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在线求爱:就爱始乱终弃》 第1章 岁岁 “听说那个赵岁岁又被陈默带人欺负了?” “真的假的?陈默不是从不打女人吗?没想到这次竟然又为了赵青禾出头了,哎,你说赵青禾的命可真是好啊,怎么那么多男人围着她转!”走在树荫下的穿着校服的女孩儿边说着边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赵青禾是谁? a市有名的赵氏集团的千金,不仅出身好,相貌好,就连琴棋书画都是样样精通,成绩更是长年居于圣纳斯学院第二名。 能进的了圣纳斯学院的人非富即贵,几乎家里都是在a市有头有脸的人才能让自己孩子挤进来的学院,单单说这一年的学费就高达百万。而赵青禾的名字,在圣纳斯学院无人不知。 可以说,但凡是个女生,人人都想成为赵青禾。 这不,昨天新转进来的赵岁岁不过是不小心将赵青禾获奖拿到的云烟舞的奖杯碰到了地上,今天赵青禾的追随者陈默就找了几个学校里的几个女混混将人恐吓了一番。 她们不会对赵岁岁这个受害者觉得可怜,反而认为赵青禾实在是太幸福了,什么话也不用说,就有人前仆后继地为她出头。 “哎,我要是赵青禾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 “听说赵青禾毕业后就要和周时谦订婚,那可是周时谦啊!” “这就是公主命啊,命好!” “……” 赵岁岁缩在假山后,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上半身的校服扣子被人抓掉了两只,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衬衫,下身的短裙因为整个人缩着,盖住了白嫩的膝盖。她整个人浑身湿漉漉的,乌黑的头发贴着脸颊甚至还在滴着水。巴掌大的脸苍白娇嫩,一双杏眼泛着水光,看起来十分可怜。 公主命吗? 赵岁岁低着头,她会把赵青禾从高处拉下来,让所有人都厌恶她,愤恨她,让赵氏集团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赵岁岁站起身,背着身后的奶白色的书包一路往学院外跑去。 回到赵家的时候,赵福瑞一家人已经在餐厅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他们有说有笑,赵岁岁即便没有进来,就只在门外听着,心里那些冒了尖的不舒服翻滚着,但这些在进入家门时,所有的情绪都被整理好了。 她捏着书包带子,缩着肩膀,小步走进来,先是低低地喊了一声:“爸爸,阿姨。” 赵福瑞还没说话,坐在餐厅旁的优雅妇人许秀南先是站了起来,温和的笑着说:“岁岁回来了啊,来,快来洗手吃饭。” 年入四旬的赵福瑞因为这些年保养得当,脸上也没太显出多少皱纹,他声音中气十足,看到赵岁岁全身湿透的狼狈样子没有关心一句,反而皱着眉头中气十足的责问道:“赵岁岁!你才转去圣纳斯学院两天,就给我搞成这个样子回来,以后别说是赵家的人,你就不能像你姐姐学学,赵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这一幕赵家的佣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也没人上前拿着干净的毛巾或是端着热水来到赵岁岁面前。 权贵之地,都是势力的人,赵岁岁清楚的很,她捏着书包带子,垂着头,说话瓮声瓮气,细的就要听不清:“我这就上楼换衣服。” 说完,她就小步挪着上了二楼。 楼下依稀还能听到赵青禾撒娇的声音:“妈妈,快坐下吃饭,我想吃那个虾,你给我剥虾吃。” “好好好,怎么就那么爱吃虾呢……” 赵岁岁当作没听见,回到屋里,她掏出手机,给人发了信息。 “时谦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过几分钟,手机震动了几声。 赵岁岁打开,便看到回信。 “明天到。” 她唇角微微翘起,回到:“想你了,哥哥。” 回完,她将手机扔到床上,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棉质的白裙,然后坐在书桌前慢慢地将书本打开,开始认真写起了作业。 这期间手机震动了几声,她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转而又神情专注地投放到学习上。 - 第二日,赵青禾出门时,家里的司机已经在别墅门口等着,赵岁岁今天起的晚了些,仓促的背起书包赶到楼下时,赵青禾已经怦地一声关上车门,让司机先一步开走。 赵岁岁喘着粗气,看着越来越远的轿车,脸上闪过几分懊恼和沮丧。 在门口侯着的佣人周姨看到这一幕,也是摇摇头,这些年身在赵家,看多了赵岁岁在赵家的不易,虽然有几分疼惜,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们做下人的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什么。 她上前将一瓶纯牛奶放在了少女书包的侧边口袋,赵岁岁茫然地回过头,周姨见到她那一双黑琉璃似的大眼睛,温和道:“小姐,到学校把牛奶给喝了,还能长长身体。” 赵岁岁身体娇小,不知道是前些年因为经常饿肚子,没有好好补营养,导致个头不高,还是天生的,她的身高在同班级的学生里,属于个头比较矮的,但因为她长了一副清纯稚嫩的好样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娇娇弱弱,好像天生就是如此。 赵岁岁开心的笑了笑,甜甜的说:“周姨,我肯定还会长高的!” 周姨摸了摸她的头:“是的,我们小姐肯定会长高的,快去上学。” 赵岁岁点点头,捏着书包带子转过身就往学校走去。 赵家的别墅距离圣纳斯学院不算太远,但若是要走路来说,那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赵岁岁走得很快,正值高三,繁重的学业压在身上,她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来好好地学习功课。 她是踩着上课铃进的b班,因为是后转学过来的,她的位置被排到了最后,圣纳斯学院又是一个注重阶级的地方,像她这种不受欢迎的人更是得不到好的待遇。 她将书包挂在椅子上,准备将书放在桌洞里,但没想到手上碰到了一个东西,她拿出来看了看,赫然是一瓶酸奶。 粉色包装盒的酸奶上贴了一张方方正正的便利贴。 便利贴伤的字清秀端正,如松如竹。 上面写着—— 岁岁,认真学习。 赵岁岁动了动唇,唇边隐隐约约的挂起了一丝笑,她将手中的便利贴窝成一个团攥在手里。 白嫩的指尖感受着便利贴边缘的锋利。 她当然要认真学习。 然后,让高高在上的月亮落到地上,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让人激动又兴奋的事吗? 第2章 分开 一上午的课程上完后,赵岁岁默默的在后排收拾着包,虽然刚刚转学过来,但因为摔坏了赵青禾的奖杯,陈默又找了同年级的女混混将她收拾了一番,她这两日还算挺出名。 前排的两个女学生因为是赵青禾的粉丝,故意搞出了很大的声音,凳子拽出来咣的一声撞到桌上! 赵岁岁突如其来地被吓了一跳,她飞快的抬头看了前面两人一眼,然后又迅速的垂下头,抿抿唇没有说说话。 她安静的书整理好,就走出了教室。 后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女生讽刺嘲笑的声音。 “胆小鬼。” “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竟然还敢撞到我们青禾,将人家辛苦得来的奖杯都给摔碎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这种人有什么好和她计较的,天天畏畏缩缩的,看着就惹人烦。” 赵岁岁闭耳不闻,她转了半个学院,趁人不注意一路走到了圣纳斯学院最西北角落的一处竹林。 她在竹林口停下来,往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她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抬起来的头渐渐低了下去,眼里露出失望,整个人蔫嗒哒的,像是一朵枯萎的小白花。 突然地,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岁岁。” 她转过头,脸上霎时间露出灿烂的笑容,甜甜道:“时谦哥哥!” 说着,她已经扑到了男人的身上,双手缠着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周时谦扬了几分唇,感受到腰上少女胳膊的力度,他眼底又闪过一丝无奈,他握住少女细嫩的胳膊,慢慢放下来,说:“这又不怕被人看见了?” 赵岁岁快速的摇摇头,小声又谨慎道:“这儿很偏僻,没人看见的。” “有没有好好吃饭?” 赵岁岁点点头。 “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呢,都写完了?” 赵岁岁睁着黑润杏眼,微微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再一次点头。 周时谦抬手摸了摸她蓬松的头发,时隔两个月没见渐变,见到夜夜思念的小姑娘就在身前,他也没有透露出过重的喜悦,他敛着声音,夸奖道:“岁岁做的不错。” 赵岁岁听到表扬,弯了弯唇,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神情有些郁郁,她怯生生地问:“哥哥,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再走?” 周家的人在a市地位颇高,不论是权贵,还是生意场上,a市几乎没有不认周家的,周家祖上从政,后而慢慢从商,多少代人留下来的底蕴在这儿,也注定周家的孩子并不会是碌碌无为之人。 周时谦因为自小家里的教育,他是一个极度自律,有规划的人,如今不过是高三,他却时不时地要外出参加一些国际大赛,而这回他是代表圣纳斯学院参加了国外利比尔的一个许多挤破头都想参与进来,却无法得到入门门票的数学夏令营比赛。 为期两个月,经历了严格到几乎每日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残酷的淘汰制,非人的脑部算法,终于,他拿到了利比尔数学头奖。 他笑了笑,朝着又重新抱他着腰不撒手的小姑娘,轻声道:“不会走了,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你刚转到这个学校,我得留些时间给我们岁岁好好补一补功课。” 听到他的话,赵岁岁笑得像朵花儿,眼神都放出了亮,迫不及待的要得到肯定一样:“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 得到肯定,赵岁岁松开了手,原地高兴的都要蹦了起来,她乐滋滋的笑着:“太好了!那你能带我出去玩儿了!” 周时谦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副兴奋雀跃的样子,他提了提唇,忍住几分笑意,随后抬手敲了敲她白皙的额头,声音微低道:“不行,别忘了,你可是要考西清大学的。” 周时谦的手刚离开她的脑袋,听到他的话,她立马捂住了自己额头,当作没听见的样子:“啊,好疼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周时谦忍俊不禁,还没说话,这捂着额头呼痛的姑娘瞬而仰起头,一双杏眼泛着水光,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她说:“我们晚上去看电影!” “不行。有一些复习的计划,我晚上要给你讲。” 赵岁岁啊了一声,她抱着他的胳膊左晃三下,右晃三下,声音听起来又娇又软:“就去这一次,就一次,我保证,看完我就好好学习。” 周时谦低头看着少女巴掌大的脸,乌黑的杏眼透着一股可怜兮兮和讨好,眼睛忽闪忽闪的的望着他,他微微屏住了呼吸,然后眉眼间带着些许无奈,答应道:“好,就这一次。” 周时谦自认为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但每每遇到眼前的小姑娘总会一次又一次的降低要求,不过,他敛眉看着赵岁岁听到满意的答案后露出开心的笑,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赵岁岁跟着他的动作,抬起了脚尖,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就像是雏鸟看到了心底最有安全感最痴恋的人一般。 晚上,赵岁岁先回到了家,站在二楼的窗台口看到熟悉的大奔车开进别墅区时,她笑了笑,飞快的背起一个斜挎包,往楼下走去。 迎面而来的赵青禾看到莽莽撞撞的人要擦肩而过时,她皱了皱眉,转过身,趾高气扬的问了句:“你去哪儿?” 赵岁岁缩了缩身子,她脚步停了下来,小声的说:“我……我约了同学看电影。” 赵青禾露出稀奇的神色。 赵岁岁刚转到圣纳斯学院,按照这两天的情况看,她能认识谁? 赵青禾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人,脸上一片高傲之色,也不想多问什么,她随口不耐道:“赶紧走,省得在家碍眼。” 赵岁岁抿抿唇,没吭声,转过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周时谦已经在影院门口等着了,他视线扫了一眼,然后到柜台前买了一份大桶的爆米花。在影院门口进进出出人最多的地方,他的样貌和身高格外的出挑,赵岁岁来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 赵岁岁走到他身后,叫了一声:“哥哥。” 周时谦回过头,看到她时,他露出了笑,上前牵住她的手,说:“进去,快开始了。” 赵岁岁嗯了一声,跟着他的步子进了电影院。 电影是一个喜剧,影院里人很多,周时谦不太喜欢有太多人的地方,他开头看了十几分钟,就没怎么看得进去。他本以为身旁吵吵嚷嚷着要看电影的小故娘应该会看得十分专注,但其他人看到搞笑的地方而开怀大笑时,赵岁岁看着前面的大屏幕,却是一点也没笑。 周时谦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迷。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放映结束后,他们走出影院,周时谦牵着赵岁岁的手走到了商场外一个僻静的地方。 他两手扶着赵岁岁的胳膊,低着头问:“岁岁,怎么了?” 这儿的灯光昏暗,小姑娘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句话也没说。 周时谦等了等,沉默了会儿,他弯下腰,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开口的语气愈发的轻了些:“岁岁是不喜欢看这个电影吗?” 赵岁岁摇摇头,她抿着唇,声音细弱的仿佛蚊子一般,她说:“哥哥,我们分手。” 第3章 生病 周时谦一愣。 他顿了顿,想着这两日是逼她学习逼得太紧了,肯定看电影之前传到她手机上满满的复习规划,她看到后吓得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他想了想,蹲下身子,握着她的手,慢慢道:“岁岁,快高考了,所以这段时间给你排的学习任务有点多,如果你不想学习,我们可以调整进度,但是这种话,不能随便拿来乱说。” 站着的小姑娘一动没动,她缩着肩膀,听到他的话,仍然没有改变,继续小声回着:“哥哥,我们、我们分开。” 娇娇怯怯的语气,再第二遍说出来后莫名的带了几分坚持的意味。 她垂着头,整个人像是蜗牛一样,遇到了点什么事情就将整个人缩在了蜗牛壳里。 周时谦顿了顿,漆黑的眼眸看着她,神情沉肃了几分。 他握着赵岁岁的手紧了紧,仍旧温和着说:“怎么了?” 赵岁岁还没吭声,周时谦声音又缓缓荡到耳旁:“你抬起头来。” 他的音质向来是清润的,如同和缓的大提琴音一般低醇悦耳,但在此时,和周时谦在一起已经一年的她,能听到他的尾音略微的沉了下来。 赵岁岁隐秘的翘了翘唇。 她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是苍白一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周时谦神色沉默着看她哭。 她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一会儿糊得满脸都是泪痕,她细细弱弱的哭着,一点哭声也不发出来,眼睛和鼻尖红通通的,像只可怜兮兮的被抛弃了的小猫。 明明说出这样冷酷话的人是她。 现在却好像他变成了罪魁祸首。 周时谦微微叹口气,他伸手将赵岁岁还在掉珍珠的眼睛边抹了抹,湿润的泪水沾到他手上也不嫌弃,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点一点的将脸上哭成花猫一样的人擦干净。 “岁岁,收回那句话。” 这是周时谦在晚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将一句话不吭声的赵岁岁送到赵家门口,看到她慢腾腾的挪进去后,就命司机开车走了。 将近十一点钟,周家灯火辉煌。 周家住在a市最有名的盛安公馆,住在这儿的人非富即贵,若是没有关系,几乎拿不下这边的地产,而周家在盛安公馆却是不止一处房产。 前两年,周时谦刚进圣纳斯学院时,周家的老爷子思虑学院离得周家祖宅有些远,直接让周时谦的父亲周信宏盘下了盛安公馆的两套大平的洋房。 一处由周父周母住,另一处等周时谦成年了由他住。 虽然名义上是说要等到周时谦成年这洋房才归所有权,但这也只是形式上这般说,周老爷子有多疼爱周家这个大孙子,都是有目共睹的。 即使二儿子周山所出的孩子,学习成绩年年排榜的周连川,也是根本比不上的。 周连川如今上初三,但他因为不喜学校的宿舍,就闹着不想住校,因此每日都会司机接送往返学校。 现在快到了十一点钟,周连川却出现在了盛安公馆的别墅里,他不还在想着刚才事。以至于周时谦听到周连川了一声哥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时谦回过神,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看着站在沙发旁穿着校服的少年点了点头,应了声:“小川。” 他顺手将外套脱下来,身旁候着的佣人接过,周时谦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周连川看着靠在沙发上的人,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唇角动了动,攥了攥手中的成绩单,他开口:“那哥你休息,我先上楼了。” 周时谦微不可见地点头,他现在脑子里陷入了一段混乱的思绪,身旁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几乎提不起任何劲头去想。 他仍闭着眼,音质略带着丝沙哑:“去,早些睡。” 周连川嗯了一声,扫了手里的成绩单一眼,边走边将它揉成一团扔在了楼梯口的垃圾桶里。 别墅里静悄悄的,周家父母前两天去外省出差,现在在别墅里的不过几个佣人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周时谦掐了掐眉心,睁开眼,坐了起来,像是刚想到什么似的,他转过头问正端着果盘走过来的齐姨:“小川在这儿,叔叔他们知道吗?” 齐姨把果盘放在他面前,笑着回:“知道,还是蒋小姐打来的电话。” 周时谦说:“一会儿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明日会有宠物所给盛安公馆这儿送一只狗,让她明天派人来将小川接回去。” 齐姨听到这话,面色有些犹豫,抬头看了眼二楼,话里带着几分不忍:“这对……” 她话并没有讲出来,周时谦已经站起来,截断了她要开口的话。 他的声音清润,透着一股温凉,只是今日似乎浸着几分低压,他说:“齐姨,去打。” 齐姨应下来:“好的。” 周家所有人都知道周老爷子在周家最宠又管得最严厉的人就是周时谦,那是因为周老爷子是将他当作周家的继承人培养的。 周家是名门望族,多少代传下来到现在周家这一代已经削薄了不少,周老爷子对周时谦更是寄予厚望,是以,周家的财产和地位几乎大半最后都会落在周时谦身上。 即便现在的周时谦还未成年,但这已经是上流圈层所达成的共识,周时谦会是周家的下任接班人,是周家名副其实的小主人。 就连他的父亲周信宏都比不上。 第二日清晨,蒋媛果然派人立刻将刚起床的周连川带走了。离开盛安公馆时,接走周连川的车正与送来狗的宠物所的车子相遇。 周连川在车里看了一眼,他收回视线,遥遥看向远方。 而在今天早上,周时谦没有如往常一样六点钟起床,将近七点钟他才从房门出来。 走出来时,佣人一看到他的脸色,立刻便上前担忧的问:“您是不是生病了?” 此时周时谦的脸色并不算好看,他脸色泛白,唇瓣没有任何血丝,对于佣人的话,他微微摇头,说:“快迟到了,我拿份早餐,在路上吃。” 佣人仍旧担忧的问:“要不您今天就别去学院了,还是在家好好休息。” “我没事,别耽搁了。” 周时谦的语气淡淡的,却不令人不敢质疑。 他坐在车上时,翻了翻手机,信息记录还保留在昨晚十一点他给赵岁岁发信息的那个界面,他问了一句睡了吗,但对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包括今天早上,他发的信息问她吃饭了吗,要不要给她带,对面的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回信。 坐在车里的周时谦看着外面快速划过的树和车流,他神思微敛,全身绷紧了些。 第4章 信息 赵青禾今天回到班级时,脑子里还在想着昨天赵岁岁到底和谁出去了。 本来这件事她是一点不在意的。 赵岁岁的性格懦弱,见谁都一副害怕的模样,能缩着就缩着,但晚上她回来时,看向她的眼神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她眼神里透露着嘲笑与洋洋自得,虽然只是进门前那匆匆一眼,她就恢复了怯懦的样子,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但赵青禾敢肯定,自己绝对没看错。 她妈妈说得对,赵岁岁绝不是她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的模样。 赵青禾拿起手机正和人发着信息,身侧的刘沫晗凑过头来,兴高采烈地说:“青禾,你知道吗?赵岁岁又被人家给揍了!” 听到这话,赵青禾按着信息的手停了下来,心里隐隐带着几分痛快,她转过头,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惊疑:“怎么了?又是陈默找的人吗?” 说到这,刘沫晗的神色莫名,透着不解:“这次还真不是陈默主动招惹的,好像是今天一大早学院的主任把陈默和万云茜几个人喊到了办公室,批评教育了一顿,他们几个出来后就把赵岁岁喊到后操场威胁了一顿。我看,赵岁岁应该是找主任告状了。” 赵青禾皱了皱眉,刘沫晗接着说:“青禾,这也算是替你出气了。” 那个摔碎了的奖杯,赵青禾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她更感兴趣的是在圣纳斯学院里交不到朋友,处处受到白眼,委屈难过只能感到绝望的赵岁岁。 陈默那个废物没什么本事,但在学院里也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借由一个破奖杯的引子,让陈默这些人替她出口气,圣纳斯学院里有谁敢和她接近,有谁敢和她交心? 现在还没到她出手,赵岁岁入学不过几天,就被陈默找了两次麻烦,她在这学院的日子真是更不好过了。 对于这点,赵青禾是十分满意的。 与此同时,没有准时出现在b班上课的赵岁岁,她一身狼狈地坐在医疗室里等着医护老师给她上药。 期间手机震动了几声,赵岁岁也没有去看。 她脸上多了不少擦伤,细嫩的胳膊上也有几道伤痕,医护老师给上药时,赵岁岁忍着疼,也不吭声。 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她从医疗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到第三节课刚刚结束,她拿出手机往上翻了翻周时谦发的信息。 【岁岁,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带早饭?】 【岁岁,上课好好听讲。】 【岁岁,中午见。】 赵岁岁对这些信息视若无睹,大致看了一眼就收了手机。正值下课,有不少学生们嘻哈打闹着从她身旁走过。 她低着头,一手捂着胳膊往前走。 穿过哄闹的人群,走到略微僻静些的走廊时,有人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往前带了带。 赵岁岁猝不及防地差点跌入来人的怀里。 她稳住了身子,看向攥着她胳膊骨节分明的手,顿了顿,她仰起头看他,低低叫了声:“哥哥。” 她的长相没有任何攻击性,此时黑白分明的杏眼透着几分懵然,巴掌大的脸上多了一个绷带贴,弯眉下的眼睛失了几分平日的神采,整个人好像都耷拉着,没有一点精神劲。 周时谦观察着她脸上的伤,视线往下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还有膝盖上青红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有区别:“谁欺负你了?” 赵岁岁摇摇头,想将手腕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但男人的手劲太大,她挣扎了几下,丝毫没有松力的意图。 她抿唇,声音里藏着些压抑的哭腔,说:“你弄疼我了。” 听到这话,周时谦卸了几分力气,不过手依然握着她胳膊。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拉着她就往前走。 赵岁岁被迫着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跟,走出僻静的走廊,便直接就要到了视野宽阔的大操场。 若是他们两人这幅模样走在操场上,不出半个小时,圣纳斯学院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大名鼎鼎的周时谦和一个刚转学过来的女生牵扯不清。 现在不是她暴露的好时机。 赵岁岁心里有些发急,胳膊再次挣了挣,她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她的哭腔越来越明显:“周时谦!” 小姑娘的声音又气又急,然而生起气来喊人的声音却像撒娇一般,尾音都能卷起钩子一样,直直地戳到人心底。 周时谦听到这声名字,还真的是在即将走出走廊时止住了脚步。 他慢慢回过头,低着眉看眼前身高到他肩膀处的小姑娘,说:“你生什么气?”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也同样平静地看着她。 他视线扫过身后的宽阔的大操场一眼,转而再次看着她垂下来的头,这次语气中带了些嘲讽:“我和你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是吗?” 赵岁岁睁着泛着水光的眼睛摇头。 周时谦看着她额头上的绷带贴,眼神暗了暗,问回了最初的问题:“谁欺负你了?” 赵岁岁抿着唇不讲话。 他目光落在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上,见她一副不配合不吭声的样子,反而气笑了。 “赵岁岁,你是不是就敢对我这样?” 对其他人都是一副怯懦不敢惹人的样子,到他这儿现在都敢直呼他的名字,问什么什么也不说。 赵岁岁吸了吸鼻子,往前挪了一小步,伸出另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软着声音说:“你、你别生气。” 周时谦垂眼看她:“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赵岁岁又不吭声了。 周时谦也不说话,一手仍然握着她胳膊,就在这儿慢慢等着她说。 他们像是谁比谁更有耐心似的,一阵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赵岁岁已经习惯了平日里周时谦让着她,但没想到这次周时谦意外的坚持,像是她不回答,一副就在这站到天荒地老的样子。况且下课时间,学生来来往往,保不齐过会儿就有人来到这儿。 赵岁岁抿着唇,随便撒了个谎:“我没看到。” 这个敷衍的理由,换谁都不会信。 说完赵岁岁就觉得他肯定还会再问,但周时谦定定地看她几秒,沉默了会儿,反而顺着这个借口往下低声道:“你下次把手机调成震动,有什么事儿我能联系上你。” 第5章 出手 两人谁也没开口提昨天说得分手这件事。 就像是秘密一样,谁都没有再去戳破那个口。 周时谦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提分开,因为在他心里,他们绝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分手,他是做好了和赵岁岁过一辈子的打算。 而对于赵岁岁随口提出的分手,在他眼里就像是小打小闹一样,小孩子闹个脾气,这都是正常的。 中午两个人在外面简单吃了个饭,便错开时间一前一后的回了学校。 赵岁岁回到班级就接收到了班里大部分人好奇和打量的目光,对于一个转学过来的新同学三天就被陈默带人威胁恐吓两次的话题中心来说,赵岁岁熟视无睹地错开这些目光,她没有理会,低着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摊开书本,开始专注的做题。 黑板侧边的白墙上张贴着距离高考倒计时,还有28天。 时间很紧迫,赵岁岁几乎把自己所能用到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中。 下午的课程正巧安排的是理科类的学科,数学和物理课都在疯狂的刷着题,地中海的老头们也都在讲台上口吐飞沫的讲着,即使在圣纳斯学院里多数学生并不是多愿意听课。 他们天生就有着和普通群众不一样的地位,靠着父母就已经能享受别人拥有不到的权利和富贵,他们其中只有少部分人还有能靠着自律和高标准要求自己,而这其中做的最优秀的就是周时谦。 赵岁岁不是天赋型选手,她没有周时谦那样高超的智力,她能够拼的只有努力和时间。 而她手里握着这张王牌,她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周时谦给她做的复习计划独属一份,他对题目的了解和把控程度是极其缜密的,如果赵岁岁按照这份学习规划走,按照她现在的成绩,三个月后考上西清大学应该不会有问题。 下午的课上的很快,赵岁岁还没从题海里走出来,下课铃声已经响了。 她默默的整理着书,就听到有人急冲冲的跑到教室,兴冲冲的喊:“出事儿了!陈默那帮人不知道惹了谁,今天主任直接给他们下了回家反省的通知,十天不能返校!” 正常的十天是没有什么的,但是陈默不同。 陈默他爹做的是酒色生意,据听说常年还会做些黑色交易,他那爹的脾气可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火爆,要是听到他儿子被劝退回家反省,肯定是要拿起棍子狠狠打陈默一顿! 天天吊儿郎当,横行霸道的陈默可是最怕他那爹! 赵岁岁听到耳朵里,埋着头收拾好书包往外走。 回到赵家快到了六点多,这个点不出意料的赵家人在餐厅里吃饭,欢声笑语什么的,赵岁岁完全不在乎,在小时她还因为羡慕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但现在的她,看见这一幕,心里只感觉到荒凉一片。 她进到餐厅里,照旧低声喊了句:“爸爸,阿姨。” 赵福瑞原本还在大笑的脸看到这个倒霉鬼进来,脸上的笑瞬间收了起来,目光再一看到赵岁岁的脸上挂了伤,不知触到他哪根筋,更是生起气来喊道:“赵岁岁!你又去哪儿疯玩儿了!你还敢和别人打架!怎么没把你打死!” 赵秀南依然是那副优雅的样子,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伸手抚上了赵福瑞的胳膊,说:“消消气,那么激动干什么啊,小孩子小打小闹都是正常的。”说着,她转过头朝着低头站着的赵岁岁笑着道,“岁岁,别愣在那里了,快来桌上吃饭。” 赵青禾穿着一套非常淑女的白色裙装倚在椅子上,她下巴微微扬着,眼神睨着往这边小步走过来的赵岁岁,唇边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她朝着坐在主位上的赵福瑞,故意道:“爸爸,明天我想和同学出去逛街,爸爸你多给我一些钱!” 赵福瑞看着女儿,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笑呵呵地说:“咱们青禾要买漂亮的新衣服,爸爸一会儿就把卡给你,想买什么啊就买!不怕钱!” “谢谢爸爸!” 许秀南端起红酒杯笑着点了点赵青禾的头,宠溺道:“你啊,天天就知道乱花钱!看以后谁娶了你,真是要受罪了啊!” “妈妈!”赵青禾抱着许秀南的胳膊撒娇着说,“谁说的,谁要娶了我,谁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呢!” “青禾啊,在学校一定要和周家的周时谦处好关系,等你们上大学,爸爸就和周家人去把你们的婚事给定下来,周时谦以后就是你的丈夫,周家不是在咱们赵家,以后得要收点性子了。” 赵福瑞严肃了不少,慎重的向赵青禾交代着。 赵家能攀上周家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以后有了周家这根大树,生意上肯定会通畅不少,对于他们两人以后的婚事,赵福瑞还是相当看重的。 说到嫁人,赵青禾有些娇羞,她撒着娇:“爸爸,别说了,我和时谦哥哥挺好的。” 赵岁岁埋头吃着饭,什么话也不吭声。 餐桌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仿佛把她割裂了一般,赵岁岁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吃完,她就快速的跑上了楼。 洗完澡她头发还湿着,趴在床上朝着手机那头发信息。 哥哥,是你做的吗? 大约等了半分钟,那边回了信息:什么? 赵岁岁看到信息在床上滚了滚,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她按了按手机回了两个字:陈默。 周时谦回得很快:是我。 赵岁岁看到消息,她翘起唇,没有再回。 果然,周时谦一定会出手。 到了九点钟,周时谦打来了视频,赵岁岁接过来,两人什么也没说,直接进入了主题。 什么错题,不会的题目,赵岁岁慢吞吞的勾了勾,那头周时谦三言两句就能把题目的关键点给指出来。 赵岁岁看着练习册上最后满满的红勾,最后露出了满意的笑。 十天过得很快,赵岁岁每天急忙忙的刷着题,一转眼才意识到,陈默又重新回到了学院。 听说脸上还挂了不少伤。 只是没想到,陈默回到校的第一天,又找人把她给截了下来。 万云茜将人堵在了体育室,陈默穿着校服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陈默的样貌是出众的,若说周时谦是一块表面温润而内里凉薄的玉,那陈默就是热烈而张扬的风。 他染着一头灿烂的金发,侧脸的轮廓棱角分明,唇角挂着几分轻笑,目光笔直地落在角落里一脸害怕的小姑娘身上。 他说:“算算账,赵岁岁。” 第6章 陈默 赵岁岁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看起来娇娇怯怯,像是遇到了十恶不赦的人,抿着唇,巴掌大的脸上都是惧怕,眼里差点挤出泪。 陈默差点看笑了。 他歪过头瞧了一眼将人带过来的万云茜,摆摆手道:“你先回去。” 经常和陈默混在一起的人都沾惹了些吊儿郎当的感觉,万云茜轻蔑的瞧了角落里的人一眼,朝陈默嗯了一声,就走出了体育室。 体育室不是特别大,里面陈列了七八架柜子,放置了许多体育器材,万云茜离开时,顺手把门关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在柜子上留下了金黄的影子,细碎的灰尘在空中闪烁着光芒。 陈默靠近了几分,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身后的阳光,在赵岁岁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赵岁岁有些局促地看了他一眼。 陈默打量了一眼她脸上的绷带贴,嘴里发出一声嗤笑:“赵岁岁,给我解释解释呗。” 赵岁岁装作不懂的样子:“解释、解释什么?” 陈默看着眼前的姑娘缩着,一副乖乖听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情,脑子里霎时间就想到这小姑娘抬起头就猛地往墙上撞的样子,他笑了笑,说:“栽赃我的事儿,就没个话?” 陈默喜欢赵青禾这件事,圣纳斯学院里的人几乎无人不知,听到赵青禾的奖杯被人撞倒了,摔在了地上,他第一时间骂了句,想找这个不长眼的人算算账,但后来一听是女孩儿,就想着算了。 他陈默再怎么混账,也不能欺负女生。 不过,万云茜那几个女生会错了意,直接就将人堵在了厕所门口,听说还泼了人一桶水,这事儿被他知道了,毕竟万云茜是跟着他混的,出了这事儿,他打算找这个叫赵岁岁的人说清楚,也就没什么了。 谁知道,刚准备去,就被学院里的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对他来了一顿批评教育,话里话外,就是他欺负了人家小女生,女孩儿都委屈的哭着跑来告状了,还不赶紧收收性子。 这本来错在他们,陈默就应下来,给主任说了之后一定要和人当面道个歉。 哪成想,刚找到这个赵岁岁,还没说上话,这人就一副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的后退到墙角。 瞧,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然后呢,躲到他后面兄弟们看不到的地方,她那漆黑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趁他不注意,立马抬起头往墙上撞了过去! 陈默惊的手一哆嗦,就要拦住她! 谁知道下一秒,这人就顺着他的手往后面摔了下去! 陈默愣愣地看着她摔在地上冒着血丝的膝盖还有手臂,还没开口,身后的兄弟们听到声音错开步子一看这情景,立马朝他比个大拇指。 “默哥,牛啊!” “辣手摧花我默哥!” 赵岁岁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她在地上往后缩了缩,一双杏眼泛出泪光,吸着鼻子不说话, 陈默登时无语住了。 结果呢,这事儿还没结束。 刚到下午,主任又把他喊到了办公室,通知他让他回家反省十天。他气得要和主任吵起来,嚷嚷着要把赵岁岁喊过来,要和她当面对峙。 但有什么用,没人信他,最后还是被家里的保镖拉着绑回了家。 到家里,就遭受了一顿暴打。 这十天……唉,生不如死。 于是,他一回到学校,立马又找上了这个罪魁祸首。 什么还没做呢,这人又开始露出这样的神情。 陈默笑得邪性,他视线往下,看到她校服短裙下膝盖处的绷带贴,唇角勾了几分笑,故意道:“怎么不再当着我的面摔一下?” 他朝着身后瞥一眼,接着说:“哦,是不是没有观众啊,要不然我再喊一群朋友们过来,看看我是怎么被碰瓷的?” 赵岁岁往身旁动了动,她脸上有些许的苍白,浸着几分紧张,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瞄了一眼门边。 陈默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见她的脚步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便笑了下。 他抬脚将旁边的沉重的箱子往前踢了踢,拖沓声音在寂静的体育室响起,那箱子就横在了赵岁岁的脚侧。 赵岁岁顿时吓得又往后缩了缩。 小姑娘巴掌大的脸蛋,皮肤很白,像是真被吓着了,眼眶红红的,润着水光的眼睛干干净净的,紧张着望着他。 许是离得近的原因,再加上体育室的空气不是很流通,凑近了几分的陈默还能闻到女孩儿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他瞄了眼女孩儿紧攥的裙角,莫名又笑了声。 陈默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女孩儿,给个弱鸡似的,他什么还没说,也没动拳头,就在这儿吓得瑟瑟发抖。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演给他看。 见她不说话,他也没了什么兴致,本来就是想吓吓她一番,毕竟被她坑了一把,在家里可没吃上什么好果子,但见女孩儿这样,他在心里宽宏大量着想,一个小女孩儿,应该是万云茜那些人把她欺负了,想在他身上找找场子。 他也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算了,她都这副样子了,还计较什么。 体育室的阳光透过窗户直直地射进来,半片阳光,半片阴影。 陈默一脚搭在箱子上,插着口袋本来已经准备背过身走了,谁知道这时传来女孩儿绵软的声音:“对不起。” 陈默不作声,低眼睥着她。 赵岁岁试探性地看他一眼,见他唇角挂着散漫的笑,又惊又惧地语言混乱的解释道:“你、你们那天气势汹汹的过来,我怕,怕你们打我,你们打人肯定很疼,我就……” “你就自己往墙上撞?” 赵岁岁没说话。 “还假摔给我看?” 赵岁岁扬起头,睫毛轻轻颤着,再次小声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陈默抬眉,应了声,看着面前缩着的女孩儿,他摆摆手:“走。” 听到这话,赵岁岁像是得了什么特赦令一样,猫着身子想从他身侧走过去。 然而陈默身体挡在了箱子和墙壁之间,留的空隙太小,她想侧着身子过去,谁知道陈默也想着往身后退一步,于是赵岁岁一下子就踩住了他的脚。 脚下的实感实在太过浓郁,赵岁岁慌慌张张的移开脚,也没敢抬头看他的脸色,提着心又慌慌张张的说了声对不起,一溜烟儿的像只兔子一样打开门跑走了。 见人走了,陈默这才抬起脚疼得往空气中甩了甩,真是气笑了。 这丫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从体育室出来,陈默拿出手机,想了想,朝着赵青禾发了信息:【中午出去吃饭?】 他懒散的靠着墙,等了会儿,见手机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索性将手机收回了口袋,大步往操场上走。 那头金灿灿的头发被风胡乱的吹着,带着一股张扬又肆意的少年气息。 第7章 心思 赵青禾早就收到了陈默的消息,她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才回:【中午有约了,就不去了。】 陈默看到的时候,正和朋友们在操场的后墙那儿抽着烟,他懒懒地收回手机,朝着李远航几人说:“等会儿去网,打局游戏。” 李远航听到打游戏两眼放光:“好啊,默哥!” 刚应完,又忽然想到陈默才刚反省回来,别到时候又被逮着,多问了一嘴,“默哥,你这不怕再被主任抓着?” 陈默吐出烟圈,将半根烟往地上捻了捻,看着星星点点的火星灭了,漆黑的眼眸里散着几分不屑:“我去个网,就算学院里的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上流圈层的人,赵岁岁那事儿,要是没有人往下施压,能让我爸喊人来把我绑回家反省的,在学院里除了那人还有谁?” 李远航是个聪明人,见陈默这样一说,脑子灵光一闪,试探道:“你说,上次那事儿是周时谦搞的?” 陈默站起来,抬脚踩上烟头,眉目扬起来,带着几分乖张,语气轻佻:“这事儿,我可是没完。” 赵岁岁碰他瓷,不过就是个女孩儿,他大度,还不至于怎么生气,吓吓她就得了,而这个和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周时谦,在背后插他这一刀子,他可是要还回来的。 而且,这周时谦和赵岁岁什么关系,他可不信周时谦平白无故的出这个头。 李远航看着身旁的笑得邪性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的陈默,心里有些担忧。 周家的人,不好惹啊。 但这话他没和陈默当面讲出来,省得又被修理一顿。 说去网,于是这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了学院。 保卫处的人见到陈默,果然沉默着当作没看见。 赵岁岁从体育室出来后,刚跑回教室,就收到了周时谦的信息。 喊她出去吃饭。 赵岁岁想了想,回了个委婉拒绝的消息。 上午耽搁了会儿学习,中午这会儿她还想给补回来。 b班的教室中午静悄悄的,除了赵岁岁就没有人了,她快速的做了张数学卷子,批改完分后,又整理了错题。 差不多两点钟的时候,教室里慢慢起来了声音。 他们打打闹闹,有说有笑,赵岁岁在这个班里没有一个人能搭得上话的,别人不理她,她也不愿意和别人交流。 傍晚时候,赵岁岁背着书包从学院里走出去,正巧看到在蜂拥的人群中,赵青禾走出来,司机微微弯腰,体贴的护着她头顶,她就如小公主一般坐上了赵家的轿车。 轿车启动,在这条长路上越驶越远,丝毫忘记赵家还有一个孩子在这儿上学。 应该说,赵岁岁从来没有这个特权。 赵家把她送进圣纳斯学院似乎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而赵青禾拥有的,她从来不曾拥有过。 赵岁岁站定在人群中间,静静地看着,忽而露出一抹微妙又带着些许诡异的笑。 她根本不屑。 她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让赵福瑞,许秀南,还有赵青禾,血债血偿。 赵青禾不是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吗,不是想嫁到周家,嫁给周时谦吗? 那她就要一个一个将她身边的人拉过来,让她感受和亲眼看着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一件一件失去。 那种痛苦,又没办法再次得到的感觉。 杀人嘛,得先诛心啊。 到了晚上九点钟,周时谦雷打不动地拨来视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晚上周时谦通过电话把赵岁岁不会做的题目讲一遍,再给她布置一些任务,第二天再检查。 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在高考前夕周时谦给赵岁岁照例发了消息:【平常心,放松些,早点睡觉。】 赵岁岁看了一眼,回复道:【好。】 第二天,赵岁岁和赵青禾一起出门,去了考场。但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赵青禾就让司机停在路口,让赵岁岁下了车。 赵青禾不愿意大家知道赵岁岁是她的妹妹。 这正合赵岁岁的意思。 一切都等到高考之后再说。 考试的三天,周时谦没有来找她,只是简单的发了消息,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赵岁岁也都规规矩矩的回了。 但当考完最后一场试,走出考场的那天下午,赵岁岁一出学校就把周时谦的微信和电话通通拉黑了。 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微风徐徐,吹散了烈日当空的热意。 她背着奶白的书包慢吞吞的往赵家的方向走。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得很快,今天的她看着周边人来人往,像只蜗牛似的走走停停。 陈默和一群朋友们在路口正抽着烟,烟灰在指尖抖下来的那一刻,他随意一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棉质白裙的赵岁岁。 她扎着丸子头,皮肤在阳光下白的发光,低着头,走的不紧不慢,尤其是裙下的那双笔直又纤细的腿,亮的晃眼,从上到下透着一股清纯的学生妹的气质。 陈默歪歪头,勾着唇笑了笑,起了逗趣的心思。 第8章 挨刀子 陈默将烟掐灭,扔进旁侧的垃圾桶里,朝着李远航说:“你们先去会馆,我还有点事儿。” 李远航啊了一声,哀嚎道:“默哥,你不去那儿,我们去干什么啊,我们又打不过!” 陈默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偏头道:“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姚康一把揽住李远航的肩头,应着陈默的声说:“就是!我默哥让去,咱就去!” 李远航嘟囔着:“就你那身手,我去了怕是要被打残!” 姚康捂着他嘴一把将人扯过来,随手招了一把身后的几个兄弟,动作利索的就往会馆方向走去。 赵岁岁埋着头正走着,忽然眼前出现了穿着黑色运动装的腿,她顺着视线往上看,就看到了那头带有标志性金灿灿发色的少年,他斜挑着眉脸上挂着邪肆的笑。 赵岁岁立刻颤了一下,转过身就要跑。 陈默一手勾住女孩儿的书包带子,牢牢地将人拽回了原地。 “跑什么?” 赵岁岁听声音,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退,然而少年手里的书包像是扯住了风筝的线,一把又将人拽了回来。 赵岁岁全身僵着,扬着头,小心翼翼的问:“有……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 这般说着,但陈默手里的书包带子却是丝毫不松手。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带子,看着小姑娘局促不安的脸,多了几分兴致,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恶劣的笑了下,说:“突然又有点事儿了,这样,你去给我买包烟。” 赵岁岁惊得抬头看他,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时,她又错开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一边想挣开他手里的书包带子,一边小声的反抗道:“不行,这样是不对的。你……你不能抽烟。” 陈默看着手里的小姑娘就像个小鸡仔一样,低低的笑了声,语气轻狂:“怎么就不能抽烟了?我想抽就抽!” 太阳高照,赵岁岁白皙的额上起了密密的汗,她闪躲着眼神,想要从他的手里挣出来,刚想说话,就被路上疾驰而来的十几辆摩托车打断。 “这不是陈珏天的儿子吗?” 陈默掀起眼皮偏头看向他们,往前错步一站,挡住了赵岁岁的身体,他手插着口袋,视线扫了一圈他们摘下头盔的脸,嗤笑了声:“邹郁知道你们来找我吗?” 带头的红毛哥右脸上一道长疤,看着几步外气定神闲的少年,听到他的话,他将头盔挂在摩托车上,撸了一把自己的一头红毛,说:“陈默,上次你爹把我们的场子砸了,我们许哥可是很生气,这回那么巧在路上逮着你了,不送你点礼物可对不起我们兄弟的道义了!” 陈默瞥了眼身后缩着的人,见她干净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侧过头,语气里还带着调笑,低声说:“赵岁岁,走运了啊,这回就不让你买烟了,赶紧走。” 赵岁岁透过少年的肩头看了看那十来个穿着摩托车服染着非主流头发的社会混混,她抿抿唇,看了一眼,心头砰砰跳,她没吭声,抱着书包,一溜儿烟得跑走了。 红毛哥看到了他身后的女生,但秉着江湖道义,谁家做的事儿找谁,绝不会牵连无辜,所以,看到那女生跑走,也都没有说话。 等人走远了,红毛哥带着这些人下了摩托车,活动着手腕气势汹汹地往陈默走过来。 陈默笑了笑,他长腿迈开,轻狂道:“一起来。” 陈默他爹陈珏天当年混黑半边天,这些年才起了从商的想法,慢慢地黑白两道都渗透了些。 在陈默小时候,几乎一年也得被仇家绑架个两三回,他混惯了,从小就被陈珏天逼着练武术,什么体能,游泳,柔道,击剑,但凡沾点边的,陈珏天压着他就往这些地方送。 这十来个花拳绣腿的小混混在他跟前都不够看的。 他穿着黑体恤,黑色的工装裤抬起来一脚踹倒一个,他不像混战中红毛这些小混混没什么章法的打,就只知道握起拳头往人身上抡,陈默不一样,他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招式简明,下手极重。 知道往哪儿打,最让对方疼。 他们一窝蜂的上来,陈默不注意被打到一拳,也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掰了掰拳头,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透着一股张扬肆意的狠劲,一拳头就将对面的人打倒在地! 不出一会儿,这次看起来气势颇足但实则是花架子的小混混趴的趴,倒的倒,嚎的嚎。 陈默脸上受了点擦伤,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抽着,蹲下身,拍了拍摔在地上红毛的脸,他语气轻佻:“我说兄弟,以后别带这样的货色找我,你邹哥还没来找我,你说你们急什么?就算邹郁他来找我,也得掂量掂量我身后的老爹,你算什么东西啊?” 红毛被揍的鼻青脸肿,忿忿地瞪着他。 陈默嗤笑一声,站起来,嫌弃的扫了一眼地上挂伤想要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混混儿,长腿迈开往对面马路走。 他低眉看了眼表,会馆那儿,李航远应该等着急了。 他这样想着,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夹着烟刚走几步到路口,然而,就是在这一瞬间! 谁也没反应过来! 等到陈默听到声音的时候,他转过身,就看到正对着他的女孩儿脸上苍白一片,刚才还明亮澄澈的眸子泛起雾气,秀气的细眉皱了起来,她像是失了力气一般往他身上倒了过来! 陈默下意识接过她,他察觉到不妙,视线往后看过去,红毛发狠的抽出匕首,鲜艳的红色刺激人眼球! 陈默一手搂住赵岁岁,当即脸色难看起来,抬脚就将人踹倒在地! 他没再看红毛一眼。 他手上是湿漉漉的血,赵岁岁身后的血渐渐从一点洇成一团,白色的裙子映着刺眼的红。 陈默的手第一次发着颤,他捂住岁岁的伤处,迅速的拨起电话,沉着声边说边观察着怀里人的状态。 女孩儿感觉浑身冰凉,她小脸苍白,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她只感觉到了疼,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神色慢慢恍惚起来,阳光刺眼,她看到了陈默难看的脸色,还有那头金灿灿的头发。 还有他沉着声略微焦急的声音:“赵岁岁!” 第9章 反差 周时谦发现赵岁岁把他拉黑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隔多久,出了考场他就给赵岁岁发了消息。 这段时间他习惯了赵岁岁不怎么回消息的情况,但今天刚考完,他准备喊她出去放松放松,等了会儿手机,见她还没回消息,他便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冰冷的机器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于是他坐在车里,等了等,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再次按了拨通键,仍然是这句熟悉的声音。 周时谦敛目,他看了眼与赵岁岁聊天的界面,心里察觉到了什么。 他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学生,温声道:“冠叔,查个人。” 周时谦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靠着车座,闭上眼,整个人隐隐约约的有几分低迷。 冠叔从后视镜看到周时谦的状态,心里升起了一丝担忧。 他是看着周时谦长大的。周家的继承人被培养的温和有礼,遇事沉稳,面不改色,这段时间他偶尔能从周时谦的身上感受到微弱的压抑。 冠叔紧锁着眉,想着这情况是否要向周先生汇报一下。 这般才刚想着,坐在后排的人仍旧闭着眼,但他淡淡道:“冠叔,我父亲最近忙着国肖那边的收购案,若是没有什么事,不用打扰他。” 冠叔猛地心口提起来,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少爷,应声道:“是。” 之后一路无话。 - 晚上八点钟,还在昏睡的女孩儿眉毛揪心的皱起,嘴里喃喃着:“不要!不要!” 好多好多的男人,他们声音嘶哑,围在一起,他们发出恐怖的笑声,还有一道恐惧的女人尖叫。 她整个人颤抖起来,嘴里不停的在喊着:“不要!不要!” 陈默听到声音,立马坐在了床边,他看向在一旁站着的大夫,问:“她怎么了?你这医术行不行?” 闻言,许鸿竹将医箱提起来,看向坐在床边的少年,她的声音温柔,语速缓慢:“她应该是做噩梦了。” 对于后半句的质疑,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a市鼎鼎有名的外科医生处理过多少大型手术,联合专家更是做过多少疑难杂症,对于这样的小问题,许鸿竹只是轻轻的将手套摘下来,提起医箱走了出去。 陈默没理会她的离开,许鸿竹这个人,明面上温柔大方,一旦找到机会,背地里准给你戳刀子,小时候没少吃过她的亏。 陈默将床前的灯调暗了些,起身刚想出去,昏黄的灯光下小姑娘光洁的头上泛起了密密的冷汗,她紧闭着眼,像是遇到什么恐惧的事情,嘴里呢喃个不停。 陈默顿了顿,拿起桌上刚刚佣人送上来的帕子,在盆里洗了洗,肘干净水后,弯下腰擦在了小姑娘的额头上。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陈默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一想到床上的人今天可是替他挨了刀子,这点小小的不自然又被他抛到了脑后。 帕子上的温度正好,陈默低着头仔细的将女孩的脸也擦了擦。 岁岁颤着睫毛,眼角还有半干的泪,当帕子刚刚离开脸颊时,赵岁岁恍惚的睁开眼。 房间昏暗,赵岁岁一时分不清这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她还没回过神,就下意识轻轻出声:“疼……” “知道疼,看见刀子还往上冲?” 陈默将帕子扔进盆里,看着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皱巴着脸,本来想毒舌几句,但现在赵岁岁给他挡刀的那一幕就时时刻刻的出现在脑海里,陈默暗骂了句,他伸手摸向赵岁岁的额头。 赵岁岁睁着眼,现在回过神了,看到陈默向她伸手,她下意识偏过头,结果被陈默捏着脸转了过来。 “别动,再动我把你扔出去。” 赵岁岁霎时间被恐吓住了,颤着睫毛一动不敢动。她现在感觉身上要疼死了,现在要是让她走出去,她会活活疼死。 陈默见她突然变得那么乖,果然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得看着他,他心里忽然觉得,草,还挺可爱。 陈默一向对这样胆子小,说话都不敢说,做什么弱唧唧的小女生不感兴趣,但眼前这个小姑娘平时就是个胆小鬼,溜都溜走了,怎么还敢冲过来挨刀子? 还是替他挨了一下? 这反差感多大! 陈默修长的大手放到了赵岁岁的额头上,感受了下温度,漫不经心的说:“还有点烧,今天晚上就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在这儿看着你输液。” 赵岁岁头脑有些昏沉,她甚至睁开眼都觉得有点费劲,但是她嗓子很干,她小声地朝着着站在床侧的人说:“我想喝水。” 说话的声音小的给做贼似的,陈默张了张嘴想反讽她几句,顿时又掐灭了心思。 他转过身,倒了杯水,递到赵岁岁的嘴前。 赵岁岁看了看在她唇角边的杯口,接着小声直接的表达了想法:“我、我想要一根吸管。” 陈默不耐烦的挑了挑眉,没忍住:“你是小孩子吗?你喝个水要什么吸管?” “可是、可是这样会流在身上。” 赵岁岁弱弱的反驳了句,但一看到他的脸,她反驳的气势就更加的弱了。 陈默的五官是立体的,尤其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几分凶相,常年跟着混黑的爹混,身上也沾染了些不同寻常的气势。 她更怂了:“不、不用也行。” 委屈巴巴的,听起来就让人头疼。 赵岁岁刚试着张开嘴,嘴边的杯子就离开了视线。 陈默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按了按桌前的电话专线,直接让人送上了根吸管。 赵岁岁心满意足了,她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水,像只小松鼠似的,垂着睫毛,看起来病弱又透着一股可怜的意味。 陈默看着,莫名的有几分烦躁,见她慢吞吞的还没喝完,催促了句:“好了没啊?” 闻言,赵岁岁移开了吸管,声音小小的:“好、好了。” 见她谨小慎微的样子,他更烦躁了,他眉毛高高的翘起:“我问你喝好了没?我是再问你。你要是没喝够,你就和我说没好!” 这句话说得很直白,但头脑晕晕的赵岁岁自动忽略了他的内容,单单看着他的脸,还有听到他说话凶巴巴的语气,再加上后背一直传来的疼痛,令她顿时眼睛蓄起了眼泪。 陈默一愣。 赵岁岁眼泪已经涌了上来,哽咽着说:“我、我不喝了。” 第10章 小笼包 陈默看着小姑娘红了的眼眶,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一下子忽然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不是,他活了这十几年,也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这女生都那么娇弱吗? 他还没说什么重话,就已经哭起来了? 这要是他兄弟,凭他对他们的态度,那不得天天以泪洗面,投入黄河? 所以说这种胆小的女孩儿最麻烦,又胆小又爱哭,能成什么大事? 这样想着,陈默却是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往小姑娘的脸上擦了擦,重点在她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上抹了抹。 动作不温柔,但是也掌控着力度。 看到纸巾被浸湿了,他无奈的憋了憋气,说:“你闭上眼,赶紧睡觉。” 赵岁岁吸了吸鼻子,乖乖地闭上了眼。 陈默顺势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后仰,看着女孩儿正输着液的手背,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别说,看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心里控制不住的想到当时赵岁岁后背上鲜红的血液流过他的手掌。 那黏腻腻的湿润感。 那时,一切细小的变化似乎都在无形中放大。 房间里,昏黄的灯光烘托出一股朦胧而静谧的氛围。 陈默的视线固定在床上,没过一会就传来女孩儿平缓的呼吸声,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微微仰起头靠在沙背上。 第二日,赵岁岁惺忪的睁开眼,感觉身上的伤口没有昨天那般撕心裂肺的疼了。 她一直侧着身或是趴着睡,反正这一夜睡的非常不舒服。 她趴着侧过头往房间内瞧了瞧。 昨天晚上昏昏沉沉的醒来,因为疼痛导致的虚弱无力,让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好好看看自己在哪里。 这间房间非常宽敞,室内装修的十分现代化且充满着艺术气息。阳光宣泄下来,黑白色调的大理石映得高雅十足,晶莹的吊灯垂下来光彩熠熠,墙壁上极简的艺术画装饰起来给房间平添了几分美学感。 赵岁岁侧头看过去,一眼望穿的干净湛亮的落地窗,屋外晴空万里,她看着,眼神里空洞洞的,没什么情绪。 开门的声音响起。 赵岁岁回过神,手撑着床要起来,却不想挣到了后腰上的伤口,她疼得嘶了一声。 这时候一双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手掌宽大,用的力度不大,赵岁岁知道挣不开,直接顺着他的力道整个脸被压在了枕头里。 陈默弯起唇角听着她低低的哼唧了一声,然而视线落到她蓬松翘毛的头发贴在白皙纤细的脖子,手上不知怎地莫名的一松,迅速地抽了回来。 他说:“知道疼还想起来?” 赵岁岁慢吞吞的从被子里抬起头,她脸上白白嫩嫩的,眼睛因为刚睡醒而带着雾气,说话的声音也带着软绵绵的沙哑,听起来却是十分乖觉:“我的胳膊麻了。” 陈默瞥了一眼她的胳膊。 昨天许鸿竹给她换了身睡衣,情况紧急,这套房里也没有任何女生的衣服,他只能随便从衣柜里找了一套他没穿过的睡衣扔给了许鸿竹。 赵岁岁太娇小,穿起来松松垮垮的,昨天还是他给赵岁岁的袖口卷了好几层。 赵岁岁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她低头看了看,陈默却先偏离了视线,他抓了抓金色的头发,率先转移了话题:“你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上来。” 赵岁岁的视线从一眼就能看出的男款睡衣上移开,她轻轻抿了抿唇,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吃小笼包。” 陈默:“……” 赵岁岁试探性地看了眼他,见他脸上又露出那抹她非常熟悉的不耐烦的神色,她睁着黑润的眼眸,支支吾吾地开始改嘴:“不……不吃小笼包也行,我吃、吃煎蛋。”说着说着,又怕他觉得麻烦,又巴巴地补了句,“有什么,我都能吃。” 陈默身高迫人,在赵岁岁仰头的视线里,少年的眼眸狭长,鼻梁高挺,薄唇微微下压,他一不说话或是脸上没有一丝笑,就看起来十分的凶。 赵岁岁往杯子里缩了缩,眼睛忽闪忽闪的,有些局促。 陈默看她这幅软骨头的样子,心里的那丝不爽又开始泛起来了,他说话不客气道:“在这等着,别乱爬起来。” 赵岁岁眨着眼睛点点头。 陈默走出别墅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自己脑袋真被驴踢了,竟然还真能能出去给这个软啦唧的赵岁岁去买小笼包。 少年的思绪,赵岁岁并不知道,她拿起刚才陈默临走前给她扔在床上的手机。 她翻了翻,眼神露出几分阴郁。 自己亲生女儿一夜没回家,赵福瑞连一个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还真是她的好父亲。 她继续往下翻了翻,通讯录里多了一个陌生的未接电话,她盯了一会儿,没想着打回去。 但恰巧的是,这个本地a市的陌生号码就在此时再次拨打了进来。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震得赵岁岁的手有股发麻的感觉。 并不是生理上的,是从她内心深处传来的。 赵岁岁低眼看着,等着这震动持续了一段时间,将要消停下去后,几乎在最后一刻,她划了接听键。 她将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首先是安静了一会儿,但赵岁岁却是能感觉到隐隐地呼吸声。 她能猜到这股诡异的平静来源于谁。 “赵岁岁。” 那头说了话。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单凭他的语气,赵岁岁是判别不出来对面的人心情是如何的。 因为他就是这样,温和是他的表面色,但赵岁岁知道,每当他喊出她的全名赵岁岁的时候,周时谦是生气了的。 赵岁岁看着手腕上层层堆叠起来少年的冰蓝色的袖口,她弯了弯唇,从嘴里说得话却是试探中夹杂着些懵懂的意味:“哥哥?” “你在哪儿?” 赵岁岁把手机贴的耳边极近,因此那边传来的微沉的气音,她听得十分清楚。 赵岁岁歪头瞧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房间,慢吞吞的说:“我不知道。” 这说的是实话。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信还是没信,闻言,他淡淡说:“把位置给我发过来。” 刚说完,他似乎才意识到对面那个小姑娘微信把他拉黑了。 周时谦握着手机,默了默,声音依然平缓着说:“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把位置发给我。” 赵岁岁趴在床上,眼珠颤了颤:“不要。” 周时谦问:“为什么?” 赵岁岁抿着嘴,犹豫了会儿,闷声说:“哥哥,我们分手。” 电话那头传来一片静默的声音。 陈默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女孩儿闷声闷气地说着这样一句话,刚走进来的身子一顿,然后提着小笼包和煎蛋放在了桌子上。 而这边赵岁岁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挂断了电话。她扬起头来一看,就注意到了长相漂亮的少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赵岁岁:“……” 第11章 赵家 赵岁岁安静的吃完了陈默带来的小笼包和煎蛋。 小笼包闻起来香喷喷的,味道也特别好。 她趴着小口小口的吞咽着。 房间里非常安静,导致于赵岁岁时不时地会偷偷瞄向一旁坐在沙发上按着手机的陈默。 她咽完最后一口小笼包的时候,感觉自己要被噎死了,她看了眼桌子上的水杯,巴巴地喊了声:“陈……陈默。” 陈默移开落在手机上的目光,扬起下巴,不耐烦的看向她。 赵岁岁眸光水润,小声说:“我想喝水。” 眉宇精致的少年啧了一声,站了起来,倒了杯水,将桌上备好的吸管插进水里,递到赵岁岁手里。 赵岁岁喝了两口,陈默见她偏过头嫩生生的小脸又露出那种期冀的神色,她还没软着声音说话,陈默嗤笑了一声,已经自觉的接过她手里水杯放在桌子上。 赵岁岁这顿早饭这才算彻底结束。 六月的天已经十分闷热。 房间内的冷气却是十分适宜。 赵岁岁趴在床上透过落地窗看看外面,她想了好长时间,忍不住朝着刚刚坐在沙发上的陈默,小声说:“陈默,你能送我回家吗?” 本来她不说,陈默也打算今天联系一下她的父母,毕竟昨天出了那糟心事儿,人家的女儿替自己挨了刀子,怎么说他也得登门拜访,提点东西,向人家道道谢。 - 到铃兰沁苑时,陈默让司机开得慢了些。 铃兰沁苑,是这片富人区生活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普通群众,这儿的楼盘价格高的离谱,更是只对有权有势的人开放。 赵家的别墅在铃兰沁苑的中间位置。赵岁岁把证实身份的金卡给了司机,进到沁苑前,门口站着标准军姿的安保会拿着机器一一核查,检测到确实有这家住户时,他们才放行。 陈默对这些见怪不怪,吩咐司机开得慢点,是因为为了进来的汽车减速,这些别墅区有的道路会设放一些路障。若是汽车的速度快些,遇到这些路障,一个紧急刹车,颠簸下赵岁岁身上的伤就算没有被崩开,也是够疼的。 他侧头睥了一眼老老实实地靠在车窗上的,露出圆滚滚的 后脑勺的人。 其实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她的脸色已经比刚才白了不少。 陈默皱眉,听着赵岁岁在一旁虚弱着指着路,等到了赵家门口,陈默的脸上表现出了明眼人都能看到的烦躁。 司机先下了车,恭敬的打开车门,准备背起赵岁岁的时候,陈默挡在了司机身前,说:“我来。” 赵岁岁顺手背起自己的陈默,老老实实地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手隔着衣服贴在上面,赵岁岁都能感受到紧绷绷的肌肉,她颤了颤,眼眸眨了眨,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接着她细白的胳膊下意识的想挪走。 陈默在这时歪过头,挑眉道:“动什么?老实点。” 于是赵岁岁的手就没再挪动一分了。 少年人的身体硬朗结实,刚出车外,就能感觉到他全身蒸腾的热气,赵岁岁趴在他的背上,手上攥着他肩上的衣服,越攥越紧。 陈默往上将她托了托,女孩儿的身体娇小,背在身上轻的好像什么都没背似的。 司机从后备箱里提出了些礼品,跟着陈默往赵家方向走。 赵家的别墅大门口种了一棵大树,遮天蔽日,映在地上一片阴影。 赵岁岁往上看了看,几只喳喳的鸟儿在枝干上像是在吵架一般,喳喳的不停。 她背部的伤口挣扎般的痛着,但她扬起了一抹笑。 赵家的佣人先看到来了人,司机上前简单说了番,佣人看到赵岁岁被一个陌生男子背着,先是愣了愣,然后迅速的往别墅里,像是要汇报情况。 司机也是一愣。 他不解的转过头看了看身后自家少爷背着的女孩子,然后有看了看热得一脸烦躁的陈默。 陈默自然也看到了那佣人火急火燎的往院子里赶,他微微侧头瞧了眼因为热,也可能是疼,这会儿把脸靠在他背上的小姑娘,一时也没说什么。 佣人的举动十分明显。 看见了赵岁岁,没有首先把门打开,也没有问候一句,他们连门进都没进,反而是要向里面的人说一说情况。 都是在圈子里混的,谁都知道佣人的态度,就已经代表了主人的态度。 不出一会儿,佣人打开了门。 酷暑难耐,伤口更是怕热,出了汗肯定会疼。 陈默背着赵岁岁大步往里走。 就在他们走进大厅时,迎面正好走过来的赵秀南看到陌生的少年背着赵岁岁,身后跟着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手上还提着几箱子礼品,她露出招牌的和善的笑容,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背上安安静静见到她没有出声的赵岁岁,喊了一声:“岁岁,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默的脚步停了下来。 赵岁岁的精神不是很好,细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整个人有点蔫蔫的,她睫毛颤了颤,喊了声:“阿姨。” 然后,接着小声朝着陈默道:“放我下来。” 陈默看了一眼赵家的布局,闻言,没有立刻把她放下来,反而错开面前的女人走到沙发旁,这才慢慢将赵岁岁扶到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来。 赵岁岁坐在这里更是有些局促不安,她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看了一眼立在门口位置的女人,见她笑着走过来,她那双杏眼仓皇的避开,捏紧了身侧的抱枕。 陈默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赵岁岁怕这个女人。 他眉目高扬,看着走过来的女人,看这身富贵的打扮这显然是赵家的女主人,而赵岁岁喊她阿姨,这是什么个情况? 他心里想着,却也能隐隐猜测到什么。 穿着黑色长裙的赵秀南打着招呼:“是岁岁的同学?天气太热,快坐下来休息会儿。” 司机已经把东西放在了餐桌前,尽职尽责地站在陈默身后。 进来的时候赵秀南已经上下打量过了他们一番,少年身姿挺拔,五官立体,面无表情地立在那儿,就有一种侵略气息。 这肯定不是普通家庭养出来的孩子。 陈默看着从一进到赵家就没一直低着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赵岁岁,敷衍着朝她说:“没事儿,我来是想给赵岁岁家里解释一下情况,顺便来道谢。” 赵秀南说:“发生什么事儿了,岁岁?” 赵岁岁听到喊她的名字,她不得不抬起头,声音十分的小,赵秀南若是离的在远一些,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我、我……” 她支支吾吾的没说明白,陈默看不顺眼的直接截了她的话,说:“昨天傍晚,出了点事儿,我刚和人打完架,没注意后面的动静,赵岁岁这时候路见不平,英勇就义,替我挡了一刀子。” 赵岁岁仰起头看他:“……” 第12章 来家 这话说的直白且明了。 事实好像是这样,但是这话从他嘴里吊儿郎当的说出来,让人平添的心头一跳。 赵秀南闻言,看向岁岁,笑着说:“岁岁那么厉害啊。是哪里伤着了?严重吗?” 陈默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眉毛拧了起来。 赵岁岁看着她,低声说:“我没事儿,伤口不重。” 陈默接着她话说:“不重,就是被捅了一刀,流了一盆血,还好。” 赵岁岁再次仰头看她,睫毛一颤一颤的,抿抿唇,没说话。 陈默斜着眉也瞧着她。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仰着脸,巴掌大的脸上露着满满的局促和小心翼翼,她唇色透着白,此时睁着水润的杏眼有点隐隐瞪着他的意思。 陈默移开眼,把人送到,他不准备耽搁太久,赵岁岁家里的事儿说白了,与他没有关系。 他手插着口袋,弯腰拿过赵岁岁的手机,边输着号码边懒洋洋地说:“我给你存下号码,有事儿你打电话联系我,注意伤口。” 赵岁岁看着手机被他放在沙发旁,她乖乖地点头,看着他朝赵秀南打了声招呼,和司机一起离开了赵家。 赵秀南从外面送人回来,就看到赵岁岁趴在沙发上,按着手机。 她脸上的笑容瞬时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玩着手机的赵岁岁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她歪过头,看向她,扬起了一抹得意又艳丽的笑容。 她穿着白裙子,眼眸中的恶意粹着光。 这是她从前完全没有的样子。 赵秀南看着这一幕,眯起眼睛。 - 高考结束后,赵青禾本来打算订机票去欧洲玩儿一圈再回来,但是昨天晚上临时被赵福瑞叫上楼郑重地给她说,今天晚上有非常重要的客人来,务必要好好表现。 赵福瑞的语气太过郑重,兴奋溢于言表,赵青禾追问着是谁,赵福瑞反而卖起关子,神秘的笑着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赵青禾本来没打算放在心上。 但是当天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赵福瑞匆匆的从外面运来了不少名贵的绿植,还有上好的玉雕,挑来挑去将它们放置在别墅的各个角落。 赵青禾偷偷地问赵秀南:“今天来的到底是谁啊,爸爸怎么这样重视?” 以前赵家来过不少客人,他们经常在客厅里聊天吃酒到很晚,在赵青禾的印象里,没有哪一次是那么兴师动众的。 赵秀南的妆容比上午更精致了些,身穿一件黑色的旗袍,露出保养极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黑发挽起来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端庄优雅。 她的身高本就高挑,一身旗袍更是将她的身材展露无疑。 赵福瑞每天见着这样的美人,怎么能不动心? 生意场上有什么么饭局,赵福瑞更是会将她带上。 赵秀南笑着摸了摸赵青禾的头,说:“今天的客人和以前的可不一样,他们不是一般人。” 她说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赵青禾看着摆在客厅里价格高昂的玉雕,慢慢知道,这一次的客人是真的非常重要。 她开始好奇了起来。 二楼,赵岁岁穿着白裙子抱着一个小熊娃娃慢慢走出房间,透过镂空的栏杆看着下面忙来忙去的佣人,以及站在客厅中心指挥着的赵秀南还有赵青禾。 她睁着黑润的眼睛望着,面无表情。 过了会儿,她踩着拖鞋慢吞吞的回屋。 等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两辆低调内敛的迈巴赫停在了赵家门前。 司机安稳地将车停好,快速的下车,非常恭敬的打开车门,一位面色儒雅的中年男人缓缓下了车。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剪裁合体的西装,全很上下不见一丝褶皱,他立在那儿,低着头,手上扶起车上的女人。 女人穿着简约大气的深灰套装,和中年男人西装的颜色几乎一样,她没有赵秀南化的那么艳丽的妆容,看起来淡淡的,却是十分的有气质。 闫惠从车上下来后,松开了搭在周信宏手腕上的手,她没有和面前的人说一句话,她转过身看向身后跟着刚刚停下来的车上。 车里的人没有等司机开门,他自己直接推开下了车。 他朝着刚刚下车的冠叔说了一句:“冠叔,别忘记我提醒你的。” 闻言,冠叔一愣,随即看了眼赵家的别墅,立马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周时谦的清隽温和或许只是他的保护色,这段时间跟着他处理生意上的事儿,冠叔才真正明白到有手段有城府的人,并不一定是吃了几十年盐的老生意人。 他面前的小周先生,不过是才十八岁,处理起事情来却是刀不见血,沉稳果敢,雷厉风行。 周时谦上身穿着白衬衣,袖口微卷,许是因为天气炎热,领口往下两个扣子没有扣,露出泛着玉白冷光的脖颈,他眸光淡漠,直视着眼前的赵家别墅,像是通过它看清里面的人。 直到闫惠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偏过头朝着他们走来。 赵家的佣人看到有车来了,立马向里面说了一声,不出一会儿,赵福瑞,赵秀南领着赵青禾急急的往门外赶来。 还没到跟前,赵福瑞张着嘴大笑,朝周信宏伸出手,打招呼道:“周总,真是好久没见啊。” 周信宏伸手回握,笑着说:“上次见还是去年邹家举办的宴会上,这一转眼都一年了。” 赵秀南朝闫慧笑了笑,热情的打招呼:“咱们别在外面说了,进屋里好好聊。” 赵福瑞点头:“对对,走,咱们进屋里说。” 赵青禾穿着一身天蓝色的长裙子,精致小巧的脸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梨涡浅浅,眼神看着站在对面的周时谦。 周时谦的目光没有看向她。 第13章 厌恶 闫慧不动声色地察觉到两人的情况,对着赵秀南说:“走,我们进屋里聊。” 几人进到客厅里,佣人想上前将客人的外衣接过来,周信宏抬手止了止,温和着说:“不用。” 餐桌上摆满了许多佳肴美酒,他们坐下来后,赵福瑞一直在介绍着刚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玉雕,说着这些东西有市无价,千金难买。 周信宏是从官场走过来的人,闫慧也有自己的事业,这么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听到赵福瑞一张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的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显露着他多厉害。 但俩人都是个老狐狸,一边笑着举着酒一边一一应下来。 赵青禾眼神一直注意着坐在她对面的人,见到他身姿端正,举止优雅地吃着饭,在灯光下,男子的脸似乎镀上了一层光晕,赵青禾的心控制不住的砰砰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她微微偏过头,视线乍一看到斜对面的闫慧看着她,赵青禾的神色顿然娇羞起来,她垂下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 闫慧侧过头看了周时谦一眼,虽然聚少离多,但是自家儿子是什么样子,她足够了解。 今日来到赵家,他一直心不在焉。 饭局刚结束没多久,周时谦说屋里有些闷,他出去透透气,长辈们点点头,赵秀南更是眼神示意着赵青禾跟着出去。 赵青禾有些不自在,但见到周时谦走出了门外,她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闫惠看着,一边继续交谈。 今天的月亮清亮无比,照在地上铺上了一层银光。 周时谦绕到了后院,他找个石凳子坐了下来,院里有点小风,吹去了一些燥热。 他站了会,掏出手机打开了赵岁岁电话的页面。 他低着头,犹豫了会儿,准备按下通话键。 这时候,身后传来清甜的声音—— “时谦哥哥。” 这一瞬,周时谦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人,他迅速的转过头,当看到一身天蓝裙子的赵青禾时,他顿了顿,眼里的情绪从浓烈转为淡漠,他说:“怎么出来了?” 赵青禾往前走了几步,月光皎洁,映着影子都有几分的温柔,她看着喜欢的少年在眼前,长睫毛不停地在颤动,她说:“我看你出来了,所以想出来和你一起转转。” 周时谦淡淡应了一声,他本想从后院离开,但想到什么又忽然侧过头看向赵青禾。 赵青禾看到面前的人眼神专注的看着她,几乎下意识的感觉到脸红了几分,她有些结巴:“怎……怎么了?” 周时谦平日里很会照顾旁人旁人的情绪,他被周家教的很好,不过今日他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去要求自己做一些本该做的绅士的行为。 他眼神动了动,说:“你喜欢达菲?” “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赵青禾没反应过来。 周时谦说:“茶几下有一个达菲娃娃,是你的吗?” 赵青禾根本没有看到什么达菲娃娃,她面上一愣,但转眼就能想到这个该死的什么娃娃肯定是赵岁岁的! 赵青禾眼睫眨了眨,她笑着撒谎道:“是我的,我很喜欢。” 周时谦上下审视着她的神情,听到她的回答,他收回了目光,轻轻的嗯了一声。 不是她的。 赵青禾脸上泛红:“时谦哥哥,我们订婚的事……” 刚说半句,后院里的枝叶似乎颤了颤,紧接着微风吹过带动瑟瑟树叶抖动的声音。 周时谦看了过去。 草丛边露出了一只白色的帆布鞋,他眼神盯了会儿,背着身朝着身后的赵青禾说:“青禾,我想在这儿打电话处理一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你先回去。” 赵青禾听到这话,没多想什么,她立刻答应道:“哦,好。”临走时,还补了一句,“时谦哥哥,打完电话就快些回来,叔叔阿姨别等着急了。” 周时谦点头嗯了一声。 等到脚步声走远,周时谦闭了闭眼,忍了忍眸中的情绪,然后朝着草丛走去。 周时谦停住脚步,草丛后面赫然站着一个小姑娘。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细软乌黑的头发披散到肩头,衬得有几分娇弱。 她生着一双天真无辜的杏眼,此时看着你,像是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一样。 赵岁岁的眼睛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周时谦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关心的问:“怎么了?” 赵岁岁眼神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周时谦静静等着。 好半晌,赵岁岁说:“赵青禾也喊你时谦哥哥。” 她眼睛在月光下亮闪闪的,但此时像是蕴了许多生气,接着细声细气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喊你时谦哥哥了!” 周时谦往前走了一步,他们之间仅仅剩下半臂的距离,他面无表情地立在这儿,低头看着赵岁岁的脸,好一会儿,说:“不是要和我分手吗?” “你和我分手,为什么要在乎别人喊我什么?” 因为他的走近,赵岁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直接抵上了大树,她疼得蹙了蹙眉,背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她抿着唇,仰起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我就是要和你分手!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死都不会!” 这话说得直白又过分,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接戳进了周时谦的心口。 周时谦看着她这张稚嫩苍白的脸,她的眼睛里带着倔强,与以往平日里的怯懦完全不一样,她泛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却是淬了毒的话。 他看着她很久,目光笔直且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 这也是和他平常不同的模样。 赵岁岁这样看着他,忽然生出了一种瑟缩之意,她避开他的眼神,要朝着前面走去。 周时谦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低着眼,忍了忍喉中冲上来的情绪,重新问了遍:“岁岁,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分手?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赵岁岁挣了挣,这时候的周时谦没有使蛮力制止住她,他顺着力道松了手。 赵岁岁的声音娇娇软软的,仔细听来透露着许多的生气,她扬着头说:“因为不喜欢了!因为我讨厌你!我很讨厌和你在一起!” 第14章 恩人 微风轻轻拂动,周时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捏紧了身侧的手,声音温凉,透着些许的沙哑:“是你先说的喜欢我。” 赵岁岁接着说:“那又怎么样?我可以喜欢你,也可以不喜欢你!现在我见你就觉得讨厌!我当然要和你分手!” 面前的小姑娘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针扎般的毫不留情的捅进周时谦的心里,他的神色难看无比。 今晚之前,他会以为赵岁岁所说的要分开,只是小姑娘的一时意气,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会认为赵岁岁并不会离开他,她见谁都是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不敢说话,不敢见人,但她对他不同。 她对他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偶尔有时也会害怕,但她信赖他,依赖他,而今晚赵岁岁说得这些话,如千斤的巨石般重重地砸进他心底,她语气里和眼神中的厌恶不像作假。 周时谦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压着翻涌的内心,眼神黑沉沉的,沉默良久,盯着她许久许久。 赵岁岁没有理会这些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说完,握着手腕逃似的走开了。 周时谦站在那儿,手紧紧地攥着,他慢慢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手渐渐地松开,往前厅走去。 赵家客厅里,周信宏和闫慧已经站了起来,赵福瑞还在一边握着周信宏的胳膊,一边称兄道弟地套近乎,晚上喝太多酒,他开口的语气都是醉醺醺的:“周总,以后你就是我哥,以后在a市谁要是和你不对付,就是和我赵福瑞不对付!” 周信宏脸上依旧是温和的,他跟着喝了很多,但并没有醉意,他看着胳膊上赵福瑞的手,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移了下来,儒雅道:“不会的,以后我们两家合作,只会越来越好。” 赵秀南在一旁扶着赵福瑞,将他往旁边拉了两步,赵福瑞酒量不行,轻轻一拉,步子走得都有些东倒西歪,他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胡话:“等以后时谦娶了我们家青禾,以后赵家所有的财产都是青禾的,赵家会在a市越来……越好!” 说完,赵福瑞不胜酒力,打了个酒嗝,赵秀南在一旁扶着,见到他这副烂泥似的样子,觉得有些尴尬,看到面前的夫妇两人清清爽爽的,周信宏喝了不少酒,但还维持着体面,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容,赵秀南一时间觉得更加的难堪和尴尬。 闫惠向来对人的情绪观察敏锐,她上前扶着周信宏的胳膊,周信宏下意识的侧头看着她,闫慧笑着朝着赵秀南说:“让赵总赶紧休息,天太晚了,我们也该走了。” 赵秀南也笑着点点头。 周时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立在迈巴赫车前,月光轻洒下来,莫名的给他身上带来几分低气压。他将手机拿出来,翻了翻与赵岁岁的所有信息,手按到删除键,距离手机屏幕隔着半指,停了停,像是心中在翻滚着什么挣扎,最后他按下锁屏键,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周信宏和闫慧出来,周时谦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他朝着身后来送人的赵秀南和赵青禾点点头,就上了后面一辆车。 车将要驶离赵家时,周时谦的目光控制不住地看向二楼,他眉眼间满是沉沉的郁气,当离得越来越远时,他最终闭上了眼睛。 - 一个星期后,赵岁岁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期间,陈默每天会编辑个信息发给赵岁岁,无外乎是—— “还疼吗?” “别碰水!” “注意换药!” 几乎一天一个。 但赵岁岁每次都是看着,一个信息都不回。 陈默这会儿在游戏厅里看着手机,看着刚编辑好的信息发了过去,那头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六七天了,自从把人送回家,就像消失了一般。 他咬了咬后牙根,拿着游戏手柄又重开了一局。 直到把对方打得血条用尽,死得不能再死的时候,他才扔下手柄,长吁口气。 “你说咱们默哥这两天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怎么这几天闷闷的?” “你不知道,就前几天,默哥被邹郁那边儿的人给打了。” 那人吼道:“什么?打了?” “没没没,我说的不准确,是邹郁那边的人来找事儿,默哥将人给打了。” 李远航正激烈的打着游戏,看到自己屏幕中的游戏人物被对方啪的一声打倒在地,他气地大骂一声,正好耳朵边听到邹郁两个字,他又是一口破骂。 “邹郁那家伙欺人太甚,咱们早晚得把场子找回来!” 他放下手柄,朝着躺在沙发上抽着烟的陈默走来,说:“那红毛怎么样了?” 他是过了一天才听到这个消息,然后赶紧去找陈默,那时候他刚从外面回来,一瞧见他,脸上阴风煞煞的说:“走,修理人去。” 李远航见过陈默生气是什么样子。 陈默平常吊儿郎当,学校里的人怕他,觉得他凶神恶煞,长着一张凶相脸,但他们自己知道,陈默虽然见到什么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其实却是好脾气的很,能真正让他生气,动起真格的,看来这就是一次了。 后来果不其然,那红毛被他修理得很惨,那脸肿的几乎看不清那张脸长什么样,就连那只胳膊几乎都抬不起来了。 陈默真正动起怒来,他是面无表情的,他的眼神是阴冷的,看着就让人打心底里生出胆寒之意。 最后他拍了拍红毛的脸,让他滚回去找邹郁,告诉他:“若不是管不动手下的人,他来亲自好好收拾一顿。” 然后人刚跑回去给邹郁说了声,警察就上了门,直接将红毛给拷上了,说是有人举报他持刀行凶。 这一招是根本没给人留后路。 邹家不会为一个小红毛来对上陈珏天。 躺在沙发上的陈默懒懒的掀起眼皮,听到他的问题,他嗤笑了一声,散漫道:“牢里的人都打好招呼了。” 陈家的人早年混得不正经,有多少认陈珏天当大哥的兄弟进了里面,这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就是这一句话,这个红毛在里面的日子就十分不好过了。 李远航嘿嘿笑了声,他顺势坐在沙发上,想起那个替陈默挡刀的女孩儿,问了声:“那个恩人怎么样?” 恩人? 陈默一顿,捻掉手里的烟星,忽而一笑。 可不是恩人? 消失了八百年的恩人。 第15章 过敏 赵岁岁接到陈默的信息时,她才醒来。 她看了一眼,又将手机扔回枕头边,蒙起被子接着开始呼呼大睡。 等快到中午的时候,手机又嗡嗡地开始震动不停,赵岁岁接过来,看到陌生的电话,摁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散漫的,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传到赵岁岁的耳畔—— “赵岁岁,我带你去眼科医生那儿看看。” 赵岁岁一懵:“啊?” 陈默那头用着欠扁的语气说:“你不是眼睛瞎了吗?信息都看不见,我得赶紧带你瞧瞧去。” 赵岁岁:“……” 赵岁岁没说话,也不影响他继续懒洋洋地说:“我一会儿到你家门口,你出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后背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不……不用了。”赵岁岁拒绝道。 陈默丝毫不听,他瞧了眼时间,慢条斯理地说:“你还有十分钟,十分钟不下来,我敲门进你家接你。” 这简直是通知了。 赵岁岁张嘴还想说什么,那头已经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赵岁岁鼓了鼓嘴巴,垂头丧气地换起衣服。 陈默在赵家门前接了个电话,陈珏天最近一直发了疯的要他去接手他的生意,他还想再玩儿个几年,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那些老东西的手下时不时地打个电话,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讨好和规劝,刚开始他还有点好脾气,后来索性直接威胁加恐吓。 毕竟陈家少爷的这个名讳还有不少人是怵着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陈默将手机放回兜里,回过头。 女孩儿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裙,直到膝盖下方,露出了笔直纤细的小腿,她站在那儿小步地走过来,像朵纯净洁白,含苞待放的莲花。 陈默挑了挑眉,他大步过去。 他说:“看样子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 赵岁岁五官精致漂亮,像个洋娃娃一般,今天的唇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看起来粉粉嫩嫩的。 见到少年走近,她如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怯怯地说:“不用去看医生。” 陈默嗯了声,说:“走。” 说着,车已经停在了她眼前。 赵岁岁:“……” 她发现这人听不懂话。 两人上了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到了市医院。 赵岁岁看着医院的大门,蹙了眉头。 而这一路上陈默像个保镖似的,尽职尽责地给她开车门,守在她旁边,就是话有点多。 比如—— “赵岁岁,你吃饭了吗?” “赵岁岁,那天你喊阿姨的那个人她是你后妈吗?” “赵岁岁,你是聋了还是哑巴?” 赵岁岁听得脑袋沉沉的,她一句话也不想说。 之前怎么没发现陈默骨子里的本质竟然是个话痨。 于是,再听到一次赵岁岁的名字从他嘴里喊出来的时候,她控制不住的转过脸看他,一本正经的说:“陈默,你能闭上嘴吗?” 听到这话,陈默首先感到的一瞬间是荒唐。 他看着面前眉目柔软,衣服乖巧模样的女孩儿忽然说出了这么硬气的话,他后知后觉的没有感觉自己生气,反而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正巧这时候门诊叫上了号,赵岁岁被人领着进去了诊室。 因为要撩起衣服看后背的情况,陈默想了想,便靠着墙听了下来。 大概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女孩儿从里面慢腾腾地走了出来。 他问:“怎么样?” 赵岁岁又恢复了平时的小声小气:“没事儿。” 说完又补了一句,“之后可以不用来医院了。” 陈默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他勾着唇,懒洋洋地说:“行,不带你来瞧眼医生,这不是怕你以后讹上我,既医生说没事儿了,那就行!” 赵岁岁睁着黑润润的眼,仰着头乖巧地说:“那我能走了吗?” 陈默本来就想着这几天不见她的消息,这小姑娘受了伤,说白了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不把她带来给医生看一看伤口恢复地如何,他心里总觉得有丝愧歉。 这看完了,他本就打算将人安安全全地给送回去。 结果,看到这小姑娘一副急不可耐又期冀的眼神望着他时,他的反骨出来了,他微微一笑,说:“我还没吃饭,咱们吃点饭去,你这受了伤,得好好补一补。” 赵岁岁说:“我不想吃。” 陈默拽着赵岁岁的手腕往医院门外走,强硬道:“你看着我吃。” 赵岁岁:“……” 陈默把她带进了自家的餐厅。陈珏天在a市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可以说,a市的小半边天也是被陈家占据的。 赵岁岁本来不打算吃的,但是陈默叫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闻起来超级香,看起来十分勾引人食欲的菜品。 陈默狼吞虎咽的吃着,一看就吃起来很香。 赵岁岁憋憋嘴,拿起筷子也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陈默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见她像个小仓鼠一样的塞满了嘴,他扬起了唇,低低的咳嗽了声。 赵岁岁懵懵地抬头看他。 陈默说:“你吃你的。” 赵岁岁就不搭理他了。 然而,这顿饭才刚吃结束,陈默忽然发现赵岁岁的脸上起了许多的红疹子。 他暗骂了一声,左右看了一圈桌子上的菜,再看了眼她桌上的碗,说:“你对什么过敏?” 赵岁岁脸上发痒,她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控制不住地用手抓了抓,抬着头看他犹豫地说:“海……海鲜。” “你知道你海鲜过敏,你还吃?!”陈默音量提高了几个度,宽大的餐厅里荡着他的回音,这让赵岁岁有点害怕地看着他。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我就吃了一点点,我想吃一点点。” 说完,她伸手再次想挠一挠。 陈默一巴掌拍向了她的手。 赵岁岁的手瞬时间收回来,渐渐地她的眼睛里泛起了水光,看着十分委屈和无辜。 尤其是稚嫩白皙的面容上起了许多的小红疹子,又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得可怜巴巴。 陈默看着她这副模样,意识到凶了些,忍了忍,一把拽起赵岁岁的胳膊,大步走出门外。 赵岁岁的胳膊像被铁钳拷着一样,她迫不得已地跟着前面的少年走。 她掉着眼泪,像被提着小鸡一样塞进了车里。 第16章 毁掉 轿车又重新开向了市医院。 赵岁岁哭的是无声的,她的眼眶通红,眼泪很大,肆无忌惮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陈默抬眼看着,十分的烦躁。 他从侧边抽出了几张纸巾往她脸上好胡乱地擦了擦,没有好脾气的说:“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自己知道过敏,你还吃,你这不是找罪受吗?” 赵岁岁不吭声,但是她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小嘴抿着,好像也生气了一样。 陈默看的心烦,直接将纸巾盖上了她的眼。 赵岁岁忽然像是受到了欺负一样,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开始哽咽,陈默吓得抓紧把纸巾拿走,那一双像是水洗过的杏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陈默真是气笑了。 他真是欠她的。 想着带人吃点好东西,结果把人吃得长了疹子。 看样子,他就不适合做好事儿。 赵岁岁吸了吸鼻子,看着陈默,细声细气地说:“你好凶,我不喜欢你。” 陈默提了提眉,他五官精致立体,尤其是脸庞长开了,不少人说他长得凶,就连现在眉梢提起来都带几分野性,他看着眼前坐在车上娇娇小小的人,扬着唇勾出一抹肆意的笑:“我是凶啊,哪儿有你男朋友温柔?” 车内静悄悄的,这话一说出来,赵岁岁猛然一顿,她抿着唇,小声啦地说:“我没有。” “哦。”陈默不知是信还是没信,看着她脸上越来越红的疹子,眼睛眯了眯,吩咐司机说,“开快一点。” 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医院,经过医生诊断,就是海鲜过敏。医生嘱咐不要忽视这些能引起过敏原的食物,有些人没注意最后引起了很大的症状。 陈默手里提着治过敏的药,撇过头瞧了眼乖巧点头的小姑娘,低笑一声,替她答应着:“好,知道了。” 中年女医生絮絮叨叨的,看了眼两人,叹口气,说:“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当男朋友的一定要细心些,可千万要注意些,有人啊,都因为简单的过敏,治疗不及时,最后追悔莫及!” 赵岁岁听到男朋友几个字,瞬时瞪大了眼睛,她摆摆手,结巴着说:“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男朋友。” 医生来回看了一眼,陈默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笑了笑,朝着医生慢悠悠的解释一句:“我还真不是她男朋友。” 话落,脑海里忽然想到他当时提着小笼包,推开门听到屋里的人朝着电话那头喊得一声娇娇软软的‘哥哥’。 他莫名的舌尖抵着下颚,懒洋洋地接着说:“我是她哥哥。” 赵岁岁仰头瞪大眼睛瞧他。 陈默忽然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但他面上不显,微微眯起眼睛看她一下,这小姑娘吓得又缩了回去。 陈默觉得有些好笑,胆子也真是小。 就只有中午那句闭嘴显得硬气些。 陈默把她送到家门口,把一袋子药放到她手里,朝她说:“按时吃,还有背后的伤口也注意抹祛疤的药。” 这些小女生最不喜欢皮肤上留疤,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管从国外寄回来的祛疤神药,一同放进袋子里:“别最后因为身上有了疤哭鼻子。” 赵岁岁小声的哼了一声,就要快速地跑回去。 陈默末了,想到手机里消失的信息,补了一句:“眼睛还瞎的话,下次我直接把你带去挂眼科医生的号!” 赵岁岁背影一僵,用更快的速度跑走了。 靠着车的陈默,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氤氲里,他莫名地发出一声笑。 - 赵岁岁的录取通知书是和赵青禾的一起寄到赵家的。 赵秀南握着两张西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 赵青禾更是不敢相信。 “妈妈,那个废物竟然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她愤怒地红了眼。 赵岁岁平时的成绩那么垃圾,之前还是在一所三流高中上的学,后来求着爸爸才转到了圣纳斯学院,怎么可能凭着短短的时间竟然能考上西清大学! 那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高等学府! 赵秀南看着这份录取通知书,眼神明明暗暗,她将精致的红砖色的通知书放下,朝着身旁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控制不住的赵青禾严肃批评道:“青禾,收起你这副模样,你的愤怒和吼叫,只会让你变得不堪入目。” 闻言,赵青禾声音带了哭腔:“妈妈,我不想和她一个学校,她就是个垃圾,怎么能配和我在同一所大学!” 赵秀南虽然这样告诉赵青禾,但她心里的震惊不会比她少。 赵岁岁被养得有多废,她知道的十分清楚,平时数学英语考不到及格的人,现在竟然考上了a市最厉害的西清大学,这就像一个痴呆的人突然变成了天才! 赵秀南没想到这样的结果,但并不影响她接下来的打算,她拽着赵青禾的手说:“青禾,大学你就去你爸爸的公司锻炼锻炼,生意场上的事你必须要尽快接触,谁强大都不如自己强大。” 赵青禾对这些生意上的事儿完全不感兴趣,但赵秀南让她这样做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她收起愤恨的眼神点头。 赵秀南沉默着看向桌上的通知书,像是憋了一口气,沉闷的要命。 赵岁岁没有理会她们的情绪。当她拿到西清大学的通知书时,简直高兴的上蹦下跳。 她没有向赵家任何人说,立刻就定了飞往国外的机票。她要去好好玩儿一番。 整整一个月,赵岁岁没有联系任何人,游遍了欧洲的各个角落,到了九月初,赵岁岁才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地从机场走出来。 九月二十五是她的生日,距离十八岁还有二十天。 当赵岁岁真正成长到十八岁的时候,那意味着赵岁岁和赵家的战争真正开始了。 她……要毁掉赵家。 第17章 诬陷 赵福瑞最后通过机票查到赵岁岁去欧洲的时候,大发雷霆,摔东西砸碗地骂那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谁也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人,竟然敢一个人订机票偷偷地溜到了欧洲。 赵秀南上前劝着:“岁岁也长大了,有主见了,她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啊,你在这儿发那么大的火有什么用?” 这话说完赵福瑞的脾气更加上头,指着二楼赵岁岁那屋吼道:“把她那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她不想回这个家就别回来!” 佣人们听着他的气话,一时不知道是真该扔出去,还是他只是说得气话,她们看向站在一旁的夫人,见到赵秀南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的时候,佣人们点点头,迅速地上到二楼开始收拾东西。 所以当赵岁岁回到赵家,看到佣人们用着极其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她刚走到二楼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赵青禾正巧看到她,她双手环着胸,看着她的眼神就仿佛看着垃圾一样:“哟,这是谁回来了啊?你还知道回来?你当这里是宾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爸爸说了,以后你不要回赵家!赵家不欢迎你!” 赵岁岁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楼梯,嘴角隐秘的翘了翘,抬起头来时,脸上恢复了娇怯的样子,结巴道:“我、我就想出去转一转。” 赵青禾根本不关心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她脑子里都是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西清大学四个字犹如刻刀一般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眉眼之间不可控制的又浮现出了嫉妒之色:“你配吗?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考上了和我一样的大学,你以前是装给谁看的?你天天摆出这副样子都是为了骗人!你和你死去的妈就是一个样!都该死!” 赵岁岁紧紧攥住栏杆,她侧眼看到楼下紧张看着的佣人,说话的语气十分委屈和可怜:“我、我没有,我是熬夜看了书,做了许多许多的题,你、你不能这样说我妈妈。我、我妈妈不该死。” 说到这儿,赵岁岁往上走了一个台阶,她手上扶着栏杆,像是受不了赵青禾说得这些重话,她想要仓促的走过去,谁知道,就在将要错过去的时候,赵岁岁忽然松开了栏杆,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控制不住地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然而在楼底下佣人们的视线里,赵青禾伸出了手! 赵青禾看着刚才踩了她一脚的赵岁岁忽而露出诡异的笑容她还没反应过来,刚想伸手推她让她把脚拿开,谁知道手还没伸出去,赵岁岁就整个人滚下了楼梯! 失重力让她像落石一样从陡峭的楼梯上摔了下来! 鲜红的液体从赵岁岁的头上流了出来,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膝盖上,胳膊上都是血,半眯着眼,看着高高站在楼梯上神色慌乱的赵青禾。 疼,全身都疼。 但是越疼越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她提了提唇,像看一只臭虫一样瞧着高高在上的赵青禾,额上的血渐渐流进了眼里,让人看起来阴森恐怖,然而她眼里却洋溢着满满地自得和快感。 佣人们被这一幕也吓着了。 有人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有人焦急的说身体不能动,有人在迅速的拨打着120。 只有赵青禾呆楞的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当急救车开到赵家门口的时候,她像是醒悟过来了一样,发着疯地要拦着,怒吼着说:“她是骗你们的!我没有推她!” “她故意的!” “她就是个奸诈的人!” 佣人们有人过来抱着她,想将她拉到后面,赵青禾大声喝道:“滚开,你们给我滚!她在那儿装什么呢!” 赵青禾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她没干过的事儿,现在就像泼了一盆脏水一样往她头上倒,还是那个平时她最看不看不上的废物做的! 她把平日里那些淑女作派全都扔了,几乎歇斯底里的要去找躺在急救车上的人算清楚,佣人们拉着她劝着她。 赵岁岁的伤势明显不轻,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先送去医院疗伤。 赵秀南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正在公司里和人对接工作,一听到家里发生的事儿后,顿时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回到家就看到赵青禾大发脾气的一幕。 客厅里还遗留着不少鲜红的血。 触目惊心。 赵秀南心口跳着,先拉住赵青禾全身上下扫了一圈,焦急地关心问道:“你没事儿,受伤了吗?” 赵青禾红着眼:“妈妈!我没推她!是她自己倒下来的!” 赵秀南视线扫了扫身后的佣人,拉住赵青禾的手往卧室里走,到了房间,她关上门,将赵青禾按在椅子上,语重心长的问:“青禾,告诉妈妈,到底是不是你推的?” 平日里,赵青禾对赵岁岁的态度赵家人都知道,赵岁岁每天在赵家怯懦胆小,佣人们更是心里明白,今天出了这个事儿,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赵青禾推的。 赵青禾年龄小,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现在被下了一个套,心里委屈又憎恨的不得了,听到赵秀南这样问她,她心里的委屈无限增大:“妈妈!你也不信我吗?!我真没推她!” 赵秀南握着赵青禾的手,见她还是一副稳定不了情绪的样子,目光看着她,带着些严肃:“青禾,冷静一点。不管你做没做,如今这件事已经压在了你的头上。你爸爸不会说什么,但他会对你很失望。” 赵青禾慌了神,抓住赵秀南的手,颤着声音说:“妈妈,爸爸怎么才能信我,我真的没有做。” 赵秀南没有什么表情,精致的妆容此时让她整个人显得几分冷然,她脑子里在算计着,说:“你爸爸现在本来就讨厌赵岁岁,不如就让他更讨厌一些。” 赵青禾没懂,她看着身侧坐着的赵秀南,心里却是有了很多安全感。 第18章 巴掌 赵福瑞回到赵家的时候,赵秀南坐在沙发上正打着电话,她说:“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福瑞,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再说。” 赵福瑞知道家里的事儿就火速的赶过来,一进到家门,就听到自己的枕边人要藏着什么事儿,他的火气立马蹭蹭蹭地往外冒。 赵秀南转过头一看到赵福瑞时,连忙慌张的挂断了电话。 赵福瑞对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更是沉了沉。赵秀南向来对自己的情绪把控得很好,年轻、冷静、知分寸,但如今这种惊吓的神情,赵福瑞见的可不多。 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些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沉着一张脸,问:“你瞒了我什么?” 赵秀南却是扯开了别的话题,急忙说:“岁岁现在还在医院,现在你正好回来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赵福瑞充耳不闻,见到她这副模样,他脑子里已经充斥了许多铺天盖地的不好的想法。 是公司有什么困难,是她外面有别人了,还是出了什么他什么都不清楚的岔子。 越想着越让他脸上显现出一种被欺瞒,被背叛的愤怒。 “说!” 赵福瑞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赵秀南有些惧怕得看着她,她嗫嚅着嘴唇,心里慢慢坚定下来,才抬眼犹豫地说出来:“岁岁不是去了欧洲玩儿吗,前几天我才发现账户上少了一笔钱,是……是之前文苑的账户。” “什么?!” 赵福瑞瞪大了眼。 李文苑是赵岁岁的亲生母亲,当年死后她的遗嘱中写到她名下所有的财产全归于她的女儿赵岁岁。 当时赵福瑞看到遗嘱时,找人查了查,发现这份遗嘱李文苑并没有来得及去公证,于是赵福瑞直接摁着,一分也没想给赵岁岁。 赵岁岁虽然年龄小,但是她始终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当时他告诉赵岁岁:“岁岁年龄还小,还是未成年。法律规定了,未成年的财产,全部应当交由法定监护人代为保管,爸爸帮你保管着,等你成年了爸爸就还给你。” 但是如今,赵岁岁竟然动了那些钱吗? 赵福瑞先是不敢相信,他不信赵岁岁有这个胆子。 然而,赵秀南在一旁欲言又止地说:“账户的密码我没有改,还是之前李文苑设的岁岁的生日作为密码。岁岁知道。这个家里除了我们两人知道,就只有她了。” 赵福瑞已经被这件事扰乱了脑子,他不在乎赵岁岁拿的那些小钱,他在意的是赵岁岁竟然还想着李文苑的遗产! 是的!赵岁岁快要成年了!她不吭声的拿钱直接去了欧洲,在过半个月就是她十八岁生日,她是不是都算计好了,她动李文苑的账户就是为了提醒他,该把钱给她了! 赵福瑞心里生出庞然的怒气,看着面前的赵秀南都没有使出好脸色,他生气道:“你是怎么看的!连钱都被偷了,你到现在才知道!” 赵秀南被说的哑口无言,没有说话。 “她在那个医院?!” 赵秀南说:“市一院。” 话落,赵福瑞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像是要处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样。 赵秀南在后面看着,眼神逐渐变得冷淡。 赵岁岁流了很多血,头上磕到了一个口子,医生缝了三针,胳膊肘和膝盖骨受到了擦伤,看起来十分的恐怖,但其实流血量最多的地方只有一处后脑勺。 拍了片子,医生说是脑震荡,安排了住院观察。 佣人在病房里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然后告诉赵岁岁去给她买饭,赵岁岁乖巧的点头。 等人离开后,赵岁岁拿起了手机。 她朝着手机那头发消息,即使胳膊肘刺疼的要命,但她坚持摁着手机。 从那次赵岁岁狠着脸说要分手后,周时谦一直让自己处于一个极端忙碌的状态。一向有着固定作息,三餐准时,有着严格标准的人,在这一个月里不知道在和谁较着劲,但凡有点工作,就让自己全身心的沉浸其中。 冠叔提心吊胆的跟着,越发觉得年纪轻轻的周时谦身上散发着越来越浓郁的压抑气息。 这边周时谦刚和竞标公司的经理聊着天,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两声。 周时谦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冠叔眼尖的看到他的眉头死死的皱住了。 冠叔还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什么事,一向对工作保持绝对态度的周时谦已经站了起来。 他嗓音温和,伸出手朝着对面的人一握:“抱歉,临时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关于这个项目,明天我们在交流。” 对面的人态度也十分友善,答应了之后,周时谦从公司走出来后,脸色已经变了。 冠叔紧紧的在后面跟着,迈巴赫准时的停在公司门前,冠叔打开车门,周时谦偏过头,对着他说:“冠叔,你先留在公司,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闻言,冠叔有点迟疑,见到周时谦一脸冷色时,他将提到嗓子边的话咽了下去,应声:“好。” 司机迅速地开走了。 周时谦疲惫的靠在后座上,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看到那赵岁岁发来的信息—— 【哥哥,我好难受。】 下面接着传来了一张胳膊和膝盖上伤口的图片。 周时谦回了一个简单的信息:【在哪儿?】 那边发来位置后,周时谦闭上眼,整个人陷入一种沉郁的思绪中。 他试过了,他自己试着抵抗过,不去想,不去理,但看来结果不尽人意。 病房里的赵岁岁看到信息时,她眸光浸着雀跃,即使脑子晕荡荡的,昏昏沉沉,但她现在很兴奋,有着即将满足心愿的兴奋感。 没过一会儿,护士来给她换输液的袋子,赵岁岁盯着看了会儿正想小声地给护士说她手背上插针的位置有点痛,还没说,这边病房的门就被啪的一声推开了。 病房里的赵岁岁和护士往门前看去。 赵福润发着怒,大步走过来,朝着病床上的赵岁岁就是一巴掌! 护士被他的动作和巴掌声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后,连忙阻止,不过换来的是赵福瑞一声吼:“给我滚!” 赵岁岁被打得歪倒在床上,就连手背上的输液针因为力道都直接被甩掉了,苍白的手背上流出鲜红的血滴。 她像是被打蒙了,有一会儿没动。 护士看得有些害怕,见到床上的女孩儿动了动,像是缓过了神,她试着为病人反驳道:“先生,你……” 话还没说完,赵岁岁捂着通红发胀的半边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小声的喊:“爸爸……” 周时谦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第19章 小骗子 周时谦没想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乍一先看到赵福瑞在这儿的时候,他先是点了点头,目光才从他身上转到病床上。 病床上的人头发凌乱,脑袋上被缠了几道绷带,她捂着半边脸,看着他的眼神闪过惊惶,眼睛红通通的流着泪,浑身发着抖,像是只受惊的,可怜兮兮的兔子。 周时谦眼眸深了深,他的视线长久的停留在她身上,周身的气压渐渐地变得有些压迫。 他看着赵岁岁脸边的红肿,目光落在床侧还没离开的护士身上,他问:“谁打的?” 护士看到有人来了,往赵福瑞那儿扫了扫,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底气,义愤填膺道:“是他!病人已经确诊脑震荡了,他还手上不知轻重的打了一巴掌!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有你们后悔的!” 赵福瑞刚才自己过来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但是周时谦这个准女婿忽然跑到了病房里,还被人知道他下手打了自己的女儿,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和不自在了。 周时谦的目光看向他,他说话既稳又缓,像是在问一件极其寻常的事:“伯父,为什么打她?” 赵福瑞笑了声,看着眼前的小辈,像是不想提这个话题似的,随便敷衍着说:“一点家事,等以后再说。” 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赵福瑞心里惊奇,他问:“时谦怎么到这儿来了?是谁让你过来的?” 赵福瑞心里想着应该是青禾给他提了一嘴,凭现在青禾和他的关系,他过来看一看青禾的妹妹也是应该的。 周时谦的视线扫向病床上害怕的闪烁着泪光的女孩儿,他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说:“我和赵岁岁是同学。” 他的回答是出乎了赵福瑞的意料。 赵福瑞愣了愣,看着床上从周时谦进门也没说一句话的赵岁岁,脸上露出惊诧。 赵岁岁什么时候认识的周时谦? 但这话现在是不合适问的,他点点头,看着周时候谦没什么情绪的脸,更是觉得不自在。 真是怪了,对着周信宏那个老狐狸,他都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对着这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心里会觉得不舒服。 他扫了一眼躲在被子下面害怕的不吭声的赵岁岁,看着立在前面一动不动的周时谦,直接说道:“行,那你们同学之间先聊聊,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 周时谦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这句。 赵福瑞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径自甩门离开了。 护士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她拿着医用托盘紧跟着开门出去。 这下病房里就只剩下赵岁岁和周时谦两个人。 周时谦走到床前,看着缩在被子里低声抽泣的小姑娘,他眉眼沉郁,慢慢的将被子拉开。 赵岁岁伸手想要死死的拽着,但是周时谦微微使了些力气,白色柔软的被子就被掖在了她脖子下。 赵岁岁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瞪着他。 周时谦的眸光深了些。 这时候小姑娘的样子惨兮兮的,右半张脸红肿难看,隐约的还能看见手掌印子,可见赵福瑞打得有多重。 她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绷带,周时谦将她胳膊从被子里拉出来,看到她的胳膊上也满满的是狰狞的血痕。 她的皮肤白皙,稍微有一点伤口都会显得可怖。 周时谦抚了抚赵岁岁额上的碎发,将它撩了上去,声音有些哑,他问:“疼吗?” 赵岁岁抿着唇点点头,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声音弱弱的:“哥哥,我、我好难受。” 这个时候她苍白又脆弱,周时谦不合时宜的想到那个在赵家的晚上,嘴上说着厌恶,说着死都不会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 他今天穿着黑西装,领带在车上解了下来,周身的肃穆气质中多了几分随性,周时谦略微低着头,摸着赵岁岁的脑袋,低声说:“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赵岁岁的眼泪自从见到他就没停下来过,她的眼睛像水洗了一般,这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闷着声低低的说:“姐、姐姐把我推下楼梯,我……我好疼,好疼。” 周时谦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指腹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泪水抹掉,他眉心沉郁:“赵青禾吗?” 她哭着要坐起来抱住他,她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声音脆弱,带着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害怕和绝望,她说:“哥哥,你要娶姐姐吗?你是不是以后要和她结婚,你会和她成双成对,会抱她,亲她,你会不要我了,对吗?” 她的语气十分的无助,此时紧紧地攀附着他,就像是在抱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的身子又娇又软,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绵软的小动物一样钻进他的怀抱里。 周时谦闭上眼睛,从身后环住她,抱着她,同样紧紧地,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抱着。 他没有说话。 赵岁岁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又害怕起来,她紧抿着唇,眼泪如水一般的往下落,落到周时谦的脖子上,她哭泣着:“你们都喜欢姐姐,都爱姐姐,我不要你们了,我什么都不要。” 她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她的语气带着无助和倔强。 周时谦的手抚摸着趴在他脖子一侧的脑袋,他感受到滚烫的热泪落在皮肤上,烫得他心口发颤。 他垂着眼,终于开口:“你要和我分开吗?” 赵岁岁说话的声音含糊极了:“不……不要。” 他问:“你要和我分开吗?” 赵岁岁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但说得更清楚了些:“不要。” 周时谦摸着她白嫩的后颈,默了一会儿,低声又问:“岁岁,你喜欢我吗?” 赵岁岁这次停了好久,周时谦安抚的的手慢慢停了下来,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像是被浓重的霜雪覆盖着。 病房里静悄悄的,赵岁岁这次的声音更小了些,细若蚊声:“喜欢,我喜欢哥哥。” 周时谦拥着怀里的人,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骗子。 小骗子。 第20章 喜欢 周时谦把哭得眼睛通红的赵岁岁好不容易哄睡着,他把她放在病床上,盖上被子,目光看着她红肿的半边脸,眼神沉了沉。 他出去拿了一瓶消肿的药,趁着她睡着,他仔细的在她脸上涂了一层冰冰凉凉的药膏。 涂完后,他坐在凳子上,看着病床上乖乖巧巧睡着的人,他按了按眉心。 手机嗡嗡地开始震动。 周时谦拿出来看了眼,视线扫过安静睡着的赵岁岁,然后起身推开门在外接了电话。 那边说了什么,周时谦语气淡漠,他拒绝道:“现在不适合去。” “过段时间。” 周信宏在那头说:“最多三个月。” 周时谦顿了顿,偏过头看了眼病房,答应道:“好。” 赵岁岁住院观察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赵家的佣人在旁照顾着,赵福瑞和赵秀南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倒是方便了周时谦,每次周时谦过来,那佣人都极有眼色的找借口出门,而门口冠叔已经准备好了钞票,特地交代了一声。 佣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 在这个圈子里做工,放在第一位的就是要管好自己的嘴。 赵岁岁在病床上每次都苦巴巴的望着周时谦,其实三天过后她就缠着他要出院,然而周时谦却始终没有同意。 “我只是脑袋有点晕晕的,其实都好了!” 周时谦指出来:“脑袋晕说明没好,你这句话逻辑不顺。” 赵岁岁说不过他,她的脾气在周时谦面前愈发的娇纵起来,没有在旁人面前的唯唯诺诺,她颐指气使的要吃这要吃那,除了不能吃影响她伤口的东西外,周时谦竟然都答应了。 之前周时谦会约束她,不能吃油炸的,不能吃重口味的,这些对身体十分的不健康,赵岁岁虽然不满意,但是都忍着不吃。 现在赵岁岁发现,周时谦比之前似乎更柔软了些。 基本上能做的,他都事无巨细的做了。 赵岁岁的头枕在他怀里扯着他的领带,一下一下的,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撒着娇说:“哥哥,我好喜欢哥哥。” 这时候,周时谦基本上不说话,他的目光落在赵岁岁的眼睛上,微微仰着唇。 又过了两天,赵岁岁终于如愿以偿的出了院。 周时谦一路牵着赵岁岁的手走到了车旁,他打开车门让赵岁岁坐了进去,赵岁岁有点害怕的扬起头看他:“你生气了吗?” 周时谦淡淡回着:“没有。” 赵岁岁瞪着眼睛:“你有。” 周时谦的视线看向她。 他语气平静,温声说:“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尊重你,但是岁岁,别让我等太久。” 赵岁岁抿着唇,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她的手抓着他的一根手指节,轻轻拽了拽,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她小声说:“我、我不敢……让家里知道,再等一等,我做一点心理准备。”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心虚,但她像是怕面前的人生气,她猛地从车里出来,往周时谦的唇下轻轻浅浅地亲了一口。 然后整个人快速的缩回车里。 她伸手捂着嘴巴,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含羞草一样,整个人充满了羞意。 她没敢看立在车前的周时谦,对着司机结巴道:“走、走,我们快走。” 周时谦没有说话,司机那儿敢走,他从后视镜上看了眼男人,见到他示意般的点点头,司机才开始动起方向盘。 车渐渐地驶去,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 良久,周时谦摸了摸唇下的那处带着香甜气息,一粘即离的吻,唇角上扬了几分,眼神里露着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温柔。 冠叔从医院里结完账出来后,见到的就是周时谦这幅模样,他本来急速走的步子走得慢了些。 走到周时谦身旁的时候,周时谦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面容,他转过身,问:“车来了吗?” 冠叔点点头:“马上到。” 周时谦便没再说话。 冠叔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一时没控制住,问向身侧的人:“您是不是……”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问:“是不是真喜欢上那个姑娘了?” 他虽然这样问,但是其实并没有打算真的从他口中听到什么。 但是,没想到,话才刚落地,周时谦目光平静,却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承认了。 冠叔一时间忧心的看向他。 出身在上流圈层的人,绝大部分人选择结婚都是为了联姻,商业联姻是为了两家族的人和事业愈发的兴旺发达,几乎没有自主选择另一伴的机会。 这个叫赵岁岁的小姑娘,她的姐姐是赵青禾,要知道两家人定的结婚对象便是他和赵青禾,现在却突然间冒出来个赵青禾的妹妹赵岁岁。 凭着赵岁岁在医院住了这几天没有一个家人来看望就可以知道,她在家里基本不受待见,而周时谦现在与她纠缠不清。 若是真等到赵周两家订了婚,冒出周时谦和女方的妹妹又牵扯这种混乱的新闻,只会让两家的名声跌到谷底。 a市有多少人盯着周家,或许就想等周家彻底垮下台,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他有心想朝着身前的人说什么,但不过试着张张口,紧接着又闭上了嘴。这些东西他都能清楚,在生意场上处事果决,算无遗漏的小周先生又怎么能不清楚? 他虽然不过十八岁,但他成长的实在太好了。 沉稳、冷静、有担当,有能力。 周家的子孙里,周时谦是最有潜力承担起整个周家。 现在,怎么能陷入一个小小的喜欢里。 感情的事情,最柔弱,不堪一击。 冠叔忧心不已,他沉沉的呼出一口闷气,想着此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周先生。 第21章 新家 赵岁岁知道回家会发生一场战争。 她做好了准备。 但没想到出人意料的事是,赵青禾看见她竟然没有出言讽刺或者咒骂,赵秀南见到她也是维持着表面的笑容,亲切的关心问候。 赵岁岁回到赵家后比在之前更胆怯了。 赵秀南说什么,她都应好。 赵福瑞这两天都没有回来,本来赵岁岁想等着问一问爸爸为什么要在医院里打她,但是很不凑巧的是这几天正好有个会议需要赵福瑞去城开,赵岁岁松了口气。 转眼间到了九月中旬。 赵岁岁和赵青禾一前一后的去到了西清大学报道。 不同的是,赵青禾所需要用的物品,赵秀南给准备的应有尽有,佣人们提着两个超大的行李箱帮她抬进了宿舍。 而赵岁岁一个人背了个小包,报道完后,站在西清大学西面一条路的路口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车上。 赵岁岁热了一身的汗,车里凉爽的空调吹来,她凑着头就想往出风口那儿靠。 身旁的男人抬手挡在出风口处,另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往后扯了扯,他声音温和:“别对着凉气猛吹,你伤还没好。” 她脸颊晒得通红,撒娇道:“我好热。” 周时谦将她的背包提了下来,放在一旁的位置上,将凉气往上打了打,开了一瓶矿泉水递到她唇边,赵岁岁自觉的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仰头喝着。 喝了几口后,她将头撇在一边,说:“好了好了。” 周时谦拧上盖子,见她一副热急了的样子,他朝着司机说:“冷气打低一点。” 赵岁岁手上一把揽住他的胳膊,小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眼睛亮闪闪的,她说:“我好喜欢哥哥。” 周时谦将手里的矿泉水放在一旁,目光看着赵岁岁细白的手指轻轻扯着他的胳膊,莫名的他的眼神柔和了些:“想吃什么?” 赵岁岁想了想,鼻子蹙了蹙,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她仰头看着他,说:“我想吃哥哥做的。” 以周时谦的身份,在周家他恐怕从没进过厨房,司机听到她的话,心里是绝不相信周家培养的继承人是能下厨为人做饭的,但是事情往往就是需要让人吃惊的。 周时谦什么情绪也没有,他视线看着身旁娇娇小小的姑娘,直接朝着司机说:“去香榭别馆。” 这是答应了。 司机忍下了心里的惊疑,开始往香榭别馆开去。 香榭别馆是最近周时谦新买的一处房子,他上个月成年,因此房产证上直接登记了他的名字。目前周信宏和闫惠并不知道这处房产的存在,或者说,以周家的财力,他们多一套房子和少一套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香榭别馆对周时谦来说是不同的, 即便高考结束后,赵岁岁给他说了那些狠话,但他心里仍旧放不下。思念如入骨的蛇,他买了这套房子,妄想着以后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样子。 这些想法周时谦是从来不会表达出口的。 赵岁岁更不会知道沉默内敛的周时谦心中想的什么,她依旧是在按自己想做的事去做。 即便付出一切,即便她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她也会坚持的,孤掷的走向这条不归路。 到了香榭别馆,周时谦牵着赵岁岁上了电梯,他按下十五层,赵岁岁特别新奇的看着,她问:“哥哥,这是你的房子吗?” 周时谦低声嗯了一声。 赵岁岁和周时谦一起去外面吃过饭,看过电影,去过游乐场,但进家里她是没有经历过的。 电梯在十七层停下,这是一栋一户的,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时谦低眼按了按密码,门应声打开。 科技电子化的设备就是那么的厉害。 赵岁岁眨巴着眼看着,周时谦没有拉着她进去,反而又对着电子锁按了几下,他牵住赵岁岁的大拇指往上按了按,直到上面显示着指纹输入成功,他才弯了弯唇。 赵岁岁看着他的唇角上扬,她瞧了瞧自己的手指,然后脸又再次凑到他身旁:“你笑什么啊?” 周时谦不是个爱笑的人。 他习惯把自己情绪深藏在心底,即使赵岁岁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她见到他笑的次数其实也并不多。 听到赵岁岁的问题,周时谦的笑容浅了些,他低声说:“以后你可以随时来这里。” 闻言,赵岁岁主动抱住了他,脑袋在他的胸前蹭着说:“你怎么那么好啊。” 周时谦摸了摸她的脑袋,牵住她往里走。 香榭别馆的这处房子离西清大学不远,是个大平层,面积很大,布局明了大方。入眼的便是胡桃木瑟的地板直铺到落地窗前,这个房子装修的令人眼前一亮。 没有选择普遍的大理石现代化的装修,主打的是原木风,但赵岁岁知道,眼前的这些搭配简介,有质感的木质家具的价格绝对价值不菲。 赵岁岁小跑着看了一圈儿,越看越开心。 周时谦问:“喜欢吗?” 赵岁岁点点头,说:“很温馨,很干净。” 周时谦的目光看着她,说:“以后这是你的家。” 赵岁岁顿了顿,她没说话。 在周时谦的视线下,她小跑着蹦到他眼前说:“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周时谦垂眼看着她,没有再说刚才的话题,他看着亲昵的抱住他腰身的小姑娘,温和的问:“糖醋排骨吃不吃?” “嗯嗯!” 赵岁岁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甜甜的笑着,推着他的身子往厨房里送,“快去快去!” 已经有佣人送了食材进来,周时谦走进厨房,一边挽起袖子一边朝着她说:“桌子上有零食,你少吃一点,一会儿就吃饭了。” 赵岁岁点点头,她在桌子上翻了包薯片,盘腿坐在沙发上咔咔地吃着。 房间内的中央空调散着十足的冷气,赵岁岁歪着头,看着开放式的厨房里认真的边看手机边学着做菜的男人,她头皮隐隐地开始发麻,她低下头看着手上和桌子上男人准备的一大堆零食,心口逐渐的涌起一些情绪。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随即猛地甩了甩头。 她的目光追随着男人的身影,她抿着唇,将手里的膨化食品猛地扔到了桌子上,洒了一地。 周时谦听到声音,看过来。 赵岁岁盯着他,没有那些伪装的怯懦和害怕,也没有那些甜甜的微笑和娇弱,她死死的盯着他。 周时谦看到了桌上的一片狼藉,他本想过去的身体在下一刻看到她的眼神时,立刻顿在了原地。 那里没有什么喜欢,有的是满满的厌恨。 周时谦的心在无限的下沉,他的手指颤了颤。 第22章 电话 周时谦洗净了手,走向她,他低头问:“怎么了?” 赵岁岁避开他的视线,周时谦蹲下身,想要牵住她的手,赵岁岁直接甩开,她甚至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周时谦慢慢放下手,他的目光看着她,沉默着。 赵岁岁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惊,她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避开半蹲在地上的周时谦,就要冲着门边跑去。 周时谦牢牢地,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 他抬头又问:“怎么了?” 赵岁岁缩着手,眼睫颤抖,她什么也没说,眼神也没有像刚才那般带着冷带着恨,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天真的,懵懂无知的,泛着水雾的。 她这次说话的声音又小了些,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时她娇娇怯怯的,不敢看他的样子,没有这几天和他在一起自然的亲昵,她说:“我、我累了,我想回学校。” 周时谦攥着她的手腕紧了紧,他盯着她,说:“饭快做好了。” 电饭煲里蒸的米饭从出气孔里冒着热气腾腾的气,锅里咕嘟咕嘟小火炖着鸡汤,还有已经收拾好食材可以马上下锅的排骨。 赵岁岁飞快的瞥了一眼,她的声音弱弱的:“那……那我吃完再走。” 周时谦松开了她的手,他站起身,弯下腰将桌子上刚才她扔的一桌子薯片整理干净,然后进了厨房。 赵岁岁还在原地站着,看着他收拾,看着他在厨房里低着眼炒菜。 她抿着唇,重新窝回了沙发里。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周时谦从厨房里出来,便看到女孩儿躺在沙发上,整个身体蜷缩着陷入了熟睡。 这两天许是因为受伤,她的气色不是很好,有种失了血色的苍白,脸上也消瘦了不少,她闭着眼睛,睡着乖乖巧巧的,没有这段时间周时谦弄不明白,搞不清楚的那些反反复复的情绪。 周时谦去卧室里拿了一个薄毯子,慢慢的盖上女孩儿蜷着的身体,看着她睡着后还在轻蹙着的眉毛,他抬手轻轻的抚平,然后自己靠在沙发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恍如停在了这一处,静谧又美好。 阳光穿过高层的落地窗铺洒进来,渐渐地不知过了多久,明媚的阳光弱了几分。 周时谦半梦半醒间感觉脸上痒痒的,他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 小姑娘趴在周时谦身边,手指轻轻的戳着他的脸颊,等看到他睁开眼时,她弯着唇,小声说:“哥哥,我好饿。” 周时谦握住了她作乱的手,他看着趴在他身旁乖巧笑着的女孩儿,声音带有一丝刚睡醒的沙哑:“等一会儿,我把菜热一热。” 赵岁岁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点点头。 周时谦再次进了厨房。 赵岁岁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她玩儿着手机,就在这时候,手机嗡的一声简略的震动声,是信息的声音。 她打开一看,是一条十分无礼的信息—— 【眼睛真瞎了?】 赵岁岁没有好心情的蹙了蹙眉,她将信息划掉,重新躺在沙发上玩儿着。 热饭很快,赵岁岁很快就被叫到了餐桌前。 她光着白嫩的脚丫子坐在凳子上一摆一摆的,喝着碗里鲜美的鸡汤,眼睛一亮,朝着刚坐在位上的周时谦说:“哥哥,你也太厉害了!” 周时谦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的碗里,说:“你太瘦了,要好好吃饭。” 赵岁岁不是特别挑食,但是一直就是这种瘦瘦弱弱的个子,她鼓了鼓嘴,问:“你嫌弃我了吗?你是喜欢姐姐吗?” 周时谦看着她。 