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主拥有救赎光环》 偏袒那条半龙1 时空管理公司,又名时空限时角色体验管理公司,是个开发位面游戏的公司,以让星际居民体验多彩人生为宗旨。 但是,游戏有风险,选择角色扮演需谨慎。 许多人不信邪,自大,轻狂,最后都阴沟翻了船,一个个沉浸在位面角色的痛苦、不甘里走不出来。 于是,救赎部应运而生。 豪门娇花小小姐星云死了后,被迫到时空管理公司的救赎部上班,每日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全天摸鱼全年被救赎部全体员工娇养,月月任务没做,踩着考核及格线过。 小日子快快活活! 好景不长,今年救赎部惨遭下属千千万的星际大佬屠榜,所有救赎员工惨败而归,大佬仍滞留游戏位面。为此,大佬下属一天换一人来催促进程,不仅疯狂砸钱,还许诺只要带回大佬,百亿奖金直接翻两番再附赠星际空中悬浮豪华大别墅。 天价报酬不天价报酬的,豪门娇花自然不心动,主要是对那位作到困在位面的大佬感兴趣,当夜打报告当夜进入位面执行任务 —— 拨动枯草的窸窸窣窣,还有夜色下刻意压低了的声响自东南角的洞穴里同时传来。 “老大,这条龙半边身子皮肉也不知道被谁剥完了,那人还挺狠的,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另半边也给他剥净了。” ——啪的一声。 “老大,你做甚么打人!” “我要打醒你这个糊涂混蛋玩意儿,现在就把他另半边剥净了,钱是有了,那钱花光之后呢,你去哪里弄条龙来继续发财!” “…还是老大看得远…” 枯枝败叶磨搓,发出轻微声响。 那位老大耳尖,猛然回身,浑浊瞳孔放大,稍微低一下头,见脖颈平整一刀切口,紧接着,躯体砰然倒地。 “老大…” 又一声哀嚎。 “……” 一得到救赎就怪叫,叫得还怪瘆人的! 害怕! 星云低头,抖抖身子,揉揉提剑杀人而酸胀的手腕,慢慢擦净剑上温热血迹,剑入鞘,转而端着魂灯,踮脚绕过倒地身躯,径直走至幽暗洞穴最深处。 …… 这个游戏位面,主线是星宗大师兄与小师妹互相扶持找到灵脉复兴宗门。 支线许多条,星云拿到条牺牲自我与他宗联姻保门派灵脉不断的支线。 而闻渠,救赎对象,拿到的是血肉被毁殆尽化为龙脉留给男女主角的支线。 除了男女主之外,还都挺惨。 星云的任务是,走完女配支线,并拯救闻渠。 眼下,男女主已经外出宗门踏上寻找灵脉的路途,星云也开始走秘境打怪升级支线,至于救赎对象早早走上支线,半边身子血肉被天门以妖龙毁庄稼的莫须有罪名伙同村民割掉,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被人用玄铁困在洞穴里…… 现在的闻渠可不再是刚入世的天真无邪少年,十分抗拒…或者说害怕恐惧旁人的靠近! “……” 看在百亿奖金跟豪华空中别墅的面上… 不! 身为救赎者,当然是坦荡的靠近他! 她可是拥有救赎光环的娇花! 适时,搞清楚位面所有状况的星云耳边一道机械声响。 系统姗姗来迟。 【小娇娇,我是治愈部编号第999+号系统,中文名’云惊声‘,是被指定帮…】 星云碰了碰发髻:“你会梳发髻编三四辫吗?” 【……】云惊声觉得星云有意刁难,接着道,【是被指定帮助您完成治愈…】 星云摸繁复服饰:“你会绣花串珠子穿繁复仙侠服吗?” 【我是虚拟系统,掌握位面所有剧情所有人员动向…】 星云抿唇不满:“可是你不会梳发髻,不会编三四辫,不会绣花,也不会穿繁复服装!连位面主角都不如!” 娇花需要它会的业务都不会,要来有何用! 【……】它,虚拟人物,还需要做这些事?不要给它拓展不必要业务! 云惊声觉得新任宿主隐隐有周扒皮的潜质!又想想不把系统当统的系统管理条例,抖身一跳再跳,直接悍跳结尾,【那就祝宿主好运!】 星云:“……” 旁观过前辈做任务的星云,早已熟透整个任务流程,也不要个没用的系统来指导她的治愈工作! … 闻渠就被困在幽深洞穴尽头,半边身子都被挖得见骨,真挺惨一条龙。 要救赎他的肉体, 要救赎他的精神, 要… 一条残缺半龙,哪哪都需要救赎! 哎,谁叫她看上了百亿奖金跟空浮别墅…不对,谁叫她头顶救赎光环! 天选救赎之人! 星云迈步上前,越过黑洞那条隐隐白光。 忽地—— 化为墙壁的半龙怒吼,吼声如雷,声势浩大,似是警戒。 星云眼前一黑,身躯傲然不动,霓虹剑自出鞘,追逐黑光直插入壁,那抹黑气顿时散得干干净净,原先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半龙瞬间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地上。 那半龙尾部收在身躯下,速度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 …你阴我,还装可怜?! “想阴我,问过我手中霓虹剑了?” 少女走至壁前,拔剑入鞘,声音清亮如光下透玉般的干净,又挟着抹居高临下的骄傲。 洞内是条银龙。 半边身子只剩冷森森的白骨。 奄奄一息的。 一条龙能混成这样,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救赎守则第五条,不能随意用言语打压欺辱救赎对象!】 “混得差,还不许人说?” 【…人本体是星际大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还不曾是个大佬来着!” 一想想‘大佬’二字,星云就气。 过去救了个大佬,把自己弄死了! 她的豪宅… 她的三千大佬娇宠c位… 她的三千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小白脸… 都没了,散得比泡沫还干净! 【……】临退休了,还被主系统坑,绑定了个什么玩意儿! 星云叹口气,蹲下身子压住闻渠,给他输送灵力。 半晌,破败龙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衣着月白长袍的少年。 魂灯暖光氤氲之下,少年狭长眼轻压,鼻高耳尖,唇形薄而完美没有一点血色,整体面容惨淡却不失美感,容貌极盛,纤细脖子收进衣领,衣领松垮,露出的半截锁骨白皙显得脆弱。 长袍不比少女着装华丽,月白色素净,一抹红带堪堪系住窄瘦腰部。 “……” 救赎对象…就还…挺好看的! 少年身形削瘦,颤身扭头回避少女灼灼视线间,多了些惊恐不安,还有难堪! 他也知道自己这副半人半骨的样子丑陋! “……” 挖他血肉的人…可真残忍! 星云施了个法,少年半身冷骨被遮掩。 她压着他的眸看半边骨身,骄骄傲傲道:“我可以用灵力给你维持人形,也可以给你遮掩半边骨身,所以不要再阴我,再有下次,我脾气可不是这般好。” 黑如墨的瞳孔转了转,笑得很坏,“还有,你需要灵力维持正常人形,所以你得时时刻刻牵我的手。” 霓虹剑斩玄铁,少年挣脱那一瞬正欲奔逃,却在下一秒化为龙身摔倒在地! 太狼狈! 太不堪了! 星云一手拿魂灯,一手压他龙须,他又变回了人身,一低头,少年下颌被人挑起,他第一回正眼瞧了少女面容: 垂挂髻下不见刘海,一小脸蛋是又窄又立体,柳叶眉弯弯,眼皮浅薄盖着双狐狸眼,两耳尖尖赛似精灵,鼻秀唇不点胭脂而红,肤色白皙透亮还浅浅晕一层粉红,整个人说不出的俊俏和活泼鲜亮。 身量不高,还是个小姑娘,光落满身,层层叠叠各色衣袍纷繁华丽。 身上唯一的净色是背部半露的一柄银色素剑。 魂灯摇曳,少年突然怔住,失神许久… “我还缺一坐骑,瞧着,你正正好。”她龇牙,身后霓虹剑抖身长鸣,来者不善,“别跑了,当我的坐骑!” 【请宿主遵循救赎守则,不要侮辱救赎对象!】 “你会用雷电劈我吗?” 【…那倒不会,我们有完整的宿主保护法。】 “哦~,那我便要说让救赎对象做我的坐骑!” 【……】万一救赎对象出去投诉,一任务员一统子都要被训话,【请宿主不要侮辱救赎对象!】 “那哪叫侮辱,那叫调情!” 【……】调情调情调你爹! 跟系统的再一次交锋,星云胜! … 星云朝闻渠伸手,神色笃定。 他一定愿意当她的坐骑! 没有人能抵挡救赎者的光环! 果然—— 少年垂下眸子,指尖如冰凉,自衣袖探出,缓缓搭上星云指腹。 这手凉了些,但好看啊! 软软的,还挺好牵! 少年不语,随她动作,低头眨着眼,长长睫毛投下一抹好看的阴影。 “……” 真好看! 比她豪宅养的三千小白脸还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闻渠突然开口,声音嘶哑,跟两块锈迹斑斑的铁块皮互相碰撞似。 问个名字而已。 星云当然不介意告诉他! “星云。不坠之星,不散之云。”她故意逗他,反问,“你呢?” 少年声儿又低又哑:“闻渠。” 他低头,瞧着星云与他十指交握的手,眸光闪过一抹晦朔。 … 两人离开幽深洞穴,夜色逐渐明亮,山中清晨雾重,但她手上魂灯所照之处,一片明亮。 这时,自天际破晓处流泻一道金光,金光折叠成一只翩然飞舞的金色灵蝶。 灵蝶绕着星云飞了片刻,散成金色字体: 半月城,半月秘境。 半月秘境是闻渠恢复肉身的关键,他瞧见‘半月秘境’四字,瞳孔猛烈颤抖,牵住星云的手不自觉收紧。 反响甚是剧烈。 星云:“半月秘境是半年前新出的秘境,据说是是由世间仅剩的最后一条龙半身血肉幻化而成,秘境中遍地奇花异草、灵芝妙药,还有上古典籍中记载的千年活人参,能从阎王手里抢人!” 下巴一扬,年少轻狂! 求她! 求她! 求她,她就带你去! 【…请宿主注意,这是你必做的救赎任务!】 这系统,本事不大,屁事儿还挺多! 【…我可是元老级系统,在我的带领下,任务员任务完成度是百分百…】 可是你连梳头发,绣花都不会! 【……】云惊声直接退网! 一个卓越的系统,必定是会拒绝点亮非本职工作技能的系统! 星云又胜了一场,扭头看闻渠,欢欢喜喜等着闻渠的动作! 他那么想恢复肉身! 他肯定会求她! “那是什么?” “什么?” 闻渠指着天际飞来的第二只金色灵蝶,问:“那是什么?” “……” 救赎对象真难以捉摸! “那是通讯灵蝶,可以根据传送着跟接收者的灵力变化不同颜色跟模样。” “多少年前灵蝶成为通讯灵蝶的?” “三百年前。” 闻渠看着那只金蝶,脚步顿下,双目很深。 ——原来,都过去那么久了。 突然,一只金蝶扑哧扑哧飞至闻渠身旁,落在他肩 闻渠浑身瞬间寒毛四起,突然炸毛,彻开牵住星云的手,就在星云不注意的一会儿间,整个人又化成龙身仰躺在地。 期间,又是抖抖索索,又是强撑着恐惧与害怕与卡壳金蝶对峙! 那边金蝶散成两行文字: 半月秘境危,少宗主速来。 这边金蝶吓得闻渠够呛! 星云见状,挥散那只金蝶,伸手碰他,他又恢复人形,但那双眼却已经是浸了水的红透,月白衣袍下的躯体还不自觉的哆哆嗦嗦,又美又惨! “……” 连只金蝶都成了杯弓蛇影! 真的,神龙老祖宗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那只金蝶不会害你,也不会割你血肉。”她顿了会儿,少女声稚嫩,又补充了句,“要不我把霓虹剑送你,以后谁想害你,那就用霓虹剑斩了他。” 救赎人,不如给他自我救赎的工具! 星云深谙救赎之道,默默为自己点赞! 然而,霓虹剑跟了个弱龙,不愿意了! 它抖着身子,似是耀武扬威。 闻渠当场又僵硬在现场,长长睫毛沾有泪光。 “作什么妖,以后你好好保护他!” 话语刚落一秒,霓虹剑不甘再嚣张,反而温顺的靠在闻渠怀里。 吼一声就乖了? 但见霓虹剑出鞘,剑柄贴在闻渠僵硬的脸颊处。 她悟了! 这是一把有颜色的剑! 黄剑! “……” 星云面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忙扔开闻渠手指,甩袖离开,然后立在五米远处双手结印,天际晨光中风云变幻,一张巨大的八卦图凭空产生。 卦中心似是呼啸雾气,扑面而来。 星云转头,突的愣住。 身后哪儿还有人! 闻渠那只半龙拖着破败身子卷剑跑了! “……” 卷救赎者的剑跑路,你礼貌吗? 偏袒那条半龙2 闻渠见星云扔开他手,他抱着霓虹剑,却不再化为龙身之后,一下便明白了,什么只有牵她的手才可以维持人形,都是假的! 骗子! 他沿着山间小路走,踩着荆棘而过,脑海里忽地闪过她见他面容时的震惊、喜爱与沉迷,骤然间,他抱着剑蹲在地上干呕。 呼声呼啸间,耳旁似有人低吟。 “男身都如此惊艳,如果化为女身,该是何等令人迷恋的销魂味儿。” “别想了,我们的任务是驯服他,然后让他心甘情愿给老祖宗当炉鼎。” 他闭上眼,脑海如灌铅的沉重与痛。 “神明神明,信女别无所求,只求来年风调雨顺,庄稼茂盛。” “那是条妖龙,仙人说了,就是因为他我们村庄才连年大旱,颗粒无收!” “放血割肉…” 他睁开眼,猛地扑在地上,恐惧害怕等情绪涌进四肢,令他浑身发软,缓了许久,他抱着剑跌跌撞撞奔至河边,双手浸在水里使劲搓。 被人牵过了,脏! 凉水盖过指尖的温热,凉意与痛意袭来,闻渠低头一看,双手红透,隐有血滴混进河内… 这时,怀内霓虹剑剑鸣,似是与远方的人遥相呼应,闻渠看着这剑,抬手之间,龙血混着河水滴在剑柄上。 … 半月城,半月秘境还未完全开启,波纹荡漾般的秘境之门前围聚众多门派弟子。 天门弟子仗着人数众多,在众宗门弟子眼皮底下,围困星门弟子。 “星门弟子不是修仙界里一等一的废物弟子吗?怎么,这等秘境你们也敢来,不怕把你们宗门的脸丢尽?” “星门也就一个大师兄能打,其他的都是废物,尤其是他们少宗主,废物中的废物!” “不许你侮辱我们少宗主!”被围困的星门弟子义愤填膺!其中有位清秀少年把剑指向那人,气宇轩昂,“辱少宗主者如辱我宗门,辱我宗门即是辱我,我等宁战死亦不受辱!” 天门带队师兄轻笑:“咦,你们废物少宗主去哪儿了?该不会躲起来了!真是怂逼狗熊!” “呵。”那人身后一声轻呵,还未来得及回头,身体骤然倒下。 死都死了,那双眼还没闭上。 “……” 救赎光环闪亮他的双眼! 星云动手很快,收了剑,手还虚虚上抬,似是碰了碰头上发髻。 星门弟子上道,有人赶紧走上来递给她手帕。 接过手帕,仔细擦了擦手指,娇俏脸上冷眸一扫,天门弟子被震住,屁都不敢放一个! 旁边地门带队师兄过来主持公道,见眼前少女长相灵动又娇媚,活生生一娇滴滴姑娘,只当她之前的得手归于愤怒下的意外,严肃话语竟然放缓了许多:“我知道星门跟天门一向不对付,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势必要给天门一个交代!” 修仙位面,天、地、星、月四大宗门各有一条灵脉供宗门繁衍生息,其余众多小宗门为保宗门延续都选择投在四大宗门名下。其中,星门以灵脉资源最丰厚,接纳最多小宗门,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依附星门的不少宗门与天门里应外合断了星门灵脉,还屠尽星门所有内门弟子。 星门不少外门弟子为师门报仇,寻到天门与天门弟子大战三日三夜,不敌,英勇战死天门。 余下的外门弟子跑得跑散得散,只留下一小支弟子守着残缺灵脉修炼,苟延残喘传至星云这一辈才渐有起色。 可以说,星门与天门不是不对付,而是累代死仇! 累代死仇,说成一向不对付。 地门这个带队师兄,乱叫牌呢! 星云认真解释:“他骂我废物,我是废物吗?很显然不是!我已经证明给他看了!” 天门弟子愤怒:“你那是偷袭!” 说这话的人不少。 星云一一瞪过去,扬起下巴,倔傲道:“要不你来试试!” 试试就逝世! 那些人也怕死,萎了! 在场人的脸色此时都不太好! 星云扔了手帕,立在天门弟子前,“还有,我想天门与星门不是不对付,而是死仇!天门先断我星门灵脉,后又多次杀我星门内外门弟子,这笔帐什么时候算都不晚!” 话落,她的身影快到看不见,凛冽剑气四起。 下辈子,做个好npc! 刀光剑影间,天门弟子原先数百人,捂着脖颈倒地死亡的就有半数之人,余下的半数弟子无不双腿发软,瑟瑟发抖,更有甚者,神情呆滞,两股中间有尿液渗出… 天门余下弟子壮胆拔剑,星门弟子如是拔剑,两厢对峙。 期间,天门弟子放飞银色灵蝶,灵蝶挂白布条,死亡音信传递。 这会儿功夫,其他宗门弟子才从震撼怔愣中回神。 大家无不看向星云… 星门少宗主武力何时这般高了? 星门少宗主哪是什么娇滴滴姑娘,修仙人就没有娇滴滴一说! 地门带队师兄抹掉脸上被溅的血滴,怒而咬牙道:“你们星门这是想做什么?” 星云摸着略略散掉的垂挂髻,心里想着大师兄跟小师妹都没在,没人给她梳头发,本就烦躁,再一听地门师兄一声吼,冷笑,回:“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吗?当然是救赎他们了!” “……”救赎就是杀了他们?! “你杀了天门弟子…滥杀无辜…” “我这是一对一替宗门弟子报仇,并不牵连无辜!”她习惯性去摸剑,没摸到,两眼一亮,然后嬉皮笑脸道,“还有,是他们的剑杀了他们,与我何干!” “你…你…强词夺理!” “谁叫我乐于救赎人!毕竟,每个人都应当得到救赎!” “……”你那是杀人,不是救赎人! 她说完,便领着星门弟子进入秘境。 整衣甩袖,就连转身离开的动作都十分趾高气扬! 其他宗门弟子:“……” 她好强,好嚣张! …… 半月秘境主要是斩杀药材守护兽,收集药材,以供宗门炼制丹药。 星云任务可重了! 她要给那条卷剑跑的半龙收集半身血肉化成的药材。 刚进入秘境,星云就把人分成几支小队,各自散开。 “少宗主,你的霓虹剑去哪儿了?”身后小队弟子突然问她。 也是这个时候,星云胸口猝然一空,霓虹剑与她的联系断了近三分之二! “送人了!”她咬牙承认! “…送人了?”弟子感到不可思议! 星云:“有问题?” 弟子连连摆手:“没问题,没问题!” 星云摆手挥散身后弟子,食指结印,指尖有金蝶现身,飘飘然随风往天际而去! 她倒要看看救赎对象在做什么? 没半会儿,指尖金光流出幻化金面。 金面中央波纹荡漾,少年蹦紧下颌,面上的厌恶与反胃作呕不曾加以掩饰,赤裸裸摊在星云眼中,星云还注意到,少年那双细长手一直浸在河水里玩命儿搓! “……” 救赎对象可真矫情! 衣袖一甩,金光幻面消散,她面色愤愤,拢袖离开。 袖口下指根却无声捻了捻,心想,那双手介于厚与薄之间,骨肉匀称,手背凸出的青筋冷冽似泛着皎皎月光,好看又分外好牵… - 她走后,不远处丛生杂草中,四五名星门弟子人手拔一拨天地药材,侧眸看她的拢袖潇洒背影打趣:“少宗主下山一趟,不仅剑术精进,还有了心上人?” “心上人在哪儿?长得怎么样?哪个门派哪个人物?不会是小门小派,不会要…杀夫正道?!” 那人埃了一巴掌,有人严肃道:“霓虹剑那么好认,只消一眼,见了就知道谁是少宗主心上人了!” “到时候,大家都敬着点,别得罪了。” “肯定不会得罪,哪敢啊,少宗主的命根子都送人了!得罪一下,少宗主岂不是要找我们拼命!” 剑就是剑修的命,赠剑就是赠剑修的命。 这是剑修守则,少宗主不会不懂! 是以,弟子对少宗主的赠剑之人更好奇了! 怀着这种好奇,他们看秘境内的谁都好奇。由于秘境开启前,少宗主那一招杀人立威,其余门派见了他们就躲,有时候旁人被他们的目光多瞧了几眼,当即扔下灵芝药草烧符遁走。 不过,也有例外。 弟子灭了一颗灵草的守护兽,手摘灵草后,身后一道凌厉视线如蛆附骨,恶寒丛生。 “谁?” 话语未落,眼前似有滔天黑雾,不见天日。 等黑雾散了。 一里外天光炸裂处,少年一袭月白衣袍,红带束发,腰间亦有红缎畅快飘扬,脊梁高挺,背负一把干枯稻草缠绕的剑,蒙蒙黑雾自四面八方描摹少年峻拔背影。 少年手间,灵草化为潺潺灵气与黑雾,一明一暗,互缠共生,最后消失不见。 弟子低头,手中空空如也! “那是少宗主点名要的灵草,全秘境没几颗,就这么被抢了?”弟子握剑,双手食指交扣召唤灵蝶发信,之后决声道,“走,追上去!” … 星云没了霓虹剑,一时还不大适应,跟灵草守护兽战斗过程中,几次三番欲反手拔剑,但都是一个虚假的动作,守护兽开始见她拔剑动作,身子直立正欲逃跑,但后来发现那只是虚幻假动作,瞬间火烧胸膛,追着星云喷火! 结印打散守护兽,垂眸一看,披于身后的墨发被烧出糊味儿! “……” 她烦闷又不爽的走走停停,忍不住踹一脚大树,那颗百年巨树枝繁叶茂,从枝桠里掉落一个嗖一下消失不见的东西。这个小东西算是撞上霉运,被星云结印追上拎在手中。 星云定目一瞧,眸内那股子烦躁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笑意。 有了活人参,还怕闻渠不找过来? 这可是领他找到合灵草的关键! 【闻渠已经在提剑赶来杀你的路上。】云惊声泼她冷水,【救赎任务失败,宿主积分倒扣五百。】 之前,也有不少治愈员工赠剑,但无一例外都在半月秘境中被恢复小半功力的闻渠提剑斩杀。 星云好心情被打搅,立马回怼:“任务失败就去投诉你毫无用处!” 【…你给过我帮忙出谋划策的机会吗…你…】 她个周扒皮,不给它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还逼迫它精通非必要业务! 星云:“还不是因为你没用!” 【……】 云惊声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 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被禁声三天三夜! 【……】 没了云惊声的干扰,星云稍稍放空脑袋,转而才来思考下一步做法…然而她发现,她被云惊声带进沟里去了! 她为什么要想着怎么去救赎闻渠? 没必要,真没必要! 她只要站在这儿,闻渠就会被救赎! 想通的星云低头,逮着活人参头顶一小撮茎叶,扔进衣袖口隐藏的储物空间内。 不消片刻,衣袖内浪出一个身影,小精灵一般模样的灵体往星云红粉面上扑,还用脚踢她鼻眼唇… 星云不怒反乐了:“开智出灵了,还知道报复?” 活人参:“你这个杀参凶手,快放出我的本体,要不然…要不然我让我爹来揍你!” 星云更乐了,声儿拉得很长:“你还有爹啊?喊出来见个面,认识认识!” “……”活人参顿住,瞧逮着他胡搓蹂躏的人更不顺眼,粗声回,“你休想!” “别啊,那你把你爹喊出来,我把我爹也给喊出来。让他们比比,看谁更厉害!”星云有心诱导,耐心很足。活人参怔愣半会儿,突然咬上星云脸颊,用力之狠,咬得星云痛得长吸一口冷气… 活人参分出的灵体被人掐散了,还留下一句:“你这个挨千刀的坏人!” 星云食指蜷起,擦过脸颊被咬处,一看一指满血。 那人参不愧是修炼千年的活物,咬人忒疼! 她擦净血,食指指头落了只金蝶,金蝶留言:澎湖灵草被抢。 紧接着,金蝶纷纷。 欢芝被抢; 元灵草被抢; 无欢果被抢; 化形草被抢。 … 谁干的,不用多言。 他大概只差合灵草没找到。 星云捻指,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 与此同时,星门弟子交换信息后,震惊发现,抢他们灵芝灵药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所有弟子长剑一拔,放出追踪符奔向同一个方向! 数十长剑齐鸣,剑气冲天,仅恢复一成灵力的闻渠在一息内败下阵,倒地吐血,月白色袍子散开如一卷图纸布满星星点点的红,之后,少年又被星门弟子结结实实捆在树根上。 他无力垂头,墨发微扬,盖住半张脸。 若隐若现下的神颜,令众弟子定目瞧他时长吸一口气。 这也…太好看了! 在等待少宗主的过程中,些许纳闷的弟子疑惑道:“他背部不是背一把剑,怎么没见他使过?” “好像是。”有人附和,有人反问,“你有见过他用剑吗?” 另一弟子:“你有见过他用剑吗?” 弟子有些不安,低语道:“不会用剑,背什么剑,害我身子怵得慌。” 另一弟子:“你也觉得那是少宗主的宝贝霓虹剑!” 人不能假设,一旦假设,代入感太强了! 弟子犹疑:“你觉得,少宗主会把霓虹剑赠给一个不会用剑的人吗?” 众弟子沉默。 他们不会,骄矜人又狠的少宗主会! 偏袒那条半龙3 “你们挡着路做什么?让开!”背后一道骄声起,众弟子两股战战,心口发抖,连忙围成一排挡住少宗主视线。 这万一真是少宗主心上人… 他们可就惨了! 星云看着这一排人:“……” 她提步向前,众弟子连连后退,退无可退,把巨树围起。 星云面色骤然冷漠,看他们高过自己一整个头的个子,连连冷笑,指尖微动结印,还没结好印,众弟子惶惶恐作四散状! 有个来不及跑的弟子双腿瘫软,嘴角抽了抽,指着巨树绑着的那人道:“少宗主,我们绑了个人,打算献给您!” 说完,立马跑远。 “哦?” 秘境长昼下,再无阻挡。 巨树上绑的那人墨发遮脸,头垂眸抬,目光如刀,活生生一头步入绝境濒临死亡的狼,谁往他身边凑便咬死谁! 少年周身围绕的死亡气息更重了! “……” 提剑赶来杀她的路上,被下属打了,还绑了! 她于他眼前站定,突兀的笑出声,还收走闻渠背部绑紧的霓虹剑。 霎那间,风云变幻,巨树上的少年人不见,一条半边见骨的巨型黑龙绷断麻绳,死恹恹的趴在地上,半边尚且完好的龙躯瑟瑟发抖,头部朝向星云。 星云又一次见他半边骨头刻的画,青天白日下,她目光长时间凝视半边骨画,后知后觉,不是笔笔浮于骨面,而是刀刀入骨…… “……” 真的是,惨绝人寰! “说了,我不会伤害你,到处乱跑作什么,还卷了霓虹剑跑!” 一提到卷剑跑这事,星云思绪瞬间移到这件事上,单手抱剑,另一手恶劣的伸着。 “想要维持人形吗?很简单很好办!”她歪一下头,很恶劣,咬字道,“牵…我!” 手那么绝,多适合牵! 巨龙龙身舒展,没有蜷起,它不止一次在想,就在这由他半身血肉幻化的秘境里死去! 然而,当头顶上方传来那一句‘想维持人形吗’,它疯狂的想回答:“想。” 这世间只有它一条龙,化龙的千百年里,孤寂而过,它疯一样的想融入人群,走近满是人群的热闹长街里,去感受这个世界。 然而修仙人卑劣,伙同愚昧至极的世人,割它半身血肉。 害它变成如今这般人不人龙不龙的模样。 它甚至飞天翱翔都做不到,可,明明,那就是它千百年做惯的事! 它也曾无数次叩问自己,如果时间倒退,让它重选一回。 它还想吗? 想的代价此前是被骗去半边血肉,现下是甘愿受制于人,更有甚者,会真正成为她的坐骑!沦为她修炼大道上的炉鼎! 它还想吗? 是的,还想。 做梦都想! 它自己都震惊于这种骨子里透出来掺着淋漓鲜血的想! 它艰难挪动,不曾后退,忍痛抬起龙爪扣上星云。 那半秒,骤然化为人形,可龙爪尖锐,难免在星云手上留下五条血痕,星云痛得大口吸气,垂眸看着靠在巨树上的人。 金光破云洒落,星星点点于少年眉目之间跳跃,他生得极盛,惨白面容在金光下若隐若现,好看得似乎在发光,唇角溢着点血的他比金光还要盛极! 星云就这么垂眸长时间凝视他,手指微动,没忍住,鬼使神差贴在他唇边揉了揉…有点软…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少年头一歪,指尖碾着血过,在他面上添了一道红。 少年白面带红,比罂粟盛开还要魅惑。 一种从未有过的烫意与血液相撞,灼烧周身。 这是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星云一下跌倒在地,且往后挪了几寸,层层艳丽衣摆如风掠过青青绿地,可她扣住闻渠的手到底舍不得放开,双目也没离开过闻渠,一眨一眨间,千万情绪分不出到底缘何而起… 不光手绝,长得也绝! 比三千小白脸还要绝! 见过许多人痴迷神情的闻渠,不难分辨星云异样的缘由,心头冷嗤,肤浅。 他看着旋转飘落的金光,抬手用手背擦掉唇边溢出的血,等擦到那一抹横线的红之际… 动作速度却降了几分,如同慢放一般,把擦掉这个动作拉得又慢又长…… 很魅很撩。 苍苍巨树之下,少女一身潋滟华服,外层藕色外衫随风起落于少年月白衣袍之上,藕色衣袖露出的墙红与蔚蓝色连着少年衣袖的淡淡蓝,衣袂相连,五指并扣。 … 不久,突如其来的漫天金光遮住星云视线,星云从混沌中骤然回神,娇娇小姐纯情到面色羞赧耳根子都红透了,但抬眸一见漫天金光… 哦,出事了! 单手于虚空画符再定于额间。 动作流畅又具有仙侠美感与风度。 一转眼,景象转换,滔天火光下,她先侧身顺着宽大袖口处往上移,这次她瞧见了他,唇微微勾起,眉眼不自觉盛满洋洋得意。 很好,没砍断她的手卷着跑路! 就说,没人能抵挡救赎者的光环! 确定人还在后,星云这才转身去瞧他们所处境遇。 连绵不断的山林中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点亮半边天,许多动物张皇逃窜被身披天门弟子服的弟子抓个正着,大多宗门弟子隔岸观火,只有小部分宗门弟子施法降雨灭火。 但那点雨在顺风燃起的火光面前,犹如杯水车薪,作用不显。 往往是雨水灭了一山火,待到灵力耗尽雨水初歇,山火复燃与其他山火共同摇旗呐喊。 星门弟子灰头土脸跑来,喘着声喊:“少宗主,天门点燃的火太大,秘境快要崩溃了,我们快走。” 火苗烧到脚下,星门弟子施法灭了周围的火苗。 而星云则扭头看向闻渠。 闻渠目光怔怔,整个人定在原地,星门弟子推他他都巍然不动如山,可他突然回头望向星云,星云没有错过他那一眼,目光迷茫中凄凄然,又透着由内而外的绝望。 想救火,但操蛋的是,他救不了。 救赎对象eo了! 她的救赎光环亮了! 她一脚踹开强行拉她走的弟子,扔剑给闻渠! “抱剑。” 闻渠怔怔,剑在怀里,目中一身华服的星云背影利落,与火光融为一体。 她这是…做什么? 偏袒那条半龙4 接二连三的人燃符退出秘境,单星云踹开星门弟子扔了剑,逆着人潮头也不回冲了进去。 少女锦衣绣袄,身子板正,墨发飞扬,面前火光冲天清晰而又无比明亮,两手镇定结印,符咒恰时满天飞,白雾雾屏障自摇晃大地而起,于山火最高处合拢。 屏障内无雨,却有冷冽剑气削林毁山,高山与平地翻覆,火光灭了大半。 “这火,就这样灭了?” “星门少宗主这也太强了!” “不是说星门灵脉枯竭,灵气淡薄,后续弟子青黄不接,难当大任吗?我怎么瞧着,他们星门弟子是越来越厉害了!” “前有金丹大师兄,后起天赋小师妹,中间有个少宗主一剑劈山撑起门楣,星门只要能引渡合适的灵脉,别说超地门,就是超越天门看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 正当众人开始欢呼之际,白雾雾屏障有黑压压漩涡闯入,众人瞬时放大瞳孔屏住呼吸,然星云离它太近,抵抗不得一秒被吸了进去。 “少宗主!” 星云:“……” 靠! 能不能怜惜一下她这朵娇花! 漩涡关闭瞬间,一抹月白残影掠过。 惊变来得太快,又猝不及防,所有人回过神来,低头见自己的身子前倾,手还悬在半空…… …… 小天地。 闻渠抱着剑,跌进一片荆棘里,他顾不上荆棘刺破皮肉带来的痛,跌跌撞撞踩着荆棘而过,翻遍整座山头,终于在松树下的井边找到了星云。 他站在石梯上,目光低垂,见身上衣裳被荆棘划烂,一两条红道露了出来,还有些小刺刺进血肉内,痛意隐隐,难受! 他心想,是中了什么邪? 为什么要进入这方小天地? 又为什么第一念头,是找她? … 漩涡中的小天地有日夜之分,当下夕阳西下,霞光斜斜,松树巍巍,星云闭目倒在井边的青石板阶梯上,敷粉红的面容变得惨白一片,面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华衣是敞开的烂,挑挑拣拣下,寻不到一块好点的地方。 那是灵力耗尽带来的反噬,闻渠很了解。 他扶起星云那一刻,没敛住的痛色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下一秒,眼尾有冷凉指尖贴近,他长长睫毛陡然颤了颤,双眸微垂半晌收敛所有情绪,才缓缓的转眸看向星云。 眸内平淡一片。 看不出任何情绪! 几息间,推开了星云,远远握剑立在一旁。 星云浑身脱力,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推到在地,身上各处痛上加痛,她一下火了,仰躺在青石板阶,身后是不断蔓延过来的夕阳余晖,努力睁大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恶狠狠瞪他!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赎…”闻渠扫过来一眼,星云立即转口,“救命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闻渠身子峻拔,端正立着,不说话。 “……” 也别委婉救赎了,直接救赎! 【……】是它想的那个意思吗?! 一刀了解的救赎也是救赎! 【…这是救赎对象!任务对象!任务失败我要被扣工资,你的天价报酬也没了!】 “……” 星云不说话了! 云惊声发现自己终于是走上本职工作道路,正欢喜着。 谁料,星云道:“唱首歌来听听,让我缓缓!” 【…非本职工作,勿扰!】 别想增加它的工作量! “……” 星云半垂眼眸,攥紧手憋了憋,从储物袋内放出活人参。 活人参是一种集天地灵气长成的药材,传说千年前,某位仙君夫人走了歪途修炼魔功一剑抹了仙君的脖子,事后仙君夫人后悔了,冰封还没死透的仙君身体,找到活人参又把仙君救了回来。 仙君原谅不原谅,设定没交代! 但自此,活人参神乎其乎的效果传遍修仙位面。 “……” 设定俗套,还挺扯! 活人参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实体模样飞到星云肩上,用自己那一小撮茎叶去戳星云眼睛。 星云大手一抓,逮着它的茎叶,给它全薅尽了! 她眸子半垂,霞光描摹她愤愤面容,手上动作干净利落。 又美又狠! 沾了土色的白活人参失去唯一的茎叶,瞬间抱住光溜溜的自己,边哀嚎边叫嚣:“你给我等着,我要让我爹狠狠拍你!” 星云:“哦?” 谁拍我,谁就是你爹? 紧接着,万丈霞光下,星云单手高高逮起活人参,当着它面,缓缓勾唇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拍了下自己! 活人参:“……” 闻渠:“……” “你这个丑陋的人类,我要杀了你!” 星云从烂掉的华服袖口摸出把匕首… “大人,您召唤我有何吩咐!”活人参颤着声。活人参也有保命家规,保命家规第一条:遇见惹不起的人,认怂喊大人!“大人,饶我一命,我一定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报答大人!” 活人参去瞄星云,星云不为所动。 活人参试探着喊了句:“…爹!” 这回,星云应得飞快:“哎!” 然后,星云拍了下活人参的白白身子,手指闻渠:“带他去找合灵草。” 说完,把活人参扔到闻渠怀里,闻渠被始料未及的状况吓了大跳,身子连连后退,而活人参还以为闻渠不要它,见状忙飞向闻渠。 一阵兵荒马乱,闻渠到底还是忍住恐惧跟厌恶捏住了活人参。 他低头,两鬓有发贴着面颊垂落,活人参踮脚扯那根黑发,双眼放光,乖乖,这可是真龙大人的龙须! “为什么?”闻渠声音又哑又低,“你不怕我得到合灵草恢复实力,然后回来把你杀了?” “…你觉得我像是怕的样子?”少女下颌稍抬,神情倔傲!“我死了你也别想活!你注定要陪我同生共死的!” 她没了,你还想得到救赎?! 干脆提前把他给救赎算了! 闻渠:“……” … 找到合灵草,恢复实力,这是一件极具诱惑力的事! 有了绝对实力,所有阴谋诡计牛鬼蛇神都是屁,要不然怎么说人人向往力量! 但闻渠还是立在原地,任由夜色渐渐席卷过来,都未移动半分。 他渴望恢复实力,然而闭眼躺在青石板上的那人被层层夜色包裹,整个人进入枯死一般的状态。那种状态闻渠不是没有过,他曾经与人斗法至灵力耗尽,下场是被剥皮割肉。 那她呢… 如果他走了,她该怎么办? 闻渠明白,他最应该做的是放开她,转身离开,等找到合灵草恢复实力后,再返身来找她。更有甚者,他可以趁机甩掉她,在危险重重的小天地里,一个灵力耗竭的人最后下场太好猜了! 她的生死与他何干? 她竟然妄想让他当她的坐骑! 她骗他,几次三番戏弄于他! 她与那些混蛋一样,死了也活该! 闻渠薄薄眼皮裹住清明双目,月白衣袍下的笔直长腿迈开提步离开。 此时,夕阳落山,霞光褪尽。 星云觉得他会跑,心想着,反正也跑不远,抓回来救赎他! 等瞳孔内的松树开始第一次摇晃,她慢吞吞起身,手边随意摘根草,身躯摇晃勉强走至井边。 杂草折成’井‘字,扔进井水里。 歇了许久,双手捧起井水,浅浅尝了口。 很甜。 星云捧起井水浇在面上,洗净面部星点血滴,跌落到谷底的心情,又升至水平线上。 夜色苍茫,星云靠着井盖歇息,耳尖轻动,转眸见清凉井水内多了个竹筒,紧接着,一道身影闯进眼眸。 少年弯腰,目光微敛,一手握剑搭在井盖上,一手捏住竹筒打水。 他就着这个姿势侧眸,猝不及防对上星云目光,两相对望,时间仿若凝滞,直至耳旁竹筒进水咕咚作响,唤醒闻渠思绪,他心口一颤,匆匆忙忙压下眼皮转头移开视线。 月白衣袍下摆浸水,带起一片枯黄松针。 “……” 真是半分也离不开她,他也知道,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得到救赎!!! …… 闻渠为了维持人形,不可能放开还残有些许灵力的霓虹剑,但他又不得不带着星云一起走。 于是,他嘴里咬着剑身,宽阔脊背上背着星云,而星云衣着破烂左手搂住闻渠脖颈,右手五指捏着竹筒慢慢喝水,小指还勾着细小麻绳,绳下吊着五六装满井水的竹筒… 活人参不知什么时候出来,闪着灵光的小精灵模样,在两人肩头踩来踩去。 月光斜斜流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 小天地里,他们找了合灵草整整三天,才在老槐树上的枝桠处发现一根。 星云把合灵草放在闻渠手心时,闻渠看着掌心的合灵草愣住很久。闻渠吸收合灵草后,还是有始料未及的状况发生:离了霓虹剑,身躯恢复原样,不再是白骨森冷,但那半张脸仍是血肉空空,冷骨骇人! 星云当时瞳孔放得极大,盯着半边空肉冷骨,恨恨问道:“还差了什么?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找回来!” 闻渠拣起霓虹剑,冷骨被遮掩,他避开她的视线,拢了拢袖口,一边遮住那半张被灵力掩饰的脸,一边更是抱紧了霓虹剑。 ——人骨,很丑! 他回:“与你无关。” “你别忘了,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一语石破天惊! 闻渠反驳:“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星云绕着他转,上下打量他:“没找到合灵草前,你自己都说了要陪我同生共死,现在恢复一点灵力就飘了,觉得自己是条神龙,可上天入地斗神明战阎王,你就要去死了!” 同生共死,拆了,闻渠就只有后者! 星云哼哼,“我还偏要你这条神龙陪我同生共死!” 谁叫她有救赎光环! 闻渠咬牙切齿:“谁说要陪你同生共死!” 星云:“你!” 闻渠:“……” 偏袒那条半龙5 旁边的风风雨雨跟活人参无关。 那两位一个面娇人狠,一个身份贵重高不可攀,都是它惹不起的人! 活人参小小身子,两腿一蹬蹲在两人一旁,小指头塞进竹筒里沾水喝。没一会儿,整个脑袋都塞进竹筒内,咕咚咕咚闷,刚开始没有任何异常,可随着点点晨光入林,落在它身上,它觉得全身发热难捱,于是它又钻进另一个竹筒内… 圆日刚出东山,晨光才冒个头,一晃眼,净白一片的影子遮住太阳,小天地万物都拢在一片净白之下,失去所有色彩。那白影隐隐有种张牙舞爪之感,而且还在以十分迅捷的速度膨胀扩大… 星云瞥了眼,赶紧移开! 吓人! “那是什么?”闻渠身躯被白影虚化,一片白光下,什么都看不清,他抿唇,攥紧了剑。 星云弯腰捡起竹筒,下一秒竹筒被白光掩盖,只有晃动的声传来。 没水了! 这水应该是龙血… “……” 活人参怕是遭了天谴! 白影越扩越大,白茫茫一片,尖锐声如呼啸海浪排山倒海朝着耳膜刺过来。星云想要说话,话却哽在咽喉里,怎么都吐不出来,就算勉强吐出的几个音也被白茫茫一片吞噬。 双手结印,金蝶纷飞连成无数条线往上攀爬,一条金线断了另一条续上,直到穿过白茫茫一片的刺白虚无,如一道惊雷无声散开。 小天地就此崩溃。 她抬手捂住眼,偏开头,余光见白茫茫天际一片模糊血红色… “……” 这离开小天地的设定…离了个离离原上草的离谱! …… 刚从小天地出来的星云视线略过四周,见了被毁大半的半月秘境,却不见闻渠跟活人参的身影。 “……” 上次拐剑跑,这次放龙血拐活人参跑! 留守此处等待的星门弟子见了星云突然出现,立马小跑上前,净色衣摆掠过焦土草木灰染了一身黑,他立定便大嚎,嚎了半天,星云才听他透了半些有用的消息:“火是天门弟子放的,他们成功逼出活人参,在其他宗门弟子纷纷燃符离开半月秘境后,追着活人参去了。师兄姐怕他们又放火烧山,怒极跟他们打了一架,惨败后也追着去了。” 星云思绪转开,瞪大眼:“惨败?” 弟子活灵活现演绎了一番,在她口中,星云是天门人,她是师兄姐…… 说惨败都是给面子,应该说碾压才对! “……” 星门弟子在设定里就是有天大的霉运在身上,一路打怪一路被天门弟子碾压! 打怪升级打了个寂寞! “少宗主…你看那边…有火光…” 另一个方向,火光连天,烧红半边天。 天门弟子是要把一整半月秘境都烧个遍! 这群人,命中就缺救赎! “咦,是下雨了吗?”弟子仰头接雨,狂喜,“啊,少宗主,你看见了吗?下雨了!下雨了!我就知道秘境不会向着天门那群混账玩意儿!”弟子说完,又重重补了一句,“等着,迟早有天要铲平天门!” “呀!” 之前缺的那场大雨,到底是如盆倾倒落了下来。 弟子连忙撑伞,伞往星云那处倾斜。 “……” 上道! 这刻也是被娇宠的一刻!!! 弟子被星云鼓励的一眼激到,心念,少宗主得捧着、宠着! 那大可容纳两个人的伞,全往星云身上移了! …… 星云跟弟子赶到火光之际,大火已经灭了,被焚烧过后的山林密密麻麻都是天门弟子早已冷掉的身躯,其他宗门弟子惊恐异常,双目呆滞,感觉精神都不太正常。 弟子自发上前询问,却发现这群人都曾被人搜魂过,换言之,废了。 搜魂的人留下了印记,是天门老祖宗! 老祖宗的设定:修仙界武力天花板,肉身不入世,但修仙界到处都是他的传闻! 恐怖! 害怕! 弟子见状拍拍胸脯,悻悻道:“还好进宗门的第一课,宗主手把手教的就是逃跑技巧,内外门弟子不辱宗门,到底次次都是险境逃生。” 他很骄傲! “……” 呃… 弱得只学会逃跑,还很骄傲! 星云扭头就走,背影决绝。 … 半月后。 长夜城。 “半月城半月秘境号称天下第一平安秘境,妖魔精怪少之又少,但为何各大宗门弟子有去无回,天宗弟子无一存活,地宗弟子无一收获,月宗弟子痴傻,星门弟子重伤,其余宗门弟子死伤无数。” “滔天火光,烧山焚林,这把火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 “神龙现身,神明入世,是真是假?” “活人参一族惨灭,背后主谋到底何人?神龙入世又是否与活人参一族有所关联?” “半月秘境成谜,真相究竟如何?” “长夜秘境不日开启,到底与半月秘境有无关联?各宗逐鹿,龙牙究竟鹿死谁手?”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醒木敲桌,所有人视线集中在说书人退场背影时,茶楼一道月白影无声离去。 那道月白身影走至长街其中一家书铺前,停下脚步,半张面具遮盖住的狭长眸子盯着脚踩新展书上的‘小精灵’,一手捞住‘小精灵’。 “听说地门少宗主痴恋星门少宗主,还在半月秘境为救心上人自剖血肉作术法破开小天地后重伤不治,分身化为点点繁星散去。”书铺里一名湖水色弟子服的人翻开本杂书,看得是津津有味,还跟一旁的师姐妹探讨故事情节,“我还听说,地门少宗主为了星门少宗主,常年着红装配青剑。” 那人补一句,“师姐,你说是真是假?” 师姐:“地宗与星宗联姻一事,在地宗附属宗门内流传了如此之久,宗主都未曾严令禁止传播此类谣言,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其他的不可考。 那人’咦‘了句’传言不假‘,紧接着,飘渺声再次传来:“师姐,你也在看半月秘境的十大未解之谜?” 师姐:“…不是未解,是不敢言明罢!你还记得上回有家书铺出书怒斥天宗弟子骄奢淫逸,天宗长老与妖龙为伍祸乱人界,天宗难当修仙界第一大宗吗?” 那人:“记得,后来那家书铺不是澄清了吗?” 师姐:“我亲眼所见,天门杀了那家书铺所有人,连三岁幼儿都没放过。” 那人:“啊,那天门长老与妖龙祸乱人界?” 很久,师姐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师妹,我们找个时间去拜拜长夜山的神龙庙。” 这意思到这儿,很明晰了。 书铺外支着两三根竹条,竹条上铺白色防水布,光从防水布透下来,落在粗砺书本上。‘小精灵’也就是活人参踩着书籍蹦跶,闻渠带着半张面具,身后背一把用麻绳缠绕的剑,手拎着活人参,目光落在红紫相间的书本上。 那本书名为《仙君追爱:一身红衣一柄青剑为一人》 指尖轻轻贴在红紫封面上,久久未见移动。 是这样的吗? 活人参被他抓在另一手里,捏得白白身子都红透了,憋气憋的!它睁着大大的眼睛,哽声道:“神龙大人,快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从半月秘境小天地脱困后,闻渠跟活人参撇下星云,去了活人参一族聚集地。 当时,活人参一族被天门弟子追杀殆尽,只有族长,也就是活人参它爹苦苦撑到两人到来,可闻渠并未恢复实力,因散血救活人参破小天地而实力大跌,又布雨灭火,到活人参一族之地的时候,力有不逮,救不下更多的人。 族长躲在丛林密布的山头,遣开活人参,与闻渠聊了半息,等活人参被允许见族长之际,族长奄奄一息,只给活人参留下一句:“好好侍奉神龙大人。” 活人参一族灵力尽归受了重伤的活人参。 自那以后,活人参像变了一样,尽管实力大增,却总低眉垂眸、卑微,再不敢乱叫嚣。 活人参从闻渠手里恢复自由,两精灵翅膀扇扇落在地上,变为一个十岁出头的幼子模样,长发随闻渠单用一根不宽不窄恰好的红发带系上,同样一身月白衣袍,跟闻渠站在一处,父俊子俏! 突然,他碰了下闻渠衣袖,道:“神龙大人,有人动了神龙庙!” … 书铺掌柜刚接到金蝶,连忙带人撤了书铺内外有关半月秘境的书籍,见整书小厮捧着块金元宝指着渐行渐远的月白身影,掌柜一拍大腿,惊呼道:“那位仙君买的是什么书,有关半月秘境的吗?那还不赶紧追回来!” 一块金元宝,那位仙君无声息买走的书不少。 小厮追了上去,没追上,恹嗒嗒的回到书铺。他把金元宝放在掌柜手上,恹恹询问:“掌柜的,怎么突然要把有关半月秘境的书全给撤了,重新审核还是重新印刷,这难度…” 掌柜以竹敲他脑门,正声回:“重新审核,重新印刷!” “啊!” 不管精神萎靡的小厮,掌柜张开手,光点自掌心徐徐升起,化成银蝶煽动翅膀飞向远方。 稍即,掌柜铺开宣纸,提笔在宣纸上写: 书有误,金蝶至! 小厮看着这句,‘哎’了一声,兴致勃勃道:“少宗主抵达长夜城了?” 掌柜:“一路上游山玩水,除妖降魔,总算在昨日抵达长夜城,不过今日轮到木家承办婚夜,人现在应该在木家。” … 长夜城地处四大宗交界,属于四不管地带,是以长受妖魔精怪骚扰,民不聊生,但至从千年前星宗在此设立第一个根据点之后,长夜城隐隐纳入星宗门下,妖魔精怪常年被打压,长夜城倒是过了百年安稳日子,不过随着星宗的式微,长夜城妖魔精怪势头渐长,多次在城内作乱。 但千年前星门落魄后,不知哪里来了一只狐妖强势将长夜城纳入它的领地,还要求长夜城每月十五之际分别送两对新人至城外长夜山顶的狐妖庙成亲。 千年前,城内居民受星门照拂颇多,人人也识得些术法,用得些术法,是以打铁成剑去长夜山,去了多少人,长夜山像一口巨大的深渊便埋了多少人尸骨。 千年反抗,千年驯服,千年后,长夜城内的居民已经习惯了月月向长夜山山顶狐妖进贡。 长夜城十五婚夜至此得名。 “少宗主你有所不知,如果说十五婚夜真是简单的送两对新人入狐妖庙成婚倒是好了,我们长夜城何至于户户往上数都有间接因狐妖而死的人。”木家主如此道,“在十五婚夜成婚的男女,不论身份差别,不论性别,只要在狐妖庙拜堂成亲过了那只妖,在七年内无不是恩爱不疑谁都分不开。” 这个设定…有点子意思! 星云托腮坐在主位上,白衣弟子服的弟子替她倒茶。 木家主:“但在七年后,全部离奇自杀身亡。” 一两次,或许可以称之为巧合,可次数多了,便是事实。 ——过了狐妖庙,拜了堂,恩爱七年,一朝自杀。 “有人在七年内离开长夜城后,也都在节点离奇自杀?” 星云问完,喝了茶,茶温刚好,她抬眸,小脸蛋娇嫩细腻,像一朵养在室内未经风霜璀璨的花,如此一般娇颜,身上穿的衣服层层叠叠,漂亮却有些繁琐,还没身旁的白衣弟子像个修仙人,反倒像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 木家主对她实在升不起多大的敬畏心,但他为人老道,面上不显,话语也很恭敬。 木家主:“无一例外。” 星云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娇,眼弯弯的,道:“对了,我听说城外长夜山半山坡还新修了个神龙庙,木家主修的。那木家主知道神龙跟狐妖有什么关系吗?” 竟然还有人抢她的救赎活! 她看过来的一眼,轻如鸿毛,却令木家主有种被山压住身躯的感觉。 木家主恭敬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回:“不瞒少宗主,我机缘巧合下被那位大人救过一回,那位大人什么也不要,只提了个条件,便是在长夜山半山坡修建一座神龙庙,每日过去烧烧香即可。” 抢活,但他不知道抢了活。 抢而不自知!!! “哦。” 木家主看了看星云,眼瞧着话题跑远,狠心一跪,很卑微:“少宗主,还请你救救小女。千年前的城主为了以示公正,便让长夜城内百姓挨家挨户各负责一次十五婚夜,如今轮到我木家,可我却实在找不出任何愿意前往狐妖庙成亲的新人。我的女儿木清清顾全大局,甘愿入庙成婚,我对不起她,更怕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下,小女儿也随意在街上拉扯个人再扯一块红盖头盖上,跟她姐姐一起前往狐妖庙成婚。” 木家主说得潸然泪下。 “……” 星云抬手摸摸发髻… 救赎光环太亮,都刺得木家主落泪了! 偏袒那条半龙6 星云跟随行弟子走后没过久,木家管家替木家主揉散猛然下跪而泛青的腿,才道:“长夜秘境不日开启,城内除星门弟子人员外,还有一个钟头前进城的地门弟子。” 木家主一听地门弟子,双眼放光:“红衣青剑地一欢也来了?” 管家:“是的,家主。” 木家主扔扔袖子,亲自上门拜访地一欢,期间老练上道,脸皮还很厚,当场乱攀亲戚认了地一欢当贤侄,地一欢瞳孔一顿擦剑的动作都停了,这才听清木家主来意。 ——上长夜山,救木家女,灭狐妖,破千年十五婚夜诅咒。 地一欢扔剑入鞘,双眸清明,意气风发。 木家主看着地一欢的少年高挺背影,抹掉流下的泪! 管家:“…” 听过一家女百家求,没听过一事求三方势力! 而且,家主这泪…流收随他! …… 长夜山。 “少宗主,前面有一片瘴林,瘴林过后便是长夜城百姓所说的血河路,这条尽头是狐妖庙的血河路可是吓死过不少人,听说都是被山路两侧松树系的红绸缎生生吓死的,死后手指僵硬都还紧紧抱住蜷缩成一堆的身子,整个人就离松树系的红绸缎不过一两寸距离,像是中邪,可吓人了。”伪装成吹唢呐的弟子吹一声唢呐,便说一句话,“不过最近半道上多了座神龙庙,也不知道是跟狐妖狼狈为奸,还是天降神明惩恶扬善。” 他话太多,知道得也多,勾得伪装成迎亲队伍的人也八卦起来。 “修仙界的神明早在万年前就陨落了,仙人也少之又少,自千年前老祖宗通过登仙梯成仙而去,登仙梯都没了,这世间还有几个能成仙的大能?更别说从哪儿蹦出来个神明!” “这世界要是有神明,神明先灭了作奸犯科的天门!” “……” 神明都被天门老祖宗虐得…需要救赎! 你们在期待些什么! 星云头发用金冠配素金簪高高束起,一身红衣,骑着马头带红花的大马,精致小巧的面上不过是斜斜往上勾了笔眉尾,原本散漫的身躯立直,模样十分肖似男儿,英气十足。 与她骑马齐头并进的是一男的,皮相一般却很耐看,是木家大女木清清三两银子买下的跪地葬父的孝子。 木清清…就一路人甲,只有名字没有任何设定,但凭借着自由发挥骚操作,成功让星云记住了她! 并把她救赎成…梳发小妹! … 两人身后是两座大花轿。 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一派热闹之景,但因为随行弟子时不时聊天,锣鼓声也随之断断续续的,再配合漫天浓郁的黑色,稍显阴森恐怖,连过路的风都带着阴冷之色。 路过瘴林后,双脚一踏上血河路,看着是平整的路面骤然变成一条血河。 这名字…不负设定! “少宗主,我感觉有鬼怪在拉拽我的脚踝。” 吹唢呐的弟子唢呐音都是颤的。 星云看了一下黏黏稠稠的血河路,饶有兴趣的道:“你试试能不能跑起来!” 唢呐弟子尝试着拔了下腿,腿连着血河路拉丝… 恐怖,吓人! 唢呐弟子两腿打颤:“…少宗主,你好残忍。” 星云:“我残忍,你忍忍!” 竟然说救赎者残忍! 唢呐弟子:“……” 这时,花轿内传来一声惊呼,星云结印,金蝶撩起花轿红帘,轿内的新娘昏死过去,四肢被钉在木板上,血从手指滴落,从鞋底漫出,顺着木板缝滴进路面。 所有人瞪大双目,呼吸一刹那都歇了。 脚下的血,似乎是更粘稠了! 星云:“……” 还好她装扮的是新郎! 谁料,一道如鲜血滴落的影子自星云身后一掠而过,脊背瑟瑟又凉,星云头一歪,束起的发被削了一缕散在空中,她凝目注视那缕发,心口猛然燃起一把火。 想当年,她的头发可都是由星际各界大佬亲自精心打理呵护的! 星云指尖凝剑,这是霓虹剑的虚体,纵然只是区区一虚体,杀伤力没有霓虹剑那般大,但在星云手中也算是一大杀器,尤其是在星云愤怒之下,剑尖直破红雾。 驱使红雾的人可能没想到对手实力之强大,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大业半道崩溃,血雨落了一路。 “少宗主,刚才那是什么?”弟子指着地下的血雨,询问。 “别问我,没答案,不知道!” 设定也没说! 【……】你给我说设定的机会了吗? “……”弟子停下唢呐,指着她头,“少宗主,你头上…” 头上淅淅沥沥下着血雨,那血雨就像是灭血雾带来的诅咒,星云什么办法都尝试过了,就是解决不了,索性她撑了把伞,月白色,随手挑的,本来是用来遮太阳,结果在这儿派上用场。 弟子:“少宗主,这血雨这么就淋您一个人!” 冷冷一眼横了过去,弟子忙收声。 星云:“下手慢要遭天谴的!” 果然还是要一招弄死! 弟子嘴角抽搐:“……” 星云下马,把伞扔给弟子,弟子从善如流走到她身旁替她撑伞! 偏袒那条半龙7 这伞刚撑起来,就被一股血色龙卷风卷掉半边,伞骨都露了出来,紧接着拉扯胸膛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循声望去,穿了一身红的弟子接连倒地。 哐咚,哐咚。 砍南瓜似,还挺有节奏。 星云搓搓手臂,吓人! 撑伞弟子手抖:“少…少宗主,这…” “嘘。” 天色很黑,但天边逐渐开始泛起一缕红,继而染红半边天,合欢树系的红绸缎似是与之遥相呼应,不断涌起的血水埋住倒下的人,那些人被血水裹住像陷入某种困境中无法动弹。 地表深红而黑,凹凸不平之处似是有某种诡秘之物在涌动… 撑伞弟子:“少少宗主…我怕!” 那声音抖得连不成线。 星云斜他一眼:“我也害怕!” 说罢,走出伞内,朝着血河路转角隐约露出的檐角而去。 “……” 瞧她那气定神闲,逛菜市场一样。 少宗主,你这是害怕的表现吗? 确定不是兴奋?! “少宗主!”撑伞弟子哀嚎一声,转头瞧着四周倒地不醒的人,手软脚软的跟上星云,“少宗主,你等等我!” … 血河路起源暂时锁定,只知道跟狐妖庙内狐妖的过往脱不了干系,大概是与狐妖的胞兄有关,怎么跟胞兄扯上联系未知,但血河路设定有点子特色:血路,血卷风,血雨。 十五婚夜,迎亲队伍经过血路,除新郎新娘之外所有人都会进入深眠状态,而新娘则会经过短暂性的昏睡状态后醒过来,然后跟新郎踏上血路,经过龙卷风,淋过血雨,抵达狐妖庙进行拜堂仪式。 “……” 在设定里,大家都挺惨的。 不过,她来了,大家都能得到救赎! … 星云拐个角,在神龙庙前立定,这庙门有大又敞亮,还金碧辉煌的,有格调!她抬手,袖子滑落,露出一截在血天下白得发亮的手腕,结印施法,散去发上沾的那一点血雨,而后叩门。 …… 门一推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尖锐的剑尖。 “……” 当下手不下手,必遭天谴! 还没看清来人,星云先下手了! 她也不结印施法,直接用最原始的打架斗殴动作,侧身横踢,一脚踹向那人。 那人身子轻飘飘的,跟没什么重量似,被一下踹得飞过庙宇前院,背部直直撞上长窗。 啪,长窗坏了两扇。 “大人!”长窗被撞坏,原先在庙内的人慌张跑过来扶起那人,对着庙门的人怒目而赤。 距离太远,天际红光太灼热,他看不清来人,愤怒之下灵气崩坏身上衣物,体型骤然变得无比巨大,充满整个前面。 “还来,你们还来,砸庙还不够,竟然还敢打伤了大人,你们给我统统去死!” 星云:“……” 哦嚯! 她刚把救赎对象踹飞了怎么办?! 现在救赎对象的…不知道什么关系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反正这玩意儿挺大,像大号版的充气娃娃,要找她报仇怎么办?! 状况很急! 充气娃娃的又大又粗的手已经往她身上拍过来… “少宗主,小心!” “闻乐,回来!” 两道不同音色的声同时响起! 偏袒那条半龙8 闻渠喝令来得太迟,也就一眨眼的时间,星云已经下手把它伸过来的手砍了! 一根参须落地,闻乐怔怔的。 它木着眼去瞧星云,总算从那衣饰的富丽华贵中瞧出些什么名堂,这人…不就是那个薅光它茎叶的大人!昨日仇,今日恨,闻乐几欲发狂,当它眼见星云提剑冲它挥舞而来,它恨恨的拿着装水的竹筒对准她的姣好面容! 坏蛋! 薅光它的茎叶,还一脚踹飞大人! 天际的血红与地面的血河相连,如海浪般铺天盖地翻过砖墙,涌入庙内。星云提剑斩断血海,剑气肃肃自砖墙腾空而起。 她回身刚落地,瞳孔紧缩,面上就被竹筒砸了个正着,水打湿她的脸颊。 “……” 被…砸了? 她可是朵需要爱与宠呵护的娇花! 星云垂眸,摸了摸脸,她罕见的愣住,神色意外,继而转身走向闻渠,弯腰从他背部拔剑,指向天际血红下的那片虚白。 她要介意救赎这团白不溜秋的玩意儿! “他谁?” 剑如人,杀气弥漫。 闻渠撑着长窗,摇摇欲坠,一张脸惨白惨白,唇边还溢着血,又美又惨。 他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瞳孔内印着砖墙上的血海,道:“那不是血海,是人。” “……” 话刚落,血海之后,一人执剑挑开层层血海,剑尖找准血海中心,往内一刺。幻术破灭,血海消停,墙头两个人车轱辘滚滚,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恶臭血味儿。 两人身后,少年模样周正,收剑朝星云颌首。 红衣青剑,地一欢。 闻渠第一眼就认出了地一欢,掩在月白衣袖下的指尖不自觉凝住,他垂下了狭长眸,信步上前,五指冰凉摁在星云手背。 这手好看也好牵,就是太冰了,星云难免被冻得一哆嗦,剑就落在闻渠手上。 这剑拿得未免也太轻而易举了! 她看地一欢都失神了! 闻渠顿在原地,许久,五指拢了拢衣袖,不去看星云眉眼,收剑转身离开。 沉沉暗夜,月光总算冒了头,拉长身后两人攀谈的身影。 合该如此。 闻渠一抬手,长窗修整,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门一合上,缩小成十岁孩童的活人参闻乐立马扶住他,说:“神龙大人,那位大人不是您的道侣吗?虽然说,神龙年岁悠长,修仙人到头不过几百年,她纵然不是良配,但一日是道侣,一生都是道侣,她怎么能……” 闻渠:“不是。” 闻乐:“可她喝了您的血,还趴在您背上沉沉睡过。” 闻渠神色漠然:“不是。” 闻乐:“她还踹你,这您都不生气,您…” 闻渠扬手,止了他的声音。 不是道侣,没有任何关系! 是他先拔剑动的手,她是自卫! 闻渠背对长窗,借着透过窗户的一点两点月光,点起烛火,弯腰捡起庙内碎了一地的神龙像。 每个世界运行都各有一套法则,生活在世界之下的人也自由一番规则,他也并不例外。 神明需要世人信仰,可世人不信仰他。 他被世人遗忘了! 咯吱一声,门开了,月光大片涌入,前院的喧嚣声落进耳内,他蹲坐在地,捡拾神龙像碎片的手顿住,缓慢抬眸。 那人站在光里,分外好看! “半个月不见,崽子都生了?”星云一双狐狸眼慢悠悠打量闻乐,又看向闻渠,“你还能无性繁殖?” 救赎光环那么强大,都能让救赎对象生崽? 听清这话的,和隐约听到这话的,都沉默了! 闻乐很烦,也很气她,但思及这人的武力值,不敢造次,索性化为原型,飞至闻渠肩上。 圆头粗手,白乎乎身子。 “……” 星云绕着闻渠转了转,声东击西,手一下逮住那个滑不溜秋的活人参。 “原来是你这小玩意儿,半个月不见,长本事了,竟然敢拍我!” “谁让你先踹神龙大人!” “谁叫他先用剑尖指我!” 星际各老牌大佬都不敢! 当然,星云瞄了闻渠一眼,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还是罕见的心虚了一下! 正是这档子口,闻乐逃离星云的掌控。眼瞅着闻乐飞回闻渠身旁,跟她眼对眼对峙! “…” 跟一个小破人参较什么劲儿! 没意思! 星云指尖一划,闻乐惊叫一声,他眼看不见了! 星云快快乐乐的提裙蹲下,替闻渠捡起了地上散的碎片。 她动作很轻快,又麻利,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捡起来递给闻渠,少女睫毛又黑又长又浓,桃花眼上扬,可能受她整体娇气气质的影响,看人是不带迷惑,反而带着股娇憨劲儿,被她看那么一眼,心口是浸没在蜜罐里的甜。 “你是为了狐妖妖丹来的?”她虚晃一枪,没把碎片递给闻渠,反问。 很恶劣! 闻渠低头:“是。” 星云指了指前院立着的红影:“他也是为了狐妖妖丹来的。” 闻渠低头不言。 那个人是她的联姻对象。 这般是警告吗? “要哪个随便挑,不用客气!” 哗啦啦一阵响,储物袋内妖魔鬼怪大大小小的金丹都摊开在闻渠眼皮底下。半个月的游山玩水…降妖除魔打怪,原来搁这儿派上用场了! 兜兜转转还是指向救赎! 救赎光环一如既往的强大! 星云扬了扬下巴,大手一指,颇有种‘爱妃瞧这,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之感! 闻渠怔住,抬眸看向星云,目光复杂。 这些都给他? “为什么?”闻渠听见他的声儿。 星云咬声:“跟你同生共死啊!你恢复实力了,不被人任意宰割,能活得长些,我也能活得长些啊!” 就是爱看救赎对象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闻渠:“……” 这些字掰开,他一个都不信! … 悠扬的钟声响起,一两下,似是血色的延续。 新娘,也就是木清清悠悠转醒,四肢被钉子钉过的痕迹消失不见,神到弟子暗暗陈奇! 木清清先是走近那位卖身葬父的孝子,怎么摇晃都摇不醒那人,转而走进星云,她见星云旁一人神色如神明般冷默,抖着身绕过闻渠,跪在地上求星云:“少少宗主,钟声响了,可是迎送亲队伍都在前院里沉睡,连新郎都没有醒过来,我们该怎么办?” 她哭泣。 偏袒那条半龙9 十五婚夜如果没有在狐妖庙内正常进行,明日长夜城半数城民都会陷入昏睡不醒的情况,这种情况如同诅咒一般会持续半个月,半个月后,这些人又会在梦里死掉一批。 所有人都怕这个设定! 这也是为什么十五婚夜能延续千年的根本原因。 此时前院醒着的人有地一欢,星门弟子,还有被狐妖变为血海的自称前来神龙庙烧香的不知名师姐妹两人。 屋内有星云、闻渠,以及闻乐。 星云把神龙碎片塞进闻渠怀里,挑着笑看闻渠,有点坏,闻渠转眸骤然对上她,顿了良久,薄薄眼皮下压,指尖不经意蹭过碎片尖锐处,指头与碎片都沾了血。 … “这样能行吗?”木清清打了退堂鼓,星云捏住她手腕,推她进花轿! 木清清是没有那段被钉在花轿的记忆,要不然她胆儿那么小,会疯! 她掀开红色帘子,跟走向马旁的星云说话:“少宗主,你的轿子在那儿!” 闻渠跟地一欢都是一身红立在马旁。 这两人身子峻拔,看着都不太好惹!也都不像是会坐进花轿反串的人! 星云眸光似是流转了半天,才想通了,往轿子走去。 木清清歇了口气。 谁料另一花轿处响起一声:“闻渠,帘子都给你掀了,还不快进花轿!” 还不快进花轿! 快进花轿! “……” 闻渠没动,眸子深黑,不说一词。 “你不进还想当别人的新郎?” “我们才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 闻渠还是没动! 一旁的地一欢为闻渠说了句:“少宗主,这于理不合,不要强人所难。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话,地一欢愿…” 话还没说完,地一欢眼睁睁看着闻渠进了花轿! 那动作,绝对不是被逼迫! “……” 游历多年,不说见识广泛,也算是有点见识,但高冷淡漠少年郎也愿意进花轿? 头一遭见! 震惊他全宗门上下! … 闻渠进入花轿,褪下月白衣袍换了身红色服装的少年皮肤白皙,略微宽大的衣袍反倒更能勾勒出少年极好的身段,五官拢在缕缕正红中更显深刻,墨发被一红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偏靠花轿左侧,头抵着红色帘子,缓缓撑起单薄眼皮,半张面具遮掩下的眸内有种近乎神只淡漠的神性。 星云盯着他,睫毛眨的速度不正常的快,右手小拇指还勾着红轿帘。 救赎对象那面具,还怪好看的! “我总觉得还少了些东西?”她一手拉开红轿帘,一手撑着花轿顶部,心头痒痒的,又不知道该怎么纾解这种痒意,一时间竟生起烦躁来,脚尖抵在花轿底座时不时踹上一两下。 红轿子便也时不时轻轻晃动着。 “少什么东西?”木清清出花轿,跟地一欢对上一眼后,整张脸都红透了,地一欢移开视线后,这才同地一欢走至星云身旁。两人关注点都在问题上,正要探头去看花轿内缺了什么东西。 轿帘一瞬落下,遮住轿内场景。 “……” 不凑巧! 地一欢手臂一伸,手刚拉住轿帘正欲掀开,寒从脚起,低头一看,拉轿帘的手背上是尖锐的剑尖,那剑是呼啸剑气凝聚而成,却不失具体剑尖的冷然锋利。 地一欢也不知道星门少宗主抽什么风了,突然拔剑相向! 他不解:“星少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星云收了剑,笑笑:“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想起来少了的东西是什么,激动而已!” 救赎对象怕人! 这么冒冒失失就掀红轿帘,你礼貌吗! 地一欢:“……” … 轿内,红轿帘落下那一瞬,一条略宽的红绸缎从左侧小窗钻了进来,犹如笔落龙蛇游走般遮住双眼。他抿唇挥手,红绸缎变为人骨掉落在地,又化为腐臭味适时钻入鼻尖。 闻渠以手捻住那一股腐臭味,腐臭味又化为袅袅蒸汽散了。 他垂眸,看着指尖消散的蒸汽。 之所以应下木家家主的请求,一是借他的手修建神龙庙,二是他需要长夜山狐妖的妖丹。长夜秘境一寸寸都是幻术,他需要幻术精绝的妖丹来抵挡长夜秘境的幻术,再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长夜秘境之主,要回丢失的龙牙。 轿外… 轿外那些人,无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都与他无关。 这般想着,轿外的人声与风声俱静,轿帘之外各人神色再不能用言语来揣摩,他的眉眼沉沉,撑不住往下坠… “闻渠,坐花轿就该有个坐花轿的样!” 星云撩开轿帘,走进轿内,轿帘自她身后落下,隔绝外界渐显火红的天。 狭窄的轿子里,少女花容月色,模样生动,面上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一般情绪,眼眸子转转,一肚子坏水。闻渠低低瞳孔印入少女半蹲身影,她背部板直中又带一点散漫不规矩,薄薄手心凭空变出一张红帕子。 他的目光随着红帕子而动,等那张红帕子盖住头颅完全遮挡视线后,才后知后觉… “这是…” “红盖头!” 她装模作样叹了声,“旁人有的你没有,那怎么可以。” 今天也是救赎光环亮度值爆表的一天! 【…你确定你这是在救赎,而不是疯狂得罪大佬?】 星云:“…这个红盖头上绣的鸳鸯不够好看,你来绣一个?” 【……】它,系统界的王者系统,临退休了,就快领养老金了,竟然还被强行拓展业务!它忍了忍,忍无可忍,【你丫的,还挺秀!我等着给秀儿你收尸!】 星云:“…会收尸技能?虽然很一般,但至少还算有点子用!” 听她那意思,下次她在前头冲锋,它打后收尸? “……” 怀才不遇!!! 老骥伏枥,壮志难酬! … 红盖头下,闻渠只问出了那句话,尚且还不及思考,红盖头被人掀开,他下意识朝捏着红盖出的一截白皙指头望过去,她笑容明媚,另一手里还捧着个红苹果。 他的心,跳停半秒。 这是做什么? “别人没有的,你也得有。”红盖落下,她的声儿逐渐远了,却很清晰,“谁叫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关系!” “……” 闻渠低眸看着双手捧的红苹果,十指不断收紧。 生死与共? 那—— 把她从半月秘境小天地背出来的地一欢,是不是另一个生死与共? 偏袒那条半龙10 木清清跟星云较为熟络些,星云头上的黑发还是她给束的,于是她拉开轿帘,大而圆的眼睛看向星云:“少宗主,同样是坐花轿的新娘,我有红苹果吗?” 星云上马,头上红发带与夹道合欢树的红绸缎遥相呼应,她偏头,侧脸绝美。 “条件艰苦,克服一下。” “少宗主,你厚此薄彼!” 就连另一马上的地一欢也出声讨伐她,“星少宗主,你该解释一下。” “…剑尖所指之处,即是解释。” 竟然还想跟救赎对象抢待遇! 大佬下属会砍了你们这群npc的! 她凝剑,剑气带煞! 地一欢注意到,她凝剑速度更快了,他瞳孔颤了颤还发亮。 “星少宗主,好剑招,我来讨教讨教!” “…” 星云睁大一双桃花眼,对地一欢升级打怪的重点偏了感到十分不满,但下一秒双眼被突然从合欢树窜出的红绸缎蒙住,天地之间只剩下一团火红色! “啊!” 一声尖叫之后,世界重归平静。 那条红绸缎在半息后自动解开,一根人的肋骨砸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肋骨还连着些斑驳血肉。 “……” 灵动眸子四转,四下无人,她才抬起手捂住心口! 真是…吓死她这朵娇花了! … 闻渠听到地一欢那一句‘星少宗主,你该解释一下’之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施法短暂蒙住听力。 再后来,花轿内一声惊喊拉回低沉思绪。 他掀开红色轿帘,只见两匹白色骏马被拦腰斩断,鲜血流了一地,马上的人却不见踪影。 另一花轿内的人也不见踪影。 天旋地转间,场景移转。 占据半壁红墙的妖字跃然眸间。 拜堂行夫妻礼、七年恩爱、一朝自杀、新娘短暂昏迷…线索复杂理不清头绪,但隐隐是有根线串着,把所有事情串得逻辑通顺! 假若,假若新郎换了人! 闻渠右手摊开,隐于背部的霓虹剑落在掌心,他握剑往左手心划… “大人,您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信仰之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您禁不起多次放血的!”闻乐急忙阻止他,“那位大人那般厉害,她不会有事!” “是,她不会有事。”闻渠低低眸子印着鲜艳红苹果,那苹果似乎还残留着那人递过来时把握的温度,他说话,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可她算是救过我,我总不能知道她有危险,却选择置若罔闻。” 百密一疏,没有人能永远周全,永远全身而退! 他该去—— 该去提醒她一声。 … “九迢大人,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掀开花轿帘,背新娘下轿跨火盆拜堂成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穿大红袍子的媒婆,姑且称之为媒婆,她唇边一颗大而显眼的黑痣,皮肤褶皱似有黑色蛆虫涌动,她见星云盯着她瞳孔地震,还娇羞的扔一扔红喜帕,推着星云,“九尧大人跟新娘子都在,就等着您和您的新娘一同去院内拜堂成亲。” “……” 成亲还跟小姑娘上厕所似,拉帮结对? 她那么娇,五岁就没找人陪上厕所了! 竟然还有人比她更娇? …救赎他! “九迢大人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呆头愣闹,傻站着不动?” “第一次成亲,你还不许九迢大人愣愣神!” “大喜的日子,各位少贫。”媒婆使了吃奶的劲儿都推不动星云,心里嘀咕着,这次送过来的新郎官看起来瘦瘦弱弱又娇娇小小的,怎么这么壮实,跟个大块头一样推都推不动! 她转了思路,犹如昆虫爬行干枯树木的五指掀开轿帘,轿内新娘盖着红盖头,四肢健全,如果忽略它一动不动,倒是跟寻常人无异。 此时,媒婆大声唱和,“新郎背新娘下轿!” 星云忍不住多嘴一问:“她是不会自己走,要我背?” 娇花背人,会遭天谴倒大霉的! 媒婆:“……” 全身黑到脚的宾客:“……” 媒婆不背,宾客不背,新郎也不背,谁背? 只见新娘双手僵硬,卡壳似,一顿一顿慢慢抬高手,手拿红帕缩进红盖头内捂鼻哭泣。 呜呜呜~ 比乌鸦的叫声还难听。 “……” 媒婆后踢腿一踹花轿,新娘瞬时换了种哭腔。 桀桀桀~ 耳朵受到一万点惊吓! 媒婆:“……” 星云捂着耳朵:“你可别踢她了,越踢哭得越难听!” 这话刚落地,媒婆就在轿前重新喊:“新郎背新娘下轿!” 星云狐疑目光看向媒婆:“你确定?” “新郎背新娘下轿,跨火盆!”媒婆很确定,与此同时,新娘又换了种哭泣的声儿,嗷呜嗷呜嗷呜的。星云忍不住,上前半蹲腰,动作果断干净,她不耐烦道,“是你们要我背的,眼珠子头掉了不关我事!” 媒婆翻了个大白眼,要出事也是你出事,等你拜完堂就把你分尸吃了! 新娘是个提线木偶,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星云背起她来毫不费力,大大方方望挂满黑绸缎的院门走去。 当她跨过火盆之际,’新娘‘右手臂脱落; 等她步行过前院时,’新娘‘左右小腿连着膝盖骨掉进池塘; 拐个弯,’新娘‘仅剩的左手臂也骤然掉下。 ’新娘‘慌了,在星云背部抖着身子,左右剧烈的晃动,它害怕了,它等不到拜堂成亲一张嘴往星云后颈咬去,还没咬到,牙崩了嘴巴歪了掉了,呜呜呜~ 这是怎么回事! 走到成亲的场所,远远瞧着堂屋内有一对新人端正立着,可此时星云背上的’新娘‘只剩脖子到腰部的半截……这背的什么玩意儿,惊悚! 媒婆不敢往前,缩着脑袋,宾客抱一堆也被吓一大跳! “……” 星云饶有兴趣欣赏完大家表情,抖开背上那一截人身,人身落地之际变成一根木头,她踢开那块木头,目不斜视跨过门槛,走进堂屋,这才定目去瞧堂屋内的新人。 这对儿新人有点子意思! 新郎大高个,骨相偏大,额前还留了一缕长发,他牵着黑绸缎一头,另一头由新娘牵着,新娘盖着黑盖头,看不清什么模样,身躯娇小玲珑,行动迟缓,看来也是个提线木偶。 偏袒那条半龙11 不过这个提线木偶装扮要精致许多,黑盖头跟衣服上的花纹样式多漂亮还用金丝线镀边。 媒婆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退场,在场百余人都穿黑色衣物,只有星云一人着红衣。 他们是沟通了穿黑衣,唯独没告诉她! 她看新郎,新郎也看她。 堂屋死一般的沉默。 怪瘆人的! 妖物些看星云,也觉得渗得慌! 她可是千年来,第一个胆大到敢直勾勾瞧着他们九尧大人看的人!修仙人,有点魄力,就是不知道跟以前那些妄想惩恶扬善的修仙人是不是一样,最后跪地求饶。 一个有点魄力的修仙人,也就那样! 傧相在沉默中高喊:“一拜天地。” “慢着。”娇花小小姐星云有话说,“我的新娘都不见了,怎么办?你们都不赔我一个,让我跟闻起来就很臭的空气拜堂成亲?” 她对着妖物聚集处,捏捏鼻头,挥了挥空气,很是嫌弃的样子。 妖物:“……” 感觉有被冒犯到! 九尧静静看了星云半会儿,使了个眼神,傧相赶紧站出来主持大局。 他们重新找了个‘新娘’,‘新娘’提线木偶,新的,四肢活动自如。 星云:“不够漂亮,她配得上我?” 这位带点女气,又英气的少年长相一绝,妖物竟然都没觉得她的话有任何问题,赶紧又换了个‘新娘’。 星云:“你们挑人的眼光很好,但还可以再好一点,这位身材不够好,下不去手。” 妖物:“…” 他竟然夸他们眼光好! 妖物又给她换了个‘新娘’! 长相好,身材好,是九尧大人新做的‘完美新娘’! 星云:“大家眼光够好,不过这位的脚板大,我不喜欢!” 妖物心想,还是得再接再厉找到更完美的新娘! 傧相看不下去了,吼道:“够了!” 妖物看看傧相,看看作妖星云,再看看九尧大人,终是不敢说话了! 傧相:“哪有十全十美的人,赶紧拜堂成亲下山去!” 星云不满了,道:“没见过十全十美的人,那是你见识少!少在这里用自己浅薄的经验去衡量我们双目可见的宽阔!” 救赎对象…神颜、身段好、脚板不大、手也好牵…就挺十全十美的! 想到这儿,她就气,怒目道:“还我新娘!” 也不知道妖物又从哪儿淘来一排‘新娘’,这批‘新娘’长相好,身材好,脚板也不大,傧相随便拉过来一个‘新娘’,盯着星云瞳孔,声音迷惑:“这就是你的新娘!” 傧相瞳孔是血红色的,红血丝自瞳孔一缕缕延伸,布满整个眼白,一双眼都成了猩红! …星云深吸一口气,目光有点迷茫带着怔怔色彩。她想着,竟然有人敢骗她! 娇花也是你能骗的? 救赎光环给我冲! … 傧相心想,总算把这个多事的修仙人给摄住了! 没想到,下一秒,剑气横过脖颈,黑血喷涌而出。 “傧相大人死了?她杀的!” “一招…毙命?!” 这个修仙人下手又狠又果断! 傧相死后化为又扁又圆的南瓜滚来滚去。 妖物一天天黑气,从中探出指头指她:“这个杀人不着眼的妖怪!” 你们才是妖怪! “……”星云收剑,耸肩,“不用谢我,你们傧相大人得到了救赎!” 让每一个人都得到救赎,是她分内的事! “九尧大人!”妖物齐齐看向堂屋内另一个新郎,九尧勾唇一笑,腾空而起,黑色宽大的衣摆散成晃动的尾巴,俯身冲星云而来。 也是这个时候,星云才瞧清了,他的九尾有一条尾巴似是断了没多久,还晕着团血迹。 闻渠…他自个儿都需要救赎,应该救赎不了其他人! 其他人里也只有原主官配地一欢有些武力值,能跟九尧对上一会儿,不过瞧这架势,地一欢应当是输了!被围困了! “……” 这狐妖,竟然还赶场子! 她这场竟然还是落在地一欢之后! 她凝剑,剑尖结印,足以囊括整间堂屋的八卦图犹如圈圈波纹荡漾开来。 剑气挽花,八卦图呼啸冲九尧而去。 九尧闪躲不及,最右侧的尾巴被削掉一半,这让他知晓想要对付眼前这人,万万大意不得。 这狐妖是个千年老江湖,巧的是,星云也是个老江湖,两厢碰撞之下,自认拥有救赎光环的星云当然是选择救赎这千年狐妖了! 她把九尧的另八尾断了七尾! 九尧从威风凛凛的九尾狐妖,变为仓皇逃窜的一尾狐妖! 堂屋内妖物四散奔逃,站成两三排的‘新娘’也赶紧逃开。 她在后方看着大家逃命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家都在她的剑威之下,得到了救赎! 她转身,追九尧去,她今儿个要杀…救赎他! …… “神龙大人,您确定这个方向是对的吗?”闻乐点着跟蜡烛,并排跟着闻渠往狐妖庙内暗门深处探,他们所走的是一条狭窄而又长阴的道,回声也是阴阴凉凉! 金蝶飞在前方带路,他们在后头跟着。 “那是她的金蝶。” 金蝶通人,它去的方向就是主人在的方向。 可是金蝶作为修仙界的传音工具,保存困难,一般来说都是一次性使用,闻乐鲜少见到有人会养金蝶。 它知道那只金蝶是闻渠在半月秘境里捉的,时间跨度那么长,它太好奇了,扯着闻乐袖口,边走边问:“大人,这金蝶您是如何保存那么久的?” 闻渠难得一见顿住,止住步伐,收了收掌心愈合的伤口。 “我与这只金蝶有缘,能活那么久是它的造化。” 不是为了谁,只是这只金蝶入了他的眼。 是这样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能活那么久的传讯蝶。”闻乐叹了句,还好神龙大人不像割血破幻术那样胡来,没用龙血养蝶,要不然…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怎么办了! “大人,金蝶停在石门前了。” 那堵石门怎么也推不开,估计又是另一个幻术。闻乐很烦,“长夜山的狐妖八百个心眼,每个心眼都是幻术!” 他一转头,就见神龙大人划开掌心,带血手掌按在石门上。 纵然伤口愈合得快,但…真的不会痛吗? 他恍恍惚惚踩碎化为石门的枯骨,跟上闻渠。突然,他在身后见神龙大人手里红苹果掩在衣袖下,人在一面镜子前停住。 静默无言。 神情悲恸。 闻乐看看白净一片的镜子,再看看神龙大人,神龙大人眨了下眼睛,低眸再未抬起。 镜子里面到底有什么? 偏袒那条半龙12 九尧没想过这回来的两位新郎那么厉害,看来长夜城城民是要与他彻底撕破脸了,他也毫不含糊,当即施法,沉睡咒连着死咒如一缕烟飘在溯源镜上方盘旋。 突然,烟雾不正常散去,被一柄剑打散。 他抬眸,见那个修仙人手肘撑墙,挥了挥手,那柄剑顿然化为凌厉雾气消散。 “我放过你了,你带着你的人滚下山!”九尧能盘踞长夜山千年之久,见风使舵的本领还是有的!“你按原路返回可以回到狐妖庙庙门前,庙旁有一间小木房,房内有金银珠宝,还有各种灵石,你要就全拿走,你我两清!” 贿赂她? 当年多少大佬开高价贿赂她,她都不为所动! 【…好汉不提当年勇,后来还不是被百亿奖赏跟一栋悬浮别墅贿赂了!】 星云被戳到似的气恼:“都说了不是为了奖金来的!” 【…呵呵,难不成还是为了任务,你连任务都不好好做,救赎大佬,请问你怎么救赎了!】 它一腔热血付诸流水,只能眼睁睁看任务员都快玩坏救赎了! 垃圾! “就是为了救赎任务!”星云‘哼’一声,“我站在这儿,全世界都将得到救赎!” 【……敢儿!】 妈的,见过智障,却从没见过如她一般的智障! … “这个提议怎么样?”九尧只剩一条尾巴摇着,见星云陷入沉思中,以为自己的提议打动了她! 就说,修仙人也得为金银折腰! “不怎么样!”她凝剑,要证明自己,她在,全世界都能得到救赎! 先救赎这只横行霸道的狐妖,再救赎长夜城全城百姓! “没有人会拒绝…”九尧一顿,方硬脸绷不住冷漠之色,一整个惊讶住,“什么?” 话还没落完,星云一个闪身上前,剑一横,狐妖捂着满脖子的血倒地。 她动手向来是简单利落的快! 但星云被那黑血吓住,连忙跳开,蹦着往后退。她拍了拍自己胸口,娇娇小姐见血很怕的! 没人注意的角落,星云左侧一面溯源镜中,有画面徐徐展开。 溯源镜中还攀附着缕缕黑线。 黑线浮动,似是尾巴轻晃。 空无一人的金碧辉煌的大堂内,星云止住动作,回头… 滔天黑影犹如鬼魂般朝她倾压下来! “原来是你,你还我胞兄命来!” “……” 隐藏任务? 需要她救赎的人还多了个他的胞兄?! … 狐妖也是狡兔三窟,没死,还拉着星云进入溯源镜,把九尧、九迢跟原主千年前的爱恨经历了遍。 …… 原主的设定除了是当下的星门少宗主之外,还是千年前的星门少宗主。 千年前的星门少宗主可是跟一只狐妖有过一段情。那只狐妖叫九迢。 原主的前世,突破人妖殊途的观念,跟九迢相恋,偷偷跑下山跟九迢成亲,可以说宗门是她的一个家,宗门山脚九迢所在地又是她另一个家。 好景不长,她爹登仙梯飞升离开后,登仙梯便散了大半,以天门为首的宗门纷纷站出来讨伐星门,星门开始还可以应付,但后来下属宗门联合天门断星门灵脉,灭星门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为报仇战死天宗宗门外,身为少宗主的原主在那两战中身负重伤,知星门溃败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下跟九迢回到长夜城。 彼时长夜城还没有十五婚夜这一日,城内虽然因仙门内乱而动荡,但总体太平。 九迢回到生养他的长夜山,告诉九尧,说他有了深爱的人,不日可以安排两人见面。 九尧也有话要说,他也有了喜欢的人,兄弟两约好同日成亲。 成亲地点定在当月十五日的长夜山。 然而,十五当日,千年前的原主听闻,天门将星门战死的弟子炼为提线木偶,曾经师门好友都变成跟傀儡一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原主怒极,伤势未全就要提剑杀上天门。九迢扔开将欲给原主盖上的红盖头,托人给九尧送一封信后,也跟着去了。 后来,原主以九迢为炉鼎炼化了他所有灵力,杀上天门毁了所有星门弟子炼成的提线木偶,她也重伤逃离,在星门灵脉前枯坐几夜,最后选择剜了全身血肉祭星门断掉的灵脉。 九迢没了灵力后,吞金自杀。 而九尧在十五日那天,从黎明盼到第二天黎明,只盼到一封信,一个七年之约,跟一粒合欢种子。 九尧等了七年,合欢从一棵种到一排,一粒种子变成百粒种子。 第七年的第一个十五夜,合欢树轻摇慢晃之际,他亲手把自己的妻子杀了。 原主这条支线…厉害了! 串起所有人的悲剧! 位面男女主探天探地,连天门都给顺带着探灭了,就是没探到原主这条大写加粗的支线! 救赎光环…真一往如旧的强大!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杀我胞兄害我妻儿,我要杀了你!” 凭良心讲,你妻儿是你自己杀的! 星云:“……” 星云没说话,她又先下手了! 她下手豪不拖拉,一剑封喉,不过这次被人挡住了! 地一欢一剑破幻术,黑压压如鬼魂的雾气散开,方正而又巨大的溯源镜变为小巧可揣在手心的镜子,就连他们所处的场所都变为四处墙壁破旧的石室。 “星少宗主,且慢。”地一欢一身红衣翩然而至,“这只狐妖仅靠幻术就能困住我一段时间,我想向他再多讨教几招幻术!” “……” 下手拖拉肯定会倒大霉! 星云没个好气,剑尖转向地一欢:“你想,我就必须谦让?” 竟然还想抢她救赎光环! 地一欢少年意气的笑笑:“星少宗主,你会谦让的。” 他很笃定! 毕竟星门需要地门的灵脉! 星云:“……” 跟地一欢升级打怪,跟地一欢成婚,让地门分一部分灵脉给星门,这些都是她拿到的支线必走的任务! 扯得很! 她其实不介意连着地门一起‘救赎’,但…动力不足! 她收了剑,妥协了,旁边旧墙壁上悬挂的煤灯摇摇欲坠。 偏袒那条半龙13 那边的地一欢正要走向九尧,这处墙上的煤灯将砸向星云脊背。 一堵石门轰然开了。 闻渠从漆黑一团的狭窄长道走来,身后跟着个小心翼翼守着煤灯的孩童,那煤灯光亮晃荡,他们的面容半明半暗。 “这只狐妖,我要了。” 哦,救赎对象! 当旁人还在震惊谁这么口出狂言之际,星云在闻渠路过她时,手痒没忍住小拇指勾了勾他肩上垂下的一缕墨发。 没勾到,他侧身避开了! “……” 一息不见,救赎对象又开始矫情了? 星云勾了勾唇,双手抱臂依墙,半眯眼看他削瘦身子,一个没注意,脑门被墙壁上的煤灯砸了个正着。 一声微弱而短暂的长吸气音。 无人注意的角落,闻渠顿住了步伐。 星云反应快,急忙施法灭了那灯,又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转身面向墙,施了个清洁术整理发型及衣着。 再瞧她时,她昂着下巴,仍旧半眯眼看着一身红的闻渠背影。 挺傲,也挺娇! “……” … 地一欢还是有些潇洒侠客气度,绑了九尧,转身很客气的对闻渠道:“这位道友,谁先收服这只狐妖,这只狐妖便归谁。” 被堵住嘴的九尧:“…” 放你妈的屁! 闻渠神情淡漠,心想,应该跟地一欢好好商量,或者用足够的利益置换。 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捏紧了那颗红苹果。 愤怒犹如滔滔江河往他心口灌,心就那么一拳头大,灌不住了仍死灌。 他… …无法克制。 “如果我说,我非要这只狐妖不可呢。”他话语坚决,没有丝毫退让。 地一欢抬抬眸,手握紧了剑。 气氛一时凝滞。 地一欢率先松了口,转向星云方向问:“星少宗主,你觉得呢?” 星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闻渠身旁,还顺带着抢了他衣袖下藏的红苹果,咬了口。 怎么看? 救赎对象都说要了? 你还想抢? “当然…”她刻意拉长了语调,人也逐渐远离闻渠处,走向地一欢。 地一欢难掩少年得意,唇稍勾,却在下一秒呆在原地。 “当然是选择给我的新娘了!” 地一欢难以置信:“什么?” 闻渠手指剧烈跳动一下,骤然抬眸往星云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她左眼眨眨,很俏皮! 还再咬了口红苹果。 有点小姑娘家家的乖跟俏皮,但不多,因为下一秒,她横腿踹飞了伺机阴她的九尧。 九尧挣脱了绳索,正要趁星云不注意的时候杀了她,结果反被一脚踹飞到墙边又弹了回来落在冷白地面滚了滚。 星云跳开,给他足够的位置打滚,还边小口咀嚼苹果,边看着打滚的九尧道:“我真是受到一万点惊吓!” 下手拖拉,果然遭天谴了! 她一转身,就见闻渠还没收回去的手。 “……” 这么上道? 比她没死前,豪宅里养的三千小白脸还要上道! 她有些不解,但不多,抬手把咬过几口的苹果放在闻渠掌心。 闻渠低眉,看着放在掌心的苹果有些愣,但不多,很快避开她下一步接触动作。 “……” 他似乎…很不愿意跟她再多有接触! 闻乐首先跳了出来,指责她:“我呸,谁要你吃剩了一半的苹果!” 你当谁买不起个苹果! “他主动的,你该去问他!”星云横眉反驳! 手是闻渠主动伸的,苹果确实也在他掌心里,闻乐该怎么反驳? 他所有反驳都立不住脚,偏星云还抱着手臂冲他笑得得意洋洋! 闻乐当即骂道:“大人没错,全都是你这个坏人的错!” 他又加了句,“你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坏的人!逼着我们大人坐花轿,还…” “什么?” 九尧吐了一地的血,却还撑地爬起来盯着闻乐,恨恨问,“你刚才说什么?” 他目光在拿着被咬了一半的红苹果的闻渠跟漫不经心靠着旧墙的星云身上转。 良久,他大笑,笑声悲戚而苍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放开了声,“我没想到,千年前有人为你男扮女装进花轿,千年后还有人心甘情愿为你那么做。” “你到底…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原主的锅她得背,自己的锅更得背! 星云嘴角抽了抽,摆手,“别问我,没答案,不知道!” 都是设定的锅! 九尧模样发疯,拍地痛哭。 发泄一阵后,他带泪看向闻渠,他说:“你…”他顿了下,目光复杂,“你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 闻渠惯会沉默,他习惯用沉默去抵抗外界一切困苦。 他不说话。 眉眼是带一点神性的淡漠。 九尧又放声痛哭,他瞧闻渠,分明像是在瞧他胞兄。 痛哭后,他咬破指尖,画符,放声道:“我以千年修行及满身血肉起咒,所有靠近星门少宗主之人,永世不得善终。” 肉体开始成星光点点消散之前,他对闻渠笑了笑,那笑并不良善,他道,“妖龙现世,人间生灵涂炭。” “……” 救赎对象可是人世间最后一个神明! 你也敢胡乱说! 她先把你超度…救赎! 一剑刺碎九尧余下所有肉体,九尧最后还冲星云挑起讽刺的笑。 星云收了剑,手捞过他的金丹,皱着眉头,转身见闻渠立在原地。 神明少年一动不动,瞳孔印着九尧消散的星星点点,却没一个定点,很虚,很空… 类似… 一觉醒来,世界无人的空空荡荡。 闻乐心有不忍,低声唤他:“神…” 闻渠眨了下眼,手稍抬,止住他的话语。 ——这世间,没有什么神明。 ——他不是。 他转身,背着光,走进逼仄又黑暗的长道,脊背仍然挺得很直,但肩上却多了些难言的沉重,那些不可说沉甸甸压着他,人影惨淡又落寞。 “星少宗主,这颗妖丹可以给我吗?”地一欢跟在星云身后讨要那颗妖丹。 星云看着闻渠修长身姿隐入黑暗,心口闷闷的,出口让地一欢滚! 地一欢:“……” 他对那只精通幻术的狐妖的妖丹很有兴趣,契而不舍跟在星云后头讨要。 星云凝剑作势要弄他,地一欢眼睛都发亮了。 没拿到妖丹,向星少宗主讨教一番也未尝不可! 星云:“……” 一剑杀飞他。 地一欢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撞到旧墙上,嘴角慢慢流下鲜血。 … 偏爱那条半龙14 没了如同蚊子嗡嗡叫的地一欢式打扰,星云追上闻渠,明明狭窄过道容不下两人,还硬要挤进去,同闻渠并肩。 “妖丹给你。”她把九尧的妖丹塞闻渠手里,顺道拿过那个还剩一半的红苹果,慢慢吃。 一边吃,一边看闻渠神色。 在她的目光中,闻渠停下脚步,让她先走。狭长过道,走走停停许久,星云不耐烦了。 她瞧出了闻渠的冷淡跟疏离,心头窝着火,嘴里咬着苹果,摸出魂灯,施法点燃之后,魂灯亮堂整个过道。 她一边咬着苹果,一边端着魂灯,大步往前走,只留给闻渠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你这是在做任务?这就是你做任务的态度?任务员工作守则背了吗?如何救赎任务对象的一百八十招你学了吗?救赎培训班你去上过几节课!】 它补了句,【谁让你一不顺心就给救赎任务对象甩脸色!你这人…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 它想了想,继续补话,【你赶紧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去补救,现在立刻马上转身抱住救赎对象,跟他说,说别难过,如果全世界都抛弃你,你还有我!】 这种早八百年就烂在土里、被淘汰的梗竟然被她的系统捡起来,还拿来攻击她! 星云:“会削苹果吗?” 【……】不会不会,你个周扒皮,不要给它增加非必要任务量!云惊声顿了顿,想了很久,回,【如果我会削苹果,那你会按照我的指引做任务吗?】 星云:“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肯定会啊!” 【…】云惊声第一次妥协,它看着刚从系统网上下载了‘如何削苹果大全‘,镇定自若,【会。】 恭喜云惊声点亮削苹果技能! 星云点点头,系统空间出现如山堆的苹果。 【?!?!?!】 号称安全密级十s的系统空间,竟然被她入侵了… 她是谁? 不就是一平平无奇爱口嗨的普通小姑娘? 等等,豪宅、三千小白脸、各界大佬掌上宠…不是口嗨? 都是真的? !!! … 星云当然…没按照云惊声的指引去做,太拉了,她好歹是豪门出生,曾经是个大佬,还曾被各界大佬捧在掌心宠,让她去做这种事,不如让她原地‘救赎’闻渠! 她吃完最后一口苹果,这么想着,却在过道尽头停住。 背靠冷墙,高高束起的发跟红发带被通道的风一吹,飘飘扬扬,她脚尖在地下画圆,手拿魂灯,面容在橙黄光亮中摇晃。 当闻渠躲避与她身体接触,偏身路过她之际。 星云抬腿,脚尖抵着另一堵墙,横腿堵死这条路。 闻乐跳着大喊:“你这是要做什么?” 星云挥手间,闻乐化为活人参钻进闻渠衣袖内。 闻渠这回总算正眼看她,衣袖内的指尖收紧,冷声道:“让开!” “……” 你说让就让? 娇花不要脸? 救赎光环不要脸? 还是救赎任务员不要脸? 不过…还挺霸道! 她喜欢! 毕竟,上一个这么霸道的人已经跪在地上把她捧在手心宠了! “神明大人,你也觉得你自己是妖龙?”娇花小小姐学不来拐弯抹角,问得直接了当,“那你这条妖龙需要救赎吗?” 她撤腿时追加一句,“我有救赎光环,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多么死丢屁的诶地而特煞笔的玩意儿! … 星云离开后,闻渠缓缓撑开眸子,看她的背影… 千年前的她,也是这般把九迢骗到手的。 旧事重现吗? 可惜他不是九迢。 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几句不着调的话就奉献出千年修为跟一条命! …… 十五婚夜来龙去脉,总算是如同一张画卷一样清晰的展开在众人眼前。 九尧杀了妻子后,将妻子制成提线木偶,同她赶两趟场子着黑衣与另两对新人分别对拜,之后又一分为二掠夺新郎身躯,同两位新娘恩爱七年后再杀了那两位新娘。 血河路上的血,合欢树上系的红绸缎都是千年来死去的新人的血肉与骸骨。 “好恐怖,这只狐妖真坏。”木清清这么骂道,瞧着狐妖庙里的狐妖像,又觉得浑身发冷发抖。忙跟着星云走出狐妖庙。 这个时候,陡峭山坡跑上来一行人,这行人身后不再是一片血色的天,而是火光弥漫亮彻黑夜。 为首的人是星门弟子,他一见星云,如丧考批似大哭喊:“少宗主,天门那群混蛋玩意儿又烧山了!” 星门弟子身后跟着那一对师姐妹,师姐妹左瞅瞅右瞧瞧,总算瞧着她们大宗门的少宗主,于是朝着正揉着屁股一拐一拐的地一欢跑去。 “少宗主,天门弟子烧山还大肆捕杀山间妖灵。” 天门不负设定,该出场时就出场! 很快,下雨来,星门弟子仰头。 “少宗主,下雨了,我就知道肯定会下雨,这世上肯定还有神龙,神龙也绝对是向着我们的!” 星云回身,见闻渠站在庙前,屋檐下的雨落在他发中,他看向她的方向。但她一看过去,他就移开了视线! “……” … 这场火几乎是刚烧起来,就被长夜城内外下的三天三夜的大雨浇灭了。 长夜城在这一场大雨中静默下来,人员流动少,只有进城奔赴长夜秘境的修仙宗门弟子跟散修偶尔走动。 但三天后,长夜城突然爆出一桩大事:城内一半城民在十五婚夜后陷入昏迷状态,与十五婚夜没完成而受到的诅咒一模一样! 更有甚者,直接有人在雨停后便死在梦里! 这诅咒比之前所有诅咒还要让城民感到惶恐不安!尤其是家中有人陷入昏迷状态的人家! 木家一下成为众矢之的。 紧接着,沦陷的是星门,跟地门。 最后是闻渠。 与此同时,一桩流言在城内突然流传起来:妖龙现世,人间生灵涂炭! 妖龙是谁?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是谁在背后攒动世人修建神龙庙,是那个总是戴着半边金色面具,或是背部或是手里一把素剑,红发带束发的少年!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越来越多的人认为闻渠是妖龙的走狗,神龙庙就是妖龙庙。 他们愤怒,他们嘶吼,他们聚集成长长队伍,挨家挨户的搜神龙像砸神龙像,还见神龙庙就砸、烧! 更极端的是,他们搜到一家藏有神龙像的人家,砸了神龙像,还把一家三口绑了起来,送到城民新弄好的柴火堆台上,准备活生生烧死他们。 偏袒那条半龙15 “仙人,妖龙现世人间生灵涂炭的传说是真的吗?我们长夜城会不会像永望城那般…连年干旱,颗粒无收,人死城灭?” 天门弟子着紫袍,神情高高在上,又掺着对世人的不屑一顾。 听着高举火把之人的疑问,心头颇哂,眼神越发阴然。 “会。”他回,“妖龙不除,他所过之处,都是下一个永望城。” 永望城的悲剧,大抵能让所有人闻之无不落泪。 那人听到天门弟子肯定的回答,高举着火把,正气凌然,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拯救长夜城的恩人。 他高喊:“成家私藏妖龙像十余座,为妖龙私设供奉台两所,参与修建妖龙庙数座,为妖龙供奉香火,与妖龙狼狈为奸,意图使我长夜城步永望城的后路,人死城灭。” 一句话,把成家一家三口推向长夜城城民的对立面。 长夜城城民朴素,那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甚至人往成家人身上扔烂菜叶,还有人贡献家中柴火怒吼:“烧死他们,烧死妖龙的走狗。” 成家人被堵住嘴绑在柴火堆上,看着昔日来往密切如今倒戈相向的邻居朋友,不禁泪流满面。 … 星云自离开狐妖庙后,暂住在木家中,天门弟子也上过门,不过都被木家主三言两语哄走了。 木家主是有哄人的两把刷子在身上。 这天,星云刚从星门弟子落脚的客栈回来,还没睡下,木清清匆匆忙忙跑过来:“少宗主,大事不好了,天门弟子煽动城内百姓,准备要烧死替那只妖龙做过事的人家。” “…那只妖龙?” 星云气息冷冽。 木清清赶紧改口:“我口误,是神龙大人。” 星云:“狐妖庙里那个带金色面具的人,你这几天有见到吗?” 木清清一愣,摇头:“没有!” 【大佬不在长夜城,在城外收拾被砸的神龙庙。】云惊声出声,心想,自己总算能带一带任务节奏了!【小娇娇,这就是你救赎大佬的最佳时机!】 然而… 星云边走边道:“苹果削完了?” 【我是任务系统,专职辅助宿主做任务,不负责削水果!】 星云:“削水果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是选择救赎…满足你了!” 这瞎眼的玩意儿终于想通了,云惊声大喜!转头却见系统空间内堆满了荸荠。 【……】 她又入侵了系统空间! 她又造出了一堆需要削皮的玩意儿! 她又给它增加了额外的工作量!!! 星扒皮! …… 夜色倾袭,覆住万事万物。 长夜城城中央,柴火堆起高台,高台之上,一男一女中间还有个看起来颇为稚嫩的小孩,这三人都被堵住了嘴巴,绑在木桩上。 柴火堆下的人,多是看客。 看客人群中,一群紫袍修仙人立成两排,为首的紫袍人腰间系一抹橙黄带。 这些紫袍仙人脊背挺立,眼神冷漠,跟冷血动物似,面相就挺扭曲还森冷阴然,看着柴堆上挣扎痛苦的人,眼神还闪过一丝微妙的兴奋。 天门弟子…不扭曲也活不下去,毕竟都曾经做过天门老祖宗的炉鼎! 反抗的都死了,不反抗的…大概心里也变态了! “仙人,戌时已到。” 腰间橙黄带飘扬的弟子勾唇,道:“妖龙的走狗,人世不容,宜挫骨扬灰。” 话落,人群里有人举着火把,往柴火堆里扔。火把还没进入柴火堆内,天空突然飘起了大雨。 大雨灭了火把。 所有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大雨惊得怔愣在原地,木纳的丧失行动力。 “又下雨了。今年该不会大旱,庄稼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没有大旱的迹象,也可能洪水滔天淹没庄稼,那条妖龙…必须滚出我们永夜城!” 橙黄带弟子仰头看天,面色发冷发狠。拔剑指天,声音杂着浓浓恨色。 “妖龙现世,人间生灵涂炭。” “列队结阵,我要让这条妖龙有来无回!” 旁边有弟子低语:“江垣师兄,老祖宗说了,抓到活的就放我们一马。” 江垣双眸发狠:“我要他死!” “……” 要让救赎对象死? 她不介意先救赎你! “我的少宗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顾得上让我替你剥橘子!” 木清清满身哀怨。 星云接过橘子,挑眉道:“那你替我剥个香蕉。” 木清清:“……” 她长吸口气,又问:“我的少宗主,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苍茫夜色中,柴火堆旁的各家灯火摇曳,红红烛光的昏黑夜空,有成千上万金蝶纷纷扬扬飘落。 金蝶不沾雨水,如流星一般闪耀下坠。 星云指着流星金蝶,笑道:“过来撑撑场子!” 过来做什么,当然是救赎闻渠了! 救赎对象这都得不到救赎的话…送他去挖矿! 【……】为什么要送他去挖矿? 挖矿又是什么梗! “……”烂梗而已! … 那边,雨水渐大,不知何时,人群里各人都带上了斗笠,仙门众人则驱使灵力避雨。 闻渠与金蝶翩然落在柴火堆上,一抬手,那被绑着的一家三口挣脱绳索束缚,当即双腿跪地,向闻渠磕头谢恩。 闻渠带着金色面具,雨水不沾染他半分,月白色衣袍落有金蝶,流光溢彩的,但他眉眼却像掺了冰的凉,面具下高挺鼻峰透着肃冷之色。 他低眸扫过结阵施法的天门弟子,目光幽凉。 江垣提剑站在众弟子之前,看着闻渠那张淡漠神颜,兀自生出无限恨意。 “奉家师之命,斩妖龙,还天下太平!” 这声儿传入众人耳内。 “他…他是那条妖龙?他不是那个替我阿母进山摘草药的郎君?” “我家小女走丢,还是他送回来的。”有人惊呼,“原来一切都是这条妖龙的算计,他是想让我们对他感恩戴德,让后送我们去死!” 还有人指出:“木家当初主办十五婚夜之际,可是求了他去解救我们。” “但是大家伙别忘了,城内一半城民还昏睡不醒,还有部分的人已经死去了!”说起这儿,他们都后怕,“说不准,说不准狐妖根本没有死,而是被这条妖龙藏起来,意欲灭掉我们整座城!” “我说怎么会有人那么良善,原来他盘算着要我们的命!” “妖龙,怎么会有好心!” 火柴堆下的众人对他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直接骂他妖龙,让他滚出长夜城。 可… 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偏袒那条半龙16 闻渠张了张嘴,话语在一片雨声跟众人的喧嚣声中,分外清晰。 “我。”他抿了抿唇,吐字艰难,但面上在雨里火光照耀下,仍是带有神性的平淡,“我,有什么罪?” 似是解释,似是辩解,又似是困苦到极致发出来的叩问。 这话传至众人耳旁,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众人看向天门弟子。 江垣声音比闻渠还大:“夺永望城气运,灭永望城百姓,伙同狐妖构害长夜城千年,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的罪!” 岂止这些罪名。 身为神明,被恶人算计,难度世人,就是他最大的罪。 江垣恨死这个神明! 当场众人偏听偏信,多以天门弟子唯命是从,纷纷附和着天门弟子的言论。 在一片指责议论声中,闻渠巍然不动,他张张嘴说不出话了。 他身后的一家三口早已经逃离,火柴堆上只剩他一个人。 孤零零立在世人对面,身影寂寥。 那些他想不明白的、看不透的、理不清的人事复杂困扰着他,他还未找到源头,却清楚的看见他一下子被推到世人对面。 他被谩骂,被唾弃,被指责… 没有人对他有所期待。 神明,被痛恨了! 在这一过程中,人群中有人点了火把扔进火柴堆内。在大雨中,那火出乎意料的烧了起来。 “这…这…上天都要烧死这条妖龙!” 江垣心头冷笑,提剑结阵,四散的天门弟子纷纷响应。 白线密密麻麻织成的巨网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金光地表徐徐升起,破开巨网,弥漫整座城。稍即,金光连成线幻化成一条金灿灿的神龙盘踞在永夜城上空。 “这是…什么?金色的龙?神明现世?” “妖龙…没有金色,该是黑色的!” “这条妖龙,装神弄鬼糊弄人!” 江垣还想煽动百姓,一缕缕金光穿四肢而过,狠狠撩起他又重重往地上砸! 其余天门弟子也是如他一般的狼狈。 倒地,口吐鲜血。 没了之前的高贵! 他们不约而同抬头,朝人群自发站成两侧的尽头看去。 星门弟子着白衣,背部背一把素剑,站成两排缓缓向柴火堆上那人靠近。 他们站在柴火堆旁,立定,对着闻渠恭敬低首,之后转身面朝聚拢在一起的天门弟子拔剑。 两厢对峙。 为首的星门弟子咬字清晰:“与神明大人为敌者,即与我星门为敌。我等三千星门弟子誓死守护神明大人。” 这期间,地一欢带领地门弟子姗姗来迟,他踩着屋落青砖而来,红衣青剑少年意气,笑声道:“天门说的妖龙在哪里?我没见着,倒是见着我们神明大人。” 这话倾向太明显了。 三大宗门,认了闻渠是神龙的,就有两大宗门。 长夜城的城民在信谁上左右摇摆,没个定论。 也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仙人打架,我们遭殃,我还没娶媳妇儿,没活够,我先跑了!” 此话一出,管他谁是不是神明,他们保命要紧,在场城民一哄而散! 大势已去,江垣咬牙:“地少宗主,此事我劝你们地门不要插手。” 地一欢:“路见不平,拔打相助而已。算不上插手!” 江垣:“……”去你爹的!下次杀闻渠,他是不是还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江垣转头看星门弟子,他们两宗是死仇,他捏紧了手,愤愤抬眸看向闻渠,突然怒声骂道:“闻渠,你个废物!” “……” 救赎对象也是你能骂的?! 星云正准备出手,谁料,闻渠动了,这是他第一回动。 谁也没瞧清他的身法,只知一眨眼,他就封住天门弟子所有灵力,还单手拎起江垣,声音冷冽:“你既然有想杀了你们老祖的心,那你就去,别把你自己的懦弱推到我身上,我不欠你们任何人。” 江垣:“闭嘴!” 闻渠:“永望城的气运是你们夺的,城民是你们杀的,凭什么把这些事归咎在我身上。” 江垣哽着声:“你闭嘴!” 闻渠仰头盯着看他挣扎之色良久,突然的意兴阑珊,扔开了他。 他重重摔在地上,又是一声短促的闷哼。 “你说我是废物,你又何尝不是个废物!”闻渠半蹲身,沉声,“江垣,我那半身冷骨好做画吗?” 江垣骤然抬眸,很讶然:“原来…你都知道。” 闻渠:“我一直都知道。” 江垣:“那…那为什么…” 闻渠:“我们之间两清了。” 少年起身,束发的红发带随风飘扬,他转了个方向,从星门弟子旁路过,在那尽头,一名白衣弟子替人撑把月白伞,薄伞轻抬,少女姣好又娇嫩的面容露了出来。 星云仍是盛装出现,衣裳层层叠叠,色彩缤纷艳丽而不失格调,落落大方,又美又艳,还有点娇娇色。 闻渠顿住脚步,静静看着她片刻,星云若有所感的轻轻抬起的眸,与他的目光相撞,星云莞尔,遥遥一笑。 所以的情绪都黯然失色。 他的世界,天光乍现。 …… “两清?”星云一边走,一边踢着石子砸闻渠,她有点烦躁,“你们什么关系啊,还两清?” 闻渠回过头来,大雨初歇后的月光分外清晖明朗,他在月光里望向星云,目光不避不躲。 看她? 救赎对象也知道看她就能得到救赎啊! “他帮过一两回的关系,不比地门少宗主拼死将你从半月秘境小天地背出来的同生共死关系!” “……” 两人身后有一群星门弟子偷偷摸摸跟着,他们在两人身后议论。 “那就是少宗主的心上人,个高腿长颜值好,家世还很能打,神明哎!!” “啧,神明大人,这拈酸吃醋劲儿,真刺激!” “也不知道少宗主怎么应,但…我这眼皮跳跳,从感觉不大好!” 果然—— “地一欢拼死背我出半月秘境小天地?”一大石子踢飞向闻渠小腿,他稍侧头垂眸,月光穿过深邃脸庞,侧脸绝美,星云一下愣了愣,才接着道,“我劝地一欢要点脸!” 娇花也是挑人背的! 她豪宅里收藏的三千小白脸哪个不比他好看! 云惊声:“……”你真有豪宅?豪宅里还有三千小白脸? 星门弟子:“……”少宗主不应该反问那位神明,说你这是在吃醋吗? “……” 在场人中,满意星云回答的,可能也就闻渠一人。 他勾了勾唇,金色面具下的面容多了些柔和,脚步放慢,跟那人同一节奏。 有风吹来,月白衣袍与暖色外衫相连,渐渐的,半月秘境的过往,两大宗门联姻的传闻,狐妖庙的所见所闻,千年前的爱恨情仇,被风吹散了,被他刻意忽略了、掩埋了! 那场雨后初歇的月夜里,闻渠低头走路,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在满鼻桂花香中嗅到久违的一抹甜。 他侧眸看向星云,少女已然有点昏昏欲睡,他伸了伸手,少女抬眸见是他,不言不语,眨了眨眼睛,小手攀上他的手臂,人也跟着往他身上倾倒。 他没有推开。 身上沾了她的温度与淡淡栀子体香。 原来—— 他是如此迫切的渴求旁人给予的一点温暖。 为着这点温暖,竟甘愿卑微至此。 …… 偏袒那条半龙17 “大人,您真的决定要救那些人?”闻渠回了他们暂住的一所神龙庙,这庙建得隐秘,至今没被人砸过。 闻渠低头刻神龙像,这是自长夜山半山腰神龙庙砸后,他第一次安静坐下来刻神龙像。 他不光刻他的,还刻他记忆中的陨落的神龙前辈。 闻乐不解,“那些人的家人曾砸过您的庙,辱骂过您,还想要烧死无辜百姓,他们怎么配!” 闻渠刻完一尊神龙像,把它立好,回头摸了摸闻乐小脑袋新长出来的两片叶子,心绪一片宁静,道:“我于他们而言是异类,又是传说中可上天入地的大能,他们怕我惧我皆是本能,与其说他们是折辱我,不如说他们是在反抗,每个人都在反抗,反抗既定事实下不公的命运齿轮,正如我一样。” 他也在反抗。 “既然是反抗,必定少不了冲突之下的血泪,是他们的也是我的。” “我比他们好,我还可以选择。”闻渠割腕放血,“我选择原谅所有。” 寻遍各地寻到的,柴火堆上一直捏在手心的解咒咒语,终是从他口中念了出来。 凝血成血蝶,血蝶带着亮闪闪的咒语,穿过红墙黛瓦、雕花长窗飞进千家万户,解狐妖以生命为代价下的咒。 咒解了,解的是四个咒。 是为他们,也是为他自己。 闻乐入世尚浅,不是很懂,但他总想起父亲交代的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让他报仇,再一看大人,他便有点想哭,他抹了抹红红鼻尖,道:“大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大人。” …… 自那夜烧人祭天不成后,天门弟子在包下的客栈内闭门不出,长夜城城民也如同鹌鹑一样龟缩着,鲜少谈起那夜发生的事。 尤其在所有昏迷不醒的人都醒过来后,又听星门大肆宣扬神明之功,大家异常心虚,更是不敢再多嘴说一句闻渠的坏话。 只祈祷着,长夜秘境快开,那条管他是妖龙还是神龙赶紧离开! “……” 大家都被救赎了,很好! 星云跳下墙头,大手一挥,原先堆柴火堆的地方…改建一座神龙庙! 就让救赎光环亮得更大些! 【……】为什么又不采纳它的建议,跟救赎对象一起刻神龙像! “……” 你竟然让娇花干粗活! 粗活遭天谴了,你负责?! 【……】神经病啊! … 要在长夜城中央建一座神龙庙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都赶来阻止,不许他们动工。 “少宗主,我打听过了,那么多人的背后有天门弟子在搞鬼。” 星云一愣,吐声道:“天门弟子喜欢搞鬼?口味真重!” 星门弟子:“……” 等等。 少宗主,你在说什么? 搞是动词吗? !!! “少宗主,你这理解力向来是我们星门一绝,厉害了厉害了。”弟子一个打拐,转折道,“这群人受了天门弟子的撺掇,过来阻止我们给未来的少宗主夫…给神明大人建庙!” 星云被吹得开心,手摸下巴,静了静,片刻后,猛然拍手。 “既然天门弟子那么喜欢搞鬼,让他们搞!” “……” 弟子没反应过来! 直到当夜,弟子亲见他们少宗主从房内逮出几只‘长相一绝’的阿飘出来,那几只阿飘受训似排成排,往天门弟子所在客栈院落飞去。 “……” 少宗主,这也太牛逼了! 啊,不对! 他们修仙界,连着神明一起全部死去的…可是还有鬼灵啊! 啊啊啊啊,少宗主勾结鬼灵意欲弄灭天门,实在是欺师灭祖! 等等,灭天门哎! 欺师灭祖…算上他一个! … 当夜,就有传言出来,天门弟子跟一群长相无关乱飞、乱七八糟的形似阿飘的人搞在一起。 天门弟子发镀银蝶至天门,天门对他们说的鬼灵现世一事嗤之以鼻,并且义正严辞骂了他们一顿之后,让他们追加脚步,把神龙弄到天门来! 天门弟子:“……”是真的有鬼灵!!! 但一两天后,鬼灵又神奇的消失。 更为诡异的是,一旦他们企图暗中阻止神龙庙的修建,也就是搞鬼的时候,他们真的会搞鬼,还会被鬼搞! 知道内情,还被星云委以‘搞鬼事业’重任的星门弟子笑得掉完这辈子的眼泪水! 是夜,城中心还亮着烛火。 星云点起自己的魂灯,放在一家住宅的屋脊上,她的魂灯够亮,亮彻半边天,让还在赶施工进度的弟子能清楚瞧清神龙庙各部位的连接设置。 干完’搞鬼事业‘一票的弟子回来见了这场景,嘴角抽搐。 点魂灯来照亮… 少宗主真法力无边! 一地头一抬头,见少宗主旁边坐着个少年。 “……” 在屋脊点魂灯会老相好?! 厉害了,我的少宗主! … “我听说魂灯是各大宗门为弟子点的灯,人死灯灭,但还是会在灯芯里留下死前所见场景。”闻渠偏头,目光定在正燃着火焰的魂灯上,“必须要入宗门才可以点吗?” 猝不及防的到来,吓了星云一大跳。 她看了看带着金色面具的闻渠,他坐着比她高了半截头,倾身偏头去瞧屋脊上的魂灯之际,红发带拂过她的面容,痒痒的。 她吸了口气再吐出,手往自己衣摆下扯了扯…闻渠感受到她的动作,不明所以,转眸看她。 他的目中有烛火跳跃,淡漠的神明似是染上人间烟火色。 星云突然就放下了扯自己衣摆的手,娇俏面容轻抬,指尖指他长腿下的月白袍子。 “哎,你压到我的长袍了!” “……” 这一小事故,是闻渠没想到的。他忙往旁边撤了几寸,等衣袂是擦过的相触碰,这才回看星云,低低道,“对不起。” “……” 对不起有用的话,天门老祖宗头都要磕没! “神明大人,我拒绝接受。” 