要的阴影,因为她父母就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楚昳走出病房,其实在谷一朗问到其他人的时候她才想起了简幸川,如果不是简幸川,她可能也会因为汽车燃油爆炸而受重伤。 只是楚昳在医院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简幸川的影子,她心想可能简幸川不在这家医院。 晚上的事情很快在第二天登报登新闻。 他们也参与进了事故也很快在被通知到了使馆,大使在外访问回到使馆,第一件事就是问受伤的情况如何。 在外,他首要就是要保证本国公民的安全。 “你们几个真的都没事,别瞒着我。” 大使这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谁敢瞒着他啊。 “我们几个真的没事。” 大使一个眼神劈过来,看向楚昳,楚昳赶紧回答:“我这个伤只要抹抹药膏就好了,别的真的没事。” “行,今天下午,我去看看小谷。” 离开办公室,楚昳就听见大使给其他人在打电话,一门之隔,没能听清。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齐刷刷跟在大使身后,一同挤进了谷一朗的病房,谷一朗刚检查完各项常规指标,一脸疑惑怎么能来这么多人。 看着谷一朗被大使问来问去,楚昳站在后面憋笑,只有姜蓓蓓面带愁容。 楚昳走到她身边,搂了搂她的腰:“放心蓓蓓,这家伙身体好得狠。” “我,我没有担心他。” 楚昳玩笑道:“诶呀,只可惜他现在看上去像是要毁容了。” “怎么会!伤好了就行了,这不算,不算毁容的。” “你看看,你急了,还说没担心他。” 姜蓓蓓转身想捂楚昳的嘴,被她巧妙躲开,顺手拉着她出了病房。 “蓓蓓,你是真的喜欢谷一朗。” “……嗯。”这个时候姜蓓蓓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这也不是楚昳第一次这么说了,“那你呢?” “我?我什么?” “就是,你和谷一朗。” 楚昳长舒了一口气:“我和他仅是朋友关系,所以你真的不用想太多,别听其他同事在那里胡说,你喜欢他的话真的可以再大胆一些,男人嘛,多绕几个弯子就看不明白了。” 姜蓓蓓点头,纠结了会儿说:“其实也不怪同事们说,因为在我眼里你们也很配,再加上他对你也很不一般,人总是会日久生情的。” “那你是对谷一朗日久生情的吗?” 她不是,她比楚昳晚一年来使馆,和谷一朗是同一个处,第一天来使馆报道是谷一朗去接的。 嗯,一见钟情。 见她不说话,楚昳也是明白人。 “所以啊,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就是很冲动的事,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你喜欢这个人,而已。” “楚昳。”姜蓓蓓歪了歪头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我只是问问你别介意。” 三秒,三秒钟的安静,这三秒里楚昳的脑海闪过太多的片段,最后化作一团消散开。 她浅笑着说:“没有,别瞎想。” 姜蓓蓓突然一笑,勾住楚昳手臂:“嗯,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山河。” 好几个人在医院里走出一股风,确认了谷一朗没事,大使才离开。 …… 楚昳是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家的,虽然受伤的也不是手,但她有些懒了,不想在家做。 她身上有些小擦伤,最明显的一处就是在下颚,楚昳还是想买些祛疤的药膏备在家里。 过了两条马路,找了个最近的药店,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了何栩,药店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在经营,听不懂英文,所以何栩说了半天婆婆也没明白他要买什么。 楚昳在门口停驻了几秒才走上前去,用流利的俄语帮何栩解围。 婆婆给他们取药,何栩向楚昳道谢:“谢谢楚小姐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了。” 楚昳只是微微点头,想着刚才何栩要买的一些药,显然是给简幸川带回去的,楚昳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好像真的把简幸川丢在一边没关心过。 这才开口:“你们简总,没事。” 问出口就被自己蠢到了,简幸川可是帮她挡住了一波冲击的人,自己都摔得不轻,何况是简幸川呢。 何栩是多聪明的人,知道自家老板的心思,所以当楚昳问出这句话之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简总额角缝了针,肘部有些挫伤,腰肌受损,而且……右耳暂时听不见了。” 楚昳咽了口口水,她没想到简幸川伤得这么严重。 “那他现在还在医院吗?” “没有,简总不想留在医院,医生希望他留院观察,但是简总处理了外伤之后就出院了,这不让我在来买些药么。” “他也太不听话了,自己的身体也不多注意,如果只是皮外伤就算了,耳朵听不见了他怎么都不着急?”楚昳语速有些快。 “简总后天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没时间在医院逗留,这才……” 婆婆把他们需要的药品都拿了过来,然后一一结账,楚昳谢过之后提着袋子和何栩一起往外走。 在药店门口,她叫住了何栩:“何先生,我这里有认识的医生,是私人诊所,所以可以上门,而且会说英语,你记一下他的电话。”说着就开始翻找手机电话簿。 她找电话号码的时候,何栩问:“楚小姐,您真的不去探望一下简总吗。” 楚昳低头抿唇,左手的塑料袋被捏得更紧了。 简幸川是保护她而受伤的,照道理她是应该上门道谢。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确实应该感谢他。” 话说得很明白,关系也撇得很干净,只是为了道谢才上门。 何栩记下电话后,楚昳急促地说了句再见,像是落荒而逃。 何栩回到酒店,与简幸川说起了刚才的事,简幸川分辨着他的嘴唇,最后还是淡淡的说了句:“别多事。” 等何栩走了之后,他却表现出了另一种紧张。 何栩说她明天要来,到底是真的还是纯粹客套…… 工作被何栩重新调整过了,受伤之后变得稍微清闲一些,按照计划他线上会议结束后很快就要回国了。 午餐后,何栩就带着诊所的医生来给他做伤后检查。 “简先生,我没有看到耳膜穿孔的迹象,听力受损应该会在一周内恢复过来,还有腰的情况,我按动了地方没有伤到骨头,如果需要进一步确认,我建议您去医院拍个片子。” 简幸川整理了一下衣角,说:“谢谢,我知道了。” 医生确认了简幸川现有的药品表示可以,何栩就把人送走了。 房里安静了,比平时还要安静。 右耳时不时会有耳鸣声,好在左耳能听得清,相比之下腰疼才是最麻烦的。 但是想到晚上,或许楚昳回来看他,简幸川心情就变得很明朗。 就像个孩子,等待着期盼已久的礼物。 他需要准备些什么嘛?还是应该更加可怜兮兮一点博取同情呢,甚至还百度了挽回“前妻”的办法,过于土气,被他pass了。 只是,一直等到了晚上七八点,除了何栩也没人踏进过他的房间了。 他怎么会对这件事有所期待。 楚昳是下班的时候被姜蓓蓓叫住的,因为谷一朗生日快到了,处里说一起给谷一朗买个生日蛋糕,但是姜蓓蓓想送个不一样的。 吃了饭,两个人走在商场里。 “所以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我不知道,从来没有给异性送过礼物,除了我爸爸。”姜蓓蓓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不是来向你求救了嘛。” “我也没什么经验,不过……男生应该会喜欢实用性强一点的东西。” 她以前送给简幸川的饰品,从没见他戴过。 莫斯科市中心的商圈还不小,兜兜转转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逛了不少奢侈品店,最后决定只是简单买了个智能手环。 谷一朗一定不会收高价的礼物的,而且要是送得太明显也有些惹眼,所以这么一个小东西看上去很不错。 姜蓓蓓在一旁买冰淇淋,香甜的气味飘散出来。 有点怀念在a市的时候,大冬天她只能看着好朋友们吃冰淇淋,她因为乳糖不耐,只能闻闻味道。 还好脱敏了,不然怎么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呢。 “给,楚昳,我请你吃冰淇淋。”姜蓓蓓举着单球甜筒给她。 “谢谢。”楚昳浅浅咬了一口,“这个焦糖蜂蜜好甜啊。” “是嘛,我觉得还行,我喜欢吃甜的。” 虽然有些腻,但这不就是甜品存在的意义嘛。 两个人坐在店里把冰淇淋吃完。 姜蓓蓓提着拎袋问:“你怎么回去?” “哦……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你先回去。” “行,你注意安全。” 没想到会和蓓蓓逛到这个点,楚昳也懒得坐地铁了,干脆拦了辆车。 门口的电子屏没有显示请勿打扰,但是迟迟没人来开门,楚昳默认他可能已经休息了。 准备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就走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楚昳。” 楚昳直起腰:“哦,那个……” “先进来。” 楚昳提着水果走了进去,看他好像也没像是睡觉的样子。 “你这是……”简幸川看了眼她手里的草莓。 “探望病人,总不能空着手来。” 楚昳把草莓放在茶几上,忍不住环顾四周,办公桌上摆着药,床上有一张撕了一半的药膏,这么看来他身上的衬衣也没扣好。 大概是她按门铃的时候他正给自己上药。 “你身体还好。” 这句话反倒是简幸川先问的,楚昳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没事。” 简幸川微微侧头,努力用左耳听她说话。 “那什么,最近有工作的话,我会让何栩来联系,签约的事情差不多也快结束了。” “嗯。” 他看了看茶几上鲜红的草莓问:“吃草莓吗,我去洗一下。” “不了,我买给你的。” 简幸川也不知道再开口说什么了,就问:“要喝水吗?” “哦不……”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抱歉,我接个电话。” “楚楚!你还好,你受伤了吗?我看到新闻了。”丁舒怡的声音冒了出来。 “我没事,没受伤。” “我担心死了,我下了场才看到事故调查消息,都晚了好几天了。” “没事没事,你放心。” 简幸川看他动着嘴唇,应该是认真回答着每一句话,他起身去倒了杯水递过去,她在讲电话,手自动接过了水杯。 “温水,行吗?”他问。 简幸川的耳朵听不太清,但是手机那头的丁舒怡可是听见了。 “楚楚你身边有人?诶,这声音,你是不是和简幸川在一起啊?” 楚昳不自然的走远了两步:“额……他在我旁边,这次也是他救了我。” 丁舒怡在那头,不知作何表情。 第123章 追求者 一些琐事后才挂断了电话,楚昳看着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而刚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因为一个电话而亮起。 简幸川不知道是谁的电话,但是听见楚昳说:“我还不在家呢,让你白跑一趟了,明天我到你处来取好不好。” 应该是关系很亲密的人,才会这么清楚她住在哪里。 是女同事,还是…… “谷一朗,你不用这样,整个使馆也不止我一个人。” 楚昳沉默大半,最后“嗯”了一声才挂了电话。 转过身,直直对上了简幸川盯着她的目光,神情严肃。 她收起手机开口:“我给何栩介绍了私人诊所,去看过了吗?” “看了。” “那天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有可能我也要去躺医院了,你要是有什么需求可以和使馆讲。” “好。” “那你记得吃药,多休息,看你现在还好,我就先走了。”她只是来确认简幸川无恙的。 “等一下。” “还,还有事吗?” 简幸川直勾勾地看了她半天:“楚昳,我受伤,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心痛。” 等这么久就问了这么一句话,楚昳无语。 “心痛?你这是在说土味情话?”简幸川保护她是实事,楚昳也试图放缓语调。 “我想……不礼貌地问一句,来俄罗斯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楚昳漂亮的眉毛蹙在了一起,好不容易藏在深处的心事因为这一句话又重新翻腾,她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 “没有。” “可我一直在想你。” 楚昳抿紧的唇又松开:“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吗,可我好想你。”他自顾自开口,“因为太过喜欢你,所以一直没能放下,这也没有意义吗?” 喜欢? 楚昳一口皓齿都快咬碎了,心中翻腾着的情绪化为了酸涩。 自己以前怕暴露感情让简幸川为难,为了维护婚姻,她小心翼翼保护着心里越狱的小鹿,可现在他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请你,不要如此随便地说出这种话。”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这不像是你简幸川能说出来的话,所以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楚昳,我爱你,不然你以为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我会不加思考找个不爱的人随便地就在一起吗?” 楚昳忍不住冷笑一声:“以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能我了解你们这一圈子之后才发现,结婚算不算重要的事我不清楚,但是找自己不爱的人来结婚倒是比比皆是。” 简幸川语塞,因为在楚昳离开的时候,纪承允和席嘉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楚昳现在不知道,他们俩现在夫妻关系好的跟蜜似的,纪承允恨不得天天粘着人家。 那他呢?是可怜还是活该。 哦,他忘了,纪承允比起他更敢作敢为啊。 “手机给我。”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话。 “干嘛。” “把手机给我。” 简幸川是强硬地从把楚昳的手机拿了过来,点了几下之后把手机屏对着楚昳的脸照了一下就解开了锁屏。 好像是猜到简幸川要干嘛了,楚昳伸长手要夺回手机。 简幸川手一抬,举高。 “诶,你!还我!” 果然,楚昳就眼睁睁地看着简幸川的手机响了。 简幸川挂断电话:“好了,还你。” 楚昳气得失去智商,把通话记录删了,又被自己的行为蠢到。 听他问:“你和谷一朗在恋爱吗?” “关你什么事。” “回答我。” 楚昳没好气地说:“没有。” 简幸川仿佛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那张“恶毒”的小嘴巴又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不可……唔!” 简幸川掐住楚昳的脸颊,堵上她嘟起的嘴唇,还狠狠咬了一口让她涨涨记性。 好甜。 楚昳用力推了他一把,简幸川松开她倒退了两步,撞上了桌沿,撞在后腰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冷汗都下来了。 “简幸川!”楚昳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刚才简幸川强吻上来。 “额嘶——” 肉眼可见额头上密密的汗水,楚昳见他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你,你怎么了?别装死。” 胸口起伏了好几次,他才说:“我腰疼。” 看这个样子真不像是装的,楚昳皱着眉头向他靠近。 “那怎么办,要去医院吗?” “不,不用,我缓一下。” “那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床太软了,躺不了。” “那怎么办呀,我去叫何栩?” “不用,不麻烦他了,我去把药膏贴上,应该能舒服些。” 药膏在床上,楚昳看着他伸手够,一点点俯身都疼得直龇牙。 “你别动了,我给你贴。”反正是来探望病患的。 楚昳把那撕到一半的药膏拿过来,提了提他的衬衫。 简幸川主动把衬衫脱了下来,裸着半身背对着她。 “哪里痛,你指一下。” 简幸川指尖摸了摸腰椎的地方:“这儿。” “好,你别动了。” 药膏有些弹性,楚昳慢慢展开贴在他不舒服的地方,眼睛却瞥到了他左手边,肩膀有些淤青,手肘的地方缠了两圈医用胶布。 无视这次的伤,楚昳觉得他好像身材变得更好了,变瘦了,可还有一层漂亮的肌肉,他不是忙么,怎么还有时间保持身材管理。 “贴好了,你休息,我给你腰下垫个枕头再躺。” “等会儿。”他转过身对着楚昳。 “有事的话,请你穿上衣服跟我说话。”衣不蔽体,怪羞人的。 简幸川套上衬衫,认真地扣上了扣子。 “楚昳。” “说。” “不谈法律关系,我想重新追你。” “什,什么?” “我说过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恋爱,把缺失的这一部分补上。” 楚昳抱臂:“怎么说你也快三十了,说这些,挺幼稚的。” 他腰疼,站不久,就随意地找了个地方靠着。 “楚昳,我为了家业、为了集团、为了半导体、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利用了很多人,我无愧于心,但始终对你有所愧疚,是我没有维护好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让你失望了,可我不想骗你,我也不甘心再等下去了,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我不想和你分开。” “简幸川,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你做了,就会如愿的,也不会有人一直原地踏步的,你说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三年多了,你也该放下了。” “我会把所有事都处理好的,楚昳,你就把我当做你的追求者之一好了,我可以和别人公平竞争,但你给我个机会。” 楚昳叹气:“那也请你做好失败的准备。” 楚昳走了,也不让他送,简幸川只能目送她走出房间。 不过,楚昳只说了让他做好失败的准备,却没有阻止他继续追求,那他还是有机会的。 从简幸川的酒店打车回家,楚昳一路戴着耳机,不想说话,不想思考。 可家里空无一人,又无事可干的时候,刚才在酒店里的场景就会重现。 楚昳无力地靠在门后。 说什么喜欢什么爱,现在说这些还让她怎么相信,还是说这次又想利用她做些什么呢,以前没说的话偏要现在说,把她当成什么了,三岁小孩嘛,哄哄就会好的那种。 晚上,她是吃了褪黑素后入睡的,没有做梦是最大的庆幸。 而第二天一早,楚昳致电莫晴雨。 莫晴雨刚准备吃饭,接到了楚昳的电话,还没开口就听楚昳说:“小雨,你知不知道现在新北银行和天尧之间的关系?伊宁和简幸川到底怎么回事?” 莫晴雨咬着筷子问:“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没,只是好奇我都和简幸川离婚了,他们俩怎么还没结,是不是有什么利益关系。” “等我吃完饭去给你打听一下。” “那就谢谢啦。” “但是……楚楚,你最近很不对劲诶,上次就算了,今天这算什么。” 楚昳听懂了,然后开始为自己狡辩:“你也知道最近简幸川一直中俄这样跑,我也总是会碰到他,我俩的关系不适合直接问,只能请求我的小雨宝贝啦。” “所以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 “你别瞎想,我没在意,就是问问。” 不敢再和她辩解了,莫晴雨的洞察能力过于敏锐。 在意吗?还不是因为简幸川昨天晚上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这狗男人千里迢迢跑来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留她在这里苦思冥想。 楚昳的脑袋哐得一下磕在桌子上,吓得俞茜以为她昏过去了。 “楚昳,你没事儿。” 楚昳蹭着桌面转过头:“没事,就是很烦。” “诶呀,打工人而已,中午我请你吃舒芙蕾。” 楚昳中午还没来得及吃到舒芙蕾,谷一朗过来对她招了招手,楚昳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昨天晚上还没说成的事。 他手里有个礼盒。 楚昳先问:“你身体好点了么,刚出院就来上班。” “没大事了,昨天在家躺一天了,正好收到了我妈寄来的东西,稻香村,加急送来的。” “这是特地给我的?” “我妈寄了多,这些我哪吃得掉。” “那真是太感谢了,你每次都想到我,但是……”楚昳走近他一步,小声地说,“就如我昨天电话里说的,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同一个使馆里都是同事,和你一个处的不应该关系更近些嘛,别只想到我。” “嗯,我懂你昨天说的了,我拿来,拿来大家一起分的。” “这就对了,不然在大家眼里,我成什么人了。” 她和谷一朗之间,向来做得大方,她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省得留给别人瞎想的空间。 “那下周我生日,一起来玩。” “行啊,等你通知咯。” 楚昳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俞茜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她提了提手里的礼盒:“先别舒芙蕾了,正宗的稻香村,尝一尝。” 一整盒稻香村她都拿来和同事分了。 …… 晚上下班,楚昳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撑着脑袋看着窗外。 简幸川和人握手告别,接他的车就停在路边,有人给他打开了车门,因为腰伤,他上次的姿势很别扭,也很不方便。 楚昳看见他僵直着上身,右手扶住车顶慢慢挪进车里,再由人关上了车门。 公交车慢悠悠地开着,简幸川坐的那辆车已经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 车站离她家还有一两百米的路,楚昳还没走到社区门口,就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人,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 她停下了脚步,对方也看见了她。 “楚昳。” 确实是来找她的。 “这么晚了,有事吗?”她问。 简幸川走向她,手里拿着的东西逐渐清晰。 “今天碰到了客户,他推荐我说卡洛明斯克庄园附近有家甜品店的蜜桃派很好吃,我去买了,是现烤的,想给你尝尝。” 蜜桃派装在一个透明塑料盒里,从色泽来看确实很诱人,只不过…… “我晚上不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 简幸川的手背一绷,却还是说:“我知道你们女生总说要减肥,但是你已经很瘦了,在俄罗斯你得有热量御寒。” “……”她竟无言以对,“那你乐意当外卖员也行。”楚昳毫不客气地接过蛋糕盒。 手里一空,简幸川只能看着楚昳扬起高傲的小脑袋从他面前走过。 没走两步,听见身后“诶哟”一声,她本不应该回头看的。 简幸川踩到了一块活动的地砖,楚昳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他扶着一旁的行道树,皱着眉头。 楚昳没有腰疼过,她无法感同身受,只是看简幸川这几天一直被腰疼折磨,也不像是装可怜的样子。 他还扶着腰调整,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尖。 还没来得及装作无事发生,就听楚昳开口:“还是腰疼?” “嗯。” 楚昳拿出手机给他看:“市里有家中医理疗馆,不是太远,如果还要在莫斯科留两天的话,你就去看看。” 她很认真,也不希望简幸川难得来一次俄罗斯工作,最后带着伤病回去。 第124章 理疗 简幸川从浴室走出来,看到手机上纪承允几分钟前的回信,他直接回了个电话。 “阿允,那后面该怎么办?” 他听从了顾怀珘的意见,向纪承允求助,就把晚上的事告诉了纪承允,受到了他的“表扬”。 “后面?阿川你这……完全不适合恋爱啊,你觉得你对喜欢的人会做什么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可现在,会不会太快了点,她还没接受我呢。” 那头态度一般地说:“不是我说什么,你俩又不是不认识,你讲礼貌,那就是在别的男人面前谦让,你得靠本能。” 简幸川听着纪承允那边还有其他声音,稀里哗啦的。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跟你这孤家寡人说不通,也不看看国内几点了,少耽误我办正事儿,你腰疼我可不腰疼。” 啪叽,就把电话挂断了。 “……?” 他突然意识到纪承允说的是什么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放下了手机。 当然,楚昳以为简幸川办了事就会回a市,谁知道下了班,又看见了简幸川闲来无事地站在那里等她。 “你不会又有事找我?” “嗯,你说的那个中医理疗,带我去。” 楚昳差点惊掉下巴:“堂堂一个大老板,不会自己去医院?” “我对这里不熟,而且我也听不懂俄语。” “何栩呢?” “我让他回去处理些事。” “那你怎么不急着回去?” “我腰疼啊,没法坐这么久飞机,所以想拜托你带我去一下。” 这幅真诚的样子,让楚昳实在没法说出严厉拒绝的话来,最后说了句:“走。” 这个时间点,中医门诊倒是没什么人,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艾灸的味道。 楚昳挂了号走到里间,没看见人,刚想问范医生的时候就听隔床的帘子唰得一声拉开,范医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是中国人,头发半白,自带老中医的干练。 “范医生。” 范杏转过头,摘下老花镜:“哟,楚昳,你好久不来了,是最近不舒服了?” “不是,我带个人过来。” “你好。”简幸川恭敬地打招呼。 范杏这才向她身后看去,好好打量了一番,是个个高帅气的年轻男人,她又看了看楚昳。 在这飘忽不定的眼神中,楚昳觉得还是要介绍一下比较好。 “范医生,这是a市天尧的简幸川先生,近段时间在莫斯科有访问工作,但是腰伤了,我就带他来看看,范医生一定能妙手回春的。” “就你嘴巴甜,我现在正好空着,来,小伙子。” 房间里有四装床,都用帘子隔开,其中两张床已经用帘子拉得死死的了,简幸川被带去最里面一张病床。 范医生说:“把外套脱了,衣服撩起来,趴床上去。”说完,就留简幸川一个人在帘子里自行准备了。 过了两分钟,就听简幸川的声音:“楚,楚昳。” “怎么了?” 简幸川松了口气,还好她在外面。 “你可以帮我一下嘛?”他没好意思叫医生帮忙。 楚昳犹豫了两秒,还是走进了帘子里,引入眼帘的就是简幸川半褪的衬衫,和撑在床上的手掌。 这人在干嘛!真的不是她想看,简幸川这人故意的。 简幸川腰吃不了力,趴上床需要别人借力,楚昳帮他扶住腰,他穿着西裤的长腿才能往床上放,她一边使劲一边还要刻意避嫌。 “行了。” “嗯,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你还有事?” “可不可以先别走。” 楚昳默叹一口气:“我就在外面等,行。” 看着简幸川点头,她觉得自己好像比简幸川初来莫斯科时要心软多了,她这是怎么了。 她走出来,看见范杏正笑着,轻声问了她一句:“这是新行情?” “才不是!” “我开玩笑的,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扎针了。” 唰—— 简幸川手臂垫在脑袋下面,范医生用手摸着他的腰椎和四周的肌肉。 “腰椎膨出,不算太严重,我先给你针灸一下。” 范杏带上老花镜开始施针,细针借着外接设备在轻微弹跳,简幸川看不见身后的情况,只觉得腰部逐渐发酸,腰肌抖动。 楚昳无聊地刷了会儿手机,范医生第一次施针结束后走了出来,用酒精擦着手。 闲聊着问:“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除了常规工作,就是接待一下来使。” “那你怎么不花点时间找找男朋友?” 楚昳哪知道范医生会在这里给她挖坑,笑答:“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的姑娘绝不会有像你这样的微信朋友圈,干枯无趣,只有工作,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和你另一个男同事不太般配,看上去不像一路人。” 楚昳欲哭无泪,这是她想这样的么。 “那范医生给我介绍介绍啊。” 范杏把眼镜向下拨了一下,双眼直视楚昳问:“你确定?你要真想,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你还记得我一学生……” 说到这里,楚昳也就笑笑,不说话了。 范杏又拿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楚昳身边:“说到底,你就是被你那前夫给害了,担惊受怕到现在。” “没有。”说着,瞥了一眼简幸川所在的方向。 “我可是过来人,什么都看得懂,你不把心打开,将来也没有人能走得进来。” “走不进来就走不进来,我早就想过了,一个人过一辈子又有什么难的呢,现在能打动我的只有国家大事了,男人算什么,妨碍我前进的绊脚石。” 范杏咯咯咯笑:“你这么漂亮能干,怎么会有人一边霸占着你,一边喜欢着别人,真是混账小子。” 楚昳拍了拍范杏:“范医生,你现在不像个资深老中医,就像是爱八卦的老姐妹。” 一个助理医师进来,给楚昳丢了个橘子,说:“这又是什么故事,我怎么没听过。” 范杏先说:“这可是我们楚姑娘的小秘密。” 范医生看了看时间,又开始起身忙去查看每个需要理疗的病人了。 二十分钟后,范杏开始给简幸川做艾灸,腰上开始慢慢发烫。 前后拢共五十分钟的时间,范医生去拔针,还在跟简幸川说注意事项,简幸川就忍着腰部的疼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范杏忍不住说:“慢点,最近还是要多注意,年纪轻轻的,别腰就不行了。” 简幸川道了声谢,开始默默穿起了衣服。 腰上还有些隐隐发麻,当他拉开帘子看见楚昳还在,一阵强烈的想要质问她的欲望充斥而出。 范杏说着如果继续在这里莫斯科停留,还需要再来两次。 “谢谢范医生啦。”楚昳又转头对助理医师说,“拜拜,下次再来吃橘子。” 楚昳一走出理疗室,脸上的笑容就一沉。 从楼里走出来,室外的风直往脖子里钻。 “行了,回去。”在这里待了一小时,她都饿了。 “叫车先送你回去。” 楚昳没拒绝,她只想快点回家找点东西吃。 车上。 “你来这中医看什么?”他突然问。 楚昳漫无目的地点着手机,回答:“刚来这里,月经不调,吃了好久的中药。” 也是原先在驻俄使馆的老同事介绍的,这才认识了范杏医生。 “现在呢,好点了么。” “嗯,至少不疼了。” 简幸川摆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 车子停在社区门口,楚昳下车关门,没想到简幸川也跟着一起下车了。 “楚昳。” “中医理疗也带你去了,还有什么事?” “前面范医生跟你说的那些,是在说我吗?” “你是说‘前夫’?”楚昳直言,“是啊,不然还有谁。” “你那时候,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那时候我该怎么说,你又不在家,你只忙工作,所以我不想说。” “所以你宁可告诉别人。”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次我不是故意说出来的呢,你都听见了那很好,所以不要再想什么要追我之类的事了,我领教过你是什么样的人,别让我对你所剩无几的好印象也磨灭了,就当我是怕了。” 简幸川有些着急,双手控制不住想要触碰楚昳,又怕她反感,手速无措地想要解释:“不是的,我没有一边和你在一起一边又喜欢别人,我不喜欢伊宁我只喜欢你,楚昳我说过希望你能重新认识我,从头开始认识我,我不是之前的任何人,求你了楚昳,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你想要的解释我可以一件一件告诉你。” 楚昳看着他的脸,感觉她要是说不,他立马就能哭出来。 她不愿再委屈自己:“还是别了,简幸川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伊宁挺好的,她那么爱你,阿姨也喜欢她,我前面也和范医生说了,我不想恋爱。” “你是不想恋爱,还是不想和我。” “这有区别吗?” “有,对我来说有。”简幸川上前拉住楚昳的手,“楚昳,就这一次,如果你依然失望,再丢下我,好不好。” “简幸川。”楚昳只能感受左胸膛的跳动,猛烈又快速,在一次次喘息中难以平复,“电视剧看多了,哪有这么多破镜重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楚昳抽回手,不敢再继续停留,转身离开,不给简幸川说下去的机会。 风吹在眼睛里一阵酸涩,颤动的睫毛夹着泪珠不让它滚落。 凌晨三点,简幸川的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好女怕缠郎,身段这东西什么都不是,你不如就当个纯粹的舔狗。 时隔两天,临近下班,楚昳收到了一条短信:可以再陪我去中医理疗嘛。 不用看号码就知道是谁发来的。 楚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简幸川难道是没听懂她那天说的话。 果然,简幸川直接在使馆门口等着,手里还拎着好喝的水果茶。 和她一起下班的同事也不免会看见这一幕,也只有俞茜敢问楚昳:“楚昳,这简先生是在等你?” 因为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楚昳也难以一口否认。 俞茜接着:“他这什么意思啊,放着国内的事不做,纯公费旅行?” 看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行为莫名其妙。 “谁知道他。” 楚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和同事告了别,径直走到简幸川面前,说:“怎么不自己去?上次带你去过了,你应该认识,范医生又是中国人,不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 “我想要你陪我。” 楚昳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人听见他说的。 “最后一次了。” 简幸川显然是高兴的,手里的饮料也递了过去:“这个给你喝。” 楚昳只瞥了一眼:“一杯饮料才多少钱,好意思拿来收买我,你自己留着,我不喝。” 不是简幸川不肯花钱,是这边确实没什么饮料店,这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家。 她现在不喝,简幸川就替她提着。 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也被刚从楼里出来的谷一朗看了个全。 到了理疗室,就按照上次一样的流程,范杏扶着眼镜在楚昳耳边问:“小楚,这真不是新行情?” “范医生,您就别瞎猜了。” “诶呀不逗你了,我们楚姑娘不禁逗。” 这次楚昳只和助理医师聊了两句,等理疗结束之后,简幸川飞快穿上自己的衣服,拉开帘子却不见楚昳的身影了。 “不好意思范医生,楚昳呢?”他问。 “楚姑娘嘛,回去了。” “……好。” 给楚昳带的饮料也没拿走,孤零零的被摆在了桌上。 简幸川神情失落,被范杏一眼就看出来了。 上了年纪的妇女自带的一些特质就体现了出来,虽然和简幸川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可以直接问出口。 “小伙子,你是不是对我们楚姑娘有意思?” 简幸川抿直了唇线,惨淡的脸色和不知怎么言语的样子出卖了他。 “可你运气不好,她现在不愿意恋爱。”范杏有些无奈。 “不好意思范医生,我想问问楚昳她……” 范医生拿着一筐玻璃火罐给助手去消毒,听到简幸川提楚昳,回头撇撇嘴道:“我知道不该在楚姑娘不在的时候说她的私事,但是如果你有意想追她,就该了解她的全部,包括她的过去,我只希望能有人打开她的心门。” “我想问问,关于她‘前夫’的事。” “你要不,还是去问问她自己。” 简幸川摇头:“她应该不会告诉我,范医生,我对她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我也知道她的职业需要严谨的生活态度,可我不想带着遗憾回国。” 范杏拍了拍笔记本上的橡皮屑,抬头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 “多的我和你说不了什么,我只能说她前夫对她不好,不是真心和她结婚的,在一起好几年,其实外面有其他人,辜负她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 简幸川嘴里默念。 “那,楚昳对她前夫的感情如何?” 范杏拿着笔轻戳着本子,在考虑简幸川为什么问这些。 简幸川辩解:“我就是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楚姑娘如果对她前夫没感情,也不至于在第一年来莫斯科的除夕夜,找我这个老太婆哭诉。” 简幸川不可自控地向后挪了半步,范杏以为他要被吓退了,提醒道:“如果你没有准备好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她刚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过上舒心日子,在她心里,结婚不是必需品。” 说完,反倒是看见简幸川脸上的表情松弛了许多。 简幸川欠身:“我明白了,谢谢范医生。” 他现在极度想要见到楚昳,想知道关于“前夫”的那些事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想问问她以前是不是也对自己动过心。 第125章 谈判 简幸川走出理疗室,直接打车直奔楚昳住的地方。 依然是前两天他们站着说话的那棵树下,他给楚昳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接,改换成了发短信。 简幸川:楚昳,我想见你。 简幸川:我就在楼下。 可惜短信也没能得到回复,简幸川就接着打电话,还一边担心着打太多次,楚昳把他拉黑了可怎么办。 简幸川:求你,有些话我想当面说。 看着这样的字眼,楚昳真的很难想象这是简幸川发来的信息,她关掉电脑线上会议的界面,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上又跳出了来电显示。 还是这个号码。 犹豫了几秒才促使自己接通:“喂。” “额,额……”显然简幸川没有准备好,“楚昳,我在楼下,能见个面么,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下次再说,我要休息了。” “那,我来见你可以吗?” “简幸川,我现在不想见你。” 楚昳想直接挂电话的,但是那头的简幸川叫住了她。 “有事就说。” 简幸川思考了几秒还是说:“那就下次,下次我们见面说。” 楚昳直接把电话按掉了,靠在椅背上。 工作的事情都来不及忙,现在简幸川还要过来给她添堵,他怎么不急着回去呢,不会是被撤职了。 睡前,楚昳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除去自己做梦,还要防止来自手机的物理攻击。 门口放着她的行李箱,刚整理好的。 …… 下班时间,简幸川在使馆门口等楚昳,看着里面穿着制服的人从楼里陆续出来,有些见过他的人和他打了招呼,只是一直没见到楚昳。 俞茜打着哈欠从门口走出来,看简幸川的目光向里面看去,走过去说:“简先生是有事吗?怎么不提前和我们联系啊?” “哦,我是来找楚昳楚女士的,她还在办公室吗?” “楚昳啊,她代表我们新闻处外出巡访了,不在使馆。” “要去多久?” “可能有个天,简先生如果是工作上的问题的话,可以直接和我们说。” “好,抱歉打扰你了。” 他不知道楚昳外出了,只知道她电话没接,所以她说下次再说,并不代表明天就能见。 简幸川一边远程处理着国内的事务,一边等着楚昳回莫斯科。 那一头的何栩有些怨念,因为简总不在公司,所以很多决策性的工作要延期,甚至他要无条件接受时差导致的加班工作,太恐怖了。 顾怀珘推门进去:“是你啊何栩,我看这里灯亮着,还以为阿川回来了。” “顾总。” “怎么还不下班?” “简总让我处理些事,还在跟我对接呢。” 顾怀珘看了眼时间,现在莫斯科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多,他还真是一点不为国内的职工考虑考虑啊。 “他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还不回来?”顾怀珘好奇。 “应该是还有些交流工作,忙完就回来了。” 何栩汗颜,他总不能说简总为了追求真爱,留在莫斯科了。 “行,等阿川回来之后,我再来找他。” 顾怀珘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他还要回家照顾猫咪呢,等简幸川回来,桃子就不认识他了,就名正言顺把桃子抢过来自己养。 楚昳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从喀山回莫斯科,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买了东西匆匆赶去了吃晚餐的地方。 今天是谷一朗生日。 她差点以为自己赶不上的。 在场的都是些关系较好的同事,姜蓓蓓向她招了招手,楚昳放下东西,直接坐了过去。 她悄悄问:“礼物送了吗?” “还没,我想等晚点,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呢。” 楚昳转头看了眼谷一朗,在和身边人聊天,不知道聊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姜蓓蓓凑近她问:“前两天听鱼儿说,天尧的简先生特地来使馆找你有事。” “是嘛,晚点再说。” “诶,你们俩是不是有私事?” “没有,别瞎想。” “不过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听鱼儿说,当时的场景还挺尴尬的,鱼儿以为他是有工作,结果是单独来找你的,结果你还不在,还好我们都受过专业训练,一般情况下表情管理不会失控。” 楚昳假装不在意地点头,然后看手机,通话记录里有好几个简幸川的未接来电,也有他发来的未读短信,嗯,她不想回也不想看。 这事要放在之前,她可能已经拉黑简幸川了,可现在却放任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一时间楚昳自己也说不清楚。 夹杂在其中还有范杏的一条消息。 范杏:上次简先生来我这里,走得匆忙,准备的艾灸敷贴没带走,看他膝盖上的伤病有些时日了,我没他联系方式,如果他还在莫斯科,你让他来取一次。 楚昳歪了歪头,简幸川膝盖上的伤是什么? …… 谷一朗选的地方还不错,是家中餐厅,环境好,口味也适合他们这群漂泊在外的人,就连桌上的酒也从伏特加换成了剑南春。 用餐过半,桌上的情况也从纯干饭变为了闲聊多一点,他们之间三句离不开工作,说多了就有人提出不许再谈工作了。 聊天的氛围因不谈工作而变得更加轻松了,分作三两簇。 楚昳身边有人离开了位置去别的地方聊天去了,谷一朗坐了过来。 楚昳下意识去看右手边姜蓓蓓的位置,哦,她和同事去洗手间了。 “楚昳,前两天我看见简先生来找你了。” 楚昳不紧不慢点头:“你是说上周,对,那次事故他摔伤了腰,我带他去范医生那里了。” “哦,他还好。” 楚昳挑眉,她也不确定:“应该,范医生亲自治的,很难有不改善的。” “其实你外出的这几天,他也来找过你。” “我知道,鱼儿碰到他了。” “他找你是……” 怎么人人都爱问这样的问题。 楚昳直接转头正视谷一朗,笑着说:“不知道,如果真有事还会找来的,到时候再说。” 这直截了当的眼神让谷一朗也停止了自己的遐想。 楚昳瞥到姜蓓蓓走了回来,对她招了招手,然后向谷一朗开口:“蓓蓓有礼物要送给你,你看看。” 姜蓓蓓从座椅一侧提了一个小袋子递给谷一朗:“生日快乐,难得送礼物给异性,也让楚昳帮我参谋过了的。” 谷一朗从里面拿出个盒子,是最新款的智能手环。 “蓓蓓,谢谢啊。” 听见这里在送礼物,另外一边的几个男同事也开口:“诶对了,一朗,我们几个集资给你买了线上的俄语教程,你等会儿,我想在就从手机上发给你,你可得好好学,别浪费了我们的一番苦心。” 谷一朗一整个无语,没过几秒,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个app下载链接。 “我真的是谢谢你们。”说得咬牙切齿。 他转头:“楚昳,你的礼物呢?” 楚昳瞪大了眼睛,气笑:“你好好看看,我都给你买拿破仑了,还问我要礼物,良心不痛么。” 听楚昳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谷一朗也是拿她没办法。 楚昳一插腰,觉得这本来就是,她走出火车站已经晚了,之前想起简幸川说的卡明斯克庄园旁的甜品店出了新品,她拦了辆车就过去了,只不过到那里店员说蜜桃派早就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巧克力蛋糕和另一个蓝莓拿破仑了。 礼物的事告一段落,几个人把谷一朗拉了过去:“你这小子别跑,今天你生日,剩下的这些酒得喝完。” 晚餐结束后,他们有人提议要不要再去下一场。 楚昳有些佩服谷一朗,被迫喝了不少酒,看上去人还挺清醒的。 几个人说要去哪里哪里蹦迪,平时工作过于沉闷,今天难得做一次自我,去放飞一下。 楚昳纠结了半天还是陪着姜蓓蓓去了。 她很少去这样的场合,觉得多少有点闹腾,再加上俄罗斯年轻人自带的热情,上次硬是被人加了社交账号,搞得她很是为难。 夜店里,楚昳和里面那些露肩露腿的美女相比有些些格格不入,她刚结束工作,身上的工作装还没换。 她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同事开玩笑说她是“制服诱惑”。 耳边音乐震耳欲聋,她坐在那里刷着手机,姜蓓蓓嫌她太无聊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也把人拉去舞池了。 楚昳动出一身汗,就穿了件白衬衣,同事拍下来,说她有点商务dancer的意思。 她第一个先累了,重新坐了回去,然后开始照顾喝多了的同事。 从夜店出来的时候都过了零点了,清醒的男同事们负责把“昏厥”的人送回家。 楚昳和姜蓓蓓打了一辆车,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就先把姜蓓蓓送回去,等她从计程车上下来已经近两点了。 楚昳打着哈欠往里走,过了正常睡眠时间,脸色不是一般的沉。 刚走没两步,身后一个声音:“楚昳。” 她明知是谁,还是回过头去确认。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语气中带着疲惫感。 简幸川上前:“这么晚了,那你怎么才回来?” “我什么时候回来和你没关系,我要回家了。” “等一下。”简幸川快步走过去,走到了楚昳面前,“楚昳,我想和你聊聊。” 楚昳抬腕:“这个点,合适吗。” “我感觉你在躲我,所以没有办法,我只能等你。” “可我现在只想睡觉,放我去睡觉好吗?我真的很困了,你应该不想要我用这样的状态和你说话。” 她是真的困了,眼眶泛红,都快站不动了,只想躺下。 简幸川低下头喃喃:“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楚昳又打了个哈欠,如果现在靠着墙,她都能闭会儿眼。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刚想挪步,就听简幸川说:“明天可以吗?我想好好坐下来和你说话,你就当做是谈判那样,只有我和你,楚昳别躲我,好不好。” 楚昳长叹一口气,看来这件事不说清楚是没完的。 “明天就明天,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这次简幸川没有再说什么,看着楚昳带着行李越走越远,他想着明天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弄清楚。 地点是简幸川定的,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但是私密程度很好。 楚昳跟着走进去的时候想:简幸川这家伙去理疗都要她陪的人,还能自己找到这样的地方。 她拉开椅子坐下,简幸川问她喝什么。 “一杯热拿铁。” 简幸川示意服务员要两杯。 楚昳安静坐着,等着简幸川先开口。 面前的人却不由的有些紧张,一直等到服务生端上了两杯咖啡。 阳光甚好,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照得楚昳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她抿了一口:“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需要这么坐下来聊。” “楚昳,那年你提出离婚,我想……” 楚昳直接打断:“如果你还是想说这事的话,那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了,我绝对不会妨碍你的下一段婚姻,好。” 一听到这件事她就头疼,她抓起自己的包想直接走。 “不是的,楚昳。”简幸川抓住了她的手腕,“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带着这些误会继续走下去,我说过我想重新追回你,首先要把这些事解决掉。” 楚昳用力靠在沙发椅靠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整个气呼呼的,摆出一副简幸川要是再敢说些没意义的话她能立马走人的样子。 “误会,那都是我眼里看到的,有些时候我的好朋友都做得比你更好,忍耐了三年,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对不起,上次我去范医生那里的时候多问了两句,她不认识我,把我当做你的追求者说了几句,包括我们之间的事,我不狡辩,就想把一些事解释给你听。” 楚昳轻哼一声看向窗外,路上有情侣牵手走在一起,和他们现在的情形真是大不相同。 室内室外分明就是两种情形,他们这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当年没有解释清楚,现在时隔好几年再来解释,真的有必要么。 第126章 解释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许久,似乎没有楚昳的允许,他不敢轻易开口。 在天尧做决策时的紧张感都不如现在,平静到他心急时,楚昳突然发问:“你和伊宁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好,就从这里开始说起。你知道的,我家和伊家关系好,所以我妈很喜欢伊宁,也想让她嫁进我们家,当然我对她除了父母层面的朋友关系,别的什么都没有。但是自从我爸出了意外,我临危受命接下天尧,太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有工作也有人情,天尧是块大蛋糕,很多人会自动过来攀关系,包括伊家,谁都能猜到我妈会安排联姻的事,再加上新北银行的加持,可以说是双赢的局面,但是我不愿意,天尧我可以慢慢经营,但是我身边的这个位置不可以给她,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当初才会提出和你结婚,我已婚的话旁人就没办法了,不管是不是会被你拒绝,我都要试一试。” “可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结婚,与你想要达到的目的相违背了,你在伊宁面前丝毫不避嫌,这怎么不让我怀疑你的真实意图。”楚昳质问。 “对,因为是我低估了我对天尧的掌控力,那些个和我爸同期的人,仗着自己在天尧的资历三番五次来我这里吵,那段时间我的办公室就没平静过,被那群人知道你是我妻子没有好处,我想好好保护你的。只是后来……”简幸川自嘲了一声,“有些人胆大到挪用公款,职务侵占,我一边要各地跑广招人才、采购设备,一边要收拾公司里的那些烂摊子,我再有本事也不能凭空变现,所以才有了和新北的各项合作,我承认,天尧在新北确实有捷径。” “利用你和伊宁的婚约。”楚昳先一步回答了出来。 “是,因为我结婚的事几乎没人知道,伊智材以为给我提供便利就是捆绑住了我和伊宁,但我每一个与新北的项目都合法合规,表面看不出问题却也用了最恶劣的手段。” 听简幸川就这么直接坦白,楚昳还是有些不适应,他简直就是把公司的底都透了出来。 她明白了,简幸川就是利用了其他人的不知情,他经手的工作都毫无漏洞,只是别人也因私交和人情为他开通了快速通道。 “你许诺了伊宁什么。”她问。 “我从未许诺,是他们自己蒙蔽了双眼,在天尧给伊宁谋职,帮助新北开拓其他业务,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这仅仅是交换条件,我从来没有许诺会娶她,只是让他们看到我们该有的相处方式,再者,就算逼我,伊宁也无法和我结婚。” 因为他已经和楚昳结婚了。 楚昳看着他,不免觉得简幸川的心思也太重了。 两性关系中,正常的交往可以被看作是同事关系,但是一旦加上了先决条件,那在别人的眼里都是亲密无间。 听了这些话,楚昳都觉得好累,仿佛她也亲身经历了所有的事一样。 “那你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甚至我在天尧的时候你都让我别去找你。” 简幸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他不让楚昳找他了。 楚昳看着他迷茫的眼神,点了点手机说:“不好意思,之前在你手机上无意间发现的,你和助理的信息,让我少去找你。” 简幸川长叹一口气:“你应该没见过有人来我办公室发脾气,把东西都砸碎的样子,有很多棘手的事我只能自己解决,不想因为工作上的麻烦事影响到了身边的人,所以解决了问题才敢回家,我不想让你看见,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些,你应该会觉得我很残忍,是个没人性的商人,什么都能利用,包括我们的婚姻,对。” 楚昳毫不遮掩地点头。 “那时候你同意和我结婚,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认为的大部分情况下你会很生气,然后骂我是个变态,可你愿意和我结婚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完全地融入我的生活。” 楚昳放下咖啡杯,杯子用力地碰撞在瓷盘上发出声响。 “你说的和事实好像不太一样,我每次只能从别人那里听说你们的聚会,我也知道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看不起我这小地方来的人,想我融入你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她那时候太想走近他了,希望能和他的朋友打成一片,得到他们的认可,做了很多事,最终被那一耳光打得认清了现实。 “因为他们不值得。” “……什么意思?” “并不是同一个圈子的就都是好朋友,我们的关系追溯起来或许商务占了大半,我只是做着维系关系的场面行为,真正的好朋友就像怀珘和阿允,不用我说都会给予你应有的尊重,其实我不愿意你和那些人有过多的接触,一个个都心比天高,他们不值得相处。” 他尝试过带她去他们的聚会,只可惜人性本就难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们从不正视楚昳,这让简幸川也很难过。 楚昳闭了闭眼,觉得没有踏足那圈子也挺好的,至少现在这份工作做得踏踏实实。 “所以,我的存在是让你觉得有家庭感,还是只是一道挡箭牌?在我眼里,你不爱我,我纯纯就是你接管天尧后可有可无的道具,你分给我的时间还不如桃子,盛公馆都快成我一个人的家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的爱意没能让楚昳看见。 “我已经能接受你经常在外不回家的状态,你和别人有太多的人情世故,但是我毕业典礼这样的小事,你也不放在心上,这真的很难吗?” 楚昳的大学毕业典礼,他没能出席。 这件事很难忘记,无论是楚昳还是简幸川,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想到那天,简幸川感觉自己的左膝盖在隐隐发痛。 “你毕业的那天……”这场事故是最好解释的,简幸川却难以说出口,怕解释成了借口,“我说因为工作不能来是我骗了你,但是那天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是我来不了了。” 对上楚昳的目光,他不得不说:“我出车祸了。” 楚昳眉间一紧,什么车祸,她完全不知情。 “就在我开车来你学校的路上,如果只是轻伤我都没有关系,那次有点严重。”严重到他能感觉自己的脑袋在一直流血,而腿部差点失去知觉。 楚昳依稀记得简幸川说他因为工作的缘故,接连又消失了两个多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幸川没有先回答,而是说:“你记得我换过助理,那次公司高层出了状况,有人看不惯我在天尧的大动作,我上手后的整顿确实毁了他不少好处,当时我已经不是绝对控股了,在没有明确的法定继承人之前,我……” “他陷害你。” 楚昳是带着震惊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在她的世界观这些内容只有电视剧才有。 “我的助理私底下跟他通报我每日的行程,可能那天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很好下手,这件事告诉你也只是多了个担心的人,束手无策。我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没有一刻不在想你,如果我的腿没受伤,我一定来找你。” 范医生说过,简幸川膝盖上有处伤,时间很久了。 楚昳别过头,吸了下鼻子。 “楚昳,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解释,我对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向你道歉,我想好好爱你的,我以为我在物质上给足你,你应该不会离开,至少你不会这么轻易地走,可是我想错了,我错得离谱,我本就不该拿这些圈住你,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不只是简太太。” 楚昳看着他,听着这些从未听过的话。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很爱你,小时候我就看过你的照片,所以爸爸带你回来的时候我是期待的,只是那时候你父母刚去世,不适合说这些,后来我们一起读书,我见识到了你的另一面,接着辅导功课的名义多留在你身边,我不喜欢伊宁我从来都心属于你,所以才这么强势地想要和你结婚。” “别说了,简幸川,别再说了。” “楚昳,我只想问你一句,那时候,你是不是对我也有同样的感情。” 范医生说过,楚昳对她“前夫”有感情,最后失望透了才走的。 他想要验证这一点,至少他们两个是有过两情相悦的时候的。 楚昳垂眸,迟迟没有回答,到现在她都没法平复汹涌的思意。 三年多了,才等来了这些答案,那这些答案对她还重要吗?是不是说出来之后就能释怀了,还是内心的埋怨愈演愈烈呢。 说不在意了,是真的还是装的。 “楚昳。” 思绪飞散的时候,眼前人叫了她一声。 “是。”她的眼眶有些红,“如果不喜欢,我们就不会开始。”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楚昳还是能回忆起当时的心情,暗恋的人主动提出结婚,这将会是一个非常圆满的故事,她伸出双手迎接着幸运之神的降临,她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只是资本中的一环,最终摔得七零八落。 楚昳陷入了泥潭,对过去无比酸涩的泥潭之中。 椅子摩擦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面前的人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撞到了桌子差点把咖啡都打翻。 他有些难以自持,看着楚昳红着的眼眶,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用理智抑制自己即刻想要拥抱楚昳的心。 为何当年他们都小心翼翼,谁都不敢问,谁也不敢说。 楚昳身子向后退,生怕简幸川做出什么,立刻说道:“如果这些话放在三年前说,我或许还会心软,现在这些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把一些空白填上了,我们……我们只能这样了,要接受现实。” 这次终于是拎过自己的包,急着要走。 看着楚昳决绝的样子,简幸川在她身后说:“楚昳,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的。”不论她听没听见。 彻夜难眠。 楚昳辗转反侧,听着窗外的动静逐渐变小,又随着太阳的升起伴着鸟鸣,重新恢复了城市的喧闹。 楼上一户中年夫妻又开始吵架了,就因为一顿早餐。 还好是周末,不然这样的精神面貌应该是什么事都做不好了。 小腹有些隐隐作痛,她慢慢坐起身觉得有些不舒服,冲去厕所的时候已经晚了。 等她换了干净的内裤,仔细贴上姨妈巾后又重新睡回了被窝。 她不是不想起床,就是大脑中反复无常地跳出昨天简幸川说的那些话,时刻在攻击着她好不容易垒砌起来的脆弱防线。 楚昳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混蛋简幸川,快点走开。 偏偏是在生理期的时候得不到好的休息,以至于周一上班的时候,脸色特别差。 …… 简幸川因为工作堆积,所以何栩无奈地还是把他叫了回去。 用了两天的时间把桌上一个又一个文件批完了。 坐回办公室没多久,何栩推门进来。 “简总。”手里有两份文件递了过来,“这是新北发过来的两个商务,上次伊行长亲自送来的,只不过你还在俄罗斯,所以只能等你回来。” 简幸川简单翻了一下:“我知道了,他上次和我提起过,我没有表达想法,看来他也是不死心。” “商务一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简幸川把文件合上:“那是因为这件事和商务本身没有关系,这两个商务的特点就是时间久,而且是伊宁非常擅长的类型,能牵制住我,他相信我能看出这一点,所以也是对我的试探。” “这伊行长看来也是真心想把伊小姐赌在这里的,简总,这件事好处理嘛?” “没事,我自己会看的。”他话锋一转,问“上次让你找的老师联系好了吗?” 何栩马上反应过来:“找好了,就等你说什么时候开始了。” “那就从明天开始,中午的时间好了。” 何栩手一抖,想着简总工作这么多,中午真的能有时间学习么,他真的很怀疑。 第127章 明争暗斗 伊宁听说简幸川回来了,想着让父亲抽一天去简家探望一下梁彦秋,借着这个由头再谈一谈婚事。 她也没想到她和简幸川的婚事会拖这么久,以为楚昳那年离婚并且离开了a市,她和简幸川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现在简幸川好像不太着急。 时间过得越久,身边朋友的说词就越多,天芯发展得好,有好事者就会说是伊家配不上简家了,事情拖着拖着也就黄了,连冯晓朝也问她,怎么到现在还不结婚。 硬生生拖到了现在,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都是简幸川的意思。 伊宁先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这种事还是家长出面好一点。 伊智材一听,立马驱车到了天尧,一脸笑意地被迎到了简幸川的办公室。 对于伊智材的出现,简幸川是有预感的,好歹也回国有几天了,现在来算是准时。 何栩端了杯茶进来,然后退出了办公室,留给两个人足够的空间,谈工作,或者谈…… 简幸川走到落地窗前拉起窗帘,让阳光照进来,客客气气地问:“今天伊叔叔来是有什么事来找晚辈吗。” “你看你,叔叔来看看小川你也是应该的,听宁宁说了,你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出国忙,太辛苦了。” “还好,都是重要的工作,必须去的。” “这几年谁能想到天尧这发展速度,哦不,应该说是天芯,以前那群人还真是小瞧你了,你现在办的每一件事都很漂亮。” “谢谢伊叔叔夸奖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身边人才很多。”公平地把每个人都夸奖进去了。 “是啊是啊。”伊智材客套地说,“宁宁能在这里工作是她的福气。” 看伊智材一圈又一圈寒暄,简幸川就先开口:“伊叔叔是不是想跟我聊商务的事呢?” “啊……”看简幸川点穿了,索性也就说开了,“是,上周你正好不在,我有两个商务想找你聊聊,小何拿给你看了吗?” “哦,我翻了翻,还没看完整。” 伊智材直起身,显然兴致高涨:“对,和半导体有关,小川你最了解这行,所以特地来给你看看。” “是,只不过我看新北的投资形式和先前的不太一样,做理财之类的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行业和全球形势有关,做不好的话容易被人指点。” “金融领域的经验我可比你足,小川,这两个商务都是我细心研究过的,从几个方案中选出了两个最佳。” “看得出来,项目合作的想法很不错,伊叔叔再给我点时间思考,这个没有什么最佳窗口期,我们不着急。” “行,那行,小川你一定要记得看,不急。” “嗯,我会给答复的,不能让伊叔叔的心思白费。” “那就拜托小川上心了。” 把伊智材送走之后,简幸川才拿起那两份商务认真看了起来。 真有意思,金融经验的后续就是这样的商务,想挂上他的公司,又想捆住他的人。 何栩走进办公室,问:“简总,你找我?” “你去查一查,最近伊智材在和什么人见面。” 一周后,钟敏敲响了简幸川办公室的门,给他递上了资料。 简幸川瞥到,说:“钟叔,这倒是你送过来了。” “前两天我看见小何在加班,就去问了问,没想到你最近在查这些事,是不是新北给你施压了。” “施压倒是算不上,我就是想知道伊家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想做些什么出挑的事,如果是好的商务,做也没什么,就怕他是借着商务的名义有小动作。” 钟敏翻开了资料:“小何查得还是很仔细的,可能跟你猜的一样,新北后面有其他人给他支招。” 简幸川拿过资料,看到上面列着几个熟悉的名字,搭配上了照片,这场面还真是有趣。 “前年末的时候,华东洋被抓住,我以为怎么说也是杀鸡儆猴,而且我将天尧转型,为的就是永绝后患,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死心。” “人是贪婪的,由奢入俭难,你是为了公司,别人可不是。” “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永远不会吃到教训。” 钟敏看他并不着急的样子,就问:“你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差不多,不可能永远被人牵着鼻子走,谁来都不行。” 钟敏针对于后半句话抱有质疑,确定是谁来都不行?那前段时间一直在莫斯科干什么呢。 简幸川那些事,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说到底小川还年轻呢。 “既然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就去做,别被人拿捏住了就好,还有就是别被人拿到媒体上做文章,世人的愤世嫉俗可不一般。” “知道。” …… 伊宁没想到,简幸川会主动把她叫过去,而且看上去不像是要谈工作。 可以看到简幸川的脸,就迷失了原本紧张的心境,笑着问:“你现在很少把我叫上来了,是有事跟我说?” “前些天,你父亲来过了,给了我两份商务,你知道这件事吗?” “哦……我知道。” 同一个屋檐下,父亲有些事也很难不知道,再者,是她让父亲想办法制造一些和简家的关联,才有这东西的。 “你看过这两份商务吗?” “没,没有。” 正好,她说没有,简幸川就直接拿了过去:“你看看好了,反正是你们新北的,自家人看了也无妨。” 伊宁接了过来,认真翻阅了两本文件夹。 内容写得不错,在严格意义下来说是个很严谨的项目书,只是其中的含义,不知道简幸川解读出来了没有。 “你觉得如何?”他问。 “嗯。”伊宁点头,“不错的,我爸会把最好的项目挑出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那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这两个商务值得做么。” 她回答:“怎么说呢,按照现在的经济形势,封闭期久的或许持有人会有一定的考量,但是在这个时间内是有开放期的,看见收益再决定是否要退出也不难。” “那另一个呢。” “半导体就不用我说了,这个你自己最清楚了。”她的笑脸迎上的却是简幸川深不可测的目光。 “嗯,你爸对半导体行业还挺熟悉啊,制定的内容非常贴合。” 伊宁拿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回答:“那个,因为平时我会和他提起一些天芯的事,我经手的东西也不少,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 “嗯,伊叔叔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经验老道,当初也是他能帮我一把。” 伊宁往前坐了坐,靠在沙发椅的扶手上:“因为是你啊,我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伸手帮你一把有什么不行的。” “诶,伊叔叔最近在忙什么?我上次看他和郑总一起吃饭去了。” “他啊……” 伊宁回忆了一下,郑总是天尧的一个总经理,头两回吃饭的时候她也在,提到过天尧的事,后来郑总找父亲私下谈事的时候她不在场,有两次是她听到过父亲打电话的声音,严肃地在说什么资金,而所谓的资金…… “我爸最近业务也挺多,跟郑总大概是正好碰上,就一起出去了。”她只能这么解释。 简幸川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 伊宁匆匆赶到家,伊夫人“哟”了一声。 “宁宁啊,今天倒是这么早回来了啊,没和朋友出去吃饭吗?” “没。” “行,我叫阿姨再加个菜。” “不用了,我有点吃不下。”伊宁左右看了看,“我爸呢?” “他啊,还不是老样子,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别管他了。” 伊宁把包放回房间,伊夫人看她没什么精神,就问:“怎么了,不开心了?” “没有,就是工作上有些事挺麻烦的,累了。” “累了就得好好补补,晚上必须加个菜,不能不吃饭。” 伊宁扶了扶额头,心不在焉的陪伊夫人吃了饭,一直等到父亲回家。 伊智材带着一身酒气,看见这么晚了女儿还坐在客厅里。 “宁宁,怎么还不休息啊。” “等你呢,爸。” 伊智材把衣服挂去,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见伊宁在书房门口候着,手还没擦干问:“这是真等我啊?爸爸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对啊,不然呢。” 伊智材这个年纪确实也扛不住喝酒和熬夜,带着有些大腹便便的身躯走了过去。 往椅子上一坐,问:“什么事?” “爸,你这两天是不是又去见他们了?” “谁啊。” 伊宁皱眉:“你说谁啊,你别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诶呀,见了,怎么了?” 伊宁两手一插:“爸,之前你不是拒绝过的嘛,怎么现在又开始接触了,你反悔了?” “大家都是朋友,吃个饭喝个酒也没事。” “爸,我没和你开玩笑,今天幸川找我说商务的事,虽然我说这两个商务还是不错的,但是不代表幸川看不懂背后的意思,还提到了郑总,郑总什么目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当初他虽然没发话,可他和反对幸川的那些人是同一边的。” 伊智材酒醒大半:“我为什么接触郑总,还不是他简幸川做事不厚道,你的婚事拖到现在也没下文,我刺激他一下怎么了。” “爸,你这是刺激他还是真打算这么做?幸川他不是傻子,我能猜到其中的含义,他以后不可能不知道。” “宁宁,你听爸爸说,这个商务首先是不错的,钱这个东西谁还会嫌多呢,而且我们之前给他放贷,这时候不应该也帮衬着点吗。” “爸,金融由不得小聪明。” “别说了,这两份商务你应该也看得懂,你也最熟悉这些,我现在做的无非就是让你赶紧嫁进简家去,他小子一拖再拖,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伊宁无力地坐在了一边,抚了抚额头。 “爸,我们还是小心为妙,郑总这人要是心思多,还是算了。” “你别管了,过两天我再去探望一下彦秋,有些事情爸爸一定给你办成,这么晚了可以去休息了。” 伊宁也纠结,万事都要权衡,她等简幸川到现在了,如果还不成她也不甘心。 没想到楚昳和他离婚,也并没有把他们的婚事提上日程。 伊宁不太高兴地回了房间,愁眉不展。 …… 简幸川从实验室出来,检查完了所有的产品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车子行驶在回盛公馆的路上,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了。 “喂妈。” “咳咳咳……”梁彦秋顺了两口气才说,“快点回家来,宁宁和她爸爸来看我了,你快回家来。” 简幸川沉气:“那要等我会儿,有点堵车。” 他在路口调了头,四十五分钟后才赶回简家,一进家门就看见伊家父女坐在那里陪着梁彦秋说话。 梁彦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生病的折磨让她瘦了一大圈。 “小川,你回来啦。” “伊叔叔。”他打招呼。 突然到来的拜访,简幸川已经能猜到会说些什么是了。 他在玄关处换鞋时已经想好需要怎么说了。 梁彦秋朝简幸川伸了手,他握上:“嗯,今天手还行,没这么冷。” “也不看看什么季节了。” 伊智材开口:“这两天外头暖和了,太阳好的时候嫂子可以出门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梁彦秋点着头,但是简幸川知道梁彦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门的,她这么骄傲的人是不会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幅病态的。 “幸川平时忙,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来陪阿姨出去晒太阳。”伊宁扬着嘴角,冲梁彦秋甜甜地笑着。 果不其然,梁彦秋抽出手拍了一下简幸川的手背:“你看看人家多乖,你也不经常回来,成天在外面干嘛呢。” 伊智材说:“小川是真的忙,还总是出差,理解的。” 梁彦秋看着简幸川:“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俄罗斯了,怎么没带宁宁去啊。” 简幸川忍不住想扶额:“我是真的有工作要做,不是去旅行的。” 巧姨走到梁彦秋的身侧问:“夫人,菜都好了,可以开饭了吗?” “好好好,开饭了,等小川回来大家都饿了。” 晚饭吃的有点晚,饭桌上的气氛还行,简幸川依然比较沉默,伊智材说的略多。 梁彦秋现在胃口也大不如前,吃了一会儿就饱了。 “小川现在把天尧天芯经营得风生水起,嫂子应该也很高兴。” 梁彦秋点头:“小川像他爸爸更多。” “小川有主意有志气有胆量,这是商人该有的样子,咱们宁宁来小川身边真是来对了。” “那还是你教得好,宁宁多听话一孩子。” 伊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伊智材擦了擦嘴:“嗐,我前两天还去找小川呢,聊了会儿商务,宁宁也知道,是宁宁熟悉的。” 梁彦秋一听:“是嘛,小川。” 简幸川放下了筷子,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是,伊叔叔找了个半导体的商务,正好是冲着我来的,我看了,商务内容不错。” “那是好事啊,小川你怎么说啊。”她看向简幸川。 “我还在和人商议。” “还商议什么啊,我多了解你啊,如果商务不行你肯定就直说了,你现在和人商议说明这商务是不错的,那还等什么呢,再说了,老伊也说宁宁很熟悉这个的,你们两个不就可以互帮互助了嘛,是宁宁。”她扭头看向伊宁。 “是啊。” 简幸川起身拿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些水。 一杯喝完才说:“嗯,也行啊,我和人商议的是商务花多少钱做多久事,不过伊叔叔对这个项目这么有信心当然是好事,事情也确实好办。” “那不就行了嘛,你伊叔叔又不会害你。”梁彦秋很满意这样的说法。 简幸川突然问:“伊宁对这些项目很熟悉的话,没有想过回新北做吗?我总觉得天芯范围有限,庙太小。” 不等伊宁回答,伊智材先发话:“哪里的话,你能这么照顾她很不错了,我跟宁宁说过,以前是多学多看,现在得要懂得回报。” 简幸川没说什么,笑了笑,这个表情在伊智材的眼里,就是对女儿的欣赏。 晚上八九点,伊智材带着伊宁才走。 第128章 反转 简幸川倒是不急着回盛公馆了,把母亲推回房间,耐下心来说:“妈,工作上你是相信我的。” “那当然了。” 他坐着,手指交叉握着:“妈,我希望你能一直信任我下去,包括我做的任何事任何决定。”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以后有人来家探访你可以,但是不要随便处置工作上的问题,我会看着办的。” 梁彦秋嘴角抿了下:“你是说刚才的事啊,那人家老伊都这么说了,我不应该顺势说下来吗,不然面子上多下不来啊。”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用面子说的,妈,你也很久没有接触过公司的东西了,很多事没以前这么简单了,我有我的想法,不管是谁来的商务我都需要和人商议。” “行行,我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了,你自己认真做,只要你和宁宁好好相处,我还想着你们结婚了赶紧给我生个小孙子呢。” “对,还有这件事。”简幸川仰了仰头,缓身从椅子上站起身,“妈,不要再干涉我的婚姻了,我不会和伊宁结婚的。” “什么?” “我知道你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伊宁,不会和她在一起,他们想怎么做都好,但是没有权利替我决定这件事。” “你,简幸川,你又来了是,我多少年前就和人说好的,你拖到现在不说,现在竟然还说这些。” “是,如果我喜欢她,又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和她结婚呢。” “那你想怎么样。” “有些事我想晚点在和你说,或是有个适合的时间节点你就能知道了,妈,我只想你能够继续享受生活,而不是还在操心这些。” 简幸川说完就走出了梁彦秋的房间,梁彦秋被他气到,却也没力气喊了。 回到盛公馆,简幸川没有开灯就这么走了进去。 家里好安静,桃子还在顾怀珘那边,本来昨天就要去接回来的,结果顾怀珘照顾上瘾了,还借口说他老要出差,猫猫总是换来换去要应激的。 好…… 爱的人在国外,养的可爱猫咪也被兄弟照顾走了。 他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后一周,何栩又拿了些东西给简幸川看,就这短短一周的时间,内容比上次看到的还丰富。 “简总。” “嗯,我知道了。” “那郑总那边……” “没事,我说出来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他一个本职在天尧的,知道太多天芯的事也不怕被我发现,其余的事我有办法。” 半个月后。 伊宁又被叫了上去,这次她上楼是有把握的,简幸川应该会和她说商务的事。 自上次从简家回去之后,父亲好像更执着于这两件事了,就连打电话也不避着她了,时常听他嘴里说道“郑总”的,后来还带她去了一次饭局,正局上说了不少商务,下了饭桌,父亲让她先回去,他有事要另外和郑总谈,这些私下的内容她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了,只是在潜意识中,她开始默许了这些。 就在前面,何助理打电话找她上楼的时候,她嘴上说着马上,其实在办公室里静坐了一会儿,再去洗手间用凉水拍了拍脸。 如果真的如父亲所说,这件事做成了,那她的婚事也不会继续往下拖了,她等了太多年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敲响了简幸川办公室的门,听到声“进”。 “幸川,你找我。” “嗯,坐。” 简幸川从办公桌上拿了两个黑色的文件夹,和之前蓝色不一样了。 “这是我和人商议下来的情况,重新整合了一下这两个商务,你爸说你很熟悉这些,那你现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好啊。” 伊宁就安安静静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翻看,在简幸川的重新整理下,内容更丰富了,但是执行起来会有些复杂,给人看到的多了,问题也会随之变多。 但是这些都不是本质问题,这些都好办。 所有的内容在心里都有数后,她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 伊宁太享受这种感觉了,能和简幸川在同一屋檐下为了一件事而努力,一起思考,一起交流。 嗯,这样的画面现在还太稀少了,以后会变得更多的对。 她这么能干,能帮简幸川做很多事,以前的商业联姻只和钱有关,她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 “这里这么写,如果公示出去没问题。” “嗯,没问题,这是银行后续需要关注的。” 两个人花了些时间,谈下了基本的共识。 伊宁想把文件夹合上,简幸川的手直接压在了上面,来了一句:“这个商务是新北真心想做的。” “是啊。” “你也确定想做的对。” 她顿了一下,再点头:“对。”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做。” 伊宁不知道简幸川为什么要这么问,心里总觉得他好像有别的意思,可后面也没琢磨出究竟有些什么。 简幸川很客气地跟她说之后有什么问题还会找她,明明是句很正常的话,伊宁还是有些不爽。 他说话太客气了,不像是两个关系好的人之间该有的语气,好像是真的把她当成员工看待。 伊宁走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而在这件事正式提上日程后,还被媒体放在了新闻上宣传,伊智材作为新北行长接受了采访,字里行间都展现了他的自信。 简幸川也知道,这可不是单纯的面世采访,普通老百姓更愿意听的是一些八卦, …… 过了两天,三人组的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简幸川是开会结束之后才看见的。 点了下“新消息”,第一条就是纪承允发来的:晚上出来吃饭,谁都不许带家属。 然后接连又发了饭店地址和时间,问他们可不可以。 简幸川想着他们中间有家属的不就纪承允一个人么,他们不会误会他和伊宁之间了。 再往后看下去,简幸川才发现是他自己误会了,现在没有家属的人只有他一个人,顾怀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谈恋爱了。 闲着的两个人已经不知道聊到哪里去了,突然看见简幸川的白色对话框跳了出来。 简幸川:你骗走我的猫是去谈恋爱的? 顾怀珘那边一下子就没声音了,只剩下纪承允一大段一大段的“哈哈哈”跳出来,笑得非常大声。 顾怀珘是真心虚,所以当晚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饭,他一走进去就看见简幸川黑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得罪简幸川了。 呵呵,好像现在的局面就是他得罪简幸川了。 “晚上好啊。”连打招呼都有些尴尬了。 纪承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昔日好友因为一只可爱猫咪而反目成仇,也太抓马了。 顾怀珘抓了抓鬓角:“那个……” “什么时候把桃子还我。”简幸川不客气地问。 “还,当然得还,就是桃子现在……” 简幸川哼了一声:“桃子现在不在你这儿是,难不成你现在是二房东,又把我的猫租借出去了呗,我怎么不知道桃子还有牵红线的本事啊。” “不是不是,就是桃子之前把屁屁舔发炎了,送去宠物医院了。” “那你还跟我说你每天照顾桃子。” “是啊,我每天都去宠物医院。” 行了,事情都串起来了,顾怀珘这家伙借着桃子去宠物医院的名义,和人姑娘好上了。 简幸川只因为上次桃子眼睛发炎去过一次宠物医院,连那个女医生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好了顾怀珘,你以为阿川真跟你生气呢,阿川养猫咪还不是因为留个念想,你倒好,把他的猫咪骗走了,他这孤单寂寞的夜晚可怎么办啊。” 简幸川的脸又黑了几分。 只有他们三个在场的饭局总是很愉快,简幸川不需要装些什么,甚至可以袒露心声。 话题重新回到简幸川身上的时候他还在被工作缠身,纪承允问他在莫斯科怎么样的时候,他不得已放下手机回答。 “主要还是工作。” 纪承允摆了摆手:“谁问你工作了,当然是想听听你追妻的心路历程啊。” “基本没什么进展。” “我先问你,你开口说话了没有。”纪承允激动地直接侧过身看他。 “我说了,还解释了不少事。” “她有没有点反应?” “总之就是拒绝了我重新追求她,不过我没打算放弃。” 顾怀珘摇摇头:“阿允,别说了,说就是当年伤人太深。” 纪承允长叹一口气:“可能我和你的情况不同,不然就让你照搬了,我和英英没有感情基础,英英原先对我只是踏出了一小步,后来有人把事情捅出来这么一闹,她就缩回去了,还好我会认错会死皮赖脸,也敢放弃一些东西,只能说你真的想要挽回就必须做出些让她看得见的事,多多刷脸。” 人家是玩养成类游戏,简幸川现在是他俩的养成类兄弟。 简幸川回复着发来的信息,不知道谁说了句:“阿川,听说你请了老师上门?” 纪承允不知道,问:“什么老师?” 简幸川顿了下手指说:“俄语老师。” “……” 看来去俄罗斯这段时间,困难险阻是一重又一重。 “伊行长提的商务推广开了之后确实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投入,现阶段的情况是好的。”何栩站在简幸川面前汇报着。 “嗯,一般来说宣传程度做到这个地步没点热度才不正常,先观察一个月,钱没这么好赚的。” “好的简总。” “还有,后面的事还是要盯紧,从这件事之后应该会有关于我们公司内部各种消息往外传,所以消息传播方面把控好,该说的不该说的你知道。” “我明白。” 何栩从简幸川办公室走出来,感觉简总又在下一盘新的棋了。 半导体在国内属于发展初期的产业,一些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入股,有些人是带着对产业很强的信心买单。 风头正劲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在国内正准备一系列推出智能手机之时,海外突然大规模出了新条例,不对中国地区出售新的光刻设备。 一道拦路虎硬生生地挡在了半导体产业的中间路上。 整个产业产生了变化,余震也接踵而至,现有关于半导体的业务统统受到影响。 而在天尧传出了一条传闻,说简总要“曲线救国”,用天尧累积资本填去天芯。 晚上,伊家。 “宁宁,现在情况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样?” “爸,我手上的事全部都告诉你了,再说了,这样的事他本人也控制不了啊,国外说怎么就怎么了,和我们的计划产生了冲突是预测中不可抗的。” “怎么不可抗了,这明明应该是需要有一定预判的,这小子不会真的要搞什么转型。” “爸,幸川想救公司这是无可厚非的,业务调整也是很正常的,他总不能自己害了自己。” “诶呀,这风头短期内是过不去的了,我们……”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来了电话,又急急忙忙走去一边接了电话。 半导体受挫,新北之前做的推广仿佛成了笑话,封闭期没到,一群网民在移动端阴阳怪气了。 伊宁看着自己父亲的身影,换了副表情对着手机叫了声“郑总”。 她捏着手机,想明天要把事情再去多了解一些。 会议室里,哐得一声。 “我们天尧冶钢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怎么可以说停就停?” “我不是要停,我是要减产,我需要这些机床。” 这不是简幸川的异想天开,他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的。 “我们钢材质量这么高不只是因为添加材料这一点,我们的机床也是最优异的,我现在需要这些机床,国外不是拒绝向我们出售光刻机、机床等各种设备嘛,那我就做我们自己的机床。” 对方哼了一声:“这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这是在赌博,拿着稳妥的项目去赌一个未知数,你这是在害天尧。” “那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所谓的减产不是把项目丢掉,而是求精,大大小小什么生意都接,那全国这么多冶钢厂也不是吃干饭的。” “我看你是昏头了,你这样对得起你爷爷、对得起你父亲吗。” 简幸川被这句愚昧的话听笑了:“那我敢做这样的产业,你不为我骄傲?”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没有留给里面那些站起来跳脚的人机会。 