赵岁岁喝了口鸡汤,唇边泛起了亮晶晶的油水,她知道周时谦的洁癖,她往他怀里钻,周时谦怕她摔倒,下意识伸手揽住他。 赵岁岁扬着头笑,亮晶晶的唇故意往他下巴处贴了贴。 果不其然,周时谦往后退了几分。 赵岁岁有些生气,她缠着他的脖子,非要亲他,周时谦再次避开,闪躲着不让亲。 赵岁岁哼了一声,从他怀里下来,坐到凳子上,慢吞吞的吃着饭,什么话也不说。 那道她想吃的糖醋排骨,她的筷子碰也不碰。 周时谦沉默的看着,看着她快速的吃完,背上自己的小包,头也不回的走。 他揉了揉眉心,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 赵岁岁回到学校,她先是领了宿舍用品,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其她的室友已经在宿舍里热火朝天的聊天了。 赵岁岁推开门的时候,宿舍里的几个人一愣,一看到门前站着的娇娇小小的长相精致的女孩儿,眼睛里顿时冒出了光。 “哇咔咔!怎么那么可爱!” 三个人争先恐后的围在了她身边。 “你叫什么?” “你就是我们的第四个室友?” “你长得好像洋娃娃啊!” 赵岁岁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着了,她往后退了小半步,眨着眼睛说:“我叫赵岁岁,你们可以喊我岁岁。” 她说得坦然,大方,声调高扬,丝毫没有了高中时期的怯懦,不自信,她微微笑着,澄澈的杏眼里满是友善。 何蕊率先咧着嘴笑,她说:“我叫何蕊,以后咱们508大家要在一起共度四年了!” 李橙揽着她的胳膊,她一笑起来梨涡浅浅,看起来十分的恬静:“没错!” 另外一个是个寸头,长得有点凶相,赵岁岁看着她脑海里莫名的想到了陈默的长相,都是有些凶凶的。 寸头室友,抱着手臂,瞧着她,酷酷的说:“岁岁是,以后有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可不是谁都能捏的。” 闻言,赵岁岁甜甜的露出一个笑,说话细声细气:“好哒!” 经贸专业女生比较多,赵岁岁这个班级里男生总共才有四个,这是第二天开始正式军训的时候,赵岁岁才发现的。 教官面无表情端着一张冷血无情的脸,不是让跑步,就是让站军姿,真是把她们当成兵一样训练。 一天下来,何蕊晒黑了几个度,晚上回到宿舍她哭得昏天黑地,典型的只打雷不掉眼泪。 “我黑了!苍天啊!你有眼无珠啊!” 寸头姐徐单白了她一眼:“黑不好吗,黑的健康。” 何蕊疯狂的对着镜子抹着护肤品,听到她这话,直接怼回去:“我不长白点,怎么勾引小哥哥,我又没有你那么好的身材!” 徐单扯唇笑了声:“那你这辈子恐怕是没了。” 何蕊愤怒的哀嚎一声,赵岁岁坐在床上看着,也跟着笑了声。 手机嗡嗡地震动声又响起来。 赵苏岁低头看了眼。 她顿了顿,接起了电话。 那头先是默了一默,似是在惊疑着这电话竟然打通了,接着赵岁岁能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嗤笑。 那带着隐隐地嘲讽的,讽刺的熟悉的口吻接着再赵岁岁的耳边响起-—— “劳您大驾啊,接了这通电话,可真是辛苦你了。” 赵岁岁弯起了唇。 她说:“怎么了,陈默?” 第23章 见面 陈默坐在游戏厅里,时不时地按着键盘,看着拳头打到对面游戏人物的身上,听到对面女孩儿娇软的声音响起,他腿往地上一蹬,带着轱辘的沙发椅子立刻往后滑了几米远。 他站起来,唇角扯着笑,说:“去欧洲了?” 对面啊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说出的话无比的猖狂:“在a市,我想知道什么不是轻轻松松。” 赵岁岁无言,她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这种时候,和他零牵扯是最好的。 她垂着眼问:“还有事情吗,陈默?” 这话通过电流传到陈默耳朵前,他啧了一声,一边心里暗叹这小姑娘的疏远,一边心里又十分惊讶着他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坏情绪。 陈默这个人,以自己为中心,天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主打的一个随心所欲,从上次和赵岁岁分开后,他时不时的就会想到这小姑娘惨白着脸落到他怀里,身后染着一片血的情景。 她为他扛了一刀子,他就总觉得欠她一个人情。 李远航说她是恩人,他瞥了眼手机上的备注,小恩人。 可不是吗,还是一个想和他划清距离的小恩人。 这一个月他最起码和她发了十来条短信,就是没一个回的。 陈默想着想着自己都气笑了,他朝着手机那头问:“就那么不想和我说话?” 那边声音小了点,带着弱弱的否定:“没有。” 陈默又是嗤笑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赵青禾是你姐姐?” 赵岁岁抬起眼,睫毛又细又长,她看着下面聊得正欢的几个室友,在电话这头应着,回得有些犹豫:“嗯……她是我姐姐。” “怎么没听你说过?” 毕竟当时在圣纳斯学院因为赵青禾的奖杯被摔碎了,闹得风风雨雨,有不少追捧赵青禾的人对赵岁岁骂了不少,没想到她们两个人竟然是姐妹的关系。 赵岁岁弯了唇角,说话软软的:“姐姐不让我告诉别人。” 陈默不是寻常家长大的孩子,就这一句,他也能猜出来她们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想到赵青禾,忽然才发现,最近这段时间这个名字似乎已经在他脑子里消失了很久,陈默看了眼电话,他心中再次涌起了一丝莫名的,烦躁的感觉。 他没怎么想,话就脱口而出:“她让你不说你就不说了?” 这时候的陈默突然想到就在前不久,他还因为知道赵青禾的奖杯被人弄碎了而恼火,想要找人收拾一顿,最后知道是个女孩子才作罢,但谁能想到,当时的那个女孩子,现在竟然成了他的恩人? 他一时间又有些庆幸,幸亏他有底线,没揍她,反倒是她还诬陷了他。 赵岁岁没吭声,陈默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挠了挠头,烦躁的的看了眼时间,说:“行了,太晚了,好好休息,明天你不是还得军训。” 说完,赵岁岁愣了愣,军训他都知道,她哦了一声,还没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 陈默低头看着挂断电话的手机,笑了笑,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军训的生活如火如荼,就连赵岁岁天生白嫩的人都没逃过紫外线的偏爱,硬生生的也跟着黑了一个度。 周时谦时不时的在军训结束来看看她,这时候赵岁岁总会窝在他怀里,说着今天发生的趣事。 两人谁也没再提那天在香榭别馆发生的不愉快的事。 赵岁岁像是个多变的人,一会儿软软糯糯的,一会儿蛮不讲理的不像她。 对于这一点,周时谦总是在无限的包容她,近乎没有什么底线。 但是赵岁岁知道,现在的喜欢不过是少男少女之间纯稚的朦胧的一种感觉,若是掺杂到利益,所有的喜欢都会破灭。 而现在,她需要让这份喜欢将利益给她放到最大化。 军训如期结束,大一的课程正式开始拉起序幕,赵岁岁每天非常认真,她专注的程度几乎在班级里排得上第一。 宿舍的几个人本来以为这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儿长得本身就很漂亮,却没想到读书读起来竟然如此用功。 这段时间,周时谦的工作也很忙碌,一来二去,这两人大约有七八天没有见到了,每天只是通过电话简短的联系一下。 赵岁岁知道周时谦参加高考只是走个形式,他也如所料的并没有在国内读大学,所以她猜着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国读书。 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更是在短时间内想好到底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而周时谦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周末来临,赵岁岁看到周时谦给她发的消息,她神思不明的看着,最后她回了一条信息:【哥哥,我晚上六点多从图书馆出来,七点我们在春生酒店见,我想吃那里的香酥鸭。】 等到周时谦给她回了【好。】的时候,赵岁岁按灭了手机,想了想,她走到四楼的宿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她看到赵岁岁,非常有礼貌:“有什么事吗?” 赵岁岁说:“赵青禾在这儿吗?” 女生转过头叫了一声赵青禾的名字,在门外的赵岁岁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明媚的声音,边过来边朝着短发女生调笑着说了句什么,等到来到门口见到门外的人时,赵青禾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她朝里面看了眼,然后关上门,不耐烦的问:“来找我干什么?不是说了在学校不要装作认识我。” 自从那次楼梯事件后,赵青禾是哪眼见到她哪眼烦,要不是她妈妈告诉她现在先不要搭理她,她早就忍不住对付她了。 赵岁岁像是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她低着头,又是那副小白花的样子,小声地说:“我刚才在宿舍下见到周、周时谦,他说晚上八点想约你在春生酒店见一见。” 原本面色不善的赵青禾听到周时谦的名字时就变了,当听完他要约她出去的时候,眼神都放亮了些。 第24章 设局 她的脸上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但是对看着眼前的赵岁岁,她忽然又问:“时谦哥哥怎么认识你的?” 赵岁岁有点局促的结巴道:“那天他在后院看到我了,我、我就给他说了我是你妹妹。” 赵青禾现在是开心的,对于这个事儿她也不计较什么,但是朝着赵岁岁,她装不出一丝的友善:“行,我知道了。你赶紧走,以后别来找我。” 赵岁岁点点头,结巴的说了声:“好、好的。” 赵青禾看着走廊里远去的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唇。 晚上七点钟,赵岁岁准时出现在了春生酒店,酒店的下面几层都是餐厅,之前周时谦带她来过几次,赵岁岁最喜欢吃这家店的香酥鸭,爱不释口。 周时谦早就到了,他已经点好了菜,赵岁岁朝着他甜甜的笑了下,见他桌边还放着电脑,她看了看,问道:“哥哥是不是很忙?” 周时谦视线扫了眼一旁的笔记本,他抬起手往桌子的另一侧推了推,温和的说:“基本上忙完了。” 赵岁岁今天穿的是一身纯白色的长裙,她将辫子编成一个麻花辫,乖乖的垂在肩背上,她的妆容清透,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的,坐在那里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 周时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这个人就是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即便赵岁岁想通过他的眼神,他的面容查探到什么端倪,但是都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发现。 然而他的细心又体现在各个方面,他注意到这儿的冷气打得低,她才刚坐下来,他就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将它盖在了她腿上。 她杯子里的水喝得过了一半,他会适时的为她添上水,他会下意识的用手背试一试水杯的温度,若是低了,便喊来服务员让重新换来一壶。 她开心的吃着,开心的体验着周家继承人带给她的服务。 她吃着吃着,嘴角就慢慢扬起了一丝讽刺的笑。 笑容一绽即逝,她忽然脸色变了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扭捏的说:“哥哥,我……” 周时谦看到她的不自在,放下手中的筷子,问:“怎么了?” “我……我好像来那个了。” 她说得声音很小,但是周时谦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他先是愣了愣,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一贯面容看不出什么的周时谦竟然耳朵红了红,他咳嗽了一声,低声说:“我去买计生用品。” 赵岁岁低着头,软着声音说:“好。” 她看着周时谦的背影走远,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他桌前的杯子上,微微翘起了唇。 她向周围看了看,看到旁边的人没有注意到这儿,便抬起手将手里的药粉迅速的撒了进去,然后仔细看了看杯口没有什么粉状物,最后将杯子晃了晃,又放回了原处。 等到周时谦回来,赵岁岁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快速的跑到了卫生间。 打开袋子的时候,赵岁岁顿了顿,他买来的不仅仅是卫生巾,还细心的买到了内裤还有安全裤。她垂着脸,攥紧了手里的袋子。 赵岁岁回到座位上,周时谦正打着电话,他有条不紊的交代着工作上的事情,赵岁岁在一旁听着,她的视线慢慢地看向杯子上。 杯子里的水下去了不少。 他喝了。 赵岁岁装模作样的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等到对面的人挂断电话后,她抬起头,娇声说:“哥哥,我不舒服,我想洗澡。” 周时谦先是向前面不远的酒店服务处看了看,然后朝着她温声问:“介意在酒店里洗吗?” 赵岁岁摇摇头,她抿着唇,说:“我想赶快洗一洗,太不舒服了。” 周时谦起身,将赵岁岁椅子上的小包拿起来,牵着她的手往电梯口走,他先是让她在这儿等一小会儿,赵岁岁看着他从酒店前台拿了一张房卡走过来时,她的眼神漠然又压抑。 到了房间,赵岁岁先去洗了澡,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周时谦已经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的领口微微散开,额前的发丝细碎,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留下了淡淡的阴影,上天给他了一副极好的样貌,他睡着的时候,浑身的疏淡散去,那种高不可攀的清冷感寡淡了不少。 赵岁岁走近看着,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唇角,她的眼眸浸透着满满的冷漠。 她看了眼时间,然后拿起男人的手机朝着赵青禾发了信息:【青禾,春生酒店1702等你。】 发完,她将信息删了,将手机重新放回原处。 赵岁岁推门离开,她另外开了一间房,坐在那里打开了手机。 手机里赫然是刚才那间房的画面。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门被敲了几下,然后可能是发现门并没有锁死,她推开了门。 打扮精致穿着吊带裙的赵青禾一脸喜悦的走了进来,她的腿修长笔直,在赵岁岁的手机里,她能看到她走起路来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先是在房里轻轻喊了一声:“时谦哥哥……” 听到没有人回应,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便见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着的周时谦。 她先是一愣,然后又喊了声:“时谦哥哥。” 房间里静悄悄的,还是没有回应。 赵青禾走过去,瞧了瞧,她心里想着他可能是太累了,于是她坐在一旁等着。等了一会儿,她看着周时谦的睡颜,她弯了弯唇,然后拿起手机,对着他的脸拍了拍。 像是不满足似的,她将镜头压低,她半坐在床前,故意让自己与男人的脸凑到一起,这样拍出来的照片看起来无比的亲昵。 赵岁岁在手机那头看到这一幕,笑了笑。 赵青禾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越看越满意,她将这张照片发给了她的朋友,发完还在炫耀着:【在时谦哥哥的房间,等着他醒来。】 拍完之后,她托着下巴趴在床前看着他的模样,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了抚他的眉毛,她喜不自禁,越看越满意。 想到以后睁开眼他就会躺在身侧的情景,她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她往前趴了趴,几乎脸贴着脸想摸一摸他的鼻子。 就在这时,躺着的男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赵青禾一惊,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娇笑着说:“时谦哥哥,你醒啦。” 周时谦头脑晕沉,当听到声音的时候,他猛地掀起眼皮,看到床上的人的那一刻,他眼里的冷光几乎能冻彻心扉。 第25章 尘埃 赵岁岁在这边看着,看到男人醒来瞬间展现出的惊慌的脸色,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她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 周时谦明明刚刚成年,但他有着二十八岁年龄般的成熟稳重,或许只有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般无措,震惊的神情。 然而赵岁岁还是冷漠的看着,她的眼神里隐隐充斥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恨意,但是这被她隐藏的很好,几乎在下一刻,她的脸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周时谦一把将面前的人甩到一旁,他的头还是晕的,他伸手掐了掐眉心,视线往四处扫了扫,看到还是在酒店里,他闭了闭眼睛。 被甩在地上的赵青禾一瞬间是懵的,她的手腕被攥的发青,尤其是在他睁开眼睛看到是她的时候,那一刻她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手腕仿佛要被掐断,她眼里蓄起泪水,哭着说:“怎么了,时谦哥哥?” 周时谦坐起来,看了一眼还狼狈的摔在地上的女生,他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赵青禾说:“是你让我来的啊。” 周时谦没说话,他的眼神隐晦不明,抛去了明面上的温和,只剩下淡漠和锐利,直直地看着她。 赵青禾被他那双透彻的眼睛盯着,她慌了慌,语气里还带着委屈,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就解释着说:“是你给我发信息过来,让我来酒店找你啊。” “手机拿过来。” 周时谦的话音刚落地,赵青禾已经从小包里拿出手机找到信息的那个页面给他看,她心里还在想着他是不是因为刚才她的触摸而生气,所以她对着他继续说:“时谦哥哥,我刚才不是故意要碰你的,我就是想看一看,我……” 周时谦在确定确实是从他的手机发过去的信息后,他看了眼发送的时间,说:“你几点到的?” 赵青禾被打断的话咽进了嘴里,她吸了吸鼻子,想了想,说:“快到八点。” 周时谦看着信息的时间,他掀起眼皮,问:“在这个短信发送之前你就知道要来春生酒店?” 时间太短了,七点四十三发的信息,不到八点到的,除非她刚才就在这附近,要不然从西清大学来到这儿,开车最快也要将近半小时。 他的脑袋像是绷着一根弦,周时谦抬着眼看她,这时候他不知道他希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但不论什么都好,好过他在这个房间里几乎连呼吸都在压抑着。 赵青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这样问,她也如实说:“下午赵……下午我妹妹来找我,她说你来学校里找我约我在春生酒店见面。” 房间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赵青禾站起来,她不明白他现在问这些做什么,但她看着坐在床前侧脸如玉,面容冷寒的男人,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呐呐地说:“时谦哥哥,你饿了吗,我们要不要出去吃饭?” 周时谦闭着眼,像是在忍着些什么情绪,赵青禾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对,她还在说着:“时谦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要不要陪你去医……” 他开口:“出去。” 赵青禾愣了愣,她攥着手机,说:“我……” 只说了一个字,周时谦睁开眼看她,冷冷道:“出去。” 赵青禾眼眶有些泛红,看着这样的周时谦,她一时间不敢冲他说什么。 都说周时谦有着极好的教养,待人温润,处事有度,但明明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如同结了冰似的,淡漠到极致。 她只敢说了声:“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看也不敢看,推开门就离开了。 赵岁岁看着这一幕,她勾了勾唇,关掉手机后,也跟着离开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在看到西清大学门口的那辆熟悉的车时,她止住了脚步。 灯光昏暗,男人站在车前,静静地看着她。 他来得比想象中的更快。 赵岁岁扬了扬头,走向他,她弯着唇角,娇笑着扑倒他的怀里:“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她明知故问,眼里的天真在这一刻让人看得十分刺眼。 周时谦沉默着看她,他的眼神漆黑犹如望不穿的黑夜,他伸手钳制住了她的胳膊,制止住她钶靠近,问:“为什么这样做?” 赵岁岁紧张的问:“我……做什么?” “还装吗?” “好玩儿吗?” 听到这话,赵岁岁竟然笑了笑,松开揽住他腰的手,天真的用着近乎缠绵的语气说:“好玩儿啊,哥哥怎么会不好玩儿?” 周时谦紧皱眉头,他眼里的厉色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仍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为什么这样做?” 赵岁岁看着他紧攥住她手腕的手,她挑挑眉,白嫩的巴掌脸露出一份与她长相不符合的微妙表情,她说:“哥哥知道猫是怎么抓到老鼠的吗?” “聪明的猫会先设下陷阱,引诱着老鼠,在追捕着老鼠的过程,老鼠慌不择路的往前面跑,却是自己跑到了陷阱里,猫接下来会如何?” 她睁着天真烂漫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往外说:“会一点一点的吃掉它。” 周时谦盯着她,这段时间她的反反复复,令他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不理解,更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赵岁岁看着面前的男人,弯着唇,接着道:“哥哥,分手。”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面前这张稚嫩年轻的脸上,他的脸上出现了迷茫和沉郁,他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想把自己想说得都说了。 “为什么要下药,为什么把赵青禾找来,你只要好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试着去理解你。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能做到的,能给的,我都能给你。” 他几乎将自己放入了尘埃处,他沉着语气,沙哑着声音看着面前的赵岁岁。 赵岁岁看着他的压抑和痛苦,她睫毛颤动,诡异的笑了笑,她说:“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我想做就做了,因为你是周时谦,所以我不喜欢,因为你姓周,所以我不喜欢。” 周时谦紧皱着眉头,他的脸色立刻难看到了极点。 他有什么不明白,他早就该清醒过来。 第26章 撑腰 赵岁岁继续说着:“我不喜欢你,但我姐姐喜欢你啊!她那么喜欢你,我当然要帮助我亲爱的姐姐一把。你以后不是还要娶她吗?真好,你们一定要幸福,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这些刺耳又难听的话语传到他的耳朵里,令他生厌,他的情绪要紧绷到了极点。 他盯着她,似乎是要看穿了她,这一次他没有忍着,他额上的青筋突起,怒火从心口腾腾的燃烧起来。 “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了吗?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是没有情绪吗?!我也会疼!” 他垂下头,说:“赵岁岁,别拿我的喜欢化作伤我的刀。” 赵岁岁见着他的样子,她微微一怔。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想抽出他手里紧攥的手腕。 可谁知道她不过刚刚一挣,周时谦就打开车门,将她整个人扯了进去。 赵岁岁脸色登时变了,她挣扎着要出去,但是下一刻周时谦已经躬进身子进了车里,并且牢牢控制住了她的双手。 “你疯了吗?!” 周时谦叫司机开车,他侧过头,脸色冷寒:“赵岁岁,是你逼的。” 司机一路开到了赵家,赵岁岁看到赵家的别墅时,整个人已经慌了。 她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她流着眼泪,朝他哭着说:“哥哥,哥哥,你别带我回赵家,哥哥,我求你,我求你。” 周时谦听而不闻,司机打开车门,他一路拉着她进了赵家大门。 一路上,赵岁岁挣扎着,但是她的力气哪能抵得过周时谦的力道。 她哭着,喊着,但这次的周时谦没有回过一次头。 今日正好赵福瑞刚从外地回来,刚刚到家没多久,才和赵秀南说上两句话,就忽然看到周家的人拉着身后的赵岁岁大步走了进来。 赵福瑞愣了愣,看着周时谦身后的赵岁岁眼眶里泛着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他有点摸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他往前走了一步,没摸着头脑的问:“时谦啊,这是……这是怎么了?” 赵秀南在身后看着。 这时候的赵岁岁还在奋力的挣着,但周时谦仍然没有松开一分,他站在那儿,相当于在通知他们一般,温和的说:“伯父,伯母,我喜欢赵岁岁,我希望与我订婚的人是她。” 赵福瑞和赵秀南陡然被这一句话惊住了,赵福瑞试图劝着:“这件事是我们赵周两家确定的大事,你父亲知道吗?” 周时谦神情淡漠,他说:“回去后,我会和父亲好好聊聊,我来这里只是希望告诉你们这件事,我与赵青禾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也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他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几乎令赵福瑞挂不住脸面,他看了看周时谦,然后视线扫向后面哭成泪人的赵苏岁,真是哪眼看哪眼烦,他朝着她吼起来:“赵岁岁,你哭什么!看看你做的什么荒唐事!” 赵岁岁听到赵福瑞的话,她控制不住的缩着身子,她摇头哭:“我……” 还没说出什么,男人站在前面,已经先说出了口:“伯父,赵岁岁以后会是我的妻子,她将是周家的人,对于你先前做的事,我想这段时间你在外面也尝到了一些苦头,我不希望还有下次,即使她是你的女儿,我也不允许。” 这是说的上次他打了她一巴掌的事情。 赵福瑞脸色难看,他忽然想到这几日在b市做什么都会碰点霉头,原来这是、是周时谦做的! 他看向他,满脸怒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和你父亲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们两家的关系,两家以后的姻亲,怎么能是你一个决定的了的?!不要以为你是周家的继承人就那么放肆,你现在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 赵秀南在身后拉了他一把,示意他注意说话的分寸。 然而,平日里说话举止有度,极其注重教养的周时谦在此刻却是像把这些礼仪分寸统统扔到了脑后,他从拽着赵岁岁的手腕改为牵着她的手,修长的十指互相交缠着,他的强硬态度令还在小声哭泣的赵岁岁心惊。 他继续说着,像是在辩驳,又像是在保证,他的眉目疏淡,与赵福瑞的怒火相比,他立在那,说得不紧不慢:“我能决定。您不用管过程,至于结果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您,我只会娶赵岁岁,也只会喜欢她一个人。这和周家没关系,和赵周两家的生意没关系。我站在这儿给您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您,不用找岁岁的麻烦。前些日子,我还并不知道岁岁是您的女儿,我查了之后才发现她这些年过得并不怎么好,以前的事儿我没有立场多说,但以后,伯父,您怎么待岁岁的,就是怎么待我的。” 他话音还未落下,目光便直直地落在赵福瑞身后的赵秀南身上,他说:“也同样包括您。” 他的视线平静,但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听到了心里去。 赵秀南脸色变了变,她的指甲深陷在掌心里,但站在对面的是有着显赫身世的周家的继承人,赵福瑞能说上两句,而她一个女人只能将这些话往肚子里咽。 “周信宏是怎么教你的?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赵福瑞气得脸红了一圈,他指着周时谦,为赵青禾打抱不平道,“我们家青禾有什么不好,你竟然还要毁了这婚约,你不要来这里说这些事儿,等你父亲同意了,再过来和我扯这些!” 周时谦没有再说话,他该说的已经说过了,他朝着两人点点头,低头深深看了一眼哭成花猫的赵岁岁,然后转过身拉着她走出了赵家的大门。 被周时谦死死牵着的赵岁岁偏过头看着赵福瑞和赵秀南难看的脸色,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把她拉到赵家来,是给她撑腰的。 是站在她身前在向赵家的人示明,她赵岁岁是有人护着的。 赵岁岁低着头看着男人牵着她的手,眼神晦暗不明,她不知道心里涌起来的纷杂情绪是什么。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虽然变了,但是眼前的人照样因为她对抗了赵家。 第27章 可爱 车开去西清大学的路上,他们一路无话。 不过这一路上,周时谦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赵岁岁也停止了哭泣。 等车停到了大学门口东面的那条巷子时,司机有眼力见的下了车。 车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灯光昏暗,赵岁岁沉默不语。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周时谦看着前方,慢慢地说:“我听你总是会提到赵青禾,或许是因为你知道了两家人商定的婚事,你对我不放心,你没有安全感。没关系,岁岁,我来解决。你不用拿着赵青禾来试探我,不用在我身边嘴里经常提到她。赵青禾从来都不会是我的选择。” 赵岁岁听着,低着眼,敷衍的应了一声。 他以为她是缺乏安全感吗? 周时谦,你不明白,她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但就是这一个,你不能给我。 她坐在车里,视线看向他紧紧攥着的手,他们仍旧还保持着十指交缠的姿势,她动了动,周时谦完全没有松开的架势。 他感受到了她的力道,他侧过头,昏暗的灯光打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他顿了顿,似乎是不想提起此事,但是最后还是低声的说了出来:“你说你不喜欢我,没事,岁岁。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你和我在一起,我相信以后你一定能喜欢上我。” 他说得足够真挚,周时谦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也是一个不擅长去表达内心感受的人。他现在说出来这些,相当于是他将自己的真心拿出来,来换一份赵岁岁能够同他相处的时间。 赵岁岁不能说完全没有触动,她捏紧了一侧的手,过了许久,她说:“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车内的氛围是静谧的,赵岁岁说完,周时谦许久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这个话题他们能结束了之后,他目光注视着她,低声说:“岁岁,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么绝对。我喜欢你,我就不会松手的。” 说完,他紧了紧两人交缠着的手。 然后,在赵岁岁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松开手,再次低声说了句:“太晚了,宿舍有门禁,别一会儿进不去了,快回去。” 确实已经很晚了,乌云遮挡住了月亮,此时已经快到了十一点。 赵岁岁不知道怎么下车的,她只知道自己走了很远的时候,回过一次头,她看到立在车前的男人身姿清瘦,笔直挺拔,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他的视线遥遥地看着她。 赵岁岁看了一眼就匆匆的收回了眼神。 回到宿舍的时候,何蕊第一个咧着嘴冲过来,问东问西的,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苗头,一直在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 赵岁岁摇摇头,低声说:“没有。” 第二天学校有课,几个人起的很早,赵岁岁昨天睡的晚,快到教室的时候还是懵懵的。 她拿出财经的书刚翻了两页,手机震动了两声,她打开手机看了看。 是陈默。 他发来短信:【晚上来不来玩儿?】 旁边的何蕊看到她偷偷摸摸的看着手机,立刻凑到她眼前来,小声问:“和你男朋友发信息呢?” 赵岁岁收回手机,摇头同样小声地说:“没有,别乱说。” 等到正式上课后,赵岁岁想了想,还是回了一个信息。 【好。】 陈默收到的时候,正和邹郁那帮人干了一架,不巧的是刚才有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拿着铁棍朝他的头上砸了过来,差一点就受了重伤。 陈默摸了一下额头上的划痕,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摩挲了下,打出火,点燃了一根烟。 李远航扔了手里的棍子,踹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脚,走到了陈默身边,他嬉笑着说:“邹郁那家伙的手下怎么都那么不经打,下次如果还再敢挑事儿,我可真是要和他动真格的了。” 陈默嗤笑了声,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体格,懒洋洋的说:“你还是好好练练,别天天就知道吹牛,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话不能那么说,那是不能和你比,我除了打不过你,我还是很厉害的好。” 李远航不服气的反驳道,说完他又看了看男人身上的肌肉,不满的咂咂嘴,“谁能和你比啊。” 男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刚刚打完一架,细细的都能看到血管爆筋的样子,嘴里叼着烟,黑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额前的细汗打湿了碎发,这人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性张力的感觉。 李远航看着陈默,在瞥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再一次不满的撇撇嘴。 见他盯着手机,李远航凑头过来想看看,结果还没看到就啪地一下子被人推着脑袋推到了老远。 “大爷的,陈默!” 陈默一手夹着烟,一手将手机放回兜里,斜着笑了笑,散漫的说:“把这儿场子收一收,让邹郁来领人。” 见陈默一副不问这里事儿,大步要往外走的样子,李远航问:“你干啥去?” 陈默没接话,头也没回,往后摆摆手,就出了巷子。 李远航又骂了一声,看了眼这一圈横七竖八躺着哀嚎的人,只能自己打电话叫人过来一起收拾。 赵岁岁下午收到了周时谦的信息,他说晚上一起吃饭,但赵岁岁很快拒绝了。 之后,周时谦并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赵岁岁也没有再理会。 到了晚上六点多,赵岁岁从大学门口出来,往四处看了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停下来准备拿出手机。 就是这时候,她的脑袋被人敲了敲,赵岁岁转过头,身姿颀长,穿着黑衬衫的少年手插着口袋,散漫的朝她笑。 赵岁岁看着他,摸了摸脑袋,然后略微的瞪了他一眼。 “陈默,别敲我头。” 陈默瞧着眼前穿着短裙背着粉色小包的女孩儿,巴掌大的小脸,弯眉下一双杏眼带着微微的恼怒瞪着他,他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完了,他怎么觉得这么可爱。 第28章 报仇 陈默觉得他陷入了魔怔。 半梦半醒时,脑海里总会出现他那只手染着鲜红的血,哗哗的流了一地,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奄奄一息的躺在他的怀里,灿白的脸色如同失去了生气一般。 他会惊醒。 看到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下意识的摸了把头上的冷汗,湿润了掌心。 于是,他就起身点了根烟,企图忘记脑海里的景象。 不过,那手上的鲜血还是时不时的刺激着他的脑子,让他拿着烟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陈默每次都会骂一句,妈的,这么点屁事儿至于让他成这个样子吗。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会时不时的想到赵岁岁。 想到她倒在他怀里的样子,想到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的样子,想到她害怕怯怯的眼神,想到她明明想说什么但因为胆怯又不敢表达的样子。 陈默觉得魔怔的更重了。 所以他给赵岁岁打了电话,发了信息,他要看一看,他对赵岁岁到底是因为恩情,还是因为他因着这短短的几面,他神经病的就陷入了爱情。 一想到这儿,陈默就想破口大骂。 什么鬼玩儿意的喜欢! 一想到这儿,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赵岁岁,他想看看到底是他有病了,还是有病了。 现在人在他眼前,他的嘴角怎么就控制不住的往上扬呢。 他烦躁的皱着眉头,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超市,对着赵岁岁颐指气使道:“去,买包烟。” 赵岁岁满面难色,她抬头看着他的脸色,又觉得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眉毛皱在一起,苦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八辈子钱似的。 她不懂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觉得这人真是奇怪,把她喊出来,就是为了给他买烟吗? 陈默瞧着一脸为难的赵岁岁,他冷笑一声:“不去就不去,摆这副脸色给谁看?” 赵岁岁:“?” 话一说完,陈默自己都觉得是自己有病了。 他也没等赵岁岁说话,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走,带你玩儿去。” - 赵岁岁没想到他竟然带她来玩儿了蹦极。 她心里骂了无数遍,但是现在被拉到高空中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她拧起细眉,苦巴巴地对着已经准备就位的少年,求饶道:“陈默,你蹦,我、我在旁边看着你。” 陈默瞧了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嗤笑一声,拒绝道:“不行,不知道有一句话吗,来都来了,怕什么。” 赵岁岁伸着头往外看了看,只看一眼,她往前站着的脚步立马朝后面缩了一步。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a市区的星门塔,脚下站的是塔的最顶端,距离地面足足有二百米。 远处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照亮了黑暗的天空,赵岁岁害怕的往身后陈默的位置缩了缩。 陈默推住了她的肩,他靠的很近,说话的气音喷洒在赵岁岁的耳边,他眼眸黑亮,瞧着她恐惧的样子,说:“害怕什么,你越害怕的东西,你就越要去挑战它。” 和赵岁岁接触的几次,陈默就觉得她胆子小,不敢说话,跟个兔子似的,说话声音大点,都可能把她吓哭。 他这想的法子多好,以毒攻毒,让她胆子大些,省的叫人欺负了她。 赵岁岁还是害怕,站在这儿她感觉腿都是软的。 此时她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他出来,就算为了她的目的,这中间的过程也太痛苦了。 她吞咽着口水,睫毛一颤一颤的,往后揪住了陈默的衣服,就连眸光都泛着水气,她声音小小的,说话时特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的娇软和无助:“我、我真不行的,陈……陈默,你玩儿,我在上面看着你。” 陈默看了她一会儿,他挪开视线。 草,要死了。 不就是蹦个极吗? 什么极非得她蹦不行? 陈默觉得自己真是要栽了。 他刚想说行,那你在旁边看着,但是脑子里忽然想起来那次她和别人通着电话叫人哥哥的甜软的声音。 他默了默,歪过头瞧她,眸光黑亮亮的,唇角带着散漫的笑:“你叫声哥哥我听听,心情好了,就放了你。” 赵岁岁啊了一声,她脸上为难,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陈默见她这样子,冷笑一声,提起绑在她身后的安全带,将人往前推了一小步。 这一步不要紧,赵岁岁直接看到了塔下面如同黑点一般的人,高空中的大风呼啸的吹着,吹得她紧紧抱着陈默的胳膊不撒手。 她喊:“陈默哥哥!陈默哥哥!” 她的声音委屈的不行,又急切又娇软。 就是这两声,陈默不知怎地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他弯着唇笑,将人放下来,然后慢悠悠的将扣在她身上的安全带脱下来,让她站在了一旁。 戴着安全帽的赵岁岁脸色都比之前白了白,她扶着旁边的柱子不说话。 反倒是陈默像是个在战场上获胜了的兵,张开双手,以背对着地面的姿势,朝着赵岁岁说:“有什么好怕的。” 赵岁岁看着他,默默的不吱声。 少年额前的碎发随风飘起,他张开双臂,往后倾倒下去。 他的眼神又黑又亮,扬着唇笑,从高处落下去,紧接着上空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喊:“赵岁岁!胆子大一点!” - 和陈默在一起,她其实是放松的。 比起周时谦,她浑身紧绷,时时刻刻要注意着自己不能暴露处恨意的表情,那和陈默独处,她虽然依旧伪装着,但却是游刃有余的。 她看着身旁的少年咕嘟咕嘟的喝着冰水,他从塔上跳下来之后一直保持着极其兴奋的状态。 赵岁岁不懂,也是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好奇。 少年似乎有着无限饱满的力量,与她不同,与周时谦不同。 让她第一次产生了犹豫,为将他拖下水,将他拖进她复仇的泥潭里,而生出了一种迷惘。 周时谦本就在深水中,在泥潭里,她本就应该往里面丢下炸弹,让泥潭深陷。 但眼前的少年和她是完完全全割裂的。 她为了报仇,真的要牺牲无辜的人吗? 第29章 有意思 她低着眉头想着。 陈默将手里的矿泉水的瓶子扔到了垃圾桶,转过头瞥了她一眼,说:“想什么呢?呆了。” 赵岁岁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他摇摇头。 她发过誓,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让害死她妈妈的人付出代价,现在怎么会因为一个人而动摇。 她盯着陈默的脸,看着他眼里散开的笑意,忽然低声道:“陈默,赵青禾是我的姐姐。” 她这突如其来来的一句话,让陈默一愣。 短暂的停顿后,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继续说:“我和她的关系不好。” 在圣纳斯学院里,所有人都知道陈默喜欢赵青禾,若是赵青禾受了一点欺负,陈默一定会去把场子找回来。 她像是聊家常一样,看着少年的这张脸,笑着说:“她的妈妈是我爸爸后娶来的,他们一家人和和乐乐,而我是一个局外人。” 陈默偏头看着她,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背后似乎隐约的带着些薄凉。 他看着她垂下目光,她娇娇小小的坐在这里,陈默觉得这时候他不应该插声说任何话,在这个氛围里,她似乎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说着她的故事。 “我的妈妈死在了深夜里。她死后,我的爸爸就把赵青禾的妈妈娶了回来。他们说,赵青禾是我的亲姐姐。这意味着在我以为我十分幸福的家庭里,而我的爸爸早就和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甚至,她比我还出生的更早。” “他们一家三口在我面前说笑打闹,我看着赵青禾幸福的像小公主一样,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既然我的爸爸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既然他把我当作空气,他为什么又要养我?” 这三言两语怎么能讲清楚这些年她与赵家的关系。 她是怎么活下来,怎么忍受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他们的亲昵伪善,在明知道她妈妈惨死真相,却还要喊那个人喊爸爸,这些所有所有,都不是这些简短的话能讲得清楚,说得明白的。 陈默听着,听的心口沉闷,他想开口劝慰,但是,她的话锋突然变了,她转过头,眼睛直视着他,小声地又十分坚定的在说:“如果你喜欢赵青禾,那就不要联系我。我和我姐姐,从来都不会是一路人。” 夜晚的微风吹散了些热意。 女孩儿的脸上带着些哀伤,她乖乖的坐在公园的凳子上,抬着头,用着一种坚定又平静的语气给他说完。 陈默确实没想到赵岁岁会和他讲这些,但是最让他觉得古怪的是,她讲的这些,竟然让他心底生出了一种疼惜。 天杀的,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娘们儿唧唧的情感。 面前的小姑娘垂下眼,穿着一身棉质的长裙,她的脑袋上扎了一个小小的丸子头,从陈默这个视角望过去,能看她瓷白的脖子如同雪一样白。 她整个人这会儿充满了淡淡的忧伤,可怜兮兮的,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白兔。 他就这样看着,他脑子里并没有想到什么关于赵青禾的事情,反而现在恍然生出一种感觉,他是不是……真的对赵岁岁上了心。 陈默想掏出一根烟来抽,但他手刚放进口袋里,就想到身旁坐着的人,他及时止住了。 他一时间觉得这份突如其来的感觉有些荒唐,一时间又控制不住内心涌出来的情绪。 赵岁岁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匆匆的要站起来,小声说:“我知道了,我走了。” 陈默愣了下,真是自己气笑了,他拽住身旁人的手腕:“自己一个人说完了,话都不等人说一句,就要跑?” 少年烦躁的啧了一声,他脑子里是很混乱,他没想到赵岁岁和赵青禾有关系,还是亲姐妹,也没想到赵岁岁会突然说出那么一大堆话,当然,他现在想到的是,为什么赵岁岁会给他说这些? 还说,如果他喜欢赵青禾,就不要联系他,那是不是可以想成,眼前的赵岁岁也对他有意思? 小姑娘脸皮薄,说出这些是委婉的暗示? 当时舍身为他挡刀子,也是因为她对他有意思? 再往前一点,在圣纳斯学院,让所有人误以为他揍了她一顿,也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这不能想,一想,陈默脑子里色思绪如仙女散花般四散开来。 不过想到这种可能,他控制不住的心脏砰砰跳,这时候,陈默感受着从心口传来的感觉,他似乎隐约的能知道,他确实对眼前的赵岁岁也是有点意思。 确定这点之后,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拽着人家手腕,感受着小姑娘白嫩柔软的皮肤,不知道怎么,在心里想通对她可能有点意思后,他碰着人家的胳膊都感觉到掌心发烫,他索性立马收回了手。 然后为了掩饰尴尬,干咳了一声,瞧着她不紧不慢的说:“我和赵青禾之间没什么。” 赵岁岁抬头看他。 他继续道:“高一的时候打个赌,都说赵青禾是学校里最难追的人,正好玩儿游戏输了,就想着追一把,但也是装装样子,没想到弄的学校里都知道了,最后越传越过分,说什么的都有。” 说到这儿,他挑眉想起来什么:“我也没因为她欺负过学校里的其他人,都是装个样子,你们女生不是会因为那种什么,有男生为你们冲锋陷阵,替你们把欺负你的人欺负回去,都会生出不一样的感觉吗?这还是李远航想的招,结果最后也没成功。” 赵岁岁说:“所以你不喜欢赵青禾?” 陈默说:“当然。”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赵岁岁开心的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陈默看到她的笑容,定定的盯着她,盯着盯着,他问:“赵岁岁,不会对我有意思?” 闻言,赵岁岁瞪大了眼睛,她耳尖泛红,巴掌大的脸露出了惊慌,结巴道:“你……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怎么会喜欢你。” 看着她这样子,陈默心里的答案更加肯定了,他挑起眉毛,笑的懒意洋洋,散漫的哦了一声,说:“你不喜欢啊,我觉得也是,你应该是喜欢你电话里那个哥哥。” 第30章 游戏 赵岁岁被说得红了脸,她软着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的急促:“你、你别胡说。” 陈默看着她染上半边粉色云霞的脸蛋,勾唇笑了笑,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说:“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赵岁岁点点头,从星门塔上下来腿还是软的,她站起来,还没说话,陈默像是看穿了她,他说:“要不要我背你?” 赵岁岁愣了愣,少年身材极好,站起来低头看她,狭长的桃花眼散着调笑。 她犹豫了一瞬,点点头。 陈默蹲下身,托起她的小腿,轻松的将人背起来。 赵岁岁双手揽住他的脖子,陈默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大步往前走。 少年身上的热气很足,他的身体很稳,背上承担了赵岁岁一个人的重量,但却像是什么都没背似的。 赵岁岁其实并没有害羞,反而在路上走得极其稳当的陈默是害羞的。 上次背她还是因为她受伤,急着去找医生,那时候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她的伤处。 但现在不一样。 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肌肤,他的手虽然隔着衣裙托着她的腿,但隔着衣裙传来的温度让他觉得酥酥麻麻的,有些烫手,烫得让他能听见自己的胸腔内升起了剧烈的跳动声。 她的呼吸,她的发丝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脖颈,那种电流般的感觉,让陈默整个人感觉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从心底传来一缕羞意,让他耳尖泛了红。 赵岁岁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再歪过头看他一本正经,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向前走着的陈默。 她弯唇笑了下,然后抬手摸了上去。 陈默:“?” 陈默猛地止住脚步,他侧过头,别扭的说:“别碰!” 赵岁岁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的耳朵好烫呀。” 陈默背着她继续走,反驳道:“天太热了。” “哦。” 赵岁岁问:“那我的耳朵为什么不烫?” 羞恼激起了陈默的冷笑,他说:“因为你小。” 赵岁岁:“……” 两人简单吃了饭后,陈默就把人送回了学校。 看着赵岁岁进校的背影,他斜靠着柱子,慢慢地勾起一抹笑,夜色渐深,他手插着口袋往学校东面走去。 正是这时候,周时谦的车与他擦肩而过,停在了西清大学门口。 司机打开车门,周时谦下了车,提起车里买的一袋子零食和进口的水果,要往学校里走。 司机想接过来他手里的东西,周时谦阻止了,他温声说:“不用,你在这儿等着。” 司机点头,周时谦便提着袋子进了学校里。 赵岁岁刚走进宿舍,她就接到了周时谦的电话,顿了顿,她按了接听键。 刚一接听,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岁岁,我在你宿舍楼下。” 赵岁岁走到窗边,看了一眼。 男人站在梧桐树下,他身姿挺拔修长,穿着适身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即使面容上始终是平静淡漠的,但仍凭借着出色的长相,吸引了楼下来来往往的目光。 赵岁岁挂了电话后,就下了楼。 从宿舍门走出来时,周时谦看到她,便朝着她走来。 有人还在时不时的关注着这长相极好的男人到底是在等谁,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儿从楼里出来,这男人神色动了动,立刻就迎了上去的时候,有人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感叹。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爱和长得漂亮的人呆在一起。 同时,也有人认出了这穿着白裙子的女生是经管学院的赵岁岁。 赵岁岁现在在经管学院的名气不算小,虽说入学没多久,但几乎一致获得了专业老师的认可,即使到别的班级,那些中年教授经常在上课时提在嘴边的就是她。 譬如:“你看看一班的赵岁岁,上了大学,每天也不松懈,对学习从来都是刻苦钻研,上次晚上十点钟我从办公室出来,还看到赵岁岁抱着书从图书馆离开,大学啊,玩儿归玩儿,但不是留给你们浪费时间的!都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现在看到人家不仅是个学霸,招老师喜欢,连男朋友都看起来那么优秀,真是惹人生羡啊。 有人已经暗暗磕起了cp,偷拍了几张照片传到了学校的贴里。 而这些,当事人却不清楚。 因为,显见的,赵岁岁对于他来宿舍找她的这个行为,她生气了。 碍于在宿舍楼前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赵岁岁率先走到了一旁的林荫处。 周时谦跟着她走了一小段路,见到她停下,他才说话:“你很不开心吗?” 赵岁岁抿唇看他。 周时谦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说:“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 月光皎洁,婆娑的树影映着周时谦的脸平添了几分清冷感,他的眉眼在这段时间始终是沉郁的,即使他想见的人现在就在他眼前,他周身的气质还隐隐带着几分压抑。 赵岁岁在他专注的视线下有些闪躲,她看着他手里拎着的零食和水果,说:“我不吃这些。” 这些零食是周时谦精挑细选的,前段时间他发现了赵岁岁迷上了一些国外的小零食,他查了些资料,特地选了几种健康安全的的零食,对于赵岁岁的拒绝,他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回道:“你可以分给你的室友。” 听到他的话,她不置可否。 但就在这时,她扬起头来忽然问:“哥哥,你很喜欢我吗?” 今晚的风有些闷热,树枝轻轻摇曳,赵岁岁听到了面前人的答案。 他说:“是。” 赵岁岁听到答案,她弯起唇角,凑近了他几分,踮起脚尖慢慢地说:“我即使说不喜欢你,讨厌你,厌恶你,你也要这样纠缠我吗?” 纠缠,这个字眼多么严重。 周时谦的脸色从温和变得冰冷,他捏紧了手里的袋子,深吸了一口气,他问:“赵岁岁,你到底在做什么?” “在捉弄我吗?还是把感情当作筹码?” “看着我痛苦,你就会开心吗?” 接近我,让我喜欢上你,然后又要离开我,你真的把它当作一场游戏吗? 第31章 照片 他说话的语气满是压抑,似乎是忍了许久,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但是他的爆发又是相当平静和缓的。 赵岁岁盯着他这样子,她上前一步,拥住了他的腰。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身体,她能感受到此时的男人全身僵硬,赵岁岁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没有回答他这些问题,反而软着声音说:“哥哥会娶我吗?” 在赵家时,周时谦的话已经十分明了,他明确的告诉赵福瑞和赵秀南他们,他不会和赵青禾订婚,只会和她在一起。 赵岁岁知道,但是她偏要再问。 她觉得不够,还不够。 周时谦手慢慢地搂住她的肩膀,他的下巴抵在赵岁岁的额头上,浅浅的亲吻着。赵岁岁这时候特别的乖巧,她乖乖的仰起头,迎接他的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间,赵岁岁觉得有些痒,她往后缩了缩,这时候周时谦强制的拽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他弯下腰,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 赵岁岁一动不动的任由他靠着,她很乖的抱着他,感受着脖子处喷洒的呼吸。 许久,周时谦才抬起头,不过又朝她近了些,他的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他压抑着悸动,低声说:“岁岁,我只会娶你。” 闻言,赵岁岁止不住笑意,过了会儿,她勾着唇又问:“你父亲知道吗?” 这个问题问出去,周时谦短暂的沉默下来。 赵岁岁感受到了他的停顿,她慢慢的松开抱住他的手,抬起头来时,她的笑容天真又稚气:“哥哥,你给不了我保证。” 她又重复道:“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 第二天,赵岁岁和何蕊先去了上管理学的课。等到下课后,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她们两人去了食堂,等到好不容易排到她们的时候,有人莽撞的直接过来推了赵岁岁一把。 赵岁岁没注意,一下子被人推了几步远。 她愣愣的,还没站稳身体,那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你真是不要脸啊,抢你姐姐的男朋友,人家都要订婚了,你怎么那么会勾引人呢?!” 何蕊被这一幕看懵了,当反应过来后,她率先小跑到赵岁岁身前,像是老母鸡护崽子一样,她狠狠的瞪着那个女生,吼道:“你谁啊?你干什么呢!神经病吗!” 钟琪梨站在人群里,叉着腰,听到她的骂声,轻蔑的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接着喊道:“神经病?真是笑死人了,大家快过来看一看,真是不知道谁是神经病!” “ 我给你们说,赵岁岁就是个贱人!她勾引她姐姐的未婚夫,欺骗她姐姐,背地里和他交往,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你这样的人存在的呢!听说你妈就不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这原来都是遗传啊!” 在饭点上,食堂里的人很多,钟雪梨的声音也没有丝毫没有遮掩声音,有不少人已经聚集在一起,往这边看。 赵岁岁被她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发懵,她抿着唇,看着那么多人在指指点点的看着她,她的眼角控制不住的开始渗出眼泪,她慌张的攥着身前何蕊的衣角,企图从她的身上获取一些力量。 何蕊扎着个马尾辫,她个头不高,但站在赵岁岁身前却像是一个女战士一样,气势汹汹,她虽然对其中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是赵岁岁是她们508的人,在公共场合怎么也不能被随便一个女生出来就破口大骂。 她先是冷笑一声,看着前面几步站着的钟琪梨,紧接着朝她呸了一口,喊:“这食堂里怎么会出现一条狗呢,不过也难怪,狗怎么能会吐出人话,一口一口个贱人,还真是侮辱了你站在这儿的地方,西清大学好歹是a市最好的大学,我还真是没想到在这儿竟然还有文化素养那么差的人,张嘴就胡乱喷,你有什么证据,就敢随便污蔑人!我们岁岁长得那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生追,你当谁都能进的了我们岁岁的眼,还说勾引人,我呸!不知道谁想勾引谁没勾引着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是醉了!” 何蕊个子小,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丝毫不带喘气的,一句一句的往外冒,不仅钟琪梨被她吓唬住了,就连食堂里围满的学生也惊叹着。 赵岁岁站在何蕊的身后,她拽着何蕊的胳膊,像是让她不要再说了,何蕊回过头,安心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过脸又是对着钟琪梨一副凶相。 钟琪梨眼睛直直的看着背后缩着的赵岁岁,她拿出手机,举在空中朝着围观群众喊:“你们看,这就是证据!昨天晚上她和她姐姐的未婚夫在小树林里私下见面,她抱着他!她就是勾引了他!” 这话一出,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伸着长脖子往钟琪梨的手机上看。 钟琪梨的手机上赫然是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 照片里的天色昏暗,但能从路灯下能清楚的看到被拥着的女生的长相,她皮肤白皙,巴掌大的小脸,细细的弯眉下是一双漆黑的杏眼,微微勾着唇角。 男人弯下腰拥着她,从这张照片依稀的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男人身姿颀长,穿着白衬衫,袖口微卷,露出白皙的手腕,虽看不清楚脸,但却能清楚的从这张照片上感觉到他矜贵优雅的气质。 这张照片的女生能十分明确的让人知道,确实是站在人群中的赵岁岁。 何蕊见到这张照片也是一愣,但她脑子里没多想什么,瞪着眉毛反驳道:“那又怎么了!这张照片又能证明什么!就不许我们家岁岁谈男朋友了吗?不要随便拍一张照片,就说是别人勾引的!你没看到照片里的男的也抱着赵岁岁了吗!他们甜甜蜜蜜在一起,他们招谁惹谁了!” 钟琪梨听到她的话,整张脸上却是泛起了冷笑。 她再次将手机里的照片往下翻了一页,而这一张照片的内容顿时让所有吃瓜群众瞪大了眼睛! 第32章 谈话 照片里的大半张背景是白色的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间染着些许清冷,酒店内白炽灯的光线下,他睫毛纤长,鼻梁高挺,肤色冷白,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而剩余三分之一的图片里是一个长相精致,笑容甜美的女生,她对着镜头扬着唇,头和床上的男人贴的极近,看起来十分的亲密。 钟琪梨当着食堂里众多学生的面指着照片里的女生,说:“这就是她的姐姐!床上的男人就是她姐姐的未婚夫,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赵岁岁昨天晚上还勾引他!你们说她该不该被骂贱人!” 站在前排的许多人看着她举起来的手机里的照片,一时间议论纷纷。 吃瓜群众之所以叫吃瓜群众,那当然是哪儿有热闹往哪儿挤,有人甚至一直在拿着手机录像,拍照。 有和赵岁岁同住在一栋宿舍楼的人,看到照片里的男生,突然指了指,喊:“是他!我昨天晚上看到他了!他就在我们宿舍楼下等人!” 这话一出,食堂里声音渐渐哄闹起来。 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不会,还真是小三啊。” “勾引姐姐的未婚夫也太过分了。” “看她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干这种事儿?“ “谁说不是啊……” 也有人持怀疑态度。 “这张照片也看不出什么啊,第一张照片也没看清楚男生的脸,还不一定像她说得那样呢。” “侧脸挺像的,八九不离十。” “……” 这张照片一放出来,食堂更哄闹了。 何蕊看着这照片,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她抓着身后赵岁岁的胳膊,朝着钟琪梨说:“行了你,就拿这张照片忽悠谁呢,事实是什么咱们谁也不清楚,不能仅凭你一张嘴乱造谣!” 说着,她扫了一圈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学生,立刻说道:“散了散了!中午饭都没好好吃,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这话并没有影响他们吃瓜的心理,有些人散了去,但有些人还在围着看,何蕊翻了个白眼,又狠狠的瞪了钟琪梨一眼,拉着赵岁岁就往食堂外走。 赵岁岁低着头,在众多人的视线里,她急步走出了食堂。 钟琪梨恨恨的看着,嘴里还是生气的骂了一句:“贱人!” 当事人散了场,食堂围聚在一起的学生们边议论着边散开,不仅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议论的重点,而且学校就是那么大,这个食堂里发生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往学校传播起来。 学校的贴,微博还有超话,有许多的po主晒出了食堂内围聚在一起的照片,包括钟琪梨,何蕊还有赵岁岁在内的对话和神情,都用着一种极其夸张的口吻贴了出来,甚至放大做成了特写,有的为了娱乐,还特地做成了表情包。 钟琪梨的一句贱人,何蕊的白眼,赵岁岁可怜无辜的表情,一瞬间在超话和贴里传的沸沸扬扬。 经管学院里闹出这样的糗事,以及网络传播速度的加快,让这件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小三,勾引,姐妹争宠,背叛,这些恶毒又刺眼的字眼被生生的打在了赵岁岁的名字上。 这仅仅是过了半天,好事不扬名,坏事传千里。 赵岁岁和她的姐姐赵青禾以这种方式在西清大学彻底火了起来。 她们成了短时间的话题讨论中心,成为了知名人物。 不过现在的情势对于赵青禾来说是一片鼎力支持的声音,而赵岁岁就是那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物。 何蕊狂刷那些怒骂赵岁岁的帖子,气得再次破口大骂:“这群该死的键盘侠,真相是什么都不清楚,就知道在那里胡乱喷粪!” 李橙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抽空回复:“何蕊!快,那个三十三楼的人我骂不过她!你快帮我!” “草!”何蕊骂了一句,果断的往上翻回来,手指飞速的打着字。 赵岁岁坐在椅子上,神色恹恹,从食堂回来后到傍晚,她一口饭没有吃,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何蕊注意到了她这种状况,咳嗽了一声,李橙看过来,何蕊朝着她打了个眼色。 两人放下手机,便上前安慰赵岁岁,何蕊挠了挠头,说:“岁岁,别看手机,那些人没有道德底线,在网上听风就是雨,咱们犯不着和她们计较。” 李橙接过话:“是的是的,她们那些人就喜欢八卦,根本不管是什么事情,就是跟风走,有人说谁她们就跟着骂谁。” 赵岁岁歪过头,看着两人,她的杏眼渐渐泛起了水雾,她说:“我、我知道。我就是不习惯。”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能习惯,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网曝吗? 她说完,又朝着她们勉强的笑了一下:“我想睡会儿觉。” 何蕊:“睡睡,快睡,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赵岁岁点点头,她就上床休息了。 然而这件事情,比她们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学院的超话清一色的在讨论和吐槽着,涉及学校的名誉和学生的人格品质,经管学院的领导高度重视了这件事。 他们先让辅导员找时间和学生约谈一下,了解一下此事的情况。 于是,这件事的主人公,赵青禾,钟琪梨,赵岁岁以及何蕊被辅导员喊进了办公室。 辅导员看着她们四个人简单的问了问情况,大概了解到钟琪梨知道一点赵青禾和她未婚夫的关系,在贴看到有人上传了赵岁岁和那个男人拥抱在一起的照片后,实在是太气愤了,就想替替朋友打抱不平,而何蕊开唇反讥也是因为她张口就骂了室友。 钟琪梨和何蕊只是这件事情的边缘人物,辅导员是个女老师,她看了看几人,于是说:“你们两人先出去,我和她们俩再聊聊。” 何蕊点头,她担心的看了看身旁老老实实坐着的赵岁岁,然后起身,看着钟琪梨不屑的看着她的眼神,她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这下,办公室就只剩下了赵青禾,赵岁岁以及女辅导员。 辅导员看了看她们两人,笑着说:“你们是姐妹,看起来还是有点像的。” 赵青禾听到这话,说:“老师,你看错了,我和她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和她一点也不像的。” 而赵岁岁听到她的话,头渐渐的垂下来,抿着唇没说话。 第33章 第三者 这两人当时考进经管学院的分数都是数一数二的,辅导员也想尽力将这件事解决好,她看了眼这两个女生的神色,能看出来她们的家庭关系并不是很好。 想了想,辅导员翻开手机,打开了那张赵青禾和那位男生在酒店的照片。 她说:“你们是姐妹,这虽然是你们的家事,但是这事儿毕竟是在学校闹起来的,有不少学生已经把这件事放到了网上,按理来说你们和这个男生的关系应该是家庭之间的事情,学校本不应该多加干涉,但因为这件事这一天闹得沸沸扬扬,所以还是要讲清楚的比较好。” 她说得直白,这些道理赵青禾和赵岁岁自然是明白的。 但眼下,赵青禾自从在那天晚上看到有人在贴里上传了周时谦和赵岁岁相拥的照片后,她震惊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一样。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许久,她的脸色极为难看,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不明白赵岁岁、赵岁岁什么时候和周时谦扯上了关系?! 而且看着这张照片中两人亲昵的姿势,肯定是背着她已经认识很久了,她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气得发抖,全身麻木。 钟琪梨知道她要和一个男生订婚的事儿,忽然看到她气成这样子,她立马就去找了赵岁岁算账,但是有什么用? 即便事情已经过了一天,她现在坐在这里,脑子里还在盘旋着昏暗的夜色下,两人亲昵的拥抱在一起的场景。 周时谦的下巴抵在赵岁岁的肩上,他双手揽着她的腰身…… 一想到这儿,赵青禾气得咬牙,她眼睛狠狠的瞪着身侧的赵岁岁,说:“老师,不用多说了。事情是是什么,很简单。我和这个男生订婚的事情是经过两家共同商定的,只是订婚日期没有确定下来,但是,但是我没想到,我的妹妹竟然在背地里已经勾搭上了她的姐夫!” 姐夫,如果要订婚了,她确实是应该要喊周时谦喊姐夫。 赵岁岁低着头攥着自己的手机,她声音呐呐,只说:“没……没有,我、我不是。” 赵青禾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的火噌噌的往外冒。 “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装?!赵岁岁,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脸上一副天真无邪,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背地里你做的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话音落地,赵岁岁眼圈泛起了水光,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小声说:“我、我真的没有。” 然后,她唇角动了动,像是鼓足了一些勇气,她依旧小声着说:“况且、况且他没和你订婚。” 赵青禾对于她的话觉得十分的荒唐,她顿时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说:“赵岁岁!你是不知道我喜欢时谦哥哥吗?两家人都确定下来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被你一个人给破坏?你真是恬不知耻,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妈妈,你等着瞧!” 赵岁岁被她的架势吓着了,她颤着睫毛,害怕的往旁边移了移。 辅导员连忙站起来拉住了赵青禾,劝道:“别激动,有什么事情说清楚就行。”她拉着赵青禾,然后看向赵岁岁,视线锐利了些,辅导员问,“你说,况且他没和你订婚,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和赵青禾的未婚夫在一起了?” 赵青禾看着她。 赵岁岁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她攥着椅背,嗫嚅着嘴唇说:“分、分手了。” 辅导员皱起了眉头,她想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争取给学校一个好的结果,但是这牵扯到她们家庭的关系,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都比较复杂。 她还没有开口说什么,赵青禾听到赵岁岁的话后,她勾起唇角,脸上洋溢着笑,嘲笑道:“分手?时谦哥哥就应该和你提分手,像你这样子的人怎么能配和时谦哥哥在一起!” 辅导员见到她再次激动起来,安慰了两句平复了下她的心情。 然后,她朝着赵岁岁说:“你知道你姐姐和那个男生要订婚了,但是你还是瞒着两家人和他在一起了是吗?” 辅导员的语气有些变了,她此时显然已经站在了赵青禾这一方。 这句话砸过来后,赵岁岁明显有些慌乱,她想要点头,但是这个情况似乎又是不利于她的,她的眸光渐渐积满了泪水,无措的看着辅导员。 辅导员这时候心里已经确定了下来,她的眉眼间变得严肃,一手仍旧握着赵青禾的手,朝着娇小的坐在凳子上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赵岁岁说:“这件事已经网上发酵了,赵岁岁,因为你的私人问题,导致学校的名声受损,学校会商讨这件事该如何处置,你先回去。” 这句话在办公室说出来后,静悄悄的,这一句已经在单方面朝着她下了死刑。 赵岁岁惊慌失措的看着辅导员,她试着去解释:“不是的,老师,我们……” 但是辅导员已经不想多听了,这时候比起赵青禾的言之凿凿,赵岁岁的哭哭啼啼已经惹起了她的反感。 她说:“这件事情学校会发布公告,止息舆论,就到此为止。” 她说得绝对,赵岁岁看着站在老师身后眼尾上扬笑的一脸得意的赵青禾,她低下眼睛,缓缓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学校处理的速度很快,也许是为了制止西清大学一心想把热度窜的更高的学生,第二天下午就发了简短的声明—— “学校高度重视此次在北食堂发生的争执事件,经老师了解经过,此事系经管学院赵青禾同学与赵岁岁同学的家庭内部纠纷,并无意占用资源引起大家关注,目前学校已经了解来龙去脉,会妥善处理。请同学们停止造谣勿将事态严重化。” 这篇声明在西清大学所有学院的班级群里广泛群发,所有学生都看见了。 但是这短短的几行字并没有消除掉他们的好奇心。 有学生与经管学院的那名辅导员十分熟悉,偶然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学生立刻就在贴里开始编辑信息—— “诸位,诸位!我和经管学院的老师很熟! 据可靠消息!赵岁岁确实是参与进去她姐姐和她未婚夫的感情里去了!她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 第34章 同意 于是,这则消息发出去,许许多多同校的学生在下面评论: “天呐!真的吗?” “这是经管学院的学生吗,真是丢了学院的脸!真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太丢我们西清大学的脸了!” “勾引姐姐的男朋友,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人!” “世界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了!” “有伤风化!“ “小三去死!” “……” 越来越多恶毒的语言在网络上翻起惊涛骇浪,508的几个室友们翻着贴里的评论更是看的胆战心惊。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网络暴力! 这几天她们走在路上都惴惴不安,总觉得走在路上会忽然跑出来一个人朝着赵岁岁扔东西。 这也确实被验证了,在今天上午几个人一起去上第一节八点的课时,快要走到教室时,一个女学生忽然冲了出来,她朝着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泼了一瓶水! 何蕊叫了一声,她看向身旁脸上湿漉漉,头发还在滴着水的赵岁岁,心里的火直接蹭的冒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 那个女生盯着赵岁岁一身狼狈的样子,她露出不屑的笑:“是她有病,和自己的姐姐抢男人,真是好不要脸!” “你……” 何蕊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李橙拦着,赵岁岁也拽住她的衣角,让她不要去。 而身旁的寸头室友徐单却是冷眼一扫,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就把人打了一巴掌! 赵岁岁,何蕊和李橙吃惊的看着。 那个女生被一巴掌打懵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想要回手,但是比起徐单,她的打架简直是花架子,徐单一手把她抡开了。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学生认出来站在中间的人是那个在贴上抢了别人未婚夫的女孩儿。 赵岁岁懵了,她惊慌失措的往四周看了看,看着十几只手指着她对她议论纷纷,她一时间仿佛陷入无底的深渊。 周时谦是这时候来的。 他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套装,冲进人群,牵住了赵岁岁的手。 赵岁岁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愣愣地看着他。 周时谦低头看着她被水泼湿的脸,问:“没受伤。” 她眼睛湿漉漉的,泛着泪光,听到他的话,摇摇头。 他的视线淡淡的扫过周围一圈,他没有说任何话,牵住她的手往前走。 赵岁岁紧紧跟着他。 围观的学生们看到男人出现的时候,顿时哑声了,人群中自动给他们留了一条路。 没有人拦住他们。 何蕊她们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眼里顿时放了光。 照片里和赵岁岁有着暧昧氛围的男人突然凭空出现,而且一来就是典型的英雄救美,她们不免有些激动。 而人群中的学生们看到周时谦的时候,下意识发出惊叹。 因为男人的品貌,气度属实是一等一的。 他整个人的气质偏冷,牵着女孩儿的手,眉眼间一片沉郁。 清风霁月四个字形容他再好不过,任谁看他骨子里似乎生来就有种矜贵感。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走远。 何蕊她们看着两人的背影,舒了口气,转而招呼着围在一旁的学生们都散了。 有人好事儿的又把两人的照片发到了贴里。 身姿颀长的男人,一手牵着娇小玲珑的女孩儿,两人莫名的带着一种别人融不进来的氛围感。 赵青禾刷到照片的时候,眼里的嫉妒几乎控制不住,她的手在颤抖,然后迅速的拨打通讯录里的电话。 等到那边声音响起,她哭着说:“妈妈,时谦哥哥来学校找赵岁岁了!他们两人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的赵秀南的声音十分冷静,她喝止住了她的哭声:“青禾,哭什么,这只是一点小事,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冷静点,想一想现在该怎么去挽回这件事。赵青禾,你必须要嫁进周家!” 赵青禾听到赵秀南说的话,她用手抹掉了眼泪,声音里带着恨意和坚决:“妈妈,我要毁了赵岁岁,这样时谦哥哥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 周时谦拉着赵岁岁到香榭别馆,他先是让赵岁岁进了洗浴室洗个澡。 虽然天气炎热,但是被水泼了,她整个人都显得蔫嗒嗒的。 佣人已经过来煮好了热茶,赵岁岁湿着头发出来,边小口喝着,周时谦边在后面拿着吹风机对着她吹头发。 他的手法轻轻柔柔的,温和的风吹过发丝,周时谦低眉看着,等到头发差不多干了后,他关上了吹风机。 声音寂静下来,赵岁岁扬起脑袋,犹犹豫豫的说:“哥哥,你生气了吗?” 不怪赵岁岁敏感,因为从在学校里周时谦牵住她离开一直到现在,他像个闷葫芦似的,脸色没什么情绪,眉眼沉沉的。 这让赵岁岁想试探性的找他说话,她都止住了嗓子。 见他仍旧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一根手指,语气软软的:“你怎么不理我?” 周时谦站着,他看着她这样子,低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这件事情没什么。” 赵岁岁抬着头对着他说出,她的眼神透着无辜,因为刚洗完澡,她的皮肤白里透红,乖乖的坐在这里像个洋娃娃一样。 紧接着,她挑着眉毛,细细的又说:“哥哥这几天没有找我,我为什么要找哥哥?” 周时谦看着面前恶人先告状的小姑娘,他的声音更低了些:“我给你发了信息,岁岁,你一条都没有回我。” 听到这话,赵岁岁立刻转移了话题,她说:“你会娶姐姐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姐姐的未婚夫,我是勾引姐姐未婚夫的小三,你会扔下我,和姐姐结婚吗?” 因为她的问题,周时谦的眸光深了些许,他摸着她蓬松柔软的头发,不厌其烦的说:“岁岁,我说过了,这辈子我会娶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不喜欢赵青禾,更不会和她结婚。” 赵岁岁抬着头看他,见他如此坚定的神色,她的唇角翘了翘,眼神中透露着犹疑,紧接着再次问:“那你父亲同意吗?” 第35章 订婚 第三十五章 订婚 对于他父亲同不同意这个问题,算上这一次,赵岁岁已经问过他两次了。 第一次时,他闭口不谈,沉默应对。 而现在这一次,周时谦低着眉,温声说:“我会处理好。” 赵岁岁牵住他的手,笑容浮上脸颊,她说:“哥哥,我相信你。” 周家是权势之家,不比寻常家庭。订婚一事,算是两家里周时谦单方面的毁约。 那日周时谦来到赵家说完订婚一事取消后,赵福瑞就立刻给周信宏打了电话。 周信宏知道此事后,先是安抚了赵家一番,然后便要求周时谦迅速回家向他解释。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是周时谦简单的一句,我不喜欢赵青禾,这一句能解释清楚的。 周信宏当知道周时谦亲口承认说他这辈子只会娶赵岁岁的时候,向来有寸度的他,第一次发了火。 而且,下了死命令。 周家不会承认赵岁岁做儿媳,并且,若是周时谦执意娶赵岁岁,那么周家的继承人不如让位。 这句话是周信宏的气话,他自然知道如今周家能承担起重任的孩子只有周时谦一个。 周连川虽然在校的成绩优秀,但是论手段和决断力远远比不上周时谦。 但是,周家的人是决计不能将赵岁岁娶过来。 这是周信宏的通知,看起来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力。 周时谦疲惫不堪,他不懂父亲为何如此坚决,他试着去商谈,但结果却是对方的一步不退。 这些日子,他因为这件事设法让他父亲松口,就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到赵岁岁身上,但没想到,学校里的变故竟然如此大。 赵岁岁深陷舆论中心,必须尽快解决。 而周时谦处理事情的速度非常的高效。 先是学院上次找她们谈话的辅导员发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她神情低迷,对着镜头说:“很抱歉以这个方式和大家见面。身为老师,我并没有去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真相,便私自与同学胡乱评说,以至于对赵岁岁本人造成了非常重大的影响。我在这里真诚的道歉。” 没想到这件事的后续来的如此的劲爆,辅导员亲自下场发布道歉视频,这个视频在学校里各个群里被学生们广泛的流出。 紧接着,大家还没分析出什么情况,没想到经管学院的院长发表了一句简单的话语:“约束言行,网络之地,非法外之地。” 大家纷纷猜测这个赵岁岁到底是什么背景,不过两天,竟然能让院长亲自发话,这已经让他们十分惊讶了,但没想到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学校的超话,贴里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看起来刚刚注册的账号,就连昵称都是一排乱码,但是他发的内容又是掀起了学生们的惊讶心理。 照片上的两个人,学生们都很熟悉了。 笑得娇甜可爱的赵岁岁,以及面容上微微笑着的周时谦,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相配,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背景。 那是精心装扮的订婚装饰,喜庆的颜色足够让人眼前一亮,但也足够让人感觉到重视。 两人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各自拿着一个红色的布偶娃娃。 并且,这位新用户发了四个字的文案—— 订婚快乐。 简洁,大方,却是最有力度的回击。 这谁都知道这位昵称是乱码的新用户是谁了。 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里赵青禾的未婚夫,周时谦。 没想到正主下场,却是掀翻了之前所有的网络攻击的准头。 周时谦并没有和赵青禾订婚,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周时谦与赵岁岁两情相悦。 那赵青禾又算什么? 难不成她才是那个心口不一,挑拨事端的第三者? 学校贴和超话里的消息又被刷了屏。 有人夸这照片里的男生长相真帅,有人说他们看起来十分的相配,也有人更关注事情最本质的真相。 同时,也有人认出了照片里的男生,他在下面评论:“这是我们高中的学神!他代表学校参加了许多国际比赛,次次都拿奖!” 随着这条评论的发出,有人挖了挖他的家世,当知道他的本家是a市区的周家时,评论区又是一片哗然! 周家! a市的周家,代表着什么?! 那是滔天的富贵! 而听说周时谦更是周家最重视的小辈,可以说拥有周时谦几乎是拥有了未来的周家! 有些人知道这点的时候,在看到两人的照片时,心里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舆论的风口变了。 有人骂赵青禾许是看重了周家的权势,有人说羡慕赵岁岁,网上的评论五花八门。 而赵周两家这边却是乱了套了。 周时谦发的这张光明正大的订婚的图片根本瞒不住,a市的上流圈层就是那么大,有一个人知道了,那几乎所有人都道听途说了这个消息。 就这短短的一天,周信宏接了不少电话。 每次挂断电话,他根本维持不住自己的怒气,他朝着佣人说:“把那个逆子给我找回来!” 然而佣人只是快速走到门口,迎面走过来的就是周信宏口中的逆子。 他的神色淡淡,相比于周信宏的怒气冲冲,他十分平静的走过来,喊了一声:“父亲。” 周信宏将手里的报纸甩到他的脸上:“你自己看看,你看看现在都在传什么!” 报纸砸过来的瞬间,周时谦避也不避,他站在那儿,看也没看向地上飘散的报纸,这些娱乐新闻看了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他说:“父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你的知道就是这样的吗?你把周家放在什么地方?谁让你发在网上的?你不知道你发这个代表什么吗?” 周信宏看着眼前最信任的儿子,眼里满满的是失望之色。 生意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赵家最疼爱的女儿是赵青禾,周时谦娶了赵青禾,赵家掌握的进口钢材的生意,将会多出一条路给周家,日后周家的房地产以及钢铁生意才会越做越强,但是现在,通通被周时谦胡乱发的一张照片给毁了! 况且,抛开这些,赵岁岁,就单凭这个人,更是万万不可能进周家。 第36章 交易 周信宏真的要被他气死。 而周时谦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他只低声说:“生意上的事我会用其他的渠道去弥补,但是结婚这件事情,我不会退一步,我的妻子只能是赵岁岁。”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坚决的向周信宏说话,但是这件事也是周信宏同样坚决的事情。 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温润已经消失了,周信宏的神情严肃起来,他的怒气更是冒了出来:“我绝不可能同意!” 两人争辩不出个结果,闫慧听到风声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父子两人的性格一向温和,现如今把他们两人逼成这样,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孩子。 闫惠将手提的公文包放在沙发上,她朝着两人说:“情绪都和缓些,这件事不至于让你们父子两人动了火气。” 周信宏绷着一张脸,他的声音带着沉沉的威压:“你儿子长大了,真是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话音落地,周时谦的眉头皱了几分,但是他没有说话,闫慧看了眼,并不计较他的言辞,她充当着和事佬,慢慢说:“让时谦把赵岁岁那个孩子带回家我们看看,可以先一起吃顿饭。” “可以。” “不行!”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 父子两人的目光彼此看着,都是十分的坚持。 闫慧看着周信宏,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对于他如此坚决的固执,她心里起了异样,但眼下她只是朝着两人说:“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和赵家要有一个解释,同样的,赵岁岁是赵家的女儿,他们也需要对这件事情负责,就一起吃个饭。” 闫慧的娘家人做的是运输行业,几乎一家独大,她在周家说话的底气来源于身后的生意场。对于闫慧的话,周信宏不置可否。 周时谦眉眼微敛,这是同意了。 同样的,周家因为这张照片争执不已,赵家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赵福瑞知道消息的时候,还在开着会,等到助理拿出这张照片给他看见,他气得脑袋眩晕一片,他首先是给赵岁岁打了电话。 但不论是怎么打,从电话传过来的声音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赵福瑞火速回到了家,问了佣人,赵岁岁根本没有回家来。 等见到赵秀南的时候,他的火气全部爆发了出来。 “你怎么就不知道把心思多放在青禾身上,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青禾是被人家不要的东西!她相当于被退了婚!” 之前生意上,为了拉拢合作伙伴,他已经向不少人委婉透露了他的女儿赵青禾以后会嫁到周家,但是现在呢?! 突然冒出个赵岁岁和周时谦公布了订婚的消息,这是在打谁的脸? 赵秀南这时候只能安抚他的情绪:“周家今天不是打电话了吗,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先看看他那边怎么说。” - 晚上的饭局定在华韵酒店,这是周家的产业。 周信宏和闫慧先到了酒店。 服务生看着时间基本上把该上好的菜上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赵福瑞和赵秀南领着赵青禾到了包间。 闫慧先站了起来,打了声招呼,便都落了座。 赵青禾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圈红通通的,赵秀南在一旁握了握她的手,便朝着闫慧点点头,说:“实在不好意思啊,青禾因为这事儿心情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闫慧笑了声:“对孩子来说是太突然了。” 就是这时候,包房的门被推开,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 周时谦牵着赵岁岁的手缓步走过来。 赵青禾愣愣的看着,看着他们十指相扣一步一步的走到餐桌前。 赵福瑞和赵秀南也在看着。 周时谦站定后,先是叫了声父亲母亲,紧接着朝着赵福瑞他们喊了声伯父伯母。 而赵岁岁紧跟着小声的喊了人,到视线落在坐在正中央位置的周信宏身上时,她的眉头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 她紧抿着唇,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唤了声:“叔叔。” 周信宏的目光同样在看着她。 应该说,从一进门开始,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赵岁岁身上。 赵岁岁敛下目光,安静的随着周时谦落座。 餐桌很大,赵岁岁的旁边是赵秀南,刚一坐下时,赵秀南就假模假样的问东问西。 比如在学校里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赵岁岁小声的应着。 周时谦看出了女孩儿的局促,他慢慢倒了杯酒,朝着坐在他斜对面的赵福瑞,以及赵岁岁身侧的赵秀南,端起酒杯说:“伯父伯母,今天我来向您道歉,这几天给您造成的困扰,是晚辈的不是。” 赵秀南停了话,而赵福瑞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两家人的事情,他无法当着周信宏的面不给他儿子面子,何况,眼前的小辈极有可能继承整个周家。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多多少少挂了点脸色,他抬起酒杯,还是忍不住发了牢骚:“这件事情,是必须要有个说法的,青禾喜欢你,早早就把你当作以后的结婚对象,现在你和岁岁在了一起,你让青禾怎么办,她的心里得多委屈!” 这话说出来,闫慧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周时谦身旁低着头的女孩儿,她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怯懦无比。 听到自己父亲为着另一个女儿讨公道,话里话外似乎根本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心情,应该是极其难过的。 周信宏看着周时谦,然后视线扫到赵岁岁身上,他神色异样,并没有注意到此时说了什么。 闫慧试着想张口,但还没张嘴,话已经被周时谦截了过去,他说话不急不缓,面容沉静:“伯父,周家与赵家商定的联姻,本是为了生意,我虽然不愿把我和岁岁在一起当作一场交易,但是若能得到一个好结果,我并不在乎过程。” 第37章 胆子大 他继续道:“我听说最近你们在考虑青冈路的那块地盘,您知道这是有价无市的,以赵家现在的资金状况来看,还略微有点欠缺,不如我帮您一把,解决了这件事。” 赵福瑞听到他的话,一时间心里的火是旺盛的,但听下来后,他又不得不为他所说的青冈这块地而心动,有太多人看中这块地,确实,如果看背景和资金,这块地赵家根本拿不到。 闫慧没有对周时谦的话进行干扰,他如果能顺利的解决这件事情,让赵家解了这心结,杜绝日后赵家在外胡乱诽谤周家,拿这一块地来做交易,是值得的。 赵福瑞视线扫过静静坐着不出声的周信宏和闫慧,脑子里过了过,还没说话,赵秀南低声喊了句:“福瑞!” 她是不满意的。 比起赵青禾日后嫁进周家得到的权势与财富来说,区区的一块青冈地,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是赵福瑞并没有理会她。 他看了一眼抬着头眼圈泛红看着他的青禾,然后举起酒杯朝着周时谦说:“不管是青禾还是岁岁,都是我的女儿,以后嫁进你们家,可要好好对她啊。” 闻言,闫慧扬起了唇角,她向着周时谦点点头。周时谦便举着杯子站了起来,温声说:“祝我们合作愉快。” 话音落地,赵青禾整个人失魂落魄。 赵秀南攥紧手,心里十分的不甘。 这个老东西,真是井底之蛙,上不了台面。 而周时谦始终是淡然的,他似是对此事胸有成竹。 生意人,就用生意来解决。 这比他预想给的价值少得多。 这场饭局结束的很快,在周时谦简单直接的说明交易,化解干戈后,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长辈简短的聊了几句。 周信宏的话少了很多,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闫慧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停留在周信宏的时间上不长,接着笑容得体的聊到了饭局结束。 餐桌上赵青禾的眼里全是愤恨,她不明白为什么时谦哥哥要选择赵岁岁,但她谨记赵秀南说的话,现在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与赵岁岁撕破脸。 而饭桌前赵岁岁的心思现在并不在赵家一家人身上,从进门开始,她看到周信宏的那张脸时候,她的思绪以及心里,就全是那一晚她妈妈的哭喊声,尖叫声,以及求救声。 她想着,周信宏啊,等一等,别急,她会一个一个,将欺负还有杀害了她妈妈的人,全部拉入地狱。 坏人,怎么能让他们那么快乐的活在世上呢,总要得到报应啊。 天若没有看见,那就让她慢慢来。 她还有时间。 - 陈默发现最近赵岁岁又玩儿消失了,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回。 正巧着这几天渡口有人闹事儿,陈珏天非得拉着陈默一道过去,嘴上说着要带过去长长见识。 陈默原本是不愿意去的,不过后来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一道随陈珏天去了海都,谁能想到这一去一星期,赵岁岁什么信息也不回了。 陈默回到a市,第一时间给赵岁岁打了电话,却都是无法接通。 他想了想,直接让人开车带他去了学校。 但没想到为了找人逛了一圈学校,却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那个经管学院的赵岁岁命真好啊,竟然和周家的人订了婚,这以后一辈子真的吃穿不愁了!” “何止吃穿啊,她们这些人都是上流圈层的人,我们这些穷苦人愁的是吃穿,在人家眼里要的是更多的钱和权!” “那倒也是,所以投胎真的是个个技术活,投对了胎,直接享福!” 陈默听到过路的学生说的话,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拦住了她们,他问:“你说的人是赵岁岁?” 女生看到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拦住,她微微一愣,听到他的话,她点点头:“是……是啊,赵岁岁。” “你刚才说得订婚是什么意思?” 闻言,女生身旁的同伴翻了翻手机,拿出来说:“现在学校里应该没人不知道这件事,你看看,就是和周家的继承人订的婚。” 陈默的视线落在手机的照片上。 女孩儿微微的翘起唇角,与她十指相扣的男生赫然是他十分眼熟的周时谦。 他们紧靠在一起站着,身后装饰的喜庆背景格外亮眼。 陈默抬起眉,问:“知道赵岁岁的宿舍吗?” 昨天晚上回来的晚,正巧今天没有课,所以赵岁岁久违的睡个懒觉。 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二女争一夫的戏码,似乎在知道那个男主人公是周时谦时,原本戾气十分严重的网络风向此时渐渐趋于平坦。 李橙刚下床,就听到门口敲门的声音响起来,她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女生露出了个头,十分有礼貌:“请问赵岁岁在这间宿舍吗?” 乍一听到赵岁岁的名字,睡眼惺忪的李橙顿时间警惕了起来:“找她做什么?” 女生说:“楼下有个男生找她。” 还在床上的赵岁岁听到了声音,她睡意朦胧的爬起来,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等看到来人时,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何蕊也听到了声音,她说话还带着刚起床的哑:“是谁啊,岁岁。”说完,意识到什么,她的语气间带着调笑:“哈哈,不会是你男朋友?” 李橙和徐单也露出了打趣的笑。 赵岁岁却是微微摇摇头,她只是说:“一个朋友。” 她简单的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就下了楼。 陈默一手插着口袋,懒散的靠在树前,因为渡口闹事儿的人太多,和陈珏天一起总会被受到局促,处理事情来特别麻烦,接连几日没休息好,让他有点困倦。 不过,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现在是十分的清醒。 这可真是给了他被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一双桃花眼看着正走过来的女孩儿,眼里是笑的,却是带着意味不明的意味。 等到人走到她眼前时,陈默低低的笑了声,微微扬了扬下巴,说:“赵岁岁,你胆子可真是大啊。” 第38章 蹦极 宿舍门口早上的人不是很多,赵岁岁听到他的话,她看着陈默,说:“你是知道了吗?” 陈默对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我不该知道吗?” 陈默没谈过一次恋爱,也不知道恋爱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自己觉得他现在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遇到赵岁岁这短短几个月,从她为他挡刀子后,他心里像是有只小虫子在百爪无痕的挠,时不时地他会忽然想到那倒在他怀里像个破碎娃娃模样的赵岁岁。 以及那天在街头,她脸红的神情,支支吾吾小声说话的样子。 而此时,陈默盯着她,盯着她这张白里透粉的脸,一时间觉得有些讽刺。 赵岁岁看到他的笑容,她睁着天真圆润的眼睛,问:“你是生气了吗?” 她是怎么好意思问出来的,这难道不该生气吗?在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发生了些变化时,他忽然看到她与别人订婚的消息,这还真是笑话。 陈默抬眸,往前走了一步,离她极近,他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问:“赵岁岁,玩儿得开心吗?” 他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是个天真的大傻瓜啊。”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赵岁岁往后退了小半步,但下巴被他捏着,她又不得不往前挪,她娇气的喊:“疼……” 陈默看着她这副泪眼汪汪的样子,心里一股无名的火窜了上来。 就是这样子,他最近脑子就是不正常,想到的就是她巴掌大的脸,泛着水光的眼,细声细语的声音,这一切! 陈默索性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 他头上灿烂的金发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染成了黑色,此时脸色阴着,转而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攥住赵岁岁的手腕,往前走。 赵岁岁力道拖着往前,她颤着声说:“你、你做什么?” “做一些上次没有做完的事。” 赵岁岁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当重新站在星门塔上时,赵岁岁的腿是软的。 陈默自从上到这里后,就让工作人员检查好设备,并且让人退到了一边。 高台上,只有一个瘦瘦弱弱的赵岁岁站着。 她咽了咽口水,看着身上的安全带,心里的恐惧还是达到了巅峰,她转过头看了看背靠在杆子上的少年,她试探性的说:“陈、陈默,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少年懒懒散散的抱着手臂,他的视线没离开过她,看着她在台上颤颤巍巍的样子,说:“上次没让你好好玩儿一场,是我没做好地主之谊,这次怎么着也得让你尽兴。” 赵岁岁眉眼耷拉着,她脸色发白,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陈默心里的烦躁却是渐渐增大,他挑了挑眉,走到她身前,低眼瞅着她这副哭丧脸,面上笑了声:“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好好跳了,我就放过你,不然,今天在这里什么时候跳到我心情好了,我再让你走,怎么样?” 赵岁岁是没想到陈默竟然那么小心眼,说白了,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呢,陈默竟然想出这个方法惩罚她。 她抿着唇,想上前拉住他的衣服,然而,陈默看了一眼,用手拂开了, 见她不说话,他侧头笑了声:“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陈……陈默,我……” “那你是对我的想法不满意了?也行,一会儿我把你扔下去,然后等你上来后,你再自己跳一次。” 赵岁岁顿时没有了声音。 这会儿陈默说出的话似乎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赵岁岁不敢吱声,她抿了抿唇,往下看了眼,就感觉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一看陈默那种猫戏老鼠的神情,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说:“跳就跳!” 陈默笑了笑,不紧不慢道:“跳。” 赵岁岁看也不看他了。 她试着往前挪了一小步,就一步她的心口砰砰砰的似是要跳出来,她捂住心口,睫毛颤着,又往前走了小步。 脚下犹如在踩着云端一样,软绵绵的,像是没有任何的着力点。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两只手下意识的攥紧,她眼睛一闭,猛的跳了下去! 这一跳的速度太快,倒是把陈默吓了一跳。 紧接着陈默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许多人蹦极跃出去的那一刻,会不由自主的因为惊吓或者刺激发出尖叫声。 但是跳下去的小姑娘没一点声音, 风迅疾的吹着脸庞,体验从高空中急速坠落是极其刺激的。 赵岁岁的呼吸急促起来,失重感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飞速跳着,就像要跳出来一样。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在跳下来的那一刻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她闭着眼,闭紧嘴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往上涌。 她心里骂了陈默好几声。 等到被人拉上来,回到地面的时候,赵岁岁整个人是软的。 她感觉到眩晕,直接呆坐在了地面上。 少年的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然后他蹲下来,不紧不慢的说:“感觉怎么样?” “刺激吗?” 赵岁岁的脸色煞白,她湿润的眼眸瞪着他,狼狈的坐在地上,没有回答他。 陈默似挑了挑眉,瞧着她这副瘫软的样子,啧了一声。 不就是蹦个极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把她怎么了。 刚才她还没跳的时候,他全程观察着她的反应,看着她脸上的纠结,紧张,无措和害怕,他心里却是没有想象中的爽快的情绪。 他是想吓吓她的,但她猛地的一蹦,倒是把他这个始作俑者吓了一跳。 不过就算这样,他语气悠然道:“赵岁岁,这就当给你缓解缓解压力了。” 说着,他想到那张订婚的照片,他抬眸,懒散的接着说,“在二百米高的星门塔上蹦极,就当作我送你的订婚礼物,这份礼物是不是此生难忘?” a市鼎鼎有名的星门塔打卡宝地,蹦极圣地,是陈珏天的产业,陈默经常带着朋友来这儿玩儿。 这倒是第一次强迫人家来蹦极。 强迫的对象还是个小姑娘。 陈默顿时觉得无趣起来,为他多想的那份旖旎心思,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又觉得眼前的赵岁岁明明不喜欢他,但却让他有了这种错觉。 所有的这一切隐藏在内心的感觉,都让他既觉得无趣又烦躁。 在陈默的目光下,赵岁岁的眼眶通红,他盯着她,还没说什么,女孩儿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陈默一滞。 他控制不住的问:“和你通电话的那个哥哥就是你和你订婚的人?你就那么喜欢他?” 第39章 济城 陈默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脑子里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周时谦这个人。 高中的时候,他与周时谦经常被别人拿出来做对比。 一个温和有礼,手拿着众多奖项高高在上的学神,一个从不学习,整天混吃等死的校霸。 他们两人,在圣纳斯学院里是两个极端。 陈默盯着从蹦极后还没缓过神眼泪汪汪的女孩儿,他等着她说话。 赵岁岁吸了吸鼻子,因为惊吓失了血色的嘴唇被她咬得更白,她看着周身散着低气压的少年,怯怯地否认:“没有。” “没有什么?” 是没有和周时谦订婚,还是没有喜欢他? 赵岁岁这时候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她眼睛泛着水蒙蒙的雾气,带着哭腔的畏畏缩缩的说:“我没有喜欢他。” 陈默一瞬间不说话了。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不知是信她还是没信。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他背上的女孩儿,她温热柔软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部,她微微泛红的脸。 陈默漆黑的眼瞧着她,然后将女孩儿身上的安全带给解开,看着她呆坐地上单薄无力的身形,他弯下腰一手托起她的小腿,一手揽住她的肩将人抱起来。 陈默的动作太突然,赵岁岁被他的动作吓得惊叫一声。 他的手臂很有力气。 她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赵岁岁瞪着红通通的眼眸看向此时的陈默,他面色没有表情,眉眼桀骜,发现她在看着他后,他漆黑的眼神看过来。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太凶了。 赵岁岁吓得一颤,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缩了回来。 女孩儿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上,陈默鼻尖闻到满满的甜香气息,他眸子落在她身上,说:“别动。” 赵岁岁雾蒙蒙的眼颤了颤,像个柔弱的小动物似的又慢吞吞的将手重新攥住了他肩膀上的衣服。 陈默大步往前走,星门塔的垂直电梯到达地下一楼只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他把女孩儿放进副驾驶位置上,顷过上半身,拉起安全带给她扣住。 因为距离太近,赵岁岁别扭的往后蜷了蜷,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 陈默看她一眼,嗤笑了一声,转过身关上了车门。 刚拿到手的驾照,没想到第一个载的人就是她。 赵岁岁一路上没敢吭声,但是看着这车开得越来越远,已经远离了市中心的位置。 车上的氛围有点诡异。 赵岁岁没忍住,她侧过头,小声问:“陈、陈默,我们要去哪儿?” “海渡。” 海渡是在济城,从a市开到济城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一来一回一天就过去了。 赵岁岁茫然的看了看外面,她攥住安全带,侧过头,小声的反抗道:“去那儿干什么?我……我不想去。”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轻笑:“怎么办?我就喜欢勉强人做事。” 陈默眼皮抬都没抬,懒懒的说完,看也没看她,车速开的更快了。 赵岁岁是有眼色的,今天的陈默收敛了张扬,但是浑身充斥着不耐。 他话音落地,她就不吱声了。 两个小时的路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路程到一半的时候,女孩儿许是因为蹦极受到了惊吓,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陈默调高了点车内的温度。 车停下来的时候,赵岁岁还没醒,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细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在眼睫下方留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安安静静的睡着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乖巧。 陈默仔仔细细的看了眼,然后下车先是点了根烟,他一手扶着路旁的栏杆,另一只手闲散的夹着烟。 夏天晌午的风有些闷热,吹鼓了他的衣袖。 等到一根烟抽完,空气中香烟的味道消散,他转过身打开了车门。 车门的动作也没有把她吵醒,赵岁岁还在睡着。 陈默再次探过身子,将她的安全带解开,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海渡是个度假村,海边的那几排洋楼都是陈珏天的楼盘,因为生意上的往来,在这儿单独留了几栋房子。 这几天陈默都是在这儿住,没想到刚回了a市,今天又回到了这儿。 洋房里的佣人昨天收拾好才离开,所以环境都很干净。 陈默把赵岁岁放到了沙发上,给她盖上了件薄毯子,刚刚站起身,就听见他沙发上随手一放的赵岁岁的手机嗡嗡地发出震动声。 他看了闭着眼睛的赵岁岁一眼,弯下腰想把手机挂断,但当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他眼眸一眯。 陈默呵了一声,他拿起手机,盯着屏幕上那个备注为哥哥的昵称打来的电话,啪的一声给摁灭了。 手机归为寂静。 接着,手机传来一条消息。 陈默滑开看了眼,点开了图片,紧接着他冷笑一声,把手机直接关机扔回了沙发上。 他瞧了眼睡的安安静静的女孩儿,她的手紧紧攥着薄毯,仿佛这样会给她带来安全感,嘴唇紧抿着,模样甜美安宁。 此时此刻,陈默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济城虽然与a市距离不是太远,但他竟然真的将她带离了a市。 他想,她既然说不喜欢周时谦,那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或许订婚另有缘由,或许赵岁岁也不想嫁给周时谦,那他不能试一试吗? 陈默笑了声,眉眼桀骜的少年面容上因为笑而隐隐透出了几分艳色。 他看着赵岁岁的睡颜,默了会儿,他走出洋房,此时外面有人在等着。 “少爷,邹家的那批货昨天被咱们的人给截了后,今天邹家的给陈总打了电话,陈总说让你来处理。”赵生河穿着一身黑西装,朝着他说。 陈默微微皱眉,有点不耐烦:“这事儿找上他了,把烂摊子丢给我干什么?” 赵生河没犹豫的说:“邹家最近不太平,几个儿子都在争夺家产,陈总的意思是让你在这段时间让他们邹家更乱些,水搅的越乱越好。” 陈默皱眉听完:“济城邹家还有一些石油生意,这会儿他们没时间注意到这儿,先下手为强,赶紧找人签了合同。” 说着他走下台阶,边拨起电话准备喊人,边侧头看了眼屋里,顿了顿,朝着赵生河说:“看着她。” 赵生河点点头,说:“好。” 第40章 擂台 赵岁岁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她是被饿醒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来看了看身上的薄毯子,然后将它拿到一边,站了起来。 这儿的房子很大,她茫然的看了看,然后视线看向那个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上。 一望无际的大海,海天一线,映入眼帘的全部是湛蓝色。 风从海面掠过来,掀起了一层海浪。 赵岁岁怔怔地看着。 过了会儿,她脑子里才想到昨天回宿舍时周时谦说今天晚上去学校接她去吃饭。 赵岁岁回头,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滑了下,发现屏幕还是暗的,她蹙眉,然后按了开机键。 刚刚开机,手机上就跳出了三个未接电话,她翻了翻信息,发现他已经发了两条信息。 两张钻石戒指的图片,问她喜欢哪一个。 她顿了顿,把电话拨了回去。 那边很快的接起来。 男人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岁岁,在做什么,怎么没接电话?” 赵岁岁看向窗外的大海,她眨了眨眼,不假思索的说:“在图书馆。” “不要一直学习,这样对眼睛不好,要休息休息。” 赵岁岁说:“好。” 听到电话里小姑娘又轻又软的声音,男人的音色也带着几分轻松,他轻声问:“喜欢哪个?” 这是在问她戒指。 默了默,赵岁岁没有说话,她没理会这个问题,反而看着大海,翘起唇角,慢慢说:“哥哥,我今天晚上不能和你去吃饭了,我学校的老师找我和几个同学一起聚餐。” 闻言,周时谦翻着文件的手停住,他顿了顿,说:“好,别太晚回宿舍。” 赵岁岁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她看了看,往厨房方向走,但是厨房这儿干干净净的,只有角落里有几包零散放着的泡面,没有其他的食物。 她捂了捂肚子,抿着唇。 然后她转过身想看看其他地方,结果一侧过身,忽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那儿,她顿时吓得一愣。 她脚步往后退了退,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警惕:“你、你是谁?” 赵生河眉毛上有道深疤,不长,但让他整个人的面容看起来有点匪气。 他看着厨房里娇小的女孩儿,一板一眼的说:“我是少爷的下属,你如果有事可以和我说。” 听到他的话,赵岁岁说:“我饿了。”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慢吞吞的接着道:“你能帮我煮包泡面吗?” 她说话软软的,细声细气的。 赵生河年纪虽然不算多大,但这些年来跟着陈珏天,在陈家忙里忙外,还是第一次吩咐他照看一个小女孩儿。 他视线看向厨房柜子一角的泡面,这是昨天佣人离开没有带走的东西,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这个不健康,我给你订餐。” 闻言,赵岁岁点点头,她看了高大的男人一眼,然后默默的做到了沙发旁,一副很老实的样子。 她没说走,也没问陈默,就在那儿坐着。 赵生河没再看她,出门去给她订了餐。 送餐的人很快,这期间赵生河都没有出现。 赵岁岁看着餐桌上丰盛的菜,她慢吞吞的吃着,吃到一半的时候,陈默回来了。 赵岁岁立刻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她眼睫颤抖,就坐在餐桌前看着他。 肩宽腿长的少年额上出了不少汗,房间里的冷空气驱散了不少从外面带回来的热气。 陈默走过来对上她的眼睛,半开玩笑的说:“起来竟然没想着跑。” 赵岁岁抿着唇,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此时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人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儿?” 陈默目光正注意着桌子上的几盘菜,等到他看向赵岁岁手边的一盘海鲜饼时,顿了顿,然后拿起来推到了旁边。 听到她的话,他抬眼看她,说:“赵岁岁,有些事情可能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狭长的眼睛盯着她,唇角勾着笑意,说话十分直白:“我不知道现在对你是什么感觉,但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时不时的会想起你,既然你说你不喜欢周时谦,那我们两人就多认识认识,或许就变成两情相悦了呢。” 他说得是认真的,陈默就是那么想的。 陈家的向来随性,即便赵岁岁和周时谦订婚了又怎么样,这不是还没结婚吗。 天大地大,自己的心情最大。 陈默觉得自己八成是喜欢上了赵岁岁,那怎么就不能在人家结婚之前试一试。 若真是被他抢走了,那就只能说明周时谦和她有缘无份。 而且,周时谦本就是死对头,他要给他什么礼节。 而赵岁岁听到他的话,眼睛略微瞪大了些,她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十分的无措,轻声的说:“可是、可是我已经订婚了。” 虽然是一场只有两个人,双方父母都没在场的仪式,但现在几乎已经人尽皆知。 陈默听了,他侧眸:“那又怎么了?你们是领证了?还是办婚礼了?” “你……这是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以后慢慢了解就知道了。” 赵岁岁被他的话惊着了,她瞪着眼睛还没说话,陈默看向餐桌上的饭。 “吃饱了吗,吃饱了带你出去。” 赵岁岁问:“去哪儿?” 她因为上午的蹦极,到现在身体还是发软的状态,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陈默轻佻的说:“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赵岁岁不知道陈默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但是当她跟着少年到了一处拳击场的时候,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拳拳到肉的击打声。 赵岁岁一下子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想出去。 不过她看着身后紧跟着的高大男人,她又停住了脚步。 赵生河看着她。 陈默看见她这副胆小的样子,嗤笑了声,一把捞住她的衣领给逮了回来。 “跑什么?” 脖子被拎住了,赵岁岁不得不仰头看他,怯怯地说:“我想出去。” “不行。” 这还没走进内场,陈默看了眼里面打得正激烈的两人,偏头朝着她说:“一会儿你就坐第一排,好好看着我。要不然我明天就不把你送回去。” 第41章 邹郁 赵岁岁瞪着眼睛被提到了第一排。 她老实巴交的在那坐着,陈默拍了拍她的头,就去了里面,身边只留下赵生河在旁边守着。 擂台上的那两人打的进了尾声。 像是进入到了赛点,所有人站了起来,在喊着自己支持的人。 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功夫,红方的大块头败了,裁判吹出哨声,举起了胜利的那方的胳膊。 场上沸腾起来。 主持人说了两句什么,是介绍下面出场的选手的,赵岁岁没仔细听。 然而擂台场肩宽腿长的少年走出来的时候,赵岁岁刹那间还是瞪大了眼。 她转过头看向赵生河:“他、他能打过人吗?” 周围哄闹的声音太响,赵生河站的笔挺,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看着擂台上的少年,淡淡说:“陈默虽然年轻,但是从小不论是武术,格斗,还是拳击,都十分的出色。” 人群高呼了一声。 赵岁岁跟着声音看过去,擂台上的少年脱掉了上身的体恤,露出了紧致的肌肉。 平常看不出来他的身材,此时在擂台上他宽肩窄腰,腹肌尽显。 他没有对手那种夸张的大块肌肉,虽然同样是腹肌喷张,但他却是有股暗含力量的美感,极其的富有性张力。 陈默此时朝着台下看一眼,正对上赵岁岁的眼睛。 少年漆黑的眸浸着笑,扬唇勾起,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散漫不羁的劲。 赵岁岁盯着,看向对面的大块头,心里有点替他紧张。 确实看起来差距太大了。 大块头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身高得有一米九,陈默高是高,但是在他面前就是不够看的了。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声响起,场上的气氛瞬间高涨了起来。 陈默率先进攻! 在打斗中的少年与在场下的气场是完全不同的,这一刻他犹如巨狼一般迅捷威武的朝着对方打去! 拳拳生风! 大块头经验丰富,几个躲闪,便躲掉了头部的击打! 大块头吼叫一声,露出恶狠狠的笑,一拳冲向陈默! 然而陈默的速度更快,他紧握着拳套,双眼注视着对方,在大块头冲过来时,他身形灵活,飞快地移动,找准机会,喷发的拳头便迅猛的打向了大块头的脸! 这一拳令人惊人的揪心,他如同猛兽一般,充满着杀气,就这一拳,足以让人感受到肌肉的力量! 台下的人惊喊,激动的激动,可惜的可惜。 两个人都没有戴头盔,不知道是这儿的规则还是怎样,在赵岁岁看来,这些都太危险了。 然而身旁的赵生河此时说了一句:“结果已经出来了。” 赵岁岁转过头又看了眼台上。 果然,陈默似乎已经进入了激烈的拼搏状态,他整个人无比的兴奋,每一招都带着无穷的力量攻击着。 拳拳到肉,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对面的大块头已经摇摇晃晃。 没有几分钟,大块头便倒在了地上。 裁判激动的吹起了哨! 陈默转过身,上半身肌肉喷发,汗水洒落,看起来十分的有力量感。 汗珠从他狭长的眉眼缓缓流下,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第一排的赵岁岁。 赵岁岁同样在周围的呐喊中看着他。 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起来。 陈默带她来这里,看他打拳击,是为了让她看到他的优点,他或许现在对她有点好感,但这是不够的。 她还要继续接近他吗? 她在心里慢慢想着,陈默不过是个饵,他会成为她击向周家的刀。 赵岁岁看着走下擂台的张扬热烈的少年,看着渐渐走近的人,看着他狭长漆黑闪着笑的眼,赵岁岁忽然慢慢翘起了唇。 她扬起头来,声音清甜:“你好厉害!” 陈默脱下拳套,接过赵生河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对着夸赞他的赵岁岁说:“我厉害的地方可是太多了,下次都给你了解了解。” 赵岁岁啊了一声,有些难为的说:“那、那也不用了。” 陈默冷笑了一声,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说:“怎么?周时谦就行,我就不行?” 不少人往这边方向看过来,赵岁岁有些局促的往后缩了缩,眨着眼睛,细声细气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默刚想说话,这会儿拳场的老板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陈默的眼神顿时一抬。 他看向老实巴交坐着的赵岁岁,说:“你先回去休息会儿,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等解决完了我晚上带你去海边玩儿。” 赵岁岁望着他点点头。 陈默偏过头看向身旁的赵生河:“你先送她回去。” 赵生河知道一定是邹家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应下来。 陈默看着两人走远,然后朝着拳馆老板问:“邹郁来了?” 拳馆老板说:“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邹家的几个掌事儿的。” 邹家的水深,不仅是邹老头的儿子多,且他们的产业和涉及的所有金钱利益几乎都需要掌事人做决断。 目前邹家的掌事人有三个,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三位资辈深厚的老人,邹家定是早早被邹老头那些不中用的儿子给嚯嚯完了。 陈家不同。陈默是陈珏天的独苗,且陈家是陈珏天当年一手打下来的,没有这些什么其他人横插一脚来管事儿,有的话,也早被陈珏天赶尽杀绝。 陈默夹着手里的烟,心里无比的烦躁。 邹家有五个儿子,邹郁是邹家里还能看过眼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爹邹世却是不重用他。 邹郁是邹家最小的儿子,但是,他是广为人知的邹世流落在外不少年的私生子。 邹郁这些年狠了命的往上爬,谁都能看出来他对邹世的位置势在必得。 如今,他带着人来了济城,真的是为了这批玉器生意吗? 陈默眯起了眼睛,不过他不管来干什么,都影响了他的安排。 陈默到玉器厂子的时候,果不其然,邹郁那群人已经在那儿坐着了。 库房很大,周围堆满了玉石边角料,几张桌子摆在那里,邹郁正和厂子的主人谈着生意。 听到大门被推开,他们一同转过头看过去。 肩宽腿长的少年大步走来,他狭长的眼睛浸着几分不明意味的笑,人还未到,他出了声:“邹郁,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第42章 退出 邹郁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在棋盘上下出了最后一步棋。 马吃了将军。 他淡漠的看着对面的老板,说:“你死了。” 王珪元哈哈笑起来,瞧着来到这里的陈默还有他身后的几个保镖,眼神瞥了瞥对面镇定自若,好像对他来到这里在意料之中的邹郁,一时间局促的招呼着走过来的陈默,说:“小陈总来了,我这儿正和邹少下象棋呢,没想到一把没赢。” 陈默闻言笑了笑,他的眼神没离开过安静坐着的邹郁。 邹郁今年二十三岁,比他大个几岁,但是这两年他们没少交过手。 邹郁的性格极其淡漠和古怪。 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但是骨子里十分的狠辣。 他印象里最深的就是当年有人为报复邹世,将邹郁绑走关了十几天,听说被人严刑拷打了一番,后来被解救出来后,没过几天,那几个涉事的人就消失了。 是真的从a市消失了。 陈珏天当年还关注了此事,不过最后谁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去了哪儿。 后来过了两年才从a市区旁边的偏远小村里发现了三个人被关进了猪圈里,几乎半残。 那时候陈默刚上高一,偶然就从陈珏天的嘴里听到这事儿,陈珏天说邹家的这个小儿子真是不简单,等他长大成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现在转眼过了三年,虽然这期间他们大大小小的摩擦也有过不少,但是这一次算得上是他们真正的敌对。 陈默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他看了眼已经有结果的棋局,他语气轻佻:“没想到你象棋下的那么好,不错,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和我抢生意呢。” 邹郁接过身旁递过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手,这才偏过头看他。 他的眼眸黑沉沉的,看着陈默道:“好久不见了,陈默。” “确实,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那时候你可是砸了我家一个舞厅。” 邹郁说:“礼尚往来。” 闻言,陈默笑了声,点了根烟,不过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满满的轻蔑:“所以你这次就来抢我的生意?” “这些年,邹家的玉器生意几乎垄断了大半个a市,但凡关注玉石行业的,几乎都知道这一点。况且,你们陈家从来不碰这些,现在你反而出现在了这里。难道不是你先破了我们邹家的规矩。” 说着,他抬眼看向陈默,略微的勾了唇,说:“所以,是你抢了我的生意。” 这话说得确实在理,陈默今天已经谈了几家玉器源头工厂,不过大多厂子还都是直接认邹家的名号,中午出去的那会儿和几家厂子老板吃了饭,差不多能敲定的也几乎敲定了。 眼前的这家厂子,陈默确实看中了。 因为这事儿被陈珏天安排的急,他又把赵岁岁带来了济城,让赵岁岁一个人呆着他也不放心,所以中午仓促的签了几个合同就回去了。 没想到邹郁的动作那么快,现在已经和这家老板坐在这里玩儿起了象棋。 陈默向来谈生意直来直往,他没有生意人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招手,身后跟着的人提了一个箱子放在了桌子上,他说:“王老板,咱们就直接说敞亮话,多少钱你能将厂子里的货发给我们,你也知道邹家现在不太平,你别一不小心上错了船,最后在阴沟里翻了。” 王珪元知道他在提点的什么意思。 邹家的五个儿子年龄最大的二十九,相差不大,邹世最近身体不太好,谁也不知道最后整个邹家会落到谁手里。 如果最后邹郁不是胜利者,那连着他这个工厂都又会被其他的掌权者排挤。 王珪元下意识看向邹郁,他是个生意人,趋利避害是本能,陈默说得是有道理的。 邹家最后的赢者谁也不知道是哪位。 听说现在争权也到了关键时刻,他虽然只是一个代理工厂,但如果和眼前的这位签了合同,几乎就被认定为是站了队。 之后如果不想被波及,那就太困难了。 陈默的这关键的一句,让王珪元的想法产生了犹豫。 邹郁和陈默都看出了他的动摇。 陈默挑眉笑着。 而邹郁气定神闲,他没有再看王珪元一眼,反而侧过头对着陈默说:“你海渡口旁边的洋房里,那个女孩儿是你什么人?” 此话一出,陈默顿时看向他,眼神散出了凛冽的冰寒。 邹郁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接着道:“不如你打电话问一问你留在她身边的人,问一问现在她是否在房子里。” 陈默迅速的拿出手机拨了电话,但从来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赵生河现在仿佛消失了一样。 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一下又一下的敲响在陈默的心里,让他绷紧了心里的那根弦。 邹郁看着他逐渐焦急的神情,微微笑了起来。 陈默捏住他的领口往前拽了拽,狭长的眼带着戾气,声音紧绷:“你把她怎么了?” 两人的针锋相对,在这一刻猛烈的爆发了出来。 他的这番动作,令邹郁身后的保镖们齐刷刷的往前走了一步,邹郁止住了他们。 “她安好的在我这儿。” 邹郁垂头看着领口上那只粗鲁的手,随即目光落在他紧张的脸色上,他说话不疾不缓,透着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如果你再不松开手,我是保证不了那女孩的性命了。” “你!”陈默攥紧他的领口,胸腔里的那口闷气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邹郁这番动作,陈默心里清楚,恐怕今天中午他和几个玉器老板吃饭的事情他已经提前知道了。 邹郁这个人向来不择手段,表面上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他这一年在生意场上许多狠辣决绝的事情也是出自他的手。 现在赵岁岁在他手上,这时候他说出来,就是想让他退出对这家工厂的竞争。 陈默看着在一旁没摸清楚情况的王珪元,攥了攥手,然后缓慢松开了,他提了一口气,眸色深深。 “放了她,我退出。” 第43章 事出有因 邹郁仍靠着背坐着,整个人十分的放松。 他抬手整理了衣口,然后慢慢站起来。 “等我和几家在济城商定好的玉器老板签好协议,我会安全的将她送到海渡。” 他说完,看着陈默那张几乎要暴怒的脸,讥笑道:“陈珏天的儿子就那么控制不住情绪吗?不过是一个女人,竟然还真的因为她,放弃了要到手的猎物。陈默啊,咱们这些在刀口上做生意的人,怎么能将把柄暴露出来呢?” 两个人的个头几乎一般高,陈默对着他的眼睛,说:“像你这种阴险狡诈的人,怎么配说我?邹郁,这次算我栽了,但是我警告你,人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陈默和你没完!” 邹郁笑了声,他的长相稚嫩,皮肤冷白,五官精致又端正,比起陈默,似乎看起来他的年龄会更小一些。 他看着陈默漆黑冷然的眼,看了一眼,错身走到他身旁时,说到:“好啊,随时欢迎。” 王珪元这一会儿看着,没敢吱声。 说白了这两家人他都不敢得罪,见到邹郁站起来,他也立马起了身。 他还没开口说话,邹郁这边已经转过头看向他,说:“王老板,和谁签了这份合同,你还有时间想一想。如果你和邹家签,那么明天我上午九点在会宴厅等你。” 王珪元擦了一把汗,忙说:“好好好。” 其实这结果已经显而易见,都是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又怎么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邹郁对陈默的那番威胁,听到王珪元的耳朵里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变相的意有所指。 a市的陈家和邹家现在虽然靠着商业洗白,但是根子底还是带着血性和匪气的。 尤其是邹家,这一代代传下来,骨子里就没有那些善恶,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这过程就当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邹郁朝着陈默露出微笑,身后的几名保镖紧跟着,大步往大门方向走。 陈默看着,攥紧了拳头。 - 赵岁岁被关在了房间里。 她和赵生河刚回到海边的那套洋房,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就冲了进来。 赵生河把赵岁岁护在身后,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这一群人压制住了。 赵岁岁被绑着押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她没摸着头脑,那些人把她锁在屋里,为了提防她跑出去,手上的手铐也没有解开。 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卧室,她坐在床边,四处看了看。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也不像住过人的样子。 她心里有些害怕,但等了一会儿,见他们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她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下。 不知道等了多久,赵岁岁听到门外钥匙打开锁孔的声音时,她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门打开后,露出了一张五官精致的脸。 细碎的黑发散落在额头前,男人皮肤白皙,长相稚嫩,却有着一双天生带着冷感的眉眼。 他肩宽体高,把门关上,目光笔直的看向坐在床边的赵岁岁。 赵岁岁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她控制不住的往后缩了缩。 邹郁站在门边的位置,视线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圈,然后走到她身前,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左边摇一摇,右边动一动。 赵岁岁的下巴被紧紧捏着,那力道重的让她觉得下巴一定会红一片。 此时的气氛无比的安静和压抑,尤其男人的眼神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她眼眸含着泪光,睫毛颤着,惊惧地看着他。 邹郁瞧着她这样不惊吓的面孔,随即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捏着下巴把人重重地往后一推。 赵岁岁下意识的想用手撑住床,但是手上的手铐还没解开,最后还是被人像是摆弄布娃娃一样扔到了床上。 “叫什么?” “赵……岁岁。” 她的声音细弱如蚊,眼里带着深深的怯意,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他,恐怕下一秒眼泪就能流出来。 邹郁念了声她的名字。 “赵岁岁。” 她忐忑的望向这个陌生的男人。 “老实在这里呆着,我和陈默做了交易,我不会动你,但是别妄想着逃跑,如果被我发现了,你会知道我有多少手段。” 邹郁直勾勾的看着她,他的眼睛又黑又沉,赵岁岁听到他说得话,再看到他的表情,心头就被吓得一颤。 “我、我不逃。” 眼前的女孩儿在邹郁眼里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威胁,像只弱兔子似的,随便一吓,说话都打寒颤。 给她几个胆子,量她也不敢逃出去。 在济城的这几单生意关乎到邹世的选择,他必须拼尽全力。 他必须是邹家的下一任继承者。 否则,凭他那几个虎狼一样的哥哥,他在邹家一定不会落个好下场。 他看着床上的女孩儿,穿着棉质的白色裙子,纤细的手腕上被手铐拷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泪珠,巴掌大的脸看起来可怜巴巴。 邹郁淡淡瞧了一眼,没再说话,转过身就推门离开了。 到了一楼,阿坤挂上电话,对着刚下楼的邹郁说道:“邹户原来了。” 邹郁唇角微微勾起,说:“我这个大哥来得可真快啊。” 阿坤看着他:“要动手吗?” “不,不要做先动手的一方,这时候老头子精着呢,就看他这几个儿子谁能活到最后,本来老头就对我有意见,我这时候在趁着他重病,先挑事儿,要是让大哥不小心伤着了,老头子可不得狠狠罚我?” 阿坤皱眉,他低声道:“那是逼邹户原先动手?” 邹郁靠在扶手边,他的脊背放松,手指敲着扶手,一下一下,微微笑起来。 他的皮肤白皙,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旁隐隐有两个梨涡,看起来天真无邪。 然而说出的话却是与他的长相十分的不符合。 他半开玩笑的说:“邹户原要杀我,我这个弟弟出于自保,那么大哥是伤了残了还是死了,这不都是有缘由的吗?” 邹郁偏过头,上前单手拍了拍阿坤的脸。 他扬起笑,说话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带着几分压着气的阴狠和诡异。 最后几个字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不是有个成语吗?