她单手撑着屋脊上盖的瓦片,侧身见他露在光中的下巴,下巴微勾,唇抿着又松开,倒是好笑。 随即,目光在月白衣袖下的手凝住。 “哎,神明大人,据说人掌心的花纹代表今后运势,我跟掌门爹学过相看之术,要不要给你看看?” “……” 偏袒那条半龙18 话题跳转太快,闻渠这条入世没多久的半龙还很单纯。 月白衣袖上捞,他把手伸了出来。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掌心肉不多,纹路简洁富有美感。 “……”星云微微挑了挑眉头,这个时候倒是挺正经的。 正经人,正经面色,正经好生捏住他手细细盘看。越看…越是不正经,还有点下流! 那手一牵,相看之术再没了下文。她跟个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玩具的小孩似,就着那只手把玩。 又揉又捏! 救赎对象的手…绝了! 闻渠:“……” 闻渠自她手碰上了那会儿,身体每一寸都僵住,那种陌生的却又无比期待的奇怪的感觉自心头散至五脏六腑,有点麻,像是千万只蚂蚁啃食。 他移开视线,身躯难为情的稍稍后仰,耳廓在魂灯照耀下,越发通红,这种红侵染面容与脖颈,红得似是青天染上朝霞的薄红。 他眨了眨眼,看她勾唇偷笑,心脏都跳快了几拍,另一只手也不自觉跳了跳,收紧,收紧。 ——该道歉的。 … “我呸,少宗主说好要陪我们一起修建神龙庙的,结果她在干什么?” “她在花前月下,调戏…神明!” “我有个疑问,少宗主有了神明大人,地门少宗主地一欢怎么办?我们两宗不是要联姻吗?” “…地一欢?联姻,他可能不想了!地一欢这两天被少宗主打怕打趴,还在床上趴着!” “……” 被打怕打趴的地一欢一拐一拐,出来透透气,抬头瞧见月亮之下,星云跟闻渠两人成双成对… 等着,迟早有一天,要把那两个人都给打趴! … 魂灯,取人掌心三滴血入煤油灯,每个人都可以点。 不过,闻渠不可以。 他不是人。 闻渠手被星云揉捏着,心尖痒痒,竭力稳着声线,追问:“没有其他办法吗?” 这么执着? 魂灯不就是照个亮而已? “当然也有,不过很困难,除了要掌心血外,还要三滴你的心头血。”星云抬眸,托腮瞧他,话语轻快,“你确定你剖了三滴心头血,还有命活?” 龙牙跟龙丹都还没归位,就想着剖心取心头血? 救赎光环闪瞎他的智商了? 闻渠看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星云很烦:“没有!” 闻渠目光又落在那盏散发着明亮光芒的魂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云掌心托起魂灯,魂灯移往什么地方,他便像失神一样,望向什么地方。 “喜欢?” 就一个照亮的破灯,“送你了!” “……”右手接触到的温度撤离,夜风一吹,凉了一双手,没半秒,魂灯在他掌心摇曳,温度再次袭来,他呐呐道,“送我?” 星云:“这秒是不是觉得得到了救赎!” 闻渠:“……” 看,看,救赎对像被救赎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 魂灯刚送出去,另有弟子的魂灯点亮半边天。闻渠目光幽深,从星云指点星门弟子建造神龙庙的背影移开,收了魂灯闪身落在黑暗巷子里。 落地那一瞬,一只金蝶发着亮光,挥动翅膀,半落在他肩膀,照亮了这段长长黑巷。 他回身抬头,屋檐下大红灯笼晃动,一片片瓦堆成的屋脊轮廓模糊,高悬明月,都沦为那人的陪衬。 他顿在原地,许久,许久。 … “大人,有人找您。”刚穿过小巷,回到隐蔽的神龙庙的前街,闻乐就找了过来,“他说是江垣让他来找的您。” 闻乐身后,一个小孩隐在黑暗角落里。 走近一看,那小孩是前段时间从柴火堆里救下来的,姓成名二郎。 一个小孩子,头埋得很低,看着老实巴交没什么威胁性。 闻渠引他前往神龙庙里坐下。 成二郎开口就道:“神龙大人,江垣离开长夜城后回天门,趁天门老祖宗修炼之际刺杀天门老祖宗,刺杀不成,已经被天门挫骨扬灰了!” 江垣,死了。 闻渠骤然失神,却在这半秒之中,闷哼一声,低头见自己腹部被捅了一刀,鲜血喷涌,染红月白衣袍,流了一地。 那个小孩见状,也被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推窗跳窗逃跑。 闻乐最先闻到血味儿,起初并不太在意,因为神龙大人身上时不时总会出现许多伤口,有血味太正常不过。不过,随着血味越来越浓,又在前院见语无伦次的成二郎,心头不安越渐加重,转身赶紧跑到大人屋内。 一把匕首被鲜血吞没,地板上都是血,屋内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去你爹的,他要弄死那个小孩儿! … 大佬被人捅了! 云惊声还是个有职业操守又敏锐的统子,立马上线,刚开口:“小娇娇…” 正盖好被子准备睡觉的星云,双眼突的很亮:“…你要给我准备夜宵?你还点亮了夜宵技能?” 栓q,它真的会谢! 云惊声:“……” ——咚咚,咚咚。 雕花窗有金蝶撞击。 星云拉上被子,捂住耳朵! “……” 她也会谢! 星云没好气的拉高窗户,窗的边缘是一抹红发带,红发带下的人背靠木墙,脊背单薄,肩上落有一只金蝶。 “…” 救赎对象…投怀送抱?! 那就勉强的原谅睡眠被打扰了! … 闻渠听了听身后的动静,眉眼低垂,缓了许久,才慢慢转身,撑着窗台,仰头看向星云。 他的目光破碎,隐隐有泪水氤氲。 “……” 不是投怀送抱! 是被救赎光环闪哭了?! 星云附身,一手撑窗,一手缓缓探上他的红红眼尾,指尖微微跳了跳,有点烦躁,而闻渠看着星云,唇抿得死紧,眼尾越发红透,像是竭力在忍耐些什么。 他话一直很少,想说的千言万语,最后落进星云耳内的,只有一句。 “可以帮我点一盏魂灯吗?”可能是怕被拒绝,他主动抬高手,拉住了星云碰他眼尾的手,声线颤抖,“可以吗?” 你…对我那一点点浅薄的喜欢,够不够帮我点一盏魂灯。 不可以吗? 他攥紧了手。 “……” “进来。” 木门咯吱,屋内照到屋外的烛光一下被黑夜吞噬,却也亮堂了闻渠脚下的路。 偏袒那条半龙19 “手伸出来。”星云拿来一盏新的煤油灯,放在桌上。她在桌旁站定半晌,还没动,可一旦动作却很快,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有任何动作,闻渠张开的手掌就被刺了一下,不痛,却让人觉得掌心似是破了个口子,冷风呼呼灌了进去。 血滴进煤油灯时,闻渠左腹下越渐愈合的伤口竟被灯光的暖意盖了过去。 “把衣服褪了。” “……” “难不成还要我帮你脱衣服?” 不成的,娇花干事会倒霉的! 闻渠腿下月白衣衫,再褪其他,等褪到里衣之后,削瘦肩部及肌肉匀称的胸膛都露了出来。他见星云直勾勾盯着他看,惨白面容连着耳廓瞬间都红似滴血,平常那种淡漠的神性统统归于虚无,余下的只有衣衫半褪的艳丽之色。 …太刺激了! 星云稳了稳心神,指尖温热,碰了碰闻渠心口,问:“心脏在这儿?” ——咚,咚咚。 两人视线乍然相撞,具是一颤。 “你别动。”星云先发制人,把自个后退的步子小碎步挪了回来,指尖又戳了戳他心口,状似不在意,但又时不时偷瞄闻渠… 毛头小子一样,纯到不行,偏又逞强老道! “……” “好,我不动。”闻渠低低回。 星云长舒口气,终究还是没有丢坐拥三千小白脸的她自个儿的脸! 取血的动作不能慢,慢了她要倒霉,但同时,又不能太快,快了,这条半龙说不准就死了。 她左右为难! 等她建设好心理准备,打算采取适中速度采心头血之际,长针还没动作,星云就听闻渠说了句:“我怕疼。” “……” 被割了半身血肉都不喊疼,这会儿知道喊疼了? “所以,采心头血的时候。”他顿了顿,顶着张赤红面容,补了一句,“可以亲我一下吗?” “……” 那句话几乎花光他的勇气,那些不可说的言语借着半分糊涂半分沉沦,摊开在太阳底下暴晒,无所遁形。 他没听到眼前人的回复,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可以吗? 他垂下眼睑,又找补了一句,“听族中长辈说过,这样就不会疼。” “……” 掌门爹说… 族中长辈说… “…”在闻渠不注意的分秒里,星云骤然附身,在他唇边咬了一下。 与此同时,长针刺破心腔,闷哼声沉痛,赤红面色顿然惨白无色,星云抬眸,突然撞进他幽深眸光深处。 两厢对视,两两怔愣。 于是,针刺与亲吻的动作被无限延长,霎那间,屋外惊雷连惊雷,闪电劈焦房门外的千年葳蕤桂花树。 “……” 就说,不能干活不能干活! 这不,干活还要遭雷劈! 星云当下立马跳离闻渠,远远的后退了几步,睁着双漂亮的狐狸眼看他。 …闻渠垂着头,抿了下被人咬出血迹的唇,慢条斯理拉上半褪的衣裳。 这个过程无限拉长,宛如慢放。 神明大人,又纯又媚。 “……” 突然有点好奇,雷劈什么滋味儿!! …… 心头血滴落在煤油灯内,魂灯成了,那便是他的魂灯。 闻渠穿好衣裳后,端正坐在桌旁,人有恢复了平常的淡漠。 但那面具之下的半张脸,惨淡一片,一点血色都没有,只余耳根的半点红。 他手指碰着煤油灯的底座,仰头看站立的星云,手还把煤油灯往星云方向推了推,道:“可以帮我保管我的魂灯吗?” 【救赎守则第一条,当然是对救赎对象百依百顺!】 滚! “……”星云瞪了瞪他,双手抱臂,轻轻吐字,“不!” 她坐回凳子上,单手托腮,另一手推开了他的魂灯。 然而,下一秒,闻渠修长手指牵住了她的手,她几乎不做任何思考,就反手压住那双好牵的手,捏了捏。 他身躯在魂灯光芒下,似乎在摇晃。 星云的手也跟着颤了颤。 “可以吗?” “……” 救赎对象…比她的三千小白脸还会撒娇,还更撩! 星云当然是选择,替他保管了那盏魂灯! …… 闻渠走后,云惊声又跳了出来,它觉得简直就是不可思议,那位大佬竟然很是依赖自己周扒皮宿主! 【小娇娇,你觉得,救赎对象是不是喜欢你?】 星云理所当然:“那肯定啊,毕竟我有救赎光环!他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突然觉得大佬只是美人计,并不喜欢她!【请宿主攒劲儿,在与地一欢成婚前后完成救赎任务!】 又在cue流程! 星云:“什么,你会折小心心,你要折一千小心心送给我!” 【……】 拒绝学习额外技能! …… 是夜,成二郎胆战心惊的跑回了家,刚跑到家前,就被闻乐抓回神龙庙,麻绳捆着倒吊。 他是真想一报还一报,但看着这小矮个就下不去手,可又实在恼火,左转转右转转,见窗外前院墙头上竟然有别家的青竹冒头。 竹条炒肉,这令他初次观察到的时候,身上的肉都抖三抖。 他化为精灵模样,翻过墙头,闷头闷脑挖了根长竹条,回到成二郎身旁时,小孩模样,眼神却凶狠很的,抄起长竹条往成二郎身上招呼。 成二郎自然不会对竹条陌生,长竹条扁肉,童年凄凄惨惨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长竹条落下那一瞬,他便疯狂扭动身躯,还伴随着嚎嚎大哭! “放开我,你个妖龙的走狗!” “妖龙…呵,是妖龙当初就不该救你!”闻乐很气,下手很狠,“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星云跟随金蝶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倒吊小孩被闻乐小孩用长竹条抽打的场景。 “……” “他就是那个捅了闻渠一刀的人?”救赎对象竟然被人捅了,这说出去就是打她的脸。 她不经意见到闻渠左腹还没愈合完整的伤口时,脸都红了! 自星云那夜带人给闻渠撑场子后,闻乐对她的态度好转不少,这回见了她,倒是乖乖应了,道:“就是他!” 然后,想了想,在星云走过来的过程中,连忙跑过去问,“大人是在你那儿吗?” 星云点头,你家大人手紧攥着魂灯,昏死过去了! 闻乐又困惑了:“大人怎么会去你那儿?” 星云:“你家大人深爱我到无法自拔!” 闻乐:“…才不会!” 星云:“那要不然他怎么一受伤,谁也不要就只要我!” 救赎光环就是这么强大,怎么滴! 偏袒那条半龙20 在闻乐无语中,星云看了下倒吊的小破孩,这小破孩她有印象,是那夜闻渠从柴火堆上救下来的人,但这人却害得闻渠还没恢复的身子更加破败,现在都化为一条小半龙搁床上昏迷醒不过来! 这要是大佬下属知道了,小破孩这个npc该直接被销毁! 小破孩也应该得到救赎! 她跟闻乐这回默契的一拍即合。 闻乐扬了扬手中长竹条:“你要不要也来一根!” 星云瞥一眼,嫌弃。 闻乐:“……” 半秒后,只见星云从衣袖内掏出一根又长又粗的鸡毛掸子! 她竟然有鸡毛掸子 “……” 顿时间,哀嚎满天乱飞! … 寂静半夜,除哀嚎声外,还有踩着干枯树枝而来的细碎脚步声。 大半夜的,来找救赎? 星云停下动作。 庙门被人一脚踹开! 两排身穿紫色衣裳的人举着火把进前院,透过门窗缝隙能见,火把的红光照着人影憧憧,恰似群魔乱舞! 果然是来找救赎的! “仙君,救我…”成二朗哭着刚嚎叫一声,就被人捂住嘴巴。 而窗外声音是放开了的大。 “少宗主,这就是成二郎那小子报告的那条妖龙的藏身之处!” “给我搜!” 是搜,也是砸。 天门弟子一行人风风火火,遇窗拆窗,逢物摔物,人还没走到庙堂,已经将前院弄砸得干净。 “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闻乐真想弄死成二郎,但不可以,他又听窗外火把点燃枯枝爆炸声,气冲脑门,抄起根长竹条出门,“他们欺人太甚,我跟他们拼了!” 成二郎作势又要大嚎。 星云一抬手,他小小的身体变为灵体,形体跟声音似乎都被关在另一个虚无的世界里,任凭他如何挣扎如何嚎叫都无人可见。 他开始慌了,用求饶的目光看向星云。 “……” 救赎的光,闪哭他的眼。 …… 还没开门,木门就被一道白胖的身躯撞开,闻乐倒在星云脚下,背部弓起,正要狂吐血… “忍忍,别吐,新鞋,脏!” “……”她是魔鬼! 破了个大洞的木门被人踹开,天门少宗主天少雄迈进屋内,又宽又大的正方脸,两腮还如同吹起一般鼓得特别厉害。 “那条妖龙在哪里?”他先看了看闻乐,闻乐的一口血被迫吞咽进肚,稍即两只小小的眼眯成一条线,转而去屋内的另一人。 另一人光看长相及打扮,就很娇。 “没找到那条妖龙,倒是见到了星门少宗主。” “星少宗主,你说说,你杀我们天门弟子的仇怎么算?” “修仙人的事,说什么打打杀杀的,那叫救赎。”星云摆摆手,歪头一笑,“随便救赎救赎而已,不用谢!” 话落,天少雄握剑,粗旷眉宇隐有怒意。 星云压着恶劣,正经道:“怎么,天少宗主也想体验一下被救赎的…快感?” 如此挑衅,天少雄腮帮鼓得更大了,咬牙切齿的不再忍耐,抽剑冲至星云面前,剑尖笔直对准星云左眼眼球。 星云没动。 “大人…”闻乐不禁喊出声。 ——哒哒哒。 血水滴滴落,紧接着,宽肩胸背的天少雄手摸脖颈一道口…轰然倒下。 一招毙命! 星云式速度! “少…少宗主。”天门弟子不可置信的喊了喊,见他们少宗主鲜血流了满地,确实死亡后,看向星云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你…你是谁?”他们提剑,害怕的踉跄后退! 星云眨了眨沾血的眼,走上前:“救赎你们的人。” ——啊! 哀嚎声四起。 尸体遍地。 目光转了转,四下已无天门活口。 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 一回头,见闻渠身子俊拔,立在门口。 闻乐飞窜至闻渠身后龟缩,抖声道:“大人,她好恐怖。” 但,下一秒,又加了句,“大人,她好恐怖,但是好厉害!” “……” 眨眼再睁眼间,一根椅子凭空出现,椅子上下还铺着软垫,看起来又软又舒适,她人就这么往椅子上一坐,左手揉揉右手手腕,右手揉揉左手手腕… 手酸,累了! 闻乐:“……” 云惊声:【……】 她这椅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神明大人,有手帕吗?借来擦擦。”星云转头看向闻渠,边看还边用手去挑眼睫毛上的血迹,声音有一点稚气,细听之下,还有点不高兴。闻渠闻声走过来,半蹲身子,平视她。 他的情绪被隐藏在面具之下,只有稍抿起的唇暴露出些许情绪,也很难懂。 星云眨了眨眼,凑上前来,一手托腮,一手指着睫毛上的血迹,接着道,“神明大人,睫毛沾了血,可以替我擦擦吗?” 闻乐:“大人可是神明,你见过哪个神明替凡夫俗子擦…” 手帕贴上长长睫毛,力度轻轻柔柔恰到好处。 救赎对象真上道! 闻渠:“好了。” 他收起手帕起身退开。 星云鼓着腮帮,慢吞吞撑开眸子,再道:“手好酸啊!” 闻乐:“你不要得寸进尺!” 星云:“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进一尺有进一尺的快乐!” 闻乐去扯闻渠衣裳:“大人,他竟然敢几次三番使唤您!” 他终究没有拉住他们神龙大人,那条神龙低下高贵头颅,半蹲在地,替星云揉手腕。 “……” 反观星云,半挑眉毛向闻乐炫耀后,凑近闻渠面前,小拇指勾着他面上的金色面具,将揭未揭,半揭。 “……” 这都不躲? 救赎对象很反常!!! 【他可能是爱上你了!】做救赎任务的,最后跟任务对象不是处成兄弟就是夫妻,云惊声觉得这般走向才有点正常走向的样子。 但星云不正常啊! 星云:“他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早爱我神魂打颠倒了!” 【…我收回那句话!】 星云:“呦,还点亮了回收技能!” 【……】无语! …… 救赎对象确实很反常,被捅了一刀后,日日都能在眼前见着他。 他虽然总是红发带束发,一身月白衣袍,可架不住神颜身段又好,每天都很好看,根本看不腻。 偏袒那条半龙21 不过,这几天还是出了件大事。 天门弟子把神龙庙砸了,还把星门弟子在长夜城的据点毁了大半,并且大肆渲染星门是妖龙走狗这一说法。 城中不少人还真信了! 还参与到砸庙跟毁据点,捕杀天门弟子中来。 星云:“……” 是时候救赎天门了! 【这是男女主的任务,你一个女配,救什么星门,灭什么天门!】 那是男女主的高光时刻! 是她女配不配了! 那… “那我勉为其难连带着一起救赎男女主!” 【……】 …… 参与打砸神龙庙跟围剿星门弟子的天门弟子一夜消失干净。 只剩下些安生待在客栈院落内被鬼搞得神经兮兮的弟子还留了条命! … “你做的?”木家凉亭铺了层毛绒绒的垫子,中央一方矮桌,软垫边缘还烧了盆炭火,炭火燃的很旺,闻渠一边伸手烤烤火,一边刻神龙像,还如此这般问着坐他对面的星云,“为什么?” 入冬后,天气骤然转凉,星云穿得很厚,又盖了层厚实温暖的披风,宽大披风落在地上倒显得她身躯圆润,那张脸小巧又精致,正面可见的两精灵耳竖起来,单手托腮,又娇又媚。 “什么叫我做的?什么为什么?”星云托腮,拒不承认,“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夜消失干净。” “你不知道?”闻渠反问。 “别问我,没答案,真不知道!”星云义正严辞回完后,又忍不住笑了笑,道,“或许是他们都得到了救赎,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闻渠:“……” 改头换面?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金子融完了,可以开始打金簪了。”星云扭头,不再看闻渠,披风内探出一截小指头指向融好的金水,兴致很浓,“清清,动作要快,趁它一不注意赶紧定型打金簪!” 木清清:“少宗主,慢工出细活。” 星云:“慢了要倒霉。” 木清清无奈。 闻渠身后的闻乐,头倚立柱,‘哼’了声:“这又是什么歪理!” ——啊! 闻乐话刚落,木清清就尖叫了声,人是连连退离金水,低头看手背,手背被溅起的金水烫了下,红红的。 慢了,真的要倒霉! 闻乐:“……” 木清清:“……” 木清清负伤退场,闻乐也闭上了嘴。 凉亭内余下的闻渠转而看向星云:“动作要快,趁它一不注意赶紧定型打?一个不注意是多久?” 星云:“就一个不注意啊!” 听她说起来,就是一眨眼的事。 哪有那么容易! 闻渠停下刻画,双眸淡漠,但却能瞧得出血不解之色,似是在思考星云话内含义。 闻乐:“大人,别听她说的鬼话。” 下一秒,一支金簪落在矮桌上。 真就那么容易! 星云提着衣裙,坐回原位。 “……” 闻渠也惊住了! 一个不注意…真是一个不注意! 怕是金水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成金簪了! “少宗主。”这时,凉亭外喊声落,木清清跑进凉亭内,“少宗主,不好了,我爹领着一大群城民过来了。” 星云托腮:“过来打金簪?” 口渴了,水就来了? 众人:“……” … 没多久,一群人浩浩荡荡涌入凉亭,站不下的还站在往外站,阴风阵阵,来者不善。 木家主老人精了,冲星云歉意的笑笑,跑了。 余下的人也不太敢说话,毕竟他们都是凡夫俗子,而对面的是修炼多年的修仙之人,有一位还是条呼风唤雨神龙! 他们推出的为首的人还算恭敬:“少宗主,最近城内大肆修建神龙庙,这是何意?” 这事,闻渠也不知道,他抬眸茫然看向星云。 ——是为他吗? 星云‘哦’了下,反问:“不修神龙庙,怎么保佑长夜城来年风调雨顺?” 怎么让救赎对象早早被救赎! “…可这个太多了!”十家就有一座神龙庙!这是存心膈应他们吗? “就是就是,我家,我媳妇儿娘家,我兄弟家都住在神龙庙旁,这叫什么回事!” 经过这一段时间,局势大家也大致看清了。 天门落败,长夜城重回星门手中,星门少宗主现在就是他们最高领导,他们再也不敢像以前那般疯狂得罪她,都是好说好商量! “我们现在都不反对建神龙庙了,但是这庙那么多,家里又那么穷,怎么拜得过来!” “星门庙,地门庙…神龙庙,还有天门庙……” 这倒是提醒了星云,她摆摆手:“那就把天门庙都给我拆了。” 为首那人:“可…可天门可是天下第一宗门,拆了的话,会不会被报复…” 星云:“星门才是天下第一宗门!” 众人:“……可…” 星云:“没有可是,去把天门庙给拆了!” 设定都是为男女主服务的! 男女主都在星门,星门想当老末,设定都不答应! … 众人离去后,一个小罗卜丁落后几步,转身跑向凉亭内的闻渠身旁。 风一吹,掀飞他戴的斗笠,露出张熟悉的脸——成二郎。 因有前车之鉴,闻乐汗毛直立,总觉得他手上紧握的东西是什么大杀器! 怎么,捅了一次,还想捅第二次? 星云也是这般想。 但成二郎在离闻渠稍远的地方停下,他不敢靠近星云,也不敢靠近闻乐,一见这两个人,脑海里总萦绕着‘竹条扁肉’四个大字,真是害怕极了,是以他的目光集中在闻渠金色面具上。 面具下的那双眼平淡无波,不似那夜那般温度。 他年龄还小,突然就懂了那种难以名状的失落和愧对。 斗大泪水一颗颗落下。 “对…对不起,那夜来了个紫色大方脸,他给了我一把匕首,说阿爹阿娘都被你杀了,让我用那把匕首杀了你。”成二郎当时确切瞧见了阿爹阿娘都被杀的场景,可后来被倒吊挨打后回到家,又被爹娘联合混打,那时才懵懂的明白,他被骗了,被人利用去害人,他是个坏人了。 他没有灵根,不可以修炼成仙人,但也不想当个坏人! 他不是坏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成二郎上前几步靠近闻渠,闻乐当场屏息盯紧他。 他伸手… 刀子! 偏袒那条半龙22 不是刀子。 小小的,白白胖胖的掌心里,赫然是一串糖葫芦,糖葫芦的签子收进洗得泛白的衣袖内,那截泛白的地方还有几点新晕的红。 “这是…我的赔礼,希望您能收下。” 一刀捅进去,出来的是一根糖葫芦? 荒诞! 没人能接受! “阿爹阿娘说了,做错事了得道歉,别人接受或者拒绝都得自己受。”成二郎偷看闻渠,手心一凉又抹了把鼻子,哭腔很重,“没关系的,我能接受。” 下一秒,凉凉掌心空了。 他惊喜的抬头。 闻渠背影消失在凉亭内。 成二郎对着闻渠消失的方向,跪下来重重磕头,磕完后还道:“我以后天天给您烧香磕头,一天不落,落下一天让我不得好死!” 闻渠走了,闻乐自然也跟着走了。 凉亭内只剩星云跟成二郎。 然而,成二郎起身后,睁大眼睛瞪了瞪星云,跑远了! 他对她那一顿竹条炒肉,意见很大! 星云:“……” 她一低头,发现矮桌上的朴素金簪不翼而飞了! 谁? 敢偷娇花的金簪? ???? “星少宗主,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消息!” 星云扭头一看。 地一欢。 他…来找打? …… 闻渠回到神龙庙内,将雕刻好的神龙像放在香火旁,静静立了半刻,把那糖葫芦放在了供台上。 深夜。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远方的钟声传至闻渠耳内,他睁开眼,漆黑屋内画面流转。 少年人穿的是潋滟紫衣,腰系红色带,发用金冠高束,那种装扮与他如今是天差地别,如果不是猛然见到从前装扮,他以为自己从来都是月白衣袍、红发带。 画面一转。 紫衣少年唇上带血,双腿跪地,神情漠然的捡起周遭散落的断剑、残剑。 等捡到一把刻有‘仁信礼义’四字的剑之际,漠然神情终于绷不住,伏在淋漓血路痛哭。 白发带垂地,染尽新血。 少年再抬眸,拾起残剑,面上再无其他情绪。 ——原来,是那个时候,失去了所有情绪。 闻渠起身,披上月白衣袍,推开房门。 钟声停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天门最高的那座山峰,天门老祖宗嘴角溢出血。 他擦净了血。 没关系,总有一天,那条神龙会心甘情愿当他的炉鼎! … 长夜秘境之后,星云就得走原主跟地一欢成婚的支线,云惊声有些担心,担心地一欢这个被虐打的npc会罢工! 地一欢抱着星云大腿。 “星少宗主,求求你,你行行好,不要再一招打败我,太打击人了!”地一欢是个剑痴,他现在基本一动手就是被秒,太打击人了,他都快对剑法提不起任何兴趣了,“星少宗主,求求你,你让我看看你的第二招!” “……”星云一张脸骄傲,“没有第二招,只有一招!” 下手不快,你是在等反杀吗? 地一欢:“……” 呜呜呜! 星云半弯腰:“所以,我的金簪飞哪儿去了?” 地一欢愣住:“什么金簪?” 星云:“你不是说只要我打赢你,你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消息?” 地一欢琢磨了下:“金簪飞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知道长夜秘境什么时候开启?” 并不! 那不重要! 星云冷漠脸,重申:“我的金簪飞哪儿去了?” 地一欢速度爬起来,这可比他出剑的速度快多了。 “我这就去找!” “……” 不知道啊! 那金簪飞哪儿去了? 被贼偷了? 各界大佬掌上宠的娇花的东西也敢偷,是猫吗,有九条命够玩的? 星云不快乐了,转身,瞧见立在杨柳尽头拱门处的闻渠。 少年身段好,宽肩窄腰,腰间与高束的发上具是一抹红带,红带跟衣袂随着夜风静静飘扬。 头部微垂,薄薄金色面具下的阴影自鼻尖盖住下巴,所有表情拢在暗处,分辨不出喜怒哀乐。 衣袖处被攥起的一角,又透了些揪心难安的情绪,显出了他所有的不宁静。 怎么宁静? 要他如何平静? 那些刻意掩埋下的真相忽然被今夜见闻揭开了一角,他还想埋,装没见,装不知道,可模模糊糊升起的念头,叫他愤怒惊恐,他任自己徜徉在愤怒与惊恐交织而成的海洋里,突的,衣袖被扯烂了。 他回神,低头,于无形中拨拨泥土盖上。 泥土之中密密麻麻都是他鲜血淋漓的狼狈跟不堪。 ——她的过去、她的未来步步都与他无关。 ——当下,只是她的心血来潮。 ——没了龙丹的龙,连心…都守不住。 “……” 一秒见不到她,救赎对象就自己找过来了! 这甜蜜的救赎负担! 手从柳树分枝拿下披风,一抬眸,拱形门下人去影空。 走至拱门下处。 一把剑,一盏魂灯并排立在拱形门的一旁。 “……” 又…犯矫情病了? “少宗主。”星门弟子自院外慌慌张张跑来,大气不接下气,“少宗主,长夜秘境开了!” “……” 救赎风暴开启,决战逼近? 两人瞬移至长夜秘境大门,秘境大门在长夜城中央新修的神龙庙前。 那会儿,各大宗门弟子已经在秘门前站了小会儿,但大家面上表情都很精彩。 “怎么回事?不是说长夜秘境会开启一个月,秘门至少会给三天准入时间吗?怎么这才开了一炷香不到就关闭了?” “那么多人就扑了一场空,白来,连秘境都进不去?还历练个毛线,干脆打道回府跟道侣双修!” “是有人进去过,强行关闭秘门准入时间?” “谁那么厉害,这得是老祖宗的实力才够…” “就是就是,这么厉害的人修仙界没有名,我第一个不同意!我看就是秘境在耍我们!” “……” 没有一个那么厉害的人来到长夜城,还能做到所有修仙人都没察觉! 但有人看着神龙庙,顿住。 他好像…真相了! “长夜秘境开启的时候,那位进去了!” “哪位?” “哪位?” “就那位!” 他们好像也真相了! 星云跟弟子站在人群背后,勾着垂在肩上的发,她也好奇,问:“那位,谁?” 弟子:“就那位啊?” “……” 天门老祖宗? 救赎决战这就开启了? 弟子一看星云越发板正的身躯,越正经越不正经模样,就知道她思绪跳脱跑远了。 弟子:“少宗主,你还记得你赠剑的那位吗?” 星云:“…他进入长夜秘境了?” 弟子:“是啊,他没跟你说吗?” 星云:“说了啊,我忙,我忘了!” 救赎对象又跑了,怎么办? 那么喜欢跑,送他去非洲挖矿! 偏袒那条半龙23 消息共享之下,所有意欲进入长夜秘境的人都真相了! 真相之后是愤怒! “他这是要断了多少弟子的修行路,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位也没那么想!”说这话的人被横一眼,当然路,也是个暴脾气,当即大喊,“人凭本事关的门!你有本事你就打开长夜秘境秘门,没有本事就闭嘴!瞎急逼逼,烦!” 秘门当然是可以重开。 但问题是,他们能开得了吗? 不能! 有人哼哼:“大哥不说二哥,在场众人,没人能重开秘门!” 这话是真理! 话刚刚落,秘门开了! 但下一秒,秘门合拢! “真有人能重开秘门,真真世外高人!” “谁?!!!!是谁?!!!”大家赶忙清点身旁人,看到底是谁开了秘门,又给合上了! 在场有这么一位大佬,为什么不带带他们! 啊!头秃! 刚到底是哪位大佬进入秘门! 星门弟子也在左看右顾,为什么?少宗主进秘境为什么不带他们? 是秘境太危险? 还是他们太菜? 抑或是,为了更好私会心上人? …… 长夜秘境与半月秘境是两个极端,半月秘境是永昼,而长夜秘境则是永夜,永夜中所见所闻大多都是幻像。 设定是有点潦草跟胡扯。 星云进入长夜秘境,第一感觉就是不习惯,烦躁!那么大一团黑盖住所有,气都感觉喘不上一口。 她点了魂灯。 魂灯是闻渠还回来的,她的,很亮堂。但漆黑一片中,明亮的光大多被吞灭,只剩一点点光照亮身躯。 这个秘境犹如一张铺展开来的深黑画卷,画卷里只有一抹微弱的光映在边缘处。 她端着魂灯走了没多久,走进一个叫卖声熙攘的幻像。 登仙门飞升的老祖、九迢、九尧,还有她的故事轮番上演。 她掀了掀眼皮,觉得挺没意思的,这都第二遍了,原主的锅又结结实实扣在她身上了! 果然,这个幻想灭了之后,原主的前世情人找来了! “阿星,是你吗?” “……” “阿星,你过来是要带我走是吗?” “……” 阿星,阿星,叫得星云很烦! 算了! 来都来了,救赎一下! 她转过头来,面朝寂静沉沉的黑,咬唇挑笑回:“不是,不带你走!” “……”九迢声闷闷,“那你来做什么?” 星云:“来救赎你啊!” 九迢:“…救赎?” 话落,点点金光自地表缓缓升起,不过一息之间,金光掺进整个秘境的黑间。 她闪身而至,提起九迢的虚弱灵体往金光最盛处砸,金光陡然充实他整个灵体。 九迢的模样显了出来。 瘦弱书生模样! 比九尧好看些! 九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都是金光,处处都金光闪闪的,太惹眼了,他以前从没那么打扮过。但他很久很久没有凝出实体了,所以哪怕身着金衣,他都接受良好。 但同时,他又有点沉默。 他不再‘阿星阿星‘的唤了,只盯着星云一直看,最后释然一句:“我的阿星没有那么厉害,你不是我的阿星!” “转世的阿星,纵然前世是阿星,现在也不是阿星了。” “请问,我可以去哪里找我的阿星。” 他没有一丝困惑,看来关于’重生后的爱人还是不是我的爱人‘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次也想透彻了, 所以,他反而很谦卑的问她,可以去哪里去找他的阿星。 星云:“别问我,没答案,不知道!” 设定没说! “……”纵然想通了,这个话题仍然很伤感,九迢转了话题,“你是来找那位的吗?” 那位… 星云有经验了! 她点头:“嗯。” “……”这个话题,好像更伤感,九迢默了默努力调整心态,然后走近星云。 金光倾身而至之际,星云一时闭上了眼,她听九迢在耳边道,“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带你去!” …… 又进入一个幻象! 这是闻渠的幻像。 闻渠是神龙一族倾尽全部力量保存下来的血脉,一破壳而出就天生神力,但没人教不会用,他是学了很久很久才学会飞,也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走至天门拜师学艺。 彼时,参与灭星门的弟子被天门老祖宗灭光,老祖宗也还在养伤,天门上下还没有那么变态。一代又一代的弟子招进来,出了批侠肝义胆的人才。 闻渠就是其中之一。 但老祖宗没了登仙梯飞升的希望,变态了啊,一心扑在找炉鼎采灵力走捷径,想要变得更强,于是这批人才遭了殃。 人才还挺根正苗红,认清老祖宗真面目后,口号喊得响亮,‘不苟且,要反要战’。 风风火火的反炉鼎反压住活动进行。 结果,人全死了! 只留下一个闻渠跟一个叛变的江垣。 江垣屈服了,闻渠神龙身份暴露险些遭殃,是化为起伏山脉才逃过一劫。 当然,劫上还有劫。 老祖宗背后主谋,江垣为先锋,怂恿永望城百姓挖空闻渠半身血肉,之后再杀了永望城全程百姓栽赃陷害闻渠。 永望城悲剧,闻渠成了始作俑者。 之后,就是半月城外山洞的被锁。 长夜秘境的万人指责。 … 九迢跟九尧的幻术一脉相承,但九迢的幻术更上一层楼,星云在这个幻象里以闻渠的身躯走了一遍他的过往。 好苦! 好绝望! 星云:“……” 她还是朵娇花! 能不能怜惜一下她这朵娇花! 幻象灭了,闻渠的身影没见着,倒是见着了九迢的金光身躯。 九迢蹲坐在地上,见星云睁开眼,他手里捧着块金锭子,皱着张脸,说,“他的人生好惨,比我还惨。” “……” “你是因为他惨才喜欢他吗?” 星云这么回:“他惨他才喜欢我。” 谁不喜欢拥有救赎光环的她? 谁都爱好! 九迢:“……” 良久,他恍然大悟:“你说得对!” 【……】 星云跟他一样,蹲坐着,她没想待在这儿多久,看了看他手里的金锭子,问:“他人在哪儿?” 九迢:“奇怪了,他刚在还在这儿跟我说话,你过来的时候他后退了几步,再之后就走了。” 星云:“…他刚才在这儿?!!” 九迢:“是啊!” 星云:“…我们说的话他听到了?” 九迢:“是啊!” 星云:“…他不让你告诉我他在这儿?” 九迢:“是啊!” 星云:“……” 哦嚯! 他竟然说救赎对象是因为惨才喜欢她! 明明—— 他是真心爱她啊! 偏袒那条半龙24 救赎对象该伤心了? 要哄还是不哄? …娇花才不打算哄他,娇花有救赎光环,她一往他身旁站,他就爱她,他就满血复活,好了,没事了! “他往哪个方向走了?”星云又不自觉看向九迢手里那个金锭子,这般问道。 “她把我从捉妖人手里买下来,用的就是这枚金锭,但她肯定不知道,捉妖人跟我是同谋,算计的是她。”九迢不答,自顾自说道,“那么漂亮又总带笑的一个人,虽然蠢笨了些但没关系,别人不想沾一沾,可我想啊!想得背井离乡,想得甘愿偷偷摸摸,想得被她炼化灵力还怕她打不过那人会受伤会疼,想得知道她不想活了他也不想活了。” 这段故事,设定有? 设定疯狂说没有,都是位面偷偷耍心眼! 说到这儿,九迢笑了笑,有点子莫名的伤感,他看向星云,突然说道,“他刚才也跟你一样,盘腿坐着,听我讲故事。” “…那之后呢,你们还说了什么?”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九迢颠起那个金锭,“他问,千年后的你还是不是千年前的你。” “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星云翻了个白眼:“不猜。” 九迢:“……” 九迢觉得星云是有点捉摸不透的,比如她以闻渠的身躯经历了闻渠的一切,心绪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比如她不好奇他跟千年前的她的过去,再比如她好像也没那么在乎那位… 千年了,他被困在这个地方太久了,之所以能拿到龙牙维持秘境运转都是为了他的阿星。 可…世间没有他的阿星了。 他看着千年后的这人,释然的同时,又升了抹恶劣。 “星云。”他连名带姓叫她,星云抬起眸,神情恹恹,回看他,他笑,“不猜也没关系。” “这个秘境是执念幻化而成,现在执念没了,秘境会在一刻钟内坍塌。一刻钟内,你们找不到龙牙,取不出来,离不开秘境,就要跟我魂飞魄散了!” 星云:“……” 这就被救赎了? 不用她动手了?! 她顺着九迢指的方向而去,手拿魂灯没入沉沉黑夹金的黑暗中! 她走后,九迢久久望着她的背影,起身,转了转他很喜欢的金光闪闪的衣裳。 然后—— 吞金自杀。 “我真的很蠢笨,很差劲,不是潋滟惊才一剑即名满天下,充其量只是追随惊才脚步的无名配角,想要成为的,想要得到的,想要守护的,一个个的,不是正在失去就是都已失去。啊,我好烦啊!!!” “没关系,在我的世界里,你永远是我光芒万丈的主角。” …… “啊,我好烦啊!!!” 这句话飘荡在整个长夜秘境,正拿着魂灯一步步向长夜秘境中央走去的星云发现身后秘境已然开始崩塌,嘴角抽了抽! 啊!啊!!啊!!! 她也好烦啊!!!! 竟然被临死的人摆了一道! 说好的一刻钟,结果,这秘境怕是不到十分钟就要塌了! “……” 不会使用外挂的娇花不是一朵好娇花,她干脆撩开衣裙坐在地上,衣裙带着金光平铺在地,手里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智能机! 是的,智能机,被星际淘汰的智能机! 【…小娇娇,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看见,场外求助。” 【……】 “把你系统空间的wi-fi借我用用!” 【…小娇娇你死心,这款老式智能机连不上系统wi-fi,也拨不出去!】 “小娇娇,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老式智能机里传来一中年女性的声音,听着,有点大佬强调,但是很狗腿。 云惊声一惊,系统wi-fi她连上了,老式智能机也拨出去了! 这特么…这是在虚拟位面! 你在虚拟位面拨通真实位面电话,并且还进行通话? 而且,她不是死了才进公司的吗? 怎么还在跟没死的人联系? 是圆周率算到尽头,这个世界一切被推倒重来了! 就特么离谱! 更离谱的是… 星云摆弄着魂灯,指尖戳着魂灯焰心,娇滴滴回:“矿场很黑还要塌方了,我很害怕!” 【……】这是游戏位面,不是矿场! 有害怕? 不多! 纳米级的害怕! 【……】 “哦,我的云崽崽,娇娇崽崽,妈妈…嘴瓢了,重来!”那女大佬咳一声,“哦,我的云崽崽,娇娇崽崽,小的这就帮你开灯。” 【……】 狗屁大佬,大佬才不会那么狗腿! 这灯肯定开不上! 念头一落。 无数金蝶缓缓飞升,挂在天际成为金蝶星,照亮整个长夜秘境。 【……】 妈的,离谱! … 秘境中央,闻渠手接住龙牙后,仰头,金蝶闪闪挂在天际,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稍即,猛然回头。 他默然,又开口:“你怎么来了?” 星云:“来救赎你!” 少年月白衣袍染了金光,面具之下的眉眼不再是神性的淡漠,而是掺了些难以名状的光彩,应是欢喜,他静静看她,不曾移开半分。 他以为—— 还了霓虹剑,还了魂灯,就连闻乐也还给她,这意思已经很明了。 他不想跟她有太多牵扯了。 她会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不会来了。 可,她还是来了。 九迢那一见,她跟九迢平静对坐而谈,他脑海里无数风暴聚集,没有丝毫发泄口,也没有身份跟立场愤怒。 他…一个落败者…几乎是仓皇逃窜! 她不会来了,她会来,她不会来了,她会来…她还是还是来了! 茫茫寂无一片暗,他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情踽踽独行。 打开长夜秘境里的巨渊,要去天门要回他的东西,讨一份公道,结一桩旧事! 有人从黑夜中走来,脚下踩着金光点点的泥土,头顶满天际的金蝶,她熠熠生辉,且光芒万丈。 ——他于黑夜中,得见救赎!至此,风起九州吹散曾经所有悲痛与怨怼,光芒之下,瞧清了来时路与去向跟归途。 如果可以,他要平安归来。 去她的去向。 归她的归途。 “星少宗主。” 他轻轻一唤,“神明祝福你,愿你生生世世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偏袒那条半龙25 他的面具化为血色点点的光缓缓升起,随同天际金蝶与满天金光渐渐熄灭,没了面具的遮挡,凝视着那人轻轻勾了勾唇,神情决然,转身纵然一跃,红发带缠绕飘扬。 巨渊,能令人在一瞬间,去往想去的地方。 这设定…令人头大! 星云扔了灯,金光附着的衣袂翩飞,在黑暗中划过一道道弧线。 “……” 巨渊合拢。 她低下头,掌心只有一根绕指红发带。 她的身后,秘境分崩离析。 “……” 救赎对象又跑了!(狗日的!) 跑跑蚊吗?(迟早有一天要把这个人送去矿场挖矿!) … 【小娇娇,快,快离开秘境去天门,救赎对象一旦死在天门老祖宗手上,他就又被困在这个位面!】云惊声也着急啊,百分百的任务完成值不能毁在这两人身上,【小娇娇,你可以割手腕放血,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我替你申请到的金手指!】 “……”星云慌忙跑离不断塌陷的黑暗,往黑暗中细碎洒落的日光奔去,“你确定这是金手指,而不是催命符?” 云惊声心虚! 星云反手也替系统申请了个金手指! ——每个位面需点亮至少一项附加技能,奖励退休年限延长一年! 【……】笑死,系统是有保护政策的,这个申请会被主系统狠狠批的! 然而—— 主系统:【恭喜宝点亮削水果技能,奖励退休年限延长一年!】 云惊声:【…不对,我带完小娇娇就可以退休领高额退休金了!你们这么做不道德,强行增加我不必要附加技能,还私自延长退休年限,我要去系统工会告你们!】 主系统:【宝,你看看通知,通知下有工会联合系统界的章。】 云惊声:【……主系统,你把话说清楚…】 主系统:【…宝,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遁了遁了! …… “千年后的爱人还是不是我的爱人?” 长夜秘境塌了,秘境内一半宝藏被扔至长夜山四周,许多修仙人各种探险之下,从秘境内扔出的书籍中拼凑出有关九迢两兄弟的人生。 最后,还煞有其事的讨论起来九迢没答的那个问题,“千年后的爱人,灵魂没变,那肯定还是我的爱人啊!” “师门不同,道法不同,经历不同,怎么还能算作是同一个人,就仅仅因为是转世,大家认为你是千年前的人,你就必须得是千年前的人?太扯了!” “各位仙友,格局小了,还没一只狐妖格局大,看得透彻!” 九迢几经挣扎,纸上修修改改,写得密密麻麻,最后只有一句清晰:“她若还爱我,便是千年前的她;她若不爱我,便不是千年前的她。” 与‘重生后是否还是同一个人‘这个问题一起引起广泛议论的,还有星门灭天门各地根据点,继而又有星门跟地门联姻分灵脉,最后传出天门老祖宗遇刺… 彼时,星云还在长夜城内参与了所有话题的讨论,一点儿都不着急去天门帮闻渠。 闻渠…救赎对象它没龙丹,龙丹在天门老祖宗手上,根本打不赢! 他去就是送死! 云惊声要急死! 但它不是很想跟星云说话,因为她,它的退休年限无故被延长一年! 强权之下,多的是敢于反抗的勇士,它就是其中之一! 它反抗,它申诉,它求爹爹告奶奶,把之前扶持过的各任务大佬都找了个遍,结果没毛用! 一上线,看星云还在长夜城,又气又急! 怎么办? 能怎么办! 高额退休金跟退休年限总要保一个! 【请宿主正视任务!赶紧启程去天门,要不然根本赶不到天门,救赎对象就挂了!】 一只金蝶落在星云肩上,金蝶化成一排字:星门少宗主于地门少宗主于下月初成婚。 【原主支线只到成婚那日,如果到时候没完成任务,宿主,小娇娇,你就任务失败了!】 来不及了; 救赎对象挂了; 任务失败了! 不亚于:你爹死了,你娘死了,你未婚夫跑了! “……” 星云偷偷摸摸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神秘装死几天后,总算给了云惊声点反应,她道:“你点亮闹钟技能了!” 【……】 没过半会儿! 点亮闹钟技能,奖励延长退休一年! 奖励你爹! 【你这个天杀背死砍脑壳的玩意儿,我咒你赶不到天门,任务失败!】 “……” 星云扶了扶发髻,甩开衣袖,很不屑,她当年人送外号‘手撕狂魔’! 她指尖扯了扯天,天破了一条缝! 哦嚯! 娇花玩转位面! 【……】噤声! 那条缝里,是天门老祖宗的孤峰! 啊!啊啊!!啊啊啊!!! 天杀的位面,有漏洞! …… 孤峰。 寒洞内。 “老祖,今夜他还会来吗?” “十五夜是他灵力最盛的时候,也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错过这次便再没有下次,他一定会来。” 天门老祖坐在病床上,七十老翁的身躯前倾,骤然拉过江垣,满是褶皱的宛若枯枝老手在江垣身上四处游离。 江垣…可以说是‘江垣’一脸状似娇羞,木偶手攀着老祖手臂,靠在他怀里。 江垣都不曾这般做过的事,可塞了江垣一个魂魄的提线木偶做了。 这彻头彻尾满足了他的变态心理! 老祖浑浊目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时,寒洞顶部有细碎的石块掉落,这洞被人拍碎了! 轰隆声响过后,满天尘土飞扬中。 闻渠见到老祖搂着江垣撑着保护罩,立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这一剑瞳孔地震,藏在衣袖内的手握紧,握紧。 “闻渠,别挣扎了,乖乖当师傅的炉鼎,我保证,我有一天修复仙梯飞升而去,一定带上你!” “你做梦!” “不做梦,做你。” “那就杀了你!” 闻渠龙丹在天门老祖手上,实力到底还是逊色老祖一筹,被老祖一脚踹在地上,他沿着泥道划了很长距离,后背撞到棵大树,硕大合欢树树根险些被撞断,才停下之际,鲜血自五脏六腑涌出,滴滴落进泥土里。 曾经,也是在这座孤峰。 师兄师姐战死,最小的小师弟自尽而亡,五师妹捏碎金丹魂飞魄散…孤峰内门一脉几近死光,只留一个江垣,一个他。 偏袒那条半龙26 老祖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他们斗过,代价是身死道消。 他其实—— 曾心灰意冷过。 但如今…他垂下双眸,袖内指尖捻了捻那块红盖头,没几秒,那块红盖头擦过唇间新血,他顿了顿,回头看向天际,晚霞火红如同狐妖庙那日的滚烫天色,微微失神,再低眸之际,那块红盖头被叠得平整,放在高大葳蕤的合欢树下。 他以树枝做剑,撑起强弩之末的身子,勾唇挑笑。 但如今,他有无上力量,不再胆怯退缩! 剑气呼啸四起,如一张八卦的剑阵团团围住天门老祖。 这是他的奋力一击,剑阵威力巨大! 天门老祖四处闪躲,一时不察,断了一臂! 星云:“…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我的招!” 云惊声:【…你还不赶紧去救救赎对象!】 她觉得,可以先救赎天门老祖! 【……】 … 那边,老祖捧着一条断臂,慢慢逼近闻渠,他看得出闻渠不行了,也是,龙丹在他手上,闻渠再怎么得到机缘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已经想好了,要把闻渠变成跟江垣一样的提线木偶,要用温泉将闻渠皮肉养得细嫩光滑,要让他学习媚术双修术伺候他,要…… 他最喜欢看高傲者低头,不屑者卑躬屈膝,潋滟才死于折辱! “闻渠,我会让你跟江垣一样,成为我的提线…” 话没说完,老祖被人一个横踹,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飞飞飞了很远! 隔了很远的距离,见老祖口喷鲜血,还撑着江垣站了起来。 除了被剑斩断的胳膊,其他还是好手好脚的! “……” 星云立在孤峰竹林前,拍了拍衣摆并未沾上的灰尘,下颌稍扬,目空一切! 虽然没人看清她的动作,但…老祖那口吐不尽的血,站不稳的身子是她牛上天的证据! 又燃又炸! 这是大佬! “你是谁?”‘江垣’扶着老祖走近,老祖一把推开‘江垣’,用力过大,提线木偶摔断了胳膊跟小腿! “你就是那个杀宗主孩儿,灭天门弟子的星门之人!” “哈哈哈哈,那今日正好替我天门弟子报仇雪恨,杀了你!” 话到后头,有点狂,“把你练成提线木偶,当我的炉鼎,助我成就飞升大业!” “……” 娇花好害怕! 救赎光环也瑟瑟发抖(蠢蠢欲动)! 星云歪头咧唇一笑,露出洁白牙齿,大概是老虎露牙,背手拔剑,冲了上去……没用到剑!她觉得,从来没有人敢这般折辱她,她揪着老祖衣领,一下下把他往树上撞! 老祖想要反攻,手指蓄力准备一击。 “小心…” 闻渠怔愣中,话没说完,那边就响起了老祖手指断掉的咔嚓碎声,以及他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 “啊……” “你个妖女,你要做…” “你个贱人…” “饶了我,饶…” 星云:“你刚问我是谁?我是来救赎你的人啊!” “饶命…” “……” 这老祖,一把老骨头了,还挺能扛撞! 他是开启了防撞碎功能?! … 在此期间,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道惊雷从天而降,直直朝星云身上劈。 它来了,它来了! 下手不快,天打雷劈啊! 闻渠见此,奋力一扑… 被星云推开了,摔倒在地,忍着五脏六腑翻滚的疼意扑上去已经是极限,当下倒在地上是半死不活,再动不了一寸指头。 而星云冲他嘿嘿一笑,似是炫耀般,也不知道从哪儿捣鼓出一套从头顶铁黑到脚的透明保护罩,笑死,雷根本劈不到她! 闻渠:“……” 他有一瞬的失语。 云惊声:【……】等等,避雷保护罩怎么弄来的! 救赎对象都知道要拿到龙牙才跟老祖杠! 娇花…当然是得全副武装了! 星云洋洋得意啊,她带动保护罩跳起来去砸那老祖,她是真的讨厌死了这个老祖。从长夜秘境里经历闻渠的前半生出来后,她就开始磨剑,想杀了他! 但死真的太便宜他了! 她要引雷劈死他! 就让这天打雷劈的雷来得更猛烈些! 咔嚓一声,星云低头,密封的保护罩被人用剑砍破了道缝,顺着剑看上去… 是‘江垣’! 她现在就要救赎他!!!! 天空一声巨响,老祖烧焦了,‘江垣’解脱了,雷也把她劈个正着,昏死过去! 孤峰满目疮痍,只有个半死不活的闻渠还强睁着双眼! 【…秀儿!是你秀翻车了吗?】 【啊,秀儿,你回答我!】 【我是被你害死的延迟退休儿啊!】 … 被雷劈这事儿,星云不是第一回遭,习惯了习惯了,谁叫娇花偶尔也想念雷劈的滋味儿! 【……】 星云一醒来,直接到了大婚前日,她托腮看向门处进进出出的大喜用具,想了想,低头拆开闻渠送过来的信: 我回海底十万里。 “……” 救赎对象回家了? 救赎对象又跑了? 救赎对象得到了救赎! 【……】就星扒皮这胡搞乱搞玩儿呢,救赎任务就成功了?是这个位面离谱还是它离谱! 云惊声暂时还看不到救赎完成度,只能等支线走完之后才拥有看的权限。 但它跟星云统一战线,都认为完成了! 它叹一口气,保不住按时退休,但至少可以保住高额退休金! 它看向星云… 他爹的,影响心情! “少宗主,红提甜不甜,不甜的话咱换一种,咱少宗主就不能吃酸的,一点儿都不能,就要一直甜!甜!甜!” “少宗主,我给你捶腿揉肩,力度怎么样,要轻一点还是重一点,还是这力度刚刚好,可以!” “少宗主放着放着别乱动,你这手是用来打天下的,穿衣裳这些事,我们替你来!” 星云翘腿,扬颌,点头:“乐于助人的优秀传统,大家继续发扬光大!” 试嫁衣这些事儿,星云全程不动手,都是星门弟子包干了,她啊…就负责被这群人娇宠,时时刻刻欢欢喜喜的,笑眯了眼,一点负罪跟愧疚感都没有,倒是颇有些酒肉池林、骄奢淫逸之感! 【……】那个,三千大佬掌上娇宠,不会是真的! 星云:“…不止三千!” 【……】 没个三千打底,上不封顶,谁敢自陈娇花! 哼! 偏袒那条半龙27 “天门老祖宗死了,天门被清洗了,新换宗主这件事听说了没?” “何止,我还听说是天门老祖宗作恶多端,星门飞升的那位老祖宗看不过去,引雷劈死他了。据说死的时候,那尸体…咔嚓脆!” “不是,我们听说是一对儿苦命鸳鸯杀的老祖宗!我有朋友的朋友亲证,老祖宗死的那天,血衣少年背着个穿得华丽富贵的千金小姐一阶梯一阶梯的下山,那血也不知道是谁的,孤峰那一溜的阶梯都是血。” “千金小姐被淫贼老魔头掳上山,修仙竹马少年来搭救!上孤峰灭淫贼,八百台阶染鲜血!那千金小姐,生还是死,请听某下回分解!” “去你爹的!别走,老子有钱,老子今天就要听你这个业余的讲讲这书!”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明日大婚,还赶着让途径路的桃花开!行行好,放过我!” 人群中,红发带,月白衣袍少年一顿! 星门弟子也就随口八了下孤峰上的事,也没真八,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但听众是越来越多,他好不容易避开了那位自陈’老子‘的壮年人,一转身,见跟前站这个容貌旖丽,跟他们少宗主不相上下的少年。 少年耳垂一点朱砂痔。 冷冷看他! “……” 雾了个草! 少宗主曾以剑相赠之人,少宗主曾经的心上人,背少宗主回宗门的人! “你…刚刚说什么?”星门弟子认出了闻渠,而闻渠早认出了星门弟子,他没戴面具,眉眼极凉,“你刚刚说,谁明日大婚?” 星门弟子:“少…少…少宗主!” 闻渠没有作声,静立许久,肩部被人群撞了下,手中红绸掉落,他伤势还未好全,捡起红绸的动作很慢,近乎拖拉,可他却能在星门弟子奔逃之际,喊住他。 五指攥紧红绸,红绸半落。 他问:“她高兴吗?” 星门弟子察觉到他默声中的难言情绪,自作主张,挥剑斩了这段孽缘,回:“少宗主挺欢喜的,还说让我们在迎亲道上都铺红绸缎,种桃花。” 闻渠:“这样啊。” 星门弟子不知道该如何接。 “走。”闻渠光是听见星少宗主大婚,忽然联想到以后她会跟另一个人名关联在一起,怒意几欲掀开天灵盖狂奔狂袭。 但他声线很平,调子淡淡,好似寻常午后,平静的捏决结印,“我买了有多的红绸段,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 星门与地门联姻,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实。 过去,没干涉。 现在,不可以干涉。 … “大人,这些红绸段可是你亲自挑的,负心人…她不配!” 闻乐铺完一截迎亲道,闷闷往前走,走到下一家茶馆门口,猛然回头,见他家大人目光凝滞在桃树枝桠挂的红条,人群流动,只他是静的。 他手虚虚去扶那棵桃树,几次扶了个空,最后才搭在桃树上,指根收得死紧。 他腰身很窄,峻拔身姿在满城红里影影绰绰。 忽然,他想起,他从没跟她好好静坐,好好聊过,哪怕一时半会儿也没有。 ——应该,去找她静坐,聊一聊。 “大人…” “大人…” “大人,您没事?” 空耳两三语,恍恍忽回头,模模糊糊的闻乐逐渐清晰。 “没事。” 少宗主挺欢喜的。 少宗主说了,要铺红绸段。 少宗主说了,要种桃树。 ——她从没说过喜欢…那点他感知到的喜欢不过是对宠物玩具的喜欢…还是别让自己太难看了! …… 当婚当日,天还没亮,星云就被女弟子拽起来梳洗打扮,一番流程下来,铜镜内的少女精致如琢,下颌扬扬,看起来分外的艳。 她盖上铜镜,转而从衣袖内掏出一面清晰透亮的镜子。 咬咬唇。 镜子里的少女,又乖又俏又艳! 【……】你到底带了多少东西进入虚拟位面! 娇花,那必定得备起所有装备! “少宗主,该盖红盖头了!” 木门推开,星门弟子进来,递给她一杯茶水,后给她盖上红盖头,哄着她竟渐渐有了睡意。 她慢慢伸了个懒腰,连着哈欠缓缓吐出,也不太关注周遭环境,忽略中,又有人进来,给她换了另一红盖头。 这个红盖头倒是比之前那个更红更艳! 院外敲锣打鼓声近了,也重了,有人伸手,红盖头下只模糊瞧清那手掌很薄,指根又细又长,没来得及细想,手搭着手,走出房门。 很奇怪。 一出房门,敲鼓声宛若低沉下去的背景音乐,几近听不见,隐约中,听得猛吸一口长气的惊讶和死一般的沉寂,后来,还有人在交谈,可是听不清。 … 星门宗主还等着自家那个小兔崽子来个哭嫁,毕竟看那小兔崽子哭一回太过难见,然而,他瞧见了什么?他没有老眼昏花了! 他的仙人,他为什么看见了传说中的闻渠,那条人世里的最后一条神龙! “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宗主盯着闻渠问。 他是一身潋滟的红。 他低眸,看着星云的手,她总喜欢揉捏他的手,可这回没有,他知道,茶水里减弱五感的药起了效,她不知道她手下的这个人是他。 不知道。 没关系。 那点子说不出的落寞,被很好的藏起来。 “我来送她一程。” “……” 宗主连忙上来,正欲扶住星云,将闻渠口中的‘送她一程’终止在此时此刻,但,被闻渠轻飘飘的避了过去。 “宗主,少宗主没有兄弟,那就由我背她出门进轿。” 他已经背起了星云。 “我再送她一程。” 宗主:“……” 他从来没有那么失语过,关键是他家小兔崽子今天怎么那么规矩?他又去看那两人,星云双手攀住他的脖颈,两人身段都很好,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的…相配! 他的仙人,他为什么会那么想?罪过罪过! “啊,宗主,你看!” 房门开了,屋内七七八八倒了数十个人。 那位,他什么意思? 他到底要做什么! “宗主,他是不是要抢亲?” “…疯了疯了,他疯了!” 想看小兔崽子哭的,谁曾想,他先哭了! 偏袒那条半龙28 闻渠背着星云进花轿,指尖拉着红轿帘还未放下那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狐妖庙的那日,她几次揭开红轿帘偷摸打量他,他想,他大约是疯了,竟然慢慢代入感受到那股这般漂亮的人、美好的人是属于他的隐秘的欢喜。 星门宗主追出来:“大人,留步,这一程就送到这儿。” 红轿帘垂落时似有窸窣风声。 身着红衣的少年收回手指,后退一步,目光长久凝视那座花轿。 他慢慢回:“好。” 他没有不甘。 送她一回,就当是报恩。 花轿起了,他的耳中,敲锣打鼓声很重,每一下都宛如千钧之石重重落在心头,稳稳压住心脏,他真的就快呼吸不上来。 他手贴心口。 别痛。 能不能维持一点体面。 花轿转个角,他的眸内只剩那余下的一半。他忍不住,忍不住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来人,给我拦住他!” “啊!” “啊啊!!” “宗主,我们拦不住!” “疯了!” “宗主,他没疯,他只是跟在少宗主花轿后,说,说他再送少宗主一程。” … 十里挂满红条的烂漫桃花纷飞,百里红绸段铺地,从星门一直延到山脚城市。 目光所及,皆是一片喜庆的红。 红衣少年跟在花轿后,不远不近,束发的红发带长长,随风飘荡,偶有拂过少年单薄脊背,偶有逆风掠过花轿小窗。 那发带是师兄所赠,本是白色,说的是端方君子温润雅净,但他们尽数死去那日,白发带染血成了红发带。他如这条发带,被他人期待被命运挟裹,当他人不在、命运践踏之后,他茫然,困惑,不解,不知何去何从。这种‘不知’困扰着他,一直都是摊开在眼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别人期待跟自我选择,他意欲何为? 少年解开了红发带,红发带悬空,被风吹着如一条游龙翱翔,他从火红如霞的衣袖内抽出一根金簪,简单的金簪束发。 金簪上有她的气息,这便让他稍有点圆满的心满意足之感。 … 那段长长的路,到底是有尽头。 花轿进入地门山门前停下。 山门前有一盆烧着滚烫的炭火,山门后,地一欢也是一身红衣,他身后站着两排腰间系红带的弟子。 地一欢瞧见了他,正如他也瞧见了地一欢。 地一欢:“……” 那位…来做什么? 送嫁? “神明大人,你这是?” “我来送嫁。” 他声线平稳,似乎说的是实话,但地一欢再去看迎亲队伍里的其他人,那些人都苦着张脸。 有什么话不好说!! 两门联姻,地一欢虽然不怎么愿意,但没关系啊,娶了星门少宗主,天长地久的,总能讨教到她的第二招。 于是,他动了,他去掀开轿帘,还没掀开,手自指尖一寸寸僵到手腕到身躯,他不能动了,只能转一双愤愤眼睛! “我来,我送她一程,我来扶她跨火盆,进…地门。” “……” 来你爹的! 他成亲,还是你成亲! 干脆你来当这地门少宗主,结这婚! 少宗主不能动了,少宗主夫人被人扶下轿跨火盆上山了…扶少宗主夫人的人竟然不是少宗主! 离了个天的大谱! 地门弟子正欲拔剑…他们发现,他们也跟自己啊少宗主一样,浑身僵硬了,不能动弹了! 到了婚宴主场,宾客目中倒映那两人身姿,新娘嫁衣是地门送过去的,有地门独有的宗门标志,可新郎…并不是地门少宗主! 他们动作幅度小了,恭贺声弱了,没了。 他们都惊呆了! 修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仙君夫人入魔后杀了仙君、冰仙君尸体、复活仙君,仙君不过闹了一天脾气就原谅了夫人,后来这两人还成了古书上记载的恩爱眷侣…这般离谱的事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可今日之事,还是令他们大跌眼镜! “这就是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神明大人,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怎么牵着地门少宗主的新娘进来?怎么是他牵进来的!” 别问,问就是‘送一程’! 地门弟子扛着冰冻的地一欢,还很负责的把雕塑一般的地一欢摆在喜宴前! 只能转动双眼的地一欢:“……” 地门宗主上前查看情况,自然知道地一欢被人施了冰咒,可这咒怎么解?他都这把老骨头了,不知道! “那位…”他顿了下,“神明大人,你这是送嫁,顺便过来讨杯喜酒喝?” 喜酒递在他手边,他没接,不作声。 地门宗主老江湖,一个眼神,弟子上道送来长长的牵红。牵红一端送入星云手心,一端塞进地一欢手里。 地一欢:“……” 他害怕仅能转动的转眼都转不了! 忙闭上了眼! 下一秒,手腕颤了几圈的牵红被人斩断,牵红那一端稳稳落在闻渠掌心。 他看着那截面干净的牵红,抬了抬眸,眸内平静,手下却将牵红攥得紧牢,但声线很平淡,道:“还是我来,我再送一程!” “!!!!” 这什么意思已经很明了! 在场众人都怒了! 然而,都是无能的怒! 他们也跟地一欢一样,能动的只有一双眼睛。 就这样,他们亲眼见证着,闻渠引着星云拜堂成亲,见闻渠弯腰,削瘦却健壮的身躯紧紧将星云拦腰抱起,一个闪身,现场只见的金蝶与血蝶纷飞,又化为点点星光散去。 “!!!!!” 神明抢亲! 神明疯了! …… 闻渠拦腰抱起星云回到他暂住的住所,住所在星门山脚的城。 城内铺满红缎红条,桃花花瓣满天飞,闻乐看着这些场景,心口闷闷的,他联想到星门少宗主今日大婚,当下应当已经跟人拜堂入洞房,忽然眼前又闪过大人燃了一夜的魂灯,看了一夜的窗边桃树,清早见他他浑身透着露水与晨雾的冰凉,他竟然莫名明了,大人为什么搬空了海底十万里的珠宝,买尽这数座城最艳的红绸缎,又为什么回到长夜城见到星门少宗主屋内桌上一盏魂灯时的黯然神伤… 他不明白什么叫爱,但他却读懂了神龙大人的情绪起伏。 他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要不然,就不会栽了满城桃树,夜里又砍了所有桃树,第二日又种满满城桃树,那桃花开得灿烂潋滟。 木门被踹。 他转头—— 红衣少年抱着新娘,他踹开了门,门打在长窗上的声音如雷声轰隆… 紧接着,闭合的门内传来木床塌陷的咯咯吱吱。 “……” 偏袒那条半龙29(完) 房门合上。 仅是那瞬,天旋地转,红盖头换了个方向,如落叶旋转般轻飘飘落在闻渠头上,指针转过的下一秒,木床塌陷,如船入水的摇晃,红盖头揭开,有人身上的栀子香味儿骤然席卷入鼻入脑。 他于怔愣中抬头,她一人进入红盖头,手指放在他鼻尖上,良久之后,轻轻笑了笑。 “神明大人,你想做什么?” 眸光下压,见她指尖压着他的鼻尖往下,灼烫的触碰,一路往下,似是静电挑起所过之处密密麻麻的痒。 她的手指压在他下唇处,淡淡的栀子花香是随她动作不经意间钻入鼻腔,单腿下压坐在他的床上,低他半个头的身子侧着偏向他却像将他整个人拢在怀里… 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 她坐在这儿,染上他的气息。 “下药,背上花轿,送嫁,拜堂。”她撩开了红盖头,蹬开鞋子上床,红嫁衣铺展占了木床的一半一半,她撩开了浅色调的厚被,没有枣子花生桂圆瓜子… “那下一步,是不是要喝合卺酒?” 闻渠沉默了。 他手慢慢抓紧那个红盖头。 “那下下一步呢?送入洞房”她手挑着青色帷幔,余光瞥见他那个细微的动作,故意挑逗,“那下下下步,芙蓉帐暖度春宵。” 她咬字清晰,尾音拖得很长。 见他偏开头,不敢看她。 还作势推开被子,指着另一半床,凑他耳朵轻轻道,“来蛮来蛮!” 热意迅速朝面上涌动,面红耳赤,但与此同时,他听闻一旁的星云抱着棉被发笑,联想到她此前种种挑逗与初初相见故意说让他坐坐骑的挑逗相差无几,一股淡淡的不悦陡然而生。 她一直在逗弄他,而他似乎却沉溺其中。 他抿唇,转身正面对她,低眸捡起她铺在床上的嫁衣下摆,道:“嫁衣很好看。” “那是自然。” 娇花的品味,从不掉线! 【……】 闻渠悄然撑眸看她,补充道,“为什么要嫁给他?” 你喜欢地一欢吗? 他有什么好的? 他知道你下手没轻没重,忍痛让你捏手? 他能为你进花轿盖红盖头? 他…他连亲自去迎亲都没做到! 这个问题… 星云:“别问我,没答案,不知道。” 设定是这么说的! 谁知道设定怎么想 两个问题,她答得都很快,手还拽了拽红嫁衣衣摆,见拽不动,又将抱住的棉被盖在身上。 闻渠又默了,这两个答案都不是他想听见的,察觉到她的动作,他轻轻伸手,不经意拿开棉被的同时,俯下身,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她瞳孔很深墨一样,眸光很亮,他微微感到些许眩晕。 但他面上平静,语气淡淡,好似海面波澜不惊的念了句:“你觉得,我穿红衣好看吗?” “……”星云默住了,敢情抢婚是为了让她说一句他穿红衣极好看,胜比天际晚霞? 救赎对象是被她的救赎光环亮傻了?! 她含含糊糊肯定,“好看好看!” 闻渠安静看着她,追问:“哪儿好看?” 星云:“都好看!” 下一秒,只见闻渠右手长指落在腰侧系带,打了个结的红腰带掉落,红衣敞开,松松垮垮悬挂在身,淡漠神明浑身瞬间多了点绯靡的艳色。 招人,还勾人。 “这系的是十字结。”指根白皙,嫁衣作为背景给白皙手指晕染一层淡淡的红,看着像一团小火苗萦绕,指根带火移至红衣下摆,“这是金线绣的栀子花。” 不知何时,指根轻轻揪着衣领,“这儿也是金线绣的栀子花,只不过多加了点靛蓝色的丝线。” “你喜欢吗?送你。” 他作势要掀开红衣,脱了这件外衫…意识到他即将做的举动,星云思维跳脱又发散,稍微联想到了一些不曾涉及却有所耳闻的那点子事儿,双眸竟然有些发烫! 她, 她, 她身子顿时后缩,后背贴墙,春日还有一波寒潮,白墙太冷,她被冰得长吸口气,仍开被子,推开他,下床赶紧穿上鞋子,推门出去! 她的身后,闻渠坐在床角,眉目舒展,慢条斯理整理好着装,腰侧的十字结系得完整。 越是张牙舞爪,越是心虚掩饰。 其实,不谙世事的从来不是他。 死去的天门老祖曾多次想驯服他,手段层出不穷,他不是没见过人与人神交,或者被翻红浪。 …… 星云一推开门,肩膀就落了只金蝶,金蝶传信,问她当下是怎么一般状况? 从屋内出来时的不平思绪,瞬间被吸引至这件事中。 怎么一般状况? 星云摸摸下颌,这样想,设定没说,应该是位面自纠设置搞的鬼! 救赎光环开得太大,救赎对象爱上她了,还来抢亲了! 此时,支线进程已经达百分百。 她慢慢回:“星门少宗主新婚夜暴毙,这个说法如何?” 带队探秘境好累。 金蝶至。 星门炸了! 此后的所有传信灵蝶都如同石子投入大海,没有一点儿回响。 旁边一声轻哼,星云循声望去。 闻乐小孩模样,力气天大,扛着数百红箱出来,再一一打开,如石头一般大小的珠宝、金银首饰闪着月光。 星云抬手,五指遮眼,这也太晃人眼了!!! 她那五指,指缝宽阔,遮了个寂寞! 闻乐又哼了哼,壕气冲天,指着那堆金银珠宝道:“我家大人搬空了海底十万里的宝藏,本来是用红绸缎封上作聘礼,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但现如今,好像也没迟。” 星云指头指向自己:“聘礼?我的?” 救赎任务员还能有礼物收? 贿赂? 云惊声:【……】 闻乐想瞪她,都讲得那么清楚了,她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气人! 闻乐小跑几步,原型毕露,小小精灵模样蹲在星云肩膀,想狠狠踩她,可终究止住了动作,改为伸出茎叶碰了碰它咬过留下一道淡到微不可见的疤。 它很小声:“大人,你不要嫁给其他人,我以后再也不咬你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它的承诺,他还道,“我以前胆大妄为,我都改了,我刚才就没出言讽刺你,也没咬你。就只是,瞪了瞪你一下下。” 话到最后,轻如一阵风。 “……” 它也得到了救赎! 星云高高兴兴的不跟它一般计较,托腮坐在石桌上,慢慢数箱子内的珠宝! 没一会儿,肩上又落了只通讯蝶,那是只滚了圈金边的蝶。 地一欢的。 她看了他的传信,眨眨眼,捏碎了一掌心的金光。 她原本要走了,八卦传送印已经飘然空中,这时只听得身后一声‘咔’。 她立住身子,回头看了一眼。 闻渠立在房门窗前,一手撑起雕花窗,另一手摆弄长条撑住长窗,他新换回月白衣袍,金簪束发,腰身又窄又劲,少年意气,手旁魂灯的光从屋内穿过那一扇小窗微微轻贴嫁衣下摆。 他不作声,安静望向她。 长夜秘境里,她见过他穿紫色衣袍的意气风发;长长迎亲队伍里,她也见过他穿红衣,还有飘起的,想要触碰却不敢触碰的红发带。 当下,又见他回归正常衣着,月白加身,淡漠神明,没了红衣的艳,跟紫衣的意气风发。 他已不再习惯穿过于招眼的颜色,今日,到底算个例外。 那个例外,他从始至终都没说出口。 偷来的东西,也算惹了因果,总是要还的。闻渠见她转身朝着传送印走,指头不注意下,碰到焰心,他低下头,指头仍在焰心里烧… 门外,星云挥散了传送印,悄声移步进入室内,时有风吹过,窗外桃花落得洋洋洒洒,些许飘进屋内,灼红的指头僵硬得捻住一片花瓣,身后,有人悄然抱住了他。 他浑身陡然僵硬,静立。 指头捻起的花瓣飘飘落。 “……” 一抱即离。 她踮脚碰了碰他发上金簪,轻声笑:“我还当哪个人有猫的九条命,敢偷我打的金簪。”她停顿一两秒,拉长语调,“原来是你啊!神明大人!” “不过既然你喜欢,那就算送你了,不算偷,不需要你有九条命来赔。” 今夜也是努力做救赎任务的一夜! 【……】 闻渠纳然瞧她,淡漠瞳孔内竟隐隐涌着热意。 ——送他了! …… 地一欢的金边灵蝶之所以会引起星云关注,一是闻渠解衣带蓄意撩拨的动作太狂野,她需要缓缓。二是地一欢口吐狂言,她要赶过去杀…救赎他一下下。 谁知道,一转头,就走不开了! 救赎对象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分分秒秒都离不开她! 这下,只好哄着他化为巨龙,收回所有丢失之物的半龙成了条完整的银龙,龙鳞闪着月光,分外漂亮。 星云正经脸:“下来,带我去地一欢在的凌峰。” 银龙盘旋了几周,似是犹豫,银龙之躯赤裸裸的,不比人形有衣物遮蔽躯体,答应她化为龙型一条银龙已是极致,可她竟然不知分寸,还得寸进尺… 银龙降落。 星云踮脚轻蹬地面,一转身,坐上银龙脊背。 ——还真是…坐骑! 地一欢一见到星云骑龙破夜而来,手头剑一下拿不稳,但剑痴人设不倒,见星云还是看蝼蚁一样的看他,提剑上了… 打了个寂寞。 又是一招被秒! 地一欢抱腿痛哭,星云见他哭,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了! 又救赎一人,这成就感! 很赞! 星云:“没意思!银龙,走,我们回城去逛灯会。” 银龙盘在凌峰没动,半晌,等地一欢哭够抬起泪蒙蒙双眼意外两人怎么还没走之际。 星云一声:“驾,起飞!” 银龙挥挥爪子,毫不犹豫飞走了! 地一欢:“……” 他是在看她笑话? 等着,总有一天要打败这两人! !!! …… 灯会。 长街。 城内借了星地两门联姻的红绸缎、桃花树,简单挂上自家做的灯笼,就又是远近闻名的热闹灯会场。 闻渠在城外就变回了人形,月白衣袍,红腰带,金簪束发,翩翩少年俊俏儿郎,灯会烟火的光描摹眉眼,再细看他,倒是多了些艳与欲。 逛了没一会儿,清晨被拉起来装扮的星云抵挡不住睡意,在灯会进展到游行之际,手肘撑着窗沿托腮眯了会儿,头探出窗撞上窗,那窗软乎乎的…不太对劲,她眨了眨眼,撑起薄薄眼皮,见闻渠附身,刀削神颜盖住所有光亮,瞳孔深深,他手自月白袖内伸出,缓缓、慢慢、徐徐,扶住她腰。 腰是又细又软。 微凉的扶住,缓缓放开,在她绵软困乏目光中,复又紧紧扣住。 星云看了看他。 他长得好,身段也好,极其养眼! 比豪宅三千小白都要养眼。 她托腮又困顿的点了下头,终于不再犹疑。 娇花,当然是困了就睡了啊! 她托腮的手松了转而掠过他脸颊,自上往下一压,搂住他脖颈,浅浅呼吸落他脖颈,热意霎时如潮涌迅速往全身蔓延,闻渠僵住,一个不留神间,星云已经趴在他背上。 她又趴在他背上,呼吸悠长又绵软,还带着她自有的娇娇气。 他的身上,又染上了她的气息。 这一刻,所有被刻意埋在地底下的过去,那些她与其他人的过去,那些让他辗转难安的过去,统统化为点点星星的光徐徐升空,然后淹没在灿烂银河中。 无论低头,抑或是抬头,他再也不怕。 因为他有当下,这一刻只属于他与她的当下。 “神明神明,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快些长大,我真的是受够了我阿爹日日不着家,阿娘夜夜流泪了!我想离开,想带我娘离开那个混蛋玩意儿。” “神明神明,信女别无所求,只求神明显显灵,告诉我一声,那个人是不是良人,当嫁还是不当嫁?” “神明呀,听我爹娘说,故乡去年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如果神明还在世,请神明记得千里外的春儿城。” “神明……” 闻渠背着星云顺着人流,慢慢悠悠走过长街。一路上,他放开了神识,倾听众人祈愿。 谁有所求,都可求! 神明今夜心安,允众人心安! 神识千里奔波,晃晃荡荡,最后落在脊背处的星云身上。 他能听见所有人的祈愿,唯独听不见她的! 她可有所求? 她无所求? 忽的,背着红衣少女的少年有一秒的驻足。旁边商贩忙问他,问他需不需要一盏灯笼,什么图式的都有。他垂眸,挑了盏画着栀子花的藕色灯笼。 长长街道,下铺红缎,上悬各式灯笼,夹道桃花与红条随风飘荡,栀子灯笼亮了一小方天地。 这一小方天地里,两人身影重叠,画面缱绻。 ——如果你别无所求,那神明祝你,愿你生生世世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系统空间 系统空间。 云惊声的居住空间极其简单,一个单人沙发,一把凳子,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的纸张凌乱。 十分简陋。 一看就知道,系统这个打工统,准备随时提桶跑路! 星云从上个位面退出进入系统空间后,就抢占了单人沙发,靠着沙发背托腮将系统空间打量了个遍,道:“你这系统空间简单明了,一眼就看到头了!” 比闻渠娇养她百年的场所还差! 这就不是适合娇花扎根的地方! 【…那是你不知道我辉煌的时候,空间内的装修多么豪华又富丽堂皇!】 退休了,当然怎么好跑路怎么来! “……” 一人一系统,各怀心事! 没半会儿,白茫茫空间内出现一幅画卷,画卷上是主线任务跟支线任务的完成情况。 支线任务虽然差了临门一脚,但最终被评定为完成。 至于主线任务… 在修仙位面之际,就一直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顺利完成! 它有点担心! 星云瞅它一眼,翻了翻眼白:“我还没遇到很难啃的硬骨头!” 话落。 主线任务进展:9999。 星云:“……” 云惊声:【……】 就说,这可是屠了救赎大佬榜榜单的大佬哎!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救赎! 短暂的沉默后,星云翘腿,点了只雪茄,但没吸,半眯双目印着徐徐升起的烟雾,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这坐姿,这动作,颇有些大佬的气质! 云惊声:【你这姿…】 话刚开了个头,再睁开眼,雪茄没了,烟雾散了,她没翘腿… 反而是背靠沙发,慵懒托腮,手还捏了捏软软脸颊,抿着唇,含恨双目紧盯那代表着任务失败的9999! 【……】 大佬变娇花? “不是人物失败,是系统评定画卷坏了!” 被她的救赎光环闪坏了! 【……】 星云从袖口掏出支笔,走到画卷前,握笔去改评定画卷的9999! 评定画卷是投影,背后是一整个时空公司的技能部在支撑。 你用一支画笔就能给改了? 敢儿! 秀儿! 【…小娇娇,你真天真无邪…】这话停了一秒,【去他爹的,主线任务完成了?!!】 主线任务进展:100。 她手动改的! 她那画笔,是神笔马良的画笔吗? 星云改完后,扔了画笔,踢开鞋子扑进沙发内,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完全不在乎她干的事有多惊悚! 云惊声宛若看了吓死人的惊悚片,圆圆球体都有些立不住,险些给大佬跪了! 【小娇娇,您生前在哪儿高就?】 “豪门娇花小小姐,各界大佬掌心宠,专职混吃等死。”她默了会儿,补充道,“豪门戏称,社会渣渣!” 【……】 哦~ 不是大佬! 就是祖坟冒青烟的、有钱的、只玩不干事,还毫无上进心的纨绔子弟! 对不起了,按部就班干工作的社畜的它,仇富! 【鉴于宿主上个位面的表现,系统为你匹配了适合你进修学习课程,学习时长三天三夜,中间无间断学习可能。希望宿主有所领悟,学有所成,凭借自己本领完成任务!】 “……” “这个没用的统子也该进修进修了!” 【……】 从来只有宿主进修班,可从没听说过系统进修班! 主系统:【哎,宝,这下有了!恭喜宝报名系统…嗯,插花艺术班、捏肩捶背班、美容美发班。】 啊,不对,好歹也应该报个系统守则班! 云惊声:【…我是引导宿主完成任务的封神系统!不是端茶倒水的打杂系统!】 主系统:【宝,有什么问题请像工会反馈哦,宝!】 去你爹的,培训通知单上就有工会的章! 它恨那! 一扭头,见星云正盘腿趴在矮桌上写写画画。 等等,矮桌? 系统空间内平白无故多了张矮桌,矮桌上还有一叠画纸跟装满画笔的纸! 走近一看,这个背时砍老壳的宿主自己动手画了学习课程的结业证书! 鬼啊,学习课程只有成绩单,哪有什么结业证书?! 而且,那结业证书,是她随手画的! 批判,必须批判! 打回来狠狠批判她! 然而,结业证书一扔,真被官方认定合格了,还是优秀模范生! 离谱! 这世界是所有人都要向豪门,向她背后的大佬弯腰了? …还好,虚拟位面设定是公平的! 任务没完成,员工就会在失败的位面里轮回。云惊声一脚踹翻矮桌,坐在它的单人沙发上,静静上线,准备欣赏星云重进第一个位面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但—— 它都瞧见了什么? 那个背时砍脑壳的混吃等死的纨绔进的是什么位面? 那是下一个位面吗? 是它崩塌的世界观! 它世界观崩塌的同时,系统空间的白白天花板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五指顺着地面摸了摸,摸到瑟瑟发抖的云惊声。 紧接着,破了一个洞的系统空间天花板处,有一只人眼附在那处。 “是你要学插花艺术,垂肩捏背,美容美发?” 【……】 啊啊啊啊! 它只是个临近退休的老系统! 为什么要这么玩它! “害羞了?别啊,我们都是正经大佬,不会欺负弱小的!” “哦,对了,你是崽崽送过来进修的?你得罪她了?” 【……】 正经大佬为什么偏爱混吃等死纨绔儿! 看看它! 看看尽心尽职,靠自己双手努力工作封神的它! “心疼你,但崽崽的话得听!” 【……】 去他爹的! 有人撑腰了不起! 社会渣渣! “把它捞上来,先从美容美发教起!崽崽可是有一颗爱美的心!” 天花板的洞口换了只人眼,紧跟着,又伸进来一只手! 啊啊啊啊啊啊! 这都是些什么被鬼迷住心窍的大佬! 恐怖! 云惊声,云惊声,云惊声乍然一见矮桌上放的画笔,滚着圆圆身躯,提起画笔。 画结业证书有什么讲究吗? 真的很急! 算了,乱画! 慢一步,它就要被抓去学美容美发了! 啊啊啊啊啊啊! 非本职工作,勿扰啊! “咦,学都没学,逮都没逮到,美容美发的课程就学完了,就结业了?这结业证书也太…潦草了!”那声清丽,却很困惑,“…这么神奇的吗?” 【……】 云惊声攥着那支画笔,磕头,由衷感谢,但一想到这支笔的主人是那个背时砍脑壳! …它挖她祖宗十八代的坟! …它跟她势不两立! …家族不管教它,就让它这个社会统来毒打她!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 “教室里只剩信扇一个人,一会儿,你一进去就装晕,我立马冲进去打开灯,等门卫来了,就说是信扇故意吓你。” “到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信扇辩解不了,校长都保不了他。” “他爸妈捐了两栋楼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要被我们联合赶出十七班!” “那…那我一进去就装晕,这次一定要把他赶出我们班。” 一男一女的对话,信息量很大。 星云初来驾到,入目的是一间窗帘拉死的小黑屋内,小黑屋两扇正对的窗,还有一个小木门。 她暂且还不知道原主拿到的是什么支线,也不知道救赎对象走得那条支线,但她心又有些蠢蠢欲动,于是她耳旁贴在近走廊的门窗上,安静的…随时准备救赎人类(偷听)! “记住我们说的,一进去就装晕,谁摇晃你都不要醒!” “那我进去了。”女声放轻了点,脚步匆匆又顿住,“那你要先亲我一下!” 窗外传过来一声’啵‘! “……” 小情侣! 还是对略有些邪恶的小情侣! 这个位面,小情侣不偷人,改偷偷算计人了? 还是设定会玩! 门都是那种咯吱声,紧随其后的是女孩的一声尖叫,最后是倒地的砰咚。 砸得很结实! 演员天赋绝伦啊! 不过半秒,门被人一脚踹开,星云由近走廊的窗改到木门旁,她满眼兴奋,重头戏就要来了! 开灯,门卫,校长,信扇他有钱爸妈都得拉出来溜一圈! 然而—— “有鬼啊,救命!”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什么都没看见,饶命,我…” “……” 真很意料之外的走向! 星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握住把柄一拉开门,蛮不在意的抬抬眸,一只白阿飘的影子从教师两侧的窗户迅速飘过,啊,吓人! 视线收了回来,一个青面獠牙缓缓从地下探出头,从下到上出现在她视线里! 青面獠牙嘴巴大开,眼睛都是透绿,还是只拥有狼眸的阿飘啊! 啊,有鬼! 星云一拳头抡了过去,再一腿横踹过去,那个青面獠牙连连后退,课桌连着课桌被接连撞翻,噼里啪啦咚咚锵锵。 她抹黑过去,要开灯。 此刻,云惊声上线,一上线就面对这死一般的开局,它想哭! 【主线任务,救赎高一十七班信扇。】 “…他是信扇?救赎对象是青面獠牙的阿飘?” 半龙都上了。 阿飘,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本职工作,封神系统云惊声并不含糊,【信扇支线进展至悲惨命运第一个转折点,被陷害吓晕女同学。信扇当下应正擦洗吊扇…】 应在擦洗吊扇,实被踹撞翻课桌。 黑漆漆的夜晚,黑漆漆的教室,吓晕了女同学,吓惨了男同学,那男同学还在角落里蜷缩着不敢抬头,而他,在擦洗吊扇! “……” 这设定… 令人叹为观止! 星云摸向开关的手怎么都再移不了半步,她…她推开门,跑了! 跑的动作很快,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云惊声记得,上回她踹了救赎对象,可是非常的义正严辞! “……” 他是要捡地上的帕子,才缓缓起身,想叫她挪开步子,让他捡帕子! 她都干了些什么? … 一开局救赎光环就要灭了? 【任务员守则,永远不能丢下任务对象!】 “……” 娇花需要你来教? 【小娇娇,任务员守则,谦虚学习,低调进步哦~】 那么喜欢背书? 背本氓来听听! 【…小娇娇,任务员守则…】非本职工作技能,勿扰! 星云骤然发现,她不能屏蔽云惊声了,但云惊声还一直逼逼赖赖,嘴巴像是患了尿频尿急尿不尽症状,还挺严重的! 然而操蛋的是, 他在逼逼赖赖,蓄意报复她!她耳边完全没有空下来的时候! !!!! 教室内。 信扇不用明亮的白炽灯,也可以清晰视物,他拿下青面獠牙的面具,没管那两个意图陷害他的人,径直走到星云原先推门站立的位置。 他蹲下身,绿瞳孔的眸子转了转,伸手捡起帕子的一半,突然道:“你踩到我擦吊扇的帕子了!” …… 这是个学校位面。 同样的大轮廓设定,主线一条,支线无数条。男女主走的主线是双学霸叱咤横扫全国高中生大赛奖杯,其中主要经历就一个套路:配角怀疑男女主——男女主打脸配角——配角跪地向男女主献上膝盖。 设定为了艺术效果,加强打脸力度,提高打脸爽死度,男女主的背景板得是出身国家对口帮扶的边缘落后山区城市,并且学校从人到物的烂。 信扇跟闻渠,就是背景板里的小人物。 信扇,狼堆里长大的少年,十五岁被接到好心人家中抚养,走的是吓傻同学致使同学跳楼自杀,从而被班级放弃,被学校放弃,被家庭放弃的悲惨支线。 原主,出生一个重男轻女的开烧烤店的家庭,走的是霉运支线。 请完假,回学校,学校必死一人。 “……” 设定最后倒是仁慈了一把,让原主有了闪光点,脱离家庭最后还成了省状元。 不过在男女主双学霸高考仅失一分的国状元光环下,她的省状元是一笔带过的水花,微弱得都不见。 … “星云,那桌客人吃完了,你不知道收拾收拾吗?你看隔壁老李家的女儿,一回来就知道帮父母干活,你呢,你知道做什么,一点就知道埋头写作业,写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全班倒数,年级倒数!” “我跟你妈从早忙到凌晨,每天那么辛苦,都是为了你们,你还是我们的小棉袄,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们?” 软刀子,最杀人心! 星云只是翻了翻书包,看原主书包内有些什么书,怎么背起来那么重,结果,就被烧烤店的夫妻,原主的爸妈给软刀子的教训了半天! 烧烤店不算小,就两个门面打通了连在一起,再放上十几张桌子。 现在又是夏天,夜晚出来吃烧烤吹河风的人很多,烧烤店内外十几张桌子大半坐满了人,没坐人的桌子也是烧烤啤酒一片狼藉。 星云看了看,没动! 这就不是娇花该干的活!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 她走到店外,揪着星辟的耳朵,星辟在玩游戏,紧要关头被人揪着耳朵,迫于无奈只能被揪着站了起来。 星云一放,星辟立马叫唤。 星辟:“星云,你揪我耳朵做什么,你有病啊!” 星云呵了一声,回:“家族遗传精神病,我有,你也有!” 星辟多看了她几眼,似乎在震惊星云今夜竟然主动来招惹他,寻常都是他手贱要闹她,没想到今儿个她竟然主动搭理他。 星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你这么反常,是想做什么?” 星云指了一圈的桌子,扬起下颌:“去,把那些桌子都收拾干净!” 星辟大跳:“这都是你的活,你凭什么把爸妈让你干的活都推到我身上!” 星云一歪头,回:“我的手就不是用来干这些活!” 星辟:“难道我的手就适合干这些活?” 两人摊开手,比了比谁的手更嫩,更白,更好看! 这一回合,原主落败! 星辟,从来没干过活,内裤都不是自己洗,十四岁少年的手好看理所当然! 而原主长年干活,五指指尖皱褶很多,手看起来就很老,瓦楞纸的粗粝,不像是城里十五岁少女该有的手。 “……” 这手,一点都不娇花! 星辟当然不会觉醒,设定就是不会觉醒,别问为什么,再问就是这个回答——别问我,没答案,不知道,设定没说! 星辟还沾沾自喜,道:“我这手一看就不用干活,你那手…劳苦命!” 他摇花手,跟个小傻逼一样! 这个档口,星父走过来,手里一把烧烤全给了星辟,慈眉善目,一扭头,凶神恶煞的对星云说:“怎么还不去收拾桌子,我跟你妈每天都那么累,你就不能学隔壁老李女儿,帮把手?” 差别对待,还挺明显! “…我一天学习那么累,那么辛苦,你怎么不学学隔壁老李,挣大钱让我住小洋房让七八个保姆照顾我!每天帮忙就是负责听听收款声!” 隔壁老李女儿,每天上课手机都是收款声! 一群官二代、富二代都无比羡慕她! 星父:“学习累?你有认真学了吗?还不是次次考倒数,要我看,这学干脆别上了!明天就让你妈给你找个婆家嫁了,再生个娃!” “……” 这一秒,救赎dna动了! 星云:“你给我找婆家,那我就给自己找个新爹,你这个旧爹躺棺材板子去!” “……” 一句话:这场子算是烫起来了! 星父权威遭到挑衅,面色青了又黑,当下抄起板凳要去打星云,星云抖抖身体,双眼亮晶晶,家暴娇花,娇花怕怕! 星辟傻了,愣了。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演变成这样了! 明明他跟星云刚还在比谁的手更不适合干活! “爸,不要生气,我替你教训我姐。”他劝住星父,又拉住星云。他很苦恼,他从星云身上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闷不吭声的人才最会惹事,烦得抓起了头,“你怎么能说让爸去睡棺材,这是人说的话吗?” 星云:“他怎么能说让我找个婆家?这是人该说的话吗?” 星辟一噎,可他没觉得什么不对。 这话他听多了,颇有些…习以为常! 但他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天光火石间,机智的换了另一个话题。 星辟:“小洋房七八个保姆,你学傻了!怎么可能!” 七八个保姆,多吗? 娇花还觉得七八个保姆略有些寒碜! 但—— 星云指着星辟,扭头,一排整洁白牙露出,龇牙咧嘴对星父道:“看,没有小洋房七八个保姆,你儿子都瞧不起你!” 星辟:“啊,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星云怜爱的抚摸他的头,道:“知弟莫如姐!你就是瞧不起他是个开烧烤店的,要不然你怎么连端盘子都不肯。弟弟,承认,你瞧不起他!” 星辟急得撞翻桌上烧烤,看向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星父:“我没有!” 星云’哎‘一声:“还装呢,他送你的烧烤你都扔了!这还不算瞧不起?” 星辟:“啊,你给我闭嘴!” 星云:“今天扔烧烤,明天扔家产,后天扔爹妈!” “…” 星父将星辟拽到一边,那眼神哪里是瞟落在地上的心血,分明就是他心意被践踏,又骤然得知最爱的儿子竟然瞧不起他的难堪与愤怒。 星父:“小伟,你怎么把爸给你的烧烤都扔了?” 星辟:“……” 星云:“……” 这还是星父头一回对星辟不假辞色! …短短几句句。 …星父就得到了救赎! …救赎光环一如既往的强大! 星云收起书,书包往肩上一扔,高马尾飘逸,眉眼上挑的同时,歪头微微弯唇,娇娇媚媚! 得到救赎的老子管教儿子,关女儿什么事! 身影一闪,跑了跑了! 烧烤店旁观整个过程的人,目光顺着星云走远的方向看去,少女一手扯住搭在肩上的书包,一手揣兜,背影映着刺人的路灯光,小小的、瘦弱的身躯,然,走姿是又帅又叼! 这背影,说她兜里揣得有砖头,他们都信! …… 星家祖宗十八代,代代都重男轻女,这是族谱上写明了的,也刻在星家每一代传家的男丁身上。 星母是被同化的女性! 这对父母的重男轻女症状,很深。他们给原主的东西,都是星辟用剩下的。星辟用剩下的书桌、要坏不坏的台灯、穿旧的衣服…唯一有用的东西,大概就是一床席梦思! 是的,好歹一烧烤世家,之前全家睡席梦思,竟给他们女儿睡捡回来的摇摇晃晃的木板床! … 那床用剩下的席梦思竟然联系起姐弟间微末的亲情,让原主差一点就认了星辟后来的打架斗殴罪! “……” 救赎! 让救赎之光洒满大地! 她脚尖移了个方向,离开星家。 正在背宿主守则的云惊声:【……】 【请宿主按照支线走,在星家住下直至高考,并于此刻拨通班主任电话,请假!】 它念的烦人! 星云拨通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g城大酒店…” “我要定豪华套间!!”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3 【……】云惊声抓狂,暗道,果然是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作风,它定要好好管教她,【宿主,请不要做与支线任务无关的事,否则,一次雷击警告!】 它看得出来,她还是挺害怕雷击的! “……” 雷击警告? 娇花怕怕! 星云对电话那旁的人道:“等等,我要续订豪华套间三年!” 【!!!!】 【请宿主立即更正错误,完成向班主任请假的支线任务,否则,一级雷击准备!】 “……” 雷击娇花? !!! 云惊声还停留在警告,跟准备雷击阶段,星云先下手了! 系统空间内,一道雷电正正劈在云惊声头上。 它的茎叶,炸了! 【……】 “……” 哦嚯! 下手不快,雷劈下来的时候,指不定劈着谁! 【……】呜呜呜呜呜~ —— 到了a城大酒店,酒店入口处站了一排人,那些人都穿着西装革履,戴着黑墨镜,架势看着挺唬人。 他们最前头,有一个人坐着个老板椅,手里夹着跟烟,烟头有雾徐徐升起,在夜晚的橙黄灯光氤氲下,那人披着的黑色风衣,还真有点大佬即视感! 不过—— 大佬坐在a城大酒店,就挺离谱的! 他是预备谁不进店,就掏出腰后别的手枪,随时给人一枪? 夏日的夜风微凉,星云披着件开衫外套,她的对面就是a城大酒店! 绿灯亮了。 星云停在原地! 嘴角有微末的抽搐! 娇花可以被娇养,但不能被尬养! … “大佬怎么还没来?” “把大佬发过来的照片放大,我再认认大佬。” a城大酒店,一西装革履的人突然指着马路上的星云,兴奋的跟穿黑色风衣坐老板椅的周未明道:”老大,大佬不就在你对面!” “你小子,明里暗里指你是大佬?” “…老大,你看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的星云:“……” 走不了了?! … a城大酒店的老板二十来岁,赶上最后一波混黑潮,靠黑发家致富,之后又赶上了第一波的洗白潮,顺利从黑转白,成了a城远近闻名的企业家。 她知道设定挺扯的! 但设定就是这样设定的! “大佬,喝茶。” “大佬,我把我的保镖分你一半!” “……” 这倒是不用了! 有保镖了,就不娇花了! 【不是,他为什么叫你大佬?】 什么大佬? 人明明是朵娇花! 【……】 惨遭雷劈的云惊声,缓过来后,迎接的是一顿惊吓! 周开明,男女主的拦路妖、障碍石,在男女主仅回a城一次来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投资男女主的对手,与男女主站在对立面! 男女主的任务之一:感化周开明! 【…周开明是男女主主线的重要配角之一!你不许灭了男女主的这条线!那不是你的本职工作!】 “给谁配不是配,给我配折辱他了?” 【一次雷击准备!】 “…我看你也缺点救赎!” 云惊声又被雷给劈了! 星云笑了笑,抬手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 原主倒霉的校园生活从一个电话拉开序幕! 星云托腮—— 进击! 救赎的娇花! —— 信家。 信家是a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信父严肃中年老总,信母慈爱全职太太,两人有一子信玉。 信玉早生儿,性子温润如玉,成绩又好,是父母嘴里的别人家品学兼优的孩子。 但,信扇知道,信玉是披着温润皮的阴险之辈! 他让信父信母领养他,只是为了玩一个游戏:狼堆里长大的人类,会不会被世人接受? “……” 信家从来是个温馨的家庭,别墅不大,刚刚够让别墅门口的信扇听到别墅内传来的,独属于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 其实,信玉没必要玩那个游戏。 人类的世界,他融不进去。 狼群的世界,他也是个局外人。 从小被抛弃,一生被放弃。 信扇转头,将教室窗外裹着假人飘的白色被单扔进最近的垃圾桶,埋着头离开信家别墅。 他没有地方可以去,路过万家灯火,走到了一个研究所门口,研究所大门挂着个平平无奇的牌子——动物研究所! 所内,还有一间房亮着灯。 信扇走过去,曲手叩了叩,咚咚。没过久,屋内有身影落在窗上,那身影无比巨大,几乎是占了窗的大半! 从内而外,他也叩响了窗,咚咚。 一人一影,都沉默。 半晌。 屋内中年男人的声音慢吞吞,几乎是一字一顿。 “下定决心要进我们所从事研究工作了?想去哪个部门哪个岗位?要我帮你安排吗?” 少年身子笔直,上衣白t,黑色休闲裤裹着的双腿又长又直,就这双造物者偏爱的双腿一抬。 再往窗上一送! 屋内那人以为信扇妥协了,要与他握手言和! 他伸出了手—— 嘭哐当哐当! 玻璃碎了,窗只剩了个窗框! 信扇跟那人面对面! “……” 他咧嘴露出尖尖的獠牙,很恶劣,“想让我当你的走狗,替你跟动物沟通,你在想屁吃哦!” 研究所所长:“……” “噢,对了,就你这慢吞吞的性子,慢吞吞的行动能力,屁都赶不上一口热乎的!” “……” ——啪嗒。 厚重窗帘合拢。 信扇盯着那窗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獠牙,心想,要不咬他一口,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让他当走狗,他可是狼堆里长大,曾经的狼头头,狼王! 狼王怎么甘愿被训化,变成狗! —— “醒醒,说了让你装晕,你怎么真晕,你怎么那么没用,什么事都干不好!没把他赶出十七班,竟然还…还被吓尿了!!!” 漆黑一团的教室内,男声质问,女声语气很弱,藏着摸红脸的羞赧:“对不起,都是我没用!那这个怎么办?” 男声:“哼,你等着,信扇那家伙是能咬死一头狼的狠角色,你等着他把你…”男生看了下一旁泛着月光的一滩水,攥着手,忙移开视线,补一刀,“你就等着他把你这件事宣扬出去,到时候谁看你都会厌弃唾骂你…” 寂静黑夜,女声没了下文。 稍后,那男生在门卫再一次巡过楼后,推门出去,回到学校内提供的宿舍内。 女生… 女生抱膝蹲在地上,咬着发白的唇,战战栗栗! 信扇凶神恶煞,一幅时刻准备张开牙,就像身姿矫健扑上去咬死狼一般的模样,都不及此刻让她感到害怕! 死跟尊严。 她要什么? 她蹲着身体,小步挪到教室后门,手里握住拖把布条上的横木,使劲往那一滩水上抹。 那半会儿,她已经失去所有思绪,双目无神,满心满念都是:信扇会把这事宣扬出去,同学会知道,班主任会知道,爸妈也会知道……她会永远活在指指点点中! 手机械性的上下带动拖把拖地,一滩水变成小滩水… 不能! 不会那样的!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4 慌神一时半会儿,天边流泻出来的第一抹亮光涌进她眸内,她定目环顾四周,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学校的教学楼锁住层层晨雾,高高束立的避雷针闪着金光。 她…站在了天台的女儿墙上。 差一步,就是跳楼身亡。 那一秒,鬼使神差的,她的勇气无限大! …… 跳楼身亡的女生叫段美美,高一十七班学生,跟十七班大半数人一样,拿到的支线是将信扇这个狼堆里长大的、与他们千差万别的少年赶出十七班,不过她还强行加戏——跳楼身亡。 嗯,怎么能不算被位面策划师偏爱的特例呢! 【宿主守则+任务员守则联合规定,任务员不允许干扰除任务之外的支线。】雷劈下来,没有一个云惊声是完整的! 但它可是封神系统,系统中的龙傲天。 统命由它不由天,它要跟星云这个纨绔子弟斗争到底! 【…小娇娇,非本职工作你就不要做了蛮蛮蛮蛮,要不然人家要开始给你背农夫与蛇了!!!】 星云嘴角~~~ “……” 让每一个人都得到救赎,那就是我的使命! 谁叫她有救赎光环! 星云仰头,昨夜那对密谋陷害信扇的小情侣只剩一个女孩子站在天台上,那身子跟风筝一样,随风飘飘荡荡。 支线中,隐秘的提到过段美美的死亡绝唱。 ——那个时候,段美美勇气生得无限大。 ——那个时候,段美美后悔过。 设定赚足了偏爱磕冷门cp的位面围观群众的泪! 因为,后来那个男生也跳楼自杀了。 冷门磕友捂唇:“天呐,这哪里是自杀,分明是古老传说里的古老仪式——殉情而亡!” “……” 设定搞得挺暧昧,磕友的双眼大概需要得到救赎! … 星云看了看腕上奢华手表,那手表昨夜混黑洗白大佬周开明得到救赎后跪着上敬的,时针指向清晨六点整,距离段美美跳楼自杀还有十五分钟。 圆润指头数着楼层,一共八楼。 一个高中教学楼就有八楼,还没电梯,八楼门牌号还写的是6楼,这设定就挺…参考现实的! 八楼! 哎! 相信段美美会如同她的烧烤爹一样,体谅她的救赎来得晚一些! 没半会儿,身边一道风极速飞过! 定睛一看,风有了人影。 是信扇。 “……” 救赎大礼包? 救了一个还能再救一个? !!! …… 天台。 晨光只落在了对面天楼的避雷针上,段美美目光没看一楼平冷的地面跟早已谢掉的樱花树,一个人静静的看晨光下对面天楼的避雷针。 一夜的自我恐吓让她喘不过气来,现下是短暂的宁静,但脑海里已然升不起任何念头。 自杀前一秒,她脑海一片空白。 但潜意识却有一道声音,像是命令:跳下去,跳下去就不用害怕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了。 她依令而行,就像她听男朋友的话去陷害信扇一样。 脚后跟离开女儿墙前一秒,天台那道铁门处,有身影掠了过来。 可惜距离太远。 过去根本来不及。 信扇少年人,胸部剧烈起伏,许多热汗从额头穿过长长睫羽落入瞳孔内,眼皮不自觉合拢,视线模模糊糊,他低下头大口吸气,短短一分钟从一楼跑上八楼,明明累极,吸气的同时还在积蓄力量。 他大喊了一声,竭力稳住声线,可着急与对生命消逝的害怕还是令她声线发抖:“段美美,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透亮,兼具力量感跟穿透感,人听了,有什么东西重重穿过躯体一般。 段美美双脚像被重物牵引,微微抬起的脚后跟落到实处! 混沌脑子暂时分不清那声的主人。 但那一声呼喊,唤回段美美的些许清醒,清醒了能有微末的思考力。 她怕疼怕死,可是她一想起所有人都会对她失望,或者用那种看热闹的眼神看她。 她喘不上气,几欲窒息。 还是跳了。 可是,家里房间内藏了只小仓鼠,她死了没人给他放养料怎么办? 段美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蹲下身,蹲坐在女儿墙上,这个举动也很危险,但人在混沌状态是察觉不到危险! 她在危险边缘,痛哭。 信扇看她蹲坐,看她肩膀一耸一耸痛苦…他看的心头一紧,挪步慢慢靠近。 少年曾是狼群里的头狼,长手长腿,面相凶残,形如恶鬼,这只恶鬼头狼知道如何只能悄无声息的接近目标,只差五六步之遥。 段美美绷不住了! 她迫切想要寻求帮助。 她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凶神恶煞脸! 信扇! 纪录片里,那个一口咬死一头狼,一手掀翻一头巨鹿的魔鬼! 段美美身子往左侧倒,小腿肚跟撑墙手臂隐隐发软还抖动。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信扇准备动的身影,还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躯体在沐浴日光,心却被一寸寸动僵。 他又无可避免的想到信玉玩的那个游戏。 无聊透顶。 又—— 伤人彻底。 他低下头,余光撇过段美美身子趴在女儿墙上,双腿却已经落到实地处,缓缓勾了勾唇角,他想说,好,他不过去。 但他却听见他的声儿道:“段美美你要做什么?是被吓得不够,还敢来我的地盘挑事。” 一说被吓这回事儿。 段美美最先想到的不是被教室窗外白影阿飘吓,而是被那件事吓的! 她脸颊还挂着泪,又哆哆嗦嗦爬上了女儿墙! 她才不要被其他人笑话,更不要被这个狼堆里长大的,谁都瞧不起的男同学笑话! 她要跳楼! 现在就跳! 谁不跳楼,谁是小狗! 信扇:“……” 人类为什么都这么善变! … 段美美已经被信扇吓得清醒了,跳楼那一秒的鬼使神差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她扒着女儿墙,在想,今天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她那么大的人还被吓得画地图了!!! 她真的要讨厌死信扇了! 但她隐隐又有种感觉,她成为了信扇一样的人。 被忽视! 被挑刺! 被嘲讽! 被针对! 棍棒没打在身上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疼,但现在她疼了! 这个世界,能不能多点关心多点爱! 还有, 信扇能不能不要宣扬那件事!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5 她泪眼朦胧回头去看信扇,信扇那种犹如十八层地狱里狱卒鬼的脸过于恐怖,算了算了,还是跳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半蹲的身子刚扶住女儿墙,腰间一热,她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她被人拦腰抱了,还跑了起来! 她被人拦腰抱了,跑了起来后,被人扔在铁门口。 哐哒! 两瓣屁股生疼! 她揉着屁股抬头,刚要骂,却见星云立在光里,背后朝霞烂漫,少女犹如救世仙女。 跳楼自杀,脑浆崩一地。 星云云那么胆小,吓坏了怎么办? “星云云!”沉默良久,她绷不住了,突然放声嚎哭!“今天以后,我的名声就都毁了!魏卫也要跟我分手了!” “……” 不是已经被信扇救赎了? 怎么还向她寻求救赎? 就说,属于她的救赎值,谁也抢不走! … 小情侣那些事,星云不懂,但星云知道支线啊!段美美死后,信扇被泼一滩脏水,说他吓疯了段美美,还有人说是他把段美美推下楼,虽然警察经过调查明确说过段美美是自杀,但十七班不信,十七班又掀起一股反对信扇进班潮。 其中,魏卫反应最大,脏水泼得最凶,后来警察局走了一遭,神情恍惚,在段美美死后一月内,同样的地点跳楼自杀。 a城远扬私立高中一举出圈,被男女二三用来攻击男女主! 为了救赎段美美,救赎魏卫, 顺便救赎男女主! 星云忍着不耐听段美美前言不搭后语说了半天,星云凝眉又皱眉,表情生动,堪称行走的表情包,听到最后,心想,要不是她知道支线剧情,根本猜不出来她想表达什么! 啊! 娇花颓然! 她不受控制的抓抓头发,再听下去,头都要秃了! 星云:“所以,魏卫说是你画地图,还说信扇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段美美满眼泪花,指向那边的信扇:“嗯,因为信扇是个狼人!” 星云:“……” 短暂的沉默后,一旁被两人忽视的人出声:“就这点破事,就想跳楼?心灵怎么那么脆弱,放在森林里,活不过两天!” 段美美:“…呜呜呜呜~” 星云:“……”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放在说话那人身上。 信扇个高腿长,得益于过去十四年的长年厮杀运动,polo校服衫下裸露的四肢健壮而不失美感,肤色不是健康小麦色,而是白纸一般的白,整体都很白皙,与白面小生的稍软气质不同,很神气很劲儿! 他抄兜站立,身躯笔挺,眉目上扬看人总带着点睨视,鼻梁一道小疤更是为他添了点凶狠,校服一步好好穿,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套系在腰间,又帅又狠还很嚣张! 头狼凶残帅哥! 名至实归! 然而,这位头狼凶残帅哥抄兜,突然露齿,左右两边的獠牙比正常人牙长许多。 他摸摸牙,眸内的恐吓清晰可见! 异类! 恐怖! “什么阿猫阿狗就敢看我!小心,我咬死你们!” “……” 寻常人,谁动不动就说要咬死人! 也就信扇这个狼人! 段美美可害怕了,她眼泪水又落了下来,对着星云道:“你看,他说他要咬死我们!” 星云小仙女把她从死亡台上抱下来了,星云小仙女是个天大的好人,星云小仙女一定会跟她同仇敌忾,共同将这个异类给赶出十七班! 星云:“他说你呢,别再看了!” 段美美:“我就知道…” 她反应了一两秒,整个人都不好了,忽的指头在星云跟信扇身上转,“你站他那边?你竟然站他那边!” 星云:“我站哪边你管我!” 娇花的事少管! 还有—— 你都已经被救赎了! 还想抢他的救赎? 陈世美都没敢想得那么美! 一两秒后,段美美也就不可思议的咽了咽口水的功夫,又听星云道,“你还不赶紧弯腰鞠躬,感谢你口中的狼人就你一命!” 段美美:“我?他救了我?你知道我是因为谁才想不开,要…” 星云跺脚:“道不道歉!” 按头道歉! 段美美:“向信扇道谢,是不可能的事情!” 星云:“惊呼,高一某班某某同学竟画地图!” 段美美:“我道歉!” 道歉并不是很诚恳,信扇并不在意。他的漆黑眸子一直盯着星云。 星云的每一句话跟每一个动作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在他眼中,星云是个变数即大的人。 狼的敏觉性却让他感到,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心弦。 他很快的眯了下那双眼尾上扬的眸子,若有所思。 他认出了星云,那个…几乎让他毫无还手能力的人! 但晨光下,她与那夜不同。 唇红齿白,稀薄空气刘海下的双眸轻轻眨了眨,有点娇软,看过来之际,抬抬眸又收回眸子,很快的一眼,头一歪,后脑勺束的丸子头完全落进他的眸内,她有点娇跟艳。 星云察觉到他的视线并未挪开,下颌朝天点,隔空对着他打了个k! 光影斑驳,她俏皮的动作像在发光! 信扇倏的心口一跳。 “……” 他路过星云之际,抄兜,自上而下打量她一遍,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光是看她一眼。 经过她身侧,闻到那股子微末的花香。 他都要觉得忐忑不安。 这种忐忑不安,多来源于不自信! 笑话,头狼怎么会不自信! 他不再看她,顺着斜斜光线走进楼道口,拐了个楼道,人影消失不见。 但狼人耳力异常灵敏。 他可以听见天台上发生的一切。 段美美还在讽刺挖苦他,虽然星云默不作声,但不出声即代表着默认。 呵。 又是一个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的人类! … 天台。 段美美说的什么话,跟蚊子嗡嗡乱飞一样,星云根本不知道她说什么。 她压低了头,修长脖颈白皙,手搭在发裳绑丸子头,可怎么绑也绑不好。 这个时候,想打飞的去找女主绑头发的想法越发强烈! 但,她跟位面女主不熟! 她不再是少宗主了! 她只是个n线女配,连女二三四五的边都埃不上! 她生气了,跺跺脚,干脆把头发披了下来。 这个时候,讽刺完信扇的段美美见她跳起来时的豪华手机,顿时发出‘哇’的叫声,那可是某公司的新款手机,售价昂贵。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6 “呀,星云云,你这手机哪儿买的,某公司最新款啊!”段美美多往星云校服裤的兜内瞧,终于确认了那款手机,贵,死贵!“星云云,你这是去卖肾了吗?” “我跟你说,卖肾可使不得!” 星云:“我卖肾?我,娇花,五百个保姆全天候为我一个人待命,我犯得着去卖肾?!” 这款手机也是周开明孝敬的! 星云本来是不想要的,可娇花那当然得娇养了,用一用最新款的手机,不过分! 段美美傻眼了:“五百个保姆?你家开保姆中心的吗?你不是烧烤店的继承人!” 还继承人? 中二是种病,也需要救赎! 星云拉住段美美的肩膀,面上眉眼处有一道晕着雾气的光,眼神真挚,口吻认真:“我还是神明继承人!” 段美美:“呵呵!这世界没有什么继承人!” 嗯。 这一分钟,她又得到了救赎! …… 原本支线中,段美美是以死推动闻渠的支线进行,但这一关键人物活下来了。 说实话,救下段美美,云惊声是不赞同的。 因为这样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但,星云托腮看向窗外,班主任腋下夹着本书气势汹汹的推门进来,哦嚯,需要救赎的人又多了一个! 她道:“救赎所有人,是娇花的本职!” 【……】去你爹的,你怎么不救赎救赎它! … 班主任个矮,地中海上有侧边捋过来的几缕发,突兀而顽强的立着,严肃中带一点滑稽,还有一点久居班主任之位的凶神恶煞! 他也不喜欢信扇这个狼小孩,因为他一窍不通成绩差道离谱,中学时代全科目成绩加起来只有十五分,就很离谱! 他是个看重教学质量跟学生质量的老师,并且还信奉‘学生成绩差就是不认真学’的偏见,尽管信扇是信家收养的孩子,还给学校捐了两栋楼,他还是不喜欢信扇。 信扇跟信玉比起来,就是天差地别,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信玉温润有礼,信扇…浑小子一个! 而且,他还听到了写风言风语。 他一推门进来,教案往桌上一放,拿着教条指向班级最后一桌,胸腔起伏,很愤怒的样子,他说:“信扇,昨天你晚自习带恐怖面具吓同学,被罚打扫教室卫生那晚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这口吻,明显是从哪儿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信扇坐在最后一排,撩开眼皮,一双幽深眼眸似是藏着许多风暴,风暴过后又止于宁静,平淡无波,悄然接受了些什么。 少年腿长,本就蜷在桌底下的腿蹬地,凳子往后刺啦一声,很是刺耳。 他没有同桌,不用谁让,自然而又熟悉无比的拿了本书走至走廊上。 没有解释,也没有针锋相对。 而是如同此前千百次沉默一样,高昂着头,一张凶脸下,走姿潇洒利落,还带着一股‘老子不屑跟你们计较’的桀骜劲儿! 这么不屑一顾,甚至懒于解释的行为,比之隔壁班信玉谦虚、待人有礼而言,简直是不堪入目! 真不知道信家到底为什么要收养这么一个狼崽子! 班主任想不通,他简直要气疯了! 