公司本就是他的,会议只是走个流程,思路清晰的人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只有像郑总这样一口气把钱丢进去的人才最容易着急。 这样的事情发生让他头疼欲裂,额角一阵一阵发疼,坐会儿办公室休息了好一会儿 当这件事被敲定后,简幸川几乎全身心地泡在了实验室里。 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要么就是能有新发现惊艳所有人,要么就是把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第129章 预言 楚昳再次见到简幸川已是几个月之后,久到她以为不会再见他了,其实不过一季之隔。 八月份的莫斯科就像是暖春季节,除了午后那烈日高挂时的气温,让行人的穿着都轻薄了起来,只有楚昳这种需要制服办公的比较辛苦一些。 她因公外出,停在路边的车原本好好的,等她出来之后发现被前后两辆车挤得根本没办法开出来,来来回回尝试了好几次只挪动了一点点。 楚昳下车看了一圈,怀疑刚才自己只是在原地挪动,毫无位置上的变化。 重新坐上了车,松开手刹,准备再次尝试。 正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她的车窗凑近说:“需要帮忙吗?”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中文,转头看去正对上那张熟悉的脸。 简幸川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衫打着领带,臂弯挂着他的西服,看楚昳呆愣着的样子,他又说:“你这样很难把车开出来,或者我引导你。” 楚昳知道自己已经前后动了百八十回了,再这样动下去不仅是浪费时间,还会被看到的人说是女司机。 她干脆地下了车,说了句:“不好意思麻烦了。” “帮我拿下衣服。” 他把手里的西服递过去,楚昳也自动地接了过来。 简幸川坐上驾驶座,把车窗放了下来,探出头去看了看位置,又向楚昳确认了这是辆前驱车。 “你走远些。” 只见他系上安全带,将后轮抱死,前轮向左打满,踩住刹车和油门,听着转速飙升,简幸川一松油门,车子几乎擦着前车车尾直接转了出来。 他重新停到了安全的路边才把车交还给楚昳。 “谢谢。”她小声说。 简幸川先她一步拿过自己的衣服问:“今天出来工作?” “嗯。”她看向右后方的位置,“来开会,临时有变动,开会时间调整到了下午。” 简幸川指了指左后方:“真巧,一条马路之隔,我就在这里和人谈发展方向。” 这次全球半导体发生的变故她也听说了,上两周不停有同事在谈论这件事,明显是欧美联手刻意在做这件事,就是针对国内的迅速发展。 当然,简幸川做的一些事在其中也成了催化剂,欧美忌惮了,就会做出相应的措施。 她没彻底去好好了解现在的天芯,但是推理下来,这三年里,天芯应该是大有成就的。 看楚昳没什么想说的,简幸川干脆就问:“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刚从会议现场出来,当然没顾得上。 “走,我也还没吃,看在我帮你侧方出库的份上,一起吃。” 因为双方下午都有事,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了顿便餐,整一个用餐时间都很安静,就好像是陌生人拼桌。 楚昳刚吃完就接到了个电话,说是临时通知会议就快开始了,还要去签到。 她抽了张纸把嘴巴擦干净,叫来了服务员买单,简幸川都来不及说,她一起把他的那份也买了。 楚昳急匆匆地要走,简幸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不知所以然的眼神中拿出手机,调成了自拍模式转给她看。 “你的嘴角,妆都擦掉了,补一补。” 被拽住的人愣了一下,看清了手机里的自己,才从包里拿出气垫补了补嘴角,又用口红补满了双唇。 楚昳拿上包:“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嗯。” 楚昳走出餐厅,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还残留那里。 她搓了搓手腕,摇了摇头让自己别沉浸在其中。 大会持续了很久的时间,从天亮直至黄昏,上午的会议调整时间就是因为有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飞机航班延误没能及时赶到。 大会内容和最近的国际局势脱不了关系,尤其是这次的隐形的技术贸易战争,分组讨论也花了不少时间,像楚昳所在的新闻处需要统一所有的信息资料,为了防止新闻发布时有人发问。 会后,有几个同事没离开,楚昳收着资料放进包里,耳边听见他们说的话。 “其实这件事很明显是针对国内,各方关系紧张,技术上又不能完全脱离美国,日韩又认美作父,这一禁令完全是想断了我们的路。” “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不会这样,现在是因为我们飞速发展,怕我们影响美国世界第一的地位。” “不得不说,这次我是真的佩服天芯了,敢这么明摆着和欧美对着干,我家有个亲戚是天尧的,说为了天芯不断供,把天尧的车床拿去改造,这不是挖肉补疮嘛。” “这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拿身家去拼。” 其中一个人转头看见了楚昳,说:“小楚,前段时间天芯的老板是不是来莫斯科访问了?” 楚昳点头:“嗯,来这里和俄罗斯工业签约。” “企业家要是都做成他这样,也不会被民众所诟病了。” 楚昳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收拾完就走出了会场,脑中的信息暴风式盘旋。 几年前,她听过简自容说过要让中国的半导体走得多远,简自容去世后,是简幸川顶住所有压力真的去这么做了。 她低着头走,心中皆是欣慰。 以至于走下台阶,看见简幸川站在那里的时候,借着落日余晖,身后光芒更是耀眼。 楚昳回头看了看身后,好像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走出来,所以不清楚简幸川站在这里是在等人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她只是对着简幸川简单地点了下头,想从他面前走过,余光却看到男人也一同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走,中午莫名让你请了顿饭,晚上我得补回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给楚昳考虑的空间。 “不用了,没多少钱。” “你想吃什么?”仿佛听不见楚昳说的话。 楚昳怀疑简幸川的耳朵还没恢复,才会自顾自接着说。 “我要回家了,没打算在外面吃。” “那就找个离你家近的地方,接受我对女士的回请可以吗。” 就这么边说边走,楚昳走到了她停车的地方。 简幸川说:“这次来是短暂地停留,所以没有租车,你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我要把车开回使馆的。” “我不介意。” 所以简幸川就自然而然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跟着楚昳一同回了使馆。 把公车停了回去,楚昳瞥了一眼身边的简幸川很无奈,他非要跟着她一起绕个圈子干嘛呢。 楚昳是坐地铁回去的,简幸川就一路跟着,也不说话,只在双双走出地铁站的时候靠近楚昳。 他拿着手机说:“我搜了,这家餐厅的评分很高,离你家也近,好不好。” 楚昳能说什么,只回了句:“行。” 地址确实离她家很近,但是因为和上班是反方向,楚昳很少往那里走。 等到了餐厅,简幸川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家餐厅的评分这么高了,看着满屋子充斥着荷尔蒙气息的男服务生,他有点后悔带楚昳来了。 斯拉夫人种的外貌优越他感受到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是围着楚昳转的时候,他都有些不自信了。 “咳咳。”他低咳两声,看向低头看菜单的楚昳,“想吃什么。” 楚昳翻了翻菜单招呼了服务生过来,一个男孩子热情地直接蹲在了楚昳身边,帅气的脸庞对着她看。 从简幸川的角度看过去,画面美感度很好,可他实在别扭,反倒是楚昳根本没有在意这么多,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帅气的服务生身上。 她吃着焗菠菜,眼睛时不时看看窗外。 路上的人不是在和身边人说话,就是一路上看着手机。 现在国内的手机生产商因为芯片的短缺,连新款手机的发行都做成了限量,就这么小小的一片东西,竟是这么多公司的命脉。 “想什么呢?不专心吃饭。” 坐在她面前的人突然问,楚昳这才回过神,说了句:“没什么。” “还合胃口嘛?” “嗯,还不错。” 突然他们前桌的女生发出了雀跃的叫声,是餐厅到了整点送了份冰淇淋,有需求的话还可以让服务生亲自喂。 前桌的俄罗斯姑娘伸手勾住人脖子,坦然接受着男人的投喂,简幸川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端着冰淇淋的服务生走到他们那桌用俄语询问楚昳,简幸川听不懂,要是当着他的面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他一定会投诉,这都什么店啊。 他好小气,见不得这些。 好在,楚昳说了句什么,又摆了摆手,对方就把冰淇淋放在桌上了。 还好还好,简幸川就差拍拍胸口了。 楚昳本来不算吃的太多,但是因为最后一个花生味的冰淇淋,她一下就饱了,还打了个嗝。 她一下捂住嘴巴,听简幸川笑了声,随后说:“走走,算消食。” 街上,有地方在庆祝伊斯兰新年,显得有些热闹。 街道的一处,摊位用小彩灯串起来的装饰,应该是夏日集市,和国内的很像。 简幸川走着走着就往那个方向去了,楚昳不受控地也跟着他的步伐。 明明是吃饱了来消食的,可简幸川还是买了两块好吃的华夫饼塞进了楚昳手里。 再走过两个摊位,简幸川又买了一束橘色的洋牡丹给楚昳。 楚昳不想收:“我不要。” “拿着,好看,配你。”话语间没有多余的词。 楚昳抱着花,傻傻地站在原地。 在众多灯光明亮的摊位中间有个点着蜡烛的摊位,中间摆放了一张铺有黑色桌布的小桌,桌子后面坐着个女人,低着头,一只手悬空放在蜡烛上。 以前楚昳会在家看俄罗斯综艺,其中就有这类的,所以简幸川大概能猜到这个摊位会做些什么。 他停住了脚:“楚昳。” 楚昳回过头,看他盯着的那个地方,摊位旁有张手写的小立牌:请在圆月下诉说你的心声。 他说:“我想看看。” 她说:“我不信这个。” “我就是想尝试一次,在国内要是被人拍到会被写成八卦新闻的,现在是在国外,没人认识我,我听不懂俄语,你就当给我翻译,好不好。” 中国人的小心谨慎让简幸川只选择了塔罗牌,在他凭自己感觉抽取了三张之后,坐在眼前扮相神秘的女人扬起了眉毛,浓艳的妆容让人看不出她什么表情。 世界逆位、太阳正位、宝剑4。 这位格鲁吉亚女巫的语速很快,楚昳差点没跟上她的速度。 说到事业,说到健康,还有爱情。 “……但是会重逢旧人,大概是因为以前也缺乏沟通导致分开,但是情路坎坷已经过半,未来是……”楚昳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女巫继续说着,而楚昳不说话了,简幸川抬头看了眼楚昳,上了几个月的俄语课不至于让他能听懂这些,除了个别单词。 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简幸川应该是猜到了楚昳不说话的原因了。 那位女巫来回看了眼两个人,突然握住了简幸川的手,凝视了很久开始说:“请不要介意我的直白,你路过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内心的迷雾,但是你自带的能量很大,足以影响身边的人,包括你心爱的姑娘。” 女巫松开手,张开手掌,五指并拢,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放在了简幸川额头前,不规则地画着圆。 “我能感受到有一些负面的能量,在这里。” 这些话只有楚昳能听懂,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简幸川。 女巫说的差不多了就结束了仪式。 简幸川觉得楚昳大概率是不会和他说了,所以支付了相应的费用表示感谢后起身。 就在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格鲁吉亚女巫叫住了楚昳说:“请你告诉他,终点已经在看得见的地方了。” 楚昳不知道这句话指代的是什么意思,末尾和对方说了句“谢谢”也离开了。 她走到简幸川身边说:“那个女巫说……” “不用。”他打断,“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逼你说,我知道前一部分就够了,谢谢你。” 转了一大圈,简幸川把楚昳送回到了她家楼下。 “早点休息。”他说。 在纠结完了自己到底是要大度还是洒脱,最终,楚昳还是忍不住问:“半导体的事我听说了,天芯是真的像传言那样吗?” “是。”他直言。 “怎么会这样。” “没办法,连锁反应,这次来莫斯科就是来和这里的重工企业聊的,我们不差人,只是设备的紧缺,我必须要自救,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遇事退缩的性格,不管是为了企业还是为了身边一直为之努力的人,我都要拼一把。” 确实如那位女巫所说,他似乎很能感染身边的人。 “那,你一定要努力做好,别让那些资本家瞧不起中国了。” 简幸川笑了,听楚昳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他辛苦之后的慰藉,他背着手靠近了楚昳一步。 “我会好好听你的话。” 楚昳有些急促的想要退开,她还没有习惯和简幸川这么说话,面对简幸川的脸,她只说了句:“早点回去,我先走了。” 她捧着花上楼,在柜子里找了个玻璃花瓶,把花插了进去。 确实很漂亮,橘色的足够鲜艳,但和她这样平平无奇的打扮着实不配。 而后几天,她就没能见到简幸川了,不知道是不是正如他所说,这次只是短暂停留。 第130章 放纵 简幸川从莫斯科回来之后又飞了一次鹿特丹的办事处。 “都是场面话,我在旁边听得都快没耐心了,那些老外就想看我们的笑话。”孙发发撑着脑袋极其无语,“现在完全就是靠我们自己了。” 简幸川和他们几个一样席地而坐,图纸铺得满地都是,他指尖戳着地板,对现阶段他们只差一口气。 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窝了三周了,每次都会在最后一步发现问题,就好像一道题的答案总在最后一步发现无解。 “一定是有解的。”他默念。 获得了片刻的安静后,不知道谁说了句:“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对哦!”孙发发立刻站了起来,“我们不是量子力学的研究者,但我们可以使用他们的成果。” 太阳升起、落下,研发室的灯光就没有熄灭过。 那群人需要给自己一个答案,来证明究竟是无解还是唯一解还是多种解。 一天上午,楚昳被大使叫了过去,递了份正式文件给她。 “楚昳,你的工作调派下来了。” “工作调派?” 她翻开了文件,这就是一封从外交部发来的正式通告,通知她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俄罗斯联邦大使馆的任职即将在今年十月结束。 楚昳笑着看向大使:“那也就是说我马上就能回去了?” “嗯,但是接下来的工作要看部里怎么安排了,你也很久没有回国了,希望接下来的工作不需要背井离乡。” “我服从组织安排。” 大使看她还像小孩一样的兴奋劲,叮咛道:“还剩两个月,把工作做做好,才能安心回国。” “是。” “行了,回去。” 楚昳一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身边的同事,以及她的两个好姐妹。 俞茜探头:“哇,那你马上就能回家了,太幸福了。” “你说的幸福应该是指可以吃正宗中餐。” 俞茜一脸羡慕:“那就请你回去替我们吃饱了。” 晚点的时候,楚昳除了三个人的群聊之外,还收到了丁舒怡的私聊。 丁舒怡:楚楚,我下个月的秀走完之后就准备去手术了,这周已经去确定了治疗方案。 楚昳直接把电话打了回去:“丁丁,已经决定好了是嘛。” “是啊,我也总不能拿我的健康开玩笑,反正做模特就是份工作罢了,不做模特也可以做别的,主要还是放心不下爸妈和你们,我不想离开你们。” “嗯,我也马上要回国了,到时候陪着你。” 好像日子过得又有盼头了。 第二个收到调派令的是谷一朗,他要比楚昳晚两周回国。 楚昳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去找谷一朗,而是去找姜蓓蓓,要是谷一朗回去了,这姑娘该怎么办。 相比她的担心,姜蓓蓓没有表现出难过。 “其实还好,我也已经表白过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不成的话,只能说明我们两个没什么缘分。” 楚昳一插腰:“最后一个月了,希望这小子能开开窍。” 姜蓓蓓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楚昳:“我倒是想问问你,那个a市来的简先生是不是在追你?” “啊……” “前段时间我看到你和他一起吃饭了,和使馆没有联系但是偏偏找了你,还有之前,他特地来使馆等你,让人看起来真不像是只有单纯的工作关系。” “你们可别太八卦,没有的事。” “你嘴巴真牢,还以为你会找我们说些什么的。” “因为只会产生烦恼,所以没有必要。” 姜蓓蓓摸了摸楚昳的手臂:“你啊,就是太理智了,你的感性都去哪儿了,女人要是只剩下工作了那还要男人干嘛。” 楚昳的表情像是陷入了沉思,姜蓓蓓走近她,伸手半抱着她:“你没多久就要回去了,先祝你万事顺遂,敞开心扉,大胆地接受别人的爱意。” 明明是她想过来安慰蓓蓓的,却没想到被她治愈了心中的焦虑。 “谢谢蓓蓓。” 楚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写下工作交接手续。 只是临近下班也没完成一半的进度,这是她第一次有些怠慢工作了。 但是好像总有些什么慢慢流进了她的内心,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非常不习惯。 晚上,她又从低柜里拿出了一小瓶伏特加,不是想喝着驱寒,只是想让酒精配合着她今天的心情。 楚昳靠在沙发太妃椅的位置,拿出手机,依然有未读的短信。 开端好像是她生日的那几天,那个读起来有些熟悉的国内号码给她发了“生日快乐”,那天她没当回事,可后来,这个号码经常会发些消息过来,说什么的都有,完全把她这里当成了树洞。 就像是说半导体芯片遇到了障碍,他也困难重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今天天芯派了一个团队去国家航天中心了,签了保密协议;说欧美这次的禁令并非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他借机重新规划新北和天芯的边界。 而最新的一条是:我觉得我可以做到,虽然无法突破9n,但是我可以做超导。 楚昳不懂这个领域,不懂什么是超导,但是总觉得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没过多久,“中国超导量子芯片,升级到100比特”的新闻直接登上头条,楚昳看着手机上跳出来的关键词条,这又即将是同事们闲谈的话题。 他确实是做到了,自上次那条信息之后,楚昳没有再收到过新的短信了,想必简幸川应该是全身心地投入了这项工作。 在决心和理念上,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伙伴,爱情不是。 …… 她和谷一朗相继要离开使馆准备回国,他们两个决定一起请大家吃个“离别饭”,各国建交工作繁忙,只能抽中午的时间去完成。 一个使馆里,一代又一代的人来了又走,其实像他们这样的外交官也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谷一朗下班,看见楚昳站在那里,等他。 她对他招了招手,走上前去:“你下班后有事吗?” 谷一朗松开领口一粒扣子:“你是希望我有事还是没事呢。” “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是临时起意,想去喝一杯。”她比了个小酒杯的手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谷一朗假意看手表,说了句:“那只能到十二点,不然灰姑娘就来不及回去了。” “得了你,快走。” 小小的酒里不少人,楚昳和谷一朗坐在最里面,面前的空酒杯已经摆了不少。 “楚昳,少喝点,虽然明天是休息日也不能喝这么多。” “这才喝了多少,我来俄罗斯之后都练出来了。” 谷一朗沉了沉气,把楚昳手里的酒杯抽走了。 “谷一朗!”楚昳佯装不开心,“你今天要是不再陪我多喝两杯,我真的会生气。” 怄不过楚昳,谷一朗只能负责看住她。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还是因为快回国了,有心事。” 楚昳摇摇头,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 路灯有些闪动,楚昳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行人匆匆从光影下走过。 “谷一朗,你是不是也快三十了……” “嗯。” “那我要和你推心置腹,我们已经在这里快四年了,加上国内这几年,都多少年的朋友了,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是很难转变的,对。” 就算楚昳没说通,他也明白是什么事。 “你千万别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就算是花朵也是由花期的,我喜欢你能快乐、幸福,而不是被一些事所困扰。” 谷一朗低头:“我知道的,你不会再作出新的尝试了。” “嗯……可能是对第一个爱人的执念,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眼这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 谷一朗试探地说:“你的苦恼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那就是因为人,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来莫斯科了,来到你身边了?” “不是哦,我可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了,看到爱情什么都不顾,我现在是独立女性,高傲又美丽。” “你确定?”他合理质疑,“很久没见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了,算起来是遇到简总之后,你就又缩回壳里了。” “我没有。” “别否认,你表现得真的很明显。” 楚昳依然很小声地辩解:“我没有。” “那高傲又美丽的小姐姐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嘛?” “谷一朗,我真的不想你再浪费时间了,如果我们真的有可能,或许一来莫斯科的时候我就会和你在一起,我不敢也不想尝试,有些朋友是不可以谈恋爱的,我不想失去你这么这么好的朋友。” 谷一朗笑了一下,似乎是理解的。 其实这几年他也明白,楚昳总是会把他们的关系停留在朋友,任何进一步的行为或是话语都没有,两人之间的尺度一直把控得很好,客气的样子就好像两个人并不熟,所以他早就可以放弃了。 “你知道么,我至今最难过的就是你陪着我到莫斯科驻外,你起初在想什么我知道,所以等回去之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绝对会帮你的,你一定要让我补上这份情谊。” 谷一朗摇头,让她放轻松:“不能这么想,来这里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履历。”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从来没有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到工作。 “你别是安慰我。” “真的没有,你可别多想,如果当初我不来这里,我只能在外交部先做三年基础文员,那不如做些有挑战性的。” 楚昳身在其中,觉得这话可信程度比较高。 “那就好。”她捏着酒杯碰了下谷一朗手里的杯子,“那我就要说句真心话了,谷一朗,你该看看身边的人,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跟你说这话了。” “蓓蓓和你说了,她跟我表白了。” “你现在怎么想?”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因为我有些分不清我对她到底是同事之间的关系,还是有其他的情愫在,可她真的很好,我怕辜负了她。” “谷一朗,请不要还没有尝试就说这样的话,虽然你们是同事,但是在感情生活上你们互相不了解,不如好好抓住机会,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大家都为之努力了。” 谷一朗拿起一口杯,带有腥辣味的烈酒直接入喉,受了刺激清醒了很多。 “那我们就当很好很好的朋友,世界第一好的那种。” 楚昳一下子直起身:“那不行,我世界第一号的朋友是丁丁和小雨,你只能是第二好。” “反正我们回国之后依然是同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昳沾了沾杯沿上的盐渍直接放在了嘴里,咂了一下指尖。 “啧,真咸。” 有些事说开了,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楚昳伸手对着台说了两句,过了会儿递了杯基底黑色的酒过来。 “楚昳,你今天是打算喝醉?” 这杯bck rsian度数可不低。 “没事,我过会儿打车回家。” “这不是打不打车的事。”谷一朗侧过身看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楚昳很想摇头,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她趴在交织的手臂上,目光闪动。 “我自以为已经尝到了苦头,吸取了教训,到头来筑好的壁垒很容易就坍塌了,吸取的教训也成了泡影,真是可笑。” “……你是在说,简幸川。”谷一朗也不刻意称他为简总了。 楚昳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地说:“我在你面前都不好意思否认了。” 沉默了会儿,她终于说:“我感觉我会犯错误,可我不想犯这样的错,这样就会显得我前功尽弃。” 这件事上谷一朗没有发言权,但是他是看着楚昳在莫斯科一点点变开朗变活泼,如果仍然深受其害,那他会为楚昳打抱不平的。 楚昳这晚真的喝多了,喝到都快走不动路了,试图让自己头脑清醒,可是四肢跟不上大脑的控制,眼睛睁开又合上。 来这里工作四年,这是第一次这么放纵。 谷一朗把人送上车还要负责把她送到家,楚昳喝醉了,坐在后排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也不闹腾,相对好处理一些。 第131章 出气 简幸川是来找楚昳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家里的灯也没亮,就在她家楼下等,然而看到的就是谷一朗半抱着楚昳从出租车上下来,然后往楼里走的样子。 他走上前去扣住谷一朗的手腕:“楚昳怎么了?” 谷一朗不想理睬他:“和你没关系。” 两个人身上的酒味掩藏不住,简幸川皱眉:“是你把她喝成这样的?” “简先生,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这是我和楚昳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 简幸川心里着急,却被说得哑口无言,他硬是跟着谷一朗,生怕楚昳出事。 一路跟到了楚昳家门口,谷一朗转过身说:“简先生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不然是不是可以算私闯民宅。” “我要亲眼看见她进家门。” 谷一朗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熟门熟路地带着晕乎乎的楚昳走进了房间,随后走到门口看着简幸川。 “简幸川,你和楚昳相处过这么久不应该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如果你爱她当初就不该留她一个人的,既然你没把握住,那现在就由我来照顾楚昳。” 大门在简幸川眼前关上,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好像是他闯入了他们两个的家一样,仿佛他才是那个外人。 谷一朗折返回去,楚昳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给楚昳泡了些茶,至少在楚昳醒来的第一时间能喝到。 “帮你报仇咯,看他生气的样子,你应该会很解气。”他轻声说。 谷一朗没有在楚昳这里停留太久,确认楚昳没什么事了,看门外的人也走了,他才离开,绕着远路从小区后门打车回家了。 上了车才觉得自己这一系列行为也蛮好笑的,故意不让简幸川看见自己从楚昳家离开,走之前还想再气一气他。 替楚昳出气,他乐此不疲。 楚昳觉得自己可能是做梦了,不然怎么会看到简幸川,然后一眨眼又不见了,好奇怪,她无意识甩甩脑袋,想把他赶出自己的梦,翻来覆去然后就天亮了。 她摸索着手机一看,竟然一觉睡到了七点。 床头柜上有一杯水,楚昳拿过来就喝,带着蜂蜜的一丝丝甜味。 庆幸自己醒得早,一身的酒气要赶紧处理一下,新的一天,该是要脱胎换骨了。 周五的晚上稍微有些糜烂,所以双休日,楚昳很快乐地吃饭、睡觉、去跑步。 周一刚到使馆就接到了工作任务,同事玩笑说可能是她在使馆的最后一项任务了,开启收官之战。 她刚走出去,就撞上了简幸川那不太好看的脸色。 他是来问海关事宜的,一看见楚昳就想起了周五那晚的事,她和谷一朗共处一室,全然当他不存在。 这是第一次,简幸川主动移开了目光,不去看她了。 确定了中欧班列的出入境流程,拿着资料打算去中国铁路驻俄代表处。 走出使馆办事处的门,楚昳就靠在走廊上等他。 简幸川装作淡定地把手里的东西收回包里,喉结却不自主地动了动。 他往外走,楚昳也跟着往外走。 走出使馆,简幸川突然停住脚步:“我今天要去的地方距离很远,要花很多时间,你可以不用跟着我。”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 “被迫加班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之前这种情况也不少。” 楚昳搞不懂简幸川怎么会问这些,之前的工作哪次和他没关系,突然间的闹什么别扭。 车上,简幸川不停地在接电话,说的还不是一件事,挂了电话后才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楚昳目视路况,嘴里问:“为什么不让何栩代办?” “他没有权限。” “我说的是这里的事,为什么不让何栩来一趟,你亲力亲为的必要不是很大。” “因为有些东西我要亲眼看到,何栩不懂这些。” “那你的技术人员们呢?” “技术人员不懂商务,我最合适。” 大概是被那天晚上气昏了头,简幸川只觉得楚昳不希望他来莫斯科,没听出楚昳的好奇心已经比以前多多了。 这天,楚昳没有被迫加班,因为半路上车子有个故障灯一直亮着,虽然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但是以防万一,楚昳还是把车开了回去,简幸川一个人把剩下的事办完了。 第二天,楚昳开着辆新车去接他,以至于简幸川没认出来,依然站着等她。 透过车窗,楚昳刚想喊他,但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简幸川好像比以前瘦了很多,如果不加外套的遮掩,站在那里都有些单薄了。 他脸色不太好,比昨天还差。 余光看见一辆车停在他面前,简幸川弯腰往里看才看见楚昳。 简幸川是和人去签合同的,虽然对方说英文,但是楚昳还是给简幸川一句一句翻译。 一式两份的合同,楚昳突然凑近指了指其中一行:“俄方说这一点细节需要重新看一下。” “嗯。” 简幸川左手握拳放在唇上,鼻间都是楚昳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是洗发露。 下午还有家公司要签合同,中午的时间,楚昳搜了下附近的餐厅,开车过去。 两个人坐下,翻开菜单,楚昳发现自己选定这家餐厅的原因是这里的菜是简幸川喜欢的口味。 自己越发不正常了,他们重新见面这才多久。 看简幸川吃得少,楚昳都不好意思动筷了。 “你多吃些,这么多事要做,就吃这么点。”她说。 “可能压力有些大,最近胃口一般,你不用管我。” 楚昳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简幸川在偷偷剥药吃,这就让她不得不对应上简幸川那苍白的脸色。 生病了? 下午的车程有些久,简幸川坐上副驾驶位后说了句:“抱歉,我想稍微休息会儿。” “后排有靠垫,你要不要。” “不用,没关系。”说完,简幸川的头就靠在撑着的手上闭上了眼睛。 话虽这么说,等红灯的时候,楚昳还是伸手把后排的靠垫拿了过来,放在了他腿上。 路面不平,颠簸了两下之后简幸川睁开了眼,左手拽着靠垫的一角。 他摸着裤子口袋,又翻找着外套口袋。 “找什么?” “手机。” “口袋里没有嘛?不会是落在餐厅了。” “应该不会。”他不至于这么丢三落四。 楚昳从左边储物槽拿出手机解开锁递过去:“打个电话看下。”她在开车不是很方便。 还没等他接过,楚昳的手机界面就跳出了消息提醒,来自谷一朗。 他没伸手:“不用了,我应该把手机放在包里了。” 简幸川在包里翻找,左手把包里的东西一同带了出来,顺着手臂滚落到了车载杯托里。 是一串钥匙,钥匙上有一个挂件,看得出来用了很久都有些旧了。 黄白相间,是懒蛋蛋,很古早的日本ip了。 楚昳能认出这个还有个原因,这是她在高中时期送给简幸川的。 简幸川从两个文件夹中间摸到了手机:“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脑子不够用。” 楚昳沉默着,把那串钥匙还给了他。 下午的合同签得也很顺利,只是对方有意想与简幸川共进晚餐,简幸川掩饰难色,一口答应。 楚昳以前看过一档节目,说全世界最容易喝醉的有四个国家,中俄日韩。 她看着餐桌上的情况,确实如此。 简幸川吃得少,但是喝下去的酒可不少,他脖子开始有些泛红了。 期间,简幸川歉意离座去了洗手间。 他撑着洗手池,用凉水拍在额头上,想用温度压下额角一直跳动的血管,他要保持清醒,也为了缓解不适。 楚昳看着简幸川重新坐了回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继续投入地与对方交谈。 她因为要开车,所以没有喝酒,饭后对方公司与他们道别,简幸川跟着楚昳走出饭店。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别乱走。” 简幸川只是点头。 她去停车场前回头看了眼简幸川,脸颊很红,站立的姿势像是喝醉的前兆。 等她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简幸川扶着一旁的路灯,低着头。 楚昳想他还是喝多了,赶紧下车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吐。” “不是,我们走。” 嘴上说着不是,脸上的表情不是这么回事,在楚昳眼里,简幸川人前人后就是两种样子,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敢暴露这样的状态。 酒店还是原来的酒店,简幸川好像对这家酒店情有独钟,来莫斯科这么多次只定这家酒店。 楚昳对路况熟悉,也抵不过晚上车流繁多,时常走走停停。 简幸川闭目靠在车窗上,车程过半,他突然说:“停车!” 楚昳赶紧靠边以为他要吐,结果这人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脚步不稳地走到了路边的一家花店。 花店都准备关门打烊了,简幸川硬是买了一束红玫瑰。 楚昳看不懂他什么意思,直到他回到车里才问:“你这是要干嘛?” 简幸川直直把手伸过来:“送你。” “我不要。”楚昳瞪大了眼睛,不解简幸川这是什么行为。 “花很漂亮,很配你。” “简幸川,我真的不需要。” 被她这么叫了全名,简幸川只好自己抱着花坐在副驾驶,脸上有种委屈巴巴的表情。 车子一路开到酒店,下车前她问:“你能自己上楼吗?” 简幸川眉头一直没松开过,他很想说“能上楼但是想要你陪”,但是身体的不适让他无法动弹。 看他没动,楚昳也算是工作非常到位了,替简幸川打开车门。 “你还好。” “嗯……” 她扶着简幸川出来,他手里还抓着那束艳丽的红玫瑰。 楚昳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从他包里找出房卡刷开门,简幸川几乎是一半的重心都靠在了楚昳身上。 他在冒汗,楚昳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也不是很烫。 “简幸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头疼。”嗓音中已经难掩身体的不适了。 楚昳赶紧把人扶进了卧室,简幸川还一个劲地把手上的花塞给楚昳。 她只能先收下,搁在外面的茶几上。 简幸川躺在床上的样子有些狼狈,虽然难受,但是至少没有哼哼唧唧的惹人厌烦。 这几天的工作安排除了倒时差以外,还要凌晨起来开视频会议,他确实有点累,再加上国内那些闹不完的事,可以说心力交瘁了。 他是真的头疼,不是为了博取楚昳的同情。 能感受到楚昳把他扶上了床,然后过了一会儿听见了房门重新打开和关上的声音。 她走了。 房内彻底安静了,他现在终于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那楚昳以前该有多难过。 半个小时后,房门又重新被刷开了。 楚昳走进卧室,看见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蜷缩在床上,神情很是痛苦。 她走过去,不扰人休息地轻声说:“简幸川,起来吃药。” 简幸川以为他听错了,以为他在做梦,直到楚昳伸手把他扶起来。 先是解酒药,再是治疗头疼的药,他乖乖和水吞下。 看他像小孩儿一样乖顺,楚昳多停留了一会儿。 要说为什么折返回来,大概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她看不得简幸川一个人在这里为了工作,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前面楚昳在他包里找出那板药,是止痛片,说明他从下午开始就很不舒服了,楚昳知道止痛片副作用很大,她想着去药店给他买些缓释胶囊。 看他躺在那里逐渐平静,楚昳才起身。 别犯傻了,对他的照顾到此为止了。 …… 凌晨两点多,简幸川被热醒了,他睁眼,额头上放着一块湿毛巾,夜灯亮度很低,床头柜上还有一杯水。 他支起上身,头已经不疼了。 简幸川拿下毛巾坐起身,走出了卧室。 昏暗的客厅内,楚昳就这么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件外套,左手边放着那束红玫瑰。 她没走。 辛苦工作了一天,最后还在一张沙发上休息。 如果不是自己,她现在应该舒舒服服睡在家里的大床上。 一整天的工作,到头来简幸川抱有歉意,觉得是自己拖累她了。 第132章 黄粱一梦 简幸川拿开那件外套,想要把人抱去床上,刚俯身有肢体接触,楚昳就醒了,有些警觉的眼神看到是简幸川又重新放松下来。 “醒了?” 简幸川有些尴尬,站直了身体说:“嗯,头已经不疼了,所以……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楚昳从沙发上起身,捋了捋睡乱的头发:“行。” 谁都没开灯,楚昳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自己的包,拎着就想往门口走。 “等下。” “还有事?”她回过头。 简幸川依旧不死心,把那束玫瑰花塞进了她的手里。 “拿着。” 借着卧室里传来的一点点光线,能看出每一朵玫瑰花都开得很饱满。 “你继续好好休息。” 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简幸川重新握住。 “楚昳,这次抱歉让你弄到这么晚。” “没事,工作的职责所在。” 他没松手,而是接着问:“自愿在这里留到这么晚也是吗?” 楚昳不爽他的这个说法:“你在这里生病的话,我还要送你去医院,我照顾你到现在,不应该说声谢谢嘛。” “那天,谷一朗也是这样留在你家的,留了一整夜。” “什么?”什么留了一整夜,他到底在说什么? 难不成是在说上周末她和谷一朗出去喝酒那次?那简幸川怎么会知道?还是说那天她不是做梦,简幸川确实来找她了。 还没来得及反驳,简幸川继续说:“楚昳,别看别人行吗,看看我,求你了。”他一只手拽着楚昳,眼睛却不敢直视她。 “你半夜醒来,就想和我说这些。” “不是的。”他走近,“我太嫉妒了,嫉妒他可以待在你身边,嫉妒他可以直接进出你家,和你无话不说。” “那是因为谷一朗从没有伤害过我。” “伤害”这个字眼让简幸川很难过:“对不起,所以我做什么都不可以了对嘛,是我伤害了你。” 发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楚昳的脸,太想要亲近她了,以至于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简幸川只亲吻了她的嘴角,低头说:“真的抱歉,快回去休息。” 话是这么说,他却依然没松开她的手。 “你现在也只会道歉,和我记忆里那八面玲珑的简幸川不一样,你现在看上去胆小无助,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爱情吗?” 是,爱情让他永远小心翼翼。 “其实,你以事业为重更不应该这样,你不该来见我,不该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你应该继续舍弃我,当做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你……” 这次,简幸川是直接吻了上来,让她一直说话的小嘴安静下来。 他又不舍得用力咬,只敢轻吻,像舔舐伤口一般。 “不行,从爸爸把你接回来之后,我就从没打算舍弃你。” 上次这么亲吻她就拒绝过,简幸川都做好被她打的准备。 楚昳手心有些出汗,心中默念“别犯错”,心中的小人大打一架之后有一方甘拜下风。 等待着楚昳的责备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她攀上简幸川脖子的手。 简幸川身体一僵,因为楚昳竟然在回吻他。 他紧紧拥抱住了楚昳,想把人揉进身体里不顾一切地与她亲近。 红色玫瑰花从手里坠落,花瓣蔓延开来,散落在脚边。 解开衣扣的声音在这昏暗的空间内被放大了很多倍,楚昳没想到自己在这几年后的某一天还能这样和简幸川厮混在一起。 她可以直白地用“厮混”来形容自己。 楚昳知道自己一定不清醒,如果清醒的话,绝对会后悔现在的时刻。 从客厅到卧室,衣服散落一地,她觉得有些冷,但下一秒简幸川滚烫的身体就覆了上来。 酒店的大床派上了用场, 她差点产生了错觉,以为时间回到了过去,回到盛公馆的那几年,他们依然在一起,她对感情懵懂但是无条件喜欢着简幸川。 房里夜灯没关,他能清晰地看见楚昳的神情和她娇嫩的皮肤。 掌心摸上了她的腰,这是时隔好多年后的再次肌肤相亲。 简幸川咬着她的耳朵、脖子、锁骨再到肩膀,想借机夺回属于他的那份爱。 他没想过会在这里出格的,只能慌乱地翻找酒店提供的应急用品。 几年了? 距离上次大概有四五年了。 简幸川浑身发紧,他贪恋这种感觉,不想轻易动,只想延长这种感觉。 楚昳眼中水光转动,咬着嘴唇微微抬头:“你,轻……” 话还没说完,就被简幸川压抑许久的动作撞到没精力说话。 理智被情欲所控,趁天还没亮,他们接吻、纠缠,汗水在皮肤上流淌。 最后是心疼楚昳辛苦一整天,还要被他压在床上消耗体力,简幸川体贴地拉上被子睡在她身边。 只希望别是黄粱一梦。 再次醒来是因为酒店客房的orng call。 简幸川习惯性地向身边模去,只摸到了冰冷的床单,他睁开眼飞快穿上衣服找了一圈,里外都没有楚昳的身影,她的随身物品都带走了,还有那束花,她已经走一段时间了。 楚昳整理得很干净,喂给他吃的药也整齐的摆放在桌上,只有地毯缝隙还夹着一片玫瑰花瓣,其余的都收走了,就好像她从未来过。 简幸川懊恼,晚上折腾了好久,竟然连她偷偷离开都没察觉。 楚昳站在镜子前,慢慢脱下衣服,从脖子到胸口都是简幸川留下的痕迹,不堪入目,浑身的酸痛感也随之而来。 踩进了淋浴室,温热的水从头浇下。 她失控了,可能从留在那里的那一刻起就做错了。 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得是自己,她早有这个预感,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分开很久了,可偏偏在这件事上他们竟然配合得很好,这是楚昳对自己也很无语的地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心门已经紧闭四年了,这具身体也没有再展现出这样的热情,可她昨晚和简幸川过夜了,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第一次没能看透自己的心。 或许不是没看透,是她还不能立马接受自己对简幸川依然有感觉。 楚昳洗完澡,给领导发了条消息请假。 她又饿又累,叫了最近快餐店的外卖,等她看完早间新闻,修剪完了那束玫瑰花,外卖小哥也来敲门了。 平时很少吃炸鸡汉堡之类的了,今天特别想用这种油腻的东西来填饱肚子,什么身材管理都去他妈的。 楚昳请了两天假,简幸川就找了她两天,觉得楚昳像是故意躲他,他有些担心这是成年人之间所谓的的“分手炮”。 觉得直接上门找她有些不太礼貌,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他结束了这里的工作没法留太久,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楚昳。 楚昳接到指示,国内领导来访,她需要出席工作。 去干洗店把一件熨好的西装拿回家,从电梯口拐过来就看见男人颀长的身材。 楚昳只停顿了一步,随后走过去自顾自开门,不想理他。 “楚昳。” 楚昳走进门转身:“简幸川,你别以为这件事发生了我就会怎么样,你不许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不是,我只是想来问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是,是怎么想的?”楚昳皱眉,“你怎么回事啊,成年人之间的关系你不懂吗?这还要人教,难不成还要我负责,堂堂简总还这么纯情。” 简幸川向前一步:“楚昳,你是不是已经在尝试接受我了。” “你少自以为是,到那种氛围了不干点什么可惜了,所以啊,我是这样的人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觉得还挺失望的。” “你不是,你不会是这样的人,你的品性不会让你做出这样的事,不然你也做不成这份工作。” 楚昳好气,简幸川现在说话的语气就是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 看她吃瘪,简幸川忽然觉得有些可爱。 “我后面会很忙,所以马上就要回国了,楚昳,等我下次过来再来找你好不好。” “不好。” “等我下次过来,请和我约会。” 楚昳圆圆的眼睛瞪着他:“谁要和你……” 简幸川不需要等她的回话,只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要不是手里拿的是她熨好的衣服,不然就狠狠砸在地上了,这小子得意些什么。 都怪她自己一时糊涂,现在还要收拾残局,人果然不能被欲望所蒙蔽双眼。 两天后,差不多的时间,楚昳接待着来俄访问的领导人,简幸川坐着飞机回国。 简幸川习惯性拿出手机点开楚昳的s看,在那天访问结束后,楚昳更新了照片,几张风景照,简幸川靠着建筑认出了这是卡明斯克庄园。 …… 天芯半导体的新发布让国人对于半导体事业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伊智材走进家门,脸上的笑容都掩盖不住。 “诶哟,你又和人喝酒去了?这星期都第几次了。”伊夫人对此很是不满。 “我是在干大事,你不懂。”他左右看了看,“宁宁呢?把她叫来。” “还宁宁,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都要被嫌弃死了。” 伊智材手一挥:“我就是在给她铺路,快让她出来。” 看伊智材慢悠悠往书房走,伊夫人没辙只好去叫伊宁。 伊宁抱着平板坐在床上,听到母亲叫她,坐了好久才起身,平板放在床上,上面是几张图。 她走到书房,伊智材正在看手机。 “爸。” “宁宁,你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伊宁面无表情地坐下,等待父亲的发话。 伊智材把手机放在桌上,转向伊宁:“你看郑总和我说的,一些事情还需要填补细节,我和郑总肯定是接触不到的,这事只有你知道。” 伊宁上下翻了翻抬头:“爸,这么做我会丢工作的。” “简幸川不会因为这点点事让你丢工作的,不然他这就是不给我面子。” “爸,你不理解,要是被发现,工作没了就算了,我的财会证也会被吊销。” “我了解过了,这东西就是你平时工作手头的内容,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我上头有总监、财务官,你把我当什么了。” 伊智材敲了敲桌子:“宁宁,我们要捆绑住他,得等你结婚,我总得拿捏他些什么,不然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伊宁低着头,迟迟才说了句:“你让我再想想。” 她走回房间,坐在了床上,仔细回想自己是怎么和简幸川走到这一步的。 床上的平板还没有息屏,上面是一则访俄的新闻报道和附在后面的几张图。 她想呢,这几年楚昳去哪儿了,原来是在俄罗斯啊。 …… 研发室里的众人拿到了简幸川的计划书,这是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写出来的,针对现有情况的计划书。 “简总,超导量产往后可以实现吗。” “当然,这是我最想做给他们看的。” 孙发发笑着说:“都别紧张,你们对自己的脑子还没有信心嘛,但是中国人可不会知难而退。” 郦锐泽在电脑那头说:“这里al态度还是比较强硬,我只能从再上级的公司打听消息,实在不行就先把制冷剂搞定。” 孙发发笑着说:“大家辛苦了,以后的事不仅是为了公司,是要顶住各方的压力和各国大佬battle了。” 简幸川靠着桌子说:“你怎么不请婚假?” 孙发发“嗐”了一声:“现在天芯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能随随便便请婚假呢。” 旁边人说:“喜糖都吃了,简总不会不批你假的。” 孙发发新婚半年,作为简幸川的师哥晚婚很多年的原因是每次选好了日子,天芯总有大事发生,最后孙太太说:随便你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这话听上去也是辛苦等待了新婚丈夫许久,最后无奈放任其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简幸川觉得有些对不起眼前这些跟着他奋斗过来的人。 “辛苦各位了,今年的生产任务结束后,我给大家好好放个假。” 第133章 回国 楚昳在岗最后一周的时候,清闲的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俞茜问:“你机票是什么时候的?” “大后天上午八点多的。” “你和达丽娅说过了吗?” “还没,今天晚上准备去一次。” “我猜,达丽娅得抱着你哭。” 俞茜猜的一点没错,达丽娅知道楚昳要回国了一脸悲伤,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过来抱她。 “怎么办我的朋友,是不是我们就见不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说我的菜如此可口了。” 楚昳扯了纸巾给她擦眼泪:“不会见不到的,我以后也会来莫斯科的,还来你家吃饭。” “萨沙那个蠢蛋去哪里了,我让他把冰箱里的黑麦面包给你带回去。” “谢谢!” 达丽娅做的黑麦面包很好吃,但是个头很大,一个纸袋只能放下两个。 临走前,达丽娅神秘兮兮地说:“你还记得上次和你一起来的一个中国男人嘛?” “你是说我的同事?” “不是,是那个长得很帅的。” 楚昳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你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长得真的很好,后来你不在,他又来了一次,点了上次的菜,没吃多少就一直坐着发呆,后来我趁着空闲我就去问他怎么了,他看着我说失恋了,可怜得就像一只小狗狗一样。” 楚昳难以想象简幸川会说出这样的话。 达丽娅一边模仿他的动作,一边说:“他就这样,然后问我你在这里生活快不快乐,有没有交很多好朋友,天哪,他是喜欢你。” 楚昳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只用缘分回答了一切。 离别的那天,她妥善地收好了俄罗斯的电话卡,算是对这里的生活告一个段落。 飞机划过天空,她最后俯瞰了一遍这个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就这短短的几年,国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说a是原来独大的这几乎人家,因为国家出台了新政,冯煦家的酒厂一落千丈,本来动着脑筋想要转型,到底还是纨绔子弟,投了不少钱,最后转型失败全赔了。 向家的生意一直吃老本,终于比不过新兴企业,最后被人收购。 屠家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不是做实业的,留不住客户。 反观,倒是席家的服装品牌越做越好了,再加上这几年直播带货的潮流,让品牌走向了大众,也向高端市场进军。 而纪承允手握家电大头,原本市场都不看好他,却找准时机做了智能家电的领军人物,还有他的hello ovg及周边玩具在去年北美益智类游戏投票中遥遥领先。 据媒体报道,纪家和席家的小辈夫妻和睦,与前两年的报道大相径庭。 顾家的上易频频上新闻也见怪不怪了,跟紧国家政策,最早研发电动汽车,承包了市面上大部分的电动公共交通汽车,早就圆了老顾总的上亿梦。 简家的天芯在国内出尽了风头,不仅在航天航空领域有一席之地,最出众的就是微纳米级别的芯片,短短几年做出如此大的成就,所有人都对简幸川刮目相看。 楚昳重回故土,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觉得自己的消息好像滞后了,脚步都快跟不上国内的迅速发展了。 部里允许她回来之后申请的休假,楚昳计划好了自己的每一件事。 当她晚上敲开了莫晴雨的家门,里面的人显然一愣,然后尖叫着说:“你怎么来了!你是回来了吗?” 楚昳费力地扯下她八爪鱼一样的手臂:“是,我的任期结束了,还没时间在a市看房子,所以可以允许我在你家住两天嘛。” “你快进来。”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又是说不完的话。 “我明天要上班,不能陪你找房子了,后天好不好。” “嗯,我明天去医院看丁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你要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心脏怕是受不了。” 虽然没有小雨说的这么夸张,但现实情况也差不多了。 楚昳按照病房号找过去,还没推开门,透过玻璃就看见许晟宜坐在丁舒怡病床边给她削苹果。 她推开门:“丁舒怡女士,您的快递请签收。” 丁舒怡嘴里的苹果都快掉出来了:“唔!楚楚!”顺手连拍了许晟宜好几下。 楚昳给许晟宜也到了招呼,他站起身笑道:“你们聊。” 丁舒怡直接给了楚昳一拳:“怪不得你从上星期开始就不怎么在群里回消息了,在这儿等着我是,给我个惊喜。” 楚昳捂着胳膊:“看你力气挺大啊,状态还不错啊。” “因为前两天不舒服的时候你还不在,这病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治好了就活着,治不好就先走一步了。” 楚昳不喜欢她把生死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少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哪天做手术?” “下周四,小雨也请了假说过来陪我。” 楚昳挑眉:“那学长呢?” “不知道,他说他最近挺闲的。” “你啊,能不能对人家上上心,如果你真不喜欢他我不信你会留他在身边这么久,这么多年你吊着人家好意思嘛,不如趁这个机会说说清楚,你这感情问题真得好好正视一下。” “你这人好意思说我么,感情问题你最没资格说,反正我准备手术之后再和老许说,反倒是你,这两年身边有过新男人吗?” “我是认真工作,没时间谈感情。” “那正好,小雨说他们台里来了个新人导演,长得还行,工作挺认真的,是个博士,不如安排你们见见。” 楚昳就差把无语写在脸上了:“你少当媒婆,我的事少操心。” “我现在没工作,就爱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丁舒怡双手一摊。 “行,既然闲着你就在手机上帮我找找房子,然后等我安顿下来,手术那天我再来陪你。” 丁舒怡还真的给楚昳找起了房子,交通方便、通勤时间不长、价格合理。 莫晴雨陪楚昳用了三天的时间决定下来,楚昳付了定金和房租,就开始了搬家工程。 从莫斯科回来并没有带很多东西,有些实用的都送给了那边的同事,生活用品都另外采购。 那周四,楚昳和莫晴雨目送丁舒怡进了手术室,五个小时的手术时间楚昳没有哭,反倒是后来看到丁舒怡心口的伤疤时,眼泪掉个不停。 丁舒怡是她们三个中最活泼的一个,此刻却像是被抽去魂魄般得躺在病床上,身上布满了监护设备。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只有进进出出的医生带来的好消息,才让她放下心来。 楚昳扭头看向一边的许晟宜,脸色凝重,手里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福也快被他捏烂了。 这几年的时间,许晟宜和丁舒怡的父母接触过很多次,关系也胜过普通人,看他忍住心里的担忧,反过来安慰长辈时,楚昳无比希望他们两个能有个好结局。 许晟宜可能是她见过最长情的人了,一般人哪经得起丁舒怡那样刻意疏远的。 她一直陪伴着丁舒怡到正常下床行走,等丁舒怡逐渐满血复活开始赶她走了,楚昳才开启了自己的度假之旅。 简幸川有了心事,工作的状态都会带着与以前不同的情绪,身边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下午,何栩拿着文件走进来和简幸川汇报,简幸川听完说:“嗯,我后天飞莫斯科,事情急的就这两天给我,不然都推后。” “好。”何栩可太明白了。 简幸川这两天都尽量准时下班,有时会去看看桃子,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讨楚昳欢心。 晚上,他收到条消息。 伊宁:明天下班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简幸川确认了一下航班的时间,是后天上午的,不算太着急。 简幸川回复:好。 第二天,伊宁到了下班时间,直奔简幸川那里,简幸川还在和人打电话,看见是她探头进来,只是让她等一下。 二十多分钟才结束了通话。 “幸川,我过来蹭个车行。” “嗯,现在下班时间,路上会堵车。” 到餐厅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前餐时伊宁就开始东拉西扯,简幸川差点以为她真的是为了聊天而来的。 “伊宁,你是不是在工作上有困难?”他一脸认真。 伊宁一下子卡壳:“额,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今天说话没有重点。” 伊宁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所以简幸川是觉得她要谈工作才和她出来吃饭的么。 “我现在,就不能和你聊些别的嘛。” “不是,一般情况下应该会有比较重要的事,如果只是闲聊很少是我们单独。”简幸川也很直白。 伊宁放下叉子,重新铺了下身上的餐巾调整了坐姿,也掩饰了她多少有些生气的情绪。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到现在了只剩下工作关系了?我们好歹也是朋友。” “那对你而言,朋友的界限在哪里。” 伊宁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简幸川接着说:“工作、相处,这些都没问题,你适应我这里的工作节奏也很好,伊叔叔爱和我母亲说这些也没关系,只是你想要把自己放在哪个位置上,这和最后的结果息息相关。” “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么。”伊宁自问自答,“应该没有,好像是我自愿在你身边这么久的,我以为这么久的陪伴你也能付出同样的……” “伊宁,我从来没有许诺过你关于婚姻的事,你不要被不存在的事情蒙蔽双眼了。” “什,什么。” “你懂我意思的。” “简幸川,你去俄罗斯有没有碰到楚昳。”她突然问,看简幸川眉间急蹙,又说,“我看到了,我在新闻里看到她了,我想你这段时间的工作应该是碰到她了。” “是。” “你不会是想旧情复燃。” 简幸川很不喜欢这个词,然而伊宁接下去说的他更不爱听。 “我知道你们以前的事,之前也是不欢而散,但她现在工作体面,是个外交官了,看上去和你相称,她咸鱼翻身了我就变得平平无奇了对,所以我才没机会了。” “伊宁,你有没有想过,本来就是我喜欢她在先。”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进来,开始介绍这餐的牛肉,打断了他们极其僵硬的说话氛围。 一直等到服务员出去,简幸川开口:“抱歉,我之前不是有意为难才这么说的,只是你说我们是朋友,那我会用对待朋友的方式一视同仁。” 听着这些话直接从简幸川嘴里说出来,伊宁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春都白费了。 “我等到现在你就和我说这些?好不容易等到你离婚,你现在说你喜欢楚昳,她有什么好的,谁能像我一样一直在你身边,可现在我就跟个白痴一样。” “伊宁,不切实际的幻想会让你产生不正确的判断。” 桌上的餐食精美也抵不过她现在的味同嚼蜡。 “别说了,简幸川你真的对得起我么。” 伊宁扯下餐巾,提上包直接就走。 直至她的身影离开包间,简幸川只是静静松开了领口的扣子,尝了口端上来的牛肉,觉得也不过如此,最后叫来了服务员买单。 伊宁原本只是想试探简幸川的态度,没想到简幸川直接承认了。 父亲说的事她一直在犹豫,可那一刻她带有报复性的想要毁掉这些,要是真做出这些都是被逼的。 最后,只能无助地躺在床上痛哭。 简幸川把国内的事暂时放下,按下内心的激动飞去了莫斯科,刚下了飞机连酒店都没去,直奔大使馆,拿着护照指名道姓要找楚昳,可使馆的工作人员说楚昳已经回国了。 “回国了?那她什么时候再回这里?” “不是的,楚秘因为工作调动,结束了使馆的任期,回国工作了。”对方也不是没见过简幸川,就问了句,“她没跟你说吗?” 有些扎心,楚昳是设置了来电免打扰还是什么,她已经好久没回他消息了,电话联系不上所以才这么着急过来找她。 就这么短短的两周时间,楚昳就不在这里了。 好消息是楚昳回国后应该还是回外交部工作,坏消息就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找她了。 楚昳不在这里,简幸川也就没理由停留在这里了,立马找了最近的航班想要飞回a市。 直飞航班并没有这么频繁,简幸川只能订到后天晚上的飞机。 他太着急去楚昳原先租的房子找人了,一点有用信息没有得到才重新返回使馆,想问问楚昳回国工作之后的去向。 大家都不清楚,包括谷一朗。 回来之后,他饶了好大一个圈子才从外交部得到了信息,楚昳还没开展外交部的工作,她休假了。 何栩见他这么快就回国了以为简总和楚小姐重归于好了,可看表情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他端着水进去:“简总,热水。” 简幸川从抽屉里拿出药盒,剥了一粒药和水吞了下去。 “简总,您这样头疼,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简幸川放下杯子:“没事,吃了药就好了。”他抽了份文件出来,“这里的,可以适当说,他们想要的数据我一个都不会少。” “明白。” 何栩走后,简幸川伸手按压着太阳穴,他有些怀疑那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想的那样,还是仅仅作为成年人的一夜而已。 是他做的还不够。 苦恼的不只是工作了。 第134章 谣言 简幸川晚上回简家吃饭,中午童姨来跟他说过梁彦秋的康复情况,她因为体质过差已经拒绝康复治疗,现在只能靠吃药维持基本生活。 他到家,梁彦秋已经坐在桌边了,听见开门声只是浅浅睨了一眼。 “阿巧。”她叫了一声,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妈,你还好。”童姨倒了杯水,简幸川给梁彦秋拿了过去,“喝水。” 梁彦秋没说话,抖着手拿过水杯,童姨赶紧过来想插根吸管,被梁彦秋躲开。 可就是因为没有用吸管,喝水的时候过于手抖,水顺着杯沿流出来,洒得到处都是,把衣服都弄湿了。 童姨赶紧给她擦干。 简幸川忽然感觉到,自己母亲好像是在闹脾气。 巧姨很快就把菜端了上来,简幸川就坐在梁彦秋左手边,两个人都没说话,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异常安静。 童姨要给梁彦秋布菜,连这都被她拒绝了,简幸川看去,童姨轻摇着头表示夫人心情不好。 “妈你怎么了?”他放下碗问。 梁彦秋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擦着因为手抖而翻出来的菜汁,接着撞到了饭碗,饭碗打翻,滚落在地上,也弄脏了衣服。 一连串的声响让梁彦秋终于忍耐不住,把手里的勺子狠狠扔在了桌上。 简幸川看明白了,今天这气是必然要撒在他身上的。 “说,怎么了。” 梁彦秋瞪了他一眼:“你,你这个不孝子,我对你就这么几个要求,你都要反着来!” 这么一说,简幸川就全都知道了。 “他们又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梁彦秋看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态度,更生气了:“看来你心里清楚啊。” “妈,你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这件事,你想要得到什么。” “我是为了你好!”梁彦秋拍着桌子吼,“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自己抚着胸脯缓和,再接着说:“老伊说你不会和宁宁结婚,宁宁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这是不负责任。” 和梁彦秋激动的情绪相反,简幸川是在陈述事实:“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喜好,你喜欢这个人就要强加给我,我要是接受是对任何人都不负责,我只会和我爱的人共同生活,不是她。” “我真搞不明白,怎么结个婚在你这里就这么难呢。” “因为母亲一直用这件事强迫我,我也想问问,怎么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这么难呢。” 梁彦秋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流露出那种难以置信又带有鄙夷的眼神。 “你不会,还想着那个死丫头,怪不得你那个模型里写的是什么东西,她也配?” “别说了。”听她这个语气,简幸川闭了闭眼,忍耐住负面的情绪,说:“妈,她真的很优秀,只是你的偏见,让你看不见她的好。” “好什么好,她就是克星,你爷爷就糊涂,什么老战友的孩子,你爸还把她接回来,她把你爸都害死了!”说着,还有些哭哭啼啼的。 “爸爸是因为飞机失事,这和楚昳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整天求神拜佛,到头来思想还是这么愚昧,如果不愿意接受事实,那只会害了你。” “你别给我提她的名字!真是反了天了,你现在是要跟我对着干啊。” “我没有要和你对着干,只是在这件事上我不可能妥协。” 梁彦秋气得砸碗,把避而不及的两位阿姨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该不该去收拾。 看着略有些疯魔的梁彦秋,简幸川等她消停,才把地上的碗捡了起来。 “那正好我也说清楚再走,我们和伊家私底下什么关系我不在乎,但是有婚约这种事不用再说了,妈你在家太久了,很多事不清楚就不要乱说了。” 简幸川很歉意地转身对着两位阿姨说:“今天辛苦你们收拾一下了。” 他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这顿饭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起身离开。 梁彦秋在他身后拍着桌子喊:“都反了,你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妈,规矩都没了。” 简幸川走出家门,远离梁彦秋的大吼大叫。 车子就停在院子里,他按开车锁刚要打开车门,巧姨从家里追了出来,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巧姨?” “那个……”巧姨有些纠结,但既然已经追出来了,就问出了口,“小川,你是不是最近见过小楚了?” 知道楚昳和巧姨关系好,简幸川直接说:“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才见到她。” “她现在还好不好?” 巧姨这么担忧不无理由,就算是楚昳读大学后不回来住了,也会抽空来简家吃饭,后来突然有一年再也不回来了,电话也打不通了,就连问简幸川,他也只说楚昳工作忙回不来了。 “巧姨你放心,她生活得很好,楚昳现在是外交官了。” “是嘛!真是有出息了,那就好那就好。”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也拜托两位阿姨一件事,如果伊家的人再来找母亲,家长里短我不管,谈论到其他的事,希望能告知我一声。” “诶好,阿姨知道了。” 巧姨目送简幸川开车离开,心里还一遍一遍想着简幸川的话,楚昳现在成外交官了,真是太好了。 …… 这次天尧投标失败,整个商务部、项目部的气压都很低,因为简幸川发火了。 胜券在握的项目在第二轮的时候输给了对家,公司一级一级的压力分摊到每个人的头上,不知道这次要不要追责。 周继桓闲心到简幸川办公室坐着,钟敏正把事情汇报给简幸川,听到说天尧投标的事了,周继桓见他的脸色也知道他生气着呢。 等钟敏走了他才说:“真不像你,一个项目丢了竟然生这么大气。” “如果不在投标前空话连篇,我或许也不用这么生气。” “看来天尧现在很多事都开始不顺心了。” “不是不顺心,如果每个人都认真对待,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相比起天尧,你似乎已经把重心都移去天芯了。” 简幸川看向他,想确认周继桓说这句话有什么用意。 “我这么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有的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我还要他们干嘛,上头给我的解释是罕见的失误了一次,是对方破价了,我能理解。” 幸运的或许是不需要被追责的人,而在周继桓看来,简幸川话里还有一层意思。 “所以真正让你生气的,并非这次投标失败。” 简幸川只是笑了笑。 周继桓也不想和简幸川讨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天尧也不是非这个项目不可。 “周叔叔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他反问。 “外头声音很大,我来看看你这里的事情怎么样,要是天尧有人为难你,那我总是要站你一边。” “周叔叔不用担心,现在可比以前好掌控。” 说到一半,伊智材找来了,走进来和周继桓直接打了个照面。 “哟,老周也在啊。” 周继桓起身:“伊行长,你们聊,我先走了。” 伊智材客气:“没事啊,老周坐着一起听好了。” 周继桓摆摆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相同的位置,伊智材坐了下来。 婚约的事弄得这么尴尬,伊智材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和简幸川说话。 “小简,投标的事我听说了,也算个大项目了,可惜啊。” “是啊,也是没有想到的,我今天还在为这件事生气。” “这损失大了,得让经手的人好好反省。”伊智材自顾自说着,“我这里倒是有朋友也在做这个,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小生意,天尧看得看不上。” “如果是正经生意,倒是可以聊聊。” 这样的回答让伊智材很舒心,主动和简幸川聊着这桩“生意”。 在不同的人面前说不同的话,简幸川觉得自己和变色龙也没什么两样了,成了自己不得不变成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事,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简幸川因为芯片工艺去了趟国外,从他的研究生导师那里获取了些有用信息。 刚准备登上返程飞机,还在和代权打电话的时候一条消息传了出来,还不是空穴来风。 “简氏现任总裁与新北银行千金好事将近”。 简幸川都没来得及点开顾怀珘发来的链接,就被空姐提醒关闭手机。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在公众看来就是十多个小时的沉默。 他不在乎被人怎么想,只希望楚昳不要多想,虽然不知道楚昳在哪里休假,可信息的传播程度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条消息传出的时候,楚昳正从阿尔卑斯山上下来,消息并没有在三个人的群里掀起什么波澜,她们都各顾各地说话,链接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记录里,无人评价。 楚昳没多久休假就要结束了,她不想被无聊的事所打扰。 简幸川从下飞机一直到入境手续结束,都觉得时间过得尤其漫长,他在等行李的时候接到了何栩的电话,说路上堵车,要比预定时间晚到,让简幸川先找个地方等他一会儿。 从出口出来,身后有个人撞了他一下,手机从他掌心滑脱。 对方是个女生,帮他把手机捡起来,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急匆匆跑开了。 简幸川没在意,只是没想到等何栩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冒出来:“请问,是天尧的简总。” 他转过头去看,就是刚才撞到他的那个女生,她手里拿着一个像录音笔一样的东西对着他。 简幸川皱眉,没有理睬。 “请问,您和新北银行的伊小姐是不是有婚约在身。” 简幸川没有说话,拖着行李远离她,可那人继续跟过来。 “简总为何闭口不谈,网络上传言天芯是依靠新北才一步步做成的,您怎么看。” 简幸川拨通电话:“何栩,你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叫车走,你在公司等我。” 机场出口的出租车很多,简幸川伸手拦了一辆,拉开车门的时候那只拿着录音笔的手直直举了过来。 他耐心将止,说了句:“抱歉,这些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砰得关上了车门。 顾怀珘发的链接他看过了,消息应该就是新北制造的,还有拍到了伊宁出入简家的照片,正好拿来大做文章。 半个小时后,一条关于天尧简总面对传言看法暧昧的消息又新鲜出炉了。 他不得不佩服文字工作者,这用词些许微妙,含义就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了,网友的态度就会被刻意引导。 这些事让他觉得好笑,他又不是大明星,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关注。 简幸川回到公司办公室的时候代权已经到了,何栩开车掉头回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代权说:“网上的不实言论通过法律都可以解决,主要看你需要怎么解释,你公司的公关需要做不少事。” “应对谣言你懂怎么处理的,如果还敢发布,直接起诉。”不实言论好办,可另一头的解释他需要考虑一下,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要如何说。 他从没想过要为难伊家,可是这一举动直接触及底线。 简幸川转头看向何栩:“伊宁那里……” “伊小姐最近没有来公司,看来是默许的。” “郑总那里呢?” “郑总想要达到的目的都如我们所想的那样,离上钩也不远了。” “那这些事可以一口气都解决了。” 三人简单商议,准备工作都做完,只等简幸川的指令。 简幸川的手机响了,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示意了一下何栩,何栩就带着代权出去了。 关门的瞬间,听见简幸川叫了声:“周叔。” 代权走在何栩身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简总这件事澄清的话不是很简单嘛,为什么要拖着,你们是不是有另外的计划?” 何栩只说:“楚小姐,回来了。” 楚……他猛然想起,他对楚昳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除了那时候在简幸川家看到过她,还有她直接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所以简总和楚小姐之间……” “楚小姐以前受到的委屈,简总都会统统讨回来,所以事情处理起来不会这么简单。” 第135章 有始有终 网络上的言论很快就撤掉了,针对拿出照片对他的“指控”也都官方地解释了。 简幸川知道伊宁不在公司,点着手机发了条消息:出来见一面。 另一边,伊宁从房间里出来,往外走。 看女儿穿戴整齐,伊智材厉声问:“你干嘛去,你去见他?” “是。” “见什么见,他现在应该主动上门来,你看看他都说了些什么,我伊智材的女儿被人这么耍,他不丢脸我都嫌丢脸。” 伊宁沉着气说:“不去见怎么办,事情继续演变下去会成什么样子,现在说我蹭热度、恨嫁,哪一句话不在骂我,我早该想到的,在爆料前就要想到所有的后果。” 说完,离开了家。 她能有什么筹码,她就是个傀儡,今天这样也算是和简幸川撕破脸皮了。 伊宁开车到公司,直接在简幸川办公司和他见面。 看她走进来摘下墨镜,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脸色也很差。 “坐,要喝什么。”简幸川问。 “不用了,没心情喝。” 简幸川也不浪费时间了,拿出一份文件转向她:“看一下,这样的说法做出澄清,也没有损害新北和伊家的利益,看你还有什么建议。” 伊宁随意地看了两眼就往前一推:“我还能有什么建议,好话都被你说尽了。” “好,那就这么办。” 他收起了文件,就听伊宁说:“所以,这就是你的做法对,没什么情面可言。” “情面本就是留给讲道理的人的,如果这次只是误传,我当然也会和你们协商,妥善处理,如果是想借这次机会,让舆论给我施压,这样的做法我不认可,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手段解决了,这点你能明白的。” 伊宁倏地站起身:“简幸川,这件事是媒体在恶意揣测我爸爸说的话而已,梁阿姨总说我们有婚约,那我爸爸的说法有错吗。” 简幸川伸手拿过一旁的信封,把里面的照片都倒了出来。 “那这些呢,也是媒体的恶意揣测?” 照片里的角度十分清晰,他们出入简家,还有一些她和简幸川单独坐在一起的画面。 “我只是个商人,没有这么多人想知道我的私事,这些照片是为后面的文字铺路,我只想劝一句,有些事不要再妄想了,我作为朋友的情义已经到头了。” “妄想……”伊宁又重新跌回到椅子上,“你觉得我是在妄想,我想和你结婚的心什么时候成妄想了,我以为我们一起长大,在一起这么久了,有些事是顺理成章的,我哪知道会冒出个楚昳,她凭什么可以得到你。” “婚姻不是在一起久就自动匹配的,商业联姻也不是存在即合理,就算没有楚昳,我也不会和你结婚,我对楚昳可以说当初我比谁都期待她能来我家,所以伊宁请你理智一点。” 理智,伊宁在听到这些还能保持理智的话,那就不是她了。 她控制不住开始自嘲:“原来,我一直在自我感动,我以为把楚昳赶走,那我的机会就来了,到头来是你简幸川反过来喜欢她,那你真是活该。” 简幸川盯着她,说话时的表情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很难看。 “你那时候对她一定不上心,我嫉妒楚昳总能出现在你身边,所以总是设法减少她和你在一起的场合,你倒是也听话,所以我以为是她在纠缠着你呢,哈哈哈哈哈,她大概什么都不敢说。” “别说了。” “我偏要说,我告诉过她你一定会和我结婚的,我管她现在在做什么,在她那里是你比较可信还是网上的信息比较可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楚昳离开前和我打过一个赌,那个赌我赢了。” 好像这些话说完,伊宁感觉前所未有的爽,她提着包包就要走。 简幸川没动,在她身后说:“你知道为什么冯家的酒厂衰败得这么快吗。” 这个问题一问,伊宁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像一块大石头掉进了水里,溅起了阵阵涟漪,让她越来越不安。 莫晴雨和另一个编导对完了流程,身后的同事走过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你知道这次有谁要来访问节目吗?” 看着同事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她问:“谁啊?” “天芯的简总。” “简总……你是说简幸川吗?他不是之前来过一回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他主动提出的,现在他身上也太有看点了,台里马上就同意了。” 莫晴雨的嘴角抽了抽,很难不怀疑简幸川这次的用意。 真正好笑的还在后面,因为档期问题,听同事说简总问能不能插个队,莫晴雨坐在工位听到的时候差点憋出内伤。 简幸川如期来到台里,莫晴雨拿着编剧的稿问:“后面这些问题不合适。” 编剧说:“以前来的那些大咖都提前打好招呼尽量别问个人问题,结果这次简总的助理说可以问,我才写进去的,已经筛选过了,没有很露骨。” 莫晴雨不理解,直到录制开始前简幸川直接找到她。 “你好,莫编导。”简幸川毕恭毕敬,对她的称呼也很礼貌。 “简总有事吗?” “直接找过来实在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莫编导可否给我一个楚昳的联系方式?” 从他嘴里一提楚昳,莫晴雨的警报就拉响了,撇开他的商业成果不看,至少楚昳当年伤心离开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不太方便,这是楚昳的隐私。” “那楚昳现在在a市吗?” 莫晴雨两只手一插:“简总现在是要做什么,楚昳在这里和你的工作也没什么交集,她在不在a市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这么说简幸川也没情绪起伏,只是回答:“原本想当面和她解释,但是联系不到她,就想能不能通过电台。” “简总现在是想解释什么?”她明知故问。 简幸川不知道该怎么从头解释,看着周围也没别人,就说:“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和她分开的,是我做的一些事让她伤心了,我很爱她。” 这次,莫晴雨是真看不懂了,这是什么玛丽苏小说吗? “我不管你到底要干嘛,劝你不要打扰楚楚的新生活,我知道这是你们俩之间的私事,但是作为她的好朋友一旦发现你继续伤害她,那我不可能放过你。” “谢谢莫编导能看得起我,有些事情就拜托了。” 拜托这期访谈的事,也拜托她能私下和楚昳通气。 莫晴雨转身,就发了条消息。 莫晴雨:楚楚,你前夫真的还挺好笑的,算盘都打到我们电视台来了。 这期访谈,莫晴雨就站在演播厅后听完了全程,听他否认网上的谣言,听他叙述自己的感情状态,让人知道他有爱人,但是只字不敢提楚昳的名字。 本人出来上电视澄清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电台为了事件热度,同意给他插个队,很快后期剪辑完成就顺利播送了。 楚昳是在候机大厅看完了莫晴雨发来的节目精选。 感觉她离开的时候是这些事,回来之后听到的还是这些破事,a市这个圈子也太让人失望了。 楚昳回国后又去探望了丁舒怡,她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 丁舒怡家她还是很熟悉的,刚走进住宅楼的门,迎面就撞上了许晟宜。 “学长,你好啊。” “来看舒怡?” “嗯。” 许晟宜笑着说:“那你快上去,我今天有工作,就不久留了。” 楚昳看着他的背影,只想冲去丁舒怡家八卦。 丁舒怡看楚昳带着水果来,有点馋,盯着半天也不见楚昳领会。 “丁丁,我刚碰到学长,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我求你了,给我洗一点车厘子,洗了我就告诉你了。” 丁母探头:“怎么跟小楚说话呢,让客人给你洗水果真想得出来。”说着她亲自拿去洗了,让楚昳随意。 楚昳一摊手:“来,好好坦白,别再说什么人家一厢情愿,我可听腻了。” 丁舒怡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赧然,差点说不出口:“许晟宜喜欢我的事,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这点楚昳承认:“非常早就知道了。”从那个不为人知的吻开始知道。 “你也知道他高中的时候在模特这行里就开始有知名度了,但是我什么都不是,他喜欢我我自己都接受不了,但是他很执着,我都不知道究竟哪里来这么大魅力让他一直喜欢我到现在,我后来想等哪一天我也走成自己的秀了,就接受他,谁知道后来检查出了心脏问题,我的职业规划都被打破了,又怎么会带着这幅身体去毁了他的前程。” 楚昳握住了她的手,摇头:“你这是缩头乌龟的行为丁丁,你看你现在手术很成功,后面的计划是不是又可以重新制定了,我知道你的,如果对他真的没意思,又怎么会让他见到你家人呢。” 说到这里,丁舒怡突然忍不住笑了,眼里是小女孩的羞涩。 “楚昳,你不懂我在快绝望的时候他拉了我一把的感受,是他带着我去看医生,去规划该有的生活,帮我面对最不好的可能,所以我在进手术室之前告诉他,如果我能恢复健康,那他许晟宜就无路可逃了,我只问了他一句,‘还敢和我在一起吗’,只要他有勇气,我就敢好好活着。” 楚昳忍不住去摸摸她的脸:“还好,你们谁都没有放弃。” “楚楚,遇事不能逃避,我领悟得太晚了,希望你能够赶紧醒悟。” “我?”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她。 “在莫斯科找你玩的那次,简幸川这家伙一直跟在你后面,你也知道我这脾气,势必要问清楚他要干嘛,他说他爱你,你离开的那年我去他公司大闹了一通,我觉得所有的错都是他造成的,却在四年后他说爱你的这句话里犹豫了,感情总得有始有终,楚楚你别怕,有我和小雨在呢,你不要害怕。” 这句话楚昳记了很久,在回家的路上也一直自思考。 感情总得有始有终,当年她这么快地离开a市确实是害怕、难受,也是自卑,她什么都拿不出手,又怎么去和那个如此光鲜亮丽的人并肩站在一起。 人总是会在短板处知难而退,所以相比之下,在俄罗斯的四年时间她过得很舒服。 人各有擅长,她的领域在这里,与金钱和声誉无关,身为公职人员,她代表的是国家,仅这一点,身边的人就没资格说一句贬低的话。 她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靠努力得来的,走出那个被金钱围绕着所谓的富人圈,她已经看过最美的景色了。 所以何须害怕,她的眼界给足了自己底气。 行啊,感情总得有始有终。 …… 楚昳回到外交部,在外事管理司上班,据说是过渡,至于后面再如何安排她的工作她暂时没这么多时间考虑,因为她要备考在职研。 用丁舒怡的话来说,楚昳心真大,年底就要考试了,回国后还花了近三周的时间去度假。 楚昳把头发扎在脑后盘了个揪,手里拿着铅笔刷题,手机搁在一边,点开免提听另外两个人说话。 “不愧是我们楚姐,从回国到考试,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楚昳出声否认:“你以为我只备考了这么久嘛,错,我在俄罗斯的时候就在备考,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每一年都是备考年。” 莫晴雨看穿:“你就庆幸不用考高数,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好气!她的数学至今都没什么大长进。 门外有人按门铃,楚昳拿起手机:“大概是修热水器的人来了,先不跟你们说了。” “你先别挂,你现在一个人住,万一有些什么危险我们也能知道。” 楚昳噗嗤一笑:“没事的,你们俩就放宽心。” 楚昳挂了电话就去开门,等她看清门外是谁的时候只想把门关上,可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她是真不知道好端端的,简幸川是怎么找来的。 第136章 许医生 “简幸川,你干嘛呀?” 门口的人耍无赖般地说:“收留我。”