我做的所有的行为都是——事、出、有、因。” 第44章 掐脖子 邹家的内斗从来没有消停过。 今年邹世染上重病,医生也已经确诊他活不到明年开春,因此这段时间邹家的几个儿子开始一个手段一个手段的往外冒,层出不穷。 大概是代代传下来的方式,邹家最后选定的继承人永远是要经历一番淘汰和波折的,而现在,正是到了关键时刻。 邹家的五个儿子,除了邹郁和邹户原,其他三个中看不中用,根本没什么竞争力。 因此,眼下最大的竞争者就是他们两人。 邹户原今天上午就听说邹郁来了济城,他对外声称去了公司开会,其实是带人紧跟着过来了。 这一次邹郁过来,且还带着三个掌事儿,这样一来他这番动作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能说动三个掌事儿站在他这边,其实邹郁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 不过邹户原毕竟是老大,正室血脉始终会在邹世心里占了几分心思。 然而,邹户原母亲娘家的人脉和势力是邹郁没有的,因此,他们的争斗愈发的激烈。 邹户原查到现在邹郁的位置,在来这儿之前,已经告诉手下的人不要丝毫留情面。 一个私生子现在妄想夺得整个邹家,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早就想收拾收拾邹郁,只是在a市的时候,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束手束脚,现在既然来到了济城,那他就不用忍下去了。 二十多个人冲进邹郁的住处,就开始胡乱的砸! 这套别墅里值钱的物件有很多,像是许多挂在墙上千金难求的画都被这些人扯掉撕毁了扔在地上! 邹户原从大门进来,看着地上的狼藉,他满意的勾唇,朝着四处看了看,除了砸东西的声音,其他地方安安静静的。 这个地方没有人。 他皱了皱眉,随即扬起头看了眼二楼,阔步走上台阶,嘴上高声喊着:“邹郁,你大哥来了,怎么不出来迎接迎接?” 然而话音落地,依旧没有任何回声。 二楼有四个房间,邹户原一个一个推开,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他握住了最后一个门把手,微微旋转,便打开往里看了眼。 邹户原就这样对上了赵岁岁惊惧的目光。 他看着窗帘旁缩在角落的女孩儿,打量了一圈,当视线扫到她上手腕上的银质手铐时,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 “没想到邹郁玩儿的那么花啊!” 赵岁岁害怕的看着他。 邹户原极有兴味的瞧着她,他招招手,身后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押住了赵岁岁。 赵岁岁挣扎着,她哭喊:“不要碰我!不要!” 两个人听而不闻,蛮横地将人拖下了楼。 邹户原在后面慢悠悠的看着,边走着边打量着这套别墅。 原本明亮整洁的房子转瞬间变成一片狼藉。 赵岁岁被带到一楼,她嘴上被塞上了白布,眼泪汪汪的被人押着。 邹户原下来后,踢了踢挡住他路歪倒的凳子,给旁边的人道:“给邹郁打电话。” 孙宇掏出手机,那头响了几声就被掐灭了。 邹户原听到后冷笑了声,蹲下身瞧了瞧赵岁岁满脸泪痕的脸,他挑了挑眉毛,说:“给他发信息,超过十分钟没有来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要遭罪了。” 闻言,孙宇拍了一张赵岁岁满脸泪痕的照片,编辑好信息很快的给人发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邹户原打开门等着,最后索性捡起来一张椅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坐了下去。 整个氛围是寂静的,邹户原看着时间,等到差不多九分钟多的时候,邹郁带了几个人向这边走来。 邹户原正对着他们,看到他们越走越近,他的脸上露出了笑。 邹郁大步走过来,先说道:“大哥,几天没见,怎么就来给我送上这一份大礼?” 说罢,他的眼睛穿过敞开的大门看向屋内混乱的一片,尤其是在狼狈的坐在地上,肩膀缩着,看起来受了不少惊吓的女孩儿身上瞟了一眼。 邹户原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了看,随即笑了下,朝着孙宇道:“怎么这样对我们的客人?快,把她带过来好好给我弟弟看看,我们可是没有动她一根毫毛。” 孙宇听到邹户原的话,弯下腰一把拽住赵岁岁的胳膊往前提。 赵岁岁整个人像是被提小鸡似的,提到了邹户原身边。 邹郁看着女孩儿的样子,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畏缩,许是因为现在这儿没有什么觉得可以依靠的人,全程紧闭着嘴巴不吭声。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眉眼间露出些许的玩味,他的心情是不错的,不过转而他看向赵岁岁的眼神又带着十足的可惜。 这个女孩儿也算可怜。 平白的卷入了这样一场斗争。 但是他是下棋者,更不会是善人。 邹户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孙宇将人带到旁边,他就一把掐住了女孩儿的脖子。 他没有控制手上的力气。 赵岁岁的头微仰着,原本白嫩嫩的脸不到片刻便因为缺少空气而变得涨红。 她眼眶里泛出泪花,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气音。 软弱弱的,像猫似的。 邹郁能看出她眼神里的乞求,不过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为了让邹户原判断出她对他的重要性,他还是往前一步,皱着眉头说:“大哥,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是无辜的人,不要将她牵连进来。” 而说完话的下一刻,邹户原低着头瞧了眼快要不能呼吸的女孩儿,手上的力道故意加重了些,他看着女孩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笑得更加灿烂。 “你在这儿装什么呢?装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济城是干什么?邹郁啊邹郁,你在a市装的给孙子呢,怎么跑来济城抢我的生意,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在邹户原心里,他一个私生子根本不配与他争夺邹家的任何产业。 一个污点,一个野种,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不能大动干戈,现在老爷子都快死了,该争的,该抢的,那就一个都不能少。 而邹郁这时候嘴上说出口的话,语气急速了些。 “大哥,你有什么冲我来,这和她没关系,你快放了她!” 赵岁岁因为缺氧而憋红了眼眶,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巨大的钳子给狠狠的钳住了。她看到对面的男人说话急促,模样着急。 他虽然这样说,然而他整个人的眼神是漠然的。 带着讥讽,漠视以及不屑。 赵岁岁清楚的看着。 第45章 打人 人都是自私的。 赵岁岁能看出来邹郁是在做戏。 她手上被缚着手铐,她想挣扎,但是她的力气在邹户原的手上比起来真是微乎其微。 邹户原看到邹郁的焦急,像是发现了一场好玩儿的游戏似的,他掐住赵岁岁的脖子往前带了带,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的痛苦神情,他压着她的头更是凑近了几分,笑得更加变态。 “怎么样,邹郁,看见你的女人那么痛苦,是不是心里很焦急?但是怎么办呢?这就是和你在一起的下场!” 邹郁自顾自地看着,看着他对面的好大哥一副疯狂的模样,心里觉得可笑至极。 邹户原一向没有脑子,这样的人对付起来就是简单。 若是没有老爷子撑着他,还真以为他之前对他伏小做低是怕了他。 他的眼神轻飘飘的收回来,等听到后面大门有了动静后,他的笑容露了出来。 邹户原看到邹郁忽然唇角上扬的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别墅的大门被人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陈默赫然走在最前列,他的视线遥遥看向被男人狠狠掐住脖子遏制住呼吸的女孩儿。 他狭长的眼眸里浸着怒意,朝着站在一旁的邹郁看了眼,眼里的冷意更甚。 邹郁对上他的眸子,笑了笑,只能摆手歉然道:“出了点小意外。” 这句轻飘飘的解释听到陈默耳朵里真是最无用的笑话。 邹户原看到这群人闯进来,面色变了变,见到他们两人说话,便知道了这两人是一路的,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几步外的男人,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时候身后的孙宇走近半步,贴耳对他道:“是陈珏天的儿子。” 陈珏天,这三个字太响亮。做他们这些生意的人,谁都知道陈珏天的名字代表着什么,这些年陈家与邹家做的几乎是对立面,有时候黑市上的生意就那么多,那都是各凭本事,哪家抢到就算哪家的。 而现在陈珏天的儿子竟然和邹郁走到了一起,这件事他怎么从来没有得到过消息。 “没想到陈珏天的儿子都长那么大了,应该是上大学了。”邹户原往前走了一步,被挟制住的赵岁岁猝不及防也被往前带了一步,“这是我们邹家的家事,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多管闲事,插别人家的手不会有什么好结……。” 邹户原还没说完话就被陈默打断,肩宽体高的少年大步一迈,他脸上不耐,抬了抬手,身后的那些打手们就火速的冲向了前面。 邹户原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被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到了鼻梁上! 他猝不及防,捂住鼻子往后退了退,鼻血流了一手! 一旁的孙宇晚了一步,刚要出拳就被陈默带来的打手一拳打到了胸口。 陈默接住差点跌倒的赵岁岁后,把她揽在身后,看着她细白脖间的掐痕,脸色不太好的看向满脸狼狈的邹户原。 他大步上前,拳风劲猛,像是冒着火气般,一拳接着一拳的狠狠砸向邹户原的脸! 邹户原哪里能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拳打趴下后,就几乎被他压着往死里打! 别墅里混乱一片,邹户原的保镖比不上陈默带来的人,不出片刻功夫,几乎都被死死压制了。 邹郁在一旁看着,微微笑了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邹家的内乱扯进来了陈家,如今这个情势,他就算告诉他这个大哥说他与陈家没有关系,他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想着,他看向站在一片狼藉中的赵岁岁,她口里塞着的白布刚才被陈默取了下来,手铐还是紧紧的束缚着她,此时,在混乱中,她脸色苍白,躲在陈默身旁,看起来无助极了。 邹郁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 为了个女人,陈默的脾气竟然这么火大。 邹户原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了,孙兴被陈默带来的人压在地上。 阿坤看了眼邹户原的惨状,对着邹郁欲言又止。邹郁知道他的意思,阿坤看到他点头后,便上前拦住了陈默挥拳的手。 “陈少,别打了。” 陈默浑身的戾气还没有收回去,他看着拦住他胳膊的阿坤,还冒着火气。 邹户原胆子大,但真遇到事儿了,又撑不住事儿。这时候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看到陈默被人拦着,立刻爬起来往后面退了退。 原本整洁贴身的西装此刻也是混乱不堪。 邹郁瞧着他这副样子,心情好极了,看到陈默的眼神还在盯着邹户原时,他往前走了过去,耐心的劝道:“陈默,这可不能再打了,你看你身后的女孩儿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这话,陈默这才收回眼神,他瞥了邹郁一眼,转过头,走到赵岁岁身边。 女孩儿的脸色不是多好,嘴唇冒着白,她仰着头看他,眼眶里泪珠在打转,看样子真是受了不少惊吓。 陈默抬手抹了下赵岁岁的眼泪,低着眼看到她细白手腕上的手铐时,偏过头冷着声音对邹郁道:“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邹郁听懂他的意思,对着他的阴阳怪气,他没有理会,转而对着阿坤扬扬头,阿坤便掏出钥匙上前递到陈默的手中。 “别生气,你知道这合同没签下来,我当然要做好万全之策,万一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是逃跑了,这让我怎么和你交代?” 他靠在别墅的瓷玉墙边,说得有模有样,虽然话是给陈默说的,但他那黑沉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距离陈默极近的赵岁岁身上。 那眼神里带着玩味与打量,让不小心和他对上视线的赵岁岁睫毛一颤,她慌忙的移开视线,身子一缩,躲在了陈默的身后。 陈默感受到她的害怕,他大手牵住她的手,往他身侧带了带。 他转头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不怪她害怕,这儿人多,刚经过一场混战,每个人看起来都带着几分凶气。 他握住她的手,没有接着对邹郁谈这些没有用的话:“你们的家事我不参与,你合同既然签完了,我现在就把人带走。这一次的账,我会记下来。” 第46章 生气 都是聪明人。 邹郁算好了时间,再把邹户原发给他的照片转发给陈默,陈默看到自然会带人过来。 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打算让他直接对上邹户原。 陈默被算计了,他清楚的知道,但这不急于一时。 他在那儿待着,只会更加牵扯到邹家争权的斗争里来。 等陈默带着赵岁岁回到海渡的别墅时,没想到别墅前停了两辆黑色的轿车。 他打开车门下来时,那车里的人也适时打开了车门。 陈默看着来人唇上扬起了几分笑,他随意地瞥了一眼正推门下车的赵岁岁,朝十几步外的男人扬了扬下巴,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查的那么快啊。” 在把赵岁岁带来济城的时候,陈默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住的,a市有人已经把周时谦大范围的找赵岁岁的消息今早传了过来,不过确实没想到周时谦竟然查的那么快,这才不过一日,就来到了海渡。 可见周家的能力有多强。 刚下车的赵岁岁听到陈默这突然的话,有些愣了愣,然后顺着陈默的视线才看到立在黑色轿车前的男人,她更是一怔。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长身鹤立的站在那儿,衬得他十分的挺拔。他面容肃静,气质矜贵,只是此时眉眼间染上些许清冷。 他的目光看向稳稳站在陈默身侧的女孩儿。 “赵岁岁,过来。” 听到连名带姓的喊她,赵岁岁知道,他是生气了。 赵岁岁此时的脸色还带着白,听到周时谦的话,她的脚刚往前动了动,陈默却是看到了她的动作,笑了一声。 然后,他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赵岁岁一惊,看到对面周时谦的目光注视着她,她挣了几分,然而陈默若是不想松开,就凭她的力气,那根本没什么用处。 “吓她做什么,这不来了。”陈默这么说着,一手握着赵岁岁的手走到了周时谦几步远,他脸上带着笑,甚至比往常的笑更加散漫,看起来倒像是挑衅。 走到眼前,他瞧了瞧男人身后那辆车上的保镖,懒懒地笑了声,“来这儿就带这么点人,真不怕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周时谦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的是被陈默牢牢牵着的小姑娘,从她畏缩的眼神一直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他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赵岁岁颤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过去,但是手上又被陈默牢牢牵着,她想抽又抽不出来,于是她只得仰着头轻轻地喊了声:“陈……陈默。” 陈默低头瞧了眼女孩儿的神色,小脸苍白,这会儿苦巴巴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乞求,他啧了一声,随即松开了手,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赵岁岁向周时谦走过去。 女孩儿走到男人的身前,离得近了些,周时谦才注意到她脖子上被掐的红痕,因为她皮肤白皙,这会儿看起来红肿可怖。 他低敛着眉,抬手往她没受伤的脖子处摸了摸,问:“谁做的?” 赵岁岁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有些无措的回过头看了陈默一眼,然后说:“我、我不认识……” 陈默往前走了两步,接过话来:“邹家的长子,邹户原,我收拾过他了。” 然而听到陈默的话,周时谦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说话如往常一样,不急不缓。 “陈默,给你个警告。有时候做事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要逾矩。” 陈默面上笑了笑,他瞧着被周时谦护着上车的女孩儿,狭长的眼眸里的笑意却是淡了几分。 分寸,分寸有什么用。 - 回到a市,赵岁岁已经昏昏欲睡,一路上,周时谦没有问她任何话。 等到了香榭别馆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赵岁岁睁开眼时,还是在车上,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不知去了哪里,现在车上静悄悄的,男人坐在身侧,微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脖子动了动,眼神看向周时谦,斟酌着语句,小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听到她的问话,周时谦睁开眼,他侧过头,目光注视着她,反问道:“你不准备先给我一个解释吗?” 她小声地辩驳:“哥哥想要听什么解释,我只是被陈默带到了那里,我不知道他会拉着我离开了a市。”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陈默?” “就是……就是在学校。” 车里黑漆漆的,没有打开灯,两人没说话的时候,静悄悄的,有种沉寂的氛围。 一直稳定着情绪的周时谦听到她的回答时,整个人更是压抑了几分,他的眼睛看着她,压着声道:“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啊,他可以带着你跑到济城,可以当着我的面牵你的手,你知道当他牵着你的手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心里在想着什么吗?赵岁岁,我是不是给你太多的自由了?” 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我应该是太纵着你了。” 并不用赵岁岁多说什么,她在电话里骗他,不回他的信息,到最后被他发现她和陈默两人跑到了济城,更别提陈默竟然牵着她的手向他走过来,周时谦没有当着陈默的面发怒已经是很好的修养了。 他是在保持理智,在压抑情绪,他怕他深藏在心底的所有情绪爆发出来,最后收不了场。 在他的心里,这个行为无异于是她和陈默有非同一般的关系,他会猜疑,会忍着气,就像现在,他用着周家教育他的所有良好的修养在控制着他的情绪。 然而即便赵岁岁知道这些,她还是慢慢坐在周时谦的怀里,在黑暗中看到男人紧绷着的脸,见他没有什么阻止的动作,她又大着胆子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头蹭了蹭他的肩膀,垂着眼眸,说话的声音娇声娇气的,也是带着委屈,说到最后声音里慢慢带上了哭腔。 “哥哥,你别生气,我再也不会了,是……是陈默非要把我带去的,我不想去,我好害怕,那边的人……那边的人都好凶,他们看起来都好吓人,都在打架,他们还锁着我,还掐我的脖子,我好疼……好疼的。哥哥,你……你别说我了,我脖子疼……” 第47章 施弦 “哭什么?” 黑暗中男人什么动作都没有,即使赵岁岁紧紧的抱着他,贴的他极紧,像是要与他合二为一,像是在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他仍旧没有任何关心的神色。 他任由女孩儿抱着,他说:“赵岁岁,既然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就不要和其他的男人纠缠不清。你不能这样放肆。” 赵岁岁老实的窝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话,她小声哭着:“哥…哥哥,我没有。” 黑暗中的周时谦听着怀里的女孩儿低低的哭泣着,他的头微垂着,感受到脖子上一片温热,他喉咙微动,最终闭上眼睛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赵岁岁哭得更加委屈和可怜:“哥哥,我好疼……” 他的心情沉重,但听到她的哭泣声,那压在心里的沉重又多了些什么,他摸着她蓬松的头发,低声道:“冠叔去买药了,一会儿我给你上药。” 听到这话,赵岁岁紧紧揽着他的脖子,巴掌大的脸往上蹭了蹭,唇向男人的下巴处碰了碰,然后楚楚可怜地靠在他的肩膀处。 “哥哥,你对我最好了。”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在车里待了十几分钟,周时谦没有再说话,他抱着怀里的女孩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连中间赵岁岁觉得在他的怀里坐的有些累了,想要打开门出去,周时谦都制止了她。 等到赵岁岁觉得实在不舒服时,周时谦才抱起她进了香榭别馆。 冠叔送来的药早就放在了桌子上,佣人打扫完做好饭后一并跟着他离开了。 赵岁岁洗完澡出来,周时谦给她擦干头发,然后认真的给她脖子上的伤痕上好了药。 两个人吃完饭后,周时谦看着趴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赵岁岁,说道:“和我一起出国,岁岁。” 闻言,赵岁岁侧过脑袋,有一瞬间的怔愣。 果然,和之前预想的一样他要出国读书了。凭他的分数,他没有报中国的任何一所大学,看样子周家早就对他另有规划,毕竟是周家公认的下一任继承人,有些事是他所不能选择的。不过现在,他竟然想带她一起出国。 是怕今天这种情况发生吗,还是因为看到她和陈默在一起刺激到了他。 赵岁岁看着他,她摇了摇头说:“不要。” 周时谦换上了家居服,这个时候的他比穿着西服少了几分淡漠感,多了几分随意,他坐在沙发上,给赵岁岁递了杯水。 听见她的拒绝,他的看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反而耐心且认真的说:“英国伦比大学的经济管理排在全国前几,不仅是学术方面,资源也会比在西清大学多得多,你不是喜欢这个专业吗,你好好想一想。” 赵岁岁眼眸眨了眨,隔了一会儿,她还是摇头:“不要,我喜欢在这个学校,我哪儿也不去。” 周时谦看着她,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沉默了会儿,也没再说话。 晚上两人的交谈比之前少了许多,赵岁岁没有像以前一样缠着他抱着他,周时谦或许也因为心中的郁气没有再与她说什么。 因为这两天的经历,赵岁岁很累,到卧室里趴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周时谦在另一间卧室正在打着电话。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霓虹灯光彩夺目的各式建筑物,他神色疲倦,耐心的听完对面的人汇报后,他揉了揉眉心,说:“邹家的那个人就先这样,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顿了顿,看到下面纵横交错的街道,他眉眼凉了凉,接着道:“延水中心的那个项目书给陈珏天送过去,让陈家来接。” 电话那头说了声好的,周时谦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看着外面无垠的夜空,神色郁郁。 - 第二日赵岁岁从卧室里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钟,周一上午十点还有学校的课。 周时谦在桌子上给她留了纸条,纸条上写着:我去公司开会,桌子上留好了早餐,下午我去学校接你。 赵岁岁看了一眼桌上丰富的早餐,她随便拿了一块法式面包,就去了学校。 教室里,何蕊早就给赵岁岁占好了位置,周末两天没有见到她,现在见到人十分的开心。 “岁岁,你知道吗,赵青禾这两天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和计算机专业的施弦有意无意的走近,施弦追了她一个多月了,就从那次事情后,她就每天吊着施弦。” 赵岁岁拿出书包里的专业书放到桌子上,听到她的话,她说:“姐姐长得很漂亮,追她的人很多,她肯定是要好好观察一下的。” 何蕊用着不争气的眼神看着她,道:“施弦是澄明网络的太子爷!我看赵青禾肯定是觉得她看上的男人和你在了一起,现在随便答应了施弦,指不定出什么坏招呢!” 澄明是一家游戏公司,现在网络上最出众的几款游戏都是来自澄明集团,在游戏公司的排行榜中也位列前三。 何蕊都打听过了,赵青禾以前看都不看人家一眼,现在却和他打得火热,总觉得有些猫腻。 这段时间,她也大概了解赵岁岁在家里过得不怎么样,不是讨喜的人,所以她特地交代了声:“你那个姐姐肯定不是好人,你得好好提防着,你太单纯了,那个什么周家的周时谦现在不是你男朋友吗,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别被骗了。” 赵岁岁听到耳朵里,她转过头朝着她笑了下,轻声说:“你可能想多了,姐姐如果找到她喜欢的人,我也会为她感到开心的。” 听到赵岁岁的话,何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赵岁岁却是抱住她的胳膊笑了笑,小声说:“没事的,老师来了,快点准备上课。” 何蕊叹了口气,翻开书本,开始记起了笔记。 而回过头的赵岁岁眼神里满是算计,她勾起了唇,打开手机,低头发起了消息。 而手机上正编辑着信息的那头,赫然是刚才何蕊口中的澄明集团的太子爷,施弦。 第48章 晚宴 赵青禾接到施弦晚宴的邀请时,刚和赵秀南挂断电话。 对于赵秀南的交代,她没有放在心里,现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最急迫的事情,就是要让赵岁岁付出代价。 她嫉妒赵岁岁竟然真的能得到周时谦的保护。 周时谦为什么能喜欢上赵岁岁这种人! 她得不到的,那就谁也不能得到。尤其是这个住她家里,用她家里,还天天只知道装柔弱的赵岁岁! 她看着手里施弦送来给她的邀请函,她扬起唇,眼睛里装满了算计。 她让人将手里的邀请函送到了赵岁岁的宿舍,然后她给赵岁岁发了信息:爸爸让我们今天晚上去参加这场宴会,邀请函送到了,爸爸让我们务必准时参加! 今天晚上的宴会,是珠宝行业的巨头杨芸女士举办的,许多有头有脸的权贵人家都会来到这里。赵青禾握紧了手机,就让赵岁岁在今天颜面尽失,一辈子也进不了上流圈层,嫁不进周家! 而这边赵岁岁下课后回到宿舍,就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金色的邀请函,她挑了挑眉,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收进了包里。 紧接着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她打开一看,首先看到的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她扫了一眼,然后往下滑,看到赵青禾的信息后,笑了笑。 还真巧了,陈默晚上喊她出去要参加的宴会竟然也是这家珠宝宴会。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赵岁岁回完陈默的信息,然后给周时谦打了个电话。 等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她弯唇笑着朝他说:“哥哥,今天下午王教授要带我们比赛项目组的人讲一些重要的项目知识点,晚上可能要一起聚餐,我今天就住宿舍了,不回去了。” 电话里顿了顿,说了几句别太晚回去之类的话,就挂了电话。 赵岁岁看着手机笑了笑,然后打开衣柜准备好晚上宴会要穿的衣服。 而被挂断电话的周时谦看着屏幕熄灭的手机,他神色淡漠,闭了闭眼,抿着唇,压下眼眸间的沉郁情绪。 就连冠叔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冠叔再一次喊他,周时谦才睁开眼,侧头接过他手里的文件。 他翻了翻,说:“陈珏天答应了?” 冠叔笑着回道:“他很快就给了回复,现在可以直接准备签合同了。” 周时谦点头,他的视线从文件上挪开,思索了一会儿,对着他道:“找两个人跟着赵岁岁。” 听到这话,冠叔一愣,这是要跟踪她的意思吗?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冠叔反应过来后,立刻低了低身子,说:“好。” 周时谦的变化在这一段时间愈发的明显,从前温和的少年,似乎在慢慢的变得心思重了许多。就连现在他的目光有时轻飘飘地落在人的身上,都比往常多了几分凉意,让人不敢生出反驳的心思。 这究竟是他经历生意场的蜕变,还是因为感情,因为那个女孩儿,才让他发生这样的改变。 冠叔心里想着,然后慢慢地从会议室退了出来。 - 杨芸女士一年举办一场的珠宝宴会,在上流圈层几乎无人不知。 许多名流圈人物以及他们的妻子都会被受邀在列。 不论是名媛,已婚或是未婚,都会非常在意这场珠宝宴会。 对于生意人来说,珠宝宴会,可能是在宴会上遇到不错的合作者。对于喜欢珠宝的人来说,这场宴会能看到许多精致或是不对外陈列的稀品珠宝。 但对于在名圈里,许多还未出嫁的未婚小姐来说,那么像这种在a市几乎可以称得上十分隆重且豪华的宴会,在这里或许是一个能认识到高品质男人的机会。 毕竟,受邀能进入这场珠宝展览会的人,都不是平常人。 虽然现在的时代发生了变化,但是门当户对几乎是商业圈里的基本要求,谁都想鱼跃龙门,在圈层里,在名利场上,不论什么都是追逐的对象,何况是联姻。它能让两家企业合作彼此有益,更加有保障。 赵福瑞一门心思的想让赵青禾嫁进周家,就是同样一个道理。 而赵岁岁也清楚的知道,赵青禾给她送了一张邀请函,一定是要在宴会上做出什么手脚,让她彻底的失去嫁进周家的机会。 她知道归知道,她本来就不屑于嫁进周家,她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 不过这场宴会,或许能给赵青禾带来不小的打击呢。 晚宴举办的华丽而精致,处处都充满了奢华的气息。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餐品,每一样都看起来十分的昂贵,名贵的红酒和香槟陈列在各处,让这晚会更加的豪华和高贵。 赵岁岁来得晚了些。 她本来准备随便穿条裙子过来的,但没想到陈默来学校里接她,上下打量了眼,就把人拉到了礼服店,让人给好好打扮了一番。 因为来得比较晚,所以当她挽着陈默的手出现在宴会上时,许多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 赵岁岁穿的是一条白色的中裙,礼服后侧是镂空设计,一截光洁的美背在灯光下白得发光,细窄的腰身因为裙子的设计很好的展现出来,裙面上有许多成色较好的小珍珠装饰,一双笔直而纤细的腿随着裙摆的拂动更显得极有诱惑力。 陈默就打扮的随意了些,但比平常的话,这也算是盛装出席了。他穿着黑色正装,乌黑的头发往后梳了梳,整个人的少年气削弱了几分,多了几分成熟。 他慢条斯理的走进来,看到不少人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女孩儿时,他的面上有一丝不耐的情绪。 有人看到他,已经端过来一杯香槟递到他手里,朝他打招呼:“陈默,这可是稀罕啊,之前没见你参加过这种场合,现在竟然能在这儿见到你,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陈默接过来香槟,喝了一口,随口应了声:“我家老头子让我出来见见世面。” 说话的那人听到他的话,笑了笑,随即目光投到了赵岁岁身上,露出了几分笑。 赵岁岁被看得有些无措,她泛着水的眼眸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往陈默身旁挪了一小步。 第49章 大尺度 陈默侧头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朝着好友皱了皱眉,“没事儿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我眼。” 方劲见他这副护着人的样子,觉得稀奇,不过这种场合说些什么话也不方便,他伸手朝他抬了抬香槟,就往一旁走去。 距离不远处的赵青禾看到了这一幕,当她看到赵岁岁的身旁站着的是曾经追过她一段时间的陈默时,首先感觉到的是惊讶。 什么时候陈默和赵岁岁走到了一起? 她的视线落在赵岁岁乖乖的挎着陈默的胳膊时,更是感到荒唐。 她不是已经和周时谦订婚了吗? 况且,周时谦当着两家人的面已经彻底敲定了此事,现在她竟然在这珠宝宴会上那么光明正大的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她是疯了吗? 赵青禾搞不懂赵岁岁在想什么,但她自己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周家的人早晚会发现她就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最后怎么可能进的了周家! 赵青禾慢慢地冷笑起来。 身旁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施弦注意到她神情,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过去,当看到赵岁岁和陈默并排往宴会池中走时,他勾了勾唇。 他问道:“那就是你的妹妹?” “她才不是我妹妹,我们赵家从来就没有认过她!” 赵青禾穿着红色晚礼服长裙,原本长直的头发今天特地烫了大波浪,为了今日看到赵岁岁被人奚落的样子,她特地打扮的美美的。她说得坚决,看着人群中那个娇小的身影,她的眼里尽是恶毒。 施弦看了她一眼,莫名的笑了一声。 然后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十分绅士地披在了赵青禾光洁的肩上。 “这里冷气足,我这件白色西装正好和你的晚礼服十分搭配,披上,别一会儿冻着了。” 他举止有礼,偏过头对着她轻声说着。 赵青禾伸手摸了摸肩上的外套,她看着身侧长相儒雅的男人,心口动了一下。 施弦这个人,比她大两届,之前开学的时候,不过是在学生会上见过一次,这人就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不过他的追求又是极有分寸的,不会让人生厌,又会让人在不经意间想到他。 但那时,赵青禾的眼里心里可就只有周时谦一个人,如果不是周时谦做的那么决绝,在两家人面前宣布订婚,而且看起来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她也不会因为在心情沮丧失落时,答应了施弦的追求。 但是,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觉得施弦这个人还是十分不错的。 想了想,她轻轻扯了扯肩上的外套,唇角扬起笑,笑得有些娇羞:“谢谢。” 施弦笑了一声,也是十分客气地回道:“不用。” 而这边陈默刚牵着赵岁岁找到一处沙发坐下来,看着老实巴交地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儿,他就没忍住问出今天一直缠绕在他心口的问题。 “你怎么会同意和我一起参加晚宴?” 周家不比寻常人家,都是名利圈的人,今天赵岁岁作为他的女伴出席了这场宴会,一定会有人知道。但是赵岁岁不是喜欢周时谦吗,不是已经和他订了婚事吗? 他今天发信息给她,本来就是忽然起的念头,也没想着她能答应,但没想很快他就收到了信息。 想到这儿,他又问:“你就不怕周时谦知道?” 赵岁岁坐在那儿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橙汁,听到他一连问的两个问题,她扬起头,睁着湿润的眼眸看着他,轻声说:“我是和他订了婚,不过我又不喜欢他,他知道又怎么样?” 她说得娇娇软软的,尾音绵长,听起来像是撒娇。 不过就是这一句话,让陈默一双桃花眼里的笑意微微蕴荡开来,他眉毛轻挑,继续问道:”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订婚?” 赵岁岁将手里端着的橙汁放下来,朝陈默靠近了几分,她说:“我也不想啊,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女孩儿距离陈默极近,她的头发丝擦着他耳边,接着说,“不过这是个秘密,陈默哥哥要给我保守秘密哦。”她唇间带着冰冰凉凉的橙子的香气扑面而来,让陈默下意识的僵住了身子。 尤其是女孩儿那一句,陈默哥哥。 轻轻软软的,像小猫似的嗓音,听到陈默耳朵里,令他不自在的脑袋微微侧了侧。 然而,赵岁岁水润的眼眸看着他,继续道:“陈默哥哥,要答应我。” 她离得近,陈默扫了她一眼,啧了一声,狭长的眼眸一动,然后伸手指住她的额头往后退了退。 他不明白自己慌张什么,明明什么都不怕,之前对着赵岁岁背也背过,抱也抱过,怎么她离得近了些,他心间砰砰砰的,怎么那么慌乱。 他对自己这份不自在感觉不成器,看到她身体离的远了些,他站起来,说:“我去趟卫生间,你就在这儿老实坐着。” 赵岁岁听话的点了点头。 陈默往前走了一步,又不放心的转头朝她交代一声:“别乱跑。” “好。”赵岁岁应完后,看到人群中少年大步往外去的背影,弯弯唇笑得张扬。 还真纯情啊。 一直关注着赵岁岁的赵青禾看到陈默走了,她看了眼几步远外正和别人交谈的施弦,见他没看这儿,便慢慢走向了赵岁岁。 赵岁岁自然也看到了她。 赵青禾现在的心情十分高兴,她迎着她的目光坐到了她身侧,视线扫了一下宴会上最前方的大屏幕。那儿现在正放映着一些即将对外出售的珠宝,她看着那个硕大的屏幕,微微笑了笑。 她说:“赵岁岁,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喜欢你吗?” 赵岁岁也不在意:“不知道。” 赵青禾扑哧笑得更加灿烂,她说:“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和你母亲一模一样,你知道我最讨厌谁吗?那就是你那个早死的母亲!” 赵岁岁盯着她,她的眼神冷了许多。 “真好啊,你马上就要被周时谦抛弃,以后周家也不会是你的保护盾,他们不会允许有一个污点的人娶进周家!” 就是在这句话落下的那一刻,宴会上正前方的大屏幕开始发出兹兹兹的声响! 所有人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线都看了过去。 然而,当看到大屏幕上用着极慢的速度展现出一张又一张诱惑又裸露的照片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宴会上的人议论纷纷,甚至有男人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谁也没想到原本轮放着珠宝展示的大屏幕竟然连番出现这种大尺度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儿皮肤白皙,长相精致,但每一张都是极尽媚态! 几乎下一刻,就有人认出这些照片的女主人是谁! 第50章 下地狱 赵岁岁看着那轮番播映着照片的大屏幕,微微笑了起来。 而刚坐到她身侧的赵青禾看到屏幕那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时,她刹那间血色尽失,脸色苍白,她攥着裙子的手颤抖起来。 “不不,这怎么会是这样……” 这上面的照片怎么会是她? 她什么时候被人拍了这样的照片!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她已经安排好了人,准备好了视频和资料,今天晚上她打算在所有人面前放出赵岁岁以前疯病了一段时间,还有精神病院的出入院记录。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杀手锏,赵秀南不让她轻举妄动,但是她忍不了了! 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今天晚上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来,那么这些将名利看作天的上流圈层的人,又怎么会将赵岁岁当作平常人看待! 赵岁岁有精神疾病,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就没有任何一个家族的人想要将她娶进门! 包括周家! 就算周时谦想娶又怎么样?哪个家族都不会想娶进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进家门! 那是一个污点!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屏幕上一张张穿着暴露的人会是她自己?! 赵青禾慌了神,她看到宴会厅上不少人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开始打量她时,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她眼神慌张,艰难的解释:“那不是我,不是我!” 可她现在说得话谁又能相信,实在是太苍白无力了。 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那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她! 赵青禾在众人的议论和视线中浑身颤抖,但是忽然她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她的目光陡然看向一旁的赵岁岁! “是你!是你,对不对!就是你要陷害我!” 她失控地喊,又像是在通过尖叫来掩饰内心的恐惧和慌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故意的!赵岁岁,你怎么那么恶毒!” 赵岁岁瞧着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有些害怕的往身后缩了缩,听到她的质问,她巴掌大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无辜的神色,她小声道:“没有,不……不是我,姐姐,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叫我姐姐!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 宴会的主办方没有想到在这场盛大的珠宝展览晚宴上会闹出这种事情,有工作人员很快的将大屏幕上轮番放映着的照片给退了出去,同时让技术人员恢复原本的珠宝展览链接。 这些好处理,但是这短短两分钟放出的照片已经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更不缺有好事的人,已经拿起手机拍完了照片。 虽说上名利圈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大多不会瞎起哄,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放出了艳照,这个叫赵青禾的女孩几乎是没办法再嫁进高门。 这确实是污点,在今天晚宴结束,这场艳照门的风波将会成为圈子里的茶余饭后的笑柄。 会把她当成一个八卦,一场笑料。 这些赵青禾又怎么能不会知道! 不过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愤怒,在众多人打量的视线下,她几乎没什么思绪去想这些,她什么也没有想,没有想这些这照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没有想为什么她准备好的资料没有放映出去反而变成了她的,这些她统统都没想! 她现在看向缩在角落里,一脸无辜看着她的赵岁岁,她几乎断定了这一定是她做的!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她毁了!彻底毁了!赵岁岁怎么不去死! 赵青禾一手托住裙子,然后疯狂的扑向赵岁岁,她掐住赵岁岁的脖子,喊着:“你给我去死!贱人!你这个贱人!你就该和你母亲一样下地狱!” 赵岁岁听到她的话,她微微抬起眸,在别人看不见她的角度里,她脸上洋溢着笑,轻声说:“姐姐,下地狱的人会是你呢。” 赵青禾瞪大眼睛,她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整个人更加气愤,就像陷入了癫狂:“你给我去死!” 赵岁岁没有任何反抗,她的脸因为呼吸不畅而泛起了红,然而她唇边的笑容却是更加大了。 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有女士想要上前拉住赵青禾,但是现在的赵青禾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此处,两个人来拉她,竟然都没有将人拉开。 赵岁岁艰难的呼吸着,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她的神色变得楚楚可怜,然后伸手开始拽着赵青禾的胳膊。 宴会上哄闹不止,有人做旁观者看着,主办方的人已经想要上前分开她们两人。 但都没有另一个人快。 刚从卫生间回来的陈默透过嘈杂的人群中看到这一幕时,他脸上一变,骤然笼罩一层冰霜,大步走过来,一把就将赵青禾甩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他扶着赵岁岁坐起来,担心地问:“没事?” 赵岁岁捂着喉咙咳嗽几声,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事。” 女孩儿缩在他的怀里,她身形单薄,漂亮的脸上因为受到惊吓有些苍白和脆弱。 她的眼光泛着湿,细白的手紧紧攥着陈默的袖口,就像是在找到一丝安全感。 陈默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见她的脸色好了许多,他才将目光看向沙发边上狼狈倒在一旁的赵青禾。 他来得晚,还不清楚这短短的几分钟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发生什么,只凭着刚才那一幕,都足够让他发怒。 男人握了握女孩儿的手,将她的慢慢放下来,然后站起身。 他五官的轮廓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硬朗和威压,平日里的懒散收了回去后,他冷峻的面容不敢让人直视。 陈默的眼眸瞧着赵青禾,像是在打量什么物件一样,他说话的语气慢条斯理:“你是什么东西,我带来的人,你就能随便欺负?” 第51章 逾矩 陈默说得话太过盛气凌人,犹如巴掌一样直接甩在人的脸上。 赵青禾指甲死死掐住手心,脸色发白地看向他,她一脸震惊地问他:“为什么?陈默,你不是喜欢我吗?之前不是一直在追求我吗?为什么现在站在她的身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出奇的愤怒,这种感觉像是所有人都已经抛弃了她,所有人都站在这个赵岁岁身前保护着她! 到底为什么! 凭什么! 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场的人看着这戏剧性的情景,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玩味儿的神情。 赵青禾作为赵家的孩子出席这场宴会,因为今天赵福瑞和赵秀南没有亲自到现场来,所以有许多人还不知道赵青禾是谁。但是陈珏天的儿子,在场的大部分人是知道的。 少男少女的闹剧,在商圈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也都不屑于搭理。 陈默听到赵青禾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穿着天蓝色旗袍的杨芸走过来,截断了陈默要说出口的话。 “好了,陈默,晚宴才刚到一半,别因为这些扰乱了其他贵客的雅兴,我看这两位小姐都被吓着了,让人带她们去房间休息休息。” 作为这场珠宝宴会的第一举办人杨芸女士走出来说和,有人觉得这事儿应该到此为止了。 杨芸作为珠宝行业的翘楚,是人都会给三分薄面,更何况这几个年轻的小辈。 陈默不耐烦地瞧了眼被人搀扶起来的赵青禾,忍下了心里的烦躁,然后对着杨芸勉强点了头:“行,既然芸姨出面了,我也不能不给您面子。” 算起来杨芸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们家老头子不知道和她有什么关系,从他小时到现在,两人往来的也算频繁,他平常也都唤她一声芸姨。 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今天在这儿没给面子,传到他家老子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 想了想,他没再说什么,转过身低头牵起赵岁岁的手就跟着人去了楼上的休息室。 主人公散了场,杨芸见状说了几句场面话,围观的人也举着酒杯议论纷纷的散了。 施弦靠在二楼的栏杆处,看着下面的这一幕,微微扬起了唇角。 看到还披着他身上的白色西装,面色惊惶的赵青禾被人扶着往另一处的电梯走时,他极有兴致的看着,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出戏还真是不错。 他掏出手机,单手按着,朝手机那头发了一条信息,朝那人夸道:“戏演的不错。” - 休息室里,赵岁岁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陈默从外面了解完情况回来后,看到她低着头,神情沮丧的样子,便坐下来,揉了揉她的头。 “怎么这副样子。” 赵岁岁神情黯淡,小声说:“我知道赵青禾讨厌我,但是没想到她那么恨我。” “你管其她人做什么,天大地大,自己开心最重要,为了不重要的人,让自己郁郁寡欢,有什么意思?” 赵岁岁低着头,抿着唇没说话。 陈默之前听过赵岁岁说赵青禾是她姐姐这事儿,她在家里应当是过得不太好,本来没太放在心上,但今天见这架势,陈默觉得赵岁岁在这个家里,看样子挺艰难的。 她说不喜欢周时谦,却最后和她订了婚,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虽然说刚才发生了这样混乱的事情,有些话不适合现在来说,但是陈默想知道这个结果。 他靠在沙发上,因为闷热解开了西装扣子,手掌微微半拢着,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你想和周时谦结婚吗?” 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在陈默话落的一瞬间,赵岁岁看向他。 她的眼神澄澈明净,水润润的,想了想,她说:“不想啊。” 听到她的否认,陈默扬起了唇角,心情轻松了几分,他眼神里浸着笑意,声音懒洋洋的,甚至向她提出建议:“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可以帮你,你不用牺牲你的婚姻。” 赵岁岁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年面容,他长相俊朗,五官精致,带着几分野气。从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装着一副随意懒散的样子,但他眼睫颤了颤,尤其是当她看向他时,他不自在的避开了视线,然后才看向她。 他是在紧张,还是在期待。 赵岁岁提了提唇,像是发现了好玩儿的事情,她朝他这边坐了过来,扬起笑容,娇声说:“陈默哥哥打算怎么帮我?” 女孩儿说话的声音软声软气的,听在人心里,好像她真的是在寻求帮助。 陈默看着面前长相漂亮的女孩儿,顿了顿,说:“我……”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休息室的门就被人砰地一声打开了。 两人转头看过去,皆是一愣。 站在门口的男人依旧是一席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领口微开,他长身鹤立地站在那儿,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们两人。 休息室里的温度瞬然间因为他的出现而多了几分热气,一时之间,房间里寂静下来。 男人慢慢走了进来。 陈默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笑了一声,神情恣意的还打了声招呼:“稀客啊,从来不参加宴会的周家公子,竟然能出现在这儿。” 周时谦看了一眼从他进来后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像个鹌鹑似的赵岁岁。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陈默。 他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到令人心惊。 “陈默,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有些事不要逾矩。” “逾矩什么?”陈默与周时谦的身高大差不差,此时两人视线相交,一个神情散漫,一个淡漠平静。 他笑了声,接着道:“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做什么逾矩了?” 陈默跟着陈珏天那么多年,什么没学会,就学会了脸皮厚。 况且他还真的什么都没做呢,要是做了再把逾矩这个名头安在他的身上,或许他还会很高兴。 周时谦面无表情,他轮廓间染着些许清冷,朝着眼前的人淡声说:“你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吗?” 陈默不屑道:“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虽然周家并不好对付,但是他爹陈珏天的名声在这儿,他在a市几乎也能横着走,面前的周时谦说白了,现在也没有真正的接手周家,他又能怎么样。 然而周时谦笑了一声,他并不多笑,此时他的眼眸冷沉地看着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几乎下一刻,门口进来了几个人。 陈默拧眉看过去。 赵生河身后带着五六个人走了过来,他神情犹豫,为难的朝着他说:“少爷,陈总让我来带您回家。” 陈默觉得有几分荒唐:“你在说什么?” 赵生河看了一眼安静的伫立在他身侧的周时谦,然后沉声说:“对不起,少爷,陈总的意思是若您不愿意,我们可以采用强制手段。” 陈默意识到什么,他一把拽起面前男人的领子,铁青着脸道:“是你弄的?你做了什么?” 他爹竟然帮着他对付自己亲生儿子? 然而周时谦只是轻笑了一声,抬手攥住他的胳膊,赵生河反应迅速地将麻醉针打进了陈默的脖子上,陈默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他。 他面目狰狞的挣扎了片刻,没过一会儿人就陷入了昏迷。 赵生河招了招手,让身后的人背起陈默,然后朝着周时谦微微探了探腰,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这发生的实在是太快。 赵岁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事态竟然这样发展,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 而这时,男人的目光平静的落在赵岁岁身上。 第52章 离开 赵岁岁心里提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就知道刚才她和陈默之间的聊天应该都被他听进了耳朵里。 不过她只是紧张了片刻,她便扬起了唇角,笑着问道:“哥哥,你来这儿是为了来找我吗?” “你说呢?” 她甜甜地一笑,说:“我觉得是的。” 周时谦的视线盯着她,盯着坐在沙发上娇娇小小的女孩儿,他现在像是完全沉浸在了阴影中,被那股沉重阴郁的情绪压着,而始作俑者却干干净净,笑得十分灿烂。 他走过来,慢慢地在她身前蹲下身子,他双手放在她胳膊两侧,看着她,问:“为什么,告诉我,岁岁,为什么?” 这个时候他的情绪还是平缓的,他看着面前这张漂亮而精致的脸,他在尽量保持着理智。 赵岁岁好看的眉眼蹙起,一副懵懂的样子:“哥哥,你在说什么,什么为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男人闭了闭眼,他攥了攥手。 他面容肃静,像刚才陈默对着他那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他始终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的。 但是现在,他屈膝蹲在一个女孩儿的面前,他的情绪快要控制不住,他一忍再忍,压抑在心里翻滚的阴郁的情绪就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然而,眼前的赵岁岁并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到底深藏着什么,她只知道周家将他教育的很好,他的温和有礼,沉着冷静,让她知道他的本质,所以让她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她伸出手,抚上男人的半边脸,她唇边含笑,细声细气道:“哥哥,我只是和陈默参加了一场晚宴而已,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为什么要对陈默这样?” 听到这句话,男人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眸里失去了所有的平静以及淡漠,他攥住了女孩儿抚在他脸上的手,牢牢的桎梏着。 他眼眸冰冷的像淬了冰:“好玩儿吗?赵岁岁。看我这个样子,你就那么开心吗?我对陈默做了什么,你说说我对他做了什么?我的订婚妻子现在当着我的面来质问我,我现在还真的想做些什么。” 赵岁岁抬起眼,她的脸生了一副清纯白花的模样,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只要稍微挤挤眼泪都会让人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别人做的,她是最无辜的。 但是现在她唇边含笑,扬起唇角往前凑了几分,贴着男人的耳侧低声说:“这和陈默哥哥没关系的,可是是怎么办,你不论做什么,我都不喜欢你啊。” 听到这话,周时谦冷冷地看着她:“赵岁岁,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喜欢他的是她,说不喜欢的是她,说要和他订婚的是她,和另一个男人说不想和他结婚的也是她。 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不在乎,他可以装作不知道,他想等以后结过婚,她慢慢的就会发现他的好,他可以容许她的喜欢比他少一点。 但是现在呢? 当在门口听见她软声软气的朝着另一个男人不喜欢他,不想和他结婚,那时候他竟然诡异的平静下来。 直到现在多余的人离开后,他们单独在一起,听到她嘴里说出一句又一句他不喜欢听的话时,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力道。 赵岁岁的手被他牢牢的攥着,她也不挣扎,反而瞧他这样子,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想做什么,哥哥都会帮我去做吗?” 周时谦看着她,没有说话。 赵岁岁哦了一声,她接着在雷点上蹦跶:“陈默哥哥会的,我可以去找陈默哥哥。” 说到这儿,周时谦看着眼前的娇弱少女,他攥着她的手,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地问道:“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你是喜欢陈默吗?” 接着,他又问:“你不想和我结婚,是想和他结吗?” 赵岁岁顺着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上半身攀附在他的肩上,整个身体娇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她唇角亲了亲他的下巴,轻声说:“哥哥,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会和你结婚的,不过,你不能欺负陈默哥哥,否则我会生气的。” 耳边的气息带着甜腻,但吐出的每一句话都扎扎实实地戳到人的心底。 她现在就像一朵带刺又娇艳的花,明知道她有毒,周时谦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摘下。 周时谦讽刺的提起唇角。 他低着眸,看着几乎半趴在他怀里的人,用着强大的自制力忍住喉咙间翻滚的情绪,他声音很低,却又很淡:“你凭什么认为我就非你不娶了?” 赵岁岁一愣,她看着他,声音干脆又坚定:“哥哥不会不娶我的。” 周时谦的目光没移开过她的脸,他停顿了许久,然后盯着她,语气淡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只是订了婚,我可以随时取消,赵岁岁,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结婚的事儿,从现在开始就算了,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不管是找你的陈默哥哥,还是其他的男人,都和我没关系。” 赵岁岁唇边的笑收了几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望不到底的黑色,等看到他松开紧攥着她手腕的手,看到他站起来立刻就要抬步离开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西装衣角。 她仰头看着他,然而周时谦低着眼看着她的脸,伸手将她的手指扳开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赵岁岁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是呆滞的,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到男人推开门,休息室就剩下她一个人时,她蹙了蹙眉,莫名的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她很快的就拿出手机,看到施弦给她发来的信息,她抿抿唇,回了一句:“做的不错。” 第53章 怀疑 晚宴还没结束,赵青禾已经被赵家的人接走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人将宴会上的事情传到了赵秀南的耳朵里。 赵秀南看着手机上那一张张露骨且带着色情色彩的照片出自自己的亲生女儿时,她简直整个人晴天霹雳。 她咬着牙攥紧手机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人去接赵青禾。 等到赵青禾崩溃地哭哭啼啼的回到赵家,看到坐在椅子上沉着一张脸的赵秀南,她想上前哭诉自己的委屈。 “妈妈!” 然而还没有反应过来,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巴掌! 啪得一声,打的赵青禾歪过了身子。 她身上的晚礼服还没来得及换,脸上哭的妆已经花了,现在一道重重的巴掌印印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赵青禾捂着左半张脸,她错愕地看着赵秀南,不敢置信道:“妈妈,你打我做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赵秀南看着赵青禾这副狼狈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不明白这些年悉心对她的教诲,怎么让她有这种照片流出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相当于她这一辈子就要毁了! 圈里就那么大,谁都知道在某一次宴会上被晒出艳照的女孩儿就是赵家的赵青禾! 赵秀南妆容精致的脸上显而易见的露出气愤的神情:“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妈妈,我没有!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拍了照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赵青禾放下捂着脸的手,伸手拽住赵秀南的衣服,她结巴着说:“我……我不知道啊,我没有拍过那样的照片……” 佣人在一旁看着,想要过来缓和一下母女紧张的气氛:“夫人,可能小姐真的不知道……” 谁知道,佣人说得这一句话让赵秀南的视线笔直地射向她,赵秀南面色冰冷地训斥道:“这儿有你什么事?给我滚。” 佣人身子抖了抖,面色慌张的退了出去。 赵秀南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赵青禾,她拿出纸巾往她的脸上擦了擦,一点一点的将她的眼泪擦干净,她说:“青禾,你想一想,最近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比如你被人下了药或是喝醉了酒,才让人拍下这样的照片。” 听到这话,赵青禾摇摇头:“没有……没有啊。” 赵秀南又说了一遍:“你好好想一想。” 看到赵秀南神色认真,赵青禾眼神慌张,一瞬间她神思混乱,她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她摇着头:“没有,没有……”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脸色猛地一变,然后瞬间又变得有些踌躇。 赵秀南按住她的肩膀,眼神看着她,问:“想起来了?”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有一次和……和朋友喝酒,然后喝醉了,不过第二天在酒店醒来什么人都没有,我也好好地,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和哪个朋友?” “施……施弦。” 赵秀南眯起了眼睛,她看着现在狼狈不堪,还不清楚什么状况的自家女儿。 这恐怕就是一个局。 一个让赵青禾名声尽毁的局。 - 自从周时谦当着两家人宣布他们订婚一事后,周时谦就领着她去了香榭别馆住着,赵岁岁就没有再回过赵家。 而今天宴会结束,赵岁岁换上自己带来的衣服,打了一辆车回到了赵家。 门开的时候,周姨接过赵岁岁手中的袋子,然后拉着她的胳膊小声提醒说:“今天青禾小姐好像出了什么事,夫人特别生气,你一会儿见到她们别多说话,省得不讨好。” 赵岁岁听懂她的意思,她笑着对周姨说:“周姨,没事的,我不会多说什么。” 周姨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了眼,她拍了拍赵岁岁的手:“那就好,那就好。” 她也算看着赵岁岁那么小生活在赵家,父亲娶了个后妈,有哪一个是真心对她的,想想赵岁岁的生身母亲,周姨看着赵岁岁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是可怜人。 赵岁岁走到客厅时,见到她们母女两人,照旧轻声唤了声:“阿姨,姐姐。” 她的声线本来就轻,尤其是长了一副小白兔的样貌,再加上那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人时,会让所有人觉得她天真又无辜。 赵青禾真是受够了她这个样子! 赵青禾眼里的愤怒已经犹如实质,她伸手指着她,歇斯底里地对着赵秀南喊:“妈妈!一定和她脱不了关系!一定是她搞的鬼!” 赵秀南不怀疑赵青禾的说法,如果说这件事和赵岁岁没有关系,她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她站起身,走到赵岁岁身前,她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戾气,但仍旧装作温和地问:“岁岁,告诉阿姨,青禾的这些照片背后有没有你搞鬼?” 赵岁岁吃惊地看着她,小声回道:“阿姨,你在说什么呢,今天我在宴会上看到姐姐的那些照片,我也很震惊,我根本不知道在宴会上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紧接着,她低着头,情绪十分低落得委屈道:“还有,姐姐当着那么多人欺负我,我也很害怕,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姐姐面对这样的事情很痛苦,但是阿姨,你们不能冤枉我。” 赵青禾真是气急了,她看着她狡辩的样子,不可控制的大喊:“妈妈,你不要信她的!之前她就推我下楼梯,她早就对我们暗藏祸心,这次也肯定是她做的!” “你在说什么呢,姐姐,我怎么能拍到你那些照片?这段时间我根本没有和你接触过啊。” 她说得确实是真的,这段时间她们两人确实没有见过,不过赵青禾慌乱的转念一想,她瞪大眼睛,气急败坏的立刻道:“我们是没见过,但你可以找人!” 听到这话,看着她这副凄惨又奋力的想找到证据将水引到她身上的样子,赵岁岁竟然有些想笑的感觉。 她眉眼轻挑,露出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神色,她看着还穿着晚礼服的赵青禾,眼神里微微透着一丝笑意,语气轻的恍若云烟:“找谁啊?施弦吗?” 第54章 施暴 赵岁岁的神色变得太快,就连话语间转到的话题都让人猝不及防。 但就是这一句,让客厅的两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青禾看着她的眉眼,刹那间瞪大眼睛,她吼道:“还说不是你!施弦!施弦!施弦竟然是你的同谋!” 她整个人像是要崩溃了。 虽然刚才有所怀疑到施弦,但是她心里仍旧是不相信的,她想或许是在酒店她醉酒昏迷不醒时,有人偷偷潜入拍了她这种照片。 比起周时谦,她虽瞧不上施弦,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她会因为男人周到的细节而心生萌动,但没想只不过短短的时日,居然是一个假象! 她心里下意识的在为那个举止极其有风度的男子作出合理的辩解,但最后竟然真的是他! 赵秀南的脸上隐上了一层阴霾,她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隐藏着自己的人怎么在现在突然亮出了自己的爪子,竟然趁她们不备用了这种阴损的手段。 她望着眼前微微笑着的赵岁岁,十分痛心道:“岁岁,你怎么……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姐姐!那可是你姐姐啊!” 赵岁岁看着面前的贵妇人装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她眉毛轻挑,等察觉到后面的声音时,她了然一笑,紧接着她的神色也完全变了。 她穿着白色长裙站在那儿,苍白的面容因为指责而更加白了几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似是不安,仓惶的结巴道:“阿姨,不……不是的,我、我没有,不是我,我想着那些照片会不会是姐姐亲近之人拍下的,我是不是说错了……” 她眼睫不安地耷着,因为着急地说出这些话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赵秀南看了眼身后刚刚回到家里的赵福瑞,她还没说话,就被听见赵岁岁这些话而更加激动的赵青禾先开了口:“你撒谎!” “你就是个贱人!和你母亲一样!” 听到这话,赵秀南首先变了脸色,她下意识看了眼立马皱起眉的赵福瑞,然后立刻转过头疾言厉色道:“青禾!你在胡说什么!怎么那么不知道分寸!” 话音落地,赵青禾也看到了进来的赵福瑞,她慌了慌:“我……” 赵福瑞面色难看,酒局刚刚结束,他就立刻赶了回来,外面出了一摊乱子,现在家里也没有安宁,他怒斥道:“又在吵什么!” “爸爸!我……你不知道,我、我今天那些照片都是赵岁岁搞得鬼!她讨厌我,她给我使绊子!” 赵青禾先一步地跑到赵福瑞身前,她抱着他的胳膊,声音委屈下全是愤怒。 听到这话,赵福瑞眉头深深皱起,他往几步外正抹着眼泪的赵秀南看了眼,见她脸上一脸痛色,赵福瑞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紧接着他脸上沉的要滴墨般,对着站在一旁低着头流着眼泪的赵岁岁,怒道:“是你做的?” 赵岁岁低垂着眼,略微讽刺地勾起了笑。 再抬头时,已经是眼睛通红,滚烫的眼泪无声的落下,声音里透着无助和委屈:“爸爸,我没有,我没有……” 她只重复地摇头。 但是下一刻迎来的并不是亲生父亲的安慰,她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道打向了她的脸! 她几乎控制不住地趴倒在地! 这一巴掌,力道大的让赵岁岁几乎感觉到整张脸是麻木的,双耳间一阵一阵嗡鸣! 赵岁岁低着眼,她胳膊肘撑了撑地,还没站起来,紧接着腰间被人踹了一脚! 赵岁岁疼得抽气,但根本没完,那像是有千斤重的力道一脚接着一脚地踹来! 男人一身酒气,像是有什么无限的怒气和恨意,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赵福瑞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赵岁岁,他恶狠狠地看着,看她蜷着身子,再次狠狠踹了一脚:“没用的东西,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就是让你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姐姐的吗!” 赵秀南在一旁揽着赵青禾的肩膀,痛心地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阻止的话,但像是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断了念头。 看到这一幕,赵青禾她眼神怨毒,但心里可是爽快地松了口气。 而赵岁岁蜷缩着身子,她捂着肚子,冷汗涔涔,湿软的头发贴着地,透过狭窄而晕眩的目光里,她看到赵秀南略微勾起的唇,那是高高在上的,带着讽刺和嘲笑的。 疼,全身都疼…… 距离上一次挨打是什么时候,两年?还是三年? 她印象不清楚了。 赵岁岁倏地提了提唇角,她漆黑的眼睛里透着光,那一瞬间空洞洞的。 佣人刚才已经被赵秀南撵走了,或者说有眼色的今天晚上都不会在出现。 赵秀南眼睛眯了眯,她上前拦了拦赵福瑞,然后犹豫地说道:“福瑞,岁岁还是个孩子,别打了别打了,她肯定知道错了。” 赵福瑞喘了口粗气,他收回脚,听到妻子的话,他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儿,一手拽着她衣口将她提了起来。 赵岁岁两唇紧闭,视线模糊,但是她看到赵福瑞那张阴沉的脸时,她莫名地笑了下,语气低低的而又坚定。 “我、没错。” 她眼睛看着赵福瑞,即便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但她仍死死看着。 透过他这张难看可怖的脸,她像是能穿过重重回忆看到她妈妈温暖和煦的面容,以及最后,她悲惨而死的真相。 赵福瑞看到她的眼神,一瞬间滞愣下来。 因为这个黑漆漆的眼眸,像是不屑的、讥诮的,在看一个无能废物一般的眼神,让赵福瑞立刻想到高兆芬的眼神。 他皱着眉头,更加无法忍耐的暴躁显而易见的裸露了出来。 本来想停手的赵福瑞,按着她的头猛地往身旁的酒柜上砸! 这是一场暴行。 鲜血顺着赵岁岁惨白的脸上缓缓流了下来,她尽量掀开眼缝看着赵福瑞此时阴森的脸,她僵硬而无力地扬起了唇。 赵福瑞,尽情享受,你快要完了。 赵青禾看到赵福瑞有些发狂的样子,她有点害怕:“妈妈,要不让爸爸停下来,别、别打了。” 因为在她看来,此时的赵岁岁情况不太好,她满脸都是血,整个人软哒哒的,像是没了力气。 赵秀南看了眼,也担心怕出事儿,赶紧上前要拦着,但是就在下一刻,大批的人你推我挤的进了过来! “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 声音纷杂哄闹,客厅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十几名记者拿着手里的摄像机对准了赵家的每个角落,尤其对准了还在赵福瑞脚下蜷缩着身子的像是没了生气的女孩儿,有人震惊愤怒的喊:“这是在施暴!他们竟然在施暴!” 赵秀南突然看到家里进来这些人,有些慌乱,身后跟进来的佣人想要阻拦,但完全比不上这群记者的力气。 他们像是抓到了什么巨大的新闻,闪光灯一下接着一下。 “赵先生,请问你现在在殴打自己的女儿吗?” “赵先生,你经常打自己的孩子吗?” 有人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立刻道:“他喝酒了!” “赵先生,请回答问题……” “赵先生,你为什么打人?” “请回答问题!” 闪光灯一下接着一下,赵福瑞愣了一下后,看了地上的人,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他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然而,众多记者们早就拍下了这一幕,已经铁证如山。 接着是混乱一片,救护车,警车,记者聚集在了赵家门前。 谁也没想到在外面人模狗样的赵总在家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等到晚上九点多,逗留的记者们跟着救护车,或是跟着被警察带走的赵福瑞分散走了后,一直停在赵家不远处的车里的施弦下了车。 男人脸色难看,他垂着眼,抽了根烟,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尽快发出来,一夜之间,我要让赵家变了天。” 第55章 舆论 变故来得这般突然,赵秀南稳住赵青禾的情绪,让她老实待在家里,就慌张地陪着赵福瑞上了警车到警局调查。 赵青禾慌了神,她不敢相信今天晚上是如此的混乱,混乱到记者,警察都来到了家里。 她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着楼梯旁高档酒柜上参差不齐碎掉的玻璃,那玻璃上浸着刺眼的血色。 地面上的玻璃,鲜红的血,恍惚间犹如放大了般映在她眼前,赵青禾眼神躲避着,尖声喊:“人呢?!快!赶紧来收拾!把这些东西给擦干净!不要让我看见!” 周姨和两个佣人应声从外面走过来,她们看着这刺激的血色,互相看了眼,然后慌张的开始收拾了起来。 一晚上,赵福瑞被拘留了。 他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能被警察局关起来。 凭着赵家的地位和权势,他本来以为就是走个过场,花点钱砸进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但是这一次,他被关进去,任凭他的秘书怎么去和警察这边协谈,竟然都是咬住不松口。 虐待,实施暴力,对待家庭成员,犯故意伤害罪等等这些字眼不仅从警察嘴里说出来,一夜间新闻传得沸沸扬扬。 昨天晚上从宴会出来后,周时谦便临时去了趟国外和投资人谈合作,大概在凌晨两点钟左右时,他接到了国内的电话。 电话里冠叔的声音有些发急,只说到一半的时候,男人的眼神沉了下来。 对面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他的样子,出于礼貌的用英语询问了下发生了什么事。 周时谦紧了紧手机,简单地回了两句,只说他有些紧急的事情必须要回国处理,商业上的事项会有专人给他对接,之后便大步离开,坐了最近一班飞机回了国。 司机已经在机场外候着了。 看到男人沉着一张脸从机场出来时,冠叔先上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他打开车门,对着周时谦道简言道:“现在在市医院。” 汽车迅速的驶入车流。 而此时医院外聚集了不少记者。 赵氏集团的董事长出了这样的新闻,各大新闻社都争着抢着想要找到独家新闻。 这简直太火爆了。 谁能想到在外出入高级场合,经常打着善心做公益的赵氏集团的董事长在家里竟然是这个样子。 不少新闻已经迅速的在网上传播,短短十几分钟,就冲上了热搜榜第一。 评论区下面,一层接着一层,除了基本上都是辱骂言论。 “他还是个人吗?!怎么配做人父亲的!” “简直不是个东西!这可是他的女儿啊!” “我都不忍心看那照片,太惨了!” “怎么能下的去手的!老变态!死去!” “赶紧蹲监狱!” “人面兽心!” “去死!!!” “……” 当然也有不少网民在下面说:“心疼小姐姐。”这种宽慰的言论。 没过多久,有人po出了赵福瑞的照片,甚至扒出了不少往事。 “听说这个老东西当年是个穷鬼,最后和一个富家小姐结了婚,后来他妻子病死,没过多久,又娶了新的老婆。真是无语。” 这一层下面又有新的网友继续回复:“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儿,赵氏集团当年就是和高家融资,迅速拔起的一家企业,没想到他一个穷光蛋入赘到人家,当上了集团董事长,最后还打自己的女儿!” “我知道赵家,我初中同学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儿,她经常一个人,孤零零的,平常也没什么朋友,她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姐姐,不过不是亲姐妹。她姐姐是这男的后娶进来的女人的孩子。她不受宠。” “什么?!不是亲姐妹?不会这男的在他前妻没去世之前就有相好的,生过孩子了……” “真恶心,不要脸!” “……” “家暴男!不配当父亲!畜牲!” “……” 赵岁岁靠在病床上,平静地看着手机上一条又一条谩骂赵福瑞的新闻。 “值吗?” 施弦靠在窗边,他伸手扯了扯一夜没来得及换下的衬衫领带,看着床上女孩儿寡淡淤青的脸,他心中郁闷的情绪达到了巅峰,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从一开始,赵岁岁告诉他这个计划时,他就持保留意见,但她态度坚决,最终他还是松了口。但是,正如计划归计划,当真的在赵家门口看到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到救护车上的人时,他愤怒的直发颤,简直遏制不住怒火,要冲上去把赵福瑞狠狠揍一顿。 最后他只能生生地忍了下来。 靠在床背上的女孩儿肌肤白皙,更衬得她脸上淤青红肿的地方十分可怖,她脑袋上缠了不少绷带,此时刚醒过来,略微的看了会儿手机都头脑昏涨,听到施弦的话,她声音十分的虚弱,然而唇角带笑,轻轻地,缓缓地说道:“值啊,怎么不值。” 这并不是一场她对赵福瑞的争斗,她要的是所有人对他进行审判。 有罪责的人就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接下来,这些年搜集的赵氏集团那些犯罪的证据一件一件都会抛到网上,网络之地,它能化成一把刀,锋利、见血,又能令人痛不欲生。 陈年旧事怎么会有人在意,她必须要将赵福瑞送上审判台,让这些看不见的言语摧毁他的名声,屠杀掉这些年他踩在妈妈尸体上成就的事业。 何况,网络是舆论之地,她要先抛出个引子,这仅是个开始。 不仅是赵福瑞,还有周家的人。 尤其是周家,审判他,以后必定要借助舆论的力量。 她接着轻轻地说:“施弦,只有闹得轰轰烈烈,我才甘心啊,当年他是怎么欺侮我妈妈的,我妈妈又该多煎熬,最后甚至……” 赵岁岁说到这里,她的眼角泛红,眼神里沉浸满满的恨,不过不到片刻,她又什么都不说了。 施弦知道内情,他沉默片刻,只道:“周家那边,你准备如何?” 话音落地,赵岁岁停顿了会儿,苍白的唇抿了抿,然后看着他,转而轻声的笃定道:“他喜欢我的,他会来找我。” 施弦眼里的情绪闪了闪,扯了扯唇角,不知是想表达什么。 他靠在窗边,正巧一眼就看到下面医院正门口刚刚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男人,施弦视线扫了一眼,落到病床上,虽不肯承认,但他不得不说道:“被你说准了,他来了,我得赶快走了。” 赵岁岁点点头,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仍旧真心道:“谢谢你。” 施弦打开门,转过头:“看看你那个鬼样子,谢什么。” 说完,人就离开了。 病房静悄悄的,赵岁岁靠在床背上,她将脑袋慢慢地枕在靠垫上,身上一阵阵的抽痛袭来,她忍着疼,却勾起唇角想笑。 她的眼神是漆黑的,是亮的,因为她终于要看见赵福瑞遭报应了,赵氏会消失在a市。 而下一个,就是周信宏,周时谦的父亲。 她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平静的向门口看过去,看到来人,她转而变了神色。 她抿着唇,惨白的唇像是没了活气,整个人仿佛一只脆弱易折的小白花,她轻声喊:“哥哥……” 第56章 醒来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此时刚推开门,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孩儿时,他周身不可抑制的散着低气压。 他抬起脚,慢慢地向病床前走过去,平日里淡漠的神色在此时更显得严峻些,他唇角紧绷,望着赵岁岁。 她肌肤雪白,不过现在视线触及到的面容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头上缠着纱布,平日里娇嫩细腻的因为青肿而显得极为可怖,她看起来十分脆弱,犹如易碎的花瓶。 赵岁岁红着眼眶看着他。 周时谦眸色沉沉,手背上因为用力而迸出几条青筋。 “哥哥……” 赵岁岁的声音小了些,她抿着唇,见他不说话,又重复喊了一遍。 周时谦深吸一口气,他深深地看着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哑着嗓子道:“疼吗?” 这句是废话,只是此时此刻,看着女孩儿的样子子,一时间向来做事游刃有余的他,此时僵在了这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岁岁点点头,如实道:“疼……” 周时谦低眸看着她,低声说:“我就是一夜没见着你。” 昨天晚上他出口便对着这个随意对待他感情的人说了重话,不过一夜间,谁能想到再次看到她是这副样子。 周时谦的目光落在她正输着液的手背上,他坐下来,手掌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心,试图将手里的温暖传到她的小手上。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男人低眸说:“睡会儿,岁岁。” 赵岁岁却问道:“哥哥,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 小姑娘都会在意自己的样貌,就连现在在病床上都会关心。周时谦盯着女孩儿的脸,唇角提了提,又接着说:“你很漂亮。” 赵岁岁不满意,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悲惨样,她觉得他的话是在敷衍她。 她睁着水润润的的眼,微微扬起了唇,但是因为没控制住力度,不小心扯到了她嘴角的伤口,她嘶了一声。 男人皱起眉,看着她。 赵岁岁勉强笑着,她眼里红通通的,开口的声音轻轻软软:“哥哥也会撒谎吗,你昨天说了不要我了,不会和我结婚了,我们就这样了,那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我不想让哥哥见到我丑陋的样子,哥哥,你走,我也不想看见你。” 她说话带着颤,细细听来带着娇劲。 这是在对他昨天向她说出的话而生着气。 周时谦沉默着,他握着女孩儿冷冰冰的手,理智上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事,昨天的事情碰及到了他的原则,他和她划清楚界限是对的。 他脑子里十分清楚,但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多了些情绪,在这里,他没有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看着她,说:“这时候不适合谈这些事,你现在受了伤,需要赶快休息。” 赵岁岁盯着他发沉的脸,听着他冷淡的话,头脑昏涨以及浑身上下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的朝他不满,她看着他,眼神里尽是委屈,说话的声音有点小:“哥哥,你对我那么冷淡做什么,我现在不舒服,很不舒服,哪里都疼,我想到昨天你说要和我分开,我也疼,胳膊疼,腿疼,心也疼,我以为我看不到你了,找不到你了,但是你现在来见我,我都那么不舒服了,你还对我那么冷淡。我不想看见你了,我们分开就分开,我去找别的哥哥。陈默哥哥会心疼我。” 女孩儿的声音带着委屈,闷闷的,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她抿着唇,长睫颤着,仿佛最无辜最委屈的人是她。 周时谦听到最后一句,他的脸色霎时间冷了下来。 赵岁岁一直看着他,看到他脸色冷冷的,她又缩了缩了,抿着唇没再说话。 他坐在病床前,凝视着她。 他沉默地看着,当她看到女孩儿犹豫地开口想再些说什么时,周时谦却把她慢慢地揽了过来,拥住了她。 他十分小心,力道很轻,像是对待绝世珍宝一般。 赵岁岁愣了愣。 然后,男人缓缓地把头埋在了她的脖子处,闻着她身上浅浅的香气,他抱着她,闭着眼,脸上的情绪却是阴郁一片。 他淡声说:“别再说了,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赵岁岁感受着下巴处男人柔软的头发,她唇角微微翘起泛起了一丝笑意。 她的声音很轻,很乖很听话的说:“那好,哥哥。我喜欢哥哥,我都听哥哥的。” - 警察局里,被拘留了一夜的赵福瑞看着迟迟没有放他出来,他拽着铁栏杆,愤怒的吼:“人呢?!赵家派出来那么多律师,都上哪儿去了!你们怎么还把我关着!是不是拿了钱不做事?!我要见我的秘书!” 因为没有转接关押,他现在还在警察局里拘留着。 这人前半夜十分平静,到了后半夜变得开始急躁起来,到现在都没有消停。 站的近了一些的警察听到他的无能怒吼,他掏了掏耳朵,烦躁地不耐道:“喊什么喊什么,还真没完了是!” 在高位上占据多年的赵福瑞已经很久没人用这种态度给他说话,他瞪着眼睛,铁青着脸:“叫你们局长来!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这样对我说话!” 年轻的警察小伙子听到他的话,更是不屑:“真把自己当成多厉害的角色了!你这是犯罪了!你请谁来都不好使!” 赵福瑞隔着铁栏杆,怒气冲冲道:“我教育自己的孩子!我有什么错?我怎么不能教育她了?国家有哪条法律规定父母不能教育自己的孩子?!” 警察小伙听到他这些话,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警察拉过他,小声的劝道:“行了,别说了,以后他要是出来了,省得找你事儿。” 有时候权势能压死一个人,现在什么都没有定论,万一真出来了,到时候亏了自己。 然而警察小伙笑了下,他拿起桌子上刚被人送过来的举报资料,他侧过头说:“赵氏要完了,他啊,放不出来了。” - 陈家这边,赵生河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口守着。 房间内,因为被打了一剂麻醉针的陈默捂着脑袋慢慢清醒过来。 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他还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等他坐起来看到熟悉的房间时,他骂了一声,记忆回过来,才想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陈珏天这个老东西! 他打开门,阴沉着脸就要找人算账。 然而,刚迈出去一步,门口的人拦在他前面,低着头,恭敬地说:“少爷,陈总让您在房间里待着。” 陈默眉眼阴沉,他盯着面前的人,忽然悠悠笑了下,他抬手给他理了理褶皱的衣领,漫不经心地说:“赵生河,就那么愿意当陈珏天的人?” 赵生河垂着头,听到他的质问,他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没有说话。 陈默眼神淡漠,下一刻,便抬腿照着他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他低眼看着地上的人:“敢用麻醉针对付我,你要是那么愿意听那老头的吩咐,以后就别跟着我!” 赵生河忍着疼,立刻站起来,听到陈默的话,他立即道:“少爷,我……” 话还没说完,陈默已经截住了他的话:“带我去找老头子。” 赵生河应了声,然后他的眼神闪过几分犹豫,想到少爷对那人的特殊性,他顿了几秒,说道:“赵家的那位小姐出事了。” 陈默猛地偏过头,问:“你说什么?” 赵生河拿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陈默接过来,看到手机里的照片时,他皱着眉,整张硬朗轮廓的脸越发的阴鸷起来。 第57章 反击 周时谦看到小姑娘睡着后,他站起身慢慢地把被子往上给她盖了盖,他低着眼看她。 小姑娘的眼睛安安静静的闭着,浓密的睫毛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仔细看过去眼角还有半干的泪痕,而看起来让人最为心疼的就是她这张娇嫩细腻的脸此时青紫一片。 她的手紧抓着被子一角,仿佛这样会给她一种安全感。 周时谦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眸色深深,然后不再看她,推开门往外走。 门外的护工阿姨早早地就在门外候着了,昨天晚上赵岁岁仓促的被送进医院后,赵家的人竟然没有派一个人跟着过来,只是预交了不少住院金,然后便离开了。 周时谦对着阿姨道:“等她醒了,让她吃点饭。” 阿姨是专业的,酬劳给的十分丰厚,因此她对雇主也十分的恭敬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周时谦点头,迈步往前走。 冠叔看他出来后第一时间已经跟到了他身后,他看了眼时间,先道:“公司那边有布朗先生转交过来的文件,可能需要您看看公布一下今年的计划。” 男人大步走着,停都未停,闻言,他没有犹豫地说:“暂时先推一推,还有些事要处理。” 冠叔紧跟在身后,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看到男人的脸色,他便止住了嘴,跟着他大步往外走。 - 警察局里,现在闹腾一片。 因为当街聚众斗殴抓进来不少小混混。 局里临时拘留的人本来不多,但因为他们的进入就显得闹闹哄哄,吵得不堪入目。 最后因为拘押的地方实在不够,便直接推了五六个人到了赵福瑞那间关押的地方。 这几人一来到,本来宽松的地方瞬间显得拥挤了。 几个人手上都带着手铐,他们吊儿郎当的进来,上下打量着颓丧的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 因为被关押了一夜,赵福瑞的形象有些潦草,昨天参加酒席的精心整理的头发乱蓬蓬的,嘴边还多了胡渣,身上的西装更是打了褶皱。 乍一看到进来那么多不三不四的小青年,穿着流里流气的,一想到他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赵福瑞眼里闪过鄙夷,看着他们真是哪眼见哪眼烦。 警察局里今天格外的忙碌,他们把这些人关进去后,就匆忙的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染着蓝毛的混混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赵福瑞身边。 他什么都还没做,赵福瑞皱着眉翻了翻自己的西装衣摆,嫌弃的往旁边坐过去一点。 剩下的几个人互相有眼色的看了眼,然后两人挡在了他们的最前面,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赵福瑞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下意识地觉得有问题,还没站起来,一旁的蓝毛混混捂着他的嘴,直接将他按倒,剩下一只拳头劈头盖脸的往赵福瑞的脸上狠狠砸去! 这人不知道手铐是怎么解开的! 他看着瘦瘦弱弱,出拳头的力道却是大的出奇!就像是铁钳一样剧烈又迅猛! 赵福瑞疼得眼睛瞪大,他想张开嘴巴喊救命,但是蓝毛的那一只手狠狠地捂着他的嘴! 那力气重的仿佛要将他的手和嘴黏在一起! 他喊不出声音,他伸出手使劲的拽着蓝毛的胳膊,想要阻止他,但是他的手不过是刚刚抓住他的手,身侧的两个人迅速的一左一右压住他的胳膊! 赵福瑞的手脚被压着,肚子被人用膝盖顶着,嘴巴被死死捂住,他就像被粘到菜板上的一只鱼,他感到无比的恐惧!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然而蓝毛混混却是混不吝的一笑,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向他的脸,拳拳到肉的碰撞声响起来,然而挡在身前的两个混混却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时不时的说点话,碰碰铁栏杆,这些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弭了拳头的声音。 赵福瑞艰难地呼吸着,这短短的时间他仿佛下了地狱,整个人像是被碾压了一样! 或许是等到他那张脸实在不能看了,蓝毛又狠狠往他腹部打了几拳头。 他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头疼,鼻子疼,耳朵疼,肚子疼,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蓝毛每一下都是十足劲的使,等到他看手底下的中年男人隐隐有要昏了的意思,他才甩了甩了手,松开了抵住他腹部的膝盖。 他站起来,往外面看一眼,那群忙得焦头烂额的警察还没注意到这儿的情况。他手上拿着手铐又再次把自己铐了起来。 而在旁边已经瘫着的赵福瑞鼻青脸肿,眼皮肿的老高,一张脸简直不能看,肚子上下还起伏着,看样子还是有呼吸。 这时候的他,全身上下的疼痛撕扯着每一根神经,连喊警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嗫嚅着嘴唇,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救……命……” 几个混混散开后,赵福瑞的惨样子就暴露在了警察面前。 过了两分钟,有警察匆匆的经过,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他皱着眉打开门,看清楚赵福瑞被揍成猪头的样子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片刻间三个警察都过来了,齐齐地把这些混混们押走,开始审问。 赵福瑞被打得太严重,警察生怕他内脏有损,还需进一步检查,所以紧急地叫了救护车,要送往最近的市医院。 陈默在警局门口靠着车一根烟一根烟的抽着,等到看着人抬着担架将赵福瑞抬进救护车时,他眯着眼,下颌紧绷,平日里散漫的懒意此时全部收敛了起来,整张脸显得十分阴沉。 看到救护车开走,陈默才推开车门上了车,随着救护车驶入车流。 有些人活腻了,当然要付出代价。 车上的陈默翻开手机里从新闻上保存下来的照片,一张一张翻过,看着照片里狼狈躺在地上蜷着身子的小姑娘,她额头上嘴角都是血,就那么瘦瘦小小的,可怜又脆弱,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 他越看神情越发的紧绷,眉眼间的戾气让他猛地攥紧了手机,他闭上眼不再看,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 第58章 解释 网络上,铺天盖地咒骂赵福瑞的消息无孔不入。 赵秀南昨天跟着赵福瑞到警察局,便迅速召集了专业的人去和警察谈判,但是警察态度十分坚决,必须按照流程走。 她在局里待了大概半小时,因为外面记者聚集的越来越多,她只能先回去。 而不过是一夜之间,舆论哗然,网民的评论越来越多,从一开始对赵福瑞虐打孩子这种暴行的批判和谩骂,到逐渐扒出了赵福瑞以前在哪个学校读书,老家是哪里,以及找到了证据证明他就是个凤凰男! 再然后,就扒出来他前妻去世便立刻娶了妻,网民们对着这一骚操作疯狂的痛骂! 连带着她也几乎被骂得狗血淋头! 然而,赵秀南忧心的不仅是赵福瑞当前糟糕的情况,还有一个让她更为糟心的就是,赵青禾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在上流圈层几乎已经传遍了! 这意味着赵青禾这辈子几乎很难能翻过身,能嫁给一个权贵世家! 又因为赵福瑞还在警察局里关着,她急忙找着出路,但没过多久,赵家就来了一群公安机关的人。 他们西装革履,面色端正严肃,站在最前面的男子举着将文件递给赵秀南看:“我们是公安机关的人,接到举报,赵氏集团涉嫌犯罪,之后我们会联系到法人代表,分局的人和监管局等联合执法组已经前往赵氏集团,这处房产将被查封,请你们快些离开。”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赵秀南不敢置信,她看着眼前公安机关的这些人,她仿佛就像在做梦一样,她攥着手,视线看到佣人们惊讶的眼神,她们急促慌张的步伐,她开始全身颤抖起来。 因为照片被在圈子里传播起来,赵青禾还在楼上哭着,听到楼下的动静,她慢慢下了楼,等走到楼梯口,才看到这些穿着警服的人开始四处搜寻着她们家。 赵青禾不明所以,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小跑着到赵秀南身前,问:“妈妈,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过来?是爸爸那儿怎么了吗?” 因为一夜未睡,赵秀南眼角的细纹似乎都增加了,她虽然面上化着精致的妆,但是此时此刻整张脸没有什么精气神,她捏着手里的文件,转过头攥着赵青禾的手,失神地说:“完、完了,一切都完了……” 赵青禾没听明白,但是她看到佣人们匆忙的收拾行李往大门外走,她慌了神。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次她觉得是出大事了。 她慌张失措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 仅仅一天便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赵氏集团在a市也基本上是人人知晓的企业,没想到凭空的法定代表人被人曝出丑闻,紧接着公司被查封,一个接着一个,祸事像是被挤在了一起。 周时谦听到冠叔说现在赵氏乱作一团,他低着眸,眼神闪过微妙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氏集团涉嫌犯罪,他手里有些证据,他只是在今天多加了一把火,本来只是想着小惩大戒,给赵福瑞这个法定代表人一点苦头吃,却没料到原来更早就有人详细准备了此事。 扳倒赵氏,他手里那点证据远远不够。 而现在,赵氏集团被查,所有资产被冻结,一天之间让a市人尽皆知,网络上全面覆盖,并不是一人的能力。 尤其是其中几家网络平台不遗余力地去将赵氏这个关键词捧到最高热度。 而里面热度最高,宣广力度最大的,是澄明网络。 周时谦默了默,不知想到什么,他眉眼有染了些许沉郁,接着对着冠叔道:“查一查澄明网络。” 冠叔低头应是。 停顿了片刻,周时谦偏过头,忽然道:“冠叔,好好查一查。” 闻言,冠叔心头冒汗。 之前他淡淡地说让他查一查那小姑娘,他只是大概了解到那女孩儿在赵家不受宠,生活的并不太好,除了基本信息外,其余的也没有细查下去,总之是最后呈上来的结果太浅显了。接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很明显,小周先生是有意见的,他这是在提醒。 冠叔接过话:“好,我马上去办。” 事情办完后,周时谦直接让司机送他回了医院。 同一时间,那辆载着赵福瑞的救护车抵达医院急诊室。 周时谦刚从住院部进去,陈默的车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陈默下来时,看了眼医院来来往往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救护车上抬着担架下来的医务人员身上,然后转移到担架上的赵福瑞。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再次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弥漫间,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戾气。 一根烟抽完,他迈步要往医院里进去。 却在下一秒,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陈默。” 陈默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出现在这地方的人。 陈珏天。 他爹。 陈珏天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因为前几年受了些伤,腿脚有些不利索,所以要是走路累了,经常拄个拐棍。 正常人拄拐棍会让觉得有些弱势,会不自在的趋于同情心理,但陈珏天不同,他即便年入五十,却仪表堂堂,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单单站在那里就颇有一番气势。 陈默皱着眉,面上带着几分烦躁,他看了眼已经被抬到拐角消失不见的赵福瑞,然后他你拧着眉走上前,不耐地问:“你来这干什么?” 接着他往后看眼随行的几个人,好家伙,都是老头子手下一等一的打手。 陈默拧着眉头,脸上充斥着不可置信,没等他说话,先问道:“不会又是来抓我的?” 陈珏天摇摇头,笑着将拐杖朝地上点了点:“怎么会?” 闻言,陈默松一口气,他心想着他还没找他算账呢,昨儿个对付他竟然都把麻醉剂使出来了,这还是亲儿子吗,下一刻,陈珏天笑着的唇慢慢收起了弧度。 他说:“陈默,你老子是来请你的。” 话落的瞬间,陈珏天身后的几个专业打手三下五除二地将陈默反手压在了陈珏天的面前。 陈默挣扎了几下,就索性卸了劲,他眉眼里带着几分阴霾,咬牙切齿:“你……真得给我一个好好的解释!” 第59章 陈家 在医院门口,陈默并没有想与陈珏天闹在外面,他上了陈珏天的车,回了陈家老宅。 老宅里,赵生河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对于赵生河私自给陈默说那女孩儿的情况,并且对陈默的离开没有任何阻拦,就这件事来说,陈珏天知道后,他拄着拐棍起身,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吩咐他在宅内等着。 于是,赵生河就一直在这儿站着。 陈家老宅里佣人不多,大多都是陈珏天年轻时收下的不少孤苦伶仃的人。这十几年来他们对陈家尽责尽力,大多陈珏天在外面都给他们买了房子,他们也都在外面帮着陈家打点,有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也会来老宅帮帮忙。 陈家的氛围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种威严压抑的感觉,反而处处有种轻松闲适的意味。 当然,这只限于没有事情发生。若是有人针对陈家,或者陈家内乱,那么陈珏天的脸变得如同天气一般,只凭他站在那儿,就透露着一股不显山不漏水的气势,那是一种蒙在细雨里的压迫感,让陈家的人不敢造次。 可以说,这么多年陈珏天从风雨走过,才有了陈家现在的屹立不倒。 陈默的性子也随了他爹。 平日里嬉皮笑脸,浑身透着慵懒散漫的劲,但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脸色变得比谁都快。 不愧是亲父子,沉着一张脸,搞得氛围都无比的压迫。 这么些年一直跟着陈珏天的王叔,看着这大堂上父子两人的脸色,他眼神来回地瞥了瞥,摩挲着自己的手腕,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说道:“陈默好久没回来老宅了,算算时间也该有两个月了,这些日子,大哥可想你想的紧哪,这两天时不时地就提起你。” 陈珏天双手撑在拄棍上,听着这话一动没动,只是眉毛上挑,眼里甚是肯定。 而陈默听到他的话,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王叔,你好好看看,我这手腕上还捆着绳呢!他还真是想我想得很啊!不是给我打麻醉针,就是派人来捆我!” 这话一说出来,王叔的视线往他手上结结实实捆着的粗绳瞧了瞧,然后一时间闭上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顿了顿,陈珏天开了口:“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地道。” 陈默呵了一声,能从这老头子嘴里听到这话还真是稀奇。 他抬了抬眼皮,眼神里透着几分散漫,对他的话只觉得不屑,他还没说话,没想到陈珏天接着平平无奇地问了一句。 “你喜欢那姑娘?” 闻言,陈默啧了一声,脸上闪过烦躁,接连两日遭他这样对待,他皱着眉道:“关你什么事!” 没想到陈珏天笑了笑,他攥着拐棍的手旋了旋,语气真切:“你喜欢谁我不会干涉,让别人喜欢上你,那也是你的本事。不过,事关陈家,这段时间等陈家投的这个项目过去了,你再继续和人女孩儿保持联系。” 这意思说白了就是,这段时间要好好地待在家里,或者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找人家。 前半段话,陈默听起来还算舒服,听到最后一句,陈默越听越不对劲,问:“你这什么意思?” 陈珏天也不瞒他,实话说道:“陈家最近想接一个跨国公司的项目,这对陈家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不过竞争有些大,尤其是周家,周家祖祖辈辈都是根正苗红,从没涉及过一些黑色产业,因此那家企业的意愿更倾向于周家。” 说到这儿,陈默电光火石般的明白了。 想到那天晚宴上休息室里的周时谦以及赵生河,他迅速地问:“你给周家做了交易?” 陈珏天赞赏地看他一眼:“还算聪明。” 大爷的,这t交易的当事人是他自己,现在陈珏天还当着他面夸他聪明?! 陈默不可置信:“所以你就为了一个小项目,就把我给卖了?!” 不用陈珏天细说,他都知道周时谦让他做了什么,让他离开赵岁岁身边,这是唯一他在意的点。 想到这儿,陈默真是气笑了。 陈珏天理所当然的点头:“这个交易不做白不做。你只要安省的在家待一个月,等这个项目差不多敲定下来,陈家彻底接了手,你想做什么,想娶谁娶谁,我不会干涉。” 艹! 陈默站起来,举了举被捆在一起的手,他眼里仅剩的丁点儿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轻蔑和嘲讽,说:“就凭着这个?陈珏天,你以为你能关的住我?” 陈珏天看着他这番样子,他也不急,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更显得他从容不迫。 他对着这个亲儿子一向疼爱,但事关陈家,他这次并不打算让步,因此,他抬头看着年轻的陈默,说话不急不缓,语气间带着老练:“关不住你也得关,陈默,年轻的时候,我比你还疯,做什么随心所欲,认为天下之大,自己开心最重要,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或者说等你慢慢接手陈家,你就会知道有些事儿可以舍,有些东西舍了就错过了。” 周家的要求是送陈默出国读书,近三年都不会回国内。 他答应了。 但答应又不代表非要按他说的施行。 陈默既然喜欢那女孩儿,虽然他并不知道人怎么样,但是既然喜欢,那就可以去尝试。 不过和陈家转型期的生意比起来,这一次的项目能使陈家脱去大半黑色产业带来的影响,时代在发展,他必须权衡利段。 如果是以陈默消失一段时间,做出个虚假的出国记录,换来项目的得手,他并不介意让陈默吃吃亏。 不过是一段时间而已,若那女孩儿真喜欢他,区区一个月不能带来多大的影响。 两人谈话无疾而终,后面虽有王叔在旁边帮衬着,但陈默的脾气上来后,脸上阴沉沉的,差点再次和陈家的打手打起来。 不过好在,因为手捆着,最后人还是被人老老实实地按回了房里。 赵生河在院子里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攥了攥拳头,最后还是立定在院子里,没有动。 第60章 礼数 赵岁岁医院里住了五天,除了检查出轻微的脑震荡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严重性的内伤。 外伤的话除了额头上被玻璃划破了两道口子深了一些,其余的只是看起来恐怖,其实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皮肤白皙,青紫痕迹留在她脸上便显得十分吓人。 这几天晚上周时谦都留在医院里陪床。 冠叔时不时地过来给周时谦递文件,每次赵岁岁安静的睡着后,他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慢慢地翻阅,以及交待最近的事项。 连续几天没去公司,周信宏知道后给他打了电话,这时候的周时谦刚刚哄赵岁岁睡着,许是受了伤,这几天的赵岁岁非常没有安全感,经常抱着他的胳膊,时不时地挤进他的怀里,闹着要他讲故事才睡觉。 十分的娇气缠人,不过周时谦却觉得可爱。 这样的赵岁岁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认识时,虽然总是怯怯懦懦的,但是娇娇软软的,撒娇起来让周时谦的心里仿佛融化了一样。 周时谦走到了走廊外才按了接听键。 那头的声音隐忍着,等到周时谦先开口问了句什么事后,周信宏的声音才从那边传来。 “你几天没去公司了?” 周时谦淡淡道:“只要工作完成了,我在哪里办公都是一样的。” “前几天你飞去国外和布朗先生谈合作,听到赵家的那个女孩儿出了事就立刻赶了回来,你说你没有耽误工作?” “我已经找人做了交接的工作,父亲,这些事情我可以处理好,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周时谦的语气平和,而相反的是周信宏发现那个女孩儿在周时谦的心里似乎越来越重要时,他心里开始发急。 他在电话里已经没忍住控制声音:“你明天必须回家!周时谦,你别太任性!你爷爷现在在家里,出于礼数,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回家里来吃饭!” 听到电话里明显声音大了不少的父亲,他皱了眉头,眼里没什么情绪,只简单回应着:“我知道了。” 说完,便挂断了这通电话。 第二天傍晚,医生来了一趟,看了看赵岁岁现在的状况,表示没有其他问题,可以出院了。 周时谦办了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时,赵岁岁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穿着浅白色的连衣裙,乖巧地坐在床边等着,看到男人进来后,她睁着黑润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她说:“哥哥,我是不是回不去赵家了。” 赵家铺天盖地的新闻散布在网络上,医院里也有不少人在议论着这件事。 周时谦走到她身前,将手里提着的药放在了床上,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我送你去香榭别馆。” 赵岁岁问他:“哥哥会陪我吗?” 闻言,周时谦顿了顿,他慢声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但是会尽快赶回来。” 赵岁岁扬着头看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不过她很快又道:“我想让哥哥陪我,我不想离开你。” 女孩儿白皙的手攥着自己的衣袖,有些不安,她的脸因为这几天精细的上药,淤青淡下去很多,只剩一点浅显的颜色,唇色也没那么苍白,但此时她娇小的坐在床上,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 她看到男人没有立刻回复,赵岁岁低下了头,轻声说:“我让哥哥为难了是吗,没关系,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我会在那儿等着哥哥的,你要快点回来。” 话音刚落,周时谦沉默了几秒,他低着头说:“岁岁愿意跟我回一趟我家吗?” 赵岁岁立刻抬起头来,她湿润的眼眸此时有些慌张。 周时谦低着眼等她回答。 赵岁岁因为害怕一个人,她抿着唇,朝着他点点头。 - 到盛安公馆时,赵岁岁在车上靠着男人的肩膀睡着了。 冠叔打开车门,看到这情况,想低声喊醒她,然而下一刻被她身侧的男人抬手阻止了。 周时谦下车后弓进腰身抱起了她。 她睡得迷迷瞪瞪的,在男人怀里找好位置又接着睡了起来。 冠叔看了眼身后灯火通明的洋房,然后看了看小周先生怀里的女孩儿,心里有些担忧。 今天毕竟老爷子来了这儿,他这样堂而皇之地抱着女孩儿进去,一定会惹家里人不愉快。 然而周时谦似乎没有这些心思,他看到怀里的人安安静静地睡着,他唇角微微翘了翘,紧接着目光落到洋房里走出来迎接的佣人时,他收敛了弧度。 他迈步在佣人的招呼下走进了洋房。 里面的人正谈着一些产品的发展趋势,等看到有人进来后,几人的目光便都集中了过去。 当看到周时谦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儿时,周信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不止周信宏,就连平时对周时谦管教的少些的闫慧看到,她精致的眉毛拧了起来。 这成何体统。 周家在乎家教和礼仪,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周时谦从小就被教导的非常优秀。今天家里来了老爷子,他竟然就这样抱着一个睡着的女孩儿出现,真的是有失礼数! 周时谦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他先开口唤人:“爷爷,父亲,母亲,我先送她去我的卧室休息,马上就下来。” 周信宏和闫慧还都没有说话,周老爷子先笑呵呵地说道:“去。” 周时谦点头,然后抱着赵岁岁上了楼上卧房。 周信宏的脸色仿佛笼上了一层冰霜,显得格外凝重。 第61章 变化 周时谦下来的时候,几人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佣人们进进出出地上着菜。 餐厅内静悄悄的,除了佣人们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的谈话声。 他刚下楼梯,佣人已经熟练地将餐椅往外拉了拉,周时谦朝着佣人点点头,便顺手解开袖扣坐了下来。 周家向来遵循古语:食不言寝不语。 幼年时,周时谦并不习惯,他在餐桌上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会扬起筷子朝着父母开心的分享,后来这一行为被周信宏严厉制止。 他说这样有失礼节。 无规矩不成方圆,吃饭不说话,是对自己及他人的尊重。 他从小就这样被教导,以至于他刻板循礼,并不多话。 周家也以为他如幼年的教导般那样成长为不骄不躁,谦逊知礼的大人,但是今日这场家庭聚餐,让周信宏和闫慧意识到,或许他们的孩子并不是没有叛逆期,而是来得太晚了。 周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看到周时谦下来后,才笑着道:“动筷。” 周信宏点头,率先拿起了筷子。 吃饭是寂静无声的,约莫二十分钟,他们结束了这场饭。 站在一旁的佣人们很快的来收拾。 闫慧上前扶起周老爷子,慢慢坐到了沙发上。 周信宏跟着在旁落座,周时谦紧随其后。 “时谦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周老爷子年逾七旬,头发花白,虽然面孔上布满皱纹,但是眼睛炯炯有神,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周时谦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温声道:“最近打算去看您,正巧这段时间有些事情耽搁了。” 闻言,从他抱着女孩儿进屋的那一刻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情绪的周信宏脸色已经开始透露出不耐来。 “什么事情耽搁?就为了赵家的那个小姑娘?” 周老爷子看了看周信宏,然后看向自己最看好的大孙子。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出来,这孙子是对那女孩儿多贴心,八成是痴迷上了。 他从年轻时候走来过,虽然觉得少年期爱,大多都不会走到最后,他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对周时谦摆脸色,半截入土的人了,有些事他不想多插手管教。 果不其然,周信宏已经忍不住了。 然而,话音刚落,周时谦的目光看向周信宏,他的面容平静,并没有因为他语气间的不耐而露出半点神情,他将面前的茶杯慢慢推到周信宏的面前,接着道:“父亲,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已经订过婚了。” “谁准许的?谁同意了?” 平常在外面表现得十分儒雅的男人,在听到自己儿子这般温声地向他反抗时,他立刻站了起来,面上的神色沉得犹如锅底。 他在见到那女孩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叫赵岁岁的女孩儿坚决不能嫁进周家! 周信宏脸绷得很紧,他平常十分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似乎面对他要娶赵岁岁这件事,尤其的激动和愠怒。 他的不赞同溢于言表。 闫慧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让他控制一些,相对于周信宏坚决的反对,闫慧这边却是觉得没问题。 她今日穿着一身十分显干练气质的白色西装,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是平静的,且说出来的话让周信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试一试是没问题的,不必把一件事情这样说死,什么都有缓和的余地。” 这句话说出来,周信宏看了女人一眼,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没说什么话就坐了下去。 闫慧在周家是有一定说话的分量,即便周信宏是周老爷子的亲儿子,但若是周信宏和她持反对意见,那大概率周老爷子都会听闫慧的。 不过对于这件事,周老爷子心里有谱,但是明面上他还是帮衬着闫慧说了两句话:“信宏,不至于那么生气,时谦现在年龄还小,他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没体验过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就让他慢慢来,跟着自己的节奏来。” 周老爷子说了话,周信宏攥着拳头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不过他面上恢复了平静,沉着声道:“父亲,您不能这样。” 对于周信宏如此激愤的态度,周时谦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起初,他猜想着他是没有按照父亲的计划娶赵家的那个赵青禾,才导致他生气,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什么问题忽略了。 周信宏的态度是明晃晃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周时谦站起身,他顿了顿,对着坐在正位上的老爷子温声道:“爷爷,看样子今天不适合我们家庭聊天,再等一等,等父亲冷静下来后,我再回来和您一起切磋切磋棋艺。” 向来举止有度的周时谦,现在说出来的话在外人听起来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看着周时谦长大的周家人听到他的话时,都觉得这孩子隐隐地在变化。 他似乎没有了那些循规蹈矩,他用着平静的目光说着平静的话,但话里的内容却是针对性十足。 周老爷子都愣了一愣,他点点头:“哎,好。” 周老爷子对着他看中的继承人是十分的让步,因此在周信宏听到他的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立即出言制止了。 周时谦对着几人微微点头,便往二楼走去。 看样子是要抱那女孩儿离开。 而周信宏看着他的背影,攥着拳头,隐忍着。 第62章 威胁 周时谦从卧室抱起还在睡着的赵岁岁时,赵岁岁把头埋在了周时谦的颈侧。 她蹭了蹭,迷糊着眼看了看男人的侧脸,忽地翘了翘唇角,嗓音带着低低的哑,她说:“哥哥长得真好看。” 周时谦低眼看着她,听到小姑娘的话,他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他唇角提了提,慢慢说:“岁岁也很好看。” 赵岁岁刚醒来,身子有些发软,她再次蹭了蹭他的脖颈,感受着脖侧男人微凉的皮肤,她有些害羞。当看到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时,她才恍然间想起来自己是随他去了他家。 而现在她却被男人抱着。 这显然是个卧室。 赵岁岁睡意立马被驱赶走了,清醒了大半,她吵着要从他怀里下来,周时谦便顺势放下了她。 “我怎么在你家睡着了?” 小姑娘的面容上有些不知所措,她在房间里看了看,才发现这是卧室,她踌躇地问,“我是不是被你抱着进来的,你家里人看到我、看到我这样在你怀里,会不会……会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男人听着,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不管是不是,其实都不会有好印象了。 起初周赵两家商定婚事,周信宏定的也是赵青禾,如今赵家倒了,周家对婚事上自然会多斟酌几分。 不过这些,周时谦不会和她多讲,他伸手将她额边因为睡觉而落下的碎发别到脑后,温声说:“不会的,你放心,一切有我。” 即使现在周家的掌权人还在周老爷子头上,但是以他这些年慢慢管理企业的步调来看,他只是决定他婚事的对象而已,即便有人阻挠,但做的基本上是无用功。 之前周赵定的婚事,他一直心存疑虑。 按照周家在a市的地位来说,父亲应当不会选择赵家,就算他为他口中的那点十分看重的生意,也不至于让周赵两家联姻。 不过事已至此,周时谦把这些思绪放在脑后,牵着赵岁岁的手下了楼。 听到声音,周信宏率先将视线转过去,闫慧放下茶杯也同样偏头看过去。 周老爷子吃完饭就被佣人领着去外面绕绕弯,遛遛狗。 这时候周老爷子没有在这里,周信宏没有任何收敛的情绪,他沉着一张脸,眼里带着许多复杂克制的意味,说:“赵岁岁是,我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嫁进周家,别太痴心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也别做多余的事。”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语气严厉。 闻言,赵岁岁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一手被周时谦牵着,她就往他身后躲。 周时谦的立刻沉了下来,他声音压低了些,喊:“父亲!” 说得属实过火了。 周时谦牵着女孩儿的手,他唇线笔直,下颌紧绷,眼眸冰凉道:“父亲,这是我的事情,希望你别插手的太过火。” “你就对我这样说话吗?周时谦,你看你自己现在目无尊长的样子!” 周信宏怒气直接上了头,从小听话一向做事有分寸的儿子,现在为了一个女孩儿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他,这让他十分失望! 他心里更加认定一定是这个女生给他搞了什么迷魂汤! 赵岁岁坚决不能和他在一起! 周时谦眉眼压着,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明显情绪上来的周信宏,他唇线绷直,还未说话,身后的闫慧走过来不赞同地看着周信宏。 她看了看因为气氛压抑而躲在周时谦身后的女孩儿,默了默,她朝着周时谦道:“时间有些晚了,你们先走,让司机开车开慢点,注意安全。” 周家的氛围向来是平和的,只是今日父子两人无形的起了些争端。 看到母亲说了话,周时谦便跟着接了话道:“好,母亲也早点休息。” 说罢,也没有再向周信宏说什么,他牵着赵岁岁的手走出了门外。 闫慧看向沉着脸色的周信宏,她细眉蹙了蹙,转身让佣人给她放了洗澡水。 父子俩的事情,她现在不想操心。 - 而这边邹郁收到陈家传来的消息时,他勾着唇角,觉得十分有趣。 陈默竟然有事来求他。 邹郁看着眼前的赵生河,想起之前在济城他将那个叫赵岁岁的女孩儿掳走,把这人关在地下室的情景,再看看这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他慢慢悠悠地说:“你说陈默让他爹给关起来了,然后打算让我救他出去,还想着让我给周时谦使绊子,让他去找那个赵岁岁?” 虽然陈默的意思大差不差,但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这边的要求提的好像有些无理取闹了。 不过,赵生河站得笔挺,听到他的话,他点头道:“是的。” 邹郁微微浅笑,露出颊边的两个梨涡,漆黑的眼神漾着嘲弄,他轻声道:“我是疯了吗?” 赵生河接着说:“少爷说你欠他一个人情。” 闻言,邹郁略微敛了敛眸。 邹家内乱争执不休,在济城时,他借着陈默的手狠挫了邹户原一顿,然后将被打得吓破了胆子的邹户原送出了门。 邹户原这个人,外强中干,平日里有老爷子护着他,他心里有底气,对待这几个兄弟从来不心慈手软。 之前在济城被陈默这样教训算是第一次,邹郁心里乐着呢,回到a市后他便给他们再添了一把火。 走黑路子发达起来的家庭,即使现在洗白了,那并不妨碍他们会使些阴损手段。 譬如,邹户原的车从济城开回a市的途中,不幸遭遇了车祸。 人现在还躺在私家医院里接受着治疗,请了多少个专家会诊,最后的结果无不是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 其中不乏有他的手笔。 于是,最终导致邹家彻底乱了。 赵生河顿了顿,见他有几分沉思,他接着说出陈默的意思:“若是陈家现在支持你的另一个哥哥,你如果想上位,或许还得经历一番波折,又或许,你会是另一个邹户原。” 闻言,邹郁抬起头来,瞧着赵生河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一瞬间发出冷笑。 这是人情换不来,直接改成威胁了。 陈默真是好得很。 第63章 议论 邹户原现在人躺在医院里,邹郁几乎可以说掌握了邹家的大半权利,但若是现在陈家来横插一脚,保不齐之后会出什么岔子。 邹郁并不想在这关键时刻因为外人而搅了整个局。 因此,他对着赵生河笑容浅了些,抬眼应下来道:“好啊,陈默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那个叫赵岁岁的女孩儿吗?以我现在的势力,我在邹家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我可以救他出来,可以将赵岁岁替他带过来见他,但现在我不可能去对付周家。” 周家毕竟在a市握有的人脉和权利摆在那儿,势力盘根错节,邹家因为近段时日的争权已经有些变动,他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去对上周家。 即使是使个绊子,以他如今在邹家不稳的局势来说,这都极其有风险。 赵生河明白他的顾虑,他想了想,便点头道:“好,没问题。” 少爷的目的本就是气不过周时谦使了手段让陈总将他带走,让他没能和赵岁岁在一起,那让赵岁岁和周时谦分开,应当也是个解决的办法。 邹郁看着赵生河离开的身影,唇角勾起,升起了几分玩味。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围绕着这个赵岁岁。 于是,他转过头派人去查了查。 不出半小时,阿坤将她的资料递了上来,邹郁翻了翻,看到她是赵氏集团赵福瑞的女儿,以及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他挑了挑眉,嘲弄道:“小姑娘真是有点凄惨啊。”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时谦和赵岁岁订了婚,陈默却和赵岁岁纠缠不清。 陈默被陈珏天关在家里,也是因为周时谦动的手脚,陈默不服气,便又找到了他。 这还真是一锅乱炖。 不过,他就喜欢这种有意思的事情。 如今赵家已倒,赵岁岁便犹如浮萍。 不论是周时谦还是陈默,邹郁摩挲了下手中赵岁岁的照片,他还真想看看这女孩儿到底会不会和现在被陈珏天看着关在家里,没有一丝自由却还心心念着她的陈默在一起。 多么有趣。 - 赵青禾这两天真是彻底感觉到了人心难测。 赵家没倒时,在学校里她被人人供着,同学见面都是热情洋溢的打招呼,离着老远都会扬起笑容,伸出手,喊:“青禾!” 而现在,她是走到哪里,哪里都会被视线跟随着。 与此而来的是听到耳朵里的那些话—— “这就是赵青禾,她爸爸就是那个赵福瑞。” “天呐,看起来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她爸爸是这个样子?” “赵氏集团现在被公安严查,已经彻底封了,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反正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完蛋了。她那个爹啊,八成下辈子就待在监狱了。” “那么严重吗?不过确实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原来那就是她爸爸。” “她爸爸也真不是个东西,前妻刚走,就娶了新老婆,现在竟然还做出毒打自己孩子的事儿,真是畜生!” “踩着他前妻的财产,虐打她的女儿,怎么能是个人呢!看样子赵氏集团破产真是他的报应!” “他爸爸的的另一个女儿,就是被他往死里打的那个,好像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听说还和她一届,哎,真不知道那女生是怎么在他们家过来的。” “……” 这些人里不乏有平时对她嘘寒问暖拍马屁的人,现在看她家倒了,一个个全都变了样子。 赵青禾听在耳朵里,她控制不住的想去撕破她们的嘴脸。 但是没办法,她只能强忍着。 这两天得变故太突然,爸爸现在还在局里,家里都被贴上了封条,现在她和妈妈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但是今天才发现,她们卡里的资金全部被冻结了! 她们几乎身无分文,好在赵秀南将她随身背的名牌包卖了,这才有了几十万让她们生活。 但这些钱在她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她们吃的喝的都想要最好的,这些钱买什么都不够用! 今天来到学校里,又被这些人议论纷纷,赵青和憋着一肚子气,真是气炸了。 幸运的是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那天晚宴里的照片,也是因为这两天赵氏和她爸爸的新闻爆炸性的传播出来,导致学校里学生们的重点都放在了她爸爸身上。 真是什么什么都一团乱!糟透了! 赵青禾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前两天没来上课,已经接到老师的通知。若是在缺席课程,一定会将这门课做挂科处理。 西清大学的教规一向都很严格,她不想学业上再有什么差错,所以即使家里发生了这样糟糕的事情,她也只能顶着这些人像是看猴子的视线一样老实地坐在位置上翻开书。 虽然她心里疯狂的在咒骂着所有人,她觉得说她的骂她的那些人都该下地狱,但是她现在根本不能生事,她硬生生地忍着,忍着这所有像戏剧一样的事情。 她根本不敢相信她有朝一日从人人羡慕的赵氏千金,现在变成了人人指责,当成笑话一样评头论足的赵青禾。 这时候教室里忽然一片哗然,赵青禾抬头看了看,顿时她眼里闪着愤恨的光。 那穿着梨黄色连衣裙走进来的赫然是同样消失了几天的赵岁岁。 她背着一个小包,出现在教室前门,往里面看了看,看到好多人向她招手,她腼腆地一笑,也挥了挥手,然后慢慢地走向教室的第一排。 坐在最后的赵青禾能听到前排的几个女孩儿在小声讨论着:“那就是赵岁岁,她看起来好娇小啊,这两天贴里狂刷到的女生,就是她。她真可怜。” “是的,这几天同城热搜上都在议论这件事,我看照片里她被打得可惨了,现在看来好了很多,幸好没什么大事。她爸爸真是太狠了!” “那就是畜生!怎么还配当爸爸!” “她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记者还说母女两人都在旁边看着,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就像习以为常一样。” “我艹!真过分!” “……” 她们说得小声,但坐在她们身后的赵青禾听得一清二楚,她眼睛冒着火,这一天下来她根本忍不住了! 她狠狠攥着书角,咬着牙把手里的书砸在这些碎嘴子的人身上! 前排的女生惊呼一声,几人转过头看向她。 不仅是前排的学生,听到女生的尖叫声,几乎全班都转了了过来,目光打量似得落在赵青禾身上。 第64章 混乱 因为赵青禾本就是事件的主人公,现在看到她站起来与前排的女生们怒目而视,教室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包括刚刚坐在第一排的赵岁岁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她跟着视线看过去,视线也顿时落在了最后一排站着的赵青禾身上。 她唇角不经意间露出浅淡的微笑。 在感受到教室里的目光时,赵青禾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下意识的朝前排的赵岁岁看过去。 当越过教室里排排的人,看到她漆黑的眼神漾着微微的嘲意时,赵青禾的气性便直接翻涌直上。 她狠狠的攥着手,指甲陷入皮肉里,她丝毫不觉得刺疼。 “我艹!你干什么呢?!” 前面的女学生揉着被书本砸中的胳膊,她站起来朝着赵青禾吼道。 这就是短短几日的变化。 如果是在前些天,即使她打了这女生一巴掌,她都不会多说什么。 赵青禾清楚的记得,这个女生在半个月前还曾在教室里巴结着她,夸她人长的漂亮,皮肤好,背的包好看,她随手扔给一个她不用的包,这人笑得眼睛眯起来,一副得了便宜的穷酸样。 但现在,这女生却是完全变了副嘴脸。 赵青禾气得唇角颤抖,看着面前的女生含着气愤又不屑的眼神瞪着她,以及她身旁那些带着嘲弄的神情的学生们。 她愤怒的眼眶发红,这就像她站在了她们的对立面,赵家一倒,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里都没有了恭维,都是满满的嘲讽,不屑,还有想看她笑话的讥诮神色。 而那个在赵家这些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的赵岁岁,在这一刻,安安静静地坐在第一排看着这里,又仿佛这间教室里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守在了赵岁岁的前面,用着这样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 这一瞬间,赵青禾气息急促,赵秀南教导她要忍住情绪,忍住所有的暴躁和不堪,但是在此时此刻,她视线扫过面前对她出言不逊的女生,扫过前排面无表情看着这儿的赵岁岁,以及这间教室里所有混乱的视线! 她控制不住地将她面前的桌子直接掀翻了! 长长的指甲因为用力而劈了开来,让她指间隐隐发痛,但在这时候所有微妙的情绪都比不上她心底的疯狂! 这些人,这些看笑话的人!都应该去死! 桌子砰地发出一声巨响,赵青禾狠狠的咬着牙齿,眼睛里闪着气愤和不满,她张口便朝着那女生骂道:“你个狗东西!我们家没出事儿的时候,你就是只在我后面摇尾乞怜的狗,就算我赵家现在出了状况,但我依旧是我赵家的千金小姐,而你,狗东西就是狗东西,怎么也变不了人!” 她母亲从小就约束她的言行,让她学会控制自己,至少在外人面前装成一副高贵优秀,聪慧知性的人,但是如今赵家已经不行了,她在保持这样的虚伪样子又能给谁看!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女生猝不及防听到赵青禾一气呵成地怒骂声,她也没有想到印象里的人会骂出这些话,不过她反应很迅速,猛地站起来,面上不屑,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赵青禾反应不及时,捂着半边脸震惊地看向她。 “你……” 女生横眉怒目,收回手抱着胳膊,一串话接着一串话地说:“我?我怎么了?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之前别人把你捧着还真当自己是个好东西了!我是狗,你是什么,你就是那下水道里的那个臭蛆蛆!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人人羡慕的赵青禾吗?你们赵家,尤其是你那个肮脏的爸爸,对人家赵岁岁下那么狠的手,你就和你妈妈在旁边看着,你们还是人吗?你们也是凶手!实施暴行的凶手!” 赵青禾被说得脸色发白,她看着面前趾高气扬的女生,看着她身侧几个用着同一种嘲讽的眼神望着她的这些人。 还有教室里的所有人,她发了狂的猛地拽起前面女生的头发,厮打起来。 女生也不留情,抓住赵青禾的头发狠狠地提起来。 她们尖叫着,用着女生间最原始的手段开始厮打。 旁边的人没想到会忽然闹到这一步,她们迅速的过来拉架,但是她们不约而同的一个个都拉住了赵青禾。 这是典型的拉偏架。 那女生一把将前面被拽得生疼的头发甩到后面,看到赵青禾被几人拉着,她眼神一狠,抬起胳膊对着她的脸连打了两巴掌! 赵青禾被打得头往一侧偏过来。 教室里的人对这一闹剧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赵青禾什么时候经历过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连扇几个巴掌这种侮辱的事情! 不仅仅是因为被打得脸疼,她觉得在这间教室里她现在仿佛被扒光了一样站在这儿接受着这些人的审判! 赵青禾崩溃的大喊起来,她挣扎着甩开那几个女生的手,像是陷入了癫狂一样,不管不顾地尖叫着要和她们拼了命! 有人惊呼,有人议论,有人看热闹,甚至别的班的人听到声音都跑了过来。 赵岁岁坐在最前排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眉尖略微上挑,眼神平静,唇角翘了翘。 就在赵青禾要抓住女生的头发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赵青禾红着眼转过头。 男人眉舒目朗,五官立体分明,姿态矜贵,他握着赵青禾的手,视线淡淡扫了对面的几人一眼。 是施弦。 这会儿太混乱了,刚才谁也没注意到施弦走了过来。 因为他的到来,教室里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施弦的名声在西清大学很大。 众人所熟悉的是,施弦在计算机专业里几乎断层拿到第一的各项优秀荣誉奖项,以及他身后的澄明网络所带来的光辉,让许多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赵青禾乍一看到施弦就想到那些暴露的照片,此时的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巴掌痕迹严重,她咬着牙,红着眼眶,十分崩溃:“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施弦皱了皱眉,他穿着一身休闲套装,身姿笔挺,松开握着赵青禾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湿纸巾对着她唇角的血丝仔细地擦了擦,他低眼道:“赵青禾,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教室里的人不明所以,而坐在最前面的赵岁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第65章 黏腻 这会儿的闹剧,在时间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上午十点。 