粉笔一下跃过大开的玻璃窗,砸到信扇后脑勺,他抬手摸摸后脑勺,扭过头看过来的深情阴测测的,像是纪录片中,他在咬死一头敌对头狼时的凶狠。 全班同学害怕! 班主任… 他也有点害怕! 但一想到教师威信这回事儿,他挺直了腰板,可话语厉声低了几个度:“信扇,你说说你做晚又干了什么坏事,为什么要吓晕段美美跟魏卫!你不知道就算现在是夏天,晚上也一样很冷,他们万一在教室内出了什么事,死了。” 说到最后,疾言厉色。 有点子班主任的味道儿。 “你说说,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你父母送你来读书,就是让你吓死同学的吗?” 话落在地,信扇那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一动不动,有点森然骇人。 他说:“他们自找的!” 少年很张狂啊! 班主任一听这话,气得肺都要炸了:“有你这个学生,真是我教学史上最大的污点!” 信扇回:“有你这么个老师,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班主任指他:“你,你,你,你真就是一块烂泥,到哪里都是一块烂泥。” 信扇毫不示弱:“你在我眼中,也是一块烂泥。” 少年头狼已经忍了太久! 这秒钟,瞧见第一桌那个矮矮的只打到他的肩膀,托腮看他的那个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的女孩,他突然的不想忍了。 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少年头狼在最后只将这种情绪归纳为,不想再让所有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的家伙看笑话! 信玉那个游戏,让他赢! 融不进人类社会,也回不去狼群生活,那就一个人烂在这方红尘里! 为了这个决定,他已经失眠很多个夜晚,但真下定决心之际,把所有针对如数返还之时,他只感到一股畅意流淌全身。 这种感觉,很爽! 但班主任不爽了,他抄起教条就要去教育信扇,但成年人那点儿力气在经历过动物界厮杀的信扇严重根本不够看,他轻飘飘的抬手,就握住了班主任的手腕,嚣张得正对他,露了露那两颗獠牙! 那两颗獠牙平时藏着不显,可真一露出来,长长的、尖尖的,光看着就很唬人,更可况,还搭配了信扇那张吓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他就像个来索命的怨鬼! 段美美:“啊!” 魏卫:“有妖怪!” 班上同学:“他真的跟我们不一样,他就是个怪物!” 班主任也被吓死了! 他被迫距离信扇最近,八辈子的冲击都没有这刻大,这秒,他都想晕过去了! 教室内所有人不约而同跑到另一边,一个个用惊恐的眼神看向信扇,信扇扫过一眼,低下头,半秒后,勾了勾唇。 欺负弱小,却又畏惧强大。 人类真的是世界上最卑劣的群种! 为什么,他不是一条狼! 忽的,他收了獠牙,紧闭双唇,手一放,松开了紧握班主任的手! 没意思! 人类真没意思! “哇,这獠牙真漂亮!” 救赎对象的配置,真是逆天级别! 信扇循声望过去—— 星云单手扶门,探出半个身体,如同意外闯进什么了不得的娱乐场所,笑眯了眼。 信扇:“……”漂亮? 全班:“…”恐怖,发抖! 班主任:“……”他的胆小易受惊学生,请假后又来上学,竟然还夸信扇的狼牙漂亮?! 玄幻! 星云扶门而出,埃小个子仰头,金色阳光于她面上跳跃,挑眉抬眸的同时,头稍歪,模样漂亮,表情生动,她接着道,“借我摸摸!” “…”借她摸摸? “不可以摸摸?那把獠牙敲掉送我!” “……”敲掉狼牙送她? 星云笑着! 她很自信! 她超自信! 娇花的请求,相信信扇不会不同意! 毕竟,他还要跟在她身后才能得到救赎! “……” 她…明明看起来那么矮小大众,但想得却是比陈世美还美!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7 信扇半弯腰,正对上星云空气刘海下一眨一眨的眸子,她也在看他,歪头闭一下左眼,动作幅度不大,又甜又娇。 她长得很小巧可爱,两耳圆润如珠,面上没什么打扮,长长睫毛每一根都软软的像羽毛,绵软又甜俏,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被人千娇百宠宠到骨子里,没受过一点点委屈。 就像以前狼群里出的一只…娇娇狼! 靠着老母亲前任头狼养! 最后—— 当然是死在了狩猎行动中。 一只狼,混在集体行动里,竟然被一头麋鹿给顶到水里淹死了! 凡事被娇养的事物,给他的认知都不好! 比如那只娇娇狼,比如信玉,比如星云。 但,他有些抗拒将星云并列在那两人身后,因为她更恶劣! 昨夜月黑风高,她的身手比自己都更为敏捷,出手也狠,他撞桌的后腰青肿还未消下,当下又装什么娇娇色! 信扇心头冷嗤,眼皮压了压再掀开,干净校服都挡不住瞳孔内不加掩饰的满满恶意。 “你敢摸,我就敢咬死你!” 他看着星云,又冷又狠毒! 全班同学还有班主任猛然吸气! 人杀人,犯法! 可…狼抚养长大的人杀人犯法吗? 他们不确定啊! 魏卫没拉住段美美,段美美跟班主任一起把正要说话的星云抄腋窝架走。 “……” 救赎对象,法外狂徒! 嚣张,会威胁人。 很恶劣! 放在学校里是学生都害怕的笑霸,出社会是为人不留情面心狠手辣的大佬。 所有人都畏惧他,害怕他! 但—— 娇花…当然喜欢了! 她拒绝不了任何来自狂热救赎对象的爱! 他那哪是说要咬死她! 救赎对象,真是口是心非。 咬死她,用什么咬得,当然是用那两颗漂亮狼牙咬啊,贴她皮肉的东西,他以为,还能是他的?那当然是反手敲断啊!落她手里了啊! 要给就给了蛮。 还说得那么委婉! 婆婆妈妈的。 这个时候就没了头狼的凶狠气质! 她还差点会错了意。 以为他真要咬死她,娇花当时心一下都揪起来了,娇花小小姐那么可爱又俏皮,他竟然忍心咬死她! 吓得娇花,想反手救赎他! 毕竟,下手不快不狠,会被反杀! 好在,段美美跟班主任联合架走了她,才让她有时间换一个角度想问题! 她转眸一看,班主任的地中海顺眼多了,段美美腿软得蹲在墙门角落的猥琐身影强行被套上一层放荡不羁的滤镜! 这个世界,还是好心人居多! 感谢好心人! 班主任坐在办公椅上,双手薅头发,真的很烦人,一早就知道信扇是个混蛋玩意儿,但没想到他那么混蛋,他刚才那个阴狠眼神令人胆战心惊,班主任都觉得星云这个胆小如鼠从不跟人交流只默默做事的倒数学生会被吓到! 昨晚,她也在教室里。 这件事,他通过监控视频瞧见了,但画面模糊,而且还没见到星云踹开信扇那一幕,那一幕被人删了,全世界都没有办法恢复。 对! 星云! 她, 求助了计算机大佬外援! 云惊声知道来龙去脉,可班主任不知道啊! 班主任满脑都是,这节数学课已经上不下去,而且他也不想跟信扇那个混蛋讲理了,他要单方面向他人直接了解来龙去脉,再单方面定下他的罪! 他急促吞吐,点了段美美,道:“你仔细把昨天晚上信扇吓晕你的事说一遍!” “啊!”段美美有点愣:“高老师,你怎么知道昨晚我被信扇吓晕了!” 信扇那个不讲信用的混蛋! 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画地图了!!! 班主任看了看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手肘撑桌,托腮看他们的星云,一边想着平常这个后进生畏畏缩缩又沉默寡言,怎么今天看起来如此不一般,整个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都不一样,现在的她有种手可翻云覆雨的慵懒感,一边下意识放轻声音:“星云爸妈打电话过来,问星云是不是还在班上。” 星云:“……” 重男轻女家庭里的女孩跑了,现在知道着急了! 早干嘛去了! 真是不救赎一下,不知道女儿的好! 现在知道了! 晚了! 原主这个配角都算不上的npc换成她了! 设定更改了! 她这朵娇花,会狠狠救赎他们的! 都转到这个话题了,班主任自然是继续向星云了解她那儿的具体情况! 星云:“我爹让我嫁人,我不答应,他就抄起凳子要打我,我就跑了!” 段美美:“啊!” 班主任:“什么?” 云惊声:【……】 完整对话应该是:她爹让她端盘子洗碗收拾烧烤店,她不答应;她爹说读书不如早早嫁人,她说建议她爹去躺棺材板板;她爹被他气得抄起板凳作势要打她,她趁机挑起父子战火,舒舒服服溜去大酒店了! 不明真相的二人还以为星云受了多大的委屈,班主任当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星云父母。星云父母不明所以,一接通电话,就被班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山里的男孩女孩,怎么能年少就耽于婚姻! 那必须得走出去! 走出去,把其他地方的钱搞回来建设美好家乡啊! 星云父母此举行为,简直就是在本就少的大学生中再减一名,搞其他省份钱回来建设家乡的人又少了一个,雪上加霜,班主任怎么能答应! 这片刻,班主任就是所有学子的神! 头上的地中海…错了,那怎么能叫地中海,那叫班主任聪明绝顶! 光辉伟大! 班主任最后骂了一句:“我的学生,笨头呆脑,成绩倒数,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个屁啊!” 星云:“……” 班主任挂断电话,地中海下不算英俊的方块脸上情绪复杂,他最后吐了口气,又扬起带着些许笑意的面庞,缓声道:“不用担心了,以后你父母都不会逼你嫁人成亲。” 或许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人前说好的话,人后算个屁,他补了句,“如果以后你父母还逼你嫁人,你就跑来找我,我来处理这件事。” 好心人! 天大的好心人。 星云双手搭在膝盖上,不托腮了,小学生坐姿,道了一句:“那老师,你这儿都管了,我家还有另一个很很糟糕的封建传统陋习——重男轻女,你要不要管管?” 娇花,没必要亲力亲为。 班主任:“这个……” 班主任要管得真多,头秃! 他暂时不想聊这个令他头秃的问题了,他转而看向段美美继续了解昨晚的情况。 段美美说话,那当然得美化自己跟魏卫那一部分了,把所有责任都往信扇上推。 班主任听了,异常愤怒,恨不得抽死信扇! 一旁的星云心里头有把火在烧,可她面上平静,只是时常翘起来的嘴角都抿成一条直线,她也并不是那么平静! 段美美瞧了知道她在天台要跳楼自杀的知情人,心想,小仙女应该不会揭穿自己! 刚小仙女还被信扇威胁来着! 她肯定不会揭穿! 但,她的脸色怎么有点垮,有点黑,像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小仙女,她总不可能是为了信扇黑脸! 她不是也跟他们一个阵营,立志要将信扇赶出十七班,瞧,班主任都气轰轰的去找校长了,他们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了! 但为什么,她好像有一点点不开心! 赶走信扇,就像是赶走自己一样。 星云喊住班主任,班主任原本气轰轰的,一见星云那小模样,声音软了下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8 星云轻轻掀高眼皮,指着段美美:“她撒谎!” 撒谎的人,需要得到救赎! 班主任:“什么?段美美撒谎!” 星云:“我亲耳听见,段美美跟魏卫商量计谋陷害信扇,以此达到他们要赶信扇出十七班的阴谋!” 那计谋,设定给得挺水的, 班主任:“……”一方故意招惹,一方有意挑事,这件事更令他头秃,他瞬间都觉得跟星云父母交流重男轻女问题可以令他头发重新长起来! 算了算了,同学之间的事让同学去处理! 班主任纵然知道是段美美跟魏卫有错,但他出于考量种种原因,各拉回办公室狠狠批评了一顿后,也就轻拿轻放。 星云心头冷哼,觉得,这些人都欠缺一点救赎! … 从班主任办公室离开后,星云走在前头,段美美在身后不远处跟着,走廊的光很热烈,段美美喊住了星云,吞吞吐吐的把所有的事都说了个遍,包括班主任知道事实后并没有惩罚他们! 可是,之前信扇只是爬在桌上睡觉,那时候面上还带了个青面獠牙面具,钻进桌底准备吓他的男同学没下到人反被吓,信扇就遭了罚! 偏见! 赤裸裸的偏见! 怪不得需要她这朵娇花来,原来大家都需要得到救赎! 责任重大,娇花感觉自己像是成为了一国元首! … 星云回头,目光掠过段美美肩膀,落在走廊尽头的信扇身上。 信扇还是抄兜,肩部处是一条白杠的秋季校服穿在夏季校服外,少年不怕热,一整个夏天都带着秋季校服,他站在走廊尽头,身旁是不断路过的单穿夏季校服的学生,他们见了他,都远远避开。 好像,他是病毒污染源。 他在一群人中被迫剥离开来,既是容貌身姿鹤立鸡群,也是格格不入。 星云看他,忽的想起来他不做一词的辩解,将张牙舞爪作为自己的保护色,明明心头在意得要死,偏偏要混不吝的装不在意。 别难过,大佬宠… 阿呸! 重开! 别难过,靠近娇花,立马得到救赎! 仿佛听见她的心声似,信扇蓝色校服裤下的长腿迈了过来。 有风,有光,校服裤青春热烈,他目光平视,并没有落在星云身上,腰身很窄,长腿笔直,走路过来的时候沉默又灿烂。 路过星云之际,手下一热,他浑身骤然竖起防范意识,当即要甩开那东西,可定睛一看——是星云的手。 她的掌心温热,指头跟她人一样,小小的,很软很嫩很白,整体透着温软,令人想上手把玩一番。 她在办公室内为他辩解,她有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的父亲想让她早早嫁人… 他以为她千娇百宠,其实,她并不想表面那么风光。 星云看了看信扇低垂下来的头部,落在她手上的目光,满心欢喜: 救赎光环自带眩晕效果! 他在她手牵上去,恍神的这十七秒,得到了救赎! 而,那十七秒内,信扇在想:他当初进校的时候,是信父牵他进来的。 他牵过男人的手! 那,如果他甩开了她的手,她会不会以为自己重男轻女? 两人心思诡异,但又神经的想到一块去,生生将十五秒延续到三十秒。 那之后,信扇回过神来,侧身避过星云,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心头却暗暗想,她顺着手指摸到掌心还摸到手腕,她是想要做什么? 那个时候,她面上肉眼可见的正经! 人面兽心,表里不一! … 段美美简直要疯! 她都见证了什么? 狼人乖巧三十秒? 他可是狼人哎! 狼人可以刀人,就是不能乖巧! 而且,她没瞧错的话,狼人耳廓是红得要滴血了吗? 但设定,她就是要针对信扇。 而且这个念头越发强烈了! 她紧拧眉头,小跑几步上前,挎着星云手腕,道:“小仙女,不要靠近信扇,靠近信扇会变得不幸!” 救赎对象的磨难多了,乱传什么的都有! 星云走快了点,段美美手自然落下。 星云边走边讲:“不听谣,不信谣,不传谣!” 段美美:“这不是谣言!信扇咬死的狼是养他长大的老狼!他那人就是一条毒…” 就是谣言! 你还别不信! 设定都承认的谣言,你还敢质疑?! 胆儿那么大,把柄还抓在人手上,你竟然还在得罪那人的路上越走越远! 敢儿! 谁给你的勇气? 是设定吗? 星云指了指自己:“谣言止于智者!” “…”段美美挣扎,“难道你忘了他说要咬死你的事实?!” 星云回头,下颌上扬。 她自信,神级自信,无与伦比的自信! “他喜欢我,怎么舍得咬我!” 教室铃声响了,所有在走廊走动的人不约而同一边用看智障的眼光看星云,一边跑回教室。 星云:“……” 段美美看向星云身后,稳了稳声线,跟星云说:”小仙女,你有病!” 星云:“…有啊有啊,你传染的!” 段美美:“我有病?” 星云:“你觉得是就是喽,我没意见!” 段美美:“……” 段美美eo了! 段美美从后门跑回教室,背影匆忙而又带着解脱! 经过刚才那一番话,她得到了救赎! 星云转身,走至后门第一桌时,信扇不经意看了她一眼。 班上那些人厌恶他,从不会经过后门! 星云此前也没有! 他能感受到星云此前对他的恐惧,但这种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星云见他瞧她一眼,眯了眯眼睛…杠掉,温软的眨了眨眼睛,莞尔:“怎么?你是当着我的面敲掉獠牙送给我?” 他惊呆了。 从来没有事情让他如此无语过! 信扇抄兜:“我什么时候说要敲掉獠牙送给你!” 星云偏头一笑,空气刘海下的双眸总像盛满细碎的光,又乖又俏又甜,她说:“每一个时刻!” 信扇:“…胡搅蛮缠!” 继人面兽心、表里不一之外,星云又多了个标签:胡搅蛮缠! 无人可知处,课任教师姗姗来迟的那一堂课,趴着的少年面戴青面獠牙面具,忽的想起星云无意间说的话,纵然内心清晰明了星云妄想接近他的意图——引他犯下更大更离谱的错,将他赶出十七班! 可,热流潮涌般向脸庞、耳廓、脖颈扩散… —她撒谎! —他喜欢我,怎么舍得咬死我! —怎么,你是想当着我的面敲掉狼牙送给我? —每一个时刻!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9 最后一节班会课,班主任将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发了出来。 原主不出设定,倒数第二。 听课听到连睡两节课的星云:“……” 这成绩…跟上课一样,看着听着都挺废娇花的! 日光照在讲座,讲台上班主任跟他手里的各种教具资料闪闪发光。 他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那两撮毛听话的当时地中海,动作很骚气。 “为了让同学们比学赶超,从这个月开始,座位根据每次月考成绩来排。” “……” 原先支线里,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因为段美美跳楼身亡的事,推迟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换好位置,魏卫跳楼了! 两名学生的死亡真相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指向信扇。 信家也开始怀疑,那两名同学的自杀是否于信扇有关…他们倾向于有关。 设定就爱玩这种巧合游戏! 种种巧合之下,信扇无法辩解。 所以,信扇被迫从学校退了学。 这一回换位置,信扇的同桌变成了…星云。 位面自纠体系想让她死? “……” 信扇的座位通常都是最后一桌,靠近垃圾桶的那个位置。 他身后的垃圾桶每天都堆得满满当当。 足以看出,十七班学生对他的不满、反感跟厌恶! 他以为,这次换座位不会有人跟他一起! 毕竟,他可是整个十七班共同的敌人! 头狼在狼群里呼风唤雨,可在这方小教室里,两个跟他搭话的人都没有! 许多人凑他身边,无非就是又想了什么主意来捉弄他! 可,星云走了过来! 少女穿着夏季polo衫校服,露出来的手臂白皙嫩滑,看着很软乎,面上两坨婴儿肥还没有完全掉完,肤色很白,白里透红,头上扎着东倒西歪的丸子头。 信扇漆黑目光停顿在她丸子头上。星云随便扎的丸子头,碎发乱飞,还有几缕散乱的长发飘在耳鬓旁,很凌乱,但很美! 她走向了他,曲手扣在课桌上,笑问:“信扇同学,打扰一下,这个位置我要了。” 距离救赎对象越近,救赎对象越容易得到救赎! 今天是很认真在做任务的娇花! 班上确定位置的同学停住搬书本的动作,神情凝滞,气氛是会死人的沉寂。 “……” 啊,不是! 就算是想趁早将信扇赶出十七班,也没必要牺牲那么大! 而且,她还那么胆小怕事! 她…她真的是为将信扇赶出十七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至于信扇,他已经木然了! 竟然会有人愿意跟他同一桌! 但他回神的同时,眯了下眼,挑着恶劣的笑,回她:“敢坐,就咬死你!” 少年靠着椅子,双手交叠后仰,校服随着他的动作上拉,那个又窄又手还有着分明块状肌肉的腰就这么映入眼眸,星云眨了眨眼,指头发热,还有点隐隐痒意。 想薅…… 少年见她视线落点,后仰的眼睛压低,瞧见自己露的那一截劲腰…… 狼族里的狼喜欢互贴,他什么没见过?! 他轻哂,原来,人类也是动物!跟狼同样是自然界的动物,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牙齿咬得咯噔响,手却拉高了校服衣摆,他常年运动,腰身又窄又劲,半隐半现的胸部肌肉块块分明又不显大,很是漂亮!少年偏头看她,目中的戏谑跟恶劣挡也挡不住! 骨子里却是有种世俗之外的,又欲又浪荡! 当时班上全场人,尤其是女孩子都不约而同转开了头,暗骂:“流氓混蛋,无耻下流! “光天化日,有伤风俗!” “拉出去沉塘!” 男生:“……” 卧槽,这个不招人待见的人竟然有腹肌、腰肌!他们,他们,他们只有脂肪! 这个期间,星云指头痒意传到掌心,她挠了挠手,轻轻笑了一下。 为什么不敢坐! 救赎对象就是纸老虎,他敢咬?! 一巴掌救赎他! —— “嘶!” 少年见星云不顾他的警告,懒洋洋坐在他的身旁,浑身上下散发的不善跟恶劣尽数在此刻爆发,他骤然端正坐姿,板凳刺啦一声,獠牙已经落到了星云脖颈上!! 星云:“你敢咬我?” 救赎光环还有使用年限,坏掉了! 要不然救赎着,救赎着,救赎对象造反了?! 但是没关系! 天放晴了,该救赎人了! 她反手逮住少年衣领,抬眸就撞见少年那双漆黑眸子有种得逞的笑。 她忽然想起,支线里对信扇短到仅仅一个学期的表述,少年是被全班孤立的人。她心想,信扇…他其实也很难受,可他从来不说,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放学一个人写着于他而言,艰难晦涩的作业。 他某天,可能推开窗,也会望着三三两两的人发呆。 为什么别人都有朋友,可他没有! 狼群里,他是领袖一般的人物,可在现实社会里,他渺小到不值一提。 甚至高颜值的长相都成为旁人攻击他的武器! “长那么好看,书读得不好,进社会了照样有人‘领养’。” “一头狼人,长得那副样子,一看就知道渣到无边无际!” “他该不会人狼恋!天!” “……” 星云,星云,娇花心有不忍啊!她在他挑衅的目光中,放开了他,还抿唇揉了揉手腕。 救赎光环坏掉了,那再修修! 也不是什么大事! 班上同学:“……” 天呐,烧烤店继承人,生性胆小星云同学为了将信扇赶出十七班,胆子变大了? 竟然都敢拽信扇那个讨厌鬼的衣领! 那个讨厌鬼什么表情? 咬人,很开心? 这个时候,班主任回来了。班主任只是在换座位前临时被通知参加一个十分钟的简短会议,没想到一回来,教室的天变了! 星云竟然跟信扇坐在一桌!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弄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班大部分同学开始打报告,他们要告状,他们要将信扇赶出十七班! “周老师,信扇刚刚咬了星云一口,星云疼到眼泪水都飙出来了!” “何止眼泪水!她都害怕得不敢离开座位一步了!” “还有还有,信扇还逼迫星云跟他坐一桌!逼迫就算了,转头就咬了星云,万一星云得了破伤风死了怎么办!”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0 班主任一听这话,气立马飙出胸膛,他大吼:“信扇,你又在做什么?你信不信,如果你在这样吓唬同学,就算信家给你捐了两栋楼,你都得滚出我们十七班!” 一提到信家,同学们话可多了,七嘴八舌交流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信家要收养这么一个混蛋玩意儿?” “信玉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还要跟这么坏的一个人在同一本户口簿上,我都替他委屈,怪不得从来没见过信玉跟信扇一起上下学!肯定是信扇欺负信玉了!” “隔壁班的信玉,次次月考第一,而信扇,倒数第一!” “信扇,信扇,你一听他这名就很罪恶!老一辈取名都有含义,叫他信扇,是不是让他一心向善…真是白瞎了信家父母的祈愿!” 信扇听了这些话,眉头都没眨一下,显然习以为常了! …要多习以为常,才能再听到旁人诋毁的时候不说一词,任由恶意加身,周遭被浓浓黑雾裹卷。 十七班这群人,缺点救赎! 星云双手抱臂,视线冷冷扫过众人,众人浑身一凉,有种长箭脱靶的失控感。 下一秒,只见星云提腿,单脚抵着课桌边缘,狠狠一踹。 她动作快得像残影! 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又娇又狠! 这弄出来的声响够大! 前桌讲信扇坏话讲得最大声,生怕信扇漏听一个字的前桌遭了殃。 圆滚滚的身子随着课桌往前扑,课桌倒下那一瞬,还压住了他的双腿。他跟个泄气的皮球一样,趴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他低头一看,右手竟然还卡在转笔刀里,生疼! 班主任连忙下来搬开桌子,扶起那同学,向来不对星云疾言厉色的老师第一回想骂她:“星云,你这是做什么?” 星云起身,跟班主任等高,回:“他刚才不仅污陷还辱骂我的同桌,我这是在救赎他,让他知道跟同学团结友爱才是人间正道!” 班主任:“…那你也没必要踹他!” 星云对班主任笑笑,再用手肘撑着信扇的肩膀,信扇避开了,她不强求,转而去撑班主任的肩膀,跟班主任哥俩很好的样子,探头去瞧在人群里被嘘寒问暖的小胖墩。 “不用太感谢我,救赎你,让你知道跟同学团结友爱的重要性,是我应该做的!” 小胖墩:“星云,你别太过分!” 星云拧眉看他,惊疑道:“什么?得到救赎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摸摸下颌,若有所思,很真诚添一句,“那要不我再救赎你一次?反正你命中也缺点救赎!” 小胖墩指她:“你,你,你…” 星云歪头一笑:“都说了不用特意感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 拥有救赎光环的娇花,肩扛伟大时代的使命感! 小胖墩说不赢星云,最后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别说,哭起来还挺有节奏感,跟唱歌似! 大马金刀坐在原位,但他面前已经空空如也的信扇:“……” 他并没有参与这一场闹剧,他只是手里攥着支笔。咔嚓一声,笔断了。 他低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班主任真的是头秃! 他听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后,更头秃! 根据星云自我陈述:座位是她主动坐的,被咬也是她活该,但同学们睁着眼睛瞎说话的作风必须纠正! 拥有良好的班级作风可是一个优良班级体该有的特征。 她的三言两语,竟然把自己绕进她的逻辑里! 他已经忘了要追究她踹桌,砸伤同学的事实!而且他还有一种猜想…星云是不是被家中父母重男轻女,还想让她早早结婚生子的事打击到了,所以性格大变,产生了另一个人格? 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最终受伤的人只有小胖墩! 小胖墩:“……” 肯定是信扇那张皮囊蛊惑住了他们班最胆小的女孩子! 为了解救星云,他立誓要将信扇赶出十七班! 除了小胖墩,还有一个人在班会上发生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放学后,段美美在校服流中追赶上星云。 星云轻轻掀了掀眼皮,见到段美美身后不远处还跟了个男孩,那男孩是魏卫。明明是魏卫自己被吓得画地图,结果他推给了段美美。 他才是造成段美美跳楼自杀的根本原因! 段美美注意到星云的视线放在她男朋友身上,不自觉说到:“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偷偷谈恋爱的事情,你不要告诉老师!” 冷门cp,偷偷恋爱! 星云:“…与我无关!” 救赎光环,对恋爱脑完全没有作用! 要不然当年,王某某早扔了十八年挖的野菜,回家低头跟爹娘认个错,继续当她的小姐! 星云想了想,还是想试试救赎光环对一般恋爱脑有没有用! 她补一句,“你确定是你被吓得画地图?” 人晕过去,可身体机能还在运行,一个快要成年的人了,还会在昏迷的情况下画地图? 就算真有人,那概率多大,段美美真的是那个天选之人?! 设定都直呼这设定妙! 段美美从没想过这件事的真假性,她是无比的信任她的男朋友! 她有点生气,都不想关心星云了! 但最终,她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出了口:“小仙女,你坐到信扇旁边,万一又被他咬到怎么办?” 你不要怕,我们一定尽早将信扇赶出十七班! 星云:“不会!” 今晚就去敲掉他那两颗该死的獠牙! “……” 这话把段美美堵住了,她脱口而出:“你是谁啊,那么自信,一国元首都没你那么自信!” 星云扯扯衣领,温软面容尽显大佬之色,她超自信的回:“一国元首有我这么牛逼?” 他们也有救赎光环? 明明她继承下来的时候,那人只说,全宇宙只有这一个! 难道,这是套话术? 难道,他是搞批发的? 算了,娇花动动脑袋好累,犯困! 她打了个哈欠,在段美美短暂的无语且失语过程中,挥挥手,弯腰低头进入停下来的的士车! 魏卫跑了上来,问:“她同意跟我们合作,实施我们的计划将信扇赶出十七班?” 段美美多看了魏卫一眼,魏卫就知道星云没有答应,他们两从初中开始在一起,三年半的情侣很懂彼此。 他又问:“我看你跟她聊得还挺融洽?她是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 压根没提! 她回:“星云说,她比一国元首还要牛逼!” 魏卫:“……” … 学校敞开的铁门,学生流已经散完,铁门处一片安静。 信扇在那处安静中,顿住步伐。 万丈霞光之下,星云跟段美美密切交谈。他不禁在想,他们是又在商量该怎么将他赶出班级。 她选择坐在他身旁,就是他们棋局里的第一步! 她… 也跟那些人一样! 卑劣!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1 身后,一辆豪车骤然停下,鸣笛,车窗被人慢慢摇了下来。 信扇抄兜,狼一般敏锐的眸子撇过驾驶位上那人,那人手指缝隙里夹着一支烟,见信扇望过来,指缝一夹瞬时将那支烟灭了,还低头冲信扇一笑。 信扇脚尖打转,回头看了看夕阳尽头下的梧桐大道尽头,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有车流影子跟偶尔缓慢步行的老人。 他轻轻勾了下唇,自嘲。 然后,弯下腰,进了那辆豪车。 … 星云前脚回到酒店,周开明后脚就找了上来!周开明手里还攥着张宣传单,偶尔瞟过宣传单之际,眉头稍稍拧紧。 他很苦恼! “星云小姐,你说这场比赛我投资那支队伍最好?” 星云接过传单,一看。 国家青少年技能比拼大赛。 男女主唯一一次回a城参加的比赛! 其中有三支王牌队伍。 一支是声名远扬的草根男女主队! 一支是众人高捧的显赫世家队。 一支是被誉为鱼龙混杂的三教九流队! 原支线里,周开明一个堪称锦鲤护体走财运的人,竟然没眼力劲的选了三教九流队,设定也是用脚拇指思考! 星云:“你想选哪支队伍?” 周开明指着那支三教九流队,回:“这支看起来最有狠劲儿,拉出去打群架一定能赢!” 星云:“……” 周开明又反问一句,“星云小姐,你看我就选这支队伍怎么样!” 破产警告! 敢选,就破产! 星云托腮,眼眸弯弯:“支持一下家乡队伍不好吗?” “啊。” 哪支队伍是他老乡? 他被人贩子从国内拐卖到国外,又被从国外卖回国内! 他哪里都去过,还是洗白后才在a城定居安家,他哪里晓得他家乡在那儿?! “……” 门上咚咚的被人叩响。 星云扭头,望了过去。她还是手肘撑桌,懒懒坐着,还用嘴给旺仔牛奶咬了一个角口子,但一见周开明看了过来,微微愣了小半秒,手往桌上一捞,从容不迫的用吸管戳洞喝牛奶。 小小姐的俏跟软! 她没那个要起身开门的意思! 娇花,当然是不会主动做事了! 她回看还在仔细端看宣传单,想着哪支队伍是他老乡的周开明,周开明:“……” 得勒,这位是大佬! 这门,他来开! … 门一开,酒店经理背对着他们,大大张开手臂拦住前方闹事的人的影子先闯进视线,紧接着,是被他拦住的星家家人。 星家是个烧烤世家,一整个家族都是搞烧烤的! 这个下午点来,怎么的,烧烤生意不好做,这个天色了还没出摊? 星父一看见星云,火气瞬间压不住了,大骂:“你这个不孝女,真是丢尽了我们星家的脸,竟然青天白日的,跟男的厮混!” 星云:“……” 孩子让你丢脸了,现在知道管了? 晚了! 星母一向以星父为重,也跟着骂:“早知道今天这种状况,当初你出生时就应该把你掐死!” 星家亲戚对着星云指指点点,星辟在他们之后,似乎是愣住并且很震惊,他从未见过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父母跟亲戚。 明明,明明星云跟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离得很远,而且这两人明显没有暧昧的迹象。 然而,父母跟亲戚好像认定且笃定,他们似是巴不得污名星云,借此达到什么不能说的目的! 前头,星家人就是一群市井泼皮,酒店经理等人根本应付不了。 星家许多人就劲直冲到星云面前… 眼瞧着这群人抬手要往星云身上打去,星辟大梦一场回神后大喊:“不要…” 还没喊完。 只见星云一个过肩摔,一个横踢,一用劲推,动作行云流水又极具冲击力,星家人跟破烂一样滚到地上,浑身上下骨折似的疼,颤颤巍巍起身,一弯腰,吐了口血。 “……” 救赎就是一道x光,坏你肺腑没商量! 她收手,站定在星辟面前之际,星辟忽然腿软,一下跪了!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他姐怎么这么厉害! 星云高抬手,巴掌已经准备就绪,星辟害怕得身子后仰,躲远了! 然而,他见星云抬手扶了扶因剧烈运动而散乱的丸子头! “……” 她还从蓝色校服裤里掏出瓶旺仔牛奶,咬住吸管,刺溜刺溜~ 星辟:“……” … 星家父母也是道听途说,知道星云在a城大酒店跟人鬼混,当即拉下卷门,带着同样开着烧烤店的亲戚来闹事! 不过,他们经历过打不赢星云的状况,又认清了周开明这尊煞神模样,还被见过血的保镖团团围住后,怂得跟鹌鹑蛋一样! 但星父壮着胆,扶着墙喊星云:“你这个不孝女,明天就给你办退学,赶紧跟老李家的大儿子结婚去!” 隔壁老李家的大儿子,今年三十五岁,大龄单身中年人,好吃懒做,混吃等死! 星云,今年十五,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孩! “……” 旺仔牛奶空盒被扔在地上,星云用力一踩,地上一团奶晕开。 星云笑笑,转过头吩咐周开明两句。 周开明一听,眼睛放亮! 赶紧让人去办! 短短半个小时内,就有一众保镖前前后后,肩膀上还扛着东西进入屋内。 原本还很嘈杂的室内,一下子,静得连根针落得声音都听得见! 那东西长长的,宽度不大,很深,一个人完全躺进去睡觉都没问题。 这是星云为星父准备的。 ——棺材板板! 星父指着星云:“你这个逆女,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是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被?” 星云抱臂:“你给我找丈夫,我给你找棺材送终。怎么的,你就是为我好,就不许我对你好一下?” 星云叹息,“闺女对你的好,你都不要?还啰里八嗦的!棺材都给你扛过来了,你进去试一试!” 话语平和,是就让别人试一件衣服的平静! 星父脸都被气黑了! 其他星家人的脸,是一张比一张精彩! 星辟也忍不住,道:“姐,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可是我们的爸爸!” 星云揉揉耳朵,像是听到什么恶心的话一样。 “打住,他是你爸,可不是我爸!”星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回套房的卧室,拿出一张报纸。报纸一扔,轻飘飘落在地上。 星辟一看,报纸上的一字一句都跟星云的话完全重合。 她什么时候登报的? 等等! 登报? 这都什么年代了,她还登报断绝关系! “我已经登报跟你们断绝关系了,以后请不要叫我姐!” 打架斗殴要坐牢的锅,谁爱背谁背! 娇花背不动的! 星辟:“……” 星家人:“……”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众匪夷所思的震惊中,只有星云泰然自若,并且她还招乎保镖,让保镖拖着星父去试试。 星父哪里肯! 不过,他没法! 打不过,骂不过,讲不赢,三不老父亲被跟扔破烂玩意儿一样扔进棺材板里! 这副棺材可是来自前任女儿的爱! 他在前任女儿的爱里痛哭流涕! “……” 星云整理了下校服,挑了挑精致眉头,双手扶正歪了的丸子头,笑一笑,小女儿家姿态,乖乖的,还温温软软,而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顺了瓶旺仔牛奶,咬着吸管出了门! 救赎成功! 娇花,功成身退!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2 a城大酒店内,顶楼豪华套间内的另一间房。 男主秦烈翘着腿坐在极尽奢侈的沙发上,偏头看了看信扇,拐着弯问了句,“隔壁打脸那位是你的新同桌?你也有同桌了?你故意的?真稀罕!” 男主对星云这人不太熟,长相都记不大清,只记得她胆小、安静到如同背景板。 不过,今日一见,她倒是胆大果断了许多! 脑回路更是…闻所未闻! 信扇目中是窗外沉沉夜色,想起星云被他咬住一口时的反感,还有她跟段美美谋算的场面,漠然良久,咬唇回:“我没有同桌,她不过是班里针对我的人员里的其中之一!” 他没有同桌! 他不是故意! 他没有稀罕! 这反应过激,男主秦烈是过来人,看得分明,姿势吊儿郎当,调侃:“不稀罕,脖子上的咬痕不是你留下的?” 男主秦烈继续,“你那两颗尖尖牙怎么磨掉了?怕控制不住,又咬了人家呀!” “哈,你怎么不把你尖锐的爪子也一起磨平了!” “……” 信扇捞起桌上放的礼物袋,凝眸勾唇:“哈,你怎么不把这礼物送出去?是送不出去,还是送了又被人退了回来?” 这话,真扎心! 男主秦烈:“……揭穿旁人的人,生吞一千根银针!” 信扇不屑:“你自己慢慢吞着玩儿,我先走了!” 话落,他已经捡起校服,胡乱一穿,拉链都被拉上,就走到了酒店套房门口。 男主秦烈急忙喊道:“后天,别忘了来a大体育馆看我们比赛。” 信扇并没有回声,校服裤下的笔直长腿一抬,手上拿的帽子压在头顶,帽影半遮他的深邃面容,他侧眸静静看了半晌走廊尽头的闹剧,抿了抿绯红薄唇,转身从步梯下楼。 …… 信扇回到信家的时候,信家屋内的灯早已经灭了。他摸黑走进自己的房间,甩开校服,两手揪住短袖校服衣摆往上撩,突然听到一声来自窗外的骤然吸气的响。 谁? 敞开的窗户处爬进一人,那人身影矮小,但爬窗速度却很快,称得上是短小精悍! 信扇放下校服衣摆,轻手轻脚慢慢靠近窗边。他在狼群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等待,伺机动作。 他等那人跳进窗内,见那人偷偷摸摸拿着个类似于锯齿之类的工具之际,脑海里猛然跃出一个念头:信玉终于对那所谓的游戏失去兴趣了,现在打算直接杀了他吗? 信扇等到了一个最佳时机,那就是那人背部完全正对自己的时候! 他下手并不仁慈! 带有他独特的狠劲儿! “……” 星云察觉身后有疾风,反手用锯子背砍向身后那人脖子上,刚刚出手狠辣的信扇直接倒在地上。 重重的,跟钢铁砸在地上发出剧烈声响。 风吹起遮蔽月光的帘子,信扇的倒地身躯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 她又把救赎对象打了怎么办? 好消息是,救赎对象并不知道是她! …打就打了! …谁叫他意欲偷袭自己! 【……】云惊声要疯!机械心狂叫,这是救赎对象的房间,究竟谁意图偷袭,谁自卫反抗,能不能有点逼数!【宿主违反爱护任务对象守则,雷击一次准备!】 “…” 这道雷最终落在了云惊声圆滚滚的身躯上! 云惊声:【……】 啊啊啊! 去他爹的! 背时砍老壳宿主! … 星云傍晚偷偷翻窗过来,主要目的是为了锯掉…救赎信扇的两颗獠牙! 如今,信扇晕过去了,她也没打算放下这个想法! 信扇一米八的大高个,体重绝对轻不到哪里去,可云惊声都敲见了什么? 信扇一手抄他腋下,一手抄的他膝盖窝,以一种十分轻松不费力的公主抱将他抱了起来! 一把扔在床上! 这画面感冲击太大,云惊声宛如看见了病怏怏的林妹妹倒拔垂杨柳! 【……】 她怎么能? 小娇娇? 娇花? 她是对自己的认知又什么误解吗? 她双腿跪在床上,一手去撩信扇薄薄嘴唇,一手拿着锯子,锯子还是电动的,嘴里还咬着个小号手电筒! 有备而来! 作案工具准备齐全! 但她没找到信扇那两颗咬她的獠牙,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心想,救赎对象是又乖又可爱,下午才得到了救赎,晚上就自己主动把獠牙磨了! 云惊声:【……】 纨绔子弟的脑回路,真的一般统子没法理解! 通过跟宿主短暂的做对之后,云惊声想明白了,它是不可能斗得过这个各界大佬掌心宠的纨绔子弟,它只能继续安安静静为她提供救赎方法。 大佬宠不宠爱它,它不奢望了。 它只是…不想再被雷劈了! 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它是个封神系统,它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跟状态。 【小娇娇,监测到救赎对象将在一分钟内醒过来,建议宿主迅速撤离现场。】 “……” 等等。 星云有话要说,系统得听着! “故事里,一般男女主发生什么事情后,有一方离开的话,后面必定是一大波狗血剧情强势袭来。” 娇妻带球跑之回归后孩子他爹另娶他人! 错认白月光之无法挽回的爱! 认错人后男女主be了! 【…小娇娇,醒醒,你们不是男女主,你们连配角都算不上!】 任务对象醒了,救赎任务可就直接结束了! “……” 这扎心的人生,娇花不面对也罢! “你要是不会说话,我给你报个语言班,让你去进修!” 【……】云惊声闭嘴了! …… 一分钟很快,信扇摸着后颈醒了过来。他没想到自己能醒过来,他以为信玉终于忍不住要杀了他。 他闭上眼那一秒,已经坦然接受了死亡。 但—— 月光浮动,墙壁上的小灯昏黄,那个矮小背对他,浅浅影子却平铺在他的身上 是她! 星云若有所感回头,‘呀’了一下,轻轻笑一笑,接着十分正经的说:“没错,爬窗的人是我,打晕你的人是我,等你醒的人还是我!” 救赎对象是她的! 救赎任务她干的! 谁也别想抢走她的救赎值! 她那轻快的模样,好像…还很自豪! 云惊声:【……】 信扇:“……”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3 月明,夜静,风也清。 星云说了那句话后,静静立在窗前,鸭羽般的睫毛有月光浮动,她笑着露出左半边脸颊的小梨涡,双手撑窗,双腿一跳翻过窗户,正欲跳下二楼。 一时间,信扇骤然从床上翻起来,说不清是怎么一种情绪,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明明在秦烈面前才否认了种种,可当下,却又迫不及待确定些什么! 他喊住了她。 “星云,我的房间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音调上扬,听起来戾气很重! 星云原本走了,但听见他说的话,心想,还真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又双手搭窗翻了回来! 她扬起笑,很少女。 “怎么,大黄花闺女闺房,翻不得?” “……” 大黄花闺女? 呵! 信扇咬牙,回:“是啊,大黄花闺女被淫贼采花了,后脖子都是淫贼留下的青青肿肿!” 星云:“…说得我好像怎么了你似!” 信扇反问:“难道没有吗?” 看来,信扇很想成为她的第三千零二小白脸! 这该死的救赎光环! 这该死的甜蜜的负担! 星云:“…嗯,那是你的荣幸!” 信扇:“……” 云惊声:【……】 一人高坐窗台,一人静立窗前,两两对望,几百亿光年的星光与此时此刻的月光倾斜撒落在两人身上。 窗外知了短鸣几声,晚风吹得正正好。 不知不觉间,信扇竟然觉得信玉装病骗信家关灯早也好,不给他留灯,让他在抹黑前行也好,至少,这刻没人能发现他逐渐赤红的眼眸。 他一个人,太久了。 久到立了个明确的认知,她是与那些人沆瀣一气的。 然后,就会从她身上发现许多小细节,她与那些人并不一样! 他偏头,静静看她,他其实疯狂想知道她蓄意接近背后的目的,可他不敢。 他只能一寸寸的摸底。 像个摸石子过河的盲人。 摸到尖锐处,满手血。 摸到温润处,血手生花。 今夜很幸运,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礼块温温软软的石子。 室内一片静谧,星云打了个哈欠,再撑开疲惫的眸子时,信扇已经扑倒床上,头部陷在枕头处。 他拉高被子盖住修长身躯,手摸了摸脖颈。 狼在一整年里都可以求爱,但事实上,只有少数求爱的狼能跟伴侣互相依偎,修成正果。 他是人,走的却是狼道。 他想在她最平静温顺的时候,求一求欢。他没对其他人求过欢,她是第一个人。 他想让她碰碰他,揉一揉脖子。 “你干的事,你负责。” “……” 负责什么? 揉揉? 还是吹吹? 抑或是,亲亲? 今夜的救赎对象很奇怪,但星云不在意啊!管那么多干嘛! 娇花的脑子就不是用来思考这些问题的! 她在床前蹲下,半弯腰,五指指腹贴在信扇颈部左侧,偏头看着信扇绝美侧脸询问:“这儿?” 她动作很快,信扇还没答,就察觉到她五指撤了一指,温热的触碰扔贴着颈部左侧。 星云:“这儿?” 她含笑添了句,“刀背想要砍晕人的话,这个位置大约是不行的,太宽了!不精准!” 信扇知道她故意挑逗,他从不知道,原来班级里人人都说胆小如鼠又任劳任怨的人,另一面竟然是这般的胡闹! 他趴在枕头上,察觉到星云又撤了根指头,心口一紧,眉峰陡然间上挑。 此时此刻,他说不出话来。 可耳廓已经红透! 他觉得她撤手之际,脖颈酥酥麻麻,痛快又难过,他很想让她五指压一压脖子,可敞开的窗帘处的玻璃上映了她的身影。 ——她单膝横压在床上,附身低头,吻了他被手刀砍过的地方。 她是那么精准无误触碰到那处。 她之前一切都是故意的! 信扇很想骂她,可氧意从脖颈向周身蔓延,浑身上下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啃噬,有些蚂蚁甚至钻进骨头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狼族里,这般距离、这般犹如交颈互吻的姿态只存在于伴侣之间。 一向最懂狼族性情的少年,有心引诱! 他… 这半秒,他什么都没想。 他短暂的在那一个吻里,淡忘了所有。 如果日光不温柔,那就接受日光不温柔。 【小娇娇,主系统给我升级了系统,我们现在能瞧见救赎值了。】 【小娇娇,信扇救赎值9999】 【那么高!主系统统计错了?】 “……”星云自信,“要对你的宿主有信心,唱首好运来当bg听听!” 【……】绝不点亮多余技能! 支线任务反正从段美美活下来那一刻就崩完了,位面后续发展是个未解锁状态。 云惊声建议星云走一步看一步。 然后接下来,它黑屏了! … 屋内没开灯。 可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月光很飘荡很亮。 信扇常年运动,夏凉被勾勒的身段完美,露出的脖子如女子般纤细,颈上血管微微凸起,喉结上下滚动,性感而又惑人。 他手自被内探出,轻轻搭在星云下巴上。 温热的触感,就着下巴来回搓磨,逐渐加大了劲儿。 他舍不得收回手。 那是一种忍俊不禁! 信扇轻轻勾了下唇,眉眼飞扬。他咬了咬绯红的唇,扭头,桀骜乖戾:“过来,往这儿咬!” 指头带火,顺着左脸颊往下,用力划过脖颈,最后慢慢泄了劲儿,落在削瘦锁骨。 星云没动,一时愣住了! 这么直接的吗? “怎么,不敢?”落在锁骨上的指头用力一摁,眉目挑衅! “……”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把刀,她替各位承担! 自然界中,狼夫妻会互嗅,舔吻或者啃咬对方的面颊、脖颈、耳背等。 那人类呢? 他接触到的人类从不会靠近他,如果有,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会带着自我防范的意识。 在他们眼中,他始终都是一个危险人物! 这些看似不怕他实则畏惧他的人,比魏卫、段美美之流更让他恶心厌恶! 可她没有! 她是真的不惧怕他! 她甚至还推了他! 他知道,她娇俏带笑皮囊之下,藏着蠢蠢欲动的无上恶劣。 他与她是一样的人! 他想见,她沉迷于他的模样!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4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星云还没醒来,信扇先挣开了眼,他一手捞过星云,鼻子往她脖颈上嗅… 他第一回承认,十四年狼群生活,曾经他刻意避开的,终究避不开。 他到底是染上了狼群的习性——贪欢! 光是昨夜那点互嗅、互咬耳背、脸颊的小插曲,就让他沉迷到无法自拔,竟生出些,想要这个人完整的属于他的念头。 那是他的占有欲! 与情爱无关! 紧随而来的,是对她父母为她找的丈夫的深深敌意。 在狼群里,雌性狼可自主权利大,有些身强力壮的雌性狼甚至匹配得有两头雄性狼! 晨雾还没散去! 他去了星家烧烤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从早上蹲到晚上,终于见到了那位李家大儿子! 相貌丑陋! 举止粗鲁! 无一点能与星云匹配的优点! 星云不会看上他! 他怎么会,怎么会觉得自己的东西要分给别人一半! 是他魔怔了! 他回了家,路上却遇见了秦烈。秦烈仍旧开着他那辆招摇的豪车,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看客。 信扇听见他的喊声,提腿就走。 秦烈忙喊:“小扇扇,我车上还从你房间内搭了个人!” 房间内? 搭了个人? 信扇折转回来,见摇下的车窗内星云的人影,拉开门,上车! 动作一气呵成,半分犹豫都没有! 司机位上的秦烈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身后隔开坐的两人,扬了扬眉。 这两人,可真奇怪! 一个傍晚还说跟她没关系,深夜直接把人拐回家往床上一扔… 一个见了他,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就只差上手揍他了! 还好他会来事,找话题岔开了,还讲了些信扇得事逗笑她! 星云一大早被秦烈吵醒,娇花小小姐起床气大得很,要不是被云惊声提醒,那男主应该已经负伤进医院,连明天下午的比赛都不能参加! 她已经毁了十七班的支线,云惊声害怕她会毁了男女主的主线,灵光一现,唱了首歌给她听! “……” 云惊声都为了主线折腰了。 星云…当然是选择暂时将救赎光环捂了起来! … 夜色漆黑。 车内。 秦烈是个话痨,嘴巴闲不下来。一直自问自答,最后捏着方向盘,多嘴说了句:“星云云同学,你跟我们信扇是怎么认识的?” “……” 她还想问,信扇到底是怎么跟男主认识的! 主角团身旁的人,不是被害就是被杀,要么就是家破人亡,爹不亲娘不爱兄弟姐妹厌恶,注鳏寡的设定! ”怎么认识的?他向神明求了几世求来的!” “……” “听说你跟信扇是同桌啊!可真好!” “他能跟我当同桌,是他的幸运!” “……”秦烈嘴角微微抽搐,觉得星云答话的每个点都要得准且奇奇怪怪!他尴尬一笑,加了句,“我们还是同班同学,不过我跟刘刘没在班级里待过几天,一直在外培训参加各种竞赛!” “……” “你是在炫耀?”星云说完这句话,屁股挪了个座位,手搭着信扇的手,见星扇低垂眉眼没拒绝,于是发挥优良传统——得寸进尺。 她掌心贴掌心,五指并五指,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到彼此身上。 两人似乎都染上彼此的温度。 星云挑衅:“哦~你的刘刘?你能像我肆无忌惮抓他手一样,抓刘刘的手吗?不可以!” 信扇长睫微微晃动,他并没有收回手,让星云难堪。 反而,他眯了眯眼,舒适的后仰靠椅,似乎还乐在其中! 秦烈:“…扎心!揭穿旁人的人,要生吞一千根银针!” 星云:“……” 一路上,星云是越看秦烈越不顺眼。于是下车后,她主动给秦烈发了条短信: 离信扇远点! 主角团身边的人霉运光环太过强大,万一信扇救赎值跌了怎么办! 星云穿了件白色长t,白t是男款,信扇的,过大过长的衣摆收进黑色阔腿七分裤内,脚下是一双不合适的凉拖。 她从头到脚穿的衣物跟凉拖,都是信扇的。 信扇第一眼就认出了,可也由她。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解释就不是娇花该干的事! 秦烈把车从a城大酒店开回信家,熄了火后,推开车门,坐在车前吸了口烟。 姿势散漫,却透着贵气! “信扇,你跟她什么关系?”他问。 信扇很快的反驳:“没什么关系!” 秦烈笑了笑,用手指头掐灭了烟,慢吞吞道:“你稀罕她?” 这下,换信扇笑了,他摇头:“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秦烈又问:“那为什么她会在你屋内?” 信扇勾唇:“一头狼的寿命不过十二到十四年,我今天十五,每天回家看到的都是熄灭的灯,我突然想体会一下有人依偎的感觉。” 他是人,也是狼。 他贪欢! 秦烈:“撒谎,这话收回去!” 信扇:“没有撒谎,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秦烈大声吼了他一声:“信扇!” 信扇缓缓撑开眸子看他,秦烈注意到,信扇眼尾都红透了。 可他还扔坚持己见:“哈,我想,她不拒绝,各取所需。” 他本性恶劣! 秦烈掐断了电话,烟头一下扔在草地上,用脚狠狠踩住碾压几个来回,很凶! 然后,他把手机通话记录摊开给信扇看。 那瞬间,信扇眸光似是涣散,又似集中,脑袋顿时轰鸣一片。 他确定了,又不确定! 他声音很弱,弱到几乎听不见。 “你刚刚在跟她通电话?” “是啊!”秦烈很气,“她说她落了根绑丸子头的发绳在车上,让我送回去。” 那电话一直通到现在。 他是有心撮合两人。 因为,他太心疼信扇了,而且他也瞧得分明,星云那娇娇小姑娘没有恶意。 她看自己的目光满满都是恶意,但她看信扇的目光很温柔很生动,其中像是杂了漫天星辰一样的亮堂! 信扇,信扇极慢的扯了扯唇,一手扶住车身,一手抄兜。 他寻常说话都很快,但现在却很慢很慢,慢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她听见后,说了什么?” 秦烈竭力平稳情绪,出口的话却有些冷嘲热讽:“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单说了一句‘嗯,知道了’!” 嗯,知道了! 不会再靠近他了!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5 国家青少年技能比拼大赛。 主要项目有实验操作技能、模型构想及建设技能等等。 男女主作为位面的亲生儿女,自然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在各自参加项目下疯狂打脸各路曾经嘲讽过他们的人员! 这都是后话。 不过,技能大赛开幕式当天的晚自习上,班主任通知:高中放假整整一周。 班主任很义正严辞的敲他的教条,说:“让你们出去感受一下,天才跟普通人的隔阂。” 他似乎骂得不是很舒心,在讲台走了几步,又接着说,“为什么同是一个班,天才都知道要努力,你们为什么整天嘻嘻哈哈,就想着玩!” 全班同学:“……” 星云:“……” 男女主的配置,天才中的天才! 老班看来对男女主的力量还是一无所知啊! 她托着腮,胸口紧贴课桌边缘,另一手自然而然垂落贴在裤缝线上,拇指扣住裤兜,指根每一处都是漫不经心。 掌心温热,突然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了过来。 一帖即离。 若即若离。 星云掌心有点痒,嫩白长指不受控制的蜷缩一下,她低头,见少年那手又贴了过来。 一向警觉性很高的信扇,这回眉眼往下压,竟没有注意到星云在看他。 他有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又故作不经意触碰她手。 还挺可爱! 又有点撩人! 怎么回事? 昨晚电话里,他跟秦烈交谈时,句句可都非常扎心。 现在又来撩拨她? “哈,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的,不好意思啊!”少年收了手,手指端正放在膝盖上,偏头对上星云眸光之时,绯红薄唇微挑。 很欲很撩。 他是故意的! 星云此时对他的评价,就一个词:蓄意勾引! 也是从他身上,星云突然学到了些奇奇怪怪的技巧。 认错与不认错之间,还有一种可能,含糊过去! 星云手背撑着下颌,淡淡一笑,准确无误念出昨晚信扇脱口而出的所有话! ——我不稀罕她! ——我只是想找个人互相依偎而已! ——我想,她不拒绝,各取所需! “哈,我们,不是吗?”信扇心头发紧,面上却越发乖戾桀骜,他偏偏头,看她,这般问道! 他还挺义正严辞! 星云笑笑,学他:“哈,好,没问题!” 今晚就救赎你! 拉去矿场做小工! 矿场还给他交五险一金,多好的工作岗位! 相信他去了,一定能感受到自己那颗无时无刻不在救赎他的心! 哎, 她真是为了救赎任务殚精竭虑! 云惊声:【……】 她昨天熬夜搜了一整夜的矿厂招工! 她昨天熬夜替信扇造了一份简历! 她昨天熬夜海投简历,竟然是为了…送救赎对象去矿场接受救赎? “那要不你以为各界大佬怎么那么乖又可爱!”都是在矿厂从小工一把鼻涕一把泪一级一级悟出来的! 不乖,不可爱,矿场欢迎你! 【……】乖,可爱,她对那些恐怖大佬有什么误解? 还有, 矿场!!! 去他爹的! 她敢这么做,它就敢继续申请雷劈她! … 信扇没想到星云接受得那么快,但他手不再作乱,收好放进课桌盒内。 讲台上,班主任还在信口开河骂个不停! 讲台下,全班同学各自交头接耳,对班主任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最后一桌,气氛有点诡异。 星云眼前立着一本书,书的后方是她趴下睡着的娇娇面容。 她很好看。 哪哪都好看。 说不出的好看。 可,她是他们派过来意图敢走他的人!他这般警醒自己! 但少年到底没忍住,也跟着立了本书,随她一样的姿势,头枕住手臂,朝向星云的方向,静静看她! ——他才不会被她蛊惑! ——如果注定有人被蛊惑,那那人得是她! 这时,头上被一块小纸团击中,锋利如刀的眸子撑大巡了一圈,那些人躲得太快,但信扇还是将目光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魏卫! 小纸团滚啊滚,奇迹般滚到信扇中指尖端处。纸张透着夏日的独有的温度,冰凉指头贴上那瞬,有点暖。 他拆开了那张纸团。 纸团上写着:星云,很好,就是这么干!让他喜欢上你,再狠狠抛弃他! 然后,他就会痛苦到主动申请退学! “……” 他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说不清什么感觉,旋即看向星云的视线复杂而又具有极强的掠夺性! 叮铃铃。 课间十分钟。 信扇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靠近星云,轻而温柔的喊了她一声,她没应。 少年便主动抬高她的手腕,将白皙腕间的发绳一点点满满褪下,而后,替星云将披下的头发绑了个丸子头。 丸子头圆润,很q。 衬得她脑袋越发小。 全班静默一片! 直到下节课的钟声响起,大家才从惊讶中慢慢回神,开始交流。 “我特么的,我没看错!信扇那狼人竟然替星云挽发!星云要是醒着,她会吓死的!” “还好她睡得沉,真的是万幸!” “我有一件事当讲不当讲?”魏卫默住一两秒,补充道,“星云为我们的一致目的付出太多,她可能要被报复!” “为什么?” “我把我们的计划写在纸条上,不小心砸到信扇脑门上,他看了,他还笑了下!你知道他笑得有多恐怖!比生化危机的丧尸还要恐怖!而且,而且我看见他脚底下有一块皱得如同指甲盖大小的纸张,那应该是…是我不小心透出去的计划!” “你特么也是个人才!” 星云卧底身份已经暴露! 但她不知道,她还潜伏在敌人眼皮子底下! 众人深呼吸,为星云担心! 晚自习放了后,全班同学没一人动,他们都在等信扇离开教室。 他们要嘱咐星云小心再小心! 但,以往除了被罚后留下来打扫卫生,否则一定会早早离开的信扇,十分钟过去了,他竟然还坐在原地。 少年身姿隽秀,手里转着笔,目光偶尔瞥过星云。还等着信扇离开的全班同学忽的升出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他在守着她,他在等她! “……” 是狼人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漫长的时间过去,全班同学沉在死寂气氛里许久,终于瞧见信扇单肩背着书包,不伦不类,抄兜离开! 他们长长吐了一口气! 一窝蜂冲到星云桌前,所有人的手都快要放在星云肩上、身上。 ——啪嗒。 灯灭了! “……” 黑暗中,有人身躯影影绰绰,双目发着绿光,一步步从前门走到后门! “啊!啊啊!!啊啊啊!!!” “有狼!” “有鬼!”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6 “信扇那个狼人,肯定又是他搞的恶作剧,大家别看窗,闭紧双眼!” “就是,大家可一定不能再被他吓到!” 信扇第一次进高一十七班那天晚自习,教室突然断电,左右两排窗户红白布间隔垂落,红与白的极致对撞,宛若红事与白事相撞。 是能吓死人的恐怖! 许多同学当时直接两腿给跪了,而且还有位心脏不好的同学直接被推进了icu。 起初谁也不知道那是谁干的,后来,所有证据都指向信扇,信扇否认也没用,这锅一背就是许久许久。 他开始接触人类校园的第一天,本该是象征新生的第一天,就在众人指责辱骂声中落下帷幕。 信扇本来是要走了,他要去赶秦烈晚十点的比赛。再加上目中脑海里全是她那个小丸子头,那是他梳的,她的身上留下了他的印记! 心底里那一点点的难以启齿的隐秘的欢喜令他秒秒回想起……难堪到无地自容! 他那双曾守护狼族人的手,如今… 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卑劣的占有欲,竟替一个小姑娘挽发! 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挽发挽得那么好了! 哈,那小丸子头真的是绑得好看极了! 可刚走到楼梯口。 心想,万一小丸子头被睡乱了怎么办? 万一班上没人叫她,夏夜微凉,冻感冒了怎么办? 人类小孩虽然年龄比狼群里的老狼还要大,可他们到底只是幼崽! 幼崽的身体,一向最难养了! 脚步一打转,就又走了回来。 明晰的玻璃窗内,能清楚看见班上同学将星云团团围住! 装睡? 他走了,其他同学围过来就醒了? 这就要跟其他同学商量怎么追上他然后再甩了他?! 少年立在前门,身姿峻拔,教室内明亮的的灯光到不了他身上,他周遭是一片放学后的宁静,只有月光流泻洋洋洒洒将他与瞳孔内那些人区别开来! ——不应该担心! ——不应该回来! ——不应该稀罕与在意! ——才不是稀罕与在意,仅仅只是短暂的各取所需而已! 他迫使双眸转开,睫毛挡住眸内失落,下一秒,全校的所有灯都灭了! 停电了! 少年陡然僵硬在原地,瞳孔涣散。 虚虚搭在臂弯里的秋季校服突的被人拿捏在指间,随人的动作在夏夜喧嚣的教室内外激荡起一圈圈空气涟漪。 少年大步推开前门,门撞上墙发出激烈而又莽撞的声响,他穿过一张张课桌,眼睁睁瞧着那群总叫嚣着要将他赶出班级的学生人人恐惧得连连倒退,退至后门墙角边缘,直至无路可退,而且还捂住了眼。 他们怕那三月初那夜,也害怕七月底的今夜。 “……” 哈,真是一群偏听偏信的胆小鬼! 两夜,无论是哪一夜,都与他无关! 他脚步慢了,带着犹豫,眸子掠过众人表现,最后落在星云身上。 那她呢? 她此前被吓得随同那位进icu的同学进了医院。 现在呢? 还会不会怕? … 星云早醒了! 她两手拳头微握,揉了揉眼尾,一抬头,一片黑暗中,信扇右手拿着校服大步迈向她,她以为停电了,信扇要贴贴! 没有什么是一个贴贴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 那就多贴两下! 于是,在信扇步伐犹豫下,看了看他发着绿光的瞳孔,很小声的惊叹一声‘呀’,然后起身,温热手指精准无误穿插进他的薄瘦手指,五指紧扣,他人一下被星云带跑了! 星云那人也是不走寻常路。 推开窗户,手撑窗沿跳进走廊,月光趴在天楼避雷针处,她肤色被月光衬得发光。 她神情颇为桀骜,下巴微抬,高高扎起的丸子头多予她几分灵动跟美好。 少女立在走廊上,伸出了手。 信扇背后是紧抱在一堆的闭眼同学,眼前是她伸出的手。 他如松挺立,又如狼般桀骜不驯,立在原地安静看她几秒。 他知道,她在等他回应! 他在犹豫。 星云那时不耐烦的抬了抬手。 少年伸出了手,掌心看似用力时则像是羽毛般轻轻触碰,他踩过凳子弯腰跳窗,刚下来就被星云牵着手跑了! 信扇没有一句问话,就这样,被牵着跑了很长一段路。 那是他跑过最慢的速度,如果狼群里有狼按照这种速度奔跑,毋庸置疑,那条狼就是一头病狼! 他曾经最不屑的,如今在他身上上演得淋漓尽致! 可他知晓,他心口是痛快的! 他一边跑一边偏头看她,在她带他跑过走廊跑出学校跑上a城大酒店天楼停下的时候,她放开了他的手,回头看他。 从他们所站的方位瞧清了学校高一教学楼天台正在发生的种种。 … 天台上。 有一个黑影模模糊糊,手中红白布料交错放在女儿墙上,手里拉了根线,红白布料掉落悬挂在高一七班的左边一整排窗户上! 隔着很远的距离,星云都似乎听见了同班同学的惨叫声,就…… 后怕的抱抱自己。 这种恐怖,还是不要让娇花面对了! “哎,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星云小手抬起,戳了戳信扇手肘,有点困惑! 支线里没写明的事海了去! 更可况,还是崩了的支线! 这个时候,问设定、问位面自纠体系,不如问问当事人! 谁还能有当事人清楚! 信扇无动于衷,以往乖戾而又桀骜的臭得一批的面庞,此刻是另一种神态,近乎与失望透顶之下的平静从容! 星云再看天台上那人,将那人与幕后反派大boss对上号。 信玉! 活菩萨的名声,烂小鬼的恶行! 她回看了下信扇,少年在风中挺立,皎洁月光为他身躯轮廓描上一层淡淡寂寥的光。 他沉默着。 星云长长睫毛轻巧的眨了眨,突的上前一步,心血来潮自他身前抱一下,他乍然低头,与仰头的少女眸光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他用他贫瘠的身为人的经验,觉着小车撞上大货车都不及此刻让他心神俱晃。 人类与狼群一样,互相依偎就是人世间最治愈的良药。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7 可惜,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世间任何一个人的主动拥抱! 这一秒,他在星云将欲放开手之际,肢体先一步思绪行动。 大掌摁住星云后脑勺,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身躯贴着身躯,温热气息互相交织,这个认知叫信扇有种阴暗的隐秘的欢喜。 这种欢喜就像罂粟,令人上瘾。 他低低的,眯着眸子看月亮,迷醉的叹了一气,这气拉得很长,却很轻,轻到怀内的人儿都听不见! 被禁锢的姿势过于窒息,娇花那肯定得推开他啊! 然而—— 信扇察觉到他的动作,说了句话:“那个人,我认识。” “…认识有什么好炫耀的!” 娇花也认识啊! 她炫耀了吗? 没啊! 云惊声:【……】它开始有点子信了星云有三千多个小白脸,毕竟她很会,而且她的会是很打动人的那种真诚的会! 但…去他爹的!它收回那句夸她很会的话!狗屁三千小白脸,全都是吹牛皮! … “他是养母养父的亲生儿子,长得好成绩好,也是因为他说想有个兄弟一起上下学,又指定了我,我才从纪录片的狼小孩走进人类社会。” 某国不闻名小摄影师孤胆进深山,偶然拍了张人类小孩在狼群里长大的照片,至此一举得名。 那人也就这个题材拍得好,从拍照到录像,剪辑手法又迎合市场,狼小孩这个纪录片一轰出圈。 但却引发了很多争议! 争议的点都在这个狼小孩身上。许多人都在问:“为什么他要咬死头狼,那可是他的恩人!” 为什么? 因为他能听得懂狼语,是头狼的请求。 而其他人,无一人懂! 担上背信弃义明声的狼小孩一夜爆火到一夜被嘲,没有人关心他的后来,他是所有八卦热闹中最散得快的一个。 是信玉让信家收养他,他才正式有了个归宿! 但—— 信玉初心不纯,他玩那个游戏的背后的目的就是想看信扇挣扎,看信扇如何一步步从头狼走向灭亡。 故事前因后果,信扇和盘托出。 他怀里抱着人,怀里、心里,甚至每一寸骨血都滚着热流。 他很诧异,他竟然能这般平静说出自己的过去。同时,他又隐隐担心。 她会不会说出去! 想到这儿,少年自嘲,他总算懂了一点儿段美美那日清晨为什么想跳楼。 这会儿,他也挺想跳的! “这件事烂肚子里,跟谁也不许提!”他桀骜声儿道,头高仰,任由星云来回扯动他上衣下摆,羽毛似的掠过窄腰,带来一股股颤栗! 高昂看向高悬明月的眼眸逐渐透了些潋滟的红。 故意玩他呢! 他咬牙,愤愤道,“如果我从谁耳旁听到任何风言风语,我就…咬…死你!” “…哈,你咬一个试试!” 星云摸摸还没好透的后脖颈,娇花好疼啊!她一下推开他,并且从身后,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或者什么虚无的地方啥的,反正掏出一个电锯! 锯子不用插电,直接呜呜呜转动起来! 那架势… 这天台,是分尸现场! 信扇:“……” 她哪里来的电锯? 她时刻踹身上带着,就为了这一刻? 等等! 上回,她爬窗进房,手里拿着电锯是不是蓄意报复,要锯掉他的獠牙?! 所以说,她那夜不是有意招惹,而是蓄意报复和顺水推舟?! 他…好像真相了! 这个真相叫他心头发热,他不禁继续这个话题:“哈,我不咬你,那你会说出去?” 他是往最坏的那一面去问。 星云白他一眼:“哈,不要侮辱娇花的嘴,娇花的嘴就不是用来搬弄是非的!” 救赎对象竟然敢质疑她! 娇花的嘴是用来搬弄是非的吗? …多么傻逼,多么愚蠢,多么掉价! 信扇:“……” 他不敢确定,上前靠近星云,又追问,“所以,你会不会说出去?” 救赎对象是没长耳朵? 一句话,还要她翻来覆去换着说? 星云忍了忍,本来憋住的火气,在他抬手压住自己的下巴,迫使自己抬起来看他眼睛的时候,火气彻底压不住。 她大力拍了他! 他手背见了红! “……”那不是娇花干的!娇花力气没有那么大! 呜呜呜呜~ “不会!不会!不会!”星云为避开大力这个问题,连连高喊,“你不咬我我也不会说,行了,行了!” 信扇张张嘴,还要说什么。 星云绕着他转,“你还要说什么,你还要说什么,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可以再说!” 这话落下,她摁住电锯开关。 电锯又呜呜的转呜呜的响! 信扇:“……” 信扇头仰得更高了,脖颈喉结上下滚动,像狼准备嚎叫的气势一般。 但他没有嚎叫。 他突兀的笑了出来。 到底还只是个少年人,声线澄澈干净,没了此前故意的狠戾,那种狠戾声像是不得已的自我保护,而此刻,就在当下,他的笑意由内至外,如井水般澄净又甘甜。 星云一时听他笑得出了神! 救赎对象不愧是大佬! 这低气音配置,不比男主秦烈逊色! …… 说到男主秦烈,不得不说,男主秦烈的晚间比赛。他在比赛席上,目光一直瞄往观众台很久很久! 好几次,解说说他狂妄自大不尊重对手,他都置之不理! 他不是狂妄自大,他在找人! 呵呵,他邀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很好,很好! 他才不舍得说刘刘,难道还舍不得骂信扇了! 谁知道,在路上撞见了信扇。 信扇旁还有个少女。 少女长得很怪很俊俏! 是星云! “……” 昨天,信扇才狠狠得罪了星云,今天就这么哄好了?! 星云不计前嫌,放过他,还打算继续跟他在一起?! 秦烈才不会认为能登报跟家庭断绝关系,给亲爹送棺材板子女孩能好骗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最终只将种种疑问归纳为:信扇那家伙,好像在这男女关系方面还挺会! 他驱车在两人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 秦烈挤眉弄眼:“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明明昨天才见过面!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8 信扇看见秦烈那张笑嘻嘻的脸就烦,提腿往他车前盖上踹,侧身看着秦烈,模样张狂,吐字清晰:“滚!” “……” 那可是拥有男主光环的男主哎! 救赎对象… 踹得好! 星云好歹也干过让大神作者进豪宅念狗血言情小说的事,可以说,她熟听霸总小说三千卷! 心目中的男主:狂拽炫酷吊炸天,你让我滚我就让你死! 结果… 她都听见了什么?! 秦烈:“好的勒,小的这就麻溜的滚了!” 星云:“……” 他的男主光环也坏了? 没啊! 他头上的光环可亮了! 难不成,男主脑子坏掉了?或者,信扇跟她待久了,也点亮了救赎技能?! 信扇他…竟然连男主的王霸之气都能救赎!!! “……” 星云吃饭的饭碗被抢,郁闷不已,拉着自己校服衣袖偏头隐晦看了信扇一眼。 这点动作自然瞒不过信扇。 他一向敏锐。 不过,他不懂她情绪骤然低落的缘由! 他在秦烈驱车离开后,薄削身躯从后背慢慢贴了过来,后背热涌传来的同时,星云唇间一凉,她低头一看,唇边一根塑料吸管,吸管之下连着瓶旺仔牛奶。 “……” 不用自己买! 不用自己拆! 不用自己拿! 这待遇,很娇花! 星云咬着吸管,吸了一大口,然后抬腿往派出所方向走,路灯下只有她一人行走的影子,另一人被落在后方很远。 两人之间,大概隔了一根路灯的距离。 星云:“……” 她满面疑惑,走回信扇身侧,先是低头咬着吸管再吸了口旺仔,才稍稍仰头看他。 信扇的视线先落在手指轻轻捏住的旺仔牛奶上,再落到她身上,眼神很迷茫,有些像被摄住魂魄一般的怔愣。 “……” 星云见他不说话,又低头咬住吸管吸一口旺仔。两颊鼓鼓的,发旋上又是一个圆润丸子头,整个人说不出的温软跟甜。 信扇很想捏捏她的脸。 少年不直说,右手掌心拖着左手手肘,见她又吸口旺仔时上手了! “懒得你,连拿盒旺仔都不乐意,还一直让我帮你拿!”少年于夏夜长灯下俯身,大手捏住她的左脸颊,还使劲儿往往外扯。 娇花的左脸颊,他竟然敢扯! 他不仅敢! 他还左右上手扯她脸颊。 星云白皙的皮肤被他手动点染上朵朵红,左右脸颊被他折腾得够呛,他却像得了趣味儿一样,怎么都不肯罢手! 他笑,“这脸我捏起还挺顺手的!” 星云在左右脸颊拉扯中艰难咽下旺仔,吐字都吐不清了,却很顽强的道:“哈…我要把你手给锯掉!” 电锯已经在她手心,信扇压住她手,左右查看她身上有没有能放电锯的地方,这题无解,信扇至今仍觉怪异。 但那是她的事。 在他一年人类生活所学到的贫瘠的知识里,有那么一项,别人不想说的事要尊重! 少年压下心头怪异,双手猛然一合,星云脸被他挤成一堆!! 星云瞪他的这一下,手里电锯被人夺了去,重物撞击水泥地声又硬又响。星云心口猛然一跳,下一秒被人握住手腕骤然拉进他的怀里。 狼人蛮! 贪欢又缠人! 星云没反应过来时,还想一脚踹开他,然而他熟悉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 他手还压了压之前他咬过的地方。 凉凉指头压着,力度很轻很温柔,如春风拂面。 星云舒适的眯了眯眼,两手攀着他的左右胯骨往上抱住他的劲腰。 这腰,真比她腰还细! 好搂!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19 信扇头部压着她的脸颊,很用劲儿,贴得很紧。他于无声中喟叹,复又藏起所有情绪,凝眸注视星云嫩白脖颈。 他很想再咬一口。 放佛那就能证明些什么! 可他无法,他的獠牙被磨没了。 他潜意识里觉得,不能咬除她之外的人,也不能再咬他。 好像,他失了控,全身心只想依附她一般。 这个潜意识让他既陌生又难以忍受,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所以他想看她失控! 他凑她耳旁低声询问:“星云,旺仔喝起来痛快还是抱我更痛快?” 星云不假思索:“腰好搂!” 说罢……这话还不如别说罢! 星云面不改色,换了句,“当然是…抱你更痛快了!” 正经人,正经回答问题! “……” 他想看星云失控,可她面上半分不自然之色都没有,反观他。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耳廓连带着脸颊都有热意慢慢流淌! 为了遮掩这一羞赧,他转而说,“哈,那…再抱的话,就把你两手咬断!” “…獠牙都没了,还咬?”星云龇龇牙,回怼,“醒醒,你的獠牙没了!” 信扇‘哼’了声。 “你可以试试!” 星云一听,小小姐脾性,也来劲了!她死死抱住他,转了个身,一挑,双腿勾住他腰跳到他背上。 他背着她。 眼前是一截白皙而又窄小漂亮的手腕。 她带着些气愤说:“你咬啊,咬啊,不咬你就是狗!” 信扇:“……” 信扇被激,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狼群里长大的狼,不是狗! 星云捂着被咬出血的右手手腕,从他后背跳了下来,踩着他双脚,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手指往他那两颗獠牙的位置摸过去。 靠! 獠牙又冒了点点头! 一个人长出狼一般的獠牙已经足够离谱,离谱的还在后头,磨掉的獠牙又长了出来! 星云就这么踩他脚的动作,抬眸凝视他眼睛,抬手往他脸上拍了拍,很恶霸:“回去就把这两颗牙给磨了,要不然我亲自替你磨!” 信扇也不是被吓大的,对着她笑了笑:“哦~,我不磨你就要用电锯帮我磨?” 星云:“是啊,怎么,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来自娇花的神级宠爱! “…”信扇,“哈,是挺荣幸的!” 说完,他拿起旺仔往星云嘴边送。他刚往后退的时候,踩到了那把电锯,突然之间觉得,星云那句‘亲自替你磨’不是假话,她是真想也是真敢那么干! 他好像又发现了点她与旁人口中不一样的点。 ——她并不胆小,相反,她很大胆! 他心口发紧,存了试探。 却又故作桀骜。 “你敢用电锯帮我磨,我就敢在你磨我牙之前咬死你。”他耸肩,狼眸一般锐利的眸子却长时间紧盯着她,“只要你敢,我就敢!” 凶狠眼神,凶狠言论! 娇花怕怕! “……” 救赎也还是有捷径可走的! 今晚,就把他拉去矿场! 不,拉去黑矿场! 她起誓:“那我就先把你卖到黑矿场!” “……”这个回答在信扇意料之外,他问,“为什么?” 星云嘿嘿两声,不怀好意的笑,很残忍:“…黑矿场好啊!能让人变得又乖又听话。” 她上前,步步紧逼信扇,“只要你从那儿出来了,变得又乖又听话后,自己磨牙算什么,把所有都上供给我都还嫌少!” “…黑矿场是什么邪教组织!” 信扇一边这么问,一边后退了几步,还把手虚虚捏着的旺仔往后背藏。 所有都上供? 疯了吗? 然而,星云很自信啊:“什么邪教不邪教组织,那是能洗涤灵魂的黑矿场啊!” 星云说得很自然,放佛这个世界某个角落里确实存在那么一个可以让人灵魂得到洗礼的黑矿场! 不过,矿场之前加了个‘黑’字! 确定是洗礼而不是被教做人? “黑矿场?”信扇念了几回这几个字,想着星云从刚才到现在笃定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黑矿场这个梗,她是怎么想出来的!还有,她送她亲爹那副棺材板板,还让人抓他亲爹躺棺材的事迹,这会儿,所有事情连起来不断在信扇脑海里回放。 她怎么那么可爱! 可爱到很想再咬她一口! “……” 救赎对象在他们聊天中得到了救赎? 这… 她也太伟大了! 星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信扇的笑中被晃花了眼。 少年笑是仰头的笑,漂亮的喉结上下来回的滚动似乎也沾染上了笑意。 甚至连在路灯下泛着点点光晕的发都因他笑时而左右晃动,隐隐也透了些笑意出来。 他笑,便是真的在笑。 笑中不减桀骜。 很纯,又很带劲儿。 “……” 怎么有人能笑得那么好看! 拉去黑矿场延迟!无限期延迟! 去什么黑矿场,来她的豪宅! 包食宿,还有七险三金! 云惊声:【……】知道大佬替她绑头发就立马选择继续装睡、跟大佬出逃校园、跟大佬互怼、电锯磨牙、卖去黑矿场、包养大佬… 救赎大佬的路上太过离谱,它已经无力指导! 然而,它还是一如既往站在星云对立面,心想着,还想包养大佬? 一离开位面,谁还认你! 坐等宿主现实位面翻车! …… 信扇大笑的时候,星云接了个电话,兴致勃勃的走了! 信扇笑声在星云转身离开之际,就收住。 峻拔身躯靠着路灯柱,目光专注,久久凝望着星云远去的背影。 身侧车辆鸣笛一声。 他懒洋洋回头。 车内那人是返回来的秦烈,秦烈从车窗探出头来,笑道:“人都走得没影儿了,还看!” ——嘭。 信扇上了车。 秦烈驱车时故意逗他:“说要来看我比赛,结果在这边跟你小女朋友打情骂俏!” 信扇:“不是!” 秦烈:“不是?不是什么?” 信扇横他一眼,明知故问! 秦烈今儿个还真就是要明知故问了! 秦烈:“你喜欢她。” 信扇很快否认:“没有!” 秦烈:“你稀罕她!” 信扇顿了一秒:“没有。” 秦烈:“你喜欢她!!” 信扇扯了扯笑,看向窗外。窗外城市渐渐有高楼林立,五六层高的建筑房内家家户户亮着温馨的灯光。这一看,便是七八分钟。 之后,他回:“没有。”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0 她是他们派过来的人,他怎么会喜欢一个主观对他带有恶意,还有着难以启齿的肮脏目的蓄谋接近的人! 那…… 如果,她与他们并不是一伙人呢? 毕竟,相处的种种,与他发现的种种,都不足以支撑她跟他们是一伙这个观点。 可,他不敢相信。 他宁愿闭眼去摸石子尖锐部,也不要睁开眼去碰! 秦烈嗤笑一声,又说:“你想知道星云刚匆匆忙忙去哪儿了吗?” 信扇骤然回头看他。 秦烈一下把速度提到市区能允许的最大速度,一踩油门,豪车飞了出去! …… 星云接到的是星辟的电话。 今晚该走的支线节点是:倒霉阿姐在线想替参与打架斗殴的阿弟扛下打架斗殴的罪责! 进入派出所,要狂揽责任! 【不是阿弟参与的打架斗殴,是我,是我跑了让阿弟来顶罪。】 【要拘役还是管制还是什么的,都冲我来。】 【不是他的错,都是我的错。】 “……” 原主一个沉默寡言又胆小怕事的东西,进了派出所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设定…是用脚趾头在搞设定吗?! 【…支线任务,不能拒绝!】 “开头崩了,中间再崩点也无所谓,结尾再再崩点那就更没有所谓了!” 【小娇娇,请按照仅存不多的清晰的支线走!】啊,跪求你了! “……” 这支线对娇花很不利啊! 派出所那些人是没长脑袋?怎么看不出来原主才是顶罪的那个大怨种! 要不然支线最后绝对不会是星辟被关为结尾! 她现在是原主了! 真要跑过去在一群大聪明人那儿上演一番姐弟情深加顶罪戏码… 娇花这脸,丢不起! 于是,娇花决定,加入那群大聪明队伍! 星云一进派出所,精准无误找到星辟位置,小跑着跑到星辟面前,在星辟亮起来的双眸中,她亲切的跟警察哥哥姐姐握手,并且义正严辞的表示:“不好意思啊,星辟的问题星辟的错,法律怎么严怎么判。” 她真是个大聪明! 还加了句,“法律说他无期徒刑就判他无期,有期十几二十年就十几二十年!只要法院判,我们家长绝对服从,绝不上诉!” 星辟已经傻掉了! 警察哥哥、姐姐:“请问一下,你跟星辟什么关系?” 星云:“他姐!” 原来是亲姐! 竟然有这样的亲姐! 警察哥哥、姐姐:“…不至于不至于,顶多拘几天。” 星云:“啊,噢。” 原来,各位面的律法并不相通。 在她所在的位面里,未成年人打架斗殴的,死刑的都有! … 有个警察姐姐觉得星云听到星辟只是被拘几天而已,还挺失落的,没忍住,又问了句:“请问一下,你是星辟堂姐还是表姐?” 星辟:“亲姐,亲亲的,我们一个母亲生的!” 警察姐姐:“喔~“ 星云认真反驳:“不是亲姐,是前任亲姐。”她看向那位警察姐姐,点点头,很欢快的说道,“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观念,其中种种委屈的苦我不吃了,我早就跟他们一家都断绝关系了!” 她说着话,还递给警察姐姐一张报纸,“呐,看看,这是我的登报声明!” 警察一看,哎,还真是登报声明。 “……” 这个时候,星父星母姗姗来迟。星母一来就抱着星辟哭,一会儿说他瘦了,一会儿说他受苦了,真的是半分视线都没有分给星云! 星父倒是给了星云一丢丢视线,但他很快指着星云鼻头骂道:“你这个不孝女,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跟别人鬼混,现在混出事了,还参与打架斗殴,还让你弟弟替你顶罪!” 星云:“……” 星辟:“……” 警察哥哥、姐姐:“……” 星云吐出一口气,骂:“前任星老父亲,要点脸!” 那么拙劣的借口… 自己的老脸丢完就算了! 还要过来借借她的脸去丢! 娇花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星云扭头过头,向警察哥哥姐姐歉意一笑:“不好意思,他这儿有点点问题。你们也知道,重男轻女的家长这儿多多少少都有点病!” 星父指着星云,手捂胸口,老身躯抖抖索索,显然气得不行! 星云:“你们看,那病发作起来就爱指着我鼻子!” 一点都不怜惜她这朵娇花! 警察哥哥姐姐:“……”你弟未成年,你也是个未成年,你这么疯狂的罪你爹娘,是真的生活费攒够了吗? 这个时候,星父顺过气来,对星云大吼:“你给我赶紧滚回家,回家就让你妈去给你办退学,然后教你怎么清理烧烤摊卫生。” 回家=不能上学+清理烧烤摊卫生! 这个家不回也罢! 星云歪头一笑,摸着脑袋高高扎起的丸子头,看着星父说:“星家老父亲,那棺材躺着舒服吗?尺寸合适吗?需要我让人改改?或者说,我让人来为你重新量身再打一副?” ”……” 警察哥哥姐姐端起茶杯又放下。 他们只是抓了个人,没想到,还能听到那么劲爆的八卦! 星父已经气得要靠在星母身旁才能喘得上气,于是,星母变为战斗人员,跟星云pk。不过,星母战斗力比星父还弱,星云不费吹灰之力,一言将星母跟星父气得倒在一起。 他们不再说话,只大口喘气平复心境。 嗯,他们得到了救赎! 星云拍拍手,离开派出所。 … 派出所设在彩虹桥桥头。 一出派出所,就见信扇立在彩虹桥桥头定定目光追逐着她。 救赎对象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偷偷摸摸跟过来的? 真烦! 救赎对象真的是一刻都离不了她! 星云在派出所门前的台阶上向着信扇招了招手,娇俏五官带笑,她见了他,她确实也挺高兴。 信扇远远见她招手,他很想冲过去,就像草原里无数次急奔一样,那样的速度他只需要几秒就能立在她眼前。 可他克制住了。 他迈开腿,一步步,慢慢的,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声响被无限拉长,很重很有力,旁边商铺倒掉的积水都被踩得飞溅。 他这样走向她。 垂放在裤缝线的手很平静,然而揣在兜内的手却早已经缓缓收紧。 收紧又放开,放开又收紧。 那一瞬间,他读懂了自己的情绪:他想她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可不是像现在这个家庭这般的鸡飞狗跳,也不是像信家那样的伪善充满算计。 ——他是… ——他是希望她好的。 少年走到星云身旁,身高高过站在台阶上的星云,他缓缓抬手,五指放在星云头上,揉了揉。 他手指压住了便不放,很强势,揉得却很温柔,带有他独特的桀骜的怜惜。 他静静看着她,突的,眼尾渐渐泛红,瞳孔长满血丝… 星云觉得很奇怪啊! 她温热手指压住他的眼尾,相替他堵住那抹红,然而却是无疾而终。 下一秒,她被飞来的校服盖住身躯。 校服是信扇的,内里还带着他的体温。 少年单穿一件白色夏季校服,手指指节分明,牵住星云的手,带她离开派出所。 他这时平静得,像是来学校门口接小孩放学的家长! 一路明亮的路灯之下,两人的影子从脚底向四面八方延伸并交叠重合,高高矮矮、深深浅浅。 ——人类世界七零八碎,想叼她回他的家,可他的家也残破不堪、一团乱麻。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1 信扇将星云送回a城大酒店后,没有回信家,他左手臂弯上挂着件校服,脚尖一转去了研究所。 研究所内那扇被他踹碎的窗已经修好,旧窗轮廓上的漆都重新刷上了一道,新崭崭的,很漂亮。 他还没敲窗,刚站在窗前,那扇窗被人拉开,秦烈那张脸露了出来,他跟身后人说话,笑得还挺欠。 “亲爹,我就说这小子肯定要来!” “……” 信扇‘呵呵’两下,“滚!” 门开了,信扇从容不迫走进这间屋子,屋内各种研究资料从门前铺满整座屋子。 秦烈他爹,秦满洲,动物研究所所长,一生致力于研究动物研究人与动物如何更好的和谐相处,不过,到底年龄大了,一抔黄土都快埋到眼睛处。这个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他的接班人! …… 全国青少年技能大赛这段时间,班上所有人都要准时准点比赛场的观众席上打卡,搞得还挺正规,生怕这七天给大家放野了,浪到没边! 星云也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但身旁总有一堆视线跟着她转。 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想要提醒,又怕死了她身旁那个狼人! 十七班同学难受啊! 星云这个间谍已经暴露了,但星云还不知道她已经暴露,也不知道她被利用了! 信扇就是故意跟她说话,对她好,借此摆脱被全班孤立的状态,达到恶心他们的恶劣目的! 他们现在看见星云跟信扇走在一起的场景,男俊女俏,两人背影都无比相配…他们就恨不得捶死那个让星云当间谍的人! 所以,当初是谁让星云去当间谍的? 找来找去,他们找到魏卫。 魏卫:“……” 不是我啊! 段美美与班上人持相反意见,她认为星云根本就不是去当间谍的,星云分明就是个颜狗,她瞧上了信扇的颜值,背叛了他们十七班! 段美美她…她暂时将记忆封闭起来,忘记跳楼那一天是谁阻止她的! 她还趁着信扇离开的小会儿功夫里,坐到星云位置旁,看着信扇的背影,跟星云说:“小仙女,信扇这个人很恐怖危险,你还是离他远点。” 旁边围过来的十七班的人附和:“就是就是。” “星云,你间谍身份暴露了,你知道?” “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可信扇知道。他知道了还一直在演你,肯定有什么邪恶的目的!” 星云:“……” 救赎对象能有什么目的? 还不是深爱她无法自拔! 【……】 信扇没有离开多久,也就十余分钟,回到观众台进口处时,见星云身旁围了许多人。 他停了半分钟。 日光下,少年校服裤下双腿笔直,一步步走上台阶,走近星云那片天地。 “你们在说些什么?”他轻哂。 十七班同学:“……”在说什么? 在说你坏话啊! 你个坏人! 你个异类! 信扇一来,光站定在那儿,十七班同学跟见了瘟神似立马如同退潮般散去。 校霸本霸! 星云手肘撑在塑料椅背,侧过身来看他。少年人的身姿立在光影交替中,总是格外好看。星云忽略掉这期间他种种违和行为,娇花蛮,享受不就好了!她撑着塑料椅背的手摇了摇,唇角带笑:“我们在聊什么?聊你好看啊!” 谎话! 十七班那群人加起来就没说过他一句好话! “哦~”信扇走过来,坐在星云身旁的座位上,落有光影的肩膀挨着她的手,他看了看她超出座位的手,道,“哪儿好看?” 察觉到他挑眉后视线着落点,星云调整了坐姿,把手收了回头,托腮偏头瞧他。 作古正经的样子。 “鼻梁好看。”她的目光很干净,却像带了火,从信扇鼻梁一直往下烧,“薄薄的唇,唇形完美,好看。” “下巴内收,线条流畅,好看。” “喉结无声吞咽而滚动,好…” 一名卓越的娇花,那高低得是个夸夸高手! “闭嘴!”信扇他眉眼锋利扫过,星云见他故作凶狠,耳廓却红尽了那模样,又凶又纯。她舌尖抵着腮帮笑了笑,然后手指往唇上做了个缝合动作。 好的,没问题! 谁叫你是救赎对象! 那时,比赛场内,男女主共同合作的化学实验突然有一股浓厚的白色泡沫冲天而起又降落在地,男女主弯腰鞠躬,两人自信而张扬,全场观众拍手惊呼,整个场子瞬间炸了。 无限喧嚣之下,信扇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星云身上。 星云看完热闹后,身子倾倒在椅背上时,唇边贴了个吸管,触感冰凉。 她扭头,信扇把手里的旺仔往前一送。 吸管更贴紧了唇。 原来,他离开的那十余分钟,是去买了旺仔牛奶。救赎对象真真贴心跟上道! 但星云眼眸子转了转,很灵动,她很想逗逗他,指了指自己抿紧的唇,自胸腔内发出喑哑的嘶嘶声。 方才,他让她闭嘴! 她可是把嘴给缝起来了! “……”她那模样,像极了对着离家已久的父母回来时的撒娇相,多大的人了,这年龄放狼群里都可以颐养天年了,可她还像个崽崽。 这只崽崽小小的一团,长得是卡他心底里出不来,他连目光都移不开半秒。 少年心底发笑,深邃面庞却不显,他还是那副桀骜乖戾嘴脸,挑笑,声音带一点点狠色,“星云,张嘴!” “……”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 让我张嘴我就张? 你谁? 哦~ 原来是她的救赎对象! 薄薄日光倾压,少女睫毛如蝶羽轻扇,不点朱色而红的薄唇从善如流道:“信扇都发话了,那我肯定遵命啊!” 她也只张开了嘴,咬住吸管,其他地方一点儿都没动。 手自然也没动! 真的是太娇气了! 连用手拿盒旺仔都不愿意! 专门等着信扇来投喂。 信扇放佛投喂上瘾似,一会儿从校服外套兜内摸出花生替她剥好了再放在她手心,一会儿从裤兜摸出棒棒糖,拆开糖纸,喂到她唇边… 少年一系列行为令十七班同学叹为观止。 大受震撼! “这特么还是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狼人?” “他为了恶心我们,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星云被套路了,太惨了,她已经知道信扇那头狼人在演她,但她抽不了身,只能按照我们的计划继续执行!要不然信扇那头狼人翻脸发了狂,肯定会咬死她!” “星云,好惨一间谍,好惨一人!” 好惨的星云!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2 好惨的星云在信扇的伺候下,摸摸他的掌心,又捏起一粒花生米往嘴里送! 救赎一人,幸福一生! 感谢好心人送的救赎光环! 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不劳而获! 【……不劳而获可以,请小娇娇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云惊声,一个凭借努力工作卷宿主卷同批系统而封神的统子,不允许它的最后一任宿主有这般扭曲的价值! “……” 怎么的? 大佬死亡后,不报复不毁天灭地,只来这儿当朵娇花都不可以? “统子,唱首‘我不做大佬好多年’来听听!” 【……】拒绝解锁非任务技能! …… 全国青少年技能大赛后,周开明对星云的推崇简直达到极致,天天各种送礼,各种嘘寒问暖。 星云了解了一下。 原来,周开明在支持男女主队伍之后,公司形象立马拔高,获得了省级领导的青睐,省领导让他将企业做大做强争取吸纳并带动更多的人就业。 省领导还表示,会通过各方力量合力大力扶持周开明的企业。 简而言之,周开明被cpu了,后来他的私企成了国企。 周开明一跃成为国企编内人员,他高兴到几天几夜睡不着,为此,他还对着皇天后土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星云:“……” 周开明泪水纵横:“老大,你别笑,我也是漂了很久才漂到今天,然而今天之前,仍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根的人。” “但今天之后,我有根了啊。” “这个饭碗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了!” 他不用再漂了! 周开明说到最后,心酸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希望。 “老大,我以后可能不会经常来了。”他向星云告别,“我有了正经工作,以后上下班时间固定,还要花时间去找我的父母,能来找你的时间就太少了…” 他说得很难为情! 毕竟,星云从另一个方面而言,是他的贵人! “哦!”星云点了点头,很干脆,“理解!” 得到救赎了,转头就跑了! 娇花理解! 娇花理解个屁! 隔天,周开明的位置就被取代了! 周开明心里头,有那么一点点酸涩跟不舒服!老大她,这也太绝情了! 他才走了一天! 她就找到替补了! 周开明明里暗里打听过,新晋跟在星云后头的那位也是位大佬! 那位大佬,家里是做床上用品的,她家那款席梦思简直火爆全球! “……” 他的保镖… 他的保镖也在低调的提个公文袋,跟他一样,低调的挤公交上班。 …… 一眨眼,距离全国青少年技能大赛已经过了半年,现在是高一下学期,天气已经转凉,据天气预报播报,再过几天还有暴雪来袭。 信扇目前状况良好,课桌内的那些吓人面具全扔了,当然,他仍然是全班公敌,星云仍然是全班同情的人。 不过,这段时间,信扇经常旷课请假,原本对他不满的班主任更加不满,几次三番想要将信扇调出十七班。 但这回,他受到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除了来自校长的,还有来自教育部上级领导的。 班主任挨骂后,顶着快要谢完的发,找到星云,问她:“你觉得信扇是个很好的同学吗?” “…你问我?” 班主任:“你是他同桌,你有发言权。” 星云:“他挺好的啊!” 早餐包了! 午餐包了! 晚餐也包了! 绑头发的活他也包了! 他几乎包圆了她要做的所有事情! 天! 男妈妈! 请以后的救赎对象按照这个标准卷起来! 让她安安静静做一朵娇花! 班主任:“……” 班主任从星云口中问不出什么来,又拖各种关系向上打听。 为什么教育部部长知道信扇,还说信扇这孩子很优秀! 为什么教育厅厅长知道信扇,还说信扇这孩子前途无量! 优秀? 前途无量? 信扇就一学渣,跟星云一样,月月倒数!他跟优秀、前途无量的关系,大概隔了一座天堑! 班主任想不通! 他看向信扇的目光逐渐复杂! …… 【小娇娇,你父母帮你请假了。】十二月月初,云惊声久未更新的支线跳了一下,星云拿到的支线多了一个节点——跟李家老大的婚事。 这个节点,模糊得很。 星云:“…看来我离开星家得太久,星家父母又缺了点救赎!” 【……】救赎?云惊声已经无法正常面对‘救赎’这两个字! …… 星家父母让星辟将星云骗了回来,一骗回来就把她锁在原主的卧室内,不许她出门。 “爸妈,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让姐回来,我们一家团聚吗?” “团聚?她想得美!她要是不向我们认错,我们身为父母,多的是法子惩治她!” 星父脾气冲,因为有了星云这个前车之鉴,现在看星辟的眼神也像看一只白眼狼,但星辟是男丁,以后得给他养老送终,他哄着星辟回房。 星辟真就信了星父的话,以为星父只是关上星云一会会儿,只要星云认错就行了! 结果,这一关就到了明日。 明日,李家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到了! 星云简陋的屋内,被人从门缝里塞了件红色的裙子进来。 大冬天的,就穿一件单薄的红裙子。 “阿云,你也别说妈对你不好。妈跟老李家要过保证了,他们答应说,只要你嫁过去,以后老李家就让你当家。” “……” 老李家是个火锅之家,火锅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但李家大儿子好吃懒做,小女儿惯养骄纵。 她嫁过去当家? 累死累活,伺候一家老小? 娇花伺候人这福气,老李家遭不住的! “女孩,都会嫁人,读那么多书也没用。老李家是个好人家,大儿子也是个务实的人,嫁给他,再早点生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就享福了!” “…哦,这个福分让给你了!” “……”星母一噎,羞红了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都已经嫁给你爸,生了你们了,怎么可能再嫁给其他人。” 隔着一扇门,星云‘哎’了下:“老李家是个好人家,他家大儿子是个务实的人,相信他们不会介意你离过婚,还生过娃,你要是嫁给他,再早点生个孩子,等孩子张大了,就享福了!” 星母:“…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比老李家大儿子大,都是能给他当妈的人了。” 星云坐在床上,翘着腿,气定神闲:“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千位列仙班。当然了,如果你想给他当妈也不是不行,老李也就大你十来岁,老头子比你家那位会宠人!” 老头子有火锅连锁店,还会宠人。 星母:“……” 星母咚咚拍了两下门,这破门上灰尘还挺多,星母被呛着咳了几声。 她说不赢星云,拍门之后灰溜溜走了! …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3 屋内。 听见星母逃似的走动声,星云扯扯嘴唇,嗤笑。 既然老李家那么好! 怎么她一听说要嫁去老李家就跑了! 云惊声:【…那小娇娇,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支线也没给个明示,这个节点要做到什么地步才算完成任务! 云惊声有许多猜测,它甚至为这些猜测找到了依据以及不同的解决办法,但刚起个头,就被星云打断了! “你觉得我们这个时候,应该放一个什么样的bg才应景?战歌?还是哀歌?” 【……】 怀才不遇!!! “……”身为娇花的后勤部唯一员工,这都不会?! …… 星母在星云这里吃瘪,没劝动星云,星父下一刻就出现在星云房外。 不一样的是,星父打开了那扇房门,跟星云面对面沟通。 星父看着简陋的小房间,房内各种杂货堆放,隐隐还有隔壁货仓里传来的冰冻海鲜类的腥味。 他皱了皱眉头,有点嫌弃这个小破房间,他都没进来,只站在门口看向坐在床旁翘腿的星云,问:“把衣服换上,今天就是你跟老李家大儿子的婚礼。你嫁过去,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星云低头摆弄着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抬头看他:“新国家建立多少年了,你们这还兴包办婚姻?” 星父:“我们是你的父母,为你操心也是应该的。” 星云:“哦~,你确定你要包办我的婚姻?” 星父:“儿女婚姻大事,向来父母做主!” 星云:“醒醒,大父亲主义时代早已经被淘汰了!” 星父:“…今天你不嫁也得嫁!” 星云:“…好,那今天你不嫁也得嫁!” 星父:“…什么?” 星云:“没什么,我也为你找了个好婆家,而已!” 星父星母命中是缺点救赎的! 她决定了,日行一救赎! 自建房外,敲锣打鼓的声音更加密集,好像迎亲队伍多了几支似。 没过多久。 星家亲戚跑了进来,大喊:“大哥,不好了,门外来了两队迎亲队伍,他们说,她们说…” 星父这个暴脾气,揪着他领带问:“他们说什么?” 星家亲戚不敢看星父眼睛,小声回:“他们说,他们一家要娶你进门,一家要去嫂子进门。” 娶星父! 娶星母! 这两人加起来都将近一百岁了! 竟然还有人要娶他们! 就很离谱! 简直胡闹! 关键是,迎亲队伍里的人还把嫁衣都送过来了!就等着星父星母一点头,立马接人上车就走! 星母:“……” 星父想起被人扔进棺材板板试棺材尺寸的恐怖经历! 今天该不会要被破上车嫁给其他人! “……” 世事如人所怕啊! 一大群保镖风风火火来了,他们穿着西装革履,左胸上还挂着喜庆的大红花,一见星父星母,他们双眼仿佛在发光,也不管他们穿没穿嫁衣,逮到人就走。 星父、星母使劲挣扎,星家亲戚还跟着动手,但那可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 星家人根本不是对手! 星家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星父跟星母分别被压上婚车… 星父一进车,想起自己竟然是新娘!大男子主义一上头,宁死不屈! 他要撞死在车内! 他,他摇下车窗,老眼闪着泪花,向站在自建房大门前的星云大喊:“星云,是爸错了,爸不该让你嫁人,不该包办你的婚姻。” “爸错了!” “你让他们放爸下车!” 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嫁人! 说出去,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他到底是遭了什么孽! 星云笑笑,无声吐字:“晚了!” 星家人:“……” 李家迎亲队伍:“……” 星家父母被人带走成婚去了,星辟不知所踪,星云…星云倒是站在自建房的大门前,穿着身校服,看着就挺一青春阳光美少女,不过一个眼神扫过来,又冷又狠,这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大家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的走了! 轮胎碾着马路骤停,风吹树叶的飒飒声停了,周遭一切安安静静。 那车有人用力推门,门开门合都有剧烈的声响。 紧接着,车上下来那人穿着身棕色风衣,风一般掠过,停在星云面前。 ——信扇。 信扇眉眼自带桀骜不驯,一看就很凶狠,但他平常有意将那股子凶狠劲头压下,只留下满身的桀骜。但他此刻气场全开,风衣带起的弧度都隐约藏着冷漠、凶恶、森然狠辣。 他风衣袖口内的手攥得死紧,风尘仆仆赶来的眸内满是红血丝,他上下打量星云许久,然后,一下子将她纳入怀内。 天空飘起了雪。 他的怀抱越收越紧。 “对不起,来迟了。” “没来迟。”星云被他禁锢在怀里,她甚至能感受到少年微微颤抖的身躯。 她眨了眨眼,睫毛上有雪花附着,搂他腰的手张开,掌心接住了冰凉雪花。 她看不见,可却能感受到伸手接住新雪的美好。 她费力的踮脚,凑他耳旁道,“我一撑眸,天空飘雪,尘间你至。” “雪与你都来得正正好。” 救赎对象这都得不到救赎的话! 真白费她捡起那本也不知道哪个暗恋她几百年送错的《情话大全之让她对你神魂颠倒》! 【……】去他爹的!宿主肯定又在吹牛逼! … 信扇,信扇听完星云的话,将星云紧搂怀里不放。他心里明白,这些话都是哄着他玩的。 他曾经想,如果他们两个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沉沦,那那个人一定是星云。 可,他千般万般方法都用过了! 星云像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崽子一样! 她享受其中,却并不沉沦,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 最终,该沉沦的不沉沦。 不该沦陷的却沦陷了! 匆匆得知星云将被星家父母嫁给其他人的时候,自脑海深处绵延而生的愤怒汇聚成河,滔天怒意将他卷裹,他恨不得叫那些人去死! 坐上车之际,他仍然是那么想! 也许从被抛弃那一刻开始,或者在狼群里长大的时候开始,他就注定当不了什么好人! 可他还是违背命中注定,选择做一个好人。 他会选择救段美美,也会选择压制怒火,没让秦烈下车,他驱车撞向星父星母所坐车辆。 他知道,好人命不长。 但重新将她拥进怀内之时,清醒而又理智的他心想, ——纵然好人命不长,我也愿短命,换她欺骗一生。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4 老李家婚事闹剧过后,星父星母当晚就被放了回来,被关在房门里的星辟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跑过来找星云… 根本找不到! 他被信扇拦了下来。 信扇个高,四肢削瘦却很有劲,星辟根本越不过他去找星云,被全方面打击到体无完肤后走了。 回到家里,星父星母正准备傍晚出烧烤摊。 星辟:“……” 星辟拢紧大衣,离家出走了! 星父星母烧烤人设不倒! 但他们发现,他们烧烤摊的人流量越来越少。以前,高峰期一天能卖五六万,现在一个月都挣不到一两万。 不仅是星父星母的烧烤摊如此。 星家其他人的烧烤店也是如此! 星家其他人:“我们是不是得罪财神爷了?” 星父摆手:“不可能,我们每天出摊前都会拜拜财神爷。” 这都拜了几代人了,怎么到他们这一代,财神爷就不庇佑他们了? 星家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看着客人越来越少,挣到兜里的钱甚至无法支付烧烤店面的租费。 【……】 星家原来的支线中走的一直是生意兴隆的路子,怎么现在…生意惨淡得都快要哭着转让店铺了?! 星云:“得罪财神爷了,他们不哭谁哭?” 等等! 【财神爷是谁?】别说她是! “…当然不是我了,我可没有财神光环!”她摸发旋上不存在的光环,笑一笑,很自信,“不过,财神也曾痛哭流涕求我救赎。” 得到救赎的财神爷,成功加入饲养娇花行列! 得罪娇花,那不就等同于得罪财神爷! 【……】醒醒,众神时代早已烟消云散!现在是星际科幻时代! 它的最后一任宿主就像有那个大病一样! …… 第一场雪洋洋洒洒下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周一,星云背着书包,走出a城大酒店,在茫茫雪白中一抬眸,见信扇站在马路对面。 信扇穿着黑色高领毛线衣,外套藏绿色大衣,黑色高帮作训鞋陷进深深厚雪中。 他本来是倚着红绿灯柱,视线掠过缓慢驶过的一二车辆,落在骤然出现在瞳孔内的星云身上。 那一刻,身后红绿灯闪着绿色通行的光,少年带着惊喜立正身子,唇角缓缓勾了下,迈着从容的步调,踩着斑马线而来,最终停在星云面前。 他的眉目深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当他望过来之际,乖戾与桀骜之色淡了些许,反多了种时光沉淀下的从容、沉稳与坚定。 大约是,心有笃定,行稳人立。 真的是,越来越有大佬之姿! 娇花很高心。 救赎一个大佬,娇花能躺得更理直气壮!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 这个靠山倒了,下一个! 又不是只有一个靠山! 【……】 … 星云在信扇站近那一秒,手从白色羽绒大衣兜内抽了出来,信扇当即握稳她手,从她手腕褪下皮绳,笑了笑,认命的帮她绑好丸子头。 一来一去,他们不用多说一句话,十分默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信扇牵了牵星云的手,将她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兜内,在绿灯下一次亮起的时候,半搂着她的肩膀过马路。 他身上的温度隔着厚重大衣,渡了过来,星云小小的一团,更贴紧了他。 舒服! 没多久,耳旁响起云惊声的惊呼。 【小娇娇,魏卫跳楼了。】 “……” …… a城大酒店距离学校没多远,云惊声说魏卫跳楼的时候,星云跟信扇已经走到了高一教学楼。 那个时候,警戒线还没拉起来,人不多。 他们能从稀疏人群缝隙里,瞧见被血染红的雪。 信扇骤然抬眸,见高一教学楼的八楼走廊处站了一个人,那人是信玉。 信玉穿着厚重衣服伏在走廊的矮墙上,面色如雪一样的白,抬手向信扇招了招。 他还歹毒的指了指埋进雪里的魏卫的身躯,再指了指信扇。 好像在说,魏卫的死与信扇有关。 星云也瞧见了信玉的动作,舌尖抵了抵腮帮,眸子转了几遭,在想怎么救赎信玉。 下一秒,双眸被人用手捂住,她困惑而茫然的抬头,手贴在信扇手背上想要扒开他手,却听信扇竭力抑住的声音落进簌簌风声里,他说:“别看。” 对了! 她可是娇花! 大清早,就让娇花目睹这么血腥的场面! 她放下了手。 娇花…怕怕! 跳楼死亡并不雅观,躯体会因冲击力而支离破碎,生命的逝去更会在生存者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饶是信扇见惯了动物的死亡,但在第一次直面人类死亡的时候,仍然抵挡不了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头皮发麻,脑袋昏胀。 他强忍着五脏六腑翻滚想要呕吐的感觉,没有捂住自己的眼,反而捂住了星云的眼。 别看。 别听。 信扇带着星云离开学校,将她送回a城大酒店后,静静看她许久,摸了摸她头,然后转身离开。 …… 因为魏卫的死亡,学校决定停课一周,但临近期末考试,而且这回期末考试全校高一到高三年级都会参与市内联考。 于是,校领导拍板决定线上授课! 线上授课,每个学生都开通了账号。 星云一进入账号,就见账号内无数私信涌了过来。 “你还好吗?你还在吗?你快逃!信扇那个人就是个恶魔!” “魏卫的死就是信扇逼的,段美美亲口所证!” “小仙女,魏卫是被信扇逼死的。” “……” 马德! 十七班这个设定是有毒! 他们只针对信扇! 星云关了账号,气得身躯后仰倒在椅子背上,身子带动椅子转了两转,待平稳呼吸后,摸进段美美发过来的校园论坛的爆贴。 晚自习后的惊魂两刻 鬼手狼人信扇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信扇滚出学校 各大爆贴细数了信扇的百余条罪名,条条最后跟的都是让信扇滚出学校。 论坛凌晨刷新后,另一个词条一经创建立即被推上热贴。 