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回你自己家去。”她还是想把门关上,可抵不过简幸川的力气。 “我喝过酒了,不能开车。” “让何栩把你接回去。” “都这么晚了,再把人从家里叫出来,不合适。” 所以大半夜来打扰她就很合适? “那你可以叫车啊,别告诉我你不会叫车。” “你这边叫车不方便。” 楚昳眯了眯眼睛,这人是为了留下,什么借口都说的出来是,听听这牵强的理由。 “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公司总裁,还死皮赖脸地在我家门口耍无赖,你觉得合适吗,被别有用心的人拍到,把我也拉下水。” “楚昳,我们……没离婚。” 一个人,最终把既定婚姻实时拿出来说了,他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昳认真点头:“是,所以我回来,就是要把这件事做个了结。” 原以为在莫斯科的那次是因为楚昳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可现在他发现,无论他做什么依然没有机会,楚昳还是想要离婚。 “楚昳,你想离婚和谷一朗在一起是,可他……背着你和其他人亲亲我我,你别被他骗了。” 楚昳清楚地看到简幸川说话的时候眼眶泛红,真是稀奇,每次和她说话到最后都这样。 “你在哪儿看到的?” “我去莫斯科找你,不知道你回国了,想再去使馆问清楚的时候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抱在一起。” 楚昳当然知道谷一朗和谁在一起,但这一刻,她产生了一种想要逗逗他的情绪。 “这又怎么样,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他答应我要结婚的,我不也和你过夜了么,所以这些重要吗?” 简幸川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想到楚昳竟然这么义无反顾地把心思放在了谷一朗身上。 “不行。”简幸川往前一步,不管楚昳的抗拒直接把人紧紧抱住,“你可以有离婚的想法,但你不能为了那样一个渣男和我离婚,他不值得。” “那你值得?你和我结婚以后不也和伊宁……” “不是的,我没有,那些都不是真的。” “那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了?”楚昳反问。 简幸川无言以对,他每句话楚昳都能反驳到位。 “简幸川,松开我,你该回家了。” “楚昳,你不能不要我,我说过我很爱你的。” 楚昳是相信他应该是还爱她的,只不过她不想再这么轻易答应简幸川了。 人被简幸川抱在怀里,他的气息就在自己头顶,听他的声音…… 哎,又哭了。 她真后悔挂了电话,真应该让别人也看看他这幅样子。 “诶是1205。” 身后粗狂的声音传来,楚昳一下就把简幸川推开了,然后招呼:“诶对师傅,我是1205的,我这里热水器出问题了。” 师傅背着工具,看了看站在家门口的两个人,等着楚昳把大门打开,他套了鞋套就往里走。 楚昳想进去,被简幸川抓住了手腕。 “你可以不收留我,但你总要收留它。” 楚昳低头一看,简幸川提着一个包包,透过小窗看见桃子抬着头看她。 啧—— 楚昳反手一拉,连人带猫都拉了家门,把人按在客厅沙发:“坐在这里不许动,不许乱看。” 解决完了简幸川,她才跟着师傅去查看热水器的维修。 简幸川正襟危坐,仔细听着洗手间里的叮铃哐啷,想去帮忙,可楚昳说了,他不许动。 热水器就是电路板的问题,师傅三两下就修好了,楚昳把人送到门口。 转过头来就看见简幸川坐得非常端正,一旁的桃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也学他的样子坐在沙发上,尾巴盘在爪爪前,也坐得很端正。 房里很暖和,可简幸川也不敢随便脱下外套,脖子这里都有些冒汗了。 她长舒一口气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这个问题简幸川很难回答,总不能说自己让人盯着外交部呢,楚昳要是回来了就直接通报给他。 看他什么也不敢说的样子,楚昳大概是能猜到了:“你当跟踪狂上瘾了?国外也是,现在回国也这样?” “不是,不是这样,对不起,因为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只能……” 看看这卑微的样子,好像简幸川每次的窘迫都被她看到了。 “所以闹够了没,闹够了就回家去,我这里没有你能待的地方。” “我就待在这里,不打扰你行吗?” “简幸川,你不是无家可归,非要跟我挤在这一屋檐下,说出去也不怕你的好朋友们笑话你。” “不怕,追不上老婆才要被笑话。” 呵,这话说得挺硬气。 “那你就待着,别来烦我。”说完这话,楚昳感觉简幸川眼睛都亮了。 楚昳回自己房间,把门一关,就当做他不存在。 热水器好不容易修完了,刷完一套题楚昳就去洗澡了,洗了头发,换了身舒舒服服的衣服,好想躺在床上好好放松一下。 简幸川看着楚昳走来走去,身上穿着软绵绵的家居服,产生了他们好像一直生活在一起的错觉,不是在那空空荡荡的盛公馆,就是在这么小的房子里,好像也挺好的。 楚昳拿出最新的考试手册,跟着网课老师慢慢划取重点。 卧室的木门被敲了敲。 “楚昳。” 她拉开门:“什么事?” “我可以用一下洗手间吗?我想……上个厕所。” 大无语。 “你还真是‘听话’啊,去啊,我又没想把你憋死。” 还真是没法完全当家里没这个人,楚昳去倒了一大杯水喝,让自己冷静冷静。 重新回房间的时候,碰上了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简幸川。 “你准备考研?”他问。 网课的声音还源源不断从电脑里传出来,楚昳没想否认。 “是。” “备考一年的时间,对你来说绰绰有余。” “哦,我年底就去考了。” “这,这么着急啊。” 楚昳往房间走,走到门口转身对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说:“行了,划清界限,你就到这里为止。” 一扇房门又隔绝了他和楚昳之间的相处。 不能着急,今天没有被她拒绝已经是最好的一步了,要再接再厉啊。 要是被简幸川的下属们看见,自己的大老板在这方面笨得像个小孩,真是能载入史册。 楚昳就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第二天起来没发现简幸川的身影,沙发上只剩下叠好的薄被。 桃子在茶几下趴着看她。 “桃子。” 她太久没有见桃子了,也不知道小猫咪会不会害怕她,听说猫咪是很高傲的,应该已经把她忘了。 桃子在楚昳的逗弄下,很亲热的动着脖子,贴着她手掌转。 说好的高冷呢…… 简幸川这是已经走了?桃子算是留下来的遗孤? 楚昳家里完全没有养猫必备的东西,网上买送来也太晚了,她着急地出门去采购。 她搜到一家比较大的宠物店,楼上就是宠物医院的,那应该非常正规。 楚昳选了好多东西,猫粮什么的还是问店员推荐。 许期从楼上下来,想去对面的便利店里买些零食,看见楚昳对着干湿粮纠结上了。 “你家的猫咪如果不爱喝水,多配点湿粮还是比较好的。” 楚昳转过头,一个说话温柔且素净的女生站在她身后,穿着白大褂,她想应该是楼上的医生。 楚昳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家猫咪跟我分开好几年了,我也不知道它偏向于哪一种。” “那你这两种都可以买回去试试,交替给猫咪吃,或者下次你带猫咪过来检查一下。” “好的,谢谢你啊。” 楚昳拿着两种猫粮,在柜台结账。 许期走出大门,又回头看了两眼。 那真是个漂亮的女人,第一次见到都觉得很有亲和力。 楚昳到家给桃子全部安排好,爱干净的猫咪赶紧在猫砂盆里解决了问题。 “桃子,你怎么这么漂亮了啊,小猫咪也长大十八变嘛。” “喵——” 桃子的重新出现让楚昳觉得生活的乐趣又新增添了一些,她要把这四年缺失的爱给补回来。 楚昳洗干净手,过去抱桃子。 “桃子!快让妈妈亲一下。” 桃子一脸震惊地接受楚昳这快溢出来的爱意。 “诶?你绝育了嘛?”楚昳拎起桃子上卷的尾巴查看,“天哪,你是小太监了,噢我的桃儿。” 行为十分夸张,桃子觉得好像之前在顾哥那里也不错。 楚昳好久没照顾桃子了,她很认真地听了许期的话,没过几天就把桃子带去做检查了。 门口的小助理问:“女士,是要带宠物来做些什么?” “哦,我带猫猫来做体检。” “那先来做个登记,小猫咪叫什么名字啊。” 楚昳回答:“桃子。” 小助理拿笔的手一愣:“我们这里之前也有只猫咪叫桃子,也是布偶。” 楚昳做好了登记,小助理拿着登记表带她上去找医生。 许期正好在,小助理敲了敲门:“许医生,宠物来做体检。” 许期抬头,正对上站在那里的楚昳,还有她手里抱着的包包,猫猫从里面露出半个脑袋。 楚昳看她起身,然后招了招手,楚昳就带上桃子跟着去检查台了。 许期看着登记表,直到楚昳把猫猫从包里抱出来,她有些疑惑地问:“这是桃子嘛?” 这熟悉的小猫咪,她还照顾了有段时间了。 “是啊。”楚昳笑容明媚。 许期继续问:“所以,你是桃子妈妈?” “额……是的。”楚昳不知道许期为什么这么问。 看楚昳脸上的表情,许期赶紧解释:“我和桃子可是老熟人了,上次听你说和桃子分开好几年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男朋友总是把桃子带来做检查。” 楚昳生怕是许期搞错了,就问:“许医生,你男朋友是……?” “他叫顾怀珘,你们认识吗?” “怀珘?!你是怀珘的女朋友!我和怀珘是同学,哦不,高中时期算是校友,他和我前夫是很好的朋友。”楚昳捂着嘴不停感叹,“许医生你竟然是怀珘女朋友,我和顾怀珘真的很熟。” 许期揉了揉桃子的小脑袋说:“放心,桃子没问题,一些小毛小病都看好了,现在只要正常吃喝就行了,桃子还算比较听话的,顾怀珘不懂这些,经常送过来让我照顾。” “太感谢了,不过也谢谢你男朋友,很认真地帮忙照看桃子。” 楚昳有些开心,硬是等到了许期下班,要请她吃饭。 许期愿意交楚昳这个朋友,两个人外加一只小猫咪,一起共进晚餐。 果然如许期所想的那样,楚昳是个很温和的人,一点没有架子,尤其是知道了她是因为出国驻外做外交官才会和桃子分开好几年。 “实在是对不起桃子,好不容易和我熟悉了,又突然分开这么久,也多亏了我前夫依然上心。” 许期纠结了很久,还是想问:“请问你的前夫是……简先生吗?” “嗯。” “抱歉啊,因为顾怀珘的缘故,多少会听说一点点关于简先生的事,我平时不太关注那些商业上的新闻,起初顾怀珘说的一些我都随便听听,可我从来都没听他说过简先生的婚姻问题,一直到最近那个新闻出来,医院总有人会八卦,后来我就问他是不是真的,顾怀珘也不像开玩笑,只说让我少看也别议论那些,因为简先生有个很喜欢的人。” 楚昳抿了抿唇,思考着许期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许期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是不是我不该提,抱歉啊。” 楚昳摇头:“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 “我和简先生见过,他有的时候会来宠物医院接桃子,我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觉得他态度诚恳也为人谦逊,其余与人相处的事我不清楚,也不加以评判,只是猜想或许当初你们是和平分手,所以言语间没有对对方的诋毁。” 楚昳仔细想了想,当初好像也是恨透了简幸川,觉得自己爱错了人,倒也没有把话说得多难听,因为认为自己配不上简幸川占多数。 “可能不好听的话很久以前就说过了,久而久之就不恨了,大家都忙各自的工作,再纠结于此才是浪费时间。” 许期点头:“简先生因为经常出差,所以才会拜托顾怀珘照顾桃子,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楚昳点了点背包里的桃子:“没想到啊,我们桃子还有当红娘的本事呢。” 许期摆手:“我第一次见到简先生的时候不知道他是谁,还以为顾怀珘和他是一对呢,简先生有些女王受的气质在身上。” 楚昳差点被这句话笑喷了,这话要是被简幸川知道,真想看看他是什么脸色。 第137章 相亲 许期的电话响了,接通前还小声和楚昳说了句是顾怀珘。 “喂?” “……” “我和楚昳在外面吃饭呢。” 楚昳清晰听见那头“啊”了一声。 “那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晚些来。” 顾怀珘是很准时按照许期给的时间到的,看见楚昳的时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顾怀珘说他开了车,先把楚昳送回去,她没拒绝,安心蹭车。 楚昳坐在后排刷着手机,听到顾怀珘和许期在说话,然后他转过头对楚昳说:“楚昳,后面阿川和公司可能会有些动作,你要做好准备。” “我做什么准备,他现在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希望他能做些让你开心起来的事,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像个笨蛋,阿川真的有在改变,如果你依然不接受,我支持你拒绝他,谁让他有错在先。” “好啦,你不用太操心了,你顾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们都快三十的人了,这点事要是再搞不定,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车子开到楚昳家楼下,她提上宠物包下车。 “拜拜啦,我们下次再见。” 小情侣放下车窗跟楚昳说再见。 车子重新发动起来,许期问顾怀珘:“她和简先生之间……” “很复杂,下次有时间,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 楚昳不管顾怀珘说的是什么大事,她只管自己工作和生活,然后就等到了一则消息。 关于天尧起诉新北银行。 这么一来,几乎可以说是从商业上直接闹掰,而看戏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不少人在网页下评论。 网友a:这是不是和撕逼没区别了,直接明摆着决裂了。 网友b:那之前真是新北蹭热度呗,什么都往上贴。 网友c:这下好了,人家老总拿出所有凭证起诉,一点问题没有,反倒是新北,真的得吃官司了。 网友d:简总做得真绝啊,把所有谣言扼杀在摇篮里。 这件事业内人看门道,外行就看看热闹,把这个当做个谈资和人随意聊聊。 楚昳就听了一耳,也不关心事情的发展,简幸川想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只要别牵扯到她。 晚上,是她第一次作为在外事管理司工作起第一次和同事聚餐。 同事相处愉快,吃得也开心,如果不是在家门口看见简幸川的话,那今天一整天都还算不错。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问。 简幸川回答:“我想……和你一起吃饭的。”他提着袋子的手向后藏了藏,“但是,已经凉了。” 他特地准时下班,买了东西在这里等楚昳回家,一等就等到了八点多。 “我和同事吃过了。” 在封闭的楼道内,简幸川嗅到了一丝酒味。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她蹙眉皱了皱鼻,难道身上味道这么重吗? 楚昳走到门口开始按密码,身后的人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推开门问:“你要进来吗?” 简幸川蓦地睁大了眼,这是意外之喜。 家里没有他能穿的拖鞋,上次是直接踩进去的,楚昳回头看他伫立在门口的样子,说:“直接进来,我会打扫的。” 她家里没有阿姨,所有的事都要自己做,简幸川不想添麻烦,弯腰脱下了皮鞋整齐地放在一边,穿着袜子踩在了地上。 楚昳这才发现,简幸川手里拎着的袋子是从某米其林餐厅打包来的。 除去手里的袋子,眼睛不受控地看向了他,修长的大腿被西裤包裹着,一直到脚腕,里面的衬衣扎进裤腰,即使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也没有凌乱。 楚昳收回目光没有再看,也不敢再看。 桃子从房间里慢悠悠地走出来,漂亮的蓝眼睛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简幸川在桃子面前蹲下,伸手,桃子就开始扭扭脖子蹭他。 和上次一样,他走进了楚昳家,楚昳就没管他了。 她自顾自洗澡、护肤,吹干头发出来,看见简幸川拿着逗猫棒在和桃子玩。 人猫和平共处,还不错,那她就接着刷题去了。 “楚昳。”他叫了她一声。 “有事?” 简幸川放下逗猫棒,也不去逗桃子玩儿了,应该是要认真说什么的。 “楚昳,在莫斯科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等忙完这阵就去找你,但是后来你回国了,但是我的意思没有变,希望你能和我约会。” 楚昳差点以为是她没听清楚。 “不是,简幸川你现在应该很忙,公司这些事情闹得这么大,你现在有空跟我说约会?” 看来她是知道的,简幸川解释:“起诉到开庭的过程很长,我不准备插手,事情会让代权和公司的人去做,我并不打算事事跟进。” “简幸川,这可是你的公司。” “是,所以我才会在一开始做的时候就想好所有的后果。” 楚昳盯着他看,想了半天才说了句:“你真可怕。”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简幸川直接站起身说:“不是的,这是商业上的事,我本就要做完全的打算,我认同互利共赢,但是借着机会贪得无厌,甚至要拖我下水,那就对不起了。” 这方面不属于楚昳了解的范畴,她说:“那就等这些事结束再说,不要牵连到我。”说完就回了房间。 桃子屁颠屁颠跟着她进了房间。 客厅又属于他一个人的了,简幸川心有些发凉,就和这一袋子菜一样,接下去会不会继续枯萎、腐烂,就如伊宁说的那样,他活该,当初不把楚昳的真心当回事,现在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他自找的。 楚昳睡觉到半夜,被肚子疼醒,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冰凉一片。 闭着眼睛想着,好像是快到生理期了,嘶——不会是晚上喝了冰啤酒弄的。 真的好难受,不能躺在床上坚持了,尤其是下半身感觉有东西往外流的感觉,楚昳赶紧披了件衣服,捂着肚子跑去了卫生间。 果然是来姨妈了,还好没弄脏裤子,她坐在马桶上伸手从抽屉里拿出姨妈巾贴上。 小肚子这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再加上从被窝这么温暖的地方出来,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之前在莫斯科找范医生调理身体的时候就被说过,她身体有寒气,冰冷的东西要少吃,这下好了,遭报应了。 她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时候,卫生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楚昳,你还好吗?” 简幸川依然躺在那张沙发上,从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在里面待太久了。 “你……你还没走啊。” 听她声音有气无力的,简幸川问:“你怎么了?” 楚昳收拾好自己来开门,低着头说:“没事。” 简幸川看她瑟缩这身体往回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摸到她指尖都有些发凉了。 “是不是不舒服?”他问,“晚上吃坏肚子了?” “不是。” “那是……来月经了吗?” “是。” 刚说了一个字,楚昳就感觉自己一下就离地了。 “诶你干嘛呀!” 简幸川环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往房间走:“你还敢光着脚出来。” 知道楚昳是因为生理期痛造成的不适,简幸川赶紧把人放回床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不……”用了。 简幸川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门没关严,楚昳能看见外面亮起了灯,过了会儿简幸川端着水杯进来了。 “我找了好久,才看到红糖什么的,喝一点。” 楚昳半撑着,简幸川伸手拖在她身后,拿着杯子慢慢喂她喝水。 一杯下肚,红糖里的生姜味从喉咙一路向下,火辣辣的,但要比刚才冰冷的感觉好多了。 被子盖得很严实,只露出了鼻子和眼睛,看她这幅可爱模样,只是把她一旁碍事的头发拨到一边,才走出去。 大半夜闹这一出,楚昳有些睡不着了,她只是闭着眼睛努力克服身体的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又被打开了,然后一只手摸进了她的被子。 声音在她身前响起,似乎是在解释自己的行为,声音轻柔又不敢打扰她睡觉。 “没有找到热水袋,就先贴两张暖宝宝。” 简幸川摸到她腹部,把暖宝宝贴在了她睡衣外。 “好好睡。” 楚昳蒙在被子里,说:“冷。” “还冷?空调再高你要出汗就不好了。” “就是冷。” 简幸川舒了口气,走到另一边,爬上了床,说了句:“抱歉。” 把楚昳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过来,就躺在楚昳身后。 “就这样,应该会好的。” “嗯。” 周末没有闹钟,楚昳是睡到自然醒的,翻身醒来的时候床上没别人,只有另一边稍显褶皱的床单显示昨天晚上还有个人和她一同睡在这张床上。 衣服上的暖宝宝因为黏性不足而掉落,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快放凉的红糖姜茶,做这些事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打了个哈欠,感觉肚子已经没有晚上这么难受了。 客厅被收拾过了,猫砂盆也铲过了粑粑。 这哪是简幸川啊,这不是田螺姑娘嘛。 丁舒怡说过莫晴雨单位有个新导演,是个博士,楚昳还真被安排和人见面了,事情是丁舒怡提的,线是莫晴雨牵的,楚昳是强行被拉去的。 就因为丁舒怡一句“就当做是我大病初愈后第一次陪我外出”,楚昳只好坦然面对这次所谓就见一面认识认识的“相亲”。 相约的是临近晚餐时间,三个人逛完,两个人把楚昳送去和人碰头。 莫晴雨说:“好好聊。” 楚昳只好硬着头皮上。 要说这样的场景她并不犯怵,只是和陌生人简单交流而已,她可是面见过国内外各级领导的人。 对方先到了,楚昳走过去打了招呼:“你好。” 男士马上站起身:“你好,我是徐树。” “我叫楚昳。” “快坐,我是莫晴雨的同事,听她说过你的名字。” “啊是是,我跟她好闺蜜了。” 开场白很直率,场面就和相亲无异。 何栩在前面走出银行的门,简幸川跟在后面,银行紧跟着也到点关门了。 “行了何栩,今天早点回去,不用回公司了。” “简总,你回公司还是去哪里,我送您。” “不用,我要去别的地方。” “那好,最近辛苦,简总记得早点休息。” 简幸川点着头,送走了何栩,他自己向路口走着,只是一转头,看见楚昳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坐在桌边,就在餐厅临街的窗边,笑着说话,不知道对方说着什么,楚昳认真聆听的样子对人是另一种吸引。 她在做什么? 门口的服务员说了声欢迎光临,楚昳只不过分神瞥了一眼,就看见简幸川的身影。 简幸川没看她,只是径直往她的方向走,走过了楚昳的位置接着往里找到了空位。 他也是来吃饭的? 楚昳回神,擦了擦指尖沾到的油渍,继续听徐树说:“我其实毕业后工作了两年,但是行业不尽如人意,我就想着继续去读书,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读了博,进了电视台之后提交了自己想做的节目,还在层层审批,今年大概率是看不到了,但是明年可以。” “徐导是想做哪类节目?” “科教类的,不是过去那种听上去很枯燥的内容,我想新老结合,知名专家研究员和年轻学生之间的对话,主要是想让观众看到新老对待研究方式的对冲。” “听上去还挺不错的,有这样的想法要比只是墨守成规好,徐导花时间读书的意义很显着。” 徐树摇摇头:“我不是a市人,也不在什么名牌大学读书,当初接受的知识停留得太浅显了,所以还要重新再花时间读书接受新的灌输,才有了现在,我爸妈还是老观念,觉得工作只要能挣钱就行,为什么非要继续读书,我一边觉得对不起他们,一边又不想半途而废,所以现在博士毕业,好好当个导演,同时也想让生活圆满,早些结婚,生两个孩子。” 楚昳点头:“我挺能理解的,人也总是会陷入两难,想要面面俱到本就很难,努力过了就不算愧对自己。” 徐树从心底认同,问:“那楚小姐后面有什么规划吗?” “我要准备考研了,我大四时候的实习做的并不是本专业,后来毕了业直接进的外交部,工作久了就会发现身边的同事都在学无止境地往前走,氛围趋势的动力也是很大的,所以现阶段就是读研,工作方面主要还是看部里安排。” “那个人问题呢?”他问。 “噢……人即将步入三十的阶段,看法也会和以前不一样,因为我没有做到成家立业,所以现在在工作上升期,我可能会选择性地牺牲掉另一部分的生活,比如花时间找伴侣。” “我懂了,现在的女性思想早就不同以前了,大家都很有主见,婚姻不会成为她们的必选目标,这样也很好。” 简幸川没有把每句话都听清,但是总能捕捉到一些重点。 为了工作可以牺牲掉另一部分生活,婚姻生活是。 少了个谷一朗,又来了个什么导演,还是博士,楚昳喜欢这种类型的?那他是不是也得去考个博。 简幸川反思着自己现在做的事,好像和其他人比起来已经光环渐失。 楚昳站的位置,他无法插足,往后真的要渐渐配不上她了,他苦笑。 第138章 考研材料 饭后,徐树问:“我送你。” “不用了,晚上吃得好饱,我想稍微走走。” “那……行,下次有机会再见。” “好。” 楚昳先在群里发去了反馈消息,然后扫了辆共享单车慢悠悠地往家骑,耳边呼呼的风声,但也不觉得冷。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目标,她也是,篮子里的鸡蛋有很多,可能从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她就没有再把这枚鸡蛋放在自己的篮子里,生活充实,少两枚鸡蛋也饿不着自己。 自行车停在小区门口,从车篮里拿出包背上,再往里面走。 小区不算大,但是到了晚上比较安静,楚昳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她一转身,简幸川也没躲闪地站在那里,“你就这么喜欢跟着我么。” 他话到喉咙口又一变:“知道你在备考,我有些考研的材料想给你。” “我是国内考研,和你考国外的不一样。” “不是,我原本也是考国内研究生的,导师觉得国内这个专业发展慢最后才建议我出国读研,所以材料也是……” “真不用,我准备的很充分。” 楚昳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但她也相信简幸川这么一路跟过来绝不只是为了说备考的事。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要说的我就回家了。” 他走上前去:“你今天晚上在和谁见面。” “这不方便告诉你。” 他接着凑近:“你是在相亲吗?”那样的场景还能是什么。 “你很闲吗?连晚上吃饭也要跟过来。” 简幸川坐在那里听楚昳说话哪里吃得下饭,两个人坐在一起笑着聊天的画面就给他气饱了。 “你喜欢这个导演?” 楚昳没及时回答,她在认真分辨简幸川的表情和这句话的含义,可这一行为在简幸川眼里就是默认。 “楚昳,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这个类型的男人,谷一朗也好,还是这个导演也好。” 这次楚昳是不想回答,被他连续几个问题都弄烦了。 “你怎么总是纠结于此。” 简幸川实在是生气,忍不住对楚昳大声说:“因为我吃醋,楚昳,我在吃醋。” 楚昳的神情也很是不爽,皱眉的形状变了又变。 “那你吃呗。” 他吃醋,管她什么事啊。 楚昳说完就想走。 “你别走。”简幸川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楚昳我只想你别离开我行吗。” 低声下气并没有换来同等的态度。 “凭什么不要了,你花心思打拼下来的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要是只为了感情这件事就这么容易放弃你所拥有的,那我才要看不起你,你对得起和你共同努力的同事吗。” 楚昳的字字句句响彻心扉,就像一把利刃一下击穿了简幸川的软肋。 他的每一步好像都踩错了时机,相比之下他的心思变得更加不成熟了,在楚昳心里他已经不再重要,才会如此理智地分析他的错误。 他幼稚得像个孩子,却不能像孩子那样撒泼打滚。 都是他犯下的错,无论什么结果都只能接下。 简幸川深吸了一口气,缓解着心中郁结的不痛快,让左心房的疼痛感快点散去。 “楚昳,对不起,好像是我一直在打扰你,我……你不想见到我,我以后不会再来了,辛苦你还忍了我这么久。” 楚昳不知道他心里要强压下多少情绪,才松开了她的手,准备转身离去。 “我让你走了吗,考研材料呢?你就这么空手说了半天。” “什,什么?” 楚昳皱眉:“听不懂算了,冷死了。” 在楼下站了这么久,刚骑车回来的热量都要散发完了。 “考研材料在我车上,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拿,等我。” 简幸川着急,怕她转眼就反悔了,跑着去拿。 又重新沸腾起来了,楚昳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说两句话就能让他恢复生机。 楚昳不想傻傻地站在原地,走到电梯间等他,刷着手机看群里回复她的消息。 她用手点着:晚点再说,我到家先洗个澡。 简幸川带着几本书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她纤瘦的身影站在那儿,低头正在看手机。 “我送你上去。” 楚昳没拒绝,两个人很自然地走进了电梯。 简幸川已经习惯了,楚昳开门他就跟在后面,然后自然地脱了鞋子直接走进去。 “这考研材料,我……” 楚昳指了指:“你就放茶几上,我去洗澡了。” 浴室里,热汽上升飘散开来亲吻在她的肌肤上,她光着身子擦着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水珠。 她打开镜子的加热按键,上面的水蒸气才慢慢消退。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连头发长短都差不多,可能就是几年下来的运动习惯让她整体看上去更紧致了些。 所以简幸川是喜欢她的样子吗?那伊宁也不差,甚至单肉眼看上去,胸要比她性感很多。 还是因为他的自尊心不允许有人反抗他,得不到的才最珍贵? 那如果真的是爱呢。 他最近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演出来的,而且和伊家关系破裂也是他主动制造的。 楚昳知道,今天这样算是给了简幸川一个很大的台阶,但是接下去会如何,后面该怎么走,都是凭感觉了。 这场赌局是她自己给自己设的,但凡重蹈覆辙,她就连赌桌一起掀翻了,这安生日子谁都别想过。 楚昳从浴室走出来,看见简幸川给桃子铲完粑粑在扎垃圾袋,跪在地上的时候,西裤后腰有些外翻,简幸川直起上身后让她有种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清冷感。 完了完了,满脑子都是些什么废料,都怪丁舒怡整天在看漫画,还要分享出来。 诶对了她还没回群消息。 楚昳索性打了个语音电话。 手机那头莫晴雨问:“你和徐导聊得怎么样啊?” “就简单地聊了一下,说了各自的情况。” “就这么简单?” “对啊,不然还要聊什么。” “比如人生理想啊,生活目标啊,职业规划啊。” “聊了,没聊这么透。”楚昳顺势坐在沙发上,“就说了他是怎么一步步当上导演的,我觉得人挺好的,也很实在。” 桃子一下跃到了沙发上,慢悠悠地爬到了楚昳腿上,可能楚昳有两天没给它梳理了,桃子有些掉毛,都粘在了楚昳家居服上。 简幸川伸手去捞桃子,猫咪一下子腾空了,喵喵叫了两声。 “嘘——”简幸川认真对桃子比了个手势。 楚昳还没来得及去看简幸川要做什么,手机里丁舒怡敏锐地问:“楚楚,你家有人?” “哦,是那个,邻居。”她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蹦出这个词。 “你对门有人搬进来了?” 楚昳继续圆谎:“对。” 简幸川抱着桃子,看着沉浸于打电话的楚昳。 行,“邻居”也行,好歹也是个称呼。 他听不见另外一边的人说了什么,就听楚昳回答:“其实也没有,我说得挺清楚的,现阶段不会考虑婚姻问题,他肯定能懂,你们不也说了嘛,只是认识认识而已,我真没这个意思。” 丁舒怡直说:“那你是真准备和前夫哥纠缠不清了咯。” 楚昳无语,但是看向了简幸川,没想到他也正盯着自己。 “说什么呢,我是在解决问题。” 楚昳怕她们继续说什么,说了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简幸川已经把桃子的浮毛都梳理掉了,拿着粘毛器给楚昳:“你裤子上粘一下。” 楚昳粘完,简幸川接过去把上面那层纸撕下来扔进垃圾桶。 “我去扔垃圾。” 楚昳起身想说不用他做这些,但是简幸川已经拎着垃圾袋往外走了。 关上门,家里就一人一猫了,总是有些不安定的心也放了下来。 简幸川给的考研材料就在茶几上,楚昳翻了翻,除了时事政治里面的内容也还挺新的,有几页上还有他用铅笔做的笔记,看来不是骗她。 时间过了很久,楚昳从电脑前抬起头,简幸川不是说扔个垃圾么,怎么不回来了,他外套还在家呢。 楚昳走出房间,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外面的声音,简幸川在打电话。 “这些事情不用问我,就公事公办,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不在,以前敢跳开我做这些,现在又想要来找我了,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交代,而不是继续动歪脑筋。” 楚昳打开门,简幸川的声音没有阻隔直接传了进来。 她给他留门了。 这是简幸川的第一反应。 只是今天简幸川并没有留在楚昳家里过夜,有些事虽然说他不想插手,但是公司内部数据也不得不从他这里提供。 …… 伊宁戴着墨镜从公司大门走了进去,直接越过前台往电梯走,前台眼尖,从楼下打了个电话上助理办公室,跟何栩通报了一声。 所以当伊宁往简幸川办公室走的时候被何栩挡住了去路。 “何助,我找简幸川。” “伊小姐抱歉,简总不在。” “何助我找他有事要说,不会耽误什么时间的。” “伊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先和我说,等简总回来了,我会去汇报的。” “我知道他在的,他就是不想见我。” “伊小姐您也说了,简总可能不想见您,所以也就别为难我了。” 伊宁脱下墨镜,看得出因为被起诉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疲惫感。 “何助,我求你了,我就是有话想当面跟他说。” 不远处,简幸川拉开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向两个人站着的地方看去。 伊宁仿佛看到了希望:“简幸川,我有话要跟你说。” 没有简幸川的许可,她也不敢冒然走过去。 “希望你是有正事跟我说。” 简幸川这么说了,何栩也就侧身让开了位置,让伊宁过去,只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过去的。 伊宁走进办公室也没坐下,直接站在了简幸川面前。 “你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就是要问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 “简幸川,你这么一来,除了天尧对我们的起诉,还会有各个对公企业产生连锁反应的,我们新北会出大问题的。” “这些问题是我造成的吗?” “可是,我爸爸在天尧最难的时候帮了你一把,你不能这样。” “伊宁,你平心而论,天尧在资金方面与新北的关系有没有一点点违法,我有没有在你父亲要做这些事前反复跟你确认过,是否要继续做,埋在地下的雷不代表不存在,只是没人去引爆,我愿意合作是在生意上提供支持,可剩下的是什么,商业信贷犯罪。你在这里质疑我,不如好好搞清楚你透露出去的数据到底影响大不大,郑总跟你们保证了些什么?他现在自身难保。” 伊宁捏紧了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在做一些事的时候并不意味着我不知道,担心新北担心你父亲,那不如在警方那里好好说,兴许能看在态度诚恳的地步,重新考量。” “简幸川!你这是要我们死啊。” “自己胆大种下的因,现在吵着不接受这样的果,我能坐在这里听你说,那司法机关呢。” “你难道是为了楚昳,现在这么对我。”本就没有恢复的眼睛又被眼泪弄得通红,“我想和你结婚有错吗,还不是你妈不停地给我画饼。” “那你以前又是怎么对楚昳的,她又有什么错,把她锁在实验室里差点错过考试,因为你们的玩笑差点就冻死在望山上,羞辱她的话你们说的还少么,那她凭什么受欺负呢,她没有因为我的关系得到一点好处,反而吃了这么多苦,我是她丈夫难道不能做这些吗?你真该庆幸,楚昳被打的那次没有你的份。” 伊宁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即使过了好几年,她依然记得那次的事,冯煦打楚昳的时候她不在,也是后面冯晓朝说给她听的。 以为只要没人说,简幸川不会知道的。 所以冯家的酒厂是怎么衰败得如此之快,因为里面有简幸川的手笔在。 第139章 信封刀 楚昳安生了几日,白天上班,晚上复习,再和桃子玩玩捉迷藏。 因为晚上约了指甲护理,楚昳到家比平时晚了些,看到简幸川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她的手机还停留在选外卖的界面上。 这次没有遮掩,简幸川手里拎了一大袋东西,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好像是很多蔬菜之类的。 “你……” “楚昳,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楚昳开门的时候忍不住问:“你现在每天下班都这么早吗?公司没有要操心的事了?” “手底下这么多人,要是不能帮我分担,我安排的岗位又有什么用。” 行,说的很合理。 楚昳看见桃子低头在吃猫粮,干粮在嘴里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她迫不及待地去抚摸着桃子肉嘟嘟的身体。 简幸川把手里的东西都放进了厨房,然后说了声:“楚昳,你来。” 楚昳站起身,看他拉开了客厅餐桌边的椅子,把她带过去坐下,而简幸川直接蹲在了她的面前。 “楚昳你听我说。”简幸川眼里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样子,是深情也是内疚,“我对你一直有所亏欠,之前我只是单纯想和你在一起吃饭,可是那次我没能吃到,我问了巧姨,你学得很认真,别的不说,我欠你这一顿饭,所以你不用动,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她终于知道简幸川眼里那股内疚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关于那个赌注……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简幸川抓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不,我不能让你的好意没有去处,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开脱自己,就是想要慢慢弥补。” 伊宁上次提过她和楚昳之间有个赌约,简幸川问到底才知道是什么事,可他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楚昳给他发过的消息,最后是从巧姨那里知道的,楚昳准备了一桌子菜等他回来,他却辜负了。 因为旧事重提,家里的气氛并没有那么好。 见楚昳没有说话,简幸川就当她默许了,他俯身在楚昳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就转身走进了厨房,厨房里的整洁程度让人觉得楚昳一直没有好好吃饭。 楚昳伸手摸着刚才简幸川碰到的地方,刚那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让她皮肤有些发烫,再次的脸红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仍然对这个男人有着期待。 从她的位置,侧身可以看见简幸川在里面忙碌的背影。 简幸川挑着虾线,听到了她家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她是,走了吗。 虾线不好处理,鱼清理起来也有些麻烦,就连绿叶菜也要一片一片择干净,他也不常做这些事,只是有一阶段在国外读研的时候都得自己来。 可那次楚昳完全是让巧姨指导,她全都自己来,手上都烫出泡了,自己却一口都没吃上,甚至还去赴了伊宁的约,楚昳如果记恨他,也是应该的。 简幸川两只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脑海中千丝万缕。 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口的密码锁滴滴响起,楚昳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抽了把剪刀剪断了一个塑料扣,然后走进厨房。 “穿这个,地上凉。” 她把拖鞋放在地上,就在简幸川脚后。 “你出去买东西了吗?” “嗯。” 没看清她手里还拿着什么,楚昳就走出厨房了。 他在楚昳家有专属的拖鞋了,那是不是将来总有他的一席之地。 只是一双拖鞋,就满足了他极大的内心空缺。 一共三个菜,是那种处于操作简单和复杂中间程度的家常菜,以楚昳的胃口是肯定吃不完的。 简幸川洗干净了手,把卷到臂弯的袖子放了下来,坐到了楚昳对面。 看着桌上的菜,楚昳没有动。 “简幸川你知道么,如果你想这样一桩一桩事情弥补,你可能要做很多很多事。” “我可以的。” “你别现在说空话,现在可不止我一双眼睛看着你,你也知道我有两个好姐妹,丁丁脾气很火辣你应该见识过,小雨的工作在接收消息速度上很快,所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现在心眼很小,你自己把控好。” “你现在可以相信我。” 感情和工作一样,不能光说不做,“相信”这个词她有些抵触,只能暂时就这样。 “那吃饭。” …… 十二月寒冬,伴着雪花纷飞,年轻人喜迎双旦,而楚昳踏进了研究生统一笔试的考场。 天色渐暗,考场里走出来的人已经没有第一天这么多了,楚昳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跟着人群走了出来。 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群接考生人群的末尾,一身贴合气场的大衣西装,不像是来等人的,就像是来谈商务的。 楚昳走到他面前,相隔几个人的距离停下,在互相对视下还是简幸川先上前一步。 “走,我们去吃饭。” 中国人,什么事情都喜欢用一顿饭来解决,这是她体验过他国文化后深切体会到的。 所以这顿饭开始前,楚昳坐在车上说:“原本小雨说要来接我的,然后庆祝一下我考研结束,但是我拒绝了,万一没考上,回头看今天会很尴尬,没想到来接我的会是你,所以这顿饭算是什么。” “那我和她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 “你们也太高估我了,现在才刚过了笔试,录取分数和面试都没开始,是不是对我太有信心了。” “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但如果你不喜欢,那就把这个当做一顿正常的晚餐好了。” 楚昳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说很多话,她现在也没什么好和简幸川说的,过分的热情她也表达不出来,还不如安静一会儿。 看她胃口还行,简幸川默默松了口气,他不需要楚昳现在就立马接受他,至少她不再抗拒和他见面,这样能缓解一下自己总是在想她的心。 然后把她送回家,给桃子铲个屎,临走还把垃圾一起带走。 …… 这两天楚昳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同事说她这是考后忧虑太严重了,不要刻意去想录不录取就行了。 楚昳也这么以为,虽然有些提不起精神,但是总还不至于影响工作。 当天下午,铺天盖地的消息就传到了国内,报道中一次又一次提到的字眼,一场极有针对性的商战正式开启。 楚昳之前听谷一朗分析过,经济发展速度之快令人不容小觑,总有“人”会眼红,终是会被找茬,并且施加压力,如今他们找到了,天芯成了被针对的其中之一。 这件事之后,身边的人总是对此议论纷纷,有悲观者极其不看好企业的垂死挣扎,甚至已经开始叹气,而楚昳心里想到的全是简幸川,如果天芯不行的话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一阵心悸。 看不清事情的演变,只剩担忧,好似负面消息也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楚昳有些魂不守舍,上面的领导叫了她一声才把她唤醒。 “楚昳,今天的翻译内容你再核对一下,然后晚点有一场发布会。” 楚昳急着问:“是因为今天下午的消息吗?” “是,临时加的。” “好。” 楚昳内心激动,几乎是小跑着去完成这件工作。 发言稿编撰得很快,内容用不同种语言翻译出了所有的版本。 下班前临时加的新闻发布会,台下座无虚席,有些记者只能坐在最后的加座上。 楚昳申请去到现场,忙碌的工作人员当中她站在那里注视着讲台,过会儿是哪位发言人,现场记者会提哪些问题,棘手的问题要如何面对。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确有私心,在这整件事里,好像关注的就只有那一家企业,更或者说,是那一个人。 发言人上台,按照稿件内容回应着所有的事,台下各大媒体相应记录。 这场商战,掀起的这一阵风将卷起怎样的血雨腥风,楚昳有预感这会占据热搜的头条,头条热搜词会是什么。 她在想,单论这件事,简幸川会怎么办。 麦克风的轻微啸叫了一下,楚昳的目光重新会聚到台上正中央。 “……我方再次声明,所谓的商战对我方而言均是无效的,贸易本该是在正当竞争中产生的良性循环,我们的内敛和谦虚并非给予你们霸凌的理由……” 一字一句都沁入了楚昳的心坎里,她盯着台中间的位置,那个她向往已久的地方。 台下的快门声在那一刻似乎成为了热烈的掌声。 台上印有部门名称的巨型背景板前,发言人毫不退怯,镇定自若,显得无比伟岸。 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楚昳仍旧会被这样的画面所吸引。 不出她所料,网上所有的热点新闻都是这件事,热搜头两条就是与发布会内容有关,有不少网友解读了其中的含义。 然而第三条却是“天芯”。 一整晚的时间,网友都在讨论天芯是不是要有大动作了,十二个小时内,词条的热度不降反增。 然而在新闻发布会之后迟迟没有看到天芯有什么动态,网上的话风又变了。 这段时间,楚昳再也没在家门口见到过简幸川,天芯与此息息相关,她失去了与简幸川的联系,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天芯沉寂着,要么是在为厚积薄发做准备,要么就是被困住了。 楚昳实在好奇,想从别人的微信或是微博视奸一下。 可好像别人那里也没什么消息,就连天芯的官方微博也没有更新。 楚昳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兜转,桃子也跟着她的脚步走得晕头转向,最后趴在沙发上打瞌睡去了。 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连小雨这里都没有新鲜的情报,天芯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 到了后半夜,楚昳忍不住给顾怀珘发去了消息。 楚昳: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怀珘,你知道最近天芯的消息吗? 消息刚发出一分钟不到,顾怀珘直接回了个电话。 “楚昳,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 她纠结着回答:“我只是想打听一下。” “原本我和阿允还想拉他出来过生日,最近这事情发生后,阿川根本没时间跟我们联系,当然我们也期望是天芯在闷声干大事。” “好。”这么说来连顾怀珘都没听到什么风声。 “楚昳,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阿川在做什么,不如就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个礼物。” 这是为什么? 临近生日,简幸川在公司收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朋友也有供应商,他忙的没时间查看,就叫何栩让人替他整理。 “简总。”何栩敲门进去,简幸川看他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楚小姐寄来的。” 他坐直身体接过东西:“是什么?” “我没拆开看,但是看包装,大概是生日礼物。” 楚昳竟然会送他生日礼物? 简幸川把手上的工作放下,迫不及待拆开外包装。 里面是个木头盒子,就眼镜盒这么大,盒子封口是个弹簧锁,他按了一下,盒子就打开了。 一把信封刀躺在丝绒垫布上,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刀柄上是贝壳和珐琅,带着中世纪的韵味。 简幸川从里面抽出,何栩看了两眼说:“还挺好看的。” 无论做工有多精细,用起来有多顺手,可这终究还是把刀。 楚昳没想到顾怀珘说送个礼物的方法这么管用,只不过简幸川是绕了一大个圈子,把电话打到她办公桌的座机上。 “楚昳。” 听到他的声音,楚昳不由地竖直了脊背。 “你怎么把电话打到这里来了?” 简幸川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平静地嗓音继续说:“礼物我收到了,很漂亮。” “噢……” “你再等我一阵子,应该用不了太久了,等我做完这件事我就来找你。” “你,你在说什么。”她真恨这固定电话不能拿着走,在办公室里和他打电话有种背着同事偷情的感觉。 “来找你,好好约会。”他知道楚昳听得懂,但也不介意再说得直白一点。 楚昳拿电话的手一紧:“你好好工作。”然后啪得一下把电话挂断。 听上去没啥大事,天芯能继续稳定输出,说明企业还扛得住。 楚昳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术业有专攻,简幸川有自己的责任去承担企业的发展,这些事哪需要她去操心。 在办公室,简幸川揉了揉眉心,礼物盒被他好好地收到了抽屉里,但是桌子上摊着一堆文件,除去芯片升级部分,就是天尧和几场官司。 头又开始疼了,简幸川把手放在脖子这里向后仰着头。 谁都知道做这些很难,他们都愿意等,只有好事者等不起。 网上的风声他不是没看到,舆论一波又一波,时间久了依然会有人拿国产做不成说事。 压力全都在他身上。 第140章 新年快乐 楚昳因为工作的关系,几个星期后又去了莫斯科一次,这次是为期四天的出差。 晚上她和姜蓓蓓一起吃饭。 “你们俩怎么样,现在算是异地恋了,哦不,异国恋。”她说。 姜蓓蓓放下筷子:“其实还好,因为我们打算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要回去的通知了,我们就正常工作,平时有时间就打个视频电话,起初就是想试一试,如果能修成正果那更好。” 正说着,谷一朗的视频电话提示就来了。 手机画面里,谷一朗已经半倚在床上了,看见对面出现了两个脑袋。 楚昳为了方便,坐到了姜蓓蓓身边的位子上。 谷一朗伸手打着招呼,先是说了最近的工作内容,让姜蓓蓓知道他在忙什么,然后话题转向楚昳。 “这段时间天芯在忙什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问题问得很突然,姜蓓蓓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要问楚昳。 楚昳两手一摊:“我不知道,人家公司机密,我去了解个什么劲啊。” “我还以为简总会给你透露透露呢,好让我们也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无非就是在等能不能做成,这只是一个结果,对于天芯来说肯定是不容易,所以才一点消息都不透露,不然翻车怎么办。” 谷一朗哈得一笑:“你怎么对人家简总这么没信心呢。” “信心是自己给的,哪是我们外人说的,尤其是他的事,我又不懂。” 这件事姜蓓蓓不好意思直接问楚昳,她只能私下给谷一朗发消息,问简总是不是追到楚昳了。 谷一朗看得直笑,他也想知道,简幸川有没有重新追到楚昳。 这次出差的行程并没有在第四天圆满结束,楚昳接到通知后又从莫斯科飞往明斯克,在明斯克待了一周后又飞往敖德萨。 四天的工作硬生生延长了大半个月,连除夕夜都没能在国内度过。 结束工作后是凌晨的飞机落地a市,到家已是国定假期的最后一天了,楚昳除了睡觉别的什么也不想干。 她不是个多爱荒废一整天的人,但是睡觉完全能缓解身体上的疲惫,楚昳舒服地翻了个身。 厚厚的窗帘拉紧,柔软的被子覆盖在身上,不亮灯的房里只剩下加湿器喷雾的滋滋声。 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楚昳嫌烦把脑袋闷进了被子里,直到未接通话不能再进行下去。 安静了,继续睡。 不出一分钟,又开始拼命震动,在木质的床头柜上发出有规律的摩擦音。 楚昳很想睡,但是又怕是部里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只好伸长手臂摸到手机,清了清嗓说:“喂。” “楚昳,看微博。” “啊?”她睁眼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小雨,“微博?” “对,看热搜。” 楚昳没挂断,直接点开了微博,热搜榜首一片红彤彤的后缀,每一条都和天芯有关。 随意点开一个,最上面的关联微博就是天芯官方发出的,很简单的几个字:让大家久等了。 什么久等了? “小雨,这要怎么看啊?” “你点进去,首页有个直播,快看。” 是场发布会,已经开始了,在说话的人是钟敏,介绍了一下流程就换了另一个人,介绍自己是架构师,总之换了两到三个人之后才是简幸川,一袭深色的衬衣配西裤,手里拿着电子操作笔,娓娓道来。 楚昳是外行人,去理解他们说的内容总有些吃力,可很快,有专业人士在发布会后发表了长篇图文,来解释这场发布会的真正含义。 天芯必须要顶着贸易战的压力去冒这样的风险,人不能因为关上了一扇窗而失去了敢直面阳光的能力。 说天尧是固土承建,天芯是科技兴国,这次发布会不是空穴来风,是于人涨志气的行为。 楚昳无比认同这样的看法,在那一刻,她的心与所有人同在。 嘴角上扬的神情她控制不住,中国人再也不用在半导体事业上望洋兴叹了。 没过多久,楚昳所在的工作群里,有人说发布会实在是正面回怼了那该死的贸易战,还有人说总暗暗地觉得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楚昳靠在枕头上睡意全无,翻着手机一条一条往下看,好几个群都是99+,等她翻完都花了不少时间。 门铃响起,楚昳这才起身,整理了衣服去开门。 大门推开,两个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对视上,他身上还穿着刚才发布会时的衣服没换,楚昳退了半步说:“你不是在……” “发布会结束了。”他回答。 确实是他的声音,自己也没产生幻觉。 “那你不忙吗?” “我忙完了。” 楚昳歪歪脑袋,开始描绘:“那你们发布会结束之后不会接受记者的采访吗?不应该有点后续之类的。” 比如那种觥筹交错的酒会,各企业大佬之间的对话。 “采访我让其他人去了,每个人都比我会说,你说的后续我不清楚是指哪种。” “那你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她说话声音越来越轻。 “我想来问你讨个奖励。” 奖励? 楚昳侧身让出个位置,这在简幸川眼里就是准许他进入的口令。 他走了进来,看见楚昳一直盯着他看,一脸迷茫的样子,像是提防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你别紧张啊。”他说。 “我没紧张啊。” 一只手拽着袖子的样子可不像说的那样。 简幸川就直说了:“楚昳,加下我的微信好不好。” 太想要随时随地联系上楚昳了,这件事情可以追溯到楚昳离开a市的那一年,她把电话卡注销了,一旦没了手机上的联系人,简幸川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她,想要联系楚昳的欲望累积到了现在。 隔了好几秒,楚昳才转身去拿手机给他,嘴上说着:“以后可别再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座机上了。” 她也想通了,其实发布会也才刚结束一个小时,简幸川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下了发布会直接往她家赶的,所以他早就想好,先将公司新研发公之于众,然后来找她交换条件。 简幸川是摸清了楚昳对这件事的热忱度很高,所以他才敢打这个算盘。 嘀得一声扫完了二维码,很快他那里好友申请就发了过来。 “好啦,你想要的奖励完成了。”楚昳晃晃手机。 简幸川把手机收起来:“不是,我想要的奖励另有其物。” “喂,你这就有点耍赖皮了,你还想怎么样。”楚昳都有点后悔让他开口谈奖励这件事了。 “和我约会。” “你想得倒挺美,早知道都不放你进来,别得寸进尺了,简幸川。” 听楚昳直呼他大名,简幸川甚至觉得她有点可爱。 “我没有得寸进尺,只是想请求你满足一下我的愿望。”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我们还能做很多事,看你这样子是睡了很久了,肚子饿不饿。” 楚昳正要否认,空空如也的肚子找准时机发出了“咕”得一声,场面十分尴尬。 “楚昳,你就当做第一次来认识我可以吗,还是说因为我只硕士毕业,就没这个资格。” 这话一说,楚昳就知道简幸川对她上次和徐树见面的那件事耿耿于怀,没想到就单纯和人认识一下都能拿出来反复鞭挞,还故意说学历,想气死谁。 楚昳闭了闭眼说:“那你等着,我换个衣服。” 看着楚昳回到卧室,简幸川帮她把家里的床帘都拉开,窗外橘色的霞光嵌在蔚蓝的天空里照射进来,家里终于不是刚才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了。 和简幸川一同出去,楚昳有些顾虑,到底是就穿类似于上班时候的服装呢,还是稍微打扮一下。 但是他刚下发布会,网络的传播速度会让他被很多人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和他一起出去会被很多人看到,这要怎么办。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低调些,挑了两件深色的衣服,搭配长大衣,无意间有些和简幸川撞款了。 楚昳临出门时找出了口罩硬是给简幸川戴上了,少惹人注目。 五点不到,除了要抢号排队的网红餐厅,这个时间在外吃饭的人还不算太多,他们坐在角落 “我看见你沙发上的书了,是在准备复试了吗?” 初试成绩是在她出差的时候公布的,还特地让小雨帮忙查的成绩。 楚昳点头:“嗯。” “复试……” “没事,我有推荐信,会好很多。” 楚昳手机亮了下,她打开锁屏查看信息,回复完之后就看见碗里多了两只剥好壳的元宝虾。 她淡淡说了声:“谢谢。” 手机上的消息是通知她明天要开会,还有要准备的东西,楚昳猜测多半还是因为天芯的发布会正面回击了贸易战。 楚昳突然问:“你为什么想把发布会放在今天?你们公司不放假吗,不怕员工举报你过度加班?” “这倒没有,发布会一早就在准备了,可能就年前辛苦一些,要说为什么放在今天……你看过外网的消息吗?” 楚昳摇头,她这两天也是为了工作出差在外,哪有时间关注这些。 “也倒是外网难上,不然大家会看到更多不堪入目的评论,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想给大家明天上班加点激情。” 出发点可真是幽默。 “开个玩笑,其实我们也是怕再有什么新政策,因为这次发布的芯片已经是耗费了我们所有的精力,争取时间才是明智之举,要在美国人醒来前先敲响钟声。” “所以天芯真的没事吗?” “说没事是假的,还好在前两年刚开始对华封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算到了今天,但凡我们当时为了捷径少走一步,都做不出今天的成果,所以发布会的时候我说了,多走弯路不是坏事。” 楚昳不停摸挲着手里的筷子,垂眸的时候说:“辛苦了。” 天芯也不是以前依附于天尧的半导体板块了,能独立出来也是简幸川花了心血组建的团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是靠运气,未雨绸缪至今镂刻不停才有底气在这行立足。 中国人不怕大器晚成。 “你也辛苦了。” 楚昳抬头,对上他那真挚的眼神。 饭后,简幸川买了电影票带她去看电影,又在回去的路上给她买了个最近很火的冰淇淋。 楚昳有点吃不下了,吃了一半就一直拿在手里,看她胃口乏乏的样子,简幸川接过她手里开始往下融化的冰淇淋,吃掉了。 简幸川开车不能分神,楚昳就抽了张纸巾帮他把顺着指骨流淌下来的冰淇淋擦干净。 拿着纸巾的人连他的手指缝都没放过,简幸川就这么伸着手,享受着楚昳为他做的。 约会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有点累,但是还算有意义,尤其是简幸川这家伙,恨不得什么都塞给她。 简幸川把她送回家,送到家门口。 楚昳打开门,桃子蹲在门口,端庄的姿势看着她,楚昳还没来得及和桃子亲热,就听见他说:“楚昳,我想抱抱你。” “你今天的目的都达到了,还想要再多的,敢说你不是得寸进尺?” 简幸川就当做没听见,直接把人拉入怀中,呼吸靠近,皆是衣物的香味。 脚下的桃子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跑回猫窝边。 这大晚上的,到底是要吃猫粮,还是狗粮啊。 “楚昳,在你身边我才能感觉我是真正活着的,我在公司的时候同僚说我像个机器,可我在你身边才觉得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简幸川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就在楚昳耳边响起,像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向外透露着自己柔软的心事。 “真希望你能说两句鼓励的话安慰我,楚昳,我好想你。” 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就印刻在楚昳的右胸膛,在她面前的每个样子都与世人眼里的简幸川相反。 久违了,这样的简幸川。 “简幸川,新年快乐。” 他们俩因为工作,谁都没时间好好过年,楚昳突如其来这么一句祝福的话,简幸川明显一愣,随后更是用力地拥紧了她。 “新年快乐,楚昳。” 第141章 网络攻击 发布会后,只隔了短短一周,美国的各大媒体就开始对天芯此次新品发布提出了质疑,从正常的产品质量问题到无理的说窃取外公司信息。 “不合理的恶意揣测我们无需回应,请勿破坏双方的互利共赢,请勿被虚假信息蒙蔽双眼。” 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诬告,官方很快给予了回应。 海外这么瞎搞一通,反倒让天芯脱颖而出了,对方这一番令人无语的操作,让网民忍不住一吐为快。 看得懂的网友不停在网上留言。 网友a:拜托,狗急跳墙这四个字直接被美国演绎得淋漓尽致。 网友b:能被美国人说成这样,说明天芯是真的起来了。 网友c:美国本来想打击一下我们的,没想到我们有中国制造,简直是爽文。 网友d:听说天芯总裁还很年轻啊,国家的未来有这样的人才,那我就放心躺平了。 简幸川出差回国,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手机,一系列的回应统统展现在他眼前。 他转发了一条最详细的新闻到自己的朋友圈,底下的人都在祝贺,说他是得到了国家的支持。 简幸川突然不想回家了,和司机师傅说了另一个地址,在路口转了个弯,带着夜色赶去了另一个地方。 想见楚昳的心过于迫切,所以当楚昳打开家门的时候简幸川也不等她的允许,直接走了进去。 没等楚昳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简幸川拉进了怀里,吻住了。 “唔……”楚昳两只手紧紧拽着简幸川的衣领,挣脱了半天才把人推开,“你干什么呀简幸川!” 看着她唇瓣上还挂着晶莹,简幸川努力克制自己继续下去的冲动。 他不回答,只见脸上带着笑意,楚昳摸不透他,看了看门口才发现一个行李箱。 楚昳和他保持距离:“你是要去哪儿?” “不是,我刚回来,很想你,就过来见你了,我等不到明天了。” “你好好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不能后面再说,你也说了你不是台机器,没必要这样。” “不想回去。”简幸川舒展了一下手指,“我见到你之后就浑身是劲,我不想回去休息,你别赶我走,上次去约会的愿望我已经实现了,我现在还想许愿,就是留在你身边。” “你现在挺会说花言巧语啊,你是出去出差还是去哪里上补习班了?” “有些东西是补习班上学不来的,我已经被留级了,复读了好几年,才换来和你见面的机会,希望楚老师能给我个升学的机会。” “升学的机会是靠自己得来的,但是你下次能别这样么,我都没有心理准备,你要再敢这么亲上来我会报警的,臭流氓。” 厨房沸腾的声音渐渐平息,轻微咔得一声,楚昳去灌水,简幸川就坐在沙发上。 楚昳的电脑放在沙发一边,看得出来她刚才坐在这里办公。 电脑上的内容是外交部后续的工作,他看见楚昳有个缩小到一半的文档,是新闻发布会上叙述的信息,一字一句经过斟酌。 简幸川不管这件事经过多少人的手,要通过多少个人的层层审阅,至少楚昳参与其中,她也会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对。 楚昳拿着水杯出来,还没递给他,就被简幸川拉过去坐在了他腿上,杯子里的水也洒了出来,衣服湿了。 “简幸川!” 简幸川顺势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把人牢牢箍在自己腿上。 “楚昳,我很受安慰。” 楚昳知道他应该是看见电脑画面了,说:“这都是我同事弄的。” “嗯,可你也是一份子。” “少自恋,有话好好说,别总是动手动脚。” 楚昳挣扎着想站起身,简幸川偏是不让,他向后靠,指尖却顺着沙发缝隙碰到了一个圆柱形硬硬的东西,就在靠垫后面。 他摸出了一个一百毫升的玻璃酒瓶,喝得只剩下一半了。 简幸川在楚昳面前摇晃了一下:“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女孩子别总是喝酒。” 楚昳从他手里抽走酒瓶,当做宝贝似的:“你少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你刚才也在喝?” “喝了,怎么了?”工作有些犯愁还不能喝点儿了。 “让我尝尝。” 趁楚昳不注意,简幸川继续前面还想做的事,当然尝尝只是借口。 “你别……唔。” 他陷入其中难以自拔,等他吻够了才松开,用指腹擦了擦楚昳泛红的嘴唇。 “在家里喝就算了,以后出去可别这样,酒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那些人说的太难听了,我们平时是会发推文的,正经理由上外网。”楚昳吸了吸鼻子,“你前些日子和我说外网的信息,我看了,那些外国人真的太笨了,被人当枪使也看不懂,整天发表愚蠢的言论,总以为纷端是我们挑起的,这种东西我们只能看在眼里,又不能直说,烦死了。” 官方言论的基调不能变,有的时候是真委屈。 “嗯,我知道,我知道。”简幸川轻抚着楚昳后背,“我们只管自己,最终谁吃亏他们自己清楚。” 简幸川经常出国,他又怎能不知道国外是怎么说的呢,他亲吻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楚昳咬着下唇,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感受着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就算嘴上说着要远离他,可身体的反应还是很真实。 一个人承受这些好难,她想要找个人分享,或者是诉说。 “简幸川……” 听着她软盈盈的声音,简幸川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楚昳扒拉着说:“你又要做什么。” “做我想了很久的事。” 高档的羊绒大衣就这么躺在了地上,楚昳身上的家居服也被丢在了床尾,还有她抱着睡觉的毛绒玩偶也从床上滚落。 画风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她的态度放软,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不行简幸川,我们不可以。”楚昳遮挡住胸口。 “楚昳,可不能只许你主动招惹我,我什么都不能做。” 他说的应该是上次在莫斯科那次,她随便找的借口现在还要被拿出来说。 “简幸川,我们还没和好!” “嗯,是我在主动求和。” “那你还不走开。” 撇去充满情欲的眼神,满脸都是真诚:“我做不到,如果我们真的没有感情了,我一定祝福你好好生活,楚昳,你还爱我,对不对。” 她立即反驳:“你少胡说,别把百八十年前的事拿出来说。” “我知道我活该,我不配你对我的那些好,可我还是想要分走哪怕一点点你的爱。” “可我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你,不然我那几年的日子谁来赔。” 简幸川低头,滚烫的皮肤贴上来:“我赔给你,我用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赔给你,我爱你。” 泪水就快从眼眶滴落,简幸川悄无声息地亲吻掉了,然后拉起楚昳的腿放在他腰侧。 床铺轻晃就像一艘小船,她有些晕乎乎了。 在迷离之间,她伸手去摸床头柜。 “怎么了?”他问。 “你不能就这样。” 看她伸长手费劲的样子,简幸川替她拉开了抽屉,看见里面的小盒子,他竟然有些忐忑不安。 “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个?” “上次,上次买的,给你买拖鞋的那次。” “噢……楚昳,你还说不爱我。” 简幸川利索地拿出东西用上,重新吻了上去。 楚昳修剪粉圆的指甲抠在他的脊背上,入肉三分,简幸川能感受到后背的疼痛,也是这疼痛刺激了他,拥着楚昳不肯松手。 她眼含泪水,仰着脖子,实在太羞耻了。 “楚楚,我的好楚楚。” 直至梦里都还是简幸川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叫她的名字。 楚昳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白色窗帘照进卧室,显然是有人拉开了里层的遮光帘,可这个人现在不在她身边了。 床单已经换过了,但是枕头上依旧留着暧昧的气息,还有他身上须后水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个品牌,特别好闻。 楚昳坐起身,大腿内侧还有些酸痛,她回头看了眼刚睡着的床,竟然移出了半掌距离,费劲挪回床铺,披了件衣服站在镜子前,又忍不住在心里把简幸川骂了一遍。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事,自己还主动拉开抽屉,让他取了物件可以用。 做的时候他额头冒汗还要凑过来问她舒不舒服,吼,真是给他趁虚而入了。 楚昳梳洗完,换上了厚厚的高领毛衣,刚推开房门就看见简幸川把早餐从袋子里一样一样拿出来。 “前面听到洗手间的水声了,好久,都怕等你出来早餐都要凉了。” 楚昳踱步过去,先是看到桃子的碗里猫粮和水都倒满了,然后开口问:“是你出去买的早餐?” “不是,点了外卖,我不知道你家密码,怕出去了你不给我开门。” 算他拎得清,折腾一晚上毫无人性,确实不想给他开门了。 国定春节假期已经过完了,楚昳还能再补几天,但是简幸川不可能像她这么闲。 “你过会儿去公司吗?”她问。 “嗯,先回家放行李,再去公司,很多事情要等着我处理,天芯产品上市之后算是告一段落,后面要把天尧起诉的案件弄完。” 这件事说出口,楚昳眼神有些黯淡。 “不会拖太久的。”他补充了一句。 楚昳不想让他看出,只说:“那过会儿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垃圾带走。” “楚昳……” “好好打官司,别让这些事拖累你开发的脚步。” 简幸川冷静下来,将昨晚到现在依然有些心潮澎湃的情绪压下。 “嗯。” 过了几日,各大媒体突然跳出一条新闻,国内顶级的国防类工业大学之一受到了境外黑客的攻击,只不过半天之内,在校计算机系的学生及老师不仅阻挡了黑客的恶意攻击,还顺着网线想要探探另一头的究竟是哪一方。 由于是受到不知名的境外攻击,国内引起轩然大波,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整体的大方向都是以国之栋梁为傲。 晚上的新闻就重点报道了这件事,楚昳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但是这件事不归他们司管,只能作为旁观者和同事聊两句。 作为一级保密的大学,处理方式快速又得当,围观群众都意满离。 只是没想到,不出一个月,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 楚昳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了许期的微信,问她晚上有没有空,本来和顾怀珘约好去看芭蕾舞的,但是顾怀珘家里突然有事,去不了了,她不想浪费另一张票。 这种受艺术熏陶的机会楚昳又怎么会拒绝呢。 她和许期的关系就好像是一见如故,好友好不容易铁树开花,许期又是好友的女友,自带一种亲切感。 演出看到十点多,顾怀珘显然家事处理完毕,过来接许期回家了。 他比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说:“走,两位女士,顾师傅专车送到家。” 路上,顾怀珘接了个电话,她们不知道什么事,但顾怀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严肃了起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顾怀珘问。 “已经快两个小时前的事了,报警了吗?” “许期和楚昳去看演出了,那我先把她们送回去,你等我。” 顾怀珘挂了电话,许期转头问:“怎么了?家里的事吗?” “不是,是阿川那里,天芯网络受到境外黑客攻击,打时间差,还好被玄机挡住了。” 楚昳坐在后排,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 许期也听过上次工业大学的事,问:“又是境外?” “对,他报警了,这事不好处理,我要去看看。” 许期回过头看了眼楚昳,她在后面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心里的担忧。 年前,顾怀珘和她讲了关于楚昳和简先生之间的事,可谓是情感纠葛,可以写进书里的程度了。 这次,许期相信上次顾怀珘说的了,说楚昳和简幸川现在处在似有若无的时期,等不闹别扭了,就都好了。 第142章 寒潮 许期轻拍顾怀珘的手臂,像是把话说给他听:“怀珘,要不你先去找简先生,你这里比较急。”接着她对楚昳说,“楚昳,要是你着急的话我重新给你叫车。” “哦没关系,先去天芯。” 顾怀珘侧头和许期对视了一眼。 车子停在天芯楼下,抬头可见有几层楼依然灯火通明,预示着这个不眠之夜,顾怀珘先上楼去了,许期和楚昳就先坐在车里。 许期不懂他们在做的,也不好说什么,看楚昳反复点着手机,她问:“楚昳,你要不要也上去看看?” “不,不用了,他是找顾怀珘的。” 许期故意说:“我以为涉及到境外,就都会和你们有关系,怀珘去能帮上什么,还不如你上去听一下呢。” “我……”楚昳陷入沉默。 许期试探性地问:“你要不要就当成是工作,你看刚才怀珘都严肃成那样了,肯定不是小事,没人比你更清楚中外对峙了。” 走到商务楼大堂的时候楚昳才反应过来,她是怎么就被许期说动了呢。 按照她的记忆,楚昳坐着电梯上楼,从电梯间的一头踏上了长长的走廊,警察已经到了,还有几个穿西装的人站在那里,楚昳怀疑是国安的人。 大会议室的门敞开着,说话的声音能够传出来,楚昳立马能从人群中分辨出简幸川的声音。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一个人,只顾着向前走,差点撞到了楚昳。 “抱歉。”对方先开口。 两人对视上后,楚昳觉得他非常眼熟,好像名字就卡在嘴边说不出来。 会议室又一个人探出头说:“覃工,二号服务器也要查。” 那人点头,再次对楚昳说了声:“抱歉。”就走开去了。 楚昳算是公司的外人,人多的地方她不往里凑,只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人说的话。 “攻击时间是从晚上九点零八分开始,因为覃工这里有一个移动端口,所以很快就开始阻拦了。” 警察问:“攻击目标是什么?” “核心数据库。” 还有一些专业术语楚昳听不懂,但是似乎经过交流之后,警察觉得天芯能有这么迅速的应对方法很不可思议。 当然警察也问了:“这次的境外攻击与上次的溯源是否一样。” 有人回答:“这我们还无从对比,虚拟ip变化很大,等我们覃工回来再说。” 是覃骇啊,她想起来了。 按照楚昳对他的浅薄印象,覃骇不像是会在写字楼坐下来办公的人,难道是简幸川把他给招安了? 她正想着,会议室里的人一同走了出来,简幸川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那个身影站在那里,呼吸一滞。 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楚昳身边:“你怎么来了?” “我……我看怀珘很着急的样子,我就来看看。”楚昳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起来也磕磕巴巴的,有些尴尬。 这里人多眼杂,简幸川只是轻声和她说:“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一直到十一点多,警察先撤场,只剩下公司内部的人员,一群人都来到简幸川的办公室,推开门看见了楚昳,不认识她的人还多看了两眼。 楚昳以为他们要谈什么正事,自己在这里不太好,刚要起身,顾怀珘就拎着很多杯咖啡走了进来。 “楚昳,这是给你的,冰摇茶。” “谢,谢谢。” 她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听见她名字后的眼神。 过了会儿,覃骇也走了进来,旁若无他人地直接和简幸川说了不少涉及公司机密的事,这样更是应验了大家对楚昳的看法。 过了零点后,覃骇最终报告,服务器危险警报全部解除,大家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 “辛苦大家,关于网络信息安全的会议,明天再说,大家回去休息。” 众人陆续走出去,连顾怀珘也是,还说了句:“阿川,我和许期先回去了。” 走廊里,几个人在后面小声说:“覃工,那个原始编码是不是她啊?” 覃骇指了指前面的孙发发,说:“你们应该去问问孙工。” 几个人又凑到前面去问孙发发。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简幸川和楚昳,楚昳站起来说:“事情都解决了是,那……那我回家了。” 她其实什么都没做,还听到了不少公司机密的事,再继续留在这里就更奇怪了。 “我送你回去。” 简幸川拿出车钥匙起身,楚昳跟在他身后。 半夜的城市道路早没了车水马龙,黑色的车子行驶出了匝道,没多少路就到了楚昳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听见车子熄火,可谁都没动。 明明是在自己家楼下,楚昳却在等他的行动。 “很晚了,回去快点睡。”他说。 “不好意思啊,今天过来打扰你工作了。” “不打扰,事情本来就解决得七七八八了,主要成员都在就不用担心。” 楚昳觉得他有些轻描淡写,一桩要上法庭的国际官司在简幸川的嘴里变得举重若轻。 “真的就像你说的这样吗,你和怀珘打电话的时候我在他车上,我看他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事。” 简幸川侧过身来看着楚昳说:“没这么严重,我在组建团队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你知道墨家机关术吗?” 楚昳点头,她听说过,在动画片里。 “覃骇很会把这种小东西放进代码里,一步一个陷阱,对方就算是费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也不可能从我们的系统中偷取出真正的核心数据。” 楚昳看着他,似乎等他接下来要说他们的系统防御级别有多高,毫无bug且滴水不漏。 但简幸川淡淡的说了句:“核心,都在这里。” 他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核心都在他的大脑里,他一个人掌握着这一技术的命脉。 外面有些起风了,树叶吹刮在车顶,盘旋的叶片就如楚昳现在的内心,吹拂而上,被捧着落地。 刚才简幸川脸上的自信让她心脏狠狠收紧了一下,他一个人要承受这么多,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呢。 从她开始对简幸川产生怜悯,事情就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要上去坐会儿么?”她问。 “不了,这几天就住在公司了,怕有突发情况。” “那你注意身体,别不知道休息。” 简幸川左手搁在方向盘上,向楚昳那里俯身过去,拉过她的脖子在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你今天过来我有点开心,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会觉得你心里是有我的。” 简幸川的手顺着楚昳的肩线向下,最终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掌心。 “这些事情都属于我的领域内,不用担心,快回去。” 两人分别,简幸川开车从楚昳家离开,融于黑夜之中。 事情逐渐发酵,有一阵子经常被人拿出来议论,虽然在社会舆论上反而向这一行业倾倒,但是贸易战对企业的影响还是很大,一些小公司陆续无法支撑。 “简总,上次去拜访过的腾达发出了收购申请。” “腾达老板想明白了?” “形势所迫,但是提的条件还是有待商榷。” 简幸川伸手把文件接了过来,翻看了两遍:“员工安置费去让方西算一下,设备这一块可以再谈,我只需要有用的东西。” 何栩还没和简幸川汇报完,钟敏走了进来,表情严肃。 “简总,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何栩很识趣地说:“简总,我过会儿再过来。” 不知道钟敏和简幸川透露了什么事,没过几分钟传出了拍桌子的响声。 “他郑群怕不是疯了,以前那个姓华的还不够吗,把这件事告诉代权,他郑群要是想做第二个华东洋,我真的不介意。” 这样的糟心事总在同一时间让他碰上,这条路就真像人说的那么难走吗。 …… 本该是入春的季节,却在寒潮来临下又一夜回到了冬天,楚昳裹了厚厚一条围巾,只露出了半张脸。 她今天外出开会,这种体感不适的气温,希望能早去早回。 开会的地方在a市郊区,楚昳算着时间和同事说了声,开着车就去了。 起初还出太阳,阳光底下不至于冻死人,可到了下午,天气阴冷得仿佛十二月寒冬,没一会儿就迎来了暴风雪。 手机上的红色预警一直往外跳,会场里有些人在交头接耳,显然是都收到了信息。 楚昳也是,同时还有同事发来的消息,问她今天还回得来么。 楚昳自信回复:会议就快结束了。 在分组讨论后,楚昳是第一个走的,只是没想到极寒天气之下,她的车没开出多久就在高速上抛锚了。 楚昳下来置放三脚架后检查车子,可自己不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能打给拖车公司,因为暴风雪,拖车公司也确认了很久,才表示很遗憾他们来不了这段路,但是允许她把车停靠路边。 车子没了电连空调都开不了,就算坐在车里也冻得发抖,只是单纯停靠在路边等到暴风雪停止,她应该也会在这个铁皮壳里冻得够呛。 等到晚上十点多,车前窗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冰雪,然而拖车公司依然没有能给楚昳回电,她的手机也快要没电了。 再这样等下去不是解决的办法,楚昳重新裹紧了衣服,从车上用力推了两下车门下了车。 暴风雪根本不见小,迎面吹来的冰渣刺得她脸上有些疼。 她重新检查了紧急停车道的安全问题,最后还是决定先弃车。 走了几公里的路,终于能看见周边还亮着灯的地方,楚昳先往那个方向走去,第一件事就是要进入室内。 大片的雪花已经把她的外套浸湿,如果湿到里面,她肯定要生病的。 围巾包裹着半个脑袋,楚昳隐约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僵硬的手指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看见是简幸川的电话。 她划了好几下才接通了电话。 “喂,简幸川。” “你在哪里?” 听那头的声音有些着急,她回答:“我在a市近郊的高速,车抛锚了。” “你先找个最近的方便描述的地方避风雪,等我。” “简幸川,你别来了,外面暴风雪太大了,这条路都不好开。” “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楚昳,说好了,你等我。” 怕楚昳再说什么,简幸川主动把电话挂断了。 手机只剩下残留的一点点电量了,如果和简幸川失联了,对他而言也是不安全的。 楚昳再往里走了许多路,有一家快捷旅店就在修车行的隔壁,修车行大门紧闭,只有这家快捷旅店还半亮着灯,u型锁挂着但没上锁。 楚昳想碰碰运气,推门而入,观望了一圈在前台没有看见人,只能问:“有人在吗?” 连喊了三声,才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前台底下的一把躺椅上发出,那人睡眼朦胧地把盖在身上的大棉被从头上掀开,脸上表情有些臭。 “有什么事儿啊?” 楚昳往前走了一步:“请问一下,还有空房吗?” 被半当中吵醒,反应还有些迟钝,等楚昳又问了一遍,那人才开始查看电脑。 鼠标点的喀嗒喀嗒响,然后说:“嚯,算你运气好,有一间空房,就是有点小,要吗?” “要。”她急需一个地方休息。 登记了身份证,楚昳拿到了房卡,先借了一个充电宝把手机充上电,又给简幸川发了个定位。 只是去开个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场暴风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楚昳脱下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比刚才暖和多了,手部充血后比正常体温还要烫上一分,相比起冻僵的膝盖,身体至少保留了一半行为能力。 趁外面的天气不见转好,她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才能解决后面的问题。 她没想到简幸川来得这么快,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就听到了门铃声,湿软的头发披在肩上,裹了条浴巾就出去。 站在门口,她还是警惕地问了句:“是谁?” “楚昳,是我。” 是熟悉的声音,楚昳开了条门缝让他自己进来,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太方便敞开了见人。 楚昳背过身去:“外面雪还大吗?你是怎么过来的?” “还下个不停,但是高速路没封,入口紧急车道上全是等天气转好的车子,我想着不能让你一个人,就开车过来了。” 他就这样一个人开着车过来,高速路这么滑,也太不安全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这边的?” “是……谷一朗告诉我的,你同事知道你在这里开会。” 楚昳嘟囔着:“这么快就把我卖了。” 简幸川听见了,但是并不在意:“快去换衣服,别着凉。” 他的心率还没降下来,急着来找楚昳的,只有见到人了才安心。 第143章 泄密 楚昳迈着步子去拿自己的衣服,简幸川想把她湿掉的外套放在干燥的地方赶紧晾干,一转身发现了客房正对床铺的电视机上方有个亮点。 他拿出了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这个地方拍摄,依然发现一个暗暗的小红点。 简幸川有种不好的想法冒出,见楚昳穿得单薄,赶紧用自己的外衣把她罩住。 “怎么了?”她问。 “我怀疑这里的客房有非法的摄像头。” 楚昳倒吸一口气。 “你刚才在这里换衣服了吗?” “我,我在洗手间脱的衣服,不会……”声音有些发抖。 “别担心,你安心休息,别的我来处理。” 楚昳披着衣服,把头发吹看,透过镜子看见简幸川在窗口边打电话,听不清他说了什么,通过口型辨别出几个词,应该就是在想怎么等暴风雪停下后来解决这家快捷旅店的问题。 晚上,两个人和衣躺在床上,简幸川从楚昳身后抱住了她,不想松开,不想他的女孩受伤害。 他想到了那次在望山上,楚昳被困在那里,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人,还好这次的风雪不至于把人掩埋掉,才能在这里平静地拥她入怀。 第二天,楚昳醒来的时候简幸川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平静温和的画面让人怎么也想不到昨天晚上竟然是暴雪红色预警。 过了会儿,简幸川敲门进来说:“你的车我已经联系上拖车公司了,这家旅店的事我也已经报警了,现在外面天气不错,我送你回去。” 楚昳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衣服去我车上换。” 