大学教授准时抱着电脑进了教室,看到门口聚集那么多的学生,以及教室里格外奇怪的氛围,老教授拿着教棍敲了敲黑板。 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来,让教室里的众人从后排收回了视线。 赵青禾还在站着,桌椅因为刚才的混乱四仰八叉的倒着,施弦弯下腰将它们抬起来摆正,然后拿着纸巾擦了擦手。 他看了眼讲台上正准备着授课前的准备,他对着脸色十分难看的赵青禾说道:“你先上课,下课我来找你。” 赵青禾看到他这番自然的样子,一瞬间都恍然觉得这是不是一种错觉。 她这时候应该狠狠甩开他,将他推到一边,背叛她的人都不该有好下场,但是在这一刻,在这间教室里,她经历了所有人的冷眼相看后,他又出现了。 她又开始想他刚才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能误会什么呢? 酒店里那些混乱充满色情的照片,那些不堪的照片在晚宴上被以一种极其不堪的方式轮番播放着,从赵岁岁口中说出的施弦,她又能误会什么。 然而,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控制不住地想,他刚才在所有人面前给了她一份体面和维护,或许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到此,赵青禾看着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施弦唇角上扬了几分,他抬手将她的头发往肩上顺了顺,便迈步从后门离开。 前排的几个女生已经坐回了位置上,看到这一幕,她们撇撇唇,其中有人更是直接翻了白眼。 所以啊,人长的漂亮,就是不缺人追。就算品性这么差都不怕。 刚进来的老教授威严感十足,翻开书本,教室里便重归寂静,但是教室里的学生们心思各异,有人已经将刚才发生的这一幕上传到了学校贴里。 而对于这些,赵岁岁没有再关心,等下课后,她背着包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周时谦已经在教学楼下等着了。 很明显,赵岁岁即便还没有走到眼前,就已经知道来来往往过路的女生,时不时地往林荫下偷瞄的地方就是男人站着的位置。 她歪着头看了看,停下了脚步,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然而就像是有心电反应似的,正站在树下打着电话的男人抬起头视线正好落在穿着梨黄色裙子的女孩儿身上。 他在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挂上了电话。 男人今天穿得比以往休闲一些,深色系的运动套装,肩宽体长,便大步迎着赵岁岁走来。 不少女生的视线都看向了男人所走向的位置,当看到他十分自然地牵起那个长相柔弱可爱的女孩儿时,她们心里无不发出一声艳羡。 真好,郎才女貌。 而这一幕,刚巧被走出教学楼的赵青禾看见。 她死死地盯着他们,即便心里告诉自己要忍住要忍住,但是天杀的知道,她忍得要崩溃了! 赵岁岁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周时谦的心勾成这个样! 她现在遭受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赵岁岁! 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她那边! 她狠狠地攥着手,这时候耳畔传来一句温润的声音:“看什么?那是你妹妹?” 赵青禾偏过头,看到施弦这张完美无缺的脸,看着他似乎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她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是不是我妹妹你不清楚吗?你在这里装什么?晚宴上的照片是不是你和赵岁岁搞得鬼?施弦,你竟然敢骗我,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天真单纯的人往往都是那么直白地向人控诉所有的事情,而眼前的人竟然还赤裸裸地告诉他,他不会有好下场。 她将现实剖开放在眼前,但心里又因为一点点的犹疑和不确定来再加试探。 该说是她无畏呢,还是她仅能靠着这一句来维护自己的体面。 或者,应该说她还在期待,那他怎么会不满足她呢? 施弦扬了几分唇角,心思陡转,面上却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他看着面前脸颊还肿胀着的赵青禾,慢慢说道:“我大概知道你会怀疑我,不过青禾,我想你应该先尝试着信任我。” 赵青禾攥着手,看着男人漆黑的眼,她此时想到的是他的体贴入微,他的举止有度,她的内心开始恍惚起来。 施弦接着道:“我带你去找那家酒店的监控,我想我应该找到证据来向你证明我自己。” 赵青禾看向前面不远处赵岁岁抱着周时谦腰身的场面,她眸中一刺,接着她转过头瞧着施弦的脸,说:“好,你带我去。” 她不信,她不信她遇不到真心对她好的男人。 - 赵岁岁坐在周时谦的车里,她这两天黏黏腻腻的,几乎时刻都想赖在他的怀里不出来。 周时谦很纵容她,即便他有许多公事要处理,他也总会抱着蜷在他怀里的女孩儿,一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一边看着文件。 他是很享受的。 不过每当赵岁岁重复又重复的开始向他说同一句话时,他几乎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就比如现在,后排的车座空间很大,赵岁岁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她眨巴着眼,睁着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任何铺垫,总是这般单刀直入,说话柔柔的,又带着几分缠绵的意味:“哥哥,我好喜欢你。” 这两天听得多了,周时谦没有立刻回应。 这时候,小姑娘就会扬起头,柔润的双唇轻轻地贴上他的喉结,慢慢地往上,带着几分旖旎的气息亲吻他的唇角。 她几乎缠在了他的身上。她湿润的眼眸看着他,就像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一般,然后再次娇娇软软地说:“哥哥,你不喜欢我吗?我喜欢你,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不要不理我……” 周时谦喉结微动,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第66章 撞车 他叹了口气,看着怀里的人低声说:“岁岁,等我处理完这份文件,你听话一点可以吗?” 他的语气没有平日里对旁人的冷淡,对着怀里的小姑娘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些,充满着对待别人不曾有过的宠溺。 然而赵岁岁像是没骨头似地趴在他的肩上,细嫩的手指摩挲着男人的喉结,仿佛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她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滑来滑去,看到喉结上下因为她的动作而上下微动时,她不禁地偷笑起来。 周时谦本想放纵着她,但因为她的动作愈发的过分,男人下一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低眼看着女孩儿葱白盈润的手指,忽然道:“岁岁,明天我带你去买戒指。” 赵岁岁的手指瘦而长,白嫩嫩的,周时谦握着她,低着眼看了看,猝不及防地又继续道:“你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赵岁岁的头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手因为男人的阻止被他握住,即使周时谦说到关于结婚的问题,她身上软绵绵的,依旧保持着那姿势没动。 疾驰的车上氛围有些安静,不过只是沉默片刻,女孩儿的声音有些软:“你家里不同意我们结婚,哥哥,我们可以先相处。” 在周家,周信宏言辞激烈,句句都是对这桩婚事的否定。 对于这一点,周时谦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即便这是事实,他握着女孩儿的手,感受着女孩儿趴在他怀里,似是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 就算如此,他心里都在无形的生出几分不确定。 与这分不确定随之而来的是他内心不可触摸的压抑。 他摸了摸女孩儿柔软的头发,重复着在许久前他就告诉过她的话,他轻声道:“我会处理好的,岁岁,相信我,只要你嫁给我,这些都不是问题。” 赵岁岁轻轻嗯了一声,她眼睛水润润的,趴在男人的肩上,没有再说话。 - 这两天,赵岁岁在学校里办理了退住宿舍手续,因为赵家的关系,现在不少人都知道她的事情,她若是继续住在宿舍里,总是会引起不少人的目光,因此,周时谦想了想,让她从宿舍里搬出来,搬到香榭别馆。 赵岁岁也同意了。 宿舍里,何蕊和李澄帮着她一起收拾着东西,但宿舍里几乎没有太多的东西,不过一小会儿,就收拾了两个袋子。 她们两人有些依依不舍,眼泪丝丝,知道赵岁岁发生的事情后,两人都朝她发过关心的话,更是无比愤怒,对着那个赵福瑞老东西的照片狠狠戳了几刀,以解心头之恨。 赵氏集团现在几乎被判了死刑,公安机关,监管部门都在严查,其实基本上铁板钉钉,一定是触犯了律法,所以这次事情十分严重,就连警方及联合部门都发布了公告。 她们不仅为赵岁岁的父亲是个畜生而气愤,更担忧以后赵岁岁该如何自处。 不过,当看到宿舍门前一直在等候的阿姨时,她们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赵岁岁的订婚对象是周家,是那个长得人神共愤,十分优秀有能力的周家继承人,周时谦。 这些问题,属实是她们想得太多余了。 就凭周时谦一个人,都会为赵岁岁的各个方面考虑的十分细致。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虽然赵岁岁不住宿舍了,但平时上专业课她们还会见着,所以离别的悲伤并不浓郁,两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后,阿姨提着那两袋行李跟着赵岁岁下了楼。 周时谦因为公司有事处理,因此让司机和阿姨过来学校帮着办手续提行李。 等到学校门口,司机已经过来将阿姨手里的行接过来放在后备箱里,赵岁岁坐上车。 本来是十分平静顺畅的一路上,但是当快要到香榭丽别馆的那条拐角的路时,前面路口一辆轿车似是没有辨别方向,猝不及防地撞向了赵岁岁这辆车头! 砰地一声巨大声响,两辆车的车头因为猛烈的碰撞而深陷进去! 赵岁岁若不是在后排系了安全带,恐怕都得摔倒在车上! 身侧的阿姨回过神来,立即寻看赵岁岁的情况,看到赵岁岁摇头示意没事儿后,她才放下心。 司机也是吓了一跳,慌忙下车去处理。 毕竟汽车有损坏,阿姨和赵岁岁也跟着下了车。 那辆车的主人是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司机一见到这种情况便立刻拨了警察局的电话。 没过一会儿,警察便过来调查。 赵岁岁看了看,转过头和阿姨说:“我们先走,这儿离香榭别馆挺近的。” 阿姨看了看前面的情况,答应了下来。 她和司机说了一声,就带着赵岁岁往前走。 但是这一切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设计好了一样,在她们没走多远,走到一条小路时,两个男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他们西装革履的打扮,看起来却是一脸凶相。 阿姨惊叫了一声,一手握着赵岁岁的胳膊在颤抖。 而赵岁岁看到两个人时,眼神微微敛,随即瘦弱的身姿往后一缩,也是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堵在前面的不是别人。 赵岁岁脑海里有印象,这人是在济城跟在邹郁身边的阿坤。 就是不知道今天为何出现在这里。 阿坤面无表情,只是简单地说道:“赵小姐,我家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赵岁岁眼眶湿润,声音颤抖:“我、我能不去吗?” 然而话音落地,两人已经齐齐地上了手,阿姨只是尖叫了一声就被另一个人给打晕了。 许是看到赵岁岁安安静静的,害怕的不敢出声,一副畏缩的模样,阿坤也没有动手,直接拿出了赵岁岁十分熟悉的手铐,她眼见着这东西又拷在了她手上。 拐角处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她们被带进了车里。 赵岁岁不知道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为什么邹家的人要将她抓走,上次是因为威胁陈默,这次是做什么? 对付周家吗? 她心里想着,老老实实地缩在车的角落里。一路无话。等到车停下来后,有人在外面打开了车门。 赵岁岁因为缩在车门那儿,猝不及防身子一歪,车外的男人轻笑了声,伸手接住了她。 赵岁岁慌张地偏头看过去,男人眼眸漆黑,梨涡浅笑,带着戏谑般地看着她。 是邹郁。 第67章 死亡 两人的姿势实在是暧昧,赵岁岁面露惊惶,想要伸手推开他,但手上的银质手铐束缚了她的动作。 邹郁看着她像是失了安全感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他玩味地笑了一下,收回了揽住她肩膀的手。 还在昏迷着的阿姨已经被人从车上带了下去。 赵岁岁下了车,看着身侧一直打量着她的男人,她装作害怕地低下头,眉间蹙起。 这人实在是麻烦。 怎么一次两次都把她绑过来。 她能感受到男人打量她的视线,这人与周时谦不同,周时谦看人的目光总是淡淡的,如同山涧泉水流过,而邹郁生着一张青涩稚嫩的脸,但看人的目光却是十分有侵略性。 赵岁岁有一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现在自己是被扒光了站在他面前任他打量一般。 而这种感觉并没有错。 因为接下来邹郁的一段话,令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你的母亲高兆芬死于你九岁,十岁那年你病重,似乎被精神科的医生查出了疑似精神分裂的症状,不仅幻听幻视焦虑不安,而且极其害怕和人接触,后来这些症状渐渐消失后,你在赵家生活得并不舒心,被赵秀南母女明里暗里针对,不管是辱骂还是赵福瑞的责打,你都忍了下来。赵岁岁啊赵岁岁,为了你母亲,你还真是能受得住这些年赵家这压抑的环境啊。” 赵岁岁盯着他,她脸上畏缩的神情消失,听完他这番话后她眼神沁亮,唇角慢慢上扬,扬着头用着一种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讥诮神色。 她盯着邹郁。 “你查的还真清楚。” 就连周时谦都没有查到那么详细的事情,这些竟然都被眼前的男人查到了。 精神分裂这种病症出现后,赵福瑞怕她因为有了这种病而对赵家的名声不好,他找了私人医生来赵家为她看病,不管是电击治疗还是什么催眠,她都被一一试过,那医生每次也都会开大剂量的药,那段时间她年龄虽小,但记忆犹新。 尤其是经历失去母亲的痛苦,清楚看着母亲临死的惨状,她从活着走向死,又从死里活过来。 赵岁岁并不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她诧异的是面前地人张口的第一句话,是她的母亲,高兆芬。 这意味着,眼前的人,他似乎知道这件被赵家和周信宏掩藏的很好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邹郁往前走了一步,他眼神透着笑,长眉上挑,他伸手放在了赵岁岁手上的手铐上。 冰凉的金属与皮肤的碰触间,邹郁的目光慢悠悠地开始打量她面部表情。 他唇角弧度大些时,许是因为他的瞳孔极黑,盯着人时,就显得他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阴诡的气质, 这与在济城时的他完全不同。 然后他挑眉一笑,梨涡露了出来。 赵岁岁还在看着他,就见他忽然抬手按住了她的后脖颈。 赵岁岁小小地叫了一声。 跟猫似的。 邹郁觉得十分有趣。 就是这样的女孩儿让陈默天天挂念着? 不过也确实,养这样一个东西在身边也不错。 小姑娘柔软的肌肤被摩挲在掌心里,他心情愉悦地将女孩儿往前一按,在她猝不及防快要跌倒时,下一刻,邹郁便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处的软肉,他稍微低了低身子,几乎与受到惊吓的女孩儿近在咫尺。 他弯着身子,贴在她耳边轻声道:“高兆芬是被轮奸而死的?” 赵岁岁抿着唇,抬起眼愤怒地盯着他。 他是知道的,他竟然真的知道。 - 当年赵岁岁的妈妈高兆芬死后,入赘进来的赵福瑞立马变了样,堂而皇之的带女人进家门,更过分的是高兆芬没死几天,赵福瑞竟然直接将他和女人的孩子带了回来,还说要认祖归宗,不能对不起这个孩子! 结果最后一查,这个孩子的真实年龄竟然比岁岁还大一岁,而这个孩子,就是赵青禾。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高家!是根本就没把高家人放在眼里! 高家人知道了这事儿,火冒三丈的就要找赵福瑞讨个说法,但谁也没想到,高兆坤携着父母开车到高架路上,竟然出了事故,被卡车给撞了,事故极其严重,几人当场便判决了死亡。 那时候赵岁岁九岁,但她知道的要比外人多得多。 她知道她的妈妈,并不是如外人的耳朵里所听到的那样,因病而死,因为她亲眼见证了所有的罪恶! 而这些,赵福瑞并不知道她一清二楚。 她偷偷地忍着,崩溃着,就算流了特别多的眼泪,她都咽到肚子里去。 那些天她被赵福瑞关在家里,名上说着她伤心过度需要休息,其实是高兆芬所立的遗嘱她清楚的知道,他怕她见到高家人时胡乱说话,而哪怕有一点点影响他权财的因素,他都会亲手扼杀掉。 所以她根本连她妈妈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她只知道必须要等舅舅过来,她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舅舅可以,年龄还小的她知道一切等舅舅来,她亲口说出真相,就会好了。 但是,她等来的是一场噩梦。 舅舅,姥姥,姥爷,全都死了。 噩梦再没有清醒的时候。 第68章 猜疑 邹郁能查到这些,还是因为当年赵福瑞为了假造高兆芬身患重病的病例,找了一个公家信得过的医生伪造,而那医生就是切入口。 那人正好被公家开了,在外开了家私人诊室,偶尔有和邹家医药生意来往。 每年高兆芬都会做身体检查,且根本没有她病弱体虚的预兆,忽然被爆出死亡,都没有等到高家人来见他们女儿最后一面,就被赵福瑞匆匆入了殓,这一定是奇怪的。 而最重要的就是,邹家早些年做的是黑场生意,可以说a市的圈子里那些秘辛若是要深查,几乎查的八九不离十。 如今赵家倒了,赵岁岁和周家的周时谦纠缠不清,邹郁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时间对面前的女孩儿起了几分趣味。 他侧头看了眼女孩的白皙后颈,松开了捏着她脖子的手,看着女孩儿急忙往后退得步伐,以及女孩儿警惕的眼神,他挑了挑眉,继续问。 “你接近陈默,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要对付周家?” 既然被人调查了清楚,赵岁岁对他也没有了那些装作害怕的怯懦神色,她扬着头,脸上是倔强。 不过,她实在是长得太有欺骗性了,巴掌大的小脸,樱唇琼鼻,更是生了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即使她瞪着人,都看起来像是一只娇弱的兔子。 “关你什么事!” 呦呵,邹郁不禁笑了声,觉得她这样子实在可笑,他瞧着女孩儿手上的手铐,慢悠悠道:“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又把你绑了过来?” 赵岁岁看着他,没接话,不过她的眼神流露出来她在等着他的答案。 邹郁也没有和她绕圈子,直接道:“陈默拜托了我一件事儿,我不知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求我让我帮忙把他从他爹手里捞出来,然后给周时谦做点手段。我答应了。” 赵岁岁蹙起眉毛:“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默想和你在一起啊,我这难道不是在帮他?直接把你抢过来,不是更满足他的心愿?” 简直是有毛病。 赵岁岁没见过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看着锁在她手上的手铐,抿着唇,也没再继续说下这个话题,她说:“你把我松开,我不跑。” 邹郁一直看着她的反应,从头到尾他不论是说起赵家,说起高兆芬,亦或是周时谦,陈默,她除了刚开始的讶异,到后来几乎没起什么大的情绪。 他稀奇起来,小白花原来还不是小白花。 秘密都被暴露出来了,没想着怎么慌张的遮掩,反而就这样平淡的接受了。 甚至还和他提出了要求。 不过,邹郁浅浅一笑,梨涡露出来,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慢慢拒绝:“不可以,我还想看一出戏呢。” “什么?” 赵岁岁睁着水润的眼,刚问出口。 邹郁给身后的阿坤递了个眼色,阿坤就大步迈过来,一把扛起了女孩儿。 赵岁岁挣扎了几下,她瞪向抱着胳膊倚靠在车上笑的像只狐狸一样的男人,抿着唇,眼里都是愤怒。 真是个狗皮膏药,什么都要来插一脚。 邹郁可不知她心里是什么想法,这栋房子位置偏远,周时谦的人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到是他做的,他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做些小事儿。 他拨出了电话,几声响起后,那边接了电话,他慢悠悠道:“赵生河,陈珏天刚才的飞机去了国外,一会儿我的人很快就会到陈家,你接应一下,最好找准时机,要不然你们家少爷可就不好出来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微微笑了下,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 谁能想到,邹家和陈家,水火不相容的两家,在这一代,竟然能因为一个女孩儿做上桥梁,竟然合作了起来。 还真的是稀奇。 周家,陈家,这两家如果乱了起来,或者是敌对了起来,那对他来说真是乐见其成。 邹郁的视线遥遥地看向被阿坤扛在肩上的那道身影,漆黑的眼神浸着十分的兴趣。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要谢谢赵岁岁了。 - 周时谦接到赵岁岁和阿姨消失的消息时,还正在开着会。 谈合作的几个公司的管理人就看到在会议中紧跟价格,分毫不让,年纪轻轻但面容十分沉稳的男人,接到电话时,脸色便一瞬间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挂断电话后,向他们说了声抱歉,便急匆匆打着电话出了门。 周时谦虽年轻,但他的本事和能力让许多刚开始因为他年少而看轻他的人所折服。 他在商业上有着极其准确的判断力,对市场的把控更是有着非一般的敏锐度。 而现在在这段时间一向平静,沉稳,镇定自若的人,在这一刻像是慌了手脚,让会议室里的几个人有些惊讶。 总秘书很快进到会议室,简短地向他们解释了情况,然后让另一个经验丰富的管理层的人和他们继续交涉。 而此时的周时谦已经坐在车上,继续打着电话。 从司机向他汇报完情况后,他便一直拨打着赵岁岁的电话。 但那边的电话始终是冰冷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周时谦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他此时的神情仿佛笼上了一层冰霜,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峻感。 正开着车的冠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周时谦的状态,他动了动唇,安慰道:“应该没什么事儿,或许等一会儿赵小姐就给你回电话了。” 但是这话,并不能起到什么安慰作用。 像他们这种位于上位圈的人,周时谦经历的多,几乎想到的都是负向的结果。 比如,赵家如今局势很乱,会不会有人对赵岁岁不利。比如,是不是有人想对付他,掳走了岁岁。又比如,他父亲不赞同他娶赵岁岁,会不会是他父亲派人把她带回了家。 这些想法都是片刻之间浮现在脑海里。 但是这些想法沉淀下来,紧接着又一个迅猛又强烈的猜疑悬浮在心中。 陈默。 周时谦一瞬间目光寒冽。 第69章 出来 赵生河很快的接应到了邹郁那边过来的人,趁着陈珏天不在陈家老宅,他让这些人在老宅的偏僻地方做出了些乱子,于是让院里时刻守着的人去看看情况。 接着,他趁机将看着陈默房间的两人利落地打晕,陈默才顺利地走出来。 陈珏天走时安排了不少人在院里看着,他们都是十分优秀的搏击手,为的就是怕陈默像个疯狗一样逃出来没人拦得住他。 但没想到这些人没被用上拦住陈默,反而在老宅的一角和邹郁的人打了起来。 于是陈默走得一路顺畅。 等到了邹郁所说的位置后,陈默皱了皱眉。 这栋房子十分偏僻,且周围杂草丛生,看起来毫无人烟气。 赵生河四处看了看情况,没发现什么人,陈默看了他一眼,便大步朝着敞开的大门迈了进去。 院里长着一棵枯树,残破的叶子飘散在院里的各处角落,一看就是经久不修,多年未曾有人住过的地方。 陈默眯了眯眼,看着这处的环境,不知道邹郁在打什么主意。 那么偏僻的地方,看起来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而陈默踏进这里的时候,邹郁已经知道了,他朝身侧的阿坤扬了扬头。 阿坤点头后,便朝外走去。 “陈少爷,在这边。” 陈默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这人并不是从正对着他的主门出来,反而是从一侧的低低矮矮的房屋走出。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两秒,然后视线看向一身肌肉的阿坤,他提了下唇,先问:“赵岁岁呢?” 对于陈默先问的这个问题,阿坤并不意外,他回道:“先不急。” 陈默微微皱眉,他看了眼他身后低矮的屋子,抬步走过来。 然而当赵生河紧跟着进去时,阿坤抬手拦住了。 赵生河停住脚步,皱眉看他。 阿坤道:“我们在外等着。” 赵生河看向走在前面的陈默,见他瞥了一眼点头后,赵生河就与阿坤站在了外面。 陈默推开门,看到屋里靠着椅子坐着正喝着茶的邹郁,他不屑地笑了声。他一把拉开椅子,散漫地往后一坐,也不客气,拿起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上地茶杯,他喝了一口,说:“说,想做什么?” 把他喊到这地方,以邹郁的古怪性格,不知道心里又藏着什么小九九。 邹郁也十分坦白,他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人,眼眸黑漆漆的,似是在笑,又似是在打量。 “你父亲最近为了胡云公益的那个项目忙得不分昼夜,而他的儿子不替他分担一点事情,反而老想着和他唱反调,真不知道陈珏天怎么想。” 陈默当即皱眉,冷嗤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邹郁笑了一下,梨涡微现。 这两人说得话竟然不知意味地一模一样。 他没有在绕弯子:“我替你将赵岁岁带了过来,周时谦现在正在大面积范围的找,不出意料,今天晚上应该能找到。你说,我该不该把她交给周时谦?” “你敢!” 陈默叱了一声,他最烦的就是他这种叭叭一堆,又最后一句非要反问他的话,他脸色不耐:“我说了这和你没关系,你把赵岁岁带出来,这就是我和赵岁岁之间的事情。” 见他这样急性子,邹郁微微摇头,嘴上却是答应下俩:“好啊。” 他喊:“阿坤。” 门外的阿坤听见声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立即就往旁边的屋里走去。 赵生河看了眼,还没有什么动作,就看到阿坤已经单手提着赵岁岁出来了。 阿坤推开门,赵岁岁被一把推了进去。 她踉跄地往前倒了一步,仓皇下差点摔到地上,但是即将快要摔到地面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了她胳膊。 她还反应过来,下一刻人已经被人揽住了怀里。然而又只是片刻间,他按住了她瘦弱的肩膀,与她拉开了距离。 赵岁岁站定后,扬起头看他,眼眸湿润,轻声喊:“陈默……” 陈默先是勾唇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散漫地说:“怎么样,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 赵岁岁点点头,她吸了吸鼻子,抿着唇往后看了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正一脸慢悠悠笑着看向这边的邹郁时,她眼神微顿,接着立马攥着陈默的衣角,往他身后躲过去。 就是这时候,听到清脆的铁质碰撞声音,陈默视线才落到赵岁岁的手上。 看到她纤细的两只手腕被手铐铐着,他眉头拧了起来,目光落在身后像是看戏似的邹郁身上。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邹郁站起来,现在倒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看着躲在陈默身后眼泪丝丝的女孩儿,面上带着笑意说:“这还真是忘了,我这来给咱们赵小姐解开。” 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走到陈默跟前时,躲在陈默身后的女孩儿脚步又往旁边移了一移,她攥着陈默的衣角不松手。 邹郁见着她这副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样子,他唇角微微扬起,梨涡露出来,看起来十分无辜。 “你怕什么啊,这样可会让陈默误会,我可没有对你做什么。” 陈默同样看见了赵岁岁害怕的样子,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像是安慰她一样,另只手伸到邹郁身前,直接夺过了他手里的钥匙。 邹郁手上空空,见此一笑,他看着这个平时十分不羁,散漫野性的人,蹲在女孩儿身前,握着人家手腕,神色认真地低着头给人家解钥匙的样子,他不觉地唏嘘。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站着的赵岁岁身上。 此时的赵岁岁的眼神并没有看着陈默,反而看着他。 女孩儿唇角微微翘起,不知在张扬什么,又似是在挑衅什么。 邹郁莫名地笑了笑,眉毛轻挑,她就那么胆大,就不怕他把这些秘密全部告诉陈默或是周时谦吗? 谁给她的底气。 陈默解开手铐,把手铐扔在一边,没有马上站起来,平常看起来粗心大意的人,此时握着女孩儿的手,给她细白的手腕轻轻揉了揉,看着手铐铐着的位置微微泛起的红印子,他不免看向邹郁的目光散着阴寒起来。 邹郁挑眉,十分无辜。 这时候,被解开手铐的赵岁岁却往陈默身前挪了一小步,因为陈默是半蹲着的,女孩儿这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极尽。陈默怕她摔倒,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腰身。 紧接着,女孩儿轻轻软软地含着颤抖的声音传来:“陈、陈默,我害怕,我不想在这儿,你带我走……” 第70章 回宅 女孩儿紧攥着身前男人的衣服,似是十分恐惧屋里的另一个人。 邹郁看着她这样子,不觉得有些好笑。 他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陈默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转而偏过头看向他。 说出的话果然应着女孩儿的要求。 “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见到陈默如此,邹郁不满意地摇摇头,他看着赵岁岁那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陈默,我看你是栽了,连你身边站着的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就那么一心为人家着想。” 陈默站起身,因着他的话而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赵岁岁湿漉漉的眼睛也看着邹郁。 邹郁视线在他们两人间梭巡,顿了顿,转而玩味地笑了笑:“没什么意思,有些东西,说出来可就没什么乐趣了。” 陈默懒得和他打这些哑谜,他不耐地挑眉,也不准备再说什么,握着赵岁岁的手腕转身就要走。 “这次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别忘了还。” 邹郁悠悠扬扬道。 他对于陈默出现立刻就将人带走的这个行为,没再发表什么意见。 所幸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他也需要尽快退场。 所有的引向都是指着陈默去的,就算周时谦查,最后也只能查到是陈默将人带走的。 为了一个赵岁岁,他很乐意看到周时谦和陈默之间的争斗。 赵岁岁刚才有恃无恐地这般挑衅地看着他,也似乎是笃定知道他不会将事情说出来。 邹家置身事外,他乐意看这两家再乱一些。 想着,他朝着回过头目光透露着几分洋洋得意的女孩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对她也扬唇一笑。 - 对于让邹郁帮他这事儿,事情虽然做完了,但他心里还是有几分犹疑的。 他没想到邹郁将赵岁岁锁着带来了这里,他不知道赵岁岁心里在想什么。 说实在地,距离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那一场晚宴的休息室里,她说她不喜欢周时谦。 她明确地说了她不喜欢他。 这句话即使这几天被他家老头关在家里,烦躁郁闷时,他都会想到这句,然后从心里隐隐约约升腾起来的兴奋和喜悦几乎能将他淹没。 他控制不住地勾起唇角。 但同时,又因为女孩儿后来所说,她必须要嫁给周时谦而夹紧了眉毛。 总之,经过这几天他内心的变化,他十分确定,他是真的对赵岁岁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 这种心情,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女孩儿出现过。 他似乎比自己认为的喜欢还要喜欢多一点。 赵生河开着车,陈家老宅现在应该因为陈默丢了而大乱,但陈默却是一上车便直接吩咐道:“去老宅。” 赵生河虽不明白他的做法,但点头后便开车直奔老宅。 车开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地方。 陈默牵着赵岁岁的手出现在老宅门口时,已经有人迅速地发现了他。 这些陈珏天的下属们看到逃走的少爷不过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了这里,搞得一头雾水。 他们不知道是重新把人抓住,还是该任由他进出。 而且少爷还是牵着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女生回来,这些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时间有些犯难。 陈默散漫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对着为首的那人说:“电话拿来,给陈珏天打个电话。” 那人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处理,听到陈默的话,立刻就将电话拿了出来,拨通话就递到他手边。 陈默接过来,正巧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老头,是我。” 这一句,陈珏天就已经知道陈默是出来了,那些人没有看住他。 陈珏天并不恼,他反而笑了声,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沉,但是不难听出他声音里竟然还带着几分赞赏。 “行,陈默。” “我知道你的目的,陈家需要那个项目,周时谦拱手相让,但中间掺杂的算计不就是我吗,老爹,别因为陈家,把你儿子搭进去。” 陈珏天那边不同意道:“说得那么严重做什么,你没有损失什么,反而陈家不能丢掉这个项目,我现在已经在国外,正到关键时刻,这两天就能敲定合同,我不希望因为你的意气用事,让陈家丢了这个单子。” 那边的声音传过来,陈默视线打量着身前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这些打手们,似是生怕他跑了,他掀了掀眼皮,听完陈珏天的话,他已经不耐:“周家能威胁你一次,就能威胁你第二次,更何况只是一个周时谦,你一个老江湖竟然因为一个小年轻绑了你自己亲儿子,陈珏天,知道生意怎么做吗?” “是你的就是你的,你用手段抢过来也得光明正大的抢,我懒得和你说什么废话,要不是我手机被你收了,我一天能骂你八十次。我只是来通知你,陈家我要慢慢接手了,要是以后别人拿我要挟你,我直接将你绑了送给人!” 说完,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将手机递给那一脸惊吓地人手里,他眉头更是皱着,看着他们实在不耐烦。 “老头的命令是让你们看着我不要出来,我现在已经出来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人都被我带回来了,你关着我有什么用?” 几人唯喏起来。 说到底,这陈家是他们姓陈的。 之前陈总念了几百遍想让陈少爷尽快接手陈家,但少爷总是以上学当挡箭牌,但如今大学的课业陈总已经找了单独的授课老师讲课,并没有安排他入读a市的任何一所大学,总的来说,他是时间充裕了。 不过,他依旧以念书当由头,一直拖着慢慢接手陈家,但现在,竟然因为这件事情打开了条缝,即使没见到陈总的人,也知道陈总定在那头开心着呢。 见到陈默这样说,以及那边陈总被挂了电话后,没再打回来,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因此,对着陈默,他们恭敬地退到了身后。 陈默见着他们这样,牵着赵岁岁的手大步往宅子里走,边说边语气慵懒道:“你不知道,这些人都跟着那老头学坏了,整天就知道使用暴力,我就不一样了,你别害怕,刚才那些话都是吓他们的。” 他唇角挂着笑,狭长的眼神看着身侧的赵岁岁,笑得活像只狐狸精。 赵岁岁抿抿唇,也睁着湿润的眼眸,跟着虚伪的笑了下,不知道怎么地,就觉得这次的陈默怎么有些……热情。 这词好像用得也不太对。 反正莫名其妙的。 第71章 直白 进入老宅后,陈默牵着赵岁岁进了他房间。 赵岁岁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看着身侧高大的少年的身影,心里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现在的陈默与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有些不同。 在赵岁岁的印象里,他是散漫的,是不羁的,对着身边人说起话来脸上都透露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他似乎独一无二,就有着这种气质。 现在赵岁岁老实的坐在沙发上,她看着陈默给她倒杯水推到她面前,坐在对面的位置,看着她,笑得懒散。 同样是懒散的笑,一如他以往。 全身漫着懒洋洋的劲头,但是,此时他的眼神却是炽热的。从本来隐秘的,猜测的,到现在不屑于隐藏,十分肯定且张扬的,露骨的情愫从他眼神中散了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笑:“赵岁岁,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你瘦了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赵岁岁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她认真地看了看他,然后说:“你也瘦了。” 陈默摸了摸自己的脸,顿了顿,脸上带着趣味:“我对某些人茶不思饭不想,这两天是有点无趣。” 赵岁岁看着他一双黑眸,直直看着她的目光,她忽然侧头避了过去,她张张嘴,拿起桌前的水杯,小声道:“陈、陈默,我想回去了,你带我回去。” 这话说出来,陈默听到耳朵里,实在是太扫兴了。 他漆黑的眸子暗了几分,随即挑眉,上半身靠在沙发背上,胳膊伸展开来,透着散漫的劲,啧了一声,慢悠悠地问:“回哪儿?你想去哪儿?” “去……香榭别馆。” 香榭别馆是什么地方,谁的房子,陈默知道的一清二楚。 即使在赵岁岁没开口之前,陈默已经有所预料,但在女孩儿开口说得和他预料之中的答案差不多时,他的脸色不自控的沉了沉。 陈默并不是一个擅于控制情绪的人,他知道自己喜欢上赵岁岁,那他就希望赵岁岁和他在一起,他希望他的时间能多陪陪她,更希望她也喜欢上他。 这与周时谦不同,周时谦的喜欢是沉默的,是润物细无声,是无微不至的,周时谦若是听到她的回答,他大概会低着眼说:“我送你回去,但是岁岁,你需要考虑清楚。” 而陈默,散漫不羁的陈默,此时向前探了探身子,语气不耐烦中,还夹杂着不理解,但是说出来话又十分的直白,字字句句敲击着赵岁岁的心口:“赵岁岁,你有毛病吗?你说你不喜欢周时谦,那你非要往人家身上凑做什么?你不喜欢他,那你就看看眼前的我,我喜欢你!” 这话说得突兀,又坦诚。 赵岁岁呆住了。 少年的眼神闪了闪,说完又似觉得自己有点太直白,然后烦躁的往后仰了仰,顿了顿,接着慢慢道:“我喜欢你,赵岁岁,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那你试试我,我们可以接触接触。”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懒劲,虽然有点玩世不恭的感觉,但说话不疾不徐,听起来散漫,却真的蕴含真诚。 赵岁岁抬眼看他,眼神懵然中带着震惊和紧张,她恐怕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陈默的视线没离开过女孩儿的脸,他看到女孩儿局促不安的样子,看到她紧抿着的唇,看到她攥紧了手中的杯子,看到她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默绷紧了唇,房间里静谧一片,半晌,他笑了声。 女孩儿迟迟没说话。 他抬手捂住脸,又很快地放下来,他站起身,看着坐着的人,说:“你在这待会儿,等想清楚了我再来。” 说完,他推门离开了房间。 留下赵岁岁一个人,女孩儿的脸由紧张变得放松起来,她握着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来,低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和陈珏天那通电话打完,不代表老头彻底就能任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陈默出门先是给人打了通电话,告诉电话那头的人,只要他手里的产业链近期但凡涉及周家的,都抢地猛些,有些事情退了,就像个孙子似的,被人吃得死死的。 陈珏天现在是年龄大了,没有以前的闯劲,什么都顾及着,才让现在陈家收敛了许多。 陈默并不打算插手陈珏天的生意场,那么些年,陆陆续续转入他名下的各种商场、楼盘、田地,资金,恐怕他要真查一查,都数不明白。 陈家早起来时,做的就不是一清二白的生意,有如今在a市的名声,也是靠着当年黑吃黑的背景。 陈默之所以一直不想慢慢学着接手陈家,为的是自由,他懒,更不想被一个陈家捆住了,虽是这样,但他也时不时的去帮老头处理点生意,解决点碍手的问题。 从小到大,耳濡目染,陈默看着散漫,但自有一套处事的准则。 可以说,陈珏天把他养得很好。 而现在,陈默在同意接手陈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周时谦对着来。 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赵岁岁那事儿。 最为重要的是,周时谦今天可以以一个庞大的项目为引,诱惑陈珏天去做他所要求的事,那这代表着陈家被人裹挟,这不是陈默想要看到的事情。 一次便有第二次。 陈家能走到现在,又不是什么软弱的耗子,周家虽权势滔天,但在a市赫赫有名的陈家,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陈珏天不敢,那他来。 不一定要靠着洗白,黑吃白,那赢了,也是陈家独大。 第72章 珍惜 赵家彻底倒了。 赵氏集团在短短的半个月间经过封查,涉嫌诈骗非法吸入公众存款罪等,牵扯到了许多中层人员和个别董事,员工被相继遣散,涉及违法的人员已经被公安机关集体控制。 而作为集团的董事长赵福瑞,被这段时间联合监察部门调查出来的一件件证据压在身上,已经被钉在了违法的耻辱柱上。 他逃脱不掉。 在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安被看押的赵福瑞精神上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 他神色憔悴,不修边幅,胡渣冒了出来,眼睛青红,他不敢相信怎么忽然之间就被调查个底朝天! 他是因为打了赵岁岁被抓了进来,结果第二天便出现赵氏集团被举报的消息,接连几天,他被公安控制,更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出去整理那些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 时间那么紧凑,他竟然就那么刚好的被关在了公安局里! 赵氏的律师对着桌对面的赵福瑞,语气有些无奈:“赵总,以现在警方掌控的证据,现在做什么都是无能为力了。” 这段时间被关着的赵福瑞,情绪已经到了临界值,听到律师的话,他忍不住啪得一声拍起桌子,板着面孔,脸红脖子粗吼道:“王律师!我付你律师费不是为了听到这个晦气的消息的!不管花多少钱,请最好的团队,都必须把我给捞出去!” 他在这里已经忍够了!一群废物,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还有那个赵秀南,刚开始几天还来这儿探视他,现在八成是知道赵氏集团彻底倒了,这几天都没再出现过! 赵福瑞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不知道到底在哪儿出了岔子,竟然短短时间被人搜查的那么彻底,赵氏倒了,他这辈子再也翻不起身! 王律师神色为难,他看着上手戴着手铐的赵福瑞,心里叹口气,他现在还想着以后还能出去,但是,以如今的情势,这大概不可能了。 - 而现在的赵青禾却背着赵秀南又和施弦时不时地出来约会。 自从上次施弦带她调查了那酒店的监控,她看到了是一个陌生的女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她房间,然后十几分钟后又从她酒店房间走出来。她头上围着黑色丝巾,似乎就是怕别人把她认出来一般。 施弦顺着这条线将那人带回来,与这人当面对峙一番,那女人神色恍惚,似乎精神有些异常,最后把证据交给警察,然后让警察带走了。 虽然那女人并没有说什么,也并不能直接摆脱施弦的嫌疑,但她又想,其实她怀疑施弦最主要的还是赵岁岁那天轻飘飘地说出施弦的名字。 在当下,她几乎立刻就认为那是施弦做的。 但是此时,赵青禾想起施弦想要带她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有这段时间施弦的体贴细心,她不相信这样温柔绅士的男人会来害她。 她甚至认为赵岁岁那天说出施弦的名字,就是为了让她怀疑施弦,赵岁岁不会有好心思。 尤其是从赵家出事之后,所有人看她都像是垃圾一样的唾弃眼神,但唯独施弦不同。他和之前一样,对她更有风度。和他在一起,她能得到在赵家没倒之前别人对她的尊重和礼遇。 更何况,出了宴会上她那些照片流出来后,上层圈层的人不会想要娶她。 施弦这样对她,那她愿意珍惜当下。 她想要和施弦在一起。 只要他喜欢她,那她愿意不再想周时谦。 但是这事不能对她妈妈说,赵秀南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不过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们的钱已经快花完了。 从前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过惯了奢靡生活的人,现在乍一要缩衣减食,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们花钱即便已经在控制了,但毕竟有交际圈,平时吃饭逛个街都是大把的钞票花出去,现在就算再怎么控制,都不够开销。 没有进账,不停地花,到现在手里只剩下个几万块钱。 赵秀南为求人请人家吃顿饭,也不能找廉价的地方,她约了多年圈子里熟悉的玩儿得比较好的朋友出来,但几乎每一场,每一顿饭,都谈得没有多欢喜。 赵秀南早就知道人前一样,人后一样是什么意思,但当真的赵家倒台,看到那些从前巴结讨好她的,从前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对她避如蛇蝎,或者是绕弯子扯东扯西,赵秀南才知道,求助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用! 本来她还去局里看看赵福瑞,但那些公文批件接连不断的发出来后,赵秀南知道,赵氏真的不行了,那她又何必去看那个老东西。 她本来就受够了,当年要不是赵福瑞有钱,她又怎么会勾引他。 现在才享几年福气! 赵秀南从酒店提着行李下来时,脸色沉着,即便化上了十分精致的妆容,但是不难看出她脸上的郁气。 酒店服务生在身后跟着,态度真诚地问:“赵夫人,不接着续住了吗?现在酒店做了活动,您定得豪华套间的价格非常合适。” 赵秀南穿着黑色裙装,即使年龄已到中年,但打扮地十分有气质,听到服务生的话,她转过头,声色历荏:“我说要续住了吗?不要来打扰我!” 服务生立刻弓腰点点头:“好的,夫人,祝您这次入住愉快。” 等到赵秀南转过身,身后的女服务生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翻个白眼,赵氏集团的夫人恐怕现在连酒店已经住不起了。 第73章 回头 网络上的舆论并没有消停下来,但热度已经随着时间慢慢地在消减。 赵岁岁没有在关注这些,她知道,赵福瑞已经翻不出什么花样了。 从她妈妈死后,这些年她扮演好一个乖乖女的角色,在赵家像空气一般的活着。但是,赵氏的倒台,是从她小时就希望看到的事情。 她妈妈的产业,就算什么都没了,也不能让赵福瑞靠着他们耀武扬威,坏事做尽。 这些年,她时不时的进出赵福瑞的书房,就是为了要寻找证据,好在,施弦的帮助让她完成的更好。 赵岁岁此时坐在陈默的房间里,她低着眼,眸色变深。 推门声响起,那个离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的人此刻进了房间。 赵岁岁顺着声音看他。 少年的面色一如既往的略显出几分烦躁,他手插着口袋,扬着下巴,漆黑的眼神看她,语气相当平静:“想好了吗?” 房间静谧了会,就听到女孩儿的声音响起:“我还是要回去。” 赵岁岁的声音又轻又细,听起来小小的,但是杏眼盈盈水光,看起来十分坚定。 陈默皱起眉头,他看着女孩儿,忍不住嗤笑一声,他掀起眼皮,眼神蕴着几分沉:“行,你想回去,那我送你走,不过,赵岁岁你记住了,不管你和周时谦如何,最后一定是我们两人在一起。” 赵岁岁听到他的话,抿抿唇,不可控制地又避开了他笃定的目光。 少年的真心似乎十分赤诚,在明确知道自己的心意后,便开始要准备进攻。 女孩儿攥了攥手,有些不知所措,她站起来,抿了抿唇,对着陈默说:“陈默,我、我真的要走了,你快送我回去。” 他不耐:“走走走,这就走。” 这时候的陈默,意外的好说话,他眼神瞥着女孩儿白皙的脸,目光落在她额角上还有些微微的青痕时,他眼眸深了深,不过没再说什么。 他转过身再次推开门。 就像这次他进来就是为了听赵岁岁一个结果一般。 赵岁岁站在那看着陈默的背影,然后做出了一个陈默没有料到的动作。 女孩儿忽然小跑着上前主动伸手握住了陈默的手腕,她的手冰冰凉凉的,陈默下意识看过去,顺着女孩儿的胳膊看到她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忽然抬了抬眼,眼神露出散漫之色,唇角上扬,问道:“怎么?后悔了?” 说着,他那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伸手牢牢牵住了赵岁岁的手,也不等她说话,视线盯着她巴掌大的脸,勾着唇继续笑着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是留在这儿,还是去周时谦那儿。” 赵岁岁乖巧地任由陈默的手牵着,她摇摇头,声音细弱:“陈默,你生气了吗?” 陈默站着,低着眼瞧她,她扬着头,睁着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像是十分在意他的心情一样。 听到她的话,他挑眉,握着她的手抬起来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低着声说:“我气啊,我喜欢的人要去找别人,怎么不气?” 赵岁岁蹙眉,她脸上闪过几分纠结。 陈默注视着她,也不动。 过了会儿,赵岁岁往前挪了一小步,她说:“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你,但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陈默哥哥,你别生气。” 女孩儿的眼眸干净通透,声音温软,又带着点娇气,细若蚊声。 若是陈默略微低着头听她讲话,恐怕没办法立刻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陈默听到女孩儿的话,第一时间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笑是从眼底发出来的,他狭长的眼散着懒洋洋的笑,接着抬手往女孩儿的头发上胡乱的揉了揉。 看着女孩儿一脸老实乖巧的样子,他那些试探,那些觉得他十分不理解的事情,在这一刻,陈默什么也不想再问了。 或许她有必须要和周时谦订婚的理由,陈默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在陈默心里已经认定,自己既然喜欢上了她,那不论用什么方式,他相信赵岁岁迟早会喜欢他。 现在的赵岁岁对他有所隐瞒,那他相信以后的赵岁岁会慢慢的试着去接受他。 而这些急不得。 是他在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太着急了。 陈默看着女孩儿在灯光下洁白纯净的脸,他牵着她的手往前拉了一步,赵岁岁猝不及防地伸手撑在了他胸口。 细白的那只手放在陈默深色的衣服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她能感受到他胸口的温度,能感受到他的胸腔内,渐渐快起来的心跳声,砰砰砰,一下接着一下。 那声音和温度仿佛一下子烫到了她一般,让她这只手赶紧移开,胡乱的不知道放在哪里。 她脸上不知怎么开始烫了起来,下一瞬间,陈默伸手抓住了这只刚刚离开他胸膛几分的手腕。 女孩儿的脸上闪过惊慌。 在陈默抬脚往前走一步后,两人距离的极近。 而眼前两人的姿势也带着几分暧昧,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只牢牢牵着女孩的手腕,另一只手便握着她微蜷的手指几乎快要贴在了他身上。 赵岁岁有些慌张,她试图挣扎了几下,但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反而被他轻轻一扯,两人更近了几分。 陈默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送你回周时谦身边,不代表我是放弃了你,赵岁岁,周时谦那个闷葫芦有什么好,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尽快和他断了关系。” 他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耳边,让她有些发痒,她刚想往身后退一退,少年的眼神盛着散漫的笑,便又接着道:“回头看一看我。” 赵岁岁侧过头,心口狂跳,她的脸烫起来。 第74章 碰面 这边周时谦动用了许多力量,四面八方的追查下去,虽然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但是周时谦心绪繁杂,十分担忧。 到最后终于确定人在陈家的时候,周时谦刚匆匆坐上车,准备带人过去寻人。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陈家的人已经先一步到了香榭别馆。 赵生河和孙兴坐在前面一辆车上稳稳当当横在周时谦的车前。 坐在驾驶位上的冠叔看到这一幕,他从后视镜看了眼周时谦的神色,然后推开门下车,看看情况。 在那辆车上同一时间也跟着下来的是孙兴。 陈家的人多少都带着几分戾气,孙兴晃着身子,靠在车门边,看着冠叔关上车门,遥遥一喊:“呦,干什么去?” 冠叔看着车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人,略微的皱起眉,还没开口说话,便看到另一辆汽车缓缓停至横在他们车前的那辆汽车之后。 冠叔往后看了看,有人下了车把门打开,下来的率先是一个男人,当他看清下车人的样子时,顿时心里一提。 那是陈珏天的儿子,陈默。 眼见着陈默打开另一个车门,而车内扶着他胳膊慢慢走下来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对着那人盈盈一笑,下车后便松开了手。 这小姑娘,可不正是这一下午一直在寻找的正主吗? 冠叔将他们的举动看在眼里,他紧蹙着眉头,下意识向后看向车内的人。 但没想到的是原本在车里坐着的周时谦似乎已经知道堵在前面的人是谁,这时他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孙兴就喜欢这种有趣又刺激的场面,他身子放松靠在车前看着这一场景。 驾驶位上的赵生河从前视镜里看到周时谦下来,想到那天休息室里他当着他面将陈默给绑了,他愧于陈默,现在想想,还是不要下车最为合适。 而此时的周时谦眼里并没有关注到其他人。 他眼神遥遥直视着站在别的男人身侧的小姑娘,眼睛里有着许多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冠叔见到他下来,随即走到他身侧,说:“赵小姐现在……” 周时谦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话,不过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辆车前的两人。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熟悉。 那一次,他朝着陈默身前的人说:“过来。” 她很乖的就走了过来。 那现在呢? 现在她还会走近他身边吗? 比起周时谦的神情捉摸不透,将赵岁岁送回他身边的陈默倒是心情舒畅,他甚至十分放松。 从下车后,他看到周时谦的人时,他就将胳膊耷拉在车门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表情慵懒,嗓音低沉,拖着长腔道:“周时谦,好久不见啊。” 这语调拖的慢悠悠的,十分绵长,仔细听来倒有一种几分讽刺的意味。 他们哪儿有好久不见,距离上次宴会不过才过去十天。 说起来,周时谦这次见到陈默的心情,远比那次要来得沉重。 周时谦站在那儿,垂了垂眼眸,片刻后,便抬起眼,朝着横亘在一辆车前的女孩儿命令道:“岁岁,过来我这边。” 冠叔和孙兴的视线随着这句话,不自觉地都看向了女孩儿。 包括陈默。 陈默听到他的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他扬了扬下巴,白皙修长的指节敲在车门上,没说话。 似乎也是在等待着女孩儿的反应。 即使他心里知道本来就是她要求回来的,但是他心里不自控地去猜,去想,去试探,是不是有可能赵岁岁对他也会有一丝丝不舍。 周围静悄悄的,仔细听来或是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 不知怎么,靠在车边的孙兴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有些着急起来。不过那一下着急后随之而来的是不懂,是真的不懂。 虽然这两人没有明面上抢,但旁观者孙兴已经在空气中隐悦地嗅到暗波流动间压抑的氛围。 他看着那个赵岁岁那么娇小温弱的模样,长得虽然白净,眼睛大,但这有什么好争来争去的。 这有什么意思。 不过,毕竟他是陈家的人,他自然而然双手支持陈默。 当场的人这时候目光都集中在了赵岁岁身上。 赵岁岁听到周时谦发沉的语调,她下意识的朝身旁的少年看了一眼,看到陈默的面容后,然后紧接着又飞快地收回眼神,脚步往前挪动了一小步。 而周时谦在看到她的视线转向陈默时,他猛地攥紧了拳头,他的唇变成一道笔直的线。 陈默当然也注意到了。 他眼里散着笑,唇角渐渐弯起弧度,看着赵岁岁继续往前走的样子,他伸手握住了她手腕,当着众人的面儿,他挑了下眉,拖着腔调,语气懒懒散散地说道:“回去了可别忘了给我发信息,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要是被人欺负了,也给我说,我立刻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尤其是说到被人欺负的时候,少年的眼神故意朝周时谦那边瞥了一眼,声音散漫,却也仿佛是在暗地里标记着自己的所有物。 这光明正大的向周家人叫板,孙兴心里都迫不及待地拍了好几个巴掌。 妙,妙,不愧是我们陈总的儿子,硬气! 赵岁岁却是小声道:“陈默,你松手。” 她的视线胡乱地看了周时谦那个方向一眼,陈默看着她紧张的神情,有些不屑,他嗤了一声,眼神悠悠地看着她:“你怕什么?怕他?要是怕他,你还回来干什么,现在还不如跟我回去。” 赵岁岁听到他过分直白的话,心里一颤一颤的,她结巴地说;“陈、陈默,别说了。” 尤其是在看到周时谦神情愈发淡漠的脸,她使出全部力气挣了挣手腕,没想到这一下子竟然还真挣开了。 陈默没有为难她,顺势松了力道,他挑眉,笑得懒懒散散:“好啊,你让我不说那我就不说了。” 第75章 禁锢 场面因为陈默的一句话而顿时更静默了。 冠叔看着周时谦的脸色,不敢说话。 他从来没见过周时谦这样难看的脸色,眼神晦暗,浑身散着冰冷的气息。 周时谦的声音散发着冷意,明明似乎已经是忍到极点,但他仍控制住自己不往她的方向走去。 他要的是她自己走过来。 所以男人再次平静地喊了一声:“赵岁岁。” 声音不大,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楚。 赵岁岁身子颤了一下,她知道周时谦已经在忍耐的边缘了。 她没有再看陈默,抿着唇,慢慢地往周时谦的方向走。 看着女孩儿的背影,陈默也没有拦她,他神色懒散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走向另一个男人。 他尊重赵岁岁。 她既然有什么难说的理由,既然有必须要回到周时谦身边的理由,那她就回去。 这有什么。 他大气。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唇角轻笑了一声,根本不生气……个鬼!! 艹! 真是憋着一口气,气死了!! 这滋味怎么那么难受! 陈默压抑着想去抓住赵岁岁的想法,牢牢握着车门一动不动。 而这边赵岁岁已经走到了周时谦身旁。 冠叔松了口气。 周时谦看着眼前乖觉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儿,什么话也没说,拽住她的手就往香榭别馆里走。 他的步子迈的大,身后的赵岁岁跟的有些费劲,但是被男人拽着,她只能小跑着紧跟着。 陈默看着这一幕,狭长的眼满是阴郁。 艹! 孙兴叹口气,看了眼自家少爷亲自开车送人家过来,现在人家走了,又是那种被抛弃的阴郁样,有什么意思。 要是他,抢过来不就好了。 真没劲。 不过这想法也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要是真被陈默知道自己在这儿落井下石的想着,八成要狠揍他一顿。 他摇摇头,进了车里,还没扣上安全带关上车门呢,驾驶位上的赵生河却是侧过头,面容平静:“你不该去那辆车开车吗?” 孙兴扯唇:“得,你说的没错,怎么能让少爷亲自开车回去。” 车里没有娇公主,他这个孙司机可不得回去任劳任怨吗。 - 电梯一路升到十五层,窄小的电梯间里透露着一种安静,压抑的气氛。 周时谦并没有松开拽着她的手,直到叮的一声,十五层电梯门打开,接着走到大门口按了密码锁。 推开门后,男人一路压抑,生怕失控的情感到底是控制不住了。 一进门,他便拽住女孩儿的手直接压在了她头顶。 赵岁岁有些惊惶,她动了动,却被他的大掌死死扣着:“哥……哥哥,你……” 还没说完,周时谦伸手掰过她的下巴抬了抬,他此时的眼神实在是幽深,指节收紧,他看着女孩儿细嫩的脸被捏的泛了红,却也不控制力道,他语气低低,再也没了平日里的冷静:“为什么?赵岁岁,我给过你机会,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没有离开你,我在这里……” 赵岁岁眼眶泛了红,她看着男人失控的脸,她眼里的泪花如珠滚落,他这副样子实在令人害怕,她眼睫颤着,怯弱地说:“哥哥,你先放开我,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去了陈家,和陈默一直呆在一起?解释那天在晚宴上你告诉陈默说你不喜欢我?赵岁岁,我知道你不单纯,但是你这个不乖的女孩儿脚踩两只船,你怎么能一直这样做呢?” 周时谦的语气越来越轻,他说到最后喉咙滚了滚,压抑着,似乎自己都不敢承认,面前的女孩儿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 他一直在告诉自己。 赵岁岁不喜欢他,没关系,他早晚会打开她的心。 但是接连两次看到她和陈默的相处,让他在今天意识到他笃定的想法是有多么错误。 赵岁岁因为双手被他高举在头顶,男人的膝盖顶在她的双腿之间,她挣扎不得,这个动作将她禁锢的十分彻底。 男人的气势在进屋后就完全变了,没了平时的温和淡漠,此时他低着眼,看着她的目光如缠绕的藤蔓,让赵岁岁感觉自己怎么也挣不开。 她听到他的话,含着泪摇摇头,巴掌大的脸看起来委屈极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哥哥,我没有,我没有。” 还在说谎。 真是个小骗子。 周时谦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喉结滚落,转而盖住了她那双惯会演戏的眼,遮住了那些泪水,而掌心里的温热令他不禁地露出一份苦笑。 他的眉眼间有浓重的阴翳,这是从来没在周时谦脸上看见过的神色。 然而他静静地,缓缓地,凑在她的鼻尖,慢慢地低下头吻住了女孩儿的嘴唇,像是对待绝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他明知她是个骗子,但他还是轻轻的舔舐着女孩儿温软的唇角,细细的描述着角角落落,轻柔缱绻。 赵岁岁身体敏感,她止不住的开始腿软,但是因为男人的禁锢令她一动不能动,她试着说话,但是嘴唇被男人堵着,眼睛也看不见。 她腿软的发出嘤咛的声音。 平添了几分暧昧之色。 第76章 亲吻 赵岁岁的眼睛被蒙住,被束缚住的双手挣扎了一下,又被男人扣得死死的。 她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但唇齿之间被男人缱绻地吻着,缠绵又绵长,恍惚间,潮涌般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吻得越来越急促,渐渐的因为氧气不足让她心里开始发慌。 “哥……哥哥……” 她唇齿间模糊的发出声音,这种感觉太不好了,她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一片,周围都是男人身上清凉的气息。 男人的力道却如大山般压着她,她含糊不清的乞求道:“哥……哥,你……放开我。” 这样的周时谦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赵岁岁是真的觉得有些害怕。 周时谦微微抬起了头,他看着女孩儿唇上又娇又艳的红肿,他提了提唇角,眼神失去了平日的淡漠,此时眼里布满了压抑的情感。 他抬手捻了捻女孩儿的唇,看着上面沾着的水丝,他平静道:“岁岁,你说,我若是把你关起来怎么样?” 赵岁岁难以想象这句话是从周时谦嘴里说出来的,她因为手脚不能动,眼睛看不见而惊慌失措。 而这句话在这片寂静的房间响起时,她整个人下意识发颤。 她想摇头,但男人再次捏住了她下巴。 男人离得她极近,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肌肤,那触碰之间竟令赵岁岁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小声抽泣着求饶:“不、不要,哥哥,你不要把我关起来,你不会的,不会的。” 周时谦怎么是这样的人呢,谁也不会相信的。 女孩儿现在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背靠着门,整个身体被紧贴在上面,而因为男人的压制,令她动弹不得,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嘴唇红艳艳的沾满了水迹,任谁看都是一副糟到蹂躏的委屈样子。 周时谦的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她这样子,他盖住女孩儿眼睛的那只手并没有移开。 她习惯说谎,那双水润润的杏眸看见人时总是单纯无辜的模样,他每次看着都会心里化为春水。 他看着女孩儿发颤的可怜样子,他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唇,然后慢慢地替她拭去了眼泪,压抑的声音渐渐趋于平缓,他说:“会的,岁岁,相信我,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我愿意宠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如果再继续这样,我会把你关起来,让你一步也离不开,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不、不好。哥哥,我不要被关起来,我不想,我想和你呆在一起,我不想关起来……” 赵岁岁的心脏狂跳,就在这个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周时谦是说得真话还是在开玩笑为了吓她。 她咽咽口水,微微侧过头,想要挣脱男人遮住她眼睛的手,本来只是试一试的动作,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赵岁岁眼睛水雾雾的,她眼眶含着泪光,眼角沁着红,声音颤颤地说:“哥哥,我,我胳膊疼,我腿软,能不能放开我?” 眼前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她,五官清隽,眸色深沉如墨,面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漠然,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矜贵的气质。 他看着小姑娘哭唧唧的说出的话,他眼里没有什么温度。 他淡淡地说:“岁岁,我对你不好吗?是你先招惹了我,你就不能再想着松开手。你好好记住,再让我发现有下次,我会按照刚才给你说的,把你彻底的关起来。” 赵岁岁眼神发颤,她急忙点点头,紧张又迫切地微微颤抖着答应道:“好,好,不会有下次……” 周时谦静默地看了她会儿,然后放下了手。 小姑娘这会儿被亲的浑身发软,体力本就不好,男人放下手,她腿颤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下一刻,男人冷白的手背托住了她胳膊,然后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赵岁岁手揽住他的脖子,男人的侧脸轮廓还带着些冷峭,她闻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味,害怕又委屈的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小声的哭泣着。 周时谦能感受到衬衣上的温热,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静默地站立会儿,然后往房间走去。 他将哭成泪人儿的女孩儿放到床上,看着她哭得红通通的眼睛怯懦地看着他,他神色很淡地说:“别哭了,休息会儿。” 赵岁岁面色娇润,睫毛上闪着莹莹泪光,忽然看到周时谦变了一副样子,显然是让她心内有些畏惧了的,她看起来可怜又有几分无助。 她缩在床的最里侧,唇色咬得发白。 刚才男人的亲吻令她的唇色发红,但此时因为小姑娘的紧张她不自觉地咬着,失了刚才的娇嫩和艳丽,周时谦看在眼里,他低着眼,命令道:“别咬唇。”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女孩儿白净的牙齿立刻松开了。 她面上越来越委屈,眼眶的泪水藏不住似的往下落,她结巴又小声地说:“哥哥,你、你不要那么凶,我有点害怕……“ 小姑娘的声音可怜巴巴,面容雪白,睁着红兔子般的眼睛畏缩地看着他。 周时谦沉默不语,他将床上柔软的被子往前盖了盖,也没再看她,转身就出了房间。 赵岁岁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抬手抹了抹眼泪,眼神里的委屈和惊慌也跟着消失不见。 卧室里静悄悄的,她蒙住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77章 结婚 回到陈家的陈默并没有闲着,他既然已经十分清楚他对赵岁岁的心意,那他就需要有强大的能力,不仅是为了能和赵岁岁在一起,更是为了能成为喜欢的人的后盾。 陈珏天在国外需要谈的那个项目在有所预料中被人设法阻拦。 而这人几乎不需要查,就知道自然是周家的意思。 陈珏天因为项目受阻,却罕见的没有再向陈默发飙,也没有找他批斗。 在陈珏天看来,从前一直不问陈家事的陈默因为这件事能彻底想要接手陈家,这件事引起来的结果大于这场项目受阻。 况且这个项目还没有到最后,谁也不清楚到底能进入谁的手里。 幸亏周家给了他这几天的时间,若是没有这几天,恐怕这国外的经理人连见一面都不太容易。 陈默罕见的也和陈珏天没有闹什么脾气,他们在陈家的事情上似乎达成一致,陈家所有的生意将一点一点的展露给陈默,让陈默熟悉生意,收敛性子,光明正大的带领陈家在a市站稳脚跟。 陈家说到底就只有陈默一个独苗,陈珏天自然希望陈默能堂堂正正的接管。 因此,这两天陈默开始忙碌起来,他知道只有背景以及实力强大,才能对抗所有他不屑于搭理的人。实力是底气。 虽然跟着几个叔去熟悉产业,但一天中闲暇的时候他还是会和赵岁岁发短信,不过,发出的消息却是石沉大海。 页面静悄悄的,对面的人没有回一个信息。 这让陈默皱起了眉。 按照周时谦对赵岁岁的上心程度,赵岁岁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所以他更加的烦躁! 赵岁岁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算能把人抢回来又有什么意思,他能有什么办法。 陈默在繁忙的时间里,有时会靠在墙边点上一根烟,半阖下的眉眼在飘渺的烟雾中模糊了片刻,他会拿出手机看着赵岁岁的页面,烦躁的皱起眉头。 这边有人一直在不停地思念着某人,而某人在香榭别馆里过得也不怎么如意。 甚至可以说是提心吊胆。 周时谦没收了她的手机,甚至做到了竟然连家里的网都给断掉了。 赵岁岁没想到周时谦竟然将这件事做得这般决断和无情。 她即使吵着要手机,而男人只是眼帘微低,眼底深处却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那是不曾在周时谦的眼神里表露出来的。 而在这几日频繁的在他面容上展现出来。 就像现在,赵岁岁看到男人的样子,她心里就畏缩了,她睁着湿润的眼,可怜巴巴地说:“哥哥,你把手机给我,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让我一个人。” 这两天,周时谦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很多,他几乎把能做的工作都在家里处理了,而实在处理不了的他才会抽空回到公司一趟。 就算他离开,他也会把大门给锁死,房子里的女孩儿找不到一丝能外出的机会。 赵岁岁看着他的动作,当时真是惊吓到了,所幸他回来的很快,但回来时,赵岁岁和他哭闹了一番,她质问他为什么要锁起来,为什么不让她出去,不给她手机。 而且明明,明明那天周时谦的意思是如果下次再发现她出去和陈默待在一起,再把她关起来,为什么这次就锁着她了! 那时候,赵岁岁心里的气愤撑着她要去找周时谦找个说法。 她扬着头看着男人,一双杏眼虽闪烁着几分害怕,但依旧冒着火,不服气地说:“哥哥,你这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你不能这样对我!” 当时周时谦怎么回的呢。 他刚开完会回到家,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身姿端正,他那双静默的眼注视着她,温声说:“岁岁,乖一点,过两天会放你出去。” 赵岁岁听到他的话,她咬着唇就想反驳,但是男人的下一个动作立刻让她噤声了。 他朝前迈了一步,伸手捏住了女孩儿的后脖颈,那细细的摩擦让赵岁岁浑身起了酥麻的感觉,她睁着水润的眼看他,想要后退一步移开,刚有动作,男人的大掌微微压了压,女孩儿便扑在了他的胸口。 周时谦轻提了唇角,眼神温润,他抬起手重重地在她温软的唇捻了捻,轻声说:“等我们结了婚,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赵岁岁顿时瞪大了眼睛。 男人说着这样令人震惊的话语,手上的动作却显得暧昧至极,赵岁岁侧过头挪开,下一秒又被男人微微按了过来。 周时谦看起来还是那般的矜贵高雅,但是从那天开始,像是开发了某种技能一般,他对她再没了平时的分寸,时不时的总会作出旖旎的行为。 赵岁岁的头紧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缓的心跳,她尝试地说:“哥……哥哥,你放我出去,我也会和你结婚的。” “是吗。” 他的语气平静,就算现在他紧紧地将她按在他的胸口,但是赵岁岁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的信任和亲昵。 赵岁岁觉得,周时谦现在是铁定了心思,要与她结婚。 而这样,她很快的就可以进到周家。 她心里这般想,但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的,语气里委屈又惶恐:“哥哥,你、你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关起来,我学校里还有课,再不去学校,我的学分都没有了,哥哥,你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第78章 帮忙 周时谦抚了抚她的头,声音轻轻淡淡,但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等一等。” 赵岁岁抿着唇,没再说话。 周时谦说得等一等,时间真的很快。 赵岁岁又被关了两天,第三天后,男人将她带了出去。 冠叔开着车,赵岁岁老实的坐在后面,看着侧边的男人问:“哥哥,我们去哪儿?” 周时谦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着车窗边疾驰的风景,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但不过二十分钟,他们在路口停下。 男人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时,赵岁岁忽然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不是别的地方,是民政局。 她抬头看向周时谦,眼里闪过几分慌张:“哥哥,我们这是……” “办理结婚证。” 赵岁岁第一时间心头涌起来的是抗拒,但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微微挣了挣手,带着一丝慌乱,试图找个借口:“太、太匆忙了,哥哥,我们先回去,先……” 还没说完,周时谦已经从冠叔手里接过两方的户口本,他淡淡的看着她,赵岁岁看到他手上的户口本时,就已经停止了说话。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赵岁岁忍下心里的纷乱,当真正要去办结婚证,在法律上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合法夫妻,她是抵触的。 但她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这样是最好的。 两人办理的很快,许是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他们办的很快,工作人员效率十分高效,两人出来的时候,两本结婚证都握在周时谦的手里。 而周时谦罕见的唇角扬起,他低着头,心情看起来不错,语气温和道:“我带你回周家,和大家一起吃顿饭。” 赵岁岁看着他牵住她的手,心里涌起来的是平静,她眼里的无措和慌乱消失不见,接着显现在眼里的是局促和小心翼翼,她听话地应着:“好。” - 赵福瑞在牢里过得十分悲催。 从那一次被几个混混打了,紧急送到医院救治,回到牢里,几乎隔三岔五的就被人打。 局子里关的都是犯奸作科的人,一点脾气就爆炸,长得凶神恶煞,什么话还没说,人家一拳头就打了过来。 赵福瑞这段时间脸上就没有一块好肉。 而这些归功于在外面忙得分不开身的陈家少爷。 陈默真的是有些焦头烂额,陈珏天闲着没事儿把一堆事情扔给了他,自从知道他准备要接手陈家的那天,他倒好,等着那个国外的项目尘埃落定,自己倒是跑去看极光。 嘴里名义上说要他多学学,承担承担责任,其实背地里早就想等着这一天舒舒服服地去过老年生活。 等把生意熟悉了大概后,陈默才想起来局子里的那个老东西。 孙兴上前汇报着,言语间透露着兴奋:“那老家伙现在日子可难熬了,之前北城的不少弟兄都被关进了局里,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他们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得。” 陈默点了点手里的烟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烟雾弥漫间,他掀起眼皮,看着对面懒散窝在沙发里的人,说:“告诉他们,不要手下留情,只要不闹出人命,有什么事情我给担着。” 就凭这一句话,孙兴知道,陈默是想搞废那个人了。 只要这话一说出来,那些牢里的人可不是要放开了手脚做。 也是,谁叫这人不长眼的,非要惹了陈默的人。 孙兴咂咂嘴,一时间觉得陈默这人心也挺黑的,不,是挺狠的。 孙兴是从小在陈家长大的,也可以说是陪着陈默长大的,那陈默骨子里的秉性,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他平日里看得懒散随性,有时散漫到别人看他都觉得没骨头似的,但是若是真了解他本人,就算孙兴自认为在陈家待了那么些年,若是真触碰到了他什么原则,那他八成也不会完好无损的待着。 想到这儿,孙兴叹口气,觉得陈家或许以后真要变了一种风格了。 当年陈珏天带着陈家起来时,是真刀真架的将陈家扛出来的,现在时代变了,陈默想要带领陈家走出那些黑料,势必要进行一番彻头彻尾的清洗。 就这两天,看陈默的动作,已经动了不少陈家的老人。 那些算得上陈家的元老,就算陈总在这儿有时候说话还会注意些分寸,但陈默不是。 他就像刚出鞘的刀,指着一个方向,谁阻碍了,就指谁,不管是敲打还是直接下死命令,做的都是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动作。 孙兴还这般想着,倚在沙发上的陈默忽然道:“找几个人,去邹郁那边给他望个风,他们家老爷子快活不成了,邹户原又躺在医院里,邹郁那几个哥哥不怎么中用,不过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邹郁手里都是他们的熟人,派几个人过去,帮一帮他。” 孙兴不明白陈默的意思,按照以往来说,陈家和邹家就是对立的两个家族,干的几乎是同类型生意,不是陈家败,就是邹家败,这时候是转型的最重要时刻,干什么要去帮邹郁一把。 “邹郁那人不好对付,他心眼子多,有时候那使得手段诡异龌龊的狠,你这样帮他,以后不一定会有什么好果子。” 这段时间,孙兴对于陈默的吩咐几乎是照接不误,他的能力摆在这儿,因此也到了陈家众多人的支持,但是对于帮助邹家,他心内存疑,总觉得这是个祸患。 陈默将快要燃尽的烟摁在烟灰缸里,他眼里透着股随意,紧接着悠闲地站起身,慢慢说:“邹郁是个不错的对手,他迟早会在邹家争夺大权的位置上上位,不过是早晚的事,你说的没错,邹郁的手段阴损,但有一点他还是不错的。” 他看着他,狭长的眼闪过几分玩味,散漫道:“他承情。” 邹郁在邹家那个家庭里见过太多的龌龊阴损之事,因此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事都与正常人不大相同,这么些年他表面上的在邹家装的给兔子似的,其实他背地里做过多少黑心事,又有多少人能查的清楚。 邹家那就是个大染缸,邹郁能凭着自己打着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走到这个位置,陈默扪心自问是佩服的。 他的手段阴损些,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承情。谁帮了他,他心里有数。 那既然邹郁早晚都会成为邹家的掌权人,陈默不介意让他在这条路上顺畅一点。 陈家和邹家不一定要你死我活,争个鱼死网破,或许,等他们年轻的这一辈上来后,也可能走向不一样的阶段。 第79章 公布 周家的家宴是每个月都会有的。 而正巧,领证的这一天正是周家家宴的日子。 周时谦存了想把她正式介绍给所有人的心思,说明他对这场婚姻的态度十分认真。 赵岁岁今日穿着粉嫩的连衣裙,裙边在膝盖处,不长不短的位置,她有几分局促,就连下着车,她都忍不住拽着周时谦的衣服。 而周时谦看着女孩儿紧紧拽着他衣角的手指,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与女孩儿局促谨慎的神情不同,男人的唇角始终是微扬着的。 “别紧张。” 他安慰了一句。 赵岁岁扬着头看他,她点点头问:“哥哥,你们家里人是不是都不太喜欢我?” 对于小姑娘的问题,周时谦没有正面回复,他另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孩儿蓬松的头发,说:“岁岁,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只要记得,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丈夫,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护着你。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 赵岁岁看着他,她想,怎么可能呢,她永远不会和他们一家人。 她脸上微微漾起了笑,她回应道:“是的,以后我就和哥哥一家人了,哥哥一定要保护我。” 周时谦表情温和,他说:“会的,岁岁,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赵岁岁笑容大了些,她看着男人紧紧牵住她的手,不由得开始对以后期待起来。 期待着男人是不是会按照他信誓旦旦所说的,来保护她。 两人进了周家老宅,佣人看到周时谦进来,先一步小跑着过去接过来男人脱掉的外套。 看到他身旁的小姑娘时,佣人愣了一愣,毕竟这是老宅,周时谦将女孩儿带过来,一定是有着非同的影响。 佣人也不敢怠慢,她接过女孩儿手里的包,一同和周时谦的西服外套挂在门旁的架子上。 周时谦牵着女孩儿的手走进了大厅。 周家老宅里,常年住着的是周老爷子。周老爷子的儿子周信宏和周山都在外面有自己的房产,对于是否一定要住在老宅,周家从来没有强制性的规定,是以,当他们各自成家后,便都从老宅里搬了出去。 不过,这一个月一次的家宴,是多少年来周家传下来的规矩。 在这一天,周信宏,周山,闫惠,蒋媛,以及他们的孩子都会来到老宅与周老爷子一起吃饭。 周时谦今天特地把赵岁岁带过来,就是想要郑重地介绍给周家所有人。 大厅里,几个长辈已经坐在了那里,听到开门的声音,闫惠轻声说:“应该是时谦回来了。” 话落的下一秒,大厅里的人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时,周时谦已经牵着赵岁岁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对于这一幕,对周家人来说无疑是冲击的。 上次老爷子去周信宏家里,看到赵岁岁可以说是周时谦的小打小闹,但是将人带来了老宅,这意味的含义就不一样了。 周山和蒋媛诧异的看着,一旁安静坐在侧边的周连川也露出了惊诧的眼神。 而坐在另一排的周信宏猛然攥紧了手里的杯子,他眼神晦暗地看着自己儿子身边的女孩儿。 老爷子笑呵呵的脸也稍微敛了敛。 要说里面算是正常维持着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就只有闫惠一个人。 她招呼了一声:“快来坐。” 周时谦先是喊了几声长辈的称呼,然后点点头,领着赵岁岁坐在了闫惠身边。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宴食,家宴的食物都是按照高规格做的,周时谦坐下来后,已经先替赵岁岁倒好了一杯清水,另外将她身前的红酒杯让佣人撤了下去。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周山一家。周山和蒋媛看到他的动作,心里略微带点异样。 毕竟谁也没想到,面上一向温和,然后对什么事情都十分淡漠的周家继承人周时谦竟然能这样事无巨细的对待一个女孩子。 还在上着初三的周连川看到这一幕,眼神更是暗了暗。 若不是周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周信宏已经忍不住要朝周时谦怒喊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事竟然如此没有分寸! 以往他以为周时谦就是还没长大,和这女孩儿在一起迟早都会散,但是今天他将人带过来这一举动,已经充分说明他是倔在了骨子里! 他的脸色压抑着,沉沉的看向周时谦身旁的女孩儿。 赵岁岁不清楚这一桌子上的暗流涌动,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周时谦将杯子放在她手边,她便盈盈一笑,看起来十分乖觉。 周家的规矩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他们吃饭寂静一片,就连筷子和碗相碰的声音都非常细弱。 周时谦怕赵岁岁不习惯,他轻轻握了握女孩儿的手给她安慰,见此,赵岁岁开心的笑了一下,白净的脸笑起来眉眼弯弯。 桌上的几人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周信宏将筷子放在碗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一声音顿时又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闫惠皱起了眉。 余外的人也都看向他。 包括周时谦。 周信宏已经忍不住了,他无法看见女孩儿的这张脸对自己的儿子做出任何表情,即使在饭桌上,在他已经引起所有人注目,在他知道失了礼节后,他仍旧看着周时谦,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声质问,周时谦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神情淡淡,平静地说:“我想,我带岁岁来这里,您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态度。”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更加生气。 周信宏直接拍桌子道:“你个逆子!谁准你带她回老宅的?!” 而对于自己父亲的怒气,周时谦的表情称不上有什么变化,他甚至语气都没有任何起伏。就在这张饭桌上,在周家所有人面前,他伸手握住了女孩儿的手。 赵岁岁湿漉漉的眼看着他。 就听到,男人平静地公布了这一讯息。 “今天,我已经和岁岁领了结婚证,我们现在是夫妻关系。父亲,您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第80章 心虚 就是这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周老爷子的眼神也严肃了起来。 周家继承人结婚这件大事,最后竟然只是他来给大家通知一声。 真的是太没规矩了! 周信宏已经气得站了起来,他手指着周时谦,眼睛气得通红,喊道:“周时谦,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户口本你从哪儿拿走的,你竟然还真的能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寂静压抑的大厅里,还没等周时谦说话,周信宏便盯向坐在周时谦身旁的赵岁岁,他质问地喊:“你是怎么勾引我儿子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发怒了。 女孩儿看着他,唇角隐秘地微微上翘,然后逐渐绷直,巴掌大的脸上露出惊惶无助的神情,她仓皇地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周时谦见到这一幕,他眼色沉了沉,他站起身,按住了女孩儿的肩膀,将她拉至身前,看着发怒的周信宏,说:“父亲,你为什么如此大的反应?” 实在是问得太好了。 被拉到他身后的赵岁岁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得为他鼓起了掌声。 而周时谦没有怎么往深处想,在这一时刻,他看向从来从容有度的父亲,现在竟然如此的对他以及对一个女生这般无礼,这简直不像他平时的风度。 周信宏被这句问得一顿,他下意识看了闫慧一眼。 正巧的是画着精致妆容的闫慧,她眼神也犀利地在看向他。 应该说,这个问题,从好久之前,闫慧就该去问他。 几乎每次在周信宏见到赵岁岁的场合,他都是这副样子,像是完全失了智。 起初,闫慧以为,是周信宏见到周时谦如此的不听话,违背了他的意愿娶了别人,他的威信被挑衅,才一次次的这般生气。 但是直到现在,和周信宏做了大半辈子夫妻的闫慧,看到面前周信宏下意识的眼神,她扬了扬眼角,她自然知道,这是周信宏心虚的表现。 他在心虚。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和赵岁岁有什么关系。 闫慧放下了手里拿着的红酒杯。 在场的都是周家的人,看着对面周山以及蒋媛的视线,她十分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在此时解决,当然要做好表面上的功夫。 一如她以往一般。 她站起身,当做一个和事佬的角色,她看着周信宏,慢慢说道:“别和孩子这般生气,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父亲还在这儿坐着呢,当着父亲的面吵架算是怎么回事儿。” 说完,她看向周老爷子,笑着道:“我看信宏是酒喝多了,我带他回去休息休息,等明天我再和他一起来看望您。” 周山看着自己大哥余气未消的样子,心里也是有几分惊奇。这都被气成这样子了,他大哥是有多看不上这姑娘。 想着,他的目光看向藏在周时谦身后的女孩儿,见她的视线正好瞥向他,他一顿,然后笑了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周信宏的家事,可不是他该操心的。 既然闫惠已经先说出了口,他也跟着站起身,看向老爷子:“饭吃完了,家宴也结束了,父亲,我也先走了。” 蒋媛见此也站了起来,一同拉着坐在他身边的周连川。 而此时周连川的眼神还在直直地看着他的哥哥周时谦。 周山一家在周老爷子面前并不受宠。 家宴也只是因为家里的传统,他们不得不来,平时要是按亲近程度,老爷子半年都不会往他们家走一趟。 说到底老爷子的心里只有他大哥一家,就单看这个周家继承人的位置,没轮到他就算了,竟然轮上了他大哥的孩子。 周时谦的能力确实出众,但再出众又能如何。 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吃的盐比他多得多。 归根究底还是老爷子偏心,他们家连川也聪明的很,也没见老爷子多偏心一分。 因此看到他们争吵,周山心里是高兴的,他乐于看到他大哥一家出丑。 这周时谦越荒唐越好,越荒唐才能越让老爷子知道周信宏这一家,都不靠谱。 周老爷子手里握住了桌旁的拐杖,对于这场闹剧,他额上的沟壑又深了几分,他虽年近八十,但他双目炯炯有神,脑子也清醒的很。 看到周山携着一家子站起来立刻就想从老宅离开的样子,他扶着拐棍沉默的往后仰了仰,眉头紧了紧,说话不怒自威:“走,时谦留下来。” 话音落地,周山攥了攥手,朝着周信宏点点头,便带着蒋媛出去,周连川跟在身后,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眼周时谦,紧接着看到他哥哥手里牵着那女生的手,对于他的离开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他便低下头来,跟着蒋媛身后离开。 周信宏被闫慧扶着往外走,周信宏哪里又喝醉了呢,不过是刚才的一番场面话,在周家那么多佣人,还有周山一家子在场,她怎么也得捂住周信宏的颜面。 在家宴上暴怒,真是丢够了脸面。 周信宏走的时候还盯着周时谦身旁的赵岁岁,不过为了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只是忍着气威胁似地看了一眼,然而赵岁岁接收到他的眼神后,她只觉得有些讽刺和好笑。 她眼睫微抬,在所有人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时,她看着周信宏的眼神露出几分嘲讽。 周信宏现在是怕了吗? 他早些年做过的猪狗不如的事儿,怎么办呢,现在该慢慢还回来。 第81章 害怕 两家子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周家,本来争吵哄闹的宅院里瞬时寂静了下来。 佣人们也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现在,诺大的大厅里,剩下握着拐杖不怒自威坐着的周老爷子,沉默坐在一旁的周时谦,以及老实巴交的赵岁岁。 安静的时间不长,等人走了大概有一两分钟后,老爷子先是咳嗽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孙子旁边的女生。 他先问:“你是赵福瑞的女儿?” 赵岁岁看了一眼周时谦,眼神有些畏缩,看他没有说话,她便慢慢点头,只是声音听起来有点小:“是、是的。” 赵福瑞涉及赵氏集团一事,在a市区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而新闻里被虐打的主人公便是自家孙子的结婚对象,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炸弹性消息,周老爷子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生气。 至少比起周信宏和闫慧,已经堪称是十分平静了。 他点点头,道:“你父亲的事情我知道个大概,不过罪不及子女,你也别因为你父亲的事儿感到不安,我们周家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 赵岁岁出乎意料的诧异了。 她没想到周时谦的爷爷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毕竟像这种事情,尤其是她现在顶着违法人员赵福瑞女儿的头衔,他竟然都可以如此平淡的接受他的孙子娶了她。 这哪儿像是名声赫赫的周家,以及位高权重的周老爷子能说出来的话。 他看起来十分和煦,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严肃。 想了想,赵岁岁睁着水润的眼点了点头。 而在老爷子说完话的下一刻,周时谦偏过头朝着赵岁岁说:“岁岁,你先出去在花园前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这话出来,赵岁岁怎么能不明白,他们这是有事要谈,于是,她乖巧的嗯了一声,然后朝着老爷子那儿看了看,见老爷子和煦的样子,她腼腆的点点头,接着就走出了门外。 她安静的走到花园旁,门外的佣人见到她,时不时的偷看她两眼,她看见了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抬着眼看她。 佣人被女孩儿直勾勾地眼神看愣了,等到回过神便立刻垂下头从她身前走过。 心里想着这女孩儿的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眼神看起来那么张扬。 赵岁岁站在花园前,百无聊赖的等着,见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她从包里翻出手机。 这还是今天办完结婚证,周时谦才将手机还给她的。 给她的时候,还端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说:“有些人没必要再联系了。” 赵岁岁知道他的意思,因此她接过手机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讲。 但是,此时站在花园里的女孩儿,她打开了手机里的通讯录。 手机上的光映照在她洁白的脸上,更衬得皮肤细腻,精致漂亮。 她慢慢地翻看着通讯录里的人,不出意外,里面备注着一个叫陈默的人,在意料之中被人删掉了。 莫名的,赵岁岁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很难想象到像周时谦这种人,拿起她手机,找到陈默的名字时,沉着眼,将他信息删掉时候的样子。 赵岁岁轻提了几分唇,她默默按下手机号码,将电话放在耳朵旁。 嘟嘟的声音响起,很快,这通电话被接通了。 “喂。” 那边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 赵岁岁还没说话,那头接二连三的话一下接着一下砸来。 “稀奇啊,还知道给我回电话,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打了多少电话,一个字都不带看的啊,好歹回我一句,让我好知道你还存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独树一帜的感觉,话听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不难听出他的喜悦。 然而,沉默了会儿,赵岁岁抽抽嗒嗒地说:“陈……陈默,我、我害怕……” 对面的声音一沉,他问:“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我现在在周家,现在没事儿了,是、是周时谦把我关了起来,今天才把手机还给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没看到你信息的。” “他把你关了起来?” 陈默的声音夹杂着震惊和怒气,赵岁岁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陈默想要着急赶过来的样子,她软着声音立刻说:“现在、现在没有关我了,我就是之前看到你给我打过电话,一直没有接到,所以手机拿到手,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我没什么事儿,陈默,谢谢你关心我。” 陈默听见电话里温温柔柔,带着点哭腔和娇气声音的女孩,心里砰砰跳着的心脏感觉已经蹦出了胸腔外,不仅是因为听到周时谦将她关起来的愤怒,还有这些日子没有听见她声音的想念。 陈默再三觉得,自己真是栽进女孩儿身上了。 怎么以前没有这种感觉。 第82章 视频 “赵岁岁,我告诉你,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放你回周时谦那儿,是因为我尊重你,但是如果你不开心,或是他欺负了你,我不论用什么手段也会将你带回来。” 电话那边属于少年散漫的声音传到赵岁岁耳朵里,那股热烈的感觉直直地冲击到女孩儿心底。 赵岁岁心里一热,但她嘴上却说:“陈默,不要。” 那边的人停下了脚步,陈默语气有些烦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喜欢他?” 赵岁岁没说话。 紧接着,陈默又道:“你说过你不喜欢他,你又为什么非要和他在一起,他还关着你,限制你的自由,赵岁岁,你到底是图什么啊。” 赵岁岁低着眼睫,停顿了一会儿,她说:“陈默,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我想让你把周时谦给支走,就在明天。” 对面没有迟疑:“好。”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赵岁岁站在花园里,此时月色正浓,微弱的清风吹拂,吹得赵岁岁心尖热热的。 正是这时候,周时谦从里面走了出来,门口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映入赵岁岁的眼帘,女孩儿的眼神一暗。 男人走了过来,顺势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赵岁岁跟着他,问:“他同意吗?” “同意。” 赵岁岁不知道他怎么劝说周老爷子的,但想到周信宏,她又道:“可是你父亲不同意。” 周时谦停下脚步,他看着她,扬了几分唇,似是在宽慰她的心,他耐心地说:“他会答应的。” 不会的。 赵岁岁看着他这般笃定的样子,心里的不屑与讽刺再次翻滚而出。 他到死都不会同意的。 - 第二天,果然这两天在家里时间颇多的周时谦在一早就出了门,陈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去出差一趟。 这样就给赵岁岁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施弦给她发了信息,周信宏晚上的活动是在一家会所里和几个生意上的人吃饭。 信息下面附带了周信宏的位置。 赵岁岁早早地就在会所里等着了。 酒局上,周信宏喝得大醉,许是因为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平时酒量还算可以的他,今天喝得头脑昏沉,晕晕乎乎的。 于是,等出了卫生间,看到一个身材十分好的美女对他投怀送抱时,他本下意识的要推开人,但当看到女人熟悉的脸时,他微微一怔,头脑不清醒的下意识的搂住了女人的腰身。 赵岁岁在角落安静地看着。 女人回头朝赵岁岁的方向红唇微扬,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赵岁岁见此,笑了笑。 接着,女人便热情似火的扶着男人进了已经开好的包间。 周信宏这种男人,所有人都以为他儒雅文正,实则呢,就是龌龊的风流浪子。 都到了四十多的年龄,还是这么放荡。 赵岁岁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他被无数人唾骂的样子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女人就出来了。 她将手里的摄像卡放在赵岁岁手上,说:“都在这里了。” 赵岁岁扯了下唇:“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女人挎着包,撩了撩头发,就要走,临走时还吐槽了一句:“这男人不行,真差。” 赵岁岁没有理会她这样的话,她看了看包间的方向,也很快离开了。 她的动作很快,摄像机里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有些关键位置上被打上了马赛克后,以一种极快的方式在网络上传播起来。 施弦家的澄明网络,被发挥到了极致。 即使他们资本妄想用砸钱控制住或者拦截掉这桩丑闻,但是各大平台已经开始传了出来。 周信宏看到新闻时,还刚从会所里出来,司机已经打开车门让他让了车。 车里的周信宏电话铃声一直没停下来过,他脸色发黑地刷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还有那些不知道被谁拍出来的不堪入目的视频。 真是下三滥的手段。 但是这一次,他成了视频里的主人公。 那白花花的肉体,周信宏看见了,竟控制不住自己有些犯恶心。 电话的声音还在响着,周信宏想要挂断,但是看到备注上的人,他动作一顿,只得按了接听键。 手机刚贴在耳边,就传过来一声怒吼声:“马上给我滚回来!” 老爷子从来没有如此暴怒过,周信宏捏紧了拳头,儒雅的面容此时沉的发黑,眼睛通红。 “父亲,我……” 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周信宏心里的愤怒到达了巅峰,他捏紧手机,想到昨天晚上那个酷似某个人的女人,越想头越痛,他揉了揉脑袋,睁开眼时,眼里带着一片郁色。 “立刻给我查清楚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是谁。” 真是什么人都能将手段用在了他身上。 这多少年了,他竟然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 一定是有人想设计陷害他。 怎么敢的。 第83章 恶心 一路疾驰,回到周家后,周家老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老爷子坐在首位,旁边依侧站着闫慧,还有周山。 周信宏进来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周家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荒唐的事情,即便在网上发酵了短短几个小时,但是这件事给周家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达到了一个不敢直视的数字。 周信宏进来,看到坐在首位上的老爷子,他什么话还没说,就已经双膝跪地,语气低沉,忏悔道:“父亲,是儿子的错。” 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衣衫未整,脖子处的西装领口都是翘起来的样子,周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手里的拐棍直接对着跪在他几步远外的人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不偏不倚地砸中头部! 拐棍滚落在地上老远,有佣人上前将它拿起来收好。 周信宏的额头上流出鲜血,滴落在地板上,他咬着牙,说:“父亲,是儿子的错,儿子是被人陷害……” 从来在a市被人尊敬恭维的周信宏在家里跪在地上忏悔的这一幕,周山看着不由得高兴起来。 但他明面上还是要朝着老爷子开口劝道:“父亲,大哥怕是一时没想清楚做错了事情,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大哥应该是知道错了。” 听到这话,周信宏不轻不重地朝站在老爷子身前的弟弟周山看了一眼,他微微抬头,眼里却蕴着几分深意。 周山,怕是早就想看到他败下来。 不仅是他,还是周时谦,他都想把他们拉下位置,但是父亲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周时谦,说到底,周家只要有他们的位置,就不会有周山还有他儿子周连川的位置。 果不其然,老爷子的下一句正应下来了他心里的想法。 “小惠,立刻把信宏旗下的所有公司由周时谦接管,现在周家的股价已经跌了许多,赶紧联系公关,用一切手段都要及时止损。” 老爷子的话还带着怒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周信宏抬头看向站在老爷子身边另一侧的妻子。 闫慧的神情从他进屋时就是淡淡的,她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那种眼神丝毫没有抓到丈夫背叛的气愤和羞辱,就像是骨子里透露出的冷漠,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信宏被她看的一怔,但自己知道自己是理亏,更没有颜面说些什么。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依照老爷子的所说先稳定好公司的股价,其他的只能稍后再议。 而闫慧的神情却像是跪在地上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丈夫一般,说话的态度也是一板一眼的,秉持着公事公办,朝着老爷子道:“周信宏的产业我会立刻着手让人去办,不过这件事的影响已经在a市的各大平台被广范围的宣扬出去,只能尽可能的将影响降到最低,我会尽快将时谦喊回来。” 老爷子和闫慧的交谈一人一句,就已经将这事儿定下了基调,周山过来就相当于是个摆设一样,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哥,眼里闪过几分郁闷。 就像现在这样,那么多年大哥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错处,还是一个巨大的丑闻,即便如此,他们就这样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周山不由自主想着,如果这件事是他呢,如果他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那老爷子会怎么做。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看着周信宏的眼神平添了几分不甘。 他现在竟然有种龌龊的想法,就不如让这件事情闹得再大一些,让周信宏彻底的身败名裂,周家就算损失了些资金,但毕竟家大业大,又怕什么。 这时候,周老爷子的目光看向身侧的周山,看他低着头,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他沉声道:“周山,这两天你停下来自己手中的项目,全力帮助小惠。” 周山回过神,看了眼对面穿着一身黑衣长裙,颇有气质的闫慧,他点点头,应下来:“好的,父亲。” 闫慧朝着老爷子点点头,便踩着高跟鞋慢慢走向大门,与跪着的周信宏擦肩而过的瞬间,周信宏看着她,但闫慧的目光并没有丝毫的分在他的身上。 那是彻底的无视。 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似乎是在这一刻,已经彻彻底底的,再也没有保留形式的必要。 闫慧对他的恶心已经达到了巅峰。 哪怕看他一眼,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到早上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里属于自己丈夫的身体,那就像是一团会动的猪肉,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眼睛,让她犯呕。 如果可以,她几乎不想和他同吸入一片空气。 她嫌那空气已经被他污染了。 第84章 知道 周时谦从b市被闫慧紧急喊了回来,因为一心处理公司的事情,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父亲的丑闻已经是上午九点钟。 他看到被各大网络平台曝光出来的视频时,几乎不敢置信视频中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他觉得无比荒谬。 因为事情太过紧急和突然,他迅速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后,就与冠叔回了a市。 并且,周时谦的动作远比闫慧的速度要快。 他立即联系了许多媒体,抛出了一些娱乐圈的引子,用更大更丑陋的新闻来遮盖周家的丑闻。 娱乐明星远比商务人士的丑闻来得爆炸,事关周家的这一立场上,周时谦认为,他可以随时找到事件a来替代b。 无关手段,周家产业涉及深远,绝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颇深。 若是用一个头部明星的新闻轰炸网络,周家的热度自然会平息不少,那时动用公关,动用媒体将所有视频慢慢平息,这便是最快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冠叔知道周时谦的想法后,非常迅速的实施了。 但凡涉及公司利益问题,周时谦的方法便不会出错,能继任周家继承人的人,更是能力不会差。 两个小时的车程,周时谦回到老宅的时候,周信宏还在大厅里跪着。 这次老爷子是真生气了。 平日里老爷子说说笑笑,在家里十分和煦,但若是真碰上了什么原则性的事情,周家的家规就算不动用,犯错的人也会看着老爷子的脸色自知该做什么事情。 周信宏跪得双腿发麻,为了维护主家的尊严,老宅的佣人都被遣了出去。 周时谦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到餐桌上倒了杯水,然后走过去伸手要递给他,说:“喝点水。” 周信宏扶了扶发麻的膝盖,因为闹出这样的事情,脑海中一想到那些不堪的视频也被自己的儿子看到了,他一时间有些发恼,但看着面前的水杯,他沉着脸抬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想了想还是道:“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公司上的事情老爷子大半都转到了你名上,周山不敢闹……” 话还没说完,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姿笔挺的周时谦低着眼睫,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话,他平静地喊了一声:“父亲。” 周信宏停了话茬,抬起头看他。 周时谦的目色沉沉,接着说:“我叫你一声父亲,是因为我和你血脉相连,你的事情我不得不管,公司的事情我也有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 说到这里,他停了片刻,反问道:“不过,父亲,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被自己的儿子质问,相当于在丑闻的事情上要戳穿他的脊梁骨,尤其他现在还是一副跪着的模样,这更让他心生不悦。但是没有老爷子的吩咐,这时候他也不敢起来。 周信宏的面色在他话落那刻已经变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 他的视线透着些警告,从前被人熟知的儒雅的人,现在面色发沉,眼中藏着憋屈和怒火,他说:“周时谦,你是我儿子,我的事你不需要在这时候来责问我,你现在最应该去处理的应该是公司的事情。” 听到这里,周时谦莫名的笑了声,他从不爱笑,但此时,他眼底漆黑,又透露着一种隐晦,就如同旋涡一般。 他平静的说出石破天惊的话。 “所以,我不该来责问你,不该去调查过去发生的事,不该知道我从小最尊敬的父亲到底做出了多么畜牲的行为。父亲,我不想说的,我做过许多心理建设,我想你既然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那么我应该理所当然的维护你所有的名誉和尊严,但是,你竟然就那么管不住自己。” 周信宏皱起眉头,说得云里雾里,他根本没有听懂他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周时谦的目光看着他,那视线十足的冷漠,他蹲下身,与他持平,慢慢道:“岁岁的生母,你不记得了吗?” 这话一出,周信宏瞬时间压着发麻的腿站了起来。 他立马往大厅左右看了看,脸色出现慌张和心虚,他看着自己神色平静的儿子,皱着眉,压低声音驳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周时谦看着他慌乱的神情,他语气平缓,声线偏冷,也不看他,自顾自地道:“你强奸了岁岁的母亲,真要让我说的那么直白吗?” 没等周信宏说话,他便又接着道:“有时候我真想看看,父亲骨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装成温润儒雅的人,一装就是几十年,不累吗?” 他的声音如清泠泠的山泉慢慢流淌,不带任何逼问,就仿佛是在阐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一般。 但这会儿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些话,已经足够令周信宏惊惶失色。 此时,周信宏看着他,最赤裸的昔年旧事被翻了出来,他仿佛被人刮了骨一般,人虽入中年,但是这时候,面对自己的孩子,他的声音紧绷,呼吸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下来,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承认了。 听到这声问句,周时谦发出了一声气音,他的唇角略微勾起,但分明带了一丝讽刺。 他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第85章 监听 周时谦知道这件事还是在第二次让冠叔查赵岁岁的资料时查出来的。 赵岁岁的生母高兆芬,被医生确诊疾病,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但是她死亡的真正真相,却是被有些人包藏祸心的掩盖了。 其中的人便是他的父亲,周信宏。 至于周信宏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周时谦看到真相时,他捏的拳头都在颤抖。 那薄薄的几页纸,诉说着当年高兆芬死亡的真相,那不仅仅因为其中作恶的人是他父亲这一事实而产生的愤怒,更多的是,赵岁岁的亲生母亲高兆芬死于他父亲的手中。 并且用的是一种极其残忍,欺侮女性的严厉折磨手段。 摧毁人的意志,磨掉人的尊严,让人生不如死。 轮奸。 这两个字如同放大了般剧烈又冲击地刺激眼球。 想到起初他知道事实的情景,周时谦看着周信宏的目光愈发冰冷。 “所以,你极力反对岁岁进入周家,是因为知道高兆芬的死,你是罪魁祸首。之前你要周家与赵家联姻,让我娶赵青禾,不过是因为你和赵福瑞蛇鼠一窝,当年高兆芬的死你们都有份,你是为了稳住赵福瑞。现在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先摔在了地上,父亲,你是不是着急了?” 周信宏听他说了这段话,他眼眶布满红血丝,他气得发抖,愤怒道:“周时谦,我是你父亲!” 听到这个称呼,周时谦眸光寒冷到极点,接着,他淡漠的笑了声,眉峰冷冽:“是,我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我没有在当时知道真相时,选择告诉岁岁,没有将你送到你应该待的地方。但是这一次,外面遍处都是你那些令人作呕的视频,让我真正清楚你永远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背叛了母亲一次又一次。我真为母亲感到心寒。” 闫慧和周信宏的夫妻关系,几乎等同于名存实亡。 周时谦从很小的时候就清楚,他们互相尊重,互相商议,外出宴会时,两人似乎如胶似漆,在商圈里,是许多人艳羡及夸赞的中年夫妻。但是当回到家里时,两人便没有了在外面如沐春风的笑脸。 家里是冰冰凉凉的,因此,周时谦的情绪总是很淡漠,他对这些的情感需求并不多。 他只是没想到每天标榜着礼义教养的人,竟然对自己的标准这么低,这么没有下限。 而周信宏看到周时谦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他脸色铁青,再没了平日伪装的儒雅,他眼神暴躁,索性摊开了直接警醒道。 “你都知道这些,那你更应该清楚那个赵岁岁接近你,本身就是目的不纯!赵福瑞都被关进局子里了!我就不相信这里面没有他女儿的手笔!她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周时谦,你好好清醒清醒,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更应该为了维护好周家的形象,把那个赵岁岁赶出周家!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娶回来!” “我说了,我喜欢她,我为什么不能娶她?我要因为你的过错来让我自己承担后果吗?我和她已经登记了结婚证,她以后也是周家的人,就像我会承担起周家的责任一样,我更会保护她。” 周时谦站在那里,面容上染着些许清冷,即使面对着现在无比暴躁的父亲,他的神情始终是平静的,他接着说,“我会平息这场舆论,以后你就好好待在周家老宅。” 这一句话,几乎是被判了死刑! 在周家老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被剥夺掉所有权利!凭着周家的声誉他已经享受了一辈子被人尊崇的目光,现在让他像废人一样被人养着吗? 气氛僵持下去,但周信宏看到周时谦的神情,他知道这不是作为儿子告诉父亲的话,是作为周家的继承人对周信宏下的通知! 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周信宏这时候忽然觉得狼狈极了。他哆嗦着手,看着静静伫立在灯光下的人,唇色发青,怒道:“我看你是被那个女的给祸了心智!” 周时谦一言不发,不再看他,转过身朝着楼上走去。 周信宏气得大骂,完全暴露了本性。 而此时的赵岁岁在家里正小口小口的喝着粥,身旁的佣人在细心地打扫着房间。 一碗莲子粥见底,赵岁岁将耳机摘下来,慢慢地放在桌上,手机上的界面闪烁了几下,然后归于黑屏。 女孩儿皮肤白皙,她目光看着桌上的手机,指尖微微动了动,眼神晦暗不明。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思绪还没停下,手机发出了震动声,赵岁岁眼神看过去,看着上面的备注,她眉目不动,等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接到了耳边。 “岁岁,临时有事,我早两天回来了,我让人给你送了些衣服,有合适的你可以留下来。” 电话那边的男人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润温和,带着他独特的缓慢语调,悦耳又动人。 与刚才他和周信宏说话时完全不同。 赵岁岁想,周时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起初接近他时,他看起来温润有礼,其实做什么都极其注重分寸,用了好久才逐渐打开他的心。但若是遇到不在他包容心之内的事情,他会用那种漠然的态度审视你,用温水煮青蛙般称不上是强硬的手段留住你。 她以为,周时谦对她的好,所有的细节和关心,都让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他也确实喜欢她。 不过就算领证了又怎么样,但凡碰到他父亲和周家的事情,他会先将他们保护的很好。瞒着她,欺骗她,甚至是在知道她的母亲是被周信宏和别人轮奸而死的真相后,周时谦依旧是帮助他的父亲,伪装着和她演戏。 赵岁岁的目光愈发的冷漠,但是声音更加的娇软:“哥哥,你先忙,不用想着我,你忙完再来找我,我在家等着哥哥。” 第86章 恶狼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赵岁岁看着手机的屏幕逐渐熄灭,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按着手机朝着施弦发了信息。 这段时间,跌入谷底的赵青禾每天身边有着这样一位在别的女孩儿眼中十分艳羡钦慕的男人守在她身边,她怕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 可是怎么办。 一切美好的梦都要破碎了。 她要让赵青禾,赵秀南,赵福瑞还有周信宏都要万劫不复,所有现在拥有的,所有她们以为可以拥有的,她都要一个,一个的毁掉。 赵岁岁素净的小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寒凉。 良久,她的目光环绕了一圈这间房子,周时谦将香榭别馆这间大平房似乎真当成了自己的家。 与周家而言,他在周家里或许只是一个进进出出的另一种类型的宾馆,但是在这里,他似乎倾尽了感情,有时回来甚至带一个迷你的小兔子娃娃或是外出时偶然看上的珍贵摆件,这房子里似乎遍处都有他的用心。 佣人还在打扫着,周时谦喜净,几乎不想在房间里看到一丝灰尘,因此佣人总是尽职尽责。 佣人的岁数应该在四十左右,她做事细心,从上次出现她被人带走的事件后,周时谦就将她直接从周家调了过来。 赵岁岁看着佣人正整理着沙发,沙发上的小兔子娃娃就要歪倒在一旁,顺着沙发边掉在地上时,她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过去,迅速地将快要滑落在地的娃娃抱起来,她娇声说:“这是哥哥送给我的,阿姨你不要碰掉了,脏了我就不想要了!” 佣人还没注意到,忽然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就看到女孩儿已经抱着兔子娃娃,软着声音说话,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忙用手擦擦围裙,有点慌乱,解释着说:“哦哦……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佣人在这里做活轻松,主人家给的工资也高,她不希望因为一件小事最后把工作给弄丢了。 她眼里惊慌,担心不已。 不过没有想象中主人家那种女主人的刁蛮任性,面前的女孩儿似乎性格很好。 女孩儿摸着小兔子娃娃的眼睛,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说:“没事的阿姨,我喜欢哥哥送我的礼物,你下次小心些,我要是弄脏了哥哥会生气的。” 佣人连忙说:“好的好的。” 赵岁岁抱着兔子娃娃踩着拖鞋又哒哒哒地回了卧室。 进了卧室后,赵岁岁将娃娃随意的扔到床上,然后挑了一件衣服换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等到佣人进入厨房后,她飞快地打开门溜了出去。 今天可是有一个重要的人要见呢。 - 邹郁目前几乎掌控了大半个邹家。 他那几个不中用的哥哥,只要不生事儿,他不介意在邹家多养几个废物。 这两年,谁也没想到邹郁使的什么手段,对着邹家的三个掌事人徐徐图之,结果竟然还真的让这三个掌事人站在了他一道。 邹户原一倒,那些背后支持他的人立刻便投石问路,找好了下家。 而最大的受益者,还是邹郁。 阿坤从外面回来时,手上还染着血,走到邹郁身旁,他左右看了一眼几个掌事人,然后下意识的低声说:“处理好了。” 邹郁点点头,他放下茶杯,笑了笑,露出脸颊旁的两个梨涡,直言道:“阿坤,怕什么,这都是以后的一家人,都是想让邹家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叔叔们,我可是很尊敬他们的,以后有什么都可以当面说。” 阿坤那么些年也是在人精里长大的,听到邹郁那么说,哪能不懂,他立即道:“少爷,那些拥护邹户原的几个手下已经处理好了,还没用什么功夫,他们已经把邹户原和海渡那边签的合同内容说了出来,至于孙宇,已经将他这些年犯罪的证据交到了警方,现在警察刚刚将人带走。” 孙宇是那么些年一直跟着邹户原,称得上是邹户原的心腹。 按照他们这行来说,谁的身上都多多少少沾染了些灰色地带,不过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权利摆在那里,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上面也只是口头警告一下,让做事别太过分。但这要是真把人往警局里送,那几乎相当于被判了无期徒刑。 掌事儿们心里门清,邹郁让阿坤当着他们的面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威慑? 孙宇被送进去,不用多想,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邹户原也会被警察调查,现在邹户原已经倒了,其中再掺杂着邹郁的一些小手笔,到时候警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毕竟邹户原这些年缺德事儿没少干。 就是今天阿坤在这说的话,倒都是给他们几人提了醒,年纪轻轻的邹郁,已经在不知觉间成长了不少。 小时候做事就比较狠戾,长大了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等着了机会,就像狼一样,逮着猎物势必将它吞进肚子里。 邹世的几个儿子都不中用,就连他平常最看重的大儿子邹户原现在都成了植物人,没想到最后剩下的私生子,就快要将整个邹家握到手里。 掌控权力的欲望,谁不想拥有? 而邹郁,更是邹家里最不能忽视的一匹恶狼。 第87章 攀附 三个掌事儿心里早就看透了,因此在最早的时候,已经和邹郁达成了同盟,只是在最开始时并没有与外界交涉。 如今邹家处于动荡的时候,能与邹郁竞争的人,只有那几个邹世的废物儿子,只要外界没有人插手,邹郁成为邹家的新任掌权人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刘方虎早些年是跟着邹世走南闯北的,现在邹世的身体已经糟糕成这个样子,他也早早的就寻好了后路,所以即使当年邹户原来巴结他的时候,他只是虚与委蛇,笑着在那打太极。 他年入五十,看人的眼光还是极准的。 想到这儿,刘方虎驼着背站起来,他的头发带些花白,中间已经有些秃顶,但说话时神采奕奕,中气十足,看起来身体格外健壮。 他朝着邹郁说:“行,邹郁,现在邹家不少人已经替换了遍,按这状况,老爷子还没走,你差不多就能担当起邹家的掌权人了。” 其他两个掌事儿同样笑呵呵地应着。 其实,把邹郁比起狼,不如更真切的比作蛇。 平时老老实实地盘旋在自己的领地,若是敏锐的感知到周围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便会立刻冲出来,不给敌人留一点空隙,一招毙命。 邹郁的手,可是黑得狠。 当刘方虎摸清邹郁的性子时,就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年龄小觑他。 现在不像他们以前,靠着打打杀杀搏来以及倚靠着天时带来的地位和权利,现在都要仔细小心的对待。 现在的年轻人啊,玩儿得一个比一个狠,哪有他们之前的直来直去,说捣谁的窝就捣谁的窝。 邹郁看他们三个人相继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 “阿坤,去把昨天从云纺酒店带来的几瓶白酒送给三位叔叔。” 刚说完,阿坤便朝着房间里侧的酒柜走去。 刘方虎也不客气,云纺酒店的酒可是贵的很,邹郁送给他们,按照辈分,他们更是能接得起。年龄老了,最后不过是想混个安稳,虽然平常交涉对他小心些,但是这种收个白酒,没什么问题。 掌事儿们从阿坤手里接过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走的时候说说笑笑的,等人一出了大门,邹郁轻笑了一声。 “少爷,他们三个人以后会不会反水?” 阿坤沉思了一会儿,总是觉得有些担心。 “怕什么,我那几个哥哥有谁能和他们互相倚靠?这几个老家伙自己知道该选什么。只要外面的人不插手我们邹家的事,邹家那几个废物影响不了我。” 邹郁说得轻飘飘的,丝毫没有任何忧心。 不过说到外面的人,邹郁忽然想到还有一件事,说起来,当他收到这人的信息时,他还是有些诧异的。 毕竟那个软巴巴的,像兔子似的女孩儿,看起来怎么也不像能做出敢单独找他的事情。 “走,还有个有意思的人要见一见。” 阿坤有些意外,今天的行程里似乎没有什么人,但是见邹郁先出了门外,他也不再说什么,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邹家。 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钟。 距离赵岁岁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但是赵岁岁却没有半分着急,她坐在包间里老老实实地等着,甚至在等得实在有点无聊的时候,她拿出了手机看了会儿电视。 等到听到推门的声音时,赵岁岁已经看了一集的猫和老鼠。 看到门被推开,慢慢走进来的人,赵岁岁微微露出笑容,喊:“你来啦!” 邹郁顿时停住了脚步。 他手插着口袋,听到她无比兴奋和期待的声音,扬起的眉尾更是一挑。 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 他都揭了她的老底了,怎么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餐桌前的女孩儿看到他进来时,已经站了起来。 今天她穿着一件粉色的洋装,紧束着纤细的腰身,裙边在膝盖上方微微翘起来,露出她那一对雪白青葱,笔直又细长的腿。 赵岁岁长着一张精致小巧的脸,细眉下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睛望着人时,像是盈满了水光,看得人心软。 不得不说,她的长相确实占了几分优势。 不过,邹郁不像陈默。 陈默家里的老爹可以说是惯着他长大的,陈默没见过世面,不懂得这样女孩的弯弯绕绕,他邹郁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着女孩儿的热情,他只是挑挑眉,让阿坤在外面等着后,先拉着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 他指尖点在桌上,漆黑的眼神瞧着女孩儿问道:“陈默知道你来找我吗?” 微微顿了会儿,赵岁岁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我以为凭着我和陈默的关系,你若是想攀附到陈默身上,怎么也不该来找我。” 陈邹两家向来是敌对关系,虽然他不清楚赵岁岁到底是周时谦的人,还是陈默的人,但是有着这层关系,明智的人都不会单独约他。 他的目光看着对面安静坐在那儿的人,正抬起桌上的水壶倒着水,就听到女孩儿娇着声音语出惊人的来上一句: “我想攀附你。” 第88章 处理 “我想攀附你……” 这几个字,在寂静的包间里慢慢悠悠地,娇娇柔柔地传到邹郁的耳朵里。 邹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目光里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审视。 他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赵岁岁说:“我知道啊。” 邹郁不笑的时候,面色带着些倨傲,他微微抬着下巴,将茶杯递到他口中喝了一口,然后慢慢道:“我还真是好奇了,周时谦喜欢你,陈默非要护着你,一个个都对你担心的不得了,而现在你跑过来对我说这种话,啧啧,赵岁岁,你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赵岁岁看着邹郁嘴角的嗤笑,她乖巧地笑了一下,抿了抿唇,说:“你知道我接近周时谦是为了什么,至于陈默,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包间里的气氛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古怪的沉寂下来。 邹郁把玩儿着手里的茶杯,他瞧着对面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女生,笑出了声。 “陈默要是听见了你这句话,他不得心死?” 赵岁岁眼眸湿润,声音娇软:“他怎么样我不关心的。” “你还真冷漠。” 邹郁将茶杯放回桌上,接着问:“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女孩儿没有犹豫,她说:“你知道我的目的。” “我要周信宏遭到报应。” 这件事,凭现在的她解决不了。即便闹出周信宏的这些丑闻,也不过是对他的名声上稍有损害,有周家的这棵大树在,那所有的枝干和绿叶都将是他的盾牌。 本来她曾想着将一点心思放在周时谦身上,在今天以前她以为,在她或者周信宏面前,周时谦应该会犹豫万分,她想拿着他的爱来赌男人在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在事实面前偏帮她。 但看来,在结果面前,十分的打她的脸。 周时谦一直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知道她接近他,知道他的父亲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他更知道她的母亲经历过什么。 但是显然,即使在知道所有真相后,他依旧选择了帮助他的父亲,帮助他们周家人。 不过也无所谓。 周时谦只是她接近周信宏的一条路,有没有他,对于她报复周信宏这件事上没有关系。 路已经搭建好,没有了周时谦,那也可以是别人。 邹郁不清楚她心里的弯弯绕绕,但不得不说,对于她背着陈默找他这件事,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异样的。 陈默的人来找他,还真是够有意思。 “所以你来找我……” 刚开个头正说着话,这时候包间的大门忽地被冲开! 一个穿着黑夹克戴着帽子的人像是被人推搡了一般,重重地摔倒在地! 紧接着阿坤冲了进来,跨在那人的身上反手将人押住! 阿坤抬起头朝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冷静道:“少爷,这是邹峰的人。” 赵岁岁在门发出砰地一声响的时候,吓得往后一缩。 而邹郁像是习惯了这种突击的场面似的,他停下话茬,然后目光慢慢看向地上被压制住,长得尖嘴猴腮的人。 这时候,阿坤已经拿出手铐将人直接拷在了一旁的餐桌腿上,然后狠狠地朝他肚子上猛踹了一脚! 男人瞪着眼睛,死死哀嚎了一声,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他的声音很大很吵,十分刺耳。 邹郁看起来颇为淡定,他看了赵岁岁一眼,朝着阿坤轻飘飘道。 “动手。” 赵岁岁还处在呆滞中,就见到阿坤一把薅起男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地掐着!像是捏个橡皮泥似的!那人嘴边的皮肤呈现出青紫色,十分狰狞! 阿坤对付人的手段不高明,拳拳到肉,捏住人的下巴单对准一处打!寂静的空间里,那一声接着一声的痛苦的闷声响彻房间! 但又因为阿坤捏住了他的嘴,令他不能发出任何嚎叫的声音! 阿坤是个练家子,不出一会儿,那人的鼻子鲜血模糊,半张脸血糊糊的,看起来鼻梁骨都要断掉了。 而下达命令的始作俑者还在那悠闲地喝着茶。 赵岁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的脸上呈现出害怕的神色,下意识地再次朝邹郁看了眼,然后就看到这时候邹郁的目光不歪不斜地正瞧着她。 邹郁直勾勾地瞧着,看过来的视线耐人寻味。 赵岁岁顿时一哆嗦,她的声音有些抖,眼眸的湿润度似乎比刚才更湿了些,她结巴着说:“你、你看起来有点忙,我……我先走了,下、下次再说。” 说着她慌忙地站起身,特地避开正在动手着阿坤那边的位置,小跑着就要溜出门。 还是要分得清形势,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见着这血腥场面,赵岁岁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小心脏砰砰砰地确实承受不了。 而谁知道,就在错一步走过他身侧时候,男人一手攥住了女孩儿的胳膊,随即一用力,女孩儿歪斜着身子就往他那边倒过来! 赵岁岁惊惶无比! 下一刻,邹郁接住了她,他按着女孩儿的肩,歪着头看向怀里的人,笑了笑,说:“我又没让人打你,你跑什么啊?” 包间里拳拳到肉的声音,以及那人想叫也叫不住来的痛苦的闷声传到耳朵,在这种氛围下,赵岁岁望着他白净精致的面容,有些胆战心惊。 在最直白的折磨人的空间里,男人抓着她的胳膊,赵岁岁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反而有点毛骨悚然。 她睫毛微颤,声音有些发虚,试着说:“你、你这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吗……” 邹郁眼眸漆黑,盯着她看了会儿,露出梨涡浅笑,悠闲道:“是阿坤在处理,我没什么事情的。” 第89章 坦诚 邹郁手上的温度不热,从手腕间传来的是他掌心的几分薄凉。 赵岁岁不安地想要起身,离得太近,她侧头就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她睫毛微颤,立刻就撑起桌子站了起来。 邹郁并没有阻拦她,他松开手,指节又重新搭在了餐桌上。 他看了刚站正身子神情有些无措的女孩儿一眼,然后向一旁还在动着手的阿坤吩咐道:“停下来。” 