信扇逼死魏卫 开局一个吸人眼球的标题,内容全靠胡编乱造! … 崩了的支线直接悍跳到魏卫死亡节点,接下来,信扇会遭遇一系列的抛弃。 信扇会一蹶不振,在一个安静的夜以死亡为结束。 … 【小娇娇,信扇现在在信家跟信玉对峙,信玉一不小心从二楼楼梯滚到一楼,人已经送往医院抢救。】 “……” 救赎对象健康又强壮,怎么可能是体弱多病又玩得一手脏计谋的信玉的对手! 【小娇娇,经过分析,现在正是救赎信扇的最佳时刻,你现在马上冲到信家去把他带回来!】 “…没必要!” 【……】 “真没必要过去。”星云摸着下颌,超自信,“他一想起我,他就会得到救赎!” 救赎光环就是这么强大! 【……】去他爹的,她为什么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5 魏卫的死亡经警方多方调查,排除他杀,认定为自杀。 但魏卫父母还是找上学校,找上信扇,学校迫于无奈,让信扇停课一段时间,关于什么时候让信扇正常上学,学校一直没有定论。 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 十七班的同学家长联名请求校方将信扇赶出十七班,否则,他们会以担心孩子安全的名义拒绝孩子上学。 简而言之,十七班学生罢课了! 校方无可奈何之下,找到信扇将这一情况如实说明。 其中还有人说了句:“信扇,你之前不应该用红白布、恐怖面具去吓那些学生。” “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不经吓。” 少年眉目带狠,扫了过来,那人噤声不敢再说话。 “你除了上学,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但那些学生,只有高考这条路可以走,信扇…” 校长没得到信扇的肯定回答,做好了艰苦奋战的思想准备,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眼前这个算不上软柿子,甚至有点倔跟傲的人服软。 可话没说完,所有话都堵在嗓子眼上说不出来。 少年不说话,眉眼深沉而冷冽,手扶房门,意思很明显,他让他们滚! 校方一群人离开信扇暂住地,压在身上的重担仿佛又重了许多,他们步伐沉重。 … “信玉,你输了。” 没合拢的房门被人推开,那人戏谑的声音从门外穿入门内。 门外,信玉穿着间黑色长至膝盖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个同样是黑色的鸭舌帽。 他食指往上抵了抵鸭舌帽,手指撤离之际,那双满是阴鸷的眸子裸露在光里。 信玉长相俊秀,但怎么瞧着怎么一副病怏怏又时刻算计的模样,让人看了就生厌。 他笑:“一个在狼群里长大的小孩怎么能够融进人类社会,又怎么会有人愿意接纳一个恐怖危险的狼小孩!” 之前,听见信玉提起这个游戏,信扇必定暴起。 但这回,信扇只觉得这人啰里八嗦的,讲的都是什么屁话! 他有些愣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般平静的念头? 信玉也很奇怪。 但这人从小体弱多病,心思细腻,又重点关注信扇所作所为,他盘算了几回,几乎一下子就找到了信扇如此平静的源头。 信玉走进屋内,凑到信扇耳旁,温声低语:“要不要再玩一个游戏?” 狼眸狠辣扫向信玉,信玉本来就活不久,他根本无所畏惧! 他一点都没有被吓到。 反而很想看看到底要走到一种如何的境地,信扇这个健壮的少年才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第二个游戏名叫:她喜欢我还是喜欢你。” 这声儿一落。 客厅内茶几、木凳、各种触手可及的摆件被少年撞得掉落在地,噼里啪啦,七零八碎。 少年越过重重阻碍,揪住信玉衣领,恶狠狠的一字一顿:“你说,你还想玩什么游戏?” “你敢再说一遍,我就弄死你!” 信玉完全不虚,还挑衅的笑着:“你想听,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说,我们来玩第二个游戏,第二个游戏名叫:她喜欢我还是喜欢你!” 少年一拳打在信玉脸上,刚刚还很嚣张的信玉连连后退,撞墙之后又摔倒在地。 挨揍的惨白脸上像敷了层极厚极重的红漆,他弯腰连续咳嗽,竟然连血都咳了出来。 狼狈得毫无形象可言! 信扇走了过去,蹲下来,再问:“你说,你还想玩什么游戏?” 信玉知道自己摸到了信扇的逆鳞。 他啊! 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格外嫉妒身强力壮的人,尤其是这个一生下来就被人抛弃的信扇。 他早该死了的! 凭什么还长得高大帅气,一进校,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恨! 他要揭了信扇的逆鳞,让他跟他一样活在痛苦中,他才高兴! “你听不懂我的言外之意吗?你那个小宝贝喜欢的人一直都不是你!” 信扇一顿,信玉狂笑道,“你还不知道,星云给我发过表白短信!我想想,她是哪一天发给我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是跟你成为同桌之前!” 星云给他发过表白短信? 星云喜欢的人是信玉? 星云确实是蓄意接近他,既是十七班的间谍,也是为了接近信玉? 轰隆隆的巨雷从天而降,电闪雷鸣下照亮信扇那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他扔了信玉的手机,站起来的身子摇摇晃晃,他扶了几回才扶住墙,猛然闭了眼,再睁开之际,脊背挺得很直,走起路来,一步步走踩在实处,没有任何打晃摇摇欲坠之感。 可他唇上无一点血色,整个人木然,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身后,信玉在狂笑。 被人扔开的手机页面,停在星云的短信上。 星云: 隔壁班的信玉同学,你好! 我是隔壁班的星云同学,感谢你今早下楼梯的时候扶了一下我,要不然我可能会滚下楼梯受伤,真的很感谢你。 对了,信玉同学成绩那么好,高考后想去哪一所大学? 不回也没关系,我将永远以信玉同学为榜样,追逐信玉同学,期待下一回,还能与信玉同学同在一所学校。 信玉收到短信那一天,心想,鬼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但他却鬼使神差回了条:帝都第一大学。 星云:我会努力,期待下一回同校。 …… 【…小娇娇,原主跟信玉竟然有条淡到不能再感情线!】 云惊声从位面所有人的支线中东拼西凑,才从只言片语中悟出原主对信玉的感情。 原主对信玉的感情起始于一个从天而降的纸飞机,终于信玉葬礼上,她自己折的还给信玉的纸飞机。 之后,原主发奋图强,打破家庭束缚,以省状元的成绩考进了信玉随手一回的帝都第一大学。 云惊声沉默了。 星云也沉默了! 原主,胆小沉默皮囊下是滚烫而热烈的灵魂。 反差很大! 星云欣赏原主的设定,可操蛋的是,她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原主! “…真实且美好!”星云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但就很离谱!”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6 【小娇娇,怎么办?】救赎对象已经在赶过来质问的路上! “……” 哎! 原主的锅,背着背着,就习惯了! 娇花心累! 星云整理下戴在脖颈上的围巾,红艳艳的围巾衬她面容几分娇嫩。 她两腿分开,手扶在膝盖上,大马金刀坐着,等待着。 【……】这坐姿…还挺有范儿! 一眨眼,就见星云换了个姿势。 双手抱膝缩在椅子内,头埋着,整个人端的是楚楚可怜的娇花模样! “……” 这条隐而不露的支线,真的是…坑死娇花! …… 【小娇娇,信扇正在以每秒…算了测不出来,他正气冲冲的以光速赶过来!】 【小娇娇,信扇过一大桥了!】 【小娇娇,信扇过二大桥了!】 “……” 娇花有被系统惊恐到! 反手替系统点亮催促技能! 云惊声:【……】 主系统:【宝,恭喜点亮催促技能,奖励延迟退休一年!】 云惊声:【去你爹的,去你十八代祖宗的!】 主系统:【宝,不文明行为扣两个量化分!】 云惊声:【……】 正常退休没了! 这个月的最佳神级员工也没了! 呜呜呜! 云惊声冲星云怒吼:【原主支线崩了,大佬支线崩了,救赎任务失败了,你要被送进小黑屋面壁思过!】 崩支线一时爽,过后赶小黑屋场。 星云:“……” 谁说任务失败了? 大佬的… 娇花的字典里,就没有‘失败’二字! 【呵,救赎值99999…】等等,云惊声傻掉!救赎对象此时不应该处于遭到背叛的气愤、痛恨、仇恨世界的状态中? 怎么救赎值不降反增? “……” 真相只有一个,信扇得到了救赎! 虽然娇花,也很困惑! 【……】 【信扇在酒店对面马路上停下了。】 …… 云惊声话落,星云掀开窗帘,巨大的落地窗干净透亮,视线极好。 她在十二层楼的高度往下望,能清晰的看见信扇立在红绿灯柱旁。 一个又一个绿灯亮起,少年始终立在那儿,很久都未曾移动半步。 前段时间下的雪已经化完,但今夜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雪在红绿灯柱上铺了薄薄一层。 星云接到信扇拨来的电话。 少年眉目望地,他似乎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抑或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长一段时间里,星云只听得见雪花簌簌飘落同他呼吸声混在一起的声音。 很久很久,信扇才开口,他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而是:“星云,又下雪了。” 他口吻平静,丢失了所有乖戾跟桀骜。 “这是我十五年来,度过的,最安稳的一个冬季。” 冬季,较于低温天气而言,狼群最怕的是挨饿。冷了,可以掘洞,但饥饿无法忍受。 当饿到极致又捕不到猎物的时候,偶尔也会发生狼吃狼的不幸。 以往的冬季,不是挨冻就是受饿,但这个冬季,吃的穿的都有,明明一切都好,可他觉得,心头空洞又被人塞了座冰山,还不如在草野上挨冻受饿。 他又强调了一遍,“城市里的雪下得不大,大衣很厚实暖和,没有任何突发情况会威胁到我的生命。” 但为什么他就是很难过。 很难过。 说不出的难过。 这个冬季真得让他很难过! 说到最后,信扇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要沉默。 是的。 他不得不承认。 当他在信玉信息上见到熟悉的号码跟熟悉的名字之际,他脑袋空白一片,无法思考。 支撑着他走到这儿的唯一念头,就是,他疯狂的想见她一面。 然而,见了又能怎样? 她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他不清楚吗?他是清楚的啊!他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啊! 可真当事实摊开在他眼前,将他那一点子有关于他对她所有一切认知都是错误的,她干干净净的喜欢着自己的认知彻底吞噬的时候。 他还是没法接受! 摸惯了温润石子的他,在第二场雪里,摸到了第一块尖锐的石子。 他的手上鲜血淋漓。 所以,沉默到最后,他勾了勾唇,故作平时狂狂腔调,“星云,雪好看,还是我好看。” 他没听到星云的回话,心想,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从信家搬出来了。 她没法通过自己去见信玉了。 她不会回了。 人类真是卑劣的一个物种,凡是利用殆尽的东西,最后下场都是被舍弃。 呵! 他很想挂断电话,可他…将手机移远,手臂多长,手机距离耳朵、嘴唇就有多远。 他低着头,声音超小:“你,伤到我了。” 雪下得更大了。 绿灯亮了。 手机又放回了耳旁。 “抬头。” 那边失音,那边响起声音。少年听话,乖乖的抬头。 星云戴着条红围巾,很显眼,她在马路对面,摇了摇手机。 信扇耳朵更贴紧了手机屏幕。 他看着星云一步一步冒雪走过来,他听星云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雪好看,你更好看。” 她的反应又在他的预料之外,期待之内。 少年目光沉沉,又问:“你好看,还是我好看?” “……” 星云一下捂着自己的胸口,“你好看!” 娇花天下第一好看! 谁也越不过的好看! 她为了救赎,真的是牺牲颇多! “我好看,还是信玉好看?” “……” 来了来了! 死亡问题来了! 星云走过斑马线,立在红绿灯旁。 雪洋洋洒洒落下。 他们都不甚看得清彼此,却固执的四目相对。 星云看着他回:“信玉是谁?谁是信玉?这个名字不是很吉祥,按照八卦来说,大恶之名。想来这个人也不怎样,能比你好看?” 【……】她,纨绔子弟,还会看八卦? “……”娇花乱吹的! 信扇:“……” 她不认识信玉,为什么为一件小事特意发短信感谢信玉,还要以信玉为榜样永远追逐信玉! 装! 接着装! 少年面无表情,又问:“所以,我好看,还是信玉好看?” 星云:“你你你!别问了,再问还是你你你!” 她下来时没带伞,才走了那么一会儿,衣服上、肩上、发上都是铺了层雪,她很郁闷的甩甩羽绒服的帽子,头一低,帽子盖在头上挡住风雪,表情这才好了些。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7 然后,下一秒,少年借着身高优势,掀开星云帽子,无情的让她陪他一起淋雪。 非常讨厌! 靠! 他大衣没帽子,可自己羽绒服有帽子啊! 他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恨! 星云没好气的将帽子重新盖上,又…又被他掀开了! 要不原地救赎,让他飞升? “我好看?”他在风雪里弯腰,凑到星云面前,他睫毛上都沾满了细碎的雪,他指尖指着他唇,弯了弯,“这儿好看吗?” 雪太白,距离太近,纵然夜晚路灯的光再怎么暗淡,她都能瞧清少年唇上的每一处纹路。 她满眼满视线都在少年泛着淡淡红的薄唇上。 信扇:“好看吗?” 星云:“好看!” 信扇的声音很蛊惑:“让你随便咬,怎么样?” 还有这等好事? 娇花… 星云:“…你让我咬我就咬,那我多没面子多掉价啊!” 话语没有完全落进风雪里,星云稍微往前移一寸,咬住少年的唇。 她才不再是那个碰一碰少年嘴唇都被吓得后退的娇花! 她现在是身经百战·不怕羞·不害臊·勇敢搞的霸气娇花! … 信扇说让她咬,便是让她咬。 人立在风雪中,弯下脊梁骨,然后巍然不动,成山成松,任星云动作,不反抗,不反攻,将所有主动权都交予她。 宛若待宰的羔羊。 灯光昏暗处,他手却掠过风雪,抄进星云兜内摸到她的手机,在她双手托住他两颊细细吻之际,眯着眼翻到那条短信。 指尖一动,删除。 …… 信玉回到信家,后仰倒在床上,手里摆弄着手机,他翻到星云给他发的短信页面上,闭目沉思半晌。 之后,他摁着手机发了条短信。 信玉:星云同学,做我女朋友! 星云:你不配! 信玉:“……” 呵。 他不配,信扇就配? … 校园论坛又多了些爆帖。 爆,从来学霸学渣出cp 热,星云同学倾情表白 进击,胆小沉默皮囊下躁动的青春 信玉自认好人,好心的将链接转给信扇。 没有什么比拿走一个人在意的,更让他崩溃。 按照信扇的脾性,信扇一定会跟头暴怒的狮子一般,无所顾忌的找过来,跟他对峙。 届时,他多的是手段让他犯下更大的错。 他等了许久。 直到班群内有人艾特他。 “原来装神弄鬼吓唬十七班的那个人不是信扇,而是你!” “就他那样还身体不好,我看他爬上天台挂红白布的时候,身姿矫健,根本就不像个病人!” “我看隔壁班段美美被吓,魏卫跳楼都跟信玉脱不了干系!” “成绩好有什么用,人品简直差到不行!” “上辈子杀人,这辈子跟信玉当同学!” “信玉滚出十六班。” 房门被人咚咚敲响,父母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信玉,开门,那些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我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混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玉拿捏手机,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用棉被捂住脑袋,立马上校园论坛。 红白窗台的背后鬼手竟然是十六班信玉 段美美亲证,信玉跟魏卫密谋陷害信扇 火爆!无辜信扇恶鬼信玉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信家的爆料。 小白花信玉之我摔我自己 绿茶信玉之没想到我是装晕的 有图有真相,甚至还有高清视频。 “……” 完了。 信玉扔开手机,见父母踹开门走到他的面前,狠狠的骂他。 他一下子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照片跟视频会流到学校去?”面容苍白病态,没有健全人的气血,经过这一遭,面目狰狞而又扭曲,他质问父母,“是不是你们。” “你们也要倒向信扇,为他讨一个公道是不是?” “好啊,我承认,那些事都是我干的…” ——啪! 信父一巴掌打了过去,手卸劲摁在心口上,看着疯魔的信玉怒不可遏的骂:“你…你还有什么脸去说人家。那么多年,我们教你的礼义廉耻都是喂狗了吗?” 这是信父第一回打信玉。 信母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 那一巴掌打得信玉头昏眼花,扑在地上站不起来那一刻,他趴地痛哭。 他输了。 …… 【小娇娇,那些照片跟视频你是从哪里拿到手的?】 当星云一个视频一个视频上传时,云惊声一愣一愣的,简直惊呆了! 系统储存的资料都没那么全! “…很难吗?”娇花眨眼一笑,“搜一搜不就可以了吗?” 她低头,摆弄掌心里的光脑。 【……】光脑她是怎么带进来的,还有,她的光脑上显示的是系统内部浏览器? 云惊声突然有种惶惶不安。 【小娇娇,这是你的?】 “……” 是的! “也不知道哪个暗恋对象送的,算我的!” 【……】去他爹的! 整天吹牛! 死都死了,还特么的暗恋对象! 醒醒,暗恋对象已经移情别恋了! … 研究所。 还是那间房,那扇窗。 信扇站在窗前,透过崭亮玻璃看进室内,室内摆设简洁,各种资料书却很多。 他记得,他第一回见秦所长的时候,也是这么一间房间,秦所长两腿也几乎被书籍埋没,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就像狼群里逐渐老去的狼,四肢不再矫健,却依然能指点着狼群成功觅食。 或者,考察下一任的头狼。 秦所长给他的感觉很像那些老去的狼。 但,他有隔阂。 他不想被人利用,就像信玉利用他来玩一场游戏,信父信母利用他来表示对信玉的疼惜,他不想,不愿! … 屋内。 秦所长没走几步,索性停住,避光站在窗帘后。 他看着窗外的信扇,彼时,信扇的身后冬光正好,厚雪温柔。 他说:“决定参加所里的新项目,去伦儿贝平原研究狼群习性?“ 信扇点头。 眉目中的桀骜淡了许多。 有关于学校的一切,秦所长也听秦烈提过几次,但他之前不以为然。 信扇被排挤的缘由,也是他看重信扇的缘由。 他不认为狼小孩这个身份会对信扇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可跟秦烈多番争吵后,他竟然也慢慢悟出了些什么。 所有打不倒我们的,都曾将我们打倒过。我们是在无数次被打倒后又含泪爬起来,才长大成人,成为大人,成为我们。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28(完) 然而,他还只是个少年。 秦所长没有道过歉,可他年级大了,八十多岁,也不知道能不能等下一个机会道歉。 他手揪了揪窗帘,窗帘被粗糙老手扯得拉丝。 “信扇。”他喊住他,笨拙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磨难犹如不倒翁,颠扑不灭,又左摇右晃砸向你。我之前觉得,那有什么?打不倒你的都将使你更加强大,可现在我发现,站在不倒翁前被砸的人是你,而我,只是旁边的看客。” “看客说的话,看客看过来的视线,少听少看少在意。” 狼小孩,信扇被他看重的是这个身份,让他被排挤被刁难的也是这个身份。 最后,秦所长加了句,“伦儿贝草原,不想去就别去了。” 他失落, 但他终于释然。 不再执着让信扇这个天选之人参与到他用尽半生心血准备的项目中。 也不再执着于劝解他的成年坏大孙该去上大学,而不是跟一帮高中生整天比这比那。 秦所放下窗帘,拔腿往书桌走。 信扇立于窗外,声线平稳:“伦儿贝草原,我去定了。” 这话,带有信扇特有的倔傲。 … 信扇的支线并没有去伦儿贝草原这一节点。 云惊声:【……】 崩! 崩! “……” 他得到了救赎! 【……】感觉这个纨绔子弟就是来玩了一转,然后救赎对象的救赎值神奇的高达99999。 离谱! 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主系统竟然说要给这个纨绔子弟新手大礼包。 …确定不是她背后的大佬砸钱给她塞外挂?! 云惊声是…羡慕嫉妒跟恨! 各位大佬,看看战战兢兢恪尽职守的它! 算了,啃大佬不如努力工作! 【小娇娇,你还差省状元这一支线任务没有完成!】云惊声cpu星云,【小娇娇,好好努力,跳级高考,一步到位!】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唱首奇迹来听听。” 【…这不是我该做的工作!】 “跳级高考也不是娇花该做的工作!” 娇花蛮! 不能催熟! 催熟的花,不娇贵! … 信扇要去伦贝尔草原的事,还没有跟星云透露风声,班主任先就信扇退学的事跟星云打探。 星云:“????” 一得到救赎,不光要跑了,还没说一声! 比周开明还可恶! 娇花生气! 信扇从早上给她拆封的旺仔她都没喝! 课间操的时候,信扇跟星云跟在十七班末尾,星云拒绝跟信扇交流,闷闷往前走,手腕一凉,人被迫跟着信扇从后门回到座位。 信扇不知道她怎么了,但也瞧出些她兴致不高。 他手肘搭在椅子背上,指头挠了挠星云脖颈,想逗她开心。 星云被挠得有点痒,瞪他一眼,避开了。 “再瞪就咬你!” “敢咬,就把你牙敲掉!” “……” 信扇低低笑了起来,眉目里光彩很盛,他凑到星云面前,手顺着火红色围巾下摆往上,替她理齐理好。他的动作很温柔,像轻轻的羽毛落在身上。 星云那会儿心想,曾经拥有过! 后来,跑了就跑了! 这个跑了,还有下一个!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退学的事了?”信扇忽然联想到她被班主任叫过去问话的事,这般问道。 星云笑笑:“不知道!” 信扇扭头看她,静静的,沉默半晌。最后,他看着她的眼,很认真的说:“星云,我要退学不是因为家长跟校方,而是我自己想去另一个环境。” “我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可一步一步的来太慢,我怕还没得到就已经失去。”他说得很隐晦,“总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仍然看着她,缓缓的,慢慢的,挑唇笑了,“变故太多,慢一步都是后怕。” 信玉扶住星云的那一天,他有着极为微弱的印象。那一点微弱的画面无数次入梦,叫他不得安宁! 信扇话很隐蔽,星云却挑一下精致的柳叶眉。 娇花懂了! 救赎对象这哪是跑了! 分明就是去打工挣钱养娇花! 星云想笑,但她憋住了,原本背对着信扇的身躯转了回来,手往他极短还很扎人的发上薅了一下。 掌心有点疼! 然她弯弯眼眸,笑得很甜:“什么时候走?今晚就走?几点的车票?现在去还来得及吗?走,现在就走!” 信扇负责历经磨难终成大佬! 她呢? 负责一路娇花! 【……】 信扇:“……” 她真的是,所有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每次跟她的相处或者交谈,他都格外期待。 …… 信扇去办理退学手续的时候,校长松了口大气,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去接待那些胡搅蛮缠的家长些,简直是谢天谢地。 他并不担心信扇的去处,因为他听到了些风声。那一点点风声令他口吐国粹! 小小年纪,研究所接班人,不得了! 这一风声,令他心头好受了些。 退学手续需要盖章的地方,他盖得可欢了! 信扇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他就碰见了走廊上的段美美。 段美美在等他。 她这回总算干了件人事,她说:“校园论坛上证明你清白的帖子都是星云发的。” “她要当你同桌的时候,我们所有人私下都劝过她,可都被挡了回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你当同桌,但我知道,魏卫那张纸条上的内容都是假的。” 信扇脚步一顿,乍然抬眸,见段美美向他深深鞠躬,“对不起!” 说完,她跑得很快,一溜烟的功夫,人就没了! 魏卫死后,段美美在漫长昏沉状态中知晓信玉的坏,又听说信玉转学之后,终于有所领悟。 如果一切都是信玉搞鬼,那信扇…何其无辜! 他们真的错了! … 信扇其实,已经不在乎她这句迟来的‘对不起’。他更多在意的是她前两句话。 那两句话,他不敢辨真假。 他在二楼走廊抬头向上望,四四方方的教学楼飘雪,星云两臂搭在八楼矮墙上,手心捏着盒旺仔摇了摇,冲他挑唇笑笑。 这个冬天雪温柔,人也温柔。 ——他不去辨真假。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她的每一次善意都是天大的恩赐。 狼堆里长大的少年番外 星云支线任务的最后一个节点在两年后的高考成绩公布当天完成。 支线任务完成,那就还差救赎任务。 救赎值一直卡在99999没动,娇花看了心累,云惊声看了叹气! 【小娇娇,还跟上个位面一样,留下来吗?】 上个位面,星云都熬死了那条半龙,回到系统空间,救赎值都才是9999。 后来… 后来被神笔更改到100了! 星云听完云惊声的话,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信扇刚成为研究所大佬,他虚晃一招,假离职,研究所为了留住他这个精通狼语的人才,给他分房又送车。 房钥匙跟车钥匙他还没握热火,就转送给了星云。 星云当然是收下了! 小弟孝顺的…杠掉!救赎对象被救赎后,投桃报李,要好好娇养她的。 她当然是应下了! 不过,从信扇身上,星云也学会了‘虚晃一招‘。 省状元庆功宴的那日清晨,星云起了个大早,走出自己的房门,倚着白墙,敲响了信扇的房门。 两人房间是隔壁,埃得自然近。 星云一开房门的时候,信扇就已经听到声响,准备出门来个偶遇。 谁料星云动作更快,他还没开门,就听到了敲门声。于是,认命的拉开了门。 只见星云穿着他买的连体兔子睡衣,白炽灯照耀下,说不出的温软与可爱,但她的话就不是那么温软可爱了! 她沉着眉眼,道:“我想搬出去。” 单刀直入,直截了当! 信扇当时脑袋轰鸣,似乎有一万只蜜蜂绕着脑袋嗡嗡没有章法的乱叫,他看星云微沉面容,只觉得她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变故’二字! 紧赶快追,还是追赶不上‘变故’! “为什么?”他抓门,冷声问。 两年平原工作经历让狼小孩变成狼大人,他眉眼上的桀骜轻狂被时光打磨成如冰雪一样的冷冽和巍巍高山一样的沉稳。 明明还是少年人,可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又冷又带了点他身上未曾淡去的狠意。 突然,他听—— “家里缺衣少粮的,生活困难,不如回a大酒店。a大酒店好,还有客服小姐姐嘘寒问暖,送衣又添饭!” 星云故意拉高裤脚,‘呀’了声,“睡裤短了那么一长截,都没有换洗的!” 她用力一踩凉拖,脚板往前滑,露出白嫩脚丫卡住凉拖,“凉拖孩儿也短!没有备用的!” “发绳儿也不结实,一扯就断。” “袜子没一双可以穿,都破了一个脚趾头的洞!” 信扇:“……” 少年抓门的手放松放下,幽深瞳孔内印着星云胡闹身影。 星云那么小一团,个子不高,对比信扇的大高个来说,她甚是娇小,温温软软又小巧可爱,像一团棉花一样。 她的睡衣是他挑的,发绳是他选的,袜子也是他买的,她身上所有一切都与他有关。她站在他眼前,好玩似的撒娇,叫他胆颤又心有无数欢喜。 他目光长时间凝滞在她身上,似是终于忍耐不住,忽的上前抄起她。 星云被人单手提起,大人夹小孩子的夹着她往前,目光晕眩中,人已被人半搂半抱,他的头还压在她窄肩上。 “把柜子拉开。” 娇花拉开柜子,目光专注。然后,发出一声感慨的:“哇!” 白色简约推拉柜内,她的服饰占了大半壁江山,而信扇少得可怜的衣服只占了一丢丢位置!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她,半蹲在衣柜前,将星云念叨过的东西一一找了出来。 衣服、发绳、袜子、鞋子被他拎着,他用指骨形状漂亮的手拎着那些东西,回头仰看星云,眉眼莫名藏着人间烟火气儿,他勾着唇道:“还缺什么?下次缺的话直接进来找。” “你想要的家里都有,没有的,家里也会有。” 不喜欢变故。 不喜欢听她说想搬出去。 不喜欢她离开。 “……” 这是不许娇花逃离的意思? …霸道! …她喜欢! “好。”晨光照了进来,室内一片清亮,淡蓝色的窗帘随风飘着,拂过两人肩膀。 星云弯腰,手勾起信扇下巴,食指用力碾着信扇薄唇而过。 他的唇越发绯红,色泽艳丽。 就着这个姿势,他目光与星云目光相接,瞳孔很深,无声道:“吻我。” 贪欢! 星云笑了笑,食指更用力碾着信扇薄唇,来来回回,没有满足信扇,她单单看着他,目里有种摄人心魄的挑逗跟恶劣。 但下一秒,挑逗跟恶劣又换成了逗趣、好玩。 信扇,信扇到底没忍住,一个起身,双手卡在星云腋窝处抱起她,天旋地转间,她被抵在白白墙壁上,手不自觉挂在信扇脖子上。 随即,少年的吻落了下来。 额角、鼻尖、两颊,再是唇边。 密密麻麻,胡闹又荒唐! 人类说,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可我不喜欢改变,我喜欢一成不变的喜欢跟一成不变的你,但如果你与我持相反意见,那我想想,变化的感觉可能不会太糟糕,因为你让我有所期待,所以我期待。 不是期待改变,而是期待你。 …… 系统空间。 支线任务完成度100,救赎任务99999。 云惊声:【……】 星云:“……” 上回9999,这回99999,搁这儿套娃呢! 星云步子迈得很大,两手在腰后背着,走姿又凶又狠,停在矮桌前,弯腰手一捞,画笔在画卷上将救赎任务的99999更改成了100。 【……】 那笔的威力,云惊声早已见识过! 它还用过! 见过不怪,用过不怪! 去他爹的! 这是什么神笔? 是马良手上的神笔吗?! 云惊声震惊后,回神,只见沙发旁一木质的高架台灯发着昏黄暖光…等等,它一个即将退休的系统,系统空间内能搬走的家具都搬走了,怎么还会有一个台灯? ??? 星云在台灯开关上换了亮度再暗一点的暖光,舒服得窝在沙发里! 【……】纨绔子弟,休想享受! 【小娇娇,拆完桌上的新手大礼包后,请立即前往下一个位面执行任务!】 “……” 娇花还是得好好做任务,要不然没有空中豪宅养那三千零二小白脸! 【……】可劲儿的吹!牛皮总有吹破的一天! 星云拆开新手大礼包。 大礼包远远看着像一副牌。 云惊声圆圆脑袋摇了摇,果然,这个纨绔子弟人品不行,竟然只拆中了一副牌! 这是新手大礼包最拉的奖励! 没有之一! 走近一看。 第一张排面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财神光环体验卡! 【……】去他爹的! 这哪里是什么最拉的牌! 这是财神光环体验卡,这是金手指中的金手指,外挂中的外挂! 余下的牌,锦鲤光环体验卡、团宠光环体验卡、马甲大佬光环体验卡、反派大佬光环体验卡、万人迷光环体验卡…… 【……】新手大礼包是星云拆的,卡是她进位面可以用的,羡慕嫉妒恨是系统贡献的! 背后有大佬撑腰,就是好! 该死的大佬,该死的纨绔子弟! 星云对云惊声遭受的暴击见怪不怪,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遭受暴击的日子还长着! 她挑了张卡,笑道:“就它了!” 财神光环体验卡! 限时:一位面!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 “一号机位看我做什么,看女主!一会儿,女主高光时刻拍出不出来,就扔你喂鲨鱼!” “群演群演,给点表情,不要以为人多就可以糊弄。啧,也别太狰狞了,给点阳间的正常人的反应!” “各机位就位,女主就位,女配就位,群演就位。各就各位,开拍!” 星云刚来,还没睁开眼,人为带动的风呼啸而过似乎要刮她个大嘴巴子。 天光火石间,星云接收到原主的支线。 支线里却是有一幕,她被扇大耳光子的戏码。 演员跟原主有仇,假扇当真扇! “…” 星云眼睛都没睁开,就先下手了! ——咚! 重物不经意间掉进水的声响。 紧接着, 呼救声传来。 “救命了,我不会水!快救…快救…我!” 岸上的人被这一变故惊呆,又听本剧的女主在水里呼救,忙跑到河岸上。 “抓住竹竿,左边,右边!” “抓个屁竹竿,赶紧跳下去救人!” 因着一变故,剧组乱成一团! 星云就靠着岸边的柳树,伸手扯了扯柳条,看着还在河里挣扎的剧组女主,若有所思的点头! 一来就救赎了别人! 娇花自豪! …… 这个位面是娱乐圈位面,位面男女主…这两就没什么交集,两人拿的都是独美的、不需要伴侣的事业狗顶流存在。 所以为什么是男女主? 谁知道呢? 大概是设定又调皮了! 原主拿的是自强不息,从十八线无名演员到一线知名小花的支线,支线节点相当有意思,大多是试戏、被拒、试戏、进组、被开… 当下的节点是被开! 原主现在在的剧组是一个穿越剧网剧剧组,前期投资资金少,后期来了个带资进组的天降女主,那人将原本属于原主的女主之位抢了,还装模作样给原主安排个总是挨打的角色。 导演说,小剧本,剧情逻辑讲究点,但真打这回事真没多讲究,遂让那人假打! 那人真打了原主好几次,原主每次手收工脸都是红肿不堪。 剧组里没有一个人放一个屁! 这剧组,娇花不待也罢! 星云在导演气冲冲找过来之际,懒懒的撑开眼皮,一双眼尾微微上扬的凤眼露了出来,几分漫不经心几分懒散浪荡。 她抬了抬手,食指贴着唇,示意导演别说话。 导演真止住了声。 星云笑道:“导演,这剧组太小,容不下我这尊大佛,我今儿个就先提前下班了!” 这话一经风吹到众人耳内。 在场众人的呼吸声都弱了些许。 她好猛,好敢! 导演很气:“星云,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以为剧组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剧组当什么了!还有,你为什么要把默默踹进河,你不知道她是我们网剧女主,不能出事吗?” 星云:“她打我,我踹她,合情合理!” 谁还不是朵娇花! 导演:“她打你了吗?她打到你了吗?没有!但是你踹她,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 “哦~,你们都看见了?” 星云目光巡了一圈,围着河边站的众人有部分人点了点头。 她后背借力离开柳树,众人只见得她一转身,一个高抬腿踹向那棵柳树。 一个眨眼间,那棵柳树拦腰折断。 “……” “呐,你们刚看见我踹她进水了吗?” 全场噤声,已没有人敢点头。 他们纷纷摇手:“不知道谁看见了,反正我没看见!” 看见就拦腰折断! 导演:“……” 默默:“……” 星云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至于那身后的倒柳? 谁踹的? 反正不是她! 娇花踹不动的! 【……】星扒皮…纨绔子弟…大,大,大力士?!!! …… 原主所在网剧剧组的隔壁也是个网剧剧组,那个网剧剧组更穷,穷到全员十八线糊咖,还全员自带盒饭、服装、妆容进组。 星云手里一根断柳,走过那个剧组的拍摄现场的时候,眸光一转,与群演里的人对上视线。 那是双极好看的眼,眼皮很薄,有几条褶子,长长睫毛轻轻扇动下犹如蝴蝶震翅,自眉中倾斜拉至眼尾的红血又为那双眼带上魅惑。 但细究他瞳孔内的色彩,又发现,内里空空荡荡,什么情绪都没有。 “……” 个子倒是又高又瘦,趴在地上演尸体,是的,演尸体逗比其他尸体出众! 展晚行,救赎对象,手握十八线糊爱豆支线。身为豪门私生子进入娱乐圈后一直被打压,甚至还被人囚在笼子里带到海外拍卖,被人折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家,被生父的其余孩子打断四肢扔到荒山自生自灭,最后死于野狗啃噬。 目前,展晚行已经经历了海外被拍卖折辱的至暗时刻。 再过不久,就会被人打断四肢扔到荒山。 “……” 终日演尸体,最后真成了尸体! 星云从展晚行的视线经过,停了停,她忽然有个想法。 要不,去荒山捡他? 【…请宿主正视任务,不要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认真工作,踏实就赎。】 “救赎对象那尸体妆还挺好看,你会化吗?” 【…】非本职工作,拒绝! “……”哪哪儿都不会!娇花要它有何用! … ——叮当叮当。 星云电话响了,来电人显示是她的经纪人! 了不得! 一个十八线无名小演员都有经纪人! 接通电话后,经纪人在那边劈头盖脸一顿骂,给星云骂得…挂断电话,立马关机! 经纪人看着被挂断的号码:“……” 骂人的时候,被人打断,是真的很不爽! 她那个气啊! 回拨电话! 电话已关机! 很好! 星云这个艺人,不要也罢! 星云这边,她等导演喊卡后,走到展晚行跟前,在展晚行起身坐起来之际,蹲着托腮平视瞧他。 救赎对象长得可真好看! 那又窄又如刀削的深邃面容,五官中无一不好看,令人流连的那双眼更是好看到爆炸,还有他唇,他口腔内该是咬了血袋,唇上沾了许多血,看着又惨又美! 传说中的战损妆,也不敌他几分颜色。 星云托腮,很认真的说话,很真的笑笑:“朋友,我看你长相俊美,身段出众,命中注定成为大富一代。” 她就用手中的柳枝在地上写了一排数字。 “这是今晚的彩票中奖号码,阅过即焚!” 展晚行:“……”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 漆黑地下室。 门咯吱开了一扇,有光进来,被捆缚在木桩上的人猛然剧烈摇晃,似惊恐,似胆颤,那木桩似乎都跟着有种摇摇欲坠的惊心动魄。 进门的男人突兀的笑了声。 他手上拿了个老式打火机,一划一划,指纹摩擦开关的声音粗砺,心好似被不同拉扯,心慌。 男人划着打火机漫步上前,双脚踩着光而过,光影流动间,步声铮铮作响,一声声,在寂静无声的地下室内犹如鬼魂袭来的恐怖。 “呵。” 男人苍白手指从衣兜内拿出一张纸,那纸张很新,上面一排数字。 “0。” “来,说说,这串数字什么意思?”男人话语稍顿,再道,“他们想传给你什么信息?说会救你?” “呵。” 男人一笑,轻蔑又狂傲。 纸张在男人手中揉捏成皱巴巴一团。 然后,狠狠砸向全身被束缚那人。 纸团如利刃般,在那人脸上划过一道痕迹,血就从左脸颊流了下来! “呜,呜,呜…” 那人困兽般,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 见状,立在光影里的男人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还有人来救你?”男人微微弯了下眼,纯良皮相,遣词用句却…分外狠辣,“没关系,来一个送一个下来陪你!” 那人:“……” 呜呜呜! 男人合拢门,一直等在门外的黑衣男子带着恭敬跟在他身后。 “晚爷,查过这段数字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含义。” 男人一边走,一边卷起烟灰色衬衣袖子,露出小臂肌肉线条流畅,他弯腰进入一辆黑色轿车。轿车低调,没有任何商标,看起来应该是经过特殊改装,不招摇也不惹眼。 轿车后座车窗被人摇下,一双又长又细,可以称之为削瘦的手搭在车窗上,那手夹着根燃着的烟。 男人没有吸那根烟,微微上扬的双眸静静盯着那根烟,忽的想起躺在地上时抬眸瞧见的那人,那人长相记不太清,只记得很艳,气息很磅礴,能压制住人的那种磅礴,令人不自觉迷失在她的话语里,可她的话又略显轻挑,很散漫,像个吊儿郎当,专爱调戏人的纨绔小姐。 但她身上有种劲儿。 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他太熟悉了! 以至于他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很难缠。 不过, 这才有意思! 展晚行在烟光里失神,许久,直至火光从烟头燃到烟屁股,灼伤他的指缝,他才恍然回神。 指缝一夹,灭了那烟。 狠声落满整车。 “查,继续查。” 0。 他倒要看看,那些人还要玩些什么花样! 驾驶位上的黑衣男子应下:“是,晚爷。” 轿车平缓行驶,红绿灯路口过了两三个,黑衣男子摁着耳机接通电话又挂断后,从后视镜瞧了瞧展晚行。 不知道晚爷是不是演多死尸了,现在晚爷闭着眼,都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 但…他家晚爷还得继续演死尸! “晚爷。”黑衣男子喊了声,展晚行睁眼,眸光冷冽。黑衣男子脖子陡然一凉,梗声道,“晚爷,有个剧组点名道姓让你演死尸,公司已经同意了。” 展晚行十八岁辍学进了娱乐圈,是选秀节目出来的爱豆,曾经出过一两首爆红的歌,但很快,歌曲毫无理由被各大音乐平台下架。 展晚行直接在歌手界查无此人。 又因为在被选秀节目剪辑得业务水平差,又矫情又作又不服从管教,十个人里有九点五个他的黑粉,路人盘更是崩到不行! 爱豆界…也没有他的姓名! 公司也是受了旁人的指使,以合约未到期的名义安排展晚行拍戏。拍戏的镜头也绝不给多,一两个一晃而过的镜头,似是无声嘲讽! 展晚行弯了下眉眼,犹如乖乖小兔子的纯良。 “合约在身,不得不去。”他缓声如是道。 黑衣男子:“……” 这表情… 剧组里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___ “星云,你能不能清醒点,对你自己的认知清晰点,你不是什么大小姐,你就是一个落后小山区走出来的村姑,你也就是好看些,才混到十八线糊咖的位置!” “你要是不明白点自己的逼数,你再怎么好看,都不可能再爬上去!” 经纪人在骂星云的过程中,手机铃声还在不断的响着,但都被她一一摁灭了。 她也不是只有星云一个艺人带! “莫姐,怎么不继续骂了?”经纪人一番肺腑之言,到星云这儿,她说怎么不继续骂了?还加一句,“骂累了?要不缓缓再继续骂?” “不过,你可不能缓太久,喘口气就继续骂!” 莫姐骂言骂语,简直不要太好入睡! 娇花抱着绒毛枕头躺在沙发上,转了下身子,侧着躺,睁一双明亮的眼睛仰看莫姐。 那目光,真讨骂! 莫姐:“……” 她要气疯! 这个艺人,谁要? 一分钱一斤卖了!!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分析局面,默了半晌道:“我知道你的女主位置被换下来了心头不舒服,可是,这还不是你作的,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得罪默默,默默身后站得有人,你不知道?!” 对了! 原主这回有个摆在明面上的心上人! 默默背后的金主,沈江寅。 …沈姓,出的渣男挺多的! 沈江寅就是其中之一! 沈江寅跟原主同乡,他家是乡里远近闻名的穷苦人家,沈江寅呢,从小吃百家饭,当然了,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孩不一定心怀感恩,沈江寅就是那忘恩负义的狗,他觉得自己吃百家饭的过程中,遭受一些若有似无的歧视,他铭记,他痛恨,他一边勾搭全乡最富的大小姐,一边靠着原主家里的资助考名校还真在大城市混出了些名堂,成为短视频行业新贵! 成名之后,在娱乐圈养了许多十八线糊咖。 默默不过是他其中之一,但这是原主知道的唯一一个! 原主找过沈江寅,但沈江寅将忘恩负义发挥到淋漓尽致,当着原主的面跟默默上床。 原主伤心欲绝,默默也是羞耻难填。 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纵使后来原主说清放弃沈江寅,但默默仍然痛恨原主,数次针对原主。 “……” 女孩子何苦为难女孩子! 娇花就不想为难女孩子。 娇花只想就赎她! 想救赎谁? 当然是默默啊! 莫姐没等来眼前十八线糊咖的回答,反而听她小声嘀咕:“默默背后站的有人?很了不起?谁还不是个背后站得有大佬的人?” “大佬?”莫姐双手抱臂嗤笑,“大佬是你那乡首富爹还是你那乡全体乡民?” 醒醒,你全乡人民资产加起来都不够默默背后大佬一个合同的资金! 星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嘿嘿很桀骜的笑了笑:“背后站的是财神爷够不够格?” 莫姐:“……” 马德,疯了? 手机铃声又响了,莫姐摁灭,然后没好气的又阴阳怪气:“财神爷能让你找到合心意的角色?呵,你再这样胡言乱语不正常下去,你去演个死尸都没人要!” “死尸?”救赎对象不就是死尸钉子户?星云站在沙发上,抖一抖衣服,“莫姐,财神爷真能让我找到合心意的角色。” 她歪头一笑,“我要进穿越之辉煌人生剧组演死尸!” 莫姐愣了一下,然后狠狠抓了把头发:“演死尸?啊,烂泥扶不上墙!” 星云曼妙身子似是战术性后仰,凝眉正经的不解,道:“白白净净一双手,用来做什么不好,非要去扶一堆烂泥,脏!” 娇花嫌弃! 莫姐:“……” 烂泥比喻谁,你装不懂,还是装不懂!!! 莫姐气得扶墙走了。 星云:“……” 莫姐扶额又扶墙,她在自省,她在反思! 她…得到了救赎! …… 星云去了穿越之辉煌人生剧组后了解到,展晚行的死尸戏份已经没了,死尸他杀青了! 辗转打听到,杀青了的死尸再次进组…扮演死尸! 这次他进的剧组也是个网剧,剧名叫《穿越之霸道王爷爱上我》。 很网剧! “……” 设定这么露骨的吗? 娇花第一次迟疑了! 真要在这个剧组演死尸,娇花可能一辈子都要被人耻笑! … 娇花掉头就走! 她理了理裙摆,撑开了遮阳伞,伞面这么轻轻一抬,画好死尸妆的展晚行跟着一大长串死尸队伍走了过来。 他跟在死尸队伍后面,其余人都走进树荫下,单他正正好站在光里,妆容憔悴,配合他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眸,真的很绝! “……” 娇花又重新理了理淡青色裙摆,心道,死尸不死尸的,演了又怎么样? 谁敢笑她? 活腻了! 在星云低下头整理裙摆的过程中,展晚行轻轻掠过她一眼。 两人视线刚好错过,没有对上。 而她低头,刚好给了展晚行打量她的时间。 她无疑是漂亮的,艳丽的。 展晚行见过不少漂亮的人,她也不过是漂亮了些,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她,只是理智上的厌恶! 又来一个要救那人的人! 又是一个要害他的人! 他瞳孔闪过几分狠辣,心想,干脆将那人弄死作罢!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3 “让让,别挡着我们大明星的路!”工作人员开路,成两排退开后,一名长相妖娆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她的身旁跟着三位助理,一名助理撑伞,另两名助理鞍前马后伺候着。 排场还挺大。 “这谁啊?架子摆得那么大,你认识吗?” “不认识,看她走的方向应该是去找导演了。不是,有一个投资方塞进来的演员?我们戏本子有得改了!” 星云刚化好死尸妆,手拿着鸡血袋往额头摁着,就等着开始拍摄时用力一摁,丫鬟同主家被杀后死在火场的死亡效果拉满。 据她所知,展晚行扮演的角色与她大同小异,都是堆在一个小房屋内被烧死的死尸! 她顺着死尸队伍找了过去,发现展晚行跟其他死尸隔得很远,他一个人蹲坐地上,头抵着朱红立柱,闭上眼,似乎在安安静静等待些什么。 “……” 不用说了,救赎对象肯定是在等她! 成了小富一代,怎么可能不知恩图报一下! 星云走了过去。 演死尸的人见她那样,步伐有力,踩着房屋地面铺的木板咯吱作响。 走姿也很气势,这种气势他们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到——八路军剿匪时的… 怎么可能是八路军。 她是那个被剿的土匪! 又匪又狂。 他们眼见着新来的死尸一撩丫鬟服的下摆,走近那个不合群的新死尸演员旁,一屁股坐下。 那个新死尸演员看起来温良,实则生人勿近。 这两人,这两看起来就与他们这群死尸格格不入的新死尸,坐在一起! 展晚行察觉身边有人坐下,掀开眼皮,一道寒光直射出来,见来人是星云,眸内寒光乍然疑惑丛生又转为厌恶。 他也就是象征性的看了眼星云,星云弯唇抬手摇了摇,却只见展晚行缓缓合上了眼。 动作冷淡又轻蔑! 将星云无视了个彻底! “……” 救赎对象怎么可能无视她! 装的! 靠, 装得还挺像! 展晚行穿着一件小厮服饰,粗布麻衣,跟电视剧上的小厮打扮一模一样,他坐在地上时,一片褐色衣摆平铺在地。 星云右手捡起那一片褐色衣摆,倾身挪坐靠他更近,修长手指捏住那片衣摆不放,一支腿曲起,手肘靠在膝盖上托腮,偏头瞧他。 她问:“昨天给你的彩票号码,中了八百万大奖,高兴吗?打算什么时候去领奖?” 相信凭借着展晚行的能力,一定能利用这笔奖金利滚利赚到更多的钱。 从小富一代跃迁到大富一代。 然后,成为饲养娇花的肥沃的土壤! 展晚行:“……” 他睁开了眼,上下打量星云一番,然后吐字跟卡顿似一个个吐出来,“你说什么?” 星云:“????” 展晚行:“那一串数字是彩票号码?” 星云:“那不然呢?除了彩票号码,还能是什么?” 财神光环之下。 娇花就是再乱写一通,设定来了,也得说它是彩票号码,还是中了八百万的彩票号码! 天上砸下来八百万的馅饼,高兴不! …救赎对象并没有高兴,他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星云:“你没有买?” 展晚行:“……” 他闭上了眼,不再跟星云有半点言语交流,但在感受到星云也不再说话,沉默的时候,他没忍住,睁开了一只眼,见星云接触到他目光的时候猛然闭眼。 那一眼,瞧出些她的闷闷不乐! 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似乎也跟着闷闷不乐起来。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不安、惶恐。 这种不安跟惶恐,都与身旁那人有关。 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串彩票中奖号码?” “……” 财神光环驾到,外挂在手! 谁不用谁是傻瓜! “不为什么。”星云指头捏着那片褐色衣摆,将它卷起来卷成一根长棍。展晚行看了看她的举止动作,拍开她手,她又凑了上来,也是这个时候,星云又发现展晚行另一个特点:他的发很黑很软,蓬松得犹如一团云朵,看着软软的。 星云心痒,手也痒。 她弯了弯唇,接着道,“因为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想摸头发! “你的发上有一个红色的圆圆的光环,发着微弱的红光,光环正中央写着‘财神光环’四个字!” “我能摸摸你头上的财神光环吗?” 展晚行:“……” 星云的问相当于没问,一问完没等人回答,就上手摸。 展晚行行动能力快,可他快,星云更快! 下手不快! 是在等阻止吗? 娇花要干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星云成功的摸到了展晚行的头发。展晚行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发摸起来清爽又柔软。 她的手就放在他头上,而他来不及阻止头发被侵犯后一愣,目光稍仰,清泠泠落在星云那截好看的手腕上。 记忆中,他没有被人摸过头。 他所理解的摸头,只存在于关系亲密的人中,比如亲人,比如恋人… 可,她是谁? 是来救那人的? 如果不是,那她是谁?她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 在展晚行困惑纠结中,星云眯了眯眸子,心想,救赎对象的发可真好薅! 死尸队伍:“……” 新来的两具死尸这就勾搭上了? “星云?”死尸聚集的房屋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哪一具死尸真名叫星云?” 一声喊,喊回展晚行愣住的神,他回神拍开星云的手,猛然起身,深深的低着眸子看了还蹲坐在地的星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星云:“……” 她手指蜷了蜷,指尖似乎还留有云朵般的软意。 她低下头,很轻的笑了笑。 救赎对象害羞了! “那具死尸叫星云?” 喊声由远及近。 死尸队伍统一将指头朝准星云方向。 星云见状,起身拍了拍衣服,下巴微微扬了扬:“我是。” 那人:“跟我走!你走大运了!剧组新来的投资方点名要让你当本剧的女配!” 星云:“…不好意思,我只接死尸的戏!” 死尸队伍:“……” 死尸好? 图死尸没镜头,图死尸没人权,还是图死尸不用任何演技? 那人:“……” 不演女配演死尸? 这是什么人? 他还是头回碰到!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4 ’穿越之霸王王爷爱上我‘这部网剧以穿越理工女女主跟本土霸道王爷男主的感情为主线,其他人物跟支线都是为了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 其中一个女配歹毒残忍,使尽千方百计嫁王爷当侧妃,还处处陷害女主,但这种人物一般设定出来就是陷害女主一次就被打脸一次,身体跟心灵都被霸气理工女女主打得千疮百孔! 经过剧版更改后的女配支线虽然没那么惨,但是该走的也还是要走,要被女主打肿两边脸,要陷害女主不成反沉湖,要暗害女主失败从城楼摔下来摔成残废…… “这个角色就让星云来演!” 默默手指摁一下黑框墨镜,对着导演笑了一下,“导演,为了将作品更好的呈现给大众观看,我是建议拍得真实一点。” 就真打! 她记恨着星云踹她下河那一脚。 她也要让星云进河水里泡个天昏地暗,谁都不许去救她! 星云挑眉:“真实?” 默默根本不惧怕星云,星云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而已! 默默挑衅道:“是啊,真实。剧本里有几回耳光,那就扇几回…” 话没有说完,星云下手了! 她直接甩了默默一个大耳光! 嚣张默默被那一个大耳光刮得都站不稳,如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刮着,身子是那个摇摇欲坠又左右乱晃。 终于,砰的一声巨响,她倒在了平整水泥地上。 左手捂着被打肿的左脸,右手扶在地面上,整个人失神似遥指星云:“你竟然还敢打我!” ‘还’字很是微妙! 星云收手甩了甩,像在甩手里的什么脏东西似的。 导演:“……” 在场众人:“……” 默默:“……” 为了个星云一个下马威,也为了让更多人看星云笑话,默默特意将见面地点选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结果,是她被打脸了! 她不光脸疼,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灼烫。 太丢脸了! 她起身要打回去,姿势做到一半,又被星云撂倒了! 导演等人想要阻止,结果…根本阻止不了。 打人那少女动手太快,快如幻影般,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动作已经完成,人也端正立在原地! 默默身旁的助理不敢跟那么刚的人对着干,只扶起了默默。 默默转头怒斥导演:“你就是这么对待投资人的吗?” 导演:“……” 投资人? 搞笑的! 你就是投资人塞过来的人而已! 但,导演为了剧组有钱拍戏而折腰。他不敢对默默发火,还不敢对星云这个胆大妄为的人发火? 他指着星云的鼻头怒骂:“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打人?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养你的吗?” “……”家里人教养她?乡首富他爹说过,乡里没人敢得罪她,她可以横着走! 亲爹乡首富的话,不可以不听! 不可以违背祖宗! 娇花决定了,谨遵祖训,在世界横着走! “家族有令,星家女儿不能受一点委屈。”星云抱臂,又骄傲又自豪! “……”家族? 这个年代谁还说家族的?就一些超级有钱人才提家族! 星云,她难道是哪个大家族出来体验生活的超级千金? 她那一身气度,比他见过的许多大家千金都要深不可测。 “哪个家族?”导演话语情不自禁带上了狗腿味儿。 “星家。”星云回。 星家。 导演默了。 没听过世界上哪个超级有钱人家姓星啊!人都姓马,姓王,姓盖茨…… 但她那么稳,那么有气质,说得那么煞有其事! 难不成,星家是隐世家族? “放屁!”默默忍不住爆粗口,然后被星云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她有些害怕,骂了助理一两句,然后离星云远了些,才继续道,“她就是一落后山区出来的十八线糊咖!她家穷,很穷,很穷,家里连一口锅都买不起,她读大学的钱都是靠着别人的施舍才读完的!” 导演:“……” 星云:“……” 沈江寅那狗贼! 竟然偷偷幻想他的爹是乡首富,而她才是那个靠乡首富资助上学的人! 他真的好会幻想! 设定给他的狗胆吗?! 导演一听默默说得这么义正严辞,而星云捏着下巴思考状,不反驳,这在导演看来,星云就是被人揭到痛处了。 导演倒戈转向默默,要求星云立马向默默道歉! 默默趾高气扬,摸着那涂得大红大紫的指甲,故作不经意间的透露:“我男朋友可是为了我投资剧组三千万,剧组里大大小小的事现在可都是我说了算。今天这个女配你演也得给我演,不演也得给我演!” 导演脸有点黑了! 星云:“……” 又一个找上门来要救赎的人! 她怎么能不满足她! 星云倚着摄像机身,侧头看向那群赶过来看热闹的死尸队伍,死尸队伍里混迹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展晚行! 她当即高声喊:“展晚行,你还不亮出你的身份!” 展晚行踩着枯枝,踉跄一两步。 死尸队伍:“……”就说这个新死尸一身贵气,绝壁是财阀大少爷初入娱乐圈打拼! 导演:“……”展晚行?展家?是他知道的那个展家吗? 其余人:“……”马德,这个瓜怎么越吃越像…校门口出来一小学生,无数道士御剑而至,齐声高呼说大师兄宗门有难速归! 众人困顿间,星云又喊一声:“展晚行,说,说这个剧组你投资了,让其他煞笔玩意儿投资方卷铺盖走人!” 星云:“展晚行,我的财神爷,上,让煞笔玩意儿投资方破产去!” 众人视线集中在星云身上,听她说完话后,视线刷一下落在展晚行身上。 展晚行:“……” 在展晚行不明所以,处于天旋地转的眩晕中,星云的声音慢慢近了,最后在他耳旁呢喃,“展晚行,你可是拥有财神光环的人,不能眼睁睁让来自偏远穷困地区的我受有钱人的刁难!” 冲锋陷阵这种事,大佬肯定得冲在前头! 娇花, 娇花一碰这种事,会不娇的!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5 展晚行一米八六的个子,一身粗布麻衣,唇角边还溢着血,气质浑然天成的清冷矜贵,一整个古画中描绘的门阀落难奔走乡野的公子,又美又惨。 轻轻掀开眼帘,缓缓掠过众人的视线乍看正常,慢慢细品之下,又带着些难讲的反感跟厌恶,还有点子重大创伤后油然而生的偏激。 众人被他看得静默无声。 诺大场地竟无一人敢动。 他目光下垂,扫向星云,而星云仰头,撩了撩眼皮,睫毛长长眨啊眨,眸中期待之色很明显。 什么财神爷,他不是! 否认的话,令她难堪的话,都在咽喉里打转迷路,出不来。 他凑在星云耳旁,宛如情人间的呢喃姿态:“你到底是谁?” 呼吸喷洒落在星云耳廓,微痒。 星云耳朵动了动,莞尔:“财神爷,我是星云啊,星云的星,星云的云。” 展晚行:“……” 什么玩意儿! … 两人说悄悄话的期间,制片人凑导演跟前嘀咕两句,导演总算是知道了这展晚行到底是谁! 展大少全网封杀的对象! 展大少用死尸戏份来侮辱的对象! 默默距离导演很近,自然听到了制片人跟导演的耳语,她笑了。 星云那个乡姑,能认识多了不起的人物? 呵,她也就只配一辈子烂在十八线糊咖位置! “哎呀,你可不要再强求他了,他不过就是一个被封杀得只能演死尸的小喽喽。”默默捂着唇笑,格外的讨打,“是叫展晚行吗?娱乐圈查无此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那副若有所悟的面孔。 “原来是得罪公司领导,被封杀到只能演死尸啊!亏我还以为是哪家财阀公子少爷进来体验生活!” “被封杀就封杀了蛮,一天摆着张臭脸给谁看,活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几百万一样!” 淡淡的带笑的眼神扫了过来,他们又不说话了。 星云唇稍稍上扬,微微一笑:“哦,娱乐圈今天查无此人没关系,明天就有了!” 众人:“…” 默默:“…你以为你是谁,你有那个本事吗?” 有没有本事? 你在质疑曾经的大佬? …对哦,娇花需要什么本事? 星云回:“我没本事,我无能,我渺小,但我知道,你马上要破产了!” 默默:“你说破产就破产?怎么可能破产,我男朋友可是商界新贵!” 星云耸耸肩,很无所谓的竖直手指:“三,二…” 助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看了眼手机,突然发现默默因为逃税问题上了热搜! 国家这次抓了一批逃税漏税演员明星,默默的名字在一长串大牌明星之后,十分的不起眼,但足以让她凉透! ”一。” 最后一声落下。 助理张开嘴巴,惶恐喊了喊:“默姐,你…上热搜了!” 上热搜? 她一个十八线上热搜? 是网剧爆了,一夜涨粉千万了,她终于成为女顶流了! 默默很高兴的接过助理手机,半晌后,助理手机被砸碎了! 很重的咚的一声。 全场人吓得…赶紧看热搜! 逃税漏税一筐子打尽工程 大鱼里面夹无名小鱼 那么一大长串偷税漏税名单,男顶流女顶流殉了一大半,还有一二三四五线小花小生,可以说,娱乐圈垮了半边天。 这半边天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默默! 默默当场晕了过去。 导演、制片人赶紧让人带着默默去医院,其他人看戏的看戏,唏嘘的唏嘘…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原支线里,默默并没有上这个偷税漏税名单! “财神光环要她今天破产,绝不拖到明天!” 【……】去他爹的!财神光环是这样用的吗? 不是,近你者发大财? “……” 近我十米之内,贴贴财神财运? 敢贴娇花财运? 原地救赎飞升! …… 星云在一片人头攒动的混乱中回头,视线里的展晚行另辟新径,绕过人影模糊重叠的喧嚣混乱场,从摆放摄影机的过道离开。 “……” 救赎对象跑了? 星云追上展晚行,小手一把拉,拉住他那被风带起来的褐色衣摆。 “展晚行,我的财神爷,你不救救我这个来自偏远贫苦山区的小女生吗?” 展晚行正走着,突然,衣摆下挂了重物的下坠,他垂眸,见女孩的一只手捏着他的衣摆往后扯,原本舒展的衣摆一角被她扯直成一条直线,而她在后面小步跟着自己。 就像…就像自己长了小尾巴。 小尾巴在日光下,摇摇晃晃,影子叠在树影上晃荡! 他…心上似乎高悬着一根羽毛,羽毛轻轻柔柔的,在挠他的心脏。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奇怪。 但,并不赖。 他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情绪了。 这种情绪比当初站在台上尽情放歌的感受还要叫他柔软。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 成名有多快,黑料就被扒得有多快,他有了黑点,不经扒。 他永远也不能再在台上放歌。 想到这儿,展晚行面上一狠,抬手打开那截被星云扯的衣摆。 “……” 星云低头悄悄自己空了的手,再抬眸看看展晚行远去的背影。 ”……” 呦! 还没牵手,才牵了一下衣摆, 救赎对象这就害羞了? 害羞到逃跑了! 她双手后背,又一下子端正姿势,手随便折了根柳,摇着柳散漫浪荡的尾随展晚行。 … 一辆黑色无名商标轿车轮胎声划破天际,近展晚行之前,缓缓停靠。 驾驶位上的黑衣男子:“晚爷,今晚要‘教养’剧组的谁?” 展晚行摇上车窗,头往另一个方向偏着,也不是到在想些什么。 但黑衣男子注意到,他们晚爷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涨,反而低落得阴沉诡秘。 他闭紧了嘴,启动轿车驶离横店的时候,心想,看来剧组里得罪晚爷的人不少。 这个剧组的人都需要被’教养‘! 许久,大概十分钟以后。 “许一,你去把剧组投资人换下来。” “……”敢情不是剧组的人得罪他,而是剧组投资方得罪他! “是,晚爷。”黑衣男子回。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6 横店只有一条笔直的路可走,那条路很长,一直延伸到天尽头。 轿车在天尽头汇入另一条道之前。 车内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许一,掉头,回去。” “啊?”黑衣男子有一瞬的愣住,但良好的职业素养令他下一秒接道,“是,晚爷!” … 星云慢慢追到大马路上,展晚行人就已经进了辆黑色轿车。 展晚行作为豪门私生子,座驾就是一辆什么商标都没有的轿车。 也太穷酸了点! 所以,当展晚行的轿车开回来之时,她愣了愣,有点惊讶跟不解的同时,手上柳枝在展晚行摇下车窗之后,于他掌心上写了一排数字。 她笑,又似警告:“展晚行,明天开奖,小富一代非你莫属!” 星云说完就走了,头也没回,潇洒极了! 展晚行:“……” “晚爷,这串数字跟上回你给的数字位数一样。”黑衣男子瞳孔骤然放大,“晚爷,她跟他们是一伙的!” 犀利带狠的视线掠过他,黑衣男子头缩了缩,害怕! 但他补充道,“晚爷,那串数字我们已经破解出来了,它的意思是如果一月十三日不放那人的话,他们会让我们付出血的代价。” 0113是一月十三日。 是警告。 3409是代价。 展晚行搜了下彩票上期中奖号码:0 。 “……” 黑衣男子说完那话后,通过后视镜密切关注他们晚爷的情绪变化。 他真的害怕晚爷情绪崩不住,又癫狂的笑起来,然后自己折磨自己,不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不会放手。 可… 他都看见了什么? 他们晚爷竟然盯着手机蹙眉…舒展…紧蹙…舒展…紧蹙。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地方还在后头,他们晚爷竟然说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许一,车停下,去那家店里买张票。” “晚爷,那是家彩票店。” “嗯,进去买张票,要这个号码。” “……” 他们晚爷竟然让他去买彩票! 他们的运气能中奖? 该不会是买彩票还倒欠彩票店钱! 黑衣男子两脚踩不到实地的进店,稀里糊涂买了张彩票,又稀里糊涂把彩票递给展晚行。 甚至,他还稀里糊涂的想,该不会那边的人是想诱导他们晚爷沉迷彩票,买彩票买到倾家荡产? “……” 其心之险恶! 黑衣男子瞄了一眼正注视彩票的展晚行,手往兜内摸了摸。 他兜内也有一张彩票! 可恨! 那边的人真的是想让他们所有人买彩票买到倾家荡产! … 第一回中奖,展晚行只当是巧合,可等第二天开奖后,第二回也中了将。 奖金九百万。 “……” 他折了折白色长衬衣袖口,露出的手腕很细,冷白皮下能清晰的瞧见爆出的青筋,又好看又性感。 眸光远眺,没个定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衣男子蓦然推开门,展晚行不疾不徐回身看他,神情漠然。 黑衣男子心一抖,忙道:“晚爷,热搜炸了。” … 各大音乐平台不约而同下架的展晚行的两手成名歌又出乎意料的上架了! 这一回可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上架,而是各大音乐平台联合进行全网推送。 一时间,热度冲全城冲到全国。 热搜从看不见到看得见到霸榜前三! “晚哥晚哥,虽晚必至,我们永远在你背后支持你,只要你出现,我就会支持你!最后,日常诅咒垃圾追梦选秀综艺垮台!” “展晚行的台风跟唱功有多好我就不多说了,当年为什么不能成团出道,我也不多说了,之后又为什么连发两首歌却又被全网下架我也不多说了。说多了,都特么是一把辛酸泪!” “妈妈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我又梦回那年真心实意追一个糊爱豆,替他打榜投票,去接他的机去听他的歌,还向我姐妹摁头安利他。” “爷青回,终于又能听到这两首歌了!” “……” 展晚行看到热搜的那一刻,恐惧害怕担忧,说不清楚怎么一个不安,总之,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不安。 他转身,砸了办公室所有东西。 …… 【…哦豁,玩大发喽!】云惊声偶尔能捕捉到位面有关救赎对象的画面,它这回捕捉到了,立马在星云脑海内同步。 星云:“……” 一做事就倒霉! 果然,娇花只适合躺赢! “星云小姐。”国内最大的音乐平台爱歌负责人没得到回复,又多喊了一道,“星云小姐。” 星云回神,手肘撑在桌上托腮。 爱歌负责人:“星云小姐,您看这样的处理手段,您满意吗?” “……” 她是挺满意的,但展晚行生气发飙了! “我是满意了,但有人不满意了。” “……”爱歌负责人心想,今早谈合作的时候,明明对这个方案赞不绝口,为什么现在又改口了!“星云小姐,有人的这个人是谁?” “财神爷!” “……” 你不就是财神爷? 哦,也不对! 她一句话就让一个公司破产! 能让公司破产的人叫什么? 爱歌负责人不知道,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财神爷! 财神爷送财的啊! 她,她让人破财的! 爱歌负责人微笑:“星云小姐,您说笑了,您不就是我们的财神爷吗?” 星云:“你这话也对,那我送你一句话,让你发发财?” 爱歌负责人:“…星云小姐您又说笑了!” 上回她说了那句话之后,隔壁音乐平台就倒闭易主了! … 爱歌负责人毕恭毕敬的将星云送出公司门口,公司高层见了自己负责人如此低眉顺眼的时刻,眼睛都看直了! 不怕死的高层调侃负责人:“魏总,那是谁啊,我还是第一回见你对人这般谄媚!” 爱歌负责人横他一眼,之后,目光长时间注视着星云里去的背影。 星云走路时,手指总要拿着个东西甩来甩去,这回也不例外,手里一个柳枝,影子也捏有柳枝,一人一影散漫又带着少女的活泼。 少女? 那可不是少女! “那是大佬,以后见着,得敬着。” … 【小娇娇,经过我顺清所有人物的设定,将位面支线掰开分析个遍后,我知道展晚行为什么会砸办公室了!】 看它多努力! 一点都不像那个仗着外挂众多就躺平不卷的纨绔子弟! 星云:“哦~,那么会理剧情,那你会用毛线团打围巾吗?” 【…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 它的本职工作是引导姿势更好的完成救赎任务! 星云:“你连围巾都不会织,算什么封神系统!” 【……】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7 展晚行被关在笼子里带到海外进行拍卖的事在支线中一笔带过,除了当事人,就是主系统来了也只能说一句:“事情就是这样,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然而,星云托腮,掏出了她的光脑。 “帮我调查一个人,展晚行。” 【…小娇娇,全宇宙叫展晚行的人那么多,而且我们要调查的展晚行是虚拟人物!!】 系统空间内出现一叠资料。 资料抬头:娱乐圈位面展晚行人生经历。 【……】 大佬牛逼! 求求了,看看我这个努力工作的统子! … 展晚行被拍卖那件事发生在他被封杀之后,他四处奔波之下结识一名黑心肝大佬,黑心肝大佬善于伪装,话里话外惜才,年仅二十出头,尚且一腔热血还稚嫩的展晚行信了,随大佬奔走海外,迎来了他的至暗时刻。 毁掉一个人需要几步? 黑心肝大佬只用了一步。 黑心肝大佬将展晚行关进笼子里,把他从一个人变成一只笼中宠物。 吃喝拉撒都在小小笼子里。 这样的笼中生活持续了半年。 “……” 星云合上资料,折起卫衣宽大的袖口,下颌紧绷,两腮咬了咬,提脚踹开挡路的桌凳。 那么笨重的一张厚桌连凳都被从东南角踹到西南角。 【……】 娇花? 正疑惑间,见星云一脚踹门出去后,场景直接转换到海外。 她怎么一下子,什么交通工具都没坐,就来到了海外? !!! 【…小娇娇,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我,不知道,没答案!” 设定都解释不了! … 热搜当晚炸了的同时,这座城市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室传来撕心裂肺的呜咽声。 … 追梦选秀综艺第一季的展晚行没能出道是展晚行粉丝的一大遗憾,而展晚行被封的那两首单曲又是另一大遗憾,两大遗憾加在一起,粉丝触底反弹,成功将展晚行送上热搜并且接连霸榜热搜前三两天两夜。 但展晚行的不安不是作假。 第三天的清晨。 有关展晚行的黑料如约而至。 “没想到展晚行竟然是这样的人,给同期选手下药,让同期选手失声,然后他趁机补位上位。” “别看他一副温良长相,内里其实就是个混蛋玩意儿,又自大又狂傲,特别看不起人!” “据说,我也是听隔壁老王说的,说展晚行在海外但时候玩得可野了,竟然主动钻进笼子里供大人物娱乐!有图有真相!” “这图糊成这样都不妨碍我认清这个人就是展晚行的事实!我特么的…恶心…隔夜饭都要吐了!” 黑衣男子,也就是许一见到这些评论的时候,手机都给砸了。 但转头瞧瞧立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展晚行…展晚行看着已经平静下来。 许一很小声说了句:“晚爷,我这就让人把热搜压下去。” 他们晚爷没回话。 许一攥紧拳头,转身离开。 “许一。”展晚行喊住了他。许一只听寂静办公室内,他们晚爷很低的笑了下,说,“这件事是展如安爆出去的是。” “是。” 是展大少爆出去的,而且,展大少还在背后推波助澜。 展家,那是多么一个不可挑衅的庞然大物。 而展大少又是展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想要毁掉一个人太容易了! 哪怕他们提前有所预料跟防范,但这件事他们还是无法把握。 事情彻底失控。 无法把控的命运又一次朝他碾压而来,似乎不将他碾个碎烂便不会罢手! 烟烧到指缝间。 渐渐熄灭。 展晚行垂眸,目光凝滞在被烫红的指根还有满指的烟灰上,良久,他甩了甩手,烟屁股随同烟灰掉落于地那瞬,一声轻笑。 “展如安,我要断他一臂!” … 展晚行是从海外回来后站在风口,一跃成为短视频的领军人物,但他的公司无法与庞然大物展氏集团相提并论。 当下对上展氏集团,无异于以卵击石。 许一有些担心。 展晚行也知道。 他们现在甚至都无法抵抗展氏集团继承人把控的网络风向! 这要是断展如安一臂,等同于自曝身份,那好不容易创立的有乐公司会被打压到破产的地步! 形势并不乐观。 就如同他在虚拟网络中被推上风口浪尖一样! 可,展晚行神色坚决,他宁愿破釜沉舟,也不想让展大少以及展家人好过! “晚…晚爷,晚爷。”许一匆匆推门而进,喘气道,“晚爷,网络上有关你的消息被压下去了。” 网络,一秒一个天色。 上一秒还是展晚行自甘堕落道德败坏,下一秒就反转变成展晚行良善坚定! 洗白视频也很简单。 就是将追梦选秀综艺乱剪的片子调回原本的顺序重新播放一遍。 “每次我们去接机都对我们招手点头,温柔大气又不谄媚讨好的展晚行,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给队友下药,现在我知道了,都特么是狗逼剪辑师狗逼选秀综艺节目给祸害的!” “我的天呐,好好的节目玩什么宫心计!我终于知道追梦选秀综艺为什么会闹出人命,被叫停了,原来是丧尽天良的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当年脱粉转黑回踩,是我不对,哥哥原谅我一次!” “没有坚定不移粉过谁,展晚行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值得!” 继我是展晚行坚定不移的粉之后,另一个热搜又冒出头。 晚行哥哥,复出 “哥哥当年没出道,一直是我的心病,如今能再听到哥哥的声音,知道哥哥有可能会回来,我真的要泪奔!”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展晚行又重新站在聚光灯下,观众席上亮了一片为他应援的绿海。我爸我妈把我打醒了,告诉我梦是真的!” 一片呼声中,有人泼了盆冷水。 “还复出?当年百万粉丝一夜之间脱粉转黑回踩,把人从小到大所有黑料全都抖了出来!他还会复出?你们还在求人家付出?拜托各位,脱粉转黑的是你们,回踩的是你们,求他付出的还是你们!你们可别忘了,他是顶着一身污名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的!当时,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拍掌声,你们在欢呼雀跃啊,我偏听偏信傻逼二愣子一样的宝宝们!” “风光时,你们爱他;低潮时,你们弃他而去。如果没法闭嘴,鬼来抓你缝嘴哦!” 与晚行哥哥,复出热搜相对应的是晚行哥哥,好好生活 两热搜的人隔空对骂,吵个天昏地暗! 与此同时。 展晚行的个人博号下的所有内容都被解封,有人挨着一条博一条博的点赞。 其中,那人在展晚行的那两首单曲里辗转。 这两首歌都是展晚行在不能成团出道之后发行的单曲,其中失落倒是没有几分,多得是年少炙热。 无人爱我时不卑不亢,有人爱我时不骄不躁。 听他的这两首歌,就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多么滚烫而又热烈的灵魂。 星云听着歌,耳朵似乎都被展晚行的滚烫与热烈灼烧到。 她忙摘下耳机,吐了口气,缓一缓。 展晚行台风一绝,低气泡音唱起歌来简直不要太迷人,他本来能有一个很好的人生。 但都在那两首歌发行没多久之后急转而下,一步步走向死亡。 太惨了! 怪不得大佬被困在位面出不去! “……” 这个时候,该娇花上场了! 救赎光环沉沉欲动! 娇花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字敲下评论。 … 第一首单曲是无人爱我。 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有人爱我。 第二首单曲是有人爱我。 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永远爱我。 娇花的评论,排面必须给够! 为此,她甚至还偷偷摸摸让爱乐负责人给她买了水军,推她霸榜楼一位置! 【……】这个背时的纨绔子弟,就仗着破产光环搞事! … “晚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能把展氏的针对给压了下去?” “晚爷,查到了,是爱乐集团。” “晚爷,海外那六家集团…破产了!” 海外那六家集团说是负责人或者继承人出事,被抓的被抓,死的死,集团动荡之下,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就破产了? 是得罪哪位隐世大佬,被教训了? 一连串的消息,别说许一接受无能了,就是展晚行都默住许久。 后来,许一还说:“晚爷,这个什么娇花是谁?她的认证是认真的吗?” ’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的认证不是什么读书博主、推文博主之类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头像标‘v’,然后再加了一个‘娇花’认证。 “……” 展晚行一下就联想到了,那个说自己来自偏远穷困地区,送他中奖彩票,说他拥有财神光环,还说让他拯救她这个来自偏远穷困的人的星云! 她确实很娇! 展晚行恍惚想起,她蹲坐在地的时候,地上都垫着个软软的垫子! “……” —— 穿越之霸道王爷爱上我剧组。 制片人向导演询问:“导演,怎么我们的投资方又变了?那我们的男女主会不会还跟着变?要疯!剧本到底还要改几遍!” 导演神情木然,瞥了制片人一眼,抓着头发心塞道:“能改剧本,再多改几遍都可以!怕就怕,剧组直接解散!” 制片人:“为…为什么?” 导演:“新投资方是展晚行!” “……”制片人跟着导演抓头发,他俩蹲在地上,毫无形象,“那…怎么办?” 导演:“我怎么知道?” “导演,制片人也在啊。”剧组一个小员工跑了过来,说,“新投资方到了,在导演休息室,他说有事要找导演!” 新投资方? 展晚行! 他终于要来把剧组解散了吗? 谁想到,展晚行第一句话,问:“星云,也就是被针对的那个女孩,她的个人信息你有吗?” 哪怕是一个小员工,剧组都会有他们的个人信息。 导演不明所以的找了过来,他见展晚行接过星云的个人信息之后就走了,松了口大气。 制片人也无外乎如此! 两人难兄难弟抱一块,都在庆幸着劫后余生。 然而—— 许一往回走,立在两人跟前。 “这个剧组我们晚爷买下了。” “晚爷说了,这个剧组就此解散。” 许一的背影好冷酷,好无情,好残忍! 导演跟制片人:“……” 嚎啕大哭! 他们失业了! …… 也是拿到星云的个人信息后,展晚行才知道,原来星云是娱乐圈里的人。 她名声不响,演过几部剧的小配角,也有一百多万的粉丝。 展晚行确认了她的身份。 她不是那人派过来的人,那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近几日的事情都与她有关? 展晚行拨通了星云的电话。 ……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那时,星云正被自己经纪人骂:“荒唐,谁让你改名的,谁让你去趟展晚行那滩浑水!你知道谁在针对他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针对吗?你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事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在他的单曲下评论!你竟然还是热评第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在葬送你自己的未来!” 莫姐常年跟娱乐圈的人打交道,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内幕。 “……”星云盘腿坐在柔软沙发上,抱着枕头,下巴压着枕头,眼睛眨啊眨,肤白貌美的,又可爱又生动。她手里看着手机,摁下接听键,还回经纪人的话,“展晚行,长的好看手好牵,发好软好摸,唱歌还好听,为什么不能在他单曲下发表评论?” 手机放在耳廓旁,喂了一句,没听到对面的回声。 星云眉毛拧了拧,有点子奇怪,但不多! 她歪头一笑,接着跟经纪人道,“我就发表了,怎么的?有意见,憋着!” 神态娇娇,言语娇娇。 经纪人:“…呵,难道你还想跟展晚行在一起?省省,你自己闯还有可能有未来,但牵扯上他,你就等着凉!” 莫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捞起袖子,准备跟星云大战一百回合。 结果—— 袖子刚捞起来! 她鼻尖动了动,闻到一股栀子香味儿,下一秒,咚的一声倒地。 “……” 经纪人睡着了! 经纪人得到了救赎! 星云吹灭一支香,收进兜内。 【…小娇娇,这支香哪里来的,还有你的兜里什么时候放得进一支香?】 “……” 哪个暗恋对象送的! 娇花也不知道啊! (大佬的事,少问!) 这时,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我是展晚行。” “……” 所以刚才那些话,救赎对象都听见了?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8 所以刚才那些话,救赎对象都听见了? 听到多少了? 那句“长得好看手好牵,发好软好摸”,听到了吗? 应该听到了! 听到了就好! 以后肯定会好好保养! 娇花的饲养者那必须得带得出去! “嗯~,有事?”星云小步跳过经纪人倒在地上的身躯,一下瘫倒在柔软沙发里,下巴放在抱枕上,颇有些调笑的这般道,“展晚行,我的财神爷,有何指教?” 话声是又娇又…撩! “……” 有关于星云说的他拥有财神光环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信! 财神爷? 到底谁才是财神爷? 展晚行目光又落在那张彩票上,许久,心想,不过是又一次巧合罢了。 至于网上的风风雨雨,也该跟她并无关系。 他没回话。 他挂断电话。 他撕掉了桌上的信息表。 巨大落地窗前,火辣辣的云霞染红梨花木桌旁的垃圾桶内的信息表。 展晚行看着被撕成碎片的信息表,温良皮囊之下的刻骨凉薄与冷漠叫他移开目光。 不久,又转了回来。 曾经炙热滚烫的少年,经过世事打磨后凉薄彻底,灵魂空空荡荡,如此一人,亲手撕碎了的一张表,又亲自弯下单薄脊背,手往垃圾桶里探,他捡起了被撕得零碎的纸张,一点点捋顺,一点点粘合。 男人弓腰伏在桌面,眉眼认真,两手捏着一张犹如土地干涸破碎的纸,手背碰到彩票一角,他心想,她没有欺负过他,她是个很好的人,不能伤害一个很好的人! 哪怕,那只是一张信息表上的一寸照片。 云霞尽散,夜色半倾。 许一推门而进,道:“晚爷,公司让人收走了你的账号,而且,还让你去给展家小少爷作陪。” 办公室内,静默一刻。 而后,哐当一声,办公桌被人用力一踹,移了位置。 展晚行捞过会客室内摆放的西装,背影挺拔,走进暗沉沉的黑夜。 影子长长短短,最后消失不见。 … 星云在被挂断电话后,眼睛都瞪大了,竟然敢挂娇花电话! 活腻了! 但,眼珠子转啊转,没一会儿,气给转消了! 救赎对象肯定是害羞了! 说不准这会儿,头都埋被单下去了! “……” 救赎对象可真可爱! 可爱的人应该被奖励! 奖励他成为大佬! 星云拨通爱乐负责人的电话号码,简单说了句:“把追梦选秀综艺买下来。” 爱乐负责人:“…追梦选秀综艺是国内最火的一档综艺,现在收购的话,可能爱乐集团也要玩完!” 马德,买买买,你当买一档当火综艺很简单? 而且,就算出了展晚行那件事,可追梦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你猜怎么回事? 追梦头上有大佬罩啊! 再者,拜托小姑奶奶,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关系,你那副吩咐的口吻怎么那么欠扁! 星云:“买不下来?那如果追梦选秀综艺破产,低价抛售呢?” 爱乐负责人:“……” 他震惊的咽了咽口水,回想起星云那张让人破产人就破产的乌鸦嘴… 他默了! 然后,他大喜。 “星云小姐,我就是你最忠实的枪口,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狗腿! 比二郎神身后的哮天犬还要狗腿! “什么?”星云身后传来一声惊嚎,经纪人醒了,从地上爬起来了!“让追梦选秀综艺节目破产?星云,你以为你是谁?世界首富的继承人还是一国首领?” 星云:“……” 莫姐这个经纪人,擅长泼冷水,十句话里有十一句否定。 她说话,星云不爱听! 星云斜睨她一眼,左手掏兜,一支香又冒出头,散发屡屡烟雾跟淡淡的栀子花香味儿。 经纪人:“……” 糟糕,是那该死的被迷晕的感觉! ——嘭。 经纪人又倒回原位置。 经纪人第二回醒来的时候,先搜星云的身,她倒要看看那支香什么玩意儿,星云藏哪儿了,结果根本没搜到,那一切就像幻觉一样! 但当她开口要教训星云的时候,她这个艺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半截香又燃了起来。 她又…又…又…又晕倒了! 几次三番之后,经纪人再不敢挑衅星云。 “让追梦选秀综艺节目破产好啊!妙啊!我的小宝贝艺人真的是上天入地第一六!” 星云:“……” 很好! 经纪人得到了救赎! 【……】 已经无法再直视‘救赎’二字! …… 经纪人走后,星云收拾了一下,穿了件紫色的连帽卫衣出门。 原主的支线没玩崩,节点任务还是得走。 今天晚上,她需要在大佬云集的包厢内,苦苦恳求导演给她试镜的机会,导演不肯,还狠狠羞辱她一顿。 这个导演,挺没品的! 跟他在同一个饭桌上的各位大佬也挺没品的! 大家都需要被救赎,所以她来了! 她把包厢门给焊死了! 大手一拍,完事,走人! 转头就撞见了展晚行。 … 漏了一条缝的房门,内里有灯光照了出来,很单薄的一条光,很狭窄的一条缝,却将屋内发生的一切都摊开放在星云眼皮子底下。 展晚行在揍人。 他拳拳到肉,下手狠辣,没有一点儿温良面相该有的宽厚仁爱。 半晌,一只指根出血的手扒住房门,门大敞开,展晚行从中走了出来。 碎发带了潮润的汗湿,微微盖住眉眼,他手握拳抵着唇角,用力一划,唇边的血没擦净,每一根指头上爆出的血反而沾在他苍白面容上。 红与白的极致对比,看起来凄惨又诱人。 但那会儿,星云浑身都不对劲儿,她静立在走廊上。 展晚行低着头,不看路也不看周遭事物,就这么摇摇晃晃往外走,像一具躯壳。 当他路过星云之际,星云肩膀发力,撞了上去。展晚行一时不察,被撞得下盘不稳,连连踉跄了几步,然后,手腕一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人握得很紧! 展晚行厌恶的,用力甩开那人的手! “展晚行,看我。” 他头一直是低的,从揍完屋内的最后一个人之后,不敢抬头。 “展晚行。” 他神儿游离,知道有人唤他,可他分不清那人是谁? “展晚行。” 展晚行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身子靠在走廊墙壁上,闭着眼掏出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摩搓声一下一下,在寂静的走廊回响。 一两秒后,碎发下的双眸冷冽如寒风,内里似有无数风暴聚集。 真想跟展家人同归于尽啊! “展晚行。” 展晚行顿住,他回神,五感尽数回归。手腕上温温热热的感觉令他侧眸,那是一双柔嫩的手,顺着紧绷而精致的小臂线上看,那人的面色也很冷。 哦,是星云啊! 真是不巧,让一个很好的人看到他很糟糕的一幕!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9 走廊的光很暗,人身跟影子模糊成一团,一截烟光燃了起来。 “你来这儿有事?” 峻拔身躯倚着墙,他偏头,烟头安静燃烧,他注视星云的目光安安静静。 星云离他不远,就隔着四五步。 她也在看他。 除此之外,她还看那支烟燃至指缝,烫红了一片,而展晚行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只安静等待她的回复。 星云先移开了视线,慢慢转身,手上一杯奶茶被捏扁,狠狠砸向那扇门。 与此同时,她踢腿踹门,扁奶茶杯恰好与她白色帆布鞋擦过。 “本来没事的,现在有事了!” 门合上,展晚行只茫然听得这一句话。 指缝的燃尽的烟屁股掉了。 那一瞬间,无限惶恐攀附血肉。 她进去了,她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她会害怕他。 他…是不想让她害怕他的。 “展晚行,玩得愉快吗?”昏暗走廊一声清爽声。 展小少爷从电梯口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那笑得意洋洋却又猥琐异常,“里面的人可都是按着那位的模样给你找的,你那么喜欢他,肯定也喜欢他们!” 那位是谁? 他怎么知道? 有一种很糟糕的猜测在展晚行脑海内盘旋——是他们! 那人,还有海外的一切都是这群人丧心病狂之下的蓄意操纵。 展晚行一拳头揍了上去,展小少爷的笑容顿在面上,生生埃了一拳头后倒在地上。 鼻梁遭到重击,咚的一声,似乎断了。 他愣神时抬手,手还未摸到鼻梁,就被鼻头涌出的热血浇了个正着。 “血。”他简直不敢相信,展晚行他竟然敢,他竟然敢打他! 展晚行存心在找死! “展晚行,上回的教训还不够,你还想再被拍卖一次是不是!” “那我就成全你!” 他两手扶在地上准备起来,同时,粗黑的大刀眉往上挑,阴着张脸,扬头跟展晚行对视。 突然,他的肩膀一沉。 妥帖的西装服上被一帆布鞋左右踩,黑色染了灰,脏得很明显。 展小少爷龇牙大怒,肩膀被人重重一压,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往一边偏。事情发生得太快,几乎就在几秒之间,他也曾试过挣扎,但特么的踩他肩膀的人力气太大,挣扎不过,然后跪倒在地! “哪个龟孙子…”他张口开骂! “龟孙子?”星云简单笑了两下,手腕发力,单手拎起展小少爷的白衬衣衣领,强行拖走,跟拖个拖地的拖把一样。 她脚踹门,包厢内没人,只有一扇开着的窗户。 星云当时很生气,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过别人骂她龟孙子了! 上一个骂她龟孙子的人,清明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回了! ——哐哒。 展小少爷脖子压住窗沿,细皮嫩肉的脖子一下被勒红,那一整个脑袋悬空,偏他眼睛生得极大,能将一楼的白瓷花坛看得清清楚楚。 这要是从五楼掉到一楼,脑袋再往那儿一磕,这辈子不死都不可能! “你…你谁啊!” “放放放开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星云不为所动,咬着腮帮子左右动了动,娇娇色变得狂妄不羁,下手也狠,将他脖子更往窗沿扣! 展小少爷边挣扎身体,边叫嚣疼。 星云轻嗤:“你爹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骂脏话?什么傻逼玩意儿!” 展小少爷一愣:“…特么的,是你先动的手!” 星云:“放屁!我明明动的是脚!” 展小少爷:“…因为你先踹我,我才骂你!” 星云:“我能踹你,但你不能骂我!” 展小少爷:“…你特么就为了这个,把我搁窗台这儿,威胁我?” 星云戏谑:“小少爷,你可真天真!” “…”展小少爷惊悚又郁闷,特么的,到底是为什么? 稍即,背后头顶传来女孩的声儿,“你得罪我我也就重拿重放就算放过你了!” 星云心想,这要是搁以前那走路都带龙卷风的大佬时代,你骂一句大佬龟孙子,腰子给你割了! 但现在是娇花。 娇花当然选择救赎你了! 转折又来了,但是你得罪的是救赎对象啊! “可惜你得罪的人是展晚行,展晚行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娇花的救赎翻倍! 直接扔下楼! “啊!!!!啊!” ——嘭! 星云关窗,还特意试了试那窗户关得严不严实,嗯,很严实,一条透风的缝都没有! 她回头,见展晚行立在包厢门前,宽大背影挡住门外所有,影子被拉得很长,贴在星云脚尖处。 两人徐徐对望。 展晚行瞳孔深深,情绪繁复,星云读不懂。 突的,展晚行进门前将包厢门带上。 他神色严肃,正欲说些什么,结果话头被人抢先。 “下手不狠,你是要等被反杀吗?” 星云手扶窗,双眸半压。 那边展晚行动作停滞,仿佛在回忆她那句话。几秒后,他又听,“我的财神爷,财神光环多好啊,你怎么不用?” “????” “你是财神爷啊,你想让他破产就破产,还跟他玩小孩子家家的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的游戏,幼稚不幼稚!” 一点都不大佬! “……” 短暂的沉默后,展晚行看星云的目光越发迷惑,似不解,似恍然大悟,似看傻子疯子一样! 他过来,主动拉起星云的手腕,将她往包厢门处带。 近门之际,他拉开了门,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闭合的窗,道:“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回去。” 他声音很低很沉,话说得是简单而轻巧。 那话就很大佬! 星云很喜欢!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廊的灯光模糊她的面容,但她在走廊中央看了一眼。 展晚行脊背很直,他保有舞台上的风姿,一如既往的峻拔,但星云想起来他在舞台上的光芒四射,浑身亮晶晶的像是会发光,那种发光的状态跟现在大相径庭! “展晚行。”她喊了一声。 展晚行抬眸,目光还没与她对视,人已经被人抱住。 她手圈住他的腰身。 一圈即离。 “展晚行,财神爷,借你财神光环用用!”她轻笑,眉眼弯弯,帆布鞋下的脚尖轻踮,细长如柴手指碰了碰他柔软的发。 “财神爷驾到,今晚的中奖号码是0…” “……” 忽的,展晚行黑的瞳孔白的眼白染了红,他慌忙避开视线,匆忙将头低了下来。 …… 展小少爷从五楼掉落时,紧闭上眼,他以为他死定了,将星云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还做好了成为烈鬼找星云报仇雪恨的打算,但一睁开眼,入目的是黑沉沉的天色跟昏暗的街灯。 他没死! 他动了动身子,看着身下的垫子,反应了许久,才发现在躺在一张庞大而气胀的救护垫上。 谢天谢地,他没死! 他仰头看五楼,心想,马德,那是什么极端分子! 他要让他亲哥弄死她! 对了! 还要弄死那个私生子! “展如鸣。”一排桂花树后,一道接一道的人声,“对,是他。” 展小少爷:“……” 手套一拷! 便衣阿sir:“带走!” 展小少爷疯狂挣扎:“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竟然敢抓我!” 便衣阿sir:“没错,抓的就是你!涉嫌参与跨国妇女买卖案件中来,你爹是谁都救不了你!” “参与跨国妇女买卖案?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在诬陷我!” 便衣阿sir:“……” 阿sir办案也是要讲证据的! 没有证据,他们敢给你上‘银手镯’? … 展小少爷原本的支线是仗着他身为展氏继承人的亲哥罩着胡作非为浪荡一生,但这回,他联合海外大佬给展晚行下套的同时,海外大佬也在坑他,还将他坑进监狱里! 海外大佬以人口买卖发家,卖过黑人白人各色种族人,当然了,他还是以全世界贩卖妇女人口为主要业务。 随着与海外大佬有利益联结的海外六大集团的破产倒闭,早已失踪的海外大佬干的事到底被捅了出来。 全世界顿时一片哗然! 国内,有关展小少爷勾结海外人士贩卖我国人口的事实也在网上小范围传播。 如今社会,网络如此便捷,如此天大的事竟然还只是小范围传播,可见展家势力之大! 大多数网民都没将展如鸣与展家联系到一起,至于知道的人,也不敢多加议论,谁还不是个明哲保身的人! 星云一瞧这事,特有正义感的转发! 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转发“世界级爆炸新闻之妇女买卖案”,并艾特了展氏集团。 经纪人:“……” 莫姐吓得早餐都顾不上,开车开出火箭般的速度前往星云家中。 一开门,见星云小小一只,陷在沙发内,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笑。 有人着急上火,有人抱着手机笑! “……” 莫姐生气气! 她想骂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星云也瞧见了经纪人。她立正身子,靠着沙发背,朝经纪人招了招手。 “这串名单上的人,你能接触到吗?能把他们聚在一起吗?” 星云拉了一长串这个位面的各行业大佬名单给经纪人! 经纪人:“…你可真看得起我!” 星云:“去,我看好你!” 娇花的标配,那不得是顶配! 【……】这熟悉的,额外的,本不应该他们做的工作量! 经纪人皮笑肉不笑,如它一样拒绝,不过拒绝的很委婉:“你要把这些人聚拢在一起做什么?” 星云:“有个财神爷的生意找他们谈谈!” 经纪人:“……” 财神爷? 谁? 真有财神爷,他怎么不让你爆红,爆有钱?!!! 云惊声:【……】 财神爷的生意? 不谈就破产吗?! 她的认知是有毛病! 财神光环都要被她玩坏了!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0 经纪人花了五天,跟各行业大佬对上线,电话通知星云会面时间跟地点。 拿到各行业大佬会面时间跟地点的星云点了点头,心想,这个经纪人还是有几把刷子! 一到会面地点,才发现这是一场以庆生为主题的大佬盛宴。 经纪人催她赶紧化妆上台给超级大佬女儿唱生日快乐歌! “……” 超级大佬女儿需要人唱生日快乐歌? 她就不需要了? 谁还不是个需要别人祝福的娇花! 星云伸腿拦住经纪人,偏头狡黠一笑,一溜大白牙整齐白净。 经纪人本来就有些心虚,现,又心虚又害怕! 星云:“莫姐,来都来了,唱首歌再走!” 经纪人糊涂了:“…什么歌?” 星云眯了下眼:“当然是生日快乐歌了!” 经纪人:“……” 我日! 你才是那个需要得到资源的娱乐圈小糊咖! 星云没给经纪人反驳的时间,一手虚虚捂住她嘴,一手自她肩膀后部拥住她,半胁迫半利诱拥她进入化妆室。 “莫姐,生日歌唱好了,超级大佬还会短了你的资源?” “莫姐,这里头的水深,我一个偏远地区来的小女生把握不住,你肯定行啊!” “莫姐,你还想不想当娱乐圈第一经纪人,这就是机会!” 经纪人在一声声‘莫姐’、一张张馅饼中丢失思考能力,稀里糊涂的画好妆,稀里糊涂穿上哆啦a梦的玩偶服,稀里糊涂的站在聚光灯下给超级大佬的女儿唱了生日快乐歌! “……” 经纪人后知后觉,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 啊! 我日! …… 经纪人坑了星云一把,星云反坑回去后,站在人群里看了看二楼,二楼楼梯口一抹身影缓缓走过。 星云寻着那身影的方向找了过去,在二楼宽阔的露天阳台上瞧见了展晚行。 彼时,展晚行跟身旁那人人手一支烟,身旁那人吞云吐雾,展晚行没抽烟,他惯常的点着,静静看着。 侧脸下的鼻梁高挺,瞳孔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又跟男主搅合在一起! 你不当炮灰谁当炮灰?! “展晚行。” 这声掠过桌球台,穿过大敞的落地窗,精准无误的传到展晚行耳内。 “展晚行,过来!” 怎么一个位面两个位面凑上去! 人家有男主光环,你有什么? 你就只有个一半的财神光环! 那光环还是自己分给你的! 男主给你什么了? 有她给得多? 娇花生气! 那边,自那夜之后,展晚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星云,倒不是不想见,而是他害怕了。 他退缩了! 那日种种还历历在目,她曾说过的话,她曾做过的动作,每每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虚幻的不真实的美梦。 他曾做过那么一场美梦,梦醒了,现实与梦都碎个稀巴烂。 当下,或许又是另一场美梦,梦醒之后,他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不知道! 可他不想知道了! 不想再把命运寄在另一人身上。 这是他思索几天得到的决定 纵然这决定,下得很艰难。 展晚行手扶在玻璃矮墙上,指缝夹着一根还没燃完的烟。 玻璃矮墙近乎透明,他高挺身子立在那儿,手还搭载上方,有种摇摇欲坠的荒唐感。 他不紧不慢看了星云一眼,陡然扭头,低垂着眉眼,指缝一夹,灭了那烟。 然后,他回头,对着星云遥遥一点头。 陌生,客气,又疏离! “……” 救赎对象这是要跟她划清界限? 救赎个毛! 送去黑矿场! 星云也是个有脾气的娇花,喊了两声后,展晚行都没有动身的迹象,她心想,让他选择男主然后成为炮灰去! 她咬腮恨恨转身,手抄连帽卫衣的兜,走姿干净利落,背影决然。 转身那一秒,展晚行骤然看了过来。 眼眸一眨不眨,紧紧的、死死的盯着那人离去背影。 自心脏油然而生的酸涩顺着血液游走全身,四肢密密麻麻都带着酸涩味儿。 紧跟其后的是深深愤怒,这种愤怒叫他分秒难安,就好像明明想要的人就在眼前,但你无论怎么伸手,死活碰不到。 仔细一看,如镜中人近在眼前,可却相隔亿万光年。 你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站在她眼前,然后,你推开了她。 展晚行无限惶恐,紧攥烟灰的手捂上心口,心跳正常,可那惶恐不安的情绪如同黏在冒汗掌心的烟灰,一直挥之不散。 他脚尖动了动,又停住。 “她是谁?”廖季后腰贴着玻璃矮墙,两手手肘左右搭着矮墙,漫不经心的询问,“那个送你中奖彩票的女孩?” “我怎么感觉自己见过她?” 展晚行撩了撩眼皮,眸子淡淡看向寥季,廖季接触到他眼神蕴含的警告,闭唇。 因为廖季这一插嘴,展晚行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仍然不吸。 就是习惯性的看着那支烟燃完。 然后,时间又过去五分钟。 一个五分钟,两个五分钟,三个五分钟,四个五分钟… 说不清多少个五分钟后。 展晚行脚尖点地,脚后跟重重一踩地面,踢踏一声,掌心灭了烟后,大步迈开步子,往外走。 他的身后,是一堆七零八落的烟头。 廖季轻‘啧’一下,拨了个电话:“许一啊,你家晚爷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许一:“嗯。” 廖季:“卧槽,他来真的!” 许一:“我们晚爷特别喜欢让人遍体鳞伤!” 要不然怎么会去演尸体。 演一次,被欺负一次,然后绑那个欺负他的人,再交那人做人! 一套钓鱼执法流程,他们晚爷都玩六了! 廖季:“……” …… 另一边。 星云联系爱乐负责人,让他将各行业大佬请来一聚。 爱乐负责人:“……” 他逼格不够啊! 但破产大王都发话了! 只能硬着脸皮上了! “……” 在超级大佬主场给超级大佬发放破产警告,爱乐负责人觉得,这真的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 宴会所在楼旁还有一栋楼。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1 如果说宴会楼转门用来举办各种宴会,那另一栋楼更贴近超级大佬的居住场所,不过,这个场所也只是超级大佬的其中一个居住场所而已! 超级大佬多少风风雨雨都见过了! 今儿个,还真是头一遭被塞小纸条。 小纸条上写了邀约,盖章是财神爷的章! 做生意的,有些东西还是很避讳! 其他行业大佬也是被财神爷的章给引了过来。 一进入某间房内,门卡嚓一下合紧。 “…”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嗒。 灯开了。 星云手还摁在开关上,灵活回头,道:“各位请坐。” 宣兵夺主! 这一整个大别墅都是超级大佬的! 她是谁啊! “有个财神爷的生意想跟你们谈一谈!” “……” 几分钟后,有人讽刺道:“让我们转发一条博?呵,你知道我们分分钟多少钱吗?知道我们转一条博世界都要抖三抖吗?” “……” “谈钱庸俗,我们这是为了揭露事实真相,追求人间正义!”星云点点头,“那就麻烦大家转发一下了!” 那人:“你以为你是谁!”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星云很快回:“我是星云啊!” 各路大佬:“……” 星云是什么玩意儿! 那人:“不是财神爷,玩什么财神爷的把戏。呵!”那人眸光抬了抬,示意他先走了,“各位,我先走一步!” 他路过星云之际,目光阴冷的斜睨星云一眼。 星云笑笑:“踏出这个门,你名下集团某个子公司就破产!” 那人:“狗屁,胡说八道!” 脚踩着门框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随总,子公司大期食品公司被爆出食品加工过程中卫生不达标,大期公司所有食品已经被各大超市商店门户下架,大期食品公司废了!” 屋内所有大佬:“……” 巧合! 巧合! 这一定是巧合! 他们扭头,只见那口吐荒唐破产话的女孩穿着她那件白色连帽卫衣,卫衣前绣一只慵懒趴着的老虎,帽子两侧还仿虎耳。 女孩正坐在屋内唯一一张舒适沙发上,头稍偏,手里拽着卫衣帽上那绒绒虎耳。 踩着木桌高高翘起的腿在众人的目光下,缓慢放下。 她偏过头,微微一笑,又乖又俏。 可在众人眼中,她那一笑,似乎有点看好戏的邪恶! 他们还沉得住,不想跟星云这种满嘴胡话的疯子继续交流,超级大佬摁下屋内座机,让保镖过来一趟,其他人纷纷要往屋外走。 “赵总名下建筑公司破产。” “钱总名下娱乐公司破产。” “孙总名下五星级酒店破产。” “李总…” 破产、破产、破产… 脑仁突突,全是破产二字! 他们现在只想出了这个门,然后掉转头查清屋内那女孩的底细。 如果那女孩背后有更为强大的势力,这回就当时他们被人戏耍了! 但如果那女孩就是个另类博眼球的心机女,这回的戏耍他们一定叫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左脚一踏出房门,手机铃声便响了! “赵总,子公司出事了!” “钱总,公司出事,可能要破破破破产了!” “孙总,大事不好了!公司被人栽赃陷害…” 他们回头走进这间屋子,大佬性格不一,站姿不一,但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星云。 星云此刻摸摸头,感觉这只剩一半的财神光环还真挺好用! 瞧瞧, 征服大佬,只靠一张嘴! “这到底怎么回事!赶紧交代清楚,要不然…呵!” “说,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位小姐,我上有老下有小,你…” “……” 他们废话真多! 但又不能下手! 娇花很烦! 不久后,屋内一股很淡的香味蔓延开来。 各位大佬逐渐失声失聪,脑袋一昏,全都倒下了。 在昏过去的那半秒,他们听星云娇声道:“转发还是不转发,好好考虑考虑。” “……” 考虑你爹的! 人都晕过去了! 在梦中考虑? 半个小时后,各位大佬从屋内走出,个个还是一副精神抖擞又高高在上的大佬模样,然而,细究之下,人人人西装并不是那么平整,有些还沾得有灰,沾灰那处地方有被人拍过的痕迹,但没拍好,还留了些灰。 他们看起来,是,欲哭无泪! 被爱乐负责人拦住的保镖一见超级大佬,不明所以的冲了上来,超级大佬压眸回看屋内的人一眼,挥挥手让人散了! 各大佬名下资产并不是百分百的干净。 星云说的破产那几家几乎都是脏的公司。 他们心知肚明。 他们除了自认破产的倒霉,还有被胁迫转发博之后,再无选择。 要不然,其他公司也出事了,怎么办! 各大佬从房内出来后,也没有心思再参与宴会,他们连最爱的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交换情报谈生意的活动都不想参加了,纷纷离开。 爱乐负责人看着各大佬略显萧条的背影:“……” 果然,人人都怕破产! 大佬也怕! 爱乐负责人:“星云小姐,生日宴会上出事了!” 星云横他:“……” 爱乐负责人:“展晚行,行哥跟展家继承人展大少打起来了!” “……” ——我特么的! 是非体男主去死! 哪个炮灰沾上男主不是非死即伤的! 设定需要冲突啊,设定虐男主那都是羽毛飘过轻轻的虐,虐男主身旁的炮灰可不手软。 救赎对象,他怎么就不明白! 星云已经起身了,但想到刚才喊展晚行时,展晚行那疏离又客套的眸光… “……” 娇花受不住那种目光的! 她心口疼! 需要一个人静静疗伤! 【…请宿主不要偷鸡耍滑,请正视救赎任务,你需要无时无刻关注救赎对象,并拯救救赎对象!】 【请宿主立即前往出事地点,帮助救赎对象,救赎救赎对象。】 “……” 救赎光环已坏! 一个光圈,你会修吗? 【…】去你爹的!有个屁的救赎光环,修个屁! 【不是展大少一个人跟救赎对象打,他带了许多人。】 “……” 星云眯了下眼,黑色牛仔裤下的笔直长腿迈开,边走,手还边拍拍头。 救赎光环已经修好! 救赎光环正在发挥作用! 星云赶到宴会三楼,对着用车轮战术拖累展晚行并且成功将他压着打的众人过去就是一脚,一人一脚,一个都跑不了! 半个小时后。 以展大少为首的众人被困着仍在室内大型健身房内,瑟瑟发抖。 “……” 一得到救赎就瑟瑟发抖! 什么坏脾气!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2 打架斗殴仅限在宴会三楼,一楼的舞会跟二楼的休息室并没有受到影响。 尤其是还有爱乐负责人这个眼力劲儿极强的人在门外控场,三楼的动静很快被掩饰过去。 屋内,展大少一群人被绑着扔在角落。 从这群人口中,星云知晓,这场一打十的起因。 展大少自展小少爷被抓后一直心绪不宁,这天喝多了酒,又被廖季讽刺了几句,火气大得冲天,这个时候,展晚行撞了枪口,就被展大少带过来的人狠狠教训。 按理说,展晚行不会反抗,毕竟从小到大,展晚行都跟具尸体一样,从来不反抗。 但这回,展晚行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心不在焉又冷眉冷眼的,尤其在听他们调笑说了几声,说今晚来的小明星又纯又欲玩起来一定很带感的话语之后,跟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跟他们打了起来。 