两个人匆匆拿着东西走出旅店,楚昳就跟在简幸川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脊,不说有多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样子,至少也能让自己收起坚硬的外壳了。 一路上,简幸川接了好几个电话,楚昳有些担心是因为自己耽误了简幸川的工作,她每一个忧愁的眼神都没有躲过简幸川。 电话挂断,他问:“是把你送去单位,还是先回家。” “先送我回家。” “你这小脸是什么表情,风和日丽了还这么愁眉苦脸。” “没什么。” “来找你一点都不耽误时间,如果我不来,那用来担心你的时间会更影响我的做事效率,楚昳,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简幸川怕楚昳不相信,又补了一句,“工作可以交给其他人胜任,但是和你在一起的必须是我。” 楚昳扭头看向窗外,主要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有种难以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的表情。 车子一路顺畅地开到了楚昳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简幸川伸手拿后排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递给楚昳,就看见楚昳的连在眼前放大,她亲吻在了他的嘴角上。 “简幸川,谢谢你,拜拜。” 楚昳拿过她的东西就下了车,留简幸川一人在车上大脑宕机。 等他反应过来时,楚昳早没了人影,简幸川推开车门下车,也不知道要干嘛,只是突然笑了,傻笑。 这会不会就是楚昳的回答呢。 没过几天,警方那里查办了那家非法旅店,证据充分,随后把存有视频的母带交到了简幸川手里。 视频拍摄的画面播放出来,没想到除了卧室,还在厕所的镜子下装了摄像头。 简幸川还特地找人去看记录数据的电脑,是否有可能把视频泄露出去,得到否认的答案后,简幸川这才松了口气,把视频内容统统摧毁才安心。 在一团乱麻的事情当中,终于办妥了一桩。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简幸川还在办公室里,右手边放着何栩订的晚餐,原封不动,都已经凉了。 安静的办公室里,手机在桌上响起,是顾怀珘打来的。 “喂。” 顾怀珘走到个安静的角落才开口:“阿川,上次你们这里那个姓郑的不是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嘛。” “嗯,他把责任都甩给别人了。” 顾怀珘疑惑:“我听你说话的反应怎么这么冷静啊。” “因为他后来做的事我大致了解,就是和对家交换我这里的资源,资源流失我还能再想办法。” 顾怀珘紧盯周围的情况,然后说:“你知道我今天跟我爸出来应酬,另一边有个包厢几个老板过来敬酒,有几个老板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方麒的老板方中杰,他是搞半导体的,然后我路过洗手间看见他们那间还坐着那个姓郑的,这么一来就不是天尧的事了,事情性质就变了。” 简幸川皱眉,想到下午何栩来汇报,方麒原本有个合作项目要搁置了。 “这姓郑的进去过一次出来还敢这么大摇大摆,事情肯定不简单。” “看来他和伊行长之间也不是完全信任。”这个被甩责的倒霉蛋就是伊智材,“摆了别人一道,自己还留了一手,故意恶心我,想告诉我他和华东洋也不一样,华东洋没给自己留后路,而他郑群可以继续潇洒拿钱。” “所以啊,我一看到就给你打电话了,省得那天发现损失了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怀珘,帮我个忙,过会儿替我看看方中杰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啊?不应该盯着郑什么来着的么。” “郑群要做的都是些毫无保留的东西,我就做好最差的打算,但是我要知道他到底和方中杰说了什么,如果足以让方中杰放弃和我这里的合作,那一定是诱惑力很大的,必然要马上准备下一步,和我这里完全断开。” “行,我明白了,交给我。” 他还是庆幸当时把天尧私有转半国有,他只要一手紧紧抓着天芯就行,同样也就意味着像郑群这样的人捞不到油水,就会做出不利于公司的事。 他现在就少一份关键性的实证。 后来,顾怀珘给简幸川发了消息,方中杰果然是下了饭桌直接回了公司。 简幸川知道郑群一定是把什么事告诉方中杰了,以至于方中杰如此自信,但又不得不防一手郑群还会做出什么事。 简幸川把这件事和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说了,天芯开始从上到下彻查,究竟是什么信息泄露了,就连离开公司的员工所经手的东西也要查。 在其他人眼里,他好像不知疲倦,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每入夜,万家灯火之时,他也希望将所有事抛诸脑后,回归家庭。 以前他总是不回盛公馆,因为工作的原因,不是留在公司就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房,他以为能住人的都叫家。 可是后来才发现,没有楚昳的地方,连家都不是,空空荡荡的房子毫无暖意。 又开始想楚昳了。 经过整轮的彻查,那个漏洞终于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问题看似很小,但是被内行人拿去一看就知道。 也是他小看郑群了,以为郑群只是在天尧而已,手伸得再长也不能跨行去行事,看来是在华东洋事件发生之前郑群就开始做小动作了,蛰伏到现在,用华东洋的事掩人耳目。 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在看简幸川的脸色,但是对此简幸川沉默了很久,什么都没说。 “后天下午,让公司中高层以上的都来开会。”然后挥手让他们回去。 何栩是走在最后面的,简幸川突然把他叫住,看其他人都出去后,说:“何栩,我的药吃完了,你再去帮我买点。” “简总,这是又头疼了?” “嗯。”他皱眉,忍受着不适。 “简总,我的建议是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总是头疼也不是回事。”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平时吃药就会好的,何栩你去。” 显然是下了逐客令,何栩只能照他说的办事,把药送去的时候还是提醒,希望简幸川能在事情结束后做个体检。 因为后天的大会,何栩协助钟敏准备了很多内容,也知道简幸川要说很多,他联系好了代权,做各种善后准备。 事故已经发生,后面会引起多大的蝴蝶效应没人知道,现在暂时只是个方麒,以后要是郑群再把他们的信息出卖给别人,那还了得。 “今天把各位一齐叫来也不会是小事,首先要说一下今年的市场和计划发展,多的我也不说大家都清楚,但是郑群……” 一提到这个名字,每个人都默不作声,互相对望,再转头看向简幸川。 郑群的事谁不知道,就算这次的事情没有完全宣布出来,但是公司上下这么调查,谁心里没点数。 “我们这里没有不知道华东洋事情的人,这次又是郑群,我从上任开始就说过,我跟我爸不一样,感情牌在我这里不好用,但不代表我看不见认真工作的人。” 简幸川不知道说了哪句话,突然下面有个人用着黏糊糊的声音问:“那简总,你觉得近两年来天尧的利润如何。” 简幸川看过去,是生产部其中一个副总,曾经也和华东洋一路的,但是发生了那件事后马上与华东洋斩断了联系,保全了自身。 那人继续说:“自从改革了之后我们这里的运营就不如从前自由,如果真要说郑群这件事,我甚至可以理解,他能这么做大多也是被逼无奈。” 刚改革的时候,简幸川承认公司是经历了一段比较艰苦的日子,但是日子再艰苦也没有少员工一分钱。 “无奈吗?”简幸川反问,“所以在我爷爷、我爸爸这里过惯了好日子,现在说无奈?是我给的不够多还是因为捞不到外面的红利了。” 事到如今了还有人这么想,安逸日子过够了就忘记工作本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得来。 “那你想怎么样,我这么大一个公司不如送你?”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非要跟简幸川顶撞两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夺门而出,好像用行动直接抗议着简幸川。 在简幸川眼里,他真的无所谓。 “还有没有人,要跟他一起。” 在后排空位旁边的两个人也是用眼神瞟了一眼,没敢动身,起来造反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可不想像前者学习。 天芯的人和天尧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尤其是简幸川身边的人,甚至还笑着转头向后看看,像是要替简幸川看一看是不是有人要落跑。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简幸川的眼神里没什么感情,只是等待着还有没有要当场离开的人。 真的过了很久,久到何栩以为今天的会议可能会因为这个插曲而到此为止。 “没有人的话,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简幸川说的条理很清晰,但是每个人都清楚,这不好做。 公司机密泄露本就是件极其难处理的事,原本他们就费尽心思做出的成品,除非能做出更新一代,让之前的成为历史。 可现阶段,这比登天还难。 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一份沉甸甸的任务,这时代瞬息万变,要是任务没完成,天芯何去何从。 何栩捂着手机走了过来。 “简总,是家里打来的电话,你的手机没打通打到我这里来了。” 简幸川侧头说:“嗯,跟她们说我过会儿就回电。” 何栩拿着手机离开后,会议继续进行了四十分钟。 家里的电话是让简幸川回去一趟,说梁彦秋情况不是很好,午睡之后一直叫不起来,家庭医生说梁彦秋脑供血不足。 因为梁彦秋身体底子太差,只能靠药物治疗。 简幸川坐在梁彦秋床边,轻抚母亲的额头,母亲不过也就五十多岁,面容憔悴不已,两鬓的白发再也遮不住了。 “妈,你这样爸爸肯定要怪我没照顾好你的。” 梁彦秋身体的每况愈下是在他意料之内的,但是以梁彦秋的心态应该会积极治疗才对,简幸川就算工作很忙,也会安排好梁彦秋每一项检查和康复治疗,无非是心事太多,还有外人一些添油加醋的闲言碎语。 “妈,别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我们一家就好好过也行啊。” 简幸川在简家住了几天,等梁彦秋被唤醒,医生说情况稳定下来了才稍有放心。 第144章 医院 公司。 何栩走进来说:“简总,人已经到了。” “嗯,你下去,把她带到会客室,然后等我。” 何栩去办,简幸川先把现有的事做完再去,他揉了揉太阳穴,坐着电梯,到了会客室。 看见简幸川走来,伊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幸川。” “坐。”简幸川说。 因为父亲入狱,伊宁早没了新北千金该有的样子,连妆容都不如之前精致了,只扎了一个马尾就来见简幸川了。 伊宁把手里的帆布包放在腿上,慢慢坐下。 “幸川,你找我是……” “伊宁,你把你手里和郑群牵扯上的证据给我。” 提到这个,伊宁脸色一变:“什么,什么证据?” “你懂我什么意思,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说透了。” 伊智材被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郑群和他协商的一些事,但是关键时刻郑群把锅甩给了伊智材,自己撇了个干净,伊智材成了最大的背锅侠,在法庭哑口无言。 操劳到五十多岁,最后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郑群早就想好这些了,所以他劝伊家不要把证据公布于世,不然罪名继续叠加,得不偿失。 “幸川,你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和你认识的伊宁不太一样了。”伊宁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们已经付出代价了,所以,你不要再逼我了。” “伊宁。”简幸川靠在了椅背上,“你爸把你那份也一起顶包了,不然你还有机会在这里么。” 伊宁握紧了拳头,不得不承认简幸川说的。 “我没有继续追究你已经是给你机会了,我知道你不敢拿出来,是因为这些事情另加罪名,你爸还会被多判,甚至还会牵连到你自己,但是我今天是认真来找你商议这件事的。” 商议吗?现在的场面哪有她商议的机会。 “幸川,我求你了,给我们家留条活路。”伊宁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因为信贷欺诈,她们家已经卖了好几套房子填坑,连自己住的那套都卖了,因为地段好卖得贵。 “我家真的承受不起这些了,求求你了幸川,我知道错了。” 看着伊宁泪眼婆娑,一个劲说“知道错了”。 “伊宁,你回去。” 她行动一僵。 “你走,你说的,不逼你了。” 在找证据这件事上,他也并非是走投无路必须依靠伊宁手里那些可怜的记录,但是有这些证据能够更好的证明犯罪事实。 伊家会有今天的结果也有他的因素,简幸川能理解伊宁现在的做法,他倒也不至于要把人逼上绝路的地步。 简幸川也没看她,伊宁拎着包,缓慢起身。 “抱歉。” 简幸川扶着额头,说:“走。” 伊宁就像逃跑一样地往外走。 “但你要记得,有些事,藏起来了,并不代表不存在了。” 简幸川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可她真的不想听了,伊宁戴上口罩,快步离开。 伊宁离开后,简幸川的姿势依旧没有变,额头冒出密密的汗。 何栩推门进来问:“简总,是不是还是不行。”看简幸川紧皱眉头,他觉得有点不对,“简总?” 简幸川有些说不出话,感受到太阳穴的位置不停跳动,随之带来的胀痛有些难以忍受。 大概是从开大会的时候就开始了,他也不至于情绪激动,怎么就会这么头疼欲裂。 “何栩,帮我把药拿过来。” 何栩跑着去简幸川办公室拿药,来回不过小两分钟的事,再推开会客室的门时,看见简幸川已经倒在了地上。 …… 简幸川第一次睁眼的时候是在救护车上,无神的双眼微张后又重新闭上,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了,他甚至有些迷茫自己怎么在这里。 何栩手里拿着各项付款单据,然后跟着跑了好几个检查,最后医生来会诊。 检查报告都在医生手里,简幸川要求医生把病情直接告诉他。 脑外科的医生脸色凝重,看简幸川住这单人病房也不是一般人,就有话直说了:“你的状况不太好,不是一般的头疼脑热,是因为有脑部肿瘤。” 肿瘤…… 何栩一听立马看向了简幸川。 “从ct片上看,基本可以确定是肿瘤,如果现在的症状只是头疼头晕的话还无法确认肿瘤的良恶性,我们还要通过后续的检查确认。” 简幸川直接问:“这个肿瘤现在会不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听他这么说,何栩猜想简幸川一定又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了,如果这个肿瘤对他只是头疼而已,或许下一秒他就拍拍屁股出院了。 “你还年轻,新陈代谢很快,会导致肿瘤生长的速度也很快,如果是恶性肿瘤,头疼的症状是最轻的,你以后还会记忆力下降、失明、癫痫、或是引发脑神经功能异常,甚至是突发死亡。” “医生,那我该怎么治疗?” “这样,我还是尽快安排你后续检查,然后我们会有专家会诊。” 简幸川闭眼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何栩,把手机给我。” 何栩不得已交出了他的手机,简幸川查看了日程说:“我只有下周二上午有时间。” “简总,我会帮你重新规划时间的,所以请您还是好好治疗,这不是小病。” 医生也说:“我建议是住院观察。” 简幸川沉默许久还是说:“那后天,后天行吗,我手里的事暂时移交一下。” 头一回看见病人听见这种病一点神色都不变,还勉强在治疗前安排完自己的工作。 医生叹气:“尽快。” 医生暂时给简幸川开了药,何栩在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想怎么把这件事汇报好,可被简幸川一眼看穿。 “你别和钟叔说,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别说。” 何栩少见地顶嘴:“简总,不和研发部的人说就算了,钟秘那里我是肯定要去说的,我们要做好万分的准备,不只是为了公司,更是为了你的健康。” 他好像有点无法反驳何栩,在后排闭目养神去了。 所以隔了两天,他把手里的工作移交清楚之后,钟敏也一起陪他去做检查。 脑部核磁共振的报告也等了很久,几个专家的会诊结果出来了,三个人一起听医生对病情的分析。 “首先排除了一种最坏的可能,就是脑部胶质瘤,现在的检查结果判断是脑膜瘤,但是你的情况又是脑膜瘤中最差的,脑膜瘤大多是良性,你这是极为少见的恶性脑膜瘤,复发率高,生存时间短。” 钟敏问:“有办法治疗吗?或者说是有机会痊愈吗?” 医生沉了沉气:“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一般颅内肿瘤我们有三种办法治疗,保守药物治疗、开颅手术和介入手术,介入手术是微创,只要经济条件允许我们比较推荐这种,但是简先生的肿瘤位置太差了,介入手术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我们判断,以简先生的状况如果不加干预,这个肿瘤会在几个月内长大,压迫脑神经,那时候的死亡率会在95以上,保守治疗就是在浪费生命,所以只剩下了开颅,但是也是相同的原因,开颅只是能够实施的措施,也会因为肿瘤位置过差,患者下不了手术台。” “那……难道只能等死吗?”何栩问得很直白。 “开颅手术是可以做的,只是成功率的问题,说句心里话,没有一个医生可以保证开颅手术的成功率,想要治疗,这条路你们自己要考虑清楚,而且还这么年轻,谁都不希望生命就停留在这里。” 钟敏又多问了几句,医生说简幸川现在入院治疗观察,他们医生会继续研究治疗方案,家属决定好之后可以安排手术。 陷入了两难,无论哪一步都有可能要死。 简幸川靠在床头,吩咐:“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住院的事,还有关于我身体的所有情况,不然对手公司一定会大做文章,问起来就说去查看新工厂了。” “我知道了。” 何栩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到了这万不得已一定要住院的地步,简总会继续坚持在岗位上,直到竭力为止。 他问:“这件事也不能让楚小姐知道吗?” 简幸川思考不到一秒就说:“嗯,别告诉她。”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顾怀珘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简幸川靠坐在那里看文件。 “你能再惨一点么……”不是嘲笑,是陈述。 简幸川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 “要不是我碰到了何栩,你是不是都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简幸川合上文件:“何必呢,生病也要搞得人人皆知。” “你太没意思了,连好兄弟之间都不说,你想怎么样。”顾怀珘拖着凳子坐下,话里全是不满。 “说了,你们没法分担,都一样。” “所以也不打算告诉楚昳?” “嗯,不想说,不想让她觉得我在卖惨。” “我过会儿还得去接许期,她又约楚昳去看演出了,你最好拦着我别让我多嘴。” 简幸川喉结滚动,想叮嘱顾怀珘别乱说,可又想到了楚昳,自己的病来得不是时候。 “怀珘,别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怀珘蹭地一下站起来:“你管这个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何栩的原话是如果你不积极治疗,可能过几个月就要病危了。” 何栩还是说委婉了,哪是病危,直接说“会死”也没有问题。 简幸川在好友面前表现得并不在意,他还能扯出一丝笑容说:“哪有这么严重,医生不都是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你嘛。” 看他这个样子,顾怀珘真是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正不正常,哪有人听到自己生这样的病还能如此淡然。 “我明天还来,反正期期和楚昳一拍即合,期期和她约多了,楚昳总会问我去哪儿了的,她要是问了我就回答,这就不算我主动告诉她了。” 简幸川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模糊地说了句:“之后再跟她说。” 后面几天,顾怀珘真的天天晚上都来,还把纪承允也带来了。 但是那天简幸川状态非常不好,还有史以来第一次肌阵挛性发作。 发作的时候,生理泪水难以自控地沁在那里,简幸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无法控制身体,他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楚昳,这种不自主的运动让他预想到了后期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他把楚昳忘了,如果他的身体不能支撑到与楚昳完全重归于好的那一天。 真的会很不甘心。 等他恢复正常,纪承允实在气不过他原先不把生病当回事的样子。 “阿川,我们好好治病,要是国内的治疗方案不够全面,我们就去美国,去日本,我不信这病没得治。” 他们眼里意气风发的好朋友,现在躺在这里,就算是男人也很难没有同理心。 “好。” 纪承允上前确认:“你说,好?” “嗯。” 他想活下去,他想和楚昳过完这一生。 事情决定了,后续安排得很快,纪承允比较熟悉国外的情况,但是简幸川的身份特殊,美签有些难办,所以只能先去日本。 他们带着所有的病例资料,跑了两家最会治疗肿瘤的医院,又重复做了各项检查,得出的结论和国内几乎没差,判断手术的成功率也不高。 纪承允通过朋友的关系找到了美国的医生,把检查结果通过邮件发送过去,隔了三天,收到了回信,结论也是如此。 结果不尽相同,让他们这段时间的功夫显得很白费。 回程的飞机上,简幸川坐在商务舱,腿上盖着毯子,用平板看公司的资料。 “别看了,让你的大脑歇一歇。”纪承允说。 “闲着没事做就容易想很多。” 工作、家人、朋友,亦或是自己生存下去的概率。 “那你睡会儿,这几天赶得匆忙,我都累了。” “你休息,我再看会儿。”他怕睡着了,梦见更伤神的。 住回医院的那天晚上,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治疗还是要继续的,但是他还有另一些事要办。 是他这几天忍痛,敲定下来的事。 第145章 东窗事发 顾怀珘下午公司正好闲着,直接从公司开车去了医院,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代权和另一个他没见过的人。 代权说:“那这件事就交给小张来办了。” 一旁穿着职业正装的小张开口:“是的,代主任都跟我交代过了,大致情况我都明白了。” “谢谢。”简幸川回答。 代权还是忍不住问:“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简幸川眼神坚定:“不然我为什么叫你来。” “呵,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很像,说你们分开这么久,在这件事上莫名地有默契。” 送走了代权,简幸川让顾怀珘自便,自己和前来的张慧律师说话。 “关于材料内容,代权应该发给过你了,所以现在你就按照我说的记录,我怎么分配,你就怎么写。” “好的,简总。” 顾怀珘不知道简幸川在忙着做什么,还以为是公司里的事,他就坐在一边刷刷手机,但是听了几句他就站了起来,径直走到简幸川病床边。 “阿川,你在做什么。” 简幸川向他看去,可脸上不自然地想要避开什么。 顾怀珘看清张慧记录的格式,再次确认了简幸川在立遗嘱,还有离婚协议。 他直接打断:“张律师您稍微等一下。”然后转头看着简幸川说,“你在发什么神经?现在是做这些事的时候吗?我想你为什么不告诉楚昳,结果自己偷偷在准备这个,你扪心自问,现在是你自己放弃的程度更大一点。” “这些事我现在不做,后面就来不及做了。” “什么来不及了,你就这么没信心吗?还是因为楚昳不知道这件事,没人能刺激到你了。”说着,顾怀珘就想掏手机给楚昳打电话。 “怀珘!”他制止,“你心里也清楚,这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 顾怀珘手机响了,是许期。 “喂。” “抱歉,我今天真的不行,你要不找楚昳,晚上要是有时间我来接你。”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顾怀珘带着歉意回答:“没有,事情我后面会慢慢和你说的,对不起啊,期期。” 他挂了电话还能接着刚才简幸川的话继续说下去:“万一个屁,你才三十岁,你要是都扛不住,那大家都得等死!” 知道顾怀珘情绪正激动,简幸川自然不想吵架。 “怀珘,如果我没事,我们就当没有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最坏的结果,那我要保障她往后的生活无忧,所以别生气,不如帮我一起想想还会有些什么遗漏。” “你真是……”固执透了。 简幸川歉意地说:“张律师,我们继续。” “好的。” 简幸川继续说:“盛公馆和那套小公寓都给她,我这里的股份划60给她,但是经营权不用,她工作特殊,不方便接手这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设立一份信托,我剩下的所有投资和现金将在她未来的孩子出生时转至她的银行账户。” 顾怀珘直接摔门走了出去,一点都不想听他和律师说这些,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靠。 …… 许期一个星期里约了她两次,楚昳也好奇,顾怀珘怎么不陪许期。 “最近怀珘很忙吗?他怎么不陪你看这些,难道是不喜欢这类演出?” 许期摇头:“我也不知道,最近他总说他有事有事的,明明上个月还说一个项目完成就可以闲一段时间了,现在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话剧看到中场休息的时候,许期突然说:“你说顾怀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不会是背着我干什么了。” 楚昳倒吸了一口气,赶紧说:“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真的吗,我今天和他打电话,他声音也怪怪的。” 楚昳很照顾许期的想法,安慰道:“不会的,怀珘他从小就不是这种性格的,肯定是有事,不方便说,他最近也真的是,再这样下去还以为我是你男朋友呢,今天来不来接你,我敲打他一下。” 许期有了心事,这话剧就半看不进去了。 连晚上来接她们回去,顾怀珘都迟到了。 看着前排的小情侣这么沉默,楚昳开着玩笑说:“怀珘,这件事可怪你,许期这两天都给小动物做手术,想下了班好好和你享受生活的,你看看你,扰人心意。” 顾怀珘全盘接下:“是,我的问题。” “你回去好好认错。” “嗯,一定。” 许期扭过头看向窗外,不理他。 车子停在楚昳家楼下,楚昳和他们告别,但是心里也觉得顾怀珘和平时不太一样。 睡前还是和顾怀珘发了消息。 楚昳: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些冷落许期啊。 隔了很久,顾怀珘才回:工作的事,没什么的。 希望如此,也希望是她多想了。 楚昳后面一周特别忙,中外领导会面增加,他们外事管理司的工作多得四脚朝天。 原本她这周生理期还要出差,男同事觉得航班过于操劳,替她交换了工作,这才好一点。 就在楚昳能停下喘口气的时候,接到了顾怀珘的电话。 “楚昳,你今天有时间么,出来见一面。” “今天?等我下班之后可以么,还是有什么急事?” “好,我在你单位楼下等你。” 电话中她几乎听不出顾怀珘的语气,只觉得这么没头没尾的很是奇怪,尤其还特地来她工作的地方找她见面。 楚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到了下班。 看见了顾怀珘的车,只有他一个人在,顾怀珘示意她直接坐前排。 “出什么事了?”她问。 顾怀珘直接发动车子,踩着油门问:“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阿川。” “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从上次黑客侵入天芯网络那次,他们俩就没再见过,也没联系过。 楚昳觉得自己还没到主动和他说话的程度,所以就各自过着忙于工作的日子。 顾怀珘只是“嗯”了一声,没再说下去,脸色平淡,不像是平时的他。 他这么找来一定是有事的,不如等他愿意开口了再说,楚昳不急。 车子经过了下班高峰的拥堵路段,绕过非机动车穿行的单窄马路,拐进了市医院的大门,然后停下。 车子熄火,顾怀珘依然一脸严肃。 “怀珘,这是……” “楚昳,阿川生病了。” 楚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顾怀珘说的话,最后只能看到他嘴唇一张一翕的样子,其余声音都化作了耳鸣,轰炸着她的大脑。 她坐着电梯一路向上,走过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走廊,最后推开了病房的门。 简幸川正闭目休息,不知道进来的是楚昳,听见声音后还很坦然地深呼吸了一口才睁开眼睛。 侧头直接对上了楚昳的目光,简幸川不可控地眼神躲闪,一种东窗事发的忐忑,在几秒钟之后才强行冷静下来。 “来了。”他说。 他说得云淡风气,楚昳都快产生错觉了,以为生病的人并不是他。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没有资格直接知道的。” 楚昳的脸色不太好看,冷着的脸大概下一秒就要生气了,这是简幸川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抱歉,没能直接说给你听。” “抱歉?所以你身边的朋友可以知道,但我不行是嘛。” 简幸川藏在身侧的一只手握紧:“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没必要告诉你了。”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打出一片阴影,说话的时候忍不住颤抖。 楚昳漂亮的眉眼因为他这句话挤在了一起,震惊之余有些说不出话,酝酿了许久才说:“你……我以为现在的你是懂得如何交流的。” 简幸川苦笑,他也以为他们在慢慢转变,变得更好,会和普通的爱人们一样,可他病得不是时候,后果是他所不能预见的,不如这次就让他来结束这些。 简幸川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份东西,冷漠地对楚昳说:“对了,这个给你,看一下。” 同样的包装封面她见过,所以当她接过去的时候就在猜想是不是…… 从牛皮纸袋里拿出装订好的a4纸,“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直接映入眼帘。 楚昳往后翻才发现这并不是她几年前给出的那一份,因为财产分割的东西显然是简幸川重新制定的,只不过这份离婚协议书的最后是简幸川已经签好了字,留了空白给她。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她问。 他不答。 “我再问一遍,这就是你想追回我,然后拿出的答复吗?”手里的纸张拍得哗哗响。 “是,这不是你希望的吗,那就让我来达成你的心愿。” 楚昳竖起这一沓纸:“简幸川,这应该不是代律师的手笔。”她记得代权说过他不是离婚律师,“你真用心啊,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不过这次不能如你所愿了。” 楚昳当着简幸川的面把离婚协议书撕了,纸张太厚有些撕不动,她就分开一张一张撕,直至看不清它原来的样子,顺手丢在了垃圾桶里。 “你现在脑袋不清楚,我懒得和你说话,就当你是糊涂才想离婚。” 楚昳发泄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砰得一声,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离婚提议失败。 违背了初衷,却又有些欣慰,他盲目地高兴,甚至是兴奋,因为楚昳明显地表现出不想离婚的意愿。 楚昳走出病房后快步离开住院部去找他的主治医生,她现在急迫地想要知道简幸川的现状。 晚上八点,她从医院大楼走出来,身上所承受的分量重之又重,心境早就和她刚到这里时不一样了,有些难以呼吸,像是池塘里的鱼遇到了雨天,张大嘴拼命呼吸。 顾怀珘没走,站在车边抽烟,看见楚昳叫住了她。 她扭头:“怀珘,你还没走啊。” “嗯,送你回去。” 楚昳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回家,就……一个人好好想想。” 顾怀珘没法拦她,他猜不透楚昳在想什么。 楚昳走出两步,突然转头向他发问:“你知道,他想和我离婚吗?” 没有及时否认,那就是知道。 “他给了我很多,多到我这辈子即使不工作也能不愁吃穿,你下次有时间问问他,这算是简家兄长赠与我的嫁妆么。” 楚昳说完就转身离去,顾怀珘想简幸川的刺激点大概要来了。 这一周的工作,楚昳像打了鸡血一样,清晨很早就看见她在工位了,中午午休也在忙,一直到下班,主动留下来赶工。 同事以为她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却在第四天的时候楚昳连续请了一周的假期。 简幸川没想到能这么快再次见到楚昳,她和上次不太一样,至少神情有所不同。 她走进病房,对着身后没见过的男护工说:“我有的时候会不在医院,这时候就要叔叔帮忙了,谢谢啊。” 简幸川没有请护工,除了去做检查,别的事他都可以自己做,所以楚昳这是在干嘛呢? …… 自从简幸川提出了和她离婚,以及离婚后的所有补偿,楚昳就没理过他。 因为楚昳没有同意他说的离婚这件事,简幸川每天都态度冷淡,有的时候还故意装睡,想用这种方式逼退她。 楚昳根本不在乎,照样留在医院照顾简幸川,她和医生护士说话,和他的下属说话,和顾怀珘说话,就是不跟他说半个字。 用餐的时间也是等简幸川吃完后默默收拾干净。 顾怀珘和他单独在病房的时候忍不住说:“你说你也真是的,楚昳现在来照顾你肯定是不计前嫌了,反倒是你说要离婚,现在又不是最终诊断,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懂什么,我不想拖累她,楚昳分了这些财产在离开我之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是,她确实一个人能生活的很好,你知道她的原话是什么吗,说你给的这些算不算是她的嫁妆,你真能看着她终有一天和别人在一起,和别人重新组成家庭?我看你到时候比死了还难受。” 此言一出,简幸川没话说了,他做不到。 顾怀珘索性把话往狠了说:“当然,如果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了,那也轮不着你管了,楚昳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用着你给的钱和别人生活,然后永远忘了你。” “别说了。” 顾怀珘对上简幸川那凶狠的眼神,要不是简幸川在输液,可能他当场要挨揍了。 第146章 家事 某一天,楚昳从家去医院,在楼下碰到了何栩。 她以为何栩是过来和简幸川汇报工作的,没想到推开病房门,看见简幸川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边套西装外套。 “干嘛呀?”这句话她问的是何栩。 “那个……简总要回公司一趟。” 简幸川一个眼神甩给何栩,嫌他多嘴,结果被无视了。 何栩不敢违背简幸川,但是更不敢骗楚昳,直接说了实话让楚小姐来解决简总。 “回公司?什么事这么着急,好处理么?不好处理的话我去一趟呗。” 简幸川插话:“是公司的事,你不懂的。” 楚昳背对着他,继续和何栩说:“诶,何助你入职几年了?” “我,五年了。” “那这些事你应该也能处理。”她眨眨眼睛,让人无法拒绝。 “额……也,也行。” “对啊,辛苦何助了,快去。” 总而言之,最后简幸川没能走出医院半步。 何栩开车回公司,一路上都想感叹,终于有人能治住简总了。 楚昳有的时候也会接到电话会议,走到医院不扰人的角落戴上耳机,花上一个小时交流后续工作事宜。 她揉了揉发酸的腰,收起耳机准备回病房,看到两个护士着急跑着去向了走廊尽头的病房,是简幸川所在的地方。 楚昳来不及抓住人问怎么回事,只能跟着跑了过去,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护工和另一个护士按住了简幸川,还有一个护士受指令对简幸川用药。 病床上,简幸川不停起伏的身体,痛苦到五官紧皱。 她忽然不敢走进去了,她不想直观简幸川发病的过程。 看着护士专业的操作,明知只要过掉这一阵他就能恢复,可是太疼了,病痛折磨的不只是他简幸川一个人。 楚昳靠在门口的墙壁,仰头闭上了眼睛,要是可以的话她想把耳朵也捂上,在她印象里简幸川永远是那个精神气绝佳的人,而不是现在躺在那里忍受痛苦的模样。 二十分钟后,里面的声音渐渐平息。 护士撤了出来。 她在门口叫住了其中一个,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他这样的频率,高吗?” “现在不算高,但是这个病到后期肯定不止这些表现了,肌阵挛性发作算是轻症。” 又是半小时,她才慢慢回到病房,整理好了外貌着装,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楚昳就当做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简幸川身上的衣服半湿,她让护工拿了套干净的衣服,自己亲自给他打水,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简幸川有些躲避:“我自己来。”他还能动。 衣服换下,他身上的肌肉都有些消退,比之前更瘦了。 按照时间,过会儿医院会送餐过来,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小桌板,摇起病床,又把小勺子递给他,简幸川没伸手,只说:“我不想吃。” 楚昳听话地把勺子放回到桌面上,可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她不安的小动作出卖了她隐藏着的情绪。 “你看到了。”简幸川斜靠在床头说,“以后只会越来越重,等到半死不活的时候有多累人你也明白的,不如拿走我能给你的,及时止损。” 楚昳头低得很低,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尴尬的处境,她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在她刚坐着的位置下方落着几滴透明的泪滴。 一周的时间很快,谷一朗终于在下班的时候逮到了楚昳。 “你上周都去哪儿了?” “我在医院。” “生病了?严重吗?” 严重,很严重。 谷一朗以为是她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你别不说话啊,检查出了问题就好好治病。” 楚昳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有时间么,我们换个地方说。” 听她艰难地说出简幸川的病症,听她说自己没有人脉,解决不了这件事。 “楚昳,你傻啊,快问蓓蓓啊,她爸爸不是卫健的嘛。” 谷一朗给楚昳提供了新方向,当天晚上,楚昳就给姜蓓蓓打去了电话,姜蓓蓓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两天的时间,姜蓓蓓就给楚昳带来了消息。 “楚昳,你们等得起么,因为下个月会有省外的专家组莅临a市,是国内最最权威的专家,我爸的意思是到时候就让简先生作为病例让他们出治疗方案,但是他们如果得出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应该也不会再有更好的办法了,楚昳,你看呢。” “好,只要他能等,我就当做陪他赌一把。” 楚昳还去干了一件大事。 某天晚上,她敲开了中远湾的大门,巧姨看到楚昳的那一刻是忍不住的激动,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楚昳问:“梁阿姨睡了吗?” “还没,阿童在里面。” “谢谢啊巧姨,我去找梁阿姨说说话。” 巧姨一脸惊讶地看着楚昳往里走,怀疑她们是否能坐下来好好说,别是闹得不可开交。 楚昳走进梁彦秋的房间,比起背对着她的童姨,梁彦秋反而先一步看见了她,手一抖,把杯子都摔在了地上。 楚昳礼貌地和童姨示意:“童姨,我想单独和梁阿姨说两句话,行吗。” “好啊。”童姨收拾好了地上的碎屑,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你!咳咳咳……”梁彦秋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咳了两次。 “梁阿姨,我今天过来不是和你吵架的,你只需要好好听我说就行了。” 床边有一把椅子,她不想坐,站着与气势无关,只是在梁彦秋面前摆脱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 “我知道您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我,从我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我也总是把这里当作是寄养我的地方,不敢越界,但是有一天简幸川过来说要和我结婚,我同意了,虽然这几年过得不好,但是我们依然保持已婚的身份。” 听到这里,梁彦秋的表情都快气疯了,怪不得儿子死活都不肯和伊宁在一起。 “我不知道您在家有没有听说外面的消息,或说是伊家的消息,他们犯的错我不想评判,只是想提醒您别再费尽心思让伊宁进家门了,她不配。” “那你呢!”梁彦秋反驳。 “好,那就说我,我不在乎您对我的态度,这辈子都恨我也没事,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放任简幸川一个人,他生了很重得病,想借这个机会和我离婚。”说到这里,她发现梁彦秋的眼睛亮了一下,丝毫没听见她说简幸川生病的事,“当然我没同意,他担心自己会死,所以给我留了一大笔遗产,我可以通通不要,但是别想因为这件事和我离婚,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是生还是死,我这辈子只有他一个,梁阿姨我并不是来炫耀什么,我只是来告知你,我永远不会放弃他了,没什么事能让我和他分开。” 梁彦秋呼吸急促,楚昳往后退了两步,淡淡地说:“我叫童姨进来了,再见,梁阿姨。” 她和巧姨保证下次一定回来探望她们,当楚昳拎着包走出简家大门的时候,从未有如此轻松过。 好几个晚上,楚昳提着电脑走出病房,不打扰简幸川休息,她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办公。 头发松散的扎在脑后,敲击键盘传出轻微的声响,时间久了也抵不过劳累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值班护士还问她需不需要速溶咖啡,楚昳礼貌摇头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温水,还对她们说了句“辛苦了”。 长长的走廊最后只剩下了护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楚昳沉浸于这样的安静。 只不过查看word文档页面还没过半,病房里的检测设备就发出了警报声响。 她还没有意识到,只见护士站的护士往她的方向跑来。 简幸川。 心脏空了一拍,楚昳猛地把腿上的电脑撇到一边,反身向病房跑去。 值班医生赶到,经验促使他们有序开始救治,护士对楚昳歉意地说:“抱歉,家属请在外面等待。” 只有楚昳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扇门相隔,她站在门口控制不住地发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她异常害怕简幸川身体在急剧恶化下会变成什么样,每一眼都是最后一眼。 她靠在墙边慢慢滑落,蹲在角落隐约听着门里的声音。 仪器不断发出警报声,楚昳唇色都有些发白了。 电脑倾斜着被随意地搁置在了长椅上,水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翻了,杯子里的水洒在了键盘上,又顺着椅子往下流,电脑黑屏了,显然刚才的东西也没保存。 可是这些不重要。 病床被推了出来,几个护士跟着说是要去拍片。 楚昳跟着去,可什么都做不了。 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因为没有拿稳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屏都碎了。 简幸川被安排进了监护室,楚昳没法进去,只能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两眼,看着他身上布着各种管子,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医生从里面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脸上布满泪水,好像脆弱得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 “是家属。” 楚昳点头:“医生,我想问问……为什么他的情况会恶化得这么快。” 医生带她进办公室细说。 “其实病情的变化程度是因人而异,简先生由于前期出现症状的时候没有好好处理,再加上肿瘤生长速度加快,才会这样的,而且脑部本就是个非常复杂的系统,有些人只前后一分钟就会有很大的变化,我们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救治,但是也请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 楚昳和医生说了她接下去的打算,只是她现在也不知道简幸川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简幸川在监护室里昏迷了三天,第四天下午睁眼的时候护士正好在旁边。 “额。”喉间发出轻微的呻吟。 护士一看他醒了,俯身说:“你现在在监护室。” 简幸川活动着手脚,慢慢感受着四肢还在他的控制之下,再问:“我……” 护士特明白:“你问家属吗?” “嗯。” “家属在,就在外面,我过会儿让人进来。” “谢谢。” 简幸川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睡了多久,怎么就到了这里,只知道那天他头很疼,喘不上气的疼。 过了会儿,监护室的门被重新打开,顾怀珘穿着蓝色的隔离服走了进来。 “阿川。”看着简幸川这样,连顾怀珘都有些忍不住了。 “是你啊。”眼睛里的光暗了些,“真是麻烦你了,还要放下工作。” “什么麻烦,你说这话也太见外了。” “公司还好。” “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 说着说着,顾怀珘都快生气了,简幸川反倒是略显轻松地说:“你这什么表情,我又没死。” “是啊,是我快怕死了,今天中午接到楚昳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还好。” “楚昳呢?” “她紧急工作走不开,不能留在医院了,这几天都是她在。” “几天……几天了?”简幸川问。 “四天,你一进监护室她就给我打电话了,我也和阿允说了,这家伙昨天半夜的飞机落地a市,直接就到医院来看过了。” “我都不知道过了几天了。”简幸川又盯着天花板看,“应该有好多事都没做,你帮我看看手机,要回复多少信息。” 顾怀珘解了锁直接把手机拿到了他面前,干干净净的通知中心,一条消息都没有。 “工作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楚昳都帮你把事情处理好了,公司的事她去找了何栩和钟敏,这段时间的小事他们自己解决,签合同敲公章的事都先暂缓,楚昳连你家里的事都也打点好了,现在没人能妨碍你治病。” “家里?”一提到家,简幸川差点都要坐起来了,“楚昳回过家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去过了,但是具体跟阿姨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前两天,你家巧姨来过,看见你这样,抱着楚昳哭了一通。” “怀珘,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你别说这种话,楚昳在努力,你可不能拖后腿,她托人找了关系,再过段时间让国内最权威的专家来看,说不定有我们不知道新技术,人家给你妙手回春了。” 简幸川被逗笑了,说:“是嘛,那我要不就等等这个手到病除的医生?” 简幸川醒了之后的状态很好,第二天就从监护室转回普通病房了,何栩不忙的时候会亲自来医院说一些工作,虽然无关痛痒,总也是汇报给他,巧姨会变着花样做一些简幸川爱吃的送来医院,也遵循医嘱减少油腻,纪承允给他带了些进口药回来,配合着药物治疗。 楚昳这段时间有些忙,桃子又被送去许期那里了,可爱猫猫过上了每时每刻都有人悉心照料的日子,都长蒜瓣毛了。 第147章 别怕 楚昳把桌上的材料分类放进文件夹存档,利索得很。 看了眼手表,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明天是周五,也是专家团队来访的日子,她要去请假了。 走着小碎步一路到领导办公室,敲门,开门,呲溜进去。 “有事吗小楚?” “领导,我是想来请假的,我年假用完了,后面的假就都算事假。” 领导听着她说顺势问:“小楚,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上次连着请了好几天假,这次也是。” 楚昳两只手扣在了一起,纠结了一下。 “不太方便说是,没事,我也是作为领导还是需要关心一下大家工作生活。” “领导,也不是,确实是家里的事,是我先生生病了,这段时间不太好,明天医生团队准备给最终治疗方案了,我想留出点时间陪他。” “诶哟,那你快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说。” “谢谢领导,我也很不好意思因为请假,工作会落下,我后面一定补上。” “这不用急,你先忙家里的事。” 领导的关心让楚昳倍受安慰,以至于回过头才想起来,她暴露自己已婚的状态却没人过问,以她的工作性质,这不应该啊。 楚昳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巧姨在,桌上放着晚餐,楚昳看巧姨在照顾就不打扰了,坐在一边静静地看手机。 简幸川的眼神不停向楚昳的方向看去,巧姨也不好意思说破,低咳了一声说:“小楚,你帮我把汤分一些出来,我去个洗手间。” 楚昳起身走到简幸川床边,拿了个空碗开始倒汤。 汤里有一小节玉米从保温桶里滑落,虽然掉在碗里,但把汤溅了出来,还在冒着热气的汤水沾到了简幸川手上。 “抱歉抱歉。” 楚昳赶紧拿纸巾去擦,再用湿巾擦过他的每一根手指,正要抽手的时候却被简幸川反手握住。 “楚昳……” 湿巾被捏在了手里,手背又是简幸川手心的温度。 “简幸川。”楚昳担心简幸川又要说些不中听的话,干脆先制止,“明天专家来会诊,我们好好听医生的话,医生说怎么治我们就怎么治,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刚半张嘴,楚昳又说:“现在还没下定论,你就当也给我点希望。” 她在害怕。 不论从刚那些话,还是她总打断他开口,无处不在表现出她的害怕。 既然她不想听,那就自己就乖乖闭嘴。 巧姨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楚昳拿着吸管在给他喂水,要不是楚昳上次来家里,她们至今都不知道原来两个孩子已经结婚了,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都能对上了。 很快,专家团队上午在a市开完了研讨会,下午就到了医院,简幸川每一项的检查报告都摆在眼前,几个人在一间办公室里商议着,嘴里说着一些专业术语。 楚昳有些坐立不安,她不停地看着手表,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别急。”简幸川说。 嘴里劝着楚昳别着急,可他心里也着急,这相当于再等判决书,有罪无罪就在这一刻了。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医生看着病房里的人,应该是病人和家属们,只是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准确的关系。 “病人的亲属是……?” 楚昳站起身:“我是病人的,妻子。”看到医生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楚昳直说:“医生,可以和我们说,没关系的,我们都做好准备了。” 医生也是性情中人,见惯了大是大非,家属这么说,他们也不用藏着掖着。 “医院给的初步判断都是正确的,恶性脑膜瘤,现在的治疗手段只能是开颅,但是成功率很低,患者脑膜瘤的位置很差,脑神经错综复杂,切除脑膜瘤的过程中也会因为触碰到脑神经而影响人体各部分的控制,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们国内现在有先进的仪器,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仪器也很难在大米上做刺绣。” 总而言之,手术能做,但是简幸川很难活下来。 顾怀珘上前一步问:“医生,如果做手术的话,成功率能有多少。” “保守来说,40左右。” 楚昳跌坐在椅子上,紧紧握住一旁巧姨的手,她快承受不住了。 详尽的内容他们又去办公室说了,楚昳有些不敢听,低头坐在最后面。 刚才走在最前面的是脑外的王主任,他说:“你们要庆幸不是胶质瘤,恶性胶质瘤过于凶险,就算开颅成功后也会伴随大概率的复发,患者现在的难处只是因为脑膜瘤的位置不佳,如果乐观一点,术后只需要花时间去康复。” 在乐观的背后是无法忽视的失败率,及其导致的后果都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顾怀珘替楚昳问:“如果做手术的话,会如何执行。” 王医生说:“姜部也和我说过患者的情况,需要我们最大限度地只切除肿瘤,不伤及其他,这也是难点。” “那保守疗法呢?” 王医生摇头:“患者的这个阶段接着保守治疗只能是浪费时间,或许能有几个月,也或许只是晚上突如其来的脑压直接把人带走了,我们做脑外的一直都是和时间赛跑,要在未发展到不可逆的地步之前先下手。” 楚昳转头看去:“医生,我们还有没有可以考虑的时间。” 医生给出了最长两周的时间,依然希望能在最好的情况下动手术。 楚昳她需要衡量,保守疗法可能还有时间陪他几个月,动手术可以痊愈但也要接受他下不来手术台。 晚上,简幸川耳边听到细微的动静,是从旁边的陪护床传来的。 即使隔着帘子,即使楚昳死命咬住指关节,可还是被简幸川听见了,她在哭。 今天医生说治疗方案的时候他没多大的起伏,无非就是死亡,他已经可以直面死亡了,可人类还有一处困难就是要接受亲人的死亡。 那年楚昳的父母去世,他本来要和父亲一起去见她的,但是父亲婉拒了,说楚昳刚失去了父母,就不要在她面前展现出亲情这层关系了,后来听父亲说,楚昳哭晕过去了,后来还带她去找了心理医生。 现在同样的事情展现在了楚昳面前。 楚昳这样,让他怎么能够放得下心。 半夜,楚昳惊醒,梦里她被一片沼泽缠住了身,醒来后发现,有人在身后抱着她。 小心地动了动手臂,身后的人没什么动静,简幸川这个头还要跟她挤在一张小小的陪护床上,现在的身体状态他也不觉得难受。 “简幸川。”小声地叫着他。 没答应。 楚昳突然想到简幸川这样会失去仪器的监护,她立马转了个身。 “简幸川,回去睡。” 乖巧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他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 “唔……”他低喃。 “简幸川,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去叫医生。”楚昳急了,翻身坐起来。 “没有不舒服,就是想抱抱你。”简幸川闭着眼睛回答。 楚昳的心软下来:“这里地方本来就小,你这样怎么休息得好。” “没事。” “什么没事。”楚昳手指戳了戳他。 简幸川睁开眼:“就今天,好不好,就今天一天让我这样,你躺下,我就想抱着你。” 太久没有这样相拥而眠了,楚昳竟还有些害羞,不带其他成分,就这么躺在一起睡觉,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直接靠近简幸川了。 即使是这么让人安心的一夜,也无法磨灭楚昳的忧愁。 这是一件永远无法确定的事情,无非就是衡量当下还是未来。 她真的不愿意选择,她只想要一个没有病痛的简幸川。 几日后,顾怀珘和楚昳单独说话。 “你是怎么想的。” 楚昳抹了把脸,面对顾怀珘她可以实话实说:“我不敢,我怕他下不来手术台,我怕我签了这个字就是在送他离开我。” “那也总要选一个。” “我不想他的生死交在我的手里,这应该让简幸川自己决定,他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他。” “那我们去问问他的想法?” 楚昳退缩了,产生这样的逃避情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生怕听见简幸川主动放弃。 “我……” “楚昳,这件事我们会一同面对的,包括阿川自己,他舍不得你。” 楚昳自己也记不清最后是怎么说的了,只说“再说”,扭扭捏捏的也不像她。 顾怀珘是憋不住事的人,趁楚昳出去接电话他直接问简幸川。 “你打算怎么办。” 简幸川放下手机:“治啊。” “怎么治。” “手术。” “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长时间卧床让简幸川的下背部感到酸麻,他稍稍调整了下姿势,仰头看着注射瓶,说话的嗓音却有些哑了,“害怕又能怎么办呢,时间不等人,如果做手术我还能有希望,一直拖着只会看着我一点点没了人样,我不想这样,她肯定也不想,楚昳现在是不是不肯做决定?” “嗯,她太害怕你不在了,好不容易重归于好,这事情就是飞来横祸。” “我知道。” 由于简幸川长时间没出现,再加上他身边的几个人不停出现在医院,市面上又开始出现了一些传言。 传言是怎么起的他们也不清楚,后来才知道是新北的案子开庭审理了,很多人挖到当初新北行长的女儿与简氏的婚约,又提到简幸川澄清自己已婚,有人推测简幸川是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之类的。 网上的流言说他前妻是因为那几年天尧效益不好,不愿陪他走这过渡期才选择离婚的。 可简幸川知道,楚昳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尤其是刚结婚的几年,他在外展现出自己最无情的一面,只有她愿意好好安抚和陪伴,是他没有好好珍惜。 而现在,他需要去面对成功率不过40的手术时,楚昳也不曾离去,丝毫不顾自己的工作或是他先前想要离婚的态度来照顾他。 自己又怎么舍得让楚昳再次被陌生人推上风口浪尖。 楚昳手上还有工作,除去照顾简幸川的时间,通常会很晚才休息。 她悄悄回到病房,把电脑收进包里,没想到简幸川还醒着。 “楚昳。” “你怎么还不睡,明天医生一早要来查房,熬夜会状态不好的。” “楚昳,你过来。” 她走过去,俯下身:“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楚昳伸手拖过椅子,安静坐下,把床头的夜灯调到最暗,不会惊扰人视线的程度,准备听他说。 “楚昳,关于离婚的事……” “还提!”她打断。 “不是,我只是想解释一下。”简幸川确认了楚昳愿意听之后,才继续说,“我们两个之间浪费了太多时间,如果从一开始我就好好爱你可能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我这个病并不好治,所以我不想让你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去找另一个很爱你的人在一起,比起我之前的混蛋行为要对你更好的人,我都想好了,我真的都想好了,只是事到如今有些下不去手。” 鼻尖有些刺痛,猛烈的酸涩后就是眼眶的温热,楚昳感到视线模糊。 昏暗的灯光下,简幸川看不清楚昳的脸。 “现在的我后悔不已,后悔那时候眼里只有工作,后悔没给你很好的生活,后悔没和你有个小孩,后悔没有在重逢之后留出更多的时间。” “简幸川。”声音抖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我害怕。” “别怕,楚昳。”简幸川想拉她的手,伸过去捞了两把才堪堪摸到了她的手腕,“我想动手术,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有太多的时间在一起了。” “可是,成功率太低,万一……你的工作怎么办,你母亲怎么办,我要怎么把你送上手术台。” 从始至终楚昳都没说自己,简幸川是心疼不已。 “记得吗,你说过这次我们好好听专家们的,他们怎么说我们就是怎么治,这次我们听话好不好。” 楚昳反握紧他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仿佛该被救的是她而不是简幸川。 “我知道,我全听你的,就是你可以再让我想一想么。” “好。” 自从简幸川那晚和她聊过,楚昳心里也确定下了目标,只是去往目标的路上她依然心神不定。 晚上,纪承允和顾怀珘来看他,楚昳接待到一半就去接电话了。 三个人可以坦荡地说话。 第148章 长情 简幸川直言:“我愿意做手术,楚昳也同意,她现在过不去的一关就是无法看着我有去无回。”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她应该需要时间深思熟虑,我想的是让她找人倾诉,相比起手术的成功率,我更担心的是她以后走不出来。” 这话一说,立马受到了顾怀珘的反驳:“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默认失败,为什么不能向前看。” 纪承允冷静回答:“每个人在生命面前都要展现出莫大的尊重,死亡尤是。” 顾怀珘忍不住摆出拳头:“你这人平时说话中英结合磕磕巴巴的,现在倒是说得流畅。” “我们现在无非都是担心后果,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等着给阿川收尸?” 这次顾怀珘的拳头毫不留情落在纪承允头上:“瞧你说话不吉利的。” 楚昳在门口打电话的声音略响了起来。 “但是我最近家里……” “好,我重新调节一下,就两天是。” “如果要延期,我的提议是有人来替换我。” 病房里的三个人都听见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竟心照不宣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楚昳结束电话,算着时间,看自己怎么听从组织的安排。 顾怀珘走出来:“楚昳,医院附近哪里有稍微好一点的吃饭的地方,阿允这家伙嘴巴特刁。” “有的。” “那你带我去,反正阿川这家伙有巧姨来照顾。” 楚昳收好了手机:“行,那走。” 路上,顾怀珘问:“刚听你打电话,是工作?” 一提起这件事,楚昳就有些犯愁:“嗯,很重要的工作,需要出差。” “这个时间点上啊。” “对,所以刚才在和领导商议能不能只去两天,如果两天后还有行程,就让人来替我。” “什么时候去?会不会正好撞上阿川手术的时间。” “后天一早的飞机。” 时间紧迫,这是新的一轮衡量。 她的工作比起简幸川那时候更加难以拒绝,国家大事当前,其余都会变得更加渺小。 楚昳顿时理解了简幸川,质疑自己在那几年对他是否有些过于苛刻。 时间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等待难以喘息的人们,楚昳知道她必须做出决定,简幸川拖不起,她也该直面所有的后果,无论最后怎么样。 他们重新面见了医生,详细地询问了手术内容,听过了所有术后不良反应以及可能带来的副作用。 楚昳郑重地说:“我接受,医生,安排手术。” 手术的时间被定在了三天后,楚昳出差回来的那天。 因为后天的飞机是早上六点多的,楚昳不得已前一天晚上就回家整理了东西,然后凌晨就要赶往机场。 从医院离开前,她好好看了眼简幸川。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等我。” 她俯身亲吻了简幸川的脸颊,拜托了身边的人这几天好好照顾简幸川,最后再收回了眼神,离开了医院。 然而就在楚昳不得已奔赴工作后,简幸川就开始了自己的打算,他并没有想把手术放在三天后。 楚昳飞机起飞前还特地跟他通了话,等她手机一关,没多久,简幸川的病房里就来了一群人。 孙发发非常沉默,完全没了昔日里爱嘻嘻哈哈的样子,他没想到简幸川说自己有事不在公司,最终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简总。” 简幸川只是拿着电脑,要把他想好的事一件件办完,趁他脑子还清醒的时候。 首先是天芯的机密工作,他需要把这些都交代好,以防他出了意外而关键数据没人知晓。 一上午的时间,在他们所有人都熟悉的领域里交接了工作,可还是满面愁容,为了不打扰简幸川休息,交接后也没能留很久。 孙发发走在最后面,抬头说:“杭哥,你们先走,我还想……和简总说两句。” 杭平拍着他的肩膀:“别太久,简总精力有限。” 孙发发折返回病房,探头看去,简幸川还在看平板。 “简总。” “怎么还没回去。” 孙发发走到他身边,眉头紧锁:“简总,所以只能这样了么,我有些不甘心。” 平板放在腿上,简幸川说:“师哥,没关系,去做这件事绝不是为了个人,只要天芯能继续向前走。” 听见这一声“师哥”,孙发发都有些绷不住了,好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 “开发项目,无论如何都会有你的名字。” 简幸川的表情很平易近人,这些事已经不会带给他太大的波澜了。 “不管怎么样,初心不变,你们个个都比我更厉害,与你们共事才是我的荣幸,咳咳……” “喝点水。” 简幸川拒绝了,因为他明天就要手术了,今天开始就不能吃喝了。 是的,他把手术时间改到了明天,从那天顾怀珘打听清楚楚昳的出差时间,简幸川就计划好了。 技术人员的事都搞定了之后,简幸川又把家里也安顿好,连桃子今后的小日子也想好了。 遗嘱存在了代权那里,当然他也希望这次用不到。 下午,主刀医生来到他病房做最后的确认。 “按照患者的意愿,手术安排在明天中午,术前会来找你签字。” 简幸川完全同意。 顾怀珘问过简幸川,为什么一定要把手术提前。 “楚昳签字的话,她应该接受不了不好的结果,所以我自己签。” …… 楚昳和同事用完午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想给简幸川打电话,两次都没能打通,隔了半小时再打过去,依然没有接通。 楚昳坐在那里咬着手指,一种不好的预感产生。 顾怀珘接到楚昳电话的时候预想到可能是简幸川的电话没打通,他与纪承允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亮着光的“手术中”,走到角落接通。 他还没开口,楚昳的声音先冒了出来:“怀珘,简幸川怎么不接电话啊?” 顾怀珘装作镇定,说:“我现在不在医院,阿川可能是做检查去了。”无可奈何地骗了楚昳。 工作进度已步入尾声,她显得分外焦急。 同样焦急的还有顾怀珘,手术比预期时间要长,也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至少护士没有出来让他们另外签字就代表还没有出现意外。 飞机没有延误,准点落地a市机场,楚昳打了车直接去了医院,顾怀珘在撒谎,她不是听不出来,他们敢瞒着她,自己身处异地一定问不出来,不如直接眼见为实。 脚步声和行李箱摩擦地砖的声音渐行渐近。 楚昳走过最后一个转角,直直看过去,大门紧闭的手术室,和手术室门外坐着的人。 顾怀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楚昳。” 她还穿着正装,臂弯挂着外套,手里握着拉杆,一看就是都没来得及回家的。 “他怎么了?是不是突然不好了?进去多久了?”楚昳以为他是突发状况才进的手术室。 顾怀珘不好说什么:“再等等,我们也不知道情况。” 冰冷的椅子,楚昳坐立难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 纪承允买了几瓶水回来,给了楚昳一瓶,她只说了声“谢谢”,却也一直没喝。 纪承允用手肘捅了捅顾怀珘,让他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顾怀珘白了他一眼,就这节骨眼上就别节外生枝给楚昳添堵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啪得熄灭,楚昳敏锐地站起身,对着那扇门望眼欲穿。 几分钟后,护士把简幸川的病床推了出来,楚昳连自己的东西都不顾直接跑上前,看到简幸川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掉眼泪了。 医生跟在后面和顾怀珘说:“手术暂且算是成功了,只是我先前就和你们说过,术后的恢复也是关键的一部分,接下来就看他这几天能不能醒来了。” 楚昳不傻,她意识到了这台手术就是简幸川自愿提前安排的,至于为什么刻意避开她也不难猜。 简幸川进了监护室,楚昳每天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进去探视。 简幸川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但是怎么也无法忽视他头上的医用纱布。 楚昳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腹划过他干涩的嘴唇,从认识他至今,容颜不减,就算是生病也没让他变得有多狼狈。 “你怎么还不醒呢。”她喃喃道。 十分钟时间到了,外面就有护士会提醒她,楚昳换下隔离服,去了趟洗手间,一出来就看见了丁舒怡。 “真的是你啊,我刚还以为我看错了。”丁舒怡是来复查的,前面看到楚昳的背影觉得特别眼熟。 “丁丁……” 看着楚昳憔悴的样子,丁舒怡立刻就能共情到,这是医院,谁会没事上医院来呢。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丁舒怡听了楚昳说的也难以置信简幸川怎么会生这样的病。 “楚昳,你别担心,我当时从手术室出来也进了监护室,你也知道当时免疫力太差除了医生护士,其他人都不能进出,现在至少你是能进去和他说话的,你多叫叫他。” “嗯,我知道。” “楚昳,我问你件事。”丁舒怡侧过身看她,在楚昳的眼神给予应允后才说,“如果无关乎他现在的状况,你已经原谅他了吗?” 楚昳长舒了一口气,靠着椅背,回忆这段时间以来的心路历程。 “丁丁,他起初说爱我,我是肯定不信的,我也不是小女孩了,只知道沉浸在爱情当中,但是误会也确实是存在的,以前我不敢问是因为我以为是我单方面爱他,后来他不再是我的底线,所以说什么都无所谓,反而听到了些真话。” 丁舒怡也学她这么靠在椅背上,说:“你啊,很长情,潜意识里依然对他有好感。” 长情这件事好像是一些人与生俱来的,天生从dna里带来的,长情由你的基因就已经决定了。 楚昳庆幸,不只是她自己长情而已。 她每天都会在医院待过夜,第二天清晨回家重新修整片刻去上班,下午再进监护室陪简幸川十分钟。 穿戴隔离服已经熟门熟路,楚昳把头发扎好走进了监护室。 躺在这里的人姿势都没有变过,因为生病,人消瘦了一大圈,手背上掌骨明显,在针头之下,泛着淡淡的淤青。 “简幸川,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就原谅你了,想知道的话就醒来好好听我说。” 只是对于这个不能给予她丝毫反应的人,楚昳还是忍不到那个时候。 “我从莫斯科调回来之后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你大概也知道我去哪里旅行了,在去瑞士前我暂住法国,在一个叫尼斯的小镇上发现了一家很有趣的小店。” 楚昳参观了几家博物馆和美术馆,沿着小路往回走,有许多开着半扇门的小店。 她做过一些攻略,找到风景最好的地方,坐在咖啡店室外的遮阳伞下,点了杯馥芮白,也拍着不少照片。 楚昳路过一家店的门口,门口的橱窗放着许多小机器人,但是样子不算完整,也看不出是没有制作完成还是刻意这样。 直到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店铺的装饰有点像哥布林的山洞,放眼望去墙上钉了不少图纸,也挖了许多小壁柜,大小不一,二极管打上灯,照在每一件模型上,她就算不是胶佬也被整整两面墙给震惊到了。 只是在这炫酷的店设里面坐着一位老奶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楚昳用着她一口还不算成熟的法语和这位年长的奶奶交流,才知道这家店其实是她儿子的,她今天来这里是要接儿子回家的。 正说着,真正的店主回来了,胖胖的蓄着胡子,手里还拿着两杯颜色鲜艳的饮料。 他把其中一杯给母亲,然后自顾自戳了吸管开始喝饮料,店里有没有人好像根本不在意,反倒是刚才的老奶奶跟他提了一句楚昳。 他只说了句:“可以随意拍照。” 这些东西隔着玻璃柜拍照可看不出真实的震撼程度,楚昳只是一个个浏览过去,却在其中一张裱起来的图纸前驻足脚步。 第148章 长情 简幸川直言:“我愿意做手术,楚昳也同意,她现在过不去的一关就是无法看着我有去无回。”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她应该需要时间深思熟虑,我想的是让她找人倾诉,相比起手术的成功率,我更担心的是她以后走不出来。” 这话一说,立马受到了顾怀珘的反驳:“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默认失败,为什么不能向前看。” 纪承允冷静回答:“每个人在生命面前都要展现出莫大的尊重,死亡尤是。” 顾怀珘忍不住摆出拳头:“你这人平时说话中英结合磕磕巴巴的,现在倒是说得流畅。” “我们现在无非都是担心后果,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等着给阿川收尸?” 这次顾怀珘的拳头毫不留情落在纪承允头上:“瞧你说话不吉利的。” 楚昳在门口打电话的声音略响了起来。 “但是我最近家里……” “好,我重新调节一下,就两天是。” “如果要延期,我的提议是有人来替换我。” 病房里的三个人都听见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竟心照不宣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楚昳结束电话,算着时间,看自己怎么听从组织的安排。 顾怀珘走出来:“楚昳,医院附近哪里有稍微好一点的吃饭的地方,阿允这家伙嘴巴特刁。” “有的。” “那你带我去,反正阿川这家伙有巧姨来照顾。” 楚昳收好了手机:“行,那走。” 路上,顾怀珘问:“刚听你打电话,是工作?” 一提起这件事,楚昳就有些犯愁:“嗯,很重要的工作,需要出差。” “这个时间点上啊。” “对,所以刚才在和领导商议能不能只去两天,如果两天后还有行程,就让人来替我。” “什么时候去?会不会正好撞上阿川手术的时间。” “后天一早的飞机。” 时间紧迫,这是新的一轮衡量。 她的工作比起简幸川那时候更加难以拒绝,国家大事当前,其余都会变得更加渺小。 楚昳顿时理解了简幸川,质疑自己在那几年对他是否有些过于苛刻。 时间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等待难以喘息的人们,楚昳知道她必须做出决定,简幸川拖不起,她也该直面所有的后果,无论最后怎么样。 他们重新面见了医生,详细地询问了手术内容,听过了所有术后不良反应以及可能带来的副作用。 楚昳郑重地说:“我接受,医生,安排手术。” 手术的时间被定在了三天后,楚昳出差回来的那天。 因为后天的飞机是早上六点多的,楚昳不得已前一天晚上就回家整理了东西,然后凌晨就要赶往机场。 从医院离开前,她好好看了眼简幸川。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等我。” 她俯身亲吻了简幸川的脸颊,拜托了身边的人这几天好好照顾简幸川,最后再收回了眼神,离开了医院。 然而就在楚昳不得已奔赴工作后,简幸川就开始了自己的打算,他并没有想把手术放在三天后。 楚昳飞机起飞前还特地跟他通了话,等她手机一关,没多久,简幸川的病房里就来了一群人。 孙发发非常沉默,完全没了昔日里爱嘻嘻哈哈的样子,他没想到简幸川说自己有事不在公司,最终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简总。” 简幸川只是拿着电脑,要把他想好的事一件件办完,趁他脑子还清醒的时候。 首先是天芯的机密工作,他需要把这些都交代好,以防他出了意外而关键数据没人知晓。 一上午的时间,在他们所有人都熟悉的领域里交接了工作,可还是满面愁容,为了不打扰简幸川休息,交接后也没能留很久。 孙发发走在最后面,抬头说:“杭哥,你们先走,我还想……和简总说两句。” 杭平拍着他的肩膀:“别太久,简总精力有限。” 孙发发折返回病房,探头看去,简幸川还在看平板。 “简总。” “怎么还没回去。” 孙发发走到他身边,眉头紧锁:“简总,所以只能这样了么,我有些不甘心。” 平板放在腿上,简幸川说:“师哥,没关系,去做这件事绝不是为了个人,只要天芯能继续向前走。” 听见这一声“师哥”,孙发发都有些绷不住了,好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 “开发项目,无论如何都会有你的名字。” 简幸川的表情很平易近人,这些事已经不会带给他太大的波澜了。 “不管怎么样,初心不变,你们个个都比我更厉害,与你们共事才是我的荣幸,咳咳……” “喝点水。” 简幸川拒绝了,因为他明天就要手术了,今天开始就不能吃喝了。 是的,他把手术时间改到了明天,从那天顾怀珘打听清楚楚昳的出差时间,简幸川就计划好了。 技术人员的事都搞定了之后,简幸川又把家里也安顿好,连桃子今后的小日子也想好了。 遗嘱存在了代权那里,当然他也希望这次用不到。 下午,主刀医生来到他病房做最后的确认。 “按照患者的意愿,手术安排在明天中午,术前会来找你签字。” 简幸川完全同意。 顾怀珘问过简幸川,为什么一定要把手术提前。 “楚昳签字的话,她应该接受不了不好的结果,所以我自己签。” …… 楚昳和同事用完午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想给简幸川打电话,两次都没能打通,隔了半小时再打过去,依然没有接通。 楚昳坐在那里咬着手指,一种不好的预感产生。 顾怀珘接到楚昳电话的时候预想到可能是简幸川的电话没打通,他与纪承允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亮着光的“手术中”,走到角落接通。 他还没开口,楚昳的声音先冒了出来:“怀珘,简幸川怎么不接电话啊?” 顾怀珘装作镇定,说:“我现在不在医院,阿川可能是做检查去了。”无可奈何地骗了楚昳。 工作进度已步入尾声,她显得分外焦急。 同样焦急的还有顾怀珘,手术比预期时间要长,也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至少护士没有出来让他们另外签字就代表还没有出现意外。 飞机没有延误,准点落地a市机场,楚昳打了车直接去了医院,顾怀珘在撒谎,她不是听不出来,他们敢瞒着她,自己身处异地一定问不出来,不如直接眼见为实。 脚步声和行李箱摩擦地砖的声音渐行渐近。 楚昳走过最后一个转角,直直看过去,大门紧闭的手术室,和手术室门外坐着的人。 顾怀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楚昳。” 她还穿着正装,臂弯挂着外套,手里握着拉杆,一看就是都没来得及回家的。 “他怎么了?是不是突然不好了?进去多久了?”楚昳以为他是突发状况才进的手术室。 顾怀珘不好说什么:“再等等,我们也不知道情况。” 冰冷的椅子,楚昳坐立难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 纪承允买了几瓶水回来,给了楚昳一瓶,她只说了声“谢谢”,却也一直没喝。 纪承允用手肘捅了捅顾怀珘,让他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顾怀珘白了他一眼,就这节骨眼上就别节外生枝给楚昳添堵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啪得熄灭,楚昳敏锐地站起身,对着那扇门望眼欲穿。 几分钟后,护士把简幸川的病床推了出来,楚昳连自己的东西都不顾直接跑上前,看到简幸川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掉眼泪了。 医生跟在后面和顾怀珘说:“手术暂且算是成功了,只是我先前就和你们说过,术后的恢复也是关键的一部分,接下来就看他这几天能不能醒来了。” 楚昳不傻,她意识到了这台手术就是简幸川自愿提前安排的,至于为什么刻意避开她也不难猜。 简幸川进了监护室,楚昳每天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进去探视。 简幸川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但是怎么也无法忽视他头上的医用纱布。 楚昳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腹划过他干涩的嘴唇,从认识他至今,容颜不减,就算是生病也没让他变得有多狼狈。 “你怎么还不醒呢。”她喃喃道。 十分钟时间到了,外面就有护士会提醒她,楚昳换下隔离服,去了趟洗手间,一出来就看见了丁舒怡。 “真的是你啊,我刚还以为我看错了。”丁舒怡是来复查的,前面看到楚昳的背影觉得特别眼熟。 “丁丁……” 看着楚昳憔悴的样子,丁舒怡立刻就能共情到,这是医院,谁会没事上医院来呢。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丁舒怡听了楚昳说的也难以置信简幸川怎么会生这样的病。 “楚昳,你别担心,我当时从手术室出来也进了监护室,你也知道当时免疫力太差除了医生护士,其他人都不能进出,现在至少你是能进去和他说话的,你多叫叫他。” “嗯,我知道。” “楚昳,我问你件事。”丁舒怡侧过身看她,在楚昳的眼神给予应允后才说,“如果无关乎他现在的状况,你已经原谅他了吗?” 楚昳长舒了一口气,靠着椅背,回忆这段时间以来的心路历程。 “丁丁,他起初说爱我,我是肯定不信的,我也不是小女孩了,只知道沉浸在爱情当中,但是误会也确实是存在的,以前我不敢问是因为我以为是我单方面爱他,后来他不再是我的底线,所以说什么都无所谓,反而听到了些真话。” 丁舒怡也学她这么靠在椅背上,说:“你啊,很长情,潜意识里依然对他有好感。” 长情这件事好像是一些人与生俱来的,天生从dna里带来的,长情由你的基因就已经决定了。 楚昳庆幸,不只是她自己长情而已。 她每天都会在医院待过夜,第二天清晨回家重新修整片刻去上班,下午再进监护室陪简幸川十分钟。 穿戴隔离服已经熟门熟路,楚昳把头发扎好走进了监护室。 躺在这里的人姿势都没有变过,因为生病,人消瘦了一大圈,手背上掌骨明显,在针头之下,泛着淡淡的淤青。 “简幸川,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就原谅你了,想知道的话就醒来好好听我说。” 只是对于这个不能给予她丝毫反应的人,楚昳还是忍不到那个时候。 “我从莫斯科调回来之后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你大概也知道我去哪里旅行了,在去瑞士前我暂住法国,在一个叫尼斯的小镇上发现了一家很有趣的小店。” 楚昳参观了几家博物馆和美术馆,沿着小路往回走,有许多开着半扇门的小店。 她做过一些攻略,找到风景最好的地方,坐在咖啡店室外的遮阳伞下,点了杯馥芮白,也拍着不少照片。 楚昳路过一家店的门口,门口的橱窗放着许多小机器人,但是样子不算完整,也看不出是没有制作完成还是刻意这样。 直到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店铺的装饰有点像哥布林的山洞,放眼望去墙上钉了不少图纸,也挖了许多小壁柜,大小不一,二极管打上灯,照在每一件模型上,她就算不是胶佬也被整整两面墙给震惊到了。 只是在这炫酷的店设里面坐着一位老奶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楚昳用着她一口还不算成熟的法语和这位年长的奶奶交流,才知道这家店其实是她儿子的,她今天来这里是要接儿子回家的。 正说着,真正的店主回来了,胖胖的蓄着胡子,手里还拿着两杯颜色鲜艳的饮料。 他把其中一杯给母亲,然后自顾自戳了吸管开始喝饮料,店里有没有人好像根本不在意,反倒是刚才的老奶奶跟他提了一句楚昳。 他只说了句:“可以随意拍照。” 这些东西隔着玻璃柜拍照可看不出真实的震撼程度,楚昳只是一个个浏览过去,却在其中一张裱起来的图纸前驻足脚步。 第149章 孤独终老 图纸上是精细的铅笔痕,表明了尺寸,把一个完整的模型绘制在了一张纸上。 她仔细辨认,不是什么各大漫画的ip,可她见过。 原来只要拼成了就会是这个样子,真好看。 楚昳不禁把手放在了玻璃镜框上,想再次触摸它,如果有机会能看看成品就好了。 对了,成品。 她转头问:“这张图上的模型有成品吗?” 店主耸了耸肩回答:“没有,这是客人来定制的,当时时间很赶,能做出一份已经很不错了,很可惜他带走了,只留了图纸在我这里。” 楚昳一听是定制,接着问:“请问,来定制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愚蠢,女生应该很少会做这些。 “是个男人,和你一样,黄皮肤黑头发。” 楚昳按耐住心跳的起伏,想在手机里找简幸川的照片,却一时间一张都找不到,只能比划着说:“是不是这么高,挺帅的。” 店主放下饮料问:“你是对这个模型感兴趣吗?” “对。” “那……”他开始在柜子里翻找,最后人都趴到地上了,从底下抽出一沓装订好的纸,“这就是原始稿件,真的很惊艳。” 楚昳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再次确认就是那个她未能完成的模型。 她拿出最后一张图纸问:“这里是什么东西,模型拼完会有什么‘gift’。” “哈!”店主突然爽朗一笑,“说起来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当时也问他最后会蹦出什么礼物,他只是说想要和喜欢的姑娘表白。” 楚昳轻柔地抚摸着简幸川的手指,诉说着她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通过图纸还原了当年她未完成就被梁彦秋砸碎了的模型,以及那个不见了的“gift”。 十分钟,护士在门口提醒她时间到了。 “明天,明天我再来。” 第二天同一个时间,依旧是这个位置,楚昳戴着口罩坐下。 “本来今天怀珘也要来的,但是他临时有事要出差,他还想拜托许期来看看,我没麻烦她,也就十分钟。” 监护室里回应她的只有仪器不间断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昨天医生说的,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他如果再不苏醒,大脑就将完全失去认知能力。 “如果我不回心转意,你会怎么样呢,你的好朋友们都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就要孤独终老了,听上去也太惨了,我这么善良的人只能同情一下你。但是,如果我们以前就能好好在一起,我也就不用同情你了,这都是我们自找的。如果你不醒来,那孤独终老的就会是我,所以……你什么时候能睁眼看看我。” 十分钟的时间不足以让她唤醒简幸川,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十分钟能陪简幸川。 手里的隔离服交还给护士,一抬头却撞上了另一个人的目光,楚昳下意识皱眉,表情严肃,不清楚对方是来找她的还是…… 对方也不开口,楚昳就当做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楚昳。” 往前走的人还是停下了脚步。 “请问,有事吗?”她问。 伊宁摘下口罩,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靠近:“我想找幸川。” 楚昳毫不客气:“你找他去公司啊,来这里有什么用。” “我去过公司了,何栩说他不在,电话也没打通。” “那你现在是来找我问简幸川的事?” 伊宁把头上渔夫帽的荷边拉了拉,然后说:“因为我想说的事比较重要,幸川不会不见我的,再加上我已经跟了你两天了,所以……” “所以你觉得简幸川是故意不见你?” “我不知道。” “那你有事就直接说,他现在没空见你。” 伊宁犹豫:“他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楚昳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说:“我把何栩叫来,你不想和我说就和他说。” “不,我只能和幸川说。” 楚昳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伊宁:“我说了简幸川现在没空,公司的事我可不懂,你要是不想说就回去,我没时间接待你。” 她就快失去耐心了,按照以前她和伊宁的交情,她刚甚至可以直接走掉。 “不不不,确实是很重要的事。”她纠结了半天,才说,“好,我去找何栩。” 楚昳没精力去管伊宁要做些什么,只希望简幸川不被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她有个会议要跟,她在监护室门口和简幸川告别,全身心投入了工作。 就在午后,医院打了个电话给她,说简幸川醒了。 