话音一落,阿坤甩了甩拳头,拎起已经没有任何气力的男人往后一砸,那人如同死猪一样昏倒在地上。 他脸上全是血,在鲜血模糊中能看到他的脸肿得已经不像一张人脸,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鲜血的腥气让邹郁皱了皱眉,他转了转茶杯,看着这包间里的娇滴滴的小姑娘,无声地勾唇笑了一下。 “换个地方,这里似乎不太适合聊天了。” 阿坤将人拖出去后,和老板简单的进行了交涉,服务生立刻带他们去了另一个干净的包间。 进了新的包间后,两人没说一句话。 邹郁看着乖乖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脸上明显带着微惧的神色,不敢靠近他的女孩儿,微微扬眉,然后唇角一勾,露出颊边的梨涡。 “怕了?” 赵岁岁开口,小声道:“一点点。” 邹郁看着她的样子,他挑眉,觉得有些好笑:“你自己过来找我,难道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邹郁比起陈默,实在不是一类人。 陈默为人随意慵懒,做事凭本性,但骨子里是善良的,除非碰到自己的原则,其他的做事都会离留一手。 这和陈珏天的教育是离不开关系。 他出生顺遂,家里就他一个独子,没有什么竞争可言,那陈珏天自然而然地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陈默一个人身上。 但邹郁不同,在邹家的大染缸里,一个私生子,能从人见人骂混到现在几乎一手掌控了邹家,那绝不是是什么简单的手段。 他面相稚嫩,总是一副浅笑的面容,但真正比起心黑的话,陈默还真是不够在他眼里看的。 赵岁岁也清楚,她来找邹郁本身就是一步险棋,但这又如何,没有什么是比给她妈妈报仇重要。 因此,赵岁岁斟酌了会儿,坦诚地说:“你第一次抓我走,威胁陈默,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那时候还是在海渡,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远,她被他锁上手铐关在屋里,等来了那个叫邹户原的人,她看出了邹郁的逢场作戏,看出了男人眼底的薄凉。 她相信,那天邹户原掐住她的脖子,就算掐死了,这男人只会笑着说:“哎,真可惜啊。” 沉默了几秒,她看着对面的邹郁,轻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妈妈很喜欢赵福瑞,但最后她被当成货物一样送到了周信宏的床上。从那一次后,妈妈每天的精神都不太好,慢慢地开始出现幻觉,脾气开始暴躁,开始摔东西,骂人,后来赵福瑞说把妈妈送到郊外的那套房子静静地疗养一段时间。”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后来,赵福瑞来到了妈妈在郊外的那套房子,他不知道那天我偷偷地也跑到了那儿,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了一群人,一群男人在房间里,妈妈在痛苦的哭,奋力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让我吓得在墙外蹲在了地上颤抖着,我什么也不懂,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当我鼓起勇气要冲进去救妈妈时,是一直在郊外照顾妈妈的赵阿姨阻止了我。” 她顿了顿,接着说:“她说我进去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也许我自己都不一定能有什么好下场。她也在哭,我也在哭。我想要去找爸爸,我想要问爸爸为什么要这样,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赵阿姨拼命地劝我,告诉我,今天看到的所有事都不能让他知道我来过这里。她说,要先保住自己,才能救想救的人。” “我浑浑噩噩的被赵阿姨送回去,晚上想偷偷地跑过去再看一看的时候,爸爸回来告诉我,妈妈因为疾病去世了,照顾她的阿姨因为接受不了妈妈的死亡回了老家。我的姥姥和舅舅在知道妈妈去世的消息后,连夜从国外回来,但当夜就因为交通事故死在了高架上。仅仅一天,我失去了妈妈,舅舅还有姥姥,你说我能相信吗?” 女孩儿说得简单又平淡,邹郁听完后,只觉得面前的女孩儿比想象中的厉害。 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赵福瑞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下,她需要伪装自己,在明明知道是谁害了她母亲的真相下,她依旧要在赵家生存。 赵岁岁抬起头看向安静听着的邹郁,接着说:“我知道你对这个不感兴趣,你也早就查清楚了真相,但是我现在想和你合作。” 听到合作两个字,邹郁微微扬起下巴,对上她的眼睛。 这时候的赵岁岁与平时的她完全不同,就像刚才,她看到了阿坤打人的暴行,她会害怕,甚至不太敢看他。 但是当真正的要与他谈正事时,小姑娘的脸上再也没有那些微弱的畏惧,以及那种在陈默身后看起来要时时刻刻寻求保护的姿态。 即使她身上依旧自带着那种弱弱的小白花的气质,说话依旧文文弱弱,娇声娇气的。 但是邹郁只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赵岁岁这个人,太会演戏了。 第90章 求助 邹郁也没有绕弯子,他勾起唇角,看着她,问道:“你想合作什么?” “你想掌握邹家,想让邹家在a市越来越好,而陈家一直是你的劲敌,但我想,若是把周家拉下来,或许邹家抢占了些周家的资源,那陈家这个竞争对手,应该不在话下了。” 她的声线轻软,多了几分深思,一双水润的杏眼眨也不眨不疾不徐地说出这段话,能看出她的从容。 这与她素净的面容完全不同。 她乖巧的坐在那儿,口中说着与她形象完全不符的话,令邹郁不动声色地扬起唇角。 这不仅仅是对她话里的内容产生了兴趣,而且是对她本人觉得十分有意思。 他还真想知道陈默那家伙如果知道赵岁岁的本性是这种性格的话,他神情该会有多奇妙。 “如果周家真倒下来了,周时谦你不会心疼吗?” 听到这个问句,赵岁岁不屑的一笑,她的声音依旧是娇滴滴的,但她的眼神里满是无谓,她十分坦然:“我恨他,有什么心疼的。” 她恨周信宏,那就绝不会和他的亲生儿子走在一起。 即使这段时间她情绪反复,其中有过不少挣扎,但每当想到母亲的死亡真相,她就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周信宏的儿子,她更加不会让自己陷进去。 更何况,周时谦已经在她和周信宏面前做出了选择。 她还需要矫情什么。 邹郁侧着头,漆黑的眼眸里透着几分兴趣,梨涡微露,他说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好啊,我和你合作,只要你能给我提供有价值的东西。”说到下半句,他说得越来越慢,但黑眸里的韵味十足,“我愿意让你攀附我。” 赵岁岁看着他,她说:“当然。” 两人剩下的什么也没有交谈,所有的东西都止于此。 赵岁岁离开的时候,邹郁让阿坤送她下去,他站在包间的窗户旁,看着那个穿着粉色洋装的女孩儿上了车,他的黑眸微微一闪,举起刚倒的红酒一饮而下。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陈默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儿背地里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吗? 甚至为了拉周信宏下马,不惜拿周家为引子,让他们邹家独大,对上陈家。 但不得不承认,对邹郁来说,这样的坏女孩儿,还真是有另外一种魅力。 - 赵秀南已经彻底放弃了赵福瑞。 当年赵秀南离间超福瑞和高兆芬就是看上了高家的财产,而赵福瑞本身就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当时趁着年轻长得还算漂亮,使出点手段,赵福瑞立刻就扔了高兆芬和她在了一起。 已经安生了半辈子,这么多年享受了不少金钱带来的喜悦和享受,现在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把那么大的产业都给搞没了。甚至连赵福瑞自己都进了牢里。 她没什么留恋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挥霍,身上几乎所有的钱都被花完了。赵秀南带着赵青禾租了一间老破小的小区房子。 因为赵家倒了,赵秀南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能帮衬的。 赵秀南气了几天,最后把心思用在了几年前对她表露过喜欢,但是那时候被她奚落一番的生意人,王彪。 三年前,赵秀南和赵福瑞还是别人眼里登台的一对,王彪就对她直接表达了好感,甚至希望能做她的地下情人。 那时候的赵秀南怎么可能会将他放在眼里,但谁又能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她不得不联系上王彪,希望他能帮助她一把。 看到赵秀南找他的时候,王彪是开心的。 他喜滋滋的带着赵秀南去了一家豪华酒店吃了一顿大餐,看着赵秀南憔悴的样子,他拉住赵秀南的手,一脸深情地说:“秀南,你放心,以后你和我在一起,只要我能吃香的喝辣的,一定不会少了你一顿。” 赵秀南内心作呕,但面上看着王彪握住她的手,她同样回握过去,轻声说:“王彪,只要你帮我这一把,我以后愿意和你在一起。” “秀南,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找关系,让上面松松口,让你好歹留下些资产。” 王彪说得信誓旦旦,几乎让赵秀南相信了。 但没想到下一句,眼前头肥大耳,眼睛小的像米粒缝的男人,继续说道:“秀南,不知道你女儿青禾在哪儿呢,怎么没见到她,你们最近发生的事儿那么多,她怎么没来和你一起来吃饭?” 话一落地,赵秀南立刻知道王彪是什么意思! 他色眯眯的眼神,几乎让赵秀南感到恶心! 这些年,跟在赵福瑞身边,虽然赵福瑞脾气算不上好,但是哪经历过这些气愤和委屈! 她当场站了起来,拿起桌前的一杯水,气势汹汹地朝着对面油腻的男人脸上倒去! 赵秀南没什么想法,她虽然爱慕虚荣,但是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女儿卖了来换利益! 水哗地一下倒在了王彪的脸上! 王彪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抬手抹了脸上一层水,翻起桌子,对着赵秀南就甩上了一巴掌! 他的力气极大,赵秀南没反应过来就被巴掌打得摔倒在地! 紧接着,王彪看着地上的女人,恶声恶气道:“妈的,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你们赵家都倒了,还在这儿装什么装!老子看上你和你闺女,是你们的福气,怎么的,还想蹬鼻子上脸是吗?!” 第91章 争吵 赵秀南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狼狈的场面。 她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左半张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自己正在遭遇着什么。 不仅是脸上的疼痛,这一巴掌似乎将她的尊严以及所有这些时间苦撑着的煎熬都打碎了。 王彪为了请她吃饭特地在酒店的顶层订的位置,顶层之上能看清a市中心的繁华景象,能够满足许多人俯瞰万物的心理,但是在此时,周边正吃饭着的不少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目光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而这些眼光,让赵秀南无地自容,她咬着牙,攥着手撑起地站了起来。 王彪骂完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这里毕竟是高消费的地方,会有不少同一圈层的人来这里消费,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他这样的场面,肯定是对自己不利的。 王彪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拿起桌上的纸巾擦干净了脸,朝着刚站起身捂着脸的赵秀南大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道歉道:“秀南,刚才是我的错,我一下子没控制住脾气,你也是,怎么正说着好好地就发脾气,咱们都不对,你别生气,我也不生气,咱们继续谈。” 赵秀南就算混到这个地步,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尊严和她女儿的脸面被这种人这样侮辱。 她的半边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比起平时打扮精致华丽的模样,此时的她看起来十分落魄,但她的目光与刚才求人的样子又有了不同。 她带了几分凌厉,胳膊一甩就将王彪的手抽了出来。 “你是当我死了吗,王彪,你自己都不照照镜子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吗,油头满面的,还想着我女儿,你配吗!” 她说完,也不再看他,提起椅子边的包,在顶楼上所有人有意无意地打量下,气愤地离开。 王彪在后追着她。 但是赵秀南怎么可能再理会她,到了电梯口,她快速地按下了下楼键,等到电梯缓缓升上来,清脆的叮的一声响起,赵秀南抬脚就要迈进去。 然而,等看到电梯上的两个人时,赵秀南的脸色瞬时间变了。 电梯上的人赫然是,正笑得娇羞的赵青禾,和穿着一身黑色正装面容清俊的施弦。 就算他们两人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手也没有牵在一起,但是,吃过那么多年盐的赵秀南怎么能不清楚赵青禾在干什么。 她那一脸幸福洋溢的笑,真是火辣辣的刺进赵秀南的眼睛里。 她怒气冲冲:“赵青禾!” 电梯门刚打开的时候,赵青禾还没意识门前的人是谁,但听到这一熟悉的声音,她的笑容立刻停了下来,等看到电梯门口站着的人时,她的神情马上变得慌张起来,有些六神无主。 “妈、妈妈……” 施弦略微站在赵青禾身后半步,看到赵青禾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时,他展眉微笑,长睫扫下来,打量着正对着他们的妇人。 他唇角微勾,先举止有度地唤了一声:“阿姨,我是施弦。” 听到施弦两个字时,赵秀南脸上的表情更是一变,她原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青禾身上,她本来以为赵青禾自降身份,随便找了一个什么男生谈了朋友,但是听见这人说是施弦时,她明显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晚上赵岁岁个小贱人说得不就是施弦这个名字吗,她怎么也没想到赵青禾竟然又和他搞到了一起! 赵青禾脸上露出害怕,她下意识地往施弦身后躲了躲,怯声说:“妈妈,你听我解释……” 赵秀南已经不想听她说什么了,她上前一把拽住赵青禾的胳膊把她往身前拽,赵青禾被她大力的力道往前带,她声音惊慌又着急道:“妈,你别这样,施弦不是坏人,是赵岁岁故意冤枉他的,她就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赵秀南原本不想再说话,今天晚上遭受的耻辱以及看到这个不成器的闺女和极有可能不是和她一条心的男人混在一起,她的心情已经够糟糕了。 但是看到赵青禾满面倔强,挣扎着想挣脱她手的动作,平常始终告诉自己要注意情绪的赵秀南在此时也彻底绷不住了。 “是你疯了吗!赵青禾!你自己看看你在做什么!赵岁岁那个小贱人上次说的什么你忘记了?那些照片羞辱你的还不够吗?!都不知道是谁让你变成众矢之的,现在还扒着人不放!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最后一句话落地时,赵青禾瞪大了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妈妈竟然对她说出那么严重的话! “妈妈,你在说什么!” 在公众场合下,自己的妈妈不仅说出那些她不想回忆起的不光彩的照片,现在竟然还在身旁有人的情况下说出那么言辞激烈的话! 尤其是身边还有施弦在的情况下,她感到十分的不堪! 赵秀南在气愤之下说完这些话后,她也有些后悔,但是她的脸庞仍旧端着,即使这段时日让她憔悴了不少,不过这些年出入的大大小小的场合,让她不会在有别人的情况下对自己女儿道歉。 而这时候,身后的王彪小跑着也到了赵秀南身后几步,听到这些怒骂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等到看到电梯里眼眶泛着红,长相漂亮的女生时,神情一下子开心了不少。 “青禾也在这儿啊。” 赵青禾红着眼睛顺着声音看向王彪,她认出来是谁后,抿着唇先喊了一句:“王叔叔。” “哎哎,咱们青禾长得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王彪笑得有点色眯眯的,像是十分满意自己看中的商品一般。 赵秀南在听见这种恶心的话时,她捏紧拳头,眼神的厉色更加毫无不留地显露出来。 但她的矛头没有对向王彪,她拽着赵青禾的胳膊还没有松手,不成气地说:“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第92章 不碰 赵青禾不明白,以前一向要求她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妈妈,怎么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不分清红白的对她言语讽刺! 而且施弦,还有王叔叔都在这儿,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现在堵在电梯门口,她自己都觉得她就像是在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任人参观! 因此,赵青禾原本在看到她时惊慌的神色,现在完全变了! 她胸腔里憋了几口气,紧接着使出全部力气抽出赵秀南拉着她的胳膊,生气道:“妈妈,你在干什么!你想走就走,不要拽我!你今天和王叔叔一起吃饭,我就不能和施弦一起吃饭吗!” 在赵秀南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情况下,赵青禾竟然又任性地补了一句:“还有,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我要和施弦一起去玩儿!” 赵秀南啪地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赵青禾面色莹白,从小到大都被细养着长大的,因为有赵秀南的保护,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从来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而且一直以来都十分地听她的话! 但是现在! 遇见了个不知道背地里搞什么鬼的男人,现在竟然一而再的反驳她! 她打完后,半个手臂都在发麻,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被赵青禾气着,她咬牙切齿道:“行啊行,真是翅膀硬了,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什么也不会问你!” 赵秀南的半张脸还在隐隐作痛,赵青禾本来看见了想关心的问一句,但是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这样争吵不休,现在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她打了一巴掌,她眼里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 她捂着脸,眼眶里红彤彤的,哽咽着生气道:“好!妈妈你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不会关心你!” 说完,她一把将赵秀南推出到电梯门外,疯狂的按着一楼的按键。 等到电梯门缓缓合上时,赵秀南可以保证,她绝对看到了施弦那张脸上,薄薄的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 赵岁岁回到香榭别馆的时候,周时谦还没有回来。 佣人看到赵岁岁从外回来,还有点发愣,她一直以为女主人还在房间里睡着。 因为平时她午饭过后,几乎都待在卧室里。 想起男主人当时交代她的,如果女主人出门了,要提前打电话给他说声,但现在都回来了,佣人想了想,还是不给打电话了,要不然还是自己的失职。 到了晚上,周时谦才回来。 今天一天在处理公司的事情,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洗完澡后,他换上了家居服。 额前的碎发乌黑透亮,穿着休闲的家居服,比起白日的他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随和。 他挂上工作电话后,看了眼卧室紧关的房门,朝着佣人问道:“晚上她没出来吃饭吗?” 佣人说:“没有。” 周时谦点头,便朝着卧室走去,他先是敲了两声门,等了会儿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他才握住门把轻轻地推开门进了房间。 窗边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外面的月光照不进来,衬得房间里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周时谦能看到床上拱起一团的人,他打开了灯。 亮堂堂的灯被打开时,赵岁岁在被窝里动了动,她揉了揉惺忪的眼。 床边便陷进去一个位置。 周时谦坐了下来,他声音温和道:“怎么睡了那么久?” 女孩儿巴掌大的脸娇嫩欲滴,还带着明显的困意,刚醒来,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显得更加湿润,像是软到了人心底,她张开手,朝着男人软声说:“哥哥,抱抱我。” 周时谦怎么可能会拒绝。 他伸手牵住女孩儿的手,女孩儿顺着男人的力气软绵绵地揽住他的脖子。 她的头歪在男人的肩上,因为刚从被子里出来,触摸到薄薄的睡衣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 她娇小的身体如同水一样柔软,此刻乖巧的窝在男人的怀里,像只可爱听话的小宠物。 周时谦什么话也没说,他抱着女孩儿,也许因为今天的事情混乱又烦杂,他忽然慢慢贪恋这片刻的安宁。 赵岁岁的头紧贴着他的肩,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蓬松的头发。 两人沉默着都没有说话,房间静悄悄的,窗帘被拉上,看不到外面的夜色,但此时似乎心里都十分的宁静。 不过过了一会儿,赵岁岁就没有刚才那么老实了。 她的手往男人的喉结处摸了起来,一下一下,轻轻地,仿佛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玩具一样。 周时谦侧头看着她,在她的碰触下,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有些酥麻和发痒,看着女孩儿澄澈的眼眸,他无奈地沉默着任由她撩拨。 然而,怀里的人不懂男人的隐忍,反而甜腻地笑了声,歪过头天真地问:“哥哥,他们都说男人的喉结不能摸,是因为什么啊?” 周时谦骨节分明的手落到她的脑袋上,他低着眼轻声说:“岁岁,别乱说话。” 赵岁岁依旧歪着脑袋,听到男人的话,她把头埋在了他的肩颈处。 “我没乱说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衣服上,即使隔了一层布料,周时谦也能感觉到女孩儿的甜腻的呼吸和温度。 就在周时谦以为这个话题能够转移过去的时候,没想到怀里的人仰起头,轻轻地朝着他嘴唇亲了亲,然后睁着湿漉漉的眼,似是在勾引,又似十分天真地问道:“哥哥,是我不好看吗?你为什么那么理智,我们已经领结婚证了,你不碰我吗?” 怀里的人睁着水汪汪的眼看着他,娇唇红润,肌肤雪白柔嫩,因为刚睡醒而透出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怜惜。 尤其是在似有似无地说出这样撩拨的话,听着她轻柔柔的话,周时谦的呼吸顿时停滞了下来。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头发上动也不动,一双漆黑的眼看着她。 第93章 纠缠 房间里因为这句话安静了下来。 然而女孩儿像是没有感受到炙热的氛围,她唇角贴了贴男人的喉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周时谦的喉咙处,这让周时谦不可控制地仰了仰头。 怎么看好像都是坐怀不乱的样子。 但是就在下一刻,像是被女孩儿接二连三的打开了阀门,男人攥住她的手腕压在胸口,紧接着男人的细吻落下来。 他吻得急促,并不像他平日里表现的那般温和淡漠,热烈的吻接着落下,有种失控的热烈。 赵岁岁脑袋逐渐发昏,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两人亲吻时的吮吸声音。 房间里的温度在逐渐上升,陌生的潮涌似乎侵蚀了男人的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赵岁岁喘息着,想要挣扎。 她面若桃红,眼神迷离的样子映在男人漆黑深邃的眼里,下一刻,他握住女孩儿的手强迫着她改为十指紧握的姿势。 他低下头,又开始温柔地,轻轻地,唇齿之间慢慢地纠缠。 猛烈的吻,缠绵的吻,柔腻的吻,在静谧的房间里打开了新一轮的上演,像是在彼此间拉着沉沦。 时间缓慢又仿佛过得极快,在赵岁岁真的要呼吸不过来时,男人才终于停下来。 他眼神如深潭,却轻易地能看出几分动情。 他看着怀里面上粉嫩,急促喘息的女孩儿,声音有些发哑,低声说:“再等等。” 这是在回应刚才女孩儿的问题。 赵岁岁眸光水润,眼里闪烁着喝醉了似的光,听到他的话,她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软着声音说:“我不想等,为什么要等?” 两人离得极近,女孩儿的呼吸与他的交缠在一起,男人托住她细软的腰身,闻着她身上甜香的气息,凝视着她。 像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没有停多久,赵岁岁的唇再次贴过来,轻轻贴了贴,她歪过头,眼眸湿润,问道:“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赵岁岁柔软的身体窝在男人的怀里,像是他的所有物一般,她重复地问:“喜欢我吗,哥哥?” 周时谦气息明显乱了。 他捏紧了她的腰身,想将她从怀里扯出来,但女孩儿偏不,她执拗般地揽住男人的脖子,香甜的气息包裹着他。 “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爱我?”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领结婚证?” “哥哥?” 周时谦克制着内心深处的冲动,十指相握的手慢慢松开,他微闭着眼,只是慢慢抱紧了她。 女孩儿感受着男人的紧绷,她的头抵在他的肩侧,娇润的红唇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不爱我,那我们就去办离婚证。” 话音落地,男人偏过头,声音带着哑,但明显冷了下去。 “赵岁岁!” 男人脸色压抑着,还带着几分沉,他的身体往身后撤了撤,随即一把将女孩儿压在床上。 他的大掌将她的双手压制在她的头顶,另只手撑在床上,低着眼看着与他几乎身体贴着身体的女孩儿,看着她洁白的脸庞,细长的睫毛,还有那双楚楚可怜会说谎的眼睛。 他怎么不爱她。 他根本不敢想,却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一直想着眼前乖巧的小姑娘,是不是,哪怕有一点点爱他。 他面上古井无波,但心里的压抑在不断翻涌。 他眼眸漆黑,神色平静无波澜,尽量克制又淡声地说:“这种话,我如果再听见,你不会舒服的。” “我是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和哥哥离婚呢,我爱哥哥,我是哥哥的人,哥哥只要不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的。” 女孩儿乖乖的,就算被男人压在身底下,双手被举在头顶,她也没挣扎,没说任何话,她扬着唇甜甜地笑,说话信誓旦旦的,带着娇气,又隐约的带着一丝勾人。 周时谦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手,帮女孩儿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 站起来时,又是一副朗若清月,清隽冷静的模样。 “出来吃饭。” 她娇娇弱弱的,脸上带着笑,伸开了双手。 “哥哥我腿软,你抱我去。” 周时谦没有说话,他目光看着她,然后在她渐渐得意的视线里,弯下身子抱住了她的腰身。 女孩儿像是得到了好吃的糖果一样,她细白的胳膊搂住男人的脖子,朝着男人光洁的下巴亲了又亲,小声道:“我好爱好爱你。” 佣人做好了饭就离开了。 没有外人在场,赵岁岁指使着周时谦更是手到擒来。 整顿饭吃下来,两人都没有离开过,女孩儿一直窝在男人的怀里,对着餐桌点点这里,点点那里,男人也任由她的性子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 这似乎不是在吃饭,就仿佛在调情一般。 女孩儿吃完一口饭时,便想往他下巴上凑,然而男人蹙起眉,往身后退了一分。 她吃得嘴上油光光的,周时谦拿起旁边的湿纸巾给她擦了擦,赵岁岁知道他的洁癖,但是看到他的动作,她心生不满,胳膊撑着他的腿从他怀里下来。 “哥哥现在已经嫌弃我了,那如果我老了丑了生病了,以后你是不是也会这样,皱皱眉头冷淡地看着我,对我不管不问。” 她说得有些无理取闹,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对着端坐在餐桌旁的男人。 她抿着唇,眼睛闪亮亮的,继续道:“果然,男人是靠不住的。我喜欢哥哥,我愿意和哥哥分享我的所有,但是你不喜欢,你讨厌我,你不想和我一起,你每天都是这样淡淡的脸色,我每天都这样看着你,感受不到哥哥的喜欢,我该有多伤心。” 第94章 失笑 周时谦无言地看着她。 他什么话还没说,就看着女孩儿轻咬着红润地唇瓣,睁着湿漉漉的眼,慢吞吞地说:“哥哥,你舍得让我伤心吗?” 话音落地,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他目光专注,伸出手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唇瓣。 “别咬。” 赵岁岁看着他,听话的松开了,她说:“哥哥,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周时谦盯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这回他没有沉默,他低声答应着:“好。” 听到这句,赵岁岁抿了抿唇,才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虽然领了证件,但是出于周时谦的固执,现在他们还是分房睡。 对于这一点,赵岁岁是十分不满意的。 因此,这两天白天在公司里非常忙碌的周时谦,到了半夜还要时不时的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因为赵岁岁总会在凌晨抱着枕头出现在他的卧室门口。 她会轻轻地敲门,周时谦的睡眠很浅,几乎听到一点动静就会醒来。 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周时谦就知道是谁。 他推开门,外面没有开任何的灯光,月光铺洒进来,能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他房间门口。 男人的视线下移,看到女孩儿光洁白净的脚丫子踩着冰凉的地板时,他无声地叹口气,然后抱起她,将她放在床边。 紧接着他蹲下来,抬起岁岁的一只脚放在膝盖上,用他温暖的手稍微捂了捂,等到白嫩嫩的小脚没那么冰凉后,接着抬起另只脚。 周时谦刚从睡意中醒来,他额前的发丝细碎,眉宇间带着一点困倦。 昏黄的卧室灯打在他的身侧,赵岁岁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细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立体俊逸的轮廓。 不可否认,周时谦的样貌实在十分出众。 满室静谧,看着这样的周时谦,赵岁岁的胸口怦怦地跳了两声,那心跳声来得猛烈,等到察觉到时,岁岁立刻抽回了在他掌间的脚。 “暖和点了吗?” 周时谦对她的动作没有异样,他抬起头看她,眉宇间似乎还在因为她光着脚走路而皱着眉。 赵岁岁点点头,她抿了抿唇,手里还抱着枕头,她慢吞吞地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可以。” 周时谦回答她,他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将床上的被子盖住她的腿,说:“你在我房间里睡,你要是害怕,我在这陪你。” 赵岁岁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她抱着,也不同意道:“不行,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睡?你在这里陪我,那你怎么睡?” “我在床前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去沙发。” 昏黄的卧室灯光下,男人的侧脸映着光,抬着头看她,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半夜醒来的沙哑,但仍然能听出磁性和低沉。 赵岁岁满脸的不高兴:“哥哥,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不会做什么?” 周时谦没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等他问完,然后接着看到岁岁脸上的笑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跟谁学的,净学些坏的。” 她奇怪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坏的,她嘟囔着:“现在说是坏的,以后你肯定会做的。” 她说得简简单单,仿佛只是为了辩驳他这句话一般,但却直接让男人一滞。 男人的眉头在隐隐的跳动。 他的侧脸轮廓干净利落,赵岁岁透过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能看到喉结在上下移动,赵岁岁隐秘的一笑,她拽着男人的胳膊就是不松手。 “我就要你陪我睡,你不陪我一起,那我们都不要睡了!” 对于这件事,似乎激起了女孩儿的倔强心理。 她固执的,使出全身力气,抿着唇要把周时谦往床上拉。 起初认识的赵岁岁胆子小的像只小老鼠一样,看见什么都怯怯懦懦的不敢吭声,只是偶尔有点小脾气上来了,但看到男人绷着脸也会害怕,但是现在的她完全不同了。 她有时娇气的要命,任性,还有点小做作,似乎是在试探到他的底线后,慢慢地,春风化细雨般开始得寸进尺。 但这一切,又像是在周时谦的默许中悄然发生的。 不过周时谦对于这件事,依旧保持着底线,即使女孩儿缠着他的手臂一晃一晃的,像只小猫咪似的讨人喜欢,但他依旧没什么情绪,慢慢地说:“不行,岁岁,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快睡,时间已经不早了。” 赵岁岁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坚持,听到男人这样说,她像是撒气般忽地扔下他的胳膊,将自己抱着的枕头放在床前,利索地滚到床上,翻过身,拿起被子就往身上盖。 她背对着他,被子被她拽着遮到了她的头顶,隆起来鼓鼓的一团。 “哥哥你走,我现在不想理你,我生气了,我不要你陪我。” 从被子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看起来真生气了一样。 下午赵岁岁还在说某人平时表情都是淡淡的,但在这时候,男人摇头失笑起来。 与以往需要应对各种事情的笑完全不同,他上扬着嘴角,眉眼舒展开,那是完全漾着笑意的样子,像是柔风化了一层冰霜,眼睛微微弯着,点漆般的眸子中仿佛有亮光闪动。 笑声带着磁性,低低的,闷闷的,传入被子里女孩儿的耳朵里。 赵岁岁几乎下一刻就从被子里露出巴掌大漂亮的脸,她眼里露出惊讶,带着好奇和惊喜,说:“哥哥,你笑了是吗!” 第95章 满足 他平常不笑,基本上他的面容始终是平静无波澜的,有时候或许只能罕见的看到他微微翘起唇角,但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笑出了声。 赵岁岁这会儿连刚才的置气都不记得了,她的小脑袋凑到男人身前,仰着头瞧他。 或许看到赵岁岁的表情太过惊讶,周时谦唇角的弧度慢慢收敛了起来。 “快睡。” 留下这一句,他便离开床边,走出了卧室。 就连刚才承诺过的在床前陪她都不作数了。 赵岁岁不满地瘪了瘪嘴,躺回床上,一把将被子蒙住了脸。 周时谦这几天明显有些忙得焦头烂额,从那天早上出去后,这一连两天都是深更半夜回来。 网上铺天盖地的舆论很快被一娱乐圈顶流出轨的爆炸新闻所取代,网民们对那份不入眼的视频的关注度渐渐转移到明星身上。 虽然转移了热点以及关注度,但是商圈的人该怎么知道的都知道了。 周家在a市屹立了那么多年,权贵圈层的人听到是周家的人,多少都会给点面子,但向来人品端正有保证的周信宏在圈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声响,即便很快卸任了他所在职位,最后也给周家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周信宏一事来得突然,而他本来在企业里所占职位都是偏高的,突然一卸任,总会引起内部的变化,因此周家内部决定,希望借此机会直接对外宣布,周家继承人周时谦,以后正式接管周家。 这是在向所有关注此事的人一个交代。 周信宏做了有损名誉的事情,那周家就不会心慈手软。 因此,周时谦准备忙着交接的事宜,晚上九点多钟回来都是早的。 不过这倒是给赵岁岁留好了时间。 邹郁知道现在赵岁岁和周时谦现在处于同居状态,有些事就无法用电话沟通。他的时间是相对于自由的,因此约见面这种事都需要跟着赵岁岁的时间调整。 下午见面时,赵岁岁将周时谦前两天整理的项目协议书交给了邹郁。 周时谦在书房工作时,对她从来不设防,即便是在与公司的要务人员开会,也从不避讳她,这对于她偷偷摸摸做些事情,十分简单。 于是这段时间她都十分关注周氏企业的活动。 邹郁翻了翻手里的计划书和企划案,他越看唇角越弯起:“没想到赵小姐手真快,这才几天,就把这一手好牌送到了这儿。” 周家的商业秘密,就这么以这一种轻而易举的方式到了他手里,邹郁实在觉得太容易了。 因此,对着面前安静坐着的女孩儿,他将手里的文件交给阿坤,让他下去着手去办,然后接着对赵岁岁说:“说说,你想做什么。” 赵岁岁脸上的怯弱不安都消失了,留在面容上的是平静和坦然,她一双漂亮的杏眼轻轻地眨了眨,说:“周家大乱,周家继承人的位置该换掉了。” 邹郁没想到她的心挺黑,据他查的资料来看,周时谦对她极好,几乎到了宠溺的地步,之前周家并不承认她进周家门,周家老爷子也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没说什么,不知道周时谦怎么在中间调和的,最后也是任由着周时谦去做了。 可以说,赵家倒了,娶进来一个赵岁岁,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但周时谦顶着压力将她娶回来了,谁又能想到枕边人却是满心满眼的打算背叛他。 邹郁乐得其成,他扬着头,浅浅的露出梨涡:“合作愉快。” - 商圈里关于周信宏的事情依旧成为饭后茶余的笑柄,周家为了迅速将周信宏所占的股份及事项迁移出去,在获得周信宏的同意后,周家已经准备隆重的举办一场继承仪式,广知商圈,让周时谦顺利的继任,当着所有人面,签署代表着周家掌权人的权利书。 因为匆忙,所以这场仪式定在了十天后。 商圈里几乎人人揭晓,周家这种做法,就是为了消除周信宏给周家带来的负面影响,新青年的继任只会给周家带来更多新鲜血液,凭着周时谦的能力,成为中流砥柱,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这几天,赵岁岁出乎意料的乖巧,周时谦晚上回来就会看见客厅里开着一盏夜灯,女孩儿窝在沙发上或是看着电视,或是认认真真的在学习,快要期末考试,赵岁岁把专注力慢慢放到了学习上。 每当回到家里时,周时谦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感觉,疲倦的身体似乎在看到那盏小灯,沙发上娇小的女孩儿时,一天的烦杂事情似乎都被抛在了脑后。 他几乎觉得这种生活,已经达到了最好。 他只希望有人能陪着他。 赵岁岁不用多喜欢他,只要陪在他身边,他内心传来的满足感已经能将他淹没,而他甘之若饴。 第96章 宴会 在举办周家继任仪式的前一天,赵岁岁十分依赖周时谦。 即使周时谦去个卫生间,身后的小尾巴也没停下来,亦步亦趋地跟着。 男人在卫生间门口顿下步子,转过身,看着扬着头看他的赵岁岁,有些无奈:“岁岁,能不能乖一点,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赵岁岁这两天的怪异和依赖行为,虽然让男人心里隐秘的得到满足,但是时间长了,他并不认为这是对女孩儿好的一种表现形式。 他甚至以为,是不是赵家没有一个人成为她的后盾,嫁给他后,她生出了不安全感。 赵岁岁不知道他的想法,她看着周时谦,目光安安静静的,问出问题的重点像是偏了一样:“哥哥,我不乖吗?” 周时谦一顿,他沉默了几秒,蹲下身,握着女孩儿的手,温声说:“你很乖,岁岁很好。” 女孩儿穿着睡衣,乌发蓬松,杏眼明亮,她眨着眼,娇嫩的手拽着男人的睡衣袖,说出的话又是语出惊人:“那哥哥怎么不和我一起睡觉?” 周时谦一默,对于这个问题,这两天赵岁岁问了不知多少遍,即使两人正在吃着饭,女孩儿总是语出惊人,嘴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她眼眸亮晶晶的就会问出这句话—— “哥哥,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睡?” 嘴里因为还有饭,说话声音闷里闷气的,但是那双杏眼却又天真的过分,忽闪忽闪的,漾着水光。 从刚开始,周时谦听到这句话的不适应,到现在,几乎算是已经习惯了。 他看着女孩儿拽着他衣服的手,伸手握了握,紧接着摸了摸她蓬松的发顶,轻声说:“岁岁,你还小。” 谁知道,说完这句话,女孩儿茫茫然地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像是十分不满似的,蹙着眉头挺了挺自己的上半身,娇声娇气地回道:“可是我们都结婚了!我不小!哥哥,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她说得过于愤然,仿佛是对于刚才男人说得话非常的不乐意,甚至说到最后语气里甚至隐隐的带着几分委屈。 周时谦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这几天赵岁岁知道关于这件事男人一点没有让步,她觉得男人不紧不慢的几个字,实在是羞辱了她。 她哼了一声,甩过他的手,就往卧室里跑去。 男人看着她飞快的背影,叹了口气,站起身,也没有追过去。 从卫生间出来后,还没走回客厅,谁知道一个娇小的人儿又忽然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周时谦一怔,他下意识的揽住她,眉眼低着刚准备说些什么,而就在下一刻,女孩儿忽然道:“哥哥,你会骗我吗?” 她整个身体紧贴着男人的身子,抱住他腰身的手像是攀藤一般紧紧的缠绕着。 她的脸埋在他的上半身,闻着他身上清清凉凉的气息,问出口的话仿佛染了糖霜,甜甜腻腻的气息完好的包裹着里面似乎要渗透出来的毒汁。 周时谦揽住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眼里翻滚着情绪,沉默着,没有说话。 客厅里静谧一片,佣人在收拾好一切好,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外面月色笼罩,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似乎整个世界朦朦胧胧的,透出安详又静谧的氛围。 “不会。” 男人的声线冷硬,淡淡的,少了些平日的温和,他站在那儿,任由女孩儿紧抱着,低垂着眼,不过一会儿,便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 隐埋在男人怀里的女孩儿,听到他肯定的话,她脸上捉摸不透,她蹭了蹭脑袋,接着说:“哥哥说的,我就信。” 半晌,男人的手落在女孩儿的脑袋上,他微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沉沉的,整个人比刚才似乎又沉郁了几分。 而这些,女孩儿没有发现,也可以说,她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继任仪式的当天,原本周时谦打算带赵岁岁一起去的,正好接任周家的同时,向所有人介绍他的妻子。权贵圈里,有许多娶了媳妇却从来不把人带到大众面前的,不乏有那种娶了还可以再玩儿的心思,有人并不看重,但周时谦却是希望赵岁岁能陪同他一起出席,光明正大的,向所有介绍。 他也早就想好,在接管周家后,将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之前匆忙的领证,是因为不安,但如今已经落地,他不希望婚礼这种神圣的仪式感,赵岁岁没有。 因此,他想和她一起去。 不过,赵岁岁却是拒绝了。 “哥哥,快期末考了,今天上午的课我一定不能缺席,那个教授讲的都是重点,题目有多又难,我要是不去听课,肯定会有很多不懂的。” 她说得一本正经的,这让周时谦没有再说什么,只说等晚上回到家一起去外面吃饭。 赵岁岁乖巧的点点头,唇角笑着,看起来非常开心和期待。 男人今天穿的十分正式,一身黑色笔挺西装,领带挺括,成熟稳健,长身鹤立,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 宴会上灯光璀璨,诠释着周家的内涵与典雅,琳琅满目的美食佳肴,侍者们穿梭于宴会之中,尽心尽力的服务着每一个受邀进来的贵宾。 这是属于周家的盛宴。 而作为今天的主人公,周时谦举止有度,游刃有余,他神情温和,温和之下,却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漠然,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那是从小到大骨子里养出来的优越感,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模仿。 宴会已经开始进行。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周时谦慢慢地走向高台,在商圈里所有有头有脸的叔叔伯伯的视线中,将要签署周家的继任书。 那是周家的传统,是每一个作为周家接管人的责任。 是重要且不可缺少的。 周老爷子和闫慧坐在第一排,面上十分欣慰地看着自家的孩子准备要踏入人生的新阶段。 那代表着周家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周时谦是这两代以来周家最有天赋的孩子,他们相信他一定能将周家真正的做好,让周家在a市区永远享有威望。 接二连三的鼓掌声音响起,大家都带着笑。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继任仪式,也是为了遮眼近日周信宏那些浪荡不堪的丑闻,新的继承人上任,将会无形的削弱周信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大家心知肚明。 然而,这时候,在所有人的目光里,那个缓缓走向高台的男人,脚步停了下来。 他伫立在那儿,看向手里的手机,眉头深锁着,脸色陡然沉了下来,那是几乎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的乌沉沉的黑暗。 第97章 救护车 谁也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今天的主人公停了下来,他攥着手机,脸上布满阴雨,竟然什么都没有说,丝毫犹豫都没有转过身。 巨大的水晶吊灯映着光照亮整个宴会厅,不论是站着或是坐着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在这个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别人的目光。 而就在他即将要上台讲话的时刻,他转过身就离开,在商圈里众多叔叔伯伯视线下,这个动作无疑有失分寸! 闫慧先站了起来,她皱着眉,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她快步要走过去想要拦住他。 周老爷子在座位上,见着他这么不知分寸的行为,脸色罕见的也难看了下来。 “周时谦,你在干什么?” 距离几步远,闫慧已经控制不住,她踩着高跟鞋拦住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责怪。 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看场合,周家已经向所有商圈里有头有脸的朋友及合作伙伴都邀请了过来。 这场宴会已经开始了,如果他这个主人公当场走了,可想而知周家会成为多大的笑柄! 周信宏的丑闻还没有彻底掩盖下来,周家的继承人在继承仪式上出走,这所有的事情在网上更会铺天盖地的传来! 周家的名声会有损,又有多少妄图想把周家拉下来的人,或许都想看着这一场笑话,她不信周时谦不懂。 向来冷静持重的闫慧此时面色沉沉,眼神犀利,因为避讳着众人,她几步到周时谦身旁,声音压低了些,但语气里皆是训斥:“你是疯了吗,这个时候,你想去哪儿?” 看到闫慧拦他,大步走着的周时谦也没有停下来,他脸色异常冰冷,肃着一张脸,就如同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但闫慧现在俨然没有什么闲心关注他到底想做什么,见他连她挡在他面前,都毫无作用,闫慧的心里的责备显然上升到了一个极点。 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儿子,一直以来都十分的听话,学业,能力样样都出色的儿子,现在在如此多有头脸的商圈人的面前,要当众留下这个烂摊子吗! 看着要急步往外的背影,她一把伸手拦住了他胳膊。 “周时谦!” 她的语气急促,带着愤怒。 周时谦不得不停了下来,此时他的眼里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他的手里还紧攥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筋,因为被拦着,他看向自己母亲,言简意赅道:“我有急事,必须要走。” 闫慧十分不理解,因为怕别人当成笑话,她仍旧压着声音,声音又急又密:“你在想什么,现在宴会已经开始了,你上台讲个话,说一说周氏未来的方向,在所有人面前签个继任书就可以了,你知道这些天匆忙的办了这场继任仪式是为了什么,周家家大业大,因为你父亲已经闹了些丑闻,现在你在这时候当场离开,你想让周家变成什么样,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吗!” 下面的人已经议论纷纷,虽然距离远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们两人的神情,似乎都不太好看。 周老爷子看闫慧没有很快的解决好,他咳嗽了一声,撑起拐棍站起来,要往那边走过去。 身旁的侍者在身后跟着。 从这时候开始,这场宴会似乎不能如愿以偿的继续开始下去。 而对于闫慧的话,周时谦没有继续再想听下去,他握住闫慧的手,微微使力,将他的胳膊从中抽出来,他说:“好了,母亲,接下来辛苦你了,但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你疯了吗,是周家的事重要,还是你的事重要?!” 闫慧不敢置信,她即使想维持着平日的优雅,但这时候她已经情绪无法稳定下来。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周时谦是真的想要一走了之。 这时候,周老爷子正好走到几步远的位置,恰巧听见周时谦丝毫没有迟疑道:“比起现在周家的事,我必须要走。” 说完,他已扯开闫慧再次想要拦着她的胳膊。 他面上笼盖着一层冷霜,神色凝重,透着一股严峻之色,他不顾闫慧在身后追着,大步向前。 老爷子已经站在了他几步远的位置,听到他这般没有任何犹豫的话,他柱着拐棍的手重重的捏着,他的背稍微有点驼着,但两眼炯炯有神,此时气劲上来,在这种场合下,他抬起拐棍,竟然一棍子抽到周时谦的腿上:“荒唐!” 这一棍子,老爷子应该是使了十足的力,打在腿弯上,周时谦能感觉到阵阵的疼。 他什么也没有再说,对着老爷子,他略微垂下眼睫,再抬起来时,他低声道:“爷爷,抱歉。”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 周老爷子沉着一张脸,看着孙子的背影,心口窝直直泛起疼痛。 宴会上的人时刻都关注着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有人看到周时谦已经从大门离开,有不少人眼神露出兴味,抱着吃瓜的心态,想看看周家这回闹的是哪一出。 周信宏的事情还没解决呢,现在似乎家庭内部还不和谐。 而没想到接下来更加引起哄闹的是,年近八十的老爷子似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得晕了过去。 刚才还在外面招呼其他人的周山和蒋媛现在进来宴会厅时,已经发现了气氛的不一样。 然而还没有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侍者们匆匆的走过,紧接着闫惠的声音着急的朝着侍者喊:“快!快叫救护车!” 第98章 痛快 陈默算算时间已经近半个月没看到赵岁岁了。 陈家这两天在紧张急促的氛围下渐渐趋于平稳,陈珏天撒了大半的权力让陈默放手去整顿。 陈家有许多老人因为当年年轻时是跟着陈珏天拼杀过来的,到了如今半截身子要入土的年纪,凭着当年的荣耀,这些年在陈家有时做事猖狂的过分,但许多人因为论资排辈,又不能说什么。 有时候陈珏天顾及着多年的情分,只要没过线,他也是差不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段时间陈珏天让陈默彻底接手后,那陈默六亲不认,首当其冲的开刀到陈家年资最大的薛虎身上。 薛虎怎么能看的上,即使陈默是陈珏天的儿子,但现在这小狼崽子把牙都咬到他身上了,那他还忌讳什么。 然而谁也没想到,陈默做事雷厉风行,趁着陈珏天没回来,就算让陈家伤筋动骨了几分,也将薛虎等人拔了下来,给陈家一个清净。 经过这些日子,陈家的人对着这个看着长大的少爷慢慢地变了目光。 陈默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随性肆意,但要是真做起事来,还是有不少血性的。 可能这就是虎父无犬子。 整顿好陈家,陈默大松了口气,时间空下来后他又开始情不自禁的想到赵岁岁。 不过,一想到赵岁岁,就不得不想到周时谦。 本来陈家在今天也收到了周家继承仪式的邀请函,但陈默没有去,让其他人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人过去才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派人回来说,周家出了大乱子。 陈默听完事情的经过,对周时谦这种留下这堆烂摊子的烂事嗤之以鼻,周信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再加上这个周时谦,那这段时间圈子里可真够传的风风雨雨了。 不过转念一想,周时谦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他啧了一声,让赵生河去查一查,这件事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周时谦把周家看的那么重要,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一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这样想着,他不由想到了赵岁岁,然后顿时心里一提,会不会是赵岁岁出了什么事? 周时谦把赵岁岁看得也十分紧,凭这么多年对周时谦的了解,如果不是赵岁岁,他现在脑子里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默了默,他敛下眼皮,再次按下赵岁岁的电话号,拨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嘟嘟十几秒,都没有人接。 但不知怎的,陈默心烦意躁,而就在这时,屏幕上备注着赵岁岁名字的号码拨了回来。 陈默立马接过,唇角笑起,语气松弛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你……”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磁性的声音响起来:“是陈默啊,怎么了,有什么事?” 那头的声音慢悠悠的,若有若无的带点调笑。 陈默眼神一暗,看了眼手机,眉头皱起,他迅速的认出了电话里的声音,声音发沉:“邹郁?” “嗯,是我,还没回答我呢,找赵岁岁什么事儿,她现在忙着呢,应该没有空接你的电话。” 陈默站起身,联想起来周家现在乱糟糟的情况,他脑海里似乎有根弦被轻轻地一拨,他眯着眼睛问:“周时谦那边是你搞的鬼?” 低笑声传过来,邹郁看手机上一直想要试图拨过来的周时谦的号码,唇角的笑意更深,他朝着电话那边慢慢道:“想不想看出好戏?陈默,给你个惊喜,自己过来。” 说完,电话嘟的一声挂断了。 陈默登时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布满了阴云。 赵岁岁在邹郁那里,周时谦抛弃了周家重要的继承仪式,会不会就是去找了邹郁? 事情似乎复杂起来,邹郁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思绪脑海匆匆一过,他已经立刻按着邹郁给他发过来的位置开车过去。 邹郁将手机挂断后,就往身旁的女孩儿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带着兴味,带着似乎挑起争端的那种无谓以及赤裸裸的看好戏的心态,他问道:“舍得吗?” 赵岁岁正看着监控里的情形,她莹白的小脸没有什么情绪,等听到邹郁的话时,她侧过脸,整个人素面朝天,却漂亮的如同洋娃娃,她盯着邹郁,慢慢弯了下唇,笑着说:“为什么要问我舍不舍得,邹郁,你知道吗,看到这一幕,我只有痛快啊。” 周时谦无辜吗? 他不论无不无辜,他是周信宏的儿子,是在明知道周信宏做了什么之后,还依旧偏袒着他的人。 她怎么会不舍得。 周信宏害死了她母亲,周时谦作为他的儿子现在不过是遭了一顿毒打,这有什么啊。 不是没死吗。 赵岁岁轻轻笑了声,她的目光再次看向房间里的大屏幕。 监控上,赫然是七八个肌肉膨胀的练家子正拳打脚踢着一个人。 男人被套上了黑袋子,手脚被捆着,那身刚刚还在出席宴会的剪裁精致的西装现在布满了泥土,他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被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搓磨。 那些练家子们似乎收着手,没有真想把人怎么样,但这些人拳脚就算控制些力道,比起常人,那砸到人身上也是够让人疼一阵子。 男人没有任何反抗,连一丝挣扎都没有,任他们拳打脚踢,但尽量用手臂挡着保护了胸腹这些部位,平时高高在上,顶着无数荣光的人,现在却被人欺侮成了这样。 就这样的为了一个女孩儿。 邹郁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点了点掌心,忽然笑了笑,乌黑的眼看着身侧的女孩儿,语气里的兴味越来越足:“真不怕?陈默现在可是在路上了,你一会儿准备跟谁走?” 赵岁岁弯着眼,笑了笑,歪过头,语气娇软,又似乎带着别样的韵味,她回道:“你猜?” 邹郁似是被她这副神情吸引了般,盯着她,忽地浅浅一笑,露出梨涡。 真是个坏女孩儿啊。 第99章 留下来 那八九个练家子听到了耳麦里传来的叫停的声音,他们才收了拳脚。 有人一把将躺在地上狼狈地喘着粗气的周时谦他拽了起来。 他此时头上还戴着黑袋子,整身的西装已经十分褶皱,衣服之上都是灰尘,他弓着腰,腰腹之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剧烈喘息着。 有人拽着他捆住双手的绳子往前走,眼前黑暗一片,即便全身上下的疼痛感让他密密麻麻的泛起一身冷汗,但这时候他脑子里都是赵岁岁的身影。 他被人拉着往前,右腿上钻心的疼痛让他走得不是很稳当,声音里带着隐忍:“赵岁岁在哪儿?” 旁边脚步声凌乱,有人嘿嘿地笑了一声,回答他:“这不是就带你过去了吗,急什么。” 并没有走多远,似乎绕了一个圈子,听到推门的声音,他们便停了下来。 女孩儿带着害怕的声音响起:“哥哥!” 周时谦听到声音时,头微微一侧,因为手上被捆住,在他意识到身边的人距离他有多远时,他抬腿猛的往前面的人身上踹过去! 那人喊了一声立刻被踹倒在地! 几人发现他的动作,迅速要上前逮住他,但没想到男人的动作很快,原本牢牢地捆住他双手的麻绳,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方法,麻绳现在已经从他手里脱落了。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将头上的黑袋子取了下来。 因为一直在黑暗中,乍一见光,周时谦眯了眯眼,等到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他的视线立刻就往刚才赵岁岁出声的地方看过去。 女孩儿被绑在凳子上,脸上泪花闪闪,看着男人脸上的伤痕以及这番狼狈的模样,她泪如雨下,喊:“哥哥……” 周时谦立刻就要过去,但身后的几人要上前抓住他,男人与刚才不同,他没有任人捉住,他迅速的抓住前面的人伸过来的拳头,紧接着他攥着拳,往人身上砸去! 他的脸上带着戾气。谁拦着他他的拳头就打哪儿,力道狠辣,使了十足十的劲。 就算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也没有其他反应,像是失去了理智和痛感,暴戾气十足! 周家虽重礼仪,但因家世特殊,周时谦从小也跟着练了些武术,又是经常健身的人,虽然不一定能打过他们那么些人,但是打起架来也是十分凶猛的。 就在男人不堪受敌,被人再次往脸上揍了一拳时,有人笑着说声:“阿坤,让他们停下来。” 破旧的门被进来的人推开,阿坤豁然在前。 那七八个人看到阿坤出现后,甩了甩胳膊都停下来了动作。 周时谦嘴角青肿,这会儿头脑有些晕眩,他强撑着站直了身子,看向来人。 阿坤进来后恭敬地往侧边站过来,身后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邹郁便走了进来。 周时谦看到邹郁的人时,脸色变得复杂难明,他视线看了一眼几步远外被绑着的赵岁岁,眼皮敛了下来,闭了闭眼。 “小周总,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你这样,还真是稀奇。” 邹郁插着口袋,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眼,看着他这番不堪的样子,扬着唇继续道:“赵岁岁真值得你这样吗?” 话音落地,谁也没有说话,这破烂陈旧的地方弥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赵岁岁看向邹郁,她泪光闪闪,带着不明所以,脸上依旧是那般懵懂无辜,楚楚可怜。 周时谦的状态属实算不上好,他额上涔涔冷汗,整个人像是受不住痛一般,他捂着腹部,疲惫地,又似乎疼痛难耐地靠上了墙。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邹郁,不紧不慢地说:“你想要什么?” 他下颌线绷紧,眼眸漆黑深邃,仿佛比夜色还要寒凉。 邹郁走到他前面两三步远,两人身高差不多,四目相对,平视着。 不同的是,邹郁唇边挂着轻轻的嗔笑,眼尾上扬,泛着嘲意,而周时谦自始至终是幽深一片,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淡漠,他眼底晦暗不明。 “你问我想要什么啊,不过我要的你不一定想给,所以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动手来夺了。” 邹郁说得轻轻松松,他目光流转间看向那边楚楚可怜的女孩儿,接着说:“今天对赵小姐是粗鲁了些,小周总还是要见谅。” 周时谦撑着墙站直身子,他看着邹郁,只道:“条件。” 让他们走的条件,至于其他,之后慢慢再谈,男人眼睫上都是汗,他似乎在忍着疼,整张脸惨白如纸,看起来颇为可怜。 但即使这样,他还在强撑着,说:“我没有一个人来,从我离开后一个半小时没有回去,警方会寻着追踪器过来,邹郁,你应该不想这件事往明面上说。” 他喉咙滚了滚,在忍着疼一般脸色发白,他利落地将西装上的袖口位置上的东西扯下来举了举,而邹郁往身后的那些人看了一眼,淡淡的,犹如看着死人一般。 那几个人立刻惊惶失色,有人抿唇说:“少爷,是我们没检查仔细。” 邹郁笑了一声,看着男人手里的东西,他偏过头,视线瞥了一圈:“还真是一群废物。” 他抱着臂,骨节分明的手点了点另只手背,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反而接着慢悠悠地说:“小周总,你们周家表面上看起来什么君子六德,礼仪品行,其实也是肮脏的要命,把你这样大费周章的请过来,我不怕告诉你,这可是你二叔要求的呢,你二叔拿了许多合标书给邹家,过来卑微的乞求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你不能顺利的将继承仪式进行下去。我一想,这不是白来的生意吗,就只能把咱们请过来了。” 周时谦眼神暗了下来,对于他说得话,他沉默着没有出声。 说到这儿,他的视线看向女孩儿梨花带雨的面容,莫名的笑了一声,梨涡露了出来,满是兴味地说:“还有你的这个小妻子,我想我好像有点兴趣,不如这样,你把她留给我,你二叔送过来的涉及许多周家商业机密的文件,我统统还给你,怎么样?” 第100章 遇见 话音落下来的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赵岁岁不明白这时候的邹郁是在闹哪样,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商量过这些。她湿润泛着盈盈水光的眸子看向周时谦。 周时谦闭上了眼,他呼吸急促,脸色发白,靠着墙,攥紧了拳头,仿佛身体上,精神上都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而邹郁却觉得十分有意思,他看着周时谦的这番面容,看着他似乎压抑到极致的情绪,他忽地笑了声,没再提刚才的话题,反而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哦,我的贵客应该快来了,小周总,你二叔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一会儿我让阿坤送你和赵小姐回去。” 说罢,有人已经上前给赵岁岁松了绑。 赵岁岁闪着泪光小跑向周时谦的身边,扶着他的胳膊。 周时谦看着胳膊上娇嫩的手,他眼眸静静地看着,一动没有动。 女孩儿轻声喊了声哥哥,见他视线仍盯着她的手,她不知为何扶着胳膊的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不过只是刚一有动作,男人抬起了眼皮,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抬着眼,紧抿着唇的颜色白的不像话,他看了她一眼,目光看向几步外的邹郁。 “邹郁,这一次你觉得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他说得淡淡的,额头上的冷汗已经缓缓流至眼角,赵岁岁明显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小半力量压在了她的身上,她低垂着眼,扶着他的胳膊用了些力气。 邹郁接着笑了一声,对于他现在这番如同落水狗的样子,他唇上的嘲讽多了几分:“小周总,看来你还没有审时度势,这时候的周家已经人仰马翻了,你还不知道,你的爷爷从你走出宴会时,就直接气昏了,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凭我手里掌控的周家的商业机密,几个大的项目落到我的手中,小周总,你心里应该有数,这回周家会损失多少个亿,周家的股东会拿你如何,你二叔不会借题发挥吗,资本家永远只看利益,你觉得你这趟回去还能有心思放在我身上?” 邹郁不是小瞧周时谦,出了这些大岔子,周山在虎视眈眈,其他股东以利益为主,就算周时谦眼光独到,商业天赋强又如何,毁了他们的利益,那谁都没有用。 周时谦沉沉的目光盯着他,他面色苍白,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 对于邹郁的话他没有再回答任何,或许是因为不在意,或许是因为无从辩驳,他握着赵岁岁的手腕,小步往前走。 邹郁笑了下,也没再说话,招了招手,让阿坤以及那七八个练家子侧过身给这两个人让了路。 而就是在周时谦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就要与邹郁擦肩而过时,迎面而来的人让周时谦的步伐停了下来。 少年修长挺拔,大刀阔斧地走进来,眉毛修长浓密,额前的碎发落在眼睫趁得眸色愈发漆黑深沉,他嘴唇微微上翘,瞧着这副场景,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先是看了一眼扶着周时谦的赵岁岁,然后顺带着瞥了一眼现在周时谦一身伤狼狈的样子,最后将视线落在看到他浅浅露出微笑的邹郁身上,接着问:“这是闹哪出?” 邹郁笑出了声,他手指随意往周时谦的方向一抬,朝着陈默道:“这算不算帮你报了仇?” 这说的是前段时间周时谦带人将陈默迷晕送回了陈家的事,陈默抬了抬下巴,狭长的眼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现在的周时谦。 即使他身姿依旧是端正的,但他的背微微蜷着,不难想象出他身上应该有许多处伤,强忍着疼意,他瞧着他的脸色,微微上扬了几分唇。 不得不说,看到周时谦这番惨样子,他心里十分痛快。 不过来到这儿的他还是一头雾水。 怎么邹家突然对着周时谦出手了,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是为了什么忽然动那么大的干戈? 不难看出今天周时谦是被邹郁的人狠狠修理了一顿,他们陈家和邹家都是从刀枪棍子里走出来的,和周家不同,周家根正苗红,走得是公家路线,现在这两家动了起来,陈默不得不觉得十分有意思。 不过他心里这般想,视线却看向了扶着周时谦的女孩儿。 女孩儿眼睛红彤彤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眼神看过来时带着娇怯,似乎是被这里五大三粗的人吓着了。 这让陈默对邹郁起了一番不满的心思。 “赵岁岁,你还准备跟着周时谦走?” 他没有往前动,从被邹郁忽然叫过来,他心里因为担忧女孩儿被邹郁怎么样而心生急躁,但当亲眼看到女孩儿好好地样子时,他内心就彻底平静了下来。 虽然他混不五流的,但是其实陈珏天将他教的还算不错,他没有生出他喜欢的女孩儿必须要抢走的念头,他如先前那样尊重她,再次问道。 话音落下,陈默漆黑的目光看着她。 不仅仅陈默,应该说在场的人,邹郁,阿坤,包括正握着她手腕的周时谦,视线齐齐地向她看了过来。 第101章 良配 女孩儿的眸眼间还带着盈盈水光,听到陈默的问话,她下意识看了眼周时谦,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仅仅是陈默,身侧的男人握着她的手腕,赵岁岁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手腕被攥紧了了几分,这股压迫感从每一个人身上体现了出来。 赵岁岁小声地喊了一声:“哥哥,我手腕疼……” 周时谦看着她,看着她这张盈盈如玉的巴掌大的小脸,听到她的声音,他慢慢松开了手上的力度。 他眼眸沉沉,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陈默在听到女孩儿低声朝着周时谦叫疼时,浓眉皱了皱,但也没有出声打断,似乎都在等着眼前的女孩儿说出自己的回答。 见到这一幕,邹郁这个旁观者看得津津有味,那是一副看戏的心态。 他瞧着赵岁岁一副弱弱的小白花的样子,娇娇怯怯的让人心疼,眸光闪闪哭的又让人心碎,不禁微微侧头,唇角勾着,梨涡浅现。 就是这样一副样子,把周家的继承人,陈家如今的接管人迷得团团转。 许是沉默了小会儿,让赵岁岁自己愈发的不安,她看着陈默漆黑的眼神,轻声说:“陈默,我、我要和哥哥一起……” 一句话,令站在一旁瞧着这出戏的邹郁笑出了声。 他扬着眉头,露出梨涡,言语间带着不明意味:“陈默,看样子你是栽了啊,不过怎么办呐,你心心念的人儿可就只喜欢周时谦一个人啊。” 陈默听完赵岁岁的回答,他没有什么神色,反而听到邹郁嘲讽的语气,他当场皱了眉,他靠着墙,看着女孩儿说完就不敢抬头看他的样子,心里的火又瞬时间上了起来。 什么眼光,就周时谦那样的,不是他嫌弃,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赵岁岁什么臭眼光,就非他不可了。 他内心越是起了火气,现在反倒越是笑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低着下巴,点上一根后,朝着赵岁岁侧了侧头:“走。” 明明是邹郁的主场,现在陈默站在这儿,却像是他的主场一般。或许他连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但他站在这里,看着赵岁岁害怕的神情,即使她手上还扶着另一个男人,他也是将刚才的生气压了下来,目光看向了一直挂着微笑的邹郁。 陈默的话落下来,赵岁岁就扶着周时谦往前走,周时谦现在头脑已经逐渐晕眩起来,他的状态已经十分糟糕了,就算听他们讲话也是勉强撑着眼睛,撑着身体,他攥着赵岁岁的手,没有再问后续的事,和赵岁岁离开了这地方。 轻重缓急,他分得清,当务之急,对他来说,只是带着赵岁岁离开,至于其他的,以后自有机会去谈。 周家的人,周家的生意,他不会任由别人践踏。 两人出了这破地方,才发现赵生河在外面等着。 看样子陈默吩咐过了,赵生河先一步上前帮赵岁岁扶着周时谦送上了车,周时谦已经疼得冷汗淋漓,不知道是在被那几人毒打的过程中伤到了什么关键位置,他一手按着腹部,咬着牙,唇色没有一丝血色,然而这过程中,周时谦的手仍旧死死地握着赵岁岁的手腕,即便他疼得闭上了眼,依旧没有放松一分。 赵生河开车直接往医院奔去。 烂尾楼里,邹郁让阿坤还有那几个人都先下去了。 陈默靠着墙,没有挪一步,单手夹着烟,眉头还在皱着,烟气缥缈间,他开口:“你为什么对周家出手?” 这个问题他没有想明白,刚开始他听到电话那头邹郁的话,他只会觉得这人是不知死活的把赵岁岁带走了,但看到周时谦被打得那副惨样子,陈默不得不觉得邹郁这个人胆子是有些大了。 这几乎是和周家对着干。 周时谦但凡一上位,今天的这笔账,他怎么可能不算清楚,更何况,以现在的邹郁来说,邹家还没有彻底落入他手里,怎么行事这么大胆。 而这些担忧在邹郁眼里,似乎都微不足道,人已经彻底清了场,对着陈默,他倒是说话间十分随性。 “我啊,只是想看一出好戏,帮人搭个台子而已。” 听他这句话,陈默没来由的更烦躁了。 什么话不能说清楚,非得来这些弯弯绕绕的。 人已经走了,他来这儿本来就是为了看赵岁岁是否安全,至于其他,他也没有什么兴趣。 他吐出一口烟圈,转过身就要走。 然而邹郁却是扬着唇接着道:“你急什么?就不想知道电话里我给你说的惊喜是什么?” 陈默背着身,脚步没停,一副不在意,浑身都是漫不经心的味道。 但下一刻,邹郁笑了声,念出了一个名字。 “赵岁岁。” 果然,陈默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目光看向他。 - 赵青禾越来越觉得施弦简直是她的良配。 这段时间,她因为赵家崩塌,爸爸入狱而心生烦闷。妈妈因为经历上次在电梯口的不欢而散后,更是没有联系过她。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一边妒忌着赵岁岁的好命,一边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 她本来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女,但现在呢,顶着一个亲爸是犯罪分子的名声在校园里几乎是度日如年。 但幸亏,她的身边有施弦。 施弦爱她。 他会在她成为舆论中心时,亲自出来牵过她的手离开。 他会在她心生烦恼,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体贴入微的关心她的情绪。 他会容忍她的小脾气,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让赵青禾更加明确,她妈妈的想法和怀疑都是错的。 施弦是真心喜欢她的,她因为施弦而变得开朗了起来,她觉得十分幸福。 施家的地位虽然没有周家那么有威望,但有澄明网络是施家的,就算以后她嫁给了施弦,也一定不会受委屈。 施弦都没有在乎她那些狼藉的照片被传出来,凭着这段时间施弦对她的爱护,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他。 今天是施弦的生日,施弦组了一个局子,让她今天晚上一同参加。 作为他的女朋友,赵青禾提前一周就已经订好了礼服,当然,因为赵家的财产都被冻结了,她所有的消费都是刷的施弦的卡,但赵青禾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以后她将成为施家施弦的妻子,整个施家都会是她的。 第102章 臭水 施弦办的这场生日会,请的都是他们计算机圈内的朋友。有许多人看重施弦的身份,因此施弦的生日,稍微和他有点联系的,都来参加了这场生日会。 而赵青禾想当然的将一些曾经的朋友喊了过来。 说是朋友,但在经历赵家倒台后,那些朋友几乎躲得躲,后来还是看到赵青禾和施弦在了一起,这才若有似无的开始重归于好。 但是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的重归于好呢? 她们受邀参加这场生日会,为的不就是想亲眼看看赵青禾是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真真切切,施弦十分宠爱她。 说实话,她们是不信的。 在学校里,施弦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赵青禾那些照片在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虽然最近渐渐平息了,但是毕竟施家的门槛摆在那里,她们怎么可能相信施弦就看上她,更何况赵青禾的爸爸现在进了牢狱,她们就算挤破脑袋也不知道施弦是不是瞎了眼。 那正好赵青禾为了显摆自己特意喊了她们,她们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怎么能不来。 施弦的生日会是在郊外的一套三层别墅举行的。 作为此次生日会的主人公,他早早就在场了。 夜晚郊外微风吹拂,空气清新,别墅四方宽大的院落灯光冉冉,十几张质感的长桌置于院落中,各式餐点,红酒陈列在上,不少人你来我往的开始喝起了酒。 在施弦的地盘上,大家都很随意。施弦从来不拘一格,做事有分寸,开得起玩笑,有时候话虽然不多,但又能恰到好处的融进来,又不会削弱他本身的气场。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当然,最近听说他和一个女生走得特别近,看起来是真把人当成女朋友了。 生日会上还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赵青禾故意来得晚了一些,压轴出场的人总会收集到来自各处的目光。 她今天穿的一袭红色晚礼服,稍微暴露一些,开背露出倒三角形白皙的皮肤,她特地卷了大波浪卷,化上精致的妆容,就是为了让施弦身边的人看到她,知道她就是施弦的女朋友。 这是一场宣示。 更是为了让她脱离赵家的阴影,踏入施家的第一步。 她看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施弦拿着红酒杯,正站在游泳池旁和一个打扮同样精致的女生聊着天时,赵青禾脸色变了变。 但这时候有不少人将目光投放在了她身上。 她甚至隐约的能听到那些人在低声议论着: “这就是施弦的女朋友?长得不赖嘛。” “好像是,不过听说名声不太好。” “怎么回事儿?” 接下来,赵青禾隐隐约约的能听到照片,赵家,入狱等等字眼,这些字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刀插进她的心窝里,她的指甲陷进肉里,但是她尽量维持着自己的笑容。 她往施弦的方向走过去。 他们还在聊着,有说有笑的。 施弦就是这样,他本身温和的气质就会吸引不少女生,稍微给她们点好脸色,这些贱女人就会以为施弦会对她们另眼相看。 赵青禾心里在谩骂着,但面上尽量控制着,走上前在许多人的似有似无的视线里,她揽住了施弦的胳膊。 “施弦,我来晚了,你不会生我气。” 她故意倾身上前,娇笑着,对着男人道。 施弦的目光看向她,他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收敛,他看着赵青禾慢慢道:“不会。” 但边说着却边将胳膊从赵青禾的手中抽了出来,他的视线重新回到旁边的女生身上。 “今天叔叔还回家吗?” 莫露兰眼神瞧了瞧赵青禾,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施弦的脸,她挑挑眉,喝了一口红酒,根本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盯着赵青禾的脸,朝着施弦问道:“阿弦,这是你女朋友吗?” 阿弦? 听到这两个字时,赵青禾的脸色已经不能控制住了,她紧攥着指甲,然后想到刚才施弦抽出的手,看着面前这长相漂亮,气质出尘的女生,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危机感,直接飙到了最巅峰。 但更让赵青禾浑身发抖的是,接下来施弦轻慢慢的一句:“说什么呢,露兰,只是一个朋友。” 他用着最平稳的语调说话,但是这场生日会的主人公是他。 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就这样毫不避讳的一句话,不出所料被不少人听进了耳朵里。 赵青禾震惊地看着他,她急声说:“施弦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你今天喊我过来,你……” 话还没说完,施弦忽然侧过头轻声打断了,他似乎有些不解,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浸透着冷静:“青禾,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赵青禾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身侧的莫露兰摇着手里的红酒杯摆出一副趣味的神情看向她。 那仿佛就像是看猴子一样的目光! 赵青禾这回是真的发抖起来,她颤着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我们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我被人欺负,你出来帮我……这些,这些不都是我们……” 但这句话仍旧没有说完。 施弦忽然不耐的打断了,他肩背笔挺,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他多了几分清冷淡漠的气质,他扬着唇,慢慢说:“赵小姐看来是误会了,我受你妹妹赵岁岁的请求,希望我在学校里多帮衬你一些,没想到这些善意的举动竟然让你误会了,赵小姐,因为你父亲入狱,岁岁担忧你心情不好,想着让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照看你,我出于岁岁的开口,就陪你的时间多了点,但确实没想到你会生出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心思。” 赵青禾瞪大着眼,宛如五雷轰顶。 这段话落下时,所有人的目光如刀剑,如逗弄宠物的眼神打量着她,她仿佛就是垃圾堆里的垃圾一样,浑身散发着臭水。 她穿着最靓丽的晚服来参加了一场最令人滑稽的宴会,她被当作跳梁小丑,被愚弄不知。 第103章 落水 “施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赵青禾的脸色变了再变,她攥着裙摆,死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眼眶发红,显然已经被他的话逼到了绝境,已经撑不住快要哭了。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想问个清楚。 施弦的朋友,还有她邀请的那些明面上的朋友,他们光鲜亮丽地站着或坐着,他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这边。 不用看赵青禾也知道,他们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是看戏,是讥笑,是嘲讽,是将她当成动物园里一只上蹦下跳的猴子。 可就算顶着这些目光下,她仍然扬着脸,不甘心地问出来。 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她把施弦当作她将要溺水抓住的浮木,当作她陷入泥淖里,苦苦挣扎而最后抓住的一只手。 现在这些她认为的所有的希望和关爱,就像是做得一场梦! 不!是噩梦! 她宁愿一开始施弦没有出现,也没有她现在这种陷进心窝里钻心的疼痛! 赵青禾不死心,她就这样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不甘心的追问:“你说话,施弦,你告诉我,这段时间都是假的吗?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你明明,明明会在所有人面前维护我,明明一直在陪伴我,你现在告诉我说这些是假的!你怎么会不喜欢我?!” 她声音尖锐,已经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脾气。 她想忍,但是看着面前的施弦,她心颤又痛苦,她不承认施弦不喜欢她。 绝对不承认! 围观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场生日会的意义在这时候似乎变得不一样起来。 有人开始出声讽刺: “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没见过这样的人。” “之前看施弦和她走得近了一些,原来是帮朋友照顾她一把,没想到她竟然还妄想着成为施弦的女朋友,我就说呢,凭我们施弦,怎么可能看上她?” “她是那个赵岁岁的姐姐,就是前段时间被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她爹毒打赵岁岁,她和她妈就在旁边冷血旁观,听说,她妈还是小三上位,哎,原配的孩子在小三手里就是讨不着好生活啊,真可怜。” 她带来的那几个打扮精致的女生也开始嘲讽道:“我本来就是不相信的,是她非说施弦对她有多上心,对她有多好,都离不开她,我真是笑了,原来这都是赵青禾骗人的!” “赵青禾是不是疯了,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啊,人家施弦不过是对她好了一点,现在还打算揪着人家不放了,还问施弦喜不喜欢她,真是笑掉大牙!” 这些讥诮的言语通通传进了赵青禾耳朵里,这时候她该走的,该离开的。可她就是紧咬着牙,脸涨得通红都要等施弦一个解释。 莫露兰也在身侧看着戏,她细眉微挑,视线转到施弦身上。 施弦在众人的视线下,笑容明显浅了几分。 他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从上到下看了赵青禾一眼,他哂笑一声,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赵小姐,我想刚才说得已经很明确了,在那么多人面前我实在不想让赵小姐丢了面子,但你似乎想要的太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在你困难时,和你多吃了几顿饭,在你没有钱时,让你刷了我的卡,包括这次邀请你来参加生日会,都是因为答应了岁岁要多照应你几分,赵小姐,我说得应该很明白了。” “不不!不是的!” 赵青禾听完这些话,仿佛陷入了癫狂状态,她两眼睁得大大的,布满了红血丝,神情都开始狰狞起来,她不死心的扒住施弦的胳膊不松开,尖声喊道:“不是的!根本没有赵岁岁!和赵岁岁没有关系!你喜欢我,爱我!你是因为爱我才看不了我被人欺负,你对我也大方,你的体贴关心都不是假的!你现在告诉我你就是喜欢我!” 她似乎是疯魔了一样,大叫着,咆哮着! 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西装袖子,就像是抓住她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施弦皱了皱眉。 施弦为人内敛谦逊,待人友善有风度,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因此看到施弦被这样的人缠上,他们不约而同的替他露出可惜的神色。 但同时,没有人不相信施弦的话,因为施弦这个位置,他又怎么可能看上一身狼藉的赵青禾? 或者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些天身边的人猜测赵青禾是不是真攀上了施弦这根高枝,可能赵青禾自从她爸爸入狱的那一刻,就已经挤不进来他们这个圈子了! 是施弦让他们还能略微的高看她一眼,但如今她在这死缠烂打地纠缠着,真是像垃圾堆里的垃圾,又臭又肮脏! 施弦墨黑的眼眸瞧着她,他抬起胳膊将她拽着衣袖的手甩了出去,他声音很淡,举手投足间带着冷漠和疏离:“赵小姐,别把自己想得太好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一句话就是死刑。 赵青禾哭红了眼,她看着被甩开的手,看着站在施弦身侧笑着挑眉的女生,她神情呆滞,仿佛身体里最后一丝生息流走了。 旁边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什么贱女人,她妈妈是小三,爸爸入狱,不知廉耻,企图攀高枝,做梦这些肮脏的词一个一个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她心里升起了愤懑的情绪,她死死地盯着施弦身旁的女生,她穿着简单大方的天蓝色长裙,看起来优雅知性,与施弦站的极近,仿佛他们就是天生一对一般,赵青禾瞪着她,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冲向她要将她推入泳池! 但施弦反应很快,下意识就转过身护住了莫露兰! 而赵青禾因为力度躲闪不及,稍微被施弦一带,整个人跌入了泳池! 水侵进她的耳鼻,她挣扎着,呼吸不顺畅时,还能听见岸上施弦的声音。 “你没事。” 是对着那个女生的。 不是她。 她就是个笑话。 而这些,全部是因为赵岁岁。 赵岁岁! 都是因为她! 都是她骗她的!一切都是假的! - 周时谦医院做完检查,直接在医院挂上了点滴。 骨挫伤,胃出血,身上各处都是淤青,多处损伤,点滴打完后没过多久,周时谦才清醒过来。 他头昏脑胀,睁开眼时,全身上下的疼痛也跟着一起醒了过来。 他动了动,胳膊刚抬了几分,就偏过头,看向攥着他手的人。 女孩儿老实地在病床前趴着,头发乱糟糟的,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泪痕,她的手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就像是没有安全感一般。 周时谦放轻了呼吸,看着她,默了一会儿,沉沉地闭上了眼。 第104章 责任 冠叔进来的时候,赵岁岁还没醒。 他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躺在床上的周时谦制止了。 冠叔的脚步放得更轻,他点了点头,便走到病房外候着。 周时谦出来的很快。 他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看见冠叔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先开口问道:“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 冠叔如实道:“老爷子脑出血,幸好送过来及时,已经救了回来。” 他的语气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跟在周时谦身边多年,周时谦能明显的听出他的不赞同。 这是在责怪他不知分寸。 周时谦敛眉,慢慢道:“平安就好。” 听到周时谦的话,冠叔忍了忍,还是说:“是不是为了这个女孩儿,你才从继任仪式上离开的?” 周时谦承认:“是。” “小周总,你糊涂啊!” 冠叔皱着眉,他说完这一句,又觉得自己不该说那么多,但想到之前年轻的时候跟过老爷子很长一段时间,想了想,还是接着说:“老爷子十分看重这场继任仪式,你只要好好地按照流程参加完,之后老爷子会把股权转让给你,除了你父亲,和你二叔的股权,你将会是占比最大的。但是现在,你看看,老爷子要是真被你气出了好歹来,你将在周家举步维艰啊。”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忧心忡忡的样子,是真的在为周时谦考虑。 周时谦没有提他说的这个话题,他脸上还是没有血色,泛白的唇轻提,此时慢声说道:“冠叔,这不是糊涂不糊涂的事,你口中的这个女孩儿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 冠叔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遇见那个女孩儿对小周总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就像他说得,他们已经走到了领证的档口,但是为什么他没有从小周总脸上看到幸福和轻松,反而是沉闷闷的压抑。 并且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小周总在担忧什么,又是在害怕什么。 她已经在他身边了,但似乎小周总却从来没有放下心来过。 但这些,冠叔又能说什么呢,说到底还是他们之间的事。 “哥哥!” 娇俏的声音传过来。 周时谦立刻回了头,冠叔看了眼,还是提醒了一句:“小周总,老爷子刚醒来,我想一会儿你还是要过去一趟。” 有些事情不当面说清楚,恐怕日后更难讲明白。 周时谦点了点头,然后脚步朝赵岁岁的方向走过去。 因为骨挫伤,他的右腿走路不太利索,稍微的有些跛,但若是不仔细观察的话,也不是特别明显。 “你终于醒了哥哥,我好担心,好害怕。”赵岁岁仰着头,牵住男人的手,声音娇软,杏眼里藏满了担忧。 周时谦站定时,他抬手抚了抚女孩儿的头顶,默了会儿,问:“岁岁,你昨天在什么地方被人带走的?” “学校门口,我刚出来还没走到街口,就被人迷晕了。” 周时谦看着女孩儿天真又可怜的脸,他听着她的回答,忽然又问:“你没去上课吗?岁岁,那个时间点你不应该在上课吗?” 赵岁岁嘴唇抿了抿,本来扬着头看他的脸,忽然低了下来,声音闷声闷气道:“我、我逃课了,我想参加哥哥的宴会,我也想去看看,哥哥,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逃课的。” 医院的病房前的走道上是安静的,有浅浅的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周时谦低着眼,听完女孩儿的话,他只是轻轻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发,没再接着问什么。 她的手紧握着男人的手。 赵岁岁这时候觉得有股怪异,这种怪异是突如其来的,她静静地等着男人接下来的话,但周时谦却不再问话,说:“去看看爷爷。” 赵岁岁点点头,她跟着男人的脚步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一分钟后,周时谦步伐没停,头也没转,看着前面的路忽然道:“你想和我一起出国念书吗?” 赵岁岁心里咚咚的开始跳起来。 她的手被男人攥着,她放轻了呼吸,小声说:“不想。我想在这儿念书。” 这回是彻底没了声音。 周时谦什么也没有再说,往周老爷子的病房走去。 他们住的是同一家医院。 老爷子的病房宽敞明亮,是个套间,此时病房里挤满了人。 周信宏,闫慧,周山,蒋媛,还有周连川。 他们两人进来时,吸引了病房所有人的目光。 赵岁岁在周时谦身后躲着,她露出巴掌大的小脸,似乎是面对这些人有点胆怯,她捏着周时谦的衣角,在他身后看着他们。 但周时谦却挪了一步,侧过身子,偏过头看着女孩儿,先道:“岁岁,打个招呼。” 看到他们两人,周信宏本着一张脸,脸色沉如锅底。 赵岁岁却像是没发现似的,看到周时谦侧开身子,她只能走出来,眸光含怯,轻声说:“爷爷好,叔叔阿姨好,婶婶好。” 周山和蒋媛都笑了笑,算是应下了。 闫慧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不过比起周信宏,也算得上好很多了。 周信宏比起之前没在这时候说出什么话,毕竟现在那桩丑闻还在媒体上宣扬着,虽然热度下去不少,但是在老爷子面前,包括周山面前,他也不想让自己闹得更难看。因此,他只是盯着赵岁岁,眼神冰冷。 周老爷子意识算不上十分清醒,呼吸机还在挂着,微眯着眼,半开半阖的,微弱的呼吸机的声音传来,他的手指稍微动了动,还不能说话。 周山看了眼病房里的人,然后视线转到周时谦脸上,看到他淤青的眼角和唇角,他走前两步,关心地问:“时谦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闫慧自然也看见了,但因为还在生着儿子的气,她一句话也没说。 周时谦说:“出了些小状况,二叔,已经解决好了。” 听到他说解决好了,周山顿了一下,才接着笑着道:“解决好了就行,昨天你突然离开,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过下次就算有什么事也要先和家里的长辈商量商量,你看看,你这突然撒手不管,把父亲气成这个样子,万一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这责任就大了。” 周连川坐在沙发上,听到父亲的话,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 然而周时谦敛着眉还没有说话,一直没有吭声的闫慧先开口道:“这话说得重了,二弟,时谦从小做事就比同龄人沉稳,昨天肯定是特殊情况,爸爸的身体平时都挺好的,昨天就是气着了,现在医生已经说脱离危险了,能有什么责任?” 闫慧的娘家实力强大,对于她说得话,周山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索性他转过头拉起蒋媛的手,对着他们说:“大哥大嫂,公司还有事需要我去处理,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们径自出了病房门,身后周连川跟着,他走到周时谦身侧时,突然扬起头看着他,低声说:“哥,你真让我失望。” 周时谦没有反应。 身后的赵岁岁偏过头盯着周连川,看着他看向周时谦冰冰凉凉的眼神,她眨了眨眼,接着周连川的目光转到她身上,眼神里笼罩一层暗色。 赵岁岁看了看,立马重新缩回周时谦身后,捏着男人的衣袖不再看他。 第105章 演戏 等到人离开后,周时谦走向老爷子的病床前,坐在那里,握了握老爷子的手,没有说话。 他脸色苍白,面容上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病态,看起来没有什么气力。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周信宏待不下去了,他直接走了出去。 此时病房里还剩下闫慧,她一直在看着周时谦。 老爷子这会儿意识又消沉了下去,闫慧看着坐在病床前的儿子,沉着一张脸问:“你昨天到底为什么走?” 周时谦低着眼,没有回答。 赵岁岁看了看,犹豫了会儿,娇声说:“哥哥是为了……” 然而话没有说完,被男人直接打断了:“岁岁,你先出去一会儿。” 他虽然是让她离开的意思,但是他的语气温柔,比平常温和的声音放得更轻一些,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解释,并不是十分硬气地驱赶她。 男人的眼神看着她,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赵岁岁乖巧地点点头,她说:“我在外面等哥哥。” 闫慧看着她离开,她的视线紧随着她出去,等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时,她才将目光转到周时谦身上。 她一夜没睡,气色不是很好,说话间带着威严。 “说,解释。” 周时谦将老爷子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将他的手往被子里放了放,然后站起来。 他没有提她开口问的问题,反而说道:“周家目前所有的项目都将陷入危机,母亲,您需要尽快回公司。” 这句话足够让闫慧大吃一惊,她皱着眉,眉间散着寒气,对于他的话不敢相信:“你在胡说什么?” 虽然周时谦一向稳重,在商业上更是有独到的眼光和见解,像他这般年轻的,能成长成这样的寥寥无几,但是,周家毕竟是周家,可以说是站在金字塔上层的家族,怎么可能像他说得那么严重,若周家所有项目若都陷入危机,那这造成损失的财产将不可估计! 她只当他脑子不清醒,从昨天到现在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犯起什么抽抽,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 但就算她这样想着,她心里的那种隐隐地担忧又不可避免的生了出来。 周时谦不像是胡说这种话的人。 尤其是在看到眼前儿子的面容和神色时,闫慧心里的担忧在无限地放大。 - 赵生河送完周时谦和赵岁岁到医院后,就回到了烂尾楼处等陈默。 大约半个小时,陈默和邹郁下了楼。 并没有赵生河想象中陈家,邹家争锋相对的样子,他们两人似乎很和谐。 这与往日十分不同。 以往,邹家和陈家水火不容到不论是大项目还是小生意,只要但凡涉及到两家,手底下的人都最后会争得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尤其是在最近几年,这两家的生意场时不时地都会惊动警察。 不是邹家的人进局子待一段时间,就是陈家的人进局子待一段时间。 怎么较劲怎么来。 现在看到两家人最年轻的核心人物那么和谐地走在一起,赵生河多多少少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 陈默手上还夹着烟,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脸上有几分不耐,但能看出来并不是针对邹郁的,因为他边打着电话,边从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了身边的邹郁。 他姿态散漫,走起路来悠哉悠哉的,看起来颇为玩世不恭。 而身边的邹郁笑着接过来,不过没有把烟点上。 陈默身姿挺拔,比起邹郁看起来身板结实不少,吞云吐雾间,他接着电话,眉头越皱越深。 赵生河在不远处看着,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走去。 他们两人停下来。邹郁的人没有在身后跟着,也是站在不远处,与赵生河相差没多远。 那几个打手或靠着墙,或蹲着,有的还在剔着牙,看起来都是市井混子一样。 只有阿坤站在前面,没什么表情,不过他的眼神却是看向赵生河的。 赵生河注意到了,也只是看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等到陈默和邹郁说完话走过来时,他打开了车门,看到陈默要上车时,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少爷,你和邹家的那位什么时候关系那么近了?” 这不是他该问的。 但赵生河怕陈默栽了邹家的道,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怕是到时候就晚了。 毕竟邹郁成长的环境和手段,确实需要让人提高警惕。 凭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一路爬到现在,几乎掌控了邹家的位置,其中使用的见不着光的手段不知道会有多少,比起邹郁,陈默会显得单纯许多。 然而他眼里单纯的陈默却浑身散着倦懒的气质,侧着脑袋道:“邹家和陈家不一定需要势如水火,这些年你还没看清楚吗,两家势均力敌,有时候并不一定要非要谁吃到肚子里才是最后的赢家,或许和平相处,陈家和邹家各谋位置,还能省了许多争端,要是别家钻了空子,恐怕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赵生河沉默不语。 陈默站在那里,身姿笔挺,他的神情罕见的平静淡漠,说完后,抬头瞧了眼傍晚余晖,唇边忽然噙着笑意,说:“陈珏天那么多年你争我抢的,也该累了,倒不如真的躺平。” 赵生河莫名的能理解到他话中的躺平的意思。 绝不是不争不抢,是让陈家远离纷争,远离刀枪棍棒,让陈家在a市真正的走进商圈的核心,不是像现在这样接近灰色地带。 如果要这样,那邹家就不能一直当作对手。 而邹郁极有可能是下一任掌管邹家的人,陈默给他几分面子,便是在给邹家让路,给陈家一个干干净净的大道。 陈默没有理会他在想什么,他看着他,问了一嘴:“他们两人送到医院了?” 赵生河点头:“嗯。” 想到女孩儿在车上泪眼婆娑担心的样子,赵生河多说了一句:“那女孩儿很担心。” 他知道陈默喜欢那女生,因此,他认为在路上他看到女生的情况,应该向他说一声比较好。 谁知道陈默听完,顿了顿,他朝不远处的邹郁扬了下下巴,接着转过头来,漆黑的眸眼酝酿出不知名的笑意。 他掀起眼皮,带着几分恣意,语调散漫,嗓音云淡风轻:“会演戏的小姑娘才会有糖吃。” 第106章 狗娘 赵生河不明白陈默是什么意思,看到陈默上了车,他转头朝邹郁的方向看了一眼。 邹郁侧头不知道在对着阿坤说什么。 赵生河没再看,他上车发动了车子。 邹郁看到车行驶越来越远,他挑了挑眉,对着阿坤道:“我们也走。” 阿坤对于邹郁的决定,从来没有过迟疑。 即使现在似乎要和陈家合作,他也没有提出一丝顾虑。 当年阿坤被人贩卖到黑手市场打黑拳时,场场比下来,奄奄一息,几乎失了大半条命,每天伤口遍布,如果不是邹郁将他从黑市带了出来,他根本不会活到今天。 阿坤点点头,紧接着往那几个正眼巴巴看着他的几个打手吩咐道:“钱会打到你们的账户上,这儿没有什么事了,尽快离开a市区。” 说完,便跟着邹郁上了车。 车内,邹郁原本想让司机带着去邹家的红酒基地看一看,但刚到车上,阿坤面色凝重,先说道:“少爷,医院那边刚传来消息,邹户原死了。” 邹郁抬起头,他漆黑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浅浅笑了一声。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手机,说:“多好啊,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阿坤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邹郁:“不去医院,回邹家老宅。” 傍晚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从精致的轮廓到微微扬起来的下巴,看起来优雅极了。 他没有陈默那般的野性和张扬,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只看他的长相,或许会以为是一位清致风雅的谦谦君子,他长相白净,不笑时恍如稚龄少年,气质温和,单纯质朴,但若笑起来,那双乌黑深邃的眼却是无波无澜,又似乎带着一片漠然与死气。 比起周时谦,他内里其实乖张又邪性。 从邹家无数算计下混出来的人,不会是善良的。 邹家如今已乱,正是他做事的最好时机。 所有的机会都来了,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回到邹家老宅,老宅内十分寂静,平常十几步便会遇到一个人,而现在处处都是沉寂的。 邹郁身后跟着阿坤,他们大步往宅内走去。 邹户原去世的消息,早早就传到了邹家的耳朵里,现如今争权一事在邹家已经是放在门面上来说的事情,邹家的那几个哥哥听到大哥身走的消息,都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医院,反而都来到了老宅。 这是因为,邹户原去世,那作为邹家的长子以及他妻子手里所有关于邹家的产业在这一刻全部都要重新划分。 邹家老宅的规矩,谁抢到是谁的,谁有本事谁来拿。 至于用的手段高不高明,只要是赢者,那都不重要。 大厅上刘方虎已经坐在首位上,三个掌事儿的今天只来了他一个,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刘方虎会偏袒谁。 但其实说实话,自从邹户原躺在医院里,老头子又身患重病,邹郁忽然一个一个拔掉了邹家内部的人,现在大部分权利都握在了他手里。 今天来到这儿,邹家的这几位心知肚明,邹户原手里的东西都会落入邹郁手里。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邹郁迟迟没有出现,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老宅内有人开始大哭。 还在大厅内等着的邹齐泉皱了皱眉,朝刘方虎看了一眼,然后率先站起身,往院内走去。 看到二哥邹齐泉有了动作,剩下的两个弟弟紧随其后。 佣人们步伐慌乱起来。 有人短促的尖叫,但下一刻似乎被什么阻止了发出声音,宅内藏着几分波涛汹涌内的诡异。 邹齐泉直觉得不对劲,他抓住一个佣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佣人惊慌失措,指着邹老爷子卧室的位置,声音发颤:“那儿,那儿……” 这听得实在太燥人,邹齐泉一把将佣人推到一边去,往老爷子的卧室走。 他们几人走的急,到了卧室门口刚准备伸手推开进去时,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是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孔,也是邹家所有人都熟悉的面孔。 然而年轻的邹郁从房内踏出来,他没有说话,他站在廊上,眼睫低垂着,手上拿着湿纸巾擦着指尖的血。 不仅仅是手上,他额头上鲜红的血顺着侧脸颊流了下来,他皮肤白皙,衬得一张脸十分阴郁可怖。 让人生出这种感觉,不全是因为邹郁脸上的血,更是因为他以这副面容从老爷子的房间走了出来。 刘方虎看得也是一愣,还没说话,邹齐泉已经像是发了疯一样,一拳就要打在邹郁脸上,但是拳还没到邹郁脸上,先一步被阿坤拦住了手。 阿坤攥着他的胳膊,手法利落的将他背对着自己往前推去,简单的动作却让邹齐泉急急地快要撂倒在地上,他狼狈地站稳步子后,怒骂道:“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样对我?” 阿坤面色没有变化,他退后一步,站在邹郁身后,沉默不语。 这又让邹齐泉的视线落在邹郁身上,他反应过来,喊道:“父亲呢,你在父亲房间里做什么?” 邹世从检查到身体患了绝症之后,就一直在邹家老宅,他年龄大了,更不想待在医院,因此老宅内配了私人医生,整天照顾。 但是眼前邹郁这副样子出现在他们身前,让人不难想象到什么糟糕的想法。 “你把父亲怎么了?!” 邹炎在邹齐泉身侧,也怒喊道。 邹郁对他们的怒吼没有应答,他将整只手擦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时,才掀起眼皮看他们。 他唇角勾着,笑起来十分好看:“哥哥们,是我在父亲房内受了伤走出来,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对着我责问呢?” 别说邹齐泉,就连年龄一大把的刘方虎看着他额头上还在缓缓渗出血迹的样子,都心头一颤,他赶在邹齐泉前面先开口试图缓和气氛道:“邹郁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额头上还流着血?” 邹郁瞧了瞧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人,视线缓缓定格在邹齐泉脸上,他说:“二哥,刚才父亲拿起身前的烟灰缸砸向了我,这会儿还在生着气呢,要不然你进去劝一劝?” “邹郁,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父亲还在患着重病,你竟然还惹他生气!” 邹齐泉瞪着眼睛,往前走一步,但是看着结实高大的阿坤在他身后,他呼出一口气,也没再往前,但邹炎却是站在邹齐泉身侧,看着站在房前的人,嘴里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 “邹郁,你就是狗娘养大的孩子!别以为自己现在有点本事了,就这么目中无人,你就是一个私生子,父亲不想让你流落在外才把你接回来的,你自己看看这么多年父亲什么时候疼过你,当年你还是个小个子,陪我们几个哥哥一起玩儿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怎么现在长大了,反倒是和我们越来越生疏?哈哈哈,是不是现在不会学狗叫唤了?!” 邹郁盯着他,盯着盯着就笑了。 他乌黑的眼神里情绪越来越浓,下一刻,他走了两步,强有力的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邹炎两手攥住他的手腕挣扎着,他的脸青筋暴起,由青渐红。 邹炎就是个软脚虾,平时喜欢混迹酒场,身子骨瘦的要命,根本比不上经常锻炼的邹郁。 邹齐泉看这情况吓了一跳,立马就要上前帮着邹炎一把,但是才刚伸出手,就被阿坤压制住了。 刘方虎看着这一场面,有点愣住了,但是想了想最终也没有插手。 而邹郁低着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邹炎发青的面孔,看着他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桎锆。 他的力道很重,邹炎仰着青红的脸,几乎无法呼吸。 邹郁勾着唇,半边脸上还在流着血,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他的眼里没什么温度,恍若在看一个死人。 邹炎全身的毛孔都在战栗,他内心开始恐慌起来。 第107章 厚脸皮 邹炎面部充血,他浑身紧绷着,喘不上来气,感觉下一刻就要交代在了这里。 他浑身凉到了脚。 邹郁最听不得的就是狗娘养的这几个字,邹家人都知道,当年邹世把邹郁这个私生子接回来,直接扔给了邹家的一个佣人。 而那个佣人就是个给邹家养狗的人。那么多年,从他小的时候,邹家里里外外的人经常骂他是狗娘养大的孩子,小时因为需要在邹家生存,邹郁还经常忍着笑着与他们正常交流,但越长大却是越来越变得乖张戾气。 谁说他,他面上笑嘻嘻的,但背后对人使绊子,总会让人吃点苦头。 狗娘最后被人害死了。 而邹郁似乎就在那一年彻底的沉寂了下来,直到近两年,在别人以为他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时,他掌握了不少邹家的产业。 一直到现在,几乎掌控了整个邹家。 阿坤虽然压制住了邹世泉,但看到邹炎快要因为喘不过气翻着白眼时,他忍不住开口:“少爷。” 邹郁偏过头看他一眼,然后看着邹炎面目充血的样子,他松开手将人扔到了一旁。 邹炎摔倒在地,手上摸着脖子,猛烈地咳嗽。 这看的邹世泉心里也开始忐忑。 邹郁这个人对待亲情没有什么情分,若不是不能杀人,恐怕邹郁真对他们动了杀心。 邹世泉心里刚有这个念头时,谁知道房间内仓皇失措地跑出来一个佣人,她面色发白,慌张道:“老……老爷子没气了!” 什么?! 邹世泉陡然瞪大眼睛,他心里颤抖不已,下意识用手指着站在廊内的青年,他颤声说:“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父亲!” 气氛在这一刻停滞下来。 佣人瘫坐在地上,看起来失了六神。 刘方虎对着这一场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邹老爷子去世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晴天霹雳。 就算他不敢想,但是此时看着邹郁一脸血,面上挂笑的模样,他都控制不住的往一些坏处想。 邹炎被掐的喉咙沙哑,他眼神惊惧,但仍试图说话:“你、你是个魔鬼!你、你竟然害死了、害死了父亲!” 他的音色沙哑难听,但因为刚才邹郁的动作,他又不敢再往前靠近。 阿坤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皱皱眉,什么也没为邹郁解释。 但是邹郁不同,他看着这些哥哥们看他的那种惊惧的眼神,他反而兴奋起来。 他瞧了眼在地上瘫坐着的佣人,轻声说:“死了就死了,去通知邹家所有人,准备丧事。” 接着他弯下腰,慢慢地将邹炎扶起来,唇角微微勾起,十分好脾气:“三哥,父亲因为病痛去世了,大哥也走了,现在邹家就全靠你和二哥撑起来了。” 他笑着露出颊边的梨涡,说得话温温柔柔,却映得他半颊边的血十分可怖。 他听到父亲去世,非但没有任何悲痛的神情,反而能笑出来! 这让邹齐泉和被他刚刚扶起来的邹炎心里都生出无限的凉意。 说完,邹郁便直起身,他没再回头望向身后的房间一秒,即使那房间里躺着他亲身血缘的父亲,他依旧往前走。阿坤紧随其后。 邹家如今彻底的落到他手里。 - 闫慧收到周时谦的消息还是晚了。 周家最近这段时间核心的项目,被一个一个拦截掉了。 不是因为竞标价格别人悉知,就是因为合作的商家有了更好的合作人,甚至连周家在制造业方面的上游产业链都断掉了,这意味着核心技术不一定还只属于周家! 闫慧不敢相信,这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她没有时间先去思考这些,她目前只能在最短的时间让周家损失的利润达到最低值。 周时谦将赵岁岁回到家,也跟着闫慧去了公司,核心技术泄漏,项目被截,所有遭受的损失,那不是一个估量的数目。 赵岁岁知道周时谦这几天要忙得停不下来了,因此,她拥有足够的时间去找那位她遗忘了很久的继母赵秀南以及赵青禾。 而就是那么巧,她还没有找她们,赵秀南先一步找到了她。 赵岁岁如约来到赵秀南约定的咖啡馆见面。 今天赵岁岁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短裙,因为天气有些凉,在外面套了一薄薄的米色外套,乌黑柔顺的头发被扎成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露出了洁白如玉的脖颈。 她背着一个小包,进来咖啡厅时,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最里面窗边的位置走去。 女孩儿白皙的脸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一般,乌黑的眼眸看着坐在椅子上朝她看过来的赵秀南,盈盈一笑,十分乖巧地喊道:“阿姨好。” 赵秀南盯着刚刚坐下来的赵岁岁,心里即使恨的在滴血,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勉强地挤出一抹笑,说:“岁岁啊,真是好久没见了,我看你长得真是越来越漂了。” 越来越像那个贱女人了。 赵秀南对于高兆芬的恨,源自于赵福瑞的不忍心。赵福瑞贪恋高兆芬的钱财,入赘到她家,本来就是一场阴谋算计,可是最后那个赵福瑞还是起了几分怜惜的心,她怎么可能容忍。 最后高兆芬不还是落得那样的下场。 越想着,赵秀南原本勉强的笑变得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那是一种来自于过去成为胜利者的隐秘的笑。 最近赵秀南过得实在不好,这让她这么些年在贵妇圈里养出来的气质和修养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想像泼妇一样骂着这个小贱人,但她极力地控制,什么都没有钱重要,而现在她不得不求助她。 赵岁岁全当看不到赵秀南的勉强,她乌黑的杏眼像是两颗黑珍珠,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对于她的夸赞她全盘接受,然后眨着大眼睛,轻声地问道:“阿姨最近过得不太好吗,我看您的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是不是最近没睡好觉啊。” 赵秀南一滞,她攥了攥手,然后苦涩笑了一声,说:“岁岁,你知道自从你父亲入了牢狱,我为了想挽救回你母亲的企业,托人找了不少关系,但最后都没有什么门路,现在手里的钱大部分都因为走关系花完了,岁岁,这是你母亲最后留下俩的东西,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你母亲的产业。” 厚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这可是活脱脱的例子。 赵岁岁啊了一声,她歪了歪头,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阿姨,我母亲姓什么?” 第108章 柔弱 赵秀南一时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她笑得面上有些僵硬,如实回道:“你母亲不是姓高吗?” 女孩儿弯起唇角,澄澈的眼眸明亮而天真,她轻声说:“是啊,阿姨,我母亲姓高,但是你要保住的是赵氏企业啊。” 听到这句话,赵秀南怎么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脸上的笑容绷住,顿了顿,朝前探了探身子,尽可能的耐心劝说道:“岁岁,我给你说啊,我知道你现在和周家那位在一起,但是你要知道若是你背后没有任何能支持你的家势,你最后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这些公子哥我见得多了,都是花天酒地的,周时谦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要为自己考虑。” 她语重心长,就差伸出手握住赵岁岁的手。 赵岁岁抿了抿唇,睁着一双湿润的杏眼,想了想,粉嫩的唇张开慢慢说:“阿姨,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没事的,周时谦喜欢我,他很爱很爱我,就算我身后没有家势,他也不会离开我的。” 赵秀南急道:“你还小,他现在喜欢你不过是因为喜欢你的样貌,小姑娘年轻,这些公子哥就喜欢新鲜的,你不知道结婚后什么都会变的,你拿什么能保证他一直能喜欢你?不如你现在趁着他还对你算是上心,求一求他,让他找找上面的关系,对咱们家的产业松松口,好歹能留一点。” 女孩儿蹙起了眉毛,她只是坐在那儿,就有种让人觉得乖巧无害的漂亮。 赵秀南盯着她,等待着她松口。 她找了许多关系,但是能有什么用,论关系来说,周家不就是最好的关系? 赵岁岁年纪还小,还好骗,不如趁着她和周家有牵扯,先把赵家被封存住的资金能留住一点是一点,到时候她带着这些钱离开a市,重新发展。 然而,面前的少女似乎没有表面上的无害,赵秀南看到她笑了笑,紧接着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那赫然是一条录音。 赵秀南愣了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刚才的话,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她看着对面的赵岁岁,笑容绷住:“岁岁,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岁岁把手机收回包里,然后慢慢变了一副样子。 她虽然还在笑着,但是天真的笑渐渐消失了,她扬着下巴,看过来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却是淡淡的,嘲讽的。 少女什么话也没说,在赵秀南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手拿起桌前的咖啡泼到了她脸上! 哗啦啦的咖啡顺着赵秀南的脸流下来! 赵秀南被泼的一愣,她愕然地站了起来! 她满脸都是咖啡,顺着下巴流在了衣服上,尤其是今天她穿的还是白衬衫,现在她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部是咖啡! “你在干什么!” 赵秀南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不明白赵岁岁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更不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歪着头,朝咖啡厅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她眼角微微下弯,整个人嗤笑了一声,站起来,看着她这般狼狈地样子,温柔地笑着说:“阿姨,您不是一直说我不是好东西吗?不是心里狠狠的骂着我是贱人吗?不是一直认为我有心计吗?您看,不过是和您演了一把,怎么就这样生气呢?” 她五官精致,眼睛内勾外翘,这样略带讽刺地看过来时,赵秀南根本无法和那个整日只会扮乖巧,扮柔弱的赵岁岁想在一起! 赵秀南本以为赵岁岁肯赴约是存了一点希望的,但是现在完完全全的明白,她是被耍了!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因为浑身的狼狈令她气愤到极点,她抬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女孩儿猝不及防的被人重重摔倒在地! 紧接着,赵秀南拿起桌上的另一杯咖啡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愤恨地抬手就要往地上的人泼过去! 但是,胳膊还没刚刚举起来,她就感觉手腕上被人狠狠一攥,还没回过头看清人,就被人一把推倒! 她腰背撞上了桌角,带来钻心的疼痛,但是人根本来不及站稳,就因为惯力摔到了地上! 赵秀南摔得很重,她能感受到浑身上下错位般的疼痛感,她撑起胳膊,恨恨地抬起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男人轻柔地将地上的女孩儿扶起来。 高大的少年穿着黑色夹克,长腿长身,转过头来能看到他有棱有角的侧脸。 他眉骨高挺锋利,眼眸狭长深邃,周身带着一种散漫恣意劲,不笑时他面色发沉,盯着人时更是让人产生一种畏惧的气势。 陈默看向狼狈倒在地上的赵秀南,他皱着眉头。 赵秀南腰背疼得厉害,她疼得脸色变了变,但看着面前的气势骇人的少年,更是心里一惊。这是之前送过赵岁岁回家的少年,是陈家的陈默。 而当赵秀南看到陈默身后的女孩儿神情时,她怒从心里起,这小贱人真是太会演戏了! “陈、陈默,我手好疼……” 女孩儿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杏眼水光潋滟,浓密的眼睫扇了扇,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委屈。 她咬着粉嫩的唇瓣,溢出几丝呜咽声,就这样呆在少年的身后。 她脸色发白,看起来是那么柔弱可怜。 第109章 欺瞒 看到赵岁岁这副样子,赵秀南心里的气达到了顶峰,这是什么小贱人?! 就和她妈一个样! 赵秀南狼狈地站起来,她捂着腰背,指着赵岁岁骂道:“你个贱蹄子!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是吗?!别以为现在有人护着你,你就不得了了!你以为你赢了是吗!赵岁岁,你以为赵家倒了,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你早晚都会遭罪的!” 所有的修养在这一刻都没有了! 她应该警惕的,她应该知道赵岁岁的本性是什么模样。 那么多年她在赵家不都是这样生存的吗? 为了让赵福瑞知道她对他们没有威胁,她装作性格弱,装着成绩差,装着天天被赵青禾欺负也嗫嚅着不敢出声! 扮成那副柔弱可欺的嘴脸,你看看,这勾引了多少个护花使者! 赵秀南喘着粗气,因为这段时间的变故,她整张脸憔悴了不少,咖啡泼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妆容花了一片,看起来极其狼狈。 陈默看着她如同泼妇的样子,面色不耐。 而被护在陈默身后的赵岁岁莹莹泪光的眼底暗含着几分挑衅,神情恶劣,她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赵秀南清清楚楚地看着。 咖啡厅里这个时间段人不多,因为赵秀南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 但赵秀南似乎是被少女的神情刺激了一样,像是没完了似的,她盯着护在赵岁岁身前的陈默,略带讽刺地说:“陈默,你不会不知道,人家有喜欢的人,那周家的那位赵岁岁可是说了,非常的喜欢她,你说你这样又能得到什么?这个小贱人就知道勾搭这个,勾搭那个,你好歹也是陈家的人,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别怪阿姨不提醒你,这小妮子心可是黑着呢!” 这成段的话落下来,陈默脸上的烦躁越发没有遮掩。 “你没完了是吗?” 他狭长的眼眸浸着戾气,瞧着面前的女人就只觉得聒噪,脑子里更想到当时赵岁岁为他挡了一刀后,他送人回到赵家,就这眼前的女人对着赵岁岁没有一丝关关心,而且似乎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赵岁岁也非常害怕她。 想到这儿,陈默脸上冷了一瞬,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姿挡在少女身前,他侧脸的轮廓如刀削,脸上的慵懒随意消失后,变得黑沉沉的,紧接着唇角提起:“你是谁阿姨?” 赵秀南看着高大的少年沉了脸色,忽然生出了一抹惧意,赵家若还没倒,她让陈默喊她一声阿姨没错,但以现在她的身份,若是陈默应下来这声阿姨是给了她脸面,如果没应,那也是正常的,毕竟以现在她这般落魄的样子,又哪里能够得到陈家。于是她僵在那里,嘴唇颤动着,一时没有回答。 陈默唇角勾着,笑得好看极了,他只说了一个字。 “滚。” 咖啡厅里的人议论纷纷,赵秀南觉得尴尬无比,她知道在这儿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最后看了一眼赵岁岁,然后拿起身后的包,急促走出了咖啡厅。 陈默这才转过身看向赵岁岁。 在咖啡厅的灯光下,少女的皮肤透白,眼眸氤氲着雾气,泫然欲泣,从见到陈默开始,她细白漂亮的指尖始终攥着他的衣角。 他低头看她,然后拿起她的手,看着她掌心的擦伤,唇线绷紧了几分。 赵岁岁的手指莹白如玉,被陈默握在手里时,她局促地往后收了收,然而下一刻,陈默攥的更紧了些。 “别动。” 他拧着眉头,看了一眼因为疼痛蹙起细长眉毛的女孩儿,不由得曲起两根手指敲了敲她洁白的额头。 赵岁岁娇滴滴的呼痛,睁着水润润的杏眼,嘟囔道:“你干什么啊?” 陈默不理她,牵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往门外走去。 赵岁岁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低着头看着少年匀称而修长的手,他手掌宽大,一手就将她的手牢牢遮住,女孩儿眼睫扇了扇,任由他牵着。 等到陈默从药店买来碘伏和创可贴时,他看到赵岁岁乖巧老实地坐在广场上的那排长凳上。 他让她老实地坐在那里,她就一动没动。 除了脑袋往左看看,往右晃晃,广场上人来人往,穿梭不息,她就在那儿看起来乖巧极了。 少女扎着丸子头,露出莹白的脖子,细腰盈盈一握,细白的腿笔直匀称,整个人坐在那儿就像是个打扮精致的洋娃娃,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陈默没再停留,大步走了过去。 赵岁岁看到陈默的身影时,立马站了起来,她有些犹豫,却还是怯生生地说:“陈默,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上次在那处烂尾楼里,他问她是不是还要跟着周时谦走,她没有犹豫。这时候两人再见面,赵岁岁看着陈默看不出情绪的脸,有些心里打鼓。 陈默面不改色按着她坐下来,拽起她那只受了伤的手,拿出棉签和碘伏,慢慢地给她掌心的擦伤消着毒。 白嫩的掌心因为碘伏而传来火辣辣的疼,赵岁岁疼得啊了一声,很快地抽回了手。 陈默拿着棉签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没留意她的动作,一不小心就让她躲开了。 他掀起眼皮,看着她,漫不经心地与她对视。 少年五官俊美,棱角分明,一双狭长乌黑的眼所有的锋芒和戾气都消失地干干净净,此时透着些警告。 他就这样随意瞥着她,这顿时让赵岁岁抿起了唇,畏缩地眨了下眼,犹犹豫豫地又将手重新伸了过去。 “疼……陈默,你、你轻一点儿……” 听着她委委屈屈的声音,陈默莫名的一顿,他抬起眼扫她一眼,接着才低下头,继续往她的擦伤处涂着药。 等到贴完创可贴,他那股散漫的劲又上来了,看着赵岁岁眼睫上要掉不掉的泪光,他嗤笑一声,揉了她一把头发,语气懒懒的:“赵岁岁,你娇不娇气,就这一点擦伤,至于流眼泪吗?” “我没有流眼泪。” 赵岁岁不承认,她目光犹疑,顿了顿,仔细地观察了下他的脸色,然后还是小声试探地说:“你、你没有生气。” 陈默知道她问的生气是什么,他就这样坐在凳子上,不疾不徐地侧过头,偏偏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唇角勾起弧度。 “生气什么?” 他上半身前倾,沉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是生气你和周时谦领了证,还是生气你和邹郁故意做的一出戏,来欺瞒我?” 第110章 完了 赵岁岁手指一颤,她愣了愣,声音很小:“你都知道了?” 陈默看着她这明显心虚和胆怯的小表情,他啧了一声,随即蹲下身子,两只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抬眸道:“你怕什么?嗯?” 两人的姿势格外近,赵岁岁有些局促,她身体下意识后仰了一点,少年却扬起头更近了一步。 赵岁岁咬着嘴唇,手不自觉握紧,她细声细语:“你、你别这样……” 少年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因为陈默两手撑在她两侧,她想躲开都没办法,这个距离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带有冲击性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以及那双狭长乌黑不敢令人直视的眼眸。 他慵懒又随意地撑在这儿,像是看着圈内的小兔子一般等待着她的回答。 陈默平常是没有耐性的,现在却是耐性极好。 他对她这般紧张的反应不满意,又问了一遍:“怕我?” 他盯着她,看着少女睫毛微颤,唇角轻抿,白皙的脸蛋上带着天然的娇憨,现在仿佛是被人戳破了什么,脸上染上些许为难和心虚,她贝齿咬着软嫩的唇,低声说:“不……不怕。” 啧,这叫不怕? 声音细弱的跟蚊子似的,连头不敢抬,眼睛都不敢看他,还说不怕? 陈默真是气笑了。 “是不是你骗了我?” 赵岁岁乖软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你和邹郁一起给周家设的绊子?” 赵岁岁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和周时谦领了证?” 女孩儿头低了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陈默盯着她,漆黑的眼似是映着星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周时谦?” 阳光铺洒在哄闹的广场上,有许多小孩在那你追我打的玩儿着泡泡机。 这个问题陈默问过不下三遍,即便每一次得到答案,他仍旧十分执着。 一连问的这几个问题,不知怎的,他仿佛最在乎的就是这个。 赵岁岁抿着唇,在这一瞬间,她心跳很快,她忐忑又奇怪,然后慢吞吞地否认:“不喜欢。” 少年抬着下巴,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驱散了他周身的懒意,他半眯着眼,唇角提起的弧度,在这一刻似乎嵌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他似乎十分满意女孩儿的回答。 陈默一笑起来,整个人散漫的气质便通通露了出来,他的手并没有离开她身体两侧,扬着头慢悠悠地回答她刚才问他的问题。 “我是生气了,不过又很快不气了。邹郁将事情告诉我,或许是起了看戏的心思,但我不在意,你骗了我,是因为你有要做的事。你和周时谦领了证,那又如何,你不喜欢他,那我就有机会。” 他说得很随意,又很坦然,看着女孩儿还处在局促不安中,他挑了挑眉,上半身往前倾了些。 “不过赵岁岁,你不能怕我。” 邹郁将赵岁岁生母的事情告诉了他,也同样淡淡调侃着说赵岁岁并不如表面上看作的这样简单无辜,可是陈默觉得这有什么关系。 他嗤笑一声,只觉得若是赵岁岁受到了伤害,若是赵福瑞还有周家欠他们的,赵岁岁又做了什么? 他还只觉得她做的太少了。 如果是他母亲遭到这样的对待,他恨不得碎掉他们的骨头! 那个什么赵秀南,刚才见她那种泼妇样,陈默心里已经起了收拾她的想法。 而同样的,他更觉得眼前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儿,藏着那么大的仇恨,却要在赵家生存那么多年,他心里密密麻麻泛起来的疼意让他认识到,他似乎比起生气,更希望她过得很好。 越想着,陈默心里有些烦,还有那什么玩儿意周时谦,能比过他吗? 那小白脸样的,自己都保护不了,能保护的了谁? 更何况,他亲爹可是赵岁岁的仇人,虽然有些不齿,但是陈默知道这事儿之后,想到赵岁岁和周时谦因为其他目的才在一起,心里又莫名的舒坦了些。 他说完,也没等她说话,紧接着姿态懒散地站起来,朝她伸出手:“走,带你去吃饭。” 赵岁岁看着伸到她眼前的手,她抿抿唇,那一刻,她的胳膊像是有千斤重,她想要将胳膊提起来放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可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茫然。 少女白皙的脸不知所措,她抬眸看着面前的陈默,低声说:“陈默,你怎么那么好。” 她鼻子有些冒酸,声音更显得娇软了几分。 陈默笑了笑,大手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听到她的话,直接上手将她从凳子上提了起来。 “我好?你都为我挡了一刀,和你比起来,那还是你对我更好。” 他说话向来是漫不经心的,语调端得那是一个不在乎。 赵岁岁睫毛颤了颤,杏眼湿润,嘴唇抿紧,然后还没说话,少年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歪过头,盯着少女姣好的面容,顶着那双冷然黑漆漆的眸,忽然阴恻恻道:“就你那继母,我看她那样子,你肯定是受了不少苦,交给我,我一定让她有的受的。” 女孩儿看着他精致的脸怔住了一瞬,茫然道:“你要打她吗?” 少年高高大大,散漫地站在那里,就算什么也不动,看起来就张扬恣意,带着几分不羁,嚣张的很。 听到赵岁岁的话,陈默闷声笑了起来,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眉眼蕴着一股懒洋洋的劲,他弯着唇:“有些事比身体上的疼还痛苦,毕竟肉体上的疼可是短暂的。” 女孩儿似懂非懂,她低着头,唇角微微翘起,抬起眼时,忽然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邹郁?” 突然提到这个话题,陈默侧过头,目光略斜,实话实说:“不喜欢。” “不过如果是和周时谦比,那我最烦他,邹郁只能排第二。” 赵岁岁张口要说话,紧接着陈默啧了一声,掐住她的脸,歪头看她,十分烦躁:“不准提邹郁,更不准提周时谦,我两个都烦。” 赵岁岁看着他,忽然脸上绽放出了笑。 她眉眼弯下来,湿漉漉的,亮晶晶的,踮起脚尖,抬手也捏住了少年的脸颊,她没留劲,看他眉毛高高挑起,脸上露出吃痛的神色,她小声地笑了出来。 在陈默刚要抽手抓住她时,她像只水中的鱼儿一般,溜走了。 广场上哄闹的人群不止,那群玩儿着泡泡机的孩子还在你追我赶的欢快地跑着,赵岁岁很快与他们融为了一体。 她眉眼带着笑,丸子头凌乱了些,阳光穿过七彩的泡泡,洒在她身上,漂亮极了。 若是陈默想追,两个大步就能捉住她。 但是陈默看着笑起来的少女,忽然短促地笑了声。 他穿着一身黑,停下了脚步,喧嚣热闹的广场里,那个全身透着一股懒散劲身形挺拔的少年,单手插着兜,弯着唇,黑沉沉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 完了,彻底完了。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第111章 郁气 周时谦接到佣人的电话时,刚从会议室出来。 他淡声说:“你别急,慢慢说。” 佣人那边的声音带着急促,还隐约带着些小心翼翼:“小姐上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打她电话也没有人接,上次出了那种事情,我担心有什么问题,刚才一直给您打电话也没打通……” 男人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温声说:“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佣人那边被挂掉电话后,拿着手机有点局促,她看了眼这套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大平层,总感觉少了些人气。 她摇摇头,进了厨房开始为主人家准备餐食。 周时谦看着外面的景色,良久没动。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那张温润俊雅的脸庞上,却仿佛没有半分温暖,他的眉宇间透出一股子沉沉的气息。 他低着眼,拨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平缓地击进他心底。 等到最后一声被挂断后,男人手指摩挲着手机上的备注,慢慢地握紧了手机。 有人在喊他:“小周总,您休息好了吗?这边的企划经理还在等着您。” 周时谦转过头,点头道:“这就过去。” 他再次看了眼手机,脸上多了几分沉郁,然后走进了会议室。 周家受到了重创,可以说是这几十年来受到的最大的威胁。 周家在a市也算得上是上流圈层中的顶级,而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几个未来将要发展的大项目被人使了绊子,让周家失去了巨大的利润,并且还需要赔偿不少钱财,这对于周家来说,是十分严峻的阶段。 闫慧走过那么多年,几乎立刻就断定,周家一定是出了内鬼。 因此,在会议还没开始前,闫慧已经下令彻底严查,找到那个人必要严惩,让其接受法律的制裁。周家上下全体人员都在忙忙碌碌。 邹家邹户原和邹老爷子的丧事一起举办,两抬棺材抬进邹家老宅,丧事的花圈遍布,许多人过来吊唁,有人哭着说老爷子命苦,有人说邹家最近遭了什么灾事,竟然同一天父子先后离世,有人沉默着不说话,邹家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而比起这两家,陈家算是风平浪静的。 让陈默接手陈家那日后,陈珏天干脆闭门不出,彻底给陈默放了权,就算因为有什么纠纷想要闹到他眼前,但是找不着他人,那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所以陈默刚一结束陈家的事,便约了赵岁岁。 正巧的是昨天晚上赵秀南也约了她,赵岁岁故意提出差不多的时间约陈默到这里,就是想让他看到她与赵秀南的对峙。 或者准确地说,看到她被赵秀南欺负。 让陈默知道她在赵家,在赵秀南那家人里,即使现在赵家落魄,她依旧是被欺负被剥削的,只要陈默喜欢她,那她可以完全利用这一点,来实施对赵秀南的报复。 不过赵岁岁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没来得及说上一些赵秀南的坏话,没有演上一段,没有预兆地,陈默就已经说出了要对付赵秀南的话。 赵岁岁看着广场上身形挺拔,插着兜的少年,她此刻真想知道,陈默的喜欢会有多久。 圈层就是壁垒,赵秀南有一点说得没错,这些公子哥的喜欢不可能会长久,而现在这般,只是因为新鲜感让他们对她产生了一点不同。 