这是展晚行的第一次反抗。 他们见到了另一个展晚行! 又疯狂又狠辣。 见到这般的展晚行,展大少等人也疯了,常年欺负的一条狗反过来咬人一口,谁不要疯! 事情进展到这儿,再不搞一架,不好收场! 两方人就这么动起手来。 星云一下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瞳孔内的情绪淡淡,弯了下唇,道:“常年欺负的一条狗?” 她看向展大少,展大少鼻青脸肿的,继承人的风度丢了,醉意散尽,他看星云,就像见了巨人的惶恐。他不敢对上星云视线。 “嗯~” 星云踩他垂在地面的手,手指如枯枝般咯吱作响。 展大少哀嚎:“我说,我说…” “闭嘴!”一声何止自星云身后响起,她回头,见房内正中央的地板坐着个人,那人今日穿的烟灰色风衣在之前的厮打中被扯烂,好好一件衣服成了两块半布。 他手扶住椅子慢慢站起来,也是这个时候,立在一旁的星云才瞧清他面上的伤口。 自耳垂到左唇角的一道渗血伤口。 很是狰狞。 面部其余地方也是青青紫紫。 风衣与白净衬衫之下的无人可见之处,大大小小的伤不知道还有多少。 他一双埃过揍,红透的眸子紧盯星云,唇角动了动,慢声道:“我的事与你无关,滚啊!” 星云立住不动,她的身后是一堵白墙,白墙干净不染纤尘,她穿着白色连帽卫衣与白墙呼应,显得有些与人间烟火格格不入的冷漠。 她撑开眸子,淡淡瞧他。 那样淡的目光,出现在她的身上。 展晚行手捏紧椅背,无法接受,心脏拧成麻花,疼死,但,不愿意叫她再听见一句他的过去。 太脏了。 星云还是没动。 她与展晚行对视。 展晚行先避开了视线,道:“星云,出去。” 半求半命令。 星云:“……” 他叫她滚哎! 不救赎了! 卖去黑矿场! 但她默了一两秒后,很快把这个想法打消。 她懂了懂了! 救赎对象这是不想把最丑陋的一面揭给她看! 救赎对象可真爱她! 娇花当然是…不听了! 被喊‘出去’的星云头一垂,手把卫衣帽子这么一盖,虎耳暖绒绒贴近左右耳,她手再顺势连着虎耳压在耳朵上。 捂着耳朵,小跑到展晚行面前。 眸子下压,转了半圈,瓮声瓮气小小哼了句,然后念叨着:“噢!噢!” “那你赶紧解决好这边。” 要放大佬自由! 要给大佬成长的空间! 她走之前,立在门边看了一眼,然后,带上了那扇门。 “……” 她是没听到展晚行的话,还是没听到那句滚,还是没听懂展晚行的抗拒! 被人骂滚之后的后续…还能这么发展? 展晚行从星云立在他面前时就开始失神,展大少等人也是惊呆了。 …… 爱乐负责人见星云出来,以为这事完了,心里头那一口气一松,转头就听见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这… 他是知道星云偏袒展晚行的! 他也是知道星云这个人有点玄乎的! 那么,里面挨打的人肯定不会是展晚行! 只能是展大少等一行人! 展大少那群人,官二代的官二代,富二代的富二代,继承人的继承人… 要完! 爱乐负责人看一眼抱臂立在门前当守护神的星云,咽了咽口水,问:“星云小姐,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在超级大佬的地盘,打大佬的儿子们。 星云斜他:“人人都得到了救赎,不偏不倚,怎么会出事?” 爱乐负责人:“…救赎?” 屋内传来的阵阵哀嚎声。 你特么管这叫救赎?! 星云:“你听,他们得到救赎后叫得多好听!” “……” 爱乐负责人浑身一激灵,害怕! …… 三楼发生的事到底还是传到超级大佬耳中,超级大佬跟男主廖季姗姗来迟。 这两人一见星云,前者带着早点送这尊大佛离开的想法,后者看热闹的态度,两人为星云跟展晚行开道,送他们避过宴会人群,从地下停车场上车离开。 离开之前,星云右肩撞上廖季,扬头很是神气的淡淡的瞥过廖季,小声警告:“自己什么是非体质不清楚?离展晚行远点!” 位面男主,麻烦是非体质! 设定就是:他的路是要牺牲很多人与事,才能攀顶摘星! 展晚行,想都不用想,就是设定拉出来赴死给男主刷历练值的! 怪不得惨兮兮! 廖季:“……” 展晚行在意的人,有点意思! … 车内,星云刚弯腰进去,展晚行略有些不自在的偏开头,不去看星云。 星云:“……” 呦,得到救赎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被翻脸的次数多了,星云可没那么好说话,她故意把脚一搭他两腿上,身子后仰倒在椅背上,手扶椅背,小小的挑了一下双眉。 “展晚行。” 她喊了一声,喊得有些混蛋,有点类似于那种街头混混调笑良家妇女的混蛋。 【…】娇花?不是娇滴滴的吗?怎么她有种大佬的浑! 展万幸没有应。 天色已经是深夜,车内只开一小点的光,他干净的右侧脸在昏暗灯光氤氲下,更显深邃。 真好看! 星云不知不觉沉浸在那张皮囊里,看呆了。 是车身的急刹拉回她的思绪。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3 她一回神,手已经捏住展晚行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正面对着自己,此刻,他们四目相接。展晚行匆忙避开视线,而星云涣散瞳孔慢慢聚拢,见他左脸颊上一道红,不禁抿了抿唇。 “展晚行,疼不疼。” 娇花手指一道小口子,都要疼上半天。 这么大一道口子! 救赎对象也不知道多疼! 大佬疼也只能忍着啊! 不像她,她是娇花,娇花不能忍疼的! “除生死外,都是擦伤,展晚行,你要坚强!” “……” 展晚行不知道自己是该疼还是不该疼了! 总感觉,疼与不疼都是与她有关。她一句‘疼不疼’,他眼眶都红了,很想回:“疼啊,真疼,疼死人了。” 可不能,他忍住了。 下一秒,又听她说‘展晚行要坚强’,突然发现,那伤一点都不疼,他很坚强! 才认识多久,她就这般会把控他! 而他,竟然甘之如饴。 下巴被人捏住,左脸颊又被温热指头轻轻点了下,而后,暖暖的呼气吹平那道伤口的痛意。 他微微垂眸,映入眼中的是星云凑上来的面容,她朝着那道伤口吹气,眉目认真,动作温柔。 无端让人想起,小孩子不经意间受伤,另一些小孩少年老成,学着家中长辈姿态,凑过来,一边认真的对着伤口吹气,一边满嘴胡乱念叨。 像一场古老的施法现场。 从过去到现在的传承,尽收眼底。 传承总是分外动人,它挟裹着不同时间及空间的气息铺天盖地将你团团拥住,天与地与人的柔情都在这一吹两吹中淋漓尽致。 展晚行手捏紧了椅子垫,身子触电似的往后退,可下巴捏在人手心里,那人腿还搭着他腿,身躯盖住轿顶的光,她的面容很暗,因他动作而投过来的视线困惑却又如火般烫人。 她指头轻轻一松,展晚行似是得了喘息的空间,兔子受惊般连忙后退,可那一松只是虚晃一招,下一秒,又被人捉了去。 她笑。 先是忍俊不禁,而后是敞开心胸的大笑。 眉眼弯弯,眸内似是盛满亿万年的细碎星光,又娇又媚,很惑人。 笑完,她也不说为什么笑。 把腿收回去,手托腮安静透过车窗看向一路上的车水马龙。 展晚行还没平复好心绪,他被搅乱了一池心水,却又见那人心如止水,恍若刚才那番…调戏的戏码从未上演。 那人静静看窗外没几分钟,手曲起扣了扣挡板,挡板下落,那人道:“靠边停一下车。” 车停了,那人走了出去,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展晚行还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失落突然袭来。他垂下眼眸不过半秒,轿车下陷,秋季的凉风袭来,他浑身一凉,茫茫然抬眸。 星云已经关好车门,下拉挡板。 车里似乎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视线下移,他见她手里提这个棕色牛皮袋,小拇指勾着药袋子。 “展晚行,过来。” 棉签沾了酒精,湿润一团,直挺挺拿捏在她手里。 展晚行看看那根沾了酒精的棉签,再看看星云等待的动作,反应不过来似,呆滞的,只眨眨眸。 手举那么久,娇花很累的! 她凑上前,湿润的棉签自脸颊划过。脸颊一凉,展晚行却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碎发盖住的长长睫毛如蝶翅挥舞。 他轻抬眸,见星云勾勾唇,挑眉冲他笑了笑,手还带着那根棉签往他伤口压! 原来,受伤了要先用酒精消毒,再上药。 他头一回知道。 “为什么?”擦完酒精上完上药后,星云指尖摁了摁那一道伤痕的尾部,这时,突然听展晚行这么问道。“星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星云指尖擦了擦伤痕尾部处多余的上药,正欲收手。 察觉到星云这一细微动作,展晚行手一下抓住她的手腕,眸子稍压,似是要望进星云瞳孔深处。 “给中奖彩票,在单曲下留评论,教训展如鸣,跟展家对上。”他默了默,补充,“重新上架的单曲,展如鸣的入狱,追梦选秀综艺的易主,都是你做的。” “为什么?” 逼仄的空间内,向来忍耐,将所有困惑不解都默在心中的人,打了一记直球。 但他眼皮向下盖住眼球,只露了很小的缝看垂在膝盖上的手。 另一手还握住星云手腕。 他不看她。 大佬的控人姿态,又要死的少年羞赧与纯情。 娇花,很吃这一套! 当然全盘托出了。 “是,是我做的。”她顿了一两秒,拉足展晚行心跳值后,才接着道,“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对你好,不行啊!” 谁叫你是救赎对象! 说到这儿,星云一下凑了上去,鼻尖对鼻尖,自下往上看他眼眸。他整个人僵住的没动,看她凑近,看她看他… “对了,廖季跟你什么关系,我让你跟我走你都不走?” 她抬起手,往展晚行眼袋位置擦了擦。 一根睫毛在她指头上,被她吹走。 “他有我对你好?能给你送中奖彩票,还能替你撑腰?” “你被展大少等人围殴的时候,他人在哪儿?” “架都打完了,他才姗姗来迟?” 呵! 位面男主那该死的命运设定:总是迟一步! 相识的人被杀——位面男主迟一步,懊悔——为人报仇! 就如同原支线展晚行的结局一样。 设定还是挺懂冲突、行动、结局三要素的! 之前不知道展晚行跟男主认识便罢了,现在一知道这两人认识,星云便意识到展晚行什么身份了——炮灰! 本以为两人都是与男女主主线毫不相关的十八开外支线。 结果,他越过设定,偷偷结识男主,然后悍跳炮灰角色! 怪不得说游戏有风险,选择角色需谨慎。 本来就是命运多舛的人物,结果这位星际大佬也是十分强悍,越过设定结识男主,这命运是越发多舛了! 还好,她有救赎光环。 还有财神光环。 一叠加,救赎对象都得感动哭! 望及展晚行眸底的暗沉,星云退开身子,望向窗外,骂了句,“就这样,你还选择他,不选我?没良心的!”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4 再转头,见还保持原姿势的展晚行,他眸底一片深红,长长睫毛沾了细雨的微湿。 哭了? 娇花那么委屈,都没哭! 他一个给娇花脸色看的人,反倒哭了? 被救赎哭了? 啊! 就很烦人! 就不能不要在她面前哭吗? 这要是他那三万万手下看到自己把他救赎哭了…咦,三万万手下会不会追加奖励,奖励她两座空中悬浮豪华别墅?! 星云这么想着,非但没有开心起来,反而越加郁闷了。俏皮生动的小表情褪尽,满是紧皱起来的烦恼! 比起第二座空浮别墅,她好像更希望他不哭! 就很烦! 她打开那个棕色牛皮纸袋,从中拿出一见烟灰色风衣,手腕这么一用劲儿,风衣轻巧的落在展晚行身上,宽大版型将展晚行整个人盖住。 手拍了一两下。 完美! 【……】她会时真会!直时真直! … 展晚行换上那件新风衣,手里抱着那件战损风衣,人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微微下垂的眉眼看新风衣的一角,光影摇晃且暗淡,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他没回答星云的问题。 星云不是很在意,也就只有一丢丢在意…靠,娇花想把他卖进黑矿场! 不久后,车子在星云所在小区外停下。 她下车时看了展晚行一眼,盖上虎头帽子,头也不回走了。 她身后,展晚行也跟了上来。 两人距离不远不近。 小区路灯一盏亮,一盏没亮的。展晚行在灭掉的路灯下喊住了星云。 星云没看他,脚踩花坛边缘,把宽阔牛仔裤的裤脚往上折了几折。 极静的暗夜里。 有人嗓音微哑。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展晚行长身玉立,两手自然垂落,一双眸子漆黑无比,静默望向星云。 一人静立垂眸,一人弯腰折裤脚偏头抬眸。 月亮破开阴云,两人衣衫月光浮动。 星云:“什么问题?” 话落,两人之间是一片沉寂。 星云耐心很足,等了他一刻钟之久,才听他说出那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有人消磨掉你所有期待,你还能鼓起勇气再去期待一次吗?” 谁敢消磨娇花所有期待,头给他打掉! 但她一下明了,这句话背后的故事。 展晚行,他放下一切,奔走海外的时候,是想要、是以为自己能绕过展家的封杀,杀回来的。 结果,海外大佬的欣赏是存心设计的,设计参与人还有展家人。 他期待落空,心灰意冷过。 星云也不知道是不是弯腰折裤脚这个姿势久了,头脑有些晕眩。 脑海里,云惊声嗡嗡的尖叫,让她回答肯定。 还是会期待,还是会鼓起勇气期待! “……” 娇花就没期待过谁? 想要什么! 话没说完,身后那八千大佬就捧着献上来了! 【……】去他爹的,宿主又在吹牛皮了! “……” … 星云直起身,一只脚还踩在花坛的白色瓷砖边缘,在展晚行期待的目光中,她动了动唇。 “展晚行。”她先唤了一声,然后才说,“你有期待的人或事物?是什么?” 展晚行视线不避不闪。 五指并拢,藏在袖口,借着昏暗夜色掩映,攥得紧紧。 “展晚行,别期待了!期待不如行动,下手不快,人生没戏!” “就这样,洗洗睡!” 哪个暗恋她的人告诉过她,说洗洗睡,醒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果然! 第二天,她要什么,床头柜前就放得有什么! 洗洗睡是个好东西! 她把这个好东西转送给展晚行:“展晚行,洗洗睡,睡醒了,什么都有!” 【……】去他爹的!听君几句话,如同几句话! 但,展晚行笑了。 坏掉的路灯,暗沉沉的夜色,他似乎扯了扯唇角,无声说了一声:“好。” 星云瞧得模模糊糊,然下一秒,他就停在她身前,与她并肩,然后,侧头,替她拂去肩上落叶。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5 她偏头。 展晚行的手与卫衣同色,都很白。他的手很长很细,是那种随手一拍都能在圈粉无数的手。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肩上,捏着银杏划过衣衫下微微凸起的锁骨,微痒,连着她心也痒,她目光紧随那指头移动,恍恍然想起,方才她踮起脚替他拾去眼下睫毛。 救赎对象,这是还礼吗? 这礼还得,她很喜欢! 未来大佬不知不觉已经掌握如何取悦娇花! 娇花欣慰! …… 一夜之后。 如同星云说的‘洗洗睡,睡醒了,什么都有了‘一样,展晚行醒后发现京都的天变了! 展氏集团强压下的关于展小少爷参加人口拐卖的消息,到底是被爆了出来! 与展氏集团交好的集团公司还在观望,而展氏集团的对家已经花钱买通稿趁机给展氏集团泼脏水。 一夜之间,展氏集团股票一直在下跌,还没跌完,估摸着还有的跌! 与此同时,展氏再爆丑闻。 展大少双飞娱乐圈某与某两小花! 或许,大集团小少爷参加人口拐卖的消息太过正经,不能引起广大网民热议,但展大少双飞绝对的火爆,热搜前五! 超级集团继承人的娱乐花边新闻,下饭菜,谁能不爱! 广大网友给展氏集团带来超高热度的同时,也给展氏集团带来了紧迫危机! 展氏集团的股票又…又…又跌了! 跳崖式下跌! … 展氏集团。 展董事长用手里盘起的核桃使劲往展大少头上砸去!展大少做错事,哪里敢躲? 生生受了那一砸。 脑门哗啦流了一排血。 “逆子!你不想办法查清背后到底谁搞得鬼,挽回展氏的损失,还愣在这里看我做什么?” “……”展大少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流下的血,想让自己不那么狼狈,结果,刚抬手,就听展董事长骂,“还不赶紧滚,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 “扶不起来的烂泥!” 展大少:“……” 低眉垂眼退出办公室,合上门那瞬,展大少瞳孔内闪过一丝阴沉。 他没让人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展氏,而是让人去查是谁将他双飞的事上传到网上。 到底是谁在搞他? 又是谁的势力那么强大,他竟然连热搜压都压不下去! 助理很快查到了背后主谋。 ——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 双飞的消息最初就是她传出去的,无独有偶,展小少爷进监狱的消息也是她放出去的。 更为玄乎的是,她的博文每次都会被各行业大佬名下的集团转发。 可是,她只是娱乐圈一个十八线开外的不知名演员! 助理顺着她演员的身份深挖。 挖出来的哪是什么滔天背景人物,就真是一偏远地区小乡镇的乡姑! 一个乡姑而已,能有多大本事让无数大佬竟折腰! 助理想不通! 展大少也想不通! 身为一个无名糊咖不应该好好抱他的大腿吗?为什么还事事与他作对,与展氏为敌! 她是傻子吗? 她不知道自己一根指头就能碾压死她吗? 助理这时又挖到一个点:“大少,这人跟我们一个正在考量的合作方有点关系。” 展大少:“谁?” 助理:“分享短视频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沈江寅。据说两人曾经是长辈定下的娃娃亲关系,后来沈江寅发达了,就把那人给抛弃了!” 展大少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他还知道沈江寅玩得很花! 展大少转了转笔,这背后沈江寅有没有参与过来? 他在这件事里扮演怎样一个角色? 助理调出张照片。 照片摊开,放在展大少桌上。 展大少转笔的同时,淡淡投去一眼,突的,人定住,凝目。 笔掉了! 是她! …… 有乐公司。 “晚爷,展氏那边,我们需要…”许一往脖子上比划一下,意思很明显。 展氏是个庞然大物,当权人是展董事长,展大少跟展小少爷出事并没有影响到展氏根基,毕竟,展董事长儿子遍及各省。 目前,展氏股票断崖式下跌有疑,说不准展董事长还在背后推波助澜! 但,他们可以借此次事件,抹黑展示集团形象,拉低展氏集团的公众缘。 许一踌躇满志。 然而,他扭头一看,见他们晚爷身穿黑色的西装革履,坐着黑色的办公椅,办公桌上一叠文件,他在文件之后专心致志办公,模样是一丝不苟,连西装都没有一点褶皱。 商场精英! 游走商界! 许一近了些,身子突然凝滞。 他们晚爷都在做些什么? 他拿回了自己的博号,上博号,亲自给人点了个关注。 已关注人上升到一。 关注的人是: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 “……” 不止如此,他还给星云的每条评论都点了赞! “……” 他还转发了展氏集团的丑闻。 “……” 他还转发了追梦选秀综艺重启计划的声明。 值得一说的是,他转发的都是星云转发的博文。 好似,这样就是旁人所说的,共进退! “……” 那朵娇花是谁? 他们晚爷背着他新认识了谁? 他偷偷查了查,发现那朵娇花是那位送他们晚爷中奖彩票的超级幸运儿! “……” 这种幸运儿,晚爷可以再多认识几个! 上一回,晚爷中了几百万,他可是也跟着中了几十万! 而且,自从那天后,许一发现,公司逐渐在走上坡路,营业额涨势喜人! 许一不说话,许一不阻止晚爷跟娇花搭上线,许一偷偷摸摸的笑! 媲美财神爷的超级幸运儿,谁能不爱! 爱了,爱了! 他举双手双脚赞同晚爷跟那朵娇花! … 星云一觉醒来,博号就有消息提示,有新粉丝关注她。 喜欢娇花,这是必然事件。 她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手那么一划,新粉丝关注的消息被撤去。 而后,她看见了继展大少双飞后的最新热搜。 展晚行复出 晚行哥哥,扶摇而上! 热搜的起因是展晚行转发了追梦选秀综艺重新启动的声明。 但展晚行并没有对是否参与做出说明。 “……” 救赎对象这是要改拿十八线糊爱豆强势逆袭的剧本了吗? 那… 娇花当然是送他一程了! 星云拨了个电话,爱乐负责人一听星云的各种要求! 晕死! 顶尖作词作曲人就那几个,那几个还是别人的御用词曲人。 你让挖就真能挖到? 做梦! 结果… 顶尖作词人分了个手,写了首催泪歌,又恋了个爱,写了首小甜歌。 顶尖作曲人熬夜肝曲子,助理都劝她别熬了,作曲人言辞拒绝,她为财神爷狂,为财神爷疯,为财神爷哐哐撞大墙! 爱乐负责人:“大佬,你是怎么做到的?” 星云摆摆手:“他们一看见我,就觉得得到了救赎,我说什么他们当然就做什么!” 其实,娇花也不过是找了几个神棍子给他们透露一下展晚行的财神爷身份而已! 设想到,那些人,那么迷信财神爷! 啧啧,封建迷信害死人! 一个分手又恋爱,一个熬夜…注定短命! 不像娇花,早睡早起身体好! 【……】自家宿主步步都踩在云惊声意料之外,它现在已经不是很想指点她做任务了,只日常cue流程,【小娇娇,该走支线任务的下一个节点:面试云深不知处剧组,】 云深不知处剧组讲的是新时代背景下,中央一项利民政策——易地搬迁政策。 故事以地处喀斯特高原的g省某小深山小村庄为背景,讲述了村庄内的农民从搬出危楼、搬进新房到有工作过上幸福小康生活的故事。 这个剧组不一般,集齐了坚韧女主、纯真女二、爱心女三、阳光女四,主要位面女配角都在这一个剧组里达成惜惜相惜成就! 星云… 她要去试镜,然后被刷! 这是她的第五十六次被刷,她还要经历一百余次被刷,才渐渐走运,爬上一线小花位置。 经纪人带着星云去试镜:“这次都是青年导演,启用的都是新生代演员,我看过几个已经确定下来的新生代演员,颜值各有特色,看得出来导演选角跟其他导演不同。你好好试镜,还是有机会的!” 经纪人分析过了,青年导演集齐了各种类型的女孩子,但星云这种看起来就很娇的女孩还没有! 星云:“……” 云深不知处剧组跟另一个剧组同在一栋楼同一层试戏。 又隔得不远。 哪怕两个剧组都立得有标牌,还是有不少人走错剧组! 经纪人有电话进来,匆忙之下,犯了个错! 她把星云送进了另一个剧组。 她走时还笑着让星云安心:“剧组里有我认识的人,我打好招呼了!你放宽心,好好试镜!” 星云看着立牌上写的‘九落黄泉’剧组,陷入沉思。 “……” 有认识的人? 打好招呼了? 跟黑白无常打好招呼? 要让娇花下地狱进黄泉? 这个剧组匆匆忙忙的,门内走出一个哭唧唧的女演员跟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见星云,眼睛都放光了,问都不问几句,直接拉进去试镜。 一进试镜房,屋内窗门紧闭,红红的灯光微微亮着,大红绸缎飘飘,阴森森的。 期间,还有鬼影飘动。 呜呜呜声,似鬼哭泣。 马德,还有从天而降的棺材板板,跟骤然弹出的玩偶人。 “……” 星云嘴巴一个闭不紧的‘o’型,手轻轻放在胸口,呼一口气,拍一下。 娇花怕怕! 这么恐怖的镜头,为什么要让娇花看见!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上一个试镜的女孩是哭着出去了!: 这个剧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让人进来试镜?试什么镜头? 被阿飘吓死的镜头? 镜头…屋内有七八个镜头,都被星云找了出来,她抽出纸巾套住所有镜头。 镜头拍摄传送的画面成了一片白朦朦。 另一间屋内的人员,制片人说:“这个人的反应不是我想要的感觉,下一个!” 有人反驳:“看都看不到,你怎么知道她的反应不好?别什么都不是你想要的!剧拍出来,最终还是要放到观众市场去检验的!” 制片人:“这个不行,下一个!” “我看这个就挺好的!” “她到底在做什么?” 一屋人也很好奇,白朦朦一片阻挡了他们的窥探欲,他们结对从这个房间打开一扇玻璃门到了星云所在房间。 “人呢?” “哎,刚才还在,会不会出去了?” “你们看,正中央的棺材刚才不是放下来了吗?” 正中央空无一物! 但那人话落之后,正中央一副棺材从天而降! 棺材是红的,棺材周身还用红纱帘半裹,那场景,真的是国人最会吓国人! “卧槽!卧槽!” 棺材板砰的被人一下揭开,棺材内一个人猛然起身。 “啊!”星云尖锐而短暂的一声喝! 所以人:“啊啊啊啊啊!” “有阿飘啊!” 除星云以外的所有人尖叫声似乎都要掀开天花板! “……” 星云人还在棺材板内,手肘搭在棺材板上,掌心托腮,饶有趣味的欣赏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 得到救赎了,就又跑了! 这世人,她已经看透! 她慢慢爬出棺材板。 门外的试镜演员都被突然跑出来的这些人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屋内场景,马德,谁从棺材板里爬出来了,这么惊悚的吗?这是什么鬼剧组! 星云慢慢走了出去。 导演等人这时候才看清,那哪是什么鬼,分明就是个人! 那人穿着打扮简单清爽,一件牛角扣的淡蓝色开衫毛线衣穿得松松垮垮,一股子慵懒劲儿扑面而来,那双牛仔裤下的笔直长腿虚虚抵着门墙,那人手扶着门,开朗的畅怀大笑! 她笑起来,很艳丽,又有点道不清的娇劲儿。 像个豪门大家族衣食无忧的小姐。 被吓得跑得最快的制片人,跑回来的最快,他赶紧指着星云给所有人看:“我决定了,这就是我们剧组的女主!我们剧组的女主非她莫属!” 星云收了笑:“……” 旁边一声喊:“星云是谁?” 星云扭头,跟那人对上视线。那人是云深不知处剧组的制片人兼打杂工作人员,他看着星云默了一下,然后说:“来我们剧组,我们剧组有个为你量身打造的角色!” 九落黄泉剧组制片人:“她是我先定下来的!” 云深不知处剧组制片人:“可她是来我们剧组试镜的,只不过,跑错了片场而已,不过,我们已经看到她的实力了,她试镜通过了!” “……” 两大剧组制片人激情骂战! 接好电话回来的经纪人:“……” 赶过来的九落黄泉的剧组男主廖季:“……” 投资九落黄泉并在其任死尸一职的展晚行:“……” 星云扫过众人一眼,手肘撑墙,探头摇了摇,嗓音有点骄骄傲傲:“别争了,别抢了,我两个剧组都进!” 身为救赎任务员! 救赎大众是娇花的理应职责! … 【……】去上诉申请按照正常年限退休的云惊声只不过离开一会儿,星云拿到的支线崩了! 设定的后续再也没有参考价值了! 去他爹的! … 星云在云深不知处定妆拍摄好,走出摄影棚后,在明亮过道里远远就瞧见了展晚行。 展晚行穿着那件她买的烟灰色风衣,内里一件丝滑白衬衣,衬衣下摆收进休闲西装裤下,今儿个的打扮既有少年的青葱感又兼具成人的内敛感。 他背靠白墙,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可见的温良,微微挑那么一下唇,没有过多动作就令人如沐春风! 自那夜之后的第一面,星云发觉他柔和许多。 不再那么扎人。 云惊声告诉她:【救赎值999991】 星云:“……” … 手机屏幕停留在他博号的粉丝互关状态栏,指头不断刷新,刷新了好几十遍,可就是没有一个互关状态。 星云没有关注他! 她的关注栏里有上百人,可上百人里面没有一个他。 他慢慢捏紧了手机,薄红唇微微抿起。 “展晚行。”由远及近的一声,声儿完全落下,人也到了眼前,“看我。” 她五指分开,弹钢琴似的点了点他的手机屏幕,然后五指指头并拢,吸引他的视线,最后于她耳廓旁放开。 展晚行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面上。 她面上总是带着笑意,靠近她,彷佛前些日子来的郁闷都烟消云散。 她真的很好! 她从兜内掏出一叠纸,递给展晚行。 那是十首成型歌。 作词人跟作曲人都是用激光打出来的黑色睁开。 至于原唱一栏… 那处被人用黑笔写下‘展晚行’三个大字。 星云的字磅礴大气,游走龙蛇,很有大家风范,与她娇俏面容跟游玩人间的心态十分不相匹配。但细究之下,字与人都是跳脱又欢奔,诡异的相配。 她的字,是他的名字。 这一点毫不起眼的点,轻轻撞击展晚行心脏,是浸泡在温泉里的柔软。 还有… 展晚行把纸张虚虚贴在胸膛,看着星云,淡淡的问:“这些歌,是你送给我的吗?” 星云点点头。 日行一救赎! 那时,展晚行不知道怎么回事,垂眸之际,手指脱力,一两纸张被从南至北的风吹落在地。 星云轻瞥他一眼,单膝撑地,一手置于曲起的膝盖骨上,另一手捏住纸张右下角。 忽然,视线一黑。 展晚行蹲了下来,手指压住那张纸,令星云抽动不得。 他眼眶透红,直勾勾平视星云。 忽略掉他双目通红,他的话是很云淡风轻,就像此前吹过的那阵风,也只是一阵风,他的话也只是一句话。 但,那话撞得星云胸口一闷。 他说:“你想要什么?” 光影变幻中,展晚行心想,命运的馈赠一定在暗中早就写明了代价,那她突然闯入他的生命里,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星云仰着脸,眼皮下压,光斜斜打过去,白皙脖颈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霞光。 又娇俏又漂亮。 “拥有的东西有点多,分给我们财神爷一部分,说得过去!” “……” 【……】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6 当天晚上,经纪人炸了,电话疯狂拨打星云号码。 “上博号!” “展晚行新发的歌曲里为什么有你的声音?” “展晚行为什么要艾特你?” “你们这是官宣了吗?” 经纪人要疯,抓耳挠腮,脚步跺得哐当响。 “你为什么还在跟展晚行那个糊爱豆鬼混!”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经纪人:“…靠!” 艺人越来越嚣张了,怎么办? …… 星云上博后,点进展晚行新更的博文,听了听他的歌。 还是那两首歌,无人爱我跟有人爱我。 并不是新歌。 但老歌新录,添了些新的东西。 星云的评论转成她的声音被收录进去,不过杂音很重,带着风吹叶动的簌簌,还有些自胸腔而起的清朗笑意。 无人爱我; 有人爱我。 有人爱我; 永远爱我。 广大网友已经听迷糊了,瞧不明白了! 加那两句话,不是累赘,而且与主题完全不符? 许多人呜呼哀哉,疯狂涌入展晚行的新歌发布博上留言评论。 “哥,还是原版好听,新版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戳我心了!” 当然了,还是有些人喜欢新版。 “实话说,我喜欢新版,感觉很灵动很有生命力。就是那种,那种,哎呀,我也说不出来,就像我指天呐喊‘我拼命由我不由天’,然后真的,我命就只由我,上天都不敢插手的挣脱感。对,没错,就是挣脱束缚的感觉!” 在大家都议论新版跟旧版,哪个版本更好听的时候,有粉丝关注点够八卦,摸进了星云的博号。 偷偷将星云的博号看了个遍。 然后,粉丝发现,这人不仅是个十八线糊咖,还是他们哥哥的真爱粉! 对的,真爱粉! 他们乍一看,将星云定义为展晚行的真爱粉。 而后,默了很久很久,才回味过来!这个真爱粉是不是成了他们的嫂子? 毕竟,这两人互动十分可疑! 她在他被新放开的博文下留言,他将她的留言收进歌内。 他重新上架的新版本里,有她的评论和她的声音。 上天啊!她们哥哥可是个吹毛求疵的人,怎么允许一个与歌曲并不和谐的声音乱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哥哥觉得那声音不是乱入,而是犹如天籁,是那两首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暗戳戳的糖。 她们含着泪磕到了! 她们现在完全不敢闹,她们哥哥还没有宣布复出,她们的粉丝头衔都还没有回来! 于是,她们开始夸星云,各种夸,天花乱坠的夸,翻尽了整本词典找尽了所有好词来夸。 什么姐姐好漂亮、姐姐就是未来顶流之类的完全不够看! 她们野死了! 上来直接就是,俏丽姐姐爱爱她们! 星云:“……” 展晚行这群粉丝,不粉随正主,得到救赎不跑了? 改求爱了? 对不起,没工具! 星云托腮想了想,得到救赎后没跑,还来吹捧她。吹捧也是一种娇宠,她被吹得挺高兴,觉得自己今天真娇! 她打算做些什么来回报这群娇宠娇花的晚粉些。 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转载推广这两首歌无人爱我有人爱我,参与财神光环转转转。拥有财神光环者,原地发财!财神光环花落谁家,今晚八点准时开奖! “财神光环?原地发财?博主确定?” “我转发了,我截屏了,我有证据,我要举报博主搞封建迷信!如果要解除举报,请抽中我!求求了,抽中我,打工人已经吃不上饭了!” 【……】财神光环落在星云手上,云惊声也再无法直视财神光环! 这哪里是原地发财,分明是原地破产!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7 中奖人数设定为十人,八点一到,这十个人的博号id名也就被自定义抽奖程序抽了出来。 身无长技生活困难:我中奖了?卧槽,真是我!我就是来试一试这个传说的财神光环。来,我先来!我要暴富,我要巨富,我要高富帅给我当家庭主夫! 天才宝宝:…这个有什么用?能变现吗?我就随便参与了一下,那么幸运?那…我要成为财神爷的爷爷! 中奖的十人画风逐渐跑偏。 本来就是凑个趣,谁把财神光环当真啊! 天选东土大唐西行人:这个财神光环对贫僧西行取经路上有无帮助作用?有的话,勉强要了;无的话,贫僧还是一路讨饭去! 其他博主博文下中奖的幸运儿,该是各种感谢博主! 星云博文下中奖的幸运儿,类似:啊,什么,我在哪儿?我中奖了?中的什么奖?可以让财神爷叫我爷吗? 当然了,十个人里面九个智障,还有一个智商正常的。 一心搞钱:工资上涨百分之五十,季度奖、年终奖提高一个档次!求求了! “你转发抽奖的都是什么鬼东西?”经纪人不解至极,“还财神光环,原地发财!” 经纪人跟星云坐在保姆车上,在跟随云深不知处剧组车队前往拍摄地点途中,看了一眼垂着脑袋在刷评论的星云,星云不回话,一点儿都没理她! 经纪人暗暗啐一口,意思是,“疯了!” 财神光环,原地发财? 她都能送财神光环了,她怎么还不发财?! … 星云咬了根棒棒糖,乌黑藻发散在肩头,小小的脸隐在藻发内,光影明明暗暗,双手在手机屏上敲了敲。 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恭喜以下十位超级幸运儿身无长技生活困难天才宝宝天选东土大唐西行人… 恭喜各位获得财神光环体验卡,限时:二十四小时! 一抬头,另一后视镜挂红棉布的车队呼啸而过,车速比剧组的车还快。 不久,也就是车队刚被超。 星云所在的保姆车也跟着剧组车提速,马达声轰鸣,车身急转急冲。 好在道路够宽,才能允许两队车队互飙。 等两队车队速度像达成一致的共同变慢,星云摇下车窗,一撇过去,正巧对上展晚行看过来的目光。 “……” 救赎对象不去参加追梦选秀综艺,来这儿做什么吗? 看她? 星云觉得自己真相了! 真的是,片刻都离不开她! 她手探出窗外,白净的落在光里,摇了摇。那个时候,秋季夜色尚好,一路橘黄昏昏沉沉让人犯困。星云左手手肘搭着车窗托腮,探出的手张开,接住了被风吹落的银杏叶。 而后,掌心一重。 边缘微卷的银杏叶之上是一根棒棒糖。 嘴里含的棒棒糖突然被咬碎,那时,碎糖很甜,很甜。 她抬头,再去捕捉展晚行的视线。 可,只隔了一条白色视线的车辆窗户徐徐升起。 扔完糖,就跑了?! 他的面容在黑色透明玻璃内显得稍许高深莫测。 … 棒棒糖在秋色中,在人五指中,打了几个转,而后完成了它的宿命。 星云含着糖,唇微微勾了下。 “笑,笑,你再笑!”旁观全场的经纪人气冲脑门,“我告诉你,这次这个剧组是你逆风翻盘的机遇,你要是还跟展晚行牵扯到一起,我保证,你逆风翻盘个屁!” “……” 星云淡淡回眸。 经纪人见星云还是寻常模样,可那下压眼皮半露眸子,还是莫名让她觉得凉风从背后袭来。 “你这话我不爱听!” “…怎…” 一长串话就说了一个字。 经纪人后仰倒在座椅上,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星云手里一根香往下抖了抖,然后摁在小巧而精致的烟灰缸内。 【……】 那根香,那个烟灰缸都是从哪儿来的?!! “……” 喜欢? 送你了! 系统空间的桌上多了根香跟一个烟灰缸! 【…】它就快要退休了!不要把什么玩意儿都忘它空间堆! … 车窗是开的。 她一只手探出窗外,一只手解锁手机,嘴里咬着糖,目光在博号里上下浏览。 然后—— 惊呆了! 身无长技生活苦难:等等,我是中奖了对,还是中了财神光环奖对!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突然大出血,十万块砸进股市里打水漂了?股票它跌了,跌停了,我t损失十万块!没中奖之前,不说迎娶高富帅当家庭主夫,就是迎娶个高穷帅还是绰绰有余,但现在,别说高穷帅了,就是矮矬穷我都养不起了!!!什么狗屁财神光环,我看是破产光环还差不多!垃圾小演员,欺诈,赔钱! 天选东土大唐西行人:贫僧原本去取经还有个讨饭的铁碗,现在铁碗都被偷了!我之前还没联想到小演员这儿,楼上一提,贫僧悟了!贫僧的讨饭铁碗肯定是被小演员的霉运破产运给运走了!贫僧晕死! 一心搞钱:你们那算什么!我们总经理大晚上的打电话通知我,说季度奖没了,项目奖泡汤了,还要降我的职位!啊啊啊啊!什么财神光环,叫这个财神光环去死!小演员出来,我要单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星云退出程序,摁灭手机。 在摁亮手机,进入程序。 天才宝宝:爷,爷,我都叫你爷了,别再让我被人抓到用盗版程序了!我特么的还是个宝宝,再付钱就要回家啃老了! “……” 其他人:“垃圾小演员,蓄意欺诈,赔钱!” “……” 好在粉丝少,这点事没有爆。 可晚粉见到了啊,晚粉也愣了!这,怎么回事?她们新嫂子是个用财神光环诈骗的诈骗犯? 离谱,真就很离谱! 是骗人的人离谱,还是被骗的人离谱…都特么离谱,这整件事最特么离谱! 然后,她们后知后觉,她们的正主是不是也被这个据说能让人拥有财神光环的人给骗了! ——晚哥那么好骗的吗? ——她们要不要也搞一搞这个诈骗?专骗晚哥?把晚哥骗到手?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8 晚粉兵分两路,一路去展晚行博号下告知真相,一路暗戳戳的伪装某某光环者对展晚行进行欺诈行为! 星云利用财神光环欺诈一事从星云博号传到展晚行博号。 展晚行也听闻了此事。 天色黑黑沉沉,车窗外那人手肘靠着车窗,五指握拳抵在太阳穴的位置处,披着的及肩黑发挡住她低垂的面容,只露了一点下巴。她皮肤很好,露的那点下巴白净,冷白的惊艳,垂着的身姿染上车水马龙的昏黄,整个人透了点柔软出来。 他许久才收回视线,指头轻动。 “晚哥,你被骗了!新版本歌里出现的那个人品行不端,她封建迷信还搞诈骗!什么财神光环都是假的,你一定一定不要相信她!” 展晚行回:“她很好。” “谁好?她是谁?”廖季靠着黑沉车窗,点着烟吸了几口,“上一回那女孩?隔壁车那女孩?就这么喜欢?” 他轻笑,“喜欢,你怎么不敢看她?” 明明隔那么近。 展晚行摁灭手机灯光,不轻不重撇过廖季,那眸色藏着警告。 廖季吸口烟,牵起唇角又轻笑了一声,然后,眸子下压看烟头,慢慢的移开视线。 ——叮。 一条新的信息。 “上博号,你把你博号昵称改一下。改成展财神!” 这用语,有些霸道!好似,她喊了,他就一定会应允一样! “……” 展晚行从善如流,一句话没多问,就把自己的昵称改成了展财神。 一旁的廖季适时提了句:“为爱成财神?” 前排许一最近一段时间对财神二字十分敏感,一下就联想到他们晚爷跟那个送彩票的财神爷的事。 好啊!妙啊! 他们晚爷傍上财神爷,展氏集团算什么?给我直接刚! 他们有财神爷撑腰! 展晚行并没有理廖季,廖季也习惯了他温良皮囊下的冷漠作风,不再自讨没趣,手指搭着烟吸着,看向另一边。 ——叮。 第二条短信进来。 “上博号,转发我的最新博号。” 那是条弥补中奖人员的声明博。 怜惜我这朵偏远地区的娇花:中奖的十位朋友移步财神爷博号展财神,沾沾财神财运,原地发财! “这你要转发?”廖季忍不住,开口,“她那不是哄人的吗?你是财神爷,靠近你就能沾沾财运,原地发财?那我怎么还不发财?还得跟我那’可爱的’舅舅抢家产?” 话还没有完全落完,展晚行已经摁了转发。 “……”廖季拿着烟坐了回去,无事勿扰有事烧香的寂寥状态,他看着展晚行,烟头挨着唇吸了口,吐出来,说的是,“得勒,有人单身到现在,有的人为爱痴狂,为爱成财神!” “哎,财神爷,借个火!” 展晚行余光扫过他,廖季笑一笑,展晚行收回余光,从兜内摸出个老式打火机扔给他。 打火机一打。 廖季又说,“展晚行,她给你下了蛊吗?她让你改名字就改名字,说你是财神爷,我叫你财神爷,你就真答应了?” “我怎么记得,上一回,她喊你好几声,你应都没应?” 上一回,也就是超级大佬女儿生日宴那回。 廖季看着展晚行,他在等他的回答。 只见展万幸默住一两秒后,瞳孔深深,话语铿锵,很坚决的说:“那天,我说完。” 他偏头看向星云那车。 两车一直平行前进。 时有风吹银杏叶落,银杏叶纷纷扬扬飘进窗内,落她肩背满身。 “说完,就后悔了。” 后来,着急找她,无意撞上展如安等人,听他们调笑说些轻浮她的话语,怒意犹如阻挡不了的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失了往常的伪装,一拳打了上去。 想到这儿,展晚行盯着星云背对这边的身子,又想起那时的所思所想。 他不是打不赢,而是无意瞥见了她匆忙过来的人影,天光火石间,停了手。 他想,如果受伤了,是不是就能盖过那一桩事,他的不理不睬是不是就能被掩了过去。 没有。 她还是提了那桩事。 她问,廖季对他有像她对他那么好吗?为什么选廖季不选她? 他当时没答。 可心里早回了千千遍。 没有。 想选的人,一直是你。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想法就冒了头。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就隐隐有了这种感觉。他其实,很害怕,说不出口的害怕,就是很害怕。 怕有期待,怕期待落空,怕重蹈覆辙。 所以,他在她下车离开之时,跟了上去。他那时面不改色的剖开了心的一角,要把自己的心剖开将所有真实想法摊开让另一个人观摩琢磨闲时细细探究,于他而言是件很难看的事,但他那天做了,他做得很隐晦,给自己留了份体面。 他反问,还能再鼓起勇气期待一次吗? 他其实,不是问她,而是让她别辜负。 时至今日,他才真切明了想透,是的,不是反问,是旁敲侧击求她别辜负。 他自以为是的体面在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全盘崩塌!丝毫不剩!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到那天,我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廖季明白了。 喜欢上一个人是件很不幸的事,你所有言语行为都在反复反复,如同展晚行一样。 星云那人看起来还风平浪静,他这边已经无数暗流涌动。 廖季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完了,他可能要单身至死! 转头一看,展晚行又捧着个手机,手指动个不停!那边车窗,星云托腮,眸光扫了过来。 廖季微微一笑。 星云轻轻掀开眼皮,眸光带刀,遥遥刺了过来! 廖季:“……” 那句’离展晚行远点‘不断在脑海盘旋! 他宽肩一缩,远离展晚行半寸距离! 星云收了视线,再次低头看手机。正巧看到展晚行博号下的最新热评。 “天呐,哥哥是真的被骗了!” “哥哥真的被那个一碰就破产的倒霉鬼给缠上了!我该拿什么来拯救我们哥哥!哥哥要是还没复出挣到钱就破产了,然后再也不能复出了怎么办?” 有人神回复:破产那不是更好!在娱乐圈当爱豆搬砖打工,不还完钱不许销声匿迹! 热评:从来没有哪一刻那么期待哥哥破产! 黑过展晚行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只是想坏展晚行名声,可他粉丝想让他破产!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19 破产? 财神爷怎么可能破产? 展财神一转载星云指定的那条博文后。 那十个人的画风再次转变。 身无长技生活苦难:我淦!这是怎么一个原理?抽奖的小垃圾演员换了个博号后,真发放奖励了,让老子沾沾财神光环,突然暴富了!是的,我暴富了!感谢垃圾…感谢超级无敌巨好的小演员!老子自豪的宣布:老子的股票涨了涨停了,卖了,赚够养老钱了!哪位不求上进的高富帅愿意嫁给我,被财神爷眷顾过的小姐姐宠你啊! 一心搞钱:对不起,人已疯!大半夜被公司董事长拉过去详谈,季度奖、年终奖翻倍,职位升了一截!我是真的会谢!谢谢小演员!小演员真的是救苦救难的活财神爷! 天选东土大唐西行人:对不起,我也疯了!贫僧拥有去取经的盘缠了!弱弱问一句,那个娇花账号是小号,这个展财神爷才是大号?小号认真搞人破产,大号严肃让人暴富?真的,娱乐圈立这种人设真的是不会崩吗? 天才宝宝:感谢小演员,感谢展财神。 那十个人大概是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明星演员歌手,不认识星云,不认识展晚行。 晚粉些:“……” 晚粉看着她们哥哥新转发博文下那十个人的留言评论…对不起,她们也要疯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那十个人是傻逼吗? 怎么会把两个独立意义的人混为一谈? 这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啊! …等等。 这两个独立的个体好想有点子合二为一的感觉!上天呐,该不会,这条博是星云用展哥的手机登陆转发的! 展哥都把手机上交了? 展哥…真好喜欢她! 她们依稀记起了展晚行那句‘她很好’!她们醋了,慕了,狠狠的嫉妒了! 说过星云的晚粉纷纷道歉,还有一波粉重点抓得更好,她们去了那条博文下,接着那十人的评论下留言: 接好运! 接暴富好运! 接中奖暴富好运! 接中奖暴富迎娶不求上进白富美\/高富帅好运! 有的晚粉脑袋一糊涂,摸去了星云博文下接暴富好运! “……” 这批晚粉被大粉揍了! 去星云博文下接暴富好运,也是他们想的出来!去她那儿,能接到什么好运?只能接到破产消息! 这批晚粉恍然大悟,痛哭流涕。 现在撤回评论还来得及吗? 她们口袋扁扁,再破产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 星云旁观全程,心道,虽然她的一半财神光环跑偏了,可分出去的那一半还是正常的! 这样想着,时间走到夜晚十点,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半个小时车程,星云打了个哈欠,撑头看了眼车窗外。 保姆车驶进国道,国道狭窄,一个方向只有一条道。 九落黄泉剧组的车队落到后方。 星云没瞧见展晚行,头一往椅背靠,闭上眼,睡觉! 她的左手侧,经纪人悠悠醒过来! 经纪人一看星云睡得香甜,手一抬,真想捶死她!但想一想,这是自家艺人,这是最有潜力的自家艺人! 啊! 还是好想捶死她! 经纪人上网得只抽奖这一事情后续后,突然的不想捶死她了,只想掐死她! 说了,不要跟展晚行扯上,就不听话,这下好了,跟展晚行深层次绑定了! 以后她红了…不对,她已经红不了了! 她下一步该是被封杀了! “……” 想明白的经纪人…算了,睡觉!不是不想管了,躺平了,是管不动,不得不躺平了! … 九落黄泉剧组跟云深不知处剧组的导演认识,两人一合计,两个剧组吃住都在同一家酒店。 云深不知处剧组导演在酒店门口问助理:“人都齐了吗,都进入酒店休息了吗?” 助理似乎想起了谁,一愣一愣的。 导演立马明白了:“还有谁没到,是谁又出去鬼混去了?” 助理:“这倒不是,就那个乡长娇娇女的扮演者跟她的经纪人在车上睡着了,我们让人去喊,被司机拦了下来,说,说什么,让她睡,别叫醒她,要不然下场会很惨的!” 导演:“…谁?” 助理:“叫星云。” 导演:“她啊,起床气啊。算了算了,你跑一趟,交代司机守一守,别让人在我们剧组出事!” 助理应下:“哎!” 旁边过路的人脚步一停,顺着助理小跑的路径,找到了那辆白色的保姆车。 助理跟司机交代些话。 展晚行拉开了门。 门开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寂静的深夜里,足以让司机听清。 司机赶紧过来,手一伸,展晚行避开他手,撑开一双算不上好惹的眸,瞧他。 司机被看得心头微微一颤。 但他很快定住心神,道:“你开门做什么?吵醒了这位,你会很惨的!” 具体怎么一个惨法,司机含糊其辞,就是不说清。 展晚行默了默,弯腰踏进保姆车内,将星云抱了出来。 他手刚放在星云身上之际,星云薄薄眼皮就已经动了动,撑开了的一双茫茫然眸子望了望展晚行… 司机:糟糕! 要完! 然后—— 星云闭上了眼,下意识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双手圈住展晚行脖子,额头还往他劲瘦脖颈蹭了蹭…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讶然不已。 司机:“……”脸肿了! 助理:“……”起床气是分人吗?大帅比吵醒了没事!他看看司机,嗯,丑一点的吵醒了就有天大的事! … 从车内到酒店门口到电梯到酒店八楼到房间,那一路,听着心脏剧烈跳动声,浑浑噩噩的,他茫然合紧门之后,顺着那一路走了一遍。 宽肩窄腰,峻拔身子立在酒店外抬头仰目,八楼的灯只灭了一盏。 万家灯火里,那一盏灯灭的屋内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那里,有着平地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再无人比她最好的人。 “晚爷。”人声跟着风声,自展晚行身后起。“云深不知处剧组,展大少也投了一笔资金,而且展大少也进组历练一个月。” 说是历练,指不定是奔着谁来的。 展晚行眸子微垂,看不清内里什么情绪,但整个人的气息骤变,又冷又狠。 他知道,展大少是奔着星云来的。 那一回在星云手里吃过的亏,以及对他跟星云关系的猜测,他肯定会有所动作! “历练?”展晚行扯了扯唇角,右手摁着左手手腕,简单一件白衬衣袖口被摁得发皱,“g省远离展家,那就在这断他一臂。” 许一:“是。”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0 翌日。 云深不知处剧组跟九落剧组同时举行开机仪式,星云作为云深不知处剧组的女六跟九落剧组的女一,来回两头跑,也好在两个剧组隔得近,两剧组人马同一个公司出来的关系好,大家才默许了他们两剧组导演让女六(女主)扎戏的事实。 明明才跟星云第一回见面,就处处调侃星云:“哎,隔壁那个女六,看你根骨俱佳,过来我们剧组演一下惊悚片女主!” “惊悚片女主来了!大家快跑!” 云深不知处剧组真跑了一片,位面女主、女二三四跟着无名npc跑得笑成一堆。 其中,位面女主笑得牙棒子都露出来,还倒在地上捶地大笑,沙雕搞笑女无疑了! 星云:“……” 设定是觉得搞笑女没有爱情吗? 还好她是娇花! 可以拥有爱情! 【……】严格意义上来说,任务员也没有爱情!虚拟位面为了任务而与任务对象缔结的爱情婚姻关系不过是一张一戳就破的纸! 离开虚拟位面,谁把谁当真! 云惊声友善提了一嘴,【小娇娇,任务员没有爱情!】 “……” 可是… 救赎对象那么爱我! 我总不能抛弃他! 【……】它的宿主,它的宿主脑壳是真的有点子问题! 位面女主笑完后,拍拍村口十块钱一件的大花裙,大大方方站在星云面前说:“你好!我是岑轻轻,剧组女主扮演者,很高兴认识你。” “……” 设定为了剧情跌宕起伏,偏它又不舍得虐女主,只好从女主身旁人下手! 什么被拐卖绑架、被家破人亡、被一生受折磨… 娇花怕怕! 脸颊一热,垂眸看了看,岑轻轻手背贴着她的脸颊,流氓似的摸了摸,笑得有点贱兮兮,星云缓缓撑眸,心有千千烦躁。 岑轻轻在意料到星云情绪变化之前,赶忙安抚,“别生气,别生气,就摸了一下而已,你要是介意,我也给你摸一下。” 岑轻轻真的很贱,把脸凑了过来,还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要不然,给你摸两下也可以!三下也将就!四五下都没问题!” 她还很贱的拍了拍自己白嫩嫩的脸颊! 鼻尖轻轻嗅了下,然后很猥琐很贱的加补一句,“你好香啊!我给你摸,你借我嗅嗅!” “……” 星云很确定! 位面女主是在调戏她! 我日! 敢调戏大佬…娇花,娇花这就救赎你! “展晚行。”她一手掌心贴着岑轻轻的脑门,轻轻那么一用劲儿,岑轻轻被一掌心推得跌倒在地。 岑轻轻心道,这人看起来娇娇嫩嫩香软可口的,可她力气是真大! 她起身,听星云说话,“你跟廖季过来一趟!” 星云没好气的看一眼岑轻轻。 搞笑流氓女! 等着! 这就救赎你! 廖季被展晚行拖了过来,字面上的意思,拖着过来,他腿脚都跟不上廖季的速度,有点被廖季带着走的感觉,可不就是拖! 廖季一路上疯狂骂人! 等到了星云跟岑轻轻面前,一眼过去,一下闭了嘴。 糟糕糟糕我的天啊! 岑轻轻在笑,廖季耳廓都红了。 “……” 多少人为星云赴汤蹈火过,她怎么看不懂这两人的一眼万年。 一救赎就是俩! 今天的救赎值超标超标了! … 星云刚拉走展晚行,两人还没说上话,经纪人歪着脖子赶紧小跑过来拽走星云。 一边拽一边道:“周导找你说戏!” 啊,不是。 她一个就四幕戏的女六,周导今天找她说戏?要找也该是惊悚片的莫导找! 经纪人拽走星云后,回看一眼立在枫树下的展晚行。 那人很高,休闲套装之下的身躯看着很瘦很健壮,长得一张干干净净却足够令人眼花缭乱的脸。时下小女生最喜欢他那种长相。 干净通透。 眉目扫过来的时候,还带一点无辜般的蛊惑! 也难怪自家艺人要死要活要跟他牵扯到一块。 这要是他没有被针对,拉过来炒个cp倒是不错,不过… 可惜了! 她必须要解救自己艺人! “走走走,别让周导等急了!” 刚到周导面前,就见周导坐在监视器前,屁股着火一样动来动去,手里还拿个黑色的对讲机,一句句脏话飙出来,将演员骂个狗血淋头。 演员分别是位面女主岑轻轻、位面女二三四。 被骂缘由也很简单。 青年演员演技浮夸。 不真实。 一举一动都带着刻意表演的痕迹。 而且,不土不接地气。 “……” 娇花拍拍小心脏! 还好自己演的是个洋气的角色! 旁观一两分钟后,那边导演实在看不下去,叫人撤了位面那四位主要角色的戏份,一扭头见星云手里折了一支柳条,柳随手轻轻摇晃着… “星云,过来,今天先拍你的戏份!” “……” 拍摄场地都不挪一下,这么随便的吗? 导演说了,就是这么随便! 女六是乡长娇娇女,一共就四幕戏。第一幕戏跟她忙到不着家的乡长爹吵架,第二幕嫁给一个不着家的驻村干部驻扎县城异地搬迁社区,第三幕融入县城异地搬迁社区,第四幕全员大理解大团圆。 所有角色都各有千秋,女六这个角色演活了,会很圈粉。 导演也是看重了星云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娇气。 但一个演员,演了才知道演得好不好! 导演喊开始。 跟星云对戏的人是整部剧最关键的男性角色,这人是个老戏骨,他见星云懒懒散散的像是还没有进入状态,心里头难免有些不爽利。 他做好了重来的准备。 可是—— 导演一喊开始。 那人完全变了一个样。 “你喜欢工作,那你就接着工作,二十四小时的,没日没夜的干,你还回来做什么?” 噼里啪啦。 圆桌一掀。 地上淌着菜汤跟碎掉的碗盘。 再一看星云,她手捞起小碎花裙后退起步,抬眸看向乡长爹爹眸底深处是抗拒、疏离、故意,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 特写镜头给到位,角色诠释到位。 导演脱口而出的骂声就这么止在嘴边。 跟星云对戏的老戏骨一个怔愣,没回过神来。剧本里并没有她提起小碎花裙后退几步的戏份,但她加得很巧妙,是角色性格会做的事。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1 “安哥,我的安哥,你愣神做什么,是接不住,还是接不住吗?” 导演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安哥:“对不起。”他正色瞧向星云,这回儿,他可不敢轻视这些后生! 这些后生特么的憋着劲,要拉爆他们前辈! “再来!” 星云谁啊!游走各大位面,见过的人,演过的戏比安哥多多了! 轻轻松松拿稳演技,狠狠拿捏安哥,拉爆安哥这个老戏骨! 安哥:“……” 他生气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高质量超标准发挥…终于跟上星云的节奏! 这短短不过两三分钟的一幕戏,星云是游刃有余,安哥是大汗淋漓,周围人看的是畅快尽致! 导演对星云那个是刮目相看! 招呼她过来,把自己导演位置都让给她了,然后把刚才的镜头切给她看。 导演:“这一幕,绝了!我保证电视一经上映,你绝对能圈一波粉。” 星云毫不推辞,就坐在导演位置,托腮看着监视器。 “安哥勉强算是跟得上了!” 全场哄然大笑! 走过来的安哥:“……” 好特么丢脸! “导演,导演,先停一停!”助理快跑过来,一边扒过围在监视器一圈的人,一边喊,“投资方有人过来,来的是展氏大少。” 导演:“过来就过来呗,那么着急做什么?”导演是个老油条了,头也没抬的接着道,“找个人给展大少带一条最绕最难走灰最大障碍物最多的路,带他走个个把小时的,下次他就不会来了!” 助理环视一圈,大家心照不宣抬头看天又低头看地。 “……” 一张网撒下去,捞上来的全是老油条! 助理:学到了!学到了! 星云看着助理跑远的背影,心道,展大少过来了啊! 那—— 则日不如撞日! 今晚就救赎他! …… “晚爷,人带过来了。” 九落剧组跟云深不知处剧组现在都在异地搬迁社区,这社区虽说是社区,但地处县城边缘地带,周遭山林茂盛,还有一片尚未有人居住的人造苗人城区。 夜色袭来,满眼雾沉沉。 苗人城区一间近河的建筑里有明明灭灭的烛火光。 “展晚行!老子就知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有反骨!老子怎么之前没有弄死你!” 展大少双手被反绑,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口一个老子,上位者的姿态摆得很足。 反观展晚行,他淡淡斜睨他一眼,移开视线,看向另一个被绑的人。 那人被打晕在地,还没醒来,一身西装革履是一身狼狈。 展晚行皱皱眉头:“他是谁?” 许一也不知道。 展大少抢先回答:“哈哈,他是谁?他是一个你这个狗杂种最怕的人!” 最怕的人? 展晚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害怕谁! 他勾起一侧唇角,面上笑着,眸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习惯性的去摸兜掏出老式打火机,一点燃,烟头烧了起来。 然后,落在展大少贴地的手背。 火烧肉的声音配合着凄惨的惨叫声,不断回荡。 烛火光太暗淡,明明灭灭,展晚行峻拔身子周身似是萦绕一种死亡的暗黑气。 一个抬眸,一个勾唇,彷佛,那烛火光都更暗淡了几分。 “展如安,展大少,叫什么叫?跟条狗一样。” 烟头用力摁压在展大少手背,滋滋,烤肉一般,飘了些上了烟味的肉味儿出来。 说实话,那场景,有点渗得慌。 连带着展晚行的神色都令人渗出一身冷汗! 展大少手背被烫,浑身冒着挣扎的汗液,可惜他怎么都无法站起来反抗,他背部被许一用膝盖骨低着。 原本直直的脊髓被人压弯了腰。 他恍恍惚惚想起来,曾经的展晚行,那个从小到大在展家都没有任何身份跟姓名的人就是这般被他们压着脊梁骨。 他那时候,多想打弯他的脊梁骨,可是展晚行这人身上有一股劲儿,那股劲儿撑着那一身傲骨,永不低头。 衬得他们像跳梁小丑! 展大少福至心灵,明白了,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展晚行,想要报复我?你担得起展家打击报复的后果吗?” 展大少笑,笑得狂傲! “来啊,来啊,你今天不弄死我,明天我就弄死你!” 他高昂着头。 “弄死谁?你也配!” 许一一脚从他脖颈踹过去。 刚刚还叫嚣的人狠狠跌在地上,又反弹了一下,像弹簧弹了一下,之后彻底到底,身子往一侧一扑,咳得天昏地暗,就差没把心肺给咳出来了! “许一,左臂。” “是,晚爷。” 山背面,一根烛火点亮的临河小屋,河水与周遭建筑漆黑一团,纵横交错的小路间隔很远的一两展路灯发着微弱的光。 男人从那件间临河小屋走了出来,慢慢的走,走到一半,身子似是疲乏不堪,无力的靠着瘦弱的路灯柱,头轻轻抵柱,右手摁压在左手手腕上。 他今晚穿了件白色卫衣,卫衣衬他很白,整个人不正常的白。 如同一张新纸一样的白。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闭着眼靠柱的时候,两侧眉头往中间紧靠。 秋风起了,笔直长腿左右枫叶似是放慢速度的轻飘。 另一双腿落下,枫叶随风渐渐往四面八方退散。 还未睁眼。 手已经被人扣住。 温热而又熟悉的感觉,阻止了他的反抗。 她很霸道,扣他手腕的劲儿很大。他手腕,可能已经青了。 这时, 卫衣衣袖被人往上捞,手臂接触凉风那一瞬,展晚行陡然抽身而退,离星云远了些。 他垂目,拉下那一截被人捞上去的衣袖。 “谁干的?”那一闪而过的斑驳陆离的痕迹,星云没有错过,当然,她更没有错过他手腕往上一圈圈疤痕。支线里简单提过一两句,展晚行作为展家没名没分的私生子,生母早亡,从小不仅被展大少等正经少爷欺负,也被其他私生子欺负! 一两句而已。 落在他身上,是手腕一圈圈被人用刀丈量过的砍痕,以及一根根烟头经年烫伤后留下的烙印。 带着这种印记活下去,本来就是一种屈辱。 要怎么才能带着这些印记活下去? 想想都觉得窒息。 星云觉得自己被人掐住咽喉,喉咙收紧,话都说不出一句。 展晚行… 他更是说不出话来。 难看,又难堪。 他抬头看了一眼星云,她在路灯光芒之下,而他退至光芒之外。 看着好近好近,那一瞬,却觉得,好远好远。 他张张嘴,说不出话。 别问了。 别再问了。 星云一直在看他,静静看他,那秒她想起了许多许多。在那么多喜欢她的人里,许许多多人为她赴汤蹈火,陪她家破人亡陪她流离失所远奔另一个银河,旁人给过她的震撼太震撼,多少世事变迁,惊变再惊变,她认知老早扭曲,觉得包括情爱这回事的万事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不过如此而已。 然见了他,他疲乏的眼皮连着眼睫毛微微颤抖,躯干笔直立在那儿,人模狗样! 可她总会回想起他措手不及慌忙后退时,匆忙拉下衣袖挡住斑驳痕迹的难堪模样。 很难过。 难过的时候,总是沉默。 沉默无名,无声。 她心角忽然掀了一道口子,无端明了,这种如黑夜沉甸甸的沉默叫难过。 她的心里,也正经生了几分难过。 她迈着步子,三步,两步,一步靠近,双手虚虚圈起展晚行,男人身躯似是就拢在星云圈起的怀抱之下。 合二为一。 “展晚行,给你个机会,你为我飞蛾扑火,为我赴汤蹈火,为我千千万万遍。” 娇花为谁赴汤蹈火? 飞蛾扑火? 千千万万遍? 怎么可能! 娇花做事要遭雷劈的! 那样娇花就不娇了! 就成焦花了! 拒绝! 【……】去他爹的,真是受到一万点惊吓!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2 说完那话,星云手自他腰部两侧挪开,那可以称之为趁其不注意挪开的拥抱,落在展晚行眼里,是慢慢的、徐徐的,如同慢放镜头一样的远离。 她的拥抱总是一碰即离。 她身上的温度,她落在他身上的气息,都渐渐散了。 不够,他总觉得不够,遥遥不够。 “星云,你有看见那间亮着烛火光的屋子吗?”展晚行话绕过星云的话,人立在路灯点亮的地表边缘,目光向下坡路的尽头遥遥望去。 路灯的尽头,风吹枫叶止的尽头,是一间亮着微弱烛火光的少数民族建筑。 “你想知道那间屋子里正在发生的事吗?” “往前走。” “往下走。” “推开那扇门。” 下坡路,也是山路,还未修整平齐,坑坑洼洼的,一脚下去,碎石子飞奔一地。 星云走了一截,越走越烦,到了那间临水的屋子前时,原本打算进去了,但她站在亮着蒙蒙烛火光的屋前回看了一眼。 两排少数民族建筑连着漆黑天际,天边蓝紫光交相辉映,其间,密云散去,群星闪耀。 点点星光之下,黑影静立山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如秀拔群峰静默。 说实话,没回头看那一眼时,她很烦。 她很久没有走过那么烂的路。 她走下来的时候,两条腿几次三番都要陷进碎泥石中,现下,干净的墙红色碎花裙下摆都沾上不少泥土,只是在黑夜下不那么明显。 但还是很烦。 可回头看那一眼后,所有烦闷尽数消却。 那一秒,她被夜色吸引。那片夜色里,有璀璨星光,还有山头的他。 她在临水屋前,仰着头,抬手招了招,意识到那团黑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手上之际,招着的手改而指天。 无边夜色,他看得见。 而她转身,推开那扇门。 烛火光蔓延至建筑外,亮了一方小天地,不消一秒,又消散。 临河小屋。 屋内是一间房套一间房,越走越近里屋,烛火光越盛越亮。 哀嚎声也逐渐清晰。 啊,啊,啊,啊! 这人叫得挺难听的! 大约…是没有得到救赎! 推开最里那扇门,正巧跟许一撞个正着!许一脸上带血,谁知道他染上的是谁的血? 恐怖! 星云先下手了,一脚踹开许一,那力度很‘娇花’!许一身子如同滑翔机一样滑行很远,背部撞上墙面才停下来。 他撑地起来… 没起得来! 伏在地面上晕死过去! 星云踢了踢许一,许一原本侧着昏死的姿势变成正面朝上,两手两腿呈大字型张开。 “……” 踹…踹错人了! 这大哥不是展晚行那神出鬼没的司机?! 【我正准备尖叫提醒你,你就下手了!!!】呵呵!云惊声的尖叫阻止声刚起一个头,那边星云就已经下手了! 是该说她下手够快,还是下手够够快! “…多谢夸奖!下次给你报美声班!” 【……】拒绝非本职工作! 【这人可是救赎对象身边的大红人,他要是在救赎对象面前非议你,你说,煮熟的救赎对象会不会跑?】云惊声日常找身为任务指引者的存在感,威胁恐吓一番后,美滋滋道,【我这里有一百零八种参考方法,可以消除大红人对你的怨念,保证让他阻碍不了任务进展。】 “不用,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抓过来,送监狱,关起来!” 【…什么罪名?】 “他吓到我了!” 【……】 她半蹲下身,看着许一时严肃思考的样子…那话…是认真的吗? 星云是在考虑把他送监狱的可行性! 她是朵说到做到的娇花! 但,许一身旁的展如安跟沈江寅吸引了她的视线。沈江寅这厮办事忘恩负义,看着就倒胃口,估摸着就是顺带捎上的,不必在意。 她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展如安身上。 “……” 呦! 这不是她打算今晚短暂救赎一下的对象吗? 别以为断条胳膊,脸刷白漆一样惨白惨白的,娇花就认不出了! 救赎对象让她进来看看…就是让她看这? 原本以为救赎对象是爱她爱到要剖开自己不为人知的残忍无情的另一面! 结果… 就这儿,就这儿? 他是在抢自己的活! 救赎娇花绝不认输! 她起身,洋气的小皮靴踹了踹展如安,小皮靴尖尖对着脚踝筋骨狠踩… 力度很娇花! 展如安昏死过去中,还短暂醒了一两秒,发出难耐的闷哼声。 “……” 得到救赎过,叫得可真好听! 【……】我该拿什么拯救你,我词典里的‘救赎’二字! … 星云在临水小屋待的时间短,从临水小屋出来,远远看过去,展晚行还站在原地。 与此前不同的是,他正仰头看天。 视角开阔,月隐枫树后,星星大小不一平铺悬于天际,如云散开的蓝紫光静谧而又美好。 “展晚行。” 女孩子撞玉似的声由远及近,声落下,人也立在展晚行眼前。 那路很陡,她爬得很累。 一到展晚行跟前,整个人卸力的往他身上扑。两手搭着他的肩膀顺势往前一划搂紧他的脖子,两腿往上一跳,圈住他劲瘦窄腰。 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 跟个人形玩偶一样。 展晚行似乎没料到她如此一般反应,痴痴傻傻的任星云动作,直到她挂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环起她的膝盖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已经背起了她。 两脚腾空的感觉很美妙,谁试谁知道! 星云反正是不想下去,不想自己走路了! 她趴在展晚行背部,半张脸都贴在展晚行脖颈处,下巴放在人肩膀上,小脑袋还动来动去,像是得了什么趣味似,闲不住的闹来闹去! 展晚行不怕她闹。 只是… 他头部微微往左侧压了压,很微小的动作,微小到寥似于无,可他脸颊更贴近星云凑过来的脑袋,感受到她温热体温,他吸了口气,怀着胆颤的心情,心想,自己大概大半辈子勇气都花在这句话上。 “看见了吗?” “看见了!” 还多撒了点救赎! “不害怕?” “不害怕!” 就那,就那? 她死前救下的那位大佬都碎成片片了,她都没怕啊,就那,断了条胳膊跟两条腿而已! “会做噩梦吗?” “…不会!” 会做噩梦? 她不就是日行一救赎? !!! 会被奖励做好梦的!!! 三问三答,两人分外有默契的止住话。 展晚行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星云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手里扯了根头发在挠他下巴。 下巴微痒,心也跟着痒。 “喜欢我吗?” 这寻常的一夜,他又打了一记直球。 这个时候,星云用来挠他下巴的发随风掉落,她趴在他背上,突然生了抹困意。 嗓音微倦,慵慵懒懒“喜欢。” 喜欢空浮别墅,喜欢百亿奖金,可以养三千零三小白脸! 展晚行勾着唇角,笑了,他笑不是爽朗的哈哈大笑,而是简简单单的笑。 笑声很有感染力。 “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一个哈欠过后,星云知道睡眠时间到了。止不住的睡意铺天盖地袭来,可她还记得自己有问题没回答,但死活想不起来是什么问题。 于是,展晚行在等待的过程中,听她睡迷糊又强作清醒的声,“展晚行,下次不许再抢我活!” 回回都跟她抢活! 她这个天选救赎娇花英雄的脸往哪儿放! 展晚行:“……” 他不明白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察觉到背上的人睡着了,有些无奈的同时,更多的是心满意足。 喜欢的人趴在他背上,说了‘喜欢他’这句话。 没有多加言词,也不是粉丝张扬的高声呼喊,就简单的字简单的说着,却让他有种难言的不足为人道的隐秘的欢喜! ——如果说,人来尘世一遭,一定会有你的使命。那他的使命,大抵就是为了等待这句话。 展晚行背着星云,站在还未开发的人造的少数民族旅游景区,缓缓抬头。 群星点点,犹如早已失去的盛夏夜晚,芦苇荡内萤火飞舞。 突然间,他意识到,烦闷的夏季早已过去,今日的秋季进入末尾,明日立冬。 一年到了最后一个季节,他在最后一个季节里,见星见云见她。 一滴泪无声落下,又很快被人拭去。 冷清寂寥的夜,四下无人的街,穿着白色卫衣,少年感很重的男人背着一人沿着国道慢慢往回走。 … 展如安废了,当夜就被抬进医院,随同展如安一起进医院的还有沈江寅。 但沈江寅一点伤都没有! 屁事没有,上赶着讨好的人却出了事,还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出的事! 沈江寅自然受到一定牵连,名下公司有人听到些许风声,传来传去传得危言耸听,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浮躁,公司几个项目连连破产。恶性循环之下,再不做些什么,公司都快岌岌可危。 废掉的展如安给了他这个机会! “去见星云,跟星云重归于好,成婚生子!” “这…展大少,星云她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了,看起来,是真打算跟我断了!”沈江寅当初可没少在星云面前跟别人乱搞,而且星云那性子,沈江寅跟她屁股后跑那么多年,还是了解一些,她性子是有些烈的!说不可能就绝不可能! 展如安:“她不愿意?你就没有办法了吗?我管你什么办法,我只要结果。我要她跟你厮混在一起!” “…好。”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3 云深不知处剧组。 星云跟岑轻轻有一幕对手戏,但是岑轻轻跟不上星云节奏,星云冒火得很,对这个沙雕搞笑的位面女主意见很大,但这人身上又憋着股认真劲。 这般认真的人,星云想骂人都无从下嘴。 导演替她骂了! “岑轻轻,你是女主,你演的角色是管理一整社区人员跟产业的女大驻村干部,演技用力一点,别软得跟个怂包一样!拜托!你这样还怎么带领群众种植产业致富!” 导演是个骂人高手,骂言骂语没有一句重复的,岑轻轻都快被他骂哭了! 导演一转头,身后一人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立在那儿,像是在偷听。 他战术性后退。 意思是:“你跟只鬼一样,站在我身后,是想吓死我?” 这话落在星云耳内。 “什么?你想被鬼吓死?”星云左右瞅瞅导演,困惑不解的同时还有许多类似于‘这种怪癖还有人有‘’怪癖真难满足‘的情绪! 导演:“……”毛线! 导演没话说。 星云穿着身洋气漂亮的白衬衫,下搭旧红色百褶裙,漂亮的转身下场。 经纪人替她盖上厚重的棉大衣。 还将暖风机吹的风对准了她。 “你跟导演呛话做什么?”经纪人担心啊,“你就不怕导演给你小鞋子?” “…”星云坐在躺椅上,没个正形,一听经纪人那话,瞧着腿,眯着眼看了看自己的脚。 人娇脚小,她穿鞋都穿的成年人的最小码,有时候还要跟未成年人抢鞋穿。 “导演要给我买小鞋子穿?”她托腮,笑,“还有这种好事!” 果然! 娇花走到哪儿! 就受欢迎到哪儿! 她清清嗓子,音线拉得长,“导演,听说你要给我买小鞋子穿?” 导演:“…” 周围工作人员及一众演员:“……” 星云:“小鞋子买好看点,不好看不要!” 周围工作人员及一众演员:“……” 这些人视线刷停在导演面上。 导演被那么多人集中视线盯着,被盯得面红耳赤!他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买买买,买毛线啊! “想要什么样的鞋子,我买来送你。”身后,一道压抑的声起。 众人回头,那人西装革履,长得很年轻,打扮得很成功人士,一侧还跟着个助理。 助理叫他‘沈总’。 他一立在星云身侧,抬手摸星云头,星云动作快,捏住他悬空的手腕,扬头眯着眼,这时没了娇娇气,模样又桀骜又帅:“脏,别碰!一碰就破产!” 沈江寅:“……” 他手腕被人捏得生疼,就像腕骨被人生生捏碎一般的疼。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死死咬着牙,审视星云。这人长得很漂亮,跟记忆中的人没有任何差别。 沈江寅面对她,那种从小到大的自卑冒出头,他想扭头就走,避开这人,最好一辈子都不见! 但不能! 不光不能! 他还得哄回这人。 尽管这人刚说的那句‘脏’跟‘破产’简直像是拿刀戳他心窝子,让他气得发狂! 他忍着手腕的疼,侧着脸笑,他这个角度笑曾被星云夸过好看! 星云:“笑得真难看,抽筋了?” 沈江寅:“……” 周围人本来还觉得沈总挺帅,结果,一听星云那话,陡然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偷着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 九落剧组的队伍经过,展晚行顺着人群走,听身旁人一句:“看,我们女主跟个大帅比在说什么?周围人都笑得好开心?” 还有人说,“浅浅猜一下,我们女主在夸大帅比长得好看!” 队伍匆匆而过,谈话也是匆匆。 有人脚步停顿,长时间驻足,便从人群中间落到了人群之后。 那人遥遥看了过去。 目光一凝! 是他! “他是你这个狗杂种最怕的人!”展如安的话不适时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4 他最怕的人吗? 怎么可能! 展家人数十年如一日的侮辱,海外遭遇的难以启齿的难堪以及后来历经的种种。如若心怀畏惧,怎么扛得下来? 他不会怕的! “哇,一大卡车的花。”旁人惊呼,“这一卡车下来,少说上万块,也太大手笔了!” “帅哥不仅帅,有钱,还浪漫!要是我是女主角,我就答应了!” “女主她…她…她笑了!” 展晚行立在少数民族建筑屋前,遥遥熟视星云面容,沉吟半晌,脚下打了个转,离开。 … 他垂目离开之后,云深不知处剧组那边,星云咬着腮帮,对着沈江寅故作情深的面庞,吞吐字句:“沈江寅,破产!” 简单干脆,又利落。 浓黑柳叶眉下双眸微微泛着黑,沈江寅无端从中瞧出些阴森悱恻来。 转念寻思,说破产就破产? 怎么可能! 他心有不屑,但还是柔情着一张脸。 沈江寅:“乖,别闹。之前都是我不好,现在我认清自己,我只喜欢你,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 星云当时不屑极了! 想要得到救赎! 又才回来找她! 她当着众人的面,一手拍开沈江寅递过来的大捧玫瑰,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这走姿十分狂傲,但她走了没几步,把手放下,敞开大衣揣着兜,走了。 众人对她不折浪漫的背影简直是佩服不已! 谁送她们一大卡车玫瑰,他们不说当场带上身份证去民政局,也得热泪满眶! 但人与人是不同的! 瞧瞧星云, 人半分视线都没分给那一大卡车玫瑰。 一点颜面也没给那沈总留! 厉害了! 他们的女六(女主)。 众人投过来的目光火辣辣,烧得沈江寅脸庞火辣辣,他又想起年少那许多年里被人阴阳怪气嫌弃穷酸的话。 “这米再放久些,养的鸡都不吃了,你赶紧拿回家去跟你妈妈一起吃,记得早点吃完。” “是个读书的苗子,我可以供你上学,但是你在学校里要时刻保护我的女儿星云。” 沈江寅看着星云背影,静立半晌,扔了花,心头微哂。 他知道星云这人性子烈,常规方法肯定不行。 但他还有后手! 可他接到个电话。 “沈总,许多投资方撤资,转而把资金投到我们的竞争对手公司。” “其他项目还在烧钱,可是我们的资金链已经断了…” “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 沈江寅又再一次看向远去的星云背影,这会儿,他从那散漫身影里竟然瞧出些邪气! “……” 他咬牙切齿一两秒,稍后,自东南方向离开。 … 星云走过一条笔直的道路,回到酒店。电梯门刚开,过道传来一两声铿锵有力的对话。 “再来!再来一遍,我就不信我演不好这个角色!” “还来啊!” “来,再来!” 被导演骂到跑开的女主找来她的女二三四在楼梯间对戏。 “……” 青年演员,演技还是需要磨练磨练! 简而言之,需要救赎! 星云扒拉着消防门,心想,身为救赎女n配,救赎女主是她的应尽义务! 然后—— 她找来了廖季! 廖季可是影帝!而且,他还是男主! 哪有男女主不谈恋爱,尽搞事业的说法!本来就都是有大光环的两人,搞起事业风生水起,把事业都搞完了,其他人搞什么? 搞他们鬼名堂吗? 为了世界和平! 他们还是别那么努力搞事业,搞搞彼此! 星云抬手摸摸自己发旋,露齿一笑。 今天也是默默救赎他人的一天! 她转开身,无人过道中,她抄兜,神气又桀骜。在经过某一间房间时,那门突然开了,她所站的那一块瓷砖分外亮堂,手被人摁住… 她一秒反剪对方,且看准对方翘臀一脚踹了过去。 下手够快,够狠。 【……】那,那,那是救赎对象啊! “……” 可是,当她看清他那一秒,脚已经踢出去,收不回来了!!!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5 对方显然很清楚星云下手快的特点,早有准备,身往一旁侧了半寸,闪躲开来。 微凉指根又如凉水般贴了上来。 一拽,星云背部撞墙,却不觉得疼意,视线后瞟,见展晚行手臂横亘在白墙与她脊背之间。 撞墙那瞬间,她有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 可展晚行撤开手,神色无异。 星云心想,撞了一下而已,没那么容易骨裂!千转思绪,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她懒懒掀了掀眸子,盯着展晚行,说起,“展晚行,青天白日的,这样,不好!” 手摁在展晚行肩膀上,将推未推半推,语调拉得又长又撩人。 展晚行:“……” 他愣了愣,双眸中有种未经沾染过的单纯清澈,反应一两秒后,自耳廓至深邃面容渐渐涌上热意… 稍即,浑身被烫一般的后退两三步。 见他如此模样,星云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的上前一两步,抓紧道,“展晚行,虽然青天白日的,但没关系。” 她作势扯了扯衣领。 一个动作,那矜持算是没了,妥妥社会老流氓! 展晚行又退了几步。 【……】去他爹的! … “玫瑰花好看吗?” 听展晚行那么一句话,扯着衣领的手顿在原处,稍过几秒,觉着呼吸似是被衣领压迫住,便又扯开衣领,解下第二颗纽扣。 锁骨微突,白净又纯洁。 “沈江寅,他,长得好看吗?” “……” 哦~ 娇花悟了! 吃醋了! 不开心了! 想要她哄了! 需要救赎了! “还行,一般般,一般般。”星云弯了弯眉,眼神上瞟,像是在回忆沈江寅送来的花跟沈江寅本人。 她站在他眼前,想的却是别人。 窗外透过来的光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影子交错,没有一点儿重叠的部位。 展晚行突生的厌恶。 也不知道是厌恶那抹光,还是厌恶她正想着别人这件事。 但他很明白。 他的心不断下坠。 “那我们算什么关系?”展晚行忍着不安,眉目凝结一层霜,问了这么一句。 星云视线刷一下,重新对上他。 要关系? 啊,这? “我们第一回见面不就已经在一起了吗?”星云很振振有词! “……” “你不是立誓要为我飞蛾扑火,为我赴汤蹈火,为我千千万万遍?” “……” “你竟然不记得了!” “……” “感情都是哄着我玩的?” “……” 展晚行久久失语。 云惊声彻底无语! 上天啊,为什么要派给它一个不服从管教,认知还很扭曲的一个背后拥有无数大佬撑腰的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 星云瞥到展晚行眼眸内的惊慌失色跟错愕不已,还有最后的无动于衷! 她上前一步,厉声质问。 “你全部忘了?” “……” 展晚行目光再三在星云身上探,最后定格在她的小脑袋瓜子上。 可能也是无法想象,那么一个与正常人无异的脑袋,为什么会拥有那么扭曲的记忆!云惊声如此这般想。 “没忘。”展晚行看着星云漂亮的双眸,这样回。 【……】 “……” 救赎对象是真爱我! 星云那个骄傲啊! 没有人能阻挡救赎娇花的魅力! 星云眨眨眼睛,直勾勾看着展晚行。目光顺着额角流连至高挺鼻梁,再落于红润润的薄唇。 那目光,如火,似电。 展晚行被看得掌心冒汗,指头发紧。小指头无意间捞起裤兜内的打火机,如往常一样摩搓着,但指头一顿,眉头收紧。 一闪而过的难忍疼痛。 下一秒,手腕被人握住。 他紧皱着眉头,眸光平静的落在星云发旋。她披着发,发及肩,皓白手指紧紧捏住他的手腕,她被低垂下的发半遮的眸子微微讶然。 “小指头折了,都歪了!” 她不提时,不疼。 她一提,那股疼意就升了起来。 她的话,是开关。 她抬起头,发自然而然垂落在肩两侧,“展晚行,不疼吗?” “应该疼吗?”他看着歪了一截的小指头,不自觉接了这么一句。 对视间,谁都没轻易开口说话。 应该疼吗? 不应该疼吗? 一个人如果长时间被欺负,被凌辱,早早将所有伤痛都习以为常,会不会,真的认为出生死外无大伤?都不疼? 可,那话都是自我调侃罢! 被人用烟头戳手臂,疼; 被人用刀划一圈手臂,疼; 被人骗去海外被圈禁被折辱,疼。 好多好多疼,都该疼。 疼痛是躯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该是一件能感知到的事,可他折了截指头,却反问,应该疼吗? 星云有点子疼了! 她埋下头,一口气轻轻又徐徐吹过他的小指头。展晚行切身感受到这个动作带来的威力,热意如潮般涌上面容,他睫毛轻颤下的眼眸瞬时红透。 从没有人…再没有如她一般待他好的人! 下一刻,轻轻的吻落了下来。 红透眼眸内的瞳孔骤然放大,他一低头,见星云绯红唇部轻轻贴在他的小指指骨… 然后移开,落在青筋毕现的手背上,再落在手腕处。 展晚行浑身过电似的颤栗,不明显,只自己知道。她的吻,轻轻的缝合心门那一条被人裂开的缝隙。 原来疼痛,也叫人怜惜。 他还想叫她再轻吻几下。 可星云已经将他衣袖放了下来,静默一时片刻,慢声道,“沈江寅竟然用一卡车玫瑰花侮辱我,嘲笑买不起一卡车玫瑰!” 她就是娇花本花! 一卡车都比不上的娇花本花! “他长的好看?那他需要都刀子的地方多了去!” 话落,一声清脆的咔声回响。 展晚行眉头紧蹙。 “接好了!” 星云趁展晚行失神间,将他的小指骨折处复位,动作很快,不到一秒的时间。 之后,她找来几块小夹板将他小指头固定好,又用绷带缠绕缚紧。 她手法很好,像个专业的医师。 接好后,她掌心拖着展晚行右手,轻轻撑开眸子淡淡看向他。 …他眼眸深红,睫毛不疾不徐眨着,可那眼尾处分明是沾上了些许泪光。 仿佛,下一刻泪光就要汇聚成斗大泪珠,顺着皮肤纹理滑落下来! “……” 是的,他得到了救赎! 都快哭出来了! 展晚行…好绝…一男的! 得到救赎的表现方式尽然如此的…直白!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6 沈江寅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不愧是跟娱乐圈许多小演员有过亲密关系的老总,深谙娱乐圈那一套,在两个剧组间将他跟星云的绯闻传得到处都是。 青梅竹马的爱情谁不磕? 女六(女主)快嫁给他! 星云托腮:“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缠着我吗?因为他破产了,而我能帮他,让他的公司起死回生!” 破产了,需要救赎了,又来找她了! 晚了! 没门了! 这个黑心肝的竹马哪有纯情又惑人的天降香! 娇花当然高仰头,选一米八七的天降大高帅了! 在沈江寅的打扰,星云不理不睬下,云深不知处杀青了,然后又在偶尔跟展晚行这个死尸扮演者的互动下,展晚行的手指头大好,她九落黄泉戏份也杀青了。 庆功宴这天。 星云跟导演极限拉扯之下,把导演灌了个大醉,而她自己在一群二三番的演员中稳坐c位,手背托着下颌,游刃有余推拒旁人端起的酒杯。 头还随着包厢内音乐的节奏轻摇慢晃。 宛若豪门小姐一般,衣着华丽,得体而又不是尊严的游走在名利场中央。 【小娇娇,展晚行支线的最后一个节点时间到了!】 星云一瞬起身,朝醉糊涂的导演及周围一圈人点了点下颌,意思明了,她先离场了! 小县城距离京都不远,一脚油门,轿车轰鸣,走国道也不过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那一路,急冲急刹! 罚单不知道要开多少张! “位置。” 【…支线只提到展晚行被展大少联合其他人挑断四肢扔山里喂野狗…】 其他人,谁? 山里,哪座山? 设定没说啊! 它此刻也捕捉不到展晚行的信息! “…没用的…”东西!星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添了句,“把北斗定位系统刻进你的系统基因里!” 【…救赎任务对象是你的任务,找到任务对象并求赎他也是你的任务!这不是我的工作!非本职工作勿…】 主系统:【亲,恭喜点亮北斗定位系统功能,奖励延迟退休一年!】 【……】 勿什么勿! 勿搞它这个很想赶快退休的老封神系统啊! “打开展晚行定位。” 【……】 按时退休跟天价退休养老金总要保一个! 【京都娱乐购物天地。】 “……” 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轿车速度慢慢停了下来,以正常的郊区速度行驶。身后,一辆黑色没有拍照的轿车猛然撞了过来。 “……” 这狗憋谁,下手够快! 尽管星云已经竭力控制车身,但剧烈的冲撞之下,车身翻了几个滚,翻下田埂,陷入干涸又结霜的田地内。 ——我日! “这点高度死不了人,快下去把人拖出来。”男人的浑厚声,带一点令人作呕的强调。 另一人也该是个中年男人,回怼:“怎么又叫我!敢情做事的都是我,数钞票的都是你!美得你!赶紧下来帮忙!” “咦,人呢?她跳车了?” “没跳!”回答没跳的这人绕着倾倒的车身绕了一圈圈,就是没见车内有人!“难道被甩出去,还是被压成肉饼了?” 两人对视一眼,扭头又接着继续找。 “你们在找什么?”田埂上坐着一人,那人手拿棉签,另一手里一大瓶酒精。那是个穿着浅绿色长款羽绒服的女孩,长得挺俏,正在给额头破了一道口的额角擦去血液且消毒。 那女孩…他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 “要找人吗,我这个好心人帮你们找找!”星云一边擦掉额角的血,一边勾勾唇。 好心人,友好建议! “你,你,你就是…”两人中有一人迅速反应过来,指着星云鼻头道。 “没错,是我。”星云以最快的速度上好上药,跳下田埂,一晃就来到两人中间,她笑,“我就是来救赎你们的好心人!” 一手抓一个,提上田埂,塞进他们所乘坐的那辆轿车。 然后,身后又突然蹦出一辆车。 【…小娇娇,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车?】 “…啊卧槽,青天白日遇鬼了!” 星云坐在车内,探出头,心想,怎么那么多人喜欢阿飘公子…忽然那么喜欢,身为救赎任务员,当然是选择满足他们了! 等一等,这就送他们去见阿飘公子! 油门猛踩,如雷惊鸿。 ——哐当。 他们的车滚下田埂,结结实实摔在田地里。两人两眼冒金星,糊糊涂涂见眼前飘着个什么鬼东西! 一秒,两秒,三秒… 啊啊啊啊啊啊! 我特么我特么我特么! 有…阿飘啊! “……” 星云在田埂上站着,双手抱臂,头一歪,听着他们的叫喊声,抿着唇又松开,然后连连’啧啧啧啧‘。 这人世间的人呐! 一得到救赎,就爱大喊大叫! 叫得跟被谁欺负似! 明明他们就那么的快乐! 看,他们在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轿车内,跟阿飘公子玩得多开心啊! … 展晚行这阵子疏忽,以至于让被关在地下室的海外大佬被人救走。 这位海外大佬遭受展晚行的几年折磨,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回去,感觉就像精神病人发作一样,大嚷大叫要弄死展晚行。 手下告诉他,他们集团关联的另六个集团已经作破产处理,想让大佬先重整公司,但大佬一心报仇,下属无奈,只好听从大佬吩咐。 大佬先是调查展晚行,搭上展如安这条线,又通过展如安知道星云这号人物,再加上沈江寅在一旁添油加醋。 大佬作了决定! 他决定朝星云下手! “……” 支线变了! 他们要挑断手脚的人从展晚行变成娇花! 很好! 既然海外大佬千里迢迢强行组沈江寅跟展如安的队送人头…不对,是求救赎! 现在就去满足他们! …… 京都娱乐购物广场。 许一跑得如阵风,大气呼呼,顾不上喘口气,就跟展晚行道:“晚爷,那位逃走后又回来了,而且,他们还绑了星云小姐。” “什么?你说什么?” “他们绑了星云小姐,说你要救星云小姐,那就今晚七点,一个人来西郊荒山!如果不来的话,就将星云小姐的手脚筋脉挑了,扔荒山喂野狗!”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27(完) 西郊荒山。 废弃的山村,断壁残垣的木屋,杂草丛生的山头,期间,还有一两声野狗乱吠,一幕幕都叫嚣着阴森恐怖。 一间落了半间瓦的木房二楼,有人点一根雪茄,黑暗中,那点光很红很亮,没过多久,烟光点燃烛光,室内一片亮堂。 这间木屋便很好的与其他森然木屋区别开来。 “人呢?怎么还没到?” “还联系不上?” “要是没了筹码,展晚行会上当吗?” “呵,没有筹码,那就给他弄个筹码出来!” … “晚爷,联系不上星云小姐。”许一直奔剧组,翻遍两个剧组,还有星云可能去的地方,都没见到星云人,“剧组这边说她庆功宴开始没多久,神色平静的离开了。” 许一说完话,偷瞄一眼男人神色。 他神色很淡,没什么情绪。 仿佛对于这个消息,心里并没有多大起伏。 许一突然间迷惘了,星云跟他们晚爷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应该有点关系,但不多。 许一默了一会儿,劝了一嘴,“晚爷,那是陷阱。别去了。” 在他们晚爷面前,什么财神爷都得靠边站! 可—— 他们晚爷手往大衣兜里钻,低头看了看兜内的物件,挑一下唇。 半垂夜色难掩深邃面容的狠色。 轿车门重重一合。 油门踩到底,猛然冲了出去。 顾虑很多,但没办法,她是他最大的顾虑。 “晚…” 繁华街角,许一清晰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那会儿,他想,有人疯了。 …… “秦总,展晚行到了。” 秦总自二楼往一楼瞧,手打在木屋半落到木窗上,居高临下的姿态很足。 他笑,笑得很狂傲。 “展晚行,没想到。”他吸了口烟,吐出来,“没想到我还能活着从地下室走出来。” 如墨黑夜里,展晚行眸子似是比那黑夜还要黑,倾斜朝上对上秦总。 那眸子讳莫如深,秦总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两秒。 展晚行这人,以前看他都是如看兄长一般的尊敬、期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变得陌生、抗拒,还有厌恶。 他是欣赏过展晚行的才华跟他身上隐隐透出来的忍耐力,但,挡不过展老爷子开的条件多。那时,他签下跟展老爷子合作的合同,心想,展晚行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已,毁了帮他爬上巅峰的誓约就毁了。 生意人,要的就是心狠手辣! 但没想到,展晚行这厮咬人的狗不叫!一叫,他就栽了个大跟头。 雪茄压在木窗上,烟灭了。 这笔帐,得算 烟灭时,展晚行径奔主题:“放了她。” 秦总手稍抬,二楼目之不可及处传来一声声女孩的挣扎动静。 木板太薄,夜太静,那声分外清楚。 连着秦总看戏的笑都十分明朗。 展晚行瞳孔颤抖,收在衣兜内的手慢慢收紧。那一瞬,他忘了所有。 忘了星云捏着展如鸣的衣领推他坠楼,忘了饭桌那一圈人被狠揍的模样,忘了临河小屋展如安断掉的第二根手臂,也忘了她动作敏捷手快很准… 所有,所有,都忘了。 却只记得,她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咬着棒棒糖,手探出窗外接住秋夜光色的女孩子。 “放了她。”他重申。 声有一点哑。 秦总:“放了她,没问题,但是我要你亲自动手把你脚筋挑了。” 烛火更盛,视线明朗。 秦总坐着,身后分明是一金属制的轮椅。 月色下,二楼扔了个东西下来,那东西就落在展晚行脚旁。 ——是一把尖锐的匕首。 “在挑断脚筋之前,先把手筋给挑断。”那一扇木窗又出现另一个人身影。 展如安。 断了两臂的展如安。 展晚行垂下眼眸,捡起匕首,匕首上一道铮亮的月光。 匕首搭在右手腕上,一道划落,鲜血涌出。 木窗上那两人心头闪过一丝快意! 两人没注意到展晚行一边划手,一边往前移动。等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木屋楼下。 凸出一截的木板遮挡不住他突然仰头投射过来的视线,挑衅意味十足,仿佛在说,敢不敢让他上去。 “……” “秦总,他上来了。” 保镖总是一身黑衣,从木梯一直立到二楼,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余人。 秦总:“让他上来。” 展如安:“秦总,他要是上来,我们不就暴露了吗?” 星云那个筹码,他们并没有拿到手! 秦总:“这不是更好玩了吗?” 展如安起先还并不太懂秦总的话,但后来看见展晚行割在手腕上的匕首还在淌血,他的目光在逡巡一圈找不到人后的错愕与竭力克制愤怒的时候,一下明了,果然是更好玩了! 展晚行不见星云人,厉声询问:“她人呢?” 秦总笑:“她人?她?谁啊?” 欣赏完展晚行着急又竭力忍耐的表情,他加补一句,“你是说沈江寅的未婚妻吗?她当然是跟沈江寅在一块!” 展晚行:“沈江寅的未婚妻?” “是啊,自小定下的婚约,青梅竹马长大,感情颇深。之前故作不熟,不过是情侣间的赌气闹脾气!”秦总,“现在沈江寅的公司破产了,他未婚妻不离不弃,跟他回老家结婚去了!” 秦总坐在轮椅上,追加一句,“对了,被绑架的主意还是她出的!她说,攻略不作假,成功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说的是,星云是他们派过来的间谍。 秦总也只是试探说说。 可见了展晚行面色骤然发白,一双寒目突然刺了过来,如阴风阵阵,似鬼魂缠身。 说对了啊! …… 星云从她所处位置去京都西郊需要路过京都十二环,但十二环最近在修路,封了一条道,只剩一条道可以走,可那条可通行的道刚又发生了交通事故,仅有的一条通道车辆排成长龙。 冬季七点钟的天已大黑,路灯明亮,被困在高架上的星云认出了前方那辆车。 是展晚行的车。 她下车,扣手敲敲驾驶位的窗。 车窗一摇下来。 许一瞪大眼睛,十分震惊:“你,你,你不是被抓了吗?” 星云也是十分震惊的样子,指头一直指着自己:“我被抓?” 都说是娇花了,还有人忍心抓她? 真的是…欠求赎! 许一这会儿可管不了那么多,速度推门下车,赶紧把星云载上车,他发动车,准备开走。 星云挑眉。 这么堵,能开走吗? 许一拿着对讲机说了句:“绕道走。” 夜色更重,将城市层层包围。高架桥上,排成长队的车流后退,后退… 那一溜车队,退没影。 “……” 许一等于展晚行! 这些人全是展晚行的人! 他需要救赎吗? 需要救赎的人是她自己!她可没有黑衣保镖坐满二十余辆车! 娇花…一点都不娇了! 车队绕乡间小路行走,小路又窄又泥泞,车队走得很艰难。 路程走到一半时。 许一接到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沉默,无止境的沉默。 许一在对面长时间的沉默后,认出了对面的人,是他们晚爷。 可他被展晚行的沉默感染,脑袋死机,忘了后座的星云,也跟着沉默着。 那种沉默似是整理自己久久难平的情绪,试图找到一个支点撑起全身重量,让摇摇欲坠的身躯得以静立。 展晚行:“许一,沈江寅在哪儿?” 许一很快回:“沈江寅破产后,订了回老家的机票。” 展晚行:“订了几张?” 许一:“两张。” 展晚行:“两张。” 他的声音很平静,很淡然,可许一无端从中品出些寂寥跟残忍来。 那一刻,他福至心灵,想到了后座的星云,想到了星云跟沈江寅的牵扯。 他忙道…还是慢了一步。 展晚行先说话了:“截住他,我要让他…” “截他做什么?他惹到你了?”就说,沈江寅那个人天上长了一张欠救赎的脸! 星云听展晚行声音还算平稳,想来那边的事他应该解决好! 于是抢过许一的手机,不慌不忙,甚至还有点恶趣味,接着道,“你想让他做什么?让他一下飞机就下地狱?” “这个主意还可以,虽然实施起来有点难度!” “……” 那边没有回答,只有偶尔传来一声狗吠的背景音。 一刻钟后,车都行驶很长一段路程,那边还是死一般的沉默。 “咦,怎么没人说话,难道是手机坏了?” 星云拿着许一的手机敲轿车天窗,哐当哐当的,金属边缘都被敲凹一块。 她拿着凹陷一块的手机递给许一,“许一,你手机坏了!” “……” 许一很想骂脏话! 但鉴于他们晚爷电话还没挂断,他脏话到嘴边,生生憋下去! 这个时候,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很轻的声音。 “星云,你叫叫我的名字。” “……” 这点小小的愿望,娇花当然是选择满足他了! “展晚行。” 那边没应,又沉默。 “展晚行。” “展晚行。” 【小娇娇,展晚行一打三十四,现在躺在血泊里…发呆。】 “……” 要你时,你不行! 不要你时,你又行了! 破系统也欠点救赎! 【……】 …… 一地倒下的人中,只有展晚行还残存些意识,他额头压这手背,长而浓黑的睫毛沾有些血液,于是,远远看起来,他一双眼尽数红透。 他慢慢爬了起来,背靠立柱,五指紧紧捏着手机置于耳旁,五指下几寸处的手腕有鲜血不停流下。 “展晚行,回头。” 蛀虫蛀空的立柱随他动作摇晃一两下,那瞬间,世界仿佛天旋地转,他在燃尽就要熄灭的烛火中瞧见迎光走来的人。 是你啊! 你来了啊! 星云蹲下身,扶着展晚行。展晚行浑身无力,整个人又困乏又疲惫,能撑到这会儿,已经很不容易。可他避开星云扶他的动作,双手撑地,努力瞪大一双眸子,死死的紧盯星云。 那一眼,从生到死,死到生的壮烈。 【小娇娇,展晚行被人用你的名义骗到这儿来,还被骗到废了只右手。】 他就这样看着星云,星云也这样看着他。 许久,他慢慢垂下头,手托起星云的手放在他肩上,额头慢慢往下压在星云肩上,呈一个被拥抱的姿势。 闭上的眼,再睁开。 那一片新沾上圆圆血点的淡蓝色衣角,入目。 两人彼此依偎。 他的心稍定。 之前,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怕,可他这回,第一次感受到怕的滋味儿。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在晚夜中踽踽独行所见的唯一一片星云永远照耀他。 晚爷又被救赎哭了番外 “这年头了,还有人喜欢星云,大家是不知道她破产光环远传海内外吗?敢喜欢吗?就算她仅用了两部剧就稳坐一线小花的位置,我也不敢喜欢啊,敢喜欢就破产!” “这位火起来的两三个月,凡事得罪她的人不是破产就是破产,不是进牢子就是进牢子。喜欢她的粉丝,不信邪的非要在她评论区评论的粉丝,一个两个不都也小破产个几回。她那么玄乎,也不知道哪个新粉一夜间在她评每一条博文下评论留言。” “破产预警!” “破产高能预警!” 网友仅仅是路过星云博号,每一秒都是胆战心惊,生怕啥也没干,先小小破个产! 但好在有人踩过点,路过不会破产,点赞留言转发都会小破产一回! 真的,能粉上这么个玄乎的一线演员,粉丝都得是身家千万以上! 但他们扒了扒这个一夜留言几百条的好汉,真没扒出来这人身家超千万的痕迹! 这不就是个过气的小糊爱豆。 当夜,小糊爱豆登上了追梦选秀综艺的帮帮唱环节的帮唱嘉宾! 小糊爱豆往聚光灯下一站。 我的妈妈呀! 这个小哥哥不是我爹妈给我定下的娃娃亲对象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户口簿都准备好了! 歌喉一出,他们…爱了,爱了,这是什么神仙嗓音。 真想把他关起来,一辈子唱歌给自己听! 然后,他们发现,小糊爱豆,不,那哪是小糊爱豆,那是他们的新墙头,他好像唱到情到深处,落泪了! 镜头一扫,观众席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亮起了一盏绿色的光。 绿光点点,不是一片一片连起,但每一个角落都有。 其中,一盏红灯不合时宜的亮着,一直亮着。 那是一片绿灯中最特别的一盏灯,它好像格外受到偏爱,镜头扫过他们的新墙头,他们的新墙头目光一直落在那盏红灯上。 镜头没有扫过那人面容,只扫过她的灯跟她纤细的手! 镜头会玩! 镜头再一次扫过他们的新墙头。 他们发现,新墙头双目泛红,像是被揉散掉的火烧云! 他好像要哭了! 啊! 为什么要哭? 烦! … 他们接着扒。 扒到了新墙头的过去。 原来,新墙头被封杀过,低沉四五年后,从耀眼少年蜕变成温润青年,绝境反击又杀了回来。 他从追梦之后被封杀,又从追梦重新站起来。 可是,可是他帮唱了那一回后就宣布退圈了! 我日啊! 怪他们喽! 怪他们无论是巅峰还是低谷都不在喽! 真的,看见新墙头旧粉丝在新墙头评论区留言评论说什么’最遗憾的就是那个盛夏‘’突兀出现又突兀退场‘’我与追梦永不和解‘就烦! 烦! … 他们接着深扒! 扒出了新墙头的财神爷名号打得还挺响。 新墙头的博文下多是一些求财求暴富的评论。 “新的一天,又是求暴富的一天,哥哥赐我暴富!” “财神爷在上,请受信女三拜。一拜求财,二拜求财,三拜再求财!” “……” 新墙头还挺会搞人设的! 但是,在娱乐圈…他已经退圈了!那,在整个国家范围内,立这种财神爷人设,是真的不会崩吗? 他们扒到了答案! 是的,不会崩! 他真真财神爷!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早点认识这尊财神爷! 烦! …… 完蛋了,他们已经扒上瘾了! 可这回,他们扒到铁板了! 什么铁板? 这个问题问得好! 铁板就是那破产大神啊! 破产大神竟然跟财神爷组cp!!! 祖宗十八代的棺材板都要摁不住了! 他们很想去问破产大神,问他跟财神爷是不是真cp,问财神爷发布的两首歌内的声音是不是她的? 可他们不敢啊! 一留言,就破产! 妈蛋,烦! … 虽然很烦,还是继续扒! 真的,种种蛛丝马迹,都证明了,破产大神竟然跟财神爷是cp! 他们不是组cp! 他们是真cp! 他们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 他们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大! 但是,没有人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烦! … 哦。 他们扒到了。 破产大神跟财神爷第一回见面是在某不知名网剧拍摄地。 一个是被赶出剧组的十八线糊咖,一个是只能在剧组演死尸的十八线开外糊爱豆! 破产大神被赶出剧组? 剧组不会破产吗? 是的,扒到了! 这个剧组直接没了! 财神爷演死尸? 这… 他们第一回无比期待,财神爷跟破产大神一样,让那个不长眼的剧组破产,查无此剧组! 也只是这么想想喽! 毕竟他们又扒到了财神爷在另一剧组演死尸的证据! 哎,堂堂财神爷,尽然沦落到演死尸的地步!那他们在人间混日子凑数…也没关系! 哈哈哈哈哈! 等等,那个死尸旁边的人是谁? 是…破产大神! 我日! 一个财神爷,一个破产大神,都是有身份有格调的大人物! 都来演死尸? 演个死尸都那么卷了吗? cp粉1:感谢扒粉,又找到一个磕点! cp粉2:感谢扒粉!磕到了磕到了! 扒粉:…… 给别人绣嫁衣? 烦! …… 哦对了,云深不知处剧组竟然跟九落黄泉剧组同时开机,而且两个剧组还在同一座城市拍摄,两个剧组的演员还在同一个酒店入住! 扒粉:…… cp粉:如果没看错,九落黄泉那具死尸就是财神爷!女主是破产大神!没错!那财神爷的经典语录‘我无比仰慕的小姐,我永远爱你’也没错喽! 借剧中人说剧外人想说的话! 磕到了磕到了! cp粉:感谢楼上讲解,糖分超标,真的磕到了! 扒粉:…… cp粉:对了,感谢扒粉! 扒粉:… 烦! 真烦! … 已经不想再扒了,他们打开直播,随意一点,就点进了破产大神的直播间! 破产大神直播间人气很旺,在线人数一百二十万。 这一百二十万没人敢说话! 扒粉默默窥屏。 下一秒,天呐! 各种弹幕齐发! “财神爷看看我,我来求财的!” “财神爷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富贵的机遇!” “那该死的有钱人的烦恼,让我来受!” 退圈的财神爷穿着件家居服,拿着锅铲出现在破产大神直播间内。 顿时间,直播间热度不断尝试勇攀高峰! 财神爷走后,直播间又无人敢发言! 特么的,真的要笑死! 笑完后,该落泪了! 财神爷,他们的新墙头真的跟破产大神是一对儿! 呜呜呜! 好烦啊! … 真的已经扒不动了! 可是, 可是财神爷以短视频平台领军人物出现在商场新贵名单上哎! 某场直播宴会上,新贵气质矜贵,上台讲话,无名指上套一银素戒。 镜头太虐人了! 它拉进,让大家瞧个清楚明白! 素戒上写:xywa。 扒粉扒过多少人了啊!区区四个字母能难得倒他们啊? 他们一猜即中:星云吾爱。 扒粉:…… 猜不中算球! cp粉:跟着扒粉有糖磕,感谢感谢! 扒粉:…… 烦! … 再扒我是狗! 但是这也太大手笔了,他们不用扒都猜到了! 京都游乐场上放飞的热气球一写:为某飞蛾扑火;二写:为某赴汤蹈火;三写:为某千千万万遍。 某是谁? 还用问? 破产大神啊! 游乐场是财神爷名下新产业啊! 新开业的架势足! 这特么到底是新开业,还是日行一告白? cp粉:我靠,轰动京都一时的男女主角竟然是财神爷跟破产大神! cp粉 :姐妹们说得没错,扒粉有口糖吃,绝不藏着掖着! 扒粉:…… 真烦! 神烦! —— 你是我晚夜踽踽独行中唯一可见的一片星云,为你飞蛾扑火,为你赴汤蹈火,为你千千万万遍。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 “公主殿下,绿星不折傲骨皆系您一身,为了绿星的傲骨,您自杀。” “公主殿下怯弱,就由臣送公主殿下一程。” “……” 星云才来,就被一根白绫缚住颈部,她一睁开眼,入目的是面目狰狞的花白胡子老人家,还有一群围了半圈的看客! 花白胡子老人,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 他见星云醒了,双手逮住白绫两端,手一收,白绫随他动作骤然收紧,强烈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 一来就要救赎人! 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真是的! 别勒了! 别勒了! 虽然这人祈求救赎的方式真特别,但他强烈的求救赎愿望,娇花已经接收到了! 星云反手一巴掌往那老头脸上拍,看着温温柔柔,力气小得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又是濒临死亡的人,一巴掌应该没多大劲儿! 老头跟周围人都作这般想。 但—— 老头被一巴掌拍飞! 跟个断了线的纸风筝一样! 没了地心引力似,苍老躯干飞至墙面,又弹了回来,哐当一下落在地板上。 地板咯吱一声响,裂开如树枝伸展的缝。 老头也在那一裂缝声后,浑身骨头卡嚓一顿混乱的响。 星云扯开白绫,活动活动脖颈,然后急急忙忙的,似乎是很着急老头的伤势一样,神色慌张,小跑着立在老头身前。 老头一抬头。 星云脸上转而挂上笑。 脚那么一抬,踩住老头脊梁骨,老头噗的吐了一地血。 老头:“公主殿下…” 旁人:“公主殿下…” 星云:“……” 公主殿下被你们杀死了啊! 现在是来拯救你们的娇花啊! 【…小娇娇,宿主条例第二百五十条:文明礼貌,尊老爱幼!】 她是魔鬼吗? 连一个老头都不放过! “……” 她很尊老啊! 救赎他也是尊老的一种方式! 听听,老头碎掉的脊梁骨都疯狂呐喊着‘它得到了救赎’! 【……】行为有错,扭曲认知来凑??? …… 这个位面是星际位面。 星际位面总体和平,局部混战。 主线是男女主之间强取豪夺与被强取豪夺。身为风雪星将军的男主风不散受伤被蓝地球的女主姜阮捡到,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你逃我追’,‘你流我孩儿我灭你一星族人傲骨’,最后女主自刎,男主幡然醒悟后疯疯癫癫一个人孤独的在宇宙中流浪千年的绝美爱情be故事。 男女主都be了,其他人,包括男女配还有男女n配都be了。 一整星际位面,全员be。 救赎对象周锦拿的be支线是一心拯救蓝地球免于高级星球高级人类的殖民,反遭背叛,在一次次背叛中身亡,躯体被肢解后丢弃于外太空。 至于原主,原主剧本稍微好一点。 原主拿到的支线是,开局就是死里逃生,在蓝地球混乱中伪装流民,逃脱被送往阿青山尔星球成为阿青山尔星皇族的宠物人的困局,之后更是吸取蓝地球被殖民过程的教训,四处广骗人才,成功让绿星免于阿青山尔星的殖民。 然后,这么一个人最后还是be了。 原主逃过数十次死亡,最后却死在了支持阿青山尔星殖民绿星的,她的族人手中。 原主现在在第一个节点,借蓝地球战乱,死里逃生并伪装成蓝地球流民! “……” 战乱? 乱世啊! 她已经听到大家求救赎的心声了! 稍等,这就来! … “公主殿下,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智者,智者是为了保全我们绿星的颜面跟傲骨。” “公主殿下,蓝地球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你也不想像蓝地球皇族成员一样成为绿星的千古罪人。” “公主殿下,请自绝!”老头是绿星的智者,身份还是比较高贵的,他很看重他那张老脸,挺着满身碎骨爬起来,重重落下一声,“老夫会将公主殿下的尸首送去阿青山尔星,以证我绿星之风骨。” 老头威望很高,他说完话,四下一声声,“公主殿下,请自绝!” 星云:“……” 那一片让她去死的呼声中,有个人喊得最大声最欢乐! 那人刚从飞舰外进来,太空服还穿在身上,只摘了个头盔,露着一张脸,从左到右一条疤痕划过鼻梁横在面上,如一条线将一张不算好看的脸分割成两半。 看着,又凶狠又渗人! 这人…不就是那个娶了阿青山尔星权势之女,最后还站在绿星对立面的背叛狗! 而飞舰上这一批人,最后尽数都背叛了绿星! 此时此刻,这人重复道:“公主殿下,请自绝!” 所有人:“公主殿下,请自绝。” “……” 星云不紧不慢,点了点头,“好啊!” 飞舰上的人大喜,有人递给了星云一条白绫。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公主殿下死了之后,都会有什么陪葬?我也会有吗?”星云指头缠绕那根白绫,饶有兴趣的看向那个递来一条白绫的人! 那人不知道星云什么意思,但他略有些轻视的回:“金银珠宝,家具器皿,凡是公主殿下想要的陪葬物,都会有!” “哦~”星云侧眸一笑,“这样说,你答应给我陪葬了啊!” “什…” 只吐了半个字,那人就倒在地上。 一双眼干瞪着,闭都闭不上。 得到救赎的症状:一般眼都会瞪得很大! 瞪得越大,意味着,救赎越成功! 今天也是个热心救赎的娇花! “星云,你这是做什么?”智者跟背叛狗同时吠。 星云耸肩,大眼里都是单纯至极,又无辜至极,答:“他求着要给我陪葬,我怎么忍心拒绝他!当然是选择满足他了!” 智者:“谁要给你陪葬,你在搞什么?” 