从a市的郊区一路驱车回到医院,花了楚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从医院门口一路跑去,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简幸川的床头已经被摇起来了,医生还在做检查,病床上的人正睁眼看着她。 楚昳有些站不稳脚,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泄了力,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等系统的检查完毕,医生也找楚昳说了康复的事,如此的大手术康复的时间也会很长,还好简幸川年轻,一切皆有希望。 顾怀珘和纪承允比她到得早,楚昳在这样的情绪下,他们会更多照顾楚昳的心情,事情都被他们揽下了。 因为刚苏醒,再加上这样的手术,简幸川的反应能力要比之前慢,连说话都有些不够利索,他一心只想恢复好赶快出院。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楚昳怎么不理他了。 “楚昳,我想上厕所。” 楚昳收拾完了桌面,把头发夹到耳后,就听见简幸川跟她说话,她转身出去,把护工叫了进来。 “……”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隔阂这么大了,简幸川想不明白,明明手术前楚昳还对自己无微不至。 在顾怀珘和纪承允结伴来探的时候,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想上厕所很难理解吗?要不是被医疗设备牵制住,我自己也能去,可我不是想依赖她一点么,她倒好,直接把护工叫进来了,我们俩难道不是夫妻?还是说,我现在变丑了她不喜欢了。” 纪承允在旁边笑得不行,顾怀珘抠了抠眉角:“你是真没感觉到楚昳在生气?” 这下简幸川更不明白了:“生气?她为什么生气。” 看着简幸川一脸单纯的样子,顾怀珘怀疑他做手术把脑子变得更笨了:“真活该你一直单着。” 纪承允笑够了才说:“她肯定是在气你把手术提前了,说好等她回来,可你没等。” “我不是怕她接受不了么。” “楚小姐愿意在这个时候不离不弃,又怎么会在最后时刻不敢签字呢。” 简幸川也气鼓鼓的:“那你不早说。” “e on!这样的事还需要我说,你真的是个笨蛋。” “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还是前两天不太会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楚昳推门进来,三个人顿时禁言,见他们在,笑着说:“辛苦你们了,又过来一趟。” “我们这哪叫辛苦。” 见他们三个聊得火热,最可怜的还是只有简幸川。 为了吸引楚昳的注意,他还偷偷把手背上的针头拔掉,楚昳再让护士进来给他重新插上。 有的时候还哼哼唧唧,说自己身上不舒服要楚昳给他揉揉,楚昳不敢动他,又叫来了护工。 这不是他想要的! 晚上,简幸川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让楚昳理睬他一下,难不成真的就和怀珘说的,楚昳生气了? 那该怎么哄呢。 楚昳轻手轻脚进来,把电脑放进包里,见他床头灯还开着就走近灭灯。 “楚昳。” 他突然开口,还吓了楚昳一跳。 “楚昳,我睡不着。” 平时他的一些要求,楚昳还能找护工解决,他说睡不着,总不能让护工进来陪睡。 “那我找医生给你开点安定。” “楚昳!”他叫住她,“你是……不爱我了么。” 楚昳被他惊到,这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这是手术后遗症吗?形成恋爱脑。”她不解。 “如果真的成恋爱脑就好了,这样你做什么我都觉得你很爱我。”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别闹,好好休息。”这时的楚昳冷静得像个直男。 “楚昳,对不起。”黑暗中他开口,“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这样,把手术的时间提前,也不和你说。” 压抑了好几天的怒气因为简幸川的主动承认而更加外露,楚昳确实是在生气。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了等我回来的,那天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只是担心万一……但是现在都没事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这几天不跟我说话我都害怕了。” “你会害怕吗,都敢自己进手术室了。” “楚昳,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他现在能自由地动,一定拉住楚昳,死皮赖脸。 “那你还自作主张吗?” “不了。” “还敢不计后果吗?” “不敢了。” “还准备离婚吗?” “不离婚。” “还乱写遗嘱吗?” “以后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楚昳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只手交错放着说,“前两天,伊宁来找你。” “嗯,我知道,何栩跟我说了。”简幸川的手摸了过去,握住楚昳不肯松。 “她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简幸川就把伊家的事告诉了楚昳。 “这次看来是伊智材也保不住她了,所以赶紧主动先说出来,希望在判决衡量上获得减轻。” “那接下来公司的事也能告一段落了。” “嗯。” 没有开灯,他们也依然能看见对方发亮的眼睛。 “楚昳,谢谢你能在我身边,不至于让我孤独终老。” 或许是分开太久,也可能是两个人从没这样说过情话,楚昳羞于直面现在的简幸川,只说了句:“赶紧睡觉。” 六个月后。 一行人走过长廊,楚昳跟在后面,长廊的另一头也有不少人迎面走来,他们在中间汇合,然后互相握手,而在穿着深色西装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特别出挑。 楚昳从她的角度看去,那人穿着灰色的西装,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头发长得也不错。 见他的视线突然看过来,楚昳下意识挪开了眼睛。 她怎么有点心虚呢。 要与外国领导人会面,这次是商务会谈,主角既不是她也不是他,所以在礼貌问候之后简幸川就慢慢走到了最后,与楚昳并肩。 楚昳对待工作的态度不允许让她思想开小差,但是简幸川怎么……还有小动作啊? 他们靠墙站的时候,简幸川用手勾她的掌心,楚昳只好握拳躲开他,简幸川就只能伸手过来,包住了她的小拳头。 在这样的大场面之下,他们竟然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牵手。 他真是big胆啊。 楚昳要继续保持笑容,她还有接下去的工作。 还好,简幸川知适可而止,在楚昳需要上前工作的时候绝不耽误她。 晚上,楚昳打开家门就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是白天见到他的那个打扮。 楚昳的房子还没有退租,她说自己交了一年的房租就一定要住满一年,不然太亏了,只是后悔让简幸川知道了密码。 “你……”楚昳放下包,叹了口气,“下班真早。” 简幸川走到她面前:“为了赶在你前面,我今天早退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晚。” 楚昳往上升了一级,职责更重,工作范围也变多了,今天的工作结束还要总结开会。 在楚昳洗澡的时候,简幸川点的外卖到了。 她饿惨了,头发还在滴水就直接伸手抓了块鸡翅。 “先过来吹头发。” 她家的摆设简幸川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拉着楚昳坐下主动给她吹头发。 手上的鸡翅三两口就啃完了,油叽叽的手指捏着剩下的鸡翅骨。 “简幸川,你今天有点骚包诶。” 发梢上的水珠散在简幸川的衬衣上,化开一点一点的水迹。 “怎么会?” 楚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也不像在开玩笑。 “你偷偷摸摸在后面勾我手心,妨碍我表情管理,需要批评教育。” 简幸川笑了笑:“对不起,我一定改正。” 头发半干的时候楚昳就不想吹了,起身推开简幸川就想去吃东西,简幸川也不着急,等楚昳饱腹了之后才把人拉到怀里。 “干嘛。” 简幸川不说话,抱着她腰的手慢慢收紧,柔软的身体隔着一层家居服贴在他手掌心。 闻够了她头发上的香味,就低头想要亲她。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先碰到了楚昳的脸颊,楚昳向后仰,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眼镜的中梁。 “你也不近视,戴什么眼镜,装斯文败类啊。” 简幸川把眼镜一摘:“因为想给你留点不太一样的印象,怕你对我看腻了,老公还帅么。” “你少嘚瑟!”楚昳有被他油腻到,“你快走,我要休息了,明天还有晨训。” “楚昳。”简幸川跟着楚昳走到房间门口,“这周六有空吗?” “应该……有空。” “那跟我去参加一场婚礼。” 第149章 孤独终老 图纸上是精细的铅笔痕,表明了尺寸,把一个完整的模型绘制在了一张纸上。 她仔细辨认,不是什么各大漫画的ip,可她见过。 原来只要拼成了就会是这个样子,真好看。 楚昳不禁把手放在了玻璃镜框上,想再次触摸它,如果有机会能看看成品就好了。 对了,成品。 她转头问:“这张图上的模型有成品吗?” 店主耸了耸肩回答:“没有,这是客人来定制的,当时时间很赶,能做出一份已经很不错了,很可惜他带走了,只留了图纸在我这里。” 楚昳一听是定制,接着问:“请问,来定制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愚蠢,女生应该很少会做这些。 “是个男人,和你一样,黄皮肤黑头发。” 楚昳按耐住心跳的起伏,想在手机里找简幸川的照片,却一时间一张都找不到,只能比划着说:“是不是这么高,挺帅的。” 店主放下饮料问:“你是对这个模型感兴趣吗?” “对。” “那……”他开始在柜子里翻找,最后人都趴到地上了,从底下抽出一沓装订好的纸,“这就是原始稿件,真的很惊艳。” 楚昳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再次确认就是那个她未能完成的模型。 她拿出最后一张图纸问:“这里是什么东西,模型拼完会有什么‘gift’。” “哈!”店主突然爽朗一笑,“说起来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当时也问他最后会蹦出什么礼物,他只是说想要和喜欢的姑娘表白。” 楚昳轻柔地抚摸着简幸川的手指,诉说着她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通过图纸还原了当年她未完成就被梁彦秋砸碎了的模型,以及那个不见了的“gift”。 十分钟,护士在门口提醒她时间到了。 “明天,明天我再来。” 第二天同一个时间,依旧是这个位置,楚昳戴着口罩坐下。 “本来今天怀珘也要来的,但是他临时有事要出差,他还想拜托许期来看看,我没麻烦她,也就十分钟。” 监护室里回应她的只有仪器不间断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昨天医生说的,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他如果再不苏醒,大脑就将完全失去认知能力。 “如果我不回心转意,你会怎么样呢,你的好朋友们都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就要孤独终老了,听上去也太惨了,我这么善良的人只能同情一下你。但是,如果我们以前就能好好在一起,我也就不用同情你了,这都是我们自找的。如果你不醒来,那孤独终老的就会是我,所以……你什么时候能睁眼看看我。” 十分钟的时间不足以让她唤醒简幸川,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十分钟能陪简幸川。 手里的隔离服交还给护士,一抬头却撞上了另一个人的目光,楚昳下意识皱眉,表情严肃,不清楚对方是来找她的还是…… 对方也不开口,楚昳就当做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楚昳。” 往前走的人还是停下了脚步。 “请问,有事吗?”她问。 伊宁摘下口罩,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靠近:“我想找幸川。” 楚昳毫不客气:“你找他去公司啊,来这里有什么用。” “我去过公司了,何栩说他不在,电话也没打通。” “那你现在是来找我问简幸川的事?” 伊宁把头上渔夫帽的荷边拉了拉,然后说:“因为我想说的事比较重要,幸川不会不见我的,再加上我已经跟了你两天了,所以……” “所以你觉得简幸川是故意不见你?” “我不知道。” “那你有事就直接说,他现在没空见你。” 伊宁犹豫:“他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楚昳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说:“我把何栩叫来,你不想和我说就和他说。” “不,我只能和幸川说。” 楚昳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伊宁:“我说了简幸川现在没空,公司的事我可不懂,你要是不想说就回去,我没时间接待你。” 她就快失去耐心了,按照以前她和伊宁的交情,她刚甚至可以直接走掉。 “不不不,确实是很重要的事。”她纠结了半天,才说,“好,我去找何栩。” 楚昳没精力去管伊宁要做些什么,只希望简幸川不被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她有个会议要跟,她在监护室门口和简幸川告别,全身心投入了工作。 就在午后,医院打了个电话给她,说简幸川醒了。 从a市的郊区一路驱车回到医院,花了楚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从医院门口一路跑去,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简幸川的床头已经被摇起来了,医生还在做检查,病床上的人正睁眼看着她。 楚昳有些站不稳脚,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泄了力,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等系统的检查完毕,医生也找楚昳说了康复的事,如此的大手术康复的时间也会很长,还好简幸川年轻,一切皆有希望。 顾怀珘和纪承允比她到得早,楚昳在这样的情绪下,他们会更多照顾楚昳的心情,事情都被他们揽下了。 因为刚苏醒,再加上这样的手术,简幸川的反应能力要比之前慢,连说话都有些不够利索,他一心只想恢复好赶快出院。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楚昳怎么不理他了。 “楚昳,我想上厕所。” 楚昳收拾完了桌面,把头发夹到耳后,就听见简幸川跟她说话,她转身出去,把护工叫了进来。 “……”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隔阂这么大了,简幸川想不明白,明明手术前楚昳还对自己无微不至。 在顾怀珘和纪承允结伴来探的时候,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想上厕所很难理解吗?要不是被医疗设备牵制住,我自己也能去,可我不是想依赖她一点么,她倒好,直接把护工叫进来了,我们俩难道不是夫妻?还是说,我现在变丑了她不喜欢了。” 纪承允在旁边笑得不行,顾怀珘抠了抠眉角:“你是真没感觉到楚昳在生气?” 这下简幸川更不明白了:“生气?她为什么生气。” 看着简幸川一脸单纯的样子,顾怀珘怀疑他做手术把脑子变得更笨了:“真活该你一直单着。” 纪承允笑够了才说:“她肯定是在气你把手术提前了,说好等她回来,可你没等。” “我不是怕她接受不了么。” “楚小姐愿意在这个时候不离不弃,又怎么会在最后时刻不敢签字呢。” 简幸川也气鼓鼓的:“那你不早说。” “e on!这样的事还需要我说,你真的是个笨蛋。” “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还是前两天不太会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楚昳推门进来,三个人顿时禁言,见他们在,笑着说:“辛苦你们了,又过来一趟。” “我们这哪叫辛苦。” 见他们三个聊得火热,最可怜的还是只有简幸川。 为了吸引楚昳的注意,他还偷偷把手背上的针头拔掉,楚昳再让护士进来给他重新插上。 有的时候还哼哼唧唧,说自己身上不舒服要楚昳给他揉揉,楚昳不敢动他,又叫来了护工。 这不是他想要的! 晚上,简幸川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让楚昳理睬他一下,难不成真的就和怀珘说的,楚昳生气了? 那该怎么哄呢。 楚昳轻手轻脚进来,把电脑放进包里,见他床头灯还开着就走近灭灯。 “楚昳。” 他突然开口,还吓了楚昳一跳。 “楚昳,我睡不着。” 平时他的一些要求,楚昳还能找护工解决,他说睡不着,总不能让护工进来陪睡。 “那我找医生给你开点安定。” “楚昳!”他叫住她,“你是……不爱我了么。” 楚昳被他惊到,这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这是手术后遗症吗?形成恋爱脑。”她不解。 “如果真的成恋爱脑就好了,这样你做什么我都觉得你很爱我。”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别闹,好好休息。”这时的楚昳冷静得像个直男。 “楚昳,对不起。”黑暗中他开口,“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这样,把手术的时间提前,也不和你说。” 压抑了好几天的怒气因为简幸川的主动承认而更加外露,楚昳确实是在生气。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了等我回来的,那天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只是担心万一……但是现在都没事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这几天不跟我说话我都害怕了。” “你会害怕吗,都敢自己进手术室了。” “楚昳,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他现在能自由地动,一定拉住楚昳,死皮赖脸。 “那你还自作主张吗?” “不了。” “还敢不计后果吗?” “不敢了。” “还准备离婚吗?” “不离婚。” “还乱写遗嘱吗?” “以后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楚昳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只手交错放着说,“前两天,伊宁来找你。” “嗯,我知道,何栩跟我说了。”简幸川的手摸了过去,握住楚昳不肯松。 “她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简幸川就把伊家的事告诉了楚昳。 “这次看来是伊智材也保不住她了,所以赶紧主动先说出来,希望在判决衡量上获得减轻。” “那接下来公司的事也能告一段落了。” “嗯。” 没有开灯,他们也依然能看见对方发亮的眼睛。 “楚昳,谢谢你能在我身边,不至于让我孤独终老。” 或许是分开太久,也可能是两个人从没这样说过情话,楚昳羞于直面现在的简幸川,只说了句:“赶紧睡觉。” 六个月后。 一行人走过长廊,楚昳跟在后面,长廊的另一头也有不少人迎面走来,他们在中间汇合,然后互相握手,而在穿着深色西装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特别出挑。 楚昳从她的角度看去,那人穿着灰色的西装,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头发长得也不错。 见他的视线突然看过来,楚昳下意识挪开了眼睛。 她怎么有点心虚呢。 要与外国领导人会面,这次是商务会谈,主角既不是她也不是他,所以在礼貌问候之后简幸川就慢慢走到了最后,与楚昳并肩。 楚昳对待工作的态度不允许让她思想开小差,但是简幸川怎么……还有小动作啊? 他们靠墙站的时候,简幸川用手勾她的掌心,楚昳只好握拳躲开他,简幸川就只能伸手过来,包住了她的小拳头。 在这样的大场面之下,他们竟然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牵手。 他真是big胆啊。 楚昳要继续保持笑容,她还有接下去的工作。 还好,简幸川知适可而止,在楚昳需要上前工作的时候绝不耽误她。 晚上,楚昳打开家门就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是白天见到他的那个打扮。 楚昳的房子还没有退租,她说自己交了一年的房租就一定要住满一年,不然太亏了,只是后悔让简幸川知道了密码。 “你……”楚昳放下包,叹了口气,“下班真早。” 简幸川走到她面前:“为了赶在你前面,我今天早退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晚。” 楚昳往上升了一级,职责更重,工作范围也变多了,今天的工作结束还要总结开会。 在楚昳洗澡的时候,简幸川点的外卖到了。 她饿惨了,头发还在滴水就直接伸手抓了块鸡翅。 “先过来吹头发。” 她家的摆设简幸川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拉着楚昳坐下主动给她吹头发。 手上的鸡翅三两口就啃完了,油叽叽的手指捏着剩下的鸡翅骨。 “简幸川,你今天有点骚包诶。” 发梢上的水珠散在简幸川的衬衣上,化开一点一点的水迹。 “怎么会?” 楚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也不像在开玩笑。 “你偷偷摸摸在后面勾我手心,妨碍我表情管理,需要批评教育。” 简幸川笑了笑:“对不起,我一定改正。” 头发半干的时候楚昳就不想吹了,起身推开简幸川就想去吃东西,简幸川也不着急,等楚昳饱腹了之后才把人拉到怀里。 “干嘛。” 简幸川不说话,抱着她腰的手慢慢收紧,柔软的身体隔着一层家居服贴在他手掌心。 闻够了她头发上的香味,就低头想要亲她。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先碰到了楚昳的脸颊,楚昳向后仰,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眼镜的中梁。 “你也不近视,戴什么眼镜,装斯文败类啊。” 简幸川把眼镜一摘:“因为想给你留点不太一样的印象,怕你对我看腻了,老公还帅么。” “你少嘚瑟!”楚昳有被他油腻到,“你快走,我要休息了,明天还有晨训。” “楚昳。”简幸川跟着楚昳走到房间门口,“这周六有空吗?” “应该……有空。” “那跟我去参加一场婚礼。” 第150章 冰释前嫌 楚昳不知道是谁的婚礼,直到那天被简幸川带去,看到了迎宾的照片和上面的名字,才知道是覃骇和谭露。 简幸川莅临这场婚礼,是许多人的眼睛都看着的,他和楚昳的出场再次证明了流言之不可靠。 他带着楚昳和新郎新娘拍照,而楚昳时不时看向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新娘的腰被新郎搂着。 她一直觉得很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儿突然有些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简幸川领着楚昳到他们那桌坐下,已经有不少天芯的同事到了,他们对于楚昳都仅仅是见过,但不了解,只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他们简总果然已经结婚了,这小姐姐一点都不输给伊家的那位。 简幸川在楚昳耳边说:“你先坐,我到外面去和人说几句话。” 楚昳早就习惯了,他会在各种场合与人谈公事,她自己坐着也不会觉得尴尬,感受到这桌甚至别桌人的目光,她都会回以礼貌的微笑。 这是简幸川第一次带她出席正式场合,楚昳记得简幸川说过,以前不愿带她去是因为那时候身边的朋友都不交心,不值得她去认识,所以现在向她投来友好目光的应该都是他能推心置腹的下属。 身边没什么认识的人,楚昳还是有些拘谨了。 孙发发携妻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楚昳,他如果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自己应该在很久之前就见过她,那时候天芯还没独立,甚至见她的场合是在简家。 他暗想,简幸川这小子还是让人大开眼界。 “是楚小姐,我是孙发发,这是我妻子。”孙发发上前主动打招呼。 楚昳站起身于两个人握手:“你们好。” “楚小姐不用怕,这一桌都是自己人,” “啊没有。”楚昳不好意思地解释,“就是和你们不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担心冷场。” 楚昳这话一说,这桌其余人赶紧摆手:“怎么会呢,我们今天算是正式第一次见,你说什么都行,怎么会冷场,你想问简总的事也行,我们知无不言。” 楚昳噗嗤一下笑出声,刚才的拘束瞬间消散。 简幸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楚昳笑得很开心,毫不怯生。 “在聊什么?”他坐下问。 大家霎时闭嘴,此等八卦怎么能说给当事人听呢,只是一眼看去,楚小姐身上的小香礼服和简总的口袋方巾甚是相配,处处都在宣示主权。 婚礼的仪式开始,楚昳望着台上的一对璧人,参考那一小段记忆,她对覃骇最终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安心结婚表示惊讶,覃骇给她的第一印象可不是这样的。 覃骇激动得手抖,差点把对戒从手里滑脱,还是谭露按住了他的手。 他们这桌坐得近,这一小细节都被楚昳收入眼帘。 是意外之喜。 “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简幸川侧过头靠近她问道。 “看……覃骇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简幸川想到会不会是以前的事给楚昳留下了阴影,有些紧张地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次……” “不用说,我知道那次是误会。” 简幸川在桌下牵住了楚昳的手,仪式设计得很棒,而他们两个结婚已久,连婚礼都没有办。 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覃骇带着谭露来敬酒的时候,这桌的人都没想放过他,连简幸川也说他理应多喝几杯。 楚昳站在一边笑着,忽然肩膀被拍了拍。 不知道什么时候,谭露绕过了这群男人走到了楚昳身边,一身贴合的修身长裙在她身上很漂亮,就是她太瘦了,是为了让观众保留在舞台上的观感。 楚昳认出她就是因为这条裙子,许期约她看过一次舞剧,她是首席,当时她穿着一袭青白色的舞裙,姿势优雅。 这才让她更意外,这位舞团首席又是怎么和覃骇认识的。 谭露先是单独敬了楚昳一杯酒,然后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楚小姐,我要替覃骇对你说声抱歉,我知道他之前做的那混蛋事儿,实在是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够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没有没有,我早就忘了那些了,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不说这些。” “是我没有管教好他,对你造成困扰了,还好你和简先生过得不错。” 说着,谭露一伸手,把困在那里被劝酒的覃骇抓了过来,扯着他的手臂说:“快道歉。” 也就是她甩头发这么一个小动作,让楚昳似乎回忆起了谭露的另一重身份。 覃骇红着脸,听话的在楚昳面前道歉。 “对不起,以前是我鲁莽了。” 其他人不懂,简幸川先挡在了楚昳面前说:“以前的事我们就都不提了,谁没犯错的时候。” 楚昳勾住简幸川的臂弯:“是啊,不说不开心的事,祝你们新婚快乐。” 这杯酒是一定得喝的,覃骇一敛刚才的歉意,恭敬地说:“说来也要谢谢楚小姐,多亏你,我们才能找回源代码,上次的黑客攻击也能稳定解决。” “什么源……” 楚昳一脸茫然地看向简幸川,反倒是简幸川帮她接下了这份感谢。 回去的路上,楚昳还在想这件事,自己和覃骇的交集本就不多,哪里有需要覃骇感谢她的事。 “简幸川,源代码到底是什么啊?覃骇为什么要特地感谢我啊?” 简幸川不太想回答,装作喝多了想敷衍了事。 “你快说啊。”楚昳侧过身摇晃着他的身体。 都怪覃骇多嘴,等他婚假回来要好好给他加点工作量。 “不说是,行。”楚昳扭头对前面的代驾说,“师傅,到前面掉头。” 楚昳好不容易同意回盛公馆住一晚,简幸川只好说:“就那个芯片。” “什么芯片?” “就……我给你的那个芯片。” “你给我的?你是说那个手链?” 他“嗯”了一声。 “那源代码又是什么?”继续追问。 看她现在的样子,简幸川只能全盘托出:“其实这个芯片早就没用了,但是里面保留了一条源代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用不到了,但是这不就出意外了嘛,只有芯片依然还在这条代码才存在,所以感谢你一直没有扔掉,救了公司一时之急。” 楚昳瞪大眼睛:“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万一我那次想离婚,顺便把这条手链一起处理了,那公司怎么办。另外,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这人太恐怖了,什么事都不说,是不是你以后和伊宁暗度陈仓我也不知道,我不会被你给卖了。” 代驾小哥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个人,他有点不想开车了,他想听八卦。 简幸川伸手抚平楚昳有些炸毛的状态:“你想多了,我的精力不够花在两个女人身上,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精力够用,就能再有别人呗。” 楚昳挪动身体,离他有一臂远,还是被简幸川一把抓了回来,有些得意地说:“你吃醋了对。” “吃你妈个头。” “外交官怎么能说脏话呢,宝宝乖。” 楚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侧过身留给他个背影。 代驾在前面问:“前面还要掉头吗?” 简幸川开口:“不用,就按照原来的路线。” 这场婚宴上,简幸川喝多是事实,但是喝多了怎么还…… 楚昳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躲开简幸川的亲吻,问:“覃骇的妻子谭露,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她?” “都来不及呼吸,还有时间问我这些。” “我说认真的。” “我记不得了,有见过吗?” 简幸川一口咬在楚昳的脖子上,让她回神,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嘶——你属狗的吗。”楚昳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走开,不许咬我。” “狗狗还没结束,不能走开。” 天哪,这是后遗症,这一定是开颅手术的后遗症。 半夜,楚昳被梦惊醒,轻轻挪开了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光着脚走到了洗手间。 晃动了下脑袋,思想重新归位。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回到了盛公馆,房内布置还和她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那时候她没带走的首饰包包也还在原位,这才更加反常,说明这几年来简幸川完全没有动过这些东西,平时用的还是她买的那些,连衣帽间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们回到盛公馆,一进门自己就被简幸川吻住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发现,玄关处有个托盘小摆件,都用到掉漆了,依然还留在那里。 其实买来的第一个被她不小心弄碎扔了,可她特别喜欢这个款式所以当她准备重新买一个的时候发现这款已经下架了,后来还是简幸川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用到现在。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简幸川只套了条裤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她的拖鞋问:“怎么了,是睡得不舒服吗?” “不是,就是有点口渴,我去倒点水喝。” “我去倒,你回去躺着。” 简幸川把水端到床边,看着楚昳一口一口喝下,他不禁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楚昳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是喜欢我的。” 简幸川俯身抱住她:“不用怀疑,楚昳,我就是爱你的。”爱到无法失去她。 那天,楚昳说:“简幸川,我并不讨厌逆境,我坚信越过它看到的景色会更美好”。 简幸川记了一辈子。 楚昳一年房租快要到期的时候她打算提前退租,好朋友们来帮她搬家,难得聚齐这么多人,楚昳就包了大家的晚餐。 郑重宣布:“今天你们只管点菜,我负责买单。” 一桌人多多少少都认识,谷一朗刚和姜蓓蓓打完视频电话,丁舒怡和许晟宜黏黏乎乎的,莫晴雨也总是盯着手机看。 谁又能想到呢,以前大家只是同学,现在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 看到眼前的画面,楚昳突然想到一件事,靠近谷一朗问:“学长,我认真地想知道,其实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结婚的事了。” “嗯……”谷一朗也实话实说,“其实以我们的工作来说,所有的个人关系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甚至在我们入职以前个人档案就已经被查了个透,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在推荐你入外交部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你的个人情况,已婚。” “那你那个时候怎么对我抱有这么大的希望,真是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拒绝我很多次了,是我过于冲动。” 还好,一切回归正轨,谁都没有耽误谁。 最后,单是简幸川买的。 楚昳走到前台就看见了他:“你怎么来了?” “你说你在这里吃饭,忘啦,来接你回家,单已经买好了。” 楚昳领着简幸川到他们那桌打招呼去。 走到谷一朗面前,楚昳说:“还不快谢谢人家,你能这么顺利把手术做完,多亏学长的女朋友。” 简幸川真诚与谷一朗握手道谢,楚昳知道他一直把谷一朗当做情敌,现在这么一来,略有一种冰释前嫌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楚昳吃饱了就开始犯困,抱着车上的靠枕睡得东倒西歪。 咔嚓—— 耳边传来了小动静,楚昳睁开眼,车子已经停在盛公馆门口了,她一本正经摸了摸头发,调整姿势。 “到了啊。” “嗯。”简幸川收好了手机,帮楚昳拎包,准备下车。 家里堆了好多东西,都是她搬家打包回来的。 “东西明天再整理,今天早点休息。” 楚昳很听话地去洗澡,而简幸川拿出手机,把刚才偷偷拍的照片设置成了朋友圈背景,抱着靠枕歪着头睡相可爱的老婆。 但是很快就被楚昳发现了,她闹着要简幸川赶紧换掉,太丢人了,简幸川硬是不肯。 连着两天都是背着简幸川睡的,原本想用去客房睡觉来抗议,但是总被简幸川抱回来。 直到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楚昳允许他把照片设置成聊天背景,这才罢休。 第150章 冰释前嫌 楚昳不知道是谁的婚礼,直到那天被简幸川带去,看到了迎宾的照片和上面的名字,才知道是覃骇和谭露。 简幸川莅临这场婚礼,是许多人的眼睛都看着的,他和楚昳的出场再次证明了流言之不可靠。 他带着楚昳和新郎新娘拍照,而楚昳时不时看向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新娘的腰被新郎搂着。 她一直觉得很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儿突然有些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简幸川领着楚昳到他们那桌坐下,已经有不少天芯的同事到了,他们对于楚昳都仅仅是见过,但不了解,只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他们简总果然已经结婚了,这小姐姐一点都不输给伊家的那位。 简幸川在楚昳耳边说:“你先坐,我到外面去和人说几句话。” 楚昳早就习惯了,他会在各种场合与人谈公事,她自己坐着也不会觉得尴尬,感受到这桌甚至别桌人的目光,她都会回以礼貌的微笑。 这是简幸川第一次带她出席正式场合,楚昳记得简幸川说过,以前不愿带她去是因为那时候身边的朋友都不交心,不值得她去认识,所以现在向她投来友好目光的应该都是他能推心置腹的下属。 身边没什么认识的人,楚昳还是有些拘谨了。 孙发发携妻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楚昳,他如果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自己应该在很久之前就见过她,那时候天芯还没独立,甚至见她的场合是在简家。 他暗想,简幸川这小子还是让人大开眼界。 “是楚小姐,我是孙发发,这是我妻子。”孙发发上前主动打招呼。 楚昳站起身于两个人握手:“你们好。” “楚小姐不用怕,这一桌都是自己人,” “啊没有。”楚昳不好意思地解释,“就是和你们不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担心冷场。” 楚昳这话一说,这桌其余人赶紧摆手:“怎么会呢,我们今天算是正式第一次见,你说什么都行,怎么会冷场,你想问简总的事也行,我们知无不言。” 楚昳噗嗤一下笑出声,刚才的拘束瞬间消散。 简幸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楚昳笑得很开心,毫不怯生。 “在聊什么?”他坐下问。 大家霎时闭嘴,此等八卦怎么能说给当事人听呢,只是一眼看去,楚小姐身上的小香礼服和简总的口袋方巾甚是相配,处处都在宣示主权。 婚礼的仪式开始,楚昳望着台上的一对璧人,参考那一小段记忆,她对覃骇最终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安心结婚表示惊讶,覃骇给她的第一印象可不是这样的。 覃骇激动得手抖,差点把对戒从手里滑脱,还是谭露按住了他的手。 他们这桌坐得近,这一小细节都被楚昳收入眼帘。 是意外之喜。 “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简幸川侧过头靠近她问道。 “看……覃骇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简幸川想到会不会是以前的事给楚昳留下了阴影,有些紧张地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次……” “不用说,我知道那次是误会。” 简幸川在桌下牵住了楚昳的手,仪式设计得很棒,而他们两个结婚已久,连婚礼都没有办。 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覃骇带着谭露来敬酒的时候,这桌的人都没想放过他,连简幸川也说他理应多喝几杯。 楚昳站在一边笑着,忽然肩膀被拍了拍。 不知道什么时候,谭露绕过了这群男人走到了楚昳身边,一身贴合的修身长裙在她身上很漂亮,就是她太瘦了,是为了让观众保留在舞台上的观感。 楚昳认出她就是因为这条裙子,许期约她看过一次舞剧,她是首席,当时她穿着一袭青白色的舞裙,姿势优雅。 这才让她更意外,这位舞团首席又是怎么和覃骇认识的。 谭露先是单独敬了楚昳一杯酒,然后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楚小姐,我要替覃骇对你说声抱歉,我知道他之前做的那混蛋事儿,实在是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够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没有没有,我早就忘了那些了,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不说这些。” “是我没有管教好他,对你造成困扰了,还好你和简先生过得不错。” 说着,谭露一伸手,把困在那里被劝酒的覃骇抓了过来,扯着他的手臂说:“快道歉。” 也就是她甩头发这么一个小动作,让楚昳似乎回忆起了谭露的另一重身份。 覃骇红着脸,听话的在楚昳面前道歉。 “对不起,以前是我鲁莽了。” 其他人不懂,简幸川先挡在了楚昳面前说:“以前的事我们就都不提了,谁没犯错的时候。” 楚昳勾住简幸川的臂弯:“是啊,不说不开心的事,祝你们新婚快乐。” 这杯酒是一定得喝的,覃骇一敛刚才的歉意,恭敬地说:“说来也要谢谢楚小姐,多亏你,我们才能找回源代码,上次的黑客攻击也能稳定解决。” “什么源……” 楚昳一脸茫然地看向简幸川,反倒是简幸川帮她接下了这份感谢。 回去的路上,楚昳还在想这件事,自己和覃骇的交集本就不多,哪里有需要覃骇感谢她的事。 “简幸川,源代码到底是什么啊?覃骇为什么要特地感谢我啊?” 简幸川不太想回答,装作喝多了想敷衍了事。 “你快说啊。”楚昳侧过身摇晃着他的身体。 都怪覃骇多嘴,等他婚假回来要好好给他加点工作量。 “不说是,行。”楚昳扭头对前面的代驾说,“师傅,到前面掉头。” 楚昳好不容易同意回盛公馆住一晚,简幸川只好说:“就那个芯片。” “什么芯片?” “就……我给你的那个芯片。” “你给我的?你是说那个手链?” 他“嗯”了一声。 “那源代码又是什么?”继续追问。 看她现在的样子,简幸川只能全盘托出:“其实这个芯片早就没用了,但是里面保留了一条源代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用不到了,但是这不就出意外了嘛,只有芯片依然还在这条代码才存在,所以感谢你一直没有扔掉,救了公司一时之急。” 楚昳瞪大眼睛:“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万一我那次想离婚,顺便把这条手链一起处理了,那公司怎么办。另外,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这人太恐怖了,什么事都不说,是不是你以后和伊宁暗度陈仓我也不知道,我不会被你给卖了。” 代驾小哥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个人,他有点不想开车了,他想听八卦。 简幸川伸手抚平楚昳有些炸毛的状态:“你想多了,我的精力不够花在两个女人身上,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精力够用,就能再有别人呗。” 楚昳挪动身体,离他有一臂远,还是被简幸川一把抓了回来,有些得意地说:“你吃醋了对。” “吃你妈个头。” “外交官怎么能说脏话呢,宝宝乖。” 楚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侧过身留给他个背影。 代驾在前面问:“前面还要掉头吗?” 简幸川开口:“不用,就按照原来的路线。” 这场婚宴上,简幸川喝多是事实,但是喝多了怎么还…… 楚昳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躲开简幸川的亲吻,问:“覃骇的妻子谭露,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她?” “都来不及呼吸,还有时间问我这些。” “我说认真的。” “我记不得了,有见过吗?” 简幸川一口咬在楚昳的脖子上,让她回神,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嘶——你属狗的吗。”楚昳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走开,不许咬我。” “狗狗还没结束,不能走开。” 天哪,这是后遗症,这一定是开颅手术的后遗症。 半夜,楚昳被梦惊醒,轻轻挪开了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光着脚走到了洗手间。 晃动了下脑袋,思想重新归位。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回到了盛公馆,房内布置还和她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那时候她没带走的首饰包包也还在原位,这才更加反常,说明这几年来简幸川完全没有动过这些东西,平时用的还是她买的那些,连衣帽间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们回到盛公馆,一进门自己就被简幸川吻住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发现,玄关处有个托盘小摆件,都用到掉漆了,依然还留在那里。 其实买来的第一个被她不小心弄碎扔了,可她特别喜欢这个款式所以当她准备重新买一个的时候发现这款已经下架了,后来还是简幸川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用到现在。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简幸川只套了条裤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她的拖鞋问:“怎么了,是睡得不舒服吗?” “不是,就是有点口渴,我去倒点水喝。” “我去倒,你回去躺着。” 简幸川把水端到床边,看着楚昳一口一口喝下,他不禁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楚昳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是喜欢我的。” 简幸川俯身抱住她:“不用怀疑,楚昳,我就是爱你的。”爱到无法失去她。 那天,楚昳说:“简幸川,我并不讨厌逆境,我坚信越过它看到的景色会更美好”。 简幸川记了一辈子。 楚昳一年房租快要到期的时候她打算提前退租,好朋友们来帮她搬家,难得聚齐这么多人,楚昳就包了大家的晚餐。 郑重宣布:“今天你们只管点菜,我负责买单。” 一桌人多多少少都认识,谷一朗刚和姜蓓蓓打完视频电话,丁舒怡和许晟宜黏黏乎乎的,莫晴雨也总是盯着手机看。 谁又能想到呢,以前大家只是同学,现在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 看到眼前的画面,楚昳突然想到一件事,靠近谷一朗问:“学长,我认真地想知道,其实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结婚的事了。” “嗯……”谷一朗也实话实说,“其实以我们的工作来说,所有的个人关系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甚至在我们入职以前个人档案就已经被查了个透,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在推荐你入外交部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你的个人情况,已婚。” “那你那个时候怎么对我抱有这么大的希望,真是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拒绝我很多次了,是我过于冲动。” 还好,一切回归正轨,谁都没有耽误谁。 最后,单是简幸川买的。 楚昳走到前台就看见了他:“你怎么来了?” “你说你在这里吃饭,忘啦,来接你回家,单已经买好了。” 楚昳领着简幸川到他们那桌打招呼去。 走到谷一朗面前,楚昳说:“还不快谢谢人家,你能这么顺利把手术做完,多亏学长的女朋友。” 简幸川真诚与谷一朗握手道谢,楚昳知道他一直把谷一朗当做情敌,现在这么一来,略有一种冰释前嫌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楚昳吃饱了就开始犯困,抱着车上的靠枕睡得东倒西歪。 咔嚓—— 耳边传来了小动静,楚昳睁开眼,车子已经停在盛公馆门口了,她一本正经摸了摸头发,调整姿势。 “到了啊。” “嗯。”简幸川收好了手机,帮楚昳拎包,准备下车。 家里堆了好多东西,都是她搬家打包回来的。 “东西明天再整理,今天早点休息。” 楚昳很听话地去洗澡,而简幸川拿出手机,把刚才偷偷拍的照片设置成了朋友圈背景,抱着靠枕歪着头睡相可爱的老婆。 但是很快就被楚昳发现了,她闹着要简幸川赶紧换掉,太丢人了,简幸川硬是不肯。 连着两天都是背着简幸川睡的,原本想用去客房睡觉来抗议,但是总被简幸川抱回来。 直到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楚昳允许他把照片设置成聊天背景,这才罢休。 第151章 扣留 楚昳重新住回了盛公馆,桃子也被接了回来,就请几个好朋友来家吃饭,纪承允带着席嘉英,顾怀珘带着许期。 家里分成了鲜明的两派,三个女生在一旁聊电视剧不亦乐乎,另外三位很自然地开始谈公事。 简幸川的眼神总往楚昳那里瞟,要不是定好了今天大家一起吃饭,楚昳还在闹别扭。 桌上的一部分餐食是楚昳跟巧姨学着做的,简幸川终于补上了那顿他没吃上的晚餐。 吃饭时,简幸川说话到一半,突然晃了下身体,脸色一僵,顾怀珘问:“你怎么了?” 简幸川假装镇定低咳了一声,两腿夹住了那只在他大腿内侧乱蹭的脚丫:“没什么,桃子有点调皮。” 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看去,人家像个没事人一样夹着菜。 他刚说完,就听“喵”得一声,那只可爱的小猫咪着实证明了一下自己就在桌底下。 简幸川的身体越发僵硬,他悄悄伸手往楚昳的脚底勾了一下,这下轮到楚昳了,刚拿起水杯就一下扣在了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响声,心虚地说了句:“桃子今天怎么了啊。” 顾怀珘笑着说:“之前也没看桃子这么爱闹。”说着就要俯身往桌子底下看,楚昳赶紧蹭得一下把脚从简幸川那里抽了回来。 简幸川看着她的表情和小动作,嘴角扬了扬。 敢做不敢当,胆小鬼。 顾怀珘突然抬头问道:“阿川,你下个月的美签办下来了没有?” “下来了,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了。” 楚昳疑惑:“什么美签?” 简幸川解释:“要出国一趟,谈些事情。” 感情这么早提前准备,还要出国出差这样的事也不和她说,亏自己还想计划个年前出游。 行啊,简幸川。 那她新账老账一起算。 晚上,楚昳抱着电脑和姜蓓蓓进行完一轮吐槽,简幸川端着热的杏仁露凑过来。 因为对话框里的交流内容全是纯俄语,所以楚昳完全不怕,就这么敞开了给他看。 简幸川瞥了两眼,突然问:“你是不是在说我?说我小气?” 楚昳差点表情管理失控,坐直了身体想要挡住电脑。 简幸川怎么知道她吐槽他小气啊? 不过她立马掩饰住了:“我没说你小气,更没提到你,你个学电子工程的看得明白么。” 这下轮到简幸川迷茫了,前两天他确实是学到这个单词了,难道不是吗? 与姜蓓蓓的聊天告一段落,楚昳收起电脑,自顾自洗漱,连杏仁露也不想喝了。 简幸川追上去:“楚昳,把杏仁露喝了再睡。” “不喝。” 做完保湿,楚昳直接躺床上睡了,开什么玩笑,别来影响她休息。 看楚昳这样,简幸川自己默默地把杏仁露喝了。 楚昳卷起被子把脑袋也蒙了进去,才安静了没一会儿,身边的位置向下凹陷,男人发热的身体贴到了她这里,伸手抱住她。 “楚昳,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隔着一层被子,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哼。”楚昳有些嫌弃地不去回答他。 “是不是因为我没跟你说我要出差的事?前段时间因为签证还没办下来,我也没法确定去不去,所以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楚昳把被子一甩,探出头:“简幸川,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生活了,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一声,还是说你要偷偷出国做亏心事,所以要瞒着我。” “怎么可能。”简幸川差点在床上跪下,“我会慢慢适应的,以后大事小事都告诉你,就算是做亏心事也都告诉你。” “你有病啊。”真是懒得跟他说话。 楚昳拉过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团,可轻轻松松就被简幸川化解,隔着绵软的睡衣抚摸,亲吻。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再背对着我不理我,就不合适了。”简幸川贴在她耳边说,“楚楚宝贝。” 下流,无耻,竟敢使用美男计。 楚昳严防死守,最终在他手下落败。 早上,她在洗手间梳头发,简幸川晨跑结束穿着运动服挤进来,当着楚昳的面开始脱衣服。 楚昳透过镜子往身后看,简幸川边脱衣服边带着某种意思的眼神回看她,这眼神她看过很多次。 楚昳挑了挑眉:“你干嘛,大早上的就这样。” “我刚出去跑步了,出汗,洗个澡总行。” “哦……” 简幸川突然凑过去:“亲一下再走。” “不!”楚昳说着就放下梳子,拉开洗手间的门准备离开。 身后的人靠过来,伸手把门又重新关上,低头在楚昳耳边说:“亲一下很难吗?” 放在平时当然不难,但是对于晚上输在他手里这件事,楚昳很不爽。 可是说话就说话,他身体这么热干嘛。 简幸川脱了上衣就穿着一条运动裤,体温很高,他身上的热气都要透过衣服灼伤她了。 楚昳背脊有些发颤:“就不亲,我早上要开会,上班要来不及了。” 简幸川硬是咬了咬楚昳的耳朵才按动门把,把门拉开。 “快去上班,好好开会,晚上再……” 晚上你个头,得意什么。 楚昳快步走了出去,不留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 简幸川出差前,楚昳主动提出去趟疗养院,自从简幸川生病之后,梁彦秋就被送去了疗养院,听童姨说这小半年的时间,竟比在家里休养要好得多。 去之前,简幸川还在担心梁彦秋见到楚昳会态度不好,但是那天梁彦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们到的时候梁彦秋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手边的小桌上放着两块花生酥。 “妈。” 梁彦秋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倒也没有情绪上的变化。 楚昳把苹果削了皮,一块一块切好放在盘子里,就放在梁彦秋手边。 梁彦秋虽没有话和楚昳说,但是伸手吃她拿来的苹果。 简幸川退到一边找到了童姨,问:“我妈是怎么了?” 童姨一看就知道简幸川想问什么,笑着回答:“小川,在你生病的那段时间,小楚来过几次,夫人第一次还会生气,小楚就顺着她,一来二去的,夫人自己都没精力吵闹了。” 这件事上,简幸川总觉得对不起楚昳,楚昳受到的欺负有一半是来自他母亲。 梁彦秋对着简幸川招了招手:“来吃苹果,你买的苹果真甜。” “是楚昳挑的苹果。” 简幸川坐回去,跟梁彦秋说了自己后面要出差,等出差回来再来看她。 “要去美国啊,该去发达国家看看,学习学习。” “也不算去学习,我这次是去交易的,看看能交换回来些什么。” 楚昳说:“最近中美局势不稳定,你自己小心。” 梁彦秋苹果吃到一半:“哟,听见没,你自己注意安全。” 简幸川忽然意识到,以前受欺负的是本来就胆小缺乏安全感的楚昳,而现在是自信出众、充满底气的楚昳。 他爱的女孩长大了。 简幸川具体去美国谈些什么事物楚昳并不清楚,他离开后的几天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通电话,直到两星期后。 楚昳并非热爱查岗的人,成年人各有各的工作,忙起来她也会没时间看手机。 只是这次简幸川也隔了太久没有回信了,大会前,楚昳又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次,简幸川的对话框只有三天前的,剩下的都是她在问他为何不回复。 又过了两天,按照原计划,这周的简幸川本应该做完收尾工作,然后回国的,但是楚昳迟迟没有等来他的航班消息,最终等来的是一条国际新闻。 “天尧集团总裁简幸川因涉及商业机密和国家安全问题在美被扣留”。 外交部收到信息之后,新闻头条已经往外冒了。 楚昳是部里第一个被叫去约谈的,无非就是向她确认简幸川去美国的目的。 “各位领导,我相信我先生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突发事件,事关两国之间的外交事务,是否会上升到政治高度还不得而知,但是外交部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他们需要派人过去。 最终,楚昳受到部里指示,允许前往美国。 但是手续繁多,再加上美方对简幸川的指控,等楚昳在公寓见到简幸川的时候,已经是她到美国的一个多星期后了。 因为有律师在场,简幸川没法第一时间拥她入怀。 只是思念在这一刻从心底涌起,他握住楚昳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律师擅长国际关系,在简幸川这里取证完毕才离开。 楚昳没走,满脸都是担心,反观简幸川,似乎出状况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伸手顺了顺楚昳的头发:“对不起啊,我手机被没收了,都没能和你联系。” “你没事就好。”楚昳一只手紧攥他的衣角。 从刚才他和律师交流下来的内容分析,还是因为芯片科创的原因,单纯做生意的话倒是没什么,主要是简幸川手里掌握技术的重要程度海外还不得而知,因为在针对中国的种种手段之下制造危言耸听,以国家安全为缘由,要彻底调查天芯。 楚昳有一秒想到,如果简幸川不做这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可下一秒她重新清醒过来,让简幸川放弃可能比登天都难,更何况发生这样的事不就是因为中国的技术已经超乎别国想象了嘛。 她上前抱住简幸川,终于在没有被人目光的注视下可以发泄感情。 “老婆是不是想我了。” “臭屁。”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上一点都没想松开他,“临走前我怎么说的,让你自己要多小心。” 简幸川叹气,这谁又能想到呢…… 晚上,她没有胃口吃饭,只想窝在简幸川的怀里,两个人挤在沙发上,也不觉得地方狭小。 “明天的听证会,你想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在你没来之前,律师就和我先聊过了。” “做的事就实话实说,别的一句都不要多说。” “我知道。” 楚昳动了动腿,踢到了简幸川,或者说是踢到了他腿上什么东西。 她侧身看去,掩在他长裤底下,什么都看不到。 沿着她的目光,简幸川下意识把腿往回收,说道:“要不要早点休息,洗洗睡。” “嗯。” 简幸川让她先去,只是没想到他坐在床边换衣服的时候,楚昳围着浴巾拉开了浴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多余出来的东西。 白天见到他的时候因为穿戴整齐,楚昳完全没发现,现在看见他脚腕上的东西,她一下子就哭了。 楚昳也不顾自己身上穿戴如何,光着脚跑过去查看,然而腕带下的那层皮肤有一片异常的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的?” “因为不信邪,一不小心走出圈定的范围了。” 其实也不是简幸川故意这么做,最近的便利店离他直径一公里的位置就差一条马路,多走的这两步不仅招来了联邦警察,也让他第一次尝到电流的滋味。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这是非法拘禁中国公民。” 简幸川伸手,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没事,事情总会解决的,你来了,我就安心了。” “可是,可是我来了也不能保证……” “不,你来了就说明国家不会放弃我,你也不会放弃我的,对不对。” “当然!这次来的都是最好的团队,你放心。” 看着简幸川脸上淡淡的笑意,楚昳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他,只好抱住简幸川,把自己的脑袋直往他肩窝蹭。 从听证会起,楚昳就一直陪着简幸川,心里默许绝不会让孟女士的事件同样发生在简幸川的身上。 听证会场门口,他们要分开进入,在没人注意之下简幸川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楚昳浅浅回应:“我爱你。” 对他而言,这就够了。 他们前期准备的内容在听证会上形同虚设,因为对方只会千方百计证明你有罪。 楚昳来的时候就想到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解决,但是没想到会在美国待这么长的时间。 他们过了圣诞、元旦,掰着手指就可以算到农历新年。 第151章 扣留 楚昳重新住回了盛公馆,桃子也被接了回来,就请几个好朋友来家吃饭,纪承允带着席嘉英,顾怀珘带着许期。 家里分成了鲜明的两派,三个女生在一旁聊电视剧不亦乐乎,另外三位很自然地开始谈公事。 简幸川的眼神总往楚昳那里瞟,要不是定好了今天大家一起吃饭,楚昳还在闹别扭。 桌上的一部分餐食是楚昳跟巧姨学着做的,简幸川终于补上了那顿他没吃上的晚餐。 吃饭时,简幸川说话到一半,突然晃了下身体,脸色一僵,顾怀珘问:“你怎么了?” 简幸川假装镇定低咳了一声,两腿夹住了那只在他大腿内侧乱蹭的脚丫:“没什么,桃子有点调皮。” 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看去,人家像个没事人一样夹着菜。 他刚说完,就听“喵”得一声,那只可爱的小猫咪着实证明了一下自己就在桌底下。 简幸川的身体越发僵硬,他悄悄伸手往楚昳的脚底勾了一下,这下轮到楚昳了,刚拿起水杯就一下扣在了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响声,心虚地说了句:“桃子今天怎么了啊。” 顾怀珘笑着说:“之前也没看桃子这么爱闹。”说着就要俯身往桌子底下看,楚昳赶紧蹭得一下把脚从简幸川那里抽了回来。 简幸川看着她的表情和小动作,嘴角扬了扬。 敢做不敢当,胆小鬼。 顾怀珘突然抬头问道:“阿川,你下个月的美签办下来了没有?” “下来了,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了。” 楚昳疑惑:“什么美签?” 简幸川解释:“要出国一趟,谈些事情。” 感情这么早提前准备,还要出国出差这样的事也不和她说,亏自己还想计划个年前出游。 行啊,简幸川。 那她新账老账一起算。 晚上,楚昳抱着电脑和姜蓓蓓进行完一轮吐槽,简幸川端着热的杏仁露凑过来。 因为对话框里的交流内容全是纯俄语,所以楚昳完全不怕,就这么敞开了给他看。 简幸川瞥了两眼,突然问:“你是不是在说我?说我小气?” 楚昳差点表情管理失控,坐直了身体想要挡住电脑。 简幸川怎么知道她吐槽他小气啊? 不过她立马掩饰住了:“我没说你小气,更没提到你,你个学电子工程的看得明白么。” 这下轮到简幸川迷茫了,前两天他确实是学到这个单词了,难道不是吗? 与姜蓓蓓的聊天告一段落,楚昳收起电脑,自顾自洗漱,连杏仁露也不想喝了。 简幸川追上去:“楚昳,把杏仁露喝了再睡。” “不喝。” 做完保湿,楚昳直接躺床上睡了,开什么玩笑,别来影响她休息。 看楚昳这样,简幸川自己默默地把杏仁露喝了。 楚昳卷起被子把脑袋也蒙了进去,才安静了没一会儿,身边的位置向下凹陷,男人发热的身体贴到了她这里,伸手抱住她。 “楚昳,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隔着一层被子,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哼。”楚昳有些嫌弃地不去回答他。 “是不是因为我没跟你说我要出差的事?前段时间因为签证还没办下来,我也没法确定去不去,所以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楚昳把被子一甩,探出头:“简幸川,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生活了,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一声,还是说你要偷偷出国做亏心事,所以要瞒着我。” “怎么可能。”简幸川差点在床上跪下,“我会慢慢适应的,以后大事小事都告诉你,就算是做亏心事也都告诉你。” “你有病啊。”真是懒得跟他说话。 楚昳拉过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团,可轻轻松松就被简幸川化解,隔着绵软的睡衣抚摸,亲吻。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再背对着我不理我,就不合适了。”简幸川贴在她耳边说,“楚楚宝贝。” 下流,无耻,竟敢使用美男计。 楚昳严防死守,最终在他手下落败。 早上,她在洗手间梳头发,简幸川晨跑结束穿着运动服挤进来,当着楚昳的面开始脱衣服。 楚昳透过镜子往身后看,简幸川边脱衣服边带着某种意思的眼神回看她,这眼神她看过很多次。 楚昳挑了挑眉:“你干嘛,大早上的就这样。” “我刚出去跑步了,出汗,洗个澡总行。” “哦……” 简幸川突然凑过去:“亲一下再走。” “不!”楚昳说着就放下梳子,拉开洗手间的门准备离开。 身后的人靠过来,伸手把门又重新关上,低头在楚昳耳边说:“亲一下很难吗?” 放在平时当然不难,但是对于晚上输在他手里这件事,楚昳很不爽。 可是说话就说话,他身体这么热干嘛。 简幸川脱了上衣就穿着一条运动裤,体温很高,他身上的热气都要透过衣服灼伤她了。 楚昳背脊有些发颤:“就不亲,我早上要开会,上班要来不及了。” 简幸川硬是咬了咬楚昳的耳朵才按动门把,把门拉开。 “快去上班,好好开会,晚上再……” 晚上你个头,得意什么。 楚昳快步走了出去,不留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 简幸川出差前,楚昳主动提出去趟疗养院,自从简幸川生病之后,梁彦秋就被送去了疗养院,听童姨说这小半年的时间,竟比在家里休养要好得多。 去之前,简幸川还在担心梁彦秋见到楚昳会态度不好,但是那天梁彦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们到的时候梁彦秋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手边的小桌上放着两块花生酥。 “妈。” 梁彦秋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倒也没有情绪上的变化。 楚昳把苹果削了皮,一块一块切好放在盘子里,就放在梁彦秋手边。 梁彦秋虽没有话和楚昳说,但是伸手吃她拿来的苹果。 简幸川退到一边找到了童姨,问:“我妈是怎么了?” 童姨一看就知道简幸川想问什么,笑着回答:“小川,在你生病的那段时间,小楚来过几次,夫人第一次还会生气,小楚就顺着她,一来二去的,夫人自己都没精力吵闹了。” 这件事上,简幸川总觉得对不起楚昳,楚昳受到的欺负有一半是来自他母亲。 梁彦秋对着简幸川招了招手:“来吃苹果,你买的苹果真甜。” “是楚昳挑的苹果。” 简幸川坐回去,跟梁彦秋说了自己后面要出差,等出差回来再来看她。 “要去美国啊,该去发达国家看看,学习学习。” “也不算去学习,我这次是去交易的,看看能交换回来些什么。” 楚昳说:“最近中美局势不稳定,你自己小心。” 梁彦秋苹果吃到一半:“哟,听见没,你自己注意安全。” 简幸川忽然意识到,以前受欺负的是本来就胆小缺乏安全感的楚昳,而现在是自信出众、充满底气的楚昳。 他爱的女孩长大了。 简幸川具体去美国谈些什么事物楚昳并不清楚,他离开后的几天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通电话,直到两星期后。 楚昳并非热爱查岗的人,成年人各有各的工作,忙起来她也会没时间看手机。 只是这次简幸川也隔了太久没有回信了,大会前,楚昳又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次,简幸川的对话框只有三天前的,剩下的都是她在问他为何不回复。 又过了两天,按照原计划,这周的简幸川本应该做完收尾工作,然后回国的,但是楚昳迟迟没有等来他的航班消息,最终等来的是一条国际新闻。 “天尧集团总裁简幸川因涉及商业机密和国家安全问题在美被扣留”。 外交部收到信息之后,新闻头条已经往外冒了。 楚昳是部里第一个被叫去约谈的,无非就是向她确认简幸川去美国的目的。 “各位领导,我相信我先生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突发事件,事关两国之间的外交事务,是否会上升到政治高度还不得而知,但是外交部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他们需要派人过去。 最终,楚昳受到部里指示,允许前往美国。 但是手续繁多,再加上美方对简幸川的指控,等楚昳在公寓见到简幸川的时候,已经是她到美国的一个多星期后了。 因为有律师在场,简幸川没法第一时间拥她入怀。 只是思念在这一刻从心底涌起,他握住楚昳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律师擅长国际关系,在简幸川这里取证完毕才离开。 楚昳没走,满脸都是担心,反观简幸川,似乎出状况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伸手顺了顺楚昳的头发:“对不起啊,我手机被没收了,都没能和你联系。” “你没事就好。”楚昳一只手紧攥他的衣角。 从刚才他和律师交流下来的内容分析,还是因为芯片科创的原因,单纯做生意的话倒是没什么,主要是简幸川手里掌握技术的重要程度海外还不得而知,因为在针对中国的种种手段之下制造危言耸听,以国家安全为缘由,要彻底调查天芯。 楚昳有一秒想到,如果简幸川不做这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可下一秒她重新清醒过来,让简幸川放弃可能比登天都难,更何况发生这样的事不就是因为中国的技术已经超乎别国想象了嘛。 她上前抱住简幸川,终于在没有被人目光的注视下可以发泄感情。 “老婆是不是想我了。” “臭屁。”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上一点都没想松开他,“临走前我怎么说的,让你自己要多小心。” 简幸川叹气,这谁又能想到呢…… 晚上,她没有胃口吃饭,只想窝在简幸川的怀里,两个人挤在沙发上,也不觉得地方狭小。 “明天的听证会,你想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在你没来之前,律师就和我先聊过了。” “做的事就实话实说,别的一句都不要多说。” “我知道。” 楚昳动了动腿,踢到了简幸川,或者说是踢到了他腿上什么东西。 她侧身看去,掩在他长裤底下,什么都看不到。 沿着她的目光,简幸川下意识把腿往回收,说道:“要不要早点休息,洗洗睡。” “嗯。” 简幸川让她先去,只是没想到他坐在床边换衣服的时候,楚昳围着浴巾拉开了浴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多余出来的东西。 白天见到他的时候因为穿戴整齐,楚昳完全没发现,现在看见他脚腕上的东西,她一下子就哭了。 楚昳也不顾自己身上穿戴如何,光着脚跑过去查看,然而腕带下的那层皮肤有一片异常的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的?” “因为不信邪,一不小心走出圈定的范围了。” 其实也不是简幸川故意这么做,最近的便利店离他直径一公里的位置就差一条马路,多走的这两步不仅招来了联邦警察,也让他第一次尝到电流的滋味。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这是非法拘禁中国公民。” 简幸川伸手,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没事,事情总会解决的,你来了,我就安心了。” “可是,可是我来了也不能保证……” “不,你来了就说明国家不会放弃我,你也不会放弃我的,对不对。” “当然!这次来的都是最好的团队,你放心。” 看着简幸川脸上淡淡的笑意,楚昳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他,只好抱住简幸川,把自己的脑袋直往他肩窝蹭。 从听证会起,楚昳就一直陪着简幸川,心里默许绝不会让孟女士的事件同样发生在简幸川的身上。 听证会场门口,他们要分开进入,在没人注意之下简幸川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楚昳浅浅回应:“我爱你。” 对他而言,这就够了。 他们前期准备的内容在听证会上形同虚设,因为对方只会千方百计证明你有罪。 楚昳来的时候就想到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解决,但是没想到会在美国待这么长的时间。 他们过了圣诞、元旦,掰着手指就可以算到农历新年。 第152章 转机 清晨公寓,何栩、律师、使馆工作人员都齐聚一堂,电脑上还连线着代权那里,大家都为了下周的听证会做着努力。 听证会的时间正好是中国的农历新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选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来恶心人的。 楚昳给每个人都倒了水,自己裹了件外套坐在一边,生理期让她失去了一半的精力。 简幸川听完律师说的,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楚昳,抱腿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 送走众人后,他直直走过去,在楚昳身边坐下,把人抱了过来,手掌伸进衣服里贴在她的小肚子上。 “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第一天,有点不太舒服。” “下次听证会你别去了,好好休息。” “不行!”楚昳直起腰,“我真的没事,我明天就好了。” 结果第二天,楚昳发起了低烧,状态还不如前一天。 这次听证会楚昳没能去,不仅是简幸川希望她能好好休息,医生也说楚昳可能是精神保持高度紧张,需要放松。 楚昳早上被哄睡,再次醒来已经临近中午,手机上还没有收到任何好消息。 在公寓里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吃了两块巧克力,驱车赶到了听证会大楼。 因为没有在开头陪同进入,现在她进不去,只希望简幸川能第一时间看见她。 中午气温上升,楚昳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取暖,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默默数到了第一百次,然后再从一百往回数。 “18、17、16……” 楚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倒数,可能是听证会的时间早已超出原计划。 时间越久,楚昳的不安感越明显。 因为前两次听证会给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楚昳拿出手机查看,如果听证会上确定被指控犯罪会被怎么处理,如果被定罪后续又将怎么办,是否能引渡回国。 越来越多的不安因子在蠢蠢欲动,楚昳抬头看了好几次守在门口的黑人安保,一脸严肃,生人勿进的样子。 她不想生事,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第n次转到门口了,哐得一声,两扇门从里面打开。 会场里的声音直接传了出来,旁听的人从里面散去,楚昳站在门口往里看。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简幸川,所以到底…… “楚昳。” 右边有人叫她,简幸川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那里,楚昳这才发现自己站的是侧门,不是听证出席人员走的通道。 她向简幸川那里走过去,等不及就小跑起来,最后扑进他的怀里。 “怎么样了?” 他身边有使馆工作人员陪同,在旁边解释:“楚小姐放心,解除指控了。” 简幸川点头:“嗯,没事了。” “真的嘛。”说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快掉出来了。 工作人员一看他们这样,那后续的事就让简先生自己说,他们先撤了。 “真的没事了,就等后面的手续办妥,就能回家了。” “好,我们一起回家。” 简幸川不管他们身处什么样的场合,只想用力地亲吻楚昳。 这一幕不知道被谁记录了下来,照片拍得很有生离死别的那画面,果然真夫妻才是最好磕的。 由于美方没有办法证明简幸川在美期间的所作所为影响国家安全,从他的路线和拿出的证据表明,对简幸川的指控均是子虚乌有。 简幸川和楚昳回到公寓,他先要把这件事回信给国内的人。 楚昳虽然脸色看不出来,但是内心还是高兴极了。 她原本来到这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不幸真的无法辩解,以后的日子里简幸川无法回国,在美会受到一轮又一轮的经济制裁,国内的公司群龙无首,而他们会保持异地。 但是还好,相比起孟女士的一千多天,他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迎来了转机。 他们没忘,今天是中国的除夕,简幸川摘除了电子脚镣,晚上就带楚昳出去吃了年夜饭。 谁能想到他们会在美国过新年呢。 简幸川缠着楚昳,让她说那几年在莫斯科是怎么过年的。 “还能怎么过,使馆有充足的假期,一个人也很快乐的,再说了,我在莫斯科也有朋友啊。” 不不不,这不是简幸川想要听的,在这些故事里,他毫无存在感。 不过也是,那时候楚昳没有原谅他,在她的世界里,自己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楚昳,以后每一次过年,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他们还有长远的未来。 “简幸川,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我的楚昳。” 有中国使馆的参与,后续的工作办得特别快。 在美国的最后一天,楚昳一整天话都很少,安静地整理着东西。 一直到晚上,简幸川把文件放在随身的包里,转过身就看见楚昳坐在床边看着他。 简幸川走过去,摸摸她的脸说:“今天情绪不高,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 “那是怎么了?” 楚昳没有回答,依然不加掩饰地看着他,等她看够了才伸手挂住了简幸川的脖子。 这可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拥抱真的是最好的无言交流方式,楚昳侧头靠在他胸膛能听清他的心跳。 “我到今天都生怕只是个美梦,眼睛一睁,醒来还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别怕楚昳,不是梦,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嗯,还好等得不算久。” 简幸川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楚昳凑过来,然后咬上了他的耳朵,赤裸裸的撩拨,让他身子一僵,脑袋里还在担心楚昳,可伴随着体温上升的身体已经给出了回应。 这样的氛围下,简幸川终还是没再忍下去。 昏暗的房间内,伴随着他急不可耐的闷哼,简幸川一抬头,目光撞上了她湿漉漉的眼睛。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吗?”他意欲抽离,却被楚昳按住了。 “你别走。” “我不走……告诉我,为什么哭。” 楚昳扶着他的肩膀仰头,乌黑的长发垂在后背,她深喘了一口气说:“就是突然想哭。”她没说出原因。 不过简幸川大概是能猜到,安慰着说:“没事了,事情都解决了,多亏有你在。” “嗯……”楚昳的手挪到了他的脸颊,然后凑近吻着他,“简幸川,让我感受你,我要一直感受到你。” 这么简单的要求简幸川不会不依,在他眼里,这个夜晚都不够表达这番情意。 一整个晚上,他几乎消耗殆尽,可他不想停下,太过于依赖楚昳,绵长的爱意让他无法脱身。 回国的新闻被人翻来覆去的报道,而当事人在这件事过后并不乐意经常拿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有多了不起的事。 年后,两个为了工作忙得不见人影的人,会在某一天休息日,抽出一整天的时间将积累的欲望毫无保留地发泄。 简幸川想着给楚昳补情人节,买了礼物等楚昳下班。 只是双方带来的消息不对等,简幸川是想和楚昳好好吃这顿晚餐的,但是楚昳忍到最后才说:“简幸川,我可能又要出国驻外了。” 简幸川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 “你……不说点什么吗?”楚昳问。 简幸川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楚昳,我无条件支持你的工作。” 即便是他内心一定有起伏,一次驻莫斯科就让他们分开了四年,那这次呢,又要分开几年? 算了,不过就是异地罢了,她不能回来,自己总有时间出去的,经常飞去见见她好了。 楚昳看着简幸川这个凝重的表情,突然笑道:“好了,虽然我是要去驻外了,但是这次领导说了,是临时性的,等接替我的人过去,我就能回来了,时间不会太长的。” 一块大石头应声落地。 “你什么时候去?” “不出意外的话,下周末。” 那他们能在盛公馆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就一个星期了。 成年人的世界,不能因为互相分开而在此之前花完所有的时间去放纵,他们还是要上班,忙于工作,甚至加班。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他们用完晚餐,和寻常夫妻那样去外面散步,简幸川一直牵着楚昳的手,即使手心发热出汗。 公司令人头脑发胀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所有的事又回归了正轨,而最庆幸的就是楚昳回来了。 简幸川一路上总时不时看向楚昳,他们之间缺失的几年需要慢慢补回来,还好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影子在路灯下慢慢拉长,同样的还有他们的婚姻和未来的日子。 楚昳和他约法三章,等她驻外之后不要总是飞来看她,这样浪费时间也耽误工作,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可以常打电话,如果身边出了什么大事也不要瞒着,大家都有知情权。 简幸川点头,他也只能点头。 楚昳走的那天是简幸川把她送去机场的,楚昳怕公共场合人员密集,没让做任何亲密的动作,最后连个吻别都没有。 另一个一同前往的男同事和她并不是很熟,认出了简幸川,憋了一路,在飞机降落在基辅鲍里斯波尔国际机场后才忍不住问:“送你来机场的那位,是简先生嘛?” “嗯,是。” “你跟他……” 楚昳解开安全带,笑着说:“他是我先生。” 机场里受袭的地方还被圈着没整修好,看来这次的工作不会太轻松的。 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迎来了一位新的一等秘书,自信漂亮、神采奕奕,让人心动不已。 只不过这位新来的年轻外交官左手无名指戴了枚戒指,让人敬而远之。 这枚戒指是简幸川硬塞给她的,以楚昳在外的吸引力,他真的莫名产生危机感。 这段时间,盛公馆只有简幸川一个人在,他低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他试过在公司通宵泡在研发室里,以为只要工作忙起来就没时间沉浸于儿女情长。 他睡觉总是习惯性地向另一边靠去,可惜只能摸到一片空位,没有心心念念的人在。 半夜醒来只能自己多看两眼手机,消磨难熬的时间。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昳又不希望他经常飞去看她,想老婆该怎么办呢。 何栩早上起床才看见简总大半夜给他发的消息,问他最近欧洲方面有没有什么工作。 嗐,简总这心思,不如就明说想去见楚小姐好了。 一个月的时间,楚昳送走了第三批需要撤离的在乌公司员工,在外忙了一整天才和同伴回使馆。 连下车的时候她还在看手机,直到身边的同事叫了她一声,她向同事看去,又沿着同事的目光转头过去。 简幸川提着行李箱站在使馆门口,看到她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又因为不知道楚昳是否有工作在身,这样的场合适不适合说话,只能钉在了那里。 楚昳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同事:“你先进去。” 然后走到了简幸川面前,有些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 “还好,我要去趟白俄,途径这里就来见见你。” “那,那你要等我一会儿好嘛,我马上就好。” 楚昳是跑着进使馆的,把该递交的资料都递交完毕,把后续未完成的工作分配好才下班。 楚昳陪着简幸川去酒店入住,然后熟稔地介绍这里不错的餐厅和他共进晚餐,最后再跟着他回到酒店。 从他们走进房间,简幸川就开始接电话,按时间算,甚至都不是国内的电话。 他真忙。 楚昳略感无聊,靠坐在椅子上玩游戏。 见她如此听话,简幸川也顺势坐在她旁边,拿着手机说着一些专业用语。 “过两天,我这几天不在国内,但是你可以先发给杭平看,上周他出去,咳咳……开过会。”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听出简幸川嗓音有些微变,还在继续说着什么,简幸川左手抓住楚昳在他腿上乱来的小脚,想要赶紧结束这通电话。 被抓住了右脚,可她还有左脚啊,看着简幸川耳朵都慢慢憋红了,这样的反应真的太可爱了。 等简幸川保持礼貌地和对方说着“再见”,楚昳立马两腿一缩,逃离了原来的位置。 简幸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大步走了过去,把楚昳扛在肩上走进了卧室。 “简幸川!你放我下来!” “你刚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想到会这样吗?” “你这个坏人快松手,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个的么。”她意欲挣脱。 简幸川解开领口的扣子,按着她的腰说:“你力气省着点用,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刚刚那些花拳绣腿算不上什么,不如你想想办法取悦我呢?” 十分钟后。 楚昳夹紧双腿,推着简幸川说:“我刚那是开玩笑,我真是开玩笑。” 简幸川拉过她的脚腕:“可我当真了。” 又过了十分钟。 楚昳呜咽着用手被捂住嘴,眼里泪汪汪的,明明是简幸川在取悦她,太坏了。 其实她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她以为会是在什么浪漫的气氛之下循序渐进,谁知简幸川不经逗,还得是她受罪。 早上,阳光没有透过厚厚的窗帘照进来,还是她的手机闹钟先响了。 楚昳实在撑不起眼皮,就伸出手在床头柜上一通乱摸,按照肌肉记忆把闹钟划掉了。 身侧的男人靠过来把她抱得更紧了,还埋头在她的颈后,让她无法动弹。 “我最多再躺十分钟,我要上班去的。” 简幸川只“嗯”了一声,但是一动没动。 “你没工作吗?”她问。 哎,是不是该坦白了呢。 简幸川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亲了亲,才说:“其实我不是因为工作才来的,说要去白俄也是骗你的,我就是想来见你,太想你了,忍不住了。” 谁让楚昳说飞来看她就是浪费时间,搞得他只能编出这样的理由。 楚昳叹气,不用给别人打工的老板真是能为所欲为。 “那你待几天?” “三天。” 待到周末,他又要走了,落下的工作只能趁别人休息的时候赶赶工。 “机票都买好了?” “嗯,本来上周就要来的,但是现在这里的机票不好买。”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来,机票也贵。” 简幸川掐了一下她腰上的软肉:“你真没良心,特地飞来看你还说这样的话。” 