她不可能凭借着这一点不同去要求他们做超过自己底线或是利益的事,在分寸之内,赵岁岁只能浅尝辄止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不会奢望太多,否则物极必反。 爱情这东西太飘渺了,当年赵福瑞嘴里说着有多喜欢她妈妈,背地里却干尽了丑恶之事,她妈妈的下场就是个例子,不要适得其反,最后被这些虚妄的东西拉进地狱。 赵岁岁在人群中看着陈默,她目光清明,没有含着水光,没有虚伪,没有娇柔做作,那是一双平静的眼眸,没有泛起任何涟漪。 清风拂过,在短促间,她侧过头时,便又微微弯起唇角,跑向了他。 “陈默,我想吃冰淇淋。” 她扬着头,巴掌大的脸娇嫩可爱。 陈默低着眼,眸光散漫,扬起下巴:“走。” 少女高兴起来,她拉住陈默的袖口,往卖冰淇淋的地方走。 陈默看着她白嫩的指尖拽着他的衣服,他眼里露出浅浅的笑,不就是吃冰淇淋吗?至于那么高兴吗? 吃,吃十个都行! 因为陈默的放纵,以及赵岁岁对草莓和抹茶味的纠结,她两个都买了,左手一个草莓冰淇淋,右手一个抹茶冰淇淋,她伸出舌尖小小地舔上一口,冰冰凉凉,甜丝丝的味道钻进味蕾,她眉眼间似乎都染上了些甜意。 陈默慢悠悠地尝着自己手中的抹茶味的冰淇淋,觉得这味道真甜,有什么好吃的? 他啧了一声,拿着它瞧着旁边开心吃着的人,怎么就这两个冰淇淋,就看起来那么高兴,平时见她笑,也没有现在真实。 正想着,女孩儿尝完草莓味儿的,扬头问他:“陈默,这个好不好吃啊?” 陈默的目光从她开心的面容上转了转,又瞧了眼自己手中的这玩儿意,昧着良心真诚道:“挺好吃的。” 良心是什么,少女的笑比这不好吃的冰淇淋都甜。 - 赵岁岁回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甚至打开门的时候,唇角还在微微扬着。 房里黑漆漆的,没有打开一盏灯,赵岁岁愣了一愣,侧过头,按下墙边客厅的灯。 灯光乍亮时,女孩儿神情放松地左右看了看,不过,转而间,她默了默,轻声地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喊道:“哥哥。” 周时谦揉着眉心,嗓音淡淡:“岁岁,过来。” 赵岁岁敏锐地察觉到周时谦的不同,这种敏锐的感觉是从心底陡然发出的,她小步地往那走着。 女孩儿走得慢,男人并没有催促。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少女穿着粉色短裙,外面套着米色外套,双腿又细又直,脚上那双白色帆布鞋上的小玩偶走动间微微摇摆着,她化了妆,脸蛋白里透红,抹了淡淡的腮红,更是多了几分娇媚之感。 但她那双杏眼看着人时,明明看起来无辜又清纯。 就像是现在这样,周时谦看着她,女孩儿走在他面前时,那张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试探。 “哥哥,你怎么了啊?” 一天不停歇地工作,周时谦脸上清晰可见地能看出疲惫之色,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他问:“去哪儿了?” 赵岁岁看着他,水润润的眼睛眨也不眨,说道:“赵秀南喊我见面,我去和她喝咖啡了。” “一天吗?” 一天是太久了,赵岁岁说:“喝完,我回了学校。” 撒谎。 她在撒谎。 周时谦眼眸沉静,他唇角提起,揉着她的头发,竟然什么都没说。 他甚至抿起了一丝略不可见的笑意,慢慢道:“快要考试了,岁岁确实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看到他脸上缓和了几分,赵岁岁松了口气,她整个放松下来,她环住他的脖子,鼻息缠绕,她甜声说:“哥哥你忙你的,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男人胳膊抬起,拥紧了她。 他低着眸,下巴搁在少女的肩膀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新的香味,周时谦让自己闭上了眼。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 他们靠得极近,这种怀中有着女孩儿的感觉令他觉得自己是鲜活的,没有疲惫、压抑,没有那些冷冰冰的数字,只有温暖的,带着清甜香气的赵岁岁。 在男人看不见的视线里,赵岁岁的眼神低了低,她缠着周时谦的脖子更紧了些。 没过一会儿,赵岁岁去洗了澡。 周时谦离开了客厅。 他走进卧室里的独立卫生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他低着头,从胸腔内挤压的沉沉郁气让他忍不住捏紧拳头。 他陷入了疲惫又倦怠的情绪。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原本温和沉静的眼,在离开赵岁岁之后,在这封闭的空间里,眼中染上了许多黑压压的郁气和痛苦。 他紧紧抿着唇,盯着镜子里眸光深黑的自己,最终还是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会更好的。 周家会好,他和赵岁岁也会更好。 第112章 克制 赵岁岁洗完澡出来后,看见周时谦正站在厨房里端着盘子走出来。 赵岁岁探了探头,看了眼盘子里的菜,她撇撇嘴:“哥哥,我不想吃青菜。” 周时谦看了她一眼湿漉漉的头发,略微皱了皱眉,将餐盘放到餐桌上,拉起她将她按到椅子上,他拿着吹风机,对着女孩儿的头发开始吹。 吹风机的声音很响,赵岁岁坐的不老实,她一会儿揪一撮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动着脑袋。 男人将她手里那缕还没有吹干的头发拿出来,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低着眼默默地吹着。 等到吹风机终于安静下来后,赵岁岁仰着头,因为刚泡完澡,她整张脸粉扑扑的,她伸手抱住了周时谦的腰身,闻着他身上清雅的香气,闷声闷气地说:“今天赵秀南给我说了好多话。” 她只开了一个头,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在特意等待着他一样。 周时谦将吹风机放在桌子上,应了她的心思,问了下去:“说什么了?” 她抿着唇,将手机里的录音放了出来。 咖啡厅里清晰的对话以另一种形式被呈现了出来。 “岁岁,我给你说啊,我知道你现在和周家那位在一起,但是你要知道若是你背后没有任何能支持你的家势,你最后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这些公子哥我见得多了,都是花天酒地的,周时谦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要为自己考虑。” “……” “你还小,他现在喜欢你不过是因为喜欢你的样貌,小姑娘年轻,这些公子哥就喜欢新鲜的,你不知道结婚后什么都会变的,你拿什么能保证他一直能喜欢你,不如你现在趁着他还对你算是上心,求一求他,让他找找上面的关系,对咱们家的产业松松口,好歹能留一点。” “……” 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前,赵岁岁悄悄地看着周时谦的脸色,见他淡淡的,始终没有什么波澜的样子,她歪着头往他胸前蹭了蹭脑袋,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哥哥,她竟然说你不是好人。我真的很生气。” “她还说你对我不是真心的,你只是喜欢我年轻,她还说让我求求你帮一帮她。” 女孩儿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委屈,仰着头看他时,脸上的无辜之色显得更深了。 “那你想让我帮她吗?” 周时谦低眼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白嫩的脸颊,看着她泛着水光会说话的那双眼睛,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他又恢复了平静温和的神色,以至于让赵岁岁看着这样的他,感受着脸颊上男人手指的温度,她睫毛颤了颤,小声说:“哥哥,我不想帮她。” 为什么要帮她呢? 赵氏企业就该一分不剩的消失在a市,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心里这样想想着,不过女孩儿很快又再次仰起头,往男人的胸前蹭了蹭,低低地说:“但是我介意她说你不是好人,还有她说你对我不是真心的。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对我不是真心的?你真的以后会喜欢别人,不再喜欢我吗?” “岁岁相信她的话吗?” “我不相信。”她回得很快,但似乎是在想到什么时,她的脸上又出现了几分犹疑,她嘟囔着说,“哥哥,可你为什么不碰我?” 少女乌眸红唇,乖巧中透着一股不自知的天真和清纯,她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这顿时让周时谦默了下来。 他看了她许久,慢慢说:“岁岁,你还小。” 几次都是这样的说辞,赵岁岁已经听腻了。 她本来埋在他胸前的头,此时离开了几分,抱着他腰身的胳膊也松了开来,就在周时谦以为女孩儿要离他远一些的时候,少女嫣红的唇紧紧地贴在他的唇上,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着。 更要命的是,少女的唇摩挲了几分,伸出娇小的舌尖试探着,轻轻的吮吸着,她仰着脸,水润的目光看着他。 她仿佛一朵散着迷药的妖花,蛊惑着,张扬着她的美丽。 男人眸色深深,按住了她的腰身,低着头,甜腻的香气在他们彼此之间散开。 平静温和的面容在此刻被撕开,揽住她的腰,紧紧地将她贴在自己怀里,他如同猛兽,用力地,急促地吻,仿佛要把女孩儿吞进肚子里。 少女眼神漾着笑,她攀住他的脖子,软了身子。 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房间里,周围一切都化作虚无,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抽丝剥茧的发酵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时谦才松开她。 女孩儿喘着气,脸上娇红一片,她的眼神天真中带着妩媚,化作钩子,似是毒药,她仍然攀在男人身上,闻着他身上清雅的气息,她靠在他耳侧,声音柔媚:“哥哥,这样你还不想要吗?” 男人再次紧紧地抱着她,他似乎动了情,但仍然尽力控制着,赵岁岁能感受到周时谦的呼吸急促,他的欲望被勾引了出来。 少女信心满满,她软成了水,缠着他想要再吻。 下一瞬,男人却是彻底松了手,离开了她。 赵岁岁湿漉漉的目光看着他,声音娇软甜腻:“怎么了,哥哥?不继续吗?” 周时谦嘴唇被染上了嫣红,似是平日里矜贵温和高高在上的佛子,动了欲念,被拖入情欲的深潭。 可惜他仍旧控制着。 他眼睫低垂着,面色紧绷,神情晦暗。 他盯着面前的少女,她的眼,她的鼻子,她发红的嘴唇,少女的所有都被化作无色无味的毒药,在无时无刻,在他所有放松警惕的时刻,融进了他身体,将他一寸寸地拖入深渊。 他的声音有些哑,克制着说话来的话是淡淡的:“不早了,吃完饭,就赶紧睡觉,明天你还要上课。” 赵岁岁盯着他,继续道:“那要一起睡吗?” 周时谦的目光落在她娇红的脸上,看了一眼,侧过头,边转身边道:“分开睡。” 少女嘟囔一声:“胆小鬼。” 周时谦当作没听见,他倒了杯牛奶放在桌子上。 赵岁岁看着餐桌上佣人早已做好的菜,哼了一声,踩着拖鞋嗒嗒搭地往卧室里跑去。 第113章 乌山群岛 自从那天赵青禾如同落水狗一样从施弦的生日会逃走后,她就呆在赵秀南租的出租屋里闭门不出。 周时谦对于她来说,是一座高山,家里人希望她能和这种天之骄子在一起,再加上周时谦身份的加持,自然有种无形的魅力吸引她,因此她想追求他。 但那不一定代表着真正的喜欢。 这和施弦不同。 施弦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伸出手将她拉出泥淖,他不惧任何流言,以施弦这个身份站在她面前,给她关心,呵护。他绅士,笑起来矜贵感十足,他体贴,能迅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 赵青禾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似乎是真喜欢上施弦了。 一切发生的恍如梦一场。 生日会上男人西装笔挺,淡漠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了维护身边女生,可以眼看着她落入水中。 周边人的嘲笑,以及男人冰冷地说出真相。 托赵岁岁的照顾…… 这还真是一场笑话! “你天天在那儿躺着有什么用!” 赵秀南看到她那副窝囊废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她从衣柜里拿出长裙,仓促地换上,换完后看到床上的人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她控制不住的出言讽刺。 “我早就告诉你了,施弦一定不是简单的角色,你以为凭赵家倒了,施弦那样的人还能看上你?都是赵岁岁做的局!通过这件事,她就是想让所有上流圈层的人都不会在接纳你,她就是想看你的笑话,你怎么就不懂呢!” 赵秀南说的是事实,但这些话听在赵青禾的耳朵里无比刺耳。 她坐起身,蓬头垢面,脸上苍白憔悴,但她那双眼睛却是恨毒了:“妈妈你就知道说我!我为什么喜欢施弦!我不就想着以后和施弦在一起,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吗!还有,我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泼我冷水!为什么施弦就能看上我呢?我哪里差?!妈妈,我已经很痛苦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泼你什么冷水了?赵青禾,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以后就想活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吗?就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些年我都白教育你了!你想想赵岁岁,从前一直被你欺负的赵岁岁,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应该会笑掉大牙!” 从前极其注重修养,假装高贵的贵妇现在已经歇斯底里,她看不惯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么些年精心培养的孩子,现在犹如狼狈的狗一样瘫倒在床上,没有任何活气。 区区一个男人,就像赵福瑞,如果真的失去了利用的可能性,那就弃之如敝屣。 更别提那个施弦还是和赵岁岁一伙的。 但是赵青禾不理解赵秀南的想法。 她现在整个人陷入了失恋以及被背叛的漩涡,此时此刻,她只看到身边的母亲并不宽慰她,反而对她言语讽刺侮辱。 就像那次在施弦面前一样,害她丢了所有颜面。 她眼中布满血丝,瞪着已经打扮好的赵秀南,出口道:“走开!你走!不要和我说话!” 赵秀南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她也没有时间再和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再说什么,她背起包,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赵青禾一个人默默地哭着。 赵秀南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金钱和权利,就像今天晚上的邀约,那是之前赵福瑞的商业伙伴,他答应了她的请求,今天只是一场酒局,她露个面就行。 所有的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 钱和权才是最重要的。 - 周山这两天有些慌张。 他怎么也没想到闫慧的速度这么快,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做事雷厉风行到他都心里发颤的地步。 她从根源入手,直奔上游产业链的所有细节,现在只要用不了多少时日,迟早会查到他身上。 办公室里,周山坐立难安。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迫不及待地朝着一个人打电话:“你是怎么办的事情?不是说了就把所有事情抹干净吗?现在闫慧都要顺着那条线查到我了,你赶紧给我解决了!” 他的声音又大又急,这让电话那头的阿坤皱着眉头将手机拿远了些。 “周总,您稍安勿躁。” “我稍什么安!现在都火烧眉毛了!” 周山坐不住,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走。 那边似乎传来什么声音,紧接着阿坤的手机就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周山皱着眉听着,就听到那边先是笑了一声,很快就传来了声音。 “周总,急什么啊,当时你把这些机密给我的时候,不是野心勃勃,什么也不怕吗?” 这是邹郁的声音。 邹家两门丧事办完,现在邹郁掌控了整个邹家,私生子真正的上了位。 周山沉了沉眼眸,他当即笑了笑,换了一只手拿电话:“邹郁啊,当时不是说好了吗,我给你东西,现在人快查到我头上了,你得尽快想想解决的办法。” 那边的声音漫不经心:“周总,看来你忘了,当时你给我提的要求是让周时谦参与不了继任仪式,我做到了,我可不记得你有让我给你处理后续的事情,咱们可没说到要一直护着你啊。” 周山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邹郁!你怎么能这样做事!我可是给了你不少好处,你别把我弄的里外不是人!” “瞧你说的,是你不想看周时谦上位,我们互惠互利,彼此合作了一把。你怎么能要求我一直为你保驾护航呢?” 邹郁笑了一声,他向他作出最后的祝福:“希望你能平安渡过难关啊,周总。” 说罢,他也懒得听周山说些废话,很快就挂上了电话。 邹郁随手将手机扔到阿坤手上,坐在位置上,倒了杯茶,他唇角挂着笑,乌黑的眼神深不见底:“周家这一代,一个周信宏,一个周山,都是窝囊废,上不了台面,所以周老爷子才费尽工夫想拉周时谦上位。阿坤,咱们的时机到了。” 阿坤默了一瞬,他点头,然后道:“邹炎这两天和外界的人有联系,我顺着线索查了查,似乎是南海岸乌山群岛那边的人。” 邹郁挑了挑眉:“竟然还有点本事,不用插手,你先盯着,我倒要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南海岸啊,那里聚集了不少腌臢人,地痞龙蛇,无恶不作,而他可就是从乌山群岛里走出来的。 第114章 内鬼 不到两日,闫慧果然查到了周山。 这是周家的丑闻,即便再想掩盖,周家不少内部人士也已经传了遍。 闫慧亲自提着周山来到老爷子的病房前,爆发了一场不可开交的争吵。 周山怒斥老爷子偏心,从小到大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心里只有大哥还有他的孙子周时谦,以及周家所有好的项目都给了周信宏,留到他手里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不被重视的项目。 周山说了藏在心里许多年的怨言,老爷子默默的听着,只有在病床前的周信宏听到他这些怨念,丝毫不留情的怒怼回去。 周时谦站在病房门口安静地听着。 他垂着眼睫,神色平静,眉宇间隐隐泛着一丝淡漠。 母亲的速度如此之快,其中不乏有他隐秘的插手。 邹郁那时明言说是周山给了他不少商业机密,他先一步就查探到了证据,之后给母亲的人留了些蛛丝马迹,果然很快,二叔就被拎到了台面上来。 房里的人还在吵着,周时谦挪动了一步,就要离开。 下一刻,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到了他怀里。 周时谦稳住了身子,看向抱着他的人,他手上扶着她的腰,问:“你怎么来了?” 他说话很淡,就连神情都是淡漠的,这让女孩儿原本扬着的笑敛了几分,她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些委屈巴巴:“哥哥,你不想见到我吗?我一下课就过来了。” 周时谦听到她委屈的语气,他默了默,瞥了一眼病房门,然后道:“我们先回去。” “不看看爷爷吗?” “不用看。” 赵岁岁被他握着手,她脸上有些失望,她听着房内争执不休的声音,她转过头好奇道:“他们怎么了?” 周时谦听着她的话,他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就这样注视着她。 走廊尽头的灯光温暖柔和,映在男人的脸上,却是突兀地显现出几分凉意。 赵岁岁眼睫微眨,她抽了抽手,没有从他掌心抽出来。 周时谦握紧了她的手,慢慢道:“二叔将一些关于周家的资料送到了邹郁手中,现在正在处理这件事。” “哦,这样啊。” 女孩儿似乎对于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她听完回答后,又朝门前看了看,没再说什么。 反而刚才想要走的人,现在看到赵岁岁的神情,他目光微动,心事沉沉,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周时谦的目光专注而又透着浮于表面的温和,那似乎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 女孩儿扬着头,她眼里漾着笑,不明所以:“哥哥,你想让我说什么?” 她神情自然又透着一股兴兴然,不知道是因为里面的争吵,还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 听到她的回答,周时谦看她一眼,没有再继续回应,他牵着她的手,说:“回家。” 赵岁岁点头:“好啊。” 这时候,那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 首先急步走出来的是周山,在赵岁岁以及周时谦的视线看向他时,他顿了顿,但很快连招呼也没有打,直接走开了。 身后跟着周山出来的周信宏看到两人时,脸色变了变,尤其是在看到紧贴着儿子站在身侧的少女时,他整个人沉重了几分。 而赵岁岁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胳膊缠上了周时谦的胳膊,巴掌大的脸紧贴着男人的手臂,甚至在周时谦还没开口前,先甜甜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周时谦短促地皱了皱眉,他任由女孩儿亲密的接触,但周信宏的神情却是立刻就变得严厉和阴沉起来。 这仿佛就像一种示威。 少女的细眉微挑,杏眼弯着,笑得甜腻,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她眼睛水润润的,看着她时,周信宏下意识就想到了她母亲。 这顿时让他心中一凛。 少女眼中盈盈水光,并没有先前的怯懦,她弯着眉眼,就这样靠在男人身边。 周信宏的视线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 周时谦见状,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女孩儿身前,开口唤了一声:“父亲。” 周信宏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他目光深沉,暂且没有提赵岁岁的事情,他说:“你二叔给邹家送了不少核心资料,现在情况复杂,这段时间你还要多辛苦一点。” 周时谦眼神淡漠,他点头:“自然。” “不过,你二叔交代的一些资料中,并没有周家最近的那两个石油项目,不知道他是说了谎还是其中出了什么别的岔子。你还是要进一步去查查,免得周家还有别的内鬼。” 周信宏话题转的快,说完,他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就大步往周山离开的方向走去。 赵岁岁看着他的背影,眸眼冷冽了许多。 在她侧过头时,正巧对上周时谦的视线,她心情很好,又笑道:“哥哥,回家吗?” 周时谦看着她的笑颜,他心里在慢慢平缓着复杂的情绪,面上却是一如既往,他牵着手,说:“走。” 第115章 救你 赵岁岁能感受到周时谦的不对劲。 男人坐在车里虽然面上没什么情绪,但是赵岁岁知道他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心事沉沉。 女孩儿看了他一眼,没有想要说什么。 她并不准备再对周时谦抱有什么期望。 她看着车窗外,眼神冰凉凉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周山和周信宏现在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当着周老爷子的面,把那么多年的恩恩怨怨说个明白,这周家两个兄弟之间维持着表面的礼义廉耻,现在终于闹翻了。 赵岁岁喜闻乐见。 周时谦的继任仪式虽然没有成功举办,在商圈里也算闹上了不小的笑话。周山找到邹郁为的就是闹出乱子,让周时谦无法按时上位,但如今周山被查出严重的情节,就算再无法,如今能成功管理整个周家的也只有周时谦一个人。 周信宏,周山,算是自己砸在了自己手里。 但这不是赵岁岁想要的。 赵岁岁看着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她抿着唇,想到了高兆芬。 她的妈妈,当年就因为赵福瑞嘴巴甜一点,就直接将她的心哄到了手。她沉迷于爱情,最后被赵福瑞送到了别人的床上,她当时心里是什么情绪呢? 她在午夜梦回时,都能清楚的听到高兆芬因为痛苦而喊叫的声音,撕心裂肺,震彻心扉。她的恐惧,挣扎,瞪大的双眼,就如同一幅画一样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一刻也不敢忘记。 她太小了,太瘦弱了,太无力了。 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着她妈妈虚幻的影子,咬着牙忍着疼,在赵家生存下去。 最艰难的时候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赵岁岁歪过头看着坐在她身侧的周时谦,她唇角提起,现如今就还有他的父亲了。 周家的人,屹立在a市名声极好,势力颇大的周家人,她也一定会一点点的将周信宏给摧毁掉。 赵岁岁一边想着,一边忽然笑着问道:“哥哥,你会保护我吗?” 周时谦明显在想着什么事,在女孩儿声音落地时,他还没有回过神,等到她又重新问了一遍,男人顿了几秒,看着她说:“为什么这么问?” 他目光深深,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 赵岁岁杏眼低垂,她抿着唇,对于他的反问,似乎很不开心。 “我就是这样问一问嘛,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 周时谦默了默,看着她,伸手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回道:“当然会。” 听到这样的回答,赵岁岁眉眼弯起,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她像个小松鼠一样拱到男人的肩膀前,下巴低着他的肩,呼吸缠绕在他的颈部,忽然又道:“那我和你父亲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车内司机两耳不闻车内事,一心看着车外的路况。 车内在赵岁岁话落的那一刻,周时谦陡然侧过头看向她,眸色冷峻。 那是一种褪去温和表面之后的锋利感。 他们的距离极近,近到赵岁岁能看清男人下巴上微微长出的小胡渣,他平日里最爱洁净,但今日似乎没有刮胡子。她竟然在这种氛围下,还能想到这些,她看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往上与他冷峻的眼神对视。 她脸往后退了几分,水盈盈的目光在此时带了些娇怯:“怎么了,哥哥,是我说错话了吗?” 周时谦看着身侧娇弱的少女,他精致的五官似乎带着一层霜雪,让身上独有的矜贵感更加鲜明。 他的眼神从来都是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但是赵岁岁心里在此时却想发笑。 他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猜测,还是在想着如何回答。 静默了许久,在两人僵持着没有任何人先开口前,男人伸出手慢慢将落到少女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看着她眸光水润的杏眼,淡淡说:“救你。” 赵岁岁眨巴几下眼:“哥哥会说谎吗?” 周时谦看着她,没有回应,赵岁岁也没有催促他,不过似乎是上天降下来的一个机会,电话铃声响起,男人的视线移开她的面庞,接通了电话。 赵岁岁垂下眼睫,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她唇角微微弯起,眼里闪着无所谓的光。 - 下午赵岁岁托邹郁的关系,来到了关押赵福瑞的监狱。 探视服刑人员,基本上是透过一层牢固无比的透明玻璃,通过电话交流,但不知邹郁走了什么手段,让他们两人直接在接见室碰面,看押人员把赵福瑞拷在桌子前,检查完毕后,就退出了接见室,留下他们两个人。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赵福瑞,如今以这种情势看见赵福瑞这副惨样子,赵岁岁不由的扬起唇角:“看样子父亲在里面过得不是很好。” 对面穿着囚服的中年男人,已经不像几个月前那样西装革履,光鲜亮丽。他头发白了不少,皱纹也多了,穿着一身囚衣坐在那里,若是赵岁岁不认识那张脸,似乎没有办法一瞬间能和记忆中腰杆笔直的赵福瑞融在一起。 现在的他脸色蜡黄,神容疲惫憔悴,冒着胡渣,甚至脸上清晰可见的淤青伤痕,他看到坐下来的赵岁岁,明显能看出神色有几分激动,如果不是手铐束缚住了他,恐怕他现在已经走到了赵岁岁面前。 他十分激动,看到赵岁岁就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岁岁啊,你终于来看我了,我错了,岁岁啊,你赶紧想想办法,快把我救出去,我不能在呆在这儿了,我会死的!” 他即使手上被铐着手铐,都在奋力挣扎着,甩得手铐啪啪作响,这副神情就像是监狱里有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一样。 赵岁岁看到赵福瑞因为挣扎而露出的胳膊,上面遍布了伤痕,甚至还有鲜红的血迹。 旧伤新伤纵横交错,看起来格外恐怖。 她挑挑眉,乖巧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着自己亲生父亲的喊声,她歪着头,抿着唇自问自答道:“看起来父亲过得很好呢。” 她穿着粉色的针织裙,编了一个麻花辫垂在肩上,明亮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的纯净。 她笑意吟吟,并没有因为见到他的痛苦而生出一丝心疼,她的眼眸亮的惊人,却又淡漠的过分。 这时候,赵福瑞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他紧锁着眉头,眼神闪烁间,仍旧急促地说话:“岁岁,你不是和周家要好吗,你快帮帮我,我不能在这里了,这里有很多人天天打我!我根本还手不了!岁岁,父亲出去后,一定会痛改前非!一定对你和青禾一样,我真的知道错了!” “哦,这样啊,父亲错的就是这一处吗?” 赵岁岁歪着头,杏眼平静,瞧着他如同瞧着一摊腐肉,她弯着唇,问道:“那父亲要不要先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第116章 累不累 赵福瑞脑袋轰的一声,他僵住了身子。 他手指颤抖,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再问一遍:“你……你说什么?” 少女盯着他,盯着他这副失措的样子,她歪着脑袋,面上已经微露讥讽,她微微凑近了几分,再次问了一遍:“你不是最清楚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那一瞬间,在这窄小的房间里,赵福瑞浑身上下泛起密密的麻意,那一瞬间毛骨悚然。 不只是因为提到已经惨死的高兆芬,还是因为对面的女儿透着一种与原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脸上淤青红肿的伤痕丑陋无比,他结巴着:“岁……岁岁,你、你在胡说什么,你妈妈得了病,最后是病、病死的……” 闻言,赵岁岁低笑了一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都未眨,就这样看着他,仿佛是要将他这般狡辩的样子刻在心里。 “从我妈妈死去的那一年,我就一直在赵家谨小慎微的活着,为了搜集赵氏的罪证,我用了十年,你以为我为什么接近周时谦?是因为愚蠢的爱情吗?父亲,是你愚蠢还是我愚蠢?” 过于坦白的语言,让赵福瑞愣在了原地。 他眼珠动了动,脑海里翻江倒海,想到这段时间的事情,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刹那间站起身带着手铐哗哗作响:“赵岁岁,我是你亲爹!你就这样对我的?!你就因为那些旧事儿,你竟然把你爹送进牢里!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赵家没有了,你就什么都没了!” 少女瞧着他嘶吼的模样,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到漠然,与她从前娇弱怯懦的样子完全不符:“父亲到头来关心的不还是自己吗?你不爱妈妈,却要入赘到高家,将舅舅,姥姥和妈妈都害了,把高氏改为赵氏,娶了赵秀南,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赵家吗?赵家与我有什么关系?那是赵青禾的赵家,不是我的家,父亲,我喊你一声父亲,你知道我有多恶心吗?” 愤怒使赵福瑞眼底发红,他情绪激动,双手紧握着拳看着赵岁岁。 然而赵岁岁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她直视着,继续道:“我恶心到了极点。我知道母亲的遭遇,我知道罪魁祸首,我看着你们一家幸福快乐,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的妈妈死前有没有合上眼,她在九泉之下能不能瞑目,我恨透了你们,可我又不得不活下去。我要看到你失去所有,失去你所有本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 赵福瑞没想到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还藏着那么久害他的心思,竟然什么都把他瞒住了! 他铁青着脸,愤怒的直发颤:“所以这都是你设计的,你陷害我,你为了把赵家拉垮,你就那么狠心!” 赵岁岁觉得和他说再多都没有用,他并不在乎什么,脑子里只有赵家,对于她妈妈的死,他有惊慌,有害怕,但赵岁岁没有从他神情和言语里看出一丝后悔和愧疚。 这样的废人,赵岁岁为自己的母亲心寒无比。 她不想多说什么,她盯着他,笑了一声,扬着下巴,语气微冷:“你不是想出狱吗?我给你一个机会,把周信宏拉下水,我会考虑。” 赵福瑞的脸绷的发青,他双手在抖,眼里的血丝完全暴露出来,他看着自己之前最无视最不放在眼里的女儿,心里在慢慢发沉。 - 赵岁岁从监狱出来的时候,一辆黑色卡宴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正值傍晚,天际的白色染上了金黄,映着云彩,霞光遍天。 阿坤看到人时,他首先打开了车门,下来后便拉开了后车门。 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似乎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西装革履,见到他时,几乎穿得是休闲装。今天依然如此,他穿着一件黑色卫衣,细碎的短发落在额头,衬得那双乌黑的眼眸深邃发亮。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轻松,随意。 他站在霞光中,映着金黄的天际,看着赵岁岁走过来。 “不开心?” 少女本着一张脸,没有笑容,看到邹郁出现在这儿的时候,只是略一蹙眉,然后垂下眼睫:“我有什么资格不开心。” 邹郁笑了起来,他梨涡露出时,就让人觉得他如山间明月,可赵岁岁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表面上看的这般简单。 “赵福瑞让你见了,现下周信宏和周山也彻底闹掰了,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和赵福瑞的对话并没有赵岁岁想象中的平静,即使她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告诉自己,这个人已经彻底毁了,但是看到他苟延残喘的,抱着一丝的生机想要逃出去,她都会想到高兆芬。 于是,她慢慢的又觉得高兆芬真可怜。 高家人都可怜。 还有她自己,也十分可怜。 她看着面前的邹郁,她抿着唇,轻声说:“邹郁,你那么多年走到现在,是不是很累啊。” 邹郁怔了一下,他乌黑的眸滞了滞,唇角的弧度微浅。 这么些年,他什么苦也吃过,被追杀,被陷害,生在大染缸里,只能人吞人,要活着,必须不择手段。 倒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累不累。 他看着脑袋刚刚到他胸口的少女,余晖洒下来,她似是整个人与霞光融在一起。 她皮肤白的发光,睫毛黑而长,仰着头看他时,编着麻花辫的头发搭在肩上微微拂了拂,杏眼明亮,望到深处时,邹郁不知怎地,竟觉得她涌现出一丝茫然。 她现在如同一朵枯萎的小白花,蔫嗒搭的,失了几分活气,看起来有些可怜。 邹郁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盯着她,不紧不慢地抬手捏起她的下巴,乌黑的眸瞧着她这张娇嫩细腻的脸蛋,半边唇角往上挑,竟罕见的多了几分耐心,慢条斯理道:“赵岁岁,奔着目标去,再苦再累,等攀上那个目标后,你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因为邹郁的动作,少女整个人被往前带了带。 男人扑面而来清清淡淡的味道袭来,她摇了摇脑袋,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手。 她瞪圆眼睛,看着他:“不要捏我脸。” 邹郁扬着下巴,低眉看她。 那不动如山的气势,令她僵了僵。 赵岁岁登时一怂,她闪着眼睛,有点怯意。 邹郁不笑时,脸上少了许多稚嫩感,同样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冷漠。 他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没有把他身上的傲性打垮,就单单地站在这里,看起来就宛如一个贵公子。 不过赵岁岁看到过他唇角噙着笑意,漠然地看着阿坤打人的场景,他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是他身上的阴诡感让人不寒而栗。 他是超然的漠视一切。不论是鲜血,生命,恐怕若是没有法律的约束,他手上只会染上更多红色。 邹郁这个人并没有像周时谦和陈默那般简单。 而如今他登上了高位。 赵岁岁说完后,她头微微低下来,抿着唇,然后很快抬头问:“邹郁,你能帮我吗?” 第117章 让你死 傍晚的风有些偏凉,邹郁低着头,他瞧着面前仰着头认真看着他的女孩儿,他眸中微动,半眯着眼边道:“你在求我?” 赵岁岁攥了攥衣袖,她沉默了几秒,杏眼眨了眨,说:“是。” 她仰着头,继续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他们心知肚明,她如今在周家,做什么都会比是外人的他更方便。 这是她主动过来告诉他可以利用她,但相同的,他需要给她提供帮助。 两人曾经说过合作,她给了他周家两项石油的大项目资料,他几乎不费任何心思,就将这两个生意拿了下来,纯获利润虽然没有完全清算,但是那绝对是一个可观的数目。 邹郁扫了她一眼:“你不怕周时谦发现?” 赵岁岁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的眼神与以往不同,那是十足的冷漠:“他迟早会发现,那不如先让我得手一些事。” 风吹在赵岁岁的脸上,她巴掌大的小脸一片肃穆。 邹郁看着她,说不清什么感觉,只玩味地笑了声:“好啊,我帮你。” - 周山给周家带来的负面影响,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这导致这两天周时谦十分忙碌。 而今天周时谦回来时,先洗了个澡,接过电话后,对着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赵岁岁说:“刚通过电话,爷爷出院了,岁岁,我们需要回一趟老宅。” 赵岁岁侧过头,她手里还在拿着薯片,问道:“现在吗?” 周时谦嗯了一声,他看着女孩儿手里的膨化食品,眉头微皱,默了默还是提醒道:“少吃些这种膨化食品,它不健康。” 赵岁岁捏了捏薯片袋子,闷闷的哦了一声。 两人换过衣服后,很快就往老宅过去。 周家老宅里,今天能来的都来了。 不仅周信宏,周山这两家,还有周老爷子的表弟那一大家子,其他旁系的亲戚都来到这儿恭贺老爷子出院。 佣人已经摆好了宴席。 周时谦和赵岁岁进来时,还算早到的,周山他们还没来。 不过像往前一样,在见到赵岁岁出现时,周信宏的眼神就变得十分晦暗。 对于周信宏来说,每次看到赵岁岁的出现,都是在提醒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如鲠在喉的恶心感和恐慌感都在提醒着他。 尤其是再看到自己的儿子还站在她那边的时候,他攥着拳头,也只能生生地把这口恶气忍下去。 别人眼里的周信宏,是事业有成,顶着周家的荣誉要风得风,其实呢,他面上装得和善儒雅,骨子里却肮脏如臭水。 和周信宏一样,在进入老宅的第一眼,她一眼便看向了他。 赵岁岁五官漂亮,嘴角含着笑,眼里似有似无的带上一丝挑衅。 然而在周时谦看过来时,她又变了一副面容。 少女抿着唇,牵着他的手,睁着湿润的杏眼看着他。 这一幕看在周信宏的眼里,十分的晃眼。 他不明白,这样根本没有技术含量的招式,周时谦怎么就非她不可?! 没过多久,周山一家子到了老宅,他们进来后,没有和周信宏打招呼,和其他亲朋问候完后,先一步坐上了宴席。 赵岁岁在桌上看着,她就吃了一点儿,周时谦看到她伸手要拿她面前的虾时,他抬手端走了餐盘,放到了远一点的位置。 他整个动作很安静,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赵岁岁手缩了回来,她悄悄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抿着唇,声音很小:“我就吃一个没关系的。” 男人穿着正装,每次西装打扮时,他看起来就矜贵十足。 他修长的指节落在女孩儿面前的牛奶杯子上,轻轻敲了敲,赵岁岁便乖觉地抱起了杯子,喝了一小口。 这时候,周时谦目光才转过来,温声说:“岁岁,不要乱吃东西。” 赵岁岁哦了一声,没大有什么兴致看着这宴席上的人。 她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虽说是恭贺老爷子平安出院,但老爷子并没有到现场。 医生说还是要好好的安静修养着,所以老爷子没有下来。 只是周家这样举办的一个宴席,算是去去医院的霉气。 过了一小会儿,佣人走到周时谦身前,躬腰低声道:“老爷子叫你过去。” 周时谦默了默,朝着身旁的赵岁岁说:“岁岁,乖一点,我去去就回来,你在这儿等着我。” 赵岁岁点点头,她扬着头看着站起身的周时谦,格外乖巧道:“哥哥,你去,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她声音娇软甜腻,男人揉了揉她的头,便跟着佣人离开了。 等到男人彻底消失在宴会厅时,赵岁岁勾了勾唇,她抬头看了眼二楼,在趁人之不注意时,溜进了楼梯。 二楼有周家本家人的休息室,毕竟是老宅,赵岁岁来过这里,因此非常熟悉。 这时候佣人们都集中在一楼,招待着亲戚们,二楼安静一片。 走到拐角时,那是周信宏的房间。 她转了转门把手,喀嚓一声,门没锁,她轻笑了一下,紧接着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这里只是老宅里周信宏休息的地方,并不是他的卧室。房间很大,书柜占了这房间的四分之一,书柜前有一张超大的檀木桌子,似乎是可以办公的地方。 赵岁岁翻了翻上面的文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大概看了一圈,然后低着眼,坐在了沙发椅上。 她就坐在这儿,颇有心情的拿了本书,翻了翻。 时间没过多久,门口就有了声音。 赵岁岁抬头看过去,推门进来冒着一身酒气的男人赫然是周信宏。 她就是在这儿等着他。 少女歪着头,笑了起来,她声音甜腻,喊道:“叔叔,你是喝多了吗?” 乍然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周信宏一愣,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闲适坐在椅子上的人时,他脸色猛然一变。 “你怎么在这儿?!” 赵岁岁站起身,唇角弯起,问道:“你害怕吗?” 这里没有别人,周信宏皱着眉看她,他转过身想走,但女孩儿似乎不打算就让他那么离开,她继续道:“叔叔,你有没有做过噩梦啊?” “有没有梦到我妈妈?” “她在哭吗?” “你害怕吗?” 周信宏的神情阴沉下来,他看着前面几步远的微微笑着的少女,捏着拳头,沉着声音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当你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啊。” 赵岁岁歪着脑袋,巴掌大的小脸莹白如玉,穿着白色裙子,浑身散发着娇弱小白花的气息,但是此时她的眼眸黑漆漆的瞧着周信宏。 她弯着唇,乖巧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想让你死啊。” 第118章 酒气 听到这句话,周信宏眼神再也没有遮掩,他脸色阴沉:“你别以为你现在嫁给了我儿子,就什么都不怕了,你想让我死?赵岁岁,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你可能实现吗?” 周信宏站在那儿,赵岁岁已经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 她看着他喝得醉醺醺的,但眼神清明的眼。 “赵福瑞现在已经在监狱里了,叔叔,他在等着你,你不用着急的。” 周信宏这段时间因为各种事情,偏头疼都已经开始发作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深吸一口气,在事情上先后退一步:“你有什么想要的,你告诉我,你现在既然嫁进了周家,就是我们周家人,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尽力给你,这么些年的事情我们就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就算了,你说呢?” 而赵岁岁听着他的话,只是微笑着。 她头发披散着垂在肩上,皮肤白皙,映在灯光下,如同精致的瓷娃娃。 周信宏盯着她,等着她回答,她却是沉默了几秒,慢慢道:“当作没发生过吗?” 他很快说:“对,当作没发生过,以后你和时谦好好过,周家最后都会是他的,他那么宠爱你,你安安生生的过好这辈子不好吗?” 他的语气循循善诱,就仿佛在以一位经历过许多事的长辈在劝诫着一个在走错路的孩子一样。 他的声音因为酒劲变得有些沙哑,他眼神紧盯着少女,希望她开口说出令他满意的话。 可少女却只是笑着。 她从唇角扬起微微笑着,到嫣红的嘴唇稍微张开,开始大笑。 她就在这间房间里这样突兀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清脆,却平添的透着一股凉气,她睁着眼,眼里却是泛起了泪光。 “安安生生吗?周信宏,你欺辱我妈妈的时候,你想过安生吗?你强奸她,又让人轮奸她,她生不如死的遭受这些痛苦的时候,你想过安生吗?高家的人都死在了高速公路上,你敢说没有你的手笔?你和赵福瑞合谋最后闹出人命,怕我舅舅和姥姥知道真相,你就找人害死了他们,他们满身鲜血,死不瞑目的时候,你想过安生吗?” 她精致的面容一片冷色,她用了那么多年站在周信宏身前,为的就是要让他知道,高家人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他越要掩瞒真相,越害怕她接近,那她就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周家的周信宏,就是这样的恶心透顶,肮脏如臭水。 那一句一句话接着砸下来,让周信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把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压到桌子上。 他现在的样子十分恐怖,就像被戳穿了那么多年虚伪的假象。 他压着怒火,看着手里笑得更加灿烂的女孩儿。 她的脖子被他死死掐着,但她没有一丝害怕和怯懦,少女的眼神乌黑明亮,仿佛透着星光,她盯着发怒的周信宏,就像看一只死老鼠。 害怕了,愤怒了。 可是怎么办,你的好日子就是要到头了。 周信宏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就算他喝了不少酒,但他知道在这场宴会上不能闹出任何事。 他掐着她,俯视着她,红着眼只是在沉声警告道:“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的底线,别不知好歹,我儿子不是你的免死金牌,不要觉得他护着你,你就什么都不担心,若是让我知道你乱做些什么,我让你滚出周家。” 赵岁岁没有任何挣扎,她这样被掐着脖子,她唇角仍旧弯着,一双杏眸黑得发亮,她说:“你说你儿子会护着我,他会吗?” 这句话确实抢走了周信宏的注意力,他脑袋这会儿疼的厉害,看着手里的女孩儿,他额头的青筋狂跳,就连赵岁岁带着微微讽刺的神情,他看的都开始飘忽起来。 他猛地摇了摇脑袋,攥着拳头似乎在忍着什么,他脸上感觉到几分热气。 周信宏反应过来什么,又觉得不可思议,他看向赵岁岁。 这会儿他手软无力,少女抬脚一把将人踹到他松开手,她歪着脑袋,平静地看着晕晕荡荡的男人。 这会儿,应该很快有人发现她不在了。 果然,在她刚起这个念头时,外面走道上已经出现了脚步声。 赵岁岁嘴角勾着一抹极浅的笑容。 周信宏晃着脑袋要往前去捉她。 赵岁岁往门口跑。 门把手打开,女孩儿仓皇地跑出去,还没跑上几步,就撞到了人的怀里。 清清淡淡的气息传来。 周时谦按住她的肩膀,皱着眉头,低着问:“怎么了,岁岁?” 赵岁岁慌不择路,像是才知道站在身前的人是谁,她抬起头,小脸苍白,眼眶通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细而白的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西装衣袖,似乎是被吓得不轻,害怕的身体颤抖:“哥、哥哥,哥哥……” 周时谦看到她全身发颤的模样,眉头皱的更紧,他清隽的面容沉了下来,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 就是这时候,周信宏捂着脑袋,大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而迎面对上的,就是周时谦紧锁着眉头冷冰冰的视线。 “你做了什么?” 周时谦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周信宏身上。 周信宏的脑袋还是晕晕沉沉的,他只觉得被人下了药,但这时候又不知怎的清醒了几分,只能感受到自己酒劲上了头。 他听到周时谦的声音,晃了下脑袋,看向他,这才看见,刚才那个言辞咄咄的女孩儿现在被男人拥在怀里。 自己的儿子在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 少女被男人拥住,周信宏能看到她略微侧过来的脸,她满脸泪痕,眼眶通红,娇弱的肩膀还在微微抖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周信宏感觉到不对劲,看到周时谦满面冰凉用着质问的口吻和他说话时,周信宏肚子里的气蹭蹭地冒了起来。 “你说我做了什么?”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们说话并不需要避讳着谁。 女孩儿哭哭啼啼的紧紧抱着周时谦的腰身,她什么也没说,就是止不住的颤抖。 这让周时谦的眼神愈发的冷冽。 隔着几步远,周时谦对着周信宏,目光没有任何温度,他沉声道:“父亲,等你醒了酒气以后,我会再来找你。” 周信宏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在怀疑什么,他喝了很多酒,但他脑子十分清楚,他大步就要走过去,但似乎是听到脚步声,少女紧攥着男人的衣袖更紧了些,她小声又焦急的无措的喊着:“哥哥,哥哥,我不想在这儿,不想在这……” 第119章 身份 听着这细弱的声音,周信宏不敢置信又觉得荒谬,他脑子晕乎乎的,但这会儿也能明确的知道这个赵岁岁在诬陷他。 周信宏酒气极重,他三两步走过去,没有看赵岁岁,他就看着自己儿子,沉声问:“你相信她?” 赵岁岁把头埋在了周时谦怀里,牢牢地抱着他。 而听到父亲的质问,男人的手还放在女孩儿的头发上,轻轻安慰着她。 周时谦的眼神仍旧冷冽,没有往日的淡漠与温和,他看着周信宏,慢慢道:“你喝醉了,等你酒醒了再说。” 他说得没有迟疑,没有回答周信宏的任何问题。 在周信宏绯红的脸色和愤怒的目光下,他牵着女孩儿的手离开了二楼。 周信宏晃着脑袋,看着他两人的背影,狠狠地一把攥住了身前的栏杆。 周时谦没有再在宴会上呆着,他将女孩儿送到了车里,给她绑好安全带,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今日周家的司机都要来往送宴会上出席的亲戚,冠叔从老爷子住院后,就一直呆在老爷子身边。 于是这两天都是周时谦自己开车。 车内的氛围是安静的。 路上没有说一句话。 窗边的风景急速掠过,赵岁岁能看到男人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她想张口喊一声哥哥,但抿着唇又压下去了。 她眉眼也压抑了起来。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周时谦打开车门,让赵岁岁下来。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男人西装笔挺,站在电梯里,他眼帘微低,并没有去牵住女孩儿的手。 赵岁岁在身侧看着他。 她同样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贴着他。 他们两人站的极近,却又仿佛自带一条沟壑阻碍着他们。 他们都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 果然,在男人走进家,关上门之后,周时谦大手擒住女孩儿的两只手压在了头顶,他发狠的,发狂的,霸道的吻了下去。 那不是平时的周时谦。 他这时候仿佛一只被惹怒的狮子,侵略性十足。 他根本不允许她逃跑,冰凉又带着滚烫气息的唇将她牢牢封住,他制止住了女孩儿的挣扎,就连呜咽声都消失在两人唇间。 赵岁岁挣扎不了,心惊肉跳的失控感随着舌尖传到大脑,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软了身子,反抗不了,周时谦的凶狠让她只能乖乖被攻占。 这时候的她仿佛成了男人的所有物,可以任由他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停下来,他一只手摩挲着她的下巴,看着她被吻的嫣红的带着津液的嘴唇,他俯视着,压抑着情绪,眸眼深了些,却是淡漠到极致,他说:“好玩儿吗?” 此时的少女仍旧被男人用大手掣肘着,她被迫仰着头,巴掌大的小脸一片绯红,她眼眸像是含了春水,嘴唇被蹂躏的嫣红。 她整个身体发软,如果不是周时谦还在撑着她,她恐怕下一刻就瘫软在地上。 赵岁岁听到男人轻轻落下来的几个字,她怎么能不明白,她咬着唇,杏眼湿润,回道:“好玩儿啊。” 这简单的一问一答,就像把这段时间他们互相掩瞒的事情全部摊开来,再也没有那些虚与委蛇。 少女的眼神带着挑衅,明明还带着几分春情,明明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但她勾着红润的唇,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扬,她更是多了几分娇媚。 她的手被禁锢着,她的嘴不饶人:“哥哥,你不继续亲了吗?” “你不喜欢吗?” 周时谦眉目压着看向她,他是冷静的,刚才激烈的亲吻过后,他又仿佛变了一个人,将自己同刚才的人彻底割裂开来。 他的脸上带着寒意,冷声问:“为什么这么做?” 这种在他眼里幼稚的伎俩,他除了刚开始关心则乱,险些以为她遇到了不好的事,但在当场回过神来后,就明白这一切就是眼前的女孩儿故意的。 这种陷害,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这样不端的品行不该放在她身上。 “你说我为什么呢?哥哥,这个问题,你该问问你自己啊。” 赵岁岁在笑,她唇边洋溢的笑容无比的刺眼,她眼里的挑衅直直地映入周时谦的眼中。 他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眼里的冷静变得凝固。 男人面色冷凝,温和不再,他看着被抵在墙壁上的少女:“你现在想做什么?” 周时谦不笨,相反他聪明的过分。 从邹郁将赵岁岁带走联手演了那出戏,从赵岁岁将他书房里那两个核心的石油项目交给了邹郁,他就已经猜到女孩儿知道他知晓所有的真相。 邹郁告诉他是周山给了他许多核心机密,也确实如他所言,但为了以防母亲查到她身上,他迅速的祸水东引,给了母亲许多引导性的线索,让他们对着二叔的罪行盖棺定论。只是那两个石油项目牵扯的太广,总还有些疑虑。 如今眼下这棘手的问题还没解决,眼前的少女又开始招惹是非,他眉头拢在一起,再次问着她:“你还想做什么?” 他低着眉,脸色平淡,但只有他最知道从他胸腔范围内升起来的压抑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他摩挲着女孩儿洁白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他想要的不过是和她在一起。 女孩儿不答反问:“哥哥,你难受吗?你觉得我欺骗了你,你认为我戏弄了你父亲?还是你认为我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赵岁岁的声音娇媚轻软,她被扣在头上的手微微动了动,便遭来男人大掌强有力地扣住。 她笑了声,唇角提起,略微带了几分讽刺。 “你不该这样作贱你自己。” 男人的话极重,他俯视着她,看着女孩儿如作春水的脸,他继续说:“岁岁,你不能这样胡闹下去,否则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吗?” 女孩儿问:“所以,你就是认为我胡搅蛮缠了?” 男人眉眼清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赵岁岁的眼神也变得淡了起来,她瞧着男人清淡无波的脸,笑容愉悦,头微微凑近了几分,红唇轻启:“哥哥,你以什么身份这样教导我?” 第120章 赌 少女的面容明艳艳的,她扬着头,脸上漾着笑:“是丈夫吗?” 周时谦深深地看着她,默了几秒,低声回:“不是吗?” 闻言,赵岁岁踮起脚尖,忽然贴上了他的唇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间,她的眼神热烈如火,盯着他时宛如到手的猎物。 她紧贴着他的唇,看到男人漆黑的眼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让她亲吻着。 她笑意盈盈。 “是啊,你是我丈夫。” 少女的呼吸交缠在他的脖颈间,轻软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周时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总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永远用着一副淡淡的神情看着所有人,就连旁人附加在他身上的温和都是他的表面色。 赵岁岁接着笑着,她的手被男人的手扣着,她的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娇声说:“可是,很快就不是了。” 她说得很轻,却又仿佛信誓旦旦。 话落下来的那一刻,周时谦扣住女孩儿的手猛地加了些力气。 他压着眉头,目光沉沉地直视着她。 “不要胡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赵岁岁瞧着他的脸色,扬着眉头,她脸色愉悦,说:“我知道啊。” “哥哥,你娶我是因为喜欢我吗,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吗?可是,你本来不就是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吗?现在你怎么作出这副样子,就仿佛你才是受害者一样。” 少女的手腕被牢牢攥着,她能感受到男人控制不住的力道,这让她手腕发疼,但她笑得越来越灿烂。 “我和你父亲,你终究还是要选一个啊。” 她又靠近了几分,贴着他的耳畔,吐息如兰,像是勾人心魂的妖精拉人入狱。 “哥哥,你选谁?” 周时谦眉眼沉沉,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他松开了她的手,站定不动。他看着女孩儿靠在墙上,揉着自己的手腕,他眸色淡淡,说:“你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出去了,岁岁,我会解决好烂摊子。” 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有了褶皱,女孩儿听着他的声音,她唇边的笑扬起了更大的弧度,她杏眼明亮,又好似黑的发亮。 “哥哥要把我关起来?关一辈子吗?” 周时谦没有说话,他立在那儿,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得他半边脸淡漠,半边脸阴凉。 他神色冷峻,眼里仿佛在渐渐酿出一场无声的风暴。 赵岁岁看着他,眼眨也不眨,她微微扬着头,说:“你选择周信宏是吗?” 这一刻,时间似乎被无限的拉长。 客厅里的暖气驱散了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意,却驱不走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的阵阵凉意。 男人沉默着,他依旧没有任何语言,眸中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但很快又被淡淡淹没。 这场没有完全的坦白,让赵岁岁愈发的明白眼前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沉默,就是在做罪恶的刀。 赵岁岁看着他轻声说:“你将这件事轻拿轻放,说着很爱我,可是行动呢?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你明知道却还是在尽力掩瞒,生怕我知道,哥哥,这就是你嘴上说得爱吗?” 少女眼神中的锋利尽显,那双杏眼没有眸光含怯,没有无辜,将咄咄逼人的姿态显现出来,衬得她整张脸多了几分明丽。 那是周时谦不曾看到过的赵岁岁。 他停顿了几秒,终于开口道:“岁岁,你想要什么结果,我可以给你,但是他始终是我父亲,这牵扯到了周家,我不能让他进监狱。” 她走近两步,盯着男人平静的眼,继续道:“你身上流的是罪恶的血,你活在这世界上是因为他,你受他的保护,受周家的保护,所以你现在要保护他。哥哥,我的母亲在九泉之下未闭上眼,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周信宏呢?” 她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唇边挂上了一丝讽刺:“你知道吗,我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我就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了。” 女孩儿的语气很淡,她低笑着,这令周时谦目光微怔。 这一点点,其中的意思,周时谦怎么能不懂,是他在最开始知道真相的时候欺瞒她,是他知道所有,却依旧站在她口中的罪恶身前。 他抬手握住了赵岁岁的手,像是身体里的力气在抽丝剥茧的在流失,他的声音显然的透出一分无力,但又在竭力控制。 他本不是个擅长向别人说出自己心意的人,这件事情在他知道真相后,每分每秒都在心口压着巨石一样,他希望能两全,但现在他这样看着少女冰凉的眉眼,他神色紧绷,慢慢道。 “我们可以在一起,岁岁,你先乖乖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会解决好,我会让父亲给你一个交代,你相信……” 周时谦说着,可惜还没有说完,男人猛然侧过头,他眼神晕眩,在光影闪烁间,他看到女孩儿弯唇笑的面容,以及她手中刚刚打向他身体的麻醉针。 男人面露震惊,似是不敢相信。 但很快,他意识模糊,摔倒在地上。 赵岁岁站着,她随手扔了手里的麻醉针,看着脚边很快陷入昏睡的男人,她脸色平淡,面无表情。 她拿出手机,发了信息,很快门口响起铃声。 女孩儿慢吞吞地去打开门。 随着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的男人。 他肩宽体长,身形挺拔削瘦,五官精致,看到少女没什么情绪的脸时,邹郁眼尾微挑,露出梨涡,笑道:“看来这个赌,你输了。” 赵岁岁轻扯唇,低垂着的眼眸少了几分鲜活气。 “我早就知道我会输。” 就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已。 第121章 鱼饵 赵青禾被打电话叫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 电话那头警察的声音十分严厉。 “是赵秀南的家属吗?我们是a市南区派出所的,现在你母亲在这里,请你现在过来一趟。” 电话刚被挂断,赵青禾就匆忙的套上一个外套,拦了一辆车就直接往目的地奔去。 警察局里,穿着制服的警察们来来往往。 赵青禾赶过来时,就看到赵秀南坐在凳子上,两只手被铐着。 赵秀南形容枯槁,身上就穿着薄薄一层黑色吊带的丝绒裙子,唇上的口红像是被人抹了一道,花在了脸上。她双手颤抖着,脸上失去了光彩,整个人狼狈不堪。 “妈妈!” 赵青禾跑过来,握着她胳膊,看着她这副样子,脸上惊诧又震惊,她急急地问:“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个样子?” 被人抓住胳膊,赵秀南晃了神,回过头来,她才看到赵青禾出现在这儿。 她的脸上因为缺少了保养,现在细纹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甚至用的化妆品都是劣质的,在冬天穿着一个薄薄的吊带裙子坐在警察局里,整张脸像是花了一般,赵青禾不敢相信她经历了什么。 赵秀南看到她时,她眼眶通红,戴着手铐的双手急忙的攥住她的手,就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青禾,妈妈不是的,妈妈就是被骗了,他们,他们都不是好人,都是故意的!” 她说得语无伦次,赵青禾看着她的手直哆嗦,还没说话的时候,那边走过来一个警察,她手里拿着文件,眼神看着赵秀南明显的有几分嫌弃和不耐:“是赵青禾是,你妈被扫黄专案组在主题tv会所抓到了,已经向她提出了严厉批评,因为程度轻微,你去交些罚款,就能把人领走了。” 听到警察这般不留情面的话,赵青禾震惊的看向赵秀南,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妈妈竟然做了这样的事! 赵秀南的手还在哆嗦着,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因为害怕和恐慌。 从警察局出来到回到破出租屋,赵青禾的脸色从不敢置信,惊诧,到平稳。 但是显而易见的,她脸色难看的要命。 出租屋的门一关上之后,赵青禾就爆发了。 “妈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竟然、竟然去……”说到这儿,她自己都有着无法言语的羞耻,“你还要脸吗?!” 赵秀南似乎还没有从被警察抓到的事实中走出来,听到女儿的质问,她画着狭长眼线的眼睛看向她,通红的唇像是抹了鲜血般那么夸张。 从前精致,装作优雅的贵妇人,现在这副装扮就像是夜店的小姐。 不,不是小姐! 是中年女人!是像老鸨一样的存在! 赵青禾无法容忍,她根本不能接受从小教养她的母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我的耻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情!” 赵秀南寒着一张脸,即使她现在这样狼狈,但身上的疼痛远抵不过自己女儿这样的咒骂:“赵青禾,你能这样说我吗?!我是你妈!” “你以为我是愿意的吗?我是被人骗了!我被人迷晕了送到了王彪的床上!王、王彪拍了我的视频,他拿这个威胁我,我如果不按他的做,他就会把这个发布到网上,赵青禾你知道我这两天怎么过的吗!” 赵秀南一脸痛苦,说着她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在这个破败的出租房里,过惯了贵妇日子的她,就犹如一只见不得光的臭虫! 如果说前段时间她还有傲骨和尊严,但现在经历了这样事情的她,她已经丢掉了所有的尊严,被人狠狠践踏在地里。 那些散发着恶臭味的男人,那些露出恶心笑容的男人,他们在她身上时,她简直身不如死! 她瞪着眼睛,都想将他们杀了! 可是王彪又说,如果她不老实点,就拿着这些照片找到赵青禾,他们来尝尝她女儿的滋味,她简直如堕地狱! 可是就算这样,现在站在自己的亲身女儿面前,她什么都不问,先横眉竖眼的指责她!哪有一句关心! “怎么过的?那不是你自己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吗?妈妈,你之前教我那么多,怎么现在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是我妈妈吗?!” 赵青禾从被施弦骗了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消极的情绪里,她自怨自艾,认为所有的不公平都倒在了她身上,现在呢,现在她妈妈都自甘堕落,做这样的丑事,她崩溃的要发疯了! 而赵秀南颤着身子,她的心寒到发冰,她捏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里都不觉得痛,她只说:“滚!你给我滚!” 赵青禾恨恨地瞪着她,眼眶发红,怦地一声甩开门离开,只留下赵秀南一个人悲痛的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邹家。 阿坤向邹郁汇报完这两天邹炎的情况后,就出了门外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他们说这些并没有避讳屋里的赵岁岁。 少女趴在桌子上,蔫蔫的,像是一朵枯萎的小白花。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慢悠悠地倒着壶里的茶水,将桌前倒好的那杯轻轻地推到了女孩儿面前。 赵岁岁声音发闷:“我不渴。” “有时候茶不一定是要渴了再喝,或许,你浅尝辄止的品上一口,可能又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他目光下敛,举起手中的杯子朝着少女示意了一下,然后微微抿了一口,扬了扬唇。 少女嘟囔着:“这是什么道理。” 邹郁眸色漆黑,他的侧脸轮廓锋锐而清隽,神色宁和,弯唇笑着就如同十八九的少年,他眼尾微抬,又举了举杯子:“在邹家,就是我的道理。” 赵岁岁撇撇唇,没有吱声,不过手上倒是拿起了茶杯,低着头喝了一小口。 “好喝吗?” 赵岁岁没有品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她将杯子放下来,“还行。” 邹郁瞧着她这副蔫头搭脑的样子,眼神似笑非笑,睨了眼她右手紧握着的手机,挑眉:“在等什么?等周时谦给你打电话?算算我给你那支麻药的时间,现在也应该醒了。” 少女的心事被猜透,可她只是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接着杏眼看着他说:“邹郁,你不用试探。我既然离开了他,就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你对付周家,我也是,我不可能因为周时谦选择背刺你。我们的赌约,我输了,但也赢了。” 周时谦的沉默不语,是站在周信宏身前替他拦着。 而她因为周时谦的选择来到了邹家,她看着面前的邹郁,唇角弧度微提,轻声说:“你现在对我有兴趣,你把我当作鱼饵,你想看戏,可是邹郁,我愿意做鱼饵,你愿意作掌控鱼饵的人吗?” 又或是你是那条即将要上钩的鱼呢? 少女盈盈一笑,如同含苞欲放的花蕾,清纯而又妩媚。 邹郁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看着她,没有说话。 第122章 会所 邹郁是存了看戏的心思。 可就这样被面前的少女弯着唇坦坦荡荡地说出来,邹郁端坐在桌前,他弯唇一笑,目光直视着她,说:“你知道我现在坐上了邹家的位置,这一路走来,最不缺的是什么吗?” 赵岁岁毫不遮掩地问道:“什么?” “就是看戏。” 他语气悠然,仿佛所有的事情在他心里自有一条标杆,谁都不为所动。 他与周时谦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什么呢? 外人都说周时谦是芝兰玉树,谦谦君子,性情温和,待事有分寸,可是赵岁岁知道周时谦不是性情温和,他将自己伪装成气质温和的人,从而让人有时忘记了他对人对事淡漠的表现。 而邹郁,他喜欢笑,不论情绪好还是不好,他都会先笑。 平时说话时,他嘴角的笑容极浅极淡,唇角弯着,直到他的梨涡露出来,那他这张清隽精致的面容更显得漂亮十足。他的笑如细雨飘过青石巷,让人晃神地看在眼里,渐渐地,后知后觉地才能感受到雨后的沁凉,以及那短促而又不易察觉的古怪。 他没有伪装,这就是他最真实的自己。 他骨子里凉薄,没有对错,想要的,就如同邹家,别人欺辱过他,践踏过他,他会慢慢地,不择手段地,一步步取回来。 若说周时谦是贵圈公子,没经历过善恶的毒打,那邹郁便是从人性的最底端走出来的,他经历过艰辛和潦倒,摸爬滚打才走到现在。 所以,赵岁岁清楚的知道,面前的邹郁,现在坐在桌前,品着茶,微微笑着的他,一定不是这样看起来神情宁和,清远疏淡的他。 而在海渡,他以她作饵,当她被邹户原掐住脖子,快要窒息时,他立在远处,朝着邹户原谈判,他微微笑着,眼里却是浸着薄凉与无畏。 那个时候,赵岁岁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思及此,赵岁岁忽然倾身凑近,她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两人的鼻尖距离的很近,邹郁短促的蹙了眉,抬起下巴,往后避了避。 “做什么?” 赵岁岁看着他的动作,也没有后退半分,她小声哼了一声,理直气壮:“我饿了,我要吃饭。” 邹郁这么多年走过来,确实身边没有过女人。 除了在一些必要场所,和女人演演戏,他身边和女人几乎零交集。 现在忽然有个娇娇弱弱的女生在他身前,睁着忽闪忽闪的眼睛脆生生地说饿,这还是头一次。 他忽地笑了声,朝着门外的人喊道:“让厨房做点夜宵,送过来。” 门外的保镖应了一声,很快离开。 邹郁起身,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儿,有什么事可以给我说。” 少女坐回身子,非常乖巧地点点头。 男人注视了她一会儿,又说:“这两天我会有点忙,你不要走出邹家,在邹家里,周时谦不会找到你。” 少女眉眼笑着,还是十分乖巧地点头道:“好。” 他目光扫了一眼她巴掌大的小脸,杏眼湿润,乖觉地望着他,就这样老实巴交地坐在这儿,就像是一只等人回家的小白兔。 不过,少女唇瓣嫣红,略微透着一丝红肿,那是经历过旖旎与缠绵的铁证。 邹郁看了一眼,转过身走了。 - 邹家这两天事情很多,虽然邹郁大权在握,但是总会有一些不知分寸的东西频频去挑衅他的威严。 邹家许多产业处于灰色地带,有些喽啰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邹家乱了,拿着前些时间邹老爷子和邹户原去世大做文章,妄想通过这件事扰乱邹家下层员工的心思。 曲浩是南区云酒会所的管事人,他年龄三十多岁,凭着忠诚和狠劲坐上了这个位置,南区的云酒会所,是邹家在南区面积最大,盈利最高的一家会所。不能仅仅称为会所,里面看起来云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却也是信息的搜原地,以及不少酒色生意都是在这做。 这些年邹老爷子有着洗白的心思,但无奈虽有这份心,但底下的人实在太多,大大小小的生意涉及成百上千的人,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邹家家大业大,始终没有正式如了老爷子的愿。 阿坤跟着邹郁来到这里,没有提前和任何人说。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南区云酒会所里却是气氛高昂,灯光绚烂。它落于一座庄园里,中央喷泉在灯光闪烁下格外耀眼。 车停在会所门口时,在门口专门泊车的人立刻上前来打开车门。 阿坤将车钥匙递给他,走在邹郁身后。 一楼的舞厅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他们或是染着红毛,或是一头绿毛,在重金属的乐感下精神抖擞地跳着。 邹郁看都没看一眼,会所的助理人已经小步匆匆地走在前方引着他们走通道,直达十层。 阿坤先一步走出电梯,他站在走廊里,看了一眼迎面撞过来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他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立刻单手抓住他的胳膊,抬腿猛地往他小腿肚子一踹! 男人疼得跪下来,转过头来骂骂咧咧地想看看清是谁:“你大爷的,你踢谁呢?你t……” 话还没说完,阿坤拽着他的胳膊迅速的往后一提,男人立刻疼得大叫起来,就连意识都清醒了些。 “疼疼疼……” 脚步声传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白色运动鞋的一双脚,男人仰起头,顺着黑色休闲裤往上看,看到眼前人笑意吟吟的面容时,他登时一吓,心中翻起惊骇,醉酒的神情显然变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说:“邹、邹先生……” 邹郁抬起脚踩在他跪着的腿上,他黑眸沉沉,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上狠狠的碾压,看着地上这人一脸痛苦扭曲的脸逐渐苍白,痛到快要失声时,他气定神闲,慢慢道:“曲浩呢,带我去见他。” “我、我这就带您……带您过去……” 阿坤松了手,他警告道:“潘子,别耍什么花招。” 潘子长得瘦高个,一看就没什么二两肉,他现在被阿坤逮到了,只能算认栽,他疼得呲牙咧嘴,手撑着地慢腾腾地站起来,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的。 他一身酒气,醉醺醺的,手上抓着胳膊,似乎痒得不行:“我、我这哪能耍什么花招,邹先生都过来了,我这哪敢啊。” 阿坤看着他的动作,皱眉不耐道:“带路!” “是是是!” 潘子走在最前面,宽阔的走道两边都是包厢,会所内的装修是奢华中蕴含着内敛的,或许包间里音乐鼎沸,但这走廊里却是安静的,仔细听来隐隐有细微的声音流出来,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会所里所有的隔音设备用的都是最好的,尤其是在第十层,不少精英人士,高官子弟,有着会所黑卡的人,都被开放到十楼。 潘子的心是悬着的,在走廊的最东头是曲浩一贯呆的包间,现在里面的人八成都用了些药,若是被邹郁当面逮着,可真是要遭殃了。 第123章 戏谑 “曲哥,你说咱们大哥死了,现在会所变成那个私生子的,还不光是这会所,咱们南区所有的产业现在都在那个私生子手里,我气啊!曲哥,你说咱们大哥对咱多好,现在呢,老爷子走了,都走了!就只有那个邹郁一手遮天,邹家要完了啊!” 潘子打开一个门缝,刚听到前半句时,心里一怂,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阿坤提着他的脖子往后一退,抬手就按住了门。 邹郁在身后,半敛着眼皮听着,等到房里的人说到一手遮天这几个字时,他推开阿坤,才闲庭信步地走进去。 包间里的灯光昏暗,光线透过两边的屏风,照射出许许多多的颗粒感,浓重的烟雾弥漫在房间。 沙发上六七个男人左拥右抱着,嘴上抽着香烟,烟圈打着旋儿缓缓上升,醉生梦死,享受着温柔乡。 邹郁只踏进来一步,扑面而来的烟草味令他皱起眉头。 阿坤将门直接打开,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流动进来。 潘子看了眼邹郁的脸色,先一瘸一拐的小走几步,声音高高地喊着:“曲哥,您看谁来了!咱们邹先生来咱这儿了!” 潘子跟着曲浩许多年,打小就聪明,不过像现在这样明晃晃地给里面的几个人打着提醒,邹郁只觉得蠢透了。 根本不用邹郁交代,身旁的阿坤已经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潘子捂着鼻子,一手血地躺在地上直呼疼。 这边的声响引起了女人们低声的尖叫。 阿坤按开了灯,明亮的灯光瞬时间照亮了整个包间。 所有的东西在白炽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大理石桌上摆满的烟酒,乱七八糟的卫生纸,随处可见的烟灰缸子,以及寥寥几个随手扔在地上的注射器。 邹郁的目光扫视一圈下来,看着那些穿着包臀裙,穿着性感的小姐们害怕地往沙发上男人的怀里缩,他弯唇笑了笑:“曲哥好兴致啊。” 沙发上坐在最中央的男人怀里还搂着一个姑娘,姑娘光滑如壁的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眼睛忽闪忽闪地,似乎闪烁着几分害怕。 邹郁的视线在她洁白的小脸上停了停,就那么突兀的在这时候,他不经意的想到了在家里待着的赵岁岁。 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还有湿漉漉的眼睛,让他一顿。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他短促地一滞,随即指尖摩挲了两下,将目光看向这姑娘依偎着的曲浩身上。 从邹郁进来后,曲浩的眼神就看着他。 曲浩的手里夹根烟,眯着眼瞧着他,似是不屑,他连站都不站,就这样半搂着怀里的女人,朝着邹郁点头道:“邹少爷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这小会所?” 邹少是在邹郁没掌家之前的称呼,自从邹郁掌家后,所有人的称呼都变了,全都尊称他一声邹先生。 而现在曲浩却在这几人面前喊他邹少,明显是对着他颇有意见。 邹郁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他漫不经心地说:“你的小会所?” 空气不经意间都变得紧绷起来。 然后男人好脾气的接着道,“是我死了,还是阿坤拿不起刀了?” 话音落下,身后的阿坤从后腰拿起细绳,拽起沙发的人猛地扔到地上,抽出绳子三下五除二的将人捆上,剩下的几个人反应过来后,齐齐站起来,还没有什么动作,阿坤撂开茶座,一脚踹一个。 他们这几人刚碰了那些东西,脚软的像只软脚虾,根本不用费什么功夫,阿坤很快将人绑好扔到了沙发一旁。 那齐齐坐了六个人,嘴里一同被塞住了阿坤从沙发上随手抓来的破袜子。 他们挣扎着,晃着脑袋,可惜没有任何人将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 女人们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第一个先跑着出去,紧接着就都逃出了门外。 只有那一个被曲浩搂着的姑娘还瑟瑟发抖的被他按在怀里。 在云酒会所这个地方,小姐就堪比个物件,况且,那么些年,曲浩就是这儿的老大,她哪儿有什么勇气甩开他的胳膊,往门口跑出去。 曲浩的肩背躬起,他看着邹郁的眼神发着狠,他问:“你这是要干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邹郁站着,他看了眼混乱的沙发,他连坐都嫌得脏。阿坤从们的左后方拿了把椅子,邹郁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曲浩的肱二头肌,挑眉,露出梨涡,浅笑道:“曲哥,你说你要是和阿坤打,谁能打过谁?” 曲浩不会不认识阿坤。 阿坤是打死拳出来的,从上百个人里打到最后的,邹郁问出这个问题,他一瞬间咬紧了牙关,将怀里的人扔到了一旁。 姑娘低低的叫了一声,像猫似的,是受到了惊吓,这又引起了邹郁的注目。 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看着曲浩,就连那常常露出来的梨涡都消失不见。 “云酒会所交给你,是老爷子的信任,可如今老爷子死了,曲哥,你这位置怕是要有别人要替代了。” 说罢,阿坤抬拳向前。 - 第二天清晨,赵岁岁起的很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向喜欢睡懒觉的她,今天一点也睡不着。 邹家的阿姨对她很友善。 她想吃什么,过一会儿阿姨就全部送到她面前。 这或许是邹郁交代过的。 她在二楼眺望外面的景色,只觉得邹家实在太大,她托着下巴看了会儿,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翻了翻。 果然,周时谦打过来的电话有二十几个。 她坐在窗台上,白嫩嫩的脚丫子一晃一晃的,她正看着,这时候,手机无声地传来熟悉的来电显示。 赵岁岁看了看,等过了会儿,她才伸手按了接听键。 声音静悄悄的,不过只是一瞬间,那边儿传来了男人沉沉的话语。 “在哪儿?” 赵岁岁侧过头看着邹家外面的风景,歪了歪脑袋,笑着说:“哥哥在找我吗?” “岁岁,别开玩笑,告诉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哥哥是喜欢我,离不开我才来接我的吗?” 那边顿了顿,沉闷的喘气声通过电流传进赵岁岁的耳朵里,引得她笑了一声, 接着,周时谦压抑的声音传来:“是,岁岁,你……回来。” 他承认了。 少女的神情带着戏谑,又微微透着冰凉。 她说:“可是,哥哥,我不喜欢你啊。” 第124章 更凶 周时谦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他敛着眼皮,在听到电话里女孩儿轻软的声音时,他猛地攥紧了手机。 她的话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窝。 周时谦如山如雾的五官就像裹上了一层冰霜,他的下颌线都透露着冰冷,他几乎无法控制内心涌上来的许多沉郁的情绪。 但是,他还是在慢慢说:“岁岁,别开玩笑。” 他欺骗自己,他说这是一场玩笑。 他的心口泛起尖锐的疼,那疼痛令他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着对面女孩儿的声音。 少女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心绪呢? 可就算知道,她又怎么肯怜惜一个浑身充斥着肮脏血脉的人的儿子呢? 她扬着唇,任性又娇蛮:“我怎么是在开玩笑呢?哥哥为什么不碰我,你不是心里最清楚吗?” 男人看不见此时赵岁岁的神色,但他闭上眼猜也能猜到,此时少女眉目高挑,笑得灿烂如花,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 她的话如剑如刀的一下一下刺过来。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依然放纵自己,因为哥哥你喜欢我,所以你享受和我的亲吻,可能怎么办呢?你越是这样享受和放纵,你越是在心里能清醒的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在接近你,我不怀好意,你看着我演戏,知道我演戏,但你骨子里的清高和那愚蠢的自尊会提醒你,你不能这样做,哥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周时谦攥紧了手机,他的指骨泛白,向来脸色淡漠的脸浮现了许多波澜,那是隐忍,是沉郁,是对她今天坦白到极致的话的难堪。 是,她说得很对。 即使他们已经办了证件,但是那一张薄薄的纸证,并没有让他有安全感。 少女的香气和软腻如深渊里勾魂的妖精一般勾魂摄魄,他极力自控着,不止一次想要干脆遂了心底的心愿,让她这般不知分寸一直在言语上挑拨他。 可是,在每次想随着欲望堕入深渊时,他总会猛地清醒起来。 他的自尊不允许在明知道女孩儿在花言巧语骗他,不爱他,他能忍受着这些与她缠绵悱恻。 那成了他心中的刺。 所以,他想着可以等一等,等到她彻底喜欢上他,离不开他,那所有的这一切都水到渠成。 然后他们会一辈子不离开,相爱的在一起。 现在看来,这样的愿望实在太奢侈了。 周时谦沉默着,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颤,他声音低了很多,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在想继续下去这个问题,他哑声再次问道:“你在哪儿?” 少女轻笑了一声,她的声音带着甜腻,带着几分高扬的讽刺。 “我在哪儿重要吗?哥哥,你要记住,是你放弃了我。” “在周信宏和我之间,你维护你父亲,你不在意我感受,不明白我是怎么熬到现在的,你连这些都可以摒弃,哥哥,周时谦,你说,我告诉你我在哪儿这很重要吗?” “等我接你回来再说。” 赵岁岁觉得没有任何意义,她坐在二楼窗台上,看着缓缓停至于宅院里漆黑的车,她唇角翘起来,将手机拿到唇边,慢慢说:“哥哥,记住,你放弃了我,那我也会放弃你。” 说完,她不管那边再说什么,立即挂断了电话,从窗台上下来后,小跑着下了楼。 这边邹郁一夜没睡,刚从车上下来走进宅内的大厅里,就看到穿着一身粉嫩睡衣的女孩儿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迎面跑过来。 “你回来啦!” 少女的声音又清脆又娇甜,像个小布鸟似的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从楼梯口传过来。 这顿时让正跟着阿坤说话的邹郁一顿,他侧过头目光看向女孩儿跑到他面前,眉眼弯起的模样,他觉得很是稀奇,将手套摘下来递给阿坤后,朝着女孩儿说:“有什么值得你开心的事?” 昨天还蔫蔫儿的人,今天仿佛像是浇完水的花骨朵一样,又重新充满了生机。 赵岁岁扬起脑袋,散着柔顺光泽的发披散在肩上,映得她看起来十分的乖巧,杏眸看着他,说:“周时谦给我打电话了,他说要来接我回去。” 她说得十分轻巧,在邹郁的视线看来,她眉眼弯着似乎十分开心。 察觉到她的情绪因为这种事而变得欣喜起来,邹郁的唇角弧度渐渐收敛了几分,他黑沉的眼看着她,立在那儿,睨着她:“你昨天才从周家出来,今天又要让他接你回去,赵岁岁,你把我邹家的门当作什么,谁来都能踏上一脚吗?” 赵岁岁纤长的睫毛一颤,知道他误会了,她眨了眨眼,问:“你怎么了,邹郁,你生气了?” 邹郁收回看她的视线,他将身上的外套脱掉,坐在沙发上,对着阿坤说:“把柳柳带过来。” 阿坤点头,很快就走了出去。 赵岁岁不知道柳柳是谁,但是她看着邹郁的反应,犹豫了会儿,小步走到他身边,似乎是不死心,她一屁股坐在他身旁,追逐着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可是你为什么生气?怕我背刺你吗?” 不是,按他的性子来说,那么些年孤单的从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走到现在,就算身边的人生点背叛他的小苗头,他一定会生气,但一定不是这种轻描淡写般的不搭理他的生气。他会当场笑出声,眉眼会冷下来,不论有没有作出实际的动作,他会当场责问。 他的手段,笑着都能眼看着让阿坤把人打死,会这样子扫了她一眼,转过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吗? 他如果只把她当成合作伙伴,他不会坐在这里,他会让阿坤把提起来,掐着脖子,都要警告她一番。 赵岁岁心里这样想着,她认为邹郁隐秘地,自己都不知道的,似乎对她有一点点不同。 他身边没有异性,那一点点不同,就来自于男女之间的身份。 她想确定,想进一步验证心中的答案。 听着她的问题,邹郁偏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少女的杏眼湿漉漉的,嘴唇看起来消了肿,水嫩嫩的,此时不自觉地抿着唇。 他忽然道:“不要抿唇。” 赵岁岁:“?” 她立马松开了,有些迟疑:“你、你那么凶干什么。” 邹郁目光没有移开她,他微微笑了起来,眼神黑沉沉的,慢慢道:“你把我当什么?周时谦吗?赵岁岁,别用你那些对付周时谦的招式对付我,你那些心思或许能把周时谦迷得团团转,可是在我这儿,你那些小心思最好收拾起来。我这是在警告你。” 赵岁岁知道他难对付,但听着他的话,她却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她十分乖巧地点头,细白的指尖攥着自己的衣袖,小声道:“你比周时谦凶多了,他才不会那么凶我。” 邹郁笑出了声,就连梨涡都露了出来,一夜未归,他精致的面容上能看出些许疲惫。 但在此时,他黑沉的眼盯着少女,提唇反问:“你想见见更凶的我吗,赵岁岁?” 第125章 羡慕 从邹郁口中喊出的赵岁岁三个字,赵岁岁不自觉地有些咽咽口水。 周时谦生起气来,会直接喊她的名字。 邹郁这个人,喊她的名字极少,但不知怎地,她的名字从他嘴里慢慢喊出来,那种略微带着点磁性,却又不刻意地浮现出淡淡的威严,这种感觉让赵岁岁心里不害怕,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他是生气了。 但他生气不自知。 “那更凶的你是什么样子?会打人?会掐我脖子?” 少女生的动人,她歪着脑袋,那双楚楚可怜的杏眼看着他,唇角略微勾着,说出来的话却是微微挑衅的。 邹郁看着这样的她,倒是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捏住女孩儿的下巴,视线看着她粉嫩的嘴唇,慢慢道:“赵岁岁,你觉得打人或者掐脖子就是凶了吗?” 他点漆般的眸子仿佛有流光浮动,视线往上看到少女湿漉漉的眼,他又弯唇笑着:“如果你有想法来窥探我,那我很乐意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他脸颊边的梨涡十分好看,可赵岁岁能从他唇角上扬中看到几分恶劣。 他在淡淡的威胁,又似恐吓,让她不要试探,不要试着接近他。 赵岁岁感受到她被捏着的下巴上大手微凉的肌肤,她眨了眨眼,却是转移话题,忽然问:“你累不累,冷不冷?” 她说着,睁着大眼睛,小手就突然握住了他还在捏着她下巴的手,在邹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已经把他冰凉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他的手宽厚冰凉,女孩儿的手白嫩嫩的,看着一只手握不住,干脆两只覆盖着,攥着他。 邹郁抬起眼皮看着她的动作,少女神情无辜,却又似乎很认真,她握着,“我感觉你现在有点冷。” 她的动作十分自然,自然到邹郁注视着她的目光时,都能隐隐约约地从其中看到一丝的关心。 似乎她真真切切的就是因为感知到他的寒冷,而做出了这个动作。 邹郁没有立刻抽回来,他专注地盯着她,他的眸光黑沉,似乎照不进一丝光。 他的手掌被女孩儿细白的两只手盖着,那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酥酥麻麻的,带着一种温热的气息从指尖慢慢的,如电流般的直窜到整条胳膊的麻意。 他的唇边漾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他声音浅淡,视线直直地看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赵岁岁,你在勾引我?” 赵岁岁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的手微微摩挲了一下两只手里的男人的手掌,神情无辜,澄澈的杏眼泛着水光:“我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觉得你手很冷。” 邹郁唇角往上提了提,他抬起另一只手往少女的额头上伸去。 赵岁岁见着他的动作,想也没想得细白的脖子往后一缩,仿佛是生怕惹恼了他,这人要打她一样。 然而下一刻,男人按住了她的脑袋,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少女像个鹌鹑一样缩着,她立马松开了她的手,眼睛眨巴着,示弱道:“邹、邹郁,我这什么也没做啊,你别生气啊。” 邹郁权当没听见她说得话,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缓缓地拿起一缕她额前的碎发,然后似有若无的微微使了力气。 头发被轻轻地提起来时,赵岁岁没感觉到什么,但男人力道微微加深了些,女孩儿立刻抱着头,小声地,又急切地说:“我错了我错了,邹郁,你别拉我头发。” 她就像只费力想要惹出什么事情的小兔子一样,当真正碰到什么事,现在整个人缩着,眼神怯怯地,像只没用又胆小的小兔子。 邹郁似有似无的笑,他摸着那缕柔软的细发,慢慢说:“你在说什么,我也什么都没做啊。” 这是在学她说话。 抱着头的赵岁岁,身子往后退了退,想着赶紧离开这小肚鸡肠的男人,但是男人的大掌按着她的脑袋,让她一动不能动。 “你!” “我怎么了?” “你、你很好……” “嗯。” 少女的声音带着娇软,咬着唇瓣,娇娇怯怯的:“我错了……” 邹郁看着她,盯了一会儿,他似乎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孩儿能得到周时谦和陈默的喜欢。 她如同一只天真烂漫的兔子,又似一朵清纯又娇嫩的白花,这种感觉是在逗弄她时,心里会不自觉的放松,在疲惫时,听着她的声音似乎都驱除了一些烦闷。 邹郁的眉眼深了深,他收回了手,懒得和她计较。 正是这时候,阿坤领着人进来。 赵岁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了紧跟在阿坤身后的姑娘。 她有着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皮肤细腻光滑,身材娇小,眸光含怯,走在这里似乎十分局促,让赵岁岁注意的是她那双眼睛,和她实在是太像了。 不仅是赵岁岁在看她,同样的,柳柳也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女。 她坐在那个凌晨在包间里高贵又残忍的男人身侧,柳柳看了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赵岁岁歪着头看她,她没看错,她的眼里看着她时闪过一分羡慕。 那绝对是羡慕的情绪。 赵岁岁微微笑了下,觉得十分有意思。 她在羡慕她什么呢? 第126章 没人要 阿坤停下脚步,侧过身,朝着沙发上的邹郁恭敬道:“先生,人带过来了。” 邹郁嗯了一声,他朝着站在阿坤身后的女生看了过去,似是在打量货物一般打量着她。 周边的氛围静悄悄的,仿佛一瞬间凝滞了下来。 谁都没有再说话。 柳柳缩着身子,她能感受到沙发上男人的目光,那令她如芒刺背。 可面前的人,又是那么强大和残忍,在会所里,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轻声喊了一声阿坤,她身旁的大块头的男人,就如同机器一般一拳一拳地砸向曲浩。 曲浩根本无力还击,一声一声的惨叫直到最后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他的脸上被打得血肉模糊。 而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就无所事事地坐在凳子上,饶有兴致地观看着。 他的唇边漾着笑,在灯光的照耀下,柳柳能清楚地看到他颊边的梨涡,他笑的很开心,似乎颇为欣赏。 她蜷缩在角落里,颤抖着。 曲浩在云酒会所里就是天,他是会所的老大,以前什么事情但凡曲浩一声吩咐,她在会所里就会好过很多。 她奉承曲浩,是为了生活,但眼下,在会所里最厉害的人,被一个青年轻笑着折磨不成人样,她只看到了男人眼里轻佻的冷漠,无视生命的残忍。 但在他要走的时候,她忽然生出一股勇气,拽住了他的小腿,求着问:“能、能不能带我离开?”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打量着她,那双黑沉的眼盯着她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唇角提了几分弧度,不甚在意地说:“阿坤,带上她。” 柳柳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终于离开了会所,这里是地狱,不论去哪儿,离开了,就会有新生。 直到站在这宅子的大厅里,看到在明亮而温和的光线下,坐在男人身侧歪着头的少女。 她看到了少女的面容,宁静而美好,她的眼睛,和她的很像很像。 柳柳不自觉地怔愣一瞬,可很快又反应过来。她意识到男人在包间里打量他的眼神,或许,是在透过她看这个女孩儿。 她站在明炙的灯光下,男人的视线令她无所遁形,她抿着唇,手上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害怕地接受他的打量。 她内心还在惊惶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的娇嫩嫩的声音—— “不要抿唇。” 柳柳抬起头,寻着声音看向沙发上乖巧坐着的少女。 少女的杏眼清澈透亮,此时她略微歪着头,细白的手指指了指身侧的人,小声说:“这个人不喜欢抿唇。” 邹郁偏过头看她,挑眉:“不怂了?胆子肥了?” 赵岁岁缩了几分脑袋,眼神悄悄看着他,声音更小了些,嘟囔着:“我胆子从来都不肥。” 邹郁现在没什么心情和她插科打诨,不过他确实意识到,眼前的赵岁岁在这两天似乎对他的态度慢慢地越来越放肆,她悄悄地跨越他的线,而他竟然容忍了许多,甚至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唇边弧度上升了几分,眼里的温度却是慢慢淡了下来。 他伸出手抚上她白皙的脖子。 赵岁岁立刻像只被定住的松鼠般僵住身子,微微侧过头讨好地看着他。 女孩儿脖子上柔软且温热的触感清晰地传到他的掌心,邹郁冰凉的手指轻轻捏着,他将女孩儿提了过来,就在他身侧。 他凑过来,直视着她湿润的眼眸。 他慢慢抚摸着她的脖子,弯着唇,轻声说:“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赵岁岁觉得此时的邹郁很危险,他的目光,以及抚摸在她后脖颈的大手,他摩挲的冰凉的触感,让她几乎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她小声问:“我、我怎么了?” “赵岁岁,你很聪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邹郁的黑眸如黑曜石,他鼻梁高挺,凑近几分,赵岁岁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他笑得很灿烂,眉眼弯着,但她知道这人似乎要发疯了。 果然,他摩挲着她的脖子,接着道,“别让我有机会逮着你,现在留着你,是为了对付周家,你若是没有用,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吗?” “无家可归的小狗,会有什么下场?” 他的眼神漾着笑,说出来的话慢悠悠的,带着独有的清隽气息,却是极其危险的。 少女害怕了,她的眼中渐渐蓄了几丝泪光。 她的后脖颈被男人捏着,她不舒服地动了动,看他没有任何松手的打算,她睫毛颤动了几分,小巧的鼻子吸了吸,眼眶微微发红。 在邹郁的目光下,少女眼泪汪汪,大颗的眼泪很快落下,她抽泣着,抿着唇,一声不敢吭。 阿坤在前面能看到女孩儿被吓得不轻的样子,他觉得现在的女人都是不禁吓,先生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动了动嘴,这女孩儿就哭成这个样子,先生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了,照这样下去,他不打算提腿把她扔出去,就算好的了。 柳柳虽然踌躇地站着,但是这会儿那人的视线不在她身上,她感觉轻松了好多,她悄悄地抬起头,看着沙发上男人的神情。 少女的抽泣声,在这静谧的氛围下很是清亮,但她似乎知道自己很丢人,她将头埋下来,抬手擦着眼泪。 “我、我没有无家可归。” “你不能这样说我。” “我、我有家。” “我只是家人丢了、丢了而已。”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细弱的,又浸着几分娇憨。 她鼻尖泛红,大颗大颗的泪就那么落到邹郁的另只手背上。 柳柳能看到男人略微蹙了几分眉,他目光下敛,看着手背上的泪,唇角略微动了动。 然后在她和阿坤的视线下,他盯着看了会儿,随手将身侧的女孩儿提到了一旁。 他松开了捏住她脖颈的手,站了起来。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歪倒在沙发上的人,半弯着唇,“哭什么,真是丑死了。” 她的家人都死了,没人要就是没人要,还不承认。 哭得跟一个没人要的兔子一样,红着眼眶,实在难看。 少女仍在哭泣着。 而站在大厅中央的柳柳一怔,看着面前几步远的人,她又敬畏,又惊惶,但不知怎地,她的心里砰砰砰地跳动起来。 这个人,比曲浩更强大。 她看着沙发上像是被踩中了伤心事,哭得一塌糊涂的少女,若有所思。 第127章 做什么 阿坤看着邹郁的表情,心里微微冒出了点古怪。 他确实对这个赵岁岁,不太一样,但对于先生的事情,他没有权利干涉,他看着身侧的柳柳,看到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邹郁,他皱了眉。 这个柳柳,长得和那个赵岁岁一样,瘦瘦弱弱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邹郁把她带回来。 而这时候,赵岁岁听到男人口中略显嫌弃的丑字,她默默地擦干眼泪,也不看他,踩着拖鞋下了沙发后,嗒嗒嗒地小跑上了楼梯。 邹郁也没有开口阻拦,他的视线跟随着她,等到她消失在楼梯口时,他才将目光重新落回了柳柳身上。 男人身段笔直,嘴角弧度收敛下来时候,面容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眼眸乌黑,直直地看向她。 柳柳不注意间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她睫毛微颤,乌溜溜的眼眸惊惶地躲开了视线,紧攥着衣服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她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半步。 她胸口剧烈的跳动声并没有消停,但她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想到眼前面容清雅的男人避开人群时,那狠戾的手段,这令她不寒而栗。 柳柳紧紧咬着唇,只觉得此时的氛围有些压抑。 在曲浩面前,她时常会因为他的暴躁的脾气而感到恐慌,但是在眼前的人面前,他即便不开口说一句,就这样看着人时,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她不敢直接抬起头与他对视。 可是,这是她求来的。 她求着跟着他回来的。 “说,你跟着我回来,目的是什么?” 邹郁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他肩背前倾了几分,抬起茶桌上的茶壶慢慢地倒着壶中的水,带着青花梵文的精致茶杯里缓缓地升腾着热气。 他修长的手指碰了碰茶壁,然后将茶壶放下来,隽雅清致的面容微微抬起来。 他嘴角带着笑,看着柳柳,神情十分放松。 柳柳却是不信的,她知道这人的本性,现在就算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就算他长着一张漂亮的脸。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轻声说:“我、我只是不想在会所里了。” 她是云酒会所的小姐,每天被呼来喝去,如今曲浩倒了,她必须要找到一条活路。 而现在她唯一的活路就是,眼前的人,邹家的掌权人,邹郁。 “刚才来的路上,我让会所里的人把你的资料交给了我,你是被你养父卖给了人,最后又被卖到了会所里。你年纪不大,在会所里从一个人人都可以被欺辱的小姐,变成了曲浩的私有物,柳柳,告诉我,你凭的是什么呢?” 他抬手喝着茶,乌黑的眼盯着发着颤的女生,茶杯离唇的那一刻,他唇角轻提,笑着说:“你求我,让我带你出会所,我同意了,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能给我带来什么?” 柳柳怕极了。 在会所里她见到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这时候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对待她与刚才那个哭泣着离开的女孩儿最大的不同。 他都是笑着的,可他对着她说话时,语气是平缓,悠慢,气定神闲的,与刚才不同。他虽是在警告那女孩儿,但柳柳分明看到了邹郁的退让,他说着重话,看起来颇有气势,但其实根本没有威慑力。 甚至,在那女孩儿小跑着离开时,柳柳看到了她看过来的眼神。 她那泛着泪光的杏眼,楚楚可怜,可看向她的那一眼,却是带着挑衅的。 那是一种隐秘的兴奋。 柳柳抿着唇,听着邹郁的问题,她磨蹭的往前走了一步,看邹郁没什么反应,她接连走两步,直到他的身前。 阿坤皱眉看着,不过没看到邹郁有什么厌烦,他也没有上前阻止。 柳柳身材娇小,从会所回来到老宅里,因为没人问她,她穿的还是会所里的衣服,裙子只到大腿根,露出那双又细又长的腿,她双膝跪地,试探性地抬起眼看着男人。 “先、先生……” 她的语气带着些缠绵,带着蓄意的勾引,她眸内含情,仿佛又是一场盛情邀请。 邹郁坐在沙发边,他看着柳柳的动作,手里转着茶杯的手停了停,唇角半弯着。 柳柳看他没有说话,以为他应了下来,她伸出手慢慢地抚向他的腿,但连触碰都没有碰到,男人强有力的手很快地抓住了她。 他捏住了她的脖子。 邹郁笑着,他眉眼间带着愉悦,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看着手里女孩儿的脸越来越红,双手挣扎着抓住他捏向她脖间的手时,他乌黑的眼浸着笑,却又是那般的不近人情。 “就这点手段吗?就这样让曲浩那么喜欢你?” 柳柳快要窒息,她的眼里浸满了泪,她可怜又无助地望着掌控着她生命的男人,她想要艰难的喘息着,但喉咙间的力道让她无法呼吸。 她艰涩地摇头,企图唤起他的怜悯。 柳柳的好相貌,并没有获得邹郁的眼光。 他只是笑着,看着她真的要呼吸不过来时,便慢慢地松开了手,柳柳顺势倒在地毯上。 她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着,她的身子在发颤,指尖在发抖。 和他在同一片空气里,比起曲浩,简直太过恐怖。 而此时的邹郁,拿起茶桌上的湿纸巾,认真而仔细地擦着手,他挑着眉,看着瘫在地上还在不停咳嗽的女孩儿,轻声道:“柳柳,你如果想要活得好些,不如替我做件事,以后我给你自由。” 柳柳艰难地转过头,她看着面前漂亮而清隽的青年,她攥着手,眼里噙着泪,脖子上的青痕十分明显,她哑着嗓子问:“要、要做什么?” 第128章 明月 赵岁岁站在二楼的拐角处,看着下面的场景。 她一手撑着下巴,嘴角扬着笑,看的似乎颇有意思。 她的眼里又哪还有什么泪水呢? 在灯光下,少女皮肤白的发光,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杏眼明亮,她低着眼,看着邹郁将那女生扔到地上,她才轻轻笑了声,跑回了卧室内。 她的手机被扔到了床上,刚一进门时,赵岁岁就能听到嗡嗡地震动声。 她拿起来看了看,是陈默。 她接了电话。 陈默那种悠闲地,懒散地声音传来了过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赵岁岁坐在床上,边玩着手指边问:“什么啊?” “赵秀南被判了刑。” 他说得简单又利索,尾音稍稍上扬,却又是以另一种语气对他话中的那个人定了死局。 赵岁岁没想到少年的动作如此地快,距离他上次说要收拾一番赵秀南,这才过了多久,可对于赵秀南判了刑这件事,她内心当然又是惊讶又是窃喜的。 她喜闻乐见。 她十分的好心情,对着电话那头的少年说话的声音更加娇嫩欲滴,但语气里却是佯装着无辜和震惊的:“陈默,她、她怎么了,怎么会被判刑,我……” 陈默拦断了她的话,问:“你不开心?” 赵岁岁怎么会不开心呢,但她换了只手拿手机,抿着唇,杏眼明媚浸着笑,却是在说:“我、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太快了,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赵秀南她们对你不友善,赵岁岁,你不用太善良。” 独属于少年透着懒散劲的语调从电话那边传过来,这让女孩儿扬了扬唇,她点点头,她犹疑地轻声道:“陈默,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那头笑了笑,好像又简单地说了几句,赵岁岁也跟着笑,然后很快挂了电话。 少女盘腿坐着,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未接通话,她低着眉头,面容姣好的脸上透着一股奇妙的笑容。 而周家这边,从周时谦清醒后,他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他拿着手机不停地朝着赵岁岁拨电话,从一开始的无人接听,到后面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分钟挂断后,他这边拨打的电话就如同石子淹没大海,没有任何声音。 他站在偌大的家里,但是他不可控制的觉得自己现在每呼吸的一口气,都犹如带着深刺,带着利剑,他的口腔,喉咙,顺入肺部,以及胸腔范围内,都是血气淋漓。 他站在落地窗前,垂下拿着手机的手,看着外面无限好的景色,看着繁华都市的白日景色,他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明亮的光打在男人的身侧,他微低着头,漆黑的双眼犹如被蒙上了层层的雾气,像是失去了神采,明明正对着白亮的阳光,可他整个人仿佛被一笔一点的黑色浸染。 周时谦沉浸在了黑暗里。 他身形中带着寂寥。 那些这段时日从起初知道赵岁岁的虚情假意,到现在她撕开脸来,彻底离开他后,那些孤独的、压抑的、黑暗的以及妄想毁灭所有的情绪,在此刻排山倒海的呼啸而至。 他整个人被阳光沐浴着,被沉郁的情绪笼罩着。 想到少女的言笑晏晏,想到她的温软娇腻,想到她的叛逆和不听话,他头微垂着,眉目冷淡,侧脸的轮廓锋利而冰冷。 昨天的麻醉针,不会是赵岁岁轻易能得到手的。 是陈默吗,是赵岁岁和陈默联合起来做的事吗。 他闭了闭眼,随后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冠叔,用最短的时间查清楚赵岁岁的位置,重点查一下陈默的动向。” 而这边被冤枉的陈默,现在也是心情大好。 陈家所有难啃的老骨头基本上都被啃完了,陈珏天放权之后,看着自己儿子大手大脚的干,没有任何阻止,这正符合陈默的心思。 因此,现在陈默的时间充裕起来,他这几天就当个看台的观者,看着自己手上的人把赵秀南整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他本想着终于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去找赵岁岁,但没想到那个这些日子都没有出现的亲爹重新露个面,让他立刻去国外跟进之前从周家手里抢过来的项目。 在老子面前,他的话语权少了大多,因此,想了想,陈珏天给他的面子已经留了很多了,这次要是高调的和他唱反调,怎么说也说不过去,所以他当即就带着几个人去了机场。走之前还给赵岁岁发了信息。 冠叔查到陈默飞往国外的消息时,陈默的飞机刚刚起飞,他查了所有的航班,并没有找到赵岁岁的登机信息。 报给周时谦的时候,周时谦已经来到了周家老宅。 他听着冠叔的消息,沉着声道:“继续查,任何机场和港口,但凡查到赵岁岁,立即将人拦下。” 顿了顿,他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人,掀起眼皮,慢慢道:“如果她不听话,就让人捆来。” 冠叔应下后,男人就将手机拿离了耳边。 这时候,已经走到他身前的人,轻声喊了一声:“哥。” 周连川穿着精致的黑色西装,今天是休息日,学校里组织了活动,他正准备要过去,看到周时谦远远走过来时,他眼睛定定地看着,没有离开过他,直到走到他身前,他才微垂着头喊道。 周时谦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看他。 他思索着什么,就要从他身前走过。 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周连川转过身,仓促道:“哥为什么要娶她?” 周时谦脚步停下来,他没有偏过身子,站在二楼的走廊里,他淡声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他继续朝前走,没走两步,周连川连忙走过他身边,拦住他,抬头看着他,义正言辞:“哥你不该这样!” 周时谦面容清淡,眼眸看着他,略微皱了眉。 “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小川,你该顾好自己的学习,至于其他的,这些不需要你管。” 周连川额前的碎发被板板正正地梳到了头顶,他长得端正,穿着这身西装,看起来就是个雅正的孩子。 听到周时谦的话,周连川抿着唇,他漆黑的眼睛里藏着许多情绪,他声音淡了些:“哥,为什么,她有什么好的,你不要喜欢她,现在家里都很乱,只要哥把重心放回周家,我相信我们周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周时谦目光看向他,只清淡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什么也没再说,越过他,迈开步离开。 周连川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到走廊的拐角。 他抿着唇,漂亮的眉眼里带着几分阴郁。 他不明白,他的哥哥那么优秀,如同天上明月,可现在,他周身都带着一种令人十分排斥的冷漠。那些压抑的,看不清的情绪,堆积在了他哥哥的头上。 而这些,都是因为他哥新娶进来的女人。 赵岁岁。 他黑沉沉的眼死死地看着走廊拐角,浑身浸透着一股诡谲的气质。 这与他的样貌极其不符。 第129章 保护 周老爷子从医院搬出来便在老宅里卧床休息,周信宏这两天什么事儿也没做,守在老爷子床前,也算是尽了孝。 不过不是他不想做事儿,是现在周家基本上剥夺了他所有的权利。 只是因为这几日抓出了周山是内鬼这件事对老爷子的打击很大,周家内部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因此比起前段时间周信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丑闻,此时也算是被他的弟弟周山遮盖了下来。因为周山的事影响的是所有股东们的利益。 他们不在乎周信宏外界的丑闻,但绝对在乎因为周家人带给他们损失的不可估量的钱财。 老爷子现在脑子混乱,心绪更是不平稳。 前段时间因为周信宏而愤怒,这几日直接被自己最看重的孙子气出了病,然后呢,刚从医院出来,就知道了原来惹出周家祸事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的二儿子! 一个一个的都不省心。 即使周信宏老实地坐在床前,对他嘘寒问暖,但是老爷子始终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出声。 直到佣人上前轻声道周时谦过来时,老爷子才睁开眼。 周信宏看到周时谦进来的时候,他站起了身。 从赵岁岁进入周家门后,周信宏看周时谦的目光已经愈发的不满意起来。 他真是不知道周时谦被那女孩儿蒙了什么心,眼睛就像是瞎了一样,什么都不看见,从前好好被教养的孩子,要好好承担起周家的孩子,现在被一个女孩儿惹乱了心智,哪儿还有点儿心智! 周信宏动嘴,想要指责些什么,但是还没开口,老爷子已经咳嗽不止,他抬抬手,声音老迈无力道:“你、咳……你出去。” 周信宏看着床上老爷子沧桑的脸,他嗫嚅了嘴唇,顿了顿,还是警告似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走出了房门。 周时谦没有理会周信宏的神情,他害怕他将所有的事情向老爷子全盘兜出,害怕如今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光景一去不复返,可是,周时谦微微垂下眼,他捏了捏拳,静默了几秒,在老爷子开口说话时,他先道:“我有事告诉您。” - 周信宏刚到一楼大厅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热,闫惠刚走进来,她将外面的黑色羊驼大衣脱掉递给迎面接过来的佣人,看到沙发上的人,她微微吐出口气,朝他走过来。 从周信宏闹出那些视频后,闫惠就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这段时间又忙着处理周家内乱,她忙得分身乏术,现在稍微闲了下来,她有必要和周信宏聊一聊。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闫惠对于周信宏来说,她是个体面的妻子,长相漂亮,有能力,背景又强大,她能力出众,是个女强人,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对她毕恭毕敬,比起他,或许他就是她的附属物。 刚开始结婚时,对闫惠确实有欣赏,敬佩的感觉,和她出去,他十分有面子,但后来,久而久之,他看到越来越多人的视线紧随着她,看着她出席各种场合,她气场强大,犹如炙热阳光,招引不少人的欣赏和喜欢。 可他呢,顶着周家的名声,但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是生活在闫惠的光芒之下。 渐渐的,他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只有相敬如宾。 他们在外维持着明面上的关系,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可越这样说他心里的失望和愤怒堆积的越来越深。 闫惠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带来的寒气,老宅里的暖气打的很足,她将袖口往上叠了一叠,朝着周信宏道:“我看外面停着时谦的车,他过来了?” 她的言语冷淡,问得直接,并没有回答周信宏的问题。 提到儿子,他眉心压的更深,他有些烦躁:“刚过来没多久,在上面正和老爷子说话,我看这段时间你没太管他,他现在越来越……” 话就停在这里,楼上剧烈的声响让周信宏和闫惠一瞬间抬头往上看去。 接着楼上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周信宏反应过来,与闫惠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匆忙地跑上楼。 卧室里,周时谦海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他立在那儿,一言不发。 老爷子从床上坐起来,地面上是他从床头柜上甩出去的所有药物及医疗器材。 他掩着唇,气得涨红着脸,不停地咳嗽。 即使如此,周时谦也没有上前宽慰一句。 周信宏冲上来时,看到这个情景,他首先当场质问周时谦道:“你干了什么?” 闫惠气息急促,跟在周信宏身后,她越过两人先走到床前,弯下腰慢慢拍着老爷子的肩。 老爷子还在咳嗽,但他伸手推开了她,他喘着粗气,随即他的视线狠狠地瞪向站在周时谦身侧的周信宏。 他面容沧桑,满脸皱纹,看起来有些虚弱,但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威严的光芒,他喘着粗气,止住咳嗽后,朝着周信宏喊道:“你做的什么好事!” 周信宏愣住,他看着床上的老人,神情恍惚:“父、父亲,我做什么了?” 闫惠蹙着眉也顿时看向他。 周时谦神情淡漠,一句话未说。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周信宏瞬然间猛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他有些不敢置信。 “你!” 周时谦微微抬头,他看着亲生父亲,声色淡淡:“父亲,所有的事情爷爷已经知道了。” “周时谦,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疯了吗!” “这对周家来说有什么好处?!” 周信宏觉得遮挡住自己脸面的遮羞布在这一刻全部被撕开,他的心如同被撕扯着拉入地狱,这时候他甚至能听到当年高兆芬的嘶喊声,那些尖叫,痛苦,愤怒和挣扎,如同鬼魂一般席卷到他的脑海,让他此时在房间里都开始恍惚起来。 他根本不敢看老爷子的脸,他不敢挪开视线。 他通红的眼怒视着自己的儿子,他看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看着他的视线里有着淡淡的疏远,又似乎有着浓烈的怨恨。 可又怎么可能,他恨他什么。 所有的思绪翻江倒海般的扑来,让他无法思考。 周信宏整个人晃了晃,指着周时谦想骂什么,但是看到自己儿子的淡漠的脸时,他气到深处,竟然什么都骂不出来。 老爷子气息咳匀之后,涨红的脸也微微恢复了,他抛弃了所有的好脾气,到现在这一步,在听完他做的所有的好事,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这简直是畜牲! - 阿坤将柳柳送走后,刚到邹家,就被邹郁临时通知,立刻订好机票,将要启程去乌山群岛。 阿坤虽有不解,但很快订好了票。 却没想到的是,他等在邹家门口,邹郁阔步出来时,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阿坤见邹郁没有说话,他想到乌山群岛这地方,环境艰苦,人不是人,怎么也不适合带上这女孩儿去,因此,他还是多口问了一嘴。 “先生,这、赵岁岁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些地方,女人是商品,这句话不是闹着玩儿的,只要是女性,总会有许多人去争夺,而这长相漂亮,看起来柔弱娇嫩的少女,看起来怎么也不是适合去这样地方的人。 邹郁掀起眼皮,转头看了一眼。 少女乖乖巧巧,紧跟着他,看着他回过头,她扬起唇角,笑容很甜。 她娇声说:“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邹郁看着她,看着她的笑容,罕见地没有笑。 第130章 露骨 飞越十几小时的天空,飞机停在陆地,几人从机场上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到了傍晚。 城区的冬风刺骨冰凉,从机场大门往外处看,能感受到外面景色十分萧条且寂寥,没有什么人影。 在别的地方,机场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位置,可明显的,城与所有地方都不一样。 这儿机场外面,停留的人不是很多。 因为这里城区的西南方向是绵延不绝的海岸,海岸沿边便是一座座岛屿。 那里就是乌山群岛。 它是一处荒乱地。前两年上面费了不少心思想将那地方处置一番,但这两年过去了,还是这样,没什么改变。 邹炎这段时间费尽心思联络这儿的人,为的是什么。 他不甘心邹郁成为邹家的掌权人,他妄图通过乌山群岛的人来将他拉下马。而曾经最初到乌山群岛的那批人其实就是邹家的人。 当年邹世找到邹郁这个私生子时,带回邹家养过很多年,不过到十二三岁时,经历一场变故,所有人都以为邹郁死了。可其实呢,邹郁是被人设计送到了这儿。 他在这里生活了八年,直到二十岁。 邹炎以为乌山群岛里的人能拿钱办到的事,在邹郁看来,十分可笑。 他们会拿着邹炎手里的钱,可他们敢来杀他吗?又或者说,这里的人,谁又敢来a市阻挠他? 坐上轮船时,赵岁岁控制不住地打着哈欠,整个人有些蔫蔫的。 邹郁转过头看她时,正看到她眼里因为困倦而泛起的水雾。 她睁着大眼睛看到邹郁看过来的视线时,下意识地拿出手捂住了正打着哈欠的嘴,她眨了眨眼,声音软糯:“邹郁,我饿了。” 少女穿着浅粉色的羽绒外套,因为怕冷,细白的脖子上围上了一条白色的羊绒围巾,背后的阳光映在她身上,泛出淡淡的光晕,看起来暖融融的。 她的下巴抵在围巾里,想把整个脑袋都缩进去,像是个鹌鹑似的,露出那双明亮的杏眼,一眨一眨的,仿佛会说话似的,就这样巴巴地等着他讲话。 阿坤已经先一步进入轮船检查船内情况。 两人在身后,邹郁瞧着她,随即挑了挑眉,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前带了带。 而赵岁岁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故意直接顺着这力道往前扑。 于是,少女整个脑袋扑到了男人的胸膛! 她白嫩嫩的手指捏住了他身侧的衣服,两个人离得很近,扑面而来的彼此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那种淡淡的,清新的,蔓延着冰冰凉凉的味道。 赵岁岁埋在他胸口处,微微翘起唇角,她捏着他的大衣一角,轻轻摩挲了几下。 下一刻,邹郁的手捏住了她的脖子,将人轻轻提起。 身侧轮船上的工作人员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经过他们身前时,还在道着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赵岁岁看了一眼,看着那人走远,她才仰头看着男人。 少女巴掌大的小脸,那双杏眼楚楚可怜又动人心恻,邹郁没有松开手,将她略微拉近了些,目光看着她莹白的脸,轻笑了声,说:“赵岁岁,没看出来啊,还在勾引我?” 少女灵动的眸光注视着他,她神情无辜:“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邹郁往她垂在身侧的手瞧了瞧,松开抚在她脖上的手,随即挑起了她的指尖,也同样像她刚才那轻轻柔柔地摩挲他的衣服一般,摩挲着她细嫩的手指。 赵岁岁感受到从指间传来的酥麻感,她乖巧地看他,以一种懵懂的,娇怯的眸光看着。 这让男人唇角弯起,他乌黑的眼近了些,唇角勾着,慢慢道:“是不是说过别用这些招式对付我?不长记性?” “你怎么那么凶,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少女仰着头,咬着唇瓣,含着水光的眸子动人心神。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露出这种懵然而无辜的表情,可被邹郁轻轻摩挲着的那只手,她慢慢地放入了他的掌心,极其轻柔而轻佻的缓缓刮了一下。 那是非常露骨的动作。 邹郁将她的左手腕擒住,猛然再次将她拽至身前。 他这次的力道很大,赵岁岁明显的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擒住的位置泛起疼意,这让她有些难受道:“邹、邹郁,疼……” “别不知道分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非要跟着过来做什么?” 听着女孩儿呼痛,邹郁没有卸掉手上的劲,他唇角提起时,那颊边两个梨涡浅浅的露了出来。 他乌黑的眼眸黑的发沉,他们凑的极近。 他的呼吸喷洒而出。 “你想接近我,用对周时谦和陈默的那些小心思来对付我,周时谦你放弃了他,如果要对付周家,陈默你觉得不可用,然后呢,你看中了我。你知道我的手段,知道我的能力,所以,你准备让我像他们两人一样喜欢上你,然后事事以你为先,凭你轻轻的一句话,就该为你冲锋陷阵?” 男人很高,他的力气似乎单只手就能将人提起来,他的气场强大,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稍微露出来一点,就听着他这微微上扬的语调,少女的眼眸不由得颤了颤。 可她并不害怕。 就着男人擒住的手腕,她不退反近一步,赵岁岁笑得很开心,她踮起脚尖贴着他的面颊,略微的仰起头,对着男人那双黑眸,娇嫩的唇瓣张开道:“你急什么?你慌张了?邹郁,你那么清醒,那么理智,可你不是依旧带上我了吗?” 男人看着她,豁然松开她的手腕。 少女湿润的眸光直视着他,眼神纯净,笑意吟吟的,没有丝毫那些伪装的柔弱与可怜。 她摸着自己被抓疼了的手,举了举手腕,轻声说:“邹郁,你真粗鲁。” 轮船驶向海中央,相继涌来的浪花翻滚着,海风冰冷而刺骨,少女的话随着“哗哗”的海浪声传入邹郁耳边。 与之前相比,赵岁岁明显不怕他了,邹郁能察觉得到。 他掀起眼皮,不知怎的,接着挑眉笑了笑。 女孩儿的鼻尖被冻得通红,邹郁打量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即背过身,进入船舱,留下一句:“进来。” 第131章 下船 看到邹郁进去后,赵岁岁撇了撇嘴,紧跟着走过去。 轮船不是很大,阿坤这会儿正收拾着船上在角落里堆积的一些绳索,他一根根的抽成细绳捆在腰上。 邹郁坐下来后,也没有说话。 赵岁岁抿着唇,小声地哼了一声,坐在了他身侧。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轮船停在了岸边,船上的工作人员走进船舱,对着邹郁恭敬道:“先生,已经到了。” 邹郁小憩了一会儿,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站起身,“走。” 这会儿的天色不太好,晚上的天空没有一丝星光,黑沉沉的,仿佛染着浓重的墨。暮霭低低的压下来,看着天色,似乎将要下起雨。 乌山群岛对于邹郁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怀念的地方。 这里沾染着血腥,没有那些道德与制度的约束,它包容了许多人,可以说,在城,乌山群岛就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原本城区的人想清乱,但是就像这世界上永远缺不了亡命人,缺不了那些天天混社会的邪痞子一样。这类人的存在,怎么也都不会消失。 而乌山群岛,就是聚集了这类人的存在。 这个时间点,岛上的人并不安静,虽说是个岛,生活条件不比外面,但通过这些年的慢慢建设,现在岛上设了许多庄园。 今天似乎是个庆祝的日子。 邹郁刚从轮船上下来,沿着路边的树往上看,便能看到庄园的灯光映人。 似乎已经有人先一步知道邹郁来了这儿,两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样的男人边抽着烟边蹲在岸边,看到有人从开过来的轮船下来时,老三往身旁的人踢了踢:“别他妈抽了,没看到人来了。” 寸头国字脸的虎子接着猛吸一口手里的烟,猩红的烟星子随着风飘散在地上,虎子呼出一口烟,将剩下半截烟扔到地上,站起来抬脚捻了捻。 老三没管他,率先一步小跑着迎向刚从船上下来的男人,人还没到,声音就高昂地在这片海岸响起:“恭喜邹少,恭喜邹少!” 邹郁看过去,看到老三这张熟悉的脸时,他饶有兴趣。 “老三,那么长时间没见,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老三个头中等,听到邹郁的话,他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半弓着腰边道:“邹少就别取笑我了,当年要不是您救下我,哪还会有现在的老三?” 他看着邹郁的脸色,见着他心情似乎不错,这才移开目光,往后看了看,这一看就看到了藏在男人身后的女孩儿。 少女身姿娇小,乌黑的头发扎着一个丸子头,白皙的手正扯着米白色的围巾,似乎十分怕冷,她脑袋往围巾里又缩了缩,在海岸边的路灯下,能清楚的看到她漂亮而精致的脸。 她没将视线看过来,但老三看到她时,却是怔了一怔。 接着他打量的目光就往邹郁的身上转了转,就乐呵呵地笑:“外面太冷了,我们先进庄园里,老大已经准备好酒宴了。” 话刚说完,那边儿虎子才晃晃荡荡地走到老三旁边,比起老三的恭敬,虎子就看起来十分随意。 他长相粗犷,块头也大,就算穿着厚袄,但也能感觉出来他手臂上蓬勃的肌肉,与瘦弱的老三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听着老三的话,虎子擦了擦鼻子,看着邹郁的眼神隐约有几分不屑,他开口:“赶紧的,别让老大等着急了,就为了等一个你,还让大家伙都饿着。” 这是邹郁第一次看到虎子,他神色不动地观察了他一眼,笑了笑,说:“这是新面孔,看来最近庄园里多了些我不知道的事。” 他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虎子的,但老三知道,这话是在问他的。 老三不知道怎么讲,想说什么又有些犹疑,他摸着脑袋,刚想张嘴,没想到话头就被虎子抢了去。 “呦,这小妞长得可真不错,像个洋娃娃似的,不会是给咱们老大送来的,咱们老大可就喜欢这种清纯女学生!” 他长得魁梧,说话的语气带着淫邪,就连那眼神都十分下流。 赵岁岁跟着邹郁身后,本来只觉得又饿又冷,也没怎么听他们讲话,但这句话里是直冲着她来的,而且这人的声音刺耳又难听,她抬起头看了这人一眼,立刻就往邹郁身前凑了半步,她的手拽住邹郁的胳膊,抿着唇不吭声。 少女的动作很快,邹郁能感受到他的胳膊被女孩儿死死拽着,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她颤着睫毛,水润的眼眸乖巧地望着他。 虎子话说到一半时,老三就觉得不大对,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直接就想上前捂住他的嘴! 冬风吹得大了些,刮得人脸生疼。 海边本来就冷,这会儿更是凉到了心底。 老三扯了扯虎子,可虎子却是理都不理他,什么情境和场合也不分,权当面前的邹郁是空气一样,上前就想拉住少女的胳膊! 老三看着他这粗犷的动作,心里惊得怦怦跳。 第132章 小朋友 尤其是看到眼前邹郁的神色时,老三提着心里一口气,立刻往前走两步,转过身拦住虎子的大手,边将他往后推了推,边试图圆着场。 “干什么呢虎子,老大现在就等着咱们把邹少请回去,这儿黑灯瞎火的,还冻死个人,非要在这儿干站着说什么话,咱们进去暖和去不好吗?” 虎子不清楚老三在想什么,他一把就将老三推开,话里都是嫌弃:“你娘们儿唧唧的做什么,还抱我胳膊。” 老三真是一头汗颜,他看着邹郁身后的阿坤,见他始终没有站出来想要阻拦这场小小的闹剧,他咽了口口水,对着虎子严厉道:“老大已经在催了!别在这儿胡闹!” 听到这句,虎子往地上呸了一口,恨恨地朝着一脸害怕的躲在人身后的女孩儿看了一眼,然后也没有再继续,摆了摆手,率先往前走:“赶紧的赶紧的,一会儿老大等急了!” 这态度赤裸裸的嚣张和无谓。 老三真不知道这虎子脑子怎么长得,明明在来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他了,还非得在邹郁面前闹这一出。 他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吗,无非就想着给邹郁来个下马威! 老三能看明白的事,邹郁怎么能看不出来? 男人一身黑色与黑夜融为一体,他长身玉立,脸庞光洁白皙,侧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这会儿静默时唇角提起,乌黑的眼眸笑起来时如弯月,看人时也带着笑容。 他听着虎子的话,看着虎子的动作,除了女孩儿害怕时攥住他胳膊时,微微侧头看了女孩儿一眼,其他时候,都是宛如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虎子。 这时候,虎子转过身已经往前走了两步。 树叶在寒凉的海风中瑟瑟作响。 老三已经从邹郁的眸中清楚地看到讥笑以及冷意。 若是比起了解程度,他能拍腿保证,这乌山群岛里没有人能比他了解眼前的这祖宗! 他天天笑着,对谁都和颜悦色,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有时候说起话来,没注意就会在他面前卸下心防,可这不代表这祖宗就真是面上这样如沐春风啊! 他是骨子里有股狠劲啊! 有时候想治一个人都不需要亲自出手,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的人给治了罪! “那、那邹少,咱们也赶紧过去?” 老三斟酌地看着面前的人,心里觉得糟透了,他为自己今天带虎子出门过来这件事,把自己骂了一千万遍! 但出乎意料的,男人很好说话,他点头,弯着唇,随意道:“走。” 老三心里松口气。 邹郁偏过头看着少女攥着他衣袖的手,默了默,伸手牵住了她,在赵岁岁惊疑的视线里,他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这不仅是老三,就连阿坤都怔了一怔。 赵岁岁也没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但是他的手很温暖,骨节分明的手牢牢地牵着她,她边走着边扬着头看他。 邹郁察觉到她的目光,偏过头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他能看得到里面的惊讶和隐秘的欣喜。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收起你那些心思,在这儿跟紧了我。” “你害怕?你关心我?” 邹郁收回视线,他的话透过刺骨的风传到少女耳边:“说什么胡话。” 少女低头看着男人与她相牵的大手,笑意吟吟的,“哦,那我不说胡话。” 她娇声娇气,一点没有了害怕,她扬着头:“我说得是实话。” “你就是在害怕。” 冬风不仅将她的话吹进了邹郁耳朵里,更是吹到了身后紧跟着的阿坤和老三耳朵里。 阿坤面无表情,老三整个人颤颤巍巍,他看着前面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心里愈发觉得,不会,邹少和这女孩儿不会真是一对。 可现在没有人能给他做出回答。 他看着阿坤本着的脸,也不敢出声,当年邹郁带着这家伙回来一次,险些将他揍得半死,还是少招惹为好。 庄园里有人升起篝火,不少人在绕着篝火高声唱歌,看起来非常热闹。 说是唱歌,但是听在赵岁岁耳朵里,那简直就像是魔音贯耳,那些男人的声音一个个像只老妖怪似的,沙哑刺耳,尖锐难听。 邹郁牵着她的手走进大门的时候,有人先一步发现了他们。 刚进来,就有人在喊:“邹少回来了!” “这得三年没见了!” “邹少来了!” 在夜色下,他们有人喝着酒,看到人进来时,高高地举起杯子,笑呵呵地喊着这些。 他们长得参差不齐,或高或矮,有人蓄着长发,有人直接剃的光头,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有人笑容满面,有人警惕地看着,在这座庄园的大院之中,每个人就仿佛被定了形一样。 赵岁岁的手被邹郁牵着,她听着嘈杂的声音,看着这些缭乱的人,她控制不住地抬头看着身侧的男人,他皮肤白皙,身形颀长,唇角提起,不缓不慢地越过这些人往前走。 在赵岁岁看来,那似乎就是一副被割裂的画卷。 他仿佛如同这儿的局外人,整个人都带着天生不凡的高贵气息,却又恍惚的让人感觉,他也许应该就是生长在这儿的人。他非常自如。 直到有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距离男人几步时,他朝他递了一杯酒,嘴角弧度扬起,说:“邹郁,欢迎回来。” 赵岁岁看着他,这人大概有四十多岁的年纪,是个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人,他在这些人里看起来很精致,那些人穿得流里流气,可他穿着一身棕色西装。 她正看着,却没想到下一刻这人的视线便投到了她身上。 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亮光,然后笑了笑,声线平静:“与这位小姐初次认识,也欢迎你过来。” 说罢,他将手里另杯酒递到了她面前。 赵岁岁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唯一信任的人或许就是眼前的邹郁,她不自觉地往他腰侧贴了贴,小声地求助:“邹郁……” 少女的声音娇弱好听,霍丁眼里更是兴起了一番兴味。 邹郁乌黑的眼深了些许,他漾着笑,紧接着抬手按住了霍丁的手,弯唇慢慢道:“霍叔,别难为我家小朋友,这几年没见了,我来陪你。” 第133章 难受 小朋友? 霍丁看着许是因为害怕而离得邹郁极其近得女孩儿,他眼神打量了一番,心里更觉得有了很大得趣味。 邹郁是一个什么性格,他能不清楚吗。 那几年迫于邹家的内部矛盾,邹郁不得不耗在这儿,有多少女人被塞过来,他看都不看,而现在,霍丁瞧着着两人十指相牵的手,眼眸深邃了些。 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霍丁自然得给他卖个面子:“小郁啊,没想到这几年没见,这还真是要喜事临门了。” 邹郁弯弯唇,奉承他的话往下,不承认,也不直接否认:“嗯,差不多。” 周边闹哄哄的,这在夜空下举行的篝火宴会,十分热闹。 