星云一抬眸:“啊,你要给我陪葬,让我搞快点?” 智者轰然倒地,跟那位干瞪眼的同伴肩并肩,黄泉路上好一起走! 背叛狗:“……” 旁观者:“……” “你,杀了守卫,还杀了智者?”众人纷纷指责她,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星云揉揉耳朵:“娇花下的快手怎么能说杀,那叫救赎!” 她指着守卫跟智者的尸体,加一句,“得到救赎后,就再不想起来了,那是他们的问题!” “……” 我淦! 死都死了! 你还想让尸体起来? 强盗逻辑! 强词夺理! 迟早被天诛地灭! “……”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 一刻钟后。 那条白绫自掌心划落,飘在连成排的尸首上,盖住他们瞪大的双眼。 星云…她拍拍手,提起衣裙,靠着飞舰的窗而坐。 【小娇娇,你的支线怎么又崩了!】 “支线也得到了救赎!” 【……】 背叛狗跟智者,还有在飞舰内共同逼迫星云去死的人,这些人以后都是坚定不移支持绿星被殖民的力量。 这一股力量,还没冒头,就被星云灭了! 星云给出的解释是:下手不早,会被反杀! 原主不就是因为下手太晚,最后被这些人杀死?虽然支线没有交代清楚,但原主死后,绿星一万个百分百成为殖民星! 救赎一飞舰人,幸福一星球人! 所有人都是he! 星云照着小镜子,抿了抿红红嘴唇,大拇指比在脸颊上! 为娇花点赞! 【……】 小镜子太小,照不到全身。 星云从衣兜内掏出块全身镜。 云惊声当场惊呆了! 去他爹的! 这又是哪位大佬给她开的挂! “……” 八万万大佬撑腰。 难道还用不起一个全身镜? 【…】挂逼! … 原主是绿星皇族中精挑细选送出的公主,长相不用说,一等一。 又因为是送去给人当宠物的。 原主长得是又乖又娇,琼鼻朱唇,黑眉之下一双弯弯月牙眼,看起来特招人喜欢。 原主这长相,星云还是挺稀罕的,够娇! 往下看,深绿色广袖齐腰襦裙,外套一件薄薄的浅绿外衫。 星际时代的人,远古时代的装扮。 不用说了,这也是迎合阿青山尔星的审美! 娇花需要迎合别人? 娇花勇敢做自己! 她脱掉那件素到只有一个色的襦群,换了件色彩潋滟的衣裳。 衣裳是星际寻常服饰,上衣绣花衬衫,下配黑色工装裤。 衬她又娇又酷! 这时,飞舰遭受猛烈撞击,一下失控,舰内所有物品被那一撞撞得飞扑在地,碎片满地。 一片狼藉中,星云扒住窗户上的横杆,透过舰队窗户,见两方人马飞船军舰遥遥相对,一条黑色地带很好的将两方人马分开,但随着越渐密集的战火,黑色地带成了一片红海。 旁观不过一分钟,极速下坠的飞舰远离战火,坠落大气层,最后坠落在城市郊外,还把将落地的地面砸了个大坑。 手足并用爬出大坑的星云,一点儿都没有娇气样! 浑身脏兮兮的,妥妥难民样! “……” 我日! 星际导弹在哪里? 架起来! 瞄准外太空那两波人马! 给老子轰! 【……】老子?不是娇花? “……” 这灰头土脸的模样! 是难民! 是流民! 哪儿还有点娇滴滴的模样! 娇花不娇了! 娇花现在只想弄死那两波人! 【小娇娇,其中有一方是救赎对象…】 “早救赎,早逃脱苦海!” 【……】 星际导弹没架起来,星云拍落浑身土的时候,身后大楼大厦林立的城市有蓝色旗帜缓缓升起。 蓝色旗帜高高飘扬在城市最高的楼。 接着,城市内有不绝歌声绕耳。 歌声内,还掺些杂音。 “如果某一天,大风刮过,吹散你我姓名。”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你是否会在遥远的未来,轻唤我的名字。”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如果某一天,大雪倾压,折断你我傲骨。” [朱秦尤许,何吕施张。] “我能否在死亡之前,听你大声呼唤我的名字。” [孔曹严华,金魏陶姜。] “散了,散了,你我姓名。” “来日碑上非你非我非他。” “……” 星云回头,见那最高的旗帜,也见四面八方遥相呼应的,缓缓的,坚定升起来的蓝色旗帜。 蓝地球,这是一颗被殖民了二十余年的星球。 高级文明的入侵,使得这块地表承载的千百年积淀下来的历史文化跟社会文明都荡然无存。 人们甚至连姓名权都在日复一日中被温水煮青蛙式剥夺。 习惯了被风雪旗帜包围的城市,如今升起就久未蒙面的蓝色旗帜。 蓝色旗帜占据城市高楼的时间不长,十分零九秒。 然后—— 蓝色旗帜如残影般降落。 风雪旗帜缓缓升起,在晴朗无云的天际里招摇飘荡。 星云仰头,亲见天空中有无数飞船舰队划过、坠落、在荒芜山头燃起熊熊烈火。 救赎对象周锦的第一次反抗,以失败告终。 代价是埋在蓝地球各地的暗桩被接连拔起。 暗桩为了向下一辈传递他们的信仰。 拼死将蓝色旗帜升在城市最高楼,然后慨然赴死。 突然的,莫名悲壮。 “……” 位面男女主,在一起也只是互相折磨,最后一个死,一个疯。 be ! 男女配在因蓝地球而起的星际战火硝烟中,全死了! be ! 周锦死于背叛。 原主也被反戈一击,死了。 be ! 蓝地球跟绿星终究难逃被殖民的命运,两个星球的人民失去姓名权,连基本的人权最后都保不住。 说个最简单的权利,跟什么人在什么场所发生关系的权利都没有,还需要通过app向高等星球高等位面人提出申请,申请通过后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be ! 设定真be! 不愧是全员be! 设定可真会玩! “……” 但没关系啊,她来了! 她带着救赎光环走…不,是从外太空被炮火打得坠落下来了! …她的救赎光环没被打坏啊! 她在! 全员都将得到救赎! 这么一项宏伟而壮烈的救赎工程,星云打算… 【…打算什么?】 “……” 当然是打算场外求助! 【……】 星云坐在被飞舰砸的大坑边缘,双腿悬空,脚下就是五六十米高的大坑。 这般场景下,她掏出了一叠卡片! 要拿‘这个世界是我的’光环卡! 她搓搓手,闭眼拿! 她很自信! 超自信! 无与伦比的自信! 结果, 定睛一看—— ‘强取豪夺’光环! “……” 星云盯着那张卡片看了很久,眸中似乎缓缓打出一个巨型问号? 【……】去他爹的,云惊声已笑疯! 小娇娇,你是否也有很多问号! “多大点事!”话是这么说,星云还是很嫌弃的扔了那张‘强取豪夺’光环卡,转身去爬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山头。 “不就是强取豪夺吗?等着,这就一边强取豪夺,一边救赎全员!” 先从谁开刀呢? 那当然是救赎对象了! 先强了,再救赎! 完美!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3 蓝地球的混乱持续时间不长,余下的就是扫尾工作。 风雪星的殖民巡逻队正挨个山头搜索叛军身影。 【小娇娇,巡逻队正在地毯式搜索周锦,所有山头都是巡逻队的人,想要绕过他们找到周锦并不容易,这边建议你先走流民节点。】 “……” 不行! 她可是拥有‘强取豪夺’光环的娇花! 来一个,抢一个,抢得他底裤都不剩! 【……】这个砍脑壳的,一股子纨绔子弟作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强取豪夺光环引发的一系列后续,星云爬上山后,一个巡逻队的人都没见到。 那些人就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被抢一样,如雾似该散就散,还散得飞快。 星云两手空空的上山,两手空空的下山,来去都一场寂寞! “……” 【……】 … 蓝地球a城。 a城本名朝乐,原是蓝地球的都城,但二十年前风雪星入侵蓝地球后,风雪星皇室以及其高层共同商议,将朝乐城更名为a城。 自此,蓝地球所有省份都被强迫更名,从a后顺延。 “嘘,不许哭。”一名高大威武,看起来孔武有力的男子用右手掌心捂住一小男孩的嘴,另一手还牵着个乖乖的小女生。 一个父亲带着他的一双儿女,从b城流亡到a城。 小男孩哭红一双眼,泪眼婆娑的,好不可怜。 星云偷偷跟着他们走了很远的路,走到一家商店门口,大家都停住了脚步。 乖乖小女孩望着橱窗内的东西,摇摇她爹的掌心:“爸,我想吃东西。” 小男孩抽噎着附和:“我也想。” 他爹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很为难,很尴尬,那是一种知道这种东西不属于他们的难为情。 那一群流民的状况无外乎如此。 他爹垂着脑袋,脊梁骨也是很弯,拉着一双儿女闷头走了。 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去流民集中营,到那里就有东西吃了,就好了。” 星云跟着他们身后,注意到,那名身子伟岸的男人手腕上一块光脑,光脑很新,是星际时下最新款,比她这个公主殿下的光脑还新,售价十分昂贵。 细看之下,小男孩跟小女孩的手上也分别有一块新型光脑。 不止这一家有,这一群流民,或者说蓝地球的土着手腕都有这么一块新型光脑。 【小娇娇,那是风雪星提供的光脑,用意是监测所有蓝地球的星民。】 风雪星控制蓝地球后,分派星内各家一对一帮助蓝地球星民。 自此,蓝地球星民各家各人无论做什么事,大到婚嫁丧葬,小到一日三餐,都要向风雪星人申请报备。 这就是他们手腕光脑的主要用途。 次要用途,就是监测分析蓝地球星民人体数据。 可以说,蓝地球星民除了丢失领土主权外,还失去了所有的人身权。 明面上,他们什么权利都享有; 暗地里,所有都被剥夺殆尽。 差的不过是一纸公文。 但据说,这一纸公文很快就会被星际联盟批下。批下之后,蓝地球星民将会被星际物化。 从此以后,蓝地球人不再是蓝地球人,而是高级文明圈养的宠物! 云惊声真是很尽职一系统,将蓝地球现状统统告知星云。 星云:“我觉得你挺适合去天下底下说书的!要不…” 【……】背时砍脑壳的! 这不是它的本职工作! —— 流民集中营。 就是一栋二十五层高的楼房,一到五楼的布局就是简单的一通到底,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张一米五的小床,林林总总算下来,一层楼有五百余张床供家徒四壁的流民使用。 六楼以上是正常住宅,需要流民付费居住。 星云了解流民集中营的规矩后,绕过已经住满流民的一二楼,径直往六楼去。六楼电梯出口有个门禁,门禁里有人,那人油头大耳的,声音很尖,尖酸刻薄的尖:“就你,有钱吗?住得起吗?住不起就赶紧滚了,别打扰我睡觉!” “也不知道哪里过来的流民,一副穷酸样,看着就倒胃口!” “……” 她,绿星公主殿下,穷酸样,倒胃口? 你很有眼光哦! 星云垂在裤缝线上的手转而抄兜,舌头抵这腮帮子动了动,眼皮一掀,神情桀骜,抬腿就要踹那堵铁门… 脚还没挨到铁门,铁门嘭巨响被踹开了。 “……” 哦,她这么厉害的吗? “十间套房,光脑支付。”身旁一粗声吼,公鸭似的嗓音,说完这话后,又扯开话题道了一句,“这铁门真体弱多病,我轻轻那么一碰,就开了!你说是,管理员!” 用体弱多病来形容人! 星云看他一眼! 那人头顶圆圆灯光照下来,发丝染光如霜般白亮,身躯板正而劲瘦,穿着身惹眼的橄榄色作训服,黑色腰带围了一圈细腰还留下半截垂在腰的左侧,脚下一双黑色长靴,背影轮廓带着难言的力量感,像是随时准备作战的先锋。 惹眼又招人! 星云多看了他几眼背影,站直身子,偏头对着两人埃得挤近的影子比了比。 救赎对象比她高,比她腿长,比她腰细,还比她发量多! 就是声音难听了点! “……” 要是他是个哑巴就好了! 【……】 嘀—— 光脑支付完毕。 尖酸刻薄的管理员毕恭毕敬,腰快完成九十度鞠躬,很是卑微。 细瞧之下,管理员身子都在微微抖动,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人物一般! 那人走后,管理员连连擦汗。 “……” 救赎对象周锦,明面上是海盗星的三大海盗头头之一,暗地里是蓝地球反抗殖民的领导者。 两个身份,都还挺牛! 这么想着,眼前男人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星云见状,快步跟了上去,却见一人手横在她胸前,挡住她的去路。 管理员:“你有钱吗?住得起吗?住不起就赶紧滚了!” 他一个不留神的功夫,桌台上的住所钥匙被星云小手一捞捞了一大把,星云淡淡瞥他,他要气疯! 她这是抢! 管理员:“你这个穷蛮子,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是抢劫!” 星云‘哎’一下,回:“强取豪夺,不就是这么玩的?” “……”什么强取豪夺?管理员不明白,他掏枪喊话,“赶紧把钥匙给放下,否则我开枪了!我数到三!一、二、三。” 枪响,倒下一人。 没错,倒下的是管理员。 星云折了香,香灭了,香消失得了无影踪。 星云看了看倒地的管理员后,收了视线,看着那串钥匙… 琢磨着, ‘强取豪夺’光环,怎么净干些不道义的事! 她解下一把钥匙揣兜里,施施然上楼去了! 六楼过道进去,是个大平台,六部电梯同时开放,还有三个楼梯过道。 星云过去时,周锦正倚着电梯,手边就是电梯摁键,但摁键没亮。 是过去了以后,摁键边缘才亮起。 “……” 娇花懂了! 娇花悟了! 救赎光环使他对她一见钟情! 分他一半的强取豪夺光环让他强取豪夺她! 他忍不住了! 他即将要强取豪夺她了! 大胆,竟然还有人敢强取豪夺她! 她该用一个怎样的被强取豪夺姿势才好? “几楼?” 电梯内,周锦仍然是倚墙姿态,慵懒疲倦样,指头摁着摁键的动作也是懒懒散散,整个人没了刚才踹那一脚的气势,完全焉了下去。 他指尖还停留在八楼,身子斜斜,没往后望,却这般问着,“去几楼?” “跟你一楼。” 方便你下手! “……” 周锦手稍顿,双目从懒倦到犀利,可惜星云站他身后,看不见他这一细微的转变。 “一层楼只有十间套房,你确定你在八楼?”周锦语气淡淡。 星云不知羞:“方才不知道,现下知道了!” 周锦:“那你去几楼?” 周锦手指甲壳不长,一点点突出来的指甲壳不断划过那个’八‘键。 他垂着眉眼,眸内的情绪没有流泻出分毫。 有点讳莫如深。 星云没注意到他的举动,当然了,娇花也不在意,他做什么想些什么,都不是娇花会思考的问题。 娇花满心扑在‘他要强取豪夺我了’之上。 浑身长满胆,坚持道:“八楼!” 话落,前头那人默了半晌,然后轻笑一声。 这个时候,电梯门开,白净墙上的八楼分外显眼。 周锦左手抄兜,率先走出门外,转身立定,眸子半抬,看向星云。 星云长得很娇,看一眼就想将她疼入骨子里的那种娇。 她就立在他前方,与他距离不过两三步。正是如此近的距离,让他将她的娇媚瞧得分外清楚。战败后还残存的那点战时的暴虐让他有失控的倾向,他疯狂的想要做些什么来缓解这种暴虐。 可做些什么的什么,是什么? 他找不到答案。 但见了她的第一面。 他竟然隐隐有些感觉,他想将她勒紧骨血里,好填补浑身躁动不安的失控。 “八楼?”电梯门即将合拢,周锦摁键,门缓缓展开。他勾起一侧唇,日漫里少年勾唇的邪魅,又重复了一边,“八楼哪间?” “你说呢?”星云月牙眼轻弯,反问。 “八零二。” 一把黑色的钥匙落在星云掌心,星云抬头,周遭已经没了周锦的身影。 “……” 第一回见面,就给小姑娘送房门钥匙! 也太不矜持了! 不过—— 娇花喜欢! 喜欢是喜欢,各方面都很喜欢,就是,那如同公鸡噶着的声音也太难听了! 要是他是哑巴就好了! 【……】等等!这走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啊,去他爹的! 她是救赎任务员,任务是救赎救赎对象! 救赎对象要她喜欢个毛啊! 她怎么跟选夫婿一样,挑挑拣拣…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4 入夜,八楼过道脚步声密集如雨,有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跟压迫感,令人不自觉屏住呼吸,一晃神的功夫,又消失不见。 半个小时后,窗外跳进一人。 那人身上有刺鼻的鲜血味儿。 躯干贴近来那瞬,星云掀开被子,被子飞过去盖住那人视线,紧随其后是一个横踢,那人连人带被子被横扫倒地。 结结实实砸在地面的声音分外响亮。 “……” 星云猛然回神。 糟糕! 这人应该是周锦!!! 她等到十点半,周锦还没有来强取豪夺,就睡了!谁知道啊,谁知道,周锦的强取豪夺时间竟然设在十二点! 十二点。 娇花早睡了! 强取豪夺来迟了! 看,看,下手不早,就是被揍的下场! 【…】这砍脑壳的纨绔子弟怎么都有理! … 被子一掀开,那人行动如疾风,看准星云面部,拳头直击星云挺俏鼻梁。 没了被子的遮挡,那人动作再快,也足够星云看清他的面容。 长得挺好看,硬朗大汉即视感,头顶上还有一圈大大的光环。 哦~ 是男主风不散。 “……” 星云三步并两步,比风不散动作还快,逃一样的连连后退,背部已贴墙,退无可退时,双手贴在白墙上左右扒,恨不得当场扒出一扇墙门出来,钻进去。 最好人一钻进去,墙门赶紧闭合挡住男主步伐! 那闪避的动作就差没将‘疯男主,别靠近我’写在屏幕上滚动播放! 也是这档子口,风不散从星云后退的动作中瞧出她的惶恐害怕,咬了咬牙,两侧腮帮子鼓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住星云,月光下的模样很是凶狠。 “别动,否则弄死你!” “……” 等等! 他该不会以为娇花怕他! 她抬手拍开歪掉的强取豪夺光环,扶正头顶的救赎光环。 “你,该不会以为我怕你?” 她是救赎女n配,越位救赎一下男主,会被奖励的! 【……】去他爹的! 救赎男主那是女主的事! 越位不会被奖励! 不可以越位! 八零二一整现场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娇花倒拔垂杨柳! …… 风不散是追着姜阮来到流民集中营,但到了流民集中营后,发现属于姜阮的光脑信号被人抹去。 但男主光环让他准确定位到姜阮位置,流民集中营八零二。 之后的事…不说也罢! 身为男主的风不散在八零二经历了他人生唯一一次滑铁卢! 至于姜阮,谁救走的? 风不散不知道! 星云简直不要太知道! 房门被一脚撞开,走廊明亮的光涌了进来,驱散如墨般的漆黑。 星云回头。 光正好落在她的身上。 她手扶膝盖骨,两腿分开,大马金刀坐着,懒懒掀开眼皮投向周锦的目光漆黑一片,面上没什么情绪,就这么淡淡看着周锦,一直看着周锦。 周锦穿着灰黑色的长睡袍,绸缎光滑铮亮,如水一般浮动着泛黄灯光。 他还是那副懒散随意模样,剪裁得当的长睡袍之下,身躯散漫不成形。 他倚着门,躲开星云淡淡视线,右手搭左手手腕上,像是故意找事做一样,慢慢卷起衣袖。那绸缎多滑,卷了掉,掉了卷,卷了又掉… 他看另一个方向。 光照不到的角落,人端正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轮廓模糊。 “风上将,来我未婚妻的套房,你想做什么?”话一出口,他很明显的愣了一秒,然后,手又开始卷那该死的根本卷不住的衣袖,“是欺我海盗星无人,还是贵星想今夜就跟海盗星宣战?” 嗒—— 灯开了! 那一团模糊轮廓是风不散没错! 可…风不散竟然是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还被人塞了一团棉花。 最强星球的最强上将竟然在他们殖民的星球里被人绑了! 最强上将的脸面在今夜荡然无存! 这个‘最强’到底要不要打双引号? 刺啦—— 椅子用力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声响。 星云离开椅子,弯腰取走风不散嘴里的那团棉花。 动作是又神气又嚣张! “说说,把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恩怨交加都好好在我面前掰扯清楚!” 风不散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今日的折辱可以另算,但今天的目的一定要达到。 棉花一离嘴,他短暂的静默一下,听星云发话后,他才开口。 “周锦,你把姜阮带到哪里去了!”他的神色很是愤愤,仿佛自家小媳妇跟被人跑了一样! …确实! 自家小媳妇是跑了! 跟的人是周锦? 星云瞟了周锦一眼。 周锦手扶门,后伸伸懒腰,打打哈欠,操着粗嘎的声音,慢慢回:“姜阮?谁?不认识,不知道!你找她?找她就找她,找到我未婚妻套房内,是几个意思?” “你也想体验一下被宇宙舰艇轰到体弱多病的感觉?” 粗嘎声到最后,竟然莫名缠绕种骇人的森然之意。 周锦,海盗星第三把手,以一搜宇宙舰艇将一支围攻他的军队全员轰到身体断胳膊缺腿。 那些军官士兵躺治疗舱一年半载,被救回来后,体弱多病,再不能继续服役。 年仅十八的海盗星周锦一举成名! 星云:“……” 风不散:“……” 风不散咬牙切齿:“周锦,这是蓝地球,风雪星的殖民地,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我的地盘如此放肆!” “我身强力壮的飞鱼舰队啊!”周锦懒懒散散模样,走起路来到是雷厉风行,可于风不散跟前立定后,又疲倦不已的靠着能靠的地方,能歪着身子站立绝不板正姿态。 人是散漫无章法的,然一低头一抬眸一轻笑间,又自带风暴,令人望而却步,不敢招惹! “周锦!”风不散警告。 周锦轻笑一声,很快的回应:“哎,风上将唤我作何事?” 风不散跟周锦交谈那么两三句,稍微摸到了周锦脾性的一点边缘,周锦这人特么的有点狗难缠!风不散默了默,回归原始目的:“周锦,把姜阮交出来!” 周锦:“姜阮?谁?我认识吗?这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风不散咬牙:“你……” 周锦头抵墙,上下看了看还被绑在椅子上的风不散,弯唇笑。 笑意意味深长! 忽然,察觉到一道不善目光落在自己面上,他视线稍稍偏了偏,撞上星云清泠泠眸光。 星云张着唇,无声骂:“狗东西!” 竟然把娇花推出去替姜阮挡枪!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5 风不散知道周锦的第二个身份也是很意外,他本以为周锦在败了之后会彻底接受蓝地球被殖民的事实,可他竟然留了后手,将姜阮给救走了。 他以为能用姜阮胁迫他在殖民蓝地球文件上拒绝签字? 他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姜阮而屈从? 没揭开周锦的身份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被循声而来的下属解救的风不散且走且回头,双目带刀,路过周锦时,撞过他肩部,反观周锦勾唇抬手轻轻拍过被撞的肩部,还浅浅吹了口气。 最后,他似是不经意地抬抬头,眉眼很邪,朝风不散微微一笑。 风不散神色一变,步伐一顿,身后跟着的乌泱泱一众人顿时身姿肃正。 周锦靠墙,正对门外的数十人。 气势慵懒又邪魅,隐隐盖过肃穆庄严的风不散等人。 “看什么看?”全场唯一的女孩子声音响起,从屋内传到屋外。 风不散:“……” 风不散定住身子,瞧着星云起身走过来,半秒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即扭头就走! 再看星云,她从椅子上起来,路过周锦时,横腿扫过他小腿部位,周锦没有准备被那一扫将倒未倒,余光瞥过星云,一双手就这么攀了上去,整个人重心完完全全放在星云窄肩上,如水般柔滑的睡衣随他动作卷起一截袖子,那双薄薄皮肉下青筋毕现的手便露了出来,贴着星云的脖颈。 星云先是感受到浑身往地下沉,再是脖颈处一热。头稍偏,眼睛很绝,一下就瞧见了周锦睡衣微微敞开的锁骨。 锁骨之下尽数被遮掩。 “未婚妻,看什么看?”周锦挂在星云身上鹦鹉学舌,话上舌尖吐了出来那刻惊觉他自己念‘未婚妻’三字是越发顺遂。 “……” 狗东西的未婚妻不也是狗? 星云合理怀疑,他在内涵她! “未婚妻?把自己未婚妻套房推出去让人来去自如?” 要不是她厉害,就被风不散赖上了! 受伤的男主,谁救谁倒霉的! 娇花倒霉,娇花是不可能倒霉的! 星云手脚并用,使劲抖动着试图甩掉周锦的攀附,可谁知道,周锦这厮真特么属狗,双手转搭为搂,五指错位交叉搂住她的脖子,宽大身躯半挂在她身上,若不是身高足够高,或许他还想跳起来,双腿也环住星云细腰。 “谁是你未婚妻,滚远点,别埃老子…”话都说出口了,星云后重复一遍,改了一句,“别埃我!” 话刚落,套房主卧的房门大开。 客厅的光延伸进去,内里几十余人人挤人,人皆一身血衣,但一双双双眼睛透着月光似的明亮干净。 姜阮,拥有女主光环的人在人堆里总是格外扎眼,星云视线掠过去第一眼见的人是她,她也是第一个从主卧走出来的人。 大眼睛,高鼻梁,小小的脸蛋白白嫩嫩,那皮肤是欺霜赛雪,吹弹可破! 长得如玉般干净和纯。 空气刘海,左右两侧扎着小辫子,纯洁明媚又可可爱爱。 她一出来,见周锦几乎是挂在星云身上的场景也是一愣,但她反应比较快,呆滞神情很快过去,转而很上道的对着星云来一句:“嫂子,晚好!” “……” 主卧内的人接二连三走了出来。 路过星云身侧,接二连三的对着她来一句:“王妃,晚好。” “王妃,晚好!” “……” 一人一身血衣,很热情的跟你打招呼,说‘晚好’。对不起,娇花一点都不好! 让娇花见到这种画面,真的礼貌吗? 娇花真的要吓晕… 她没晕,挂在她身上那人手一松晕死过去。 那一秒,星云察觉到那堪称细微的动作,但她双手抱臂,冷眼旁观。 周锦轰然倒地,姜阮还有一众她的反叛同盟紧张兮兮,又是掐人中,又是摇他喊他…… 有人无意往他腰上一摸,全是血。 这下子,大家伙更慌了! 一旁的星云,仍然保持抱臂姿势,背部贴墙,轻轻咬了下牙。 “……” 让人一身血躲进她套房,他还晕死在她套房! 狗东西! 周锦的随行医生方方木进场,就地治疗,给周锦腹部包扎完全,仔细检查一遍后,还抽一管血准备去化验。 就这样,所有人紧张的心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大家准备离开套房之时,发现大门多了盆炭火,星云站在门外,冷冷看着这群人。 姜阮率先问出声:“嫂子,这是做什么?” 星云模样冷淡:“跨火盆,去晦气!” 她冷冷淡淡指挥,“都排好队,一个挨着一个来,谁不跨火盆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看着挺交俏一姑娘,话里话外一股子霸道劲儿! 众人:“……” 众人当然是选择跨过去了!去去晦气、霉运,多好! 一身血衣的第一人跨过去,冲着星云笑了笑,他笑起来,牙齿断掉一颗,余下的全是红的。 瘆人! 他还说:“感谢王妃!” 后来人:“感谢王妃!” 星云:“……” 医生方方木听着众人的话语,又看着众人纷纷跨过火盆,他再看看星云,最后看看脚旁的火盆,听着众人的打气声‘方医生加油你可以的’‘跨过来以后就是一路繁花’‘不是一路繁花是一路推翻风雪星的殖民’… 方方木:“……” 他是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然后,脚一抬,跨了过去。 最后剩下的人只有还晕着的周锦,众人犯了难,星云一声令下:“来两个人把他抬过去!” “……”这谁敢啊! 星云等很久都没等到他们回应,胡乱瞪向众人,旋即指定两个人高马大的,让他们将周锦抬着过火盆,然后再把周锦扔出去! 娇花今天不是很想看见这个狗东西! 那两人:“……” 赶忙抬着周锦过火盆。 人过火盆,左脚或者右脚一迈就过去了,但这回,星云给大家开了眼! 让大家见了,自跨火盆习俗开始,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竖着身子过火盆的人! 众人:“……”活久见! 方方木视线来回转,最主要是看星云,不过一两买哦,他发现星云面上多了点玩味儿! “回来,把周锦抬回来多过几次火盆!” “……” 【…小娇娇,不要太过分!任务是救赎周锦,不是让你玩他的!】 “他自己晕过去,让我玩的!我玩一玩,是我的错喽!” 【……】背时砍脑壳的纨绔子弟! 你以为周锦手下那些人真的能让你这么玩他们的领袖? 埃~ 周锦下属从善如流的做了! 他们将周锦抬进抬出,跨了一次次火盆,那火盆里的火苗是越来越小……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6 “公主殿下,国王亲令,命您现在无论人在何方,是否自愿,都立即赶往阿青山尔星。” 绿星国王是个支持绿星被殖民的狂热粉,一心想重走蓝地球的老路。 第一步,就是将星球皇室成员送去高等星球给高等文明人当宠物。 “……” 那老国王膝盖骨都跪碎了! 虽说那是老父亲,理应父女同心,但怎奈那老父亲的子女太多,原主在那一群姊妹中并没有讨得好,一个人丧父般长大,又一个人披麻戴孝送走慈爱母亲,最后还被这个突然回归的父亲封一个公主称号秘密送去阿青山尔星。 …代嫡女出嫁的感觉出来了! 设定真的是有参考代嫁设计出来的原主支线! 但原主不走代嫁路线,娇花自然更不可能走了! 月亮眼稍垂,眸光定定,她捏了捏指骨,往下一划,手腕处的光脑‘哒’一声解开,掉落在右手手心。 虚空中的投影顿时消失不见。 世界清净。 清净不过半秒,门外一阵嘭嘭哒哒。 透过猫眼往外看,周锦那张脸分外显眼。啪嗒,猫眼闭合。 这个狗东西! 【……】狗纨绔子弟,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百亿大奖不要了!空浮别墅也不要了? 咚咚两下。 有人敲门。 隔着一堵门,站着两个人。 星云在门内没理他,半会儿后,低头见一张纸条从房门最底部塞进来。 纸条上写:未婚妻,早餐准备好了,要出来陪人家少少吃一点吗?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薄窗帘,洒满屋内的同时还在白墙上投一抹昏黄而亮丽的色彩。 星云站在白墙前,手拿纸张虚虚挡了挡入目晨光。光在纸张上跳跃,星云仿佛在纸张中央瞧见星云周锦身正衣顺,模样帅气,站在飞舰指挥中心,一边下命令用星际导弹轰某一星球某些人,一边低过头问道‘早餐好吃吗’? 百炼钢为绕指柔。 这个绕指柔还是格外会撒娇的绕指柔! 爱了! 爱了! 她装模作样的收了纸张,一本正经扬起下颌打开门。 她倒要看看,他都准备了什么早餐! … “周锦。” 流民集中营概念很广,凡事a城以外的人前往a城,都需要在流民集中营集中住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长可短。 长不过一生,短不过在a城找到一份新工作。 换而言之,找到一份新工作是离开流民集中营进入a城的唯一通行证。 当然,也有例外。 例外这不就来了! a城最高掌权者搭乘飞机汽车降落在流民集中营大楼天楼。 飞机汽车一经停稳,风落跳下来,边走边跟周锦打招呼,“好久不见,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 风落,位面大反派。 反派必定是跟男主做对的,他找上周锦,目的无它,只有一个:坑男主,坑死男主,把男主往死里坑! 至于他口中的那件事,支线中简单提了一下。 他想借周锦在海盗星的势力,购买海盗星的大杀器宇宙导弹,据说这宇宙导弹一颗足以灭一星球人。他买宇宙导弹,是想轰炸蓝地球,再将蓝地球的灭亡归咎到风不散身上。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7 飞车的虚拟螺旋桨带起的风吹起天楼上的白色帷幔,帷幔之下的简易金属棚子的内里站着两排身穿藏绿色,头发极短寸头样式的精神面容十分抖擞的士兵,金属支柱处倚着一人,那人就是风落打招呼的对象周锦。 风落视线扫过周遭,脚步骤然一顿。 天台矮墙处,有一人,那人背对着他,侧身横跨矮墙坐着,一脚点着地面,另一脚悬空隐于矮墙之后。 胆子真大。 性子应当也很野。 他作此般想,可日出染红了天际之时,她侧脸稍转,下巴微微上扬,带动整个躯体精神起来,脊背稍直几分,淡淡睨过他,头侧着突然往下一跌再抬起,算是打了个不轻不重的招呼。 又乖又傲。 …人长得很漂亮很乖,性子不是很野! 有种莫名的喜欢自脑海深处下令传到至躯体各部位。 他那刻想,想得到她! “周锦,关于那件武器的费用我再给你多加一倍,但我有个条件。”风落藏住所有歪心思,快步走近周锦。 周锦以手掩唇,犯困似,打了个连绵哈欠。眸子稍抬,眸内风落不断靠近,他则是选择退了退,退至两排肩挎手持式扫射枪的一身邪气的海盗兵前,手肘当下倚着最前头那海盗兵,唇角弧度明显,看着风落笑着道:“风城主,别太近了,体弱多病的我害怕!” 嘴里说着怕,手指却接过海盗兵的手持扫射枪,抢扣指天,眯眼作扫射姿势。 风落:“……” 星云:“……” 横跨矮墙而坐的星云多看周锦两眼,这个救赎对象,怎么感觉贱兮兮的! 风落喊了一声:“周锦。” 周锦放下枪,冲他笑一笑,耸耸肩很散漫随意至极模样,将枪扔回给那海盗兵。 人长腿一翘,坐在石凳上,手肘撑着白色小圆桌,掌心托着下颌。 对于风落这个掌管a城的最高行政长官面前,他垂着的眼内有一万分憎恶,但抬起眸来,他笑意连连,显得很是高深莫测。 对这位可以称之为客的人(虽然是不请自来),周锦带笑的同时最大程度表示了他的不欢迎! 他没请他入座。 风落不问自落座的时候,海盗兵的扫射枪便对准了风落! 孤独独立在秋风里的风落,发型都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东歪西倒,像正在一场火药密集的战乱。 “风城主,开个无缚鸡力的玩笑而已。你位高权重,大人物,应该不会同我生气的。”他手指敲石桌,石桌低鸣,“对!” 周锦:“……” 星云:“……” 救赎对象这遣词造句…有点意思! 风落眉头稍蹙,肉眼可见的不耐,还带一点对周锦顾左右而言他的气愤。 他就站着,站着冷冷的秋风里。 “周锦,我是来谈合作的,不是跟你耍贫嘴的!” “哦~”周锦长长‘哦’一下,然后看着风落的黑色风衣道,“风城主,你这衣服怪好看的!” 说罢,他还扯了扯自己跟身旁无声立着胁迫气势很强的海盗兵同款藏绿色作战服衣领。 动作就透了一个信息:海盗头头不满意了!天底下竟然还有人穿的衣服比他的好看! 他…他…他转了个身。 朝向星云处。 “未婚妻,你觉得身强力壮的我适不适合穿黑色风衣,就跟风城主一样款式的风衣。” 星云:“……” 难道他还打算去抢? 救赎对象真的需要救赎吗? 她怎么觉得自己才是需要被救赎的美惨强! 【……】 未婚妻?她是他的未婚妻?他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 站着的风落如是这么想。 风落在周锦身上完全讨不到好,每每提及合作交易话题时,话题总会被周锦带跑,周锦就是一个很贱的海盗头头,说起话来荤素不忌,话题更是层出不穷,风落跟都跟不上他跳转的话题跟脑洞! 风落忍无可忍,落一句:“周锦,交易成功后,我可以提供你一份l病毒的解毒剂。” 刷,一排扫射枪齐刷刷对准风落。 周锦眉眼未曾抬起,低着头,看白净桌面的倒影。 气息冷冽,人也冷漠。 失去刚才谈天说地,牢牢把话语权掌握在手心,轻而易举就搅动风落心绪的自如。 空气仿佛凝滞。 约一分钟,有女声破开凝滞空气,浅吟低唱般的好嗓音敲在众人心头。 “l病毒?”她疑问,“谁中了l病毒?” 支线没有啊! 设定没有哇! 谁私自加戏了! “……” “谁?还能有谁?”风落嘴快,“周锦,你的未婚夫啊!” ‘未婚夫’那三字咬着说。 周锦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抬起鹰隼般锐利的眸扫过风落。 反观星云,星云唇角张出一条缝,很讶然。 救赎对象中毒了?! 支线跟设定也没有哇! 星云还想问些什么,周锦身子坐正了些,有点板正的感觉,不像他之前懒懒散散疲倦困乏到恹恹的模样,这个时候才多了几分凛冽气息! “一问一答的,怎么,你们两个认识?很熟?”他不痛不痒插一句! 他心头烦躁。 宛如在盛夏夜里听见蝉高亢鸣叫。 稍即,他扯唇一笑。 有点子自讽。 她是谁啊? 她不认识他,他却识得她的。 绿星公主殿下。 他曾远远的见过她一面。 于她的舰队被炮火无意击中坠落之际。 虽说绿星正在步蓝地球的后尘,但他们的境况可比蓝地球好太多,选择权还掌握在他们手中。 选择权在手,绿星皇室不会沦为他星宠物,他们仍然可以高高在上的过完这一生! 而他…… 他收敛自讽笑意,又换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笑未达底。 紧跟在未达底笑意之后,是接二连三岔开l病毒的各种话题。 周锦的话一下插了进来,之后各种话题如雨后春笋齐头冒,星云再未寻得机会向风落打探消息。 风落跟周锦的一番会谈最后以周锦的一句话为结束:“风城主,这么冷的天,我还坚持跟你在冷天里聊那么久的天!你是不是该打发点小钱钱给体弱多病的我看看病呗!” 他作势咳两声。 抽张纸,捂着嘴咳。 咳声听着,特带劲儿,完全不像他口中所说的体弱多病! 那一秒,他将新版健壮林黛玉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绝的是! 石桌下的腿是翘起来的! 翘最野的二郎腿,说最卑微的话! 真的是狗东西! 贱兮兮! 风落一甩风衣,数十扫射枪对准他的眉心…他从风衣内摸出光脑给周锦转了一大笔‘看病费’。 风落走后,周锦撑头托腮看星云,他浅浅笑:“我的未婚妻,这个早点还满意吗?” 他挥了挥手腕处的光脑。 光脑上是新入帐的巨款! 星云一条悬空腿收了回来,“怎么,你要分我一半?” 这就救赎成功了? 都这么有觉悟,知道要好生娇养娇花了! 听完星云话的周锦:“……” “你想要一半啊?” “我的未婚妻怎么只能有一半,那当然是全部都给未婚妻了啊!” “但是,我的未婚妻又乖又俏又迷人,还是上天入地第一好心人,应当不会介意我把全部钱都用来看病啊!” “……” 狗东西! 方才风落走近那一瞬,风落没注意到,她可注意到了,他当时竭力忍耐之下可是将石桌都压出几条裂缝!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8 他那身藏绿衣腹部处都有微末的湿痕,想来,应该是哪个动作幅度过大,腹部中的伤口崩开了! 周锦微微低头,信手扯直藏绿衣摆,伤多不惧,不甚在意的样子。 黑色麻料编就的皮带上移几寸紧紧扣住劲腰,腰是真细,五六圈绷带之下,还是细得仿若一只手把握不住。 星云视线不自觉丈量他腰,忽而上移,撞进一双清冷淡漠的瞳内。 两人微怔。 周锦最先偏开视线,身为微动,似乎伸手触及滚烫火苗时被烫到一般的微动。 然未过几秒。 他视线又挪了回来。 浅浅撑高眼皮,对着星云笑了笑。 堂堂海盗星三把手,笑容竟然流出来点天真无邪又浑身少年气的神采。 星云低下头,也笑了下! 真的,这人不说话的时候绝了! 啊!这人为什么不是个哑巴! 想救赎他的嗓音! 非常想! 【……】 忽而,流民集中营大楼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都萦绕一竖巨型字体,整栋大楼就是被高科技包围的远古时代建筑,星际新型技术与钢筋水泥修筑的碰撞,玄幻而又宏伟壮观。 星云转头盯着那排字,念叨:“鲤跃游戏?” 鲤跃游戏是风雪星为流向蓝地球各城的流民设置的一个能一飞冲天的便捷途径。 一月一次,开启日期随机掉落,入选人员随机抽取,一飞冲天人数不限。 有着‘一跃飞黄腾达,一跌死无全尸’之称。 “周统领,鲤跃游戏是冲着姜阮小姐来的。”下属轻声向周锦汇报。 星云耳朵尖尖,听见了那一番耳语,思及周锦上一回坑她的事,目光不善的看向周锦。 周锦与星云想到一块,或许是心虚,也看了过来,可那目光却有些飘,见星云也在看他,他慢慢低头,手又开始在袖子上卷。 真是可笑! 他穿的这一身,袖子口都是收得邦紧,根本卷不上去! 更可笑的是! 他将袖口全掀,卷上卷起硬邦邦的层层叠叠! “……” 大可不必! 娇花都习惯他悍跳位面男主好友了! 接受他这回悍跳位面女主表哥,也不是不行! 鲤跃游戏邀请函发出后,天空一声炸响,绚烂金光徐徐下跌,在秋光中飘散消逝。 余下两三行金灿灿的通知: 蓝地球各城各位居民,经风雪星管理委员会研究讨论通过,于此通知下发起,各位居民户口簿的姓氏将主动更改为对应风雪星星民姓氏。 秋光尚好,金色灿烂。 户口簿上不见简单易记姓氏,只有冗长难记的他人之姓。 位面设定里说这是001令。 蓝地球全体星民被彻底冠上他人姓氏,丢了自己的姓。 一种如蛇蚁攀附脊髓的惊悚感挥之不去。 星云回过头。 周锦仰头看那两三行金灿灿的文字,腰杆子笔直,身影寂寥。 他瞳孔深深,倒映着举头可见的天色…天色很好,西山日出,朝霞点亮半边天,云朵白净美好…天色极好,两三行文字却如黑云压城,遮天蔽日。 设定给了石凳上身影寂寥的周锦配了一句词:001令下那日…… 天色极好,不见天日。 很久很久,他才垂下头,无力的盯着手腕光脑。那个光脑圆表盘,透明色,属地海盗星,并不属于蓝地球。 他不受风雪星的控制,可垂头看光脑那一下,似是无声悲鸣。 时光静得不再流动,可又拔开腿似往前奔。 一个不留神,日头正悬于头顶。 僵硬的脖子打直,抬头就见星云黑黑眼珠子定在他身上。 他笑了笑,故作轻松的笑,手托下颌,道:”未婚妻,是不是觉得我比昨儿个更好看了一点点?你是不是比昨儿个更爱我了!” 开玩笑,话到此该止了! 可他心头空空,头脑被001号冲击得昏昏沉沉,又加了句,“更爱我了,为什么不亲一下我?” 掌心托着腮,每一根指头都自如贴着脸颊轻敲,脸颊轻微一陷一陷。 “……” 星云看着他,定定的看着他,目光不曾有一寸游离,寸寸描摹他的浓黑眉眼,心想,他真的是又惨又贱! 可—— 她迈着小碎步,越走越快,十余米的距离一晃眼缩短为几寸。 周锦突然就没了三魂六魄,眸内是彗星撞星球,震惊不已之下,脸颊传来一阵温热。 紧接着,是一股酸酸麻麻的刺痛。 他偏头。 星云咬着他的脸颊肉,薄薄一层皮肉竟然被她咬得犹如伸缩弹簧一样‘弹’起来。 周锦:“……” 星云:“……” “美貌眼前,当一回狗东西罢了!”星云咬着他的脸颊,笑着,吐字含糊不清! 周锦这人目前看来就是个贱兮兮的狗东西! 亲他…那自己不也跟他同族,是个狗东西了! 不要! 拒绝! 娇花誓死不从! 可…他叫她亲他哎! 他那眼神,多渴盼啊! 他需要救赎! 他在求救赎! 娇花当然是选择满足他了! …… “周统领,蓝地球那些反叛者的身份跟归处都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海盗兵心想,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跟风雪星争夺蓝地球这个殖民地! 终于可以开火了,是吗? 这个流民集中楼,他已经待厌了! 他们堂堂海盗星的高层,到了蓝地球竟然被划为流民一类! 想轰蓝地球,想轰风雪星! …也就想想而已! “组织人手混入a城,竭尽所能,以最快的速度混上a城高层。” “是,我马上通知海盗星那边调宇宙导弹…”海盗兵默住,缓了缓,“啊?” 周锦抬眼,睨过海盗兵。 海盗兵被睨得脊髓发凉,再不敢乱想,赶紧领命退出书房。 海盗兵走后,姜阮从书房内的小房间出来,双眼很红:“哥。” 她喊了一声。 周锦淡淡看她,应了下。 “哥,要不我去求求风不散,他或许可以影响整个风雪星的决定…” “不用。” 漆黑眼神盯紧姜阮,血缘的牵绊让姜阮感受到周锦说那两个字时内心情绪的翻覆,最难过的人应该是他! 可他不言不语,唇畔勾笑,似是轻讽所遭遇的一切。 姜阮猛然掉下斗大泪水。 “我周家人还没有怯弱到需要利用一名遗孤去达成目的。”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 “哥!我也不愿意臣服。” 大舅二十年培养的势力于几日前被尽数拔起,他们败了一次,下一次反抗还需要再等多少年? 多少年以后,谁还会记得自己及父辈本来的曾经的姓名? 多少年以后,他们、我们是不是会潜意识也将自己物化,甘愿在风雪星星民脚下伏低做小,成为他们饲养的、挥之即来踢之即滚的宠物? 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姜阮泣涕不止。 她不愿臣服的! 姜阮在周锦强硬态度下选择夺门而出,一路抹着眼泪一路跑。 前脚刚出802的门,后脚就撞上一人。 “……” 星云好好走路,突然被打开门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手还未拍胸口,左胸就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速度快,冲击力大,她被撞得生疼! 定睛一看,匆匆掠过的身影是姜阮! “……” 我日—— 这年头,女主那么横? 五讲四美三热爱都不讲了? 撞到人了都不说句对不起! 娇花…生气气了!!!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9 星云翻了个大白眼后,低垂目光看着自个掌心,明晰纹线交替中央是一块刻有‘姜阮’姓名的身份牌。 长条形,略薄稍小,金子铸就的很厚实,刚好可以搁置在掌心内。 这届位面女主设定不行! 撞到人不说对不起,还随手乱扔垃圾! 强烈谴责! 并没收! 金木板揣兜,她一蹦一跳的去敲周锦房门。那门没关,星云去躯体动作总是快思考一步,抬脚刚要踹,脚板贴近门那刻勉力停住,正巧屋内有声音传来。 “周统领,星云小姐那边是不是可以推出去了?”那是某位下属的声音。 反正不是周锦的! 周锦公鸭嗓没那么好听! 【……】 下属说完话之后,屋内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静得可以听见秋风打窗户的吭哧音。 半晌,屋内才传来一声难听的嘠声。 “将自己的五官跟体型全部更换为另一个人,会疼吗?” 下属屏住呼吸,心道,那肯定很疼。 可… “可如果不这么做,让星云小姐完全成为姜阮小姐,那姜阮小姐难道要一辈子受控于风不散?” 下属稍顿,再说,“星云小姐是我们能找到最能替代姜阮小姐的人。” 屋内又再次归位沉寂。 下属在漫长沉寂之后,说了最后一句,“而且,周统领您不是提到过,星云小姐神秘,哪怕事败,未必就不能从风不散手中逃脱。” “好……” 咚—— 风把门吹合拢。 之后的话,星云再没听清,但不妨碍她有所猜测,周锦所说的话无非就是那个肯定的答案‘好‘! 棕漆木门立着一人,那人长得俊俏,双眸弯弯如同黑夜里的小月牙,但月牙眼之下的神情高深莫测,带笑又带点狠色。 “统子,实时转播屋内画面。” 【…好的勒!】啊啊啊啊!砍脑壳的宿主终于想起它了! 它这个封神的即将退休的系统终于走上任务正轨,做本职工作了! 来! 让它带宿主起飞! 这一刻,它就是宿主的神! 屋内场面被云惊声捕捉到,并转播给了星云。星云听周锦面无表情道了一声‘好,就这么办’的时候,她面色很沉,手捏指骨,指骨爆了个爆米花! 【……】 让它带宿主起飞……糟糕!它竟然坑了任务对象!! …… 一开始,周锦在管理员那个窄窄的铁门处见到星云的第一眼,圈套就已经设下。 从等电梯到恩电梯到给房卡,一切都在周锦的预设之内,只不过这个预设在星云无意配合下,走得格外顺畅。 意外也有,越渐顺口的‘未婚妻’三字,和见一面便有一次的悸动… 然而—— 终于,还是到了该做抉择的时候。 周锦立在窗前,远眺a城。他这间套房的客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过明亮窗户,竟然能将a城半城风貌尽收眼底。 a城是一座高楼大厦极少的城市,多的低于六楼高的民房。说a城是一座城市,不如说a城是一座如同漫画中落下来的色彩斑斓的小镇。 这是他生长的地方,也是他被迫离开的地方。 他多想以自己的身份回到这座城市。 可惜,染了恶名的周锦不可以。 干干净净的姜阮才可以。 “好,就这样。”他低声重复了一句,万千光彩悄然失色。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0 房门被人打开。 门板上的灰色鞋印在倾斜阳光下显得无比清晰。 星云不甚礼貌,生生将门踹开! 然后眉眼虽笑意盈盈,可那面色却瞧不出半点开心的痕迹。 她直立立于门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周锦,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周锦也同样看着她,幽深瞳孔内若有所感。落有橘黄日光的睫毛轻颤,右手搭着左手手腕,看那样子,是又想卷起他的衣袖,可他忘了,那袖口早在天台上时就已卷起还未放下来,于是右手摸到左手手腕,往上捞衣袖的姿势一空,人跟着一顿。 约莫过了一刻。 周锦声音平缓,吐字慢得有些艰难之色,他说的是:“刚才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是吗?”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那一瞬自脑后升起来的莫名恐慌,跟自我厌恶。 他说完话,盯着星云,等待她的回答! 不出他所想。 星云抿唇,耐着性子回:“都听见了,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的解释一下。” ‘好好’二字咬音很重。 仿佛还带着切齿之声! 周锦垂眸想,他应该好好解释的,他有那么想过,可最终还是放弃了。但又能怎么解释?一开始的目的就带着滔天恶意,无论怎么解释,那都是绕不过的坎。 “好好解释一下要把我回炉重造改成姜阮模样的原因!” 狗东西还真敢想! 他解释不清楚,直接了解…救赎他! 然而她见周锦沉默后,只是摇摇头,意思是没什么好解释的! “呵。”星云冷笑一声,淡声猜,“让我变成姜阮的模样,然后替代姜阮成为风不散的宠物?” 周锦瞳孔一凝。 星云:“……” 还真是! 就这,就这? 至于让他骗娇花?他对娇花的实力…认知度可真低! 娇花给你颠了这位面都没问题! 不过,得付小费! “意思是,就拖住风不散呗!”星云看着周锦的深深眸子这般问,“还有其他什么任务,一次性说完了,全给你办了。” 她强调,“我不喜欢拖拖拉拉,我喜欢一步到位的下手!” 救赎蛮! 这就来! 这就把他救赎的两眼泪汪汪! “……” 每一个字都精准无误的踩在周锦的意料之外!周锦当场愣住,卷起的衣袖似乎都摇摇欲垂。 他心有惊讶,思虑,怀疑,千千万万情绪交杂,理不出个头绪。 向来沉稳,惯会发号施令的周统领,那时跟个木桩子一样,所有动作近乎凝结,只有藏绿色作战服下胸腔微微起伏。 然,他于凝结中又听得星云一声笑。 “任务完成后,你归我。” “……” 这是条件? 所有怀疑等情绪,还有那剧烈的心悸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只剩好笑。原来又是一个贪图美色到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想起天台上那温热一咬,当时心头有多柔软,此刻内心便有多想呕吐。 但他明面不显。 他一步步走向她,在星云势在必得的目光中,双手渐渐搭着她肩,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巨大的声影遮住星云视线,她抬抬眸,只见得周锦微微垂下来的邪魅目光。 “好啊,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归你。” 他唇角扬起灿烂弧度,移开贴她的额角,温热掌心慢慢托起星云下颌,温吞接着道,“那你是愿意替代姜阮成为风不散的…” 话到这儿,他顿住,看着星云越渐清澈的目光,他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可是,都到这份上了。 裤子都脱了。 他补两字,“宠物。” 话落,他手还搭在星云肩上,可头却是彻底低下头,不敢再看星云。 “等等,谁说要替代姜阮成为风不散的宠物?”星云纳闷了,不解了,“他那么喜欢养宠物,就让他成为宠物呗!” 不就是悍跳女主位置,救赎男主? 她可以的! 救赎女n配悍跳能力嘎嘎棒! “……” “额头离那么远做什么,贴过来!”周锦的条件简直不要太容易完成,星云认知里已经将他划为自己的人了! 方才额头那若即若离的一贴,勾她心尖痒痒的,似电似火,她还想再来一回! 见周锦纹丝不动,她自己垫起脚,用额头去贴他额头,然后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与男人高大身子比起来显得尤其瘦小的身躯就这般攀附在周锦身上。 日光浮动,她的影子扑在周锦影子怀内。 秋光尚好,日头明媚,周锦微微张开的双手消失在这一片无限秋色里,任人再难察觉他的任何情绪。 星云脑海内的云惊声骂她臭不要脸的霸道! “……” 那必须得反驳啊! 她很无辜:“是救赎对象自己说要当我的人的!” “他把自己送给我了!” “我的人,贴贴额头都不行?” 娇花一万个不服,转手赠予云惊声‘多管闲事小技能’! 【……】去他爹的!她也是个狗东西!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1 把控位面男主,让位面男主成为宠物的第一步:得先找到位面男主风不散。 风不散在a城行踪成谜,怎么找到他,这是个问题! 但星云并不着急与担心。 女n配找不到! 位面女主还找不到? 星云摸出姜阮掉下的足金方形身份牌,五指并拢捏住往上抛,眸光跟着闪闪发光的金子转动,骤然一凌,另一手轻轻打横一扫接住那身份牌,左肩于此时一沉,她悠悠转身。 管理员手压住她肩,露出的牙齿微尖,整个人表情说不出的诡异的不善。 他一字一顿:“交房费!” 左肩猛然刺痛,一条金线穿透左肩肩胛骨,似钉子般牢牢钉肩胛骨之内。 穿骨线! 星际特产。 起初是用来防小孩走失,逐渐演变成情侣之间的小情绪,后来还可以应用在对付一些滑不溜秋令你苦不堪言的人身上。 星云…她强取豪夺一间屋子,还没住过那,管理员就给她上了穿骨线,防她走失,防她逃跑! “十万三千九一月。”管理员手握千骨线线头,完全不惧星云,还高高扬起眉宇,挑衅的看向星云。 那眼神,那表情,仿佛在说,栽他手里了,他不得狠狠报复她! 于是,握住千骨线线头的手左右乱晃。 “……” 我日! 这人存心找茬! 明明娇花的房费,周锦已经回过头帮她付过了!他现在又要来收! “你叫什么名字?”星云忍痛转身,正对管理员,她眉眼带着愠色。 “莱恩·阿九。”管理员很自豪的挺胸。 胸前那块写有名字的身份牌跃然可见。 星云一顿,眸光凝滞在那块木牌身上。她是隐约记得初进流民集中营那日,这人胸部身份牌上的姓名没有那么长! 注意到她目光长时间的停留,莱恩阿九更是挺直胸膛。 “你别惹我,我可是莱恩家族的人!”他与有荣焉的加一句,“莱恩家族可是风雪星最为荣耀的家族之一!” 能冠上莱恩家族的姓,这是他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之前那个破姓,早该扔了! 不知道他爹花了什么手段,还赔一条命也要让他保留之前的破姓! 好在,上天恩典,他攀上了莱恩家族! “……” 星云动作停下,左肩一条若有似无的金线时紧时松,躯体疼痛传来的同时。心房也似火烧原野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痛意,为遗落的姓氏,为周锦。 长长过道尽头,玻璃之外,一两架飞车疾驰而过。 【小娇娇,姜阮偷偷跑了,周锦带人去追她,根据设定有两层含义,一是为了带她回来,二是暗地里阻止风雪星002文件的起草、过会与敲定!】云惊声在星云愣神中,抓紧时机,赶紧支招,【小娇娇,这边建议你把姜阮带回来,再毁掉002文件…】 “……” 这么喜欢建议,你去当建议箱! 【……】背时砍脑壳! 星云淡淡一望,深黑如墨的瞳孔似乎穿过八楼过道尽头,穿透厚重玻璃与暗绿色飞车,瞧见指挥室内的周锦。 茫茫天地,遗落的姓氏如云如雾散开,偏有人逐云逐雾而去。 那人形单影只,却身披万丈霞光。 肩上再次传来一阵隐痛。 星云回眸,视线凌厉。 莱恩阿九被那目光一刺,一整个心房都在打颤。说实在的,他害怕了! 也是巧合,他看见腰侧桌台如水流淌,这场景他熟。 鲤跃游戏各个通道正式开启。 莱恩阿九心一横,扯着穿骨线的双手这么迅速往前一推,那人就被他推进鲤跃游戏内。 忽然,那水门如漩涡一圈圈往内转动,仿佛中心有巨大的牵引力,他身子一个踉跄,被牵骨线带了进去! 要死! 他无比恐慌! 天旋地转,一立定,睁眼就见那人双手抱臂,身躯笔直立在他的不远处,对着他勾唇笑了笑,步子慢慢靠近他。 惊悚感从那一抹笑传至他内心深处。 他… ”牵骨线在我手里,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让你痛不欲生!”莱恩阿九如是道。 “哦~”星云不仅不听劝,还快步上前,边走边道,“下手不狠,活该倒霉!” 她要下快手! 手捏住左肩千骨线,重重往下一划… “没用的,牵骨线用手根本不可能扯断!” 当—— 断了! 那被誉为无坚不摧的牵骨线在她手中就这么断了!而星云她边走边吹开掌心遗落的线头,抬眸冲他莞尔一笑。 紧接着,她腿抬了起来。 莱恩阿九当即被重重揣飞成一条抛物线,身子屎壳郎滚球一样越滚越滚,磕磕绊绊撞了许多只有才停下来。 那个时候,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原本清秀的面容更是一滩血水。 “……” 贴地双眸仿佛压了千斤顶,眨一下都是对这世间的疯狂眷恋。 那个时候,他痛彻心扉的后悔过! 就不该没了她的房费,还想着再敲一笔竹杠! “……” 别惹娇花! 娇花也不想倒拔垂杨柳! 她弯腰拍拍根本没沾上一点灰的裤脚,顺带着,将黑色工装裤裤脚往上叠三叠,露着莹白纤细的脚踝。那时,余光扫过五六步之外的一双棕色作战靴。 顺着那人的健瘦长腿往上瞧… 呦! 位面男主风不散! 风不散手里捏一块金色方形牌,方形牌被他用力捏得转个方向,原本好生置于掌心,现下从星云角度看过去,方形牌自中线往左右两边收。 被捏的! “怎么是你?”风不散一直紧盯星云手上的那块方形牌,“姜阮的身份牌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她撞了我没说对不起,这是她给我的赔礼!”星云简单组织字句,随便一说,然后反问,“怎么,你召唤我,是有什么事?” 她心里琢磨着,位面男主召唤她应该没啥大事,就是缺点救赎了! “没关系,大声说出你需要救赎的地方,我一定全部给你救赎到位!” “哪儿缺救赎,哪儿就救赎!” 姜阮不在,位面女主的救赎之位,她悍跳悍跳也不是不可以! 星云被莱恩阿九偷袭得手后,这回怎么说都不让男主再有一次得手机会! 是的,她先下手了! 打拔垂杨柳,横扫千匹马,脚踹泰山灭……风不散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那全程,他毫无还手之力,完全是被全线压制! 可从头到尾,风不散他只说了一句话啊! 【……】全身上下都救赎了个遍? “……” 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救赎! 相信风不散不会忘了身处鲤鱼游戏空间内得到的救赎! 毕竟,他吐血的样子是真的狠狠被救赎了!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2 星云摇着姜阮身份牌,小脑袋微微扬起左右晃了晃,面上尽是一派嚣张得意劲儿,走姿吊儿郎当,比那挑笑拍人的恶霸还要恶霸! 她走近撑地吐血的风不散面前,抢过风不散手里的身份牌。 袖口出刀,在‘风’字前一笔一划刻写‘姜’字。 “你…” “闭嘴,我这是在救赎你!” 让你冠位面女主姓名还不乐意? 等你流浪宇宙的时候,可就晚了! 位面男主不懂事,她可不能不懂事! “好了!” ‘姜’字与‘风不散’三个字字体并不相匹配,‘姜’字稍小,却不可忽略。 看见那加了一字的身份牌,风不散心头说不出的感受,惶恐不安又隐隐生出些许期待。 他在不安什么? 他在期待什么? 他也无法回答! 他唯一能清楚感受到的,便是他不厌恶,甚至带着种隐秘的欢喜。 星云还在仔细端详刻好字的身份牌,忽而身后一阵凛冽的风呼啸而过,风中人影掠过,她粗粗扫过一眼掌心,发现那块身份牌不见了! “……” 强取豪夺? 啊! 抢一个身份牌算哪路英雄好汉! 娇花不服! 可藏袖口的弯月刀在指缝打转,柄部握于掌心,手腕发力,刀身带劲横扫风不散掠过的身影。 风不散的身影无声息消散在风中。 弯月刀回鞘,被塞回袖内。 星云抬了抬头,凝眸看天。 泛着鱼肚子白的天际有点点亮光倾泻而下。 应当是雨。 或者是冰雹也说不一定。 “……” 星云收回视线,掸掸袖口。 暗骂—— 这年头,忘恩负义的人总是特别多! 有救赎对象一个! 还有位面这些被附带救赎的人一堆! 晕过去又短暂醒来的莱恩阿九正好目睹星云一刀将一个穿着作战服的人碎得渣都不剩! 他要疯! 他又晕死过去! 咚的一声,又不是雪花落地的无声无息,星云想不注意到莱恩阿九都不可能。她活动脖子,简单回一下头,见莱恩阿九又晕过去…… 娇花…又不是什么恶魔! 也是这个时候,星云才来得及观察周遭环境。 天空初初泛白,四周薄雾未散尽,时间暂定清晨。还没等星云瞧清薄雾之外是什么,雾是一瞬间加浓加重,仿佛天地间的雾气在那一秒内全部被挤压在星云周围。 她拧眉,手在厚雾中挥了挥,突然撞上硬邦邦的东西,指骨重击之下疼…娇花疼得要命! 然而,疼过之后,星云对这凭空出现的东西心生好奇。 手再挥了挥,这回有顾虑,手挥舞的速度跟幅度明显慢上许多。 渐渐的,挥开浅浅一层雾后,瞧清了眼前之景。 一道木门,一栋一层砖混结构的平房。 她方才手应该是撞了木门上没锁的铁琐。 她抬腿就要踹铁锁,身后猛然‘嗙嗙’又‘咚咚’,那声音很像刀剑自高处掉落,或是刀身撞地,或是刀尖插地…… “……” 下雪? 下冰雹? 这是下刀子啊! 娇花…承受不来的! 笔直长腿一踹,木门‘吱呀’一开,穿着淡紫卫衣的女孩一个闪现飞进木屋,身子敏捷转半圈,手一把拍着木门合上,整个人脊背贴着木门,似是要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天上下的刀子! 门内… 老人小孩,妇女青壮年,他们人均手里一大铁锤! 屋内人视线齐刷刷看向大口喘气的星云。 咚咚—— 屋内人视线齐刷刷瞥向木门,能穿透木门看见门外敲门人一样! 而他们手里的大铁锤,似乎要捶死门外那人! 然后再捶死星云! “……” 设定里根本没有鲤跃游戏具体内容! 位面修正都在乱入什么设定! 娇花瑟瑟发抖啊! 怕他们大铁锤锤娇花小身板!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3 鲤跃游戏第一关:铁锤铸剑。参与人都是除a城以外的流民。 “哎,新来的,你的位置在这儿!”平房很大,火炉留有足够的间隔供人干活,西南角落方向一个平头小哥嗓门粗大,招手喊着星云,“把铁锤拿着就赶紧干活,要不然,小心晚上…” 平头小哥噤声,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忌般,后头的话尽数被消音。 “我?”星云立在平头大哥的炉火旁,食指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啊,娇花竟然要干活!“确定要我干活?” “一朝剑成功名就,小年轻,好好干!”平头小哥是有些乐观跟幽默在身上,“铁锤不坏你不坏,炉火不倒你不倒。” “……” 这位平头小哥的人设是哪位社畜设定的! 星云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前,炉火正烧得旺盛,圆润指头碰了碰铁锤,纳闷着呢,让娇花铸剑干活,真的好吗? 木门又响起咚咚两声,所有人寻空瞧了过去。这又是哪个倒霉蛋来了! 莱恩阿九。 平头小哥又兴奋了,招手:“新来2号,过来,你的位置在1号旁边。” 西南角落最里。 莱恩阿九在屋外刀雨倾盆而下的时候,醒来又匆匆扒在门上。 与星云进门就差了一两秒。 最开头那两声咚咚是他敲的,可他敲完就后悔了,与其面对星云这个恶魔,还不如淋刀子雨。 于是,敲完门,在星云开门打探之后,他躲开了! 后来,刀子雨越下越大,他半只手臂都被插满刀子,他又后悔了! 与其淋刀子雨,不如直面恶魔! 莱恩阿九触及星云看过去的视线,浑身瑟缩,拖着条废掉的胳膊,跟个驼背老人一样埋头自星云身后快速通过。 “断臂大侠打铁铸剑,不容易啊!”平头小哥点评一句。 星云没忍住,扭头对着莱恩阿九加一句:“铁锤不坏你不坏,火炉不倒你不倒!” “……” 恶魔! 他看着烧得滚烫的火炉、铁水跟铁锤,寻思着,自己都废了一条胳膊了,还让他跟铁锤、火炉一较高低,这是什么世界级魔鬼! 他咬唇,那一刻不惧魔鬼,回身怼星云,“谢了哈,也祝你铁锤不坏你不坏,火炉不倒你不倒!” “……”星云挑眉,似两人从没有过矛盾一样,莞尔,“承你吉言!” 她左右捞起袖子,拿起铁锤,双足分开立定,打铁姿势很足。 面目神情坚硬,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下,线条紧绷结实,完全找不出一点娇娇色。 一铁锤下去。 铁锤跟木棍分离,金属制的锤头‘嗙‘巨响落在地上,细细查看之下,竟然有了裂纹。 众人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星云:“……” 她右手直接拿起鲤跃游戏主办方提供的半截剑,左手握拳往温热手柄处砸了两下,那剑柄…裂开了! 众人:“……”这什么大力士? 然而,星云左右逡巡一会儿,指着碎铁锤跟铁剑,弯眸笑了笑:“质量不太好!” “……”那铁锤,那半截铁剑质量好不好他们不知道? 巨铁,好伐! 这小年轻完蛋了! 今晚要晚了! 众人感叹中,平头小哥站不住了,他递过来一把铁锤,意思是:“质量不好,不可能,我不信!” “……” 星云接过小哥的铁锤,随便挥了挥,那铁锤如出一辙坏掉了! 平头小哥:“…不可能,我不信!” 他快铸好的铁剑,被星云稍稍一碰,拦腰断成两截! 平头小哥:“……” 众人:“……” 还有人不信邪,纷纷递上自己的铁锤跟铁剑,结果无一不是以碎掉就是以断掉为结尾。 呜呜呜呜! 没有完成铁剑,他们今夜倒霉点的就要去死了! 他们用尽了这辈子的社交能力,终于跟别人搭上伙,一起用一把铁锤铸剑。 你累了,换他上;他累了,又换你上! “……” 嗨! 娇花就不是干活的料! 一干活就倒霉! 铁锤跟铁剑这不撞霉运上了! 旁边的莱恩阿九护好自己的铁锤跟铁剑,见星云那么邪乎,真是魔鬼中的魔鬼,压根不敢与她对视,畏畏缩缩的苟在一旁完成铸剑任务。 “铁锤不坏我不坏,炉火不倒我不倒。”星云如鬼魂般游荡到莱恩阿九的身侧,故意吓他一跳。莱恩阿九陡然浑身僵硬又颤抖,星云见了忙不迭的笑,笑完才大发慈悲放过他,打着哈欠,走近一旁挂着休息室的内屋,边走边道,“铁锤坏了,炉火也倒了,娇花还有什么理由干活?” 莱恩阿九:“……” 娇花? 恶魔还差不多! … 内屋一排房间,星云随便挑了间,视线四转,屋内干净亮堂,摆设简单,就一张床一个床头柜。 一扇不大的方正窗户朝着山林。 星云注意到,那片山林是假的!窗也是假的!没有窗也没有灯,但屋内却很明亮。 游戏屋,设定就是这么霸道! 【小娇娇,姜阮被周锦软禁了。】云惊声日常找存在感,【周锦以海盗身份前往拯救姜阮的过程中,被蓝地球下属背刺一刀,他蓝地球皇室小王子的身份爆了。】 蓝地球人能接受死而复生的小王子,但不能接受他们曾经高高奉起的小王子堕落成了海盗! 不光被风雪星物化的蓝地球人不接受,尚未被风雪星物化,还在周锦带领下反抗的蓝地球人也不能接受! 那可是他们星球的小王子! 小王子怎么能变成海盗! 这比让他们接受被风雪星物化,还要难以接受! 再加上风雪星驻守a城的风落等人刻意带节奏之下,小王子变成海盗后归来是为了让海盗掌控蓝地球的说法喧嚣甚上。 周锦一瞬成为众矢之的! 埋在蓝地球的暗桩叛变约有半数之中,他身边除海盗兵之外叛变的亲近卫兵不计其数。 在数不清的叛变中,周锦胸口中了一枪,侥幸逃脱,却不知下落。 “……” 追姜阮,把自己给追中枪还追丢了? 靠近位面主角,果然没什么好下场! 【…救赎…】云惊声强调! “安了安了,救赎这就来!” 袖口一掏,一枝香跃然而现,香不点自燃,香雾缭绕中,天地转换。 风不散握住姜阮的手出现在打铁铸剑现场! 风落以及a城一众高层接二连三无声息降落鲤鱼游戏的打铁铸剑分会场。 他们手腕处还向上投一束光,光散开成一块方正光屏,光屏内弹幕奇迹般的和谐而统一。 “卧槽,卧槽,卧槽祖宗十八代!” “卧槽,卧槽,怎么回事?” 鲤跃游戏不是他们风雪星人搞的一个娱乐游戏节目? 怎么风上将,风城主还有那些大人物都进入鲤跃游戏里了? 是假的! 是蓝地球人搞得鬼!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4 风不散、风落等一行人被迫来到鲤跃游戏打铁铸剑现场,起初的震惊跟不可思议过后,镇定下来,充分利用手中特权铸好剑进入内屋休息。 [真的是风上将跟风城主等人吗?风雪星的人怎么可能进入鲤跃游戏,不是非蓝地球人不开放吗?] [大家有注意到吗?他们手腕都没有风雪星星民专属光脑哎!由此可证,他们不是风上将等人!] [蓝地球人竟然让人整容成风上将等人模样,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我要检举!我要告发!] 风雪星一行人默契的暗地里引导弹幕走向,确保风雪星星民被带偏,扭曲他们身份后,才在内屋小房间中彻底缓口气! 云惊声日常找存在感,一股脑将风雪星星民的光屏转播到星云脑海内。 弹幕一排的‘我要检举!我要告发!’。 “……” 风不散等人可真会玩! 不多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响声,声音如尖刀刺入星云耳内。 星云揉揉耳朵,目光凝在那一堵分开两个房间的白墙之上,寻思着,小房间也就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其他什么都没有! 接近于空空如也的屋内,竟然砸声竟然没完没了,他们是把床给卸了,砸成碎末砸成灰? “风不散,我恨你!” 音色很熟悉,位面女主姜阮的! “你恨我?你有资格身份恨我?姜阮,你不过是只宠物而已,时至今日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跟处境?”风不散的声音,星云也不会听错,她又听风不散冷哼,“呵!” “……” 隔壁是在强取豪夺? 等等,位面男主越位了! …… 咚—— “谁。” 风不散捏着姜阮的手松开,盛满陡峭寒光的双眸一瞥,见小房间那门轰然被人撞开。 门往白墙重重一撞,又弹回来,还未杀个回马枪撞向踹门那人之际,那人笔直长腿一伸,抵住门。 她转头且抬眸,简单一笑。 又邪又傲。 姜阮见了她,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小跑着就过来,但跑到一半被风不散捏住手腕拽了回去,她受力被迫贴在风不散胸膛处,泪眼汪汪的凝望着星云。 “嫂子。”她喃喃。 那一声嫂子,风不散并没有错过。他费解,心有疑惑,但鉴于星云前两回的武力碾压,他心里打着鼓的,并不是很想再与她对上。 然看着星云,那瞬有种怅然若失的惊恐。 于是,他更加捏紧了姜阮。 星云见状,脚尖轻点浅蓝漆门,门随她的动作一摇一晃,她很招摇的笑。 “我方才在隔壁听你说,说姜阮是你的宠物?”风不散比周锦那个狗东西还要可恶,打不过她就阴阳怪气她。他把姜阮比作宠物,不就是阴阳她也不过是只宠物! 这是在打娇花的脸! 她上上下下扫过风不散,收回视线时重重落下轻蔑一句,“呵,你也配!” 风不散:“……” 星云这时对着姜阮招手,很是懒懒一招,有点子周锦身上的慵懒劲,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姜阮看她一时竟有些呆愣… “小姑子,你跟青螃蟹在一起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 小姑子? 青螃蟹? 姜阮糊糊涂涂的甩开风不散的手,可风不散顾不上太多,满心都叫嚣着困住她,她手脚并用,怎么甩都没用! 两人就在哪儿极限拉扯。 “……” 男女主就是在无数次极限拉扯中暧昧丛生,然后喜欢,然后深爱! 狗憋设定! 物化自然人的位面男主流浪宇宙去! “甩开人的姿势不对。”位面男女主两人一侧闯入一道声,那声清冽。 姜阮知道那话是说给她听的。 而风不散顿感不妙。 一眯眼—— 峻拔身躯猛然飞了出去。 “这才是甩开人的正确姿势!” 她收腿瞬间,风不散咚的一声撞墙,然后重重跌倒在地。 而星云弯弯眼眸,提腿拍拍未沾一点灰的裤脚,在姜阮目瞪口呆中,不由分说牵起她手走了出去。 徒留风不散趴在地上,瞳孔内由疼痛转为滔天愤怒,再转为浓浓恨意! … 姜阮这号人物还是得放眼皮底下守着,姜阮在,失踪的周锦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论消极怠工哪家强,救赎部吊车尾星云她最强! 【小娇娇,周锦处境很糟糕,请宿主立即动身救赎周锦。】 “如何一个糟糕法?” 【…】 【胸口中枪,淋了雨,高烧不退,可能快要烧死了。】云惊声将周锦状况说得要多惨就有多惨,【一个人孤苦可怜的藏在茅草堆内,身上挑挑拣拣都找不出一块好地方,满身都是血,胸口那一枪更是要了他半条命,小娇娇你再不去,他可能都活不到被人肢解葬入太空的支线节点!】 “好惨!” 【好惨,真的太惨了,他需要你的救赎!】 星云嘴角抽动,似笑非笑,黑黑眼珠子转几转,后来嘴里吐出一句:“啊哈,狗东西遭报应了!他也有今天啊!” 他那么对娇花,报应来了! 【……】 “除生死外无大伤,你告诉他位面女主在我手上,他爬都要爬过来!” 星云很无所谓的样子,“谁叫他爱位面女主爱得深沉!” 【……】 去他爹的! 爱得深沉个屁! 人是表兄妹! … 话是这样怼云惊声的,可星云还是去了。 … 周锦遭下属背叛,中枪逃亡后,无意掉进鲤跃游戏的灰白地带。 灰白地带介于现实与游戏时间。 寻常人找不到也到不了,可星云两手一扒那扇假窗,窗开了,她撑窗跳了出去。 身后的姜阮:“……” 她小跑去碰窗,假窗还是假窗,那就是一堵画了窗的墙! 所以…嫂子是怎么出去的? 姜阮将风不散落败星云,以及星云跳假窗的事联系起来,后知后觉,天,她的嫂子好厉害! …… 灰白地带。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稻草堆就的草垛子一排排整齐排列,在灰白色交织的地带里,肃穆庄严,宛若站岗士兵。 其中有两草垛子间隔窄,像合整成为一个整体,相连部位稻草量大,可藏人。 扒开稻草,入目的便是周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蜷着身子,两手交握,手臂搭在左胸前方,为左胸留有一定空间,让四面刺过来的稻草不至于触碰伤口,反观他周身其余地方,鲜血染满作训服,被稻草遮盖的面上、双手以及其他暴露部位都或多或少被新稻草割伤,留有细细的伤口。 饶是此般奄奄一息状态,他仍然艰难求救。 嘴里咬着一颗姑且可以称之为信号弹的物件,那物木长条,顶部状如蘑菇头,蘑菇头边缘有微型摁键,一摁就能发送消息。 但周锦彻底昏死过去之前,没有完全要住摁键,信号根本没有发出去! 求救求了个寂寞!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5 “嫂子,你快过来,锦哥眼睛眨了两下,他快醒了。” 不过二十平方的空间内,星云坐在床头柜上,腿翘着,手里盘着那块不属于她的金方形牌。 姿势散漫没个正形,可偏偏,人长得好看,身段好,做什么都自有一种气质。 那稍显狂妄与不羁的姿势下,她头后仰稍往一侧偏看人,出彩的惊人。 “哦?”白净墙面凭空出现虚拟时钟,当下时间夜晚十点整。 星云匆匆瞟一眼,不作任何思考,跳下床头柜,从小房间内的西南角走向正中央。 立定后,侧坐床,手指往周锦眼尾处压。 “醒了?”她自顾自道,“这不是没醒吗?” 姜阮:“可是刚刚哥他确实眨眼了啊!” 语罢,迎接她的是星云定定瞧她的目光。星云那会儿想,难道那就是女主光环带来的神秘力量! ——让植物人眨眼醒来? 【…小娇娇,救赎对象不是植物人!】而且确实快醒了! “…没多大差别。” 【……】 星云手还压在周锦眼尾,姜阮蹲在床头旁,一动不动盯着周锦眼睛,像是为了证明她所言不假。 一秒后—— “嫂子…我哥…他…哭了。” “……” 圆润指头有热泪趟过。 星云赶忙收了手,指头往卫衣上擦,某种说不出的茫茫然的痛感如同泪水,被擦净了,散了。 一旁姜阮凑近周锦,正欲好生瞧瞧周锦,却被骤然立起身的星云一把拽住后衣领拽走扔在木门处。 而她则继续坐回床一侧。 这时,周锦睫毛轻颤,猛然睁眼,身躯半起,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还真醒了?”周锦两条长腿掩在被子之下,双手压在被子,才醒来的目光略有呆滞。他垂着眉眼,没有回应,心神还沉在噩梦里,没回过神来,听星云说话,就像她在千里之外,话声只传了些微末声入耳。 直到他下巴被人挑起。 他浑然一惊! 挑人下巴这个姿势,总带有点若有似无的挑逗,而周锦突的很厌恶这种被人挑逗的感觉,冷冷眼眸挟裹寒冰没有一点温度的朝星云刺去。 下一秒,那人挑他下巴的手退去,转而圈住他的脖颈,将他拥入怀内。 “做噩梦了?哭了?一个噩梦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真的是够脆弱的!”她话语含笑,默住半秒,而后言语活泼却又不失力量,“那我借你抱抱!” 因为你做噩梦了,所以借你抱抱。 她抱得猝不及防,撤退得也在人意料之外。 周锦尚未反应要推开这个强行抱他的人,那人就已经退开了,可恶的是,她还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笑! 从来,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戏弄他! 自他被父亲一艘飞船送入海盗星,他摸爬滚打一路踩着荆棘与人血铺就的大道爬上海盗星三把手位置后,就再也没人敢那么戏弄他! 她竟然敢! 周锦身躯一动,牵扯到身躯各个地方伤口,痛到极致,彻底回神。 他垂眼看身上不复那身滴血作战服,反而是干净的白色开襟长袍睡衣,再抬头时挑唇对星云笑:“哦~,我衣服都换了,我哪哪儿没被我的未婚妻看过,未婚妻就抱这么一下,未免太过小气。” 话语不复之前的玩闹,反而有种恶意。 像是,星云不满足他的要求,他便会将星云挫骨扬灰! “……” 娇花可没给你换衣服! “我的未婚夫。”两人分明没什么关系,可未婚夫、未婚妻喊得那叫一个朗朗上口,可见,两人都是厚颜无耻的人。 星云笑着填补否认一句,“你衣服可不是我换的哦?” “……”意料之外的回答,周锦愣住。 房门处的姜阮小学生式高举了下手:“那个,哥,你衣服就是嫂子换的!嫂子她说谎了!” 姜阮说完这话,夺门而出,跑了! 星云:“……” 是娇花个屁! 娇花干活,衣服都能给你扯烂,他还有衣服可蔽体的一天? 第一个位面,她背了个木偶人,可是将木偶每一部位都背断来着!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6 ’衣服是谁换的‘不过是还沉在噩梦情绪中的周锦随意找的一个话题,他还不至于被看光就要羞愧到难以面对,但听闻星云坚定的否认,心口恍然一沉,他才意识到,原来他竟然希望那个人是她。 “衣服是平头小哥给你换的,伤口是你心心念念的姜阮给你包扎的。” 星云手臂一横,撑在周锦伸直的双腿上,头下压一瞬倒在手臂上。 突然的下沉,周锦垂着的眸子半抬,对上星云视线。 星云挑起柳叶眉,神情桀骜,“但你是我救回来的,我可是一步一步背着你走过来的。” 话到最后,嗓音带着股撒娇的憨厚劲儿,“我肩膀现在都还是酸胀的,手都抬不起来!” 她目光自下往上看,这个角度,她双眸又大又亮,如同浩瀚星空下闪闪发亮的星星。 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周锦是第一回切身感受到有人的眼里像有星星在闪。 他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等他回过神来,五指已经放在星云肩上,轻轻捏了一下。 而星云闭上眼,左右手搭在周锦腿上,脸埋在臂弯处,话透过棉被传来愉悦声,“再来一下!” “……” 周锦试探性再捏她肩。 星云:“没吃饭吗?劲儿那么小?” 周锦:“……” 星云:“呵,救命恩人的待遇就只值捏两下肩?” “……” 呼呼~ 假窗台吹进一阵诡秘阴风。 星云最先起身抬头往假窗台处看,不明状况的周锦也看了过去。 星云回头时,耳垂刮过周锦脸颊,如带着火花的微弱电流穿过每一寸肌肤,两人目光突然对上,具是一震。 头脑空白一片,就只顾着看彼此。 那一刻,全世界都失去颜色,失去声音。 突然,耳旁无比凄惨的哀嚎声拉回两人思绪。 周锦最先移开视线,镇静的仿若此前的对视从未发生过。 星云低头一笑,自床上跳了下来,双手拉拢卫衣带子,熟练的寄个蝴蝶结,侧头低眸道:“未婚夫,你先休息,我出去瞧瞧。” “……” … 星云小房间左手隔壁是风不散,右手隔壁人数有些多,一个父亲跟一双儿女。 但那个父亲被拦腰斩断分成两半,如同他床头柜上摆放的那一把断剑。 星云注意到,断剑的一旁,还有两把小巧如匕首的铁剑,一把铁剑刻‘耀’字,另一把刻‘安’字。 “阿爸,阿爸。” 一男一女两小孩号啕大哭,嗓子都哑了,还在不停的嘶喊,放佛这样能唤醒床上那个断成两截的人。 然而,只是徒劳。 星云眨眼,上前,指头摁着中年男子的脖颈,再三确认这人已经死亡,任何意义上的死亡。 同时,她已然确定,在这场游戏里死去的人将永远死亡。 她看了看两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小孩,被那种亲人逝世的悲戚感染,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 这位中年男子跟两小孩,她是见过的,在进入a城之前,那时他们纵然过得飘零,但至少人活着。 现在… 什么都没有了。 支线里寥寥记过的一笔,埋葬许多人的灵魂。 星云猛然推门而出,转一个身,手握门柄,推门。屋内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快到令人头晕目眩。 星云扶住额角,合拢门。 “来都来了,不打声招呼再走,你礼貌吗?”无论黑影往哪个方向跑,星云都如鬼魅般挡住它的去路。与此同时,星云还抽空确认床上周锦状况。 周锦闭目,似是睡着了。 可星云眼尖,还是发现了些许不同——周锦的左手空空如也! 这要是她再晚来一步,周锦怕是要成为一团空气! 毕竟,小房间内可没有铁剑。 无,等同于没有! 摸透这一关卡游戏规则的星云抿唇,面色沉了下去,薄薄眼皮轻轻撩了下,瞳仁幽深,气息甚是骇人。 那可是救赎对象! 娇花的人! 这一团乱七八糟的黑影也敢动? 超度… 救赎你!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7 鬼影妆似人影,黑漆漆的,勉强可瞧清的躯干各部位断掉又续上时,有黑沉粗线‘藕断丝连’。 “……” 星云踢开那团黑影,黑影抱着自身成一个圆,如同屎壳郎滚粪球一样骨碌碌滚在角落里,那滚的模样说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咚咚咚—— 门响三声。 拉开门。 来人身材修长,面容儒雅,套一件拉上顶的风衣,风衣长至膝盖,更是拉长来人身材修长感,看起来…像根电线杆子一样,又瘦又长。 风落不似周锦那般没骨头似的散漫,他站立得很直,跟个直的电线杆子真差不了几分。 “能让风不散吃瘪的人,我还是第一回见。”风落看着星云的眸子很专注,像狼盯住猎物一般的眼神,那点微末的掠夺性一闪而过,可落进星云眸内,却如同慢放一般,瞧得无比清晰。 她捏了捏指骨。 且又听他接着道,”等不散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要小心。” 星云淡声一句:“哦~” 风落闻言一笑,略低头凑近星云,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眸子透点光出来凝视星云,轻声慢语:“我们做个交易。” 星云慢慢转头,对上他的目光,不屑极了。 “我不跟电线杆子做交易。” 娇花也是要眼的人! “……” 这人慢慢投来的一瞥时的柳叶眉微微上扬,眸子半撩,饶是带着不屑的情绪,双目都在发光。 风落心中的势在必得又多了几分。 他压着眼皮,低低看向星云,声音越发温柔了:“你想让绿星摆脱阿青山尔星的控制吗?你想与绿星皇室脱离吗?你想避开风不散的报复吗?只要你愿意嫁我,我都可以帮你。” 令人厌恶的目光紧紧看进星云眼眸深处。 “怎么样?公主殿下!” “……” 我日。 走她的支线,让她没有支线可走? 又一个抢饭碗的! 星云上下打量风落,垂眸的时候像是在深思风落的提议,这时手腕突然一沉,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顺着那截白净手腕往上,见周锦面色黑沉,瞳孔内似有压城风雨积聚。 “周统领,啊,不对,周小王子,原来你没死。”风落短暂的怔愣后,吐出这么一句。 周锦抬腿就是踹。 面无表情,且用尽浑身力量的一踹。 那是风落不设防,意料之外的一踹。 风落被踹得后背撞上对面的门,反弹掉在白得发冷的瓷砖上,再爬起来,抬头。 一脸怒色冲着周锦咬牙切齿道:“周锦,你以为你还是海盗星的周统领?呵,醒醒,不光是蓝地球放弃了你,就连海盗星也放弃了你。” “你还有什么资本跟我横!” 他冷冷嘲讽,“蓝地球那一刀,海盗星那一枪,是忘记了吗?” “你再敢动我一下,我不介意让你再经历一遍。” 身份被卧底揭穿的那一刻,周锦不光是被蓝地球的下属背叛,还有海盗星的士兵。 周锦抿起泛白嘴唇,提腿欲上前,手腕却被人反握,他回头看她。 她小脸精致,下巴小巧总是带有些倔傲的微微上扬,眸内顾盼流转生辉。 这是周锦对星云的印象。 但此刻,他却从她面上看到不一样的色彩。她下巴微收,瞳孔如黑夜的沉与净,流淌着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那是要阻止的意思吗? 她不想让他伤到风落? 呵。 他们才见了几次面? 她跟他相熟相知吗? 突然而来的暴怒如同薄薄雾气自地表缓缓升起而后紧锁周遭,他被这种缭绕雾气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扯了扯衣领。 骤然勾唇。 “未婚妻是见不得他挨揍受伤?”说罢,他转过头,意思是根本不想听星云接的话。 他很快挣脱星云反握他手腕的小手,突得一顿,这么容易就挣开的吗? 呵。 一两秒,骨节分明而又寸寸带劲儿的手搭在星云腰侧,猛的一带,星云整个人被迫紧紧贴近周锦身侧,呼吸都乍得格外急促。 他搂得很紧,像是濒临死亡之人伸出的手。 一旦扣紧,再不放开。 周锦很高,不瘦不肥的身躯贴着正好,他搂她要走起路来的时候,手臂力量能轻松将星云搂起,于是星云贴他更紧,偶尔还能感受到丝绸睡衣之下块垒分明的腹肌。 意乱…神秘。 等等。 星云脚尖轻摇,没点到地,她真是被周锦搂起走路。 她双手转而抱住他腰腹。 紧接着听一句:“抱紧。” “……” 星云还不甚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她向来是行动派,听他那么说也就那么做了。 等所有事都完成后,星云终于知道周锦为什么说了那两个字。 ——他一脚把儒雅风城主踹到一米开外。 “……” 一脚不够解气。 他连踹了风落五六脚。 风落是个电线杆子,还是个文弱书生,根本扛不住周锦这种刀口子添过血的…海盗的攻击,纵然这位海盗身负重伤。 他倒在地上,强撑着爬起来,可怎么也爬不起来,最后还是靠着墙才勉强撑起身子,那身躯犹如冰雹打电线杆子,就差没把电线杆子给折断了! “……” 下手够狠够快! 有娇花的风范。 风落嘴里嚼着血,吐了口,就算是如此狼狈时刻,他仍还有一城之主的风范,没有痛哭流涕,没有跪地求饶,只有手轻轻擦掉唇边血,再次挑衅:“呵,周锦,脑胸成怒了,戳中你伤心事了。” “馊饭可以吃,话不能乱讲。”星云开口。 两人的视线一瞬集中在星云身上。 星云抱紧周锦,这让周锦莫名感到心安,酸胀的手臂越发搂紧星云,将她搂高搂近,让她贴着他的身躯,最好是不留一点缝隙的贴合。 “这哪叫脑胸成怒,戳中伤心事了?”她顿一顿,双眼发亮,“分明是他在救赎你!” 风落:“……” 周锦:“……” “你看,你嘴贱说贱话,腿贱跑过来犯贱,人贱提什么狗屁贱意。”星云双手抱臂,说得很是义正严辞,“这人,哪儿犯贱哪儿需要救赎。” “周锦是在日行一救赎,拯救你!” “你看,血都吐出来了,救赎很到位!” 救赎对象的面子还是要给! 她可是精通人情世故的娇花! 虽然救赎对象的救赎动作还是’不够救赎‘,但勉勉强强能称得上‘很到位’! 这要换她来。 送佛送到西,救赎一步到位! 可惜了可惜了! 饭碗又被救赎对象抢着端起来了!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8 一条明亮走道,两旁是间隔排开的木门。 过道是白布一般的冷,与那木门的淡蓝色相配,无端令人联想到医院里的静与冷,一股淡淡的惶恐感如影随形。 风落身后那扇敞开的门轰然合上,他本来摇晃着身体走了,但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那扇合拢的门楣上挂着的1090门牌号无声震动,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腮帮死死咬紧,仿佛在竭力抑制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他掉头,手扶白墙往前走。 手过之处,墙面有粉灰掉落。 过道尽头,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 屋内。 人前还搂起星云的周锦一卸力,身子前倾,整个人往床上倒,那会儿星云两脚还未踩稳地,只脚尖稍微点一下地,手还被周锦右手虚虚握住。 于是,周锦倒下的时候,五指缠缠绵绵似钩住星云五指,带着她扑倒在床上。 “……” 投怀送抱? 星云一抬眸,见周锦双目闭紧,额角零零碎碎的汗水铺成片。 手往他额头上一碰。 很烫。 发烧了。 她立马收回手,甩了甩,心想,要烫烫救赎对象一个人就够了,烫她做什么? 娇花那么嫩… 娇花每根指头都能嫩的… 【……】纨绔子弟做派!云惊声不想跟她搭话,可有总改不了老毛病,就爱指指点点,【建议小娇娇帮助救赎对象疗伤退烧,且帮助男主找回消失的左手。】 疗伤退烧? 消失的左手还能找回来? “建议系统不要建议!” 【……】去他爹的的! 发烧这种事还得找姜阮,姜阮有经验啊!姜阮就是在狭长又黑暗的小道里救赎男主,帮他又是止血包扎又是送吃送喝,一来二去的,救赎男主之后,她被男主捧上了高级宠物之位。 星云心想,姜阮的救赎路子跟她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感觉她的救赎路子有点歪到天际去了! 经验人姜阮出马,周锦身上伤口又都重新包扎一遍。 但最后,姜阮眼眶泛红带泪,神情却很坚毅。 她抽出她袖口内的一把小匕首站在周锦床前,正面对着星云,匕首刀剑指向星云。 “说,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把我哥的左手给砍了?” “……” 星云一愣,下意识接道,“我是娇花哇,我是来救赎你哥的。” 姜阮:“????” 星云:“刀尖别指我,我害怕!” 刀尖被夹在星云指缝中,指缝一用力,当的一声,刀尖断了,凹凸不平的断面无限沧桑。 姜阮被突如其来的惊变吓住,曼妙身躯僵成冰一样静止。 “是这团鬼东西砍他的手,可不是我。”有误会就要有解释,星云可不想悍跳位面男主支线,跟位面女主误会到大结局。“要不是我及时救赎这团鬼东西,你哥可能一点渣都不剩!” 姜阮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她睁大带泪双眼:“…这是什么?” 星云:“鬼东西!” 姜阮:“我问的是这是什么鬼东西?” 星云:“鬼东西!” 睨过去的一眼,很是嫌弃。 姜阮:“……” 两人都对彼此无语之际,木门被人敲响。 星云没动,她坐在床上翘着腿,精致的两眉一抬,看向姜阮。 眼神里的示意再明显不过。 姜阮:“……” 她撸起衣袖擦了擦泪,看一眼星云,瓮声瓮气道:“嫂子,那我去开门!” 姜阮:“……” 她眉毛又高抬几分,显然也是被姜阮一会儿见仇人似,一会儿又热情的喊嫂子的行为惊讶到,但这种惊讶很短暂,就像风过掀起微弱涟漪一般。 她大手一挥,“去去。”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19 木门由外至内拉开的同时,两个不到十二,模样稚嫩,脸上又挂着两行清泪的小孩子进入星云眸内。 星云左眼皮一跳。 “姐姐。” “……” 一见面就认姐? 星云胡乱扫过女孩一眼,小小年纪,已经女汉子似擦干眼泪,露出双清亮的眸子盯着你。 但她一身未免太过潦草,此前没曾注意,现在才发现她牛仔衣裤洗得发旧,唯一算得上新的,应该是肩膀处星星点点的破洞,那是刚被火炉溅出来的滚烫铁水新烫的,除此之外,尽是破破烂烂又污垢累积。 娇花没有那么脏兮兮的妹妹! “不好意思,祖宗十八代都死透了,我家只剩我一个,我可没有什么妹妹。” 两小孩双目瞪得像十六的月亮,特圆特大! 位面女主表情也跟两小孩差不多。 安慰的话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也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 …… 两小孩是一对姐弟,个子高一点的是姐姐,叫绿奈儿安,男孩叫绿奈尔耀,两人新丧。 但据姐姐口中话的意思是:“阿爸在打铁的时候就说过,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让我们找到姐姐,跟着姐姐。” 星云跟着瞪大眼,食指指自己,大不可思议呐呐:“你看着我,你仔细看着我,我像是个好人?” 安安跟耀耀一头。 对了。 耀耀的头是安安摁下去的! “……” “妹妹弟弟,瞧清楚,姐姐可不是什么十世大善人!” 手摸摸后腰,再看时,左手一板砖,右手随意一砍…板砖被她轻巧不费劲的砍成两半。 小孩清亮的眸子内总算升起了惶恐。 星云面上很平静,心头却有些得意。 想当年, 大佬弄死的人都是论批不论人。 阴曹地府的阎王爷都得托梦让大佬少送人! 现在竟然有人把她当十世大善人,向她托孤? 她是可以托孤的人吗? 她像可以托孤的人吗? 她可是心狠手辣… “……” 等等。 她不是大佬,她是娇花哇! 她还拥有救赎光环! 救赎这就来! 星云一秒变换神色,从刚才的横眉冷对,画风突变为俏皮可爱的邻家小姐姐,五指自发旋往下顺发,偏偏头对着两小孩微微一笑。 友善! 乐于助人! 极端世界和平分子! 指尖离开发梢,垂眸看搭在肩上的黑发时,一旁小男孩瑟缩着缩进他姐身后。 大有一种‘危险来临,阿姐护我’的搞笑架势! 他阿姐倒是还稳得住,不过,现在已经不敢正眼看星云了,只是埋着脑袋,视线落在地上…应该是在看那断成两截的板砖。 女主,姜阮带着两小孩不动声色的后退。 “……” 这救赎不来也罢! 星云收了好神色,眼皮半压,腿翘起,手肘搭在膝盖骨上,动作是又狂又傲又邪魅放荡。 她捏指骨,轻轻一笑,“你说你爹早打算让你们找上我,呵,我可不是那种能让旁人赖上的人!” 求人还一副又弱又怕的模样? 求人就该心一横,厚着脸皮梗着脖子就上! 哼! 娇花才不会… “咳…咳…”床上传来一两声咳,星云一秒转身又转头,其余人目光也被床上那人吸引。 脖子以下被厚被掩住,只能瞧清他的深邃五官。 躺下床上的男人五官精绝,如最尖锐刀具落下的一笔。 那是个骨相与皮相具是一绝的男人。 肤色冷白,面容没什么血色,胸口处盖着的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以及偶尔的咳嗽与呓语表明他的生息,要不然,那对看呆了的姐弟还以为男人如同他们的父亲一般,死了。 “赖不上?”床上那人眼未睁,冷冷哼,“死皮赖脸的纠缠到最后被迫接受,或者干脆果断的认命,被我赖上。” “你选一个。” 男人说话的对象从屋内人脸上中不难猜出,是说给翘腿转盘腿在床的姐姐听的! 可是,姐姐那句‘她可不是那种能让人赖上的人’犹在耳朵回响。 安安心想,姐姐可不是什么十世大善人! “赖上我?” 姐姐超狠! “你赖上我,不是应该的吗?” 你可是救赎对象! 安安:“……” 耀耀:“……” 姜阮:“……”表嫂好像与其他女孩不太一样!如果非要打个比喻的话! 姜阮希望能用霸总跟他的小娇妻来比喻两人。 当然了,霸总不是她哥,她哥才是那个后缀‘小娇妻’! 再看星云,星云低下高贵头颅,凑周锦唇边听他梦中嗫语,觉得有意思极了。 最后听一句,周锦微声唤:“公主殿下。” 周锦一直知道她的身份? 他知道她是绿星公主殿下。 他还推她出去给姜阮挡刀。 就是瞧准了她绿星公主殿下的身份,借她的身份脱姜阮的困。 星云神色一凉,大手一压住被子右上角,自周锦左手侧用力掀开被子。 被子如一片云朵般被掀开仍落在地。 安安:“啊!” 耀耀:“啊!” 姜阮:“啊!啊!” 惊变就在一瞬间。 三人’啊‘完,眨眼的功夫,屋内就没见星云人影。他们匆忙朝着木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星云双脚有力,踩得地板哐当作响,背影都带着气意。 她的手上,还不断拧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是不知道那团黑东西是什么! 最后的最后,三人听得过道一声低沉骂:“狗东西!” 耀耀:“阿姐,那个恐怖的姐姐在骂谁?” 安安回看床上男人,一两秒后,看着耀耀摇头:“不知道。” 姜阮:“……” 她哥说了什么梦话,让嫂子那么生气? …… 星云的确很生气,但气不过一两分钟,跺两下脚,一走出那门,被过道突如其来的阴风一吹,什么气一瞬间都消散了。 为什么? 谁叫他是救赎对象,他还有云惊声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外挂! 云惊声立了个很好的靶子,彻底转移星云的注意力。 [咦,这个躺床上的帅气小哥不是总统府大小姐的爱宠吗?我记得,以前大小姐走哪儿都喜欢带着他,可劲的炫耀,后来听说这位蓝地球来的皇族小王子爱宠死了,大小姐还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是的,他是锦小王子没错哎!我没想到,我竟然还有一天能再见到锦小王子!锦小王子越长越好看了,我是总统府大小姐,我也乐意带着锦小王子出门乱转,逢人就得意炫耀!] [锦小王子这是换主家了?怎么跟绿星新封的公主殿下在一起?公主殿下这是要养锦小王子?] [这位公主殿下看起来不是个善茬!] “……” 总统府大小姐的爱宠? ——爱宠你爹个大头鬼! 公主殿下要养锦小王子? ——娇花感觉自己受到一万点侮辱!养他个毛线!她还等着他重新成为大佬,专心娇养娇花! 公主殿下看起来不是个善茬? ——好好的人不当,要当茬子?!你看起来像个善茬,善茬你爹!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0 风雪星。 鲤跃游戏直播间。 弹幕评论没个固定话题,一直在变,从追忆大小姐跟她的爱宠周锦到周锦死亡到周锦死而复生再到那几个够憋假货胆够大… 话题转变速度,瞬息之间。 [说个好笑的事,那个赝品风上将竟然将驻守a城的赝品高层弄来开会,考虑如何在a城进行高质量制度化建设…笑死我了,他们好像一群粉墨出场的小丑!] [整个容就真觉得自己是a城高层,他们不知道这个游戏会被全天二十四小时直播吗?] [这群人傻逼,规则都不遵守,没听过鲤跃游戏‘一朝飞黄腾达,一瞬粉身碎骨’的传言吗?他们竟然蔑视规则至此,铁剑都不铸了,躺平开个夜会等死?我们小黑将军呢?上!弄死这群假货!] [楼上新来的,小黑将军已经被鲤跃游戏这一届的黑马选手拧成麻花了!] [……] [第六直觉,我瞧着这黑马选手不太对劲,她走姿很嚣张很狂,而且她走的方向是赝品们开会的地方啊!她该不会是赝品头头!] [啊…不会…!我那么看好她,她竟然组织一批赝品队伍企图颠覆我们风雪星的管制!] “……” 星云眉头收缩又舒展,这评论,她是越看不懂了,但是既不妨碍她对这群风雪星网友逗弄动物一样戏谑她的愤怒,也没能阻止她前进的步伐。 愤怒之下,她甚至走得更快了。 [还有两扇门。] [还有一扇门。] [她停下了!她真的是那群赝品的头头!!!] 感谢各位指路! 提腿动作很快,黑色工装裤之下的长腿如一道劲风,一秒破门。 [这个动作有点燃还有点帅,我又重新看好她了怎么办?] 门开了。 在小房间内战成两排的高层连同风不散与风落一同看向她。 她露齿一笑。 笑容明媚如夏日微醺的光。 又带点傲气。 还有点说不透的不怀好意! 风落与风不散具是身心一凛。 其他人则一脸懵,但处于高位惯了的人,短暂的懵神之后,神情肃穆,对这个突然闯进来,还是踹门窗进来的人没个好脸色,更别提这人在他们眼中还是跟阿猫阿狗一样的存在。 他们脸色更臭了! 有人冷声喝:“出去!” 星云笔直身躯一塌,也学了周锦那股懒散劲儿,半倚着门,没听屋内那人的话,手提起那一团被拧成麻花的黑影,一人一影对视。 她轻笑:“如果没猜错的话,没有按成铸剑的人会被惩罚。” 她抬头,扫了一圈,又道,“小黑鬼,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啊啊啊啊啊!我的小黑将军,我来无影去无踪勤勤恳恳不知道为鲤跃游戏做出多少贡献的小黑将军竟然被人…被人…拧成…一团…麻花…] [你们都在关心小黑将军,只有我关心黑马选手好像、似乎、大概并不是这群赝品的头头!] [肯定不是哇,她都威胁小黑将军搞死那群赝品了!天呐,竟然有人能抓到小黑将军,还威胁…不对,是成功威胁到小黑将军!] 黑影扭着身子往前一扑,作势要搞死小房间内那一群人。 a城高层:“……”怎么回事?小黑攻击他们,他敢? 小黑真敢! 显然,小黑也以为这群人是赝品! 真品高层:“……” [打赏小黑将军,给小黑将军增加武力值,搞死那群赝品!] [打赏黑马选手!黑马选手冲啊!碾压小黑将军,搞死赝品!我看好你!] “……” 赝品? ——他们是真的啊! 小黑将军? ——那么弱,将军? 星云静悄悄把门合拢,低头抬头满是难以言说。紧跟着,一两声打赏入账拉回思绪。 一张通关卡到账; 一张免关卡到账; 百万零食到账… “……” 这才是娇花应该有的待遇! 娇花… 一想想这群人是投喂动物一样投喂她… 娇花不在意哇! 感谢各位大佬宠爱! 为表感谢,星云倒回去帮助被压制的小黑鬼反压制住那群高层。 [对,就是这样,小黑将军把他们脊椎给我折了!这是他们敢冒充我们风雪星驻扎部队成员的代价!] 等到确定小黑鬼占领上风后,星云退了出去,回头瞅了两眼,瞳孔深深,然后,默默的合拢了门。 过道尽头,第二间小房间的门处,站着个身材峻拔,鼻梁很高,眼窝极深,长相说的上是丰神俊逸的男人,但看那人左手…长袖下是小臂处空空如也。 他立在那儿,许久,最后瞧了瞧残缺左手,右手落在了木门门把上,用力一压,卡嚓一声门开了,但那木头做成的门把却骤然出现如蜘蛛网般的裂痕。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1 “哥,你出去做什么,赶紧躺下,好好养伤。”小房间内,姜阮打个盹的功夫,再睁眼就发现她哥从门外出来。 那一身带着肃静的冷白面庞没有以往的色彩,再加上那截断掉的手臂,总能让人品出些英雄落寞的寂寥。 姜阮很难过。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静静看着周锦。 “没事。”姜阮头部被人大掌重重一压,头顺着那人力度低下,听那人说,“哥没事,你先去回去休息。今晚不会再有危险。” 周锦下床穿的是身作战服,扣子一丝不苟扣到最后一个,这人多多少少是有些执拗在身上。 姜阮拗不过他,一步三回头的往对面的房间走去。 她摁着门把,听身后传来一句:“姜阮,你现在还有可以选择的权利跟余地。” 门把上的手逐渐收紧。 这句话,从前也有许多人对她说过,可他哥从来不说,他总能轻描淡写的揭过这个话题,然后如葳蕤大树一般替她遮风挡雨。 可这回,他第一次提起这句话。 姜阮背对着周锦,眼泪水一下就落下来。 她明白她哥什么意思。 要无牵无挂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的自由,还是甘愿背负枷锁负重而行? 姜阮手抓紧门把,竭力稳住声线:“哥,我选你。” 她不敢回头。 正如周锦背对着她,亦不敢回头。 几步之遥的星云,抄兜的动作止住,瞳孔放佛着火般死死瞪住背对背的那两人。 ——我日! 哥,我选你? 选个屁! 救赎对象只能是她的! “选?选什么?”清亮声带着冷哼笑意,由远及近,“选胳膊,选天灵盖,还是选膝盖骨?” 她立定,手肘高抬压住姜阮左肩,“他可卖身给我了,你选他,选他哪个部位不得问问我?” 斜睨视线,如霜,如冰。 这么一打岔,两个不敢看向对方的人,这对表兄妹好不容易氤氲的一点儿伤感气氛,被她毫不留情打散得一干二净! 姜阮怯怯转眸瞄星云一眼,星云面上一本正经,偏她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又霸道又分外好笑,可是她似乎毫无知觉,见自己偷偷瞧她一眼,她还状似恶狠狠的瞪自己一眼。 很凶,很恶霸。 门把一转,姜阮动作如影,飞奔躲进屋内。 “……” 溜得还挺快! 星云拍门,木门被她拍得哐哐响,她喊:“你选他?选个屁啊!” “你什么都不能选,他已经卖身给我了!” 姜阮:“……” 周锦:“……” [霸道野狼跟她的贵族马尔济斯犬?武力值爆棚的黑马糙汉文照进现实?] [大小姐会伤心的!我已经听到来自阴曹地府里大小姐的哭声了!哎,要不是大小姐在锦小王子失踪不久后遇刺身亡,这哪儿还有黑马的事!] 周锦‘啪’的关上门…门没合拢,一只脚探进屋内挡住门合拢的趋势。 透过一条缝隙,两人将彼此看得很清楚。 星云不开心的扯了扯唇:“关门做什么?没看见我还没进门?” 还很蛮横。 周锦收起慵懒调,突然起性,用他平静的话语低声询问:“你为什么要进来?” 未婚夫与未婚妻都是瞎扯,这点两人心照不宣。 谁…好像也没把谁当真。 可星云此刻笑意盈盈,道:“因为你需要我的救赎!没有我的救赎,你一天也活不下去!只能被人分尸丢进外太空。” 我日! 睡娇花的床,关娇花房间的门,妄想占娇花的房间,现在还问娇花为什么要进门? 当然是救赎你了! 话没落完。 脚被人一下踹开。 门轰然合拢。 留给星云的是一堵清冷的木门。 “……” 狗东西! 星云当即提脚踹门。 一扇门的另一个方向,周锦背身靠在与木门相连的白墙上,右手高抬挡了挡屋内特别明亮的光,浅浅手影落在眉眼,睫毛随之轻颤。 打直的五指缓慢弯曲,那瞬,似乎抓住了光。 与此同时,一种欲望由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有风吹来,树叶每一次的飒飒而鸣都在用另一种语言言明: 他想要。 他是如此渴望一个人。 如疯似醉。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2 一门之隔,星云连踹几下门,门没开,她踹门也没得到门内人任何反馈。 一件事,没有反馈之后,很快就消停下来。 星云歇了气,低头垂眸看自己鞋头,鞋头处落一块不大不小的灰印,她想起周锦踢的那一脚,脚尖对着脚尖,准头很好,踢过来的时候,跟带电了一样。 脚尖搭上脚尖那瞬,触电的一惊,才叫星云蓦然收回脚。 她月牙眼弯弯,耸耸肩,心叹,被踢一下像被微弱电流电过一样。 酸软又心痒。 【……】纨绔子弟…娇花…受虐狂? “……” 过道白调墙面又出现一回钟表,此刻是清晨七点。当悠扬钟声传来,一段机械的冰冷声回荡在耳旁。 “今日你铸剑了吗?” “你的剑歪了吗?” “你的剑断了吗?” “你的剑还在吗?” “当黑夜完整笼罩大地,失败者坠落阿鼻地狱,接受神明审判。” “……” 娇花怕怕! 急急如律令,各位大佬快快护驾! 【……】求人不如求己!纨绔子弟…能不能学学它,自强自立! 求求了! 有点出息! “……” ——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今日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乖宠乱七八糟铸剑,没有完成任务被惩罚呢?] [我的绿奈儿安跟我的绿奈儿耀这回还会不会那么幸运度过这一天?可真叫我期待!] 盛大游戏场。 过道两侧房门尽开。 人们时间前后不一走出,这些人与昨日不同,他们中有人或瘸腿或扶着半折的腰或缺胳膊少眼… 如果说昨日他们还有些许精神,那么今天那点子精神头尽数湮灭在昨夜。 麻木变成面具,紧紧焊在各人脸上。 星云站在过道中央,平静的任由许许多多人从她身旁两侧经过,平静的接受许许多多人望过来的麻木的目光,平静的看他们收回他们麻木的目光接着往前走…… 一直到人群尽头,a城流民集中楼的管理员没出现,平头小哥也没出现。 “姐姐。”姜阮左右手,一手牵一个小朋友。安安唤了星云一声,不过那声很小,有点颤。 昨夜,星云小手砍板砖的凶残行为还是在小小孩子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星云黑色的长睫毛轻轻眨了眨,转转眼眸,懒理位面女主跟那两个小屁孩。 伸伸懒腰,打打哈欠,单手抄兜跟在刚出门的周锦身后。 过道上,也不知道谁落下一张纸,那纸被星云捡起来叠成纸飞机。 哈两口气,纸飞机掠过周锦耳垂,飞往前方不过两三米远又掉头回转擦过周锦耳廓。 而星云指缝轻开,夹住飞回来的纸飞机。 讨嫌! 一来二去的。 她自己先乐了。 这时,遭到周锦横眼。 “……” 星云这性子,较劲儿。她狠狠回瞪,剜他一眼! 走完过道尽头之际,星云手腕一疼,被人拽回过道,拽到楼梯口。 一墙之隔,是隐约能感受到的热气腾腾的炉火,还有无数打铁的杂乱声。 “你说过,你什么事都能为我做,是不是?” “……”星云讶异,“啊!” 这话属实将她问懵了! 周锦又重复了遍,星云懵着神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她回忆一下,很坚定道:“这话我没说过,别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这个帽子我不戴!” 娇花那么娇! 怎么能够为人冲锋陷阵? 别人为娇花冲锋陷阵还差不多! 意料之内的回应,周锦眸光暗了暗,握紧星云手腕的手缓缓松开… 没彻底松开,差了半寸,那半寸若即若离,有点撩人。 星云低头看的是他的手,可却总觉得手腕很痒,虫子爬一样的痒。 这种痒并没有持续多久。 周锦很快又握紧她的手腕。 刹那间,痒意被彻底平复,心脏安稳踏实打着节拍跳着。 “那我也没说过我卖身给你。”他身穿新崭崭的作战服,站姿笔直,如冬日松柏。 面色从容,缓缓甩了句话出来。 他仿佛稳操胜券! 星云当场双目瞪大:“你在质疑我的记忆力?” 周锦:“……” 星云:“你很敢啊,周锦,你竟然敢质疑我的记忆力!” 娇花记忆力赛过全星际人! 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记忆力更好的人了! 【……】 “……” 星云甩开周锦右手,老干部式背手,带着周锦转圈圈,边转边念叨自己的记忆力有多上天入地独一份,多少大佬拜倒在她的记忆力之下… 天花乱坠的吹! 最后,她跺一下脚,立定,抬眸。 “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她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平静的犹如一汪池水,话语调子没有任何起伏。 面色怪,语调怪,可她偏偏操着这种怪异的表情跟调子,说着…服软的话! “我有说过那句‘什么事都为你做’。”她追加一句,“当然了,你也说过你卖身给我。” 救赎对象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记忆出了岔子…那就把它变成现实! 谁叫他是救赎对象! 娇花真的是为救赎奉献良多! 【……】呵,呵,假酒喝多了!她就没有认真搞过救赎任务,她就是是…玩着玩着把任务玩崩了,还找外挂强行完成任务! …… 周锦要她做的事并不过分,只是入夜的时候去抓到处‘惹是生非’的小黑鬼。 这…还不过分? 娇花不休息吗? 娇花二十四小时待机吗? … 是的! 她连续三夜抓接连不断出现,打又打不死的小黑鬼。 三天三夜过去,铸剑游戏无一伤亡。 但星云已然变成一朵憔悴的娇花! 如果她有青青叶子,那叶子肯定是泛黄又干枯,还耷拉下来! 不过,她也有好处。 好处就是,周锦又回到初见的状态,慵懒散漫,跟个没骨头人一样总爱挨着她,靠着她… 星云挺乐在其中的,但心里头也还是总盘算着让周锦变成个哑巴! 然,粗嘎嗓音听惯了,渐渐的,星云倒是品出些另一种滋味来。 就像粗粝纸张磨着心脏磨惯了,没了,反而抓心的痒。 再者,周锦那人抽疯似…反正比以前更疯,每天情话说到飞起,哄得星云强撑起困顿的眼眸,觉得自己还能再熬个百天百夜! 周锦疯了! 星云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这个世界,她竟然被一个拥有着难听的粗嘎嗓音的,还没了一截小臂的人稳稳拿捏了! 不行! 抓个屁的小黑鬼! 小黑鬼抓得完吗? 熬个屁的夜! 夜熬得尽吗? 她要… “我的未婚妻,夜晚十点了。”周锦双手替代星云托腮撑下颌的手,慢慢捧起她的脸颊,于她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他眼睛里的情愫流泻,让星云瞧个清楚分明。 这困一点儿都不犯了! 她要熬它个百天百夜! “嗯。”星云手肘离开床头,手掌压住周锦肩部,周锦顺着星云力道,身子缩回被内。 她提了提被子,神色冷静的将被子盖至周锦锁骨处。他的下巴压住被子,人有点温软,那眸子是一刻不离的看着她,粘粘乎乎,糍粑糕点一般。 星云弯唇,手掌当住光,盖住他的双目,这是强迫他闭眼入睡的意思。 “睡,如你所愿,今晚是平安夜。”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3 [我的上天啊!周锦无愧是宠物界的贵族,走哪儿就被宠到哪儿!] [魂穿周锦小王子,享受黑马选手爱的抚摸跟身体力行的宠!] [真女人,只用实力说话,今夜先将加投的六百小黑将军拧成麻花。] [各位,她这是做什么?一拖三去对抗六百小黑将军?她不动手吗?就让那柔柔弱弱的小宠跟一脸惶恐的两只小小宠上?她脑子是塞了棉花变成恋爱脑了吗?这么没种的宠物还让他们上?我靠,小黑将军一圈一个小小宠!她还站着不动?动一动要死啊!妈的!哀家累了,不想看了,我先压黑马选手输!小黑将军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事事亲为的后果是三天三夜熬不停! 娇花哪能事事亲为? 所以,星云选择坦然接受姜阮跟安安的称呼,夜晚十点的时候,带上她的小姑子跟妹妹弟弟去抓小黑鬼! 小黑鬼,三字里有一个‘鬼’字,他们光听这个名字,双腿都走不动路。 “小黑鬼子。” 星云心念一动,给小黑鬼改了个名! 