楚昳心里冷笑两声,到底是特地飞来看她还是飞来上她。 简幸川在这里只留三天,同事说下班一起吃饭她都拒绝了,因为要陪老公。 每天晚上都纠缠在一起,最后一天晚上的时候,楚昳累到都不想动了,嘴里叮嘱简幸川后面可千万别再来了,太折磨人了。 楚昳因为工作的原因没能送简幸川去机场,简幸川是自己回得a市。 等楚昳回到家的时候,无意在桌子一角发现了一个被花瓶压着的东西,她从底下抽出来,是用纸折成的结,这轻薄的手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雪梨纸。 “展信悦:许久不见家妻,甚是思念,谅我急不可耐,扰人工作,下不为例,亲亲。” 楚昳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愧是简爷爷的亲孙子,一封梨纸信就敢写情话,简幸川这家伙最好是能做到下不为例。 手里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她也是被长辈爱情感动至今,现在于她而言也有个好结果了。 第152章 转机 清晨公寓,何栩、律师、使馆工作人员都齐聚一堂,电脑上还连线着代权那里,大家都为了下周的听证会做着努力。 听证会的时间正好是中国的农历新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选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来恶心人的。 楚昳给每个人都倒了水,自己裹了件外套坐在一边,生理期让她失去了一半的精力。 简幸川听完律师说的,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楚昳,抱腿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 送走众人后,他直直走过去,在楚昳身边坐下,把人抱了过来,手掌伸进衣服里贴在她的小肚子上。 “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第一天,有点不太舒服。” “下次听证会你别去了,好好休息。” “不行!”楚昳直起腰,“我真的没事,我明天就好了。” 结果第二天,楚昳发起了低烧,状态还不如前一天。 这次听证会楚昳没能去,不仅是简幸川希望她能好好休息,医生也说楚昳可能是精神保持高度紧张,需要放松。 楚昳早上被哄睡,再次醒来已经临近中午,手机上还没有收到任何好消息。 在公寓里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吃了两块巧克力,驱车赶到了听证会大楼。 因为没有在开头陪同进入,现在她进不去,只希望简幸川能第一时间看见她。 中午气温上升,楚昳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取暖,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默默数到了第一百次,然后再从一百往回数。 “18、17、16……” 楚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倒数,可能是听证会的时间早已超出原计划。 时间越久,楚昳的不安感越明显。 因为前两次听证会给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楚昳拿出手机查看,如果听证会上确定被指控犯罪会被怎么处理,如果被定罪后续又将怎么办,是否能引渡回国。 越来越多的不安因子在蠢蠢欲动,楚昳抬头看了好几次守在门口的黑人安保,一脸严肃,生人勿进的样子。 她不想生事,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第n次转到门口了,哐得一声,两扇门从里面打开。 会场里的声音直接传了出来,旁听的人从里面散去,楚昳站在门口往里看。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简幸川,所以到底…… “楚昳。” 右边有人叫她,简幸川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那里,楚昳这才发现自己站的是侧门,不是听证出席人员走的通道。 她向简幸川那里走过去,等不及就小跑起来,最后扑进他的怀里。 “怎么样了?” 他身边有使馆工作人员陪同,在旁边解释:“楚小姐放心,解除指控了。” 简幸川点头:“嗯,没事了。” “真的嘛。”说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快掉出来了。 工作人员一看他们这样,那后续的事就让简先生自己说,他们先撤了。 “真的没事了,就等后面的手续办妥,就能回家了。” “好,我们一起回家。” 简幸川不管他们身处什么样的场合,只想用力地亲吻楚昳。 这一幕不知道被谁记录了下来,照片拍得很有生离死别的那画面,果然真夫妻才是最好磕的。 由于美方没有办法证明简幸川在美期间的所作所为影响国家安全,从他的路线和拿出的证据表明,对简幸川的指控均是子虚乌有。 简幸川和楚昳回到公寓,他先要把这件事回信给国内的人。 楚昳虽然脸色看不出来,但是内心还是高兴极了。 她原本来到这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不幸真的无法辩解,以后的日子里简幸川无法回国,在美会受到一轮又一轮的经济制裁,国内的公司群龙无首,而他们会保持异地。 但是还好,相比起孟女士的一千多天,他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迎来了转机。 他们没忘,今天是中国的除夕,简幸川摘除了电子脚镣,晚上就带楚昳出去吃了年夜饭。 谁能想到他们会在美国过新年呢。 简幸川缠着楚昳,让她说那几年在莫斯科是怎么过年的。 “还能怎么过,使馆有充足的假期,一个人也很快乐的,再说了,我在莫斯科也有朋友啊。” 不不不,这不是简幸川想要听的,在这些故事里,他毫无存在感。 不过也是,那时候楚昳没有原谅他,在她的世界里,自己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楚昳,以后每一次过年,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他们还有长远的未来。 “简幸川,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我的楚昳。” 有中国使馆的参与,后续的工作办得特别快。 在美国的最后一天,楚昳一整天话都很少,安静地整理着东西。 一直到晚上,简幸川把文件放在随身的包里,转过身就看见楚昳坐在床边看着他。 简幸川走过去,摸摸她的脸说:“今天情绪不高,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 “那是怎么了?” 楚昳没有回答,依然不加掩饰地看着他,等她看够了才伸手挂住了简幸川的脖子。 这可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拥抱真的是最好的无言交流方式,楚昳侧头靠在他胸膛能听清他的心跳。 “我到今天都生怕只是个美梦,眼睛一睁,醒来还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别怕楚昳,不是梦,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嗯,还好等得不算久。” 简幸川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楚昳凑过来,然后咬上了他的耳朵,赤裸裸的撩拨,让他身子一僵,脑袋里还在担心楚昳,可伴随着体温上升的身体已经给出了回应。 这样的氛围下,简幸川终还是没再忍下去。 昏暗的房间内,伴随着他急不可耐的闷哼,简幸川一抬头,目光撞上了她湿漉漉的眼睛。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吗?”他意欲抽离,却被楚昳按住了。 “你别走。” “我不走……告诉我,为什么哭。” 楚昳扶着他的肩膀仰头,乌黑的长发垂在后背,她深喘了一口气说:“就是突然想哭。”她没说出原因。 不过简幸川大概是能猜到,安慰着说:“没事了,事情都解决了,多亏有你在。” “嗯……”楚昳的手挪到了他的脸颊,然后凑近吻着他,“简幸川,让我感受你,我要一直感受到你。” 这么简单的要求简幸川不会不依,在他眼里,这个夜晚都不够表达这番情意。 一整个晚上,他几乎消耗殆尽,可他不想停下,太过于依赖楚昳,绵长的爱意让他无法脱身。 回国的新闻被人翻来覆去的报道,而当事人在这件事过后并不乐意经常拿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有多了不起的事。 年后,两个为了工作忙得不见人影的人,会在某一天休息日,抽出一整天的时间将积累的欲望毫无保留地发泄。 简幸川想着给楚昳补情人节,买了礼物等楚昳下班。 只是双方带来的消息不对等,简幸川是想和楚昳好好吃这顿晚餐的,但是楚昳忍到最后才说:“简幸川,我可能又要出国驻外了。” 简幸川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 “你……不说点什么吗?”楚昳问。 简幸川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楚昳,我无条件支持你的工作。” 即便是他内心一定有起伏,一次驻莫斯科就让他们分开了四年,那这次呢,又要分开几年? 算了,不过就是异地罢了,她不能回来,自己总有时间出去的,经常飞去见见她好了。 楚昳看着简幸川这个凝重的表情,突然笑道:“好了,虽然我是要去驻外了,但是这次领导说了,是临时性的,等接替我的人过去,我就能回来了,时间不会太长的。” 一块大石头应声落地。 “你什么时候去?” “不出意外的话,下周末。” 那他们能在盛公馆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就一个星期了。 成年人的世界,不能因为互相分开而在此之前花完所有的时间去放纵,他们还是要上班,忙于工作,甚至加班。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他们用完晚餐,和寻常夫妻那样去外面散步,简幸川一直牵着楚昳的手,即使手心发热出汗。 公司令人头脑发胀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所有的事又回归了正轨,而最庆幸的就是楚昳回来了。 简幸川一路上总时不时看向楚昳,他们之间缺失的几年需要慢慢补回来,还好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影子在路灯下慢慢拉长,同样的还有他们的婚姻和未来的日子。 楚昳和他约法三章,等她驻外之后不要总是飞来看她,这样浪费时间也耽误工作,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可以常打电话,如果身边出了什么大事也不要瞒着,大家都有知情权。 简幸川点头,他也只能点头。 楚昳走的那天是简幸川把她送去机场的,楚昳怕公共场合人员密集,没让做任何亲密的动作,最后连个吻别都没有。 另一个一同前往的男同事和她并不是很熟,认出了简幸川,憋了一路,在飞机降落在基辅鲍里斯波尔国际机场后才忍不住问:“送你来机场的那位,是简先生嘛?” “嗯,是。” “你跟他……” 楚昳解开安全带,笑着说:“他是我先生。” 机场里受袭的地方还被圈着没整修好,看来这次的工作不会太轻松的。 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迎来了一位新的一等秘书,自信漂亮、神采奕奕,让人心动不已。 只不过这位新来的年轻外交官左手无名指戴了枚戒指,让人敬而远之。 这枚戒指是简幸川硬塞给她的,以楚昳在外的吸引力,他真的莫名产生危机感。 这段时间,盛公馆只有简幸川一个人在,他低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他试过在公司通宵泡在研发室里,以为只要工作忙起来就没时间沉浸于儿女情长。 他睡觉总是习惯性地向另一边靠去,可惜只能摸到一片空位,没有心心念念的人在。 半夜醒来只能自己多看两眼手机,消磨难熬的时间。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昳又不希望他经常飞去看她,想老婆该怎么办呢。 何栩早上起床才看见简总大半夜给他发的消息,问他最近欧洲方面有没有什么工作。 嗐,简总这心思,不如就明说想去见楚小姐好了。 一个月的时间,楚昳送走了第三批需要撤离的在乌公司员工,在外忙了一整天才和同伴回使馆。 连下车的时候她还在看手机,直到身边的同事叫了她一声,她向同事看去,又沿着同事的目光转头过去。 简幸川提着行李箱站在使馆门口,看到她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又因为不知道楚昳是否有工作在身,这样的场合适不适合说话,只能钉在了那里。 楚昳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同事:“你先进去。” 然后走到了简幸川面前,有些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 “还好,我要去趟白俄,途径这里就来见见你。” “那,那你要等我一会儿好嘛,我马上就好。” 楚昳是跑着进使馆的,把该递交的资料都递交完毕,把后续未完成的工作分配好才下班。 楚昳陪着简幸川去酒店入住,然后熟稔地介绍这里不错的餐厅和他共进晚餐,最后再跟着他回到酒店。 从他们走进房间,简幸川就开始接电话,按时间算,甚至都不是国内的电话。 他真忙。 楚昳略感无聊,靠坐在椅子上玩游戏。 见她如此听话,简幸川也顺势坐在她旁边,拿着手机说着一些专业用语。 “过两天,我这几天不在国内,但是你可以先发给杭平看,上周他出去,咳咳……开过会。”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听出简幸川嗓音有些微变,还在继续说着什么,简幸川左手抓住楚昳在他腿上乱来的小脚,想要赶紧结束这通电话。 被抓住了右脚,可她还有左脚啊,看着简幸川耳朵都慢慢憋红了,这样的反应真的太可爱了。 等简幸川保持礼貌地和对方说着“再见”,楚昳立马两腿一缩,逃离了原来的位置。 简幸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大步走了过去,把楚昳扛在肩上走进了卧室。 “简幸川!你放我下来!” “你刚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想到会这样吗?” “你这个坏人快松手,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个的么。”她意欲挣脱。 简幸川解开领口的扣子,按着她的腰说:“你力气省着点用,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刚刚那些花拳绣腿算不上什么,不如你想想办法取悦我呢?” 十分钟后。 楚昳夹紧双腿,推着简幸川说:“我刚那是开玩笑,我真是开玩笑。” 简幸川拉过她的脚腕:“可我当真了。” 又过了十分钟。 楚昳呜咽着用手被捂住嘴,眼里泪汪汪的,明明是简幸川在取悦她,太坏了。 其实她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她以为会是在什么浪漫的气氛之下循序渐进,谁知简幸川不经逗,还得是她受罪。 早上,阳光没有透过厚厚的窗帘照进来,还是她的手机闹钟先响了。 楚昳实在撑不起眼皮,就伸出手在床头柜上一通乱摸,按照肌肉记忆把闹钟划掉了。 身侧的男人靠过来把她抱得更紧了,还埋头在她的颈后,让她无法动弹。 “我最多再躺十分钟,我要上班去的。” 简幸川只“嗯”了一声,但是一动没动。 “你没工作吗?”她问。 哎,是不是该坦白了呢。 简幸川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亲了亲,才说:“其实我不是因为工作才来的,说要去白俄也是骗你的,我就是想来见你,太想你了,忍不住了。” 谁让楚昳说飞来看她就是浪费时间,搞得他只能编出这样的理由。 楚昳叹气,不用给别人打工的老板真是能为所欲为。 “那你待几天?” “三天。” 待到周末,他又要走了,落下的工作只能趁别人休息的时候赶赶工。 “机票都买好了?” “嗯,本来上周就要来的,但是现在这里的机票不好买。”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来,机票也贵。” 简幸川掐了一下她腰上的软肉:“你真没良心,特地飞来看你还说这样的话。” 楚昳心里冷笑两声,到底是特地飞来看她还是飞来上她。 简幸川在这里只留三天,同事说下班一起吃饭她都拒绝了,因为要陪老公。 每天晚上都纠缠在一起,最后一天晚上的时候,楚昳累到都不想动了,嘴里叮嘱简幸川后面可千万别再来了,太折磨人了。 楚昳因为工作的原因没能送简幸川去机场,简幸川是自己回得a市。 等楚昳回到家的时候,无意在桌子一角发现了一个被花瓶压着的东西,她从底下抽出来,是用纸折成的结,这轻薄的手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雪梨纸。 “展信悦:许久不见家妻,甚是思念,谅我急不可耐,扰人工作,下不为例,亲亲。” 楚昳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愧是简爷爷的亲孙子,一封梨纸信就敢写情话,简幸川这家伙最好是能做到下不为例。 手里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她也是被长辈爱情感动至今,现在于她而言也有个好结果了。 第153章 荣幸之至 简幸川又过上了倒算着楚昳回来的日子。 还好的是正如楚昳走之前说的,这次驻外不会很久,外交部另外派去了人,楚昳在乌克兰工作了三个月就功德圆满了。 当她回到外交部的时候,见到了意外之喜的人。 “蓓蓓!” 姜蓓蓓对她招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昳问。 “也就比你早两周,问了谷一朗才知道你被派去基辅了,还以为又要很久见不到面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叫上谷一朗。” 姜蓓蓓反问:“那要不要也带上你老公?” “不带他,他来掺和我们干嘛。” 这天他们聊到很晚,连桌上的菜都差点没来得及吃。 甜品是牛奶木瓜炖雪蛤,楚昳和姜蓓蓓一人一份。 楚昳拿着勺子才吃了两口就开始觉得有些反胃,咳了几下还没完,犯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只好先去洗手间。 她用凉水漱着口,姜蓓蓓过来拍了拍她的背:“没事。” “我没事,我以前乳糖不耐受就会这样,还以为都好了呢,这段时间可能是免疫力低下。”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代谢干净就好了,还好我也就吃了两口。” 和他们聊天很愉快,回去的路上她还满脸笑容,直到打开了盛公馆的门,简幸川没开灯,自己抱着桃子坐在沙发上,一脸怨念,看到楚昳又发泄不出来。 楚昳才不管这些,啪得一下把客厅的大灯打开,嘴里还说着:“弄这么暗干嘛,我还以为停电了呢。”说完径直走进了卧室。 简幸川站起身,腿上的桃子嗖得一下跳走,留给他一裤腿的猫毛。 他借着要换裤子的理由,非要跟楚昳挤在洗手间里。 “你离我远点。”她避之不及,“我最近肯定是太过疲惫了,抵抗力变差,又开始过敏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乳糖不耐。” 是老毛病,但是简幸川还是心疼,主动守住底线。 楚昳是去了俄罗斯治好这个病的,强行用了脱敏,很痛苦,她以为这次她也行。 中午她去买了杯牛奶,喝完在洗手间哇哇吐。 不行了,这次真不行了,怎么会这样。 身边有同事的父母生病住院,大家聊天的时候也会说每年最害怕的还是体检出各种问题,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中间的顶梁柱出了问题,家里天都要塌了。 耳濡目染,楚昳心里总有些忐忑。 要不还是抽空去做个检查。 为此,楚昳还调休了半天去做这件事,一直等到最终的医生诊断出来。 报告捏在她手里,这是楚昳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觉得自己真的太粗心大意了。 楚昳看了眼时间,直接打车到简幸川公司楼下,走到前台的位置说:“你好,我找简幸川。” 第一有人来找简总直呼大名的,前台姑娘很机灵,说:“请问怎么称呼,我先打个电话上去可以吗?” “我姓楚,如果简幸川现在没空的话,你可以跟何栩说。” “好嘞好嘞。” 楚昳正好趁这个时间重新思考一下,是不是就今天告诉简幸川呢。 前台时不时地看向楚昳,不是那种傲气逼人有难缠的角色,看上去很是温婉漂亮,听到电话里的应允,她起身说:“楚女士,您可以上去了。” 楚昳到楼上先是碰到了何栩,何栩说简总在谈事,但是马上就好了。 所以当楚昳再次跟着何栩走到简幸川办公室的时候,推开门,看见简幸川正和另一位员工说话。 细声细气的声音立马传到了楚昳耳朵里。 “简总,我这样写应该是没问题的,你看呢。” “嗯,就这样办。” 简幸川拿起一旁的冰水喝了一口,杯壁上的水珠顺势滑下,滴落在他的西裤上。 一旁的女生赶紧抽了张纸巾,主动给简幸川擦干,简幸川稍稍避了避,拿过她手里的纸巾自己来。 何栩先出了声,敲了敲门:“简总。” 简幸川抬头,一眼看到了楚昳,眼睛一亮:“你来了。” 桌上的文件略多,他叠放起来说:“你稍等我一下。”简幸川又看向何栩,“何栩,你过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楚昳和另一位,楚昳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桑洁打量着楚昳,一朵小白花的长相似乎也够不成什么威胁,就开口:“你好,我是简总的助理桑洁。” 简幸川加助理了? 当然楚昳没直接问出口,同样是礼貌回应:“你好,我是楚昳。” “要来点咖啡吗?” 楚昳摇头:“就给我点温水就好了,谢谢。” 桑洁给楚昳去倒水,她走过的地方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裙子的长度穿得恰到好处能露出修长的双腿,身材也足够性感,楚昳低头看了眼自己,一套工作装,让人看得兴趣乏乏。 温水放在了桌上,楚昳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直问:“桑小姐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一年多了。” “一年多就做到这个位置了,很优秀啊,简总很赏识你。” “还行,毕业的时候就仰慕简总的才华,才能一心一意做事,我能做到这里也多亏简总教导。”不免流露出简幸川对她的特殊待遇。 “能入他的眼,说明你很面面俱到。” “也不算什么,就是平时会跟着一起出出主意,何助有的时候特别忙,所以我还会负责简总的一些琐事。” “琐事?”楚昳故意反问。 “有点像生活方面的。” “……”原来如此。 简幸川和何栩商量完了事走回来,没等他们说话,楚昳起身先说:“简总果然惜才,给身边人留了不少机会,桑小姐人很好,对待总裁办也很有想法,就是不知道简总的意思。” 桑洁没想到这位女士会直接在简总面前夸赞她。 可此话一出,在场的何栩和简幸川皆是听出了别的意思。 楚昳是特地来找简幸川的,所以何栩把桑洁带走了,只留他们两个私下说话。 “怎么今天突然来了?下午不上班吗?” 楚昳喝了口水,还是觉得办公室里的香水味有些厉害,走去把窗推开了。 简幸川一把握住她的手,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是不是找我有事说?” 楚昳并不想和他开玩笑,挪开他半个身位才说:“是有事要说,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听。” 这话是……? 简幸川想到刚才楚昳的那番话,问:“刚才桑洁跟你说什么了?” 楚昳看他,笑着摇头:“没什么。” 虽说她说没什么,但这个表情在简幸川的眼里就是有什么,并且还不简单。 他和楚昳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的,赶紧解释:“桑洁是何栩的下属,平时反馈出的成绩还不错,但也仅限于工作关系,别的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 看他这么紧张,楚昳反倒是更想笑了,好了,试探结束。 “我没多想,你能给到她这个位置那她的工作一定有可圈可点之处,刚才说的那番话也只是想提醒一下,女人不要把心思放在不靠谱的男人身上,别总想着攀高枝,首先要学会做优秀的独立女性,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几句话,让她犯了错而无法弥补。” 简幸川眉头紧锁,显然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他。 “楚昳,你要是心里有想法一定要跟我说,你不能再不要我了,你可以优秀,但不能完全独立,我需要你依靠我。” 楚昳叹气,简幸川现在是越来越敏感了。 “我刚说的是不靠谱的男人,你是吗?再说了,这次真的是没法不要你了,就算我同意,宝贝也没法同意。” 简幸川面色凝重,一时间没懂她的意思。 楚昳拿出了检查报告给他看,她已经把坏的情况都想好了,结果检查下来只是因为怀孕导致的。 简幸川手里捏着纸,一是抓不到重点,只看到上面写着八周,这么倒推应该是楚昳还在驻外的时候。 他呆呆地问:“所以,楚楚是和我有宝宝了吗?” 得到楚昳肯定的答复,简幸川心里有些情绪蓬勃而出,这本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能追回楚昳是最好不过了,现在他们还有了孩子。 “怎么了,看傻了?” “不,我就是太……太激动了,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简幸川放下检查报告,立马抱住了楚昳。 “楚昳,谢谢你,能有你在我身边,我荣幸之至。” …… 何栩和桑洁一出门,没走出两步,何栩就叫住了她,她转头笑着问:“何总助,有什么吩咐吗?” “你跟我来。” 桑洁心想可能是简总有什么事需要她去办,只是没想到是何栩与她面对面谈话。 “桑洁,你来天芯也快两年了,各方面能力也都不错,前一个季度的评估我也都看了,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当然包括简总。” 说到这里,桑洁脸都有些红了,内心无比雀跃,只因为简总对她的工作认可。 何须看她唇线弯曲,应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后面要说的话。 “简总会分配许多工作,你是我的下属,他有的时候也会直接来向你传达,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你的工作能力,没有别的意思,请你记清楚了。” 桑洁脸一僵,没来得及消化这些内容。 “何总助,我不是很明白。” 何栩接着说:“你很聪明,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刚才陪同简太太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你心里清楚,你要庆幸现在这些话是由我来告诫你,不要因为一些没必要的幻想而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什么?简太太? 怎么走了个伊总监,又来了个简太太?所以那些不论是网上的还是口口相传的都是真的? 桑洁在何栩面前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他只觉得桑洁的信息也太滞后了。 “我……” 桑洁有种在天上的优越感直接坠落到地面的崩溃,简总之前特地来和她校对工作原来不是因为别的,这些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简太太知道简总的人事任命都有他的考量,所以必然不会直接提出让你走人之类的要求,但是你今天犯的错误无法忽视,所以也请你做好准备,接受一切岗位调动,也希望你以后能在其位,谋其职。” 桑洁永远也想不到,她以优秀的成绩留在天芯,努力让简总看见,最后却被自己的心急功亏一篑。 缓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在正主面前犯了大忌,她牙都快要碎了,却谁都怪不得。 只能说:“好,是我的工作失职。” 几天后,桑洁被调去了安监部做主管,听上去是升职,但其实是去了离总裁办几乎毫不相干的部门了。 桑洁按下任命书,不是一点点后悔。 她无论如何都想要挽救一下这样的局面。 简幸川刚把手里的文件合上,门外就有人找,他看过去,没想到会是桑洁。 “简总。” “有事吗?” 桑洁直接开口:“简总,我真的很抱歉,辜负了您对我工作上的信任,我也真的很热爱天芯,如果那天说的话有冒犯到简太太,我可以当面道歉,真的。” “不必了,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那……” “你如果是想说这些的话,没有必要,如果是想说岗位调动,安监部也是个很重要的部门,不比你先前的工作轻松,如你所说热爱天芯,那你应该认真对待,这些话也算我最后想要提点你的,可我觉得你原本应该能直接明白的,你觉得呢。” 她紧闭双唇,脸色苍白,她竟然在这件事上第二次失了智。 简总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并且斩断了她最后的路。 “谢谢简总。” 桑洁无话可说,失魂落魄地离开。 简幸川这几天除了工作就是去讨教育儿经,首先问的就是纪承允,三个人里他最先有孩子。 在他们面前他本不想显山露水地说,但是有些事是藏不住的,就比如他不经意间提起关于家庭美满、幸福、孩子即将出生的各类措辞。 纪承允倒还好,受伤的只有顾怀珘。 简幸川玩笑他说:“男人过了三十,身体各方面能力就会有所下降,所以你抓紧。” 顾怀珘非常不屑:“你少得意,你不也拖到现在才有的孩子嘛。” 简幸川耸耸肩:“我说的是大脑思维能力,你在说什么。” 顾怀珘闭了闭眼,毫不介意直接给自己的好友一拳。 他们是没有备孕就有的孩子,所以简幸川一直很担心楚昳的身体状况还有胎儿的发育,每一次去医院检查他都会亲自陪同,连楚昳的一日三餐都有他的手笔。 “我真的要生气了,我只不过想吃个冰淇淋,偷偷的,还能被发现。” 楚昳约了丁舒怡和莫晴雨吃下午茶看电影,顺便偷偷在外面吃些简幸川列出来的“违禁品”。 “看来被管制太严格,就容易让人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莫晴雨摊手。 楚昳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直到晚上回去,简幸川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她乖巧涂身体乳的时候问:“你今天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理直气壮。 “那这个吃得很欢的是谁啊?” 什么谁? 楚昳看过去,简幸川拿着手机,手机上是一张照片,她在努力啃鸡翅的样子。 “这……”这张照片的角度,“好她个丁舒怡!我说她怎么这么沉默,感情是在跟你通风报信啊,气死我了,我身边出叛徒了。” 楚昳坐在床上蹬了两下腿,气不过还把枕头踢下了床。 “老婆不生气。”简幸川赶紧上前抱住。 “我就是馋这一口,我也就吃了这么一个,不行嘛,不行就离婚。” 简幸川听到“离婚”这个词都快有应激反应了。 “楚昳!就这点小事提离婚,绝对不可能,这辈子别想了,你只能爱我。” “明明是你不爱我了,都不给我吃东西,呵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我哪敢啊。”简幸川另一只手给巧姨发消息,希望明天她能做点楚昳喜欢吃的。 楚昳是在来年的年初生下简司奕的,白白嫩嫩的小男孩。 同事和朋友都来医院探望,看到一旁小床上还在睡觉的宝宝,各个都被萌坏了。 楚昳也是第一次见到纪承允和席嘉英的儿子,被牵在手里,眼睛直盯着刚出生的宝宝看,充满了好奇。 休完产假后,楚昳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在国际司办公。 夫妻两个共同育儿,只有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才会把宝宝送去奶奶那里。 楚昳出差,简幸川直接带着儿子去参加宴会。 这样的场合下照样会有很多人来向他打通关系,简幸川受到楚昳的影响,有些打擦边的事他是一概不做。 “不好意思,我带孩子去喝点水。” 这么一说,别人也不好意思再拦着他了。 简幸川问服务员要了根吸管,在一边慢慢喂简司奕喝果汁。 儿子真听话,不仅能解决刚才的那种尴尬,还能解决一部分异性的搭讪。 楚昳出差回来,行李箱放下,看了看睡着了的儿子,就躺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简幸川在家,帮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重新整理好,抱着她去卧室把脏衣服换下来,还遵循她的意见,要不要帮她洗澡。 不过被楚昳拒绝了。 一身清爽的她走出浴室,见到在熨衬衣的简幸川就说:“我现在好像理解你当年为什么不着家了,因为忙起来就不想再把精力花在多余的路程上,真的太累了,我都想直接住在单位附近了。” 简幸川把熨斗一关,走过去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那时候是我缺乏对家庭的关心,现在不会了。” 楚昳每次一提到以前的事,简幸川都觉得是在点他,对这些话题敏感极了。 “我没在说你,就是感觉我出公差任务就这么累了,你那时候背负多少事,也这么坚持下来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你很厉害。” 简司奕三岁的时候,楚昳迎来了一次重大的人事变动。 “今天我来不是主持记者会,而是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她就是新任外交部发言人,新闻司副司长楚昳女士,有请楚昳副司长与大家给大家打声招呼。” 楚昳与介绍自己的前辈握手,从容地走上发言人的位置。 “大家好,我很高兴能成为新一任的外交部发言人,也很荣幸能够在这个讲台上和大家结识,我将会努力向前任们学习,我将和我的同事们一起,及时、准确、全面地介绍中国的外交政策和外交理念,我会认真准备每一场记者会,认真对待每一位记者朋友,用心回答每一个问题,期待与大家保持良好的沟通与合作,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下班后,是简幸川来接她的,楚昳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笑着和身边同事打了声招呼才走过去。 “去接儿子了吗?” 简幸川给她拉开车门:“嗯,巧姨接回家了,和妈在一块儿。” 楚昳坐上车,扣上安全带,看向坐上驾驶位的简幸川:“那晚上是要回家吃饭吗?”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简幸川张口:“先不说吃饭,楚昳,你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婚不是早结了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对,他们两个结婚十多年了,还没有办婚礼。 不是简幸川不想,而是楚昳总是推脱自己很忙,这件事情一拖再拖,现在儿子都三岁了。 楚昳眼睛看向窗外,天还没暗,万里无云,东边蔚蓝一片,西边升起了层层红霞。 “行,那就结婚,今年就把这件事做完,如我们所愿,好不好。” 简幸川又怎么会说不好呢。 “嗯,好。” 【正文完】 第153章 荣幸之至 简幸川又过上了倒算着楚昳回来的日子。 还好的是正如楚昳走之前说的,这次驻外不会很久,外交部另外派去了人,楚昳在乌克兰工作了三个月就功德圆满了。 当她回到外交部的时候,见到了意外之喜的人。 “蓓蓓!” 姜蓓蓓对她招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昳问。 “也就比你早两周,问了谷一朗才知道你被派去基辅了,还以为又要很久见不到面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叫上谷一朗。” 姜蓓蓓反问:“那要不要也带上你老公?” “不带他,他来掺和我们干嘛。” 这天他们聊到很晚,连桌上的菜都差点没来得及吃。 甜品是牛奶木瓜炖雪蛤,楚昳和姜蓓蓓一人一份。 楚昳拿着勺子才吃了两口就开始觉得有些反胃,咳了几下还没完,犯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只好先去洗手间。 她用凉水漱着口,姜蓓蓓过来拍了拍她的背:“没事。” “我没事,我以前乳糖不耐受就会这样,还以为都好了呢,这段时间可能是免疫力低下。”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代谢干净就好了,还好我也就吃了两口。” 和他们聊天很愉快,回去的路上她还满脸笑容,直到打开了盛公馆的门,简幸川没开灯,自己抱着桃子坐在沙发上,一脸怨念,看到楚昳又发泄不出来。 楚昳才不管这些,啪得一下把客厅的大灯打开,嘴里还说着:“弄这么暗干嘛,我还以为停电了呢。”说完径直走进了卧室。 简幸川站起身,腿上的桃子嗖得一下跳走,留给他一裤腿的猫毛。 他借着要换裤子的理由,非要跟楚昳挤在洗手间里。 “你离我远点。”她避之不及,“我最近肯定是太过疲惫了,抵抗力变差,又开始过敏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乳糖不耐。” 是老毛病,但是简幸川还是心疼,主动守住底线。 楚昳是去了俄罗斯治好这个病的,强行用了脱敏,很痛苦,她以为这次她也行。 中午她去买了杯牛奶,喝完在洗手间哇哇吐。 不行了,这次真不行了,怎么会这样。 身边有同事的父母生病住院,大家聊天的时候也会说每年最害怕的还是体检出各种问题,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中间的顶梁柱出了问题,家里天都要塌了。 耳濡目染,楚昳心里总有些忐忑。 要不还是抽空去做个检查。 为此,楚昳还调休了半天去做这件事,一直等到最终的医生诊断出来。 报告捏在她手里,这是楚昳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觉得自己真的太粗心大意了。 楚昳看了眼时间,直接打车到简幸川公司楼下,走到前台的位置说:“你好,我找简幸川。” 第一有人来找简总直呼大名的,前台姑娘很机灵,说:“请问怎么称呼,我先打个电话上去可以吗?” “我姓楚,如果简幸川现在没空的话,你可以跟何栩说。” “好嘞好嘞。” 楚昳正好趁这个时间重新思考一下,是不是就今天告诉简幸川呢。 前台时不时地看向楚昳,不是那种傲气逼人有难缠的角色,看上去很是温婉漂亮,听到电话里的应允,她起身说:“楚女士,您可以上去了。” 楚昳到楼上先是碰到了何栩,何栩说简总在谈事,但是马上就好了。 所以当楚昳再次跟着何栩走到简幸川办公室的时候,推开门,看见简幸川正和另一位员工说话。 细声细气的声音立马传到了楚昳耳朵里。 “简总,我这样写应该是没问题的,你看呢。” “嗯,就这样办。” 简幸川拿起一旁的冰水喝了一口,杯壁上的水珠顺势滑下,滴落在他的西裤上。 一旁的女生赶紧抽了张纸巾,主动给简幸川擦干,简幸川稍稍避了避,拿过她手里的纸巾自己来。 何栩先出了声,敲了敲门:“简总。” 简幸川抬头,一眼看到了楚昳,眼睛一亮:“你来了。” 桌上的文件略多,他叠放起来说:“你稍等我一下。”简幸川又看向何栩,“何栩,你过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楚昳和另一位,楚昳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桑洁打量着楚昳,一朵小白花的长相似乎也够不成什么威胁,就开口:“你好,我是简总的助理桑洁。” 简幸川加助理了? 当然楚昳没直接问出口,同样是礼貌回应:“你好,我是楚昳。” “要来点咖啡吗?” 楚昳摇头:“就给我点温水就好了,谢谢。” 桑洁给楚昳去倒水,她走过的地方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裙子的长度穿得恰到好处能露出修长的双腿,身材也足够性感,楚昳低头看了眼自己,一套工作装,让人看得兴趣乏乏。 温水放在了桌上,楚昳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直问:“桑小姐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一年多了。” “一年多就做到这个位置了,很优秀啊,简总很赏识你。” “还行,毕业的时候就仰慕简总的才华,才能一心一意做事,我能做到这里也多亏简总教导。”不免流露出简幸川对她的特殊待遇。 “能入他的眼,说明你很面面俱到。” “也不算什么,就是平时会跟着一起出出主意,何助有的时候特别忙,所以我还会负责简总的一些琐事。” “琐事?”楚昳故意反问。 “有点像生活方面的。” “……”原来如此。 简幸川和何栩商量完了事走回来,没等他们说话,楚昳起身先说:“简总果然惜才,给身边人留了不少机会,桑小姐人很好,对待总裁办也很有想法,就是不知道简总的意思。” 桑洁没想到这位女士会直接在简总面前夸赞她。 可此话一出,在场的何栩和简幸川皆是听出了别的意思。 楚昳是特地来找简幸川的,所以何栩把桑洁带走了,只留他们两个私下说话。 “怎么今天突然来了?下午不上班吗?” 楚昳喝了口水,还是觉得办公室里的香水味有些厉害,走去把窗推开了。 简幸川一把握住她的手,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是不是找我有事说?” 楚昳并不想和他开玩笑,挪开他半个身位才说:“是有事要说,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听。” 这话是……? 简幸川想到刚才楚昳的那番话,问:“刚才桑洁跟你说什么了?” 楚昳看他,笑着摇头:“没什么。” 虽说她说没什么,但这个表情在简幸川的眼里就是有什么,并且还不简单。 他和楚昳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的,赶紧解释:“桑洁是何栩的下属,平时反馈出的成绩还不错,但也仅限于工作关系,别的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 看他这么紧张,楚昳反倒是更想笑了,好了,试探结束。 “我没多想,你能给到她这个位置那她的工作一定有可圈可点之处,刚才说的那番话也只是想提醒一下,女人不要把心思放在不靠谱的男人身上,别总想着攀高枝,首先要学会做优秀的独立女性,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几句话,让她犯了错而无法弥补。” 简幸川眉头紧锁,显然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他。 “楚昳,你要是心里有想法一定要跟我说,你不能再不要我了,你可以优秀,但不能完全独立,我需要你依靠我。” 楚昳叹气,简幸川现在是越来越敏感了。 “我刚说的是不靠谱的男人,你是吗?再说了,这次真的是没法不要你了,就算我同意,宝贝也没法同意。” 简幸川面色凝重,一时间没懂她的意思。 楚昳拿出了检查报告给他看,她已经把坏的情况都想好了,结果检查下来只是因为怀孕导致的。 简幸川手里捏着纸,一是抓不到重点,只看到上面写着八周,这么倒推应该是楚昳还在驻外的时候。 他呆呆地问:“所以,楚楚是和我有宝宝了吗?” 得到楚昳肯定的答复,简幸川心里有些情绪蓬勃而出,这本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能追回楚昳是最好不过了,现在他们还有了孩子。 “怎么了,看傻了?” “不,我就是太……太激动了,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简幸川放下检查报告,立马抱住了楚昳。 “楚昳,谢谢你,能有你在我身边,我荣幸之至。” …… 何栩和桑洁一出门,没走出两步,何栩就叫住了她,她转头笑着问:“何总助,有什么吩咐吗?” “你跟我来。” 桑洁心想可能是简总有什么事需要她去办,只是没想到是何栩与她面对面谈话。 “桑洁,你来天芯也快两年了,各方面能力也都不错,前一个季度的评估我也都看了,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当然包括简总。” 说到这里,桑洁脸都有些红了,内心无比雀跃,只因为简总对她的工作认可。 何须看她唇线弯曲,应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后面要说的话。 “简总会分配许多工作,你是我的下属,他有的时候也会直接来向你传达,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你的工作能力,没有别的意思,请你记清楚了。” 桑洁脸一僵,没来得及消化这些内容。 “何总助,我不是很明白。” 何栩接着说:“你很聪明,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刚才陪同简太太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你心里清楚,你要庆幸现在这些话是由我来告诫你,不要因为一些没必要的幻想而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什么?简太太? 怎么走了个伊总监,又来了个简太太?所以那些不论是网上的还是口口相传的都是真的? 桑洁在何栩面前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他只觉得桑洁的信息也太滞后了。 “我……” 桑洁有种在天上的优越感直接坠落到地面的崩溃,简总之前特地来和她校对工作原来不是因为别的,这些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简太太知道简总的人事任命都有他的考量,所以必然不会直接提出让你走人之类的要求,但是你今天犯的错误无法忽视,所以也请你做好准备,接受一切岗位调动,也希望你以后能在其位,谋其职。” 桑洁永远也想不到,她以优秀的成绩留在天芯,努力让简总看见,最后却被自己的心急功亏一篑。 缓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在正主面前犯了大忌,她牙都快要碎了,却谁都怪不得。 只能说:“好,是我的工作失职。” 几天后,桑洁被调去了安监部做主管,听上去是升职,但其实是去了离总裁办几乎毫不相干的部门了。 桑洁按下任命书,不是一点点后悔。 她无论如何都想要挽救一下这样的局面。 简幸川刚把手里的文件合上,门外就有人找,他看过去,没想到会是桑洁。 “简总。” “有事吗?” 桑洁直接开口:“简总,我真的很抱歉,辜负了您对我工作上的信任,我也真的很热爱天芯,如果那天说的话有冒犯到简太太,我可以当面道歉,真的。” “不必了,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那……” “你如果是想说这些的话,没有必要,如果是想说岗位调动,安监部也是个很重要的部门,不比你先前的工作轻松,如你所说热爱天芯,那你应该认真对待,这些话也算我最后想要提点你的,可我觉得你原本应该能直接明白的,你觉得呢。” 她紧闭双唇,脸色苍白,她竟然在这件事上第二次失了智。 简总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并且斩断了她最后的路。 “谢谢简总。” 桑洁无话可说,失魂落魄地离开。 简幸川这几天除了工作就是去讨教育儿经,首先问的就是纪承允,三个人里他最先有孩子。 在他们面前他本不想显山露水地说,但是有些事是藏不住的,就比如他不经意间提起关于家庭美满、幸福、孩子即将出生的各类措辞。 纪承允倒还好,受伤的只有顾怀珘。 简幸川玩笑他说:“男人过了三十,身体各方面能力就会有所下降,所以你抓紧。” 顾怀珘非常不屑:“你少得意,你不也拖到现在才有的孩子嘛。” 简幸川耸耸肩:“我说的是大脑思维能力,你在说什么。” 顾怀珘闭了闭眼,毫不介意直接给自己的好友一拳。 他们是没有备孕就有的孩子,所以简幸川一直很担心楚昳的身体状况还有胎儿的发育,每一次去医院检查他都会亲自陪同,连楚昳的一日三餐都有他的手笔。 “我真的要生气了,我只不过想吃个冰淇淋,偷偷的,还能被发现。” 楚昳约了丁舒怡和莫晴雨吃下午茶看电影,顺便偷偷在外面吃些简幸川列出来的“违禁品”。 “看来被管制太严格,就容易让人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莫晴雨摊手。 楚昳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直到晚上回去,简幸川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她乖巧涂身体乳的时候问:“你今天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理直气壮。 “那这个吃得很欢的是谁啊?” 什么谁? 楚昳看过去,简幸川拿着手机,手机上是一张照片,她在努力啃鸡翅的样子。 “这……”这张照片的角度,“好她个丁舒怡!我说她怎么这么沉默,感情是在跟你通风报信啊,气死我了,我身边出叛徒了。” 楚昳坐在床上蹬了两下腿,气不过还把枕头踢下了床。 “老婆不生气。”简幸川赶紧上前抱住。 “我就是馋这一口,我也就吃了这么一个,不行嘛,不行就离婚。” 简幸川听到“离婚”这个词都快有应激反应了。 “楚昳!就这点小事提离婚,绝对不可能,这辈子别想了,你只能爱我。” “明明是你不爱我了,都不给我吃东西,呵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我哪敢啊。”简幸川另一只手给巧姨发消息,希望明天她能做点楚昳喜欢吃的。 楚昳是在来年的年初生下简司奕的,白白嫩嫩的小男孩。 同事和朋友都来医院探望,看到一旁小床上还在睡觉的宝宝,各个都被萌坏了。 楚昳也是第一次见到纪承允和席嘉英的儿子,被牵在手里,眼睛直盯着刚出生的宝宝看,充满了好奇。 休完产假后,楚昳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在国际司办公。 夫妻两个共同育儿,只有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才会把宝宝送去奶奶那里。 楚昳出差,简幸川直接带着儿子去参加宴会。 这样的场合下照样会有很多人来向他打通关系,简幸川受到楚昳的影响,有些打擦边的事他是一概不做。 “不好意思,我带孩子去喝点水。” 这么一说,别人也不好意思再拦着他了。 简幸川问服务员要了根吸管,在一边慢慢喂简司奕喝果汁。 儿子真听话,不仅能解决刚才的那种尴尬,还能解决一部分异性的搭讪。 楚昳出差回来,行李箱放下,看了看睡着了的儿子,就躺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简幸川在家,帮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重新整理好,抱着她去卧室把脏衣服换下来,还遵循她的意见,要不要帮她洗澡。 不过被楚昳拒绝了。 一身清爽的她走出浴室,见到在熨衬衣的简幸川就说:“我现在好像理解你当年为什么不着家了,因为忙起来就不想再把精力花在多余的路程上,真的太累了,我都想直接住在单位附近了。” 简幸川把熨斗一关,走过去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那时候是我缺乏对家庭的关心,现在不会了。” 楚昳每次一提到以前的事,简幸川都觉得是在点他,对这些话题敏感极了。 “我没在说你,就是感觉我出公差任务就这么累了,你那时候背负多少事,也这么坚持下来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你很厉害。” 简司奕三岁的时候,楚昳迎来了一次重大的人事变动。 “今天我来不是主持记者会,而是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她就是新任外交部发言人,新闻司副司长楚昳女士,有请楚昳副司长与大家给大家打声招呼。” 楚昳与介绍自己的前辈握手,从容地走上发言人的位置。 “大家好,我很高兴能成为新一任的外交部发言人,也很荣幸能够在这个讲台上和大家结识,我将会努力向前任们学习,我将和我的同事们一起,及时、准确、全面地介绍中国的外交政策和外交理念,我会认真准备每一场记者会,认真对待每一位记者朋友,用心回答每一个问题,期待与大家保持良好的沟通与合作,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下班后,是简幸川来接她的,楚昳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笑着和身边同事打了声招呼才走过去。 “去接儿子了吗?” 简幸川给她拉开车门:“嗯,巧姨接回家了,和妈在一块儿。” 楚昳坐上车,扣上安全带,看向坐上驾驶位的简幸川:“那晚上是要回家吃饭吗?”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简幸川张口:“先不说吃饭,楚昳,你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婚不是早结了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对,他们两个结婚十多年了,还没有办婚礼。 不是简幸川不想,而是楚昳总是推脱自己很忙,这件事情一拖再拖,现在儿子都三岁了。 楚昳眼睛看向窗外,天还没暗,万里无云,东边蔚蓝一片,西边升起了层层红霞。 “行,那就结婚,今年就把这件事做完,如我们所愿,好不好。” 简幸川又怎么会说不好呢。 “嗯,好。” 【正文完】 番外一 理想照耀中国 楚昳以为他们只是传统地办个婚礼,没想到简幸川挑了这么个日子向她求婚。 简司奕三岁,正是对新鲜事物都好奇的年纪,楚昳打算在国庆节的时候带他去天安门看升旗,在他小小的内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最佳观赏位非常难抢,那天凌晨,简司奕甚至都还没睡醒,就被楚昳叫起来排队去了。 他们已经很早出发了,可还是排在了人群中间,简幸川抱着简司奕温柔地哄着。 “要不换我来抱会儿,这么久你手都要酸了。”楚昳伸手过去。 “没事,我来。”正好是楚昳生理期,简幸川腾出一只手拦住她的腰,“你也可以靠过来休息会儿,时间还早。” 随着东方的鱼肚白转变成一轮红日,解放军高扬起右手将国旗抛向空中,国歌响彻云霄。 简司奕圆圆的眼睛盯着国旗缓缓上升,直至最高。 “妈妈,为什么大家要一起唱国歌?” “因为我们民族大团结。” “妈妈,为什么大家唱得这么大声?” “因为我们不仅唱给自己听,还要唱给那些革命先辈,声音会寄托心愿给他们带去。” 简司奕从简幸川的身上下来,又盯着高挂的五星红旗看了好久好久,像是暗自决定了些什么。 随着观旗人群渐渐散去,简司奕说:“爸爸,我想上厕所。” 简幸川看了看散场后的众人,牵着简司奕的手,又摸出了车钥匙。 “楚昳,你先去停车场等我们,现在人多肯定要排队,我们过会儿来停车场找你。” “行,别让他瞎跑。” 楚昳回到车里,把今天拍的照传到了朋友圈上,等了又等,不见父子两个回来。 就在她准备打个电话问问时,简幸川侧着身敲了敲她那侧的车窗,然后勾了勾手指。 楚昳不明所以地下了车,看儿子和他都奇奇怪怪地背着手,一高一矮地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 “楚昳,我想我们之间早该这样了,我觉得我也就一俗人,想把那些缺失的都弥补回来……” 啪叽一下,简司奕手里的东西没拿稳,掉在了地上,被楚昳看到了,一束只有七朵玫瑰花的迷你花束。 简幸川也不好再藏,把手里的一大束玫瑰拿到了胸前,从口袋里拿出戒盒打开,单膝跪地。 简司奕也想学爸爸那样,却被简幸川一把拎起来不让他跪,简司奕只好伸直手,把手里的花努力递给妈妈。 身边来往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在停车场这种地方看见求婚的也绝无仅有,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楚昳,我想不出别的什么好时候了,你心里国比家大,那就趁这个日子,答应我这件事,只这一次,让我有机会‘争宠’。” 这一番话下来,楚昳也实在不好意思,周边的人也在起哄,大家迟早能认出他们,楚昳赶紧收场。 “我们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样的场合下,她脸都要红了。 楚昳伸出手,却在戴上戒指的一瞬间落泪。 她看见的是曾经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她看见的是奋力追逐的自己,青春不会常在,但总能被人想起。 明明已经结婚许久,可当自己心爱的人依然像从前一样,保留着那份爱意,简幸川的心跳不比第一次提结婚时来的轻松。 他起身抱住了楚昳,为她拭去眼泪,嘴里默默叫着她的名字。 “妈妈,我也要抱抱。” 看自己似乎备受冷落地在一旁,简司奕两步走过去抱住了楚昳的腿,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爸爸在亲吻妈妈。 “妈妈,我也要亲亲。” 简幸川没松开楚昳,只是伸手把简司奕的脑袋转了过去,现在别来打扰他,谁都不行,儿子也不行。 楚昳实在羞不过,拉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示意他意思意思就够了。 情绪使然,两人相视而笑。 在红旗飘扬的盛世之下,楚昳欣然答应这个真诚的男人。 婚礼定在了十一月中,原本想要草坪婚礼的,但是十一月的a市气温已经很低了,简幸川怕楚昳穿得少,受不了,还是定在了室内。 让楚昳觉得最好笑的是,这么多年夫妻做下来,竟然在婚礼前一天因为不能见面而分居两地,楚昳留在盛公馆,简幸川回到了简家。 她的两位伴娘还在商量明天怎么让接亲的人过这九九八十一难,楚昳反倒是窝在房间里跟简幸川打电话。 “兜兜呢?” “妈陪着他玩儿呢。” “让他早点睡觉,不然明天又要犯困了。” 简幸川笑了笑:“你张口就是儿子,一点都不想我吗?” “我们昨天晚上才分开的,你说这话笑不笑死人,三十多岁的人了都。” “我六十多岁还这样。” 听着他略显傲娇的声音传来,楚昳被逗笑:“明天就能见到了,别太心急,你最好和你的伴郎想办法过开门这一关,好像还挺难的。” 听着屋外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宠物在拆家。 “我肯定能进来把你娶走,谁都挡不住我。” 楚昳晃动着脑袋想,你最好是能顺利进来。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楚昳听到客厅里的两个人越来越起劲,说:“明天就把桃子放在门口,桃子要是不放他们进来就统统都在外面待着。” “那不行,桃子跟简总这么熟,容易倒戈。” “那就让他们当场组装猫爬架,不会这点手工活别想进来。” 她的伴娘真绝。 晚上,三个女孩子躺在一张大床上,好久没有渡过这样的闺蜜时光了。 “楚昳,没想到你的结婚顺序会是这个样子的,你老公还是有心的,我还以为他会糊弄过去。” 楚昳摇头:“是我,是我一直不想办,因为我的工作关系,很难和陌生人产生私交,我也怕他为难。” 再者,曾经简幸川身边的朋友她领教过,如今依然记忆犹新,她怕她无法打心底与人接受别人的祝福。 “丁丁,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丁舒怡侧身:“你怎么不问小雨。” “小雨还在恋爱呢,是。” “我也在恋爱啊。” “你和许晟宜,都多少年了,人家等你多少年了,就打算一辈子这样了?” 丁舒怡重新平躺回床上:“没想好,他要是愿意,那我们就这样,如果他跟我不是一条心,我们只会渐行渐远,我都没关系。” 这样的丧气话,楚昳也不止听了一回两回了。 “希望我结婚,能给你们带去点信心,除了爱自己之外,也要有能力接受别人的爱。” 简幸川的信心不是空穴来风,他从简家出发,有所准备地来到盛公馆门口。 丁舒怡和莫晴雨从楼上的窗户就看到他们来了,和送亲的朋友们一起说话要做些什么。 没想到许多算数类的游戏都被简幸川迎刃而解了,简直正中下怀,反倒是他身边的伴郎担起体力活的重任。 好不容易用一大叠红包收买了人心,开了门,何栩带着大白鹅头套,奋力想要把塑料圈套上鹅颈。 尤其是看到丁舒怡非要何栩套上小裙子,楚昳坐在床上,笑得喘不过气。 都闹够了才罢休。 楚昳不喜欢念保证书这些流程,对她而言,她和简幸川之间已经不需要这种形式了,再难的事他们都共同度过了。 最后还是丁舒怡眼眶红红地“威胁”简幸川:“你要是再敢发生以前那种事,你真的会死在我手上的。” 简幸川一并认下,丝毫不觉得老婆闺蜜这么说是不礼貌的表现。 四位长辈现在只剩下了梁彦秋一个人,楚昳和简幸川双双给她敬茶。 自简幸川生病那段时间起,梁彦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就想通了,对楚昳的态度再不像从前,双手接过楚昳递来的茶。 婚礼放在一个像温室一样的花园里,楚昳没有父亲带她走向简幸川,她就一个人拿着手捧花,穿着洁白的拖尾婚纱从铺满鲜花的路上走去。 其实从楚昳从大门口进来的那一刻,简幸川就有些忍不住了。 身边的朋友说,国外流行“first look”,但是简幸川不信这个,他和楚昳相处这么久,什么样子没见过,可是他错了。 这件婚纱是楚昳自己选的,裙摆上的珠宝配上头纱,她在闪闪发光,其余都成了背景。 一旁的司仪贴心地给简幸川塞了两张纸巾,楚昳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简幸川哭成这样,“美人落泪”也不过如此了,开头的环节一度进行不下去,就是因为简幸川哭得控制不住,楚昳握住他的手反过来安慰。 作为简幸川的好朋友们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来。 拜托,这样的场景一生只有一次,但是可以拿出来笑话他一辈子。 楚昳轻声说:“好了好了,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 简幸川忍下这口哽咽:“楚昳,你在我眼里的样子,真的很像公主。” “别哭了,兜兜在下面看着呢。” 谁见过新郎在台上哭,新娘在台上笑的呢。 司仪还特别问了,简幸川为何今天如此激动。 简幸川的眼神一刻都不想离开楚昳,他回答:“因为我终于完成了,我八岁时候的,梦想。” 这句话完全打消了那几年人们听到的八卦,澄清了事实,简幸川没有喜欢过别人,只喜欢楚昳。 楚昳几乎热泪盈眶,如果那几年她真的不打算再给简幸川机会,或者说她真的狠下心离婚了,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生活了。 “简幸川,你还记得那年在莫斯科看流星,你许的愿吗?” 他说:楚昳,我希望你幸福。 “记得。” “你的愿望实现了,我现在真的很幸福,我爱你。” 后来,他们的日子平淡却不平庸,尤其是这几年,人们总在振奋人心的爱国举措后想到这对模范夫妇,而且他们也只有简司奕一个孩子,他们俩自身做的事无外乎是简司奕最好的教育。 楚昳和简幸川,他们从不以八卦的形式出现,每每提到总是夸奖,他们的说话时的眼神有中国人的内敛也有一身不屈服的傲骨。 这场在中国举办的大会,简幸川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久到这半年的时间里,楚昳都快背出来他想说的内容了。 “老婆,你看我今天用这条领带好不好。” 简幸川从卧室走出来,蓝灰色的领带半挂在他的脖子上。 楚昳扫过他整套西服,回答:“行啊。”然后很自然地过去帮他把领带系好。 简幸川要提前先去公司,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玄关处,回头看着楚昳。 “我先去,然后……我们过会儿再见。” 他手一伸,楚昳就自动走过去,让他的手掌能摸到她的脸颊,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这场大会受全球半导体产业的关注,会有各国的产业领军人物出场,简幸川也在其中。 不过楚昳有幸,能和简幸川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下。 会场中间的舞台两边还配有两大块电子屏,等到简幸川出现在正中央的讲台,开始叙述这几年中国的半导体发展。 虽然大会主打各国分享半导体产业的名义,可显然都留有余地,说一半藏一半,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大家的虚与委蛇。 楚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简幸川在演讲时候的照片,风华正茂。 大会后的晚上,外交部少见地在晚上召开了发布会,各国记者就针对白天的大会发起提问。 楚昳一一作出答复,除了前期准备的回答内容外,她说:“站起的是华夏,竖起的是脊梁。” 晚上,她的微信朋友圈出现了一条图文。 简幸川演讲时的照片,配文: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就打响了,亲眼看过少年怀抱梦想从学子到而立,要相信理想照耀中国。 这令简幸川也很意外,因为楚昳的朋友圈很少发这些内容,不过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内,因为楚昳很早之前就说过:“简幸川,我不想这些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要告诉全世界天芯有多么优秀,你有多么优秀,我们中国不必别国差。” 番外一 理想照耀中国 楚昳以为他们只是传统地办个婚礼,没想到简幸川挑了这么个日子向她求婚。 简司奕三岁,正是对新鲜事物都好奇的年纪,楚昳打算在国庆节的时候带他去天安门看升旗,在他小小的内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最佳观赏位非常难抢,那天凌晨,简司奕甚至都还没睡醒,就被楚昳叫起来排队去了。 他们已经很早出发了,可还是排在了人群中间,简幸川抱着简司奕温柔地哄着。 “要不换我来抱会儿,这么久你手都要酸了。”楚昳伸手过去。 “没事,我来。”正好是楚昳生理期,简幸川腾出一只手拦住她的腰,“你也可以靠过来休息会儿,时间还早。” 随着东方的鱼肚白转变成一轮红日,解放军高扬起右手将国旗抛向空中,国歌响彻云霄。 简司奕圆圆的眼睛盯着国旗缓缓上升,直至最高。 “妈妈,为什么大家要一起唱国歌?” “因为我们民族大团结。” “妈妈,为什么大家唱得这么大声?” “因为我们不仅唱给自己听,还要唱给那些革命先辈,声音会寄托心愿给他们带去。” 简司奕从简幸川的身上下来,又盯着高挂的五星红旗看了好久好久,像是暗自决定了些什么。 随着观旗人群渐渐散去,简司奕说:“爸爸,我想上厕所。” 简幸川看了看散场后的众人,牵着简司奕的手,又摸出了车钥匙。 “楚昳,你先去停车场等我们,现在人多肯定要排队,我们过会儿来停车场找你。” “行,别让他瞎跑。” 楚昳回到车里,把今天拍的照传到了朋友圈上,等了又等,不见父子两个回来。 就在她准备打个电话问问时,简幸川侧着身敲了敲她那侧的车窗,然后勾了勾手指。 楚昳不明所以地下了车,看儿子和他都奇奇怪怪地背着手,一高一矮地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 “楚昳,我想我们之间早该这样了,我觉得我也就一俗人,想把那些缺失的都弥补回来……” 啪叽一下,简司奕手里的东西没拿稳,掉在了地上,被楚昳看到了,一束只有七朵玫瑰花的迷你花束。 简幸川也不好再藏,把手里的一大束玫瑰拿到了胸前,从口袋里拿出戒盒打开,单膝跪地。 简司奕也想学爸爸那样,却被简幸川一把拎起来不让他跪,简司奕只好伸直手,把手里的花努力递给妈妈。 身边来往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在停车场这种地方看见求婚的也绝无仅有,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楚昳,我想不出别的什么好时候了,你心里国比家大,那就趁这个日子,答应我这件事,只这一次,让我有机会‘争宠’。” 这一番话下来,楚昳也实在不好意思,周边的人也在起哄,大家迟早能认出他们,楚昳赶紧收场。 “我们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样的场合下,她脸都要红了。 楚昳伸出手,却在戴上戒指的一瞬间落泪。 她看见的是曾经那个意气奋发的少年,她看见的是奋力追逐的自己,青春不会常在,但总能被人想起。 明明已经结婚许久,可当自己心爱的人依然像从前一样,保留着那份爱意,简幸川的心跳不比第一次提结婚时来的轻松。 他起身抱住了楚昳,为她拭去眼泪,嘴里默默叫着她的名字。 “妈妈,我也要抱抱。” 看自己似乎备受冷落地在一旁,简司奕两步走过去抱住了楚昳的腿,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爸爸在亲吻妈妈。 “妈妈,我也要亲亲。” 简幸川没松开楚昳,只是伸手把简司奕的脑袋转了过去,现在别来打扰他,谁都不行,儿子也不行。 楚昳实在羞不过,拉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示意他意思意思就够了。 情绪使然,两人相视而笑。 在红旗飘扬的盛世之下,楚昳欣然答应这个真诚的男人。 婚礼定在了十一月中,原本想要草坪婚礼的,但是十一月的a市气温已经很低了,简幸川怕楚昳穿得少,受不了,还是定在了室内。 让楚昳觉得最好笑的是,这么多年夫妻做下来,竟然在婚礼前一天因为不能见面而分居两地,楚昳留在盛公馆,简幸川回到了简家。 她的两位伴娘还在商量明天怎么让接亲的人过这九九八十一难,楚昳反倒是窝在房间里跟简幸川打电话。 “兜兜呢?” “妈陪着他玩儿呢。” “让他早点睡觉,不然明天又要犯困了。” 简幸川笑了笑:“你张口就是儿子,一点都不想我吗?” “我们昨天晚上才分开的,你说这话笑不笑死人,三十多岁的人了都。” “我六十多岁还这样。” 听着他略显傲娇的声音传来,楚昳被逗笑:“明天就能见到了,别太心急,你最好和你的伴郎想办法过开门这一关,好像还挺难的。” 听着屋外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宠物在拆家。 “我肯定能进来把你娶走,谁都挡不住我。” 楚昳晃动着脑袋想,你最好是能顺利进来。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楚昳听到客厅里的两个人越来越起劲,说:“明天就把桃子放在门口,桃子要是不放他们进来就统统都在外面待着。” “那不行,桃子跟简总这么熟,容易倒戈。” “那就让他们当场组装猫爬架,不会这点手工活别想进来。” 她的伴娘真绝。 晚上,三个女孩子躺在一张大床上,好久没有渡过这样的闺蜜时光了。 “楚昳,没想到你的结婚顺序会是这个样子的,你老公还是有心的,我还以为他会糊弄过去。” 楚昳摇头:“是我,是我一直不想办,因为我的工作关系,很难和陌生人产生私交,我也怕他为难。” 再者,曾经简幸川身边的朋友她领教过,如今依然记忆犹新,她怕她无法打心底与人接受别人的祝福。 “丁丁,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丁舒怡侧身:“你怎么不问小雨。” “小雨还在恋爱呢,是。” “我也在恋爱啊。” “你和许晟宜,都多少年了,人家等你多少年了,就打算一辈子这样了?” 丁舒怡重新平躺回床上:“没想好,他要是愿意,那我们就这样,如果他跟我不是一条心,我们只会渐行渐远,我都没关系。” 这样的丧气话,楚昳也不止听了一回两回了。 “希望我结婚,能给你们带去点信心,除了爱自己之外,也要有能力接受别人的爱。” 简幸川的信心不是空穴来风,他从简家出发,有所准备地来到盛公馆门口。 丁舒怡和莫晴雨从楼上的窗户就看到他们来了,和送亲的朋友们一起说话要做些什么。 没想到许多算数类的游戏都被简幸川迎刃而解了,简直正中下怀,反倒是他身边的伴郎担起体力活的重任。 好不容易用一大叠红包收买了人心,开了门,何栩带着大白鹅头套,奋力想要把塑料圈套上鹅颈。 尤其是看到丁舒怡非要何栩套上小裙子,楚昳坐在床上,笑得喘不过气。 都闹够了才罢休。 楚昳不喜欢念保证书这些流程,对她而言,她和简幸川之间已经不需要这种形式了,再难的事他们都共同度过了。 最后还是丁舒怡眼眶红红地“威胁”简幸川:“你要是再敢发生以前那种事,你真的会死在我手上的。” 简幸川一并认下,丝毫不觉得老婆闺蜜这么说是不礼貌的表现。 四位长辈现在只剩下了梁彦秋一个人,楚昳和简幸川双双给她敬茶。 自简幸川生病那段时间起,梁彦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就想通了,对楚昳的态度再不像从前,双手接过楚昳递来的茶。 婚礼放在一个像温室一样的花园里,楚昳没有父亲带她走向简幸川,她就一个人拿着手捧花,穿着洁白的拖尾婚纱从铺满鲜花的路上走去。 其实从楚昳从大门口进来的那一刻,简幸川就有些忍不住了。 身边的朋友说,国外流行“first look”,但是简幸川不信这个,他和楚昳相处这么久,什么样子没见过,可是他错了。 这件婚纱是楚昳自己选的,裙摆上的珠宝配上头纱,她在闪闪发光,其余都成了背景。 一旁的司仪贴心地给简幸川塞了两张纸巾,楚昳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简幸川哭成这样,“美人落泪”也不过如此了,开头的环节一度进行不下去,就是因为简幸川哭得控制不住,楚昳握住他的手反过来安慰。 作为简幸川的好朋友们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来。 拜托,这样的场景一生只有一次,但是可以拿出来笑话他一辈子。 楚昳轻声说:“好了好了,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 简幸川忍下这口哽咽:“楚昳,你在我眼里的样子,真的很像公主。” “别哭了,兜兜在下面看着呢。” 谁见过新郎在台上哭,新娘在台上笑的呢。 司仪还特别问了,简幸川为何今天如此激动。 简幸川的眼神一刻都不想离开楚昳,他回答:“因为我终于完成了,我八岁时候的,梦想。” 这句话完全打消了那几年人们听到的八卦,澄清了事实,简幸川没有喜欢过别人,只喜欢楚昳。 楚昳几乎热泪盈眶,如果那几年她真的不打算再给简幸川机会,或者说她真的狠下心离婚了,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生活了。 “简幸川,你还记得那年在莫斯科看流星,你许的愿吗?” 他说:楚昳,我希望你幸福。 “记得。” “你的愿望实现了,我现在真的很幸福,我爱你。” 后来,他们的日子平淡却不平庸,尤其是这几年,人们总在振奋人心的爱国举措后想到这对模范夫妇,而且他们也只有简司奕一个孩子,他们俩自身做的事无外乎是简司奕最好的教育。 楚昳和简幸川,他们从不以八卦的形式出现,每每提到总是夸奖,他们的说话时的眼神有中国人的内敛也有一身不屈服的傲骨。 这场在中国举办的大会,简幸川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久到这半年的时间里,楚昳都快背出来他想说的内容了。 “老婆,你看我今天用这条领带好不好。” 简幸川从卧室走出来,蓝灰色的领带半挂在他的脖子上。 楚昳扫过他整套西服,回答:“行啊。”然后很自然地过去帮他把领带系好。 简幸川要提前先去公司,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玄关处,回头看着楚昳。 “我先去,然后……我们过会儿再见。” 他手一伸,楚昳就自动走过去,让他的手掌能摸到她的脸颊,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这场大会受全球半导体产业的关注,会有各国的产业领军人物出场,简幸川也在其中。 不过楚昳有幸,能和简幸川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下。 会场中间的舞台两边还配有两大块电子屏,等到简幸川出现在正中央的讲台,开始叙述这几年中国的半导体发展。 虽然大会主打各国分享半导体产业的名义,可显然都留有余地,说一半藏一半,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大家的虚与委蛇。 楚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简幸川在演讲时候的照片,风华正茂。 大会后的晚上,外交部少见地在晚上召开了发布会,各国记者就针对白天的大会发起提问。 楚昳一一作出答复,除了前期准备的回答内容外,她说:“站起的是华夏,竖起的是脊梁。” 晚上,她的微信朋友圈出现了一条图文。 简幸川演讲时的照片,配文: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就打响了,亲眼看过少年怀抱梦想从学子到而立,要相信理想照耀中国。 这令简幸川也很意外,因为楚昳的朋友圈很少发这些内容,不过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内,因为楚昳很早之前就说过:“简幸川,我不想这些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要告诉全世界天芯有多么优秀,你有多么优秀,我们中国不必别国差。” 番外二 顾怀珘X许期 顾怀珘十点的飞机落地,到家都十二点多了,一进家门看到一双女士皮鞋,就知道是许期来了。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漆黑,她应该是睡了。 他轻手轻脚洗漱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没闭眼两分钟,一双小手就摸了过来放在了他的胸口,没一会儿,小脑袋也过来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顾怀珘以为是她感受到身边来人了,才凑过来的,没想到她逐渐变本加厉。 顾怀珘一下按住许期那只放在他腹部的手:“你干嘛呢。” 那边不说话。 “这么晚了,好好睡觉。” 消停了两分钟,又重新撩火。 他闭着眼,无奈地说:“许期,你明天还上班,睡不睡。” 结果竟然听到许期埋在被子里都遗漏出来的偷笑声。 “我数到三,再不睡……1、2、3。” 顾怀珘被子一掀,压了过去:“那行,那大家都别睡了。” “诶!顾怀珘!” “怎么,现在知道叫了?晚了,你当我真困得不能自己了啊。” 从床上丢出来几件衣服,卧室里的声音一下变得不可描述。 他和许期之间的故事源于一只叫桃子的布偶猫。 好兄弟经常出差,就把可爱猫猫寄养在他那里,可他也是新手铲屎官,碰到问题只能把猫咪送到宠物医院,这才认识了医生许期。 人家都说一见钟情的本质就是见色起意,但他极力否认,人总有自己的理想型,只是许期完全踩在他的每个理想型点上。 他把猫咪从包里抱出来说:“医生,从昨天开始,猫猫就有些呕吐,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许期戴着口罩,轻柔地摸了摸猫咪,说:“猫咪呕吐的是什么,是食物、毛球还是吐水。” “吐猫粮,是不是因为猫粮不合适?” “不一定,我先简单做下检查。” 桃子是只很不怕生人的猫,许期抱着他做检查,一点也不挣扎,甚至瘫软在那里露出肚皮。 顾怀珘就等在外面,他一抬头就能看见许期认真的眼神,自己不禁被她沉浸与工作的样子吸引了过去。 白皙的手指包裹在医用手套里,低头小心地给桃子摆正姿势,和助理一起帮桃子拍片。 兽医是个很神奇的职业,给小动物看病,但是小动物自己不能张口描述病痛,只能靠医生的经验来处理。 过了会儿,许期抱着猫咪出来了。 “还好,猫猫应该是消化不良导致的,平时多给他梳梳毛,别让毛球在肚子里待太久。” “医生,需不需要吃药?” “开一点益生菌,之后的猫粮换成流质的,益生菌拌在里面就行了。” “好的好的。” 临走前,许期夸了一句:“你家猫咪品相真好,很可爱。” 这句话顾怀珘回味了很久,觉得桃子送到他这里来养着好像还挺好的。 他也会因为临时的工作要出门很久,就直接把桃子寄养在了宠物医院,不知不觉中,他疯狂期待着与这位医生的见面。 有的时候,宠物医院人多,许期的病患宠物不断,顾怀珘连当面跟她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想办法磨蹭,让自己在许期面前刷脸。 顾怀珘其实有两次想要问许期要联系方式的冲动,可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要是因为宠物的原因加医生联系方式应该很正常,可是莫名加上了自己对她的好感,要联系方式这件事仿佛就变味了。 妈的,他太怂了,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胆小了。 他接到简幸川的电话,说他晚上来接猫。 接猫? 这时候的桃子还在宠物医院过着乐不思蜀的日子呢。 “桃子怎么了?”晚上,简幸川见到顾怀珘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 他能说自己是为了见许医生才把桃子送去医院的么。 “桃子没事,就是有点小炎症,你也知道我是新手,怕照顾不好,没法给你交代。” 简幸川信了。 到这个时间点了,许期正好想休息一下,正好看到正门走进来的人,是桃子的主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桃子还没睡,抱出来后看见简幸川,绕着他的手臂转了两圈。 “不好意思医生,请问桃子现在是有什么炎症。” 许期说:“桃子的眼睛有点发炎,担心会是寄生虫,所以最近要点眼药水。” 简幸川问得很细致,让许期一度质疑,到底谁才是桃子的主人,还是说他们俩都是……? “要不加我个微信,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医生,我加你。”顾怀珘自告奋勇,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简幸川拿上了药,把桃子带走了,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坐上了同一辆车。 顾怀珘脸上的表情抑制不住得高兴,看着新通过验证的微信号就静静躺在通讯录里,桃子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许期以为他们俩是一对,还在心里夸赞他们是对高质量的夫夫。 桃子这几天在盛公馆,顾怀珘没有借口再去宠物医院了。 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心思不定,好不容易闲下来翻看着微信朋友圈,突然看到许医生在二十分钟前发了一条最新的内容,是全国巡演的话剧团来到a市了,她抢到了前排的座,这次要好好观赏。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阳春白雪啊。 顾怀珘自己用手机翻了一圈,最终只找到了年轻代的德云相声,两天后开票,他还以为很好抢,结果出乎意料的秒没,只能找黄牛高价买了两张前排的位置。 他很紧张地拍了图发给许期。 顾怀珘:许医生,朋友送了我两张德云社的票,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等待的过程也是漫长的,好不容易手机屏幕亮起,还是因为垃圾短信。 他自顾自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以为这样很消磨时间,其实徒增焦虑。 手机响了一声,顾怀珘长舒了一口气才去点开看。 许期:我的时间有点不确定,明天决定好了再和你说。 首先,许期并没有直接拒绝,他是有希望的! 顾怀珘捏着手机到处乱转,然后在办公桌前激动到突然蹲下。 “顾总,您这是……” 顾怀珘一抬头就看见助理站在门口,对他的行为表示震惊,场面异常尴尬。 “咳咳……”他站起身,“那什么,找我吗?” 助理把下一季度的计划表拿了过来,请他过目。 在峰会之后,上易的财报已经被标榜过了,所以下个季度的各项工作都会变多,于他而言也是要准备忙得脚不着地的程度了。 医院把排班时间定下来了,她可以同意顾先生的邀请,就是时间会比较紧。 许期:我下班时间会有点赶,你不介意。 顾怀珘:没关系,我来接你。 许期看了德云这次的演员,是新生代很受欢迎的两个人,不少女生还喜欢磕他们的cp,没想到顾先生也喜欢啊。 全场,顾怀珘紧张到笑不出来,完全不知道许期只是把他当姐妹来看待的。 散场时间很晚,顾怀珘说:“我送你回去,今天算是占用你下班时间了,抱歉啊。” “这没关系,平时和小动物打交道,但是小动物只会卖萌不会说话,看些演出还是很愉快的,我挺喜欢的。” yes!就是要这样,循序渐进的,以后约她都不会变得很突兀了。 “你朋友呢?”许期觉得自己说得很委婉。 “他啊,忙得时候就把猫咪丢给我养,这两天在a市,就把猫咪抱走了,哪里还管得了我。” 许期抿唇点头,有点同情他,男朋友要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话可能也会这么怨念。 自从认识了许期,顾怀珘对养猫这件事是乐此不疲,经常借着桃子就往宠物医院跑,桃子对许期的熟悉程度都快超过他了。 哎,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许期被一只恶犬咬了,有人打电话来说公园后门附近有只流浪狗,看上去好可怜,愿意出钱给狗狗检查身体,寄养一下。 没想到流浪狗的性格很差,除了食物可以靠近以外,别的都不行。 许期算是足够小心地去抚摸它了,可还是被咬到了手背。 作为兽医,她自己去打了针,晚上原本和同事约好要去吃火锅的也只能改天。 顾怀珘是在加班的时候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才知道的,他站起身一下子就把公司里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送过她一回,知道许期住在哪里,顾怀珘搜了一堆被狗咬之后需要用的外伤内服药物,买好了就赶去找许期。 到她家楼下才开始紧张,怎么和许期开口说呢,顾怀珘拿着手机坐在车里,咬着指甲,发不出一个字。 他又怂了,事到临头他真想打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 许期洗完澡,在家陪妈妈看电视剧,手机在腿边震了两下,她点开锁屏看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顾怀珘:看到你朋友圈了,拿了些药给你。 他也太细致了,许期反而不太好意思,手指点着屏幕回消息。 许期:太麻烦你了,没关系的,我已经打过针也敷过药了。 顾怀珘有些懊悔,许期自己本就是兽医,肯定比他要懂这些,他手忙脚乱地准备这些会让人反感。 犹豫了很久,心里依然想为自己争取,谨慎地回复了一句:我在你家楼下,把药给你就走。 许期一下站起来往楼下看,确实有辆开着车灯的车停在那里,她转头跟母亲说:“妈,我下楼一趟。” “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马上就回。”许期披了件外套就下去了。 顾怀珘看了眼放在副驾驶的药,刚才那条消息也没了回音,看来自己还是唐突了,人和人之间的社交距离太密会让人不适。 他看了眼后视镜正准备倒车,一侧的车窗被敲了两下,顾怀珘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许期。 刚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毛手毛脚地推开车门,发现没拿药,又重新去够副驾驶的药。 “我也不知道够不够齐全,反正不用处方的药能买的都买了。” 许期也不太好意思地接过袋子:“其实不用麻烦,我去配药比你方便得多。” “是,当时着急,后来才反应过来。” “只是咬伤一点手背,不严重,再打两针就没事了。”许期笑道,“你不用这么着急。” 顾怀珘看她垂在那里的手,整个手掌都用医用敷料包裹起来,还是她的惯用手。 许期能辨认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前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顾怀珘还穿着西装,像是还在工作。 “顾先生是不是还在忙啊。” 他想找借口,却也没有合适的说辞,只能回答:“公司还有些事,过会儿还要回去。” “顾先生这么忙,倒还特地为我跑一趟,实在是抱歉。”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顾怀珘不妨就想把话说透,不然像简幸川那样的得苦上好几年,他大不了说声对不起打扰,以后不再见她了呗。 “许医生,现在是单身吗?” 许期张嘴“啊”了一声,没想到话题会转变得这么快,愣了几秒才说:“我是单身。” 顾怀珘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紧接着就问:“那许医生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这次,许期的“啊”更大声了,她断断续续说:“等等,你……那你男朋友,你不是……?” 许期捂住了嘴,她就这么直白的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当初就因为顾怀珘和另一位先生走在一起就误认为他们两个人是那个关系,也太过于离谱了,真是要被自己的想法给蠢哭了。 这下轮到顾怀珘听不懂了:“我,男朋友?” 许期小声地解释到,顾怀珘才晓得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他都已经结婚了,我……我是直男,这可太冤枉了。” 许期不好意思到捂脸,她怎么就把人误会成姐妹了。 所以平时的那些事,都是因为顾先生对她的好感才会做的吗。 两人理清头绪,回到上一个话题,许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顾怀珘,僵持在了原地。 顾怀珘怕她尴尬,赶紧说:“不需要现在就答复我,只希望你能考虑我一下,今天时间也确实很晚了,你回去,我也要回公司了。” 许期手里拿着药,目送他离开。 顾怀珘有段时间不敢再约许期了,就当她是普通朋友,不敢多想。 