他们谈话时,赵岁岁始终靠在邹郁腰后侧,看起来就是个毛茸茸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兔子,她眸光水润,眼神里闪着来到陌生环境的胆怯和恐惧,而男人牢牢牵住的手,就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邹郁侧头瞥了她一眼,至于吗?害怕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被刚才那个人给吓的? 不中用。 这般想着,男人视线扫了一圈,看到刚才那个虎子跑到一群人身前骂哄哄地在说些什么,他唇角勾了勾,看着那人,朝着霍丁说:“霍叔,我好久没来,看样子这里多了不少面孔,有机会要给我介绍介绍。” 这话意有所指,都是老狐狸,霍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虎子时,他饮了手里的酒:“好啊,一定给你介绍。” 邹郁点头,牵着赵岁岁的手往前:“那行,我先安顿好她,等会儿聊。” 如果刚才邹郁模棱两可的话,没有给霍丁带来什么提示,但这句,却不得不让霍丁高看了这女孩儿一眼。 平常捧场做戏,邹郁基本上是女人的绝缘体,除非应付不了,他才接触一下,但碰了哪个女人,他的心情几乎达到厌弃的程度,生意谈完,不把手搓个一二十遍,都是轻的。 而现在,他与这女生十指相扣,还没到这儿刚说两句话,就先说要带着人去休息。呵,还真有意思。 这是优先级别的问题,可大可小,但明显,他现在要晾着他,先去安顿这女孩儿。 霍丁心思兜转,面上平和,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去,看这天气,快下雨了,一会儿书房里聊。” 他看着两人走远,面色露出深思。 邹郁对这里很熟悉,即使他离开这里几年,庄园里始终给他留了房间,这会儿事情杂乱,来的仓促,邹郁直接把人带进了房里。 “你老实在这里坐着,不要乱跑。” 赵岁岁仰着头:“可我饿了。” 邹郁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视线扫了扫这房间一圈,随后目光定在她身上说:“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顿了顿,他再次警示道,“这里不是邹家,我没让你做什么,就不要去做。” 房间里开了暖气,赵岁岁把围巾扯了扯,她睁着明亮的眼眸,指了指落地窗,从这儿能清晰的看到园内篝火热闹的场景,软声问:“你要过去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邹郁低眼看着乖巧的少女,他顺着她白嫩的手指看了眼外面的人群,随即挪开视线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听到这句话,赵岁岁低下头,抿唇玩儿了玩儿手指,看起来有些失望,她轻声说:“那好,你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邹郁看见她的失望,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他转过身就出了房门,赵岁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过了大约十分钟,有人给她送了餐食。 赵岁岁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意大利面,还有牛奶,她慢吞吞地喝了口牛奶,那面她是一点也不想吃。 她喝了点牛奶,然后就去洗了澡。 从浴室里出来,她整个脸红扑扑的,头脑也有些晕眩。 她感觉很渴,她扶着墙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 可是,那种从体内迸发出的越来越炙热的感觉,让她整个人仿佛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热乎乎的。 赵岁岁手撑在桌子上,随着身体越来越飘忽的感觉,她忽地意识到什么。 她现在还处于理智的头脑让她将视线看向了那喝的还剩下半杯的牛奶。 赵岁岁头脚发软,她扶着餐桌,脑子还在思考着,可是身体整个瘫软在了地上。 一波一波的热意从身体各处传来,她手脚无力,紧咬着牙想往沙发处爬。 就是这时候,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赵岁岁意识模糊地转过头,人影在眼前晃荡,模糊成虚影,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有人走过来,当眼前全部看清时,她才发现走到她身前的男人是刚才在海岸边的虎子! 赵岁岁瞬间意识都清醒了些!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奋劲地要去拿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但是她不过只刚刚碰到手机,就被人拖住了脚,往沙发上一甩! 赵岁岁一惊,她浑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力气,看见虎子奸笑着要跨坐在沙发上,她惊惧地挣扎:“你做什么!” 可她被下了药,就连挣扎着想要喊叫的声音都是绵软无力的。 然而这样的声音听在虎子耳朵里,那简直是太美妙的音乐了! “宝贝儿,不把你送给老大,也可以先让我试试啊,咱们会很快乐的。” 少女艰难地要爬起来,攥住掉入沙发缝中的手机,她模糊不清的凭着感觉按了按,可很快就被虎子发现,一把将她手机扔到地上! “急什么?你想找谁?那个邹郁吗?哈哈哈,他这会儿得陪我们老大商量正事儿呢,哪有时间管你!” 虎子喝了几瓶酒,满身的酒气,看着女孩儿的攀爬,看着她裙下露出的细长的笔直的腿,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乐趣一样,不急着抓她,就仿佛猫抓老鼠一样,看着女孩儿害怕地往前挪。 赵岁岁心跳砰砰砰地不停,那是惊吓,以及身上滚烫的气息带来的,她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她所有的感官在弱化,她身上的灼热让她控制不住地蜷缩在一起,想要脱掉身上的衣服。 她的力气在虎子面前就如同蚂蚁与大象之间的差距,在她快要爬到餐桌旁时,虎子像是看够了,一把将人提起来扔到桌子上! 桌上的牛奶和面因为撞击全掉在了地上! 他这会儿酒气上头,迫不及待地要脱掉上半身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小眼眯着要往前凑:“宝贝儿,别急……” 可是下一刻,他被人狠狠踹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摔倒在了桌角,额头碰上了桌子,立刻划出了一道口子! “哪个狗玩意……” 他捂着鲜血淋淋的额头,下意识骂出声,还没回过头来,紧接着一拳拳如同巨石头一样的力气砸向他的脸! 虎子根本反击不了,那拳风又密又重,等他想要挣扎时,他脸已经被人打了十几拳! “够了。” 这声音响起时,虎子才喘着粗气,意识朦胧地拽着桌腿看清眼前是谁。 是那个一直站在邹郁身后的阿坤! 他的脸红肿一片,嘴角全是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因为接连不断的重拳,让他头脑晕眩。 “你们、你们敢这样对我!” 话音落下时,男人的脚步已停到他面前,他面容冷峻,唇角罕见地没有挂着笑容,乌黑的眼沉沉如黑雾,他蹲下身,眼睫低垂,看着瘫在地上的虎子。 虎子头疼的厉害,他坚持道:“老大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邹郁浓密的眉毛轻微的挑起,他眼眸平静,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在虎子要撑着地站起身时,男人手起刀落间,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进他的手背之上! “啊! 虎子痛苦地惨叫,头上的疼根本抵不上手背上被刺穿的痛苦,他脸色狰狞的惨叫着,那种钻心的痛让他要满地打滚起来! 手背上鲜血不断的涌动出来,像是有个窟窿似的流不尽一样,地板上的血洇湿了一片。 邹郁站起身,目光冰冷的看着地上的人,吩咐道:“带出去。” 阿坤没有犹豫:“是。” 满屋的惨叫声慢慢消失,邹郁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视线看向蜷缩在桌上的人。 少女被扔在桌子上,她蜷缩着,湿发没有吹干净,脸上因为隐忍全是汗,她紧咬着唇坚持着。 她脸色绯红,闭着眼,两只手捂着耳朵,似乎害怕极了。 邹郁沉了沉眼,走过来,手按住她的肩。 可不过刚刚轻碰一下,少女的身子就在颤抖着,在邹郁的视线中,她睫毛微颤着睁开眼睛。 她的眸光如同沁了水一般,湿软朦胧,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时,在邹郁还没有反应过时,少女如同灵巧的兔子一样钻进他的怀里。 她身上的气息灼热,像是刚从蒸笼里出来一般,她两只细白的胳膊牢牢地抱着他的腰身,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 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席卷而至,她忍得要崩溃了,开口说话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邹、邹郁,我好难受,好难受……” 邹郁一动不动,低着眼看她。 少女的眼角带着晶莹,唇色嫣红,好看极了。 就在此时,刚才那个满面煞气的人完全消失了,他唇角微勾着,甚至颇有心情雅致地问:“告诉我,你怎么难受的?” 第134章 负责 赵岁岁不自觉地蹭着脑袋,她整个人已经宛如云端,她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听到男人的问话,她哽咽着说:“我、我身体不舒服,我好热,你身上好凉……” 她的声音轻颤着。 看着她这样子,就能感觉到她十分难受。 乌山群岛里不乏这些助春药,这些药药性猛烈,邹郁之前见过一个女人因为服用了此药,变得有多形容放荡,而他怀里的女孩儿却是安安静静的。 除了用她那脑袋不舒服地蹭着他的胸口,通过浴袍露出来的白嫩的双臂紧紧地缠抱着他,她一直在咬着唇瓣隐忍着。 即使这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是潮红一片。 她不会觉得就这样干干的忍着,就能等着那些已经喝进身体的药性平白地消失。 邹郁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将她头抬起来。 少女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上,巴掌大的脸上一片绯红,她眼睛里分明已经看不出什么,她已经陷入了药性。 她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这会儿不再乖觉,似是被身体里那些折磨人的感觉逼的崩溃了。 她脑子里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眼前是谁,她不管不顾,眼睛朦胧着,就往男人下巴处凑,她往上几分,轻轻地吻着,仿佛是刚出生的小动物舔舐着最亲近的人。 邹郁神色不变,看着她的动作,他的手还在女孩儿的下巴处捏着,但凡他微微使些力气,凭着现在她那软绵绵的力道,根本不会让她有机会触碰到自己。 下巴上方带来的黏腻感,炙热感,让他眼神暗了下来,在赵岁岁懵懂的还要继续时,邹郁捏住她的下颌往后推了推。 女孩儿觉得捏住她脸的那只手很重,她难捱地摇摇头,胳膊往上搭过去,两只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脖颈。 她只闻到了眼前人身上清清凉凉的气息,她感觉太舒服了,她只想离得他近一些。 她已经分不清在哪儿:“难受……” 赵岁岁的下巴还被攥着,因此她就算再用力气,因为男人的桎梏,让她不能与他贴近。 她面上的神情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邹郁低头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在刚才女孩儿吻到他唇角处,而慢慢消失。 他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看着少女这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他竟慢慢松开了手。 下一刻少女的脸就贴到了他的脖颈处。 湿热的气息酥酥麻麻的从肌肤处传来。 她瑟瑟发抖,但抱着他时,仿佛他就是她可以依靠的安全感一般。 她终于忍受不了了,但是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眼角晶莹,难捱的哭着,她贴着他冰凉的唇,闻着身上清凉的味道,无意识的呢喃出口:“哥哥,哥哥,我好难受,帮帮我……” 然而就在刚刚出口喊的第一句时,她整个人就被扯到了地上! 赵岁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痛苦难受,浑身感觉被热意蒸透了,她蜷在地上,委屈的哭泣着。 邹郁面色平静,乌黑的眼眸如黑曜石一般,此时泛着冷峻,似乎映着漫天的星光,却又犹如黑洞里在暗黑中层层卷起的漩涡。 他听着缩在地上被药性折磨的少女嘴里低声喊着的人,半张光洁的脸印在阴影之中。 哥哥? 她叫谁哥哥? 他可不记得她喊过他哥哥,而她天天把哥哥挂在嘴边喊着的除了周时谦,还有谁? 邹郁倏地笑出声,他嘴唇紧闭着,那双静默的眼睛看着地上的人儿,终于厌弃地问出了声:“你喊谁呢,赵岁岁?” - a市周家乱了套。 可以说,自从周时谦认识赵岁岁以后,周家就没有平静过! 现在,风浪刚平,周山出卖周家机密文件的事情刚把各位股东安稳下来,周时谦竟然石破天惊地到老爷子身前,说了他亲生父亲多年前费尽心思想要掩瞒的真相! 老爷子发了一大通火,质问周信宏好久,但因为身体不舒服,止不住的咳嗽,再次唤来了医生。 周信宏被赶下去之后,他脸色铁青憋着一口气,看到周时谦站在大厅时,他走过楼梯,上前就是一巴掌! 他平时装着的温文尔雅的面容都消失了,这时候周信宏的脸愤怒的扭曲的像只狮子:“周时谦,我把你养那么大,就是让你这么对我的吗?!” 周时谦的脸被打的侧过来,他没有任何动作,周信宏用了狠劲,不过片刻,他半张脸红了起来。 他立在那儿,神情依旧是没有任何波澜的。 他始终是淡漠的,疏远的,即使对人温和,然而骨子里的淡漠让他对所有人都有一种距离感,包括他的亲生父母。 可是这段时间,他周身浸满了压抑的情绪,即便他依旧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可是他的思想和情绪仿佛正在被一团炙热燃烧的炭火烘烤着。 赵岁岁离开后,那种沉郁而炙热的情绪,将他所有的思想都被烘成一团团细沙,从高空落下,砸入他心间。 女孩儿的不满和责问,亮如惊人的视线,在他脑海中不停一刻的浮现。 就如同此时,他被自己的父亲打了一巴掌,他脑海里竟然盘旋的是女孩儿的质问—— “你将这件事轻拿轻放,说着很爱我,可是行动呢?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你明知道却还是在尽力掩瞒,生怕我知道,哥哥,这就是你嘴上说得爱吗?” “你身上流的是罪恶的血,你活在这世界上是因为他,你受他的保护,受周家的保护,所以你现在要保护他。哥哥,我的母亲在九泉之下未闭上眼,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周信宏呢?” “我和你父亲,你终究还是要选一个啊。” “你选择周信宏是吗?” “哥哥,你选谁?” 周时谦猛的攥住手,他不可自控的深吸一口气,他神情肃然,对着面前的周信宏说:“父亲,是你做错了事。”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克制的,那种身上的沉郁情绪似乎在说出这句话时,消弭了很多。 他眸中平淡又沁透这死寂,“你该对岁岁的母亲负责。” 为她死去的母亲,蒙受痛苦,死的这般凄惨的母亲,为他这样肮脏下作的手段,负责。 第135章 可惜 因为刚才在楼上爆发的争吵,这会儿佣人全部被清了出去。 在偌大的一楼,流转的空气似乎都带着紧绷和凝滞的气氛。 如果说前几天周时谦在知道他做的事情后只是出言警示,但今日他突然向老爷子开口说出所有的事情,这根本让他始料不及! 周信宏忍着的脾气,尤其是在听到这句“你该对岁岁的母亲负责”,他控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周时谦!我是你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负责?负什么责?你现在犯了什么毛病?之前你不是知道所有事情吗,都已经想要替我掩瞒下来了,现在你在发什么疯?!非得弄得人尽皆知吗?!” 他怒火中烧,看着与他相视的自己的儿子,他额上的青筋暴出来。 “是不是赵岁岁!是不是她!” 周信宏看着面容没有任何情绪的他,几乎立刻断定:“你被她下了什么药!你自己看看你还是你吗!你难道不清楚这件事如果真的暴露出来,周家会遭受什么样的打击?!” 周时谦听着他接连不断的质问,他低着眸,默了几秒道:“父亲,是我错了。” 听到他认错,周信宏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他平复着胸腔内要爆炸的情绪,说:“这件事目前还只有老爷子和你母亲知道,他们不会说出去的,就到此为止。” 他说着,话音不过刚刚落地,立在他眼前的儿子忽然抬起眸,神情淡漠,继续道:“是该到此为止。” 赵岁岁质问他口中说着爱她,但行为与言辞却是偏颇周家。他替父亲隐瞒,为周家做保护,可是,赵岁岁是他的妻子,他知道她的痛苦,该理解她的悲伤和这些年在赵家生存的处境。 不管她接近他是不是存了利用他的心思,可是确实,她做到了。 他做什么都不能再无所顾忌,不能再像以往一样以周家事事为先。 从赵岁岁离开家之后,明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是对他来说一分一秒都在煎熬。 他犹如站在苦海岸边,从白露至天暗,等不见一个决不回头,潇洒离开的人。 他应该自省,他应该对岁岁感觉到惭愧,或者应该说,在她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他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帮凶。 他痛苦,而岁岁只会比他更痛苦。 他同样是在做着伤害岁岁的事。 “父亲,自首。” 周时谦声音淡淡,他垂着眸,但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克制和坚定,以至于让周信宏完全不敢相信刚刚认错,说着到此为止的人,竟然是让他去自首! “你个混账东西!” 周信宏原本浓厚的嗓音因为高喊而变得尖锐起来,内心的怒火无法宣泄而出,以至于让他对着因为赵岁岁被迷惑了心智的儿子,抬起手就要狠狠地再次打他一巴掌! 但是很快,他的手被迅速走过来的女人给拦住了! 闫惠刚从楼上下来,她听到了儿子的话,但是她同样绝不允许随便谁都可以打她儿子。 她面容清丽,从来都是精致妆容的,口红花了一点都会立刻去补,但是从刚才老爷子质问周信宏开始,她只觉得头脑晕眩,现在冷静下来后,即使脸上带着妆,也不难看出她的脸色奇差。 “周信宏,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的儿子。” 她眉宇间蕴着寒气,看着自己丈夫的目光犹如看着一只臭虫。 这样的眼神,让周信宏心口一痛。 他在她面前所有的那些肮脏的事情都被暴露了出来,他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看着妻子的目光含着悲痛,到最后,他声音微颤:“闫惠,你听我解释,其实是高兆芬她……” 闫惠目光冰冷,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做出这副样子,闫惠怎么能不明白他在找理由,但是周时谦听到他嘴里说出高兆芬的名字时,他眸色微沉,立即喝住道:“父亲!” 他不出声,又不知道他妄想在高兆芬名头上撇去什么祸事。 他的声音冷冽又严肃,顿时让周信宏停下话来。 闫惠的目光以及周时谦的视线,就这样笔直地看着他,那样的眼神没有任何的通融和暖色可言,他们似乎是站在了同一战线,来对上她的丈夫,他的父亲。 周信宏逐渐感觉到透不过气来,他心中剩下愤懑和凄楚,慢慢地生出了一股窒息感。 “好!好!你们就这样对我是吗!你们就想让我这么去牢里待一辈子吗!我不会去自首的!老爷子还没说话,你们别逼我!” - 赵岁岁混乱地挣扎着,她憋了一口气,有水开始涌进鼻腔之间,冰凉的水刺骨,她的心跳声犹如如擂鼓,然后差了口呼吸,开始咕噜咕噜的冒泡泡。 不知等了多久,一只强悍的手把她从浴缸里提了出来。 她上半身趴在浴缸边沿,腰部以下还在水里。 那水是冰凉冰凉的,连温水都不是。 她意识模糊,但因为呛了水,不断地咳嗽着。 少女整个人湿漉漉的,头发如丝绸般光滑柔软的垂在肩上,白色的浴袍浸了水变得很沉,原本腰上系的很紧的带子,因为在浴缸里沉了一会儿,变得有些松垮。 她剧烈的咳嗽着,如玉般的脸颊带着水滴,她手指握着浴缸的边沿,光洁白皙的锁骨露了出来。 浴室里一片静谧,这就使得她的咳嗽声十分突兀。 她重重地喘着气,脸上的水模糊了眼,她抬手艰难地抹了一把眼睫上的水,然后抬头朝四处看了看。 “清醒了?” 赵岁岁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她寻着这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男人倚靠在洗手池前,双手环肩,睨着眼看她。 男人脱下了外面的羽绒服,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衫,两只袖口被撸了上去,接着往上看,便能看到他五官分明的脸。 他乌黑的瞳仁似乎浸着冷,然而唇角分明漾着笑。 看着少女懵然的眼神,他语气不咸不淡:“说话。” 赵岁岁这才反应过来。 她这会儿被泡在冰水里,浑身冰凉,意识回归后,才控制不住地要发起抖,可是她体内却是炙热的,丝丝缕缕的热气似乎慢慢涌起,然后又被冰凉的水欺压了下去。 “我、我难受。” 女孩儿眼角耷拉着,那双明亮的杏眸,此时也失了几分光彩。 她抽抽噎噎,声音细弱,光听着就觉得十分委屈可怜。 邹郁闲闲地嗯了一声,他那双乌黑的眼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语调微扬地问:“我叫什么?” 赵岁岁面露疑惑,觉得他的问话莫名其妙,她冻得瑟瑟发抖,打着寒颤却也乖巧地在回:“邹、邹郁啊。” 邹郁抱着胸,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那两个浅浅的梨涡露出来更显得春风拂来。 “你喊过我邹郁哥哥吗?” 轰地一声,仿佛炸开了花一般的鸣声响彻在赵岁岁的脑海里。 邹郁哥哥? 她当然没有。 她喊周时谦哥哥,在调笑间喊过陈默哥哥,可唯独没有叫过邹郁。 少女的眼神颤动着看向倚靠在洗手池前的男人,她撩动浴缸里的水,男人黑润的眼眸看过来,她感觉四肢无处安放,冰冷的水让人控制不住的打寒颤。 她默默地想要从浴缸里爬出来。 然而她只是刚刚撑起身想要站起来,邹郁便笑了一声。 他走过来拎起她的肩。 赵岁岁以为他是想帮她,还没刚绽放出笑容,就看着男人微笑着把她再次按了进去。 水淹没少女的下巴,鼻子,她双手挣扎,抱住邹郁的胳膊,露出水面时,她好声好气,断断续续的求饶道:“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邹……邹郁,我好难受……” 男人按住她的肩,看着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披散在水里,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带着祈求,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沾染着水汽,眼神里带着讨好。 从湿透了的浴袍里伸出来的两只细白的胳膊牢牢抱着他的胳膊,那湿漉漉的手透着一股冰凉沾染到他的手臂上。 她巴掌大的脸上都是水,一截细白柔嫩的脖颈从水面露出来,看起来既甜美又妩媚。 又是这种感觉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 邹郁掀起眼皮,定定看着她这张惯会欺骗人的脸,轻声说:“你哪会错呢,赵岁岁,只是可惜了,你口中的哥哥,不在你身边。像你这样难过的时候,只有我在这儿,是不是更难受了?” 第136章 消失 “不、不是的……” 赵岁岁的肩膀被按着,她整个人被浸在水里,冷得发抖,她嘴唇颤抖着,两只手攥住邹郁的胳膊,紧张地解释:“你在这儿我不难受,我就是太冷了,邹郁,邹郁,你别按着我好不好?你拉我出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娇弱无力,原本娇艳欲滴的唇瓣此时因为寒冷而变得苍白。 她的尾音甚至都在发着颤。 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如同被雨水无情的冲洗过,漂亮的白花萎靡了许多,她的那双杏眼泛着晶莹,直叫人看得心里发软。 邹郁无法自控的从胸腔里溢出那种微微弱弱的,透着隐秘的触动。 他盯着她,当心间泛起的感觉传到脑中时,他能感觉到掌心内少女柔若无骨的肩背,他微微动了动,喉头微滑,躬下身子,一手拎起她的肩。 女孩儿顺着力道从冰冷的水里站起来,脚下一滑差点就要摔倒,男人直接揽住她细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赵岁岁的手顺势搭在邹郁的肩上,她睫毛上沁着水,皮肤白的像雪一样干净,从脸到脖子,锁骨,到她露出来的双腿,仿佛从牛奶里浸过似的。 她现在还发着颤,紧紧地蜷缩在邹郁的怀里,她细若蚊声,带着娇怯,带着委屈:“你好凶,你、你欺负我,我好冷,好冷……” 湿透了的浴袍哗哗的滴着水,邹郁看了眼身上全被沾湿的衣服,他敛着眉看她,也没再说话,走出浴室将她扔到了床上。 他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件衬衫,扔到了她头顶。 “换上。” 赵岁岁抿着唇,眼尾泛着红,瘪着嘴,抽抽嗒嗒的想要哭。 邹郁威胁地看着她:“再哭我把你扔出去。” 赵岁岁敢怒不敢言,她瞪着眼看着他,看到他的目光,她又默默地拿起了被扔过来的衣服。 “你、你出去。” 看着她这番似乎不放心的警惕样子,邹郁转过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阿坤这会儿刚进来,他脱掉外面的手套,说;“先生,那人被关起来了,霍丁想见你。” 这个时候霍丁想见他,无非是想保住那人。 邹郁神情阴郁,他唇角提起,眼神莫名的浸着一股寒气:“不急,先让他等等。” “这毕竟不在a市,先生,要不然还是和霍丁打声招呼。” 阿坤的意思很明确,他为邹郁考虑,如今在乌山群岛,霍丁虽然为人奸佞,但是做事爽快利索,替他们也清理过不少事儿,现在到了人家的地盘,如果那么不给面子,到时候会闹得很难堪。 “动了我的人,该低头的应该是他。” 邹郁眼神瞥过他,慢慢道,“阿坤,一昧的让步,只会让别人更加得寸进尺。” 话说到这里,阿坤明白似的点头。 房间里传出来一阵声响,邹郁略微了眉,他背过身,握起门把,朝着阿坤吩咐道:“去给霍丁说,让那个狗东西受着,不要找医生来。” 阿坤一默,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应下来。 这话传过去,霍丁肯定知道邹郁的意思,他是让虎子被一刀穿过去的手,彻底废了。 先生的意思,自然要传达。 阿坤转过身很快离开。 邹郁进去时,看到床前的场面,他大步走过去,提起穿上白衬衫的女孩儿放到床上。 看着床边那满地的玻璃碎片,他皱着眉,看向坐在床边一副做错事情小心翼翼的模样的女孩儿,想说什么看着她这样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赵岁岁看着他的神情,她有些局促,轻声说:“我有点渴,我想喝水,可是我又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又冷又热。”看着邹郁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更加小了,就连语气里都染上了浓重的哽咽声,“我……我手软了。” 这回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眼泪汪汪,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眼泪恍如断了线的珍珠,轻轻的抽泣着,看起来格外的娇气。 邹郁低头看了眼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他的语气里没有不悦,反而似是有着隐约的叹息。 他伸手捏住她的腰,一手从少女的膝盖窝抄过,接着稳稳地将女孩儿抱在怀里,走出这间卧室。 赵岁岁鼻子间都是他淡雅的气息,她仰头看他,眼泪要掉不掉,鼻尖因为哭泣泛了一丝红。 “再哭真把你丢出去。” 赵岁岁抿着唇,害怕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闭着嘴不吭声。 看这受屈的模样,还真以为他把她怎么着了。 邹郁将她放在套房的沙发上,拿起她的脚看了看,光洁柔嫩的脚丫没有踩到玻璃,他才放下来,站起身,说:“我要出去一会儿,这里不会有人来,你安心在这休息会儿。” 话音落下,女孩儿揪着眉头,拽住他手,小声抗拒:“不要……”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我害怕,我想和你在一起。” 刚才出了那样的事,女孩儿听到他要走,明显脸色变了变,她抿着唇,眼眶的泪又在不觉间慢慢蓄满了。 虽然事情过去了,但是刚才的恐惧就像深深扎在了心里,她攥着邹郁的手,又委屈又可怜。 邹郁看着攥住他手指的少女细白的手,视线看向她的脸,能看出来这回她是真的害怕了。 这被吓住的样子做不了假。 邹郁这会儿没有笑,他眉眼天生带着冷感,因此他经常笑。而这时候那种宛如贴在他面容上的假笑都消失了。 从小到大,笑容就是他的保护色,不论是伤心难过或是兴奋开心,他都会笑,唇角提起,眼角微弯,梨涡浅露,神情闲散,那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可是现在,他看着面前女孩儿哭哭啼啼害怕的样子,他忽然连唇角微提都做不到。 那种仿佛与他融为一体的,敷衍的,虚伪的浅笑,全都消失了。 邹郁眼睫毛似鸦羽,眼眸如墨,内里蕴藏着许多情绪,默了会儿,他盯着少女泛着晶莹的眼,说:“穿条裤子去。” 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套房是一直留给邹郁的,这里都是他的衣服。 刚才随手给她的也是他的衬衫,女孩儿身材娇小,穿着他的衬衫,衣摆已经遮到了她膝盖上面几分。 在房间里可以这样穿,如果这样出去肯定不行。 这双腿又长又细,光滑似玉的腿露在外面,在这里太扎眼了。 赵岁岁听着他的要求,很快道:“我这就去。” 她松开他的手很快,抽离的动作恍然一瞬间。 邹郁看着她光着脚丫子跑向卧室,他垂在腿侧的手微微摩挲了下。 他下巴微敛,乌黑的眼眸涌动出的情绪纷乱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37章 看好 赵岁岁速度很快,她随便找了一个运动裤套上,但是因为太长了,她不得不卷了好几层裤脚。 这裤子太肥了,穿在她身上总有点不伦不类。 换好衣服的岁岁,仰着头巴巴地看着他。 邹郁看了眼,上前将她宽大的袖口往上叠了叠,看着她原本因为药性被折磨得潮红的脸,这会儿因为泡在凉水里透着苍白,顿了顿说:“一会儿乖一点,不要乱说话,什么也不要做,知道吗?” 赵岁岁仰着头,嗯了一声,小手灵活地塞在他的掌心里。 看着他黑润的眼眸,她乖乖地说:“我就和你待在一起,我不会添乱的。” 掌心里的那只手柔软又冰凉,邹郁看着她,低垂着眸看向她这么自然的与他牵着的手。 他低着眉,指尖微动,握住了,却没有说话。 女孩儿刚刚受到了惊吓,但是她一贯喜欢观察人的神色。 这会儿面前的男人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眉目疏淡,与以往完全不同。 周时谦长着一张清俊矜贵的脸,他平常脸上便基本没什么情绪,往往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因为他说话总是温和的,情绪极其稳定。 而邹郁,从见过面开始,赵岁岁就知道他习惯用笑掩饰自己的情绪。 或浅笑、讥笑、轻蔑的、友好的,悠闲的各种笑贴在他的脸上,让他在本来强大的气场上更加的信手拈来。 他肤色很白,可以说白到病态,然而现在像他这样没有任何笑容时,他那双眼睛深邃幽静,宛如寒潭,冷得可怕,仿佛能看穿人的心灵,让人心底发慌。 赵岁岁这才知道,原来他平常的笑,眼尾弧度上扬以及唇角弯起,都是为了削弱他这张脸给人带来的锐利和冷然。 真实的他,应该就是这样子,整个人透着锐利和冷酷。 他穿着休闲装笔挺地站在灯光之下,眼帘微低,鼻梁高挺,那双漆黑静默的眼看着她,这让受到惊吓的少女多了一丝局促不安。 “我,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保证乖乖的。” 她浓黑的睫毛向下垂着,眼睛湿漉漉的,里面盛满了小心翼翼。 他明知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来靠近他。 之前时不时对他露出的挑衅,在经过今天晚上的惊吓全都不见了,她眼里只剩下娇软的讨好。 邹郁盯着她,闭上眼,很快的又再次睁开。 “我知道。” 话音落下,邹郁牵着她往外走。 女孩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泛白的唇忽然小弧度的轻提,她眼眸黑亮,往男人的身边走地更近了些。 邹郁感觉到她离得更近了些,他唇角微动,并没有说什么。 这是男人的默许。 岁岁的手被他牵着,她轻轻地回握着,她弯着唇,只觉得他身上清冷的香味,似乎都更好闻了。 - 周时谦从周家老宅出来后,刚坐上车,冠叔还没刚将车开出去不远,忽然一声紧急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坐在后座的周时谦稳住身子后,朝前面看了眼,对着冠叔说:“下去看看。” 冠叔多年的老司机从来没出现过失误,这回突然撞了人,他心跳都开始不稳起来。 倒在车下的人是个女生。 她穿着白色裙子,膝盖上受了伤,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染到了裙摆上。她眉毛蹙着,精致的小脸上一副吃痛的神色。 “小姐,你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看到冠叔想要扶起她,她抬手搀住了他胳膊,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她的声音又柔又轻,抬起头看着冠叔,勉强让自己笑道:“没事的,是我小心冲了过来。” 然而清晰地看到这女生的正脸时,冠叔心里一惊:“你……” 他想说什么,又及时停了下来。 她的长相,包括神情,都和赵岁岁太像了。 柳柳看着他震惊的面容,她松开了搀着他胳膊的手,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冠叔下意识地转头要看向车里的人。 但是没想到,车内的男人已经不知何时下了车。 他孤身立在冠叔几步远,脊背直挺,眉如墨画,他眼神淡漠地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一贯的冷沉和漠然。 他就这样看着与他视线遥遥相对的柳柳。 男人面容上有清晰可见的疲惫,他眉心微微动了动,很快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的位置,声音温和,看着她问道:“你叫什么?” 男人气质矜贵清隽,这让柳柳眸光含怯,有些紧张:“我叫柳柳。” 冠叔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再次看向周时谦,冠叔皱着眉,觉得这女生实在是太像了,就连说话的语气,眼神都是那么的像。 她回答完以后,空气是安静的,他们没有人说话,柳柳抿着唇,再次小声的道歉道:“真的不好意思,是我的失误,我这就走,不打扰您了。” 她说着,便一瘸一拐地要离开。 时间恍若一瞬间凝滞下来。冠叔看着她的伤,不知是拦还是不拦,这说到底还是他们车碰上的。 还在想着,周时谦沉静的声音已经落了地:“等等。” 柳柳慢半拍地转过头看向他,眼眸眨了眨,说话有些结巴:“怎、怎么了?” 穿着西装的男人,眉宇间浸着疲惫,他视线看向冠叔,吩咐道:“带她去医院。” 他虽说着送人去医院,但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就连眸底都是淡淡的,平静如水,这样反倒让冠叔放下心来。 毕竟那位赵岁岁消失不见了,现在忽然出现一位长得这般像的人,冠叔在圈子里见惯了太多人,也是十分担心从小看着长大的周时谦来个替身梗,这就会搞得很难堪了。 幸好,他们家少爷不是这样的人。 冠叔立刻应了下来,他将一脸含怯的柳柳扶上车,然后等他上车。 而周时谦没有上车的动作,他看到她上车以后,对着冠叔淡声说:“你送她去,看好她。” 这句话的吩咐,让冠叔心里有些犹疑,看好她,是什么意思? 但看男人平静的眉眼,冠叔只得按照字面意思来解读,他应了声,之后上了车。 周时谦看着驶去的车,他的神情带着几分薄凉,无端的生出几分冷冽的淡漠感。 他拿出手机,拨出号码,吩咐道:“查一查柳柳这个人,在哪里工作,接触过什么人,这段时间的行踪,都查出来。” 陈默出了国,航班信息没有岁岁的。 岁岁离开家那天附近的监控全被损毁,查不到任何消息,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到底是谁在帮她? 他站在路口,想到刚才的柳柳,他眼神微微闪动。 这个柳柳,绝对是突破点。 她刻意的接近,是听了谁的吩咐? 第138章 脾气 忽然大雨而至,城很久没有下大雨,这次大雨来得猛烈。 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电闪雷鸣,暴雨哗哗。 庄园内的篝火被大雨三两分钟就浇灭了,所有人囫囵吞枣地散了场。 霍丁因为被下面的人临时告知了虎子做的恶事,已经提前去找了虎子。 阿坤把虎子提到了庄园内的一个暗室。 疼得撕心裂肺的虎子这会儿正吵着要去喊老大。 因为手背穿透的疼痛,让他满目狰狞! 他一手按着那止不住的血,想要从被锁在腿上的镣铐上挣扎出去! “你们、你们太猖狂了!” “在老大的地盘上,竟敢这样对我!你们眼里还有老大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老大的一只狗!狗还知道吠呢,狗还知道要看主人脸色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快给我喊我老大来!老子不想看见你!” 他一句一句不停歇地骂着,骂到最后,可能是因为手上的疼痛,断线的鲜血流到地上,让他嘴唇颤抖了几下。 他满身的肌肉,但是显然右腿被镣铐捆着,就算再挣扎着使用多大的力气 ,都是徒劳无功。 “艹,大爷的,快……快给我找医生!” 原本还能忍得住,不想在阿坤面前露了怯,但现在他这只右手手臂上就像有个血窟窿似的,鲜血止不住一样的流! 就算是个硬汉,此时虎子的面色惨白的十分难看。 阿坤一声没有回答他,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先生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记住这个痛,让他的右手彻底废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此的顺利。 霍丁来得很快。 他穿着棕色西装,身后跟着三个人,前面的人打开暗室的门后,站在一侧等着霍丁先进。 庄园的暗室并不幽暗,相反灯光明亮,进来时,裹挟的一股潮湿的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起名暗室,只是私底下做些不入流的手段总会需要有个地方。而现在,没想到这里关上了自己人。 墙顶上布满了水晶灯,落下的光芒泛着淡淡的光晕,为暗室染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辉。 虎子当即看到了开门走过来的霍丁几人,这时候就像是自己孤立无援好久,被人欺负之后终于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他镣铐声哗哗作响,大喊:“老大!老大!” 阿坤皱起眉,他瞥了一眼看着脸色发白的虎子,然后视线看向霍丁。 霍丁正上下打量着虎子,看到他鼻青脸肿,嘴角淤血,整个右手背贯穿这样一个惨样子后,他的神情略微有些阴鸷。 虎子跟了他这两年,这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情况,在暗室里这样见面。 说到底,是邹郁一点没有给他留面子。 他原地站定,看着虎子腿上和大理石柱捆在一起的镣铐,他黑眸中闪过一丝愠怒,对着与他对面而站的阿坤发号施令,简单利落的音节在暗室里落下。 “解开。” 他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然而阿坤抬着眼,脚步一动未动。 “先生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阿坤的音色带着几分沙哑,他听命于邹郁,面对着霍丁,他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怯意。 霍丁身后的三个人已经看不去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们撸起袖子,脸色铁青的,似乎就在等着霍丁下令,然后这几人就上去把面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给暴揍一顿。 但是,霍丁只是看着阿坤,他脸色沉着,眼底确实存在着一丝被人挑衅的怒气。 “老大……老大,快来救我,我要不行了,疼死了……” 虎子这会儿已经不关心他们再说什么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像是没知觉了一样,那个血窟窿看得刺眼,他疼得颤抖,脸上浮了一层冷汗。 霍丁眼神暗了暗,招手就准备让身后的几人先把虎子放出来。 阿坤看着他的动作,当即微微挪动脚步,一脸戒备。 而就是在这形势严峻的时候,一句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霍叔,怎么那么急着就下来了,我还以为我会早你一步过来。” 霍丁闻声转过头,他看着往前走过的男人,脸上温和笑着。 “手下的人说虎子闹了事儿,听说骚扰了你身边的人,我这不就赶快来收拾收拾这小兔崽子吗?” 他边说着,视线边往邹郁身后扫。 少女握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贴在他的身边。 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是邹郁的衣服,她乌眸红唇,只是这会儿唇色微微泛着白,略微有些没精神,不过看着她这张小巧的脸,就觉得十分乖软。 她的脑袋从邹郁的身后微微冒出来,看到他的目光直视着她,女孩儿缩了缩,拽着邹郁的手都往后靠了靠。 邹郁感受到她的动作,眼神瞥过去,伸出另只手安抚性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视线看向正往这儿看过来的霍丁。 他唇角半勾着,乌黑的眼眸直视着他:“霍叔,你不觉得这事儿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这话听在霍丁耳朵里,实在不舒服。 他偏过头看了眼脸色因为失血虚弱到很难看的虎子,然后盯着他那只鲜血模糊的手,半真半假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把虎子搞成这个样子,你还需要给我解释一下,没想到现在反倒来责问我了。邹郁啊,没想到这两年,你成长的越来越好了。”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霍丁是对邹郁这样做十分不满意。 虚弱的虎子,在此时听到自家老大的话,更像是得了圣令一般,他虽然手疼的让他头脑发昏,但是仍控制不住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喊:“老大!我什么都没做!不就是个女人吗!我碰都还没碰!他就发了疯一样的拿刀叉我手!他还是人吗!” 邹郁瞧他一眼,身侧的阿坤倒像是得了什么指令,拎起拳头就猛的打了他一拳! 他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被打摔在地! 霍丁身侧的几人一惊,立刻就上前去扶人! “虎子!” 这混乱的场面,让赵岁岁害怕地往邹郁身后缩。 而霍丁对于邹郁这番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行为激怒了。 他眯着眼睛,想到如今邹家掌权的还是邹郁,他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虚伪的笑着说:“邹郁,怎么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女人吗?要多少我能给你带来多少。再说了,这虎子可是说了,连你身后这位小姑娘的身子碰都没碰,怎么就非得不饶人呢,不如就给我个面子,放了他,找个医生赶紧给他看看这手。” 霍丁的虚伪,邹郁看在眼里,他也跟着笑。 男人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侧脸的轮廓显得十分深邃,他的视线里带着悠闲与散漫,可若是仔细看来,便也能看到他的目光在扫到地上那摊着还没被扶起来的人时,一闪而过的锐利和危险。 他原本想着开口,然而没想到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儿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她眸光闪着,抿着唇,小声道:“他、他碰了,他拖住了我的脚,我很疼……” 少女的声音又娇又怯,在这间暗室里所站的都是男人,听到女孩儿的声音,不约而同的都齐齐地看向她。 女孩儿似说含怯的眼眸实在是太纯净漂亮了,她仿佛菟丝花一般紧紧地贴着邹郁,那白嫩的手指没有离开过邹郁一分,尤其是在大家的眼神看过来时,她葱白的手指握着邹郁的手似乎都更紧了一些。 霍丁看得分明,不可否认,他看见过太多这种类型的女孩儿,眼前的少女十分勾引了他的趣味。 难怪虎子使出这么下三滥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邹郁却是在听到女孩儿的声音时,他略微地皱眉,看向赵岁岁时,赵岁岁心头一颤。 他……他说过不让她说话的。 男人的眼神还是染着笑,看着赵岁岁的眼神也算得上云淡风轻,但少女却是一缩,她仰着脑袋看着他,一脸彷徨。 邹郁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侧过头朝着迎面站着的中年男人道:“没听到吗?霍叔,当事人都说了,他碰了我的人,我没彻底废了他,已经是给您留了情面,现在这个狗东西还在我面前乱吠,霍叔,我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 第139章 发烧 看着眼前的邹郁,霍丁愈发觉得人都会变,是什么意思。 当年某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企图活着的时候,霍丁就知道他是个硬骨头。 那年,霍丁一眼就看中了他。 他被打得满脸是血,手脚都快要断了,他还在往前爬。 那时候他蹲下来抬起邹郁那张布满鲜血的脸时,他却在笑,嘴角明明肿的已经不成样子,但是他就是在笑。 那双乌黑的眼睛黑得发亮,看到他蹲下来,他便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断断续续地说:“我能帮你……” 他选中了他。 也可以说邹郁选中了他。 在邹郁十三岁那年,来到乌山群岛的第二年,还是个孩子的邹郁成了他的合作者。 一直到现在。 他成为了接管市最乱的这片海岛辖区的主人,而邹郁完成了他既定的目标,邹世,邹户原的身死,让他彻底在邹家说一不二。 那现在邹郁重新回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邹炎把手伸到了这儿,还是想谈另一场合作,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邹郁眼下的这番动作,都已经是给了他下马威。 脾气不好?当年邹郁的好脾气,可是十分出名。 现在呢,就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就把话说成了脾气不好。 “老大!你听他叨叨什么……我要死了,我要疼死了,老大,你要替我报仇啊!” 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刚刚被人扶起来的虎子,闲不住地插嘴控诉,他的脸已经不能看了,呼啦呼啦的血从鼻子往外冒,看着格外凄惨。 霍丁带来的那三个人看着虎子这个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有人焦急地喊:“老大!” 这几个人都是新来的,和虎子一起被招揽进来的,邹郁看着这几人就能知道,霍丁是想培养新势力。 他不想一如既往的再使用这些年他们一起用的人。 可是,霍丁这个人就是有个弊端。 他做事狠,但永远在做事前会瞻前顾后。 现在邹郁是邹家的掌权人,乌山群岛有不少人也是邹郁的人,虽然霍丁是明面上管理着乌山群岛,但若要硬碰硬,或许海岛上的内乱都会斗的两败俱伤。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邹郁了解他的性子,所以凭着这一点就能将他吃透。 “等等。” 霍丁阻止了要动手的那几人,他看了眼一脸凄惨愤恨模样的虎子,然后对着邹郁说:“我看他这苦也吃够了,这件事确实是他不懂事,这样,今年海岛的利润,我给你让两个点的利。” 都是生意人,无非是为了财和权。 霍丁给的足够诚意,邹郁更是知道他让出的两个点的利润有多大,他内心觉得有意思。 霍丁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吗? 不可能的。 他虚伪多情,手段从来都不光彩,现在在这几人面前伪装的这般有情义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让这些新人知道自己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子,这样以后就会更死心塌地地追随他。 邹郁知道归知道,倒也不戳破。 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事已至此,总要有个台阶下,霍丁滑动着手里的白玉戒指,看着邹郁,等着他松口。 而果然,邹郁笑了一声,视线慢悠悠得看着虎子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他挑了挑眉,语气温和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走:“好啊,既然霍叔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不听您的意思,就是我做事过分了。” 他视线挪着,弯着唇慢慢提醒道,“不过霍叔,以后可别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保证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情。” 霍丁笑了笑表着态:“他这回吓破胆了,放心,邹郁,我会找人看着他的。” “老大……老大!” 那边的虎子还是不甘心,他拼命得想要说什么,但身前满脸忿忿的人阻止了他。 老大自有老大的道理,说到这儿了,再让虎子开口没什么好处。 邹郁打了声招呼,便握着赵岁岁的手闲庭信步地离开,阿坤紧随其后。 霍丁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暗了暗,内心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两人回到房间,赵岁岁的手还没有松开。 邹郁瞧了她一眼,女孩儿以为是嫌她还在牵着他手,她立马松开了。 “那个……谢谢你。” 她仰着小脸特别真挚的道谢。 邹郁摩挲了下乍然松开的手指,他没搭理她,把外套脱下来,坐在沙发上,在茶桌上倒了一杯水,“吓怕胆子了?” 平时时不时地就知道撩拨,有时说话挑着眉毛又作又矫情,怎么来到这儿,经了这么一遭,真跟个兔子似的,顶着她红彤彤的兔子眼,一副委屈可怜样。 赵岁岁走过来,挨着他也坐下来,她不承认:“我没有。” 邹郁挑挑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睨着眼看她小心局促的模样,他将茶杯放到桌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赵岁岁看了眼他,不是她求他一起过来的吗,她想着接近他,或许比周时谦得到的作用更大,在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更是确定了。 周时谦不狠,而邹郁做什么事情如一头狼,冷酷无畏,端的却是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 邹郁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又不知在想着什么,他转而弯唇笑了笑,黑润的眼瞧着她,只道:“在a市,周时谦这两天迟早能找到你,把你带来这儿,他要是找过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他眼神瞥着她,视线悠悠,轻飘飘地说完似是在试探着她的反应。 少女巴掌大的脸这会儿有些红扑扑的,少了几分白气,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但听着男人的话,她还是嘟囔着说:“那就不让他找到。” 邹郁弯着唇,吐字不清晰地嗯了一声,他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爽快。 他觉得现在赵岁岁既然在他身边,如果要共同对抗周家,凭着周时谦对赵岁岁的喜欢,那她一定要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所以,为了让她更有价值,那他一定要看住了。要是真被周时谦那么容易找到了,那他费尽心思地将她从周时谦身边带走,清掉监控,掩瞒踪迹,不就是白费心了。 他这般想着,刚才见着霍丁不利索的心情都微微消散了许多。 他说话都大方起来:“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或许可以帮你做到,也省的你走些弯路。” 这话说得是指不论是赵家,那个赵福瑞,赵青禾,还是想要给周家添些小麻烦,只要不影响到大局,邹郁觉得,可以适当的帮助她一些。 毕竟这么小的年纪,也受了不少苦,今天跟着他,也让她吃了些罪。 总而言之,这么多年来养成这样的性子,也是难为她。 他说完,饮了一口茶,迟迟没有听到回应,他皱了皱眉,往一旁看过去,正好接住了女孩儿歪倒在他腿上的脑袋。 邹郁神情一变,他看着她有些潮红的脸,伸手往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少女的额头滚烫,她闭着眼,眉头微蹙,蜷缩着身子,小声说着:“我冷,好冷……” 邹郁揽住她,下意识地抱紧了些,偏过头朝着门外沉声喊道:“阿坤,请医生过来!” 第140章 控诉 “刚带她检查完身体,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膝盖只是受了点外伤,养一个星期就会好。” 冠叔站在医院走廊,看着里面护士正给女生上药的背影,一五一十的像周时谦汇报着。 “她说什么了吗?” 男人的声音清淡而温良,冠叔听到他的问题,迟疑了会儿,略微有些不解,“这女孩儿到医院问过你,不过只是提了一嘴,问你结没结过婚,其余时候都很安静。” 这个问题,就十分存在疑虑了。 周时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似乎整个城市的霓虹灯都踩在他的脚下,他眼帘微垂,唇角微微下压,“她还会继续问的,看好她,她有什么要求,可以满足她。” 冠叔对他的这个命令觉得非常奇怪。 “这个叫柳柳的女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时谦没有和他解释太多,他只说一句:“冠叔,她能带我找到岁岁。” 他在等着那边探查的资料,今晚就会知道结果,很快就能尘埃落定。 - 医生来得很快,特地找来了一位女医生,阿坤站在卧室门外看着邹郁站在床前沉着神色看着床上的人儿,他面无表情,内心多了几分异样。 女医生给赵岁岁测完体温,看着温度计,对着床前的男人轻声说:“三十八度九,一会儿给她输两瓶液,今天夜里还是需要注意一下,有可能会反复高烧。” 邹郁点了点头,看着床上闭着眼睡得极其不安稳的女孩儿,他挪开视线,朝外面守着的阿坤说:“明天一早找个阿姨来照顾她在这儿的生活起居。” 女生实在是太麻烦了,泡个冷水,还没怎么着呢,就起了高烧。 这小身板真没用。 阿坤听着邹郁的吩咐,说了声好,然后接着看向那位女医生拿起女孩儿瘦削苍白的手,也许是因为血管太细了,第一次针孔没有扎准,床上的少女蹙着眉,脸上露出泛疼的神色。 邹郁视线扫向那名女医生,“找准了,轻点。” 毕竟是乌山群岛,都知道这里有多乱,女医生有些战战兢兢,索性这回一次就找对了,她将输液瓶挂在床上刚搭的杆子处,朝邹郁低了低身子,就离开了卧室。 邹郁低眼瞧着床上女孩儿潮红的脸,他弯下腰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阿坤适时走进来:“先生,邹炎不清楚我们来了这儿,a市那边传来消息,邹炎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到市,八成就是来这儿找霍丁的。” 邹郁眼眸深邃,听见他的话,他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语气间带着一股随意:“邹炎喜欢搞这些小动作就让他搞,跳不起来的蚂蚱只会被人碾死。我现在,倒是对周家那位比较感兴趣。” 阿坤顿了顿,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沙发上的人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邹郁敲了敲指腹,抬眸看他:“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您现在似乎对赵岁岁似乎增了不少心绪。” 阿坤本想着委婉开口的,但这么多年他做事一向直接,更别提这些弯弯绕绕,他眼神看着沙发上的邹郁,抬起眼,低声说:“我不该多问,但是先生,您现在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赵岁岁接近您的目的,您心知肚明,若是真因为她陷了进去,您就输了。” 卧室内静悄悄的,床上的少女安静的闭着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即使睡着了还在轻轻的皱眉,却也多了几分恬静。 阿坤的话音落地,邹郁没有很快的说话。 他眉眼低敛着,手指轻轻敲着,氛围一片静谧,阿坤低着头也没有再开口。 邹郁的目光看向床上的人儿,他语气自然:“陷进去吗,阿坤,你是因为这次我因为她没给霍丁留面子,才生出这种困扰吗?” 房间静悄悄的,默了会儿,男人继续道,“她选择了投靠我,选择与周时谦撕破脸,既然有共同的敌人,我为什么不帮她一把?” 他说得信誓旦旦,阿坤抬起眼看着他的神色,都会觉得他口中说出的话一定是他内心所想,但是阿坤攥了攥拳头,他唇线绷直,最后只是点头,没有再出声。 邹郁瞧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站起身,经过他身侧时,拍了拍他的肩,转而扫了一眼床杆上的输液瓶,慢慢道:“晚上找个靠谱的人,盯着她点儿,别一会儿换水了,这儿没人。” “……好。” 阿坤看着他的背影,他侧过头往床前看了一眼,那一眼晦涩难懂。 他想,先生或许是不是有可能在这种感情萌芽的时候,避开不谈,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呢? 他什么时候见过他将眼神过度的投放到一个人身上。 还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 - 第二天,赵岁岁醒来的时候,喉咙特别不舒服,她干咳了几声,就有一个人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她还没坐起来,就偏过头往床前看,是一个温柔笑着的中年女人,她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比划着什么。 赵岁岁有些懵然,但看着她的手势,她能猜到她是个哑巴,并且比划着是让她喝水的意思。 少女又咳嗽了两声,她撑起身子坐起来,感觉身上舒服不少,她接过杯子,轻声道:“谢谢。” 中年女人又在比划着,她笑的很热情,眼角有细纹,但看着她的样子,好像是在说不客气。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看到陌生的人,赵岁岁下意识的想去找寻邹郁的身影。 但是这卧室里通透明亮,哪儿有他的身影。 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雨,今天上午就出奇的出了大太阳,阳光洒落在卧室里,看得人十分温暖明媚。 赵岁岁看向这个哑巴女人,睁着湿润的杏眼,轻声问:“你知道邹郁在哪里吗?” 然而床前的哑巴阿姨摇摇手,她不论摆出什么动作都是笑着的。 赵岁岁有些失望,她低下头,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她小跑着走到门边,身后的中年女人吓了一跳,在身后追着她。 赵岁岁打开门,就往外跑,可是没跑两步,就撞到了人的身上。 扑面而来的清淡木香味道,让少女仰起头。 邹郁肩背直挺,伸出手稳住她的身子。 女孩儿看向男人洁白如玉的下颌线条,对着他乌黑深邃的眼眸,神色有些慌张:“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不带我一起,我只有一个人在那儿,你把我带过来的,你不能扔下我……” 话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但不难听出少女微弱的控诉。 她下意识的还想在说些什么,然而邹郁在盯着她,那视线似是带着笑,又似是在带着打量。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了几分,问:“赵岁岁,你是真害怕吗?” 第141章 大忌 赵岁岁看着他棱角分明透着冷俊的这张脸,不明白他这是又在发什么疯。 昨天她病的头脑模糊了,但还能记得他说要帮她的事,这会儿怎么又变得那么捉摸不透。 她的下巴被捏着,眼睛眨了眨,说话娇声娇气的:“我看不到你,我当然害怕啦。”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脸色,轻声问:“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谁惹你生气啦?” 她烧了一夜,清晨刚刚退到正常温度。她披着头发,小巧而精致的脸被迫仰着,睫毛长而翘,眼睛湿润润的,这会儿脸色都比昨天好看了不少。 邹郁就这样看着她。 听着少女的娇滴滴的问题,他不知怎的想到昨天与阿坤的对话。 邹郁瞧着她,弯唇笑了笑,就在赵岁岁以为他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他乍然松开了手。 赵岁岁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半步。 邹郁看着她的动作,视线扫向她的脸:“你怕我?” 赵岁岁眸中真挚,当即摇摇头。 然而男人的话并没有停下,他的视线没有挪开,继续发问,“是怕我,还是怕我把你扔到这儿不管了?” 这样接连的问题,让赵岁岁认为他兴许是吃错了药,可是转念一想。 他昨天对她态度的松动是事实,今天这样的责问,和以往他的风格不太一样,可就这这样想着,赵岁岁却觉得,他现在确实是对她有了一丝软化。 那怎么能不趁热打铁? 男人的手刚刚拿开,就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少女忽然拥住了他腰身。 清淡的冷木香味袭来,她脑袋微微蹭了蹭,紧紧抱着他的腰,声音闷声闷气:“我做噩梦了,梦到你走了,我在这儿被人欺负,我一直哭一直哭,你都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软糯又娇气,邹郁低着眉看着女孩儿依赖他的样子,他侧过头,瞧了身后站着有点局促的那位中年女人。 “你去准备些粥,她早上喝点粥就行。” 哑巴阿姨点点头,迅速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会儿没了人,邹郁抚了抚女孩儿毛茸茸的头发,勾唇笑着,少女乖巧极了,一动不动就让他轻轻地抚摸着。 然而下一刻,邹郁伸手将拥着他的赵岁岁从怀里扯出来。 “你、怎么了?” 女孩儿还想再靠近,但是男人的手按着她的肩。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柔软的肩背,他慢悠悠地说:“赵岁岁,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就这样随便抱着我?” 赵岁岁眼睛眨了眨,她不管不顾,伸出白嫩的指尖还要去碰。 邹郁的另只手压住了她那只手,他眉眼笑起来时,点漆般的眸子仿佛有流光闪动。 “周时谦顺着你,我就一定要顺着你吗?” 他音色沉沉,意有所指。 少女的细眉翘起,她唇角微动,细声抱怨道:“我不能抱你吗?我只是想抱抱你,我看你不开心,我想安慰你。” 她的语气又娇又柔,说出来的话自带委屈,细细弱弱的,若是有旁人在,听起来就像是别人欺负了她一样。 而邹郁听着女孩儿的话,差点气笑。 所以说赵岁岁精明的地方在哪里? 刚才谁说着害怕就往他怀里扑,现在呢,不过刚说了她一句,人家干脆不接招,反而往他身上推。 他闲散开口:“我哪里不开心?” 赵岁岁说:“你在这里,有很多人对你都不好。” 这话说的让邹郁感到意外。 即便许多人各有心思,但以他的身份在这里,有谁敢对他不好。 “我看到了,看到他们的眼神,还有那个长得不好看你叫霍叔的那个男人,他表面上对你笑,但是你转过身,他就变了脸色,他眼神很可怕。我偷偷转过头,都看到了。” 邹郁漆黑的瞳孔盯着她,还没说话,就听到女孩儿仰着头接着认真地看着他说:“周时谦的家世很好,陈默的父亲很疼爱他,可是你一定很辛苦,我不想看到他们随意对你,邹郁,你是不是也很累啊。” 套房内静悄悄的,阳光铺洒进来,少女抬着的眉眼真挚动人。 邹郁没料到她会忽然说这些,他不否认昨天因为阿坤的话心情受到了起伏。 即使他决然的回绝了阿坤的问题,但他确实该承认,赵岁岁是有一丝影响到他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情爱,思绪琢磨到底,他也没想通是不是,但是他想,或许就是因为赵岁岁曾经问过他那些水波无痕的话,让他悄然间不知怎么动了些心思。 在邹家,她关切地问他,“你累不累?冷不冷?” 那时候少女的手覆盖在他的指尖,自言自语:“我感觉你有点冷。” 他清晰的记得当时指尖的温度让人心惊,让他不自控地心里升腾出些什么,那些细微的,看不见的东西。 包括现在,她睁着明亮的眼眸,轻声说:“邹郁,你是不是也很累啊。” 邹郁低垂着眼,掌间女孩儿娇弱的肩背仿佛都在发烫一般。 他慢慢蜷回了手。 他忽然心里有些唾弃自己。 赵岁岁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的很,惯装作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娇弱又矫情,说话从来真真假假,有时候能一眼看穿的谎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能将事实削弱几分。 就是这样的人,说出了这几句话,真的就拂动了他的心绪吗。 他就那么不中用到被人一两句的关切问候,就真的以为对面的人是真心实意吗? 赵岁岁喊着:“邹郁邹郁!你在想什么呢!” 邹郁将蜷回的手放到背后,抬起眼看向这会儿凑过脑袋来离得他极近的少女,他看了会儿,抬起手指戳着她脑袋往后推了推:“离我远点。” 赵岁岁蹙起眉毛,她哼了一声,接着往后退一大步,眼神扫着他们两人现在的距离,娇声说:“行了,这样可以吗,我离你远点。” 邹郁看了她小巧的脸皱皱巴巴的负气吐槽着,他唇角提了提,“吃完饭跟我走。”说着他转过身就要走。 身后的人儿还在小声地说着,“来得时候说不能离我太远,现在又说离我远点,真是变来变去……” 邹郁站定脚步,“再不闭上嘴,我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赵岁岁当即闭上嘴,她还在身后跟着,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声音甜甜的:“邹郁,你吃饭了吗?你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少女叽叽喳喳的,真烦。 邹郁脚步没停,声音顺着空气传来:“只能喝粥。” 女孩儿的声音顿时恹恹的,“那好,我就喝一点点。” 听着她不高兴的声音,邹郁唇角上扬了几分,又似乎想到什么,他乌黑的眼眸暗了暗,唇角绷直了。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 不能掌控心绪,是大忌。 第142章 想你 邹炎背着包来到乌山群岛的时候,是老三去接的。 邹炎整个人鬼鬼祟祟的,就算下了轮船,看到老三也是小心试探,“是霍丁让你来接我的。” 老三看着他谨慎的样子,笑着回道:“是我们老大让我在这儿等你的。” 邹炎松了口气,一路跟着老三来到霍丁的书房,真正见到霍丁的人时,这才终于放松了警惕。 邹炎和霍丁的联系其实来源于他死去的大哥邹户原。 邹户原毕竟深得老爷子邹世的重用,邹世在很早以前就把乌山群岛霍丁的这条线告诉了邹户原。 霍丁和邹户原隐秘的联系,让邹户原的资产增加了不少。 而邹户原在出事前,趁着邹郁不备,早就给邹炎说出了与霍丁的联络,为的是不让邹郁控制邹家,但是他却没想到自己走的如此快。 邹炎对于邹户原来说很掌控,所以他敢和他说这些黑暗的见不得光的交易。 而最重要的是,邹郁不受邹户原的控制。邹户原只想绝了邹郁的路,但谁也没想到,邹家两抬棺材一前一后的抬出来,这就造就了属于邹郁的世界到来。 霍丁看着邹炎风尘仆仆地赶来,他倒了杯热咖啡:“别慌张,联系了这么久,今天算是见到了户原的弟弟了。” 邹炎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昨天外面的暴雨已经风平浪静,外面的天气很好,他为了躲避邹郁的眼线,好不容易走到了这儿:“我大哥说过,如果邹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会帮忙的,我哥和父亲都死了,现在邹家被那个私生子握在手里,谁都不服气,您帮一帮我,这段时间我们合作的都很愉快,我哥的资产不是一小半都进了您的口袋吗?” 他说得又密又急,风尘仆仆的过来,就是为了指望眼前的人。 霍丁眼睛细长,笑起来时仿佛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将热咖啡推到他面前,比起他的急躁,他就显得温和多了。 “户原的弟弟自然就是我的亲弟弟,之前和户原合作了那么久,最后也没想到他最后落得这个结局,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要帮他报仇。” 对于邹炎说的钱财的事情,霍丁闭口不谈,他转移了话题,视线轻飘飘地落到因为听到他说完这句话而略微释放点笑容的邹炎,他内心轻视了几分。 邹炎确实不中用,没心计,没城府,比不上他大哥,当然更比不上现在此刻就在乌山群岛的邹郁。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我已经联合了邹家的几位长辈还有股东,只要您再支持我,把我哥隐匿的群力戈壁的石油开采工程握到手,一定会有更多的邹家人支持我,这样就能把邹郁拉下位。” 群力戈壁,地处荒凉,人烟稀少,位置很远,但那里集中了大量的石油资源。当年老爷子秘密给邹户原的一块天然戈壁,握住它,把它抬到明面上来,将会给邹家带来不可估量的利益。 就算如今的邹郁上位又如何? 所有的人都只会看利益,拥有戈壁的石油开采权,邹郁的位置一定会动摇。 而之前,邹户原却把协议转让书交给了霍丁保管! 好在协议上有一条说明其中转让给邹家血脉才算数,否则,这也一定会引起霍丁的觊觎。 霍丁听着邹炎信誓旦旦的话语,他微微笑了下,细长的眉眼瞧着他,两手交握慢慢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邹郁,现在就在我这儿呢?” 这话一出,邹炎立刻瞪大了眼睛,他满眼透露着不敢置信。 “你还是年轻啊,都没有查清楚邹郁和乌山群岛的关系,就敢跑到这里。我没有给你消息让你过来,a市邹家有那么多邹郁的眼线,你以为你来到这里邹郁能不知道吗?” 霍丁看着他,仍旧笑着,慢声说:“我猜,邹郁应该马上会来找你。” 邹炎匆忙站起来,惊慌之下,把那杯一口都没喝的热咖啡碰倒在地。 咖啡水渍泼到了地毯上面,霍丁眼神悠悠地看着,抿了一口咖啡,缓缓地放在桌面上,他看着这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气定神闲道:“别急,在这里,终究是我的地盘。” - 赵岁岁磨磨蹭蹭的和邹郁一起喝着粥。 男人一碗已经见底了,女孩儿的几乎一动没动。 邹郁擦完手就站了起来,他的视线没有看向她,看起来一副就要离开的样子。 他穿着黑色休闲服,他似乎不大喜欢穿西装,平常见他穿得衣服都是运动风。但不得不承认,这种风格实在十分适合他。 见他要离开,赵岁岁小手立马抓住他手腕,“你去哪儿?” 邹郁扬了扬下巴,睨着她,似乎没有要带她出去的打算:“处理些事情,那里不适合带着你,我找人来陪你。” 赵岁岁蹙起眉,越过他的肩膀已经看到站在门口等着的那位哑巴阿姨,她摇摇头,看着他拒绝:“我不要。” “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邹郁看了眼时间,他瞧着少女明亮湿润的眼,顿了顿,说:“我会尽早回来。”他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开,转过身时,又临时补了句,“你看会儿电视,不会太久。” 看他态度坚决的样子,赵岁岁抿了抿唇,眨巴了几下眼,忽然小声说:“我会想你的。” 背过身的邹郁不得不承认,被她这语出惊人的话给愣住了。 他偏过头,看着一脸盈盈笑意的少女,乌黑的眼眸微微抬了抬。 他没有笑,却是慢悠悠地啧了一声。 他脸上略微有一丝嫌弃,“赵岁岁,你土不土?” 赵岁岁皱着眉头瞪着他,哼了一声,转过头,也不再看他,端起那碗粥继续小口小口喝着。 邹郁看着她后脑勺,挑了挑眉,转过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赵岁岁喝着粥,打开手机,她找到周时谦的信息页面,慢吞吞地按着字。 “哥哥,你想我了吗?” “我想你了。” “我好喜欢你。” 一连三条消息发了出去,岁岁看着手机界面,托着下巴微微笑了笑。 哥哥,你这时候有没有在思念我呢? 第143章 思念 周时谦刚回到香榭别苑,就接到了周信宏的电话。 他默了默,还是按了接听键。 “你是不是非要让我死你才开心?!” 第一句话传进耳朵里的就是这般浑厚愤怒的声音。 周时谦将手机离得远了些,他揉了揉眉心,温声说:“父亲,我没将你逼到死路。你要知道,如果我不是你儿子,你不是我有着亲身血缘关系的父亲,我不会给你退路的。” “退路?你给我什么退路了!周时谦,现在你母亲都要跟我离婚了!你爷爷知道了这件事,恨不得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你给过我什么退路!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时谦眉眼疲惫,他站在门前,握住手机说:“母亲有知情的权利,关于离婚的事情,那是你们的选择,你也应该尊重母亲。” 听着他这样冷冰冰,似乎不带丝毫感情的话,周信宏气得已经所有的涵养都抛弃了:“周时谦!我只是犯了这一个错误,你有必要这样穷追不舍吗!更何况我还是你亲人,怎么就比不过那一个赵岁岁?你非要看我们这家人闹的四分五裂是!” 他言辞激烈,在周信宏的脑子里,就觉得自己这儿子就是个白眼狼! 一个已经过去的事情,原本没有任何人能知道的事情!现在反而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他辩无可辩,让他那么些年的清誉教养全都从那一刻化为灰烬! 他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件事情到底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最看重的亲儿子,在此时此刻,在电话里竟然更加白眼狼的说了一句。 “父亲,你自首。” 周信宏停下脚步,狠狠的攥紧手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时谦视线扫过冰冰冷冷的家里,他笔挺地站在玄关处,淡声说:“我知道。” “你的良心呢!我生你养你,最后你还要把我逼到牢里是吗!” 周时谦听着那头发怒的声音,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是你该承担的责任,是你犯的错,你有罪。” 他说完这句,电话啪的一声就被那头挂断了。 周时谦垂下胳膊,他深吸一口气,眉眼郁郁。 就是这时候,手机连响了三声震动。 他低下眼,滑开屏幕,看着信息。 那个平静很久,打电话从来都没拨通的号码,给他发来了消息。 “哥哥,你想我了吗?” “我想你了。” “我好喜欢你。” 周时谦眼帘微低,他薄唇的颜色很淡,看到信息时,他的眼神立刻沉了下来,他捏紧手机,呼吸略微急促。 他迅速地拨了回去。 手机嘟嘟的声音不绵于耳,每听到一声响,周时谦的内心都恍似在无限下沉。 这时候,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赵岁岁消失在他周围,让他感觉如同腐木,自己好似生活在一个冰冷的世界里。 没有她的声音,没有她抬眼乖巧的笑,没有她扯着她胳膊像他撒娇,他觉得整个人要陷入泥淖中,拉扯着他,要将他口鼻封灌住。 而这边坐在桌前的赵岁岁看着铃声响起的手机,她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瞧着,到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她不等对方讲话,就先开了口:“哥哥怎么才想起我,是不是遇到新欢,就不喜欢岁岁了?”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脆生生的响在周时谦的耳边。 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周时谦闭了闭眼,他控制着情绪,眼底沉黑隐晦,声音温凉如水:“你在哪里?” 岁岁有些不满意,她张开唇,轻软道:“不,哥哥,你还没回答我,你还没说想不想我呢?” 她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周时谦的耳朵里,令人耳朵阵阵发麻。 她看着柔弱,看着娇小,可是这段感情里握住主动权的从来都不是他。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每个情绪,每个尾音,就连每句话最后的尾音,都在撕扯着他。 男人喉咙滚动了几分,他靠着墙壁,声音里藏满了示弱,他承认道:“我想你了,岁岁。” 似乎他认为说出这句话在赵岁岁心里的分量算不上重,他接着说,“我很想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他声线清冽,说话温和,如同江南缠绵的风轻柔的吹进少女耳朵里。 他恍若在求她一般。 他在诉说着思念。 赵岁岁咯咯的笑,清脆甜腻的笑声传来,她洋洋得意,但从嘴里说出口的话又带着贬低:“哥哥真没用,你看你都找不到我,我要是不给你发信息,是不是这辈子就这么忘了我?你连我都找不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在想我啊?” 小姑娘声音娇娇的,却浸着几分恶意,她继续道,“所以我要惩罚你,惩罚你说着爱我,但又不爱我。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玩具了,哥哥,是我不要你了。” 周时谦垂下眼,他只低声说:“不要胡说,岁岁。” 少女笑了一声,听着男人的话,她轻轻柔柔的反驳道:“我没有胡说啊,哥哥,谁对我好,我就和谁在一起,你对我不好,那我就会走的,你没有抓住我,我当然要溜走了。” 赵岁岁说完最后一句,看到一直在门前等着的哑巴阿姨笑着走过来时,她唇角弯起弧度,挂断了电话。 餐桌上的粥还剩下一半,她对着阿姨说:“我实在喝不下了,阿姨,能帮我处理掉吗?” 被挂断电话的周时谦重新拨过去时,又是无法拨通的状态。 他紧紧攥着手机,眼里的沉郁几乎化成了实质。 过了好久,他整个人从靠在墙壁上缓缓地坐在地上,像是卸了所有的力气。 他神色平静,闭着眼眸,手却因为用了过多的力气而微微发颤。 很难想象从前一直温和的男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脊背都没有弯过的男人,现在这么的狼狈,仿佛整个人被推入了绝境,寻不到出路。 房间静悄悄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时谦一动不动,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第144章 局面 邹郁来找霍丁时,霍丁不知道让邹炎从哪个门走了出去,邹郁目光扫视了一圈,笑了笑,坐在沙发上,轻声说:“霍叔,你一向都是这样啊,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后路。” 霍丁打着太极,细长的眉眼挑了挑,声音温和:“小邹,当年我们一起从那么多人里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是你我分不开的努力,不过,这些年,你越来越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告诉我,你是要自己坐上这个位置,还是有别的目的?” 霍丁坦诚布公,他不藏着掖着,直接道:“现在邹炎找上我,为的是戈壁的石油开采权,你说,我是在他身上下的赌注大些,还是全都押在你身上?” 邹郁被他老狐狸的样子逗笑,他眼神微敛,没谈到邹炎身上,邹炎对他来说就是跳梁小丑,让他来到乌山群岛确实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是务必要解决的。 他听着霍丁与昨天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他微微弯了弯唇,也不再说什么,手撑在沙发上,微微用了些力气,然后站起来,朝着霍丁道:“霍叔,你既然这样想了,我现在没什么和你聊的,你仔细想一想,我也考虑考虑,给一个白天的时间,我们晚上好好说。到底是邹炎,还是我,到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个答案。” 他说完,没有再看霍丁,转身离开了。 霍丁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 邹郁来得这两日,什么也没说,和他相当于什么也没谈,似乎意不在此,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霍丁眼神深深,看向从书柜身后走出来的邹炎,没有说话。 阿坤在门口等着,看到邹郁面无表情的出来,他走上来低声说:“先生,计划有变,刚才那边联系好了,今天晚上就要行动。” 这时间太仓促了,原本于预定的日子是五天,怎么来到这两天就要动手。 邹郁眉眼微垂,侧过头看了眼两边无人,才道:“让那边准备充分些,霍丁的底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冒出来,他也算的上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 阿坤点点头,又说:“赵岁岁那边我让人安排下午遣送走。” 邹郁对这个安排没有问题,如果刚开始知道两天就动手,他根本不会选择将她带过来,时间太不充分了,做不到万无一失。 “看好她,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别丢了。” 邹郁看了眼身后紧闭的书房,他眉色沉沉,接着大步往外走。 赵岁岁没有等来邹郁。 明明说着一会儿就回来的男人,直到下午都没见着人影。 反而忽然来了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到了邹郁的套房后,一把将那个哑巴阿姨打昏后,对着赵岁岁的态度十分恭敬。 “小姐,邹先生让我们带您离开,时间紧迫,请务必跟紧我们。” 赵岁岁有点瑟缩,这三个男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人,但是他们弯着腰,看起来态度诚恳。 也许是掐着时间的,女孩儿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手机看过去,便看到邹郁给她发来的消息。 就是简短的几个字:“跟他们走。” 赵岁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在这个地方,听着邹郁的话准是没错的,于是,这几人一路护送她到了海岸边的轮船上。 赵岁岁觉得不大对劲。 下午的阳光灿烂明媚,却沁着微风少许的带些寒凉。 她站在轮船上,看着距离岸边不远的庄园,总觉得安静的有些诡异。 事实确实如此。 海岸边埋伏了不少人。 应该说从邹郁踏进市的那一刻,市联合a市的公安已经锁定了这个位置。 时隔几年,邹郁来到这个地方,不是为了与他们分一杯羹,或是与他们一同做些黑色交易。 他为的是端了这座充满灰暗和凌乱无序的乌山群岛。 邹炎只是个幌子。 让霍丁以为他来到这儿,是知道了他和邹炎有着什么秘密交易,所以才来查探。 这些都是假的。 从头到尾,他不是为了将邹炎斩草除根,而是,让这里,让邹家那块黑色的产业一点点的驱出。 这是他作为邹家掌权人动的第一步。 他和陈默有一个地方是相似的,那就是彻底的希望邹家或陈家脱离那些灰黑色的部分,正式地往前行一大步。 时代潮流不同,若继续按以往的法子走,最后只会死得很惨。 当穿着便服的警察冲向庄园时,有许多人没反应过来,他们刚开始还想着反击,有人甚至动起了刀子,但这次是联合部队清剿行动,人员配备齐全,他们拿起枪支,对着人脑袋时,有人就软了腿,直接投降。 霍丁收到消息时,脸色黑的发沉。 他知道邹郁不怀好意,但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自断筋骨。 乌山群岛与邹家许多产业密不可分,他竟然联合外人将这里一锅端了! 他怎么能相信! 邹炎也慌了神,他也没想到他踏入岛上的第一天,就看到了这样混乱的情景!而且,他现在在这里根本就说不清! 他站在楼上,透过玻璃看到警察正一层层的往上搜,他急道:“快把协议书给我!” 霍丁站在玻璃窗前,同样看着下面他的属下有不少人干脆利落的举手投降,他们笑嘻嘻的,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他才意识到,这是邹郁的人。 邹郁的大半人或许早就知道,他们通了讯! 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他沉着脸,没有理会邹炎的话,可是邹炎已经完全慌了神,“听见了吗?!快把它交给我!再在这里我们都得死!” 霍丁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在邹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胸口一痛! 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嘴里喷出一口血,不敢置信得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鲜血冒了出来,他震惊地看着霍丁:“你……你……” 霍丁眼神冷漠,看着他,单手提出匕首,又狠狠的插了一刀。 邹炎以着那副不敢置信的嘴脸摔倒在地,到最后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死在了他手里。 霍丁眼神阴狠,他打了通电话,刚挂断,书房的门被啪的一声踹开! 穿着休闲装的邹郁弯唇走过来,看到霍丁脚旁的人,他掀起眼皮,甚至颇有心情的鼓了两声掌,他温声道:“霍叔,您上午问我的问题还记得吗?邹炎或者我,您能选择谁?” 霍丁死死地看着他。 “您没有选择项啊,到时候您被关在市的监狱里,我会常看看您的。” “你怎么敢的,邹郁!你忘记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霍丁完全想不明白,他竟然和警察联手了! 邹郁两手摆了摆,轻轻笑着说:“霍叔可能不知道,当我离开乌山群岛的第一年,我就去了警署,这几年,为了能将这儿端了,我搜集了不少证据呢。” 霍丁攥紧拳头,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扬起了头,细长的眼睛里都是恨意:“叛徒没有好下场。” 邹郁弯唇:“我等着。” 大批的警察破门而入,霍丁看着这些持枪的警察,以及站在身侧笑得轻松的邹郁,他忽而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邹郁,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邹郁挑眉,没说话,事实显而易见。 霍丁似笑非笑,“那个女孩儿,你确定上了轮船吗?” 霍丁话音落地的那一刹那,邹郁的神情变了,他乌黑的眼眸紧盯着他,双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他轻声道:“你做了什么?” 第145章 为谁 看着邹郁的神情,霍丁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他手里还拿着沾血的刀,往前走一步,笑着说:“不巧,我的人在她刚上船的时候,就将人拦了下来。” 邹郁看着霍丁那张脸,他面无表情,问:“人呢?” 话问到这里,霍丁自然要说出他的目的,他没有再看邹郁,反而视线定格在为首的警官身上,他声音沉沉:“给我准备一艘船,只要我安全了,立刻放了她。” “否则,我走不出乌山群岛,她必死无疑。” 因为有人质在手,他说得信誓旦旦。 警官们始终保持着举枪的姿势,闻言,他们互相看了眼,为首的低声命令道:“给他准备!” 见此,霍丁笑了笑,他手上紧攥着匕首,眼神扫向邹郁冰冷的面容,他甚至吹起了口哨,经过他时,他轻声说:“你真的喜欢那女孩儿吗,邹郁,她是不是成了你的弱点?” 邹郁没有偏过头,他听着他的声音,眼神微沉。 他看着他离开,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身后的警察们紧跟着前面的霍丁,邹郁漠然般地看着。 阿坤逆着警察们大步过来,刚处理了些岛内一直跟随邹郁的人,才接到那几人的发过来的消息,他走过来时,已经看出了先生的不对劲,他低头说:“赵岁岁是被抓走了。” 这会儿书房内清静了,邹郁的视线落到阿坤的身上,他开口:“阿坤,跟了我那么多年,还不会办事吗?” 男人立在那儿,瓷白的面容十分平静,他的话非常直白。 没有任何责备的语气,但说出来的那一刻,似乎铺天盖地的责问往阿坤身上砸来。 阿坤回答:“抱歉先生,是我的疏忽,我没发现霍丁的人一直守着渡口。” 邹郁没有再看他,他说完,已经大步跟着离开。 赵岁岁一定还在这个岛上,霍丁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将她移走。 邹郁猜想的不错,霍丁并不知道下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动。 当时他让人守着渡口,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要监测邹郁的人是否会出入岛内,但没想到下午直接收到了邹郁要将那个女孩儿送走的消息。 他把人扣下来,第一是为了以此看看这女孩儿在邹郁心里到底占了什么位置,这第二嘛,便是觉得区区一个女人,又恰巧是他喜欢的类型,就算在岛内消失了也不会怎么样,到时候把人关起来,以后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是没想到,这还真的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现在赵岁岁的命握在他手里,反倒成了救命稻草。 警察们在身后跟着,一直到海岸前。 汹涌的海浪撞击在岩石上,仿若轰鸣,卷起细碎的泡沫,在阳光照耀下,恍若优美的画卷。 霍丁看着岸边停放的轮船,看着逐步逼近的警察和邹郁,他拿出手机,声音镇定又凶狠:“将人带过来。” 话音落下,就在海岸边的林间处,走出来一个持刀的二十五六的小伙子,他穿着一身牛仔,看起来破破旧旧的。他手里的刀横在了畏缩站在他身前的女孩儿身上。 他逼迫着女孩儿往前走到霍丁身旁。 当人出现在沙滩上的那一刹那,邹郁猛地往前走了一步。 身侧的阿坤拦住他。 霍丁一把扯过赵岁岁,将手里沾血的匕首比划在她细白的脖子上。 警察们立刻将枪口对上了劫持女孩儿的霍丁身上。 为首的长相端正,一身正气的警官,呈着标准的持枪姿势,率先道:“霍丁,将人放了,还有从轻处置的余地,不要一错再错!” 霍丁听着他义正言辞的话,哈哈大笑,他没有接着看那警察,在他眼里,这些自诩正义,站在至高点上的判官没有任何资格去评论他的对错! “邹郁!我给你一个选择,拿她来换你,你肯不肯?” 阿坤当即皱眉,就连身旁的警官们都看向他。 有警察朝着霍丁继续道:“霍丁,你逃不了的,现在将你手中的人放了,回头是岸!” “闭上你的狗嘴!老子回什么岸?在这儿,老子就是王!” 霍丁细长的眼含着戾气,听着那警察的话,他手上的匕首离得赵岁岁的脖子更近了些,刀片渗进了脖子上,微弱的血痕渗了出来! 赵岁岁疼得眉毛蹙起,她面容苍白,紧咬着嘴唇,那双湿润的杏眼中蓄满了泪水,藏满了害怕。 邹郁关注着女孩儿的神情,当看到霍丁的动作时,与刚才出声的警察声音压在了一起,但是在这片沙滩上他的声音传得分明。 “别动!我换!” 霍丁目光看他,嘴角挂着讽刺的笑。 他看着手里娇弱的女孩儿,捏起她下巴抬了抬,嗓子里的嗤笑声已经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又或许自己都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邹郁竟然真的为了这个人,来甘愿冒险。 真是可笑! 当年骨头都要被打碎的人,都没有喊一声疼的人,现在看着这区区一个女孩儿,就愿意来换她! 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的好盟友是可敬的,是强大的,但现在看到他平静神色下隐藏的不耐,霍丁忽然觉得,这手里的人,真的是捏中了邹郁的七寸! “让旁边的人给你带上手铐。” 邹郁听从他的要求,转过身看向了身侧的警察。 警察有些有些犹豫,但看到队长点头时,他将手铐铐上了邹郁的双手。 霍丁把赵岁岁扔给身旁穿着一身牛仔的小伙子身前,他看着走过来得邹郁,讽刺的笑容越来越大。 当走到他身前时,霍丁一脚将邹郁踹倒在地! 邹郁没有用任何动作阻挡,他狼狈的侧躺在地,脸上沾满了沙子。 阿坤大喊:“先生!” 他喊着就要跑过来! 霍丁掐着邹郁的脖子,端着阴狠的一张脸,朝着阿坤说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弄死他!” 阿坤当即停下脚步。 身后的警察们仍旧举着枪,密切关注着一举一动。 赵岁岁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被挟住了身子,只是小声的哭着喊:“邹郁,邹郁……” 霍丁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勾着唇,语气里带满了恨毒:“你竟然真背叛了我,我们可是最好的盟友,你竟然都是假的,亏我还把你当成最可敬的伙伴,邹郁,你真让我失望。” 邹郁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没有站起来,只是抬眸看着他,弯着唇说:“我过来了,你先放了她。这件事与她无关。” “有没有关系是你说得算吗,她是你身边的人啊,她怎么就能脱的了关系?” 邹郁看着他,眼眸漆黑:“你不放人?” 霍丁没有迟疑,笑着说:“当然,你们和我一起坐上轮船,我的安全不是更有保障了吗?” 霍丁一手掐着邹郁的脖子,一手要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麻醉针。 邹郁看着他的动作,双手在背后鼓弄了一下,接着在霍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狠狠地打向了他! 他的力道很重,几乎用了十分的力气,重到霍丁被打地喷出一口血,往后连连退步,摔倒在地! 而邹郁的速度也很快,在出手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迅速地看向挟持着赵岁岁的人,他猛地向那人扑过去! 他一手先是牢牢握住了锋利的匕首,然后强劲的手臂锁着那人的脖子撂翻在地。 他乌黑的眸眼看向哭得满脸泪痕的女孩儿,声音冷沉,急速道:“快跑。” 赵岁岁没有耽搁,她眼里看向男人手上流着的鲜血,神情虽然怔了怔,但是听到他的话,她转过身就往警察那儿跑! 这中间所有的时间和动作都无比的快,当警察看到女孩儿跑过来时候,有人先一步冲了过来! 局面非常混乱! 赵岁岁慌张的跑着,她没有时间回头看,她清晰的知道她帮不上任何忙,只要跑得慢了,或许还会拖累邹郁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 但是就在她快要跑到警察那儿时,她听到了一声枪响! 接着,她迎面的警察沉着脸扣动了扳机,一声接一声的枪响响彻这片沙滩上! 赵岁岁的脚步忽然僵硬下来,她眼里是泪,一切的情景仿佛像是放慢了一样。 她回过头。 天际的两块云团之间,西下的阳光喷涌而出,落在男人身后,又红又亮。 那个经常唇角弯着的男人捂着腹部,缓缓地跪在地上。 那轮红日正渐渐地落在海里。 在嘈杂的脚步声中,赵岁岁两眼发懵,她看着远处的邹郁,心里发慌到打颤! 有人压住了霍丁和他的同伙,阿坤喊了一声什么。 赵岁岁心中涌现出害怕,她仓促地跑过去,而就在这时候,身后有人拽住了她胳膊。 女孩儿噙着泪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她不敢确定的,仓皇出声:“哥、哥哥?” 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面容淡然,他一手握紧女孩儿的胳膊,看着她满眼的泪,温声说:“岁岁,你在为谁哭的?” 第146章 忧心 少女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她扬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周时谦,听着他的问话,她嘴唇微动。 声音混乱且嘈杂,她的眼神明显不在忽然来到这里的周时谦身上,她要抽开周时谦握住他的胳膊。 然而扯了一下,没有抽出来。 赵岁岁的眼泪还在流着,但她目光倔强地看着男人,她说:“你放手!” 她的脸蛋还是那样清纯漂亮,此时在这片沙滩上,在混乱的人群里,周时谦盯着她,看着她这张十分熟悉的脸,他眼皮敛下,竟真的松开了手。 手不过刚刚松开她的胳膊,站在他面前的人儿已经迅速地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往另一个男人跑去。 周时谦的手垂在了腿侧,他立在那儿,看向少女的奔跑的背影,眼神淡了下来。 霍丁身中几枪,都不是在致命的地方,被警察跟着上了救护车后,一时间沙滩上寂寥了下来。 赵岁岁跟着邹郁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阿坤也在上面。 邹郁的枪伤在腹部,出血量很多,他脸色惨白,都是冷汗。 “邹郁,我、我对不起,你疼不疼啊……” 邹郁这时候还是清醒的,身上钻心的疼痛传来,难受的让他几乎要陷入昏迷。 他眼前一片晕眩,冷汗淋漓,听到赵岁岁的声音,他艰难地掀开眼皮,虚弱道:“你跟来干什么?” 赵岁岁双唇微抿,她看着身侧的医生在紧急地为他输液,看着他腹部殷红不断的血,她声音还在打颤:“我、我想陪着你。” 邹郁嘴唇发白,听到这句话,他抬眸看向她,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那双乌黑的眼眸不知蕴起了什么情绪。 他什么也没说,抬起手,轻轻地拭掉她脸上的泪。 赵岁岁乖巧地看着他,还没等她说什么,邹郁的手就垂了下去。 他昏厥了。 少女紧张地握着他的手,杏眼模糊。 邹郁被推进去做手术时,赵岁岁和阿坤在手术室外等着。 市的医疗条件比不上a市,阿坤有些担忧。 赵岁岁在那坐着,她低着头,嘴唇紧抿着,时不时看向手术室外亮起的手术灯。 周时谦站在远处就看着这一幕。 冠叔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赵岁岁,想了想,他开口道:“她很担心里面的人。” 周时谦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眉眼拢上了一层沉郁。 他能看出来,赵岁岁的情绪,神情,都在分外忧心着邹郁。 从那次邹郁设局将她带走,他就该知道他们的关系匪浅,可这次她的消失,他竟然一点没有往邹郁的方向去猜。 而现在,还是靠着邹郁给的消息,才来到市。 周时谦没有过去打扰赵岁岁。 她现在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他只是在远处站着,等到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他看见赵岁岁站起来,随着她身侧的阿坤一起去问医生。 周时谦沉沉呼出一口气,他从心里冒出来的疼意让他在暖气打得很足的医院里,都开始浑身发冷。 护士推着刚做完手术还没醒过来的邹郁从他身前经过,阿坤从他身旁走过,直到赵岁岁。 少女的脚步也没有迟疑。 “赵岁岁。” 他喊住了她。 赵岁岁眼神看着护士推远的病床,她转头看向周时谦,她问:“怎么了?” 周时谦看着她,以一种他从来不可能这样说话的口吻温声道:“你不是说你想我了吗?岁岁,我找到你了。” 他背脊挺拔,气质卓然,站在医院走廊,眼睫垂下,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这话从周时谦嘴里说出来,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妥协,这几乎是在祈求。 男人眉目柔和,眼里沁着温和,他接着开口:“我什么都知道的,岁岁,你和陈默,你和……邹郁,你接近他们,是不是为了我父亲,是不是为了扳倒他?之前是我错了,我为自己欺骗你道歉,为遮掩父亲的罪责道歉,可是,岁岁,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要直接甩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独有的味道,温和又冷冽,他的声调是平稳的,直到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微微停顿。 赵岁岁听着,她扬着头,杏眼里因为一日的疲惫和惊慌而微微泛红,她看着他,声音没有细弱,没有娇软,她就这样抬着头,听着他说完,然后说:“哥哥,我给过你机会了。” 周时谦看着她,眼神晦暗。 少女唇角漾起笑:“周信宏是我的仇人,我的仇人是你的父亲,是你口中所喊的父亲。你不会选择我,那就不要让我给你机会,我不要这样的爱。除非……” 周时谦:“除非什么?” 赵岁岁踮起脚尖,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靠着他耳边,轻轻道:“除非你让他死啊。” “他死了,我就考虑考虑。” 她的脸上带着冰冷,娇嫩的脸上没有任何退让,她的鼻尖还因为哭泣泛红,可是她的嘴里却说着同冰水一样冷漠的话。 周时谦怔然,他语气艰涩:“你、岁岁,你非要这样吗?” 听到周时谦的话,赵岁岁从今天下午开始聚集的恐慌和到现在在医院里不合时宜的听着他这些话产生来的愤怒感,让她禁不住的嗤笑起来。 她嘴角扬着,说出来的话带着无比的嘲笑,嘲笑他的愚昧,嘲笑自己的愚昧:“哥哥,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非要这样吗?是我非要这样吗?你爱我,或是不爱我,你自己心里弄清楚就好,不用想找着我,内心又想着劝我。你是你父亲的孩子,我就不是我母亲的孩子吗?” 话音落下,周时谦的脸色一寸寸变得苍白。 他双唇紧闭,垂在腿侧的手兀地攥起,他轻声说:“岁岁,别这样说。” 少女唇线绷直,她盯着他,看着他这样的脸色,同样轻声说:“哥哥,我是想你啊,我在想你怎么对付周信宏,在想你知道罪过却想掩瞒罪过而生出来的痛苦,像你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对我很愧疚,对我难过的要发疯啊。” 第147章 该死 赵岁岁的话如针扎一般扎进周时谦的心里。 他盯着面前的人,看着她唇角的笑,他整个人如坠深渊。 他语气很温和:“所以,你也恨我,是吗?” “当然。” 赵岁岁回得没有一丝停顿,她眼眸明亮,清澈透亮的瞳孔映着他,但就在此时,周时谦才终于掀开一直遮住他眼前的面纱,让他终于意识到,赵岁岁是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情意。 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冷若冰霜,眼眸果决而坚硬,是他没有看见过的样子。 周时谦喉咙滚动,他低着眼,低声说:“我、已经知道错了。” 医院走廊很静,静到听不见一丝声音。 赵岁岁往前走近一步,她扬着笑,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她说:“你不会有错的哥哥,你维护你的父亲,我维护我的母亲,这怎么能有错?这就是一道分界线,你跨不过来,我走不过去,从我母亲死去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对立面。是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哥哥,你那么聪明,你会不明白吗?” 她说得话细细弱弱的,可字句里的锐利句句戳在周时谦的心肺管子里,让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攥紧拳头,目光看着她,索性转移了话题,说:“这里太乱了,岁岁,我带你回a市。” 话音落地,赵岁岁往后退了一步,她摇摇头,细声说:“我不要和你回去,我要陪邹郁。” 她语气坚决,这让周时谦垂下头来。 最后他屏住自己纷乱的心绪,哑声说:“好。” 少女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转过身,往病房跑去。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 周时谦觉得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他遥遥看着赵岁岁的背影,沉郁而无望地看着。 -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赵青禾混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的高中同学在酒里唱k,谁能想到在一群酒舞女里,他们看到了从前宛如女神的赵青禾! 她曾经在高中是多么的亮眼,吸引人目光,又有多少人暗恋她,希望成为她的男朋友? 之前的校霸陈默,不就是一直喜欢赵青禾吗? 但谁能告诉他们眼前的人是谁? 包厢里,一排刚刚进来的舞女里,站在最角落,穿着超短裙,上半身就穿着一层薄薄的亮闪闪的吊带,化着超浓的浓妆,就站在打扮的一群妖艳的舞女里。 “天呐,真是青禾!” “青禾,你怎么混成这个地步啊?!” “你不知道?赵家倒了后,还有人传言赵青禾去了国外,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里卖身,哈哈哈,天啊,这真的是报应啊!” 有人不知道最近被炒的很有热度的新闻,现在听到旁边的同学给普及完,顿时看向赵青禾的眼神都带着鄙夷:“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还好,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能养出什么样的闺女,之前我还跟风骂了赵岁岁,没想到她才是最阴险的那个!” 包厢里都是维纳斯高中的同学,维纳斯是个贵族学校,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有人出了国根本不知道毕业后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听完其他人接二连三的吐槽,顿时大家看向赵青禾的眼光更加的毫不遮掩。 这让赵青禾感到无比的难堪。 她伸手拽着自己的短裙,企图想要多遮盖一下自己裸露的皮肤。 可这怎么可能呢,她站在这里,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就算她身上还穿着薄薄的一层,但在这里的男人们看着她们的眼神,恍若都能扒掉一层皮。 穿什么,都和没穿一个样。 赵青禾在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包厢里熟悉的人。 一眼扫过去,赵青禾想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地里,或者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里有之前追过她,被她狠狠拒绝的,女生里有曾经她的跟班,他们维护着她,以她为中心,但是现在,赵青禾根本不敢回忆曾经自己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 她听着他们的讽刺禾嗤笑,转过身就要走。 身边烫着波浪头的舞女一把拽住她胳膊,好心劝道:“你不是要钱吗?这个时候走了,不只这个包厢的费用拿不到,经理会扣光你所有钱,你还会遭一顿打!” 赵青禾紧咬着下唇,巨大的屈辱感在脑海里翻滚着,压迫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她眼里翻涌着不敢和屈辱,那种尊严被践踏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抽离。 但是,想到钱,想到所有的一切,她强迫着自己定住了身子。 “你说当年陈默不是那么喜欢她吗,怎么能忍受她在这里工作?” 有一个男同学靠在沙发上,嘴里吸着眼,瞧着赵青禾的眼神就像看着垃圾一样。 这个人就是从前苦追赵青禾始终没有得手的李耀。 现在他看着曾经追捧的女神,变成这样,心里的不屑达到顶峰。 赵青禾扯着裙摆,听到李耀的话,牙齿都要咬碎了。 陈默…… 她被人骗成这样子,被卖到这里,就是他的手笔! 就是为了那个赵岁岁! 该死的赵岁岁! 第148章 疼吗 邹郁受了枪伤,医院里单独辟开了一间套房,与其他病患距离很远,房门口还有过道内安排了不少自己人看守着。 他们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活脱脱地像几尊煞神。 好在手术很成功,只是出血量过多,看起来有些扎眼,但好在没有伤到关键位置,子弹取出来,这会儿邹郁身上的麻药劲刚过,腹部的疼痛隐隐地传来。 邹郁靠坐在床前,他嘴唇泛白,听着阿坤仔仔细细地汇报着他昏过去之后的情况。 邹炎死了,霍丁废了。 在市猖狂混乱多年的乌山群岛,经过这次以后,也不能再翻起多大的浪花。 从当年邹世默认着任人把他丢到这里让他自生自灭之后,他咬牙咽血的发誓一定要将这块肮脏如臭泥的地方给连根拔起。 那么多年,他为了生存,苟延残喘,现在爬到了这个位置,也终于算是完成了当年的目标。 “邹炎要的戈壁的协议书呢?” 阿坤回道:“在霍丁书房柜子里的夹层找到了。” 说着他从沙发上拿起文件袋,交给了邹郁。 邹郁翻出来看了眼,一目十行地划过,接着伸出手递给阿坤道:“交给陈律师,他会处理。” 泉下的老头子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给邹户原留的后路,最后还是来到了他手上。 那么多年的算计和偏心,最后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他,最看重的项目,兜兜转转也是他拿着了。 还真是有意思。 邹郁一边将头往后抵了抵,一边问:“她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阿坤知道他说的是谁,他说:“周家那位也在医院,两个人似乎聊了很久,刚才她回来一趟,没呆一会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我没拦着,让人跟着她了。” 邹郁沉默了会儿,他像是有些疲惫,没再提这个话题,往另一个方向说:“南区那边会所里的人只要查出来不正当的,全都清了,邹家里有人阻止的,全都扣起来,什么时候把这些不干净的人拔清楚,什么时候再放了。大动筋骨,也得把他们给我清走。” 邹家这个乱摊子,要想清干净,肯定要自损筋骨,但这也是必须经历的。他要让邹家在他手里,彻底摆脱以往的名声。 阿坤点头。 在邹郁张嘴要继续说什么时,病房的门轻轻推开了一个缝隙,两人顺着声音往那看去。 少女的脑袋先露了出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两人的视线,这让她攥着门把的手不安地挪了挪,轻声说:“我能进来吗?” 邹郁乌黑的眼眸盯着她,还没有回答,站在床边的阿坤已经懂事的先一步说:“我先出去。” 赵岁岁磨蹭着步子走进来,与阿坤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阿坤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接着走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邹郁看着她,脸色有几分难辨的情绪:“你怎么没走?” 女孩儿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她蹙了蹙眉,对上他的视线,轻声说:“我担心你啊。” 邹郁的视线犀利起来,他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就这样盯着她。 少年从很小时候就知道爱不可信,永远都是伴随着真假难辨,虚伪难堪。 所有悸动的情感都是裹了砒霜的糖。 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曾经忽略的,刻意避免的,那些如同雨后春笋渐渐从土壤里冒出的缠绵的捉摸不透的情绪,在看到眼前的少女被霍丁拿刀横在脖子上的那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长得如天使一般的少女眼神关心的看着他,可赵岁岁到底有多少分表面上的关心呢? 他伤口的伤撕扯的疼起来,不过这些都可以忍受。 他唇角轻轻弯起,说话的声音仿佛细细的勾子,闲散的,低低的,与他平时说话不同,“终于见到你心心念的哥哥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少女抿唇,睫毛垂下。 邹郁为了救她而中枪的画面,在从事情发生后到现在都不停的盘旋在脑海里,她有些无措和茫然,如今看到邹郁脱离危险,那一贯漆黑深邃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反而少了好多不安。 而在听到邹郁的问题后,看到邹郁熟悉的唇角上扬时,少女的睫毛颤了颤,抬眸娇声说:“你又在试探我?” 邹郁没有说话,他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病气。 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的几分冷峻也削弱了不少。此时,他坐靠在床前,看着他发白的脸,若来一个不认识他的人,或许都会觉得他是个大学生一样,稚嫩清俊。 邹郁不承认,反问道:“这是试探吗?” 赵岁岁伸手忽然按住了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她眼神一直看着他,见他虽然皱起眉但是没有第一时间甩开她时,她忽然娇声笑了一笑,小手轻轻柔柔地抚了抚他冰凉的手背,她声音软糯糯的,也似乎带着勾子,直击人心底:“邹郁,你在吃醋吗?你是不是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 邹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看得一怔,她的手葱白如玉,小巧又温暖,不过是片刻,男人笑了一声,抽开他的手,看着她道:“赵岁岁,梦里什么都有。” “你为了救我,就这么冲了过来,你当时想的是什么啊?是在想霍丁该死?是在想你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还在想着来利用我对付周时谦吗?” 少女的话锐利而明确,她那双杏眸明亮而水润,说完便笑意盈盈地凑近了几分,看着他。 话音落下,邹郁玩笑的勾着唇角的脸缓缓停滞了下来。 “赵岁岁,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 赵岁岁啊了一声,她伸出刚才被甩开的手,然后再次握住男人的手,包裹着他掌心的冰凉,她毛茸茸的脑袋慢慢贴近了两人交握的手,带着温热的呼吸,她的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看向他,声音发怯,眸光无辜:“邹郁,你……疼不疼?” 她就这样乖顺的贴在他的手边,唇角漾笑。 邹郁敛着眉看她,呼吸沉了下来,唇角的笑消失了。 第149章 沉沦 看,她永远端着这种清纯无辜的神情,以一种关切的姿态,娇软甜腻地问你,你疼不疼。 这种感觉对于摸黑滚打走到这儿的人来说,他就算不想承认有多少杀伤力,但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只能在心里唾弃自己,你就逃,你就否认。 “邹郁?” 少女见邹郁不说话,她轻轻地抬头,侧着脑袋瞧他。 邹郁盯着她这张清纯漂亮的脸,忽然笑了一笑。 猛然间,在赵岁岁完全没有料到的情况下,他单手扣住刚才她摸向他手背的那只手,男人温热的呼吸迅速喷洒在她的颊边。 少女吃惊地看着他,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下一刻,男人滚烫的吻便落到了她唇间,带着猛烈炙热的气息,这让她的心蓦地一慌,当下就要挣扎起来。 然而那双骨骼分明的大手,一手扣着她的手,一手提住她的腰,就这样将她提到了床上,她坐在床边,几乎被他揽在怀里,而在做这些动作时,男人用力地吻着,唇齿间带来的心惊肉跳的感觉直传到赵岁岁的大脑。 赵岁岁轻轻抗拒的嗯了一声,她要挣开,呜咽着偏过头想要抗拒。 不过这个动作,让邹郁拥她的力道更紧了,他移开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让女孩儿逃也逃不得,更好的承受这失控的吻。 而自始至终,邹郁乌黑的眼神都没有闭上,他睁着眼看她,目光专注,就仿佛发了疯失了智,享受着与女孩儿缠绵的吻,完全没有考虑他还在受着伤的身体。 她根本无从反抗。 病房内满室静谧,少女逐渐脑袋发昏,她呼吸急促起来,唇齿间的吮吸和纠缠声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他完全没给她任何退缩的余地。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失控的,深入的,唇齿相依的吻缓慢了下来,他扣着她的下巴,唇瓣微微抬了抬,之后又覆在她的唇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摩挲着。 赵岁岁整个人软了身子,他们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而腻人。 她没了劲,发着颤,却还要推他。 邹郁弯了弯唇角,就这样抵着这个姿势,他们鼻尖碰着鼻尖,他气息温热,声音哑了些许:“喜欢吗?” 少女眼神湿润,嘴唇发红,犹如被碾碎了的桃花汁水一般,她瞪着他。 看起来就没有喜欢的意思。 邹郁扣着她后脑勺的手一寸寸下移,直到捏住她的腰身,感受着女孩儿娇软的身体,他伸手摩挲了下她的唇,继续说:“赵岁岁,不是说了别招惹我吗,现在不是满足了你的愿望吗,你让我喜欢上你,我就能甘愿当你手里的刀,怎么,我可以让你利用我,就不能让我吻你吗?” 男人的压迫感太强,让赵岁岁仍控制不住的侧过头,她呼吸还在发着抖。 邹郁看着她这番类似拒绝的动作,他紧紧拥着她,然后下巴缓缓抵在她的肩上,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脖子间,他轻声说:“你不是问我疼不疼吗,赵岁岁,我疼啊,很疼很疼。” 责骂陷害,欺侮毒打,刀伤枪伤,他哪一个没经历过。 他习惯了自己就算忍着所有的疼都要立刻保持理智,为了他想要达成的目的,一步步的去施行。 他母亲死了,这路上有谁问过他冷不冷,疼不疼。 “你……你你先放开我。” 女孩儿细若蚊声,她睫毛颤抖,看着他抵在她肩上的头,她再次挣扎了下,见他不松手,她伸手去扳抱着她腰的胳膊。 “邹郁,你松开我。” 她的语气软软的,但能听出她的不满。 邹郁偏过头,瞧了眼她红肿的唇瓣,他手松开了。 刚松开的那一刻,少女就宛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下了床,退了好几步,距离床上的他两米远。 邹郁的骨相是极好的,即使脸上现在泛着病弱的苍白,然而薄唇上因为刚才凶猛的吻泛起的不正常的红,使得他的脸格外的诱人。 他唇角微微笑着,乌黑纯净的眼神看着她,竟然让人有一种纯洁天真的感觉,他说:“怎么了?不喜欢我抱你?” “还是不喜欢和我亲吻?可是我很喜欢,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赵岁岁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她看着他唇上的殷红,就能想到刚才失控的,滚烫至极的,不容拒绝的铺天盖地的属于他的气息。 刚才他的话她全听在耳朵里,现在接着听到男人的问题,她咬着唇,瞪他:“我不喜欢!” 邹郁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与他脸上的清风云淡不同,他的眼神是浸着温度的,那是与他平时的目光不同。 赵岁岁同样发现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将要被圈进自己区域范围内的兔子一样,她立马抬手遮住自己的脸,气恼道:“你不要看我!” 说完,她看也不看他,转过身就跑了。 邹郁靠在床上,微微笑着,瞧着她的背影,没有说任何话。 知道了不就好了吗? 他的理智如果沉沦,那就让他沉沦下去。 沉沦有什么不好。 这辈子没得到什么好东西,没什么想要的人,那现在出现了,那无论如何,就算不择手段,他也要将人留住。 不管她是不是还在想着周时谦,不管她口中的哥哥到底在她心里占据什么位置,一点一点的给拔掉就好了。 更何况,赵岁岁想要的,他可以给她完成。 只要她就像现在这样待在他身边。 她迟早会喜欢他。 邹郁笑着,摸了摸自己似乎还在发烫的唇,扬起的唇角又上去几分。 怎么办,好喜欢这种感觉。 第150章 阿猫 病房里,邹郁还在陷入刚才的情绪里,他放任脑海里思索了许多,譬如,赵岁岁和周时谦的结婚证需要找个时间解决一下,譬如,赵岁岁和陈默的关系似乎没有她和周时谦关系的牢固,陈默不是个问题。 所以重点上还是在周时谦。 但周家,对于赵岁岁来说是仇家。是横在他们两人之间不能跨越的沟壑,这对于周时谦来说是致命的。 而对他却是十分有利的。 他要掌控这一点。赵岁岁需要他,来对付周家,那么就是拿着他手中的刀指向周时谦。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邹郁一想到他们是守在一起的,他唇角的笑又轻提了几分。 他甚至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胸腔,心砰砰砰地在跳,这种奇怪的的感觉席卷全身,就连腹部的伤口仿佛都削弱了几分疼痛。 他笑着,心情荡漾起来。 就是这时候,门口轻叩了几声,随后阿坤走进来,低声说:“周家那位要见您。” 话音落地,邹郁脸上的笑收了收,他双手交叠在被子上,闲适道:“让他进来。” 阿坤侧开门,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的男人走进了病房内,冠叔被身后的保镖留在了房门外。 周时谦面上没有情绪,他站在病床几步远,眸眼清淡,看着他,言简意赅:“我一会儿把岁岁带走,她的护照交给我。” 邹郁的好心情在听到这句话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坐靠在床背上,抬起乌黑的眸看着他,自上而下,带着一番审视。 之前与他的交锋,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面对面的。邹郁对他印象最深的还是上次看着他被打成落花狗那般的样子。 现在穿的人模人样的站在他面前,就这么耀武扬威。 可偏偏赵岁岁还真是他法律上以及名义上的夫人。 邹郁抬眸看他,他脸上噙着笑,脸上漾着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就这样在他面前,忽然伸出手摩挲了下自己的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口渴,阿坤,给我倒杯水。” 这话来得太莫名其妙了。 不合时宜的就连阿坤都觉得莫名其妙。 “好。” 阿坤站在桌前,抬起茶壶缓缓倒着水。 一时间房间内静谧一片。 周时谦顺着床上人的手看向他的嘴唇。 邹郁脸色苍白,他的唇异样的红,甚至沁着几分潋滟的红,尤其他唇角扬着笑,周时谦眸色深了深,目光看向他的眼,看到他眼神中那满满的餍足和微弱的挑衅,周时谦皱起了眉。 他神情不再温和,那种猜想不由自主地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刚才岁岁对他的排斥,不由分说的拒绝,以及现在面前邹郁对他的挑衅,都在一瞬间在脑海里翻涌着。 他抬眸盯着床上的人,用着近乎漠然的态度,重新说了一次:“护照给我。” 邹郁看着他笑了一下,转而不再看他,偏过头瞧着正背着他倒水的阿坤,慢慢道:“水好了吗,阿坤,怎么倒杯水都那么慢啊?” 他用着一种轻佻而缓慢的语气责问着阿坤,可他的眼神在瞧着离床前几步的周时谦,甚至他唇角勾着,还在笑。 唇上潋滟,无比的扎眼。 周时谦看着他,脸上的情绪更淡了些,他没管他这些话,淡声问:“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邹郁挑眉,他接过阿坤递到他手里的水杯,轻轻饮了一口,抬眼看他时,神色自若,又接着反问,“你想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周时谦目光没离开过他。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护照,却没想到这样惹眼的位置,似乎那过程中的旖旎缠绵都赤裸裸地呈现在这之上。 他微抬下巴,眉目清淡,带着无尽的冷色:“离开她,别随便招惹她。” 邹郁听到这话,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 招惹吗,这还真有意思。 他瞧着一脸冷肃面容的周时谦,微微笑着,他轻声说:“这话我同样送给你,周时谦,把你那离婚证该办就办了,别拖拖拉拉影响我的速度。” 这句话轰地一声如惊雷,砸到站在邹郁侧边的阿坤身上,他目光惊疑,不知道自己先生是什么意思,但看他那般自若的神情,阿坤只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过了。为什么先生竟然对那个女孩儿起到了这样的念头。 竟然真的要掺进这浑水里。 而周时谦在听到邹郁的话时,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冷冰冰的,他皱着眉头,眼神定定看着他:“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给我说这些?邹郁,别把自己捧到那么高的位置,当心自己掉下来,没人可怜你。” 这不像是周时谦会说的话。 他年纪比邹郁小,但从来做什么事情都是面容平静稳如泰山,现在对着邹郁那张噙着讽刺和无谓的笑脸,他竭力隐忍的所有情绪似乎都无法自控起来。 邹郁瞧着他这副克制的样子,乌黑的眸里散着笑,他将水杯靠近嘴唇,看着他时,故意轻轻往温热的水杯里吹口气,他漾着无辜:“阿坤,这水怎么有些烫。” 阿坤有点不明所以,想着刚才不已经喝了一口吗。 但就算这般想着,他低声说:“我再倒一杯。” 邹郁阻止了他,摇摇头,慢慢地说:“热水放凉了,也能喝,有些东西,他凉了,可就再也拣不起来了。” 他意有所指,瞧着周时谦,然后微微笑了一声。 周时谦捏了捏拳头,目光锐利地扫了他唇上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过身离开。 赵岁岁比他想的还要过分。 周时谦已经完全不能容忍,继续放纵她。 她只有乖乖地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后的结果。 这些阿猫阿狗,都应该远离。 第151章 骗子 赵岁岁不知道周时谦去找邹郁的事情,她从病房跑出来后,还没刚到医院一楼,就接到施弦的电话。 “在哪儿?” 赵岁岁穿过旋转门,看着外面来往的人,轻声说:“我不在a市。” “行,什么时候回来,这几天我一直派着观察周家的人向我说,周信宏被周老爷子关起来了,大吵了一场,看着情况应该是挺严重的,有里面的人给我传消息说,应该是周时谦给老爷子实话实说了。” 少女的唇瓣红艳艳的,她盯着外面被轻风拂过摇曳的树叶,笑了一声,软着声说:“他能坚持多久呢?如果这件事情全部爆发出来,那位人人敬重的老爷子又能坚持多久?施弦,很快,很快我想要的,想要看见的,都能实现了。” 施弦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道:“岁岁,你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有时候放下,不是坏事,高姨也会希望你解脱的。” 少女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寂寞的冷意,她微微扬起下巴,泛红的嘴唇慢慢说:“结束了就可以,我要的解脱,必须要等到周信宏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挂了电话后,赵岁岁回头看了眼医院,她抿抿唇,捏着手机的手有些无力。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想要再踏进医院时,后脑勺剧烈的疼痛传来,那一下让她头昏脑胀,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在落地之前,她被人抱在了怀里。 赵岁岁攥住了那人的衣服,她昏迷了过去。 - 外面天寒地冻,大风呼啸。 别墅里暖气打得很高,室内静悄悄的,还烧着淡淡的熏香,卧室中间放着一张紫檀木圆桌,只是窗帘半拉着,光线不是很好,但从半开的光线里也能看出这里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赵岁岁醒来时,肩膀酸疼,她伸手揉了揉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时,她不大清醒的脑子转了转,才想起来自己是被打晕了。 她有些惊惶地坐起来。 她坐在床上,慌乱地看着这房间。 室内昏暗,她掀开被子要下床,却听到丁零当啷的碰撞声音。 少女心里立马泛起不好的预感。 她一把掀掉遮盖在小腿上的被子,即使房内再昏暗,她也清楚地看到锁在她脚腕的链子。 赵岁岁下意识蹬了蹬腿,但腿上的桎梏让她只能待在床上。 她顿时心惊起来。 “开心吗?”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赵岁岁猛然转过头看过去。 男人坐在圆桌一侧的椅子上,他整个人都陷入昏暗里。 他如同一只隐匿在荒原间的孤独的野兽,盘卧在自己的领地,不知等了多久,就在这昏暗间不声不响的守护着自己看中的猎物。 而现在,那双漆黑而沉静的眼眸就这样注视着床上的女孩儿。 “周时谦,你在做什么!” 窗帘遮挡了外面的光线,可看到那坐在椅子上的身形,以及刚才说话的声音,赵岁岁立刻就喊了出来。 她胆战心惊,把她打晕,脚上被带了锁链,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房间内静悄悄的,赵岁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扯着链子使劲地挣着,但一切都徒劳无功。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阻拦她,就这样看着她不自量力的动作。 有时候心死了,就知道自己该在哪里了。 在半开的光线里,周时谦的眼眸寂静而平和,他心中却是一片黑暗,犹如一只漂泊无定的小舟,在一片看不见的海域里将要沉溺下去。 他说:“岁岁,就这样不好吗?” 赵岁岁攥着自己腿上的锁链,因为这会儿的用劲,她轻喘着气,当知道自己掰不开这链子时,她显然换了另一种策略。 少女的声音轻软又可怜,无助地娇声说着:“哥哥,我看不见你,你过来好不好,我害怕,这里是哪儿啊?” 周时谦敛了眸子,没有理会她说得前半句,他淡声回答道:“a市。” 这已经回到了a市? 赵岁岁蹙了蹙眉毛,她的护照是被邹郁扣着的,周时谦怎么把她带回来的,还把她敲晕了带回来。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男人的话语接着落下:“私人飞机。” 话音落地,赵岁岁抿了抿唇,她身子往前探了探,脚腕上的锁链顺着她往前挪的动作而抻紧了些,她侧头看了一眼,然后接着看从她醒来就没有任何动作的周时谦,再次轻声说:“哥哥,你过来啊,我有点害怕,你离我近一点,我看不到你。” 她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些颤抖,又似乎沁着一丝祈求。 周时谦闭了闭眼,摩挲的声音响起,他站起身,按开了灯。 明亮的灯光刹那间亮了起来,驱散了窗帘遮住的昏暗,赵岁岁扬着头看他,男人穿得似乎还是在市的衣服,一向爱洁净的男人连衣服都没换,难道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着她,等着她醒来吗? “哥哥,你别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周时谦眉眼沉静,听着她的话,往前走了几步,紧挨床侧,他低着眼,伸手抚摸着少女蓬软的头发,淡声说,“我以后都不会生气了,岁岁,你要跑,那我拴住你就好,你不爱我,我爱你就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有一条,你不能离开。” 赵岁岁杏眼看着他,她伸手牵住他的大手,晃了晃,反驳道:“我爱你啊哥哥,我喜欢你,可是你不能关住我,你关住我,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骗子。” 赵岁岁仰着脸,杏眼水润,真挚的反驳:“我不是。” 闻言,周时谦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腰侧,骨节分明的大手抚着她的头发,目光看向床角一处牢牢束缚的锁链,看着女孩儿乖巧的任由他拥抱,他唇线绷直,眼神晦暗难明。 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就这样乖巧的待在他身边,哪里都不要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152章 罪恶 赵岁岁没想到周时谦能做出这种事。 周时谦的形象在她心里似乎如陌上如玉,高岭之花一般形容,可是赵岁岁转而又想到,他既然能掩瞒他父亲的罪行,那从前朝她说过的要将她关起来,此刻也只是付诸了行动。 她只是没把他曾经说过的话当成真。 不过,赵岁岁并不担心。 她摸着自己的唇瓣,微微笑了笑,邹郁迷恋上了她,爱上了她,那他一定会找她。 a市就算再大,邹郁一定能找到她。 用邹郁来对付周家,是最好不过了。 因此,赵岁岁没有再对周时谦说什么。 她顺着周时谦的意思,老老实实地,乖巧柔和地被锁在这卧室里。 刚开始两三天,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这张床,晚上周时谦与她一起睡在一张床上,他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单纯的将她抱在怀里,什么话也不说,安静地睡着。 至于睡没睡着,赵岁岁不清楚,她也不想过问。 到了第四天,也许是因为前两天她的乖巧,周时谦弯下腰将她腿上的链子解开了,她的活动范围扩大到这间卧室,不至于就连她去趟卫生间都要可怜巴巴地求他。 这几天他的话不多,做得更多的只是用着他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眸看着她。 除了不让她离开,周时谦对她的照顾几乎百依百顺。 一连四天,一向以周家生意为责任,从来都是忙碌不止的周时谦,竟然在这别墅里和她一起待了四天。 这里似乎连保姆都没有。 就连做饭都是周时谦自己去做。 周家的孩子从来饭来伸手,衣来张口,但似乎周时谦在哪方面的学习能力都很强,他做得饭菜不仅看相好,味道也十分棒。 装了四天乖巧的赵岁岁,实在厌烦了。 从起初着相信邹郁能找到她的信念,到现在周时谦守着她一步也不出,连一点点外界的消息都不知道,她真是厌烦透了。 “咣当”一声,檀木圆桌上男人刚端上来的山药粥和排骨被女孩儿任性地打翻了! 赵岁岁穿着棉质的亮黄色睡衣,扎着丸子头,她昂起头来,眼里是满满的恶意。 “我不吃!周时谦,你这是犯法的!你不能囚禁我!我要出去!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接连几日没有出去工作的男人,他脱去了平日里经常穿着的西装,在家里同样穿着睡衣,额头上碎发垂落下来,让他少了几分平日的压迫感,却没有褪去他本身的矜贵感。 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狼藉,淡声说:“不吃就不要吃了。” 赵岁岁瞪着他,伸手就要推他,男人侧过头,擒住了她的手腕,低眸看她:“你要是再闹,我立马再将你锁起来。” 赵岁岁抿着唇,愤恨地瞪他。 她声音大的从出奇,喊叫着:“你这是违法的!周时谦,你不尊重我,我不喜欢你,我不要你,你让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少女精致的脸因为暖气开着,有些红扑扑的,她那双水润明亮的眼眸此时盛满了对他的恶意,他明显的能看到她对他的不耐和厌恶。 这让周时谦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这让他透不过气来,恍若生出一种窒息感。 他的内心再怎么涌出难以遏制的情感,到看见她的眼神时,他擒住的手腕紧了紧,在赵岁岁的挣扎下,他慌忙侧过头,松开了手。 他像是逃避似的走出了卧室。 赵岁岁紧跟其后,当晚他一步要拉开卧室的门时,卧室已经被他从外面锁上了。 赵岁岁砰砰砰地砸着门。 “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你不能关着我!你不站在我这边,你不帮我,凭什么让我和你待在一起!我讨厌你,你要保护你父亲,你就去守着他去,你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你现在关住我,和周信宏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让人恶心!” 女孩儿的话一句句的从卧室里传来,周时谦靠在门上,感受着门内女孩儿拍打的声音,他低垂着头,从来都是清明的脑袋,在听到从赵岁岁口里脱口而出的恶心两字时,仿佛被一根绳索狠狠地勒住了头。 他心中艰涩,沉着一口气,静静地听完女孩儿所有的怒骂,他唇角微垂,下颚紧绷着,手背上因为用力而青筋鼓着。 到后面,男人背脊僵直的慢慢地靠着门坐在了地上。 那种憎恨之火,似乎在随着里面声音的寂静,慢慢熄灭,在化作一团灰烬,灰烬里的星星点点,仿若那些看不见的罪和恶,在逐渐消失。 第153章 挖深 邹郁发现赵岁岁不见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所有的动作都很迅速,即使不过是半个小时,在邹郁立刻调人封锁机场查人,查航线时,那时赵岁岁已经被周时谦的人带上了私人飞机。 邹郁料到了若是周时谦强行带走赵岁岁会动用私人飞机,只是没想到的是原来周时谦早有预谋,那日来病房找他索要赵岁岁的护照,不过是虚晃一枪,目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 而更让他没有预想到的是阿坤找的人竟然这么不中用,看个姑娘都看不好,还把人看丢了。 周时谦的人把赵岁岁身旁阿坤守着的人给打晕了,最后邹郁看到的只有那三个不中用的废物,至于赵岁岁,已经被周时谦带到了私人飞机上。 邹郁匆匆从医院里出来,因为刚做过手术,他面色苍白的厉害,阿坤紧跟在身后犹豫地劝道:“先生,您先回去休息,我来找人。” 邹郁穿着黑色羽绒服,他弯腰坐进车里,听着阿坤的话,他眼眸漆黑,掀起眼皮看他时的眼神比幽深的夜色还寒凉。 “阿坤,这是最后一次。” 阿坤知道邹郁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提醒他这是最后一次失误,有些人或事情,若是失误一次,恐怕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先生这是在警告他。 阿坤垂下头,抱歉道:“是我选人失误。” 邹郁没有再说话,他关上车门,车内的司机有眼头的开始开车,阿坤站在原地,看着车越来越远。 邹郁失去了在最短时间查到赵岁岁下落的机会。 私人飞机的航线众多,一旦登机,邹郁不能明确周时谦带着人究竟在哪落地。 a市很大,对于邹郁来说,查一个人的位置并不难,但是现在时间过去了四天,翻遍了整个a市,就算密切关注了周家,他也没有找到周时谦和赵岁岁的身影。 邹家老宅里,这几天涉及生意上的事,除了十分重要必须要由邹郁接手的事,他都先一步派人解决了。 邹郁的身体没有恢复好,且连着两日没睡觉,在第三日时就发起了高烧。 医生喊到了老宅里,趁着邹郁输液的功夫,阿坤简短地说了下乌山群岛之后的收尾情况,邹户原手里的戈壁沙漠的石油协议书,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邹郁手中。 若是按照之前,拿到这份胜利的果实,他恐怕要高兴的宴请几方人找个会馆庆贺庆贺,可现在他向来弯着的唇角,绷的比线还要直。 他的眉目就没有舒展过。 医生处理完他手上的输液针,刚走出去,邹郁忽然想到一个人,他朝着下面吩咐道:“把柳柳找来。” 阿坤点头,不出一个小时,柳柳被人带了回来。 柳柳还在香榭别馆,突然来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她门口时,她立刻意识到是那位找她。 果然,现在站在老宅里,看着靠在椅背上的男人时,柳柳有点踌躇,她睫毛微颤,看着男人,说话时有点小心翼翼。 “先、先生,您这次喊我来是做什么,我,我已经按您那边人给我传来的消息,把那位赵小姐在乌山群岛的消息告诉了周家那位。” 柳柳其实有些不明白眼前的人,起初把她从会所里带出来,她以为是看上了她,可没想到宅子里有着另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长得漂亮,有一双湿润明亮的杏眼,而且她也能看出来面前的邹先生对她态度不同,并不是如对她这般冷淡。 果然,在那女孩儿走后,他没有再多理会她,给她的一个命令就是要去勾引周家的继承人周时谦,可是,时间太短了,她什么还没做,隔了没有两日,就收到他派人传过来的消息,让她去给冠叔说,赵岁岁在乌山群岛。 然后,意想之中,周时谦火速地就去了市。 现在,他忽然又来找她,柳柳觉得很奇怪。 邹郁靠在椅背上,有点没精打采,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下面的女生,自上而下,带着些许审视。 柳柳紧张地捏紧手指。 “去,去周家找周信宏。” “什、什么?” 柳柳不明白,可是内心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大对劲。 周信宏是周时谦的父亲,他让她去接近他父亲做什么? “柳柳,拿出你的看家本事。”邹郁的唇色还是泛着白,但他眸色极黑,乌黑的眸子泛着沉寂,“只要是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告诉我。” “先生,我……”柳柳身子一颤,目光有些害怕,她停顿了一下,想要开口拒绝。 