这名字还真就改对了! 一个两个燃起烧不尽的勇猛无敌,犹如拍案江水一般争先抢后,深怕落后,赶不上子孙后代的头香。 结果—— 小黑鬼一团黑影飘忽过来,全军覆灭。 “……” 娇花捂眼。 扶不上大佬墙的烂泥。 安安是最机灵的那个,被黑影甩打落地,扭头抱住星云大腿,那双眼就像是泡在水里一样泪汪汪,她操着哭腔道:“阿姐,帮我,我要弄死它!” [黑马选手不参与的前提下,小黑将军上,弄死这只小小宠!] [小小宠很狂啊!宠狂自有天来收!小黑将军快替天行道!] “……”星云低头,看她恳切请求眸光,心中划过一抹欣慰。 这人,还是有点未来大佬风范的。 知道求人姿态需要摆得很低啊! 她莞尔,“小小年纪,学点好的,还弄死?弄死谁?” 安安捏住星云工装裤裤脚的双手缓缓松了松。 “什么弄死,那叫救赎!” “……” 双手虚虚抱住的大腿抽出,掌心里一阵冷风袭来,安安骤然一凛,目光死死盯住星云朝小黑鬼走去的身子,神情坚定,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见,星云一抬手,捏住其中一只小黑鬼,两手利索的左右对拧,拧湿衣服一样的动作,小黑鬼不过短短几秒时间,经历了人生至暗时刻后,变成一根黑影首尾缠在一起的麻花… “救赎成功!”她手拿黑影麻花,偏头侧眸看向安安,“瞧清楚了吗?” 安安:“……” 耀耀这时候也学机灵了,赶忙摇头:“没看清楚的!” 星云看他一眼,耀耀的灰头土脸在小房间里明亮的灯光下分外惨,嫌弃! 但—— “首先,先抓住黑影的头跟尾,右手往中间一砍,左右对折,双手反方向交旋,救赎的步骤不就完成了?” 她最后短暂思考一脸秒,下了定义,“救赎很简单的!” “下手快一点,爽快一点。” 说完,她还自顾自的点头。 安安:“……” 耀耀:“……” 姜阮:“……” 话是安安问的,解释是耀耀要的,演示是三个人同时看的听的,但最先模仿的却是姜阮。 姜阮一股脑冲进去黑影堆里,哪管八九七十二变,妖魔鬼怪似的手足乱舞之下,逮谁就是谁! 不过,她逮了个空! 黑影速度比她快,她抓不住它们。 [我天灵盖都给笑掉了,她以为就凭她那猫爪子抓似的动作能抓到小黑将军?那可是我们英勇无比的小黑将军!] [小小宠物还是好好做任务,省得一不注意,就被小黑将军弄死…啊,不对,用它们这些小宠物的语言来说,应该是救赎!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 姜阮率先冲进重重叠叠的黑影中,一个人被团团黑影包围,孤往而又令人热血沸腾。 接二连三的失败非但没有磨灭她的勇气,反而令她不甘又愤怒,继而生出无限勇气。 她要干翻它祖宗十八代的! 不对! 她要救赎它祖宗十八代! 这种可以说是倔强的英勇感染安安跟耀耀,两人心中也有仇恨,他们的爹是死在黑影的手里,他们要替阿爹报仇! 两个人也冲进黑影团里,双手乱舞,双脚乱踢,没有章法,一整个纯纯都是挟裹着仇恨的发泄。 [下属偷偷在背后议论我:总裁他今天竟然笑了!是不是关在别墅里的小宠儿终于不闹腾了!笑死,根本不是!我是被三人狂野傻逼的动作逗笑了!他们怎么可能抓得到小黑,又不是人人都是黑马选手!] [他们抓得到小黑将军,我倒立进茅坑吃屎。] 【……】 “……” 大家玩得那么野的吗? 卫衣下的左手还有点抖,右手握住左手,顺带着捏了捏左手掌心,好一半会儿,被电过的左手才彻底恢复正常。 刚才演示的时候太拖拉,被诅咒电了一下。 问题不大! 星云还想再演示一遍! 她挺想让那位倒立进茅坑吃屎的人得到救赎! 星云上前几步,轻轻松松抓起一只小黑鬼,眸光扫过那三人,放慢动作,连着声音也放慢了许多,显得很是拖拉,与她以往雷厉风行的行为准则相违背! “救赎是有诀窍的!” “……” “先强取豪夺它的头部,再强取豪夺它的尾部,果断干脆利落一点,拦腰…对折再拧,它不就被救赎成这辈子都变不成的麻花状了?” “……” […黑马选手这是在侮辱我们小黑将军吗?] [大佬教训新手村小萌新,算得上侮辱?顶多是指教一下!] [但是其他人…垃圾!三个小宠物都是垃圾!他们根本不可能…] “强取豪夺?”一个词激发姜阮内心最大的愤恨,手在飞奔逃窜的黑影里随手一抓,抓住了!她瞳孔放大,也很惊奇! “强取豪夺!”她重复念一遍,这个词犹如咒语,念一遍,她就所向披靡一遍! 强取豪夺! 她抓住了黑影的尾部。 强取豪夺! 她手砍黑影腰,将黑影叠成两折。 强取豪夺! 她把黑影拧成麻花! [这不科学!小黑将军怎么一点反抗力都没有,你们发现了吗?] [他们是被大佬气场控住了?] [刚才那位倒立进茅坑吃屎的人还在吗?该你履行承诺了!记得全星直播!] [我是一朵娇花:站出来,全星直播!] —— 继姜阮使用‘强取豪夺’的咒语成功折麻花后,安安跟耀耀也相继完成叠麻花这一救赎壮举! 而且,他们三人还兴高采烈的将众麻花串成一串,跟盛夏里,小孩用草揉就的绳串蚂蚱似。 场面一时间变得滑稽起来! 【……】我温柔得可以称之为软弱的位面女主不可能那么残忍! “……” 救赎怎么能用残忍来形容? 他们只是想让救赎变得更有仪式感罢了! 救赎完这堆小黑鬼,安安跟耀耀满眼热泪,低头之际,斗大泪水打在手腕光脑上。 光脑屏幕的光被头顶明亮灯光冲击,几乎忽略不计。 可星云还是瞧见了他们摁着光脑发送的内容: 绿奈儿先生,安安运动过后,感觉良好,现准备进食。 绿奈儿先生,耀耀运动过后,感觉良好,现准备进食。 两人发完短信,得到对面允许的回答后,才抬起泪眼汪汪的眸,那一瞬,对上星云不善双目。 两人心尖一抖。 星云月牙眼看向安安,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脱口而出:“绿奈儿安。” “……”星云转头,问耀耀,“你呢?你的名字呢?” “绿奈儿耀。” 小房间太过逼仄,又不通风,星云感受到一种浓烈的窒息感,她深呼吸,胸腔剧烈起伏,再缓缓吐了出来,右手摁着左手,扭头转身走了。 背影肃静,脚步很重。 白瓷地板砖卡嚓一下,有细微的裂缝出现。 安安:“阮阮姐姐,阿姐这是怎么了?” 姜阮手握紧,咬着牙,不回话。 蓝地球就没有绿奈儿姓。 绿奈儿的姓特属风雪星! 现实猝不及防摊开在她眼前。 难堪。 太难堪了。 默住半晌,姜阮想起,她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她还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她拉开门,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她想告诉星云,她的名字。 刚出去,嘴巴被人捂住,腰部被那人的手狠狠勒紧,整个人被拽着往星云相反的方向走。 她看着星云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忽生的落下滚烫热泪。 … 乖宠,她哭了。 风不散手背被那泪水一烫,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儿,手险些收了回去。 但他竭力稳住。 他没忘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薄唇贴着姜阮耳廓,道:“姜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后面的话,他也是停顿很久才开口。 “跟我走,我以我的名义向你保证,将你与其他宠物分割看待。” “姜阮…2号文件…” 后来风不散说的话,姜阮头脑昏胀,一个字也听不清,她满眼都是泪,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叫那该死的高高在上的高傲去死! 她默念:强取豪夺! 张嘴狠狠咬住风不散捂她唇的手,咬了满嘴的血,然后挣脱出风不散的禁锢,后背贴墙,侧身投向风不散的目光恶狠狠,带有显而易见的恨意。 风不散四肢突然僵硬,一动不动看着她眼底的恨意。 许久。 他甩了甩手,那指缝里还不断冒血。 低头无声又沉默了许久。 面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不挑眉,不勾唇… 只平静的留下一句威胁:“你别后悔。” 她不会后悔! 她只后悔当年为什么会救这么个戏弄又漠视别人挣扎生命的混账! …… 【小娇娇,2号文件正式公布,蓝地球星民需要向主家汇报一日三餐的行为被写进了律条里,合法化,强制化了。】 “……” 这哪是写进了律条。 分明是被钉在耻辱柱上!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4 星云左手揣兜,加快脚步,还没走回小房间,就见房间外一人身姿端正,站得犹如松柏笔直,明亮灯光下的神情肃穆,低头跟另一个穿着同样款式作训服的寸头男子说话。 那人毕恭毕敬的,衬得男人气势很足,特属于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 游戏里都有下属。 救赎对象不愧是有希望成长为未来大佬的人物! 两人话压低的说,还说的是密语,星云竖直耳朵都没听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连蒙带猜都猜不出来,但想一想,左不过是该如何解救蓝地球的事,想到这儿,就难免又想起2号文件那事。 周锦知道了吗? 他会有什么反应? 伤心? 悲愤? 难过? 不平? 总之,该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天要下雨,花就得淋雨。 烦! 【小娇娇,距离周锦被肢解只有五天时间,我建议这段时间,你静观其变,等周锦即将被肢解的时候,你再出来救赎周锦,这种情况下,救赎值能…】 更烦了! “…建议你再延长退休一年怎么样?” 娇花是会接受建议的人? 这辈子不是! 下辈子! 【……】去他爹的! … 密语交流的两人中的男人若有所感转头看向背部挨着墙,侧眸看向他的星云,他目光长时间凝滞在星云身上,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看着。 他没动作,可星云不是那般安静下来的人。 她对着他左右晃一下头,稍即,眨了眨弯弯的左眼。 下属眸子转过来转过去,弯腰低头,不再看两人,很有眼力见的离开此处。 下属走后,过道就只剩他们两人。 周锦慢步走了过来,一上来,身子骨就软了,头柔软的靠在星云肩膀,庞大的身影笼住头顶光亮,星云侧眸,见他的影子盖了她半身。 “醒来没看见你,就找个人问问,问他有没有见过你。” 一觉醒来,脚落不到实处,世界空空荡荡。 他险些以为,所有经历都是一场幻觉。 这场盛大幻觉里,她也并不真实。 “哦~”星云长长一声。 他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狗东西! “睡了一觉,醒来突然觉得很想你。”周锦额头抵着她的左肩,视线落在冷白瓷砖上。 瓷砖处垂有一根白丝线,牵骨线。 白白的线就那么藏在星云高帮黑靴处,藏得很深,同白色鞋带混在一起,令人难以发现。 眸光看着那条牵骨线,骤冷,如无底深渊。 心潮掀起席天风浪。 可面上不显。 抵着星云左肩的头往下滑,擦过她的衣摆,缓慢蹲下身子,单腿跪膝,注视她的白色鞋带。 那目光平静而淡然。 但结合他此前说的那句情话,那平淡目光在星云看来惹火得很。 她颇有些不自在。 微微提起脚尖踢了踢墙。 决定对刚。 “走了一圈,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她笑,眸光向下看着周锦,周锦乍然抬头,星云再一次笑了下。 那笑,似挪揄,似挑逗,又似乎在等着看他该怎么接。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5 她睫毛很长,如蝶翼轻扇般眨了眨,高绑的丸子头落下的影子恰好盖住他的眼眸,顷刻而暗的光影令他短暂的眨了下眼。 周锦很快的低下头,不作声。 食指拨弄那一截暴露的牵骨线。 牵骨线除了牵绊被牵骨人的行动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让牵绊者深刻。 是谁? 难讲的愤怒突然游走全身,他眯起眼,神色未明,手逮住那一根白线重重一扯。 食指见骨,还残留在鞋带上的牵骨线线头带血。 … 周锦埋头的沉默不语,在星云眼中自动替换为,他在消化自己的情绪,再换而言之,他在自己那句话中得到了救赎! 星云于他头顶露齿嘿嘿一笑。 没有人能逃得过救赎光环! 看,他被救赎得都知道帮娇花绑鞋带了! 蝴蝶结啊! 他系的! 可真好看! 一排排灯光打下来,两人影子交错重叠。其中一人低头看鞋面,两手提着卫衣左右兜,影子宛如跳舞,脚后跟贴着脚后跟转了三两圈,而后立定,中心后压脚跟,脚尖微微翘起,下一秒,脚尖踩在早已起身的周锦双脚上。 足下一痛,目光一瞬对上星云撑起弯弯月牙眼抬着看他的视线。 她的面容是如此生动而快活,一歪头,一眨眼,一笑,每一个微小的纹理变化兜暗藏着欢喜。 看她笑,是一种享受。 他短暂的忘了所有。 那片刻,只想抬手摸摸她不点胭脂而红的脸颊。 指尖轻轻碰触到她左脸颊之际,重物自高楼而落撞击地表的声音入耳,指尖一颤。 两人具是愣住。 目光朝向撞击声传来的方向。 一种不祥预感攀附四肢。 …… [至于吗?不就是每天向上汇报一日三餐情况,之前不也一样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不就是写进律条里了吗?很跟之前有什么不同?怎么就闹到自杀的地步?晦气!] [难道真的有小宠物不喜欢被圈养的生活?可我看其他小动物被圈养得挺开心的啊!要什么,主家就给什么!游戏内有好些人可都通过主家的关系离开游戏了!] [谁有火盆图,发过来让我眼睛跨跨火盆,去去晦气!] 一位老人家从五楼过道窗户一跃而下。 跳楼惨状之后的一片狼藉跟他收拾的干净整洁屋内形成鲜明对比。一个爱干净的人,跳楼任鲜血与脑髓液流淌,染脏一尘不染的地面。 他的白色衬衣衣领最顶一粒扣子仍扣得死紧,缺了半截袖子的西装还留有抚平的痕迹。 屋内铸就的铁笔直铮亮,好生用棕色纸皮包裹,剑柄处还挂着红纸剪成的穗子。 星云立在老人门前,左肩一沉,侧眸见周锦头压住她肩部,他的神情彻底掩埋在薄瘦肩处,旁人窥探不得。 可星云能感受到肩部传来的细微颤动,他,很难过。 原本伟岸的身影那半秒,显得无比弱小。 人生事事不尽意,一桩桩,一件件,如雪花肆无忌惮飘落,压垮少有的欢喜时分,余下满目萧条与寂寥。 “未婚妻。”他稳住翻覆情绪,好似平常懒散模样,头不再抵着星云肩部,人懒洋洋的靠墙,侧眸平静看着星云,“你想带我走吗?” “????” 星云挑眉,不明所以。 眼睁睁瞅着周锦摘下手腕光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陈年旧光脑,那光脑烂得能瞧出它被人修修补补的过去。 “那就带我走。” “……” ——叮。 “周锦位置已锁定,请周锦小王子在一刻钟内更换姓氏,补足且上报五年来的情感跟欲望。附注:遵守1、2号文件精神及要求是每个蓝地球人应尽之责。” “……” “补你祖宗十八代!”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6 一块破旧不堪的光脑将尘封过往彻底揭开,霎那间,屏幕前的风雪星星民、无故被牵扯进游戏中的a城高层等人、海岛星星民尽恍然大悟,终于从一团迷雾中拼凑出周锦自曝的身份。 靠! 他曾经是星球继承人。 靠! 他曾经在风雪星掌权者家族内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靠! 他是海岛星从不露面的第三把手。 “……” 风落回过身去看风不散,风不散眸内玩味很重,有戏谑,有嘲讽,但却没有震惊。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怎么待在风雪星的风落终于明白每每他私下去见周锦,跟周锦大谈特谈用宇宙导弹炸毁蓝地球嫁祸风不散时周锦的敷衍与敲诈勒索,以及回来遇见风不散时他的无声蔑视… 他跟只阴沟里的老鼠打着转,旁人在笑,而他全然不知! 再看那边的周锦,他半个身子力量都压在女孩身上,女孩小小软软一身躯却撑住了周锦倾身压过去的重量。 她立得很正,头微微低着,双手不断扒着周锦手腕上的光脑,可怎么扒都扒不下来,看得出来,她很苦恼,苦恼到最后变得有些烦躁。 尤其是在听见光脑内传出来的声音后,她面上越发不爽,精致眉宇紧锁,没有任何舒展的痕迹,多了些隐而不发的怒意。 她很在乎他。 风落看得出来。 为什么? 不就是一只宠物吗?那只宠物顶多品种难寻了些,至于那么在乎吗? 风落手心收紧,想起天台上星云回头冲他点头那一下,清泠泠一双弯弯眼让他念念不忘。 他扯下左肩上一颗月亮肩章。 那枚月亮肩章小而圆润。 放在手心一捏,碎为满天银光。 … 星云真是服了周锦这个老六,什么都不先知会一声,就先行决定,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他… 他是没看见,他自曝身份后,风落要刀了他并且将他五马分尸肢解的眼神? 还有, 那什么破光脑系统,竟然要周锦上报他的各种生理状况! “……” 娇花愤怒! “统子,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了!”星云跟脑海里的云惊声交流,“上!把他们光脑系统给我搞崩!” 【…我…我…我不可以!】 “你不是封神系统?” 【我是辅助系统,根据人物性格特征为宿主选择最佳救赎途径跟方式并提出可行性建议的辅助系统,我是以提建议的辅助功能封神的!】 它是专攻人性的文明统,才不是外头那些卷到点亮各种花里胡哨技能的卷统! “……” 废物!统! 【……】 云惊声那条路走不通,星云只好自己来,她打算先把周锦手腕上的光脑给摘下来,省得那道胡乱入的机械声再说些什么她不爱听的话! 可那光脑好像在周锦手腕长了根系似,根本无法将光脑从他手上拆卸。 倏尔,白净手背一烫。 白的手背。 红的血。 于骤然而来的怔愣中,见周锦囫囵吞血,喉结起伏,仰头凑她耳边低语:“…风雪星掌权人家的大小姐是我杀的,风落接到的命令是杀我,我到这个游戏来身份必然瞒不住,我是…死路一条的。” 他唇贴星云耳廓,眸子却稍斜,平静的看向那边的风落。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7 当着风落的面,仅有一只完整的手轻轻插进星云衣兜内,衣兜往下一陷,他手掩在纯棉布料内,横在星云腰上,似乎是拥住她的姿势。 风落简直要咬碎腮帮。 而周锦缓缓收回目光,唇再次贴在星云耳廓处,加了一句,“可我不想死,我想活。” 气息温温热热,话语轻轻柔柔,带着无尽撩拨与诱惑。 仿佛,只要让他活下来,他什么都愿意做。 “……” 那救赎对象成为大佬后,肯定愿意娇养她了! 星云眸子下压,轻扫过周锦,没有错过他那以他自己作饵诱自己上钩,利用她达成他目的的算计… 这要是搁当年,大佬早一掌下去拍歪他的脑袋… 啧啧! 大佬不原谅你,娇花当然是心大的将你原谅了! 谁叫你是救赎对象! 还长得卡她心口出不来! “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她念了念这两个字,右手推开周锦靠拢过来的身躯,他身子骨真没有力气,星云轻轻一推,他整个人顺势往墙边靠。 星云脚步顿了顿,再没理他,径直往风落那处走去。 【黑马选手牛逼,赝品小分队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两波人马不知什么原因对上,到底谁输谁赢!我赌黑马选手赢!】 【赝品小分队,一看见他们就烦!我要给黑马选手打赏,让她碾压这群不要脸的赝品!】 【我出钱出物,黑马选手出力,弄死这群赝品!】 大力手套+1! 一次性雷击+1! 断子绝孙丸+1! “……” 感谢来自高等位面人的打赏! 为表示真挚的感谢,星云扬起真挚的面庞看楼道天花板,再看风落,手是从兜里拿出‘大力手套’真挚的戴好,迈着真挚的步伐走近风落… 风落电线杆子杵在原地没动,他身后a城高层也没动。 一个看起来瘦弱又娇小,小脸嫩得剥壳鸡蛋似,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能有什么威胁性? 风落等人都没把星云当一回事。 高层有人轻蔑摆手。 “赶紧滚开,要不然我们风城主连着你一块收拾!” 可—— 那人话刚落完,人就飞了出去。 全场静默。 只有星云真挚的脚步悠悠回响声。 她半弯腰,捡起‘大力手套’,‘大力手套’认主似‘嗖’一下主动无缝贴合每一根手指。 转眸,抬手,扫视一圈。 指头所过处,他们具是浑身一缩。 “那是什么新型暗器?竟然能把人砸飞…” 【哈哈,傻了,这是我们风雪星小学最流行的玩具,这群赝品知道才怪了!】 【赝品们,受死!】 “这月亮肩章还挺好看。”星云擦过风落身侧,停下,侧眸抬手压住风落左肩的同时,另一手解开了他肩上的余下三颗月亮肩章。 “绿星小公主殿下,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风落眸光晦暗,落在星云压他肩的手上,又落在她摆弄月亮肩章的圆润指头处。 指头比月亮肩章还要白。 她撑眸,弯一下唇:“不是拿,是抢。” 强取豪夺光环在那! 娇花跟你玩个屁的文明游戏!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8 “就这个玩意,刚才让我手背流血了?”周锦唇角垂落的血还印在星云脑海里挥之不去,星云缓缓将视线定在风落身上。 她心想,这个电线杆子不是个反派,反派你找位面男主去啊,搁这儿算计救赎对象是怎么一回事? 设定… 好特么乱扯! “……”风落静默片刻,回,“你手背没有流血。” 颇有些言辞凿凿。 这话一落,星云眼神微凌,她寻思着,这人竟然还敢反驳! 她笑。 如花朵娇艳。 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而—— 她手带起刀风,‘啪’的一巴掌将风落拍翻在地。刚还在友好交流,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惊变太快,众高层眼睛在动在看可脑子没反应过来,还没做什么动作,就又见星云单手提起风落衣领口子,再次将他重掀在地。 风落犹如一块布,被人扬一下又落下,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等众高层反应过来,上前阻止的时候… [这一招叫什么?抹布乱飞?仙女散布?] [黑马选手不愧是我爱上的女人!来,快来给我当小乖宠,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 [楼上什么傻逼玩意儿!黑马选手是打遍游戏无敌手,不是嘤嘤求你保护!黑马选手可是最能跳脱出宠物身份的天选之人!] [楼上加楼上的楼上都是傻逼,黑马选手是绿星小公主,神特么小宠物!] 过道处,横七竖八倒着许多个人影。 风不散见状转身,悄然离开。 而星云多看了眼风不散背影,月亮肩章上抛又落回手心,她握紧手心,‘大力手套’自动脱落,穿着黑色高帮帆布鞋的腿踢开挡路的身躯,往周锦方向走。 过道的光总是很明亮,星云从那头走到这头,仿佛从刺眼的白茫茫光中,模糊身影渐渐清晰。 她唇边带笑,还饶有兴趣的抛着枚月亮肩章。 倏尔,步伐顿住。 她抬了抬手。 左右两手的每一根指头都有血迹渗出,一点点聚拢,沿着指缝,落进掌心纹理,布满双手。 月亮肩章垂直掉落,金属声撞地,铿铿锵锵。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星云简单的眨几下眼,抬头只见身旁围了一圈人。 姜阮圆圆大眼泪汪汪,哭得比那对姐弟还要凶。 较之其余人,周锦显得平静一些,他面沉如水,埋头用牙咬断十根指头上的牵骨线。 牵骨线断了又续,续了又断。 鲜血止不住。 周锦的那点平静,终于崩溃。 他缓缓放下星云十指,走至倒地风落面前,一提腿踩住风落右手,脚下发力,狠狠踩住。风落也是个狠人,咬紧牙关没喊一句疼,只用一种兴奋而又带着挑衅的目光看向周锦。 周锦迎上他的视线,脚下再用力一踩。 十米远,都听到清脆的骨裂声。 “把牵骨线都给撤了。”周锦居高临下的吩咐。 风落:“我只在小公主身上种了一根牵骨线,谁料到…谁料到…” 他狂笑,“可能是牵骨线也觉得我跟小公主基因百分吻合,竟然长出了数条牵骨线。” 星云:“……” 电线杆子,说你瘦,你还美上了? 姜阮:“……”风家人都像有那个大病! 周锦:“…” 他踩住风落的手,重申:“解开。” 风落大笑:“不解。” 两人的视线一高一低对上,属于雄性对峙的氛围感拉满。 许久。 风落最先出声,他说,“周锦,我突然有点可怜你。” 众人纷纷看他。 星云也不例外。 “人与动物始终存在生殖隔离,你跟曾经的大小姐,跟小公主想要在一起,都越不过生殖隔离。”说到这儿,风落有所仰仗,人是躺在地上被踩的,话却是高高在上的,“人是人,动物永远是动物。” 人一旦被贴上标签,想要撕掉标签是一件很难的事。 周锦一直在撕掉身上被物化的标签,他不仅要撕掉自己身上的,还要撕掉千千万同胞身上的。 然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没有做到。 他总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被贴上一个又一个的标签,打上一个又一个的烙印,画上一个又一个禁锢…… 这是,光是梦到一星半点都会落泪的隐痛。 如今,又被人提起。 他双腿是有些发软,像没力气似,支撑不起躯体的直立。 头一往左侧偏,撞到墙。 手顺势虚虚扶着墙。 现在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跟以往没骨头似的散漫完全无法比拟。 以前随时散漫无形,可身上有一股气,那股气撑着他散漫时都带着旁人不敢侵犯的贵与傲。 可如今… 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仿佛垂暮老人,闭上眼,只剩下苍老而又空洞的皮囊。 姜阮着急的喊:“哥。” 她动作没有星云快,在她喊出那一声‘哥’时,星云手已经拍了过去。 “啊!” 姜阮尖叫! “啊~。”星云没好气的学姜阮,然后骂,”啊什么啊?我拍上去了吗?没拍,没拍。” 救赎对象要手只有一直手,要人蛮又浑身软骨头似,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张俊脸能看。 带风凛冽而至的手转而去握他的右手。 他手掌很宽,手心内的纹路纵横,星云碰上去的时候,他手掌微微瑟缩,星云顺势插过他的指缝,同他五指紧扣。 她手牵着周锦,人却是低头看着风落。 眸子有光亮,很漂亮。 “一纸律文而已,我认它就是现行律文,不认,它就是废纸一张。” 一字一句落进风落耳内,“它来定义谁是人?谁是动物?它说是便是吗?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律条是他们颁布的,体现的是风雪星人的意志。 他们猎奇,需要更为奇特的宠物,所以周锦等低纬度的人被物化。 周锦他们的遭遇,可能起源不过风雪星某人一句:“想养个人当宠物解解闷。” 也可能不过是某人某时的玩笑话。 但愤恨是真,反抗是真,被压制、被物化是真,遭遇都是真。 该怎么消除这一切人为的强加在他人身上的噩运? “……” 先从救赎风落做起! “可笑?”风落的话语声响起,“小公主,我觉得你也挺可笑的。” “周锦喜欢的人是大小姐,他不过拿你当替身!” “周锦一直在利用你,从一开始就是利用,利用你的身份跟能力,利用你帮他达成他的目的。” “周锦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死皮赖脸的送上门去让人利用!”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29 一连串的利用语录犹如海浪拍岸一般接连不断,拍得星云怔在原地,长时间没有动作,像被定住似。 良久。 她徐徐回头,看向周锦。 他们之间隔了些许距离。 可骤然而来的强亮光模糊视野,谁也瞧不清谁面上的真实情绪。 但星云依然能从周锦越渐笔直的身躯看出些心虚来。 是的,他心虚。 他站得更笔直,作战服穿在他身上,藏蓝色衣领最后一个扣子扣得稳稳,锁骨上下滚动之际,有种禁欲的雅痞。 左臂下部位空空,袖口贴在窄瘦腰腹,残缺而壮烈。 星云眉头微微一挑,眼皮子朝下一压,双眸一转,眸光从周锦身上移开,重落回风落面庞。 也不知道风落的话,她信了几分。 依照周锦对星云的了解…他其实…同她认识不过月余,要说了解,或许也算不上了解。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他可以算得上有求必应,但他知道,她很强。 第一面的时候,感觉没那么强烈。 可他将风不散引进她的屋子时,事情的走向与他预测的完全不同。 风不散没有杀她,没有背上乱杀无辜的罪名,反而被她捆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她很强。 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强。 后来种种,都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 他是有心利用她的。 每一个动作都藏着精心算计。 然而,被点破的当下,他竟然羞愧到想逃的地步。 不敢面对。 恐惧面对。 逃避面对。 面对宇宙弹炮都无惧的,从不后退的海岛星神秘三把手的他,第一次生了惧意、退意。 他看向星云,星云缓缓收回视线,留给他的是一道光晕之中模糊的身影。 右手往前一探,忽而僵住。 又收了回去。 她是信了风落说的话。 生气愤怒了。 她不会再管他了。 手腕光脑一直催促他上报数据,他低头看着那块破表,突然觉得所有事情也就那样,好的坏的,没有比到了这个地步更快的。 他想,就这样。 一起毁灭。 …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品头论足?电线杆子!” 过道一声惊得众人频频抬头。 a城高层:“……”电线杆子? 姜阮:“……” 乍然回神的周锦:“……” 风落:“……” 风落从地上爬起来,手扶墙,难以置信的看着星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没听清?” 反派要耳朵确实也没多大用处,要不然,也不可能不听各方劝告,非跟男主对着干。 在风落捎带期待的目光之下,星云双手一摆,大方的重道,“电线杆子!” 她不知从哪个衣兜掏出只笔竖起,眯一只眼,比对着风落身子,就…又换了只更细的笔。 众人:“……” 小小的动作,侮辱性极强。 风落一个风度翩翩的城主,竟然被他用一只笔定性成了电线杆子! 这…这…体验真稀罕啊! 确定在场各位都看清,她也成功看到扶墙的风落脸色转青转白转红又转黑,难看得要命后,她收笔,很自然的将笔夹在耳廓上,笑一笑。 三分野,七分傲。 她看手,挑着指头那些若有似无的牵骨线,忽而抬头,眸色闪过凛冽。 “我想了有一会儿了。”稍作停顿,再道,“你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好让人抢的,也就一条命值点钱。” 她看他的目光,算不上良善。 “……” 那瞬间,风落寒从脚气,直逼后脑勺。 这种没有缘故的寒气自星云左手换右手,捏碎月亮肩章之后,达到顶峰。 风落十分果断的脱离鲤跃游戏。 星云一抬头,白净的墙上只残存一抹血迹。 过道上的a城高层也跑了个没影。 “……” 下手不快,人都跑没影了! 低声一叹。 回头。 又听一道冰冷的机械声:“根据律条精神指示,请周锦小…上报…数据。” “上报,上报,这就上报。”星云小碎步跑过去,从周锦手腕扒下那块光脑,旁若无人,对着光脑自顾自道,“他昨天吃了头牛,今天吃了头猪,打算明天吃只兔。” “这几年的情感跟欲望?你不是最清楚吗?”她笑着,很邪恶,“所有情感跟欲望都与你们有关啊!” “他想弄死你们啊!小啰嗦!” 光脑:“…根据律条精神…” 星云:“根据星云律条,你犯法了,罪名是啰嗦!” 光脑:“律条严明,任何人不许对初代光脑进行侮辱…” 星云:“哎,那你可要好好瞧瞧我是怎么侮辱你的!” 原本就是勉强贴合的光脑自高处狠狠落地,一下子七零八散,拼都拼不回来。 【要疯要死了,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就把周锦的光脑给摘下了,这不科学!】尤其是,刚才她根本就摘不下来,一生气,就所向披靡了? “……” “嫂嫂子,那是…”姜阮震惊的指着那块碎掉的光脑。 那块破光脑,好像还有点来头! 设定… 设定没有那么详细! 周锦蹲下身子,藏蓝色作战服很好勾勒他的劲瘦身躯,因为是半蹲的身子,头顶的光照下来,他投下的影子只有很小一点。 眉目清冷,没了以往懒倦神采。 他静静的蹲着,看地上碎成渣的光脑遗骸。 时间静默,气氛清冷。 许久。 他一只手一点点捡起光脑的每一块碎片,碎片尖锐,掌心被划破冒出血,血落在瓷白地上,刺得星云眼睛一红。 那光脑,是她摔的。 “阿姐,阮阮姐,小黑影又来了。”安安跟耀耀从木门内探出头,见过道上的几人都沉默时,两人又默默把头缩了回去。 门轻声合上。 … 过道。 “嫂子,那光脑是舅…” “姜阮,闭嘴。” “哥,那是…” “我知道,闭嘴。” 姜阮被周锦喝止,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强行憋了回去,扭头进入自己的房间。 周锦捡完光脑碎片,掌心展开,碎片和着一滩新血。 他就这么走近星云。 脚尖挨着脚尖。 两人不到一步的距离。 他五指轻弯,盖住一部分碎片跟鲜血,可一滴滴血还是落在白砖上。 嘀哒。 嘀哒。 他虽不是很了解星云,但他能感觉得到,只要他说出口的话,她一定会去做。 她会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不论缘由,不计后果。 可那是面对伪装前的自己。 被风落揭穿后,明白所有过往都建立在利用前提下的她,还会吗? 原本他很自信,但现在不确定了! 他的节奏乱了。 追根究底,其原因不仅仅是真相赤裸裸摊开在星云面前,而是他的呼吸跟心跳,还有思绪都乱了。 他如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又不得不按照计划往下走。 周锦睫毛同星云睫毛一样,很长,很密,很漂亮,但这漂亮的睫毛轻轻眨了下,沾了些许湿润的水痕。他缓缓撑开眸子,看着星云,目光专注。 仿佛,这世间,能常驻他漂亮眼眸的只有她一人。 “公主殿下,这光脑是父亲临死前赠予我的。”他很平静,看起来似乎如此,“父亲半生君半生臣,一辈子不得好活,死了也就只留下这一块光脑。” “他说,这是念想,也是禁锢。” “要我永远记住我要走的路。” 不带懒散,不带嬉笑。 身躯正直,语调平稳。 这是他对星云说过最正式的话。 然后,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她。 言外之意,是说星云既然要砸就砸得再干脆一点,把整个套在蓝地球的枷锁给砸了,星云懂了。但她觉得很烦,手抓了两下头,就……大大咧咧,没有形象的蹲在地上,伪装自己是一朵靠墙的不谙世事的娇花! 救赎对象怎么知道她能她行她可以的? 关键是,特么的,他现在逼着自己上啊! 更关键的是,他还有所仰仗! “……” 就不该任性,砸东西手不快还留痕! 报应来了! 她背靠墙,慢慢抬起头,道:“你那个光脑还能修,给我一分钟的时间,我可以帮你帮它恢复如初!” 大佬…娇花就是这么自信!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30 她的话语渐渐落进周锦耳内。 那是拒绝的意思。 周锦手稍握,看着她的瞳孔内的光一点点褪去,就像漫天星辰逐渐被乌云遮挡,落寞与孤寂感悄然随冷风而至。 头也一寸寸低了下去。 “……” 作势要去抢他手内光脑碎片的星云乍一仰头,望见了他这般沉寂模样。 莫名觉得有些苦涩。 可—— 明明是他有意利用她。 她怎么能与利用她的人感同身受? 她该生气才对! “拉着张臭脸给谁看?难看死了!”星云随口吐槽,话刚落,她顿住。 这是救赎对象哇! 救赎对象利用她怎么了? 她跟救赎对象不更配了! 他们可是严格意义上的双向奔赴(互相利用)! 星云冷峻面庞转而笑颜如花,踮起脚尖,圆润指头挑住周锦下巴,嗓音带着清亮笑意。 “笑一个。” 月牙眼弯弯,唇间笑意清明。 然而,周锦笑不出来。 以父亲所赠之物名义求人办事…他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笑一个就应了你。”语调拉长,一句话拖得很长时间才说完。 她踮脚平视周锦。 眸底染有清清浅浅的笑意。 她很爱笑。 所以,许多时候的他见她,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或许是有一种他自己都理不顺的情愫,他的嘴角总轻轻向上扬。 这一回,本该是能轻而易举做起来的动作。 可他挣扎了许久,笑不出来。 最后,只潦草的勾了勾唇。 过道的光还是虚拟的清冷色调光,很亮,而且越来越亮。 仿佛是过道尽头定点打过来的光。 丝丝缕缕穿身而过。 星云揣兜回头,留一句‘洗洗睡’,然后毅然决然转身,身躯在明光里渐渐成为一个黑点。 … “哥,嫂子去哪儿了?”姜阮从木门弹出个头,两小孩也随她谈一个头,三人三个小脑袋整齐排列,又是滑稽又是好笑。 周锦余光分给他们一眼,之后再未从过道尽头移开过。 姜阮等很久没等到周锦的回话,已经放弃了,准备开启另一话题。 嘴刚张开,一个字都还没往外蹦。 就听周锦道:“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 这…这…这…是闹掰了? 但比闹掰了更严重的一个猜测是… “哥,风落方才说的话…说你是利用嫂…”再说是嫂子,就不礼貌了。也是这个时候,姜阮才后知后觉,她不知道那女孩的真实姓名。 “是。” “啊?”姜阮收回思绪,状若震惊的重问,“哥,你真是利用人家?” “是。” “你喜欢风雪星大小姐,你把她当替身?” “……” 最后一个问题,周锦沉默了。 “哥,不会!”姜阮吞咽口水,不赞同的道,“哥,你这样比风落跟风不散他们还要过分。” 最后一个问题,在周锦看来,委实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 风雪星大小姐是谁? 长什么模样? 他早已经记不清。 唯一清晰的是她想杀他却被反杀倒在血泊里的惨状。 “没有。”他愣了一会儿神,慢声回。 “啊?”姜阮消化半晌,拍拍自己小胸脯,“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对了,哥,她叫什么名字?” 姜阮期待的目光望向周锦。 于他们而言,姓与名是无比的庄严与肃穆。 姜阮询问得很认真。 周锦头稍低,光穿过蓬松黑发斜斜落在面上,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很明显,笑意很真,回答得也很认真。 “星云。” ——她叫星云。 …… [剧情要素有点过多,人物身份扑朔迷离,我又愚昧不如男高女高…我需要时间缓一缓。] [楼上缓冲好了吗?我现在什么问题都不想问,只想问一个:那群赝品是真货,是?我打赏出去的‘大力手套’最后打翻了各路大佬,是?我完,是?] [经过我多年试考阅读理解满分的缜密逻辑推断力来推断,赝品就是真品,在座各位曾经骂过他们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 [噩耗突袭,我新嗑的超神公主殿下残疾小王子的cp突然就不香了!] [给大家出个封神主意:骂都骂了,热闹都看了,要不接着骂,接着看热闹?] [……] [你们谁还能看见公主殿下吗?她人去哪儿了?仅凭一张照片就能扒出照片人物祖宗十八代的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大活人了?] [黑屏了?这破节目崩了?] … 鲤鱼游戏运行负责公司。 “怎么回事?怎么所有参与游戏的人都失联了?”高层大吼,“技术部负责人在哪里?我是养了一群废物吗?都快三分钟了,什么技术问题还没有解决?知道你们废物不是一天两天,但没想到你们竟然废物到丢人现眼到全星球去了!” “求求你们,要点脸行不,赶紧修复程序,恢复节目正常播出。” …… 风雪星。 脱离鲤跃游戏的风落赶往掌权人的办公室,向风雪星最高行政长官建议提前颁布风蓝3号到9号文件,彻底将蓝地球所有人物化。 掌权人军帽下的容颜不怒自威,目光越过风落看向风不散。 “风上将,你觉得呢?” 风不散迎上掌权人的目光,不避不退。他没有回,像是在思考,又像游离在众人之外。 许久,在场人员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掌权人觉得烦了,转过去看风落,心道还是这个乖! 刚他提的什么建议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 “蓝地球的事,就按你说的做。” 话音未落,有卫兵推门而进。 “首相,蓝地球反了。” “……” …… 【小娇娇,不是,你怎么总自己给自己找事,推翻风雪星的管控是你该做的事吗?你只需要好好走支线,挽救周锦被肢解的命运,然后完成救赎任务就行了…】 【我靠,你怎么在游戏位面跟蓝地球里穿梭自如!】 “……” 正常发挥!正常发挥! a城最高的楼汇聚风雪星所有下派驻守蓝地球的高层。 星云一到这栋楼,潇洒迈步间旁若无人往上走。 风落办公室好找,顶楼唯一的那间办公室。 就在这间敞亮办公室内,星云打开了书房中央的虚拟光屏,并且登上了风落的张海,通过他的账号向所有高层传送通知:撤销风蓝1、2号文件。 高层看光脑通知:“……” ??? 第二则通知很快下来: 撤回所有驻守蓝地球的士兵。 高层:“……” 第三则通知跟第二则通知就是前后脚的关系: 解除风雪星对蓝地球的所有关系。 第四则通知: 每个星球都该有自己的文明,每个星民都该有自己的姓名。 “……” 风落这是做什么? 风落…他百口莫辩! 他只能向掌权人下军令状,不解决掉蓝地球的揭竿而起就解决掉自己! …… 解决事情的办法很多种,但往往最能解决问题的通常是那些令人匪夷所思、难以想象的,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办法。 好比星云。 她直接跑风落办公室,用风落的账号向全蓝地球人宣告,蓝地球就此解放! 好像哪哪儿都不对,可,好像哪哪儿都很对! “……” 救赎对象睡一觉起来,发现天都变了! 这可是娇花打下来的天!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31 风落得到消息,慌慌张张往蓝地球赶,赶到的时候,发现他办公室门外围满了人。 所有人望向他的视线,惊恐兼具疑惑。 “风城主?” “那办公室内的人是谁?” “……” 风落:“……” 黑色风衣敞着,衣领因风尘仆仆赶来被路上的风吹翻一侧,他顾不上整理,在周围人窃窃私语中,黑着脸推开门。 屋内那人坐在高档转椅上,背对着他。 听闻开门声响。 脚尖一踢落地书柜,转椅带动她徐徐转了过来。 光穿过干净窗户,照着她的姣好面庞。 是她! “你疯了吗?”风落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星云都惊呆了! “你知道周锦脱离游戏了吗?你知道周锦脱离游戏第一件事是去哪儿吗?”风落话追话,话速极快,“他去了各大城市重新召集反叛队伍,他没有来找你。” 他话声很重,“他把你推出来,当成吸引火力的靶子,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 “……” 周锦脱离游戏了? 不愧是最有可能成长为未来大佬的救赎对象! 星云左手托腮撑在办公桌上,桌上放有许多文件,空闲的右手随手拨弄那些文件,目光低垂,像是在看那些文件,又像透过那些文件在想其他的事。 她心很大,没把风落的话放在心上,对他的说辞是置之不理。 风落见她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他很想戳破星云跟周锦两人之间总是萦绕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和谐感。 “他利用你,他想让你去死,你就一点也不在意?” “……” 这话令星云抬了抬眼。 “你懂什么?” “……”还在维护他? “我们这是双向奔赴!” “……”风落走路带风,黑色风衣飘飘。隔一张桌子,他目中带火,立定在星云面前,“你是不是有病?” 风落自主意识里模模糊糊升起一丝疑问:这么一个病得不轻的人,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值得他挂念的? 这种跟风不散一样的恋爱脑,就该去死! 但—— 还有另一种念头在脑海里盘踞常驻: 她病得不轻! 他好喜欢! 他要抢她! 当星云把桌一踢,楠木撞地,纸张乱飞中,星云精致两颊稍鼓,弯弯眼干净又漂亮动人,双手揣兜的姿势,又横又拽。 娇且拽,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动作敏捷后退一步的风落定在漫天纸张里,待到纸张掉落在地,心脏狂跳: 喜欢! … 周锦这边进展并不顺利,能联络上的人数不少,但信服他的人却寥寥无几,愿意听从他吩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蓝地球人处处受风雪星的制约,可最先入侵蓝地球的是海岛星啊! 如果不是因为海岛星率先发现并入侵蓝地球这颗星球,或许风雪星也不会有机会彻底把控蓝地球星。 总之,风雪星星民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海岛星的人在蓝地球人心里更不是东西。 周锦带领他们反抗风雪星,夺回自己星球的所属权可以,但,他现在的身份是海岛星的高层。 在风落等人的刻意运作下,他们不信任他! 姜阮为周锦报不平,可除了一通骂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隔阂一旦建立,除生死外,无法磨平。 又一夜夜风中,二楼周锦房间的灯亮了一整夜。姜阮在一楼樟树下看得心里憋屈,扭身低头抬腿,一脚踹向那颗老樟树。 绿油油树叶哗哗落,姜阮觉得委屈极了,偷偷抽泣出声。 “别哭了。” “谁?” 手还放在眼尾上做擦拭动作,泪水氤氲的眸子半抬,风不散入目。 风不散长相本就硬朗,许多日子不见之后,下颌留有胡子,深黑眉眼压低,比之夜色更为吓人。 姜阮胆怯得连连后退。 脚后跟踩住枯枝,一时不察,身躯后仰倒下。风不散眼疾手快,手穿过姜阮后腰猛然一把将她扶起。 下一秒,人被姜阮推开。 姜阮怕他得紧,再次后退离他几米远,然后用一双圆圆的大眼凶狠狠的瞪着他。 恐惧,戒备,不喜,厌烦,甚至恼恨。 风不散正欲上前的步子顿住,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垂在裤缝线上。 瞳孔内的光影明明灭灭,神色不明。 姜阮在戒备他,而他只是简单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安静看她。 月上樟树枝,又悬于高楼大厦中央。 时间悄然无息流淌。 等到月亮被云隐住洁白身姿。 风不散看着姜阮,伸手整理了下他身上被风掀起的衣摆一角,捋正捋平整,而后转身,半回头,说一句:“如果,我说如果,我们换一种身份相遇,你会不会喜欢我。” 就像我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 鲤鱼游戏内的话多是话赶话,都是气话,等被冷风一吹,那些气愤歇得无声无息,之后,他慢慢审视自己与姜阮的过去。 没审视得有多明白,但他明确一点,他喜欢她,不是对于宠物的喜欢,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喜欢。 一念起,万种傲慢尽折腰。 悔与恨几乎要将他埋没。 “不会。”姜阮摇头,她眼里还残有热泪,摇头动作却很坚定,她坚定的再重复几遍,“不会,无论是什么身份跟时间,我都不会喜欢你。” 她看向风不散,风不散似是僵住,半回头的动作停止半晌。 他缓缓彻底转身,背对姜阮。 “好。” 风不散嗓音平稳,“再见。” 有风起,新月被乌云遮了一半,春夜,来自数万光年之外星球的年轻上将背对着女孩,手指蜷缩用力摩挲闪着金光的身份牌,低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潦草吐了三个字,说‘好,再见’。 而,那时,姜阮心想,再见,最好永远也不见。 直到第二天睡醒后,蒙蒙醒来的清晨,原本周锦的下属端正身子立在她门前,告诉她:“昨夜,驻守蓝地球的卫兵有一半同风不散撤离了。” 姜阮愣住,手扶门。 不懂为什么,眼泪水一下落下来,滴在地板上。 也是这个关头,她干净眸子里看着原本周锦的下属,才恍然大悟,周锦那夜给予的选择以及她的选择。 她莽莽撞撞的懂了,然后,要莽莽撞撞的走下去。 一段时间后,有消息传来。 “风不散因私自撤军并拒绝参与蓝地球所有事物,被风雪星掌权人流放十亿光年。”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32(完) 周锦看见风不散被流放的照片之际,去找到姜阮一回。 所有计划都已经制定好,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到位,就等着a城的星云升起蓝地球星旗,然后各城市背水一战。 多少还曾记得自己姓名的人的期待,多少渴望,多少以命相博。 但周锦他说:“时至今日,我仍然坚定,可我依旧保有你选择的权利与机会。” 他温声,嗓音粗嘎却犹如天籁。 “阿阮,你还可以选。” 晨光穿透薄雾,丁达尔效应明显。 姜阮轻轻摇了下头,目中有几分坚毅,她慢声说:“我只是后悔,后悔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她转头,看向窗外,窗外人们还在剪裁星旗。 “故事的开始,总是乍见之欢,和谐自然;故事的结尾不应该是针锋相对,两看相烦。” “曾经好好相遇,最后也应该好好道别。” “哥,你说,对吗?” 风起,星旗飞扬。 周锦立在她身后,眉眼稍低,柔色跃然于眉眼间,他缓缓道:“那就去。” …… 【小娇娇,小祖宗,你怎么还不出发去找救赎对象,你要跟在救赎对象身边,救赎值才能更快上涨!】 “……” 棋子要有棋子的自觉! 他让我在a城等他,那就在这儿等他! 反正这还有个伺候…孝顺娇花的人! 【……】你确定救赎对象来a城了,不会疯? “…也是哈,他那么爱我,要是看到自己被抢到风落的万亩庄园里应该会疯!” 【……】去他爹的!深爱个毛线!救赎对象才不会疯! “……” 哦,不会吗? 星云躺在摇椅上,在和煦春日下摊开手,掌心有一条红线。那红线自血肉里长出来,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她拨动一下那条红色牵骨线,没什么感觉,不似风落种牵骨线那般疼。 牵骨线,颜色越烈,种下牵骨线的双方越会因牵骨线的波动而更疼。 轻轻拨一下,红色的牵骨线能让人痛入骨髓。 可奇怪,这条红色牵骨线无论怎么波动,她一点儿痛意都没感受到。 设定也知道她是大佬…娇花,背后有人,不敢乱来啊! 【……】背时砍脑壳的纨绔子弟! …… 办公室那日紧张的对峙后,星云本来是想一鼓作气弄死…救赎风落这群人的,但手腕光脑震动,传来远方的指令:静待。 “……” 娇花当时都已经踹翻楠木桌翻脸了,结果…周锦那边给她来这儿一出! 她该用什么方式来接翻脸之后的支线。 设定没说。 腰杆子挺得很硬气的星云低头,一捏指骨,脚轻轻抬了下… 余光扫见a城高层瞳孔放大,显然,对她那一脚心有余悸。 谁想得到,她轻轻抬脚,后退一小步,然后在众人惊恐双目中,双手自然摆放,人一下子瘫在转椅上。 二郎腿翘了起来。 转椅转啊转。 漂亮眉毛微微上挑,眸光隐刀,她姓嚣名张表字桀骜。 a城高层心想,好久没见到这么嚣张狂妄的人了! 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威胁他们退兵? 要用星际导弹炸他们? 故意挑起绿星与风雪星的战争? 她仰靠转椅,抬手,漫不经心的语调:“我投降,我有病,我认知有问题。” 后来,风落那个电线杆子将星云带回了他的庄园。 名为关押。 实为孝敬。 星云是这般认为的! 所以她在风落的庄园里以主人自居,架子比风落摆得还大,可人家长得漂亮,就撒娇又讨人喜欢,在庄园里的生活可谓如鱼得水,佣人们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但风落打从心底里认为,星云是被他抢回庄园的。 他要好好藏好她! 让周锦无处可找。 继拿稳与位面男主风不散作对的反派剧本后,风落强行拿捏与十八线男配周锦抢未婚妻的反派支线。 … “佣人说,今天的饭菜你没动几口?”风落还是穿着那件黑色风衣,下颌胡渣子都冒出来不少,风尘仆仆的,风衣带起的风感觉都掺有尘沙。 “不合胃口?” 庄园有凉亭,星云坐着,手肘撑着木栏,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抓起鱼料喂鱼。 “我从c城带了些热食,你坐过来再吃些。” 佣人如水流,端着新鲜的饭菜上石桌。 风落见星云对他的言语举止置若罔闻,瘦弱身板微顿几秒,风衣带动光影慢慢靠近。 他头抵着木柱,伸手遮住春日灿烂的烈阳,影子投落,恰好遮住星云被烈日直射的双目。 星云抬眸。 风落浅浅笑了一下。 手上饵料瞬时撒进碧绿荷塘内,各色鱼儿攒动,争先抢后咬住新落饵料。 “你很有管家气质,伺候人伺候得还怪好的。”她拍净手中饵料,顺带着捏了捏指骨,侧身两脚落地,几步路子之后,坐在石凳上。 “说真的,我都不忍心救赎你了!” 但一想到这人竟然在她身上种了那么多牵骨线…想捏死他的冲动又涌上心头! “救赎?”风落坐在星云对面,对她口中的‘救赎’分外感兴趣。 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吗? 她想救他? 涓涓热流注入身躯,久违的温暖袭裹周身,风落难免有些飘飘然。 他重复一遍,“你想要救赎我?” “是啊,没错。”她是朵坦诚的娇花! 风落忽然笑了。 电线杆子一样的身躯,面容清俊,文人模样,笑起来,别说,还别有一番帅气。 看样子,他听了星云那两句’救赎‘还挺愉悦。 星云:“……” 也是。 天下谁不爱救赎! “那我跟周锦,你更想救赎谁?”风落是个直接的人。 星云莞尔:“当然是你了!” 星云这么直接,风落反倒不信了,他狐疑的绕着星云转了转,再三确认之后,兴奋的当场半蹲在星云跟前,仰头,一脸痴笑。 “我好开心,今天是我来到蓝地球之后,最开心的一天。”停顿一会儿,他自个儿又加重了这种开心,“这是我从生下来,听到的最美好的一句话,此刻,宇宙内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开心的人!” “……”星云随他笑笑,“你还会有更快乐的时候。” 风落信了。 信了星云的连篇鬼话。 然后自己给自己找更快乐。 当天公布自己跟星云的婚讯。 风雪星的掌权人连夜让他回风雪星解释,绿星的皇族则惊得睡不着觉。 至于周锦那边。 消息传过去的时候,姜阮有意将消息挡了。人是周锦求着帮他们的,眼前正是关键时期,牵一发动全身的时刻,无论是谁,一根链子都不能掉。 然而,姜阮推开议会室大门的时候,瞧见过道转角的一抹背影。 她知道,再瞒不住了。 这天,距离星云跟风落的婚期差九天,距离他们全线反击风雪星半数驻守军队的时间也正好差九天。 是姜阮提议,将反击战定在风落婚期那天。 那天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星云跟风落成婚的消息,于他们而言,是黑暗将尽黎明来临前隐约可窥见的一道曙光。 “哥。”姜阮站在周锦房外很久,从正午烈阳到夕阳斜斜。 她敲门,门很轻而易举的被敲开。 木门倾斜,两人面对面静立。 姜阮想了很多话,可真到了这种关头,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 她又唤了一声。 周锦没应。 姜阮眼眶突然红了,她转开头,慢吞吞说,“哥,如果我知道有个人一直在利用我,我不会原谅的。” 一道视线长长久久落在姜阮面庞,一寸寸将她描摹清楚。 姜阮觉得那道视线是那般的令人难堪,她那时,想挖个洞钻进去。 可是,不行。 上天啊,怎么她变成了这样。 “嗯。”寂静屋内,一道难听的嗓音响起,“我知道了。” 他也知道她不会原谅的。 “紧要关头,我不会出格。”这是他的承诺。随后,他说,“入夜了,洗洗睡。” 这话是星云走之前,留的最后一句话。 门合拢。 姜阮回头。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明了,她跟周锦回不到过去那般关系。 她承接住那个人无偿赠过来的所有,却无力赔他心尖一点热。 突然的扶住过道白墙痛哭起来。 … 屋内。 一盏昏黄灯光勉强照亮整间屋子。 周锦侧躺在床上,缓慢张开手,右手掌心一根红色的线时隐时现。 拨弄一下,脸色苍白一分。 他惨笑。 风落种牵骨线多容易啊,一根生无数根,可他要种一根,却要用浑身鲜血来滋养。 他做事向来不顺,无一例外。 被子蒙住头,空气稀薄,他静静感受着大脑神经变的迟钝,困意一点点滋生,然后借着最后一抹不甘,一把掀开被子,猛然清醒。 双眼看天花板。 天花板白茫茫一片。 他还是舍不得啊。 天知道他有多难受。 每一分一秒都是钝刀子割肉的煎熬。 …… 【小娇娇,救赎值跌到零了。】哦豁,婚讯传入救赎对象耳时,她玩崩了! 困意散去。 星云惊起。 花被子还盖住下半身,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抓着头发。 头发凌乱。 “我开始做任务前,他一见我,救赎值就是二十。我开始做任务后,救赎值竟然变成零!”星云双手抓两侧头发,头稍稍抬起,一双弯弯眼无辜又可怜。 云惊声觉得自己宿主总算做一回人了! 都学会反省了! 但—— “我这哪是来救赎他的,分明是千里迢迢来害他的!” 【……】 “我的救赎光环在哪里,快给我戴上。” 【……】 话题跳转太快,纬度太广,云惊声骑着火箭飞的理解力都跟不上。 “嗯,戴上了,他睡着也能得到救赎了!” 星云一拉被子,娇小身体缩进被子内,闭眼一秒入睡! 【……】 去他爹的! 云惊声开始赞同风落的话语。 它家宿主像是有那个大病! 它是个系统,不用睡觉,它又去查看了救赎值,结果发现救赎值又升回了原先值‘80’。 【……】 开启扫描功能。 咦,没扫描到她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啊! 救赎光环就是个屁! …… 九天时间很快过去。 星云也稳得住,熟门熟路的穿上红色喜服,还饶有兴趣的穿着喜服跟庄园里的佣人去扑蝴蝶。 佣人:“……”非自愿!她逼迫的! 星云:“……”你扑蝴蝶,你不快乐? 佣人:“……”是挺快乐的! 接亲队伍绕城一圈又回到庄园接星云的时候,风落正巧撞见的就是这一幕。 “……” 新婚大喜之日,他的新娘带着一群女佣在扑蝴蝶! 他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宠溺。 正准备去花丛里将星云带出来,但士兵来报:“各大城市反了。” “……” 早有所预料,早有所准备。 他并不担心。 他踩着花丛边缘,士兵再报:“六大主要城市已沦陷三座。” 风落脚步停在花丛边缘。 深深的看了星云一眼。 星云正蹲在地上,她的周遭被盛开的玫瑰包围,一群女佣围着她。 她们不知道低头在看些什么。 “发布一级备战指令,坚守a城。”他转身离开,步履坚定,“向下传达我的指令:所有驻守城市的将领士兵,除死外无退路。” “是。” 风落是风雪星统领蓝地球的坚定派,他相信,他可以压住蓝地球之前数十次的反抗,这回也一样。 可他忽略了一点。 他的新娘。 他忘了他的新娘是个危险人物! a城最高的楼升起蓝地球星旗,蔚蓝色星旗迎风招展。 风落止住士兵言语,抬头,看着蓝蓝天际背景下的蔚蓝色星旗。 蔚蓝色星旗往下,一袭红衣的人立在天楼,冲他招了招手。 “风城主,你看着蔚蓝色旗帜大不大,漂不漂亮!” “……” 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飞舰全速前进,一秒落定天楼。 风落与星云面对面。 他眉目有怒色,也有痛色。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你。” “什么?” “因为你说过要我救赎你,我应下了,我现在正在履行诺言。”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救赎…” 小巧枪支在手,射出的那一枪消音。 【……】我敲,星际最先进的追魂夺命枪!她怎么带进位面的!! 风落倒地的时候,星云往带热的枪口吹一口气,姿势很野。 “该救赎的时候,就该速战速决!”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士兵一愣,等他们反应过来,风落尸体都倒地了! 然后,他们也没有幸免。 救赎一个两个不嫌少,百千个也不嫌多。 a城丧失最高首领后,轻而易举就被姜阮带领的队伍占领。 蔚蓝色旗帜飘满城内外。 一切进展得过于顺利,如梦如幻般,姜阮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确信,他们成功了! 姜阮回望周锦,周锦仰头,看着那座最高大楼上模糊的一点红。 光脑有蓝光闪烁。 周锦划开光脑,白色虚拟光屏摊开铺在眼前。 蓝色的天为背景,旗帜飘扬,披在肩上的发也是飞飞扬扬。 一身红衣衬她白里透红,好看得不像话。 她月牙眼轻扇,唇边带笑。 “我的小王子,请记得,你属于我。” 话语在她轻笑时结束。 之后,光屏内的人影转身离开,光屏消逝。 周锦有些不安,他召来飞舰,也只用了一秒就抵达天楼。 可天楼人去楼空,除了一堆尸体,其他什么都没有。 天楼的风总是很大,吹得周锦空空落落。 那一身血液似乎在那天那时那分那秒被吹空。 … 蓝地球星民夺回星球控制权的消息在宇宙内不胫而走,许多星球都在观望,都在看风雪星会如何做。 等来等去,只等到风雪星掌权人死亡,风雪星陷入长达十年内乱的消息。 宇宙内传言沸沸:蓝地球有贵人相助。 十年贵人,十年神秘。 那是周锦怎么找也找不到星云的十年。 第十年,蓝地球在各方力量有意无意的扶持下,发展渐渐向高等位面靠拢。 某天,周锦起床穿好藏蓝色作战服,空了一块的袖子自然垂落,另一手扣住最后一颗纽扣,腕上光脑残缺而又破旧,掌心内的红线浓到犹如盛开的玫瑰。 他看着全身镜内衣着整齐的自己,猛然之间回过味来: 我的小王子,请记住,你属于我。 但我没说过要你。 … 他这一生,生来颠沛,莽莽撞撞的长大,懵懵懂懂的明事,糊糊涂涂的爱人,所走的路没一段好路,所做的事没一件顺遂,大抵走过最好的路、做过最顺的事,背后都是她的推动。 他渴望珍藏的时光不多,他甚至刻意遗忘过往岁月,可那年那几个月,每天每时每一分,都叫他不敢忘。 那是他唯一想珍藏的时光。 不敢忘。 不能忘。 顿在最后一颗纽扣的手缓慢放下,镜子内的人影衣着平整干净,剪短了的发利落果敢,黑色腰带系紧窄腰还了一截垂在风中。 今日又是晴朗的一日。 安安跟在姜阮身后,小声的问:“哥哥怎么今天是跟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走啊?他是要去做什么?” 姜阮站在阴影里,看着周锦随同医护人离开的背影,他个高卓尔不凡,背影谦卑温煦。 她默住半晌声,低低回:“哥哥要去做个小手术。” 安安:“阮阮姐姐,哥哥是要接机械臂吗?就像耀耀一样。” 姜阮:“不是。哥哥要去换一种声音,等哥哥把手术做好了,就再也不会被人取笑是粗嘎鸭子声了。” 安安:“哇,这星球还有敢笑哥哥声音难听的人?” 太阳换了个位置,继续烘烤大地。 姜阮牵着安安往回走。 姜阮:“有,这宇宙唯一的一个人。” 她愿意折寿百年,换那人见他一面。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番外1 海盗星。 一年一度的自由节。 “呦,今天斯文败类不穿西装,不戴你那副标志性的镀银窄边框眼镜,改穿红色冲锋衣,捋头发的动作骚包得不得了。” “谢夸,你也一样,出来做个混蛋还特意去做了个发型,做几个小时都掩盖不了你的卑鄙无耻劲儿。” 两人一撞肩,并排坐在街边长椅。 都不是正经人,坐姿能正经到什么地方去?不都是屁股坐在长椅椅背上,长腿踩着长椅,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模样。 步行街上,偶尔路过的一两个女孩,远远瞧见他们便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 “哎,我的骚包兄弟,今天打算抢什么东西回去?”红色冲锋衣的男子这般问。 步行街多是衣饰店,也有少量金银首饰店、家电器具店参杂其中,在以女性用品店为主的步行街尽头,还有一家国有银行。 一坨炸发盘旋冲天的男子胆子比较大,精明双目死盯那家国有银行。 红色冲锋衣男子不遑多让,刀锋犀利目光与发冲天男子一同紧盯那家国有银行。 两人狐朋狗友百来年,目标该死的一致。 “听说,星际s级逃犯木索放话要在我们星球自由节上大干一票,还扬言我们全星球的人加起来都抓不到一个他!”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有点本事,不过,他敢来,就算今天不能把他怎么样,十二点过后,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发冲天男子左右查探一眼,对着红冲锋衣男子‘嘘’一声,“我们这儿的第三把手,那个变得越来越凶狠残暴、心狠手辣的那位他飞舰刚降落在城市中心起飞台。” “那位…那位他不是半隐退了吗?还回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回来跟我们一起过节?” “过节,你过自由节,充其量就各大商店抢点东西;人过自由节,是要搞死人的!” 红冲锋衣男子大掌拍腿:“那我们这个自由节还过不过?” 发冲天嫌弃瞥他:“过怎么不过?我有保命符我怕谁?” 红冲锋衣男子:“保命符?” 发冲天:“保命符又称大佬!”他看向步行街的起始点,望见一个穿着漂亮衣服,裹得分外严实,只露了一双月牙眼,手揣到兜里,迈着从容步调,走路像带风的女孩走了过来,他忙起来,端正站姿,招招手。 他招手的同时,小声跟红冲锋衣男子道,“一会儿大佬过来了,腰要弯,态度要放低。” “如果不会的话,那你就扮傻子给我陪笑!” 红冲锋衣:“……” 迎面走来的是个身材娇小,脸蛋还没他一个掌心大的女孩子,看起来是很贵气,大概是豪门出身,但这种款顶多是小姐公主一类的,跟大佬扯得上关系? 还要他弯腰放低姿态,扮傻子陪笑? 呵! 他仍坐在椅背上,双手慢慢环起抱臂置于胸前,眉眼压低,桀骜扫过那女孩。 女孩抬着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看路。 这在红冲锋衣男子眼中,就是自己犀利的目光吓到那女孩! 呵! 大佬? 大佬就这?没脾气,没气场? 顶多就一小姐! 没脾气、没气场的小姐黑色高帮皮靴踩着地面一摩搓,尖锐的声音很刺耳。 那脚尖踢了踢长椅。 她抬高眉眼,深陷厚实棉软围巾的下颌也随之抬了抬,神情颇有些倨傲,似是在回应红冲锋衣男子方才那不屑的一眼。 长椅如风过水面般微微晃荡。 紧跟着,长椅似乎往地下陷。 没脾气、没气场的小姐畏冷,双手没从棉衣兜内拿出来过,但那长腿一踩长椅,蹬上长椅,人侧个身,落座长椅背。 笔直长腿伸直,鞋面对着过往人群。 背是直挺挺的,下巴微微上扬,面目神气到了极致。 有风吹过,散落的一两缕碎发轻拂脸颊,而她撇撇嘴,吹一口气,急骤的呼气与风作对,那一两缕碎发又乖巧的贴着耳廓,再不敢作乱半分。 红冲锋衣:“……” 这人,还挺有个性! 发冲天:“星云小姐,老规矩,您指哪儿我救赎哪儿。” 一开口就是老救赎人了! 星云转眸看他。 红冲锋衣也转眸瞧他。 星云抬手压了压头戴的白色针织帽,空气刘海被往下带压住眉眼,些许不舒服,于是她手往后一拉,摘掉白色针织帽至于中指,慢慢摇晃着。 “这个帽子需要救赎一下。”星云轻轻看他一眼,目光刚看过去又立马收回来,像是看到什么糟糕至极的事物一般,不愿再多看一眼,转而念着,“你那发型,还挺不错。” 发冲天:“是!还不错!托尼师傅整整给我修剪了八个小时。” 星云:“……” 红冲锋衣:“……” 一坨炸发蜿蜒而上…真挺不错! 能剪出犹被雷电击过的发型的托尼老师不一般! 能欣赏雷炸过的发型的这人也不一般! 什么样的人,不光能跟他同样的人交朋友,还能遇上与他同样的托尼老师! 星云微笑,发冲天被那一笑笑得有些恍惚,同手同脚的跑远了。 “等着,我去给你买漂亮帽子。” …… 发冲天走后,长椅上只剩下红冲锋衣跟星云两人。星云一句话不说,面容很娇,但那打直的长腿很横啊,都横到红冲锋衣跟前来了! 就差没侧抬,踹他一脚。 “……” “哎,小朋友,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你家大人放心你出来玩?” “……” 娇花可不就是小朋友! 可可爱爱的小朋友! 星云把腿收了回去,手把被风吹落的一小截围巾仍在脖颈后方,整理好墙红色围巾,才有心情跟红冲锋衣正常交流。 但她还没开口,红冲锋衣话痨,接着唠叨,“今天可是海盗星一年一度的自由节,自由节又称为混账节,在这一天,你除了杀人放火强奸等违法犯罪的事,干什么都合法,哪怕是抢偷东西、拐卖人都合法。” “就这样,你家大人还放你出来?” 红冲锋衣多看星云几眼,话语声很小,“脸蛋小小的,皮肤又白又嫩,长得那么俏,可是大家重点关注的拐卖对象!” “你还挺有眼光。”星云转头对他善意一笑。 红冲锋衣:“…呵,谢你夸奖哈!” 星云摆手:“不用谢!” 红冲锋衣:“……” 这哪儿是什么大佬,就一哪家被养得极有个性的小姐! … 发冲天走了许久还没回来,根据主角设定,主角身边的人一定会出事! 星云手插兜,跳下长椅,向发冲天进的那家商店二楼走去。 红冲锋衣紧跟其后。 … 商店二楼,展台橱柜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精致而又小巧的饰品。 其中有一半位置摆放的饰品被人风卷云涌扫货扫得干干净净,那群人,一共有四人,人均几大袋蛇皮口袋,蛇皮口袋是塞得满满当当。 发冲天就是跟那四个人起的冲突。 星云跟红冲锋衣赶到的时候,发冲天被那四个人压着打。 星云脚踩上最后一步台阶,见了此情此景,足下发力,绕过透明橱柜,上前对着打人人的胸口就是一踹! 那人同伙见发冲天还有帮手,他帮手一来就踹了他们老大! 上! 弄死他们! 三人蜂拥而上,然而…志气高涨不过一两秒,就被人踹碎! 身子扭成丑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而星云拍拍手,手又缩回兜里。 红冲锋衣:“……” 这时,发冲天跑了过来,脸上还有几团重叠的脚印,但他笑着,举起手中抢来的漂亮帽子递给星云。 “星云小姐,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狗腿子就是狗腿子。 他还顺手捞过展台上的镜子,镜面朝向星云,方便她照镜子。 红冲锋衣:“……” 叫他更难想象的是,星云真对着镜子试起帽子来。 红冲锋衣:“……” 他—— 他手长,那到展台上看起来最昂贵、最漂亮的鹅黄色围巾,扭头,腰部弯了下去。 “星云小姐,你皮肤白皙又嫩,这件鹅黄色围巾你戴起来肯定好看!” 星云跟发冲天同时看他。 他—— 他把腰弯了又弯! 笑陪了又陪! 星云接过围巾:“那,试试。” 娇花待遇,就得这样! … 红冲锋衣这人会来事,见证星云实力后,狗腿到不行,比发冲天还狗腿! 路过哪家商店,抢哪家商店,抢来的东西都上供给星云。 至于星云,她已经迷失在红冲锋衣一声声的’星云小姐,这条围巾衬你肤色更白嫩了‘’星云小姐,你戴这只蝴蝶耳坠太好看了‘’星云小姐,这双手套配你,线往脖子上一挂,你人又可爱了几分‘…… 发冲天看不下去,拽过红冲锋衣往一边:“败类,你知道方才我是埃谁的人的揍,星云小姐是揍的谁吗?” 红冲锋衣:“我管他是谁!我们星云小姐武力值超高,一个打百个不在话下。” 音调越往后加得越大,星云都回头冲他笑了笑。 “……”发冲天冷冷笑了下,“是色胚二把手的人。” “爱谁谁,来一个打一…”红冲锋衣瞪大眼,“什么?是色胚二把手的人?这…我们…刚才是不是跟他碰过面了?” 发冲天:“是的,他刚才就在饭店二楼看着我们。” 红冲锋衣咽下口水:“我现在真的很想当一回败类!抛下你们赶紧跑路!” 二把手那人色胚又记仇。 红冲锋衣犹豫了很久,还是跟回星云。 发冲天…发冲天余光扫过还在神游的红冲锋衣,眸内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星云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吗?佛跳墙想吃吗?清蒸鲈鱼要吗?” “星云小姐,有什么想玩的吗?我带你去玩好玩又刺激的!” “星云小姐,走,我带你去抢银行玩玩。” … “三弟,今天舍得回来了?”下颌满胡子的大叔有着一双色眯眯,令人厌恶的眼,他无论看谁总是带三分下流,“回来自由节玩玩?是要来抢东西,还是抢女人。” 他说着话,语调轻浮,说到最后看着周锦竟笑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笑意僵在脸上。 “二哥,眼睛不要,我可以替你解决他们。” 枪支抵在二把手瞳孔前。 周锦勾起一侧唇,扳动把手。 “三弟,别动手,都是自家亲兄弟。”他害怕的强调,“都是自家亲兄弟!” 二把手慢慢推开抵在瞳孔前的枪支,后怕的缓口气。 这尊煞神变得更可怕了! “三弟,坐。”他主动给周锦让座,但周锦没坐他的座位,选择站着。 他心有不满,但也只能陪站着。 “三弟这次选在自由节这天回来,是要做什么事?” 周锦低头,手指摆弄枪支。 “逮捕木索。” “就这件事?”二把手嗓音上浮,明显不信。 周锦也懒得再说话,只看着手指摆弄的枪支,似乎在怔怔的出神。 逮捕木索只是借口。 掌心火红色的牵骨线指引他来海盗星。 他来找人的。 但不必对谁说。 场面静了半晌。 二把手面上有些挂不住,哈哈笑着,转了话题。 “二弟,我刚才看上个人,我一见她心就痒得厉害,我要把她抢过来!” 能在自由节出来活动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不是什么善茬,谁身上没几分真本领? 要抢人,也得看他本事! 二把手这个被酒色掏空的底子跟几乎被架空的处境,他还想抢人? 枪支停止转动。 周锦收枪,起身离开。 … 国有银行旁的二楼商铺小阳台。 便衣士兵恭敬的立在周锦身后,道:“周统领,木索真的会来抢劫国有银行吗?” “等着。” 便衣士兵一噎。 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就算木索真的来了,但今天也不能抓人家啊!今天抢劫自由!木索就是把国有银行所有资金都抢光了,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小阳台垂直方向之下。 星云揉揉耳朵,从木制藤椅上起身,伸长脖子往二楼阳台上探。 但枝叶茂盛的灌木丛,还有爬满竹棍的爬墙虎跟牵牛花遮住视野。 她看不清灌木丛后的身影。 “星云小姐,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发冲天随她动作,但也没瞧清二楼阳台上的人影模样。 星云想起方才那道声音,弯唇,“听见一道很好听的声音。” 发冲天又伸长脖子瞧二楼小阳台:“啊!” 红冲锋衣:“……” 云惊声:【……】 云惊声打从星云消极怠工,一走就是十年,救赎值一降再降降到零之后,它已经单方面的拒绝履行自己职责,不愿意再给星云提供一星半点建议及帮助。 然后,它发现… 没有了它,星云那个纨绔子弟玩得更快活了! 每到一个星球,每到一个地方,她身旁总是出现各色捧她的人! 那些人或是大佬,或是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才,那些人前仆后继,宠她上天! 她真的好会享受!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番外2 夜晚九点半。 各大商店挤满了人,男女老少,穿着各式服饰,大多比较正经,少部分人画着令人恐怖的妆容。 带妆的不带妆的,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脸凶相。 他们挤进各大商店,手拿大袋子,沿店扫荡各大商店货物。 这算胆子小的,胆大的站在人流边上,左右搜索目标,看今儿个到底要抢哪个漂亮姐姐\/哥哥回家。 “星云小姐,你说那个木索到底什么时候来?”发冲天抢了个小朋友,带着小朋友撬开隔壁奶茶店的门,威逼恐吓利用小朋友替他做了杯奶茶。 这杯新鲜出炉的奶茶被径直送到星云手心。 摸上去,还是热和的。 星云咬着吸管,浅浅尝了下,目光看向国有银行的辉煌大门。 “别问我,没答案,不知道。” 设定没有详细展开说。 简单给了模糊的几笔。 只说木索这人排场高调,拿的是被位面男主痛扁的戏份,但现在,位面男主还在飞舰里流放十亿光年,谁知道位面自纠会怎么完善木索这个连十八线配角都算不上的配角。 所以,排场高调,怎么一个高调法,星云也想见识见识。 “星云小姐不知道没关系啊,一会儿木索来了,我给您通风报信,您只需要…”发冲天挤眉弄眼,一个左勾拳,一个右横踢,“这样两下子,打倒木索,您就是我们海盗星最厉害的人!” “你让我替你办事…” “上天入地,从古至今,海盗星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发冲天指着星云身后堆成墙的礼盒。 星云噎住,转道:“那就浅浅救赎一下!” 不就是救赎吗? 她可是拥有救赎光环的娇花! 她行她上! 红冲锋衣:“……” 他觉得发冲天跟星云小姐的相处方式有点奇奇怪怪! 一声炸音自地面冲向高空,三人情不自禁仰头看,国有银行背后的开阔天际有璀璨烟花徐徐下坠。 “漂亮。” 宛若脱缰野马的人群纷纷抬头看向天空中乍然出现的烟花盛宴。 除了国有银行上空有烟花燃放,其余几家大型商店,比如3s级金店等店也有烟花灿烂。 “木索,你们看,木索在金店天台。” “消息错误,他难道是要抢金店?”发冲天指着金店天台处站得直挺挺的人影,“宇宙级逃犯,他竟然要抢的是金店,没出息!” 金店谁不敢抢,都被人抢光来了! 他才来! 吃屎都赶不上热和的! “星云小姐,你去哪儿?”星云头又往二楼小阳台探,但灌木丛太深,始终看不见楼上人影。 喧嚣鼎沸中,二楼的低沉声音穿过吵闹直抵星云耳内。 她捏了捏耳廓,脚尖踢地,最后一声清脆踢地声落,她眨眨眼,转身沿着楼梯往二楼走。 发冲天在她身后喊:“星云小姐,我们一起完成我们宏伟梦想,一起去救赎全世界!啊!喂!” 红冲锋衣:“…你小子,好狗!” 发冲天很自豪:“我更狗的样子你还没瞧着呢!” 红冲锋衣:“……” … 二楼小阳台。 “周统领,木索在金店。” “嗯。” 周锦下颌线流畅,他仰头,瞳孔内的烟火光芒万丈,照他周身昏黄灿烂。 不久,他低头,沉沉目光落地,手习惯性的捞起衣袖,袖子折了几折,袖内空空。 忽的,他又放下折好的衣袖,捋齐。 捋齐又折起。 折起又捋齐。 不厌其烦重复。 烟火下灿烂的眉目沉沉,人如枯水沉寂。 “周统领,二统领在门外跟人冲突了。”便衣士兵走回小阳台报告,“据说是二统领犯浑,让人躲在暗处意欲敲晕那小姑娘,结果手下被人打断一只手,二统领被人从二楼踹翻滚到一楼。” 一楼到二楼的木质楼梯用料结实,二把手脑袋撞得哐哐响,那木质的栅栏一点事没有,依然坚挺。 “周统领,那小姑娘说想进来坐坐。” 能在自由节夜晚行走自如的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 便衣士兵心想,那小姑娘八成见他们周统领一身贵气又…散发着单身贵族的气质,想着来勾搭他们周统领的。 怎么可能勾搭得上? 那么多年,多少人给他们周统领花式塞人,可他们周统领愣是一眼没多看那些人,甚至还将几个胆大的直接送进监狱。 真绝! 柳下惠一样,禁欲到他们这些近卫都八卦的他们周统领是不是不行的地步。 哎,小姑娘算盘还是打错了! “让她滚。” “是。” 便衣士兵将话原封不动带到,站在门外捏了捏指骨的星云听了,稍微侧一下头,越过士兵站位往内里瞧。 矮方桌过去是一面落地窗,洁净窗面印着盛放的烟花,窗外那人背对她,人影模糊,像蒙了层雾,瞧不真切。 但她笑了。 “让滚就滚,说话声音那么好听做什么?”她一边吐槽,一边扶着楼梯慢悠悠下楼。 便衣士兵:“……” 便衣士兵走回周锦身旁,犹豫了片刻,还是诚实将星云话语上报。 “周统领,那小姑娘说,让滚就滚,说话声音那么好听做什么?” 凛冽的目光一扫而过。 便衣士兵赶紧闭紧嘴。 而周锦垂眸看掌心,掌心火红色的牵骨线一闪一闪,热意明显。 突然,他一把推开便衣士兵,大步拉门往楼下方向跑。 屋内,小矮桌被人撞翻,四角仰天。 … 星云走至一楼,发冲天跟红冲锋衣围了过来,他们两人身上还分别提了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 “饭…开我…你知道窝是谁?”其中一个张满胡子的人咽口血水,吐字非常艰难。 “你是谁?”星云捏着指骨,看被揍成猪头一样的人,嫌弃的走远几步,才道,“你是被救赎过的人!” “你…你…你这个卑鄙…” “哎,这小嘴也得来一下救赎!”发冲天直接一巴掌上去。 啪的一声,他手红了,那人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可怜的二把手,准备敲晕星云扛回家不成,反倒被打成猪头。 这时,国有银行上空烟花密集,漂亮得难以言说的同时,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 发冲天:“星云小姐,木索在金店得手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救赎他?” 木索脾性高调。 放着烟花抢金店…等等,他抢的真是金店?设定里让位面男主吃过闷亏的配角,竟然只抢金店? 高低也得抢个银行! “你确定他抢的是金店?”星云反问。 发冲天:“他刚不就是在金店天楼?” 星云:“就一个背影而已!” 星云朝外走去,方向是一条街之隔的隔壁国有银行。 发冲天:“星云小姐,走错地方了!” 无奈,他也只能跟着去国有银行。 落在后方的红冲锋衣提着‘猪头’,越看那‘猪头’越觉得不对劲,到底怎么不对劲也说不上来,他平常戴一副眼镜装个斯文败类,但实际上挺怕事一人。 是以,当他发觉手中那‘猪头’很像海盗星二把手的时候,他双腿发软,拽着‘猪头’的手也是软的! 手一软,二把手脑门直接往地上磕! 就…更怕了! 他脑补出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先是二把手派人去抢给他八百房小妾的首饰被发冲天截胡,手下打发冲天,星云打手下,手下告状,二把手上场,二把手被打,他参与殴打二把手的过程… 要完! 他怕得要命! 二把手倒地的同时睁大眼睛,努力想要记清殴打他的人的长相。 红冲锋衣:“……” 拳头先思考一步,手动给二把手两只眼上色,二把手两只眼当即黑头,人也晕了过去! “……” 他其实,真得很胆小! 二把手千万不要记住他! 他赶紧跑路。 刚起跑,后衣领被人拽住! “我错了,我错了!”红冲锋衣以为是二把手,能屈能伸,赶紧认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揍你跟你手下的人不是我,是我们家小姐,我只是个打手而已,你高抬贵手,饶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手握一级残疾证,孩子隔三差五进医院…我…”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啊?” 红冲锋衣回头,发现扯他衣领的人不是二把手,而是一位长相无可挑剔,眉眼却是很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男人! ——三把手! 海盗星最不能惹的人! 据说他残酷无情,心狠手辣,曾经是蓝地球的皇室成员,为了蓝地球挣脱风雪星的管控,他亲手将自己的未婚妻送给风雪星高层… 纵然他幡然醒悟,但未婚妻已经死在风雪星高层手里! 后来,为了报复,风雪星驻守蓝地球的管制顽固派被他下令全部虐杀。 他,他比二把手还要恐怖!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大大大人。”红冲锋衣就差给周锦跪了,还没跪,他后背靠墙,哆哆嗦嗦,“我家小姐…叫…叫…” 迎着三把手既瘆人又暗藏期待的目光。 红冲锋衣心一横,“我家小姐叫龙拿铁,因为我家小姐生下来就缺铁,所以老爷夫人就给她取名拿铁。” “……” 不是她。 百般漏洞之下,周锦竟无所察觉,沉在希望破碎的悲戚里。 楼外烟花盛放,人声鼎沸,他周遭真空般死寂。 “周统领,他说谎!”便衣士兵对那小姑娘印象可好可深了,他觉得“龙拿铁”的名字怎么能配得上那小姑娘? 对于红冲锋衣的胡言乱语,便衣士兵颇有些义愤填膺! 他补充道,“周统领,他家小姐叫星云,我亲耳听到的!” 周锦猛然回头,瘆人双眸转而紧盯士兵。 士兵身子突的一瑟缩,害怕! “你说什么?她叫什么名字?” “星云。” ——找到你了!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番外3 国有银行。 一楼主用办理业务,二楼是库房,作为现金及金条存储处。 据说,库房机关重重,凡踏进二楼库房的人非死即伤。原本还有许多人盼着在自由节这天去抢银行来达到一步暴富的愿望,但愿望只能是愿望,没人能抢得了国有银行。 被金店木索吸引目光的人群齐刷刷看向国有银行外的星云等人。 那目光或是滚烫火热,或是意味深长不可说。 发冲天:“星云小姐,我们真要上二楼吗?” 星云站在外墙楼梯上,头也没回,只说:“让人人得到救赎,是我应该做的。” “……”发冲天愁,头发都被他抓乱了,“可是木索在反方向的金店,不在银行。” 星云:“你是宇宙级逃犯,你不抢银行,你是不是不行啊!” 发冲天:“…可是,可是…” 星云站在台阶上摆手,背影潇洒:“行了,学渣‘可是’多!” 发冲天被噎住,停在原地看着星云越渐往上的笔直背影,突然感慨,她说得好像也没有问题!渣渣’可是‘是挺多的!他回神,脚步哒哒,赶紧追上星云。 推开二楼消防门,一扇银色的门挡住去路。 “星云小姐,我们没有经过瞳孔跟指纹认证,进不去啊!” 话语刚落,只听‘哒’的轻巧一声,门开了。 “星云小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大佬如此牛逼,就往那儿一站,揉揉眼睛,门就开了!他没得到星云的回答,然那狗腿劲儿上来,一个劲的追着星云耳旁念叨,“大佬,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做的?没有了!你就是我们全海岛星,不,你是我们全宇宙最厉害的人!没有之一,只有你!” “……” 星云悠悠侧眸看了他一眼,憋了憋,到底是没憋住,扬着下颌笑出声。 【……】纨绔子弟作派!一被人夸就乐得找不到北。 鄙视! 唾弃! … 银门之后,还有一条狭长的过道。 天花板照射而下的灯光,足够亮堂,瓷白砖倒影着他们的身影。 脚一踩瓷砖,只听咔擦一声。 发冲天被前头骤然转身的星云踹一脚,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飞,还是后背撞到那扇银门,人停下来,顺着银门滑落,两瓣屁股直接挨着冰冰凉凉的瓷砖。 他两眼哀怨:“星云小姐,你怎么这样…” 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激光线穿透白瓷砖直冲天花板。 “我的亲妈啊!” 他双腿往回缩,双手抱住两腿,深深吸口大气。 “星云小姐踹得好!” “……” “星云小姐,我们该怎么过去?”发冲天沉默一两秒,给星云出了个主意,“要不然,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星云刚想说,发冲天那人胆子还挺大,密集激光线都敢放大话,谁料一转头,只见发冲天指着他们来时路,目光殷切期盼。 “……” “来都来了!” 一颗小石子径直穿过重重激光线,正正击中过道尽头左侧墙面的红色按钮。 激光线顿时撤去。 发冲天都看呆了,以至于星云都已经朝前走,他还双手抱腿蹲在原地。 “大佬啊!简直无敌!”他摇头晃脑,无比感慨。“我这躺赢的一生!” 发冲天一瞬间改变主意,救赎(抓)什么宇宙级逃犯? 国有银行他都进来了! 今天还是自由节! 天时地利人和,他不搬空国有银行金库他就活该一辈子打工! … 除了指纹瞳孔锁跟激光过道,还有其他一些杀伤力强大的机关,但星云跟个没事人一样,散着步就把各种关卡给过了。 直到推开最后一扇门,金子堆就的墙面闪着金色的光,钱币更是放了满满几千保险箱。 星云:“嗯?没人?” 设定里提及过,来无影去无踪的木索素爱烟花,抢来的大部分钱财都在各大星球烟花销售单位花个精光。 星云猜测,排场大,指得应该是烟花最绚烂之处。 他应该在国有银行。 但,没有! “好多金子,我发了,这辈子终于可以踹开那个斯文败类了!” “……” “星云小姐,你要金子吗?我帮你搬两箱!不,我要帮你搬空整个库房!” “……” 不需要! 娇花从不缺钱花! 眼瞧着库房内没有木索身影,这救赎注定泡汤,星云准备走了。 “咦,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跟我抢东西!”发冲天怀里抱着一堆金子,目光垂落脚边,看着那一排凭空消失的金子,“怪了,这边应该有个百来块金子!” 话才说完,他怀里的金子只剩一半! “啊!银行库房闹鬼了!” “闭嘴!” 星云一声喝,发冲天死死咬唇立在原地不敢移动分寸。 “……” 库房内,肉眼可见的人只有星云跟发冲天,那平白无故消失的金子去哪儿了? 这时,过道传来清亮脚步声。 哒,哒,哒。 不多时,犹如青青翠竹般骨节分明的手握精致小巧的枪支,黑乎乎枪口没有任何犹豫,在从过道偏门闯入众人视线时,平直放了一枪。 嘭! 一道蓝光如惊雷般炸开。 库房内所有一切皆无所遁形! 头戴斗笠,斗笠边缘有厚重黑布垂到脚边的男子终于暴露在众人眼中。 男子手中还抱着一堆金子。 发冲天:“靠!装神弄鬼吓死你爹了都!” 发冲天气冲冲,疾步奔至男子跟前,那男子估计也是没想过自己会暴露,是以暴露那短暂的时间里脑子宕机,等回神,就见眼前右手要捞开他遮身的黑布… 他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于是乎,随着黑布的掉落,赤身裸体也就这么突兀的呈现在一片蓝光中。 原来,来无影去无踪是因为穿了升级版的皇帝的新装! “我靠!变态!” “……” “让娇花面对如此限制级的画面,真的好吗?”星云叹了一口气,之后只觉后背温热,像是贴上了某人的炽热胸膛。 紧跟着,双眼被人蒙住。 耳边传来一声:“闭眼,不准看。” “…你谁?”竟然敢命令娇花做事,可是,他声音真好听,干净又低沉的音色,还有像打着节拍的调调,真的好戳她心! 但这人身材怎么有点子熟悉? 就像…救赎对象那个狗东西! 可是那狗东西声音跟八百只老鸭子嘎嘎声音一样难听,怎么可能十年过去就变得那么好听了! 又不是少年变声! 不是救赎对象! “你爸爸没跟你说过,做人不要太霸道吗?”星云下手很快,一个过肩摔,再是没有章法的乱踹。 蓝光渐渐散去,白光重回库房。 星云动作顿住。 她把脚下那人眉眼瞧得清楚明白。 是救赎对象那狗东西! 那狗东西手肘撑地,慢慢起身,立正站得直挺挺,藏蓝色作战服凌乱,那双漆黑的眸一瞬不离自己,仿佛她是他的城市中心,他的全世界… “未婚妻,好久不见。” 他缓缓挑唇而笑。 仿佛—— 那笑并未隔绝十年,只是短短几时几分几秒。 他很平静,风浪不起的平静。 掌心那一线红被小指勾住,线的另一段,连绵的尽头是星云掌心。 她掌心微微刺痛。 她看着周锦,周锦瘦了许多,比当年那电线杆子还要瘦。 若不是那一身衣服相衬,冷贵气质支撑,就一整个行走的骷髅。 他是笑着的,却像哭着。 星云第一回感受到掌心那根红色牵骨线的疼,很微弱,却像是将她心泡在苦水里,心脏酸酸涩涩,不是滋味。 “星云小姐,有变态啊!变态还要抢你的金子,你快来救赎他!” 那边发冲天一声呼唤! 星云将视线从周锦面上移开,见发冲天被那赤身裸体…他现披了件黑布,勉强遮住身躯,露出四肢来。 不是限制级画面! 星云擦过周锦肩部,迈步到发冲天跟那男子面前。她是想先下手! 可那男子下手比她还快! 黑乎乎的枪口直接指着星云。 星云一顿。 那人道:“反派死于话多,所以,对不住了!” 星云:“……” 枪口转而朝向星云心脏。 他扣响了抢支。 “星云!” “大佬!” 嘭嘭哒哒,哐哐当当。 星云一脚踩那男子握枪的手,一脚脚尖轻轻踢着男子下巴。 动作极具蔑视、侮辱、不道德! 但星云做来,有种大佬蔑视小虾米的即视感,又帅又燃! “反派死于话多?你这是什么错误认知!反派死于垃圾!” 有实力的人,该逼逼的时候还是逼逼,但下手一定是快狠且精准! “没有实力你跟我谈扯什么话多话少!有毛病啊!” 男子,也就是木索:“……” 发冲天:“……” 而周锦,他在星云被枪口指着心脏那一瞬,面上强行伪装出的平静彻底崩不住,再确定星云无恙后,半蹲身,掏枪,枪口抵在木索那只握枪的手腕处,砰的开了一枪。 “啊,啊,啊,今天是自由节,我抢银行不犯法,你不能用这个借口惩罚我!” “你在自由节除了我,你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木索认出了周锦。 他很怕这个明显来者不善的人。 周锦扯了扯唇:“军事法庭?无所谓了!你觉得我会怕?” 四枪,他整整开了四枪,每一枪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预告! 血溅了他的眉眼,如朵朵红梅于眉眼肆虐绽放。 他起身回头,沾血眉眼有股邪气。 “未婚妻,我,克制不住我自己了。”他话语很轻,仿佛只说给自己听,但星云还是听了一耳,紧接着见他笑了。 他盯着她险些埃了一枪的胸口看。 笑得是既灿烂又残忍。 “别走了,留在我身边。” 狭窄又明亮的过道一阵脚步踢踏轰鸣,人连人,围满过道跟库房。 那是…周锦的人。 士兵群里,红冲锋衣嘴被贴上胶带,手还被人反绑,泪眼汪汪的,好不可怜! 周锦抬手示意,红冲锋衣被放了,但他不敢接近星云跟周锦,随着发冲天缩到墙角一旁。 士兵簇拥中,周锦步调坚定,走向星云。 他眉眼上溅的血并没有擦尽,有点邪,还有魅,他就这么走向星云。 手是不怕她拒绝,不顾一切且孤注一掷,又不由分说的握住她手,继而十指紧扣。 他垂眸看两人十指紧扣,心下稍定,面上笑意多了几分柔和。 “未婚妻,你家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回家。” 星际海盗的强取豪夺番外4(完) 周锦手自星云后背过,稳稳当当压住她的肩部,禁锢的姿势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星云几乎是被他架着走。 一走出二楼消防门,两脚踩在外墙铁楼梯处,耳边顿时响起一阵轰鸣掌声。 “国有银行都敢抢,这是牛人!这是大佬!必须用我娇贵的双手给他们鼓掌!” “他们的配置那么低,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一个…独臂男子,竟然敢勇闯国有银行。” 过一个楼梯转角,两人相貌清楚落进众人眸内。 人群不再涌动,乍然安静。 满城烟花,还有随风起的飘飘细雪之下,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过道。 等周锦半拥星云走过之后。 喧嚣声比之前更甚。 “三…三把手?他怎么回来了?他死死拥住的那个女孩是谁?不会是他未婚妻!” “他未婚妻…能有什么好下场?” “也,也是!” … 星云这边。 她仰头,看着简单款的黑伞伞面遍布白雪,身旁那人左肩也落有层薄雪,而她被人护在怀里、伞下。 风雪越来越大,她身上却没有沾上一粒雪花。 “到了。” 伞面摇晃。 收伞的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当着还站在风雪里的两排士兵的面,牵住她手,仰头,目光往中心大楼望。 “几楼?” “你的家在几楼?” 他如是问。 他刻意放低的声音在簌簌风雪里,越发好听,星云不得不承认,她有点被蛊惑到。 “顶楼,一百八十楼。”她不禁回。 说罢,注意到周锦紧握她的手指有几秒的松懈。 也就几秒,眨个眼睛的功夫,太过于短暂,那点细微的动作可以忽略不计。 她往后头瞧了瞧,那两排站在风雪里的人,还有被压在士兵队伍中央的发冲天跟红冲锋衣。 “把他们都放了。”她下巴冲着风雪里的那两人。 语调不咸不淡,仿佛笃定他一定会放,或者说,她有足够的自信跟能力让他放人。 她总是这般稳操胜券,好像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她,能挑动她的心弦,让她辗转反侧、忧心忡忡、难安的事。 非凡自信跟能力决定她遇事的无所谓。 无所谓事,无所谓谁,也无所谓他! 周锦心中蒙蒙生了恨意,恨她这般无所谓。 右手挑起她的下巴,她不解又困惑的眸子里没有不安与害怕,可他在不安,在害怕。 但他扯扯唇,笑:“我的未婚妻,我们到家了,我们回家。” 他牵起星云,把她往电梯带。 他手劲很大,瞳孔深深。 手掌、目光有锁死人的疯狂。 星云有点烦了! 都成为大佬了,还不知道如何宠娇花! 教不转! 她手一挥,轻而易举挥开周锦掌控,后退了几步,双手抱臂后背靠着大楼白墙,指了指风雪里的那两人。 “我说,把他们两个放了!” 她注视着他,眸内警告意味很浓。 她生气了。 她以前得知自己利用她都没有生过气。 可她现在竟然为了两个歪瓜劣枣跟他生气! 周锦迈开步子,冷着脸从星云旁经过,身躯带起的风拂过面容,她侧目,看他。 他脚步踏进风雪里那一瞬,风雪骤然变大,洋洋洒洒的,顷刻间,他发都覆了一层白雪。 越下越大的飞雪犹如一卷卷厚重的帘子挡住视线,可星云还是瞧分明了他的神情。 他在愤怒,在不甘。 他提着发冲天的衣领,狠狠将他往雪里砸,似是泄愤一般,砸了这个不够,还脚踹红冲锋衣膝盖,促使红冲锋衣一个前扑扑进雪里,“当”的一声,额头撞破,有新鲜血液染红白雪。 那两人倒在雪里,而周锦立在风雪里,任有风雪覆盖住全身。 他目光消寂,似乎千言万语都在那一双眼内沉没。 看上去,他倒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反观星云,她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往下压,最后抿成一条直线。 她冷声道:“你在抽什么疯?” 周锦看她:“没疯,我很好。” 星云冷笑两声,根本不信。 “没疯,很好,那就把人给放了。” 周锦:“不放。” 他手往后腰摸,枪支下一秒握在手中,枪口对准发冲天。 发冲天怕死了:“星…星云…小姐,救…救我!” 星云眉头紧皱,重复:“没疯就把人给放了。” 往常,救赎对象说什么便都随他。 但今天,她还就杠上了! 然而,那边周锦也在重复:“是没疯,是很好。” 子弹上膛,枪口转而指向自己太阳穴。 始料未及的发展震惊全场人。 同样身着作战服的士兵们大气不敢喘一下,每个人都紧紧盯着周锦,就怕他一疯,自杀了,他们也得跟着完。 而星云,她眉头紧皱,神色一寸寸冷冽。 对着星云冷冽神色,周锦隔着风雪,看了许久,便痛了许久。 时间把思念拉得有多长,疯狂与崩溃就有多岌岌可危。 你知道吗? 枪支轰然掉地,砸进雪里。 手也无力垂落,寂静无声任风雪冰冻体温。 他瞧着星云走进风雪里,手下意识的想替她遮一遮头顶风雪,可眼见她拎起那两人衣领,眉眼不耐的让那两人走,他的手就顿在半空里,复缓缓垂落。 那时,其余人都走了个干净。 中心大楼前,只有他们两人与铺天盖地的风雪。 星云背对着他,他静静的看她背影。 她是不管他了,准备一个人回家。 周锦突然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人在雪里似是被大雪吞噬,了无生气。 这世界糟糕透顶。 “星云。” 他很轻很轻的唤了一声,那声被风雪吸收,近乎消音。 可星云回头。 “你不能因为我不会哭,不会闹,不会说,就以为,这十年来,我不难过。” 唇再张开,却无法发声。 好多不甘,就那么咽了下去。 多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星云抿唇:“然后呢?” 周锦嗓音哽咽:“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就让我留在你身边。” 无论是蓝地球,还是海盗星,抑或是风雪星。 周锦的身份都不可谓之不尊贵。 他很尊贵。 就算是在风雪星那段最为晦暗无光的时间里,仍保有那一份尊贵。 从不低头,从不认输,从不哭喊。 活得尊贵,活得自我。 漫长过去里,他在风雪星里沉默,在海盗星里懒散,在蓝地球里坚毅。 无论何地,始终保有尊贵之色。 但当下,始终保有尊贵之色的他谦卑把头低下来,恳切请求“让我留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无比强大,你不在意,你无所谓,可不代表偶然一瞬,你不会觉得不厌烦。” “厌烦我的不坦诚,厌烦我处心积虑的利用,厌烦……” 很多很多。 他做了许多错事。 她无条件的包庇,让他越发放肆。 人可以对一件事持永无止境的无所谓态度,可是,会厌倦啊! 她当时离开,原因大抵在此。 她觉得烦! 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很烦! “星云,别厌倦我,你说过,我是你的。”他垂下眉眼,眉眼里尽是风雪,“人是不可能厌倦自己的所有物。” 星云看他,她的眸光干干净净,仿佛将他这个人完全看穿。 那一刻,他竟然崩溃到想逃的地步。 而星云暗骂:狗东西! 但她抬手,食指勾了勾,说:“我的所有物,走,回家。” 她坦然接受一个不完美的周锦。 他的不完美,让她觉得,她的完美是上天入地独一份。 她很好,她天下第一好。 好到星云觉得,原本星际位面那些骂她一言堂、霸权主义的人都是在放屁! … 风雪里,掌心红色牵骨线随风摇晃。 周锦缓慢将头抵在星云肩上,手搂住星云后腰,将她抱在怀里。 冰冷的面庞往星云温热面上蹭。 星云烦他如此动作,可生生忍了下来,还用双手去温暖他的脸庞。 他满足的喟叹一两声。 嗓音又撩又欲。 他又成了那副懒散模样。 可那沾满风雪的眸子闪过一缕暗芒。 “回家。” ——纵然过去卑劣,现在卑劣,未来或许仍会卑劣,但无论如何,让我留在你身边。 … 海盗星自由节当夜一共爆了三大话题。 宇宙级逃犯落网海盗星 国有银行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 三把手携未婚妻惊现海盗星 有图有真相。 不过,对比木索四肢各被打一枪的血淋淋照片,以及国有银行被洗劫一空的照片,星际网友更热衷于探讨三把手跟他未婚妻的爱情八卦! 毕竟,三把手那人可不一般。 他亲手送过前任未婚妻去死! 有了这个前提,星际网友有关周锦跟星云关系的起始经过结果有千奇百怪的猜测。 但星际网友对他们未来的走向竟出奇一致。 “我有钱,我赌一亿,我赌这一任未婚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那可是残忍无情的三把手!” “三把手这回肯定是要利用那女孩,那女孩好惨,怎么就被三把手盯上了!三把手那张脸再怎么好看,也不能不要命啊!” 达成一致预测中,还有知情人激情开麦。 “我磕的cp死灰复燃了!我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黑马选手ap;ap;命途多舛的小王子!你们还记得当年跟着你们一起锤风家大小少爷的我吗?我就是那个‘大力手套’打人君啊!” “……” 话题爆了的夜晚,就有人开始下注。 买三把手会不会送他这一任未婚妻去死。 当然了,买“会”的多,“不会”的少。 随着赌局消息的扩散,参与到赌局的人越来越多,买“会”的人数指数上升,而买“不会”的人被庞大“会”队伍冲散得不值一提。 “会”队伍不断扩大,鱼龙混杂,有些人甚至胆大到在海盗星星博下打卡建楼: 三把手今天送未婚妻去死了吗?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第一百零八天。 星云从发冲天那里听说了,寻着蛛丝马迹找到这栋楼,回去,见到刚洗完澡,一身湿淋淋的周锦,笑着问:“听说,你要送我去死?” 周锦:“……” 当晚,那栋“楼”就被封了。 可怜他才打卡到第一百零八天! … 是许久以后,约莫十个春秋,向来敏感能感知真相的星云才知道周锦怕高。 问他为什么? 他支支吾吾的转移了话题。 没过多久,星云还是知道了他为什么拉高。 因为她。 蓝地球星旗高高飘扬在a城最高楼那一日,她在最高楼消失不见的时候,他再去不了高楼。 但他住在海盗星中心大楼第一百八十楼整整十年,也瞒了十年。 “瞒得还挺好,乖,下次再瞒试试!”星云警告。 周锦浑身若无骨,坐在沙发上,总爱攀附着星云。 他承诺:“好,不瞒。” 星云才不信:“……” 她已经习惯了这狗东西,嘴里没一句实话。 后来,星云站在中心大楼顶楼矮墙上,在周锦目眦欲裂的神情里,冲过去一把揽住他腰腹,带他跨过矮墙,跳了下去。 垂直下落带来的失重感很明显。 星云偏头,笑:“周锦,护我!” 飞舰突然出现,犹如棉花一样柔软将他们接入飞舰内部。 至此,有人可上高楼。 … 第二十个春秋。 星云得知自己跟周锦的起始基因匹配度为零。 但被逆转了! 如今,他们的基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在基因匹配度均值百分之七十一点五的宇宙,她跟周锦的基因匹配度一骑绝尘。 逆转原因,不过掌心牵骨线。 那红色,是用鲜血浇灌而成。 他之前,只有他一个人敢这般做。 他之后,少有人做到那般鲜艳色彩。 “……” 他竟然骗她说过:“我们的基因匹配度是百分百,完全契合。” “……” 狗东西。 … 第三十个春秋。 星云回了绿星一趟,在那里见到了她那拎不清的老父亲。 老父亲躺在病床上,脸瘦得跟柴火一样,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 人之将死,幡然醒悟。 他要将那些个不孝子女赶出绿星,让星云接管绿星,成为绿星下一任星主。 星云…当然是果断拒绝了! 娇花这才过了多少不用动脑动手的安稳生活,休想让娇花做事! 娇花可是有人养的! 不缺你那个绿星的资源! 结果,那老父亲当场嗝屁。 “……” 星云只觉晦气。 那些不孝子女认为是她气死的老父亲,纷纷过来找她麻烦。 “……” 更晦气了! 正当不孝子女跟星云对峙过程中,周锦身着黑色西装,与星云的潋滟裙相配,他从飞舰走下来,震住全场人。 而他不分那些人一个眼神,目光挂在星云身上,手牵住星云,带她上飞舰回家。 飞舰舰门前。 铁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 他在她耳旁轻喃: “宝贝,跨火盆,去晦气!” 星云笑了,从容跨过火盆。 他知她心意。 狗东…今天是他不是狗东西的一天! …… 少有对你坦诚,处心积虑的算计居多,蒙你不弃,宽待我许久。 无有回报。 但以卑劣的灵魂起誓: 此生许你,生生世世许你。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 【任务进程结算中…】 【支线任务进展百分之百,救赎任务进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 差了那么一点点,任务也算没完成。 云惊声哑然失声。 “……” 再看星云,她熟练的从小矮桌摆放的黑色镂空笔筒抽出一支笔,掌心撑地,起身姿势利落又潇洒,熟练的站到白屏前用笔修改救赎任务进展数据。 【……】投机取巧,纨绔子弟作派! 上个位面要不是救赎对象找到她,赖上她,救赎值指不定跌破天际! 哎! 她背后那些大佬什么时候才能睁睁眼看看脚踏实地的它! 哎! 经过一个位面无语沉默的云惊声及时调整心态,自我鞭策,又才鼓足勇气选择跟它的纨绔子弟搭档接着走下去。 【小娇娇,救赎对象那边有消息反馈。】 星云:“念。” 【……】她那口吻怎么就让自己感觉自己像个佣人,不是合作伙伴? 【感谢星云小姐的力挽狂澜,救赎我们盛总,为表感谢,特将奖金提高至六亿,空浮别墅改为空浮庄园。希望星云小姐能善待盛总,并早日将盛总带出位面游戏。】 力挽狂澜? 六亿奖金,空浮庄园? 云惊声真的是狠狠嫉妒了! 它觉得星云那个纨绔子弟真是受尽天底下最为明目张胆的偏爱! 但它还是想问一句:她配吗? “奖金不奖金的,空浮庄园什么的,我真看不上。”星云盘腿坐在小矮桌后,屁股底下垫的一张花色垫子,那垫子蓬松如云朵,看起来很是柔软舒服。 她舒舒服服的坐着,好会享受! “做任务不是为了什么奖励,主要是我喜欢善待盛总。” 【……】 “走,下个位面。” 【……】 星云走后,云惊声看着系统空间,总感觉空间内东西好像多了些! 啊啊啊啊! 它一个快退休的系统,空间内怎么多出那么多东西! 等等,它好像被延迟退休了! 日翻主系统跟工会那帮狗憋! 然后—— 它小小身子躺在星云铺的花色软垫上,屁股挪了挪,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机械手臂一摆,长长喟叹一声。 真舒服! —— “神明,神明,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的主角不是我,是关于我另一个朋友的。” 少年该是处于变声期,声音嘶哑。 “我梦见我另一个朋友走过长柳巷后,立在巷口蹲在危墙下哭了。哭声不大,动作不大,但看起来就是很伤心,近乎肝肠寸断。” “神明,神明,请你告诉我,我该不该告诉他,让他不要走过那条小巷?” 清晨雾还很重,包子铺门前蒸笼蒸气袅袅,世界淹没在晨雾与袅袅蒸气中。 等到风起雾散,缓缓上升的蒸气之后,少女两袖捞至手肘,指根陷在一团白面里揉动。 她听了少年的话,心想,她刚来,就得揉面团蒸包子,还得听不知道哪个角落的信徒的祈祷。 问她,他该不该警示那个朋友? 别问我,没答案,不知道,还没看过设定! 要不,信徒你等等,她先接受位面设定! …… 这个位面背景设定:妖怪成为妖籍人类初初融入人类世界。 前期主要讲的是男主拯救兔妖女主,女主前来报恩的小甜饼故事。 后期讲的是在大背景环境之下,女主于人类社会经历一系列沉重打击,见证妖籍人类尽数被驱赶、被屠杀之后心灰意冷选择离开男主,离开人类世界,跟男主感情走向be结局。 至于原主,原主手握神牌,不,应该说原主一家手握神牌,都是神明。 不过,神明一家在私立高中外开包子铺。 原主拿的支线也很简单,就是一边上学一边在包子铺做包子。 没什么支线节点。 原主及原主父母全程在位面里都是做为路人甲的存在。 “……” 这个神明,娇花当定了! “小云云,过来揉面团,今天要蒸一千个馒头包子,两百碟小笼包。” 神明父亲在召唤她! “……” 这个需要揉面团的神明,要不还是别当了! 揉面团,这辈子都不可能揉面团! 神明父亲见她愣在原地没动,抄起擀面杖过来,赏她…脑门一个钢镚儿。 擀面杖被神明父亲夹在胳肢窝下,他催促她:“早起不赶紧揉面团,你下个学年的学费可就没着落了!” “神明还需要上学?”在神明父亲威胁的目光中,星云揉着脑门改口,“神明没钱上学,竟然还要揉面团挣学费?” “谁叫我们穷。”神明父亲谈起穷来毫不羞涩,背过身的腰杆子直挺挺的,撂下一句话,“赶紧过来揉面团挣学费。” “……” 星云跟着神明父亲走了几步,然后发现,她那英俊潇洒、吐字平缓沉稳的神明父亲竟然在用神明之力擀面团蒸包子! 再看她的神明母亲。 神明母亲榨豆浆连豆子都不用洗,水流是自个开关有度,豆子是有自己灵魂一个个主动从水流经过,然后跳进榨汁机内被炸成为豆浆! 旁人看起来他们在努力工作,实则…对了,他们是路人甲啊!谁还记得一个两个三个路人甲是怎么做包子怎么蒸馒头怎么做豆浆的! 感情,这个神明包子铺里,只有原主在辛勤劳作,其他人都是花式作弊呗! “神明,神明,我的梦是会成真的!”少年嘶哑音又在耳边回响,“我上一回梦到我的朋友,是的,还是那个朋友。我梦到他会进博仁高中,会成为博仁高中校草,会在博仁高中光芒万丈,会有许多人爱慕他。” “我的梦没有出现过纰漏,现实都按照梦境一一上演。” “……” 手拿预言剧本的预言家啊! “所以我很担心的朋友,可是我又怕是因为我告诉了他,让他不要走那条巷子他才会走那条巷子,然后哭得肝肠寸断!” “……” “神明,神明,我好纠结,我到底该不该告诉我那个朋友?” “……” “小云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把那些面团…”神明父亲话还没有落完,见星云解下围裙往店铺外走,转而问,“面团还没有弄好,你要去哪里?” 浅浅一层雾气中,星云回身:“去救赎广大受苦受难的信徒。” 神明父亲跟神明母亲看着星云远去背影,然后互看。 神明父亲:“她是疯了吗?” 神明母亲:“孩子随你,像有那个大病一样!” “……”神明父亲,“孩子也像你,时时刻刻一不注意,就精神失常了!”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 向星云祈祷的信徒名叫边葵,妖籍人类,原身设定不清,高二十九班学生,走的是能够梦见未来、预言未来,最后因帮助救赎对象拯救妖籍人类而死的支线。 星云来到班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撑头托腮往左侧望过去,视线越过两张课桌,课桌上没人,她能轻而易举的瞧见靠窗一排最后一桌的边葵。 边葵十指交叉相握,埋着头闭眼祈祷,唇角微微起伏,却并不发声。 然而,星云却能听见他的祷告。 “神明,神明,我到底该怎么做?是阻止我那位朋友,还是不管了,随他去?” “啊!怎么办,我好纠结啊!” “……” 班级内还没有许多人,坐在座位上晨读的多是妖籍人类,这群人是班上同学眼中的高智商学习好还努力的同窗,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群同窗是非人类。 