大概就这么坚持了一个半月,顾怀珘的日子也很难熬,没有等来许期的答复,却等来了许期的消息。 许期:顾先生,求助!我想去医院,可实在打不到车。 顾怀珘还未回家,看着窗外下着的大雨,想她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叫不到车了。 在路口掉了个头就去宠物医院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击在车顶上,每一击又好像敲在他的心上,一个月没了联系,突然发来的消息还是来求助的。 算了,就当做自己是工具人,只此一次也没什么,他是新时代好青年,助人为乐是天性。 路上还是有些堵车,等他来到宠物医院门口已经比预期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了。 他见许期站在门口,手里领着一个巨大的宠物包。 “许期。”他放下车窗叫了一声,外面的雨立马落入车里。 许期跑了两步,和宠物包里的狗狗一起坐进了后排。 “抱歉啊顾先生,我实在是……才求助于你。” “没关系,去哪家医院?” 许期报了个地址,顾怀珘就像个司机一样发动汽车,不问缘由。 她是预约打针的,被今天的暴雨困住了,按着手臂上的针孔从医院走出来时,看见那辆车还停在老地方,后排放着今天才乖巧下来的狗狗。 回到车上,顾怀珘问:“现在是要回家了嘛?” “不是,我要把狗狗送去领养家庭,今天约好了,所以要再麻烦顾先生一下了。” 路上聊起这只狗狗,顾怀珘才知道这就是咬伤许期的那只,现在算是被她驯服了,也找到了领养主人。 看着许期和领养主人说话,然后把狗狗交给人家,顾怀珘终于冷静了下来。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但是也该及时收手了。 后排没了狗狗,这次许期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现在是要回家了。” 许期点头。 这里离她家并不算很远,最后一个路口红绿灯的时候许期就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车停在她家楼下,许期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顾先生,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个电影,是奥斯卡提名,海外受欢迎度很高的。” 顾怀珘愣头愣脑地拿过电影票,一时间还没想明白这件事,问:“是和我一起吗?” “嗯,顾先生不是让我给个机会考虑你嘛。” 他猛然回过神:“你的,你的意思是?” 顾怀珘侧过身看着她,迎来的是许期明媚的笑容。 他原本是想打算低调恋爱的,但是不知道谁把他恋爱的事捅到了顾家父母那儿,顾胜乾一个电话就把顾怀珘叫了回来。 顾怀珘不紧不慢,和许期在外面吃了晚饭,送完人回家,最后才回了顾家。 “爸。”一进家门就看见顾胜乾还坐在那里。 可能是他按掉了两个电话,所以顾胜乾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他敷衍。 “有事?我看你是忙着谈恋爱。” 啧,这是他还不想跟父母说的事,既然父亲提到这了,估计后面的事大概也差不离了。 见顾怀珘沉默,顾胜乾就开始发问:“对方是谁?和我们家认识吗?家里什么条件?父母是做什么的?以后能不能配叫一声顾太太。” 顾母听见自己丈夫好几连问,从房间里出来。 “诶呀,你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呀。” “你让这小子自己回答。” 顾怀珘没什么要回答的,只说:“她就是个普通人,我们也是普通人,哪里来这么多的规矩,我是肯定不会同意所谓的联姻的,看看阿允和阿川,哪个在联姻之下有好下场,家里又没皇位要继承,我只选自己喜欢的人,要是你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反正以后是我娶妻生子,嫌我丢人我也可以不姓顾。” 顾怀珘不想留在家里听说教之词,发表完自己的观点就转身离开,叫都叫不住。 顾胜乾站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这什么态度啊,咄咄逼人的到底是谁啊,我又没说不同意,真是气死我了。” 顾母走过去安慰:“谁让你一上来就问这么多,儿子哪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你还向着他说话。” 顾胜乾又重新坐回沙发,简家的事他也听说了,这婚也没结成,说什么有喜欢的人,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总之就是一地鸡毛。 从顾家出来,顾怀珘本想回家的,但是想到父母因为这件事特地把他叫回来,隐隐有种不安感,他又把车开到了许期家楼下。 顾怀珘闭眼靠在车座上,就想这么待会儿,等自己缓过劲来再回去。 “咔”得一声,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了。 他一脸震惊地对上了许期的脸。 “你怎么……”自然地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我刚无意往楼下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你的车,怎么没回去?” “回去过了,太想你了,就又来了。” “是嘛,那抱一下。” 顾怀珘转身把许期紧紧抱在怀里,看他的表情许期总觉得有事,上易的顾家公子,什么事会让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了。”她问。 在许期温暖的怀抱中,他逐渐平息从顾家带出来的怒气,感受许期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没事,见到你就没事了,许期,在决定和你告白之前我就想好以后的日子了,这样会不会很夸张。” “不会,恋爱的冲动谁都会有的。” “这不是冲动,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希望跟你一直走下去的。” “好啊,那就一直在一起。” 后来,许期见到了简先生的妻子,再后来听说了简先生的故事,再再后来顾怀珘给了她一生的许诺。 她和顾怀珘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许期以为顾怀珘会捧在掌心当成公主一样宠着,结果他却说:“姐妹两个互相扶持也能长大,但是我们两个绝不分开,你才是我的宝贝。” 番外二 顾怀珘X许期 顾怀珘十点的飞机落地,到家都十二点多了,一进家门看到一双女士皮鞋,就知道是许期来了。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漆黑,她应该是睡了。 他轻手轻脚洗漱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没闭眼两分钟,一双小手就摸了过来放在了他的胸口,没一会儿,小脑袋也过来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顾怀珘以为是她感受到身边来人了,才凑过来的,没想到她逐渐变本加厉。 顾怀珘一下按住许期那只放在他腹部的手:“你干嘛呢。” 那边不说话。 “这么晚了,好好睡觉。” 消停了两分钟,又重新撩火。 他闭着眼,无奈地说:“许期,你明天还上班,睡不睡。” 结果竟然听到许期埋在被子里都遗漏出来的偷笑声。 “我数到三,再不睡……1、2、3。” 顾怀珘被子一掀,压了过去:“那行,那大家都别睡了。” “诶!顾怀珘!” “怎么,现在知道叫了?晚了,你当我真困得不能自己了啊。” 从床上丢出来几件衣服,卧室里的声音一下变得不可描述。 他和许期之间的故事源于一只叫桃子的布偶猫。 好兄弟经常出差,就把可爱猫猫寄养在他那里,可他也是新手铲屎官,碰到问题只能把猫咪送到宠物医院,这才认识了医生许期。 人家都说一见钟情的本质就是见色起意,但他极力否认,人总有自己的理想型,只是许期完全踩在他的每个理想型点上。 他把猫咪从包里抱出来说:“医生,从昨天开始,猫猫就有些呕吐,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许期戴着口罩,轻柔地摸了摸猫咪,说:“猫咪呕吐的是什么,是食物、毛球还是吐水。” “吐猫粮,是不是因为猫粮不合适?” “不一定,我先简单做下检查。” 桃子是只很不怕生人的猫,许期抱着他做检查,一点也不挣扎,甚至瘫软在那里露出肚皮。 顾怀珘就等在外面,他一抬头就能看见许期认真的眼神,自己不禁被她沉浸与工作的样子吸引了过去。 白皙的手指包裹在医用手套里,低头小心地给桃子摆正姿势,和助理一起帮桃子拍片。 兽医是个很神奇的职业,给小动物看病,但是小动物自己不能张口描述病痛,只能靠医生的经验来处理。 过了会儿,许期抱着猫咪出来了。 “还好,猫猫应该是消化不良导致的,平时多给他梳梳毛,别让毛球在肚子里待太久。” “医生,需不需要吃药?” “开一点益生菌,之后的猫粮换成流质的,益生菌拌在里面就行了。” “好的好的。” 临走前,许期夸了一句:“你家猫咪品相真好,很可爱。” 这句话顾怀珘回味了很久,觉得桃子送到他这里来养着好像还挺好的。 他也会因为临时的工作要出门很久,就直接把桃子寄养在了宠物医院,不知不觉中,他疯狂期待着与这位医生的见面。 有的时候,宠物医院人多,许期的病患宠物不断,顾怀珘连当面跟她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想办法磨蹭,让自己在许期面前刷脸。 顾怀珘其实有两次想要问许期要联系方式的冲动,可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要是因为宠物的原因加医生联系方式应该很正常,可是莫名加上了自己对她的好感,要联系方式这件事仿佛就变味了。 妈的,他太怂了,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胆小了。 他接到简幸川的电话,说他晚上来接猫。 接猫? 这时候的桃子还在宠物医院过着乐不思蜀的日子呢。 “桃子怎么了?”晚上,简幸川见到顾怀珘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 他能说自己是为了见许医生才把桃子送去医院的么。 “桃子没事,就是有点小炎症,你也知道我是新手,怕照顾不好,没法给你交代。” 简幸川信了。 到这个时间点了,许期正好想休息一下,正好看到正门走进来的人,是桃子的主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桃子还没睡,抱出来后看见简幸川,绕着他的手臂转了两圈。 “不好意思医生,请问桃子现在是有什么炎症。” 许期说:“桃子的眼睛有点发炎,担心会是寄生虫,所以最近要点眼药水。” 简幸川问得很细致,让许期一度质疑,到底谁才是桃子的主人,还是说他们俩都是……? “要不加我个微信,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医生,我加你。”顾怀珘自告奋勇,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简幸川拿上了药,把桃子带走了,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坐上了同一辆车。 顾怀珘脸上的表情抑制不住得高兴,看着新通过验证的微信号就静静躺在通讯录里,桃子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许期以为他们俩是一对,还在心里夸赞他们是对高质量的夫夫。 桃子这几天在盛公馆,顾怀珘没有借口再去宠物医院了。 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心思不定,好不容易闲下来翻看着微信朋友圈,突然看到许医生在二十分钟前发了一条最新的内容,是全国巡演的话剧团来到a市了,她抢到了前排的座,这次要好好观赏。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阳春白雪啊。 顾怀珘自己用手机翻了一圈,最终只找到了年轻代的德云相声,两天后开票,他还以为很好抢,结果出乎意料的秒没,只能找黄牛高价买了两张前排的位置。 他很紧张地拍了图发给许期。 顾怀珘:许医生,朋友送了我两张德云社的票,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等待的过程也是漫长的,好不容易手机屏幕亮起,还是因为垃圾短信。 他自顾自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以为这样很消磨时间,其实徒增焦虑。 手机响了一声,顾怀珘长舒了一口气才去点开看。 许期:我的时间有点不确定,明天决定好了再和你说。 首先,许期并没有直接拒绝,他是有希望的! 顾怀珘捏着手机到处乱转,然后在办公桌前激动到突然蹲下。 “顾总,您这是……” 顾怀珘一抬头就看见助理站在门口,对他的行为表示震惊,场面异常尴尬。 “咳咳……”他站起身,“那什么,找我吗?” 助理把下一季度的计划表拿了过来,请他过目。 在峰会之后,上易的财报已经被标榜过了,所以下个季度的各项工作都会变多,于他而言也是要准备忙得脚不着地的程度了。 医院把排班时间定下来了,她可以同意顾先生的邀请,就是时间会比较紧。 许期:我下班时间会有点赶,你不介意。 顾怀珘:没关系,我来接你。 许期看了德云这次的演员,是新生代很受欢迎的两个人,不少女生还喜欢磕他们的cp,没想到顾先生也喜欢啊。 全场,顾怀珘紧张到笑不出来,完全不知道许期只是把他当姐妹来看待的。 散场时间很晚,顾怀珘说:“我送你回去,今天算是占用你下班时间了,抱歉啊。” “这没关系,平时和小动物打交道,但是小动物只会卖萌不会说话,看些演出还是很愉快的,我挺喜欢的。” yes!就是要这样,循序渐进的,以后约她都不会变得很突兀了。 “你朋友呢?”许期觉得自己说得很委婉。 “他啊,忙得时候就把猫咪丢给我养,这两天在a市,就把猫咪抱走了,哪里还管得了我。” 许期抿唇点头,有点同情他,男朋友要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话可能也会这么怨念。 自从认识了许期,顾怀珘对养猫这件事是乐此不疲,经常借着桃子就往宠物医院跑,桃子对许期的熟悉程度都快超过他了。 哎,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许期被一只恶犬咬了,有人打电话来说公园后门附近有只流浪狗,看上去好可怜,愿意出钱给狗狗检查身体,寄养一下。 没想到流浪狗的性格很差,除了食物可以靠近以外,别的都不行。 许期算是足够小心地去抚摸它了,可还是被咬到了手背。 作为兽医,她自己去打了针,晚上原本和同事约好要去吃火锅的也只能改天。 顾怀珘是在加班的时候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才知道的,他站起身一下子就把公司里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送过她一回,知道许期住在哪里,顾怀珘搜了一堆被狗咬之后需要用的外伤内服药物,买好了就赶去找许期。 到她家楼下才开始紧张,怎么和许期开口说呢,顾怀珘拿着手机坐在车里,咬着指甲,发不出一个字。 他又怂了,事到临头他真想打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 许期洗完澡,在家陪妈妈看电视剧,手机在腿边震了两下,她点开锁屏看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顾怀珘:看到你朋友圈了,拿了些药给你。 他也太细致了,许期反而不太好意思,手指点着屏幕回消息。 许期:太麻烦你了,没关系的,我已经打过针也敷过药了。 顾怀珘有些懊悔,许期自己本就是兽医,肯定比他要懂这些,他手忙脚乱地准备这些会让人反感。 犹豫了很久,心里依然想为自己争取,谨慎地回复了一句:我在你家楼下,把药给你就走。 许期一下站起来往楼下看,确实有辆开着车灯的车停在那里,她转头跟母亲说:“妈,我下楼一趟。” “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马上就回。”许期披了件外套就下去了。 顾怀珘看了眼放在副驾驶的药,刚才那条消息也没了回音,看来自己还是唐突了,人和人之间的社交距离太密会让人不适。 他看了眼后视镜正准备倒车,一侧的车窗被敲了两下,顾怀珘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许期。 刚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毛手毛脚地推开车门,发现没拿药,又重新去够副驾驶的药。 “我也不知道够不够齐全,反正不用处方的药能买的都买了。” 许期也不太好意思地接过袋子:“其实不用麻烦,我去配药比你方便得多。” “是,当时着急,后来才反应过来。” “只是咬伤一点手背,不严重,再打两针就没事了。”许期笑道,“你不用这么着急。” 顾怀珘看她垂在那里的手,整个手掌都用医用敷料包裹起来,还是她的惯用手。 许期能辨认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前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顾怀珘还穿着西装,像是还在工作。 “顾先生是不是还在忙啊。” 他想找借口,却也没有合适的说辞,只能回答:“公司还有些事,过会儿还要回去。” “顾先生这么忙,倒还特地为我跑一趟,实在是抱歉。”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顾怀珘不妨就想把话说透,不然像简幸川那样的得苦上好几年,他大不了说声对不起打扰,以后不再见她了呗。 “许医生,现在是单身吗?” 许期张嘴“啊”了一声,没想到话题会转变得这么快,愣了几秒才说:“我是单身。” 顾怀珘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紧接着就问:“那许医生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这次,许期的“啊”更大声了,她断断续续说:“等等,你……那你男朋友,你不是……?” 许期捂住了嘴,她就这么直白的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当初就因为顾怀珘和另一位先生走在一起就误认为他们两个人是那个关系,也太过于离谱了,真是要被自己的想法给蠢哭了。 这下轮到顾怀珘听不懂了:“我,男朋友?” 许期小声地解释到,顾怀珘才晓得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他都已经结婚了,我……我是直男,这可太冤枉了。” 许期不好意思到捂脸,她怎么就把人误会成姐妹了。 所以平时的那些事,都是因为顾先生对她的好感才会做的吗。 两人理清头绪,回到上一个话题,许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顾怀珘,僵持在了原地。 顾怀珘怕她尴尬,赶紧说:“不需要现在就答复我,只希望你能考虑我一下,今天时间也确实很晚了,你回去,我也要回公司了。” 许期手里拿着药,目送他离开。 顾怀珘有段时间不敢再约许期了,就当她是普通朋友,不敢多想。 大概就这么坚持了一个半月,顾怀珘的日子也很难熬,没有等来许期的答复,却等来了许期的消息。 许期:顾先生,求助!我想去医院,可实在打不到车。 顾怀珘还未回家,看着窗外下着的大雨,想她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叫不到车了。 在路口掉了个头就去宠物医院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击在车顶上,每一击又好像敲在他的心上,一个月没了联系,突然发来的消息还是来求助的。 算了,就当做自己是工具人,只此一次也没什么,他是新时代好青年,助人为乐是天性。 路上还是有些堵车,等他来到宠物医院门口已经比预期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了。 他见许期站在门口,手里领着一个巨大的宠物包。 “许期。”他放下车窗叫了一声,外面的雨立马落入车里。 许期跑了两步,和宠物包里的狗狗一起坐进了后排。 “抱歉啊顾先生,我实在是……才求助于你。” “没关系,去哪家医院?” 许期报了个地址,顾怀珘就像个司机一样发动汽车,不问缘由。 她是预约打针的,被今天的暴雨困住了,按着手臂上的针孔从医院走出来时,看见那辆车还停在老地方,后排放着今天才乖巧下来的狗狗。 回到车上,顾怀珘问:“现在是要回家了嘛?” “不是,我要把狗狗送去领养家庭,今天约好了,所以要再麻烦顾先生一下了。” 路上聊起这只狗狗,顾怀珘才知道这就是咬伤许期的那只,现在算是被她驯服了,也找到了领养主人。 看着许期和领养主人说话,然后把狗狗交给人家,顾怀珘终于冷静了下来。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但是也该及时收手了。 后排没了狗狗,这次许期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现在是要回家了。” 许期点头。 这里离她家并不算很远,最后一个路口红绿灯的时候许期就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车停在她家楼下,许期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顾先生,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个电影,是奥斯卡提名,海外受欢迎度很高的。” 顾怀珘愣头愣脑地拿过电影票,一时间还没想明白这件事,问:“是和我一起吗?” “嗯,顾先生不是让我给个机会考虑你嘛。” 他猛然回过神:“你的,你的意思是?” 顾怀珘侧过身看着她,迎来的是许期明媚的笑容。 他原本是想打算低调恋爱的,但是不知道谁把他恋爱的事捅到了顾家父母那儿,顾胜乾一个电话就把顾怀珘叫了回来。 顾怀珘不紧不慢,和许期在外面吃了晚饭,送完人回家,最后才回了顾家。 “爸。”一进家门就看见顾胜乾还坐在那里。 可能是他按掉了两个电话,所以顾胜乾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他敷衍。 “有事?我看你是忙着谈恋爱。” 啧,这是他还不想跟父母说的事,既然父亲提到这了,估计后面的事大概也差不离了。 见顾怀珘沉默,顾胜乾就开始发问:“对方是谁?和我们家认识吗?家里什么条件?父母是做什么的?以后能不能配叫一声顾太太。” 顾母听见自己丈夫好几连问,从房间里出来。 “诶呀,你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呀。” “你让这小子自己回答。” 顾怀珘没什么要回答的,只说:“她就是个普通人,我们也是普通人,哪里来这么多的规矩,我是肯定不会同意所谓的联姻的,看看阿允和阿川,哪个在联姻之下有好下场,家里又没皇位要继承,我只选自己喜欢的人,要是你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反正以后是我娶妻生子,嫌我丢人我也可以不姓顾。” 顾怀珘不想留在家里听说教之词,发表完自己的观点就转身离开,叫都叫不住。 顾胜乾站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这什么态度啊,咄咄逼人的到底是谁啊,我又没说不同意,真是气死我了。” 顾母走过去安慰:“谁让你一上来就问这么多,儿子哪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你还向着他说话。” 顾胜乾又重新坐回沙发,简家的事他也听说了,这婚也没结成,说什么有喜欢的人,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总之就是一地鸡毛。 从顾家出来,顾怀珘本想回家的,但是想到父母因为这件事特地把他叫回来,隐隐有种不安感,他又把车开到了许期家楼下。 顾怀珘闭眼靠在车座上,就想这么待会儿,等自己缓过劲来再回去。 “咔”得一声,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了。 他一脸震惊地对上了许期的脸。 “你怎么……”自然地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我刚无意往楼下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你的车,怎么没回去?” “回去过了,太想你了,就又来了。” “是嘛,那抱一下。” 顾怀珘转身把许期紧紧抱在怀里,看他的表情许期总觉得有事,上易的顾家公子,什么事会让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了。”她问。 在许期温暖的怀抱中,他逐渐平息从顾家带出来的怒气,感受许期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没事,见到你就没事了,许期,在决定和你告白之前我就想好以后的日子了,这样会不会很夸张。” “不会,恋爱的冲动谁都会有的。” “这不是冲动,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希望跟你一直走下去的。” “好啊,那就一直在一起。” 后来,许期见到了简先生的妻子,再后来听说了简先生的故事,再再后来顾怀珘给了她一生的许诺。 她和顾怀珘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许期以为顾怀珘会捧在掌心当成公主一样宠着,结果他却说:“姐妹两个互相扶持也能长大,但是我们两个绝不分开,你才是我的宝贝。” 番外三 许晟宜X丁舒怡 丁舒怡下了场和同僚们一起在ktv坐下来,她刚开始吃桌上那份薯条,门口又进来一波人。 在这群人里最引人注目的应当是走在最后面的许晟宜了。 原本略显宽敞的包厢一下变得有些比肩继踵,丁舒怡刻意不去看他,把自己置身事外,只顾下场后的休息。 不是同一场秀还能在晚上聚到一起,丁舒怡摇摇头,又顺手拿了根薯条往嘴里塞。 “现在吃这个,不怕胖了?” 一个不注意,身边的人就换成了许晟宜,长胳膊长腿挤得她往另一边挪了挪。 “想休息一阵子,不上场就不怕胖。” “又想休息了,年轻人这么爱躺平。” “本人佛系,不是一定要吃这口饭的,我只想我快乐没别的要求。”丁舒怡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她和那些职业模特不一样,她不指望自己能走出什么大名堂,成为模特只是自己的兴趣爱好,能好好活着就行。 有朋友在外面耽搁了会儿,走进来一眼就看见这对璧人。 “哟,晟宜每次一来就找小丁。” 丁舒怡依然吃着那份薯条,这句话只有许晟宜听进去了,他侧头看着丁舒怡,眼神里满是柔情。 可能就是最初的那个吻,许晟宜本就对丁舒怡有好感,在这之后就更甚了,可罪魁祸首小丁却越来越不以为然,无视他的关心,这是许晟宜最头疼的事。 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心太大。 丁舒怡预约好了周五去医院,原本她是不想去的,发病几次之后对人生也没那么充满希望了。 和她之前发病的检查结果相比较,确实不好。 医生说她的心脏病是因为天生的缺陷,用药物只能起到部分控制作用,不加以干预只会更差。 丁舒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走出诊室,母亲哭得很厉害。 “舒怡,妈妈对不起你,你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孩子的病痛,在母亲身上都是加倍的。 “妈,没关系,我是接受治疗的,我会健康起来的。” 只是治疗费用又是另一件事,丁舒怡很清楚家里的条件如何,手术费、进口药,控制在一百万以内已经算好的了。 莫晴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丁舒怡才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说清楚。 “你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早说!” 丁舒怡知道她一定会是这个反应:“因为没人能帮我,还给你们平添烦恼。” “麻烦什么,我现在怕你不好好看病,是不是很花钱,你要花钱你跟我说,我有存款的。” “现在还没到钱的事,现在就是让我先稳定下来,寻找合适的心源,急不来的。” “丁丁,你和楚楚说了没。”她问。 “没,楚楚现在在国外,跟她说了她也回不来,放心,国内有好医生,只是还要再等一等。” 丁舒怡喝了口冰美式,虽然医生说过她这个病尽量不要喝咖啡。 她身处一片汪洋,如果不用顾及父母就这么沉沦下去也能接受,但是又希望有人伸手拉她一把。 矛盾体自在一身。 当她确诊的那一刻,她耳边所有的说话声都成了忙音,只隐约想起了许晟宜问她的那句话:“舒怡,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不喜欢我,还是心里有别的事。” 如果不喜欢他,按照她的性格,早把人拒之千里之外了,既然一直能让人在她身边出现,那必然也是因为喜欢他的。 从前把他当成学长,上舞台后把他当成偶像,后来动了心,就成了不可言喻的爱慕对象,又有哪个女孩子不想要自己喜欢的人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呢。 可她失去了这样的权力,她的病啊,太拖累人了。 有点想楚楚了。 在佛系地休息了一个月之后,丁舒怡又开始了工作,为她以后的治疗费攒钱。 大秀小秀她都去,和众人聚在台后的时候说:“姐妹们,你们要是有什么好工作记得介绍一下我啊,我敬业还便宜。” “诶呀,你这身材条件上小秀,都亏了。” 几个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说笑,许晟宜就站在灯光所不及的暗处听着。 “不亏不亏,有钱不赚才是亏。” 造型师从外面走进来:“好啦好啦,赶紧都去换衣间了。” 正常秀的展示都很好,偏偏丁舒怡在最后下舞台的两级台阶上扭了脚。 十多公分的恨天高不是谁都能驾驭的,最后那一脚丁舒怡用力撑住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但是右脚已经不能受太大的力了。 脚腕隐隐作痛,一瘸一拐走到换衣间才把鞋子蹬掉。 “嘶——” “小丁,怎么了?”同伴问。 “脚扭了,还好是最后一轮了,我休息一下。” “行,你别乱走动了,我记得箱子里有药油,你可以用。” 丁舒怡谢过,先是缓了缓,才光着脚,左脚一跳一跳地去找药油。 在箱子里翻了好久,好不容易摸到了一瓶陈年的药油,看玻璃瓶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就在她准备确认保质期的时候,手里的瓶子被人抽走了。 “脚扭伤了不能用药油搓。” 手里一空,蹲在那边还在发愣的丁舒怡也被人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空椅子上。 “你等我会儿。” 她光着脚,白嫩的脚上已经被鞋带勒得伤痕累累,右脚的脚踝隐约有些肿胀。 过了会儿,许晟宜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冰袋。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妆发也还在,直接蹲在她面前,把她受伤的那只脚放在了他的膝头,轻柔地用冰袋捂在了上面。 一阵刺骨的凉意从脚腕上传来,丁舒怡忍不住发颤,却被一个手掌稳稳握住。 两个人之间很安静,只有冰袋摩擦皮肤发出的细微声音。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她俯视着他,看着这个大高个委屈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我看见了。” 从她上台,自己就一直注视着她,可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总是看不见他站的位置。 又是一阵安静,丁舒怡这么爱说话的人一到他面前就禁声了。 “开场前我听见你说的了,不是说要休息休息嘛,这么佛系怎么现在又开始找各种工作了呢。” “赚钱呗。”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给你介绍的,不论是工作还是好的公司。” 是啊,许晟宜在一家大公司,所以接到的工作档次就很高,身价也水涨船高,但她总是喜欢打零工,有的时候很好,有的时候烂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那为什么自己还要拒绝他的好意呢。 “我和你的关系是同学,你把这么好的公司和工作介绍给我,以后总有人会说闲话,你积累下来的口碑可不能死于绯闻。” “为什么是绯闻,而不能是真的呢?”他抬起头看她。 “你,觉得爱情能长久吗?我不敢说,我们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谁都尴尬,我不给你添堵。” “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就不能有一点点的信任我嘛。” 丁舒怡没开口,因为刚才那番话确实让人觉得心灰意冷,句句都透露着双方的信任危机。 只听许晟宜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你没心没肺惯了。”他轻柔地转动着冰袋,“舒怡,我可以接受你刚才的那些说法,你想赚钱我陪你,所以就算你不信我,那就从工作开始,工作不会骗人,好不好。” 丁舒怡的脚伤让她被迫又休息了三周,在她一遍又一遍回想起许晟宜说的话后,还是给他发去了信息,愿意接受工作推荐。 给他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个机会。 许晟宜所在的公司很大,所以她还是有些紧张,面试的时候她也非常直白。 “因为我是为自己赚钱,也不愿辜负介绍我来的朋友,在业务上会认真对待,请相信我。” 合同她只签了一年,因为一年后她希望自己能攒到钱,去做手术。 在前两次的试用场合,丁舒怡果然不负众望,两个月后就陆陆续续给她安排了高定秀场,这是她以前都接触不到的工作,工资也是以前的好几倍,她甚至还得到了跟团队一起出国走秀的机会。 晚上,许晟宜在公司楼下等她,见她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衣领遮到脸颊,大波浪的卷发随着步伐摆动。 “舒怡。” 她两手插在口袋里向他看去:“你今天这么早?” “嗯,今天在公司没出去,看你回来了就想等你一起。”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去,身材比例优越,还养眼。 车上,许晟宜说:“听说你要去圣彼得堡了。” “嗯!第一次出国走秀,有点期待。”但是公布的大名单里没有许晟宜,她接着问,“你不去吗?” “因为国内有场高定和这个时间冲突了,我就不去了。” 因为许晟宜和另一个模特已经被签订下来了,实在走不开,不然他真想亲眼去看看,换个环境下的丁舒怡是什么样子的。 “那真是有点可惜,我想好了,我要顺便去看楚楚,我们好久都没见了,要给她一个惊喜。” 听丁舒怡说过楚昳去莫斯科驻外的事,见她表情高兴,许晟宜再一次觉得把她带进公司是值得的。 “那边比a市还要冷,你多注意保暖,也别为了身材什么都不吃,尽量听经纪人安排,早点申请去莫斯科见楚昳。”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许晟宜可以不要礼物,希望她能给自己带来好成就。 偏偏就这晚的同路,让人拍去了照片,说男模许晟宜和一名女性举止亲密,大众就爱看这样的八卦消息,公司忙着澄清,只有丁舒怡本人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而许晟宜也没因为这件事来找她。 丁舒怡出国那天,许晟宜因为一些工作绊住了脚步没能送她,只发去了微信,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了。 她听许晟宜的,早早就和经纪人申请去了莫斯科,安排好了自己所有的时间,还给他报了个平安。 在去莫斯科之前就和小雨约好了,三个中国人在莫斯科团聚。 她真的太想楚昳了,虽然知道楚昳一定会担心,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了她。 丁舒怡是想好要来见楚昳的,意料之外还见到了简幸川,这个狗男人在几年前被自己骂过一通,别这次又来找骂。 可这次好像不一样了,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 丁舒怡在国内成绩并不出众,在圣彼得堡的这场冬季大秀上一举成名,没有这扎实的基本功是没法带着流苏大裙摆走出这样的台步的,东方人的面孔和她独有的自信在媒体面前非常加分。 所以,现在的她是不是慢慢追上许晟宜的脚步了呢。 许晟宜:舒怡,祝贺。 这是她收到许晟宜最简短的祝福了。 左胸口之下是跳动不已的心脏,雀跃又危险,使她慢慢冷静下来,回复:谢谢。 回国后的半年内,丁舒怡不断创造自己的成绩,拍了杂志,还有大秀特地来签她的,圈内人说她将会在dc上升很快。 经纪人找到她说:“我给你拿到了巴黎时装周的名额,好好准备。” “谢谢ia姐!” 许晟宜签了dior的合约,又没法和她一同前行。 临行前,他找到丁舒怡说:“舒怡,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好。” 她预感许晟宜想要说些什么,莫名地期待着,小雨跟她说过,很多人苦于说不出口的暗恋,但她明明可以尽可能享受着别人的爱意,却依然不愿接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五天的时间,让她从巴黎买了不少礼物带了回来。 一天的好心情来到公司,却听到不堪入耳的话。 “你以为她是怎么做到的,还不是因为那些。” “啊?小小年纪就搞这套。” “不然呢,人家许晟宜不就吃这套么,没想到许大圣人看起来高冷,背地里也是这样的人。” “怪不得呢,许晟宜一直给她推荐工作,丁舒怡也算是踩着我们一步步走上来的。” “哼,不然我巴黎时装周的机会怎么会给她,才入行几年啊,以为攀着许晟宜就没事了。” 聪明人是不会在楼道间说这些话的,好歹也来公司大半年了,一张口丁舒怡就能确定是谁在嚼舌根了。 丁舒怡砰得一下把门推开,金属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我劝你们两个嘴巴放干净些。” 两个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是一记冷哼:“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靠关系上位的丁大小姐嘛。”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是眼睛看见了还是耳朵听见了,我想呢公司里的谣言都是怎么来的,原来是你们在这里满嘴喷粪。” “说什么呢!敢做不敢当,爬人床的时候就别怕人说啊,谁不知道你和许晟宜那点事儿。” 丁舒怡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怒气,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踩着高跟鞋两步走过去就拽住了人的衣领,不大声说两句还真当她好脾气了。 “你可以说我,但是你不能污蔑许晟宜。” 那人没想到丁舒怡力气这么大,身边人来拉架也完全拉不开,她脸都要憋红了。 “你放手!” “道歉,我就放手。” “贱女人,抢我工作,还要我道歉。” “你工作没了跟我没关系,你平时熬夜放纵,不注意身材管理,皮肤垮掉的时候怎么不说,只知道在背后说人坏话。”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潜规则上位的,许晟宜大概也是来者不拒,那要是下次我去找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待遇。” 这话完全激怒了丁舒怡:“我说了,不准你说他!” 情绪上头压过了她本该尽力保持平静的身体,猛烈的心跳下突然难以呼吸,只觉得自己神志模糊,腿下一软,倒了下去。 丁舒怡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意识,后面的事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重新睁眼,只能看到一片白色,以及耳边不停传来器械的警报声。 重症监护的护士看见她醒了,进行了一番检查后才让家属进去。 “女儿啊。” 母亲的眼泪把口罩都沾湿了,她相信自己昏迷了多久,母亲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对不起妈妈,我又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了。” “别说了,安安静静睡会儿。” 丁舒怡醒了之后很稳定,转到了普通病房,母亲的疲惫不堪让她满怀歉疚,她正想劝母亲回家去,母亲却说:“女儿,你朋友在外面,要不要让他进来看看你。” 她以为是莫晴雨,开门之后才发现,是许晟宜。 “咳咳……妈,你回去休息。” 作为长辈,看了看两个人,随后说:“我晚上再来。” 许晟宜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了丁舒怡很久,看到她实在是不太好意思了。 “来探病的,还是有事跟我说。” 许晟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握上了她的手:“所以,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么。”他问得还算委婉。 “你也看到了,我这个病发会直接要我的命,这次可能是我运气好,那下次呢。” “你不该和她们吵的。” “本来开开心心来公司的,我也不想和她们吵,我上升这么快被猜忌无可厚非,但是她们竟然这么说你,我听不下去。” “那你是为了我这么做,还是纯粹因为道德底线。” “我是为了……”丁舒怡泄气,她还能是为了谁。 “舒怡,你太小看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决心了,生病了我们就慢慢治,但是请给我一个能名正言顺站在你身边的机会。” “可许晟宜,你真的不怕么,我很害怕。” 许晟宜低下头,脸颊靠近她的手背,慢慢贴了上去。 “别怕,舒怡,人生来走这一遭,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带走,就算是带点遗憾也不枉这一生了。” 丁舒怡含着泪,和他说好了,只要她手术成功,那他们就在一起。 楚昳在那年的十月回了国,自己的事还没来得及安顿就跑来看她,用假期陪着她做完了手术。 而许晟宜干脆扔下了工作来陪她,直至她能出院回家。 因为胸口的伤疤,丁舒怡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职业生涯就此终结,但是公司愿意继续与她续约。 往后,再有人拍到她和许晟宜,他们都大大方方走在人前,这不是什么绯闻,他们是真情侣。 某一天,丁舒怡突然问他:“许晟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总不能真是因为我那个毫无意识的吻。” 许晟宜从熨烫机前抬起头,看她无所事事坐在床上,盘着腿问话的样子:“原来你还记得啊。” 丁舒怡眉毛一蹙,她一直借口说自己忘了那天的事,喝断片了,结果第一句话就被她说漏嘴了,可真有她的。 “那什么……人家告诉我的。” 看她不肯承认,许晟宜只能掩藏笑意。 “可能是你当时过分可爱,吸引到我了。” “说女生可爱,也就是说我不漂亮咯?” 她的重点还真会抓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你自己的特色,在我眼里你特别漂亮,起初你加入社团只是因为看帅哥。”许晟宜不等丁舒怡反应继续说,“那社团里这么多帅哥,为什么你偏偏也只中意我呢,人都是相互吸引的,但是如果不是那个吻,我真的不敢在你身边留这么久,是你先给我的胆量,舒怡。” “哼哼,你完了许晟宜,被我拿捏住了。” 许晟宜把衣服挂进衣柜,走到床边向她倾身,两手撑在床上。 “那你什么时候……肯和我结婚呢。” 说到这件事,丁舒怡又变得支支吾吾:“那什么,还早,急着结婚干嘛。” 也不算早了,他们已经恋爱四年多了,楚昳儿子都已经三岁了,他们还依旧这样。 这些年,许晟宜终于会猜一些丁舒怡的心思了。 就像丁舒怡出院那天,她把他支走,说帮忙去归还陪护的小床,他提着床就站在门口听她问医生。 “不好意思啊医生,我想问下我现在的状态,会影响以后结婚生育吗?” 医生说了很多专业术语,但是他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医生说怀孕会增加她的心脏负担,还是尽量不要。 许晟宜爬上床,脑袋搁在她的腿上,自然地拉住她一侧的手。 “那你听听我的规划,我想等我们结婚之后还是和现在一样住在一起,有工作的话各自忙各自的,像我们这类工作免不了要出国,我会买礼物送给你,也会帮忙照顾你的父母,做模特赚钱还是比较快的,你要是想转幕后或早些退休都可以,然后可以带着父母到各地去旅行,趁年轻的时候多拍些照,多记录一些我们的人生,等年纪大了,我们就一起去住养老院,找个好一些的,我还想跟你住一间,做养老院里最帅的老头,活到个八九十岁也差不多了,能够平静地离开人世最好不过。” 丁舒怡一愣:“就这样?” “就这样。” “就,我们两个?” “对啊,你还想要有谁?像古代公主那样好几个面首在身边伺候你?想多了,婚姻法会保护我的合法权益。” 丁舒怡拍了他一巴掌:“啧不是,怎么说一般人都是结了婚然后生个小孩这样。” “我能是一般人嘛,一般人谁镇得住你。” “别打岔,我问你呢,你不要小孩吗?” “小孩只是附加的,以后的日子是我和你的,我不是什么优等生要去做附加题,我只要你。” 忽如一夜春风来。 许晟宜和丁舒怡是国内超模界的一段佳话,从被人拍到开始,一直到有人看到他们去登记结婚。 许晟宜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等到丁舒怡愿意和他在一起,又花了四年的时间让她对未来的日子充满希望,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番外三 许晟宜X丁舒怡 丁舒怡下了场和同僚们一起在ktv坐下来,她刚开始吃桌上那份薯条,门口又进来一波人。 在这群人里最引人注目的应当是走在最后面的许晟宜了。 原本略显宽敞的包厢一下变得有些比肩继踵,丁舒怡刻意不去看他,把自己置身事外,只顾下场后的休息。 不是同一场秀还能在晚上聚到一起,丁舒怡摇摇头,又顺手拿了根薯条往嘴里塞。 “现在吃这个,不怕胖了?” 一个不注意,身边的人就换成了许晟宜,长胳膊长腿挤得她往另一边挪了挪。 “想休息一阵子,不上场就不怕胖。” “又想休息了,年轻人这么爱躺平。” “本人佛系,不是一定要吃这口饭的,我只想我快乐没别的要求。”丁舒怡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她和那些职业模特不一样,她不指望自己能走出什么大名堂,成为模特只是自己的兴趣爱好,能好好活着就行。 有朋友在外面耽搁了会儿,走进来一眼就看见这对璧人。 “哟,晟宜每次一来就找小丁。” 丁舒怡依然吃着那份薯条,这句话只有许晟宜听进去了,他侧头看着丁舒怡,眼神里满是柔情。 可能就是最初的那个吻,许晟宜本就对丁舒怡有好感,在这之后就更甚了,可罪魁祸首小丁却越来越不以为然,无视他的关心,这是许晟宜最头疼的事。 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心太大。 丁舒怡预约好了周五去医院,原本她是不想去的,发病几次之后对人生也没那么充满希望了。 和她之前发病的检查结果相比较,确实不好。 医生说她的心脏病是因为天生的缺陷,用药物只能起到部分控制作用,不加以干预只会更差。 丁舒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走出诊室,母亲哭得很厉害。 “舒怡,妈妈对不起你,你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孩子的病痛,在母亲身上都是加倍的。 “妈,没关系,我是接受治疗的,我会健康起来的。” 只是治疗费用又是另一件事,丁舒怡很清楚家里的条件如何,手术费、进口药,控制在一百万以内已经算好的了。 莫晴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丁舒怡才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说清楚。 “你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早说!” 丁舒怡知道她一定会是这个反应:“因为没人能帮我,还给你们平添烦恼。” “麻烦什么,我现在怕你不好好看病,是不是很花钱,你要花钱你跟我说,我有存款的。” “现在还没到钱的事,现在就是让我先稳定下来,寻找合适的心源,急不来的。” “丁丁,你和楚楚说了没。”她问。 “没,楚楚现在在国外,跟她说了她也回不来,放心,国内有好医生,只是还要再等一等。” 丁舒怡喝了口冰美式,虽然医生说过她这个病尽量不要喝咖啡。 她身处一片汪洋,如果不用顾及父母就这么沉沦下去也能接受,但是又希望有人伸手拉她一把。 矛盾体自在一身。 当她确诊的那一刻,她耳边所有的说话声都成了忙音,只隐约想起了许晟宜问她的那句话:“舒怡,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不喜欢我,还是心里有别的事。” 如果不喜欢他,按照她的性格,早把人拒之千里之外了,既然一直能让人在她身边出现,那必然也是因为喜欢他的。 从前把他当成学长,上舞台后把他当成偶像,后来动了心,就成了不可言喻的爱慕对象,又有哪个女孩子不想要自己喜欢的人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呢。 可她失去了这样的权力,她的病啊,太拖累人了。 有点想楚楚了。 在佛系地休息了一个月之后,丁舒怡又开始了工作,为她以后的治疗费攒钱。 大秀小秀她都去,和众人聚在台后的时候说:“姐妹们,你们要是有什么好工作记得介绍一下我啊,我敬业还便宜。” “诶呀,你这身材条件上小秀,都亏了。” 几个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说笑,许晟宜就站在灯光所不及的暗处听着。 “不亏不亏,有钱不赚才是亏。” 造型师从外面走进来:“好啦好啦,赶紧都去换衣间了。” 正常秀的展示都很好,偏偏丁舒怡在最后下舞台的两级台阶上扭了脚。 十多公分的恨天高不是谁都能驾驭的,最后那一脚丁舒怡用力撑住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但是右脚已经不能受太大的力了。 脚腕隐隐作痛,一瘸一拐走到换衣间才把鞋子蹬掉。 “嘶——” “小丁,怎么了?”同伴问。 “脚扭了,还好是最后一轮了,我休息一下。” “行,你别乱走动了,我记得箱子里有药油,你可以用。” 丁舒怡谢过,先是缓了缓,才光着脚,左脚一跳一跳地去找药油。 在箱子里翻了好久,好不容易摸到了一瓶陈年的药油,看玻璃瓶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就在她准备确认保质期的时候,手里的瓶子被人抽走了。 “脚扭伤了不能用药油搓。” 手里一空,蹲在那边还在发愣的丁舒怡也被人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空椅子上。 “你等我会儿。” 她光着脚,白嫩的脚上已经被鞋带勒得伤痕累累,右脚的脚踝隐约有些肿胀。 过了会儿,许晟宜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冰袋。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妆发也还在,直接蹲在她面前,把她受伤的那只脚放在了他的膝头,轻柔地用冰袋捂在了上面。 一阵刺骨的凉意从脚腕上传来,丁舒怡忍不住发颤,却被一个手掌稳稳握住。 两个人之间很安静,只有冰袋摩擦皮肤发出的细微声音。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她俯视着他,看着这个大高个委屈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我看见了。” 从她上台,自己就一直注视着她,可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总是看不见他站的位置。 又是一阵安静,丁舒怡这么爱说话的人一到他面前就禁声了。 “开场前我听见你说的了,不是说要休息休息嘛,这么佛系怎么现在又开始找各种工作了呢。” “赚钱呗。”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给你介绍的,不论是工作还是好的公司。” 是啊,许晟宜在一家大公司,所以接到的工作档次就很高,身价也水涨船高,但她总是喜欢打零工,有的时候很好,有的时候烂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那为什么自己还要拒绝他的好意呢。 “我和你的关系是同学,你把这么好的公司和工作介绍给我,以后总有人会说闲话,你积累下来的口碑可不能死于绯闻。” “为什么是绯闻,而不能是真的呢?”他抬起头看她。 “你,觉得爱情能长久吗?我不敢说,我们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谁都尴尬,我不给你添堵。” “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就不能有一点点的信任我嘛。” 丁舒怡没开口,因为刚才那番话确实让人觉得心灰意冷,句句都透露着双方的信任危机。 只听许晟宜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你没心没肺惯了。”他轻柔地转动着冰袋,“舒怡,我可以接受你刚才的那些说法,你想赚钱我陪你,所以就算你不信我,那就从工作开始,工作不会骗人,好不好。” 丁舒怡的脚伤让她被迫又休息了三周,在她一遍又一遍回想起许晟宜说的话后,还是给他发去了信息,愿意接受工作推荐。 给他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个机会。 许晟宜所在的公司很大,所以她还是有些紧张,面试的时候她也非常直白。 “因为我是为自己赚钱,也不愿辜负介绍我来的朋友,在业务上会认真对待,请相信我。” 合同她只签了一年,因为一年后她希望自己能攒到钱,去做手术。 在前两次的试用场合,丁舒怡果然不负众望,两个月后就陆陆续续给她安排了高定秀场,这是她以前都接触不到的工作,工资也是以前的好几倍,她甚至还得到了跟团队一起出国走秀的机会。 晚上,许晟宜在公司楼下等她,见她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衣领遮到脸颊,大波浪的卷发随着步伐摆动。 “舒怡。” 她两手插在口袋里向他看去:“你今天这么早?” “嗯,今天在公司没出去,看你回来了就想等你一起。”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去,身材比例优越,还养眼。 车上,许晟宜说:“听说你要去圣彼得堡了。” “嗯!第一次出国走秀,有点期待。”但是公布的大名单里没有许晟宜,她接着问,“你不去吗?” “因为国内有场高定和这个时间冲突了,我就不去了。” 因为许晟宜和另一个模特已经被签订下来了,实在走不开,不然他真想亲眼去看看,换个环境下的丁舒怡是什么样子的。 “那真是有点可惜,我想好了,我要顺便去看楚楚,我们好久都没见了,要给她一个惊喜。” 听丁舒怡说过楚昳去莫斯科驻外的事,见她表情高兴,许晟宜再一次觉得把她带进公司是值得的。 “那边比a市还要冷,你多注意保暖,也别为了身材什么都不吃,尽量听经纪人安排,早点申请去莫斯科见楚昳。”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许晟宜可以不要礼物,希望她能给自己带来好成就。 偏偏就这晚的同路,让人拍去了照片,说男模许晟宜和一名女性举止亲密,大众就爱看这样的八卦消息,公司忙着澄清,只有丁舒怡本人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而许晟宜也没因为这件事来找她。 丁舒怡出国那天,许晟宜因为一些工作绊住了脚步没能送她,只发去了微信,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了。 她听许晟宜的,早早就和经纪人申请去了莫斯科,安排好了自己所有的时间,还给他报了个平安。 在去莫斯科之前就和小雨约好了,三个中国人在莫斯科团聚。 她真的太想楚昳了,虽然知道楚昳一定会担心,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了她。 丁舒怡是想好要来见楚昳的,意料之外还见到了简幸川,这个狗男人在几年前被自己骂过一通,别这次又来找骂。 可这次好像不一样了,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 丁舒怡在国内成绩并不出众,在圣彼得堡的这场冬季大秀上一举成名,没有这扎实的基本功是没法带着流苏大裙摆走出这样的台步的,东方人的面孔和她独有的自信在媒体面前非常加分。 所以,现在的她是不是慢慢追上许晟宜的脚步了呢。 许晟宜:舒怡,祝贺。 这是她收到许晟宜最简短的祝福了。 左胸口之下是跳动不已的心脏,雀跃又危险,使她慢慢冷静下来,回复:谢谢。 回国后的半年内,丁舒怡不断创造自己的成绩,拍了杂志,还有大秀特地来签她的,圈内人说她将会在dc上升很快。 经纪人找到她说:“我给你拿到了巴黎时装周的名额,好好准备。” “谢谢ia姐!” 许晟宜签了dior的合约,又没法和她一同前行。 临行前,他找到丁舒怡说:“舒怡,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好。” 她预感许晟宜想要说些什么,莫名地期待着,小雨跟她说过,很多人苦于说不出口的暗恋,但她明明可以尽可能享受着别人的爱意,却依然不愿接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五天的时间,让她从巴黎买了不少礼物带了回来。 一天的好心情来到公司,却听到不堪入耳的话。 “你以为她是怎么做到的,还不是因为那些。” “啊?小小年纪就搞这套。” “不然呢,人家许晟宜不就吃这套么,没想到许大圣人看起来高冷,背地里也是这样的人。” “怪不得呢,许晟宜一直给她推荐工作,丁舒怡也算是踩着我们一步步走上来的。” “哼,不然我巴黎时装周的机会怎么会给她,才入行几年啊,以为攀着许晟宜就没事了。” 聪明人是不会在楼道间说这些话的,好歹也来公司大半年了,一张口丁舒怡就能确定是谁在嚼舌根了。 丁舒怡砰得一下把门推开,金属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我劝你们两个嘴巴放干净些。” 两个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是一记冷哼:“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靠关系上位的丁大小姐嘛。”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是眼睛看见了还是耳朵听见了,我想呢公司里的谣言都是怎么来的,原来是你们在这里满嘴喷粪。” “说什么呢!敢做不敢当,爬人床的时候就别怕人说啊,谁不知道你和许晟宜那点事儿。” 丁舒怡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怒气,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踩着高跟鞋两步走过去就拽住了人的衣领,不大声说两句还真当她好脾气了。 “你可以说我,但是你不能污蔑许晟宜。” 那人没想到丁舒怡力气这么大,身边人来拉架也完全拉不开,她脸都要憋红了。 “你放手!” “道歉,我就放手。” “贱女人,抢我工作,还要我道歉。” “你工作没了跟我没关系,你平时熬夜放纵,不注意身材管理,皮肤垮掉的时候怎么不说,只知道在背后说人坏话。”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潜规则上位的,许晟宜大概也是来者不拒,那要是下次我去找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待遇。” 这话完全激怒了丁舒怡:“我说了,不准你说他!” 情绪上头压过了她本该尽力保持平静的身体,猛烈的心跳下突然难以呼吸,只觉得自己神志模糊,腿下一软,倒了下去。 丁舒怡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意识,后面的事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重新睁眼,只能看到一片白色,以及耳边不停传来器械的警报声。 重症监护的护士看见她醒了,进行了一番检查后才让家属进去。 “女儿啊。” 母亲的眼泪把口罩都沾湿了,她相信自己昏迷了多久,母亲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对不起妈妈,我又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了。” “别说了,安安静静睡会儿。” 丁舒怡醒了之后很稳定,转到了普通病房,母亲的疲惫不堪让她满怀歉疚,她正想劝母亲回家去,母亲却说:“女儿,你朋友在外面,要不要让他进来看看你。” 她以为是莫晴雨,开门之后才发现,是许晟宜。 “咳咳……妈,你回去休息。” 作为长辈,看了看两个人,随后说:“我晚上再来。” 许晟宜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了丁舒怡很久,看到她实在是不太好意思了。 “来探病的,还是有事跟我说。” 许晟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握上了她的手:“所以,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么。”他问得还算委婉。 “你也看到了,我这个病发会直接要我的命,这次可能是我运气好,那下次呢。” “你不该和她们吵的。” “本来开开心心来公司的,我也不想和她们吵,我上升这么快被猜忌无可厚非,但是她们竟然这么说你,我听不下去。” “那你是为了我这么做,还是纯粹因为道德底线。” “我是为了……”丁舒怡泄气,她还能是为了谁。 “舒怡,你太小看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决心了,生病了我们就慢慢治,但是请给我一个能名正言顺站在你身边的机会。” “可许晟宜,你真的不怕么,我很害怕。” 许晟宜低下头,脸颊靠近她的手背,慢慢贴了上去。 “别怕,舒怡,人生来走这一遭,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带走,就算是带点遗憾也不枉这一生了。” 丁舒怡含着泪,和他说好了,只要她手术成功,那他们就在一起。 楚昳在那年的十月回了国,自己的事还没来得及安顿就跑来看她,用假期陪着她做完了手术。 而许晟宜干脆扔下了工作来陪她,直至她能出院回家。 因为胸口的伤疤,丁舒怡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职业生涯就此终结,但是公司愿意继续与她续约。 往后,再有人拍到她和许晟宜,他们都大大方方走在人前,这不是什么绯闻,他们是真情侣。 某一天,丁舒怡突然问他:“许晟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总不能真是因为我那个毫无意识的吻。” 许晟宜从熨烫机前抬起头,看她无所事事坐在床上,盘着腿问话的样子:“原来你还记得啊。” 丁舒怡眉毛一蹙,她一直借口说自己忘了那天的事,喝断片了,结果第一句话就被她说漏嘴了,可真有她的。 “那什么……人家告诉我的。” 看她不肯承认,许晟宜只能掩藏笑意。 “可能是你当时过分可爱,吸引到我了。” “说女生可爱,也就是说我不漂亮咯?” 她的重点还真会抓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你自己的特色,在我眼里你特别漂亮,起初你加入社团只是因为看帅哥。”许晟宜不等丁舒怡反应继续说,“那社团里这么多帅哥,为什么你偏偏也只中意我呢,人都是相互吸引的,但是如果不是那个吻,我真的不敢在你身边留这么久,是你先给我的胆量,舒怡。” “哼哼,你完了许晟宜,被我拿捏住了。” 许晟宜把衣服挂进衣柜,走到床边向她倾身,两手撑在床上。 “那你什么时候……肯和我结婚呢。” 说到这件事,丁舒怡又变得支支吾吾:“那什么,还早,急着结婚干嘛。” 也不算早了,他们已经恋爱四年多了,楚昳儿子都已经三岁了,他们还依旧这样。 这些年,许晟宜终于会猜一些丁舒怡的心思了。 就像丁舒怡出院那天,她把他支走,说帮忙去归还陪护的小床,他提着床就站在门口听她问医生。 “不好意思啊医生,我想问下我现在的状态,会影响以后结婚生育吗?” 医生说了很多专业术语,但是他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医生说怀孕会增加她的心脏负担,还是尽量不要。 许晟宜爬上床,脑袋搁在她的腿上,自然地拉住她一侧的手。 “那你听听我的规划,我想等我们结婚之后还是和现在一样住在一起,有工作的话各自忙各自的,像我们这类工作免不了要出国,我会买礼物送给你,也会帮忙照顾你的父母,做模特赚钱还是比较快的,你要是想转幕后或早些退休都可以,然后可以带着父母到各地去旅行,趁年轻的时候多拍些照,多记录一些我们的人生,等年纪大了,我们就一起去住养老院,找个好一些的,我还想跟你住一间,做养老院里最帅的老头,活到个八九十岁也差不多了,能够平静地离开人世最好不过。” 丁舒怡一愣:“就这样?” “就这样。” “就,我们两个?” “对啊,你还想要有谁?像古代公主那样好几个面首在身边伺候你?想多了,婚姻法会保护我的合法权益。” 丁舒怡拍了他一巴掌:“啧不是,怎么说一般人都是结了婚然后生个小孩这样。” “我能是一般人嘛,一般人谁镇得住你。” “别打岔,我问你呢,你不要小孩吗?” “小孩只是附加的,以后的日子是我和你的,我不是什么优等生要去做附加题,我只要你。” 忽如一夜春风来。 许晟宜和丁舒怡是国内超模界的一段佳话,从被人拍到开始,一直到有人看到他们去登记结婚。 许晟宜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等到丁舒怡愿意和他在一起,又花了四年的时间让她对未来的日子充满希望,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番外四 萧丛X莫晴雨1 莫晴雨遇到变态了,平时下班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今天也算是给她“开眼了”。 “对,我平时也走这条路,所以没注意有人跟,我就系了个鞋带,他就窜到我面前,把衣服一拉,就……”她描述自己所看到的给做笔录的警察。 她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个变态被怎么处理的,人长什么样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丑陋的东西在她眼前。 从未感受到原来路灯这么明亮,就算小到看不清的东西也能照清楚。 正准备拿出手机打车,发现半小时前收到了一条信息,那人问她:到家了吗? 她手指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 认识萧丛是因为她因为节目录制需要外出取景,一上午都在城郊古镇收集素材。 台里摄像检查完内容表示可以了,他们才收工。 莫晴雨默默收麦,因为太过早起所以困意上头,打了个很大的哈欠。 “你们要不要喝咖啡,我去买。”她说。 “好啊,用冰美式来抽打我这匹拉磨的驴。”收音老师也打了个很大的哈欠。 莫晴雨走到一家咖啡店里点单,按照同事们的要求买了咖啡,站在一边等的时候顺便刷刷朋友圈,看到楚昳度假在外,拍了不少照片。 嗯,点赞点赞。 就在她努力给楚昳点赞的时候,突然身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你好。” 她转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男人,五官很漂亮,属于浓颜系的,她以为人家要找她帮忙之类的,赶紧说:“你好,有事吗?” 这一系列表情加上小动作,让男人觉得她多少有些警惕。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送你一张照片,是不是吓到你了。” 一张照相纸递了过来,上面是她的照片,莫晴雨实在不好意思:“抱歉,我……”照片上是她站在桥上的样子,“天哪,拍得真好,可以送给我吗?” “就是送给你的。” “谢谢。” 设备小哥走进来说:“小莫,我来帮你拿,这么多咖啡你一个人拿不了。” 柜台上摆着几杯,设备小哥让服务员装袋。 莫晴雨拿着照片对他说:“我也请你喝咖啡。” 那人没有接受,说:“那我想加你个微信可以吗。” 莫晴雨欣然拿出手机,让他扫一扫。 交换微信之后,就开始了时常的联系,莫晴雨才知道萧丛是个摄影师,小到家庭照,大到自然杂志的封面,都拍过,是圈内人叫得出名的人。 萧丛全世界各地跑,一年大概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在a市,所以就在这时间里,他主动约莫晴雨吃过饭。 莫晴雨听他说话觉得很有趣,同样一件事,他们所看的角度不同,萧丛就像个艺术家一样给她解读。 “那非洲草原呢,真的不危险吗?我隔壁台的同事做旅行节目,说没有当地人陪伴,他是真的都不敢靠近大型动物。” “第一次和我朋友一起去的,要说一点害怕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刚开始我们去拍羚羊,食草动物齐聚一堂,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一直到下午,突然出现了两只鬣犬,我和朋友动也不敢动。” 莫晴雨就像听故事一样:“是来捕食的吗?” “对,其实已经蹲了很久了,突然窜出了捕食羚羊,追远了我们才敢撤。” 莫晴雨托着下巴,已经可以想象出来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了。 因为和萧丛的接触,莫晴雨非常想做一档关于人与自然的节目,当天回去她就熬夜写材料,但是做节目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必须保证有看点和收视率,为此莫晴雨花了不少功夫,也时常请教萧丛。 她学的是编导,以前没什么机会站在荧幕前,现在要做的这档节目,她想自己出镜。 台里工作压力大,莫晴雨有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凌晨两三点发了一条朋友圈,想等自己eo完了再删。 几分钟后,微信冒出来了新消息。 萧丛: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有心事? 他怎么这么晚也没休息呢,莫晴雨猜测他可能是在国外,有时差。 她回复:嗯,忙得晕头转向,但是也没把握能做成,焦虑得难以入睡。 下一条不是用文字的形式回复,而是直接打来了语音。 “别太焦虑,现在很晚了是身体需要排毒的时间,你先躺下。” 莫晴雨抿唇,很好奇他想做什么:“躺着了。” “把手机放在旁边,闭上眼睛。” 她很听话的合上了双眼,过了会儿,那头传来了一些白噪音。 “如果你依然睡不着可以跟我说,但是现在别去想工作,只睡觉,好嘛。” 真的很神奇,失眠了一星期,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慢慢入睡了。 早晨闹钟响起,莫晴雨发现通话时间是在五点多的时候结束的,还有一条信息:我失眠的时候会听些助眠的,希望对你也有帮助。 她拍拍脸,自己这样不会打扰到他。 总觉得是行业内卷导致她的冲动驱使,可与萧丛的联络变得频繁之后,莫晴雨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对人有不一样的好感。 她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仔细想了一下。 完了,先一步踏进爱情的陷阱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该回神了。 莫晴雨在台里连续加班了一周,不去想别的,只想为节目前期做好所有准备。 晚上十一点多从楼里下来,巡逻的保安看见她说:“小莫,今天又这么晚啊。” “嗯,事情太多了。” “年纪轻轻,也要注意休息。” 莫晴雨笑着点头。 刚走出大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电视台名牌前,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溢出了光。 “莫晴雨。” “你怎么在这里。”她看过去。 萧丛向她走来:“看你最近很忙的样子……”莫晴雨的朋友圈他是能看到的。 “是有事吗?”莫晴雨克制心里的疑问,假装淡定。 这一问,把萧丛给问住了,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什么,我正好在附近,前面发你消息你也没回,看你这层楼还亮着灯,就来碰碰运气。” 莫晴雨看了眼手机,上面好多未读信息:“抱歉,我刚实在是太投入了,没看手机。” “这么晚了,送你回家。” “其实我坐公交就可以了,这个时间还是有地铁的。” 萧丛冲她一笑:“走,这么晚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莫晴雨被他说服了,就当是自己接受了他的好意。 坐在车上,她问:“你说你经常会外出,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不在国内呢。” “最近工作不是很多,所以就留在a市了,倒是你,最近这么忙,不会是因为我和你说了这么多让你燃起了工作的欲望,那我可真是罪过啊。” “怎么可能。”莫晴雨立马反驳,“本来,我本来就想做新节目的。” 她看向窗外,坚决不去与萧丛对视,这是心虚的表现。 车子拐进了一条小路,停在小区的门口,莫晴雨松了安全带下车。 “谢谢你啊,这么晚了还送我,再见。” 莫晴雨做完了该有的礼节,才转身向里走去。 “小雨!”她回头,看见萧丛下了车,只听他说,“下周末你有没有时间,有个摄影展你想不想去。” …… 莫晴雨站在一副被放大的照片前,羚羊一跃而起,收起前蹄跃过一条小河。 她仿佛置身于这片草原,羊群在大地上奔腾,踩起阵阵烟土,耳边河流声越来越近,冲刷过石头一颗不停歇,领头羊在最前方,毫不减速突然一跃,身后的羚羊纷纷效仿,完成迁徙中的一部分。 原来照片不只是记录,是为了让没见过的人亲眼看见,再去细细品尝的。 照片旁标注着摄影师的名字,还有拍摄的年月以及解释,莫晴雨还是来摄影展了。 “喜欢这张?”声音来自她的身后。 莫晴雨从照片中抽离:“嗯,只是一个物种,却很震撼。” “其实这张照片只是它们迁徙的一部分,那时候我们在坦桑尼亚驻扎了一个月,大迁徙是从斑马开始的,羚羊是殿后,领头羊的指责不仅是引路,还是安全员,草原很大也危机四伏,狮子鬣犬都是可以看得见的,潜伏在水下的是看不清的,所以领头羊以身试险,带着族群跑向另一个地方。” 看她注目的样子,萧丛又说:“走,我带你去看别的。” 莫晴雨发现她是真的很向往,走过世界各地,留下自己的足迹,只是因为循规蹈矩的家庭教育让她只能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突然有些羡慕你,去过这么多地方,这应该是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包括我。” “每个人的工作经历不同,如果你做我这行,以你的审美会拍出更美的照片。” “可惜,我没这么多时间,也没这么自由。” 萧丛转头看着她问:“那如果我邀请你,你是否会与我同行呢。” 莫晴雨心里咯噔一下,理性到极致地压下了刚燃起的感性思维,唇角弯了弯回答:“那我的假期可能不够长。” 这天,莫晴雨看完摄影展之后,心情更低落了。 她好像只是崇拜那个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而萧丛正好是擅长做这些的,过了这个劲头她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会对他产生持续的兴趣。 他们之间就像是有道隐形的坎,说到底,他们仍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时间往前推两年,可能会因为年少单纯而更勇于踏出这一步,只是她现在看得多了,变得胆小了。 努力会有回报的,莫晴雨把精力投入于工作中,自己想做的节目最终审批过关,可以进行录制了。 编导同事说:“小雨,你这档节目可以名正言顺公费旅行诶,那我们有没有机会去啊。” “每个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主持人去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哦。” 节目开拍,莫晴雨第一站就是畲族古村落,内容和剪辑让节目一上线就广受好评,微博还开通了观众投稿。 因为不同的主持人出场,观众逐渐有了自己的偏好,每个人在最后都有一段不同的自白,莫晴雨这个从幕后走向荧幕的人也拥有了自己的粉丝。 莫晴雨这次去了云南的糯黑村,三天紧罗密布的拍摄后回到丽江,打算乘坐第二天的飞机回a市。 栏目组晚餐过后,莫晴雨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突然跳出的来电显示,让莫晴雨犹豫了,过会儿该用什么样的语调说话呢。 “喂。” “小雨,你还在丽江吗?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嗯,刚到丽江。” 莫晴雨听到对面一声长长的呼吸,然后说:“我也在丽江,我能来找你吗?” “我……不在市区,会比较远。” “没关系,你给我发个定位。” 莫晴雨挂了电话,从微信发了个定位过去,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拒绝萧丛的请求。 等了半个多小时,萧丛不知道哪儿来的摩托车,一下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摘下头盔,发丝稍有凌乱,白色衬衣挽在小臂,下摆束在亚麻棕色的长裤里,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三十多岁人该有的样子,怎么说呢,像是路上偶遇的白净少年。 莫晴雨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一件灰色的薄风衣,沾满泥泞的登山鞋,在长途跋涉下有些出油的发心,随意扎着一个马尾,总之格格不入。 “你……怎么在丽江啊。”有些尴尬。 萧丛开口:“和朋友在这里待两天,看到你朋友圈定位,就想来找你。” 莫晴雨低头:“我刚下工作,明天就回去了。” 萧丛看了眼时间:“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兜风。”他拍了拍车后座。 看她有些犹豫,萧丛接着说:“我会负责把你送回来的。” 莫晴雨坐上车,戴上备用头盔,两只手还不知道怎么放的时候,萧丛很大方地拉过她的手放在了他腰两侧,说:“抓紧了。” 摩托车很快,散在头盔外的长发飞速飘扬,萧丛带她去热闹的地方转了转,而莫晴雨眼里只有他的后脊背,掌心里是他身体的温度。 途中,他接到一个电话,车子停在了路边。 莫晴雨不会刻意去听他的通话,只是自己扭头到处看看。 然后就听他问:“要不要去古镇的酒坐坐,新酒,环境很好,还有驻唱。” 一看到萧丛,莫晴雨就失去自控力,明明是明天上午的飞机,不能太晚睡,可自己还是跟他走了。 两个人坐在台,询问过她的意见只给她点了杯饮料。 萧丛指了指那位正在削冰球的人:“我今天就是来给他拍酒宣传照的。” “你这么大的摄影师还接这么小的活?” “因为是朋友嘛,顺便也算是来放松两天,前段时间受邀去东京时装周,行程安排很满,真的有点累,好在出片成效很好,不枉我andrew萧的名号。” 莫晴雨看得出来,萧丛似乎很有分享欲,把这段时间好玩的事都告诉她了。 他怎么总是能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呢,他朋友应该很多。 门口进来了一群人,找了角落里的卡座,有人向台那里看了几眼说:“是萧丛,把他叫过来啊。” 萧丛和莫晴雨说话说到一半,听见有人叫他,他先问:“是跟我一起的朋友,要一起去玩吗?” “我过会儿要回去了,时间可能不多。” “就坐一会儿好不好。” 莫晴雨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独自跟着他去见他的朋友,自己和他又算什么关系呢。 她还没想明白,人已经坐在那桌卡座了,萧丛只是介绍了她的职业,有人大概想起了在电视上见过莫晴雨,很热情地打了招呼。 有点后悔没有重新打扮一下自己了,被工作洗涤后的自己实在有些粗糙。 人多又在酒,免不了都会玩游戏,莫晴雨扶额,她早该想到会这样,不过还好,大家看在她还不太熟,抽到她的问题都很简单。 莫晴雨看了看时间,过会儿就找个借口离开。 坐在她旁边的萧丛说:“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你们继续。” 几轮推杯换盏,有运气不好的人已经略带醉意,把萧丛的空位挤掉,面色涨红凑过来问他:“你和萧丛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朋友。” “又是朋友,大家都爱这么说”那人抬了抬下巴,“小瑶当时也说是朋友,啧啧啧。” 小瑶大概就是坐在她正对面的那个女生,从一开始莫晴雨就感觉她看萧丛的眼神不对劲,萧丛这个外貌优势,很难不吸引异性。 莫晴雨自己摇了摇头,心事变得更加低沉。 萧丛回来之后游戏还在进行,抽到萧丛手里的号码之后一堆人立马想要问出些什么似的看着他。 “萧公子,你之前拒绝那个大长腿,是不是因为在场有你喜欢的人。” 莫晴雨一直垂眸,把玩着手里的一只玻璃杯,听着身边人说了句:“是。” 立马有人问:“是谁是谁。” “抱歉,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莫晴雨没看见在座的几个人把眼神递给了小瑶。 而后,萧丛的运气一落千丈,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做牌。 问题拒绝回答就只能喝酒,自讨没趣多了就逼他选大冒险,就比如抱着异性做深蹲这类,当然这种事都会落在小瑶的头上。 几次之后萧丛就婉拒,以喝酒代替。 “萧公子你别耍赖,酒杯给他没收,纸巾接吻赶紧的。” 他的酒杯被拿走,一张餐巾纸递了过来,就差把他人直接抬过去了。 乓得一声,莫晴雨手里把玩着的玻璃杯砸在了地上。 她想去捡大片的玻璃,被身边的人抓住了手臂:“小心,别动。” “抱歉啊,我手滑了。” 她起身,让服务生帮忙把地上清理干净。 然后说:“有点晚了,我要回去了,很高兴认识大家。” 萧丛无视大家饶有兴致想看游戏的样子,说:“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叫车了,还有两百米就到了,你们玩得开心。” 莫晴雨整理了一下衣服,勾上自己的包,说了声再见就走出了酒,网约车司机来得很快,她直接拉开门坐上了车。 该回去了,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路上她浅眯了一会儿,还是司机叫她才醒来下车。 “谢谢师傅。” 背包往肩上一挂,向着酒店还亮着灯的大堂走去。 “小雨!” 莫晴雨是没想到紧跟着后面来了辆车,萧丛放下车窗叫了她一声,然后急匆匆推开门下车,衣服差点被车门勾到。 她没懂这是要做什么,见他跑到自己面前,她问:“你这是……?” “小雨,我有话跟你说,刚才你走太着急了。” “你的摩托车呢?” 萧丛摇头:“我喝过酒了。” “什么事,说。” 莫晴雨直白地问,萧丛反而有些支支吾吾。 “其实……我是看到你去了云南才答应了我朋友来拍宣传照的。” “什么意思?” “你不是问我怎么接这么小的活,本来我还有其他工作,看到你在云南拍摄才想来碰碰运气,如果你今天不回丽江,我就去昆明找你。” 现在说的,和刚才在酒里的那些,她真的不明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很想见你,刚开始我只觉得可能是因为你漂亮,非常吸引我,但是你是个很有想法很有才能的人,吸引我的不只是你的外貌,还有你努力的样子,所以我很想在你面前刷好感,每次都期待着你能来问我关于节目的事,我想把我看到有趣的事都分享给你,希望你能对我感兴趣,虽然我们工作性质不同,但是小雨,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他太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了。 说到这里,莫晴雨是完全听懂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是单身?” 萧丛瞳孔一颤:“对不起,如果是我冒犯到你了,就当我刚才的话都没说。” “萧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别骗我,你是摄影师,应该见过许多外在条件优越的模特,我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很漂亮的人,你身边的朋友也很多,应该不差我这个样子的,虽然我承认你很亮眼,但你不能对每个人都这么轻浮,我看得出来今天有人对你很不一样。” “是不是刚才的场合让你有点不舒服。” 莫晴雨讲不出来,最后只是耸了耸肩:“你朋友说的我并不在乎,但是我不想成为你调剂生活的一部分,不想被人拿来开玩笑,也不想成为莺莺燕燕的其中之一,我可能说得话有点重,但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小雨,前面他们说过我拒绝了一个模特是不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是,我喜欢你,我不知道我朋友跟你说了什么,对于这件事我的态度非常认真。” “萧丛,算了,你就当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担惊受怕什么的我不想要。” 这些话听来有心,萧丛心里苦涩难言。 “是不是我的职业给了你误解,可我真的不是这么随便说这些话的人,我确实见过很多模特,可你是我第一个想要共同生活的人,不是一时兴起。” 莫晴雨提包的手紧了紧,心中默吐了口气,不紧不慢地上前郑重地与他说:“萧丛,我们的步调还不一致,这件事情上我很抱歉。” 她不够了解他,嘴上说出来的带有主观意识,只能是表象,该不该相信一时间做不出判断,她没有机会深入了解萧丛,从一开始就有担忧,那就不要互相浪费时间了。 情缘在丽江终止,莫晴雨回到了a市开始盯节目后期,发现有好几个她指点过的镜头是萧丛教她的,对一个人的好感会映射到自己的行为上。 她也真是够了。 番外四 萧丛X莫晴雨1 莫晴雨遇到变态了,平时下班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今天也算是给她“开眼了”。 “对,我平时也走这条路,所以没注意有人跟,我就系了个鞋带,他就窜到我面前,把衣服一拉,就……”她描述自己所看到的给做笔录的警察。 她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个变态被怎么处理的,人长什么样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丑陋的东西在她眼前。 从未感受到原来路灯这么明亮,就算小到看不清的东西也能照清楚。 正准备拿出手机打车,发现半小时前收到了一条信息,那人问她:到家了吗? 她手指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 认识萧丛是因为她因为节目录制需要外出取景,一上午都在城郊古镇收集素材。 台里摄像检查完内容表示可以了,他们才收工。 莫晴雨默默收麦,因为太过早起所以困意上头,打了个很大的哈欠。 “你们要不要喝咖啡,我去买。”她说。 “好啊,用冰美式来抽打我这匹拉磨的驴。”收音老师也打了个很大的哈欠。 莫晴雨走到一家咖啡店里点单,按照同事们的要求买了咖啡,站在一边等的时候顺便刷刷朋友圈,看到楚昳度假在外,拍了不少照片。 嗯,点赞点赞。 就在她努力给楚昳点赞的时候,突然身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你好。” 她转头看去,是一个陌生男人,五官很漂亮,属于浓颜系的,她以为人家要找她帮忙之类的,赶紧说:“你好,有事吗?” 这一系列表情加上小动作,让男人觉得她多少有些警惕。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送你一张照片,是不是吓到你了。” 一张照相纸递了过来,上面是她的照片,莫晴雨实在不好意思:“抱歉,我……”照片上是她站在桥上的样子,“天哪,拍得真好,可以送给我吗?” “就是送给你的。” “谢谢。” 设备小哥走进来说:“小莫,我来帮你拿,这么多咖啡你一个人拿不了。” 柜台上摆着几杯,设备小哥让服务员装袋。 莫晴雨拿着照片对他说:“我也请你喝咖啡。” 那人没有接受,说:“那我想加你个微信可以吗。” 莫晴雨欣然拿出手机,让他扫一扫。 交换微信之后,就开始了时常的联系,莫晴雨才知道萧丛是个摄影师,小到家庭照,大到自然杂志的封面,都拍过,是圈内人叫得出名的人。 萧丛全世界各地跑,一年大概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在a市,所以就在这时间里,他主动约莫晴雨吃过饭。 莫晴雨听他说话觉得很有趣,同样一件事,他们所看的角度不同,萧丛就像个艺术家一样给她解读。 “那非洲草原呢,真的不危险吗?