但是下一刻,邹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看出她的犹豫,他面色从容,略微勾着唇角,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却又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我让你去接近周时谦,你是怎么做的,你是把周时谦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你给冠叔说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柳柳,一只脚踩一只船,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吗?” 柳柳忽然惊恐起来,见识到男人的恐怖,她下意识跪到了地上,“我、对不起,先……先生,是那位周先生查到了我的一些事情,他威胁我,我没办法,我只是说出了我是您这边的人,什么也没做,我本来是想告诉您的,还没来得及,先生,您相信我……” 邹郁懒得听她这些废话,他手指敲了敲旁侧的桌子,眉角压下来时,他有些不耐:“背叛我的人,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柳柳不可控制的想到在会所时候那些残忍和血腥的画面,她身子控制不住地抖起来,她嘴唇颤着,当即道:“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做,先生,我、我不会背叛您的。” 邹郁扯着嘴角一笑,他什么话也没再说,摆了摆手,阿坤将人拉下去后,邹郁站了起来。 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份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现在找不到人,却还是有一些事情可以做。 既然赵岁岁的死敌是周信宏,那周信宏自然就不能安安生生的活着。 既然周时谦站在了他父亲那一方,按照赵岁岁的心思,只拿这一点来说,就算她对周时谦藏着什么想法,都会化为灰烬。 那是原则,是赵岁岁坚守,走到现在的底线。 周信宏是他们跨越不过的鸿沟,那他为何不能将这道鸿沟挖的深些? 他来彻底的帮她一把。 “a市接着扩大范围,不在市区,那就去郊区,周时谦不可能放任周家不管,这几天邹家宽裕的人和项目都去阻碍周家的生意,我倒要看看,周时谦能不能稳得住。” 阿坤点头,立刻去办。 邹郁摩挲了下嘴唇,他想,赵岁岁要的不过是周信宏得到应有的报应,这一路来,她一个人走的过于艰难了些,若是现在扳倒周家,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了。 可是,一个周信宏,若被当作了周家的弃子,应该用不着什么难度。 他很期待再次见到赵岁岁。 不管如何,他认定了的人,就没有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 第153章 挖深 邹郁发现赵岁岁不见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所有的动作都很迅速,即使不过是半个小时,在邹郁立刻调人封锁机场查人,查航线时,那时赵岁岁已经被周时谦的人带上了私人飞机。 邹郁料到了若是周时谦强行带走赵岁岁会动用私人飞机,只是没想到的是原来周时谦早有预谋,那日来病房找他索要赵岁岁的护照,不过是虚晃一枪,目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 而更让他没有预想到的是阿坤找的人竟然这么不中用,看个姑娘都看不好,还把人看丢了。 周时谦的人把赵岁岁身旁阿坤守着的人给打晕了,最后邹郁看到的只有那三个不中用的废物,至于赵岁岁,已经被周时谦带到了私人飞机上。 邹郁匆匆从医院里出来,因为刚做过手术,他面色苍白的厉害,阿坤紧跟在身后犹豫地劝道:“先生,您先回去休息,我来找人。” 邹郁穿着黑色羽绒服,他弯腰坐进车里,听着阿坤的话,他眼眸漆黑,掀起眼皮看他时的眼神比幽深的夜色还寒凉。 “阿坤,这是最后一次。” 阿坤知道邹郁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提醒他这是最后一次失误,有些人或事情,若是失误一次,恐怕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先生这是在警告他。 阿坤垂下头,抱歉道:“是我选人失误。” 邹郁没有再说话,他关上车门,车内的司机有眼头的开始开车,阿坤站在原地,看着车越来越远。 邹郁失去了在最短时间查到赵岁岁下落的机会。 私人飞机的航线众多,一旦登机,邹郁不能明确周时谦带着人究竟在哪落地。 a市很大,对于邹郁来说,查一个人的位置并不难,但是现在时间过去了四天,翻遍了整个a市,就算密切关注了周家,他也没有找到周时谦和赵岁岁的身影。 邹家老宅里,这几天涉及生意上的事,除了十分重要必须要由邹郁接手的事,他都先一步派人解决了。 邹郁的身体没有恢复好,且连着两日没睡觉,在第三日时就发起了高烧。 医生喊到了老宅里,趁着邹郁输液的功夫,阿坤简短地说了下乌山群岛之后的收尾情况,邹户原手里的戈壁沙漠的石油协议书,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邹郁手中。 若是按照之前,拿到这份胜利的果实,他恐怕要高兴的宴请几方人找个会馆庆贺庆贺,可现在他向来弯着的唇角,绷的比线还要直。 他的眉目就没有舒展过。 医生处理完他手上的输液针,刚走出去,邹郁忽然想到一个人,他朝着下面吩咐道:“把柳柳找来。” 阿坤点头,不出一个小时,柳柳被人带了回来。 柳柳还在香榭别馆,突然来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她门口时,她立刻意识到是那位找她。 果然,现在站在老宅里,看着靠在椅背上的男人时,柳柳有点踌躇,她睫毛微颤,看着男人,说话时有点小心翼翼。 “先、先生,您这次喊我来是做什么,我,我已经按您那边人给我传来的消息,把那位赵小姐在乌山群岛的消息告诉了周家那位。” 柳柳其实有些不明白眼前的人,起初把她从会所里带出来,她以为是看上了她,可没想到宅子里有着另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长得漂亮,有一双湿润明亮的杏眼,而且她也能看出来面前的邹先生对她态度不同,并不是如对她这般冷淡。 果然,在那女孩儿走后,他没有再多理会她,给她的一个命令就是要去勾引周家的继承人周时谦,可是,时间太短了,她什么还没做,隔了没有两日,就收到他派人传过来的消息,让她去给冠叔说,赵岁岁在乌山群岛。 然后,意想之中,周时谦火速地就去了市。 现在,他忽然又来找她,柳柳觉得很奇怪。 邹郁靠在椅背上,有点没精打采,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下面的女生,自上而下,带着些许审视。 柳柳紧张地捏紧手指。 “去,去周家找周信宏。” “什、什么?” 柳柳不明白,可是内心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大对劲。 周信宏是周时谦的父亲,他让她去接近他父亲做什么? “柳柳,拿出你的看家本事。”邹郁的唇色还是泛着白,但他眸色极黑,乌黑的眸子泛着沉寂,“只要是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告诉我。” “先生,我……”柳柳身子一颤,目光有些害怕,她停顿了一下,想要开口拒绝。 但是下一刻,邹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看出她的犹豫,他面色从容,略微勾着唇角,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却又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我让你去接近周时谦,你是怎么做的,你是把周时谦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你给冠叔说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柳柳,一只脚踩一只船,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吗?” 柳柳忽然惊恐起来,见识到男人的恐怖,她下意识跪到了地上,“我、对不起,先……先生,是那位周先生查到了我的一些事情,他威胁我,我没办法,我只是说出了我是您这边的人,什么也没做,我本来是想告诉您的,还没来得及,先生,您相信我……” 邹郁懒得听她这些废话,他手指敲了敲旁侧的桌子,眉角压下来时,他有些不耐:“背叛我的人,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柳柳不可控制的想到在会所时候那些残忍和血腥的画面,她身子控制不住地抖起来,她嘴唇颤着,当即道:“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做,先生,我、我不会背叛您的。” 邹郁扯着嘴角一笑,他什么话也没再说,摆了摆手,阿坤将人拉下去后,邹郁站了起来。 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份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现在找不到人,却还是有一些事情可以做。 既然赵岁岁的死敌是周信宏,那周信宏自然就不能安安生生的活着。 既然周时谦站在了他父亲那一方,按照赵岁岁的心思,只拿这一点来说,就算她对周时谦藏着什么想法,都会化为灰烬。 那是原则,是赵岁岁坚守,走到现在的底线。 周信宏是他们跨越不过的鸿沟,那他为何不能将这道鸿沟挖的深些? 他来彻底的帮她一把。 “a市接着扩大范围,不在市区,那就去郊区,周时谦不可能放任周家不管,这几天邹家宽裕的人和项目都去阻碍周家的生意,我倒要看看,周时谦能不能稳得住。” 阿坤点头,立刻去办。 邹郁摩挲了下嘴唇,他想,赵岁岁要的不过是周信宏得到应有的报应,这一路来,她一个人走的过于艰难了些,若是现在扳倒周家,对于他来说,有些难了。 可是,一个周信宏,若被当作了周家的弃子,应该用不着什么难度。 他很期待再次见到赵岁岁。 不管如何,他认定了的人,就没有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 第154章 嫉妒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邹郁派了所有人去查那两人的下落,那两人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连查了半个月都没有人影。 这导致邹郁的脾气越来越差。 这半个月,周家的许多项目,不仅是被邹家拦截,就连陈家也插上了一手。 如果仅仅是邹家,周家树大根深,即便会多少影响到一点,但效果并不强烈,可陈家加入了战局,那周家应付的就要吃力许多了。 邹郁一边下令让人继续深查赵岁岁的下落,一边不放过攻击周家,这在阿坤来看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但邹郁态度坚硬,任谁劝说都没有任何作用。 陈默刚从国外回来,就直接被邹郁的人约着见了面。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人,邹郁和陈默谈起了合作,两家向来水火不容,现在却因为共同喜欢一个女生,罕见地同仇敌忾,共同的敌人指向了周家。 陈默之前本来以为赵岁岁对周时谦是喜欢的,他乐意尊重她的前提是她是开心的,因此携着陈家的项目出国,也是给自己松口气。 但现在显然,经过邹郁给他说了关于周时谦的父亲周信宏,以及赵岁岁母亲高兆芬的所有经过时,他气得站起来就要去周家打死那个畜牲。 周信宏原本在商圈地位很高,经历了近段时间的流言蜚语,他在周家的权利被收,而现在面对着邹、陈两家疯狂的敌对尤其是他手中握有股份的周家产业,以至于他的情绪越来越急躁化。 在闫惠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时,她看也不看周信宏一眼,老爷子始终最后没有表态,想着周信宏是自己的大儿子,最终沉默以对,这就代表他知晓所有的事情,但终归还是要替他掩瞒下来。 周信宏一边因为周家内部的人知道他所做的恶事感到难堪,一边又因为邹陈两家莫名的联合攻击他的产业更加愤怒,因此这几日他一到晚上就会去经常去的私密性很好的会所里释放压力。 骨子里是什么恶心玩意,暴露出来的就是什么玩儿意。 邹郁在会所的监控室里看着两具白花花的肉体,唇角弯着,乌黑的眼眸却是异常冰冷,蕴藏着锋利寒意。 周信宏睡着后,柳柳穿上衣服走出房间,转而走到了旁边一间房,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巴掌痕,嘴唇红肿,眼神湿漉漉的,含着怯意看着邹郁。 “我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先生,周信宏服了药,我什么都做了,你能饶了我吗?” 邹郁修长的手轻轻敲了敲沙发沿,他瞧着她这副可怜柔弱的模样,内心嗤笑一声,他唇角扬着,一手托起下巴,他乌黑的眼珠子澄澈沁亮,这会儿心情松快不少,他甚至还夸奖了她。 “你做的很棒,柳柳。” 柳柳小声说:“我……能给我药吗?” 邹郁摆了摆手,阿坤给她递过去,柳柳整个人兴奋极了,她吃完后,整个人飘飘然,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矜贵男人,她半爬着过去,想要爱慕他,服侍他。 而下一刻,男人的脚就抵在了她肩膀处,他没用多大力气,就将人摔倒在一旁。 他半探着身子,唇角微微翘起道:“柳柳,别装作这副样子,原本你跟着曲浩是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吗?你被曲浩喂了药,他拿这个做要挟,让你接近了多少女人,你又坑害了多少人,她们因为相信你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你现在这样装着一副清纯样做什么啊?” 柳柳下意识摇头反驳:“不……没有,我没有……” 邹郁笑了声,继续道:“帮我做事你不冤,我会让人把你送去戒毒所,什么时候彻底干净了再出来,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柳柳满眼通红,眼角流着泪,他连她接近他都不允许,她又想到了那个女孩儿,她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这样帮她有什么用?你以为她喜欢你,她就是在利用你!” 邹郁弯着唇,眉眼带着笑,听着她的话,他头往后仰了仰,衬得他下颌线干净利落。 他没看她,却是在用着轻佻的语气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 “我喜欢赵岁岁,就是喜欢赵岁岁这个人。”他坐在那儿,手指轻敲着沙发,说到赵岁岁,他脸上的笑容明显真实了些,他轻声道,“不关她的家庭,不关她想做的任何事情,即使她是在利用我,那又怎么了?我喜欢她,那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说不好听点是利用,说好听点就是我愿意,懂吗?” 柳柳听着他的回答,心里苦涩又难堪。 她觉得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那个女孩儿坐在那里,就能得到他的偏袒,她如今跪在这里,像是蝼蚁一般去服侍他,他都嫌弃的拒绝。 她好恨,恨自己的家庭,恨自己的酒鬼父亲把她给卖了,恨一切身边的人,更恨这个世界。 是这糟糕的世界让她变成了这样子! 可是那又能如何,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这般狼狈糟糕的样子,柳柳满面泪水,痛哭起来。 她嫉妒她,也成为不了她。 她已经生活在了地狱。 第154章 嫉妒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邹郁派了所有人去查那两人的下落,那两人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连查了半个月都没有人影。 这导致邹郁的脾气越来越差。 这半个月,周家的许多项目,不仅是被邹家拦截,就连陈家也插上了一手。 如果仅仅是邹家,周家树大根深,即便会多少影响到一点,但效果并不强烈,可陈家加入了战局,那周家应付的就要吃力许多了。 邹郁一边下令让人继续深查赵岁岁的下落,一边不放过攻击周家,这在阿坤来看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但邹郁态度坚硬,任谁劝说都没有任何作用。 陈默刚从国外回来,就直接被邹郁的人约着见了面。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人,邹郁和陈默谈起了合作,两家向来水火不容,现在却因为共同喜欢一个女生,罕见地同仇敌忾,共同的敌人指向了周家。 陈默之前本来以为赵岁岁对周时谦是喜欢的,他乐意尊重她的前提是她是开心的,因此携着陈家的项目出国,也是给自己松口气。 但现在显然,经过邹郁给他说了关于周时谦的父亲周信宏,以及赵岁岁母亲高兆芬的所有经过时,他气得站起来就要去周家打死那个畜牲。 周信宏原本在商圈地位很高,经历了近段时间的流言蜚语,他在周家的权利被收,而现在面对着邹、陈两家疯狂的敌对尤其是他手中握有股份的周家产业,以至于他的情绪越来越急躁化。 在闫惠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时,她看也不看周信宏一眼,老爷子始终最后没有表态,想着周信宏是自己的大儿子,最终沉默以对,这就代表他知晓所有的事情,但终归还是要替他掩瞒下来。 周信宏一边因为周家内部的人知道他所做的恶事感到难堪,一边又因为邹陈两家莫名的联合攻击他的产业更加愤怒,因此这几日他一到晚上就会去经常去的私密性很好的会所里释放压力。 骨子里是什么恶心玩意,暴露出来的就是什么玩儿意。 邹郁在会所的监控室里看着两具白花花的肉体,唇角弯着,乌黑的眼眸却是异常冰冷,蕴藏着锋利寒意。 周信宏睡着后,柳柳穿上衣服走出房间,转而走到了旁边一间房,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巴掌痕,嘴唇红肿,眼神湿漉漉的,含着怯意看着邹郁。 “我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先生,周信宏服了药,我什么都做了,你能饶了我吗?” 邹郁修长的手轻轻敲了敲沙发沿,他瞧着她这副可怜柔弱的模样,内心嗤笑一声,他唇角扬着,一手托起下巴,他乌黑的眼珠子澄澈沁亮,这会儿心情松快不少,他甚至还夸奖了她。 “你做的很棒,柳柳。” 柳柳小声说:“我……能给我药吗?” 邹郁摆了摆手,阿坤给她递过去,柳柳整个人兴奋极了,她吃完后,整个人飘飘然,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矜贵男人,她半爬着过去,想要爱慕他,服侍他。 而下一刻,男人的脚就抵在了她肩膀处,他没用多大力气,就将人摔倒在一旁。 他半探着身子,唇角微微翘起道:“柳柳,别装作这副样子,原本你跟着曲浩是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吗?你被曲浩喂了药,他拿这个做要挟,让你接近了多少女人,你又坑害了多少人,她们因为相信你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你现在这样装着一副清纯样做什么啊?” 柳柳下意识摇头反驳:“不……没有,我没有……” 邹郁笑了声,继续道:“帮我做事你不冤,我会让人把你送去戒毒所,什么时候彻底干净了再出来,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柳柳满眼通红,眼角流着泪,他连她接近他都不允许,她又想到了那个女孩儿,她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这样帮她有什么用?你以为她喜欢你,她就是在利用你!” 邹郁弯着唇,眉眼带着笑,听着她的话,他头往后仰了仰,衬得他下颌线干净利落。 他没看她,却是在用着轻佻的语气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 “我喜欢赵岁岁,就是喜欢赵岁岁这个人。”他坐在那儿,手指轻敲着沙发,说到赵岁岁,他脸上的笑容明显真实了些,他轻声道,“不关她的家庭,不关她想做的任何事情,即使她是在利用我,那又怎么了?我喜欢她,那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说不好听点是利用,说好听点就是我愿意,懂吗?” 柳柳听着他的回答,心里苦涩又难堪。 她觉得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那个女孩儿坐在那里,就能得到他的偏袒,她如今跪在这里,像是蝼蚁一般去服侍他,他都嫌弃的拒绝。 她好恨,恨自己的家庭,恨自己的酒鬼父亲把她给卖了,恨一切身边的人,更恨这个世界。 是这糟糕的世界让她变成了这样子! 可是那又能如何,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这般狼狈糟糕的样子,柳柳满面泪水,痛哭起来。 她嫉妒她,也成为不了她。 她已经生活在了地狱。 第155章 不爱 不管赵岁岁再怎么娇纵和任性,就算一句接一句用着最软的嗓音说着最冷冰冰的话,即使那些话如同针扎一般戳入周时谦的心里,周时谦仍然没有松口要将她放出去。 让赵岁岁不敢相信的是,周时谦竟然真的在这半个月里什么工作上的事都不管不问, 偶尔她会听到周时谦接着电话。 就像现在这样,每当接着电话,他总会避开她,关上卧室门,走到窗边对着电话那头淡声说:“你们看着处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敛着眼皮,继续道:“交给我母亲,不要打扰我。” 赵岁岁在卧室门口听着,她疯狂的大声喊:“救命!周时谦是个疯子!他……” 还没说完,卧室的门被推开,少女被门的力道带着往后退了半步,只见眼前的男人将手机挪开耳边,他将手机亮屏那面对着她,很显然,通话页面已经断掉了。 男人的目光平静且淡漠,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但赵岁岁却觉得他举着的手机就是在赤裸裸地讽刺她不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逃出去。 因为这段时间周时谦全方位的看管着,她不知道在这里要待到猴年马月,那种感觉就像全世界都已经忘记了她,而她就要在这里和周时谦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下去! 她连门都出不了,这种生活她要崩溃,要完全忍受不了了! 少女不施粉黛的脸精致又漂亮,她嘴唇粉嫩,杏眼不含任何怯意地瞪着他,“你贱不贱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不要和你在一起,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思?关着我就能让我爱你吗,就能让我想和你在一起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急促的呼吸着,就要越过他往外走。 男人手腕微微一用力,就扯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地握着。 不堪入耳的前半句,让周时谦眼神深了深,可他仍旧克制着情绪。 女孩儿在挣扎着,几乎每一天都要上演。 “你要让我怎么样,岁岁,你告诉我。” 他站在她身前,攥着她的手腕,他喉结上下轻滚,用着最克制的语气说出口。 明明女孩儿身材娇小,刚刚到他胸口位置,他垂着头,却是把自己放到了尘埃处。 他对她没有了办法。 他似是进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洞,找不到方向又无能为力。 少女奋力地甩开他的手,她什么都不装了,眼里曾经的含羞和娇怯,都化为了乌有。 她听着男人的话,唇角扬着,一双澄澈明亮的杏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恶意。 “我不是说过了吗,哥哥,你让周信宏死啊,你去杀他啊,你杀了他,我就心甘情愿的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样荒唐的话,周时谦眼眸漆黑,他唇角绷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的面上平淡到极致,明明背脊坚挺,却恍若脊背弯了下来,能轻易的让人感受到他隐匿着的无力感。 曾经的周家继承人在任何场合金尊玉贵,游刃有余,而现在的周时谦被眼前的女孩儿简短犹如利刃的话语扎入胸口,他捏紧了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那是我父亲。” 他说的艰涩,透着忍耐,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仿佛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可少女看不到。 他的痛苦和无奈都看不到,她扬着头,杏眼清澈,如稚童般天真:“你说你喜欢我啊,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去杀他啊。” 她带着蛊惑,却又带着嗤笑。 她看穿了男人的逃避,也为他逃避感到气愤。 “你不用说这些刺激我,岁岁,除了这个呢,除了这个,你还想要什么?” 他接近于祈求。 他语气带着示弱,整个人也卑微到了极点。 然而即使这样,也得不到眼前人的怜悯。 赵岁岁眼光沁着满满的恶意,眼眸亮的惊人,说出的话,句句带刺:“那你去死。你死了,我就不恨你。” 周时谦再克制的情绪听到这句也变得波动起来,他攥着手,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曾经的一切美好在这时候彻底都撕破了,里面只剩下一片腐朽和沉厚的淤泥。 周时谦垂着头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他眼睫下眸光复杂,有黯然闪过。 到最后目光浸着一丝悲凉,又很快消失不见,恢复了平静。 他哑着声音,只道:“我父亲会自首的,岁岁,你不要着急,他欠你的,就要还了。” “他能还的清吗!周时谦!你别现在站在这儿,用着恩赐的话来告诉我这些,他欠我的永远还不清!你们都是肮脏的人!你们都去死!” 赵岁岁的愤怒溢于言表。 她瞪着眼,转而唇上又挂着轻蔑的笑,“你不是一直知道吗,知道我不爱你。” 周时谦看着她粉嫩的唇吐出一句一句令他戳心的话。 “你还天天看着我演戏,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哥哥,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骗你,我要周信宏的儿子这辈子都不幸福,你看,我现在不过是说想离开你,你就这样痛苦,那要是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呢,我会和另一个人结婚,和另一个人有可爱的小宝宝,那时候哥哥你会在哪里?” 她太可恶了,实在是太可恨了。 周时谦攥紧了手,下一刻伸手将她扣住,一手压住她后脖颈,一边低下头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吐出憎恶话的嘴唇, 赵岁岁用力挣扎着。 男人的力气很大,他单手扣着让她身体紧紧贴住他的胸膛,他狠狠的吻着。 少女的呜咽声从唇与唇之间流出来,完全挣扎不开。 第155章 不爱 不管赵岁岁再怎么娇纵和任性,就算一句接一句用着最软的嗓音说着最冷冰冰的话,即使那些话如同针扎一般戳入周时谦的心里,周时谦仍然没有松口要将她放出去。 让赵岁岁不敢相信的是,周时谦竟然真的在这半个月里什么工作上的事都不管不问, 偶尔她会听到周时谦接着电话。 就像现在这样,每当接着电话,他总会避开她,关上卧室门,走到窗边对着电话那头淡声说:“你们看着处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敛着眼皮,继续道:“交给我母亲,不要打扰我。” 赵岁岁在卧室门口听着,她疯狂的大声喊:“救命!周时谦是个疯子!他……” 还没说完,卧室的门被推开,少女被门的力道带着往后退了半步,只见眼前的男人将手机挪开耳边,他将手机亮屏那面对着她,很显然,通话页面已经断掉了。 男人的目光平静且淡漠,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但赵岁岁却觉得他举着的手机就是在赤裸裸地讽刺她不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逃出去。 因为这段时间周时谦全方位的看管着,她不知道在这里要待到猴年马月,那种感觉就像全世界都已经忘记了她,而她就要在这里和周时谦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下去! 她连门都出不了,这种生活她要崩溃,要完全忍受不了了! 少女不施粉黛的脸精致又漂亮,她嘴唇粉嫩,杏眼不含任何怯意地瞪着他,“你贱不贱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不要和你在一起,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思?关着我就能让我爱你吗,就能让我想和你在一起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急促的呼吸着,就要越过他往外走。 男人手腕微微一用力,就扯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地握着。 不堪入耳的前半句,让周时谦眼神深了深,可他仍旧克制着情绪。 女孩儿在挣扎着,几乎每一天都要上演。 “你要让我怎么样,岁岁,你告诉我。” 他站在她身前,攥着她的手腕,他喉结上下轻滚,用着最克制的语气说出口。 明明女孩儿身材娇小,刚刚到他胸口位置,他垂着头,却是把自己放到了尘埃处。 他对她没有了办法。 他似是进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洞,找不到方向又无能为力。 少女奋力地甩开他的手,她什么都不装了,眼里曾经的含羞和娇怯,都化为了乌有。 她听着男人的话,唇角扬着,一双澄澈明亮的杏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恶意。 “我不是说过了吗,哥哥,你让周信宏死啊,你去杀他啊,你杀了他,我就心甘情愿的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样荒唐的话,周时谦眼眸漆黑,他唇角绷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的面上平淡到极致,明明背脊坚挺,却恍若脊背弯了下来,能轻易的让人感受到他隐匿着的无力感。 曾经的周家继承人在任何场合金尊玉贵,游刃有余,而现在的周时谦被眼前的女孩儿简短犹如利刃的话语扎入胸口,他捏紧了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那是我父亲。” 他说的艰涩,透着忍耐,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仿佛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可少女看不到。 他的痛苦和无奈都看不到,她扬着头,杏眼清澈,如稚童般天真:“你说你喜欢我啊,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去杀他啊。” 她带着蛊惑,却又带着嗤笑。 她看穿了男人的逃避,也为他逃避感到气愤。 “你不用说这些刺激我,岁岁,除了这个呢,除了这个,你还想要什么?” 他接近于祈求。 他语气带着示弱,整个人也卑微到了极点。 然而即使这样,也得不到眼前人的怜悯。 赵岁岁眼光沁着满满的恶意,眼眸亮的惊人,说出的话,句句带刺:“那你去死。你死了,我就不恨你。” 周时谦再克制的情绪听到这句也变得波动起来,他攥着手,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曾经的一切美好在这时候彻底都撕破了,里面只剩下一片腐朽和沉厚的淤泥。 周时谦垂着头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他眼睫下眸光复杂,有黯然闪过。 到最后目光浸着一丝悲凉,又很快消失不见,恢复了平静。 他哑着声音,只道:“我父亲会自首的,岁岁,你不要着急,他欠你的,就要还了。” “他能还的清吗!周时谦!你别现在站在这儿,用着恩赐的话来告诉我这些,他欠我的永远还不清!你们都是肮脏的人!你们都去死!” 赵岁岁的愤怒溢于言表。 她瞪着眼,转而唇上又挂着轻蔑的笑,“你不是一直知道吗,知道我不爱你。” 周时谦看着她粉嫩的唇吐出一句一句令他戳心的话。 “你还天天看着我演戏,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哥哥,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骗你,我要周信宏的儿子这辈子都不幸福,你看,我现在不过是说想离开你,你就这样痛苦,那要是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呢,我会和另一个人结婚,和另一个人有可爱的小宝宝,那时候哥哥你会在哪里?” 她太可恶了,实在是太可恨了。 周时谦攥紧了手,下一刻伸手将她扣住,一手压住她后脖颈,一边低下头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吐出憎恶话的嘴唇, 赵岁岁用力挣扎着。 男人的力气很大,他单手扣着让她身体紧紧贴住他的胸膛,他狠狠的吻着。 少女的呜咽声从唇与唇之间流出来,完全挣扎不开。 第156章 放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只能听见细弱的呜咽声。 男人微凉的唇含住娇嫩的红唇,犹如燎原之势,吻的越来越激烈。 赵岁岁双手抵在他胸口,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全部变成了嘤咛。 周时谦一手往前握住了她的手,他由猛烈渐渐转为细细的勾勒。 他将她死死地扣在怀里,没有留丝毫缝隙。 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 赵岁岁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她死死挣扎,偏偏所有的力气都被束缚住。 她眼眶通红,渐渐眼角晶莹,泛着泪。 男人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的动作渐渐顿住了。 他短促地呼吸着,渐渐离开了女孩儿的唇。 他的手没有挪开她的后脖颈,低着头垂着眼,看着女孩儿此刻的神情。 少女皮肤白嫩,此时因为亲吻和剧烈地挣扎而泛着红潮,尤其是嘴唇,鲜艳的红唇莹润光泽,嘴唇微微张着,带着独有的娇媚。 他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奶香气,这让周时谦不自觉地又多了一分怜爱。 他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唇,漆黑的眼看着她,低声说:“这样不好吗?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生活,你喜欢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买来。你不喜欢什么,就什么都不做,只要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可以吗?” 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一次了。 很难想象在别人面前清风明月般的男人,现在脊背在看不见的角落已经弯了下去。 为了一个出言不逊,只知道反抗,还满嘴谎言的女孩儿。 两人靠的很近,周时谦能看到她睫毛簌簌颤动,她有些喘不过气,可是抬起的眼眸带着愤恨和不满。 即使那双漂亮的眼眸沾满了水润和情色。 “你够了吗?亲得不满意吗?要不要继续啊?”赵岁岁喘着气,眼里的情绪却是带着刺的。 周时谦看着她,说:“不够。” “怎么都不够。” 少女抿唇,双手又往前抵了抵,这时候,男人忽然抬手遮住了她那双带着刺人情绪的眼睛,他转瞬又低下头,不让她有半点退缩的余地。 他的唇发着烫,吻在那莹润嫣红的红唇上,碾转剧烈的吻着。 他似是上了瘾,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觉得一贯冷静自持的自己,已经失了控。 赵岁岁眼前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唇上柔软的触感又那么清晰,她不可自控的呜咽着,男人慢慢地加深力度,吻的让人心乱如麻。 少女挣脱不了,终于忍受不住,趁着空隙张唇狠狠地咬了他上嘴唇一口。 可是,即便这样,男人依旧不停。 他失去了理智,唇与唇之间的缠绵和摩挲,唇舌之间的纠缠让他体会到了情欲上头。 他遮着女孩儿的眼,可他那双漆黑的眸却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她。 那些隐匿的情绪,在她看不到的视角里,慢慢释放出来,化为这强势而霸道的吻。 赵岁岁承受不住了。她整个身体发软,无力地要跌下去。 周时谦的胳膊圈着她的腰,牢牢地擒着,让她不至于落在地上。 少女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她双手颤着,呼吸不过来。 虚无的感觉让她迫不得已只能攀住眼前的人。 周时谦目光专注,他轻轻扣着她后脑,收敛了刚才的强势和霸道,转而温柔地覆于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挲。 他克制着,慢慢松开了盖住她眼睛的手,听着她急促的呼吸,他漆黑的眼眸发着亮,哑声道:“亲身体会了吗,不够的,怎么都不够。” “你就是个神经病……” 女孩儿的声音都娇弱了,她满面潮红,泛着水光的嘴唇红肿一片,她仍旧想要退出他的怀抱,然而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就如同蝼蚁。 “你、你放开我……” 周时谦看着她这副坚决的样子,他默了会儿,松开了抵住她后脑的手。 他淡声说:“我放不了,你告诉我怎么能放手?周信宏是我父亲,我是他儿子,可是怎么办,我也是周时谦,周时谦喜欢你,你让他怎么办?” 赵岁岁见他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立马狠狠地擦了擦嘴唇。 刚才猛烈的亲吻让她浑身发软,到现在骨子里仿佛都透着酥麻的感觉。 她瞪着他,就算听到他这般认真的话,她也没有开口。 “真要我死吗?赵岁岁,我死了,你能爱我吗?” 他的眉眼平静中染着情欲,薄唇泛着水光,就在他刚刚禁锢着,亲吻都不容她呼吸一分后,他问出了这句。 然而,赵岁岁说:“死了我就爱。” 她的唇嫣红一片,说出最恶毒又最冷漠的话。 第156章 放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只能听见细弱的呜咽声。 男人微凉的唇含住娇嫩的红唇,犹如燎原之势,吻的越来越激烈。 赵岁岁双手抵在他胸口,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全部变成了嘤咛。 周时谦一手往前握住了她的手,他由猛烈渐渐转为细细的勾勒。 他将她死死地扣在怀里,没有留丝毫缝隙。 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 赵岁岁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她死死挣扎,偏偏所有的力气都被束缚住。 她眼眶通红,渐渐眼角晶莹,泛着泪。 男人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的动作渐渐顿住了。 他短促地呼吸着,渐渐离开了女孩儿的唇。 他的手没有挪开她的后脖颈,低着头垂着眼,看着女孩儿此刻的神情。 少女皮肤白嫩,此时因为亲吻和剧烈地挣扎而泛着红潮,尤其是嘴唇,鲜艳的红唇莹润光泽,嘴唇微微张着,带着独有的娇媚。 他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奶香气,这让周时谦不自觉地又多了一分怜爱。 他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唇,漆黑的眼看着她,低声说:“这样不好吗?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生活,你喜欢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买来。你不喜欢什么,就什么都不做,只要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可以吗?” 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一次了。 很难想象在别人面前清风明月般的男人,现在脊背在看不见的角落已经弯了下去。 为了一个出言不逊,只知道反抗,还满嘴谎言的女孩儿。 两人靠的很近,周时谦能看到她睫毛簌簌颤动,她有些喘不过气,可是抬起的眼眸带着愤恨和不满。 即使那双漂亮的眼眸沾满了水润和情色。 “你够了吗?亲得不满意吗?要不要继续啊?”赵岁岁喘着气,眼里的情绪却是带着刺的。 周时谦看着她,说:“不够。” “怎么都不够。” 少女抿唇,双手又往前抵了抵,这时候,男人忽然抬手遮住了她那双带着刺人情绪的眼睛,他转瞬又低下头,不让她有半点退缩的余地。 他的唇发着烫,吻在那莹润嫣红的红唇上,碾转剧烈的吻着。 他似是上了瘾,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觉得一贯冷静自持的自己,已经失了控。 赵岁岁眼前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唇上柔软的触感又那么清晰,她不可自控的呜咽着,男人慢慢地加深力度,吻的让人心乱如麻。 少女挣脱不了,终于忍受不住,趁着空隙张唇狠狠地咬了他上嘴唇一口。 可是,即便这样,男人依旧不停。 他失去了理智,唇与唇之间的缠绵和摩挲,唇舌之间的纠缠让他体会到了情欲上头。 他遮着女孩儿的眼,可他那双漆黑的眸却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她。 那些隐匿的情绪,在她看不到的视角里,慢慢释放出来,化为这强势而霸道的吻。 赵岁岁承受不住了。她整个身体发软,无力地要跌下去。 周时谦的胳膊圈着她的腰,牢牢地擒着,让她不至于落在地上。 少女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她双手颤着,呼吸不过来。 虚无的感觉让她迫不得已只能攀住眼前的人。 周时谦目光专注,他轻轻扣着她后脑,收敛了刚才的强势和霸道,转而温柔地覆于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挲。 他克制着,慢慢松开了盖住她眼睛的手,听着她急促的呼吸,他漆黑的眼眸发着亮,哑声道:“亲身体会了吗,不够的,怎么都不够。” “你就是个神经病……” 女孩儿的声音都娇弱了,她满面潮红,泛着水光的嘴唇红肿一片,她仍旧想要退出他的怀抱,然而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就如同蝼蚁。 “你、你放开我……” 周时谦看着她这副坚决的样子,他默了会儿,松开了抵住她后脑的手。 他淡声说:“我放不了,你告诉我怎么能放手?周信宏是我父亲,我是他儿子,可是怎么办,我也是周时谦,周时谦喜欢你,你让他怎么办?” 赵岁岁见他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立马狠狠地擦了擦嘴唇。 刚才猛烈的亲吻让她浑身发软,到现在骨子里仿佛都透着酥麻的感觉。 她瞪着他,就算听到他这般认真的话,她也没有开口。 “真要我死吗?赵岁岁,我死了,你能爱我吗?” 他的眉眼平静中染着情欲,薄唇泛着水光,就在他刚刚禁锢着,亲吻都不容她呼吸一分后,他问出了这句。 然而,赵岁岁说:“死了我就爱。” 她的唇嫣红一片,说出最恶毒又最冷漠的话。 第157章 无声 死了我就爱。 死了我就爱。 周时谦看着她,那张沉静的面容晦暗难明,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表情淡到了极点。 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 男人的眉宇没有展开,所有的旖旎缠绵以及情欲之色都消失殆尽,换来的是拒人之外的平淡之意,还有隐匿在面容之下的落寞。 赵岁岁还在擦着唇,周时谦忽然敛下了眼眸,他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过身出了卧室。 和以往一样,他落了锁。 赵岁岁在里面看着紧关的房门,她眼里的情绪散了许多,再次恨恨地擦完唇后,跑到了床上,蒙上被子,窝成一团。 在外面的周时谦已经从二楼下到了一楼,这里是在a市最北面运河山高音寺旁的一座别墅。 十分偏僻。 山里寺庙后的一小座别墅,就这个位置,让邹郁翻了不知a市多少地方都没有找到。 因为这里确实鲜少人知。 周时谦站在院子里,看远处山间云雾缭绕,他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痛苦。 他扶住身前的栅栏,略微闭上了眼。 手机响起时,他拿出来看了眼,还没看到下面的信息,只看到那张十分清晰的动图时,他板着的那张脸瞬然间变得可怖起来。 他攥紧了手机,一双沉静的眸子渐渐浮起了从未表露过的恨意。 那是对他出生在周家的恨,是身为周信宏儿子的恨,是因为和岁岁中间夹杂着世仇的恨。 这些所有的恨,到眼前看见这张恶心又下作的图片时,所有的痛苦和无望,这些纷乱的情绪到达了巅峰。 他狠狠攥着手机,漆黑的眼盯着与照片一起传过来的信息—— “周时谦,藏起来有什么用? 这是你的好父亲,是选择让这些肮脏的内容公之于众,还是选择带着赵岁岁出来,你好好想一想。 我很期待。” 这短短的几行字犹如携着刀片一样刺到周时谦眼里。 他急促地喘着气,捂紧了胸口,那儿疼的如一把刀深深捅进去然后旋转着割自己的肉一样。 他眼前阵阵发黑。 手机里的不断传来地视频让他有种错觉,这恍如带了无形的力量将他压垮,将所有的希望不留余地的砸在他身上,将他骨子里所有的矜贵和骄傲碾碎。 看不到来路。 - 邹郁过了着急的时间段,现在一点也不慌了。 阿坤还在担心着他的伤,他却笑了笑,看不得他的大惊小怪:“这都半个多月了,阿坤,你太紧张了。” “伤口还在愈合,您还是注意点。”阿坤从他手里接过拳击套,给他递上了一条干毛巾。 邹郁抬手拿过来,往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擦了擦,然后随手交给一旁的服务生,他还没说话,身侧刚摘下手套的陈默接过了话茬:“就这么点伤至于吗,邹郁,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邹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眼半眯着,唇上挂着笑:“我们这次合作,可不代表着你以为我是向你低了头。” 陈默的身高和邹郁差不多,肩膀宽阔,身材高大,他走过来嗤笑了一声,伸手锤了一拳男人的胸口,转而朝着身侧始终担忧着的阿坤道:“看见了吗,他长得那么结实,这点儿伤怕什么,你怎么事儿那么多,打个拳一会儿让他小心,一会儿来端杯茶,阿坤,是不是你家先生把你当狗养的?” 这话带着侮辱人的色彩了。 阿坤眉头皱着,忍不住脾气,上前要说什么,邹郁却抬手止住了他。 他侧过身子,伸手拂了拂刚才陈墨锤的地方,他也不恼,神情依旧带着笑,那双眼睛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他一番,慢声说:“不用一直试探我的底线,我说了合作就是合作,不仅是在赵岁岁的事情上,邹家和陈家也同样可以按我们说的合作方向走。” 陈默与邹郁有一条是共同的方向,那就是都想让自己的家族停止现在这般混乱的局面,由黑走白这条路太难走了。尤其是陈邹两家从一开始便是敌对的状态,根深蒂固,最后两家的局面搞得不是鱼死网破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在他从国外回来,邹郁立刻邀请他过来,说了一些他的想法后,陈默权衡利弊后还是同意了。 合作共赢,现在是他们不得不走的路。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邹郁谈起赵岁岁,看他的神情和语气,应该是同他一样,喜欢上了人家。 陈默算是最晚知道赵岁岁隐藏的是什么,但他没有觉得她骗了他。 相反,从始种种,回忆过来,陈默就能猜到当初赵岁岁替他挨了那一刀子,应该是故意的。 她故意接近他,是因为看中了他身后的陈家。 却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对她承诺喜欢她,她却没有利用他,然后开始接近了邹郁,选择了邹郁。 陈默撩起眼皮,看向与他对面而站的邹郁,散漫地问:“你就那么笃定周时谦会回来吗?” 话音落下,邹郁啧了一声,他偏过头,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确确实实地带着笃定,笑着道:“你可以等着看看,他会因为周家回来。” 因为啊,周时谦的爱情只会死在无声无息之中。 第157章 无声 死了我就爱。 死了我就爱。 周时谦看着她,那张沉静的面容晦暗难明,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表情淡到了极点。 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 男人的眉宇没有展开,所有的旖旎缠绵以及情欲之色都消失殆尽,换来的是拒人之外的平淡之意,还有隐匿在面容之下的落寞。 赵岁岁还在擦着唇,周时谦忽然敛下了眼眸,他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过身出了卧室。 和以往一样,他落了锁。 赵岁岁在里面看着紧关的房门,她眼里的情绪散了许多,再次恨恨地擦完唇后,跑到了床上,蒙上被子,窝成一团。 在外面的周时谦已经从二楼下到了一楼,这里是在a市最北面运河山高音寺旁的一座别墅。 十分偏僻。 山里寺庙后的一小座别墅,就这个位置,让邹郁翻了不知a市多少地方都没有找到。 因为这里确实鲜少人知。 周时谦站在院子里,看远处山间云雾缭绕,他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痛苦。 他扶住身前的栅栏,略微闭上了眼。 手机响起时,他拿出来看了眼,还没看到下面的信息,只看到那张十分清晰的动图时,他板着的那张脸瞬然间变得可怖起来。 他攥紧了手机,一双沉静的眸子渐渐浮起了从未表露过的恨意。 那是对他出生在周家的恨,是身为周信宏儿子的恨,是因为和岁岁中间夹杂着世仇的恨。 这些所有的恨,到眼前看见这张恶心又下作的图片时,所有的痛苦和无望,这些纷乱的情绪到达了巅峰。 他狠狠攥着手机,漆黑的眼盯着与照片一起传过来的信息—— “周时谦,藏起来有什么用? 这是你的好父亲,是选择让这些肮脏的内容公之于众,还是选择带着赵岁岁出来,你好好想一想。 我很期待。” 这短短的几行字犹如携着刀片一样刺到周时谦眼里。 他急促地喘着气,捂紧了胸口,那儿疼的如一把刀深深捅进去然后旋转着割自己的肉一样。 他眼前阵阵发黑。 手机里的不断传来地视频让他有种错觉,这恍如带了无形的力量将他压垮,将所有的希望不留余地的砸在他身上,将他骨子里所有的矜贵和骄傲碾碎。 看不到来路。 - 邹郁过了着急的时间段,现在一点也不慌了。 阿坤还在担心着他的伤,他却笑了笑,看不得他的大惊小怪:“这都半个多月了,阿坤,你太紧张了。” “伤口还在愈合,您还是注意点。”阿坤从他手里接过拳击套,给他递上了一条干毛巾。 邹郁抬手拿过来,往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擦了擦,然后随手交给一旁的服务生,他还没说话,身侧刚摘下手套的陈默接过了话茬:“就这么点伤至于吗,邹郁,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邹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眼半眯着,唇上挂着笑:“我们这次合作,可不代表着你以为我是向你低了头。” 陈默的身高和邹郁差不多,肩膀宽阔,身材高大,他走过来嗤笑了一声,伸手锤了一拳男人的胸口,转而朝着身侧始终担忧着的阿坤道:“看见了吗,他长得那么结实,这点儿伤怕什么,你怎么事儿那么多,打个拳一会儿让他小心,一会儿来端杯茶,阿坤,是不是你家先生把你当狗养的?” 这话带着侮辱人的色彩了。 阿坤眉头皱着,忍不住脾气,上前要说什么,邹郁却抬手止住了他。 他侧过身子,伸手拂了拂刚才陈墨锤的地方,他也不恼,神情依旧带着笑,那双眼睛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他一番,慢声说:“不用一直试探我的底线,我说了合作就是合作,不仅是在赵岁岁的事情上,邹家和陈家也同样可以按我们说的合作方向走。” 陈默与邹郁有一条是共同的方向,那就是都想让自己的家族停止现在这般混乱的局面,由黑走白这条路太难走了。尤其是陈邹两家从一开始便是敌对的状态,根深蒂固,最后两家的局面搞得不是鱼死网破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在他从国外回来,邹郁立刻邀请他过来,说了一些他的想法后,陈默权衡利弊后还是同意了。 合作共赢,现在是他们不得不走的路。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邹郁谈起赵岁岁,看他的神情和语气,应该是同他一样,喜欢上了人家。 陈默算是最晚知道赵岁岁隐藏的是什么,但他没有觉得她骗了他。 相反,从始种种,回忆过来,陈默就能猜到当初赵岁岁替他挨了那一刀子,应该是故意的。 她故意接近他,是因为看中了他身后的陈家。 却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对她承诺喜欢她,她却没有利用他,然后开始接近了邹郁,选择了邹郁。 陈默撩起眼皮,看向与他对面而站的邹郁,散漫地问:“你就那么笃定周时谦会回来吗?” 话音落下,邹郁啧了一声,他偏过头,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确确实实地带着笃定,笑着道:“你可以等着看看,他会因为周家回来。” 因为啊,周时谦的爱情只会死在无声无息之中。 第158章 选择 a市似乎真的在变天了。 周家的生意场因为以邹家和陈家猛烈的敌对而变得处境艰难。 周家虽是a市知名世家,其商业与资产称得上是头部,可现在面对着邹陈两家几乎全面的对抗,所有的生意被竞争,投资项目被抢,商业信息和机密被泄漏,周家内部的不团结更是导火索,让所有的产业都变得一团糟。 家族的财富和声望或许在一息之间就可以被击垮,那周家这样的大家族,也许能撑一段时间,但那又能撑多久呢? 邹陈两家若是单单拿出一家针对周家,或许会两败俱伤,可偏偏从灰色产业里走出来的邹家陈家聚集到了一起,周家面临的境况可想而知。 周时谦又怎么能不知道,他清楚的知道周家在面对着什么,更清楚的知道若是传到他手机里关于他父亲的视频再一次以涉黄这种字眼被曝出来,周家将面临的局面将会艰难到极点。 因此,邹郁没有等得太久。 三天,只有三天。 到了第四天时,周时谦出现了。 如同邹郁料到的那样,周时谦不会放弃周家,但是邹郁没想到到了如今这种情况,周时谦竟然还将赵岁岁藏着,没有将人带回来。 他真的还以为自己会有希望吗。 他嗤之以鼻。 从周时谦出现时,阿坤便一直派人跟着。 他亲自出来,沿着周时谦出现的路径,查找赵岁岁的线索。 找到赵岁岁,是邹郁的命令,他尽心尽力,更是为了上次派人不力,将人看丢的事情负责。 周时谦率先找到了邹郁。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面色肃然,他端正地坐在一间茶室里,手中握着茶杯,净白的指节映着青花瓷样式的茶杯多了几分清冷。 他眸光淡漠,神色看不出什么,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阿坤派的人跟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没过多久,邹郁就出现了。 车门打开时,男人脱下了手套,递给身后的人,他唇角噙着笑,眼神从容,朝着身侧的人道:“给陈默说一声,先收一收手。” 身后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声,紧接着退下。 邹郁打开门时,周时谦不多不少等了半个小时。 他没有抬起头,举起沉木桌前的茶壶,缓缓往面前的茶杯倒着茶,氤氲水汽中,他的面容半遮半掩,目光淡淡,带着疏离。 周时谦的眸中从来都是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邹郁一直都知道,周家这代养出来的孩子,克制有礼,沉稳矜贵。 对于这点,邹郁是佩服的。 他比周时谦大个几岁,却是与他的人生完全不同。 一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从小便握有财富和权力的人,不会知道他这一路走来现在能与他面对面坐着的不易。 不过,邹郁不是一个喜欢忆苦的人。 他向来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奔着这个目标去就可以。 而现在,他想要的唯有赵岁岁。 此刻坐在这里,邹郁闲适极了。 因为周时谦主动等他,是为了求和。 求和二字,缩减一些,不就是为了求他吗? “知道我这段时间在想什么吗?”邹郁侧着眸,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在想,周家能撑多久,在想,我一定会回来。” 周时谦几乎没有停顿,他放下手中的茶壶,将面前青花瓷杯推到邹郁手前,眸光平静,接着说:“还在想,我到底将岁岁藏在了哪里。” 邹郁挑眉,笑了笑,他看着眼前茶叶在水里翻滚旋转,随后抬手举起了杯子,慢慢饮了一口。 他不答话,却是在默认。 周时谦道:“邹郁,岁岁不是个乖女孩儿,你的喜欢不会长情。” “所以呢?” 邹郁放下茶杯,眼里的笑散了些许,隐隐透着些不曾展现在人前的轻狂,“你的喜欢就能长情?” 他语气里的不屑之意达到了顶峰。 意有所指的意味更是直接的铺展开来。 为了周家回来,就是另一方面放弃了赵岁岁,这样的喜欢长情又有什么用? 周时谦能听出他的意思,他敛下眼皮,温声说:“是,我喜欢她,很喜欢她,喜欢到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她,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不宣于口的话,现在以这样一种形式对着面前的人说了出来。 他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一句话说完,他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充了血,周时谦缓了缓,闭了闭眼,轻声说:“岁岁与我之间隔了太多,人命横亘在我们中间,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他的胸口发闷,似是在那叫嚣着喊疼,仿佛遭受着一柄重锤的击打,让他连说话都微弱的颤了几分。 可就算这样,他的面上还是平静温和的。 直到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很羡慕你。” 茶室静谧,泛着浓郁的茶香气息。 邹郁顿了一顿,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青花瓷杯,听到这话,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羡慕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略微的轻讽。 “周时谦,不用羡慕我,你比起我来说,你什么都有。”邹郁看着他,乌黑的眼眸蕴藏着许多情绪,到最后只化成了一抹笑,“你的喜欢能长情,你什么都有也没有用,只要你出生在周家,什么都给你的周家,那你就注定不能和你心心念的岁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而这一点,我可以。” 周时谦的脸色比刚来时白了些,他的唇绷直。 邹郁像是没发现似的,他上半身往前倾,乌黑的眸盯着他,浸着不容置疑:“别说什么爱情,你做了选择,就不要再说你有多喜欢赵岁岁。” “这会让我觉得恶心。” 第158章 选择 a市似乎真的在变天了。 周家的生意场因为以邹家和陈家猛烈的敌对而变得处境艰难。 周家虽是a市知名世家,其商业与资产称得上是头部,可现在面对着邹陈两家几乎全面的对抗,所有的生意被竞争,投资项目被抢,商业信息和机密被泄漏,周家内部的不团结更是导火索,让所有的产业都变得一团糟。 家族的财富和声望或许在一息之间就可以被击垮,那周家这样的大家族,也许能撑一段时间,但那又能撑多久呢? 邹陈两家若是单单拿出一家针对周家,或许会两败俱伤,可偏偏从灰色产业里走出来的邹家陈家聚集到了一起,周家面临的境况可想而知。 周时谦又怎么能不知道,他清楚的知道周家在面对着什么,更清楚的知道若是传到他手机里关于他父亲的视频再一次以涉黄这种字眼被曝出来,周家将面临的局面将会艰难到极点。 因此,邹郁没有等得太久。 三天,只有三天。 到了第四天时,周时谦出现了。 如同邹郁料到的那样,周时谦不会放弃周家,但是邹郁没想到到了如今这种情况,周时谦竟然还将赵岁岁藏着,没有将人带回来。 他真的还以为自己会有希望吗。 他嗤之以鼻。 从周时谦出现时,阿坤便一直派人跟着。 他亲自出来,沿着周时谦出现的路径,查找赵岁岁的线索。 找到赵岁岁,是邹郁的命令,他尽心尽力,更是为了上次派人不力,将人看丢的事情负责。 周时谦率先找到了邹郁。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面色肃然,他端正地坐在一间茶室里,手中握着茶杯,净白的指节映着青花瓷样式的茶杯多了几分清冷。 他眸光淡漠,神色看不出什么,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阿坤派的人跟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没过多久,邹郁就出现了。 车门打开时,男人脱下了手套,递给身后的人,他唇角噙着笑,眼神从容,朝着身侧的人道:“给陈默说一声,先收一收手。” 身后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声,紧接着退下。 邹郁打开门时,周时谦不多不少等了半个小时。 他没有抬起头,举起沉木桌前的茶壶,缓缓往面前的茶杯倒着茶,氤氲水汽中,他的面容半遮半掩,目光淡淡,带着疏离。 周时谦的眸中从来都是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邹郁一直都知道,周家这代养出来的孩子,克制有礼,沉稳矜贵。 对于这点,邹郁是佩服的。 他比周时谦大个几岁,却是与他的人生完全不同。 一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从小便握有财富和权力的人,不会知道他这一路走来现在能与他面对面坐着的不易。 不过,邹郁不是一个喜欢忆苦的人。 他向来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奔着这个目标去就可以。 而现在,他想要的唯有赵岁岁。 此刻坐在这里,邹郁闲适极了。 因为周时谦主动等他,是为了求和。 求和二字,缩减一些,不就是为了求他吗? “知道我这段时间在想什么吗?”邹郁侧着眸,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在想,周家能撑多久,在想,我一定会回来。” 周时谦几乎没有停顿,他放下手中的茶壶,将面前青花瓷杯推到邹郁手前,眸光平静,接着说:“还在想,我到底将岁岁藏在了哪里。” 邹郁挑眉,笑了笑,他看着眼前茶叶在水里翻滚旋转,随后抬手举起了杯子,慢慢饮了一口。 他不答话,却是在默认。 周时谦道:“邹郁,岁岁不是个乖女孩儿,你的喜欢不会长情。” “所以呢?” 邹郁放下茶杯,眼里的笑散了些许,隐隐透着些不曾展现在人前的轻狂,“你的喜欢就能长情?” 他语气里的不屑之意达到了顶峰。 意有所指的意味更是直接的铺展开来。 为了周家回来,就是另一方面放弃了赵岁岁,这样的喜欢长情又有什么用? 周时谦能听出他的意思,他敛下眼皮,温声说:“是,我喜欢她,很喜欢她,喜欢到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她,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不宣于口的话,现在以这样一种形式对着面前的人说了出来。 他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一句话说完,他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充了血,周时谦缓了缓,闭了闭眼,轻声说:“岁岁与我之间隔了太多,人命横亘在我们中间,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他的胸口发闷,似是在那叫嚣着喊疼,仿佛遭受着一柄重锤的击打,让他连说话都微弱的颤了几分。 可就算这样,他的面上还是平静温和的。 直到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很羡慕你。” 茶室静谧,泛着浓郁的茶香气息。 邹郁顿了一顿,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青花瓷杯,听到这话,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羡慕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略微的轻讽。 “周时谦,不用羡慕我,你比起我来说,你什么都有。”邹郁看着他,乌黑的眼眸蕴藏着许多情绪,到最后只化成了一抹笑,“你的喜欢能长情,你什么都有也没有用,只要你出生在周家,什么都给你的周家,那你就注定不能和你心心念的岁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而这一点,我可以。” 周时谦的脸色比刚来时白了些,他的唇绷直。 邹郁像是没发现似的,他上半身往前倾,乌黑的眸盯着他,浸着不容置疑:“别说什么爱情,你做了选择,就不要再说你有多喜欢赵岁岁。” “这会让我觉得恶心。” 第159章 抱紧 周时谦逼着自己坐在这里,听着邹郁的指责,他什么也没说,攥紧的手反而慢慢松了开来。 “将视频给我。” 他端坐着,面容平静到极点,漆黑的眼神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 他没有再提赵岁岁,就恍如邹郁说的恶心没有进到他的耳朵里。 现在坐在茶室里的是周家的继承人周时谦,那个刚才在剖析着自己内心情感轻易说出喜欢的周时谦,在随着邹郁的字字句句过后,已经被压在了心底。 他的那份喜欢,这份对着外人说出的喜欢,是告白,同样也是在向她告别。 理智的人回来,眼里能看到的将会是大局。 生他,养他的周家,不论是周信宏还是闫惠,以及年迈的周家老爷子,都会很开心周时谦做出了一个对的选择。 周时谦的消失,对周家的撒手不管,这短暂的一个月,是他对自己的放纵,却也只能是这样。 邹郁笑着,让门口候着的阿坤进来,将内存卡交到他手里。 “人呢?” 周时谦接过内存卡,站起来,提了口气才淡声报出了地址。 邹郁是笑着的,他手插着口袋,对着眼前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扬了扬下巴,“知道吗,你能保得住周家,但保不住你父亲。” 周时谦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接着越过他,推开了茶室的门。 阿坤还想上前继续跟着,邹郁站在那儿没有动,却是出声止住了他,“让他走,他面对的可是一堆烂摊子,足够麻烦他一段时间了。” 没有说出口的交易,心照不宣。 邹陈两家停止,周信宏的视频,这些是周时谦不得不退让的条件,这已经完全够了。 “走。” 邹郁看了眼沉木桌上未饮尽的茶,他抬手将茶杯举起随意倒了,转而笑了声,离开了茶室。 找到赵岁岁的速度很快,别墅的大门是锁着的,邹郁还没从车上下来,锁已经被人砸开了。 他还没刚走进大厅,迎面就冲过来一个少女。 邹郁下意识揽住了她,怀里女孩儿香香甜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唇角上扬,视线向下看着女孩儿光洁的脚丫子,语气略微带点责备:“怎么不穿鞋就跑?” 赵岁岁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小手攥着他的衣服,“我不要,邹郁,你怎么才找到我,我好想你,我不想在这儿,你快带我走。” 邹郁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然后看着少女湿漉漉看着他的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阿坤退出别墅门时,隐约地还能听到自家先生逗趣般的朝着那女孩儿问道:“怎么了,和你的时谦哥哥在一起不开心?不是喜欢你的好哥哥吗?” 关上别墅大门时,阿坤吐出一口气,他看着外面山间的景色,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大厅内的少女听着邹郁的话,眼睛里慢慢蓄起了泪水。 她立刻松开了抱住他腰身的手。 邹郁的手还抚在她脑袋上,还没料到她忽如其来的动作,就看到她低着脑袋要翻开他穿在身上的厚外套。 “不就说了一句你的好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这会儿邹郁脾气很好,他伸手按住了女孩儿要作乱的手,看着她盈盈泪水的眼,莫名一滞。 他乌黑的眼定了定,瞧着她这副样子,忽然道:“你觉得我打扰了你们二人世界?” 赵岁岁摇了摇脑袋,看着他按住她的手,她声音带着哭腔:“邹郁你疼不疼啊,你的伤好了吗,你流了好多血,我很害怕……” 少女的手还在攥着他的衣服,邹郁的手压住了她的手,他不知怎么,手掌之下按着女孩儿纤细柔弱的手,他忽然能感受到掌心内发烫,连带着那好的差不多的伤口处也在隐隐发烫。 她的眼神湿漉明亮,鼻梁高挺秀气,嘴唇小巧玲珑,皮肤白皙,就这样看着他,用着哭腔说出最能戳动他的话,这让邹郁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往伤口处引,接着隔着衣服往下按了几分。 “疼啊,我很疼。” 他摸着女孩儿蓄满泪水的眼,扬着唇,轻声说:“疼的时候,我也在想你。” “赵岁岁,你赢了。” 邹郁对上赵岁岁的眼睛,他眸光透着认真,往日里半真半假的笑容,现在似乎多了许多真心实意。 就连说出了这句“赵岁岁,你赢了。”他恍若都心甘情愿。 那双一向带着些冷锐的黑亮的眼神,此时像是夜晚里缓缓流动的湖水,少了一丝锋利,多了一丝温情。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上翘着,笑起来时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他唇角也在上扬。 没有那些虚情假意的,真实的将自己内心的情绪表露了出来。 赵岁岁扬头看他,男人怀里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手上虽然隔着厚重的衣服但也能感受到衣服之下紧实的肌肉。 她手蜷了蜷,听到邹郁的话,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眼睫颤动,看着眼前的人,细声说:“你真的想我吗?” “嗯。” 他承认着。 她声音还带着哭音:“你会喜欢其她人吗?” 邹郁顿了一顿,看着少女通红的眼眶,他故意道:“这个啊,这个我不能保证。” 赵岁岁当即皱起了细细的眉毛,她想要抽开握住她手的大掌,下一刻,邹郁轻柔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在女孩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低头吻在了莹润香甜的唇上。 他单手扣住少女纤弱的脖颈,慢慢下压,他轻的仿佛浅尝辄止,轻巧舒适的,像是十分在意对方的感受一般。 他在试探。 就仿佛如果女孩儿但凡有点挣扎的意思,他就会慢慢退开。 这与邹郁的风格不符合,可偏偏这样做了,就连赵岁岁都能察觉到他吻里的试探之意。 她被迫仰着头,两人半拥着。 邹郁看着她,看着她渐渐粉嫩的脸颊,他轻吻着,然后离开,看着她嫣红水润的唇,又再次吻了一次。 少了许多原始的欲望,反而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多了许多柔情。 赵岁岁眨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的手微微动了动,这细微的动作让邹郁下意识想攥紧她的手,然而下一瞬他又慢慢松开了。 就在邹郁要慢慢松开扣住她后脖颈的那只手时,少女细嫩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她垫起脚尖,突然倾身追逐着吻向了他的唇。 邹郁眼神漾着笑,抱紧了她。 第159章 抱紧 周时谦逼着自己坐在这里,听着邹郁的指责,他什么也没说,攥紧的手反而慢慢松了开来。 “将视频给我。” 他端坐着,面容平静到极点,漆黑的眼神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 他没有再提赵岁岁,就恍如邹郁说的恶心没有进到他的耳朵里。 现在坐在茶室里的是周家的继承人周时谦,那个刚才在剖析着自己内心情感轻易说出喜欢的周时谦,在随着邹郁的字字句句过后,已经被压在了心底。 他的那份喜欢,这份对着外人说出的喜欢,是告白,同样也是在向她告别。 理智的人回来,眼里能看到的将会是大局。 生他,养他的周家,不论是周信宏还是闫惠,以及年迈的周家老爷子,都会很开心周时谦做出了一个对的选择。 周时谦的消失,对周家的撒手不管,这短暂的一个月,是他对自己的放纵,却也只能是这样。 邹郁笑着,让门口候着的阿坤进来,将内存卡交到他手里。 “人呢?” 周时谦接过内存卡,站起来,提了口气才淡声报出了地址。 邹郁是笑着的,他手插着口袋,对着眼前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扬了扬下巴,“知道吗,你能保得住周家,但保不住你父亲。” 周时谦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接着越过他,推开了茶室的门。 阿坤还想上前继续跟着,邹郁站在那儿没有动,却是出声止住了他,“让他走,他面对的可是一堆烂摊子,足够麻烦他一段时间了。” 没有说出口的交易,心照不宣。 邹陈两家停止,周信宏的视频,这些是周时谦不得不退让的条件,这已经完全够了。 “走。” 邹郁看了眼沉木桌上未饮尽的茶,他抬手将茶杯举起随意倒了,转而笑了声,离开了茶室。 找到赵岁岁的速度很快,别墅的大门是锁着的,邹郁还没从车上下来,锁已经被人砸开了。 他还没刚走进大厅,迎面就冲过来一个少女。 邹郁下意识揽住了她,怀里女孩儿香香甜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唇角上扬,视线向下看着女孩儿光洁的脚丫子,语气略微带点责备:“怎么不穿鞋就跑?” 赵岁岁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小手攥着他的衣服,“我不要,邹郁,你怎么才找到我,我好想你,我不想在这儿,你快带我走。” 邹郁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然后看着少女湿漉漉看着他的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阿坤退出别墅门时,隐约地还能听到自家先生逗趣般的朝着那女孩儿问道:“怎么了,和你的时谦哥哥在一起不开心?不是喜欢你的好哥哥吗?” 关上别墅大门时,阿坤吐出一口气,他看着外面山间的景色,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大厅内的少女听着邹郁的话,眼睛里慢慢蓄起了泪水。 她立刻松开了抱住他腰身的手。 邹郁的手还抚在她脑袋上,还没料到她忽如其来的动作,就看到她低着脑袋要翻开他穿在身上的厚外套。 “不就说了一句你的好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这会儿邹郁脾气很好,他伸手按住了女孩儿要作乱的手,看着她盈盈泪水的眼,莫名一滞。 他乌黑的眼定了定,瞧着她这副样子,忽然道:“你觉得我打扰了你们二人世界?” 赵岁岁摇了摇脑袋,看着他按住她的手,她声音带着哭腔:“邹郁你疼不疼啊,你的伤好了吗,你流了好多血,我很害怕……” 少女的手还在攥着他的衣服,邹郁的手压住了她的手,他不知怎么,手掌之下按着女孩儿纤细柔弱的手,他忽然能感受到掌心内发烫,连带着那好的差不多的伤口处也在隐隐发烫。 她的眼神湿漉明亮,鼻梁高挺秀气,嘴唇小巧玲珑,皮肤白皙,就这样看着他,用着哭腔说出最能戳动他的话,这让邹郁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往伤口处引,接着隔着衣服往下按了几分。 “疼啊,我很疼。” 他摸着女孩儿蓄满泪水的眼,扬着唇,轻声说:“疼的时候,我也在想你。” “赵岁岁,你赢了。” 邹郁对上赵岁岁的眼睛,他眸光透着认真,往日里半真半假的笑容,现在似乎多了许多真心实意。 就连说出了这句“赵岁岁,你赢了。”他恍若都心甘情愿。 那双一向带着些冷锐的黑亮的眼神,此时像是夜晚里缓缓流动的湖水,少了一丝锋利,多了一丝温情。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上翘着,笑起来时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他唇角也在上扬。 没有那些虚情假意的,真实的将自己内心的情绪表露了出来。 赵岁岁扬头看他,男人怀里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手上虽然隔着厚重的衣服但也能感受到衣服之下紧实的肌肉。 她手蜷了蜷,听到邹郁的话,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眼睫颤动,看着眼前的人,细声说:“你真的想我吗?” “嗯。” 他承认着。 她声音还带着哭音:“你会喜欢其她人吗?” 邹郁顿了一顿,看着少女通红的眼眶,他故意道:“这个啊,这个我不能保证。” 赵岁岁当即皱起了细细的眉毛,她想要抽开握住她手的大掌,下一刻,邹郁轻柔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在女孩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低头吻在了莹润香甜的唇上。 他单手扣住少女纤弱的脖颈,慢慢下压,他轻的仿佛浅尝辄止,轻巧舒适的,像是十分在意对方的感受一般。 他在试探。 就仿佛如果女孩儿但凡有点挣扎的意思,他就会慢慢退开。 这与邹郁的风格不符合,可偏偏这样做了,就连赵岁岁都能察觉到他吻里的试探之意。 她被迫仰着头,两人半拥着。 邹郁看着她,看着她渐渐粉嫩的脸颊,他轻吻着,然后离开,看着她嫣红水润的唇,又再次吻了一次。 少了许多原始的欲望,反而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多了许多柔情。 赵岁岁眨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的手微微动了动,这细微的动作让邹郁下意识想攥紧她的手,然而下一瞬他又慢慢松开了。 就在邹郁要慢慢松开扣住她后脖颈的那只手时,少女细嫩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她垫起脚尖,突然倾身追逐着吻向了他的唇。 邹郁眼神漾着笑,抱紧了她。 第160章 意味 一吻结束后,邹郁抱起了她,伸手握住了她的脚,手掌间一片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 他看着怀里的人,“你先去泡个澡,然后我带你回我家。” 这时候的赵岁岁脸颊粉嫩,一双杏眼湿润明亮,整个人恍若水一样,乖巧老实地被他抱在怀里。 她的脑袋歪在他的肩膀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间,她听话极了,说:“那你不能走开,你要在门外陪着我。” “行。” 邹郁也耐心地回着。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好的耐心来答应一个在他之前听起来会嗤之以鼻的要求。 赵岁岁听到满意的答案,她弯起唇角,笑得两只眼睛半眯着。 她两手环住邹郁的脖子,脑袋蹭了蹭,娇滴滴地说:“邹郁你真好。” 邹郁的心顿时就化了。 那种感觉就像他能感受到自己正一寸寸在融化。 怀里的人,就像一朵白花,娇滴滴地眨着水汪汪的杏眼,无辜地看着他,就是这时候,邹郁才终于知道周时谦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为什么他装着一副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模样,内心却那么痛苦。 这样的赵岁岁,有谁不会喜欢。 浴室里的水在哗啦啦的流着,邹郁就这样站在门外接着电话。 隔个两分钟,浴室内的少女就会喊一声:“邹郁,你在不在啊?” 而正接着电话的人,会伸手捂住话筒,微微抬高声音回应:“在这儿。” 然后少女才像是放下心,继续泡着。 等到结束后,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赵岁岁穿着浴袍,湿答答的走了出来。 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美丽。 邹郁看了一眼,挂断电话后,挪开了视线,“把头发吹干,外面天冷,别冻着了。” “我不会吹。” 她仰着头看他,那多鲜嫩的小白花仿佛活了一般,睁着眼眸天真而无辜地望着他,尤其在最后又添补了一句,“之前都是哥哥给我吹的。” 邹郁豁然抬起眼皮盯着她。 片刻,他唇角的笑又提了几分:“是不是记不起来中春药时,怎么给你解的药性了?正好在浴室外,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闻言,赵岁岁立刻扑过来,摇着脑袋示好道:“我故意的,我不喊他哥哥了,不喊了!” 那种被人将头反复摁在水里的滋味可太难受了,她小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意……” 邹郁拉起她的胳膊让她坐在桌前,找到吹风机,然后按下开关,给她慢慢的吹着头发。 少女的小腿晃着,时不时地想要转过头看身后男人的神情,可每一次不过刚刚侧过身,就被人按住了肩。 她只能乖巧地坐着,听着吹风机哄哄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寂静了下来。 赵岁岁眨巴着眼看向他:“你生气了吗?” 邹郁将吹风机放在一旁,低眼瞧着她,笑了笑,否认:“你说呢?” “我猜你没生气。” “一会儿我让阿坤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我还没说完!我骗你的,我觉得你生气了。”少女的眼睛里含着笑,她湿漉漉的头发此时已经被吹的蓬松干爽,她站起身,戳起一根手指往男人唇角的方向往上提了提。 “你是吃醋了。” “你笑的好假。” 邹郁按住了她的手,看到她一点不怕他的样子,他倒是真情实意地笑出了声:“你不怕我像上次那样把你扔进水里?” “不怕。” 刚才假装害怕的女孩儿就像是演完了一场戏,然后现在的赵岁岁眼里得意洋洋,她看着邹郁的眼神,上半身往前探了探,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眼睛,“因为你的眼里现在都是我,邹郁,你舍不得的。” 邹郁挑眉,乌黑的眸光深了些许。 所以说,赵岁岁这个人是有本事的。 起初她接近他,邹郁就知道她没带什么好心思,不论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还是提醒,一方面是在说她,另一方面又是在提醒自己。 现在被人抓的死死的,邹郁觉得自己输的很彻底。 不过,感情似乎是这样,总有一方要输的。 那不如就体会一下。 左右不过一个赵岁岁。 她想要的,他给她了,那她就是他的。 谁也抢不走。 赵岁岁跟着邹郁回到邹家时,正巧撞上了刚到邹家老宅的陈默。 陈默一身简装,黑色的棒球服,运动裤,侧靠在墙边的身影高大健壮,脖颈修长,头发微乱,就伫立在那里,倒像个公子哥一般。 邹郁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眉头略微的皱了一皱。 同邹郁一样,陈默一眼就看到了某个人,不过可惜这人不是邹郁,而是跟在邹郁身后小步走着的少女。 她穿着藕粉色羽绒服,白净的下巴缩在白色的围巾里,阳光落在她发顶上,映得少女的发丝泛出鲜亮的光泽,她的手被邹郁牵着,两人十指相扣,一步一步地正要走过来。 许是赵岁岁看见了他,她忽地眼神一亮,伸出手举过头顶晃了晃,边打着招呼边要跑过来。 陈默狭长的眼染着笑,没作声,同样伸出手摇了摇,朝她打了招呼。 少女当即要小跑过去。 可她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还被身边的人牵着,不过刚刚往前跑了一步,右手就被一股力道桎梏着。 她歪过头,看向他。 男人乌黑的目光正瞧着她,眸光中多了一丝不知什么意味。 赵岁岁低头看向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眼神微微露出疑惑,有些不明白:“怎么了啊?” 邹郁今日穿得是休闲装,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另只手与少女的手十指相扣,单单看过去偏偏多了几分清雅的味道。 他唇角带笑,眸光宽和,似乎又开始带着些许试探的味道,用着一种最为随和的语气问道: “你是喜欢你的时谦哥哥还是喜欢你的陈默哥哥?” 第160章 意味 一吻结束后,邹郁抱起了她,伸手握住了她的脚,手掌间一片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 他看着怀里的人,“你先去泡个澡,然后我带你回我家。” 这时候的赵岁岁脸颊粉嫩,一双杏眼湿润明亮,整个人恍若水一样,乖巧老实地被他抱在怀里。 她的脑袋歪在他的肩膀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间,她听话极了,说:“那你不能走开,你要在门外陪着我。” “行。” 邹郁也耐心地回着。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好的耐心来答应一个在他之前听起来会嗤之以鼻的要求。 赵岁岁听到满意的答案,她弯起唇角,笑得两只眼睛半眯着。 她两手环住邹郁的脖子,脑袋蹭了蹭,娇滴滴地说:“邹郁你真好。” 邹郁的心顿时就化了。 那种感觉就像他能感受到自己正一寸寸在融化。 怀里的人,就像一朵白花,娇滴滴地眨着水汪汪的杏眼,无辜地看着他,就是这时候,邹郁才终于知道周时谦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为什么他装着一副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模样,内心却那么痛苦。 这样的赵岁岁,有谁不会喜欢。 浴室里的水在哗啦啦的流着,邹郁就这样站在门外接着电话。 隔个两分钟,浴室内的少女就会喊一声:“邹郁,你在不在啊?” 而正接着电话的人,会伸手捂住话筒,微微抬高声音回应:“在这儿。” 然后少女才像是放下心,继续泡着。 等到结束后,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赵岁岁穿着浴袍,湿答答的走了出来。 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美丽。 邹郁看了一眼,挂断电话后,挪开了视线,“把头发吹干,外面天冷,别冻着了。” “我不会吹。” 她仰着头看他,那多鲜嫩的小白花仿佛活了一般,睁着眼眸天真而无辜地望着他,尤其在最后又添补了一句,“之前都是哥哥给我吹的。” 邹郁豁然抬起眼皮盯着她。 片刻,他唇角的笑又提了几分:“是不是记不起来中春药时,怎么给你解的药性了?正好在浴室外,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闻言,赵岁岁立刻扑过来,摇着脑袋示好道:“我故意的,我不喊他哥哥了,不喊了!” 那种被人将头反复摁在水里的滋味可太难受了,她小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意……” 邹郁拉起她的胳膊让她坐在桌前,找到吹风机,然后按下开关,给她慢慢的吹着头发。 少女的小腿晃着,时不时地想要转过头看身后男人的神情,可每一次不过刚刚侧过身,就被人按住了肩。 她只能乖巧地坐着,听着吹风机哄哄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寂静了下来。 赵岁岁眨巴着眼看向他:“你生气了吗?” 邹郁将吹风机放在一旁,低眼瞧着她,笑了笑,否认:“你说呢?” “我猜你没生气。” “一会儿我让阿坤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我还没说完!我骗你的,我觉得你生气了。”少女的眼睛里含着笑,她湿漉漉的头发此时已经被吹的蓬松干爽,她站起身,戳起一根手指往男人唇角的方向往上提了提。 “你是吃醋了。” “你笑的好假。” 邹郁按住了她的手,看到她一点不怕他的样子,他倒是真情实意地笑出了声:“你不怕我像上次那样把你扔进水里?” “不怕。” 刚才假装害怕的女孩儿就像是演完了一场戏,然后现在的赵岁岁眼里得意洋洋,她看着邹郁的眼神,上半身往前探了探,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眼睛,“因为你的眼里现在都是我,邹郁,你舍不得的。” 邹郁挑眉,乌黑的眸光深了些许。 所以说,赵岁岁这个人是有本事的。 起初她接近他,邹郁就知道她没带什么好心思,不论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还是提醒,一方面是在说她,另一方面又是在提醒自己。 现在被人抓的死死的,邹郁觉得自己输的很彻底。 不过,感情似乎是这样,总有一方要输的。 那不如就体会一下。 左右不过一个赵岁岁。 她想要的,他给她了,那她就是他的。 谁也抢不走。 赵岁岁跟着邹郁回到邹家时,正巧撞上了刚到邹家老宅的陈默。 陈默一身简装,黑色的棒球服,运动裤,侧靠在墙边的身影高大健壮,脖颈修长,头发微乱,就伫立在那里,倒像个公子哥一般。 邹郁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眉头略微的皱了一皱。 同邹郁一样,陈默一眼就看到了某个人,不过可惜这人不是邹郁,而是跟在邹郁身后小步走着的少女。 她穿着藕粉色羽绒服,白净的下巴缩在白色的围巾里,阳光落在她发顶上,映得少女的发丝泛出鲜亮的光泽,她的手被邹郁牵着,两人十指相扣,一步一步地正要走过来。 许是赵岁岁看见了他,她忽地眼神一亮,伸出手举过头顶晃了晃,边打着招呼边要跑过来。 陈默狭长的眼染着笑,没作声,同样伸出手摇了摇,朝她打了招呼。 少女当即要小跑过去。 可她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还被身边的人牵着,不过刚刚往前跑了一步,右手就被一股力道桎梏着。 她歪过头,看向他。 男人乌黑的目光正瞧着她,眸光中多了一丝不知什么意味。 赵岁岁低头看向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眼神微微露出疑惑,有些不明白:“怎么了啊?” 邹郁今日穿得是休闲装,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另只手与少女的手十指相扣,单单看过去偏偏多了几分清雅的味道。 他唇角带笑,眸光宽和,似乎又开始带着些许试探的味道,用着一种最为随和的语气问道: “你是喜欢你的时谦哥哥还是喜欢你的陈默哥哥?” 第161章 后盾 听着邹郁的话,赵岁岁有些微愣。 她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然后又回过头看了眼原本靠着墙边现在站直了身子的陈默,她倏地扬起头对着邹郁说:“你不开心了吗?” “因为我见到陈默很开心?” 邹郁直勾勾地看看她,说话的时候眼眸微微上挑,带着些不经心:“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说你见到他很开心。” 邹郁说话有些放慢了节奏,说话的中途瞥了见他们迟迟没过去现在正要走过来的陈默一眼,他眸中略微蹙着,并没有完全舒展开来。 少女忽然笑了一声,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另只手索性伸出来牵住了他那只握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了一下,杏眼弯着,娇声说:“你又在吃醋,是吗,邹郁?” 陈默是这时候走近他们的,正巧听着赵岁岁的这句话,他从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两人牵着的手,他微微眯起了眼,轻声哂笑道:“动作怪快。” 邹郁的视线挪到他身上,手上动作也没停,将少女往身前扯了一扯,朝着陈默笑着道:“你来的也不慢。” 然而被拽到身后的少女却是昂起了头,脑袋从邹郁身侧露了出来,往陈默身前探,小脑袋上扎着丸子头,看起来颇为可爱:“陈默,好久不见啊。” “赵岁岁,你什么时候和这家伙混在一起了?” 陈默看着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十指相扣的样子,心情就不太爽利,对着赵岁岁说的话也没有特别缓和,他半眯着眼,手插着口袋,脸上能明显地看出烦躁和不满。 邹郁脸上挂着标准的笑,他没有那种带着胜利者的意味,只是却将女孩儿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少女察觉到了他的力度,手上挠了挠他的掌心,带有一股安慰的意味,她赶在邹郁前头说:“是我想和他在一起的。” 邹郁倏地眉目舒展开来。 而陈默眼里却是带着明晃晃的轻视和不屑,狭长的眼眸瞧着少女明净的巴掌大的脸,敷衍似的说:“是吗?” “当然啦!” 少女的回答十分肯定。 听到女孩儿的话,这让邹郁不可避免的内心涌出了几分发烫的情绪,他没有再等着陈默开口,上前错过一步,牵着赵岁岁的手,与他擦身而过时,说:“先进去再说。” 陈默啧了一声,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奇妙到跟在身后的陈默恍然间都会认为走在前面的两人是一对新婚夫妻,彼此亲昵的走在一起,让别人丝毫没有插足的余地。 陈默告诉自己这是错觉,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很难看。 在没有面对赵岁岁时,他收敛了笑容,冷硬的下颌线都透着些许冰冷。 而前面的人没有察觉。 赵岁岁跟着邹郁的脚步,但能感觉到身前的人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翘着,看起来真的是心情很好。 “邹郁你好奇怪,你刚才还不开心,现在又变得高兴起来,不是说女孩子的心变得很快吗,你怎么和女孩子一样。” 她的声音细细的,尾音微微上扬,乍一听起来,就仿佛在撒娇一般。 邹郁侧过头瞥了她一眼,没有承认:“我没有高兴,我一直就这样。” 赵岁岁不信他,但她也没再说什么,进了会客厅后,有佣人给她拉开了座位,她就乖觉地坐在凳子上。 邹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佣人后,陈默已经落了座。 他们说话完全没有避讳少女的意思。 “周时谦已经回到了周家,现在闫惠他们正带人开内部会议,重点还是放在我们一直紧跟着的那几个项目上,应该是有大动作。” 陈默靠在椅背上,浑身透着一股散漫劲,他说话时,只是看了一眼邹郁,后来眼神一直在瞧着坐在对面的少女身上。 他的脸色变得很快,刚才还是一副沉得浓郁的仿佛要滴水的模样,现在倒是如春风化雨,瞧着漫不经心,俨然一副心情很好的少年郎。 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也对着他笑,十分的友好。 “现在收手是最好的时机,把人逼急了,也会起到反效果。”邹郁神情不变,他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道,“周家现在是乱摊子,周信宏惹了一身骚,周时谦回去省不了麻烦。” 说到这,陈默瞧了赵岁岁一眼,忽然道:“你对周时谦没有真心,存的是利用他的心思,那我呢,为什么不试着利用我?” 他这话是忽然问出来的。 尤其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浸着十分认真的神色,少年郎似乎带着满是诚恳的真心,以一种散漫的语气来表露出掩藏在内心里的疑问。 这问的太突然,导致赵岁岁神情愣了一愣。 她下意识朝邹郁看了一眼,但是显见地邹郁正喝着茶,听着陈默的话,他只是举起杯子的手顿了顿,紧接着敛着眼继续喝水。 或许他的不出声,也是在等着赵岁岁的答案。 会客厅一时间寂静下来。 有人思绪纷乱,有人心脏似是放缓了一般跳动着。 只有那个扎着丸子头,下巴缩在白色围巾里的少女眨了眨眼,她看着实在是太天真,太无辜了。 她细声细气,反问道:“可以吗?我可以利用你吗?” 听到赵岁岁的话,邹郁眉宇间短暂的皱起,就连放在桌上的杯子都微微捏紧了些。 “为什么不可以?我给你说过,我喜欢你,赵岁岁,你想要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 陈默旁若无人,刚才积压的烦闷和不满,在这一刻统统以这句极简的告白表达了出来。 他也不顾在邹郁的眼皮子底下抢人。 甚至在说完这句话时,他豁然站了起来。 少年的动作带着一丝匪气,那双浓密的眉下的眼睛里褪去了几分平时的懒意,朝着她道:“赵岁岁,我不懂爱不爱的,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爹叫陈珏天。他人不怎么样,但有一点,他很开明,很支持我,他说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都可以,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会欢迎她来到陈家。” 陈默的目光充满着热忱与少年意气,他唇角扬着笑,散漫褪去后,只剩下专注的神色,紧接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所以赵岁岁,如果你愿意,陈家会是你的后盾。” 第161章 后盾 听着邹郁的话,赵岁岁有些微愣。 她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然后又回过头看了眼原本靠着墙边现在站直了身子的陈默,她倏地扬起头对着邹郁说:“你不开心了吗?” “因为我见到陈默很开心?” 邹郁直勾勾地看看她,说话的时候眼眸微微上挑,带着些不经心:“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说你见到他很开心。” 邹郁说话有些放慢了节奏,说话的中途瞥了见他们迟迟没过去现在正要走过来的陈默一眼,他眸中略微蹙着,并没有完全舒展开来。 少女忽然笑了一声,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另只手索性伸出来牵住了他那只握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了一下,杏眼弯着,娇声说:“你又在吃醋,是吗,邹郁?” 陈默是这时候走近他们的,正巧听着赵岁岁的这句话,他从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两人牵着的手,他微微眯起了眼,轻声哂笑道:“动作怪快。” 邹郁的视线挪到他身上,手上动作也没停,将少女往身前扯了一扯,朝着陈默笑着道:“你来的也不慢。” 然而被拽到身后的少女却是昂起了头,脑袋从邹郁身侧露了出来,往陈默身前探,小脑袋上扎着丸子头,看起来颇为可爱:“陈默,好久不见啊。” “赵岁岁,你什么时候和这家伙混在一起了?” 陈默看着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十指相扣的样子,心情就不太爽利,对着赵岁岁说的话也没有特别缓和,他半眯着眼,手插着口袋,脸上能明显地看出烦躁和不满。 邹郁脸上挂着标准的笑,他没有那种带着胜利者的意味,只是却将女孩儿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少女察觉到了他的力度,手上挠了挠他的掌心,带有一股安慰的意味,她赶在邹郁前头说:“是我想和他在一起的。” 邹郁倏地眉目舒展开来。 而陈默眼里却是带着明晃晃的轻视和不屑,狭长的眼眸瞧着少女明净的巴掌大的脸,敷衍似的说:“是吗?” “当然啦!” 少女的回答十分肯定。 听到女孩儿的话,这让邹郁不可避免的内心涌出了几分发烫的情绪,他没有再等着陈默开口,上前错过一步,牵着赵岁岁的手,与他擦身而过时,说:“先进去再说。” 陈默啧了一声,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奇妙到跟在身后的陈默恍然间都会认为走在前面的两人是一对新婚夫妻,彼此亲昵的走在一起,让别人丝毫没有插足的余地。 陈默告诉自己这是错觉,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很难看。 在没有面对赵岁岁时,他收敛了笑容,冷硬的下颌线都透着些许冰冷。 而前面的人没有察觉。 赵岁岁跟着邹郁的脚步,但能感觉到身前的人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翘着,看起来真的是心情很好。 “邹郁你好奇怪,你刚才还不开心,现在又变得高兴起来,不是说女孩子的心变得很快吗,你怎么和女孩子一样。” 她的声音细细的,尾音微微上扬,乍一听起来,就仿佛在撒娇一般。 邹郁侧过头瞥了她一眼,没有承认:“我没有高兴,我一直就这样。” 赵岁岁不信他,但她也没再说什么,进了会客厅后,有佣人给她拉开了座位,她就乖觉地坐在凳子上。 邹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佣人后,陈默已经落了座。 他们说话完全没有避讳少女的意思。 “周时谦已经回到了周家,现在闫惠他们正带人开内部会议,重点还是放在我们一直紧跟着的那几个项目上,应该是有大动作。” 陈默靠在椅背上,浑身透着一股散漫劲,他说话时,只是看了一眼邹郁,后来眼神一直在瞧着坐在对面的少女身上。 他的脸色变得很快,刚才还是一副沉得浓郁的仿佛要滴水的模样,现在倒是如春风化雨,瞧着漫不经心,俨然一副心情很好的少年郎。 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也对着他笑,十分的友好。 “现在收手是最好的时机,把人逼急了,也会起到反效果。”邹郁神情不变,他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道,“周家现在是乱摊子,周信宏惹了一身骚,周时谦回去省不了麻烦。” 说到这,陈默瞧了赵岁岁一眼,忽然道:“你对周时谦没有真心,存的是利用他的心思,那我呢,为什么不试着利用我?” 他这话是忽然问出来的。 尤其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浸着十分认真的神色,少年郎似乎带着满是诚恳的真心,以一种散漫的语气来表露出掩藏在内心里的疑问。 这问的太突然,导致赵岁岁神情愣了一愣。 她下意识朝邹郁看了一眼,但是显见地邹郁正喝着茶,听着陈默的话,他只是举起杯子的手顿了顿,紧接着敛着眼继续喝水。 或许他的不出声,也是在等着赵岁岁的答案。 会客厅一时间寂静下来。 有人思绪纷乱,有人心脏似是放缓了一般跳动着。 只有那个扎着丸子头,下巴缩在白色围巾里的少女眨了眨眼,她看着实在是太天真,太无辜了。 她细声细气,反问道:“可以吗?我可以利用你吗?” 听到赵岁岁的话,邹郁眉宇间短暂的皱起,就连放在桌上的杯子都微微捏紧了些。 “为什么不可以?我给你说过,我喜欢你,赵岁岁,你想要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 陈默旁若无人,刚才积压的烦闷和不满,在这一刻统统以这句极简的告白表达了出来。 他也不顾在邹郁的眼皮子底下抢人。 甚至在说完这句话时,他豁然站了起来。 少年的动作带着一丝匪气,那双浓密的眉下的眼睛里褪去了几分平时的懒意,朝着她道:“赵岁岁,我不懂爱不爱的,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爹叫陈珏天。他人不怎么样,但有一点,他很开明,很支持我,他说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都可以,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会欢迎她来到陈家。” 陈默的目光充满着热忱与少年意气,他唇角扬着笑,散漫褪去后,只剩下专注的神色,紧接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所以赵岁岁,如果你愿意,陈家会是你的后盾。” 第162章 杀人 陈默外表看起来散漫,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懒洋洋的模样,对什么似乎也是不太感兴趣。 之前确认自己喜欢上了赵岁岁,但眼看着赵岁岁的心思只在周时谦身上,即使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但如果真是人家两厢情愿,他也只能去尊重人家。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所有的情况他已经了解了,知道赵岁岁生活的不幸福,接近周时谦,包括现在她与邹郁亲昵的表现,他都可以认为是赵岁岁为了达到最终目的采取的手段。 知道是一回事,在眼前清清楚楚地看到又是一回事儿。 他心里十分不爽。 所以,他也不管这是不是邹家的地盘,是不是当着邹郁的面,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赵岁岁没有安全感,那他就给他安全感。 陈家是他的底气,那也可以是赵岁岁的底气。 不管她是否和他在一起,至少不能这样和不喜欢的人天天演着戏,陈默自己看着难受,也为赵岁岁感到心疼。 陈默话音落地,寂静了一会儿,赵岁岁抿着唇看他。 而坐在一侧的邹郁自始至终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不过显见地,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冷然。 他内心压制着想要喊阿坤将陈默丢出去的冲动。 可他没有,他在等。 在座的两个人都想知道赵岁岁的答案是什么。 邹郁心里甚至还在想着,赵岁岁那么会演,一定会胡乱说些什么把这话搪塞过去。 “你真的喜欢我吗?” 赵岁岁杏眼明亮,看着站起来的陈默天真地问道。 这句话她才不久问了邹郁,还没到半天又将同一个问题丢给了陈默。 陈默很快道:“喜欢。” 赵岁岁眼眸澄澈乖软,她白嫩的脸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歪着头,表露着一丝好奇:“那你会为了我杀人吗?” 她眨巴了下眼,潋滟漂亮,软声重复着:“杀人可以吗?” 闻言,陈默一时怔怔地站了几秒。 毕竟,谁也没想到面前长相白净,眼眸湿软的少女竟然语出惊人地问出了这句话。 不同于陈默的怔愣,邹郁的神色不经意地舒展开来,甚至抿起一丝浅笑。 他的眼眸中泛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陈默忽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你……” “我怎么了?”少女歪着头,神色无辜,盯着他脸上纠结的神情,继续道,“你不能接受?” 从出生到现在,陈默确实没有经历过像现在这般语塞的样子。 陈珏天那一代经常好喊打喊杀,但其实陈默被保护的很好,左右做的过分的事就是把人揍一顿,到现在真有人那么认真地朝他说着杀人,他脸上也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丝震惊。 赵岁岁也没想等着他回答,她看出了陈默的迟疑和震惊,索性站起来往侧边的邹郁扑过去。 邹郁当即接住了她,他双手抱住她。 因为会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的围巾还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会儿她的鼻尖微微泛红,冒出了些汗,邹郁伸手将她的白色围巾摘下来,他的动作又耐心又轻柔。 赵岁岁仿佛一朵娇嫩的花,她缠住邹郁的脖子,眼睛亮闪闪的,却是对着陈默说:“你看,我作出选择了,我喜欢邹郁,我不喜欢你,我也不要你的喜欢。” 这算是赵岁岁第一次对陈默说出重话。 陈默看着她,听着她的话,张了张口,又有点欲言又止。 她拿出杀人的筹码来说出喜欢,这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在陈默受到的教育里,当然知道赵岁岁这种思想是不对的,但在此时,他对上她那双澄澈的眼睛,忽然是真的不知道要讲什么话。 她的语气娇软甜腻,用着天真烂漫的口吻说出来,可是陈默却能觉得她似乎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的认真,他更不想随意的开口。 “赵岁岁。”邹郁先喊了一声。 少女侧过头:“嗯?” 邹郁:“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 赵岁岁看着他,很乖地说:“好。” 说完,也不再看陈默,退出邹郁的怀抱就跟着在外面等着的佣人离开了。 自始至终,陈默神色凝肃,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想喊人,却最终也止住了。 赵岁岁离开后,邹郁整个人的神色可以说十分坦然轻松。 他微微笑着,朝着陈默道:“要不要留下来用饭?” 陈默看着他,拧眉问:“你答应她了?” 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邹郁挑眉,沉吟了片刻,回道:“她没有问过我。” “如果问你了呢,你的回答是什么?” 陈默执意想知道他的答案,他想知道赵岁岁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和她口中的杀人有关。 是邹郁答应了她吗? “我想我没有义务回答你,陈默,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他站起来,笑着朝他道,“如果你不用饭,我这就让阿坤送你出去。” 这是在赶人了。 陈默现在思绪有些乱,也没想着搭理他。 他看着赵岁岁已经空着的座位,看了看,紧接着挪开视线,走了出去。 赵岁岁要杀谁? 是周信宏吗? 是为了要杀人才和邹郁在一起吗? 而邹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唇角漾着笑,乌黑的眸却凉了些许。 第162章 杀人 陈默外表看起来散漫,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懒洋洋的模样,对什么似乎也是不太感兴趣。 之前确认自己喜欢上了赵岁岁,但眼看着赵岁岁的心思只在周时谦身上,即使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但如果真是人家两厢情愿,他也只能去尊重人家。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所有的情况他已经了解了,知道赵岁岁生活的不幸福,接近周时谦,包括现在她与邹郁亲昵的表现,他都可以认为是赵岁岁为了达到最终目的采取的手段。 知道是一回事,在眼前清清楚楚地看到又是一回事儿。 他心里十分不爽。 所以,他也不管这是不是邹家的地盘,是不是当着邹郁的面,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赵岁岁没有安全感,那他就给他安全感。 陈家是他的底气,那也可以是赵岁岁的底气。 不管她是否和他在一起,至少不能这样和不喜欢的人天天演着戏,陈默自己看着难受,也为赵岁岁感到心疼。 陈默话音落地,寂静了一会儿,赵岁岁抿着唇看他。 而坐在一侧的邹郁自始至终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不过显见地,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冷然。 他内心压制着想要喊阿坤将陈默丢出去的冲动。 可他没有,他在等。 在座的两个人都想知道赵岁岁的答案是什么。 邹郁心里甚至还在想着,赵岁岁那么会演,一定会胡乱说些什么把这话搪塞过去。 “你真的喜欢我吗?” 赵岁岁杏眼明亮,看着站起来的陈默天真地问道。 这句话她才不久问了邹郁,还没到半天又将同一个问题丢给了陈默。 陈默很快道:“喜欢。” 赵岁岁眼眸澄澈乖软,她白嫩的脸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歪着头,表露着一丝好奇:“那你会为了我杀人吗?” 她眨巴了下眼,潋滟漂亮,软声重复着:“杀人可以吗?” 闻言,陈默一时怔怔地站了几秒。 毕竟,谁也没想到面前长相白净,眼眸湿软的少女竟然语出惊人地问出了这句话。 不同于陈默的怔愣,邹郁的神色不经意地舒展开来,甚至抿起一丝浅笑。 他的眼眸中泛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陈默忽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你……” “我怎么了?”少女歪着头,神色无辜,盯着他脸上纠结的神情,继续道,“你不能接受?” 从出生到现在,陈默确实没有经历过像现在这般语塞的样子。 陈珏天那一代经常好喊打喊杀,但其实陈默被保护的很好,左右做的过分的事就是把人揍一顿,到现在真有人那么认真地朝他说着杀人,他脸上也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丝震惊。 赵岁岁也没想等着他回答,她看出了陈默的迟疑和震惊,索性站起来往侧边的邹郁扑过去。 邹郁当即接住了她,他双手抱住她。 因为会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的围巾还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会儿她的鼻尖微微泛红,冒出了些汗,邹郁伸手将她的白色围巾摘下来,他的动作又耐心又轻柔。 赵岁岁仿佛一朵娇嫩的花,她缠住邹郁的脖子,眼睛亮闪闪的,却是对着陈默说:“你看,我作出选择了,我喜欢邹郁,我不喜欢你,我也不要你的喜欢。” 这算是赵岁岁第一次对陈默说出重话。 陈默看着她,听着她的话,张了张口,又有点欲言又止。 她拿出杀人的筹码来说出喜欢,这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在陈默受到的教育里,当然知道赵岁岁这种思想是不对的,但在此时,他对上她那双澄澈的眼睛,忽然是真的不知道要讲什么话。 她的语气娇软甜腻,用着天真烂漫的口吻说出来,可是陈默却能觉得她似乎在认真地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的认真,他更不想随意的开口。 “赵岁岁。”邹郁先喊了一声。 少女侧过头:“嗯?” 邹郁:“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 赵岁岁看着他,很乖地说:“好。” 说完,也不再看陈默,退出邹郁的怀抱就跟着在外面等着的佣人离开了。 自始至终,陈默神色凝肃,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想喊人,却最终也止住了。 赵岁岁离开后,邹郁整个人的神色可以说十分坦然轻松。 他微微笑着,朝着陈默道:“要不要留下来用饭?” 陈默看着他,拧眉问:“你答应她了?” 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邹郁挑眉,沉吟了片刻,回道:“她没有问过我。” “如果问你了呢,你的回答是什么?” 陈默执意想知道他的答案,他想知道赵岁岁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和她口中的杀人有关。 是邹郁答应了她吗? “我想我没有义务回答你,陈默,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他站起来,笑着朝他道,“如果你不用饭,我这就让阿坤送你出去。” 这是在赶人了。 陈默现在思绪有些乱,也没想着搭理他。 他看着赵岁岁已经空着的座位,看了看,紧接着挪开视线,走了出去。 赵岁岁要杀谁? 是周信宏吗? 是为了要杀人才和邹郁在一起吗? 而邹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唇角漾着笑,乌黑的眸却凉了些许。 第163章 不够 邹郁坐在位置上,他眉眼低垂着,过了小会儿,他抬手拿起了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会客室内一片安静,阿坤送完陈默回来并没有进来,人站在室外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邹郁喊了声:“阿坤。” 阿坤立即进来,开口:“先生。” 邹郁黑沉的眼看着他,手里转着杯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其实并没有耽搁多久,阿坤很快出了门,留下邹郁一个人。 邹郁掌管整个邹家,其实事情累积的有很多,他没有过度的控权,反而放了不少权力给邹家内部的人。 这次邹郁从乌山群岛回来后,邹家的人安稳不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作。 于是邹郁现在基本上把焦点对准了周家。 他对赵岁岁的事情现在是彻底上了心。 他将周氏的产业缩短至周信宏的产业,将大范围缩短至小范围,陈家的退出,让周氏有了回歇的资本,但邹家全力只攻击周信宏手里的公司,对邹家来说不难。 他最起码要让他伤筋动骨。 周信宏这段时间确实被逼疯了。 接二连三的重创让他手里的资产少了大半,现在老爷子也不再向从前那样向着他,有时候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避开他。 商圈里不少人都知道了周信宏干的那些恶心事儿,就算在外场合有时避不开时,也是虚伪的一笑,紧接着像避鼠蚁一般,迅速的打个招呼就离开。 这些周信宏当然能注意到,他心里压抑着愤怒,但不管怎么样,他顶着周家的名,谁也没办法小觑他。 不过最让他感到难堪的就是,昨天他的亲儿子拿着一张内存卡来质问他。周时谦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周信宏看着有时都会噤声。尤其是在看到内存卡里的内容时,他已经变了脸色。 他听着周时谦的警告,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孩子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颜面。 但没想到令人措手不及的是,网上突然又爆出了一段录音,录音里的内容还是与他有关。 是周信宏和现在正在局子里赵福瑞的对话。 “你想怎么做?” “高小姐年轻又漂亮,赵总娶得美人妻,这段时间应该很开心。” 这是周信宏的声音。 紧接着赵福瑞嘿嘿笑了两声,接着他的话说:“我明白了,您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只有那么简单的几句话。 到最后放出的是一段惨烈的尖叫声。 是一段痛苦,煎熬,能感受到挣扎难熬的声音。 那是嘶哑,刺耳又无助的。 是高兆芬的声音。 网上又开始铺天盖地的传播起来,这一次的力度比上一次更大,热度不断攀升,直接到了a市热搜榜单的第一名。 这个新闻是几乎空降直线升上去的,懂新闻的人都知道这一定是有人背后操作,但不论如何,热搜榜上第一名以‘周信宏 轮奸’等字眼冲了上来。 周家乱了套,全部都成了一团糟。 周老爷子直接气昏了,私人医生来到周家进进出出。闫惠看到新闻时,脸色煞白,气的也是不轻。周时谦看到消息时,刚开完会,同样的,脸色瞬然间沉了下去。 周氏的股票刚刚稳定,如今根本经不住新的一轮闹腾,现在显然混乱到了极点。 当事人也完全慌了神。 因为这太突然了。 周信宏急忙给认识的新闻人打电话,一出口就是质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拦着!你不清楚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发脾气,这已经成了事实。 即使是一直为周家服务,现在也无计可施。 这是一条爆炸性新闻。 事情涉及了当年红极一时的高家,还有周氏这样的大家族,买断或许有很多钱,但放出这条消息的行内人,会吸引无数的热度,一举成为业内知名人物。 而很快这人也被扒了出来。 是一家做娱乐新闻的小企业,只是一个小员工,家底干干净净,也没什么钱,但是能让这条新闻以这种速度攀上来,说没有花一分钱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不仅不清楚这件事的八卦人好奇,业内人也会好奇,因此有人抽丝剥茧地最后找到了线索,最后顺藤摸瓜,竟然真的牵出了另一个家族。 邹家! 爆出这件事的人竟然是邹家! 而且邹家根本没有遮掩的心思,能让他们查到邹家,也是邹家想让他们看到的! 所以说,邹郁就是这样光明正大的要公布于众,甚至不怕和周家撕破脸! 不到半日,周氏的股票就要跌停了。 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赵岁岁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刚睡醒,睡眼正惺忪着,就忽然听到窗帘被拉开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坐起身子往那儿看去,邹郁背对着她,插着口袋正看外面的景色。 少女将视线挪过去,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下了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半空中,将天地晕染的一片洁白。 赵岁岁出神地看着。 邹郁偏过头看她,声音比以往多了几分温和:“好看吗?” 女孩儿柔顺的发丝因为刚睡醒微微有些凌乱,她看着外面,说:“好看啊。” 邹郁几乎十分突兀地,将手机里的录音放给了她听。 不过刚放出来,就能明显地看到少女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尤其是在听到后半段痛苦绝望的尖叫声时候,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被子,她声音哑着,眼眶里也蓄满了泪。 “你、你是怎么有这段录音的?” 她的妈妈,最后这么痛苦惨遭折磨的过程,正在以这连续的,可怕的尖叫声一概而过。 这几乎和她在很小的时候,她在墙外听着里面混乱绝望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邹郁将录音关了,他看着女孩儿的脸色,走过来,伸手揽住了她,他声音清雅,直接告诉她:“合成的。” 女孩儿刹那间抬起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你……” 她声音发着抖,有好多想问的,因为里面的声音实在太真实了,赵福瑞的声音,周信宏的声音,包括她妈妈的声音,所有的都太真了。这真的是合成的吗? 邹郁没有说太多,他只是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岁岁,有些事情你做起来很难,但在我这儿其实都不难,我说过,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完成。” 他说的很简单,少女眼眶通红地看着他,这时候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那么可怜,她就这样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他。 但邹郁知道,这是不够的。 赵岁岁要的,不只是这样。 第163章 不够 邹郁坐在位置上,他眉眼低垂着,过了小会儿,他抬手拿起了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会客室内一片安静,阿坤送完陈默回来并没有进来,人站在室外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邹郁喊了声:“阿坤。” 阿坤立即进来,开口:“先生。” 邹郁黑沉的眼看着他,手里转着杯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其实并没有耽搁多久,阿坤很快出了门,留下邹郁一个人。 邹郁掌管整个邹家,其实事情累积的有很多,他没有过度的控权,反而放了不少权力给邹家内部的人。 这次邹郁从乌山群岛回来后,邹家的人安稳不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作。 于是邹郁现在基本上把焦点对准了周家。 他对赵岁岁的事情现在是彻底上了心。 他将周氏的产业缩短至周信宏的产业,将大范围缩短至小范围,陈家的退出,让周氏有了回歇的资本,但邹家全力只攻击周信宏手里的公司,对邹家来说不难。 他最起码要让他伤筋动骨。 周信宏这段时间确实被逼疯了。 接二连三的重创让他手里的资产少了大半,现在老爷子也不再向从前那样向着他,有时候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避开他。 商圈里不少人都知道了周信宏干的那些恶心事儿,就算在外场合有时避不开时,也是虚伪的一笑,紧接着像避鼠蚁一般,迅速的打个招呼就离开。 这些周信宏当然能注意到,他心里压抑着愤怒,但不管怎么样,他顶着周家的名,谁也没办法小觑他。 不过最让他感到难堪的就是,昨天他的亲儿子拿着一张内存卡来质问他。周时谦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周信宏看着有时都会噤声。尤其是在看到内存卡里的内容时,他已经变了脸色。 他听着周时谦的警告,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孩子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颜面。 但没想到令人措手不及的是,网上突然又爆出了一段录音,录音里的内容还是与他有关。 是周信宏和现在正在局子里赵福瑞的对话。 “你想怎么做?” “高小姐年轻又漂亮,赵总娶得美人妻,这段时间应该很开心。” 这是周信宏的声音。 紧接着赵福瑞嘿嘿笑了两声,接着他的话说:“我明白了,您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我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只有那么简单的几句话。 到最后放出的是一段惨烈的尖叫声。 是一段痛苦,煎熬,能感受到挣扎难熬的声音。 那是嘶哑,刺耳又无助的。 是高兆芬的声音。 网上又开始铺天盖地的传播起来,这一次的力度比上一次更大,热度不断攀升,直接到了a市热搜榜单的第一名。 这个新闻是几乎空降直线升上去的,懂新闻的人都知道这一定是有人背后操作,但不论如何,热搜榜上第一名以‘周信宏 轮奸’等字眼冲了上来。 周家乱了套,全部都成了一团糟。 周老爷子直接气昏了,私人医生来到周家进进出出。闫惠看到新闻时,脸色煞白,气的也是不轻。周时谦看到消息时,刚开完会,同样的,脸色瞬然间沉了下去。 周氏的股票刚刚稳定,如今根本经不住新的一轮闹腾,现在显然混乱到了极点。 当事人也完全慌了神。 因为这太突然了。 周信宏急忙给认识的新闻人打电话,一出口就是质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拦着!你不清楚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发脾气,这已经成了事实。 即使是一直为周家服务,现在也无计可施。 这是一条爆炸性新闻。 事情涉及了当年红极一时的高家,还有周氏这样的大家族,买断或许有很多钱,但放出这条消息的行内人,会吸引无数的热度,一举成为业内知名人物。 而很快这人也被扒了出来。 是一家做娱乐新闻的小企业,只是一个小员工,家底干干净净,也没什么钱,但是能让这条新闻以这种速度攀上来,说没有花一分钱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不仅不清楚这件事的八卦人好奇,业内人也会好奇,因此有人抽丝剥茧地最后找到了线索,最后顺藤摸瓜,竟然真的牵出了另一个家族。 邹家! 爆出这件事的人竟然是邹家! 而且邹家根本没有遮掩的心思,能让他们查到邹家,也是邹家想让他们看到的! 所以说,邹郁就是这样光明正大的要公布于众,甚至不怕和周家撕破脸! 不到半日,周氏的股票就要跌停了。 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赵岁岁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刚睡醒,睡眼正惺忪着,就忽然听到窗帘被拉开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坐起身子往那儿看去,邹郁背对着她,插着口袋正看外面的景色。 少女将视线挪过去,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下了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半空中,将天地晕染的一片洁白。 赵岁岁出神地看着。 邹郁偏过头看她,声音比以往多了几分温和:“好看吗?” 女孩儿柔顺的发丝因为刚睡醒微微有些凌乱,她看着外面,说:“好看啊。” 邹郁几乎十分突兀地,将手机里的录音放给了她听。 不过刚放出来,就能明显地看到少女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尤其是在听到后半段痛苦绝望的尖叫声时候,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被子,她声音哑着,眼眶里也蓄满了泪。 “你、你是怎么有这段录音的?” 她的妈妈,最后这么痛苦惨遭折磨的过程,正在以这连续的,可怕的尖叫声一概而过。 这几乎和她在很小的时候,她在墙外听着里面混乱绝望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邹郁将录音关了,他看着女孩儿的脸色,走过来,伸手揽住了她,他声音清雅,直接告诉她:“合成的。” 女孩儿刹那间抬起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你……” 她声音发着抖,有好多想问的,因为里面的声音实在太真实了,赵福瑞的声音,周信宏的声音,包括她妈妈的声音,所有的都太真了。这真的是合成的吗? 邹郁没有说太多,他只是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岁岁,有些事情你做起来很难,但在我这儿其实都不难,我说过,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完成。” 他说的很简单,少女眼眶通红地看着他,这时候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那么可怜,她就这样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他。 但邹郁知道,这是不够的。 赵岁岁要的,不只是这样。 第164章 身死 牢牢占据热搜榜首位置的周信宏,因为这段录音,以及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袭来,得到了警方的注意。 警察很快来到了周家。 即便周家在a市的人脉和势力很大,但因为这件事影响颇深,牵扯太广,市公安部特地让副处级警官来监办此事。 网上的舆论在发酵,就连已经被关进局子里的赵福瑞都听到了风声,很快,警察也找到了他,并且开始不停地询问。 刚开始赵福瑞听到这事儿沾到了周信宏时,还没反应过来,但他自己清楚指认了周信宏,就是等同于自己认了罪。 是以明白过来后,警察问什么他一概说不清楚,不知道,不是他。 录音都是假的。赵福瑞也十分肯定自己没有与周信宏这样的对话。 声音却是他们的,更可怕的是即使经过技术部门分析,也没有证明这段录音是合成的。 赵福瑞觉得有些诡异,他觉得背后肯定是有人想搞他们。 他想当然地想到了赵岁岁,紧接着还没有再继续深想下去,就发生了一件极其恐怖和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因为在监狱里,竟然有人想要杀他! 同一间牢房里的人,趁着他半夜睡着竟然拿起一根被磨的十分尖锐的筷子直直地要捅进他的脖子! 赵福瑞察觉到的时候不晚,本身睡眠就浅,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只尖利的筷子快要插入他的喉咙,他吓得半死往后滚! 可是那发了疯的男人咬着牙瞪着眼睛像是发了疯一样,见他往前跑,丝毫没有迟疑,上前一把抓住他,赵福瑞挣扎着,就在最后的惊恐中,那根筷子十分狠戾地捅进了他的眼睛! 满眼是血,深夜惨绝的尖叫,混乱的牢房,鲜红一片的血…… 周边的人和物陡然间都变得黑暗了,有人在惨叫着的赵福瑞身前低语:“这是警告,是聪明人,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赵福瑞浑身发颤,一手捂着流不尽血的左眼,一边伸手死死攥着那人,可最后,那人打开牢门堂而皇之地走开了。 那是警署的人。 赵福瑞心惊胆战,他疼的整个人要晕厥过去。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很快。 赵福瑞承认的很顺利,在警员再一次问他时,不管有的没的,他全部承认,他告诉了警察当年的事情,告诉了高兆芬是被他送上了周信宏的床。 并且声称周信宏玩儿的花,最后找人轮奸高兆芬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件事情又以最高的热度登上了新闻顶峰。 有了人证就顺利的太多了,周信宏被带入了警察局,以嫌疑人的身份进行再一次查探。 周家忙的焦头烂额,闫惠自始至终没有想要帮助周信宏的打算,应该说自从知道周信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没有押着他去警局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新闻已经开始正式地公告,周氏企业的周信宏,犯下如此罪行,让周家的股票跌到了前所未有的低度。 老爷子年龄大了,眼看着周家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再想到自己那大儿子,干脆眼睛一闭,什么也不想再想,其实相当于已经是半放弃的状态。 而周时谦更明白这事儿是邹郁做的,应该说从他接到赵岁岁回去后,这一系列所有的事情都是邹郁暗中做的。 到现在这一步,邹郁根本不在乎任何手段,不管是不是证据,他会做成证据,缺物证,他给物证,缺人证,他给人证,为的就是上次他对他所说的那句:“你能保得住周家,可你保不住周信宏。” 这正在逐一地被应验。 事已至此,周时谦也不知该如何做。 他的父亲一定会坐牢。 他想到这儿,其实心里是能接受的,他也以为事情会是以周信宏坐牢为结束。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周信宏在被移送的过程中,竟然发生了车祸! 一辆巨型卡车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周信宏所在的汽车! 强烈的冲击力让汽车冲出去老远,直直撞到了公路沿边的护栏! 这正好是一片偏僻的地方。 狭窄的车厢里,被扣着手铐的周信宏艰难地咳嗽着,他歪着身子想要爬出来,他额头上,手上受了伤,不过看起来不严重,他喊着前面歪倒在一侧的司机,想要一起爬出去。 “快、快醒醒……赶紧走,有汽油味,一会儿、一会儿车炸了!” 周信宏喘息着,艰难地开着车门。 正是这时候,有人很快的从外面打开车门,周信宏以为是来救他的,他刚露出笑要把手搭在那人身上,借着他的力道爬出去,却没想到那人直接将他狠狠推了进去! 又有其他的人把车内的昏迷受伤的两人拖了出去。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接着,在周信宏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们开始往车里倒起了汽油,他们面无表情,做着这些事情就宛如机器一般,看人的眼神也宛如死物。 周信宏喘着粗气,费力得扒着车窗,可完全没有用,他们的行动太快了,泼完汽油后,有人点开了打火机。 他们退了很远。 “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 周信宏额头上全是血,他拼命地喊着。 可是完全没有用,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在周信宏的视线下,那只打火机以极慢的速度被人以抛物线的趋势扔了过来! 火焰熊熊的燃烧,轰鸣的声音响起。 有人正目睹着这一切。 少女站在公路边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穿着白色的棉裙,编着漂亮的麻花辫。 一如当年,那个痛苦绝望地站在墙外听着母亲惨叫的女孩儿,也是梳着那样一头漂亮的辫子。 她眼里漾着笑,侧过头对着身边的人天真地问道:“你说,他疼不疼啊?” -全文完 首先在这儿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本完结小说,我很开心,我写完了它。 因为爱好,我开始动笔。 虽然中间有想过放弃,但是最后都被自己说服了。 我想要完成这个故事,让这个世界里的岁岁真实地活着,让她以后做个最开心最幸福最真实的小姑娘。 始于爱好,终于爱好。 很爱你们,一直追更的伙伴们! 感谢你们对我的包容! 下本再见! 第164章 身死 牢牢占据热搜榜首位置的周信宏,因为这段录音,以及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袭来,得到了警方的注意。 警察很快来到了周家。 即便周家在a市的人脉和势力很大,但因为这件事影响颇深,牵扯太广,市公安部特地让副处级警官来监办此事。 网上的舆论在发酵,就连已经被关进局子里的赵福瑞都听到了风声,很快,警察也找到了他,并且开始不停地询问。 刚开始赵福瑞听到这事儿沾到了周信宏时,还没反应过来,但他自己清楚指认了周信宏,就是等同于自己认了罪。 是以明白过来后,警察问什么他一概说不清楚,不知道,不是他。 录音都是假的。赵福瑞也十分肯定自己没有与周信宏这样的对话。 声音却是他们的,更可怕的是即使经过技术部门分析,也没有证明这段录音是合成的。 赵福瑞觉得有些诡异,他觉得背后肯定是有人想搞他们。 他想当然地想到了赵岁岁,紧接着还没有再继续深想下去,就发生了一件极其恐怖和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因为在监狱里,竟然有人想要杀他! 同一间牢房里的人,趁着他半夜睡着竟然拿起一根被磨的十分尖锐的筷子直直地要捅进他的脖子! 赵福瑞察觉到的时候不晚,本身睡眠就浅,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只尖利的筷子快要插入他的喉咙,他吓得半死往后滚! 可是那发了疯的男人咬着牙瞪着眼睛像是发了疯一样,见他往前跑,丝毫没有迟疑,上前一把抓住他,赵福瑞挣扎着,就在最后的惊恐中,那根筷子十分狠戾地捅进了他的眼睛! 满眼是血,深夜惨绝的尖叫,混乱的牢房,鲜红一片的血…… 周边的人和物陡然间都变得黑暗了,有人在惨叫着的赵福瑞身前低语:“这是警告,是聪明人,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赵福瑞浑身发颤,一手捂着流不尽血的左眼,一边伸手死死攥着那人,可最后,那人打开牢门堂而皇之地走开了。 那是警署的人。 赵福瑞心惊胆战,他疼的整个人要晕厥过去。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很快。 赵福瑞承认的很顺利,在警员再一次问他时,不管有的没的,他全部承认,他告诉了警察当年的事情,告诉了高兆芬是被他送上了周信宏的床。 并且声称周信宏玩儿的花,最后找人轮奸高兆芬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件事情又以最高的热度登上了新闻顶峰。 有了人证就顺利的太多了,周信宏被带入了警察局,以嫌疑人的身份进行再一次查探。 周家忙的焦头烂额,闫惠自始至终没有想要帮助周信宏的打算,应该说自从知道周信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没有押着他去警局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新闻已经开始正式地公告,周氏企业的周信宏,犯下如此罪行,让周家的股票跌到了前所未有的低度。 老爷子年龄大了,眼看着周家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再想到自己那大儿子,干脆眼睛一闭,什么也不想再想,其实相当于已经是半放弃的状态。 而周时谦更明白这事儿是邹郁做的,应该说从他接到赵岁岁回去后,这一系列所有的事情都是邹郁暗中做的。 到现在这一步,邹郁根本不在乎任何手段,不管是不是证据,他会做成证据,缺物证,他给物证,缺人证,他给人证,为的就是上次他对他所说的那句:“你能保得住周家,可你保不住周信宏。” 这正在逐一地被应验。 事已至此,周时谦也不知该如何做。 他的父亲一定会坐牢。 他想到这儿,其实心里是能接受的,他也以为事情会是以周信宏坐牢为结束。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周信宏在被移送的过程中,竟然发生了车祸! 一辆巨型卡车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周信宏所在的汽车! 强烈的冲击力让汽车冲出去老远,直直撞到了公路沿边的护栏! 这正好是一片偏僻的地方。 狭窄的车厢里,被扣着手铐的周信宏艰难地咳嗽着,他歪着身子想要爬出来,他额头上,手上受了伤,不过看起来不严重,他喊着前面歪倒在一侧的司机,想要一起爬出去。 “快、快醒醒……赶紧走,有汽油味,一会儿、一会儿车炸了!” 周信宏喘息着,艰难地开着车门。 正是这时候,有人很快的从外面打开车门,周信宏以为是来救他的,他刚露出笑要把手搭在那人身上,借着他的力道爬出去,却没想到那人直接将他狠狠推了进去! 又有其他的人把车内的昏迷受伤的两人拖了出去。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接着,在周信宏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们开始往车里倒起了汽油,他们面无表情,做着这些事情就宛如机器一般,看人的眼神也宛如死物。 周信宏喘着粗气,费力得扒着车窗,可完全没有用,他们的行动太快了,泼完汽油后,有人点开了打火机。 他们退了很远。 “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 周信宏额头上全是血,他拼命地喊着。 可是完全没有用,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在周信宏的视线下,那只打火机以极慢的速度被人以抛物线的趋势扔了过来! 火焰熊熊的燃烧,轰鸣的声音响起。 有人正目睹着这一切。 少女站在公路边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穿着白色的棉裙,编着漂亮的麻花辫。 一如当年,那个痛苦绝望地站在墙外听着母亲惨叫的女孩儿,也是梳着那样一头漂亮的辫子。 她眼里漾着笑,侧过头对着身边的人天真地问道:“你说,他疼不疼啊?” -全文完 首先在这儿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本完结小说,我很开心,我写完了它。 因为爱好,我开始动笔。 虽然中间有想过放弃,但是最后都被自己说服了。 我想要完成这个故事,让这个世界里的岁岁真实地活着,让她以后做个最开心最幸福最真实的小姑娘。 始于爱好,终于爱好。 很爱你们,一直追更的伙伴们! 感谢你们对我的包容! 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