我隔壁台的同事做旅行节目,说没有当地人陪伴,他是真的都不敢靠近大型动物。” “第一次和我朋友一起去的,要说一点害怕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刚开始我们去拍羚羊,食草动物齐聚一堂,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一直到下午,突然出现了两只鬣犬,我和朋友动也不敢动。” 莫晴雨就像听故事一样:“是来捕食的吗?” “对,其实已经蹲了很久了,突然窜出了捕食羚羊,追远了我们才敢撤。” 莫晴雨托着下巴,已经可以想象出来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了。 因为和萧丛的接触,莫晴雨非常想做一档关于人与自然的节目,当天回去她就熬夜写材料,但是做节目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必须保证有看点和收视率,为此莫晴雨花了不少功夫,也时常请教萧丛。 她学的是编导,以前没什么机会站在荧幕前,现在要做的这档节目,她想自己出镜。 台里工作压力大,莫晴雨有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凌晨两三点发了一条朋友圈,想等自己eo完了再删。 几分钟后,微信冒出来了新消息。 萧丛: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有心事? 他怎么这么晚也没休息呢,莫晴雨猜测他可能是在国外,有时差。 她回复:嗯,忙得晕头转向,但是也没把握能做成,焦虑得难以入睡。 下一条不是用文字的形式回复,而是直接打来了语音。 “别太焦虑,现在很晚了是身体需要排毒的时间,你先躺下。” 莫晴雨抿唇,很好奇他想做什么:“躺着了。” “把手机放在旁边,闭上眼睛。” 她很听话的合上了双眼,过了会儿,那头传来了一些白噪音。 “如果你依然睡不着可以跟我说,但是现在别去想工作,只睡觉,好嘛。” 真的很神奇,失眠了一星期,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慢慢入睡了。 早晨闹钟响起,莫晴雨发现通话时间是在五点多的时候结束的,还有一条信息:我失眠的时候会听些助眠的,希望对你也有帮助。 她拍拍脸,自己这样不会打扰到他。 总觉得是行业内卷导致她的冲动驱使,可与萧丛的联络变得频繁之后,莫晴雨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对人有不一样的好感。 她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仔细想了一下。 完了,先一步踏进爱情的陷阱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该回神了。 莫晴雨在台里连续加班了一周,不去想别的,只想为节目前期做好所有准备。 晚上十一点多从楼里下来,巡逻的保安看见她说:“小莫,今天又这么晚啊。” “嗯,事情太多了。” “年纪轻轻,也要注意休息。” 莫晴雨笑着点头。 刚走出大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电视台名牌前,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溢出了光。 “莫晴雨。” “你怎么在这里。”她看过去。 萧丛向她走来:“看你最近很忙的样子……”莫晴雨的朋友圈他是能看到的。 “是有事吗?”莫晴雨克制心里的疑问,假装淡定。 这一问,把萧丛给问住了,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什么,我正好在附近,前面发你消息你也没回,看你这层楼还亮着灯,就来碰碰运气。” 莫晴雨看了眼手机,上面好多未读信息:“抱歉,我刚实在是太投入了,没看手机。” “这么晚了,送你回家。” “其实我坐公交就可以了,这个时间还是有地铁的。” 萧丛冲她一笑:“走,这么晚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莫晴雨被他说服了,就当是自己接受了他的好意。 坐在车上,她问:“你说你经常会外出,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不在国内呢。” “最近工作不是很多,所以就留在a市了,倒是你,最近这么忙,不会是因为我和你说了这么多让你燃起了工作的欲望,那我可真是罪过啊。” “怎么可能。”莫晴雨立马反驳,“本来,我本来就想做新节目的。” 她看向窗外,坚决不去与萧丛对视,这是心虚的表现。 车子拐进了一条小路,停在小区的门口,莫晴雨松了安全带下车。 “谢谢你啊,这么晚了还送我,再见。” 莫晴雨做完了该有的礼节,才转身向里走去。 “小雨!”她回头,看见萧丛下了车,只听他说,“下周末你有没有时间,有个摄影展你想不想去。” …… 莫晴雨站在一副被放大的照片前,羚羊一跃而起,收起前蹄跃过一条小河。 她仿佛置身于这片草原,羊群在大地上奔腾,踩起阵阵烟土,耳边河流声越来越近,冲刷过石头一颗不停歇,领头羊在最前方,毫不减速突然一跃,身后的羚羊纷纷效仿,完成迁徙中的一部分。 原来照片不只是记录,是为了让没见过的人亲眼看见,再去细细品尝的。 照片旁标注着摄影师的名字,还有拍摄的年月以及解释,莫晴雨还是来摄影展了。 “喜欢这张?”声音来自她的身后。 莫晴雨从照片中抽离:“嗯,只是一个物种,却很震撼。” “其实这张照片只是它们迁徙的一部分,那时候我们在坦桑尼亚驻扎了一个月,大迁徙是从斑马开始的,羚羊是殿后,领头羊的指责不仅是引路,还是安全员,草原很大也危机四伏,狮子鬣犬都是可以看得见的,潜伏在水下的是看不清的,所以领头羊以身试险,带着族群跑向另一个地方。” 看她注目的样子,萧丛又说:“走,我带你去看别的。” 莫晴雨发现她是真的很向往,走过世界各地,留下自己的足迹,只是因为循规蹈矩的家庭教育让她只能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突然有些羡慕你,去过这么多地方,这应该是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包括我。” “每个人的工作经历不同,如果你做我这行,以你的审美会拍出更美的照片。” “可惜,我没这么多时间,也没这么自由。” 萧丛转头看着她问:“那如果我邀请你,你是否会与我同行呢。” 莫晴雨心里咯噔一下,理性到极致地压下了刚燃起的感性思维,唇角弯了弯回答:“那我的假期可能不够长。” 这天,莫晴雨看完摄影展之后,心情更低落了。 她好像只是崇拜那个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而萧丛正好是擅长做这些的,过了这个劲头她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会对他产生持续的兴趣。 他们之间就像是有道隐形的坎,说到底,他们仍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时间往前推两年,可能会因为年少单纯而更勇于踏出这一步,只是她现在看得多了,变得胆小了。 努力会有回报的,莫晴雨把精力投入于工作中,自己想做的节目最终审批过关,可以进行录制了。 编导同事说:“小雨,你这档节目可以名正言顺公费旅行诶,那我们有没有机会去啊。” “每个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主持人去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哦。” 节目开拍,莫晴雨第一站就是畲族古村落,内容和剪辑让节目一上线就广受好评,微博还开通了观众投稿。 因为不同的主持人出场,观众逐渐有了自己的偏好,每个人在最后都有一段不同的自白,莫晴雨这个从幕后走向荧幕的人也拥有了自己的粉丝。 莫晴雨这次去了云南的糯黑村,三天紧罗密布的拍摄后回到丽江,打算乘坐第二天的飞机回a市。 栏目组晚餐过后,莫晴雨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突然跳出的来电显示,让莫晴雨犹豫了,过会儿该用什么样的语调说话呢。 “喂。” “小雨,你还在丽江吗?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嗯,刚到丽江。” 莫晴雨听到对面一声长长的呼吸,然后说:“我也在丽江,我能来找你吗?” “我……不在市区,会比较远。” “没关系,你给我发个定位。” 莫晴雨挂了电话,从微信发了个定位过去,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拒绝萧丛的请求。 等了半个多小时,萧丛不知道哪儿来的摩托车,一下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摘下头盔,发丝稍有凌乱,白色衬衣挽在小臂,下摆束在亚麻棕色的长裤里,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三十多岁人该有的样子,怎么说呢,像是路上偶遇的白净少年。 莫晴雨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一件灰色的薄风衣,沾满泥泞的登山鞋,在长途跋涉下有些出油的发心,随意扎着一个马尾,总之格格不入。 “你……怎么在丽江啊。”有些尴尬。 萧丛开口:“和朋友在这里待两天,看到你朋友圈定位,就想来找你。” 莫晴雨低头:“我刚下工作,明天就回去了。” 萧丛看了眼时间:“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兜风。”他拍了拍车后座。 看她有些犹豫,萧丛接着说:“我会负责把你送回来的。” 莫晴雨坐上车,戴上备用头盔,两只手还不知道怎么放的时候,萧丛很大方地拉过她的手放在了他腰两侧,说:“抓紧了。” 摩托车很快,散在头盔外的长发飞速飘扬,萧丛带她去热闹的地方转了转,而莫晴雨眼里只有他的后脊背,掌心里是他身体的温度。 途中,他接到一个电话,车子停在了路边。 莫晴雨不会刻意去听他的通话,只是自己扭头到处看看。 然后就听他问:“要不要去古镇的酒坐坐,新酒,环境很好,还有驻唱。” 一看到萧丛,莫晴雨就失去自控力,明明是明天上午的飞机,不能太晚睡,可自己还是跟他走了。 两个人坐在台,询问过她的意见只给她点了杯饮料。 萧丛指了指那位正在削冰球的人:“我今天就是来给他拍酒宣传照的。” “你这么大的摄影师还接这么小的活?” “因为是朋友嘛,顺便也算是来放松两天,前段时间受邀去东京时装周,行程安排很满,真的有点累,好在出片成效很好,不枉我andrew萧的名号。” 莫晴雨看得出来,萧丛似乎很有分享欲,把这段时间好玩的事都告诉她了。 他怎么总是能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呢,他朋友应该很多。 门口进来了一群人,找了角落里的卡座,有人向台那里看了几眼说:“是萧丛,把他叫过来啊。” 萧丛和莫晴雨说话说到一半,听见有人叫他,他先问:“是跟我一起的朋友,要一起去玩吗?” “我过会儿要回去了,时间可能不多。” “就坐一会儿好不好。” 莫晴雨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独自跟着他去见他的朋友,自己和他又算什么关系呢。 她还没想明白,人已经坐在那桌卡座了,萧丛只是介绍了她的职业,有人大概想起了在电视上见过莫晴雨,很热情地打了招呼。 有点后悔没有重新打扮一下自己了,被工作洗涤后的自己实在有些粗糙。 人多又在酒,免不了都会玩游戏,莫晴雨扶额,她早该想到会这样,不过还好,大家看在她还不太熟,抽到她的问题都很简单。 莫晴雨看了看时间,过会儿就找个借口离开。 坐在她旁边的萧丛说:“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你们继续。” 几轮推杯换盏,有运气不好的人已经略带醉意,把萧丛的空位挤掉,面色涨红凑过来问他:“你和萧丛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朋友。” “又是朋友,大家都爱这么说”那人抬了抬下巴,“小瑶当时也说是朋友,啧啧啧。” 小瑶大概就是坐在她正对面的那个女生,从一开始莫晴雨就感觉她看萧丛的眼神不对劲,萧丛这个外貌优势,很难不吸引异性。 莫晴雨自己摇了摇头,心事变得更加低沉。 萧丛回来之后游戏还在进行,抽到萧丛手里的号码之后一堆人立马想要问出些什么似的看着他。 “萧公子,你之前拒绝那个大长腿,是不是因为在场有你喜欢的人。” 莫晴雨一直垂眸,把玩着手里的一只玻璃杯,听着身边人说了句:“是。” 立马有人问:“是谁是谁。” “抱歉,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莫晴雨没看见在座的几个人把眼神递给了小瑶。 而后,萧丛的运气一落千丈,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做牌。 问题拒绝回答就只能喝酒,自讨没趣多了就逼他选大冒险,就比如抱着异性做深蹲这类,当然这种事都会落在小瑶的头上。 几次之后萧丛就婉拒,以喝酒代替。 “萧公子你别耍赖,酒杯给他没收,纸巾接吻赶紧的。” 他的酒杯被拿走,一张餐巾纸递了过来,就差把他人直接抬过去了。 乓得一声,莫晴雨手里把玩着的玻璃杯砸在了地上。 她想去捡大片的玻璃,被身边的人抓住了手臂:“小心,别动。” “抱歉啊,我手滑了。” 她起身,让服务生帮忙把地上清理干净。 然后说:“有点晚了,我要回去了,很高兴认识大家。” 萧丛无视大家饶有兴致想看游戏的样子,说:“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叫车了,还有两百米就到了,你们玩得开心。” 莫晴雨整理了一下衣服,勾上自己的包,说了声再见就走出了酒,网约车司机来得很快,她直接拉开门坐上了车。 该回去了,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路上她浅眯了一会儿,还是司机叫她才醒来下车。 “谢谢师傅。” 背包往肩上一挂,向着酒店还亮着灯的大堂走去。 “小雨!” 莫晴雨是没想到紧跟着后面来了辆车,萧丛放下车窗叫了她一声,然后急匆匆推开门下车,衣服差点被车门勾到。 她没懂这是要做什么,见他跑到自己面前,她问:“你这是……?” “小雨,我有话跟你说,刚才你走太着急了。” “你的摩托车呢?” 萧丛摇头:“我喝过酒了。” “什么事,说。” 莫晴雨直白地问,萧丛反而有些支支吾吾。 “其实……我是看到你去了云南才答应了我朋友来拍宣传照的。” “什么意思?” “你不是问我怎么接这么小的活,本来我还有其他工作,看到你在云南拍摄才想来碰碰运气,如果你今天不回丽江,我就去昆明找你。” 现在说的,和刚才在酒里的那些,她真的不明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很想见你,刚开始我只觉得可能是因为你漂亮,非常吸引我,但是你是个很有想法很有才能的人,吸引我的不只是你的外貌,还有你努力的样子,所以我很想在你面前刷好感,每次都期待着你能来问我关于节目的事,我想把我看到有趣的事都分享给你,希望你能对我感兴趣,虽然我们工作性质不同,但是小雨,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他太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了。 说到这里,莫晴雨是完全听懂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是单身?” 萧丛瞳孔一颤:“对不起,如果是我冒犯到你了,就当我刚才的话都没说。” “萧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别骗我,你是摄影师,应该见过许多外在条件优越的模特,我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很漂亮的人,你身边的朋友也很多,应该不差我这个样子的,虽然我承认你很亮眼,但你不能对每个人都这么轻浮,我看得出来今天有人对你很不一样。” “是不是刚才的场合让你有点不舒服。” 莫晴雨讲不出来,最后只是耸了耸肩:“你朋友说的我并不在乎,但是我不想成为你调剂生活的一部分,不想被人拿来开玩笑,也不想成为莺莺燕燕的其中之一,我可能说得话有点重,但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小雨,前面他们说过我拒绝了一个模特是不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是,我喜欢你,我不知道我朋友跟你说了什么,对于这件事我的态度非常认真。” “萧丛,算了,你就当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担惊受怕什么的我不想要。” 这些话听来有心,萧丛心里苦涩难言。 “是不是我的职业给了你误解,可我真的不是这么随便说这些话的人,我确实见过很多模特,可你是我第一个想要共同生活的人,不是一时兴起。” 莫晴雨提包的手紧了紧,心中默吐了口气,不紧不慢地上前郑重地与他说:“萧丛,我们的步调还不一致,这件事情上我很抱歉。” 她不够了解他,嘴上说出来的带有主观意识,只能是表象,该不该相信一时间做不出判断,她没有机会深入了解萧丛,从一开始就有担忧,那就不要互相浪费时间了。 情缘在丽江终止,莫晴雨回到了a市开始盯节目后期,发现有好几个她指点过的镜头是萧丛教她的,对一个人的好感会映射到自己的行为上。 她也真是够了。 番外四 萧丛X莫晴雨2 节目依然顺利,只是她陷入了无尽的惆怅中。 对一个人的喜欢哪有这么快结束呢,她只是在强迫自己抽离而已。 断了联系,还是会在朋友圈看见他发的各种照片,生活和工作还是要继续啊。 家里也有安排过相亲,七大姑八大姨还考虑到她的职业,找一些地位相当的男人与她见面,对莫晴雨来说没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这年的十月,她去了稻城亚丁仙乃日。 生理期、高原、冰雪带,每一样都折磨得她头晕目眩,栏目组有互相替换的人,但是主持人只有她一个。 为了不耽误进度,她一只手支撑着登山棍,另一只手拼命让自己吸氧。 就在她摇摇欲坠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她脸色苍白地看了过去。 是她高反到产生幻觉了吗,为什么看到萧丛了。 节目经费充沛,这次的住宿很不错,莫晴雨因为室内足够温暖而醒了过来,身边的造型师看到,走了过来:“小雨,现在身体怎么样,还行嘛?” “还好,我前面……” “你晕倒了,吓死我们了,还好有个帅哥把你带下了山,诶对了,他说吃这个药,防高反。” 药片和温水递了过来,莫晴雨和水吞下。 “你跟那帅哥认识吗?他知道你名字,不会是你的粉丝。” 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萧丛,莫晴雨说:“是朋友,碰巧遇到。” 造型师拍了拍她:“你今天好好休息,咱们休整好了再拍摄,前面我们给台里打电话说你身体不行了,领导都吓坏了,要我们自身安全第一。” “是我低估了这片山,不过很快就能恢复拍摄了,让大家都好好休息。” 造型师小姐姐离开,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莫晴雨醒了之后有点坐不住了,穿上了外套,发现一条不属于自己的围巾被压在底下。 莫晴雨带着围巾出门了,想着住宿的地方都在这一片区域,搞不好能碰上。 结果没碰上萧丛,倒是碰到和他一起的同行。 “你是莫晴雨,我看过你的节目,超棒的。” 莫晴雨笑着回答:“谢谢你,还请多多支持。” “当然支持,andrew都盯着我们呢,我们要是不看他先急眼。” 既然说到,她问:“他人呢?” “去检查设备了,今天中午送你回来的时候镜头磕了一下,只能开车回市区找地方修。” “哦,那他还……” “诶,他回来了。”他冲着莫晴雨身后招手,“andrew!” 莫晴雨转过身,看见他背着一个装设备的双肩包,穿着一件防风衣,就是脖子这里空空的。 手里的围巾触感变得明显,她摸挲着,一时忘记要还回去。 萧丛看见她就问:“身体好点没,现在冷不冷。” “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啊。” 他伸手接过:“没关系,在外奔波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萧丛难得没有跟她说太多,和他的同伴一起走了,等到走远了莫晴雨才发现围巾还在她手里。 她跑着过去,却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andrew,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我以为见到你女神会很开心,看你中午那样,相机砸了都没管。” “她身体不舒服,想她早点回去休息。”他突然转头,“你没跟她说什么,她不喜欢我,你别乱说话。” “当然没有,我们才刚打上招呼。” “走,明天要早点起,把今天的工作补上,不然来不及了。” 莫晴雨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睡了很久,莫晴雨特地很早起床,按照昨天晚上的路线走到他们入住的酒店楼下,如果碰到就说是来还围巾的。 没过多久,又是昨天率先碰到的那位下了楼,但是神色紧张,走到酒店大堂问前台有没有退烧药。 酒店前台需要打电话叫人来送药,莫晴雨几步上前问:“怎么了?萧丛生病了?” “我觉得是发烧了,人好烫。” 酒店很快送来了退烧药,莫晴雨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莫晴雨看到他人躺在床上,异常怕冷在发抖。 萧丛有些烧迷糊了看见有人来就说:“你和社里说,能不能晚一点。” 莫晴雨皱眉:“他在说什么?” “社里急着要稿,再拖下去就要来不及了。” “社里?” “华夏地理杂志。” 莫晴雨从没听说过华夏地理杂志会请编外,他们有自己的摄影师,那原因只有一个。 “萧丛现在在华夏地理工作?” “是啊,不知道andrew为什么放弃高薪去华夏地理,这次也是临时加给他的工作,他叫我来帮忙,没想到上来就先把相机给摔了……” 退烧药喂了下去,莫晴雨帮忙照顾萧丛,才让他同伴有时间出去拍摄。 萧丛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莫晴雨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窗帘半拉,傍晚天空仅剩不多的光映在他下半张脸颊上,下巴薄薄一层泛青的胡渣。 上半身的被子被他自己不自觉地掀开了,应该是出了汗,烧退下来了。 莫晴雨看见他床头放着的手机一直在亮,不知道是不是在催稿,她无权去看信息内容,只能把手机倒扣过来。 “小雨……” 这声呼唤带着沙哑,莫晴雨向他看去,萧丛微睁开的双眼对她眨了眨。 “你醒啦。”莫晴雨赶紧拿过水杯,“再喝点水。” 她半跪在床上帮忙支撑起萧丛的身体,让他顺利补充水分。 喝完水,萧丛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再次确认了身边人确实是莫晴雨:“我以为是在做梦。” 莫晴雨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我白天正好碰到你朋友,说你发高烧了,我过来照看一下你,你社里催稿催得急,他就先出去拍摄了。” “飞哥啊,还好我这次叫他来帮我,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我们栏目组都在休整,我有时间。”莫晴雨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烧还没退完,再睡会儿。” 萧丛转动眼睛看她,刚才她有一些凉意的小手贴过来摸他额头的时候好舒服。 “睡了一整天了,我想坐起来会儿。” 莫晴雨就扶着他起来,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高烧过后你会有些头晕、四肢无力,需要什么跟我说,饿的话我就叫酒店服务。” “暂时还,不需要。” 莫晴雨又去给他倒了杯水,转身发现他在查看手机短信,听他叹了口气。 “听说,这工作是临时加给你的?” “嗯,原来拍摄的人离职了,我就接替上了。” 玻璃杯放在桌上,莫晴雨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纠结了一下才说:“所以,你为什么会去华夏地理?” 坐在床上的男人眼神有些躲闪,见莫晴雨直勾勾看着他,索性就低头,避免眼神对视。 “萧丛,我们是有小半年没见了,这些话也不能说了嘛。” 房间里的静默让莫晴雨说的话略显尴尬,看出眼前的人不想回答,莫晴雨也没理由逼迫,收回了自己的求知欲。 “我让酒店送点粥来。”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莫晴雨坐立不安,还好在这个时候飞哥回来了。 飞哥一脸高兴:“哟,你醒啦,看看我给你拍的照,够你交差了。” 储存卡插进电脑,萧丛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挑了几张发给了编辑。 莫晴雨接到电话,是同事打来的,她挂断后说:“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我晚上要开会,然后过会儿酒店会送吃的过来,吃完之后记得吃药,你现在处于低烧,还是以休息为主。” 她脚步不自然地走到了门口说了声再见。 门砰得关上了,飞哥眉毛一上一下满脸疑问地看向萧丛说:“啊?我还以为你们俩……搞半天你啥事儿都没干啊。” “啧,你这嗓门儿轻点。”有些怨念的语气。 “不是,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我还特地等到这么晚才回来,服了你了,人家肯定录制完节目就走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啊。” 萧丛苦涩得要命,后悔刚什么都没说了。 栏目组在一整天的休息后重新回到仙乃日,完成了后续的拍摄。 因为拍摄延期了两日,他们改签了机票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借此机会晚上好好聚餐一次,当地特色的烤肉他们觊觎很久了。 同事嘻嘻哈哈聊什么的都有,吐槽天气变幻莫测的,感谢节目福利满满的,还有人举杯说:“下次咱们去什么地方我已经期待起来了,希望我们节目再接再厉,拍摄顺利。” “拍摄顺利!” 莫晴雨也举杯,用力地碰在大家的玻璃杯上,溅洒出的酒液沾在衣袖上,并不在意地甩甩手。 后半程,她见几个男同事喝得脸都红了,赶紧说:“别喝太多,明天中午的飞机,别早上起不来,回去之后还得工作。” 把桌上两只烤羊腿全部干完之后才回了酒店。 他们打车,刚到酒店门口就看见旋转门外站着一个人,莫晴雨看清楚是谁后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团队一起往里走了。 “小雨。”萧丛叫住了她。 莫晴雨身边的同事都向他看去,只有造型师小姐姐忍着笑意,带着众人往里,嘴里说着:“快走快走。” 萧丛站到她面前,脖子上围着那条围巾,莫晴雨沉住气说:“身体好些了吗?” “嗯,下午的时候烧完全退了。” “噢……”她抿了下唇,“那个,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还是挺巧的在这里遇到你。” 要说的说完了,气氛就好比周身的环境温度一样冷。 萧丛直视她的目光,两只手紧紧握着:“小雨,我有几张照片想送给你,但是我忘带出来了。” 如果他是主动来找她的,那就应该带好照片出门才对,这种显然带有目的的话语,莫晴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同意跟他回去拿一趟的。 照片是打印好的,莫晴雨转过来一看就知道,照片里的自己是在今天白天在录制节目。 “你今天也在?”她问。 “嗯,知道你今天有拍摄,就跟去了,我在很后面你没看见。” 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也是因为一张照片。 “萧丛,你刚退烧,为什么要急着出门,就是为了这两张照片吗?” 从她的脸上看见一丝愠怒,萧丛并不怕,只是说:“你昨天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华夏地理吗,我现在回答你,因为我想和你的步调保持一致,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我还记得,我对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临时起意,所以下定决心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长期留在a市,期盼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能看见我有所改变,也能给你安全感。” 她的心怦怦直跳。 “你是真心想做这份工作的吗?萧丛你喜欢摄影的初心不仅仅是因为大好河山的美景,如果你是为了我,以后你发现逐渐失去了自由你会怨恨我的。” “小雨,成年人做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从大学开始正式做这行,我是爱摄影,但这不是我的全部,人的生活怎么会只有工作呢。” 眼看莫晴雨不为之动容,萧丛心里的底气减半,哦不,可能是快消失殆尽了。 “我也以为只要不见你,对你的感情就会日渐消散,可你总是会出现在节目里,还有我的梦里,我年长你几岁,说这些话确实有些幼稚,我只是想减轻你的担忧,再次为自己争取一下。” 莫晴雨的脖子有些微微冒汗,心率不可控地加速。 她认真地盯着他看,从一开始她就加以认定萧丛是不会为了一朵花放弃整片花海的人,强加在他身上的设定让他失去解释的机会。 莫晴雨没想到萧丛会换工作,虽然还是摄影这个行当,但和以前肯定是不能比了。 “你不应该问问我吗?” “问……问什么。”对于这句话,他有些不解。 “问我,是不是单身。” 萧丛很紧张,两次他都没问,可万一…… “那,你还是单身吗?” 莫晴雨把照片塞进口袋里转过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好热,有水喝吗?” 萧丛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她把外套脱了下来搁在椅背上。 “酒店的瓶装水行吗。”他走到台的位置给她拿。 水瓶拧开,再次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莫晴雨拿着杯子在喝水,是他出门前还没喝完的水。 “这个,我喝过了。”说话声音越来越轻。 “我不介意。” 不介意的意思是……? 莫晴雨放下水杯,冲他走了过去,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靠了上去。 “萧丛,你知道我现在有很多粉丝的,如果你骗我,会被我粉丝‘诛杀’的。” “我不骗你。” “那我姑且信你一次,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萧丛整个人都僵住了,活了三十几年,倒过来像个小孩一样。 “你人傻啦?”她抬头。 “不是,我是没想到,我还想如果你再拒绝我,我该用什么办法能让你看到我的变化,还好你愿意给我个机会。” 萧丛伸手抱住她,不让她看见自己慎始敬终的表情,却掩盖不住他的心跳。 从亚丁回来,莫晴雨竟然有了男朋友,这件事不只是莫晴雨有些意外,丁舒怡和楚昳也惊呆了。 以前不是没见过她抱着手机和人聊微信,没想到会是萧丛,楚昳只在高中的时候见过他一次,相比之下丁舒怡更加熟悉萧丛。 摄影水平佳、出片率高、没有绯闻、除了年龄上来了,没有别的缺点,这是丁舒怡给出的评价。 好,既然机会是自己给的,那不如就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恋爱。 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多理性的人呢,不出两个月就变得在男朋友面前拧不开瓶盖、撕不开包装袋的柔弱少女了。 莫晴雨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莫名委屈,就直接和萧丛说了刚才的事。 下一秒,萧丛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雨,你别动,我过来找你,很快。” 二十多分钟,萧丛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见他一下车,莫晴雨立马张开手臂抱住人,靠在他肩膀上吸了吸鼻子。 刚才那个一字一句和警察描述自己所见所闻的人,现在扑在男朋友的怀里,撒娇。 “难得一次没送你回家就让你遇到这样的事,看来以后加班到这么晚我都得亲自接你,不然我不放心。” 萧丛把人送到家楼下,莫晴雨迟迟不肯松开他的手。 “是不是刚才吓到了。” 萧丛凑过去哄她,轻柔地在她脸颊边亲吻着。 “就刚才,出了警察局看到你的消息就特别想你,还好你来了。” 他庆幸,换了工作之后能有更多的时间互相陪伴。 莫晴雨侧过身,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今天不回家了。” “那你要去哪儿?” 她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萧丛控制不住喉结上下滚动,轻咳了一声:“你爸妈该要说了。”眼神不敢看去。 莫晴雨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扭头:“你今年三十五了,怎么搞得跟个童子一样。” 这话一出,萧丛的脸涨得很红。 “不是,你真是……哈哈哈哈哈。”莫晴雨笑得不能自己。 开心不过三秒,就被他压过来的吻打断,萧丛没好气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行啊,今天你不回家,最好别后悔。” 爱情嘛,不是必需品,但是作为生活调味还是充满希望的。 后来,莫晴雨仰望了神山冈仁波齐的朝圣,去了非洲大草原看角马奔腾,领略了亚马逊森林的神秘感,攀登了非洲屋脊乞力马扎罗。 她留了许许多多的照片在相册,但每次翻开的都会是那张在古镇桥上的侧影。 番外四 萧丛X莫晴雨2 节目依然顺利,只是她陷入了无尽的惆怅中。 对一个人的喜欢哪有这么快结束呢,她只是在强迫自己抽离而已。 断了联系,还是会在朋友圈看见他发的各种照片,生活和工作还是要继续啊。 家里也有安排过相亲,七大姑八大姨还考虑到她的职业,找一些地位相当的男人与她见面,对莫晴雨来说没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这年的十月,她去了稻城亚丁仙乃日。 生理期、高原、冰雪带,每一样都折磨得她头晕目眩,栏目组有互相替换的人,但是主持人只有她一个。 为了不耽误进度,她一只手支撑着登山棍,另一只手拼命让自己吸氧。 就在她摇摇欲坠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她脸色苍白地看了过去。 是她高反到产生幻觉了吗,为什么看到萧丛了。 节目经费充沛,这次的住宿很不错,莫晴雨因为室内足够温暖而醒了过来,身边的造型师看到,走了过来:“小雨,现在身体怎么样,还行嘛?” “还好,我前面……” “你晕倒了,吓死我们了,还好有个帅哥把你带下了山,诶对了,他说吃这个药,防高反。” 药片和温水递了过来,莫晴雨和水吞下。 “你跟那帅哥认识吗?他知道你名字,不会是你的粉丝。” 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萧丛,莫晴雨说:“是朋友,碰巧遇到。” 造型师拍了拍她:“你今天好好休息,咱们休整好了再拍摄,前面我们给台里打电话说你身体不行了,领导都吓坏了,要我们自身安全第一。” “是我低估了这片山,不过很快就能恢复拍摄了,让大家都好好休息。” 造型师小姐姐离开,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莫晴雨醒了之后有点坐不住了,穿上了外套,发现一条不属于自己的围巾被压在底下。 莫晴雨带着围巾出门了,想着住宿的地方都在这一片区域,搞不好能碰上。 结果没碰上萧丛,倒是碰到和他一起的同行。 “你是莫晴雨,我看过你的节目,超棒的。” 莫晴雨笑着回答:“谢谢你,还请多多支持。” “当然支持,andrew都盯着我们呢,我们要是不看他先急眼。” 既然说到,她问:“他人呢?” “去检查设备了,今天中午送你回来的时候镜头磕了一下,只能开车回市区找地方修。” “哦,那他还……” “诶,他回来了。”他冲着莫晴雨身后招手,“andrew!” 莫晴雨转过身,看见他背着一个装设备的双肩包,穿着一件防风衣,就是脖子这里空空的。 手里的围巾触感变得明显,她摸挲着,一时忘记要还回去。 萧丛看见她就问:“身体好点没,现在冷不冷。” “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啊。” 他伸手接过:“没关系,在外奔波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萧丛难得没有跟她说太多,和他的同伴一起走了,等到走远了莫晴雨才发现围巾还在她手里。 她跑着过去,却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andrew,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我以为见到你女神会很开心,看你中午那样,相机砸了都没管。” “她身体不舒服,想她早点回去休息。”他突然转头,“你没跟她说什么,她不喜欢我,你别乱说话。” “当然没有,我们才刚打上招呼。” “走,明天要早点起,把今天的工作补上,不然来不及了。” 莫晴雨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睡了很久,莫晴雨特地很早起床,按照昨天晚上的路线走到他们入住的酒店楼下,如果碰到就说是来还围巾的。 没过多久,又是昨天率先碰到的那位下了楼,但是神色紧张,走到酒店大堂问前台有没有退烧药。 酒店前台需要打电话叫人来送药,莫晴雨几步上前问:“怎么了?萧丛生病了?” “我觉得是发烧了,人好烫。” 酒店很快送来了退烧药,莫晴雨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莫晴雨看到他人躺在床上,异常怕冷在发抖。 萧丛有些烧迷糊了看见有人来就说:“你和社里说,能不能晚一点。” 莫晴雨皱眉:“他在说什么?” “社里急着要稿,再拖下去就要来不及了。” “社里?” “华夏地理杂志。” 莫晴雨从没听说过华夏地理杂志会请编外,他们有自己的摄影师,那原因只有一个。 “萧丛现在在华夏地理工作?” “是啊,不知道andrew为什么放弃高薪去华夏地理,这次也是临时加给他的工作,他叫我来帮忙,没想到上来就先把相机给摔了……” 退烧药喂了下去,莫晴雨帮忙照顾萧丛,才让他同伴有时间出去拍摄。 萧丛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莫晴雨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窗帘半拉,傍晚天空仅剩不多的光映在他下半张脸颊上,下巴薄薄一层泛青的胡渣。 上半身的被子被他自己不自觉地掀开了,应该是出了汗,烧退下来了。 莫晴雨看见他床头放着的手机一直在亮,不知道是不是在催稿,她无权去看信息内容,只能把手机倒扣过来。 “小雨……” 这声呼唤带着沙哑,莫晴雨向他看去,萧丛微睁开的双眼对她眨了眨。 “你醒啦。”莫晴雨赶紧拿过水杯,“再喝点水。” 她半跪在床上帮忙支撑起萧丛的身体,让他顺利补充水分。 喝完水,萧丛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再次确认了身边人确实是莫晴雨:“我以为是在做梦。” 莫晴雨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我白天正好碰到你朋友,说你发高烧了,我过来照看一下你,你社里催稿催得急,他就先出去拍摄了。” “飞哥啊,还好我这次叫他来帮我,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我们栏目组都在休整,我有时间。”莫晴雨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烧还没退完,再睡会儿。” 萧丛转动眼睛看她,刚才她有一些凉意的小手贴过来摸他额头的时候好舒服。 “睡了一整天了,我想坐起来会儿。” 莫晴雨就扶着他起来,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高烧过后你会有些头晕、四肢无力,需要什么跟我说,饿的话我就叫酒店服务。” “暂时还,不需要。” 莫晴雨又去给他倒了杯水,转身发现他在查看手机短信,听他叹了口气。 “听说,这工作是临时加给你的?” “嗯,原来拍摄的人离职了,我就接替上了。” 玻璃杯放在桌上,莫晴雨两只手握在了一起,纠结了一下才说:“所以,你为什么会去华夏地理?” 坐在床上的男人眼神有些躲闪,见莫晴雨直勾勾看着他,索性就低头,避免眼神对视。 “萧丛,我们是有小半年没见了,这些话也不能说了嘛。” 房间里的静默让莫晴雨说的话略显尴尬,看出眼前的人不想回答,莫晴雨也没理由逼迫,收回了自己的求知欲。 “我让酒店送点粥来。”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莫晴雨坐立不安,还好在这个时候飞哥回来了。 飞哥一脸高兴:“哟,你醒啦,看看我给你拍的照,够你交差了。” 储存卡插进电脑,萧丛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挑了几张发给了编辑。 莫晴雨接到电话,是同事打来的,她挂断后说:“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我晚上要开会,然后过会儿酒店会送吃的过来,吃完之后记得吃药,你现在处于低烧,还是以休息为主。” 她脚步不自然地走到了门口说了声再见。 门砰得关上了,飞哥眉毛一上一下满脸疑问地看向萧丛说:“啊?我还以为你们俩……搞半天你啥事儿都没干啊。” “啧,你这嗓门儿轻点。”有些怨念的语气。 “不是,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我还特地等到这么晚才回来,服了你了,人家肯定录制完节目就走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啊。” 萧丛苦涩得要命,后悔刚什么都没说了。 栏目组在一整天的休息后重新回到仙乃日,完成了后续的拍摄。 因为拍摄延期了两日,他们改签了机票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借此机会晚上好好聚餐一次,当地特色的烤肉他们觊觎很久了。 同事嘻嘻哈哈聊什么的都有,吐槽天气变幻莫测的,感谢节目福利满满的,还有人举杯说:“下次咱们去什么地方我已经期待起来了,希望我们节目再接再厉,拍摄顺利。” “拍摄顺利!” 莫晴雨也举杯,用力地碰在大家的玻璃杯上,溅洒出的酒液沾在衣袖上,并不在意地甩甩手。 后半程,她见几个男同事喝得脸都红了,赶紧说:“别喝太多,明天中午的飞机,别早上起不来,回去之后还得工作。” 把桌上两只烤羊腿全部干完之后才回了酒店。 他们打车,刚到酒店门口就看见旋转门外站着一个人,莫晴雨看清楚是谁后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团队一起往里走了。 “小雨。”萧丛叫住了她。 莫晴雨身边的同事都向他看去,只有造型师小姐姐忍着笑意,带着众人往里,嘴里说着:“快走快走。” 萧丛站到她面前,脖子上围着那条围巾,莫晴雨沉住气说:“身体好些了吗?” “嗯,下午的时候烧完全退了。” “噢……”她抿了下唇,“那个,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还是挺巧的在这里遇到你。” 要说的说完了,气氛就好比周身的环境温度一样冷。 萧丛直视她的目光,两只手紧紧握着:“小雨,我有几张照片想送给你,但是我忘带出来了。” 如果他是主动来找她的,那就应该带好照片出门才对,这种显然带有目的的话语,莫晴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同意跟他回去拿一趟的。 照片是打印好的,莫晴雨转过来一看就知道,照片里的自己是在今天白天在录制节目。 “你今天也在?”她问。 “嗯,知道你今天有拍摄,就跟去了,我在很后面你没看见。” 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也是因为一张照片。 “萧丛,你刚退烧,为什么要急着出门,就是为了这两张照片吗?” 从她的脸上看见一丝愠怒,萧丛并不怕,只是说:“你昨天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华夏地理吗,我现在回答你,因为我想和你的步调保持一致,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我还记得,我对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临时起意,所以下定决心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长期留在a市,期盼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能看见我有所改变,也能给你安全感。” 她的心怦怦直跳。 “你是真心想做这份工作的吗?萧丛你喜欢摄影的初心不仅仅是因为大好河山的美景,如果你是为了我,以后你发现逐渐失去了自由你会怨恨我的。” “小雨,成年人做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从大学开始正式做这行,我是爱摄影,但这不是我的全部,人的生活怎么会只有工作呢。” 眼看莫晴雨不为之动容,萧丛心里的底气减半,哦不,可能是快消失殆尽了。 “我也以为只要不见你,对你的感情就会日渐消散,可你总是会出现在节目里,还有我的梦里,我年长你几岁,说这些话确实有些幼稚,我只是想减轻你的担忧,再次为自己争取一下。” 莫晴雨的脖子有些微微冒汗,心率不可控地加速。 她认真地盯着他看,从一开始她就加以认定萧丛是不会为了一朵花放弃整片花海的人,强加在他身上的设定让他失去解释的机会。 莫晴雨没想到萧丛会换工作,虽然还是摄影这个行当,但和以前肯定是不能比了。 “你不应该问问我吗?” “问……问什么。”对于这句话,他有些不解。 “问我,是不是单身。” 萧丛很紧张,两次他都没问,可万一…… “那,你还是单身吗?” 莫晴雨把照片塞进口袋里转过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好热,有水喝吗?” 萧丛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她把外套脱了下来搁在椅背上。 “酒店的瓶装水行吗。”他走到台的位置给她拿。 水瓶拧开,再次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莫晴雨拿着杯子在喝水,是他出门前还没喝完的水。 “这个,我喝过了。”说话声音越来越轻。 “我不介意。” 不介意的意思是……? 莫晴雨放下水杯,冲他走了过去,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靠了上去。 “萧丛,你知道我现在有很多粉丝的,如果你骗我,会被我粉丝‘诛杀’的。” “我不骗你。” “那我姑且信你一次,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萧丛整个人都僵住了,活了三十几年,倒过来像个小孩一样。 “你人傻啦?”她抬头。 “不是,我是没想到,我还想如果你再拒绝我,我该用什么办法能让你看到我的变化,还好你愿意给我个机会。” 萧丛伸手抱住她,不让她看见自己慎始敬终的表情,却掩盖不住他的心跳。 从亚丁回来,莫晴雨竟然有了男朋友,这件事不只是莫晴雨有些意外,丁舒怡和楚昳也惊呆了。 以前不是没见过她抱着手机和人聊微信,没想到会是萧丛,楚昳只在高中的时候见过他一次,相比之下丁舒怡更加熟悉萧丛。 摄影水平佳、出片率高、没有绯闻、除了年龄上来了,没有别的缺点,这是丁舒怡给出的评价。 好,既然机会是自己给的,那不如就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恋爱。 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多理性的人呢,不出两个月就变得在男朋友面前拧不开瓶盖、撕不开包装袋的柔弱少女了。 莫晴雨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莫名委屈,就直接和萧丛说了刚才的事。 下一秒,萧丛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雨,你别动,我过来找你,很快。” 二十多分钟,萧丛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见他一下车,莫晴雨立马张开手臂抱住人,靠在他肩膀上吸了吸鼻子。 刚才那个一字一句和警察描述自己所见所闻的人,现在扑在男朋友的怀里,撒娇。 “难得一次没送你回家就让你遇到这样的事,看来以后加班到这么晚我都得亲自接你,不然我不放心。” 萧丛把人送到家楼下,莫晴雨迟迟不肯松开他的手。 “是不是刚才吓到了。” 萧丛凑过去哄她,轻柔地在她脸颊边亲吻着。 “就刚才,出了警察局看到你的消息就特别想你,还好你来了。” 他庆幸,换了工作之后能有更多的时间互相陪伴。 莫晴雨侧过身,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今天不回家了。” “那你要去哪儿?” 她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萧丛控制不住喉结上下滚动,轻咳了一声:“你爸妈该要说了。”眼神不敢看去。 莫晴雨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扭头:“你今年三十五了,怎么搞得跟个童子一样。” 这话一出,萧丛的脸涨得很红。 “不是,你真是……哈哈哈哈哈。”莫晴雨笑得不能自己。 开心不过三秒,就被他压过来的吻打断,萧丛没好气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行啊,今天你不回家,最好别后悔。” 爱情嘛,不是必需品,但是作为生活调味还是充满希望的。 后来,莫晴雨仰望了神山冈仁波齐的朝圣,去了非洲大草原看角马奔腾,领略了亚马逊森林的神秘感,攀登了非洲屋脊乞力马扎罗。 她留了许许多多的照片在相册,但每次翻开的都会是那张在古镇桥上的侧影。 番外五 覃骇X谭露(全文大结局) 覃骇一觉醒来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一阵一阵得疼。 他迫不得已进了家公司上班,十个月后公司被收购,但是现公司编内不再被需要,一同共事的人摇摇头说吃个散伙饭算了,他一下就喝多了。 卧室里的电脑上还在不断滚动着代码,覃骇走过去直接把电源按掉了,他不需要这些了。 拉开窗帘,室外阳光明媚,和他阴郁的心情正好形成了对比。 至于昨天为什么喝多与工作无关,说起来事情发展到这里也是这些年慢慢积累的,他不认为自己有错,有错的是世俗的眼光。 他是重组家庭,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离婚了,父亲带着他又另娶,对方也带着个孩子,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姐姐。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父亲被裁员回家,一蹶不振没再找工作,沉迷喝酒打牌,继母靠打零工,一家的开销瞬间拮据,可是还有两个孩子要读书。 照顾家庭的重担一下落在了十六岁的姐姐身上。 可能是覃骇在逐渐懂事的时候就没了母亲,所以对姐姐的依赖程度很高,吃穿住行都少不了姐姐谭露的照料。 谭露很纤瘦,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跳舞了,她想好要考舞蹈学院,只是家里的现状让她不好意思伸手要钱去跳舞,等到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打工挣钱。 家里还有个弟弟要读书,她要慢慢攒钱。 夏日清晨,覃骇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走出卧室,一转头就看见姐姐在晾晒衣物,她抬着头,两只手向上伸去,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像只白天鹅。 谭露没注意到一旁那双乌黑的眼睛正看着她,只觉得父母不在家,现在的环境属于她一个人的,晾完衣服之后优美地转了个圈,踮起脚做了个吸腿拧身转。 刚起范儿,就看到了驻足站立的覃骇,谭露很不好意思地收了动作,拉扯了一下身上的短袖遮住胸口,拿起盆走了过去。 “睡醒啦,锅里有蒸玉米,自己拿着吃。”说完还揉了揉他的脑袋。 日复一日,覃骇总能看到姐姐在没人的时候展现自己,很美很美,除去生活中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覃骇发现和姐姐在一起才是快乐自由的。 他马上就要考高中了,志愿表在桌子上空白了好几天,他在纠结怎么填。 姐姐是过来人,应该有经验。 覃骇正想去找谭露,却听到谭露在和继母吵架。 “弟弟脑袋聪明,能考上重点,为什么不能填。” “重点不花钱啊?要是能读镇上高中是有补贴的,家里开销能省则省。” “镇上的学校师资不够,以后怎么考大学。” “你不是说他聪明嘛,那读哪里不是读,总能考上大学。” 谭露急得跳脚:“三本也是大学,重点一本也是大学,这怎么能一样呢,要是家里没钱,我就多打工,我供他读书。” “就你活菩萨,他又不是你亲弟。” 这句话没听完,覃骇就逃走了。 一直跑一直跑,跑出了三条街才停下喘气。 为什么姐姐要对他这么好,覃骇两只手握紧了拳头,胸口全是心脏传出的跳动声,不是因为刚才跑了这么久,而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谭露存在不一样的感情。 他不想让姐姐这么辛苦,所以还是填了镇上的高中,为此谭露还和他吵了一架,冷了好几天都没理他,最后还是他买了蛋糕给姐姐赔罪。 他说:“姐姐你放心,我不管读什么高中都能好好考大学,我不想你这么累,你还要继续跳舞呢。” 弟弟长大了,身高已经超过了她,肩膀都比她宽许多,能像是个男人一样安抚她的内心了,这个拥抱一点都不突兀。 事情发生在覃骇高三那年,父亲因为喝多了就,晚上一失足摔进了河里,意外去世了。 家里又失去了一个低保来源,之后继母的脾气越发不好,改嫁之后的生活不说蒸蒸日上,麻烦事还越来越多了,还得拿出家里的存款给办后事。 谭露怕他伤心,从学校请了三天假赶回来照顾他。 “别怕,你还有姐姐。” 他怎么会害怕,他有姐姐。 他在卫生间叹了口气。 谭露还没意识到里面有人,低着头拍着裤腿上的污渍,再一抬头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覃骇。 “对不起!”她大喊。 砰得一声门关上了,只剩水流声哗啦哗啦。 谭露跑回房间,整个人乱糟糟,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没确认卫生间是否有人就闯了进去,还看到了不该看的。 她意识到了男女有别,虽然在一个家庭,但是覃骇不是她的亲弟弟,以后有些事需要避嫌了。 因为家里的收入情况再次紧缩,谭露计算着自己的存款,留出一笔钱给覃骇读大学,她手头也不宽裕了。 自身条件比较好,身边就有人推荐她去会所打工,却也差点因为去那里而毁了她自己。 起初她觉得在会所打工收入很可观,也可以合理支配自己的时间,可这种会所,也不全是好人。 她下了晚课就去会所工作,刚换了制服就有同事说去哪个包厢送酒。 谭露带着一套威士忌就去了,开了酒之后却被一个男人拉住坐了下来,说聊聊天会多给小费。 谭露四肢僵硬地坐在那里,刚开始还没什么,包厢里又走进来两个人之后,里面的客人就有些聊大了,当然动作也变多了。 她挪开一些,躲开了客人有些无礼的手掌,只是后来变本加厉。 覃骇刚入学两个月,同学和室友也不免有些有钱人,跟覃骇关系好就带他一去去玩。 十八岁的男孩还没去过会所,话不多只跟在后面,他不太喜欢这样人多的场合,他喜欢安静。 同伴在前面开台,他就站在那里随便看看。 就一扭头,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轻推的动作像是欲擒故纵,男人还想亲她。 “走覃骇。” “你们先去,我……有点事。” “那你快点啊。” 覃骇向走廊那头走去,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 “过会儿跟我走,钱少不了你的。” 他双手握拳,直接出声:“谭露!” 被搂住陪笑推脱的人一下转过头,看见覃骇气势汹汹走过来,一把把她从男人的臂膀里拽了过来。 “诶你谁啊?” 覃骇瞪眼,手指着他:“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对方可能也是酒喝多了,一下被覃骇吓住了。 覃骇拉着谭露就走,谭露还在工作的同事想拦,都被覃骇这张脸给吓到了。 “覃骇,你要去哪儿。” 覃骇拉着谭露没松手,板着脸回答:“回学校。” “学校?” 结果回的是他的学校,覃骇直接把她带进了自己宿舍,知道另外三个室友都在外面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把人往他的床铺一甩:“谭露,你竟然敢去那种地方,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谭露傻坐在那里,制服上的两颗扣子都弹飞了,胸口露出一大片。 “我去打工。” “我考进大学的时候就跟你说了,你别这么辛苦,我也能赚钱的,谭露,你就这么缺钱吗!他都摸你哪儿了?你就喜欢这种?” 覃骇从来没有这样次次都叫她全名,谭露委屈地听他冲自己发脾气,才开口:“覃骇,你在说什么啊,我喜欢什么了。” 覃骇扑过去掐住她的下巴,天晓得刚才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有多眼红,自己喜欢的人被莫名其妙的男人抱着。 “谭露,你这人有没有心。” 他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谭露都有些懵了。 “覃骇,你快起来,我要回家。” “不。”他拉扯着她的衣服,“你不许走。” 覃骇的手按住她的腰,不肯放她走,对谭露的这股子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了。 “覃骇,你别这样。” “我想做你男人。” 谭露的脑袋轰得一下就炸了,不断回响着覃骇刚说的那句话? 清晨五点多,覃骇给谭露穿好衣服,亲自送回家。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谭露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径直往里走。 “姐……” 她背对着说:“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 后面的日子,覃骇接了很多编程工作,半年后搬出了学校宿舍自己租了房子,而谭露继续跳舞,只可惜一直不温不火,跳不成角儿。 大一结束后的暑假,覃骇也没回家,一直留在租的房子里,顺便接点工作,佣金使他富足起来。 姐弟两个很久没有联系,某个晚上突然接到了谭露的电话。 他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接通,对面的声音却模糊不清。 “嗯,你是……谁?”主动打电话来的人还问接电话的人是谁。 “我是覃骇。”他认真回答。 “嗯?覃什么?喂喂喂。” 这说话方式一听,覃骇就知道她大概是喝酒了。 问了半天才“逼问”出了谭露在哪里,覃骇打了车过去接她。 谭露下了舞台,连妆都还没卸完,和平时相比还怪不一样的。 把人带回了房子,谭露像一滩泥一样地躺在沙发上。 “怎么喝这么多。” “我为他们这些人的眼光感到悲哀。”听谭露絮絮叨叨说着,“我跳得不好吗?为什么总是把我放在旁边。” 覃骇给她倒了杯糖水:“是金子总能发光的。” 好像是安慰,但没安慰到谭露:“我还不够发光,谁还能像我一样努力,我只不过没有靠谱的关系罢了。” “你跳得这么好,不需要靠关系。” 谭露一脸怨念,过了会儿还噼里啪啦掉眼泪,眼影没擦掉流到眼睛里,疼得她直叫。 覃骇只好带着她去洗眼睛。 刚才瘫在沙发上,现在挂在覃骇身上,他一门心思给她卸妆,家里没有卸妆油只能用洗面奶给她轻轻揉搓,身前的人却在捣蛋。 “别乱动。” 消停了一会儿,谭露又开始了,覃骇容忍她喝多了就大脑控制不住身体,但是她的手伸进他衣服里算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别乱动。” 再严厉的语言也阻止不了谭露的大胆,覃骇在她面前从来就不是个君子,只这一夜,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传出了关于覃骇的事,说他频繁换女友,还总是带人回家。 谭露一次演出一种妆容,他有什么办法。 “对不起,这件事我有错,所以就到此为止。” 谭露毕业了,工作不好找,她没有梦想成真,母亲张罗着要她去相亲,她一事无成,又怎么能拖累他。 所以听到简幸川和楚昳的关系后,他差点发了疯,为什么他们兄妹可以,而他却不可以。 两个人之间又回到了冷漠的关系,覃骇发去的消息也没了回音,只有逢年过节回家吃顿饭才能碰到。 谭露和他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一年前,狠心地说他们俩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然后把覃骇拉黑了。 覃骇以为是自己没个正经工作,游手好闲被人嫌弃了,所以迫不得已找了份在办公室的工作,可依然没能得到谭露的青睐。 这下好了,公司也没了。 就在吃散伙饭的当天,覃骇意外看到了谭露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她脸上的笑容不真实,并非发自内心,可他依然嫉妒。 站在她身边的可以是任何男人,就不能是他。 那天,他遇到了许久不见的简幸川,好像失恋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简幸川提议去他那里工作,覃骇毫不心动,可最终说动他主动前去上班的还是那句话,简幸川说会帮他追女朋友。 玄机成立大半年,覃骇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比简幸川还大一届,现在毕恭毕敬站在简幸川办公室里叫他简总。 “简总。” “这次第一次试验很有成效,辛苦了。” “还好……”他支支吾吾,“我明天想请个假。” “理由。” “她明天在a市有场演出。” 简幸川没有正面批准同意还是不同意,而是说:“我们下半年准备做一场宣发,你去。” “啊?”这种事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他还不太会说话。 “你需要的是让她看见你,而并非追随她的脚步成为影子。” 被简幸川说中了,谭露确实看见了,因为那场宣发在cbd中心荧屏上滚动播放,网上也有了各种角度的版本。 谭露舞团里的同伴闲下来的时候突然聊起。 “知道天芯的老板吗,好帅我的天。” “干嘛,想去认识认识?” “要是能认识倒好了,可惜没这个机会。” “我觉得这次的发言人也好帅,但是给人一种笨蛋帅哥的感觉。” 谭露坐在那里缠她的舞鞋,说了句:“他才不笨。” “露,你说啥?” “哦那个,能做宣发说得条理这么清楚,怎么会是笨蛋呢。” “说的也是哦,能做这行的怎么会是笨蛋,我们这种四肢发达的和他们头脑聪明的不能比。” 真的不能比嘛? 谭露目光呆滞,就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变化好大,自己到现在只是个舞团的群舞,年纪逐渐上去了,她要怎么办。 这次舞团内部想要提一个副领舞,她对此兴趣不大,在这场宣发之后,谭露莫名想要去争取,不为别人,就为自己。 她快三十了,和那些年轻的舞者不能比,还好她的基本功一向很好,自己掌握着竞争的资本。 三个月的考核,流淌下的汗水浸湿了一件又一件的练功服。 当真正获得荣誉的时候,谭露整个人都是放空的。 晚上,她请大家吃饭,身边关系好的同伴恭喜她以后可以跳自己的独舞了,而谭露觉得还不够,她还要往前走。 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付出努力后的收获,就是这么沉甸甸。 她好想告诉覃骇这次的成果,许久不联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种情感的特殊程度不亚于覃骇,可能从第一次开始,她就没再把覃骇当成弟弟了,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覃骇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而她的身心又怎么会分开。 她掐指一算时间,找了个最近的国定假期,说回家吃饭,顺便叫上弟弟。 覃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叫回来的,自从他收入不菲后,继母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他穿着一身西装到家,厨房里已经有了烟火气。 继母先看到他,说:“覃骇,快坐,饭马上就好了。” 他愣愣地坐下,斜着身体往厨房看去,闭塞的空间里只能看见半个身影。 谭露一直没回头,怕自己看见覃骇脸上的表情就不自然了。 “妈,这个烫,待会儿我来端。” “我来。” 声音来自她身后,低沉的男音,来人伸手端走了一旁做好的菜。 西装外套已经脱下了,里面是白衬衫,再多的谭露就没敢再看。 可是总要坐在同一张桌边,母亲坐主位,他们俩面对面坐着,这样不看都难。 似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把人叫回来吃饭了,谭露只顾着布菜,还忙里忙慌地打翻了蘸料,沾得手指上都是。 “给我。” 覃骇再次起身,用纸巾给她擦干净,再把桌上的污渍收拾了。 他去洗手的时候听见继母说:“小露,你今天怎么了?顾头不顾尾的。” “没事,没事……” 覃骇想,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心神不宁的。 安然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谭露看他总是在手机上回复着什么,顾虑覃骇现在工作应该不轻松,就早早让这个场散去了。 可惜自己想说的也没有机会说,那就下次…… “你去送送覃骇。” 谭露一愣,然后点头,冲覃骇说:“走。” 她常年跳舞,骨感的身材让人觉得弱不禁风,其实谭露的肌肉量很大,线条极其漂亮。 覃骇走在她身后,眼睛根本挪不开。 “就送到楼下,我走了。” 谭露向前半步:“最近是不是很忙。” “还好,习惯了。”看出谭露有些反常,覃骇反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事了?” “我……”手指缠上了外套下摆的抽绳,“我选上副领舞了。” “这很好。” “嗯,小小进步了一点。” “那继续加油,要如愿以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说。” 听上去就是要告别的话,谭露就是在那一刻哭出来的。 “怎么,怎么哭了?”覃骇上前,想用手给她擦眼泪,但是又生怕太过唐突。 “我也不知道……”谭露转过头不想让他看见,“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有点多愁善感。” 覃骇一直不太喜欢她把年龄挂在嘴边,一个是他们的关系,一个是他们的年龄差,都是拦在中间的阻碍。 “姐姐。”他把哭泣的女人紧紧抱进了怀里,“不哭。” “你别叫我姐姐了。”眼泪都流进了他的衣服里,谭露也不管,“我不想当你的姐姐了。” “你是要抛下我了吗?那我就没有家了。” 谭露扬起头:“你这个笨蛋,你听不懂我什么意思吗?” “我……” 玄机团队的头部,天芯核心人员,是个笨蛋。 他肖想了谭露这么久了,突然这样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身体要比大脑行为更快,直接在俯身亲了她一下。 “你别耍我。”他喘着粗气。 “我没耍你。”声音如蚊子叫,被刚才那一下亲傻了。 “你要和我结婚吗?”他问。 “诶?这么快的嘛?” “谭露,你不知道这件事我想了有多久,我就像一个变态一样地想要得到你。” “知道了,你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错!”他极力否认,“现在可以是男朋友了。” 谭露不哭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自己又忍不住暴露:“我才是变态,我比你大四岁,你思想还不成熟的时候就对你有想法了,我是坏姐姐。” “不许再说了,你答应这件事已经晚了很多年了,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啊?” “先把我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哦对,在黑名单里躺了两年了。 “谭露,你发誓,你这次是认真的。” 谭露还在弄着手机微信,听他再一次想得到她肯定的回复,他没安全感。 她举起手:“我发誓,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心血来潮,从我努力成为副领舞开始就做好了这个打算,我要变得更优秀,站在你身边。” 原来是这样,覃骇觉得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应该说是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原来爱上一个人是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成功的。 覃骇握住她的手:“那么,剩下的事都由我来完成。”无论是母亲还是其他人。 这么多年的时间,谭露终于从姐姐变成了他的妻子。 覃骇回过头来才想到,简幸川曾经说过帮他追女朋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全文完】 番外五 覃骇X谭露(全文大结局) 覃骇一觉醒来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一阵一阵得疼。 他迫不得已进了家公司上班,十个月后公司被收购,但是现公司编内不再被需要,一同共事的人摇摇头说吃个散伙饭算了,他一下就喝多了。 卧室里的电脑上还在不断滚动着代码,覃骇走过去直接把电源按掉了,他不需要这些了。 拉开窗帘,室外阳光明媚,和他阴郁的心情正好形成了对比。 至于昨天为什么喝多与工作无关,说起来事情发展到这里也是这些年慢慢积累的,他不认为自己有错,有错的是世俗的眼光。 他是重组家庭,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离婚了,父亲带着他又另娶,对方也带着个孩子,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姐姐。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父亲被裁员回家,一蹶不振没再找工作,沉迷喝酒打牌,继母靠打零工,一家的开销瞬间拮据,可是还有两个孩子要读书。 照顾家庭的重担一下落在了十六岁的姐姐身上。 可能是覃骇在逐渐懂事的时候就没了母亲,所以对姐姐的依赖程度很高,吃穿住行都少不了姐姐谭露的照料。 谭露很纤瘦,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跳舞了,她想好要考舞蹈学院,只是家里的现状让她不好意思伸手要钱去跳舞,等到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打工挣钱。 家里还有个弟弟要读书,她要慢慢攒钱。 夏日清晨,覃骇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走出卧室,一转头就看见姐姐在晾晒衣物,她抬着头,两只手向上伸去,露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像只白天鹅。 谭露没注意到一旁那双乌黑的眼睛正看着她,只觉得父母不在家,现在的环境属于她一个人的,晾完衣服之后优美地转了个圈,踮起脚做了个吸腿拧身转。 刚起范儿,就看到了驻足站立的覃骇,谭露很不好意思地收了动作,拉扯了一下身上的短袖遮住胸口,拿起盆走了过去。 “睡醒啦,锅里有蒸玉米,自己拿着吃。”说完还揉了揉他的脑袋。 日复一日,覃骇总能看到姐姐在没人的时候展现自己,很美很美,除去生活中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覃骇发现和姐姐在一起才是快乐自由的。 他马上就要考高中了,志愿表在桌子上空白了好几天,他在纠结怎么填。 姐姐是过来人,应该有经验。 覃骇正想去找谭露,却听到谭露在和继母吵架。 “弟弟脑袋聪明,能考上重点,为什么不能填。” “重点不花钱啊?要是能读镇上高中是有补贴的,家里开销能省则省。” “镇上的学校师资不够,以后怎么考大学。” “你不是说他聪明嘛,那读哪里不是读,总能考上大学。” 谭露急得跳脚:“三本也是大学,重点一本也是大学,这怎么能一样呢,要是家里没钱,我就多打工,我供他读书。” “就你活菩萨,他又不是你亲弟。” 这句话没听完,覃骇就逃走了。 一直跑一直跑,跑出了三条街才停下喘气。 为什么姐姐要对他这么好,覃骇两只手握紧了拳头,胸口全是心脏传出的跳动声,不是因为刚才跑了这么久,而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谭露存在不一样的感情。 他不想让姐姐这么辛苦,所以还是填了镇上的高中,为此谭露还和他吵了一架,冷了好几天都没理他,最后还是他买了蛋糕给姐姐赔罪。 他说:“姐姐你放心,我不管读什么高中都能好好考大学,我不想你这么累,你还要继续跳舞呢。” 弟弟长大了,身高已经超过了她,肩膀都比她宽许多,能像是个男人一样安抚她的内心了,这个拥抱一点都不突兀。 事情发生在覃骇高三那年,父亲因为喝多了就,晚上一失足摔进了河里,意外去世了。 家里又失去了一个低保来源,之后继母的脾气越发不好,改嫁之后的生活不说蒸蒸日上,麻烦事还越来越多了,还得拿出家里的存款给办后事。 谭露怕他伤心,从学校请了三天假赶回来照顾他。 “别怕,你还有姐姐。” 他怎么会害怕,他有姐姐。 他在卫生间叹了口气。 谭露还没意识到里面有人,低着头拍着裤腿上的污渍,再一抬头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覃骇。 “对不起!”她大喊。 砰得一声门关上了,只剩水流声哗啦哗啦。 谭露跑回房间,整个人乱糟糟,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没确认卫生间是否有人就闯了进去,还看到了不该看的。 她意识到了男女有别,虽然在一个家庭,但是覃骇不是她的亲弟弟,以后有些事需要避嫌了。 因为家里的收入情况再次紧缩,谭露计算着自己的存款,留出一笔钱给覃骇读大学,她手头也不宽裕了。 自身条件比较好,身边就有人推荐她去会所打工,却也差点因为去那里而毁了她自己。 起初她觉得在会所打工收入很可观,也可以合理支配自己的时间,可这种会所,也不全是好人。 她下了晚课就去会所工作,刚换了制服就有同事说去哪个包厢送酒。 谭露带着一套威士忌就去了,开了酒之后却被一个男人拉住坐了下来,说聊聊天会多给小费。 谭露四肢僵硬地坐在那里,刚开始还没什么,包厢里又走进来两个人之后,里面的客人就有些聊大了,当然动作也变多了。 她挪开一些,躲开了客人有些无礼的手掌,只是后来变本加厉。 覃骇刚入学两个月,同学和室友也不免有些有钱人,跟覃骇关系好就带他一去去玩。 十八岁的男孩还没去过会所,话不多只跟在后面,他不太喜欢这样人多的场合,他喜欢安静。 同伴在前面开台,他就站在那里随便看看。 就一扭头,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轻推的动作像是欲擒故纵,男人还想亲她。 “走覃骇。” “你们先去,我……有点事。” “那你快点啊。” 覃骇向走廊那头走去,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 “过会儿跟我走,钱少不了你的。” 他双手握拳,直接出声:“谭露!” 被搂住陪笑推脱的人一下转过头,看见覃骇气势汹汹走过来,一把把她从男人的臂膀里拽了过来。 “诶你谁啊?” 覃骇瞪眼,手指着他:“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对方可能也是酒喝多了,一下被覃骇吓住了。 覃骇拉着谭露就走,谭露还在工作的同事想拦,都被覃骇这张脸给吓到了。 “覃骇,你要去哪儿。” 覃骇拉着谭露没松手,板着脸回答:“回学校。” “学校?” 结果回的是他的学校,覃骇直接把她带进了自己宿舍,知道另外三个室友都在外面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把人往他的床铺一甩:“谭露,你竟然敢去那种地方,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谭露傻坐在那里,制服上的两颗扣子都弹飞了,胸口露出一大片。 “我去打工。” “我考进大学的时候就跟你说了,你别这么辛苦,我也能赚钱的,谭露,你就这么缺钱吗!他都摸你哪儿了?你就喜欢这种?” 覃骇从来没有这样次次都叫她全名,谭露委屈地听他冲自己发脾气,才开口:“覃骇,你在说什么啊,我喜欢什么了。” 覃骇扑过去掐住她的下巴,天晓得刚才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有多眼红,自己喜欢的人被莫名其妙的男人抱着。 “谭露,你这人有没有心。” 他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谭露都有些懵了。 “覃骇,你快起来,我要回家。” “不。”他拉扯着她的衣服,“你不许走。” 覃骇的手按住她的腰,不肯放她走,对谭露的这股子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了。 “覃骇,你别这样。” “我想做你男人。” 谭露的脑袋轰得一下就炸了,不断回响着覃骇刚说的那句话? 清晨五点多,覃骇给谭露穿好衣服,亲自送回家。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谭露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径直往里走。 “姐……” 她背对着说:“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 后面的日子,覃骇接了很多编程工作,半年后搬出了学校宿舍自己租了房子,而谭露继续跳舞,只可惜一直不温不火,跳不成角儿。 大一结束后的暑假,覃骇也没回家,一直留在租的房子里,顺便接点工作,佣金使他富足起来。 姐弟两个很久没有联系,某个晚上突然接到了谭露的电话。 他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接通,对面的声音却模糊不清。 “嗯,你是……谁?”主动打电话来的人还问接电话的人是谁。 “我是覃骇。”他认真回答。 “嗯?覃什么?喂喂喂。” 这说话方式一听,覃骇就知道她大概是喝酒了。 问了半天才“逼问”出了谭露在哪里,覃骇打了车过去接她。 谭露下了舞台,连妆都还没卸完,和平时相比还怪不一样的。 把人带回了房子,谭露像一滩泥一样地躺在沙发上。 “怎么喝这么多。” “我为他们这些人的眼光感到悲哀。”听谭露絮絮叨叨说着,“我跳得不好吗?为什么总是把我放在旁边。” 覃骇给她倒了杯糖水:“是金子总能发光的。” 好像是安慰,但没安慰到谭露:“我还不够发光,谁还能像我一样努力,我只不过没有靠谱的关系罢了。” “你跳得这么好,不需要靠关系。” 谭露一脸怨念,过了会儿还噼里啪啦掉眼泪,眼影没擦掉流到眼睛里,疼得她直叫。 覃骇只好带着她去洗眼睛。 刚才瘫在沙发上,现在挂在覃骇身上,他一门心思给她卸妆,家里没有卸妆油只能用洗面奶给她轻轻揉搓,身前的人却在捣蛋。 “别乱动。” 消停了一会儿,谭露又开始了,覃骇容忍她喝多了就大脑控制不住身体,但是她的手伸进他衣服里算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别乱动。” 再严厉的语言也阻止不了谭露的大胆,覃骇在她面前从来就不是个君子,只这一夜,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传出了关于覃骇的事,说他频繁换女友,还总是带人回家。 谭露一次演出一种妆容,他有什么办法。 “对不起,这件事我有错,所以就到此为止。” 谭露毕业了,工作不好找,她没有梦想成真,母亲张罗着要她去相亲,她一事无成,又怎么能拖累他。 所以听到简幸川和楚昳的关系后,他差点发了疯,为什么他们兄妹可以,而他却不可以。 两个人之间又回到了冷漠的关系,覃骇发去的消息也没了回音,只有逢年过节回家吃顿饭才能碰到。 谭露和他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一年前,狠心地说他们俩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然后把覃骇拉黑了。 覃骇以为是自己没个正经工作,游手好闲被人嫌弃了,所以迫不得已找了份在办公室的工作,可依然没能得到谭露的青睐。 这下好了,公司也没了。 就在吃散伙饭的当天,覃骇意外看到了谭露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她脸上的笑容不真实,并非发自内心,可他依然嫉妒。 站在她身边的可以是任何男人,就不能是他。 那天,他遇到了许久不见的简幸川,好像失恋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简幸川提议去他那里工作,覃骇毫不心动,可最终说动他主动前去上班的还是那句话,简幸川说会帮他追女朋友。 玄机成立大半年,覃骇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比简幸川还大一届,现在毕恭毕敬站在简幸川办公室里叫他简总。 “简总。” “这次第一次试验很有成效,辛苦了。” “还好……”他支支吾吾,“我明天想请个假。” “理由。” “她明天在a市有场演出。” 简幸川没有正面批准同意还是不同意,而是说:“我们下半年准备做一场宣发,你去。” “啊?”这种事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他还不太会说话。 “你需要的是让她看见你,而并非追随她的脚步成为影子。” 被简幸川说中了,谭露确实看见了,因为那场宣发在cbd中心荧屏上滚动播放,网上也有了各种角度的版本。 谭露舞团里的同伴闲下来的时候突然聊起。 “知道天芯的老板吗,好帅我的天。” “干嘛,想去认识认识?” “要是能认识倒好了,可惜没这个机会。” “我觉得这次的发言人也好帅,但是给人一种笨蛋帅哥的感觉。” 谭露坐在那里缠她的舞鞋,说了句:“他才不笨。” “露,你说啥?” “哦那个,能做宣发说得条理这么清楚,怎么会是笨蛋呢。” “说的也是哦,能做这行的怎么会是笨蛋,我们这种四肢发达的和他们头脑聪明的不能比。” 真的不能比嘛? 谭露目光呆滞,就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变化好大,自己到现在只是个舞团的群舞,年纪逐渐上去了,她要怎么办。 这次舞团内部想要提一个副领舞,她对此兴趣不大,在这场宣发之后,谭露莫名想要去争取,不为别人,就为自己。 她快三十了,和那些年轻的舞者不能比,还好她的基本功一向很好,自己掌握着竞争的资本。 三个月的考核,流淌下的汗水浸湿了一件又一件的练功服。 当真正获得荣誉的时候,谭露整个人都是放空的。 晚上,她请大家吃饭,身边关系好的同伴恭喜她以后可以跳自己的独舞了,而谭露觉得还不够,她还要往前走。 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付出努力后的收获,就是这么沉甸甸。 她好想告诉覃骇这次的成果,许久不联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种情感的特殊程度不亚于覃骇,可能从第一次开始,她就没再把覃骇当成弟弟了,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覃骇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而她的身心又怎么会分开。 她掐指一算时间,找了个最近的国定假期,说回家吃饭,顺便叫上弟弟。 覃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叫回来的,自从他收入不菲后,继母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他穿着一身西装到家,厨房里已经有了烟火气。 继母先看到他,说:“覃骇,快坐,饭马上就好了。” 他愣愣地坐下,斜着身体往厨房看去,闭塞的空间里只能看见半个身影。 谭露一直没回头,怕自己看见覃骇脸上的表情就不自然了。 “妈,这个烫,待会儿我来端。” “我来。” 声音来自她身后,低沉的男音,来人伸手端走了一旁做好的菜。 西装外套已经脱下了,里面是白衬衫,再多的谭露就没敢再看。 可是总要坐在同一张桌边,母亲坐主位,他们俩面对面坐着,这样不看都难。 似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把人叫回来吃饭了,谭露只顾着布菜,还忙里忙慌地打翻了蘸料,沾得手指上都是。 “给我。” 覃骇再次起身,用纸巾给她擦干净,再把桌上的污渍收拾了。 他去洗手的时候听见继母说:“小露,你今天怎么了?顾头不顾尾的。” “没事,没事……” 覃骇想,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心神不宁的。 安然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谭露看他总是在手机上回复着什么,顾虑覃骇现在工作应该不轻松,就早早让这个场散去了。 可惜自己想说的也没有机会说,那就下次…… “你去送送覃骇。” 谭露一愣,然后点头,冲覃骇说:“走。” 她常年跳舞,骨感的身材让人觉得弱不禁风,其实谭露的肌肉量很大,线条极其漂亮。 覃骇走在她身后,眼睛根本挪不开。 “就送到楼下,我走了。” 谭露向前半步:“最近是不是很忙。” “还好,习惯了。”看出谭露有些反常,覃骇反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事了?” “我……”手指缠上了外套下摆的抽绳,“我选上副领舞了。” “这很好。” “嗯,小小进步了一点。” “那继续加油,要如愿以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说。” 听上去就是要告别的话,谭露就是在那一刻哭出来的。 “怎么,怎么哭了?”覃骇上前,想用手给她擦眼泪,但是又生怕太过唐突。 “我也不知道……”谭露转过头不想让他看见,“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有点多愁善感。” 覃骇一直不太喜欢她把年龄挂在嘴边,一个是他们的关系,一个是他们的年龄差,都是拦在中间的阻碍。 “姐姐。”他把哭泣的女人紧紧抱进了怀里,“不哭。” “你别叫我姐姐了。”眼泪都流进了他的衣服里,谭露也不管,“我不想当你的姐姐了。” “你是要抛下我了吗?那我就没有家了。” 谭露扬起头:“你这个笨蛋,你听不懂我什么意思吗?” “我……” 玄机团队的头部,天芯核心人员,是个笨蛋。 他肖想了谭露这么久了,突然这样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身体要比大脑行为更快,直接在俯身亲了她一下。 “你别耍我。”他喘着粗气。 “我没耍你。”声音如蚊子叫,被刚才那一下亲傻了。 “你要和我结婚吗?”他问。 “诶?这么快的嘛?” “谭露,你不知道这件事我想了有多久,我就像一个变态一样地想要得到你。” “知道了,你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错!”他极力否认,“现在可以是男朋友了。” 谭露不哭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自己又忍不住暴露:“我才是变态,我比你大四岁,你思想还不成熟的时候就对你有想法了,我是坏姐姐。” “不许再说了,你答应这件事已经晚了很多年了,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啊?” “先把我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哦对,在黑名单里躺了两年了。 “谭露,你发誓,你这次是认真的。” 谭露还在弄着手机微信,听他再一次想得到她肯定的回复,他没安全感。 她举起手:“我发誓,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心血来潮,从我努力成为副领舞开始就做好了这个打算,我要变得更优秀,站在你身边。” 原来是这样,覃骇觉得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应该说是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原来爱上一个人是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成功的。 覃骇握住她的手:“那么,剩下的事都由我来完成。”无论是母亲还是其他人。 这么多年的时间,谭露终于从姐姐变成了他的妻子。 覃骇回过头来才想到,简幸川曾经说过帮他追女朋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