班上陆陆续续有学生落座,晨读声朗朗,少年朝气如清晨嫩芽上的露珠干净剔透,纯洁无暇。 星云后移木凳,撑桌起身,顺带着扛着木凳坐到边葵身后。 边葵毫无察觉,班上同学也似乎没看见星云。 许多人从她身旁而过,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被漠视的滋味并不好受,星云翘腿又放下,放下又翘腿,总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儿。 “哎。” 她伸手拍了拍边葵肩。 突如其来的一拍,令边葵瘦弱身躯陡然一耸。边葵手捂心脏,慢慢转向星云。 瞳孔内有星云影子,可目光聚焦不起来,茫茫然的,似乎在疑问,谁拍他肩膀吓他! 星云:“……” 她手往他眼前挥挥。 边葵瞳孔聚焦,终于瞧见了人。 眼前这人头小五官出众,面部留白少,两颊稍稍鼓起来,娇憨感很重,眼尾带红多添些许艳丽,笔直高挺的鼻峰又增了几分疏离感,人整体看起来有种脱俗的美。 就像误入人家的覆雪红梅,慵懒攀附在旧墙墙头。 这是他们谁?他们班的新同学? “同学?你谁?”边葵如是问。 “……”路人甲的存在感如微尘。星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凑过去,“我,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桌的星云,听说你找我这个神明有事,我过来凑凑热闹…我过来救赎你。” “神经病!班上哪个同学我不认识,哪个不是我的好朋友,就你还想假装我的同学,还说我找你有事。”话到这儿,边葵默住一两秒,随即小声吐槽,“这年头,搭讪方式还这么土的吗?” 他骄傲的抬头,摸摸下颌,对着星云正声加了两句,“不认识的同学,我也知道我好看,但我们不合适。” “别喜欢我,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 星云纤细手指扯住他校服领子,突的一下,带着他头往桌面撞。 还在撞上了平铺在桌面的书,撞声听着大,但他额头没那么痛。 衣领上那人的手撤了回去,边葵隐约还能听见她擦手的细微声。 他抬手揉揉撞红的额角。 接着听: “边葵同学,不用谢我,我已经成功救赎了你的恋爱妄想脑!” 那哪是救赎,分明就是打人! 星云这一句,边葵纵然知道她过来不是他心想的那个意思,但也跟她杠上了!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他边揉脑门,边看着星云道,“这位同学,没想到你不是喜欢我,而是深深爱上我了!” “……” “好纠结,我们都还是学生,我是该答应你还是不该答应你!” 边葵是有点贱兮兮在身上的。 这种贱兮兮往往带着点纸糊老虎的感觉。 对付边葵,星云莞尔一笑,大大方方拉着这个妖籍人类。边葵被她拉得猝不及防,手打过堆放在桌的书本,书本翻了一桌,最上边一本书露出入木三分的字迹:薄初昱。 星云手一顿,边葵立马往靠窗那个位置挪。 班上同学并没有注意到班级角落里发生的事,他们是四五点初升的太阳,专心致志扑进课本里。 角落处的边葵手腕发烫,可人身子却凉透,被人类女孩牵手什么的,也太恐怖了! 他听: “边葵同学,纠结什么答应不答应的,走,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去把证领了。”星云佯装叹气,手摸兜,“你不知道,为了今天,我身份证跟户口薄都随时揣身上!” 她咬牙,眉宇之间道不出的不善。 手放进绿白校服兜内,那哪真能从中掏出身份证跟户口本? 能掏出来的分明是把杀人刀才对! 更可恶的是,她脚还踢着他坐的凳子腿,凳子一晃一晃的,边葵的心也跟着一悬一悬。 他白着脸,怂道:“我认输!” 边葵认怂得很快,星云移开视线,目光不自觉被掀开一页纸张的姓名吸引。 薄初昱。 这个位面的救赎对象。 最后一排静了下来,教室内班上同学不约而同看向教室前门,他们或是屏息或是长吸气的细碎声,声声入耳。 期间还有一两声的感叹。 “昱哥换发型了哎,那发型什么名字,配他也太好看了!” “我心中只有学习,帅哥不重要,学习才重要!啊!上天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有人可以那么好看!他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情书写好了吗?我准备伪装成隔壁班班花,这样被昱哥拒绝也不丢脸!” 薄初昱显然已经熟悉这种青睐有加的目光,手扶了下贴着高挺鼻梁的窄边黑色镜框,镜片下的眸子风波不起,平静的从前门走了进来。 教室吊扇偶尔转动一两下,白炽灯光微微晃荡。 少年身量修长,比例恰到好处,人与影子从三四列的过道往后走。 腿很长,几步就走到了最后一桌。 “看我们昱哥看到移不开眼了?刚才还说要带我去民政局。”虽然,她本意不是那样,他对她的说法与动作不一致的行为还是有些害怕,但他还是接着吐槽,“渣女!” “嗯?”书包肩带滑落,压于手臂弯,薄初昱食指扣住,自鼻腔内发出一声疑问。 有点性感。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3 边葵:“啊,昱哥,我没说你。”他跟薄初昱同桌,哥两关系好,见昱哥来了,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手脚也是利索的离开薄初昱的座位,坐回原位的同时,人还贴心的带着凳子往后退,给薄初昱行个方便。 “昱哥,快进来。” 这话刚落,身后传来一句: “凳子压我脚了!” 薄初昱侧目,这才瞧见边葵身后还有一人,那人长得娇憨,红色小夹子分别夹住两侧前脑头发,乌黑亮丽的发丝后披垂落在肩,她轻轻撑开眸子,瞳孔很黑,很亮。 手扶住边葵的凳子边缘,人懒洋洋靠着凳子背,她身上有种自由而又无畏的贵气。 她看过来的目光相比于其他人的热烈跟倾慕,显得有些寡淡。 寡淡中,又带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像个手操胜券者,轻巧笑着拨弄棋局。 薄初昱避开她的目光,深邃双眼低垂,看着她被凳子压住的脚,那凳子并没有压住脚,只压到她脚尖处。 不知为何,他心稍安,手不自然的捏住书包肩带。 边葵这边,打从一听见星云那话后,人反应慢半拍,看看准备从他身前过去往他位置的昱哥,再回头看看脚被压住的星云。 谁先谁后? 他很是纠结! “凳子移开。”薄初昱简单一句,令边葵茫然回神。 边葵:“噢,噢,噢。” 边葵两手扣紧凳子两侧,身子前弓,将凳子抬了起来。 星云抽出脚,在地面来回踢了两下。 “哒哒”的,扣人心弦。 “还不进去,早读可是快开始了!”她头一下抬起来,一面看着薄初昱,一面单手抄起板凳,气势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却像个泼皮无赖似顺走桌上那本掀开一页的书,“书借我用用,早读后还你。” 书的主人,薄初昱,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睁睁瞧着她把一手抄凳子,一手拿书走了。 等坐到靠窗位置上,薄初昱拉开书包链子,拿出几本书放进桌盒内,桌盒有数封粉嫩书信飘飘掉落在地,他全然不理那些信,弯腰捡起来全让边葵给一封封退回去。 然后翻开语文书,余光却总是忘靠走廊那边的最后一桌望。 “她是我们班同学吗?怎么之前从来没注意到过。” 薄初昱压住边葵桌上信封,边葵从信封望星云处看,嘀咕道,“是我们班同学,叫星云。她存在感还蛮低的,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我们班还有这号人物。” 边葵有话不瞒薄初昱,想了想,接着道,“她有点神兮兮,突然过来说她自己是神明,还说要跟我去民政局扯证。” “要跟你去民政局扯证?”薄初昱面色微沉,手扶下镜框,“总把话夸大了说的烂习惯,怎么还改不掉,要不要我帮你改?” “不用,不用。” 让昱哥帮他改,他怕是要丢条命! 薄初昱不再说话,黑色窄边镜框下的双眸盯着语文书,手翻开书,翻到语文老师布置的所需背诵诗文那一页,视线上下移动。 可看了,相当于没看。 看不进去。 他心有游离。 边葵捏着信封,凑过来唠叨,“昱哥,我看她可能是妖籍人类,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小妖怪?能够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薄初昱推开边葵凑过来的大脑门,在响亮的上课铃声中,多看了星云几眼。 旋即,收回目光,也收掉了双目上的眼镜,专注的背起那篇诗文。 他记忆力好,不过用了短暂的五六分钟就将冗长诗文背完,可背完后,总觉得有什么人被遗忘。 什么人呢? 这个人重要吗? 他忽然稍歪一下头,又往靠走廊那一列课桌看,从第一桌看到最后一桌。 她。 星云。 薄初昱捏了捏眼尾,心下第一回赞同边葵的话,星云那人可能是只小妖怪,拥有能够让人忽略她的立命技能。 小妖怪啊。 那他既然知道了只小妖怪,就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在人类社会里孤立无援。 他有保护她的义务! 他又带上那副窄边眼镜,疏离中带点文雅,书生气十足。 手自太阳穴扶住镜框。 那只小妖怪待人和和气气的,可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他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那只小妖怪沟通交流。 …… 早读课上没有科任教师,班主任偶尔过来看两眼,见班上同学乖乖读书,没有顽劣份子闹腾,也就离开了! 十九班之所以没有闹腾的学生,大家都很专注学习提升学习成绩的最大原因,还是得算在那一群隐入人类学生堆里的妖籍学生头上。 妖籍学生智力比人类学生开发得更充足,成熟得快,对世界认知更广,自然更为懂得学习重要性。 于是他们很卷。 人类学生一见身旁同学又牛逼又努力,不甘落后,也跟着卷起来。 因而十九班每个同学都很努力,早读课也拼,生怕自己读书声比其他人小,背得比其他人慢。 他们所有人都恨不得用尽所有能用尽的时间来学习,哪还能有时间去闹腾! “……” 十九班人人都有成为未来大佬的潜质! 得好好跟他们“处好“关系! 星云翻开书,那三个字“薄初昱”印入眼帘。 薄初昱,不知名妖怪,高一进入博仁高中,就以惹眼的相貌高票当选博仁高中校草,成绩更是屡屡拔得头筹,不少女同学都折服在他的成绩跟长相之下。 但—— 人类反妖籍人类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从政治场到商场到公共社会场所,再从社会蔓延进入校园。 薄初昱身为博仁高中的实际妖怪头头,在带那群妖怪避开人类回归山林途中,为保护那群妖怪,只身对抗屠杀妖怪的人类队伍,死在杀妖人手里。 身体最后不仅被解剖,还被做成标本放在博物馆展览台上,供人观赏。 拥有预言家朋友的薄初昱,他的支线竟然是悲结局。 “……” “薄初昱”那三个字,莫名有种孤壮的悲凉。 … “妖籍人类滚出人类社会,我们不接受妖籍人类进入人类社会,我们拒绝接受妖籍人类进入人类社会。” 教室楼外传来震耳呐喊声。 “请政府公开妖籍人类名单,将妖籍人类驱逐出境。”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4 “政府一日不公开妖籍人类名单,我们一日不复工;政府一日不驱逐妖籍人类,我们一日不罢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驱逐妖籍人类,人人有责!” 妖籍人类初初融进人类社会,跟人类的摩擦不算小、少,但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人类彻底反抗妖籍人类的导火线。 那根导火线还是从都城烧起来的。 都城人类富商跟妖籍人类富商打一个赌,赌妖籍人类跟人类到底谁更优秀。 两方人马为了证明自己,豁出性命参加富商定下的游戏规则。 两富商不知谁有意无意,全程直播两方人马的对抗。 但阴差阳错下,让全社会的人看见妖籍人类妖化失控咬死人类。 人类阵营的怒火一下被点燃。 由此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妖籍人类运动。 “昱哥,你看。”边葵伸直身躯,推开窗户,探头往楼下瞧。 他们教学楼靠着学校围墙,围墙之外是长柳巷,巷内人类高举反抗妖籍人类进入人类社会的旗帜,喊着响亮口号,气势冲冲的来回游街示众。 “别管,这些事有人会去管,不是我们该掺和的。” 薄初昱很清醒,他们如今的学生身份,不该去掺和那些事,也管不了那些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人类社会既定规章制度,一步步往前走,走到力量足够强大那天,才有资格来面对社会给予他们的风暴。 他手放在窗上,一拉,窗合上。 头一转,发现班上许多同学聚集在靠窗一列课桌上,头探出窗外看长柳巷的动静。 “反妖籍人类运动,妖籍人类怎么了?他们干什么坏事被抓到了?” “我们中间的妖籍人类,这心头怕是不好受!快让我知道谁是妖籍人类,我来安慰安慰他!” “是你?你是妖籍人类?快过来,快让哥哥姐姐来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小心灵。” 长柳巷外的妖籍人类运动风风火火,一墙之隔的教学楼,每一层的窗户上爬满了学生观看。 学生现还不懂什么叫做对峙,他们只是转着一双双灵动的眼去看成年人的世界。 觉得,有趣极了。 天真无邪又灿烂的年纪,还在同时寻妖籍人类跟人类的笑话。 一个梗接着一个梗爆。 笑声接着笑声。 “坐回原位。”眼瞧着十九班闹声越来越大,薄初昱身为代班长,朗声如此道一句。 可班上太过于吵闹。 他的声音淹没在人吵闹声里。 座位周遭人越聚越多。 他无意扫过星云,发现星云那只小妖怪在她自己位置上坐得好好的,手托腮,侧头看他的方向,并没有过来凑热闹。 但,她好像在看他的热闹。 她唇部嗫喏,无声吐出一句:“坐回原位。” 她笑。 那只小妖怪是在嘲讽他? 他揭下眼镜收好,手指摁着眉骨,觉得那只小妖怪的确有点神兮兮。 难管! 薄初昱撑眸看桌,桌被挤来看反妖籍人类运动的同学撞得摇晃,他后踢木凳起身,手里的书这么往桌上一扔,桌面摇动的同时翻了桌角的保温杯,“啪”又“哐当哐当”,这一动静不小。 又是薄初昱弄出来的,大家纷纷看向他。 代班长的脸色可不太好,眼镜都给摘下来了,这是他们要脱层皮的节奏啊! 恐怖! 场面总算静了下来。 薄初昱肩膀抵着墙,散漫姿势下抬起犀利的眸,他眸光如刀,若是在战乱年代,那如刀目光可就要直取他们心脏。 “刚才我说什么了?” 他们压根没听见他刚说的话。 教室内更静了。 薄初昱低低笑两声,然后骤然收了笑,冷脸道,“今日所有科目作业翻倍,明天我一个一个检查,少做一个题罚多写一天翻倍作业,全部科目错十个题以上加罚五张试卷。” ——啊,不要! ——校草代班长,别那么冷酷无情! ——好残忍一男的,当初喜欢他真是眼睛喂了狗!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5 众人哀声怨道,可无法,薄初昱一个冷眸甩过来,班主任都得连忙补上翻倍作业。 他们只是无权无势的小同学啊! 完全不敢跟他们校草代班长做对! 这分钟,他们无比想念他们的班长跟晩荼同学,他们都请病假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回来! “薄初昱,宋大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隔壁班班花推开教室前门,红着脸扔着这么一句话就跑开了。 班上同学: “代班长,宋大聪明绝顶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代班长,宋大秃头让你走办公室去看他。” “代班长,老秃头让你去办公室。” “……” 这话从第一排递到最后一排,越递越离谱。 边葵扭头看薄初昱:“昱哥,老秃头让你去办公室帮他理发。” 薄初昱:“……” 前排同学无一不回头看他。 都在期待他的反应。 “三倍作业量。”他合上语文书,把书往桌上一扔,班上一半同学迅速回身坐好埋头看书,另一半慢半拍,他们还沉浸在各种“卧槽,三倍”““这特么还是人吗”“他疯了还是我疯了”“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的情绪中,又听, “四倍作业量。” ——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世界毁灭! 那一半慢半拍的人当即甩头扭身坐好,再不敢往后看。 薄初昱扶了下镜框,面部表情冷硬,生人勿近又冷漠不通情达理,连走路带起的风都那么令人凉入骨髓。 班上同学搓搓肩臂,觉得透过窗户倒在桌上的日光都没那么暖和跟灿烂! …… 【小娇娇,班主任让救赎对象约束好班里的妖籍人类,不要让他们出去惹事生非。】 “……” 班主任对班级里的妖籍人类人员也是摸不清头绪,但他知道薄初昱不仅是妖籍人类,还是博仁学校里妖籍人类的实际管理者。 所以在知晓社会上的反妖籍人类运动时,班主任认为很有必要找薄初昱谈谈。 他引经据典,长篇大论。 然,薄初昱扶正镜框,简单回一个字:“好。” 宋大班主任:“……” … 薄初昱离开办公室,人走在四面透风的楼梯,在楼梯转角,他不用故意仰头看天,蔚蓝而晴朗天色便落他满身,也不用故意伸手去捉风,自由的风挟着树叶饶他打转。 阳光灿烂明媚的日子,水泥地与铁栏螺旋往下的楼梯,所有美好都挡不住墙外传来的嘶喊声。 他步伐微顿。 小腹贴着铁栏,往长柳巷巷口看过去。 巷口处,义愤填膺的成年人高举旗帜,手里一叠传单往天空洒。 传单飘飘扬扬散落一地。 一两张被风吹进校园,落在墙角的桃花树下。 摘下眼镜,又带上眼镜,时间很短暂,短暂到旁人无法瞧见那几秒,他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 他回到教室时,早读课已经下了,课间十分钟内,班上同学倒了一片,都趴在桌上补觉。 倒下一片的人中,双手托腮,脑袋前立一本书的星云十分突出。 从办公室出来时的坏情绪,突然的了无声息。 小妖怪虽然神兮兮的,但学习还是很用功。 班级排名应该不低。 等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侧眸看过去,将立着的书本之后的星云模样瞧个一清二楚! 双手托腮…睡大觉! “……” 再找到班级去年成绩单,找到星云名字:倒数第一。 “……” 这只小妖怪,难管! 但,不管不成!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6 黑板上方正中央的白墙上挂了个圆钟,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薄初昱抬眼望过那钟,走到前桌旁,伸手,指头点着桌面,“你跟星云换个位置。” 前桌埋在书里的头猛然抬起,茫茫然应:“嗯。”反应两三秒,“啊?”之后,彻底蒙了,“跟星云换位置?星云是谁?” “……” 趴在桌上的边葵头也没抬,伸出一根拇指指向星云方向。 前桌恍然大悟,搬空桌盒里的书本去拍星云肩,喊醒她。 结果,人被星云一本书给打回来了! 前桌喊苦:“昱哥,我不是不想换啊,实在是那我连姓名都记不住的小喽喽下手太快太狠了,我不敢再过去了!” 不知为何,他话落后,总觉得他们昱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深深不满? “……” 薄初昱转眼去瞧星云,她这下一点伪装都没有,枕着双手趴在桌上,只露出个后脑勺,关键是后脑勺上还盖一本书。 学习敷衍成绩差,不辩是非,自我。 小妖怪身上毛病不少! 距离上课仅剩一分钟,数学教师抱着一叠试卷已经踏入教室内,趴着睡的同学们若有所感的抬头,见了数学教师那一叠试卷,纷纷“哇”的叫喊出声。 星云被吵得换了个睡觉姿势,头埋在敞开的书本里,双手手肘撑桌,指头扯过耳廓捂住耳朵。 咚咚— “……” 身为路人甲,日常隐身是基本素养! 她都不需要有关注,怎么这些人还没完没了了! 就不能让娇花路人甲直接睡到放学吗? 她抄起书— 手腕被人握住。 还闭着的眼慢吞吞睁开,薄初昱那张惹眼的脸闯入眸内。 “跟他换个位置。” 他眉眼压低,自高处看着她,神情带一点不容反驳的霸道。 而他身后那人对上星云目光,忙身子蜷缩,见了什么坏人似害怕得躲在薄初昱身后。 “……”星云看了看薄初昱,再看了看那胆小鬼的位置,胆小鬼位置在薄初昱前头,这敢情好,距离近了,救赎光环战斗力更强了啊! 她睡个觉,薄初昱都能得到救赎! 这么想着,上课铃声悠悠响起。 她耸肩,“早说啊,你们早说我早搬完了!”话落,她背着书包越过薄初昱,直奔前桌桌位,她还贴心的将前桌书本一股脑儿全搬过来。 就是,那书本在她手上是走一步掉一页,拢共才那么几步路,课本都快烂完了! 前桌哀嚎。 薄初昱:“……” 小妖怪的破坏力…很强! “向近,薄初昱你们两个傻愣着干嘛?没听见上课铃声响了,还不赶紧坐回原位?怎么的,是要我给你们把凳子擦干净,搬过来请你们入座?” 数学教师一声吼。 薄初昱很稳,站在一二列课桌过道最后方,扶着镜框,对着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点点头。 “好。” 回话言简意赅。 又耐人寻味。 数学老师:“……”这让他怎么接?考教师资格证时面试题五花八门,可没出现过薄初昱这种状况啊! 班上同学:“……”知道昱哥为什么是代班长了,哪有班长敢跟老师对着干! 这还不是班上实在没有一个镇场子的人,班主任也不会自找不快活让他们昱哥当班长! 哈哈,鬼畜数学老师吃瘪了! 他们昱哥干得真漂亮! 另一个人,薄初昱前桌。 那前桌胆子是真小,一听数学老师话,乖乖劲头一上来,害怕得不管星云手还压在书本与课桌中间,着急忙慌一屁股坐下,星云被他撞了一下,手松开,书本瞬间压住另一只手。 要说那书本也没多厚,压着不会多疼,可巧就巧在,前桌慌得手一下摁住书本坐下。 嘶— 她一把抽出手拍向前桌后脑勺。 前桌头往桌上磕。 “你刚压疼我手了!”竟然敢这么对待娇花,过分! 数学老师还是个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新老师,不知道怎么处理薄初昱那朝纲的回话,这下见向近给他磕头似磕得老响。 他道:“向近,你做什么?把老师话当耳旁风,把纪律不当纪律,怎么,你要反了我的数学课?” “…老师,不是我,是星云!”向近冤喊冤。 数学老师:“什么星云,我还老子云,孔子云!”找了个台阶下,数学老师对向近也抱一点点愧疚,觉得,身为教师应该大方的把他原谅,“行了,别扯什么星云不星云,赶紧坐好,马上开始考试。” 数学老师看薄初昱还站在原地,气不打一出来,可是…… 他是教师哇,当然选择大方的把他们原谅! “薄初昱,上来把卷子发下去。” 薄初昱经过星云身旁前,视线一直落在星云身上,心想,她那么一个大活人就站在那儿,班上几乎是所有人都选择性忽略掉她…… 他继续看着星云。 而星云伸懒腰,校服衣摆顺着动作牵引上拉,又白又细的腰露了几秒。 她知他看她,还大大方方冲他莞尔。 “……” 他匆忙转开眼。 接过数学老师递过来的试卷前后,耳廓都是红透的。 那只小妖怪…怎么那么不设防!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7 数学小测试卷对薄初昱来说不算难,他只用不到半节课的时间就写完。 他写作业时很认真,头都没曾抬过一下,是写完试卷,乾坤已定收笔时习惯性的抬头,见新换过来的前桌星云竟然将试卷仍在一旁,自顾自扯着粗硬草稿纸折了五六只纸飞机。 那五六只纸飞机陈列整齐,而一旁的书本试卷凌乱不堪,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更气人的是,被她顺走的数学课本竟然被她用来煽风。 煽起来的风不大,并不足以让纸飞机起飞,可那是他的书,他平时都是好生收着,可这一回叫她将自己的书弄得褶皱不堪,堪比瓦楞纸。 “……” 长腿一伸,脚尖踹向星云坐着的凳子,凳子朝前晃动,星云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 她扶稳凳子,回头。 薄初昱冷眉冷眼,道:“你在做什么?” 那冷漠表情,那不屑一顾的态度。 星云:“……” 她小脾气一上来,回怼, “你没长眼,不知道自己看?” 【…小娇娇,那是救赎对象!对待救赎对象要温柔,要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绝对偏爱,而不是怼他骂他戏弄他!你要遵守承诺,善待他!】 “谁还不是个需要被绝对偏爱,被善待的大孩子!” … 被怼的薄初昱眸内明显的凝滞,他就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看着星云,唇死死抿起,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作何想。 总归,心情不是那么美妙! 星云在心里默默吐槽:管他心情美不美妙,要不是看在他是救赎对象的份上,刚才他踢那一脚,她可不会随随便便算了! “把试卷从数学课本里抽出来,好好写。”薄初昱突然开口,话越说道后头咬音越重,似乎有种切齿之感。 “哦~” 原来是让她写试卷! 神明少女满分人设,写个试卷而已。 救赎对象求的这点小小救赎,她大方的满足他! 然—— 数学试卷每一道题都犹如魑魅魍魉朝她张牙舞爪,她…她拿起笔无从下手。 静默两三分钟后,她眼镜噔一下发光,表情灵动,然后笔走游龙,刷刷几下,不过短短十分钟,就写完了整张试卷。 写完后,后背压着凳子背,身子稍微后仰,侧眸瞧向薄初昱,瞳孔内的情绪一目了然,内里是挑逗跟戏弄,她手里还拿着数学试卷晃了晃。 “怎么样,昱哥,我这做题速度快不快啊?刚提笔的姿势帅不帅?” “……” 她学着班上同学的叫法,叫他昱哥。 他听完,手扶镜框。 细瞧之下,扶助镜框的手有轻微的颤。 “坐正,坐好,别左摇右晃,搞些小动作。”他声越来越小,“怪模怪样!” “你全家都怪模怪样!”星云不光动手快,回怼也快。 然而,薄初昱缺接道: “嗯。” 星云:“……” 好多话堵在喉咙里,就再也怼不下去了!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薄初昱看在眼里,莫名的,他心生几分笑意。 那种笑意在星云突然笑了起来的时候,越渐攀顶。 他们是最有默契的妖怪。 天光火时间,同时明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薄初昱唇角浅浅露了个弧度,不明显,可笑意为他漆黑双目嵌满细碎的光,他的眸子闪闪发亮。 “薄初昱,你在笑什么,卷子写完了?满分是不是?” 讲台上,数学老师一粉笔砸下来。 薄初昱头稍侧,白粉笔从他浓眉擦过,哐当一下,砸到教室后放的黑板,还在黑板报上留下一个浅浅圆点。 视线从星云面上移开,转而对着讲台上的老师一点头。 喉结上下滑动,声带跟着发声: “嗯,满分。” 小测试卷再难也挡不住的一阵哗然。 ——昱哥不光高、帅、富,还很自信! ——这就是他们票出来的代班长,永远站在跟教师对刚的第一线! ——礼貌中参杂一丝不以为意,尊重中又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俯视,如此校草,爱了爱了! 星云:“……” 救赎对象这是需要救赎的模样? 需要救赎的人是她!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8 薄初昱的风头让数学老师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清清嗓音,指根夹着的粉笔正要朝薄初昱丢过去,但从窗外传进教室内的一两声吼,让他停住动作。 “妖籍人类伤我同胞,害我亲眷,天理难容!” “驱逐妖籍人类出境,人类社会不需要异种!” 长柳巷又开始新的一轮反妖籍运动。 初听感觉新奇,再听却总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失去了原有的围观乐趣,教室内的学生反倒对那些呐喊声感到莫名的厌烦。 尤其是妖籍学生,他们将手中书本一盖,面上不虞,握了握拳头。 薄初昱的脸色沉得滴出黑水,转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手里一根粉笔敲着讲台。 “靠窗一列学生把窗关紧,把窗帘拉起来,第一列第一桌学生把灯开起来。” 厚重窗帘拉拢,教室内暗了许多,但因为天花板悬挂的白炽灯的加持,染黑的暗很快过去,紧随其后的是通透的明亮。 长柳巷嘈杂的声音没停过,从一二节数学课到课间操到三四节的英语课。 英语教师是位老教师,人到中年时家庭巨变,一对儿女双双去世,他妻子因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选择跳楼自杀死了。 一家四口,其他三人永远年轻,只有他一人从中年走到白发苍苍。 人生悲痛经历盖住他一整张脸,令他爬满皱纹的面容盖上一层厚重的痛色。 世事不公,难掩不满。 于是,抱怨成为家常便饭。 但今天他一反常态,话里话外都透着同一个意思:斗争。 “妖籍人类与人类的关系就是外星人与人类的关系,他们想融入人类社会,想在人类社会获得更多、更大的话语权,从而掌控全社会。” “到底不是同一物种,物竞天择,能在人类社会存活下来的物种真的是我们吗?” 英语教师两鬓发白,话语铿锵有力,不复过往有气无力的模样。 他望着拉开的窗帘,沉默。 教室内的气氛跟着沉默。 半晌,他沉沉来了一句: “同学们,天快塌下来了,现在还有外面那群成年人替你们撑着,如果有一天,他们撑不住了,你们该怎么办?生或死,可能都由不得你选择!” …… 边葵食指跟中指夹一支笔,笔头戳着薄初昱手臂:“昱哥,这老头平常讲课焉哒哒的,今天却中气十足,感情他平时都是演我们啊!” 警告的一眼盯着戳着手臂的笔头。 “……”边葵忙移走笔头,接着道,“这老头好像对妖籍人类很不满啊!” “闭嘴。” 薄初昱手压住被风吹起来的纸张,目光移走落在书本上。 若是仔细了瞧,会发现他目光所落之地是一片茫茫的白。 薄初昱不爱理人的毛病,边葵早已经习惯,但他这人话多还闲不下来。 他转而用笔头去戳那只会让人忽略她存在的小妖怪。 “哎,小妖怪。” 那小妖怪搬着凳子往前,凳子与桌之前不过几寸,那几寸还夹了一个她。 笔头彻底碰不到小妖怪! 边葵:“……” “神明,神明,你能告诉我,我们班那英语老头到底受什么刺激,那么针对妖籍人类吗?” “……” 星云头埋在书里,后脑勺上贴着张轻飘飘的试卷,纤细的手往试卷一抓,头往后一回,不耐道,“你口中那老头的妻儿都是因为妖籍人类死的!” “啊!” 边葵眼瞪着,大开的嘴都合不上。 而薄初昱指头捏着书本纸张,抬眸,目光在星云身上定格。 …… 英语老头的妻儿之死成了压在边葵心口的一块重石,他开始正视长柳巷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妖籍人类运动。 越正视,越恐慌。 于是,他把梦见薄初昱未来的事告诉了薄初昱。 薄初昱不以为然,还劝他,“别想多,只是一场梦而已。” “只是…一场…梦吗?” 边葵跟薄初昱在校门道别后,心有不安,于是他尾随薄初昱,跟薄初昱前后脚踏进长柳巷。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9 长柳巷左边紧挨学校围墙,右边是间隔开来的高门大院,六家大院后门延续旧式模样,褪色的朱红木门掩映在摇曳竹林后。 那六家大院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家,不是首屈一指的商界老总,就是常出没期刊报纸的政界人家。 这也是游行队伍总爱在长柳巷狂喊的原因。 但他们也只敢在后门喊喊,至于前门…前门那儿摄像头遍地,一不小心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能被人查出来,再一不小心,混进个牢子,三代政审都得被刷。 他们还是有点小心翼翼在身上的。 百日的猖狂呐喊入了夜,尽数消散。 长柳巷一片宁静。 静得在月光与路灯照射下,只剩下竹影错落斑驳。 不一会儿,一群人往长柳巷奔来,用尽全力的奔跑令他们身形左晃右摇,有一两个体力不支的人被石子拌倒扑在水泥地上,结结实实砸得够呛,然后再也爬不起来,跑不了。 “爬起来,快跑。” 一两个同伴回看半秒,心一横,往回跑,其余的人也纷纷往回跑。 手刚拖起倒地的人。 就有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跑啊,再跑啊,不是很能跑吗?”穿着收身衣物,手拿棍棒的领头人一棍棒往人的膝盖骨上敲,那一棍敲得太狠,棍棒打骨头的声音巨响,被打的人猛然扑地。 其他拿棍棒的人有模学样。 ——“咚哐”“咚哐” 被围的人横七竖八倒一地。 “你们这群杂碎,到底要做些什么?” “我们要做什么,你们不知道?”领头人大方脸,横肉多,长相凶狠,“当然是将你们这群妖籍人类驱逐出人类社会。” 随即,又加了一句,“把他们书包给扔了,校服给我扒下来!” 恶狠狠的话语刚落。 长柳巷口传来一句: “等一下。” 光影最盛的巷口,七八只纸飞机徐徐飞来,停至众人身前不过五六步的位置。 纸飞机不上不下,悬在半空,纸尖锋利,对准他们双目。 一股难以言表的惊悚感自背后升起。 “赵哥,这纸飞机…是悬在半空中的吗?是不是我眼花了?我胆小,你们快给我确定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是大妖妖力吗?我们敲那几棍子被大妖看见了,是…吗?” “滚!”领头人健壮有力的双臂推开众人,冷目一扫,“别在这里动乱军心。” “就算是大妖妖力又如何,大妖来了,一样得跪在地上替我舔鞋!” 一排纸飞机旁的星云。 活生生的人,就板直身躯站在那儿,但没一个人视线往她身上看。 星云清清嗓子,说一两句话,他们也没什么反应。 他们聋瞎人一样,看不见,听不见! 神明路人甲没有存在感! 这…设定, 太绝了! … “啊,谁打我左膝盖?”领头人单膝跪地,双目四处张望。 他手下人手指纸飞机,都一副惊恐状,被吓得不清! 之后,纸飞机集体出动,以惊雷之速进攻,又似雍容华贵夫人款款飞回原处,静悬半空。 不动声色的,嘲笑着猎杀者的无能。 与此同时,诡异蔓延,惊悚入骨。 啊! 啊! 啊! 啊! 痛!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0 新兴起的猎杀者队伍有强有弱,强队专杀社会上的成功妖籍人士,弱队则将目光瞄准校园内的妖籍人类。 他们自由一套识别妖籍人类与人类的方法。 于是,那群死似奔命的妖籍学生成了他们的猎杀对象。 原支线中,这群奔命学生死在他们手里,无人可见的鲜血染红那堵青砖堆就的校墙,而这一队猎杀人马自此走上猎杀妖籍学生的道路。 至于薄初昱,他在入夜时分,无意经过长柳巷时感受到这条小巷曾发生过的猎杀,颤着手在染血红墙墙角捡起早已死去的妖怪尸体,埋着头,弓着背,脚下落不到实地般摇晃着离开。 世界没有极乐净土,每一处,纵然是无名角落都与社会所勾连,自社会烧起的火还是被风吹起校园,再无地幸免。 薄初昱将那几只妖籍人类埋葬好后,静静立在荒山远眺这一方高楼林立的城市,一想到妖籍人类被排挤被屠杀的命运,他感到痛苦极了。 “昱哥。”长柳巷里一声呐喊,有人如疾风般狂奔,“昱哥,这巷子太邪乎了,刚闹鬼了!” 巷口路灯光芒最盛。 薄初昱立在路灯之下,路灯给他镀上一层晕染的昏黄光。 他重心一沉,低头瞧一瞧,腰上有人双腿攀附…那狂奔的人跳上他背,让他背着… “滚!” 那人赶紧跳下来,“昱哥,别生气,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我这就下来跟你好好说说巷子闹鬼的事!” “那鬼叫纸飞机鬼,技能是使用纸飞机。” “刚那纸飞机“嗖”这样,“嗖”那样,“嗖”这样那样,“嗖”就很阴森又恐怖!” 那群人七嘴八舌说起方才长柳巷的经过。 继拥有“小妖怪”称号后又喜提“纸飞机鬼”的星云,“……” 干坏事…干救赎事的时候可以没有存在感,但这种被感谢的时候,娇花怎么能被忽视? 功成身退? 退个屁! 救命恩人的待遇整起来! 星云一扔手上随意扯的狗尾巴草,抬头提步,步子还未落下,眸光对上薄初昱的视线。 那避开劫后余生的众人,遥遥望过来的一眼,挟着莫名的惊心动魄。 她心重重一跳。 心悸得明显。 于是止住脚步,垂眸,等那过巷冷风吹来,慢慢平复那一刻的心悸。 … 边葵听从薄初昱的安排,送那些妖籍学生回家,但他离开时,回头看了星云好几眼,似乎在奇怪那只小妖怪怎么还不走?昱哥可不喜欢不听从命令的人!他招手,可被薄初昱浅浅踹了一脚! 得勒,他赶紧滚! …… “刚才,是你救了他们?”薄初昱走近,站在星云身前,他生得又瘦又高,看向星云的姿态近乎俯视,这种姿势太过于有压迫性,他抿抿唇,手一左一右搭在星云左右肩,然后换了个姿势,扶住她的胳肢窝,将她提了起来! 星云:“……” 薄初昱提人姿势过于天生般熟练,星云晃神又回神后,人已经站在青泥石阶上。 她注意到,这个高度下,她正好能平视薄初昱。 余光微垂,定在薄初昱的手上。 他手很漂亮,指根削瘦,又长又细,如玉的白皙肤色替他指根染一层清冷。 清贵的人,禁欲的手。 无时无刻不在拨弄旁人心弦。 星云她…有被勾到。 她盯着他还放在自己左右胳肢窝的手,言笑兮兮:“是啊,是啊,是我救赎的他们。” 有恩必报向来是人类社会所需传承的优良品质。 星云又补一句,“昱哥,你该怎么谢我?” 她目光紧盯他手,他手指轻轻打颤,竭力稳住之后,平静的撤回双手。 温热手掌移开,心下难免空落几分。 星云心下微叹,撑眸之瞬,浅浅笑。 “话本子里可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要是执意如此,我……”当然是一把子接受了! “闭嘴。” “……” 救赎对象是有些说一不二的霸道。 “你,你是什么妖怪?”星云这只小妖怪坏习惯不少,讲究也多,行动举止间又极度…撩拨人心,薄初昱对这只小妖怪的原身有些模糊的猜测:她应当是只涉世不深的狐妖。 “是小狐狸吗?” “…狐狸…个屁!”星云气冲冲,那么多动物里,她最讨厌生性狡猾的狐狸了! 说来讨厌的原因也很简单:她在狐狸身上栽过跟斗。 要不是哪个暗恋她八辈子的人救了她,她这朵娇花可能都得靠阎王娇养了! “我狐狸?你才是狐狸,你全家都是狐狸,你上下八辈子转世转世再转世都是狐狸!” 星云跳下台阶,扭头就走! “那你是什么妖怪?”走路向来不疾不徐的薄初昱摘了眼镜,快步追上星云。 他比她高。 哪怕是并肩。 他的影子总是落后星云半步。 “纸飞机鬼怪?” “……” “那你是好鬼还是恶鬼?” “……” 星云猛然刹车,薄初昱止不住步伐,上前几步,停住回头。 少年身形清瘦,以身校服穿的是松松垮垮,偏每一处又都是平整干净,没有一点褶皱。 混荡浪子,带一点中规中矩的书生气。 “难不成不是鬼怪,是其他的小妖怪?”他调调不缓不慢,字正腔圆的,有背他平时说一不二的气势,但却莫名的柔和起来。 刻意诱导,哄骗。 星云勾唇。 少年目光笃定。 “不是小妖,是神明。我谢你及你祖宗十八代让我违背祖籍,更改为妖怪。” 星云肩膀撞开少年,“滚远点,看见你就心烦!” “……” 少年笃定目光渐渐涣散。 他微微转身,看向星云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她揣兜走得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留恋之意。 而他,手拉书包肩带,轻轻扯一笑嘴角。 小妖怪,脾气很大。 下次对上她,得哄! … “昱哥,有几只妖籍学生不见了!”边葵跑到薄初昱面前时,手扶膝盖,弯腰,大口喘气,“我刚才不是送他们回家吗,我就顺道去确定一下妖怪中心大楼其他妖怪的情况,但是有几户没开门,我撬门进去,发现屋内一团乱,也没见妖怪踪影。” “哪几户?” “学长赵阿青…” “走。”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1 妖怪中心大楼没有监控录像器,薄初昱跟边葵只能挨家挨户查找失踪妖怪的迹象,但事发时间在夜晚十点半左右,那个时间段,妖怪们几乎是闭门不出户,为了作业发愁,没仔细注意到门外的声响。 如何以最快时间找到被抓走的妖怪,需要先知晓带走他们的人是谁?他们的目标地址在哪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但无人知道。 线索到中心大楼就断了! 薄初昱站在中心大楼楼底空旷处,掀开眼皮,仰头,目光顺着中心大楼的楼层一层层看上去。 白日里的钢筋水泥建筑到了深夜,在清冷月光照耀下只余些冷硬轮廓,那窗户透着的点点光芒连成片晕染建筑表层。 整栋楼就像泡在橙黄气泡里。 恬静,温馨。 于是,灯未亮起的那几家里深黑窗户,更显黑得沉静,可怕。 “除中心大楼外,还有哪栋楼哪家人失踪?”薄初昱如是询问。 就只有中心大楼的妖怪被带走了吗? 不,应该还有。 边葵愕住,转眼看中心大楼之外,绵延数千里高低错落的大楼,张张嘴说不出话。 神明,神明,神明来了也得挨栋挨家挨户确定。 但就怕来不及! 薄初遇收敛眉眼,迈步走远,米白色校裤下的板鞋踩在地上,脚步声响亮的沉进黑暗大地。 他走远的方向:夭夭小区总控制室。 边葵跟了上去。 落后薄初昱十米远。 在薄初昱进入总控制室后,没过一两秒,只听得总控制室内一顿电流互撞声在小区内闪过,刺耳又难听。 稍后,他仅用一句妖怪听懂的密语就确定了夭夭小区的失踪户数。 那一句是: “我是薄初昱。” 小区的十五栋大楼灯接二连三亮起灯,那一家家亮着的灯光,将未亮灯光的人家照得明亮。 然后,他再用一句话升级了小区防御等级。 “夭夭小区危险防御等级,a等。” 妖怪小区危险防御等级有明确规定,分为ss、s、a、b、c五等。 c等最弱,通常是幼龄妖怪走失事件;ss等级最高,每一个ss等级发出之后,意味着小区内所有妖怪必须在十分钟内撤离小区,一小时之内逃离人类社会。 也就是说,从c到ss等级是危险系数由低到高的关系。 但今夜是a级。 事态严峻,夭夭小区失踪人口竟多达一百。 距离总控制室喊话不到十分钟,所有失踪人家的情况都已基本摸清,但小区内的摄像头只拍到妖怪回家,并未拍到他们如何被人带走。 他们的去向仍旧是一个谜。 “要想避开所有人,还成功从小区脱身,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边葵惊呼。 薄初遇站在中心大楼旁的一栋一楼楼梯口,立在冷风中,镇定与忍耐映在他乌黑眸底。 “但这样一件事,偏偏有人做到了。” 他们被人盯上…大概是很长一段时间了! 长到多久? 他不敢深想。 边葵又说:“昱哥,妖怪小区内没有一个人能提供些线索出来,线索又断了,我们该怎么去找那些失踪的人。” 他很着急,神色慌慌张张,着急慌张过了头,他又想去求神明。 神明,神明… “除了小区内的人,还有被抓走的人。” “啊?” 薄初遇话不多,一两句的,很是精简。边葵起初纳闷,是后来瞧见他昱哥看去的方向以及唇边笃定的笑,才恍然大悟。 “昱哥,还是你神!” 二栋一楼住着户妖籍人类,那一户的原身是狐狸。 狐狸多狡滑! 狐狸留得有线索! “昱哥,你真神!你比神明还要神明!” 薄初遇一眼都没瞧他,毫无情绪起伏的眸子简单掠过他,轻蔑无声无息,边葵心都凉了! 远在…学校对面的神明包子铺的星云打一个喷嚏! “昱哥,你真神,你比神明还要神明”这话在她耳边回响,她停下烤串串的手,扯几下唇,皮笑肉不笑。她冷冷的想:谁还能越过她当神明? 就算是救赎对象也不要想! 晚风吹过,神明包子铺的‘包子’二字短暂的被‘烧烤’取代。 “老板你问问我烧烤在哪里,在哪里,哦,原来是在你手上,狠狠被你拿捏了啊!快给我拿过来,我交救赎金!”客人哀嚎,“我都快饿死了!” 神明父亲:“星云,快烤,快端好送过去!” 神明母亲:“动作能不能快一点,万一真有人饿死了,算谁的功劳?” 神明女儿兼正在烧烤的星云:“……” 她刚端起堆满烧烤的烧烤盘,忽然的哐当一声,她动作止住,那瞬间,所有人侧目看她,他们的动作保持原样,近乎凝固。 星云低头。 烧烤盘一寸寸碎裂,然后分崩瓦解,碎成神明来了都拼不了的碎渣,烧烤也随之掉落在地。 现场一片狼藉。 “是的,这里发生了一个意外。”她用正常的语调说话,言语很轻松, “就在刚才,我救赎了一堆烧烤跟一个烧烤盘。” “……” “啊,八号盘!我的烧烤!你竟然撕票了!”那人摸出一把钞票,“是我救赎金不够,还是我救赎金不够?” 其他人:“……” 星云:“……” “神明,神明,我刚站着做了一个梦,梦见昱哥鲜血淋漓地躺在一棵巨大无比的树下,啊啊啊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 要救赎烧烤的沙雕饿鬼哭声、看客笑声、烧烤店内煤炭炸裂声跟边葵惊魂失措的祈祷声混在一起,难听得够够! 沾了油污的纤细指根解开暗红格子围裙,围裙落在风中,星云步履坚定,大步离开烧烤店。 她周身被路灯灯光晕染,像走进老旧相纸中央,背影映着几分迎难而上的孤勇。 她:“……” ——这烧烤谁爱烤谁烤! ——这神明谁爱当谁当去!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又自信的救赎娇花!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2 【薄初遇沿着狐狸留下的血迹找到猎杀队赞暂住场所,在那里,亲见落在猎杀队手里的妖怪下场——剥皮抽筋。】云惊声看着设定轻读,读到这儿,兴奋起来,【小娇娇,救赎的时机到了!你找到薄初昱,然后紧紧抱住他,用你的体温温暖他!】 “对不起,我是株冷血植物!”谁还不是个需要旁人温暖的娇花?! 星云推开边葵,在边葵来回走动的念叨声中,踹开一堵铁门,铁门大开,百米外的平房小窗透着微弱的光映入眼眸,最引人注意的,当时那扇小窗的三抹鲜艳欲滴的红。 深黑瞳孔收缩。 她眨了下眼,移走目光。 平房左侧是数十阶梯,往上的走向,阶梯两侧中央都铺花坛种着不高不矮的桃树,初夏季节,桃花开得还很灿烂;平房左侧也是数十阶梯,走向向下,花坛种着寻常的绿化植株。 夜幕下,一切都黯淡无光,甚至可以说所有灿烂颜色都黑得深沉。 但蒙蒙黑得遮挡下,小窗、桃树、绿化植株上铺的血迹红得刺目。 星云知道,那是猎杀者掳走妖怪并杀死妖怪后的血。 “星云同学。” “小妖怪!” “昱哥让我们在铁门外等他,你不要轻举妄动!” “小妖怪,你回来!” 顺着阶梯而上,开阔的水泥地尽头是一颗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人眼看过去,大树占据了所有视线,两层走廊是铁栅栏的旧楼、左右两侧广告栏前立着的旗帜统统背景化,模糊成一团映衬香樟树的硕大。 树下,无人。 黑漆的旧楼梯口走出一人,那人身形削瘦,有着少年人的高高瘦瘦,也有成人久经岁月的厚重,但此刻看起来摇摇欲坠、力不可支的模样,是薄初昱。 他没带眼镜,身上都是血。 就像是刚从血海里走出一样。 走不过两三步,双膝无力跪下,上半身顷刻间匍匐倒地。 耳旁,边葵的声音越来越远。 【小娇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行你快上!】 “……”星云脚步顿住,话语迟钝,“别人杀他…我…来…奸?” 【……】 去你爹的! 【我…的意思是,让你拯救他,救赎他!】 “哦~” 哦~,是什么意思? 云惊声很快就知道了! 只见星云清清嗓子,放开声音,朝着台阶下的铁门方向大声喊,“边葵,你家昱哥死了!” 【……】 边葵天真无邪,真敢信。 他哭哭哼哼的跑上来。 【……】 … 边葵一路背着昏死过去的薄初昱去医院,星云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 薄初昱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后,她在门外的座位上没个正形的坐着。 她身上干干净净,一滴血没沾,同一旁血手血衣的边葵形成鲜明对比。 云惊声后知后觉,她喊来边葵无非是不想接触薄初昱,不想沾染他身上的血。 宿主,她可真无情! … 三个小时之后,薄初昱从急救室转到重症病房;第二日后,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转醒是在第二天的下午, 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 屋内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他手里捏着的u盘也闪着金灿灿的光。 边葵问他:“昱哥,这里面有什么?” 屋内静默许长一段时间。 薄初昱垂眸,无话可说。 但他将u盘递给了星云。 星云:“……” ??? … u盘里的内容到底是摊开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但,不如不知道! u盘内是夭夭小区所有被掳妖怪的死亡惨状。 狐狸断尾, 乌龟脱壳, 猛狮失皮, 山羊无角, … 所有妖籍人类都逃不了化为原形后鲜血淋漓的下场。 猎杀者好残忍的猎杀手段。 猎杀者临死前,怀着最大的恶意将u盘暴露在薄初昱眼前,似乎在嘲讽,他会怎么选。 是将真相公之于众妖籍人类眼中,将人类与妖籍人类的对立阵势推向高潮,以慰被害者在天之灵,还是一抔黄土掩埋真相,踩着被害者的淋漓鲜血求一个与人类和平相处的短暂盛世?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3 医院负责人是位妖籍人类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薄初昱跟边葵同他有过几面之缘,那人虽不知道薄初昱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但妖怪的敏感让他感知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来过几回便旁敲侧击打探几回,但在薄初昱惜字如金的冷漠脾气下,屡屡碰壁。 去找边葵,又被边葵挡了回去。 只好将事情往上报。 “你这是怎么回事?”妖籍人类有专门的组织,这回来的是组织的高层领导,脸长得方正硬朗,有种漠北黄沙打磨的粗旷气质,“跟反妖籍人类运动有关?” 妖怪天生敏锐。 边葵在病床旁屏住呼吸。 再看薄初昱,他不知作何想,缓缓撑开的眸内藏有无数考量,最后一瞬垂下,作沉默状。 “有关,但不能说?”领导笑了笑,很温和可亲,“没关系,我们就当拉拉家常,随便聊聊,能说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冷色调的淡蓝被子盖在薄初昱俊美面庞,衬他几分清冷。 他跟块石头一样,话吐不出几句。 领导无从下手。 离开前,只留了那么一句,“同家兄弟生长过程中,尚且免不了争锋相对,更别提不同种族融合这个冗长又错综复杂的历程。” 他的方向很明确。 他知晓薄初昱的伤是由于人类反妖籍人类运动引起的,他话里的意思在劝薄初遇忍耐。 u盘躺在冰冷淡蓝床单上,紧挨枕头。 薄初遇不看他,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门合拢。 边葵坐在床前,边削苹果边道:“我看他是把所有事都打听清楚了才来的!他这是让我们别追究,算了!什么人那,不向着自己同胞,竟然向着外人。” “那么多人死了,就只配一句‘忍耐’?” 边葵愤愤不平,“神明听了都想揍他!” 削好的苹果递向薄初遇,中间一只手探过来抢走苹果。 “星云同学!” “哎!”边葵很生气,星云很平静,她‘哎’一声后沉默半秒,再接了句,“神明听了不想揍他,神明不在乎!” 边葵:“你这只小妖怪,怎么又在冒充神明!小心遭天谴!” “……”她耸肩,“神明不可能自己劈自己的!” 边葵:“……” 他还想反驳,可床上薄初昱很轻的一声:“边葵,去做晚饭。” “……” 边葵也走了。 单人套房内,只剩躺在床上的薄初昱跟坐在窗台上咬苹果的星云。 落日的光洒在她身上,她周身一片灿烂。 她回头,挑眉,不解道:“看我那么久,双眼有没有被神明的光环闪瞎?” “……” 小妖怪一心想当神明! “你跟边葵认识?很熟?”他不搭她的话题,反问。 “他一只只剩六条命的猫,我,与天同寿的神明,你觉得我们很熟?” 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那种发自肺腑的漫不经心的真诚不禁让人发笑。 薄初遇缓缓牵扯下抿成一条线的唇角,面上总算多了点笑意。 笑不过两三秒,停住。 “他,只剩六条命?” “与神明做交易,换。” “什么?” “与神明,。” “与神明做交易,换什么?” “,。” 言语涉禁,被破消音! 星云指指嗓子,无辜眼神看着薄初遇,薄初遇恍然明了。 小妖怪身上有禁忌。 有些话,不能多说。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妖怪? 薄初遇心有好奇,水果刀在他手上转得好看,他飞快给星云削了个苹果,手招了招,“过来。” 星云如他所想的,跳下窗台,凑了过来。 他不作声色换走她咬了几口的苹果,将自己削的苹果放在她掌心中。 见她接过苹果,大摇大摆跨坐板凳,眉眼弯弯小口咬着苹果。 她的不设防,令他心里突涌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就像重压之下,狠狠的喘了口大气。 他摘下镜框,徐徐诱哄,“什么妖怪能与天同寿?啊?我没听过,也没见过这类妖怪。” 星云咬着苹果,吐字含糊不清。 “你是笨蛋吗?我,神明大人啊!” “……” 薄初遇不知信不信,只陪她笑笑,“好,是的,神明大人。”他言辞认真,“那亲爱的神明大人,你怕吗?” 他低眸,看向枕头旁的u盘。 u盘里的内容一经公布,定然掀起涛涛巨浪。 “神明不在意,神明无所畏惧!” 话落,脑门被男人大掌轻轻蹭了蹭,一蹭即离。 “神明大人怕也无所谓,小的会保护神明大人,保准神明大人安然无恙。” 收回的手摘下镜框。 那一双清凌凌的双眸里有星芒跟刀光。 “好啊!神明允了!” 这才多久,救赎对象就被救赎光环闪瞎双眼,知道要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宠了? 这也…太爽了! 这是最上道的一个救赎对象! 请以后的救赎对象都按照他的速度卷起来! 【小娇娇,你醒醒,救赎值才20。】 “20?爱你?爱我!” “这不就是爱我的意思吗?” “救赎对象可真是…爱惨我了!连救赎值都是爱我的数值!” 【……】砍脑壳的宿主,她神经病啊! …… 妖怪恢复力惊人,濒临死亡的伤在修养十天后好了大半,薄初遇顺利申请到出院证书,正式返回学校上学。 在此期间,人类反妖籍人类运动越演越烈,势力入侵校园,最后一片净土也被迫沦陷。 与此同时,人类社会流传出多起妖籍人类妖化伤人案件,人类对妖籍人类的讨伐喧嚣甚上。 就在这时,薄初遇手里有人类对妖籍人类犯下的罪证不胫而走。 薄初遇不得不出面应对那些以各种理由打各种牌讨要罪证的妖籍人类。 他当然没给。 他从风雨里来,浑身雾蒙蒙的,手掸开校服沾上的风雨,走进教室,安稳坐在桌位上。 边葵不确定的询问:“昱哥,我瞧外面这架势对我们很不利,那些证据,你真的不打算拿给他们吗?” “闭嘴。” 边葵被冷喝一声。 忙闭紧了嘴。 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教室,简单明了开了个班会,主要是针对校园内突然失踪的百余人事件。他将失踪事件归咎在妖籍人类身上,强调各位同学要注意自身安全。 最后,他还故意点了下薄初昱。 “如果今后再有人类学生无故失踪,妖籍人类学生必须要为此负责。”他看着薄初昱这般道。 可是,失踪的人是妖籍学生,死亡的也是妖籍学生! 这些话,薄初昱不说,边葵身为薄初昱的坚定者也无法开口。 不能说,那就只剩下沉默。 沉默,在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是心虚的承认!班主任是这样认为的。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4 宋大班主任来时一身气,去时一身气。 边葵挨着薄初昱:“昱哥,宋大秃头这是在点我们?” “嗯。” “凭什么啊!”边葵拍桌,薄初昱淡淡睨他一眼,他秒怂,但他还是不服,“出事的人明明是妖籍学生!凭什么我们的人出事,我们还要明里暗里被警告,不能将事情闹大以求公正,不能让律条来判个是非对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事情一压再压!” 话到后头,声儿越发小了。 说到底,边葵还是无法理解薄初昱为什么不将u盘交出去。 他心有不甘与埋怨。 薄初昱都明白。 人类反妖籍人类运动轰轰烈烈闹了大半个月,全地球沦陷,无一净土。 妖籍人类要想继续与人类共存,在他们的转机未到之前,只能忍耐。 那什么时候才是转机? 转机,真的有吗? 薄初昱也不确定。 他看向窗外,远山之外更有远山,茂密森林之内更有茂密森林,可那些地方也并不属于妖籍人类。 妖籍人类选择进化成人类之际,就注定回不去。 没有归途,前方尚未可知。 转机属实渺茫。 u盘里的内容或许可以挽回些妖籍人类在人类社会的安稳时光,但就大环境下,妖籍人类到底难逃被人类反抗到底的命运。 用u盘去换转瞬即逝的安稳时光,说实话,薄初昱不愿,也不会。 他无法替死去的同胞做任何决定。 可是,校园里尚且如此,那么各行各业中妖籍人类被排挤被猎杀的人只会更多,高层抵挡的是最为猛烈的焰火。 他若是不做些什么,难安! 薄初昱收回视线,目光不自觉落在星云背部,手肘压着课本,指端抵在太阳穴上,闭上眼,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 “哎。” 鼻尖传来一抹辣香味儿。 定目之际,一包简陋包装的辣条闯进视线,那辣条一半探出个头,一半安稳缩在满是红油的袋子里,看着挺香,香香辣辣的味道也不错。 但—— “星云,你竟然敢在上课吃辣条?”边葵在一旁小声说话。 那话再小,都有惊呼意。 大概是觉得,在代班长,也就是他们昱哥严明班规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在上课吃东西,吃得还是气味极强的辣条! 这简直就是在踩昱哥底线! “你要来一根?”神明父母涉猎行业广泛,不光是包子铺、烧烤店,就连食堂超市都是他们名下产业!四舍五入,她还是个富婆神明! 都是富婆了,还不能吃几包辣条? 她偏头,很无所谓的看着边葵,“怎么,昱哥伤刚好了大半,还不可以吃根辣条?” 边葵无话可说,只将一双眼瞪得老大! 他眼睛又不好看,瞪大了,像悲伤蛙! 丑! 还是看看救赎对象洗洗眼! 救赎对象有明显的呆滞,黑发蓬松,碎发盖到眉宇处,呆滞目光微微上抬,那一刻,绝了,又萌又傻还很纯。 他,应该是兔种! 她最喜欢小兔子了! “昱哥,真想吃辣条啊!”她挑挑眉,转身从课桌盒内掏出一大袋辣条,要拿给薄初遇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辣条都给收了回去。 “昱哥,小兔子不可以吃辣条哦,我给你买胡萝卜!” 她放佛置身在无人区,光明正大的起身走向教室后门,然后回头,“昱哥,你要白萝卜,还是黄胡萝卜?” 不等薄初昱回答,星云自顾自接,“我们小兔子需要做什么选择?我们小兔子当然是两种都要了!” 教室内除了薄初昱跟边葵,无人注意到星云离开教室时那大大咧咧的身影。 边葵:“她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妖怪?她好狂啊!” 他看一眼薄初昱…天,那小妖怪不光课上吃辣条还光明正大逃课,他昱哥一句重话都没说?关键是,他怎么瞧见他昱哥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 “……”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5 学校小卖部零食多种多样,但当然没有小兔子需要的萝卜。 而学校附近,不光有电玩城还有游乐场,巧了,就是没有菜市场。 星云愁啊! 思考片刻,她走向自家的包子铺,看着排队买包子馒头的路人,手静静的上抬,’包子‘更为’菜市场‘,包子铺铺秒变菜市场! 路人:“对不起,我喝醉走错店了,我不买大白菜,我不喜欢吃!” 神明父母看着递出去的大白菜,陷入沉思。 “星云!!!” “别气,别气,气坏身体没人替!”星云拇指捏着食指扣一个响指,双手插兜,兜内两萝卜,一橙一白,他慢悠悠转身走了!“我还有课,先走一步。” 神明父母:“……” “这哪里是我最讨厌的大白菜,明明就是我最爱的肉包子!酒精上头,咋就分不清了!喝酒误我吃肉包的大事!” 那位酒精上头的大哥摇头晃脑的一走,他身后乌泱泱一众人全跟他走了! 神明父母:“……” 神明父母两相对望,响指一扣,那边星云所处地方换了个场景。 雾气缭绕的山峰之巅,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 神明父亲泡茶,神明母亲喝茶,茶香幽幽,两人面上情绪被徐徐升起的水气遮掩,显得神秘莫测,庄严肃穆。 神明的淡漠与神圣在那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片刻后,神明父亲道:“星云,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们交代的?” 星云自己找位子坐下,笑呵呵,“孩子大了,谈个恋爱还要交代?” 那她跟她三千零四个小白脸的故事交代得完? 神明父亲脑门突突,面上仍然很平静:“你泄漏天机就是为了你那小白脸?你还记得神明规矩,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星云托腮:“那小白脸可俊了,又乖又好玩,漏点天机算什么,遭报应就遭报应呗!把命给他都不是不可以!” 神明母亲这时拍桌:“你在胡乱扯些什么?” 星云:“是你们先跟我乱扯的!” “……” 对话中止在此处,神明父母跟星云六眼相对。或许大家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嫁(娶)那么一个智障丈夫(妻子),还生了个智障女儿! 父母的威信这一套玩不下去,神明父母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中心意思:世事自有定数,身为神明,不得插手人间事! “……” 世事自有定数? 位面自有设定! 星云有理由怀疑,这对神明父母是带资进组! 无论神明父母多么深情并茂,引用其他神明插手人间事最后的悲惨遭遇来说教,星云都不为所动,转而反倒为主来! “世事自有定数?你们卖包子是被人威胁的?卖烧烤是被人威胁的?弄个七十二变的包子铺也是被人威胁的?” “……” 不等二位老神明反驳,星云托腮笑笑,“咸鱼就咸鱼,懒得翻身就懒得翻身,说什么‘世事自有定数’。” 神明父母收到女儿爱的昵称’懒得翻身的咸鱼‘! 临走之前,星云回头瞟了二位老神仙一眼,那两位老神仙目露思量,星云觉得,他们开始醒悟了,他们被她救赎了! 她走后。 神明父亲出生询问:“这狗憋女儿,是扔了还是扔了?” 神明母亲:“扔了她算谁的功劳?一人一半?” “……” —— 回到教室,科任老师已经换了个,星云一个路人甲拥有隐身能力,走进走出的,完全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当然,除了薄初昱跟边葵。 边葵纵然瞧见了薄初昱那一闪而过的笑意,但仍然固执的认定,那是眼花!此刻身旁平静的薄初昱内心定然燃起熊熊烈火,就烧死星云那只不知品种的小妖怪! “小兔子,来,吃萝卜!”星云大摇大摆从后门进,边进边说。 边葵:“……”她是真的很狂!现在可是上课时间!讨厌没有道德感的学生! 而且,她竟然说昱哥是小兔子! 他昱哥威风凛凛,山中老大,兔子见了直接跑空一山! 如此狂妄,没有道德感,还小觑他人的小妖怪!该教训! 昱哥,快,狠狠教训她! 薄初昱读懂了边葵的眼神示意,但他只是略微扶一下镜框,什么都没说,默认了星云的所有行为。 “白的。”他如此道。 边葵:“???!!!” 白萝卜两头小,中间较为粗壮,整体看来有点早产儿的感觉,比寻常见的要小上许多。 但胜在小巧,跟白。 足够小巧刚好填满她手掌,白得如同她一样,干干净净的,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白嫩手掌摊开,搁在他课桌的书本上。 他头一回忽略了课本上的文字,只看得见她白萝卜盖不住的掌心的纹路、指根的白。 他下意识低头,用额头去蹭那指根的白。额头抵住指根,晃神间对上星云视线,人一愣…她总笑意盈盈,很甜,偏他从中读出些戏谑与玩弄…他…这瞬,想逃。 然,只能竭力压制。 他当作无事发生,慢慢移开额角,下巴刻意微仰,别扭的姿势与佯装的自然混合,再加上耳廓的红,有种化学反应的奇特反应。 就像高冷贵族狗突然扑到你身上,冲你使劲摇尾巴。 高冷贵族狗骤变蠢萌大狗狗。 谁能不爱? 星云是爱得不得了! 一想到未来要被这么蠢萌又可爱的救赎对象娇养,星云打从内心想,想一键快进到救赎任务完成!救赎大佬,不就是为了未来美好的生活而奋斗吗。 这个过程该省略省略,只留结果不好吗? 【……】砍脑壳的宿主,想得可真美好! “你不想一键跳过所有工作,直接兜揣千万养老金直接退休?” 【……】去他爹的!这个蛊惑魅力无限大的设定一旦设定,完全走不出这个设定啊! 薄初昱在边葵的震惊中,手指放在白萝卜上,他手指也白,那种白似乎与萝卜下的星云手指的白遥相呼应,心室一颤,连着指头微动。 他抬头眨眼,见星云忍俊不禁的面容,双颊顿然红透。 这时,宋大班主任跑步而至,毫无礼貌的推开门并大喊:“薄初昱!” …… 学校有妖籍学生妖化,露出蟒身,绕死一个,吓疯全班。 妖籍学生妖化事件发生在高一,高一楼与高二楼虽是相邻,但隔得也不近。 且妖化事发突然,就一两分钟就完成得到了结果,薄初昱根本无从而知也无从救之。 等薄初昱跟班主任赶到的时候,得知,原身为蟒的妖籍学生已经被击毙。 从来象征着无限美好未来的讲台、课桌、黑板,全是血。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6 妖籍学生妖化事件还在调查中,但此事件在学校里持续发酵,短短不过一周,学校里的学生心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反感大人进行的反妖籍人类运动,到支持。 最直观的表现在他们的行为举止上。比如,他们开始有意无意观察四周,想找出隐藏在他们身旁的妖籍学生;比如,他们会孤立妖籍人类的嫌疑人;比如,他们开始公开赞同父母的反妖籍人类的想法,并将自己的思想通过言语的形式影响更多的学生;再比如,他们集体向学校请愿,请求校方公布校内妖籍人类名单…… 风雨欲来的时候不用看天,狂风已催动巨树轰鸣。 薄初昱自那日见到教室内如流水的献血后,一直沉默,就算是面对宋班主任的犀利指责与不堪言论,也是沉默。 一反常态的沉默。 因宋班主任的行为,校内学生率先确定的第一个妖籍人类是他,薄初昱。 一时间,四面楚歌。 扶着镜框迎着灿烂日光走进教室的少年从明媚的日子里走进布满暗色的阴影中。 环顾四周,黑暗彻底将他吞噬。 “代班长是妖籍人类,我可不敢靠他太近。”教室内细语窸窣,“虽然,他长得够绝,衣品在线,我真的很爱他,但我更惜命啊!” “听说没,隔壁班班长带头抵制薄初昱,说只要薄初昱在学校一天,他们就拒绝听课,拒绝学习!” “我们班还有好几个学生也在他们抵制名单上签字了…” 妖怪耳朵多么灵敏,薄初昱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妖籍人类也是如此。 他们为薄初昱不平,妖籍人类最为斯文的某个学生一脚踹翻说闲话那人课桌;跟同桌关系最好的某个妖籍学生,跟同桌画了三八线;还有平常不挑事也最不起眼的学生破天荒抄课本、凳子打架… …大家都被请去办公室,接受班主任的唾沫液子教育。 星云趴在走廊的一扇窗前,隔着生锈栅栏,光明正大的看薄初昱。 薄初昱细腰下都是腿,人是又高又瘦,戴着窄框眼镜,脊背上总有一股劲儿,让他在人群里脱颖而出,出众得惊人! 薄初昱转过头避开班主任说教,看向窗外的时候,星云注意到,他校服下的胸膛起伏痕迹明显,不像愤怒,倒像久压之后的喘息。 那个动作维持时间很短,再之后,他正面对班主任,在班主任放话让其他学生离开并在他面前挑出那些闹事学生的身份后,他的眉梢尽显冷意。 中午午休的时间,办公室人影稀少,再走一个教师后,教室内只剩下宋班主任跟薄初昱,但后来,又进来一人。 妖籍人类组织的领导,上一回来医院见过薄初昱的领导。 迫于领导气势,班主任就此离开。 领导之前让薄初昱为两物种大局忍耐,这回来,却是劝说薄初昱,让他交出妖籍学生被虐杀的证据。 “没有。”薄初昱惜字如金。 面对薄初昱不留情面的拒绝,领导一身不喜:“薄初昱,你以为我没有调查了解过吗?猎杀队伍拍的虐杀u盘的确落到你手中,现在我们需要这份证据去跟人类打擂台,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喘息空间。” 话语透着几分局势的险峻,“请你把u盘交出来。” 领导气势威严,薄初昱脊背越发挺直,两人一时间竟分不清高下。 “对不起。”这是他的态度。 领导逼问,他:“对不起。” 领导打感情牌,他:“不在乎。” 领导飙脏话,他评:“粗鲁!” 反正,领导再一次向上一回一样,碰了满鼻子的灰。 也是今天,让趴在窗外的星云见识到薄初昱的另一面,固执得吓人! 当下,这个固执的人在领导走后,身形寂寥,他手缓缓放上桌面,为不可查的低笑,似嘲讽。 不久,手捏住拉链,将校服外套从上到下拉到底,敞开着透风。 窗户被人轻扣,声音清脆。 他偏头,星云一手托腮,一手摊开。 “小兔子,来,吃萝卜。” “要橙的,还是白的?” 风从天边来,穿过长窗缝隙,吹起他校服一角。 很久,很久。 他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 “白的。”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7 白萝卜,很甜。 薄初遇从复杂情绪中抽身,回到当下。 两人一高一矮,穿着同款简单校服,走过日光斜照的长廊,铁制栅栏的投影落在两人身上,薄初昱头稍偏,似是无意的扫过女孩。 女孩后脑勺一个高高的丸子头,淡蓝色衣领上是修长而白嫩的脖颈。 薄初遇突然认识到,小妖怪,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他落后她一步,避开日光斜照,于是,日光落她满身。 小妖怪,走金灿灿的光路! … 因为原主自身习惯关系,星云也适应了原主的几分习惯,比如,午睡。 但这次午睡,与之前稍有不同。 她在想一个问题: 既然救赎对象都承认自己是小兔子了,那他变回原身这事也该提上日程! 小兔子啊,毛茸茸的耳朵,柔软的身体,小小的脚脚…… 手虚虚握起,置于桌面。 掌心像盘了一个圆似。 像急不可耐的模拟着薅兔子的手势! 最后,手捏紧,十分坚定的模样。薅兔子的事宜早不宜迟! 得找个机会,早早行动! 没曾想,机会来得猝不及防。 午休后,第一节英语课之前。也就是她刚支起脑袋,双眼还眯着,半睡半醒之际,听得薄初昱轻咳一声,咳声很小,显得不是那么有底气。 “边葵,跟星云同学换个座位。”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边葵放下书包的动作一滞。 星云闻声,转身跨坐凳子,懒散靠着椅子背,笑眼看他。 “……” 迫于薄初昱的威信,边葵低头,迈着小碎步跟星云换了个桌位。 星云前任同桌:“你是不是害怕薄初昱那只妖怪,不敢跟他做同桌了!兄弟,恭喜你做了最怂又最正确的选择!” 班上同学: “看,就说那只妖怪不是什么好东西,连边葵那么好迟钝的人都不愿意跟他做同桌。” “啧啧,一个人单独坐一桌,可见他有多不是个东西了!” “你们还记得薄初昱之前进医院的事吗?我听说是因为他欺负人类学生,但欺负错人了,那人类学生家长是混黑的,所以,他就被弄进医院了!” “天呐,所以说,学校那百来学生其实不是校方后来解释的主动退学,初期的说辞才是对的,他们是失踪,是被薄初昱弄失踪的!” “垃圾薄初昱,狗逼薄初昱,薄初昱滚出我们班!” 班上妖籍学生学乖了,他们默契的用英语朗读声盖过其余人的议论声。 “……”草,这群人怎么突然那么认真,耳朵都要被他们整聋了! 那边,薄初昱对着星云的视线,似是很专注的看着星云,但他的神情却很游离。 人是一种很容易被影响、被摇摆的动物,他们长大周期慢长,很多人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成长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人,所以偏听偏信,看人看事都带有极强的个人偏见与社会偏见。 薄初昱看问题很透彻。一方面,他理解人类这种带有缺陷的人格;一方面,又厌恶他们这种虽成人亦不成人的不完美。 所以,他理解班上同学的流言蜚语,但无法原谅。 那是他相处快一年半了的同窗! 他还是有被他们影响到! 手肘被人轻碰一下,他低眸,回神。 边葵跟星云已经换好位置,戳他手肘的人正是他的新同桌——星云。 下一秒,她的下颌压在他的手肘处,软浓调子拉长:“小兔子乖乖,变变原形。” “不变不变我不变,我的小可爱还没回来!” 她‘呐’一声,女孩小小的手在课桌下放进他掌心中,“你的小可爱已入坐,可以变原形了!” 她笑,软萌又可爱,明艳且灿烂。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小兔子,可他……不是啊! 笔头点着星云脑门,他带一点压抑的慌乱之色,笔头从点脑门到划过脑门。 他抿起唇,神色有错愕与难为情!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以自己对星云的了解,他学星云动作,将头压在课本上,眨着眼,俊秀面容里带一点蛊惑,“我的小可爱,妖怪原形可轻易见不得。见了可是要嫁给妖怪!” …果然,她身边处处都是好事! 她眸中闪着光,竭尽克制而娇矜的道:“虽然我们年纪小,但没关系,你的求婚我允了!” “…求婚?” “对啊,你自己说,说要我嫁给你,虽然我更倾向于娶,但你都说嫁了,我是你的神明,我当然要满足你的愿望!” “你是我的神明?” “对啊,你自己说的!” 今天也是救赎薄初昱的一天!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8 教室里人声嚷嚷,薄初昱他所处的位置无形中与他人隔离开来,安安静静。 他抬手压了压星云的头,她的发就这么贴着他掌心,她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模样乖巧,可那生动面容又藏了些戏谑。 可见,她原来也知道她刚说的那些话是张冠李戴啊! 然,他对此偏生不出一点不虞,一点都没有。 他看着漂亮的她,不禁暗自想着: 少有人能看得见这只小妖怪,真好! …… 周五这天,学校不上晚自习,学生在下午的课上完之后就各自收拾衣物回家。 班上同学一窝蜂走个干净。 薄初昱本来被边葵推攘着走了,但他在教室前门回看了一眼,见星云还托腮趴在桌上,另一只手也不空闲,在手机屏幕上下滑动。 宽阔的教室里,顺着一张张涂满淡黄漆色的课桌数过去,微微拉开的蓝色窗帘透着长方日落。 她人小小的,趴着,影子也短短铺在桌面,有几分寂寥之色。 “她以前一直也是这个样子吗?”他问边葵。 边葵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讶然:“我去,怎么把这只小妖怪给忘记了,她自己怎么也不知道跟上来!”话落后,想起薄初昱的问话,愣住,想了小半会儿,才道,“不知道。” 他解释,“我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班上还有这么个人。” 薄初昱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星云的主动靠近,他不会知晓这个班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白的指头划过黑的书包肩带,单臂背的书包是他动作划落,他将书包扔到边葵怀里,从教室前门的第一桌走到最后一桌。 “我的小可爱,走,昱哥请你吃晚饭。” 他低下头,声音绵长撩人。 “好啊。” 她收了手机,贴着薄初昱站,然后,很自然的把书包挂在他的臂弯上。 薄初昱也不拒绝,他单垂眸瞧了瞧,再无二话,手却有些木纳的去扶眼镜框。 没扶到,指头戳到高挺的鼻梁。 —— 三个人,其中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校服贴着校服,两人身上布满日落的光。 边葵在身后背着两个书包跟着,总觉得那并肩走的两人之间,有种无形的暧昧极尽拉扯。 暧昧? 薄初昱跟一只不知品种的小妖怪? 他父母同意? 他家族同意? 我们整个妖籍人类组织同意? 想也不用想,铁定不同意! 薄初昱,他,用人类的话来说,他可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 边葵眼眯了下,该不会,那只不知品种的小妖怪看上了昱哥的家产! 刻意靠近,蓄意勾引? 他对星云多了几分警惕! 薄初昱跟边葵已经算是离开教室最晚的一批学生,再加上星云这个小插曲又耗费了些时间,按理说,他们走在楼梯拐角无论朝哪个方向看,应当看不见什么人。 但开阔的楼梯拐角,将校园大半光景尽收眼底。 一群学生声势浩荡的沿着学子路一路向上绕学校一圈,边走边喊:“公布妖籍学生名单,驱逐妖籍学生,还我莘莘学子安全。” “天理昭昭,妖籍学生有罪!” 领头人领着这群反妖籍学生的学生绕学校一圈,之后走进校长办公室。 面对拥有一双像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的校长,在校长笑眯眯的神情里,丝毫不退,他将长纸从校长办公桌面铺到办公室木门处。 他站立在长纸旁,慢慢弯腰, “毕业班九班秦子遂,前来请愿。” “希望校长公布妖籍学生名单,驱逐妖籍学生,保证学生一个安全的学习环境。” 长纸,也就是请愿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学生的亲笔签名。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19 三人在校门口被校长的人堵住,校长助理恭恭敬敬将三人请到校长办公室。 此时,校长办公室内的待客沙发处,还坐着一人,那人薄初昱跟边葵并不陌生。 他们曾经跟他有过接触,不多,但却知道他是个阳光正直活泼开朗型的毕业班学霸。 上一回隔窗见他,他指头捏着笔头一扣笔帽,收笔中有点利刃归鞘的尘埃落定,被碎发盖住的双眸稍偏,对上他同桌赞许的视线,眉梢间是又羞又骄傲。 当下再看他,他眼袋青黑,眉目间盛满冷意,少年人总是挺直的背部弯了不少。 而且,这人看向薄初昱的目光之前如和煦春风,现在如刀,恨不得送薄初昱去死。 几个月,晃然一瞬间。 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薄初昱静静看他几秒,然后移开了视线。 “他有一个成绩很差的同桌,费心费力将他同桌分数带上去了,结果,他同桌死了。”薄初昱在跟校长交流,边葵与星云站在墙角处,星云听边葵这么讲,“他是为了他同桌来的。” 边葵的话还是保守了。 星云一目了然:“自己喜欢的人死了,肯定很难接受。” “……”边葵吞吐字句,“确实。” 另一边,薄初昱对校长的态度算得上尊重,他很认真的听校长训诫,然后根据校长的训诫一一做出回应,他回话很简单,通常就是一两个字或者一两个词,校长仿佛也很熟悉他的对话方式,在确定他的意思后,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 走出校长办公室后,秦子遂快步走至薄初昱右侧,脚步声匆匆又沉重。 “我的同桌是退学了,是不是?” “不是。” “失踪了?” “不是。” “薄初昱,为什么?”秦子遂已经竭力稳住声线,可那一两分哽咽还是传到众人耳内,“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你们? 大概指的是妖籍人类。 秦子遂已然崩溃了,握拳抬手往薄初昱脸上招呼,人类学生那一点力量如何比得过妖怪学生生来自带的妖力。 薄初昱并不打算让他靠身,一个侧踢,动作比秦子遂更快。 到底,还是秦子遂哐当撞地,声儿巨响。 秦子遂倒在走廊,扶着矮墙,再无力爬起来那瞬,低头痛哭。 薄初昱背对着他走了很远,又返回来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结果换回来的是秦子遂挥开他手,努力挺直脊背往走廊另一侧走。 打在他身上的夕阳余晖是那么悲寂。 薄初昱站立着,看着秦子遂的身影越走越远,半晌没回头。 边葵有事走了,星云在走廊拐角处等他,她看他,觉得,薄初昱其实也挺不甘的。 “昱哥,走了,吃饭。” 说好的请娇花吃饭,那这顿饭,娇花怎么都要吃得到! 他就那么站着,站得笔直,站得好看! 可是,怎么可以耽搁娇花的用餐时间! 该不会,某小兔子要遛! 薄初昱循了声音,徐徐回头望了过来,目中还有来不及收回的复杂情绪。 星云心头恍然一撞,被什么东西压得心脏沉甸甸。但这种沉甸甸骤然产生,又骤然消逝。 身为娇花,最擅长的便是抹杀情绪。 她一会会儿就喜笑颜开。 挑着眉,勾着唇。 “走了,吃饭。”她碎碎念,“娇花快要饿死了都!” 薄初昱早没了吃饭的心思,找了个装修奢华的饭店给星云点了一桌子菜,人就走了。 至于星云… 满汉全席都上齐了,谁还管那只小兔子哪里去死了! 无情! 没心没肺! 云惊声默默吐槽:【大佬手下那百亿财产跟豪宅加了个寂寞,宿主一如既往,并没有把任务当回事儿!还是玩,就是玩,还玩得开心就好!】 “吐槽达人成绩已达成,恭喜系统喜提延长退休一年。” 【……】去他爹的宿主,去他爹的宿主背后的大佬! …… 以玩为主要,任务为次要的星云快乐的混过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内,秦子遂并没有放过薄初昱,他每天都在组织学生对学校招收妖籍学生进行反抗,并表明学校一日不公布妖籍学生名单、不驱逐妖籍学生,以他为首的许多毕业班学生一日不复学。 少年人天真幼稚想的用前程换学校一个做法。 太年轻,太可笑。 但后来,星云无意间听薄初昱透了一句:“他同桌成绩不好,他同桌身旁全是学神一类朋友,许多人都知道。” 这句话可以这么理解: 情窦初开; 双向暗恋。 临近高考前,长达一个月的停学,组织反妖籍学生运动的原因,追根到底,是心思不得见人的遗憾与不甘。 星云双手扒着窗檐,头靠手臂,视线看向长柳巷处与学校内遥相呼应的反妖籍人类运动声响。 她瞧得认真,全然不觉身后有人手撑墙,上半身挺立,另一手一捞,合拢敞开的窗。 初夏,还未完全进入盛夏。 窗合拢之后,星云才突觉,身后有滚滚热意翻腾。 她回头,轻瞥薄初昱一眼。 薄初昱撑墙的手放下,转而去扶了下窄边镜框,动作说不出的别扭。 星云:“……” 欲盖弥彰的动作,她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再加上他耳廓起的红,星云确定一件事: 他好爱我! 星云勉为其难的决定救赎薄初昱一下下,她道:“你队友,也就是你那个能预知未来的队友边葵,他说他梦见你会被猎杀者掳走,还会被猎杀者虐待。” “……”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你。” “……” 前桌边葵震惊了,“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说起这个来,星云就气。 “你一整晚都在求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语气不善,但到后头,颇有些骄傲的补话,“我可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明!” 神明拥有路人甲的光环,没有任何支线节点必须要走,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救赎薄初昱这任务,做不做,支线任务都能完成!至于救赎值,那只笔改一下数据不就好了! 修改数据的事,她最擅长! 这真的太爽了! 这比不知道哪个暗恋对象送的救赎光环还要好用! “你对我意义非凡,不止昨天,不止今天”这话带着电流突然敲击星云脑海,她恍然悟清,哦,是那个她救了的人说的,那救赎光环也是他送的。 “……” 感动吗? 不! 星云eo了! 早知道就解决掉那个暗恋对象了! 好好做个被各大佬娇宠的娇花不好吗?非要去救人,还把自己命搭进去了,还要进游戏拯救那个谁知道长得好不好看的星级大佬! 如果再让她重选一次,她一定,一定,在他送她救赎光环的那一秒,“救赎”他! 这话说来晚了。 回到当下。 星云一脸“天下尽在我掌握之中”的神算子模样,边葵气得跳脚,而薄初昱则慢慢垂下了头。 他不关心预言,只觉得: ——小妖怪跟边葵,拥有着他无从知晓的沟通途径。 这天,本来是三人行的放学路,变成了两人行。 两人行指的是边葵跟星云。 边葵领着星云去河边散步,他感觉到这一次的散步散得尴尬至极,一路上他备感如山压力,胆战心惊,不敢多说一句话。 沿着河道走到观光道的一半路程,边葵见星云突然从手机屏幕上抬头,人立在原地一会儿,拧眉提着裤缝线跑上阶梯,从阶梯离开观光道。 行色匆匆,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 —— 【小娇娇,薄初昱被猎杀者队伍掳走了。】 预言家的预言提前发生。 星云估摸着,这事跟薄初昱有关。 云惊声这个废物这回捕捉到了薄初昱的轨迹图,等星云寻着路线找过去的时候,烂尾楼里的临时关押处已经人走楼空。 她是在距离烂尾楼一条街外的一家招待所找到的他。 彼时,他身上还算干净,没有什么被人虐待过的痕迹,就是着装换了。 分开时是校服,现在是一件运动长袖套件黑色休闲裤。 衣服算不上昂贵,肉眼瞧得出来的粗制滥造,上衣跟下裤都零散分布些线头,但他人高身材好,行走的衣架子,穿着这身衣服倒也人模狗样,帅气凌人。 “昱哥,你让边葵带我走河道,就是为了找个招待所换身衣服?”星云故意道,“衣服换好了,这不来见的还是我。” “就我们这同桌关系,你衣服馊了我都不嫌弃你。” 薄初昱:“……” 被人撞见招待所换衣服,薄初昱很明显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历,所以待在原地,任由星云绕着他边打转边评头论足。 “这衣服好像有些紧。” 女孩子柔嫩的手提了提紧贴他手臂的长袖。 衣服码子小一码,确实紧了些。 紧身衣服很好勾勒出少年劲瘦身躯。 莫名的,热意铺满白皙面庞,又层层叠叠朝着四面八方散开,于是,呼进去肺部的空气都甚是灼热烫人。 然后,在他晃神中,星云已经拍下几张红色钞票,让店家调监控。 等薄初昱回神之际,知晓星云查监控看见什么内容后,已然来不及阻止。 视频画面内,薄初昱进入招待所的时候是一身伤。全身挑挑拣拣之下,没一块好地方。 “我…”薄初昱出口无声。 星云看着他,又回过头去看看招待所老板,话从她口中出来:“这一身伤,老板还不报警,看来,老板对你是真爱!” 薄初昱:“……” 招待所老板:“……” …… 招待所老板是妖籍人类,这就很好的解释了招待所老板见到一身伤的薄初昱时,为什么没选择报警。 “所以,你想做什么?”招待所老板收拾好一间客房,并贴心的关上门,让这两人好好聊聊。星云先发制人,如是问。 “提前让边葵的预言成为现实,这样到预言时间时,预言不会发生,边葵预言的能力便会不攻自破?” 薄初昱摇摇头,又顿住,然后又摇头。 也是很纠结的模样。 但无论如何,他对上的总是星云了然的目光。 那种了然,让他无所遁形。 “边葵预言的能力与我有关,九条命没了两条命也是与我有关。” 这是陈述句,他很肯定他的这种猜测。 他是对的! 星云暗地想。 说完那话,薄初昱埋下头。 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没说。 客房内被锁死的窗户也有一瞬间的暗淡,云遮挡日光带来的阴影遮住了他,他身上蒙一层暗淡的灰影。 他伸出手,指头也是灰影。 “星云同学,你想上桌成为筹码吗?” 星云第一反应,使劲摇头。 笑话,谁敢让她成为筹码,她背后那三千大佬答应吗? 如果那三千大佬想把她当筹码? 笑快乐完了,正好换一批新人来伺候自己! “星云同学,你在大家族的环境里待过吗?” 星云还是摇头。 薄初昱镇镇看着她,心想,果然如此。 小妖怪成长环境当是他想象不到的恶劣,所以才会进化拥有不被人关注,让人下意识忽视她的能力。 他心头陡然生出一丝悲凉。 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星云同学,你有想保护的人吗?” 他等待着星云这位平常表现得“全世界人类与妖籍人类都与我无关”的人,继前两次否定后,继续做出她的否定回答。 但,小妖怪不做出任何反应了。 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光用一双灼灼眼眸盯着他瞧。 一时间,有一种巨大的,足够震撼心灵的,于他而言算得上诡异,却又令他感到隐秘的欢喜的猜测涌上心头。 ——她想保护他! “有,你啊。” 念头与她的话不谋而合。 他震惊得头皮发麻,浑身都在颤栗。 他捏住指头,指头发白又发红,他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我?你想保护我?” 星云:“对啊,保护你是我的任务。” 她双眸里满是赤诚笑意。 那瞬间,他觉得,他的磁场被她捕捉,同她贴在一块儿。 他用尽全身力量竭力维持的冷漠几乎在那瞬间分崩瓦解,可,他又想到了那些死去的同胞。 思绪回归。 理智回归。 他埋下头,无声嗤笑自己,再抬头,又是一脸理智杨。 但对上星云视线,理智又险些崩溃。 索性避开视线。 找回了丝冷漠的音调。 “我有想保护的人,那些在大家族生活里常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他话里有滚烫血气翻滚,“但个人力量何其渺茫,想救人,想保护人,那就避免不了上桌成为筹码。” “我无法决定让别人成为筹码,却可以决定让自己上桌成为筹码。” 说到最后,少年坦坦荡荡。 “我有身份,亦有资格,没有人比我再合适不过。” 呼吸屏住,星云骂了一句脏话,后道:“有人说过,你很疯吗?” “这倒没有。” “把袖子拉开。” 星云话拐到这儿,见薄初昱雕塑一样,动也没动,忽得很生气,撸起袖子上手。 当她摁住薄初昱时,薄初昱才惊觉,这人的力气有多大,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星云拉高他的袖子。 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满是伤口,密密麻麻的,犹如干涸土地的裂痕,看着就疼。 “疼吗?” “……”薄初昱反抗不得,坐在凳子上的身躯后仰,闭着眼,抗拒的姿态,他回,“不疼!” “……” 根本没处理过的伤口,还在渗血的伤口,他竟然说不疼! 而且,这还是手臂,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更多伤! 星云被气笑了! “傻逼,你不是很霸道吗?为什么不弄死那群猎杀者。” “我不霸道!”他睁开一只眼,为自己解释,“不能弄死他们。” “呵呵。”星云嘲讽,“那你甘心吗?” “……”睁开的眼又紧紧闭上。 星云一巴掌拍他脑袋,“你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他摸着脑门,原本平静又冷酷的人此时是又气愤又委屈巴巴! 当真…好可爱! 星云心一下软了。 心软了,便有好心情哄人,“不甘心,那就跟我走,大佬带你去报仇雪恨!” 大佬…娇花啥都废,但娇花有救赎光环啊! “救赎”那么几百上千个欺负小兔子的人,不在话下! “报仇…雪恨?” 小妖怪? 帮他报仇雪恨? 薄初昱并不相信。 也是这时,他彻底冷静下来,并且找回些他平常的霸道劲儿。 他推开凳子,骤然起身,手搂住星云腰部让自己跟前一带。 星云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 他怀抱灼热,星云觉得自己像是在温水里泡着,舒服极了。 “我的小可爱,你的昱哥是自己送上门去的,谈什么报仇雪恨?”他泛白的唇贴在她耳廓处,温热气息喷薄,“再者,你能替我报仇雪恨?” 小妖怪,别再撩哥了。 哥血条空了,就不想把你推给其他人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对这只小妖怪是有非分之想的! 从原本想拉她走出她自身孤寂圈子,融进妖籍人类这个群体,到现在想让她属于自己,他也不了解,是什么时候,事情悄然变了质。 也许当对别人惜字如金,对她却是话完还有话的时候,这只小妖怪就已经是他的特例。 所以,很难不对她敞开心扉,赤诚以待。 没想到,她投桃报李,直接放空他余下一半的血条。 “对啊,帮你报仇雪恨,区区小事,不在话下!”星云最后重点强调一句,“你的神明,无所不能!”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0 星云推了推薄初昱,少年捞着她的手臂顺着她的力度收了回来。 然他脚却踩着地上一块不大的面积,静立许久。 “昱哥,跟上。”星云踢着门,娇俏面容透着几分倦色。 她注意到薄初昱不自然的动作,很快将目光放在他脚踩的地方。 眸子半眯,她想起方才少年猝不及防的懒腰拥抱。 “……” 他之前才不是蓄意诱惑她! 原来都是为了隐藏地上的血滩。 “……” 星云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大步迈上来的薄初昱拦住肩头往外走。 招待所外下起蒙蒙细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血印被模糊在水泥街道。 …… 妖怪中心大楼之前失踪且已确认死亡的妖籍人类不过是中心大楼妖怪数量的千分之一,从这可以侧面看出,妖怪中心大楼并没有暴露,暴露的只是大楼里居住的部分妖籍人类。 但有些事,到底瞒不住。 支线慢慢的走,还是快走到了妖怪中心大楼暴露的节点。 边葵两腿踏进妖妖小区,脊背无故攀附一层刺骨冷意,他拉着书包肩带,四处张望。 除了门卫室内站有一名保安,其余地方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但他总觉得浑身上下被人死死盯住,无端端的联想到被人剥皮抽筋… 边葵抖抖身子,拉着书包肩带往里走。 经过一根坏掉的路灯柱时,背后一阵凉风吹过,其他路灯照过来的光中有人影一闪而过! “啊!” 一声惊呼后,香樟树叶飘落在坏掉的路灯柱下。风轻轻一吹,叶子飘远了。 …… “神明,神明,救我!” “黑猫愿以一条命为贡品上供。” “……” …… 还是那栋烂尾楼。 星云跟薄初昱到那栋烂尾楼的时候,发现一楼靠墙被爬山虎遮挡的隐蔽处亮着微弱的灯光。 “……”薄初昱愣住,但他下意识拽住星云手腕,阻止她往前走。 他以为这群人已经放弃这个据点,但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 “昱哥。” 薄初昱闻声去瞧星云,发现她面色有些凝重,他问:“怎么了?” 星云:“边葵出事了!” 两人摸到灯光亮处,从没按窗户的窗体看了进去:一层又一层单薄白膜用简易支架搭着,内里是钢铁架子组合成的铁柜,柜子内放有一排排工具,工具有刀、针、锤子、铁棍…一旁还摆放着一盆烧得滚烫的热油跟火红炭火。 那些工具,薄初昱并不陌生。 但一想到那些工具会用在谁的身上,他便怒不可遏,拳头攥起青筋。 “畜生。”他骂。 星云也随他骂:“牲口!” 看你主人来救赎你! “啊!!!我弄死你祖宗十八代!”空空窗架传出来的声音惨绝人寰。 薄初昱再也忍不住,但有人比他更忍不住! 竟然敢当着救赎对象的面弄救赎对象的小弟! 虽然救赎对象现在弱了点,但是他们是没把娇花(满级大佬)放在眼里吗? !!!! 星云手撑窗,一个翻身,翻进烂尾楼里。 紧接着—— “啊,谁,谁打老子!” “热油会飞,炭火长眼了跟着我跑?曹,谁在搞鬼!” “有纸飞机!啊,啊,啊,我的眼睛被戳瞎了,看不见了!” 同星云一样动作进入烂尾楼的薄初昱:“……” 他看着那一群连连哀嚎的猎杀者,再看在猎杀者群内游刃有余的星云,嘴角微微抽了抽。 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 “让人忽略她”这一技能不该被定义成“保命技能”,这纯纯就是一大杀特杀技能! 她就双手揣兜站在那,看你几时知晓凶手是她!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1 角落里的铁烙被细长指尖捏住,方正而又平整的铁烙板还红得灼灼,如火山熔浆那般。 星云捏着铁烙柄部,朝鸡飞狗跳的猎杀者人员中央走。 她面不改色,步履依旧维持那种天真烂漫的声响,她甚至,甚至是迈着小碎步的姿势,手里拿的那个火红铁烙预备报复的残酷动作也被她弄成举着旗帜郊游的轻松愉悦的动作。 她是兴奋的?! 淦,说好的神明呢? 怎么像是…恶魔来了! “……” 薄初昱走至边葵身旁,解开左三圈右三圈绕在边葵腰上、双臂的麻绳,但见边葵破烂校服下的狰狞伤口以及他右耳擦过的铁烙印,少年镜框下的眉眼骤冷。 那些伤处带来的疼痛,在巨大的震惊跟恍惚之下,暂时被忽略了,边葵看着薄初昱,感动的双目一眨不眨,“昱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神明显灵了? 薄初昱简单瞧边葵一眼,就知道他未尽之问是什么。 “是,神明显灵了。” 少年朝向星云方向,边葵这才意识到:来人除了他们昱哥,还有那只不起眼的小妖怪! …… 那边,星云迈着欢快的小碎步,手抄铁烙板,准备给猎杀者烙一个专属于他们猎杀者的烙印,但在下手时,却见猎杀者们不约而同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她的小碎步终止在猎杀者的目光中。 “……” 咦,魔法失灵了吗? “薄初昱。”猎杀者头头站了出来。那是个浓眉大眼,胡子满下颌的中年男人,魁梧的身材带来的极强压迫力生生被他紧闭一只眼的动作截断! 他,被纸飞机创伤的独眼龙! “刚才让你化为妖形跑了,是我们猎杀工作的不到位。” 独眼龙笑得猖狂,“但这次,我们一定不会失手!” 星云第一反应:魔法没有失灵! 第二反应:瞎子,你很狂啊! 独眼龙眼神如饮血:“剥皮,扒筋!” 猎杀者成员,不管是一身热油的烫红全身的,还是缺耳朵没眼睛的,秩序井然冲上来。 还蛮有气势。 又瞎又疯的气势! 星云捏捏指骨:“很久没有见过有人在我面前这么猖狂了!” 然而,她的话除了薄初昱跟边葵两人,无人听见! 她慢声一叹,“一群虾兵蟹将!” 思考两秒,换了种说法,“一群秩序井然的虾兵蟹将!” 薄初昱:“……” 边葵:“……” 眼瞅着猎杀者的弯弯镰刀已然即将挥砍妖怪脖颈,但那两只妖怪视线方向不对劲,神情也不对劲,哪哪儿都不对劲。 具体说不出什么不对劲,猎杀者只能将这种不对劲归纳为他们对他的轻视! “薄初昱。”独眼龙立在猎杀者成员之后,轻嗤,“肋骨被打断又拔出来的滋味不好受。” 薄初昱抬眸,寒光四射。 反着灯光的弯刀离他不过一两米远。 独眼龙话落,一秒,两秒…人飞了,呈断线的风筝飞状! 风筝轻,随风落地无声。 可独眼龙健壮魁梧,受到引力牵引,重重下坠,坠声重如敲了记丧钟。 离薄初昱一两米的弯刀也被人踹飞。 不仅如此,猎杀者成员无一例外都难逃被踹飞的命运。 一两秒之际,能做到如此巨大的工程量,那人…不是人! 独眼龙:“谁!” 星云:“是娇花啊!” 独眼龙爬起来,后知后觉,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是谁,竟然敢在老子背后耍阴招,老子给你三秒钟,给老子滚出来!” 星云秉承着有问必答原则,站在独眼龙前方一步之遥,眉眼弯弯的笑里藏着数不尽的利刃,“娇花娇生惯养的,一听脏话就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不干净了就想救赎人。” 独眼龙还在放话:“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狗杂种,你再敢弄老子一下试试!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话说到一半。 以独眼龙为首的猎杀者们还没人能正视星云。 星云笑了:“娇花脏了,得洗洗眼!” 她回身,下颌微仰,眸光对着薄初昱的面容绕啊绕。 少年能清晰的瞧见她瞳孔深处不间断闪过的光,不知为何,红先从耳廓起,然后迅速朝面容扩散,直至泛白的唇角也逐渐被绯红替代。 一种莫名的羞赧,似雾,如纱,团团蒙住他。 心房像被一次又一次的横纵波交替摧残,震撼明显。 “昱哥,借你长相给我洗洗眼呗。” 小妖怪的冷静与身后猎杀者人员的张狂叫喊对比得明显。 她甚至还有心情调戏,是的调戏,她竟然还有心情调戏薄初昱! 单眨只眼,头一歪,活泼烂漫又天真无邪,她接着道,“昱哥,闭眼。” 声至,人亦至。 少年视线一黑。 “昱哥,听说你肋骨被拔出来了?”视觉的受阻,令触觉分外敏锐,他能感受到她的视线在他的胸膛上看,这种看…又可以称为打转,就像她用他的长相洗眼一眼,这种打转的看是带着欣赏的下流! 但,少年心脏震感更强,脑海里不自觉似有烟花爆竹燃放的轰隆。 随即,他于脑海内轰隆声中寻得一丝清明:小妖怪…她仿佛对苦难与疼痛没有多大的感触。 他一时没想明白,是因为蒙住他眼的小妖怪天生缺乏同理心与共情能力,还是有,但不多,又或者是,同理心与共情能力于她掌心收放自如,或者可能又是,她具有二者的同时也善于抹杀二者,抑或是,其他…… “你要看?”受到她从容状态的影响,不知为何,他挑唇反问。 “……” 小妖怪一声长叹,“我娇生惯养的,心理脆弱,还是不了!” 薄初昱:“……” —— 薄初昱双目被人蒙住,然边葵可没有这种被偏爱的待遇,他瞳孔放大,亲眼目睹: 小妖怪的身后,烧得透红的炭块如泼水般泼向猎杀者,猎杀者躲闪不及,或蹲或躺着被越来越多的红炭块淹没。 炭块烧透衣料又烧焦皮肤的咔滋声不绝于耳。 场面是建立在小说上的虚幻荒诞,又是恐怖游戏里的惊悚凄惨。 与此同时,凄惨声入耳。 “啊!!!!!” “……” 边葵赶紧转身,不去看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耳边,小妖怪与他们昱哥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他有听到小妖怪轻声话:“下手不狠,留着等他们反杀吗?” 至此,再不敢轻视小妖怪!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2 六月初的天,娃娃脸,天气说变就变,尤其是夜晚,雨是说来就来。 离开烂尾楼时,天空又飘起了细雨,而且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薄初昱跟边葵两名伤患将星云送回家后,两人各撑一把伞立在马路旁。 薄初昱的红伞与边葵的黑伞有一段距离,两人离得也不近。 车水马龙的噪音中,边葵如蚊子小的声儿还是传到薄初昱耳内。 “我怎么不记得学校正大门对面开得有一家包子铺,还是一家名字那么特别的包子铺!” 神明包子铺! “一脉相承的神经?神明,哈哈…”身旁寒光顿涌,边葵抽空望了他们昱哥一眼,怂了,他转而接,“神明,嗯,这个世界妖怪都能变成人类了,再来个神明人类也不差…也不差…” 他随口乱说的。 但薄初遇凝眸,风雨里,他的眸子格外黑沉。 “确实。” 简简单单两个字,很有他们昱哥的风格。 可是他没听错! “昱哥,你真觉得小妖怪是神明?”边葵纠结表情,“她还说自己是娇花呢?神明是真,娇花也是真?” 真的,假的? 搞不清楚,好球纠结! “都是真的。” “啊?” 留给边葵的是他们昱哥冷酷无情的背影。 雷电轰鸣,和风细雨转为狂风暴雨,繁华城市被风雨渲染成黑暗世界,红红伞面在黑暗中险些被掀翻。 少年立定几秒扶了扶伞面,那一阵狂风过去,伞面完好如初,少年沾雨指尖在白色衣摆处上下擦了几回。 沾雨指尖还未擦净,忽而上移,贴着眼尾,指尖轻轻点了点,稍即自眼尾绕着眼眶转了一圈,最后又归于眼尾,久久停留,如同石子投入湖面,石子静止在湖底,而湖面却久久漾起水纹。 她指头贴过的薄热,是一场漫长余韵。 少年撑一把红伞,立在风雨里,慢慢想起,小妖怪捂住他眼的那一瞬,她已经摘掉他的眼镜。 他的眼镜被收进她宽绰校服上衣兜内,从她侧面看过去,还能瞧见眼镜露出来的一角。 他贴身带许久的眼镜在她兜内,她现下没想过还,而他没想过要。 少年后知后觉,他被保护的同时,也被诱哄了! “昱哥,等等我啊!” 边葵追了上来。 黑伞没那么好运,被掀翻一半,于是,边葵被淋了一身雨,模样些许狼狈。 少年没有将伞分出去的习惯,他撑着红伞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 在狼狈的边葵衬托下,少年身材修长,连个背影都无比矜贵惑人。 “昱哥,你有没有觉得,那只小妖怪很凶残?” “小妖怪?小妖怪也是你能叫的。” “……” “沿着河道走了一半,开心吗?” “……”算账???边葵冤死了,可是无从申诉,改口的同时撇清自己,“我全程没跟星云同学说过一句话!” 笑暴富了,人根本没搭理他! 薄初昱继续往前走,边葵仍然在后面追。虽然他们昱哥还是不屑与他多交流,但他知道,这一关过了! 于是,他又重新开口问,“昱哥,你胸口的伤好完全了吗?那根肋骨…应该很痛。” “嗯。” “……” 涉及到自身跟其他人,他们昱哥话从来少到可怜,可涉及到那只小妖怪…星云同学,哪怕边葵本性纠结怪,但却能十分确定:他们昱哥就对小妖怪…星云同学话多! 差别对待!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3 夭夭小区。 红伞轻抬,雨水连成串从伞架落下,目光穿过雨幕望向小区大门之际,笑意顷刻烟消云散,只余下满目肃冷。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层层黑衣保镖中走出来。 “薄初昱。”有人替男人撑着伞,男人目露寒芒,鹰盯物一样睨视少年。 那种目光,总令人感到呼吸不畅,心头也不痛快。 少年藏好情绪,平静垂眸,应一声:“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男人声音低沉,说出口的话带着深刻的不满,“夭夭小区多少妖怪死于猎杀者的猎杀行动,你呢,你在做什么?我就是那样教你保护他们的吗?” 少年安安静静,仿佛挨训的场景经历过千次万次。 他的沉默,让男人不满情绪涨至高潮,男人踢腿踹向少年膝盖。膝盖受力,脚下不稳,少年往后踉跄几步站稳,目光落在被踹的膝盖处,许久,少年一手撑伞一手拍去膝盖的印记。 之后,他立得笔直,视线与男人的目光平齐,男人也这么看着他,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是少年打破的僵局。 他勾唇:“是,族长,我的错。” “……” 男人盯着少年长达数分钟,那数分钟在寻常时候并不长,但在两人对峙中,漫长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回,是男人先沉不住气。 男人伸出手:“把u盘交出来。” 一秒都没有。 u盘就落在男人宽厚掌心。 男人有一瞬间的诧异,毕竟谁来都没能要到的u盘,他却得来的容易,但男人很快的收住情绪,转身带着一群人离去。 边葵赶上薄初昱的时候,正好同西装革履的男人错过,只见那一群黑衣的残影。 “昱哥,他们是…族长的人?”边葵陡然一激灵,“族长大人来过了?” 薄初昱:“是。” 用此一如既往的简约。 边葵在心里偷偷给他们昱哥竖大拇指! 但这种简约的回话让边葵对族长大人的来意更好奇了。 “……” 完蛋了? 族长大人知晓他们昱哥跟星云同学的事了?这是要来棒打鸳鸯? 这事…他该告诉星云同学吗? 边葵摸着下颌,很认真的在想,没几秒,身旁躯体倒在地面上的“嘭”声扰乱他的思绪,他看了过去…红伞落地,薄初昱倒在地上,雨水瞬间将他吞噬。 “昱哥!” …… 神明包子铺。 由于今夜下雨,神明父母懒得倒腾,烧烤店自然没有支棱起来,所以还是包子铺的格局。 外间包子铺,内间寻常百姓家的三室两厅。 神明父母此时端正坐在沙发上,两人左右两侧各有不同花色的抱枕,他们一听见开门声,便循声朝星云看过来。 那目光仿佛无声在说:“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有事须警告你!” 星云:“……” …… 神明父母无非是老话常谈,警告星云不要主动插手人间事,但星云怎么可能听? 救赎对象可是他的人,神明的人,那高低也算半个神明! 星云心想,神明管半个神明的事,不算插手人间事! “神明,神明,救命…”耳旁又听见边葵的祈求。 “…”星云刚瘫坐在沙发上,占据大半个沙发,将神明父母挤到沙发角落去。 她不情不愿,磨蹭几分钟后,还是起身往外走。 手拉开门的时候,神明父亲提醒她:“星云,不要去。” 星云回头。 “你以为谁都能召唤神明,谁都能享受神明的眷顾,谁都能承受神明的偏爱?”神明父亲看起来永远威严,“眷顾与偏爱之下,是代价与回报。” “边葵得到的眷顾不是预知未来,这不是神明给予的。” “……” 星云深深看了神明父亲一眼,指头捏紧门把,眼一眨,回正躯位,笔直长腿一抬,人往外走,门在身后“啪哒”合拢。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4 薄初昱二进医院,头一回是被打的,第二回也是被打的。 星云其实挺不爽的,因为救赎对象他现阶段弱! 不过,弱归弱,不影响颜值。救赎对象闭目躺在床上时的模样说是睡美人都不为过。 这令星云心头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撩拨,又像被勾子勾住了般,心痒痒的,目光总急不可耐的他身上瞧。 他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小娇娇,救赎任务员是没得感情的!】云惊声去申诉被迫延长退休问题被拒回来后,本意不愿再多与宿主说一句话,它不跟背景强大的狗憋纨绔狗说话,但此时出于多年积累的统德,还是善意提醒。 却不料—— “我对薄初昱起歹心,关救赎对象什么事?”星云稍作停顿,“等回到现实世界,钱的事又关感情什么事!就算我去找他,也只是怕救赎对象联合他的三千小弟昧我的救赎奖金!” 【……】槽点有些密集,云惊声大为震惊! 最后笼统整理一下统绪:这人不仅认知有问题,还钻钱眼里出不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身就是大佬?定多就是靠着祖辈的庇佑,背靠三千大佬好乘凉! 一事无成,又万千娇宠! 很好,今天也是不想操心宿主的一天! …… 边葵交完费再回到病房时,见星云匍匐在他们昱哥身上,蓝色被褥被拉高一角试图遮挡被褥后的场景,那动作,那姿势,那拉高被褥的弧度,精心设定过一般,但精心到底多了点粗心大意,边葵稍侧一下身,还是能瞧见被褥后隐藏的一点真相! 星云下颌贴他们昱哥极近,边葵无端联想到:脸对脸,亲嘴嘴! 医生预测过的话还在耳边:“病人自愈能力再强,也不是铁打的,这回伤那么重,要醒也不会在大半夜醒,醒来大概是明早的事。” 所以,那只小妖怪趁他们昱哥昏睡,竟然…单方面偷偷香他们昱哥一下,不,是好几下! 她脸还没离开他们昱哥脸! 她嘴还没离开他们昱哥嘴! 病房门处的边葵攥紧手,脑海里缓缓打出:禽兽,牲口! 那可是个病人! 边葵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他是他们昱哥的忠实追随者,怎么能让他们昱哥在昏睡的时候丢了初吻,还丢得不清不白,要是那只小妖怪打死不承认,他们昱哥那初吻丢得…多掉价! 他三两步跑过去,手压下蓝色被褥,一把把薄初昱的头给抢了过来。 薄初昱头一歪,被褥下的躯体也朝边葵方向倾斜。但,正是边葵那一动作,小妖怪跟他们昱哥猝不及防间,亲上了。 “你在做什么?” 边葵动作静止,唯一双眼睛转动,待那双眼瞧清形势后,他放开手,喉结滚动,“这…” 后知后觉,小妖怪方才只是手压着他们昱哥手臂,托腮数他们昱哥的眼睫毛。 虽然距离近了些,纵然姿势暧昧了些,但无可否认的事实是:小妖怪确实只是在数他们昱哥的眼睫毛! 谁知道他来了,他挪动他们昱哥脑袋,昱哥身子跟着动,手臂一移几寸,搭载昱哥手臂上的小妖怪的手骤然悬空,小妖怪身子控制不住得前倾,绯红色的唇就那么落在他们昱哥惨白的唇上。 “……” 他有罪! 他是来维护他们昱哥的清白,却没想到,他把昱哥的清白向小妖怪献了上去! “虽然唇色白了些,死皮多了些,但没关系,挺软的。” 话语挟着铺天盖地的欢愉。 小妖怪面上有藏不住的笑意,而且,她眼睛在看哪里? “怎么的,你还想再来一下?”边葵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没头脑的话,就单纯头脑发热,结果,转眼见星云睁着双亮晶晶的眼,往他们昱哥唇角啄了下…小鸡啄米似得那种啄法。 许是觉得唇角不软,最后又贴着唇波了那么一下! “不是我要亲的,是你让我亲的!”她亲完了,才想要撇脱自己的急色行为! 他忽而明白,她眼里的光是这么来的啊! “……”边葵小心翼翼将薄初昱脑袋摆回原位,然后以一种不可名状的表情看星云,“你接着数眼睫毛!” 昱哥,我对不起你! 你初吻丢了,清白没了这件事,这辈子必须烂在我肚子里! … 星云恢复原动作,支起手继续数薄初昱的眼睫毛,而边葵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他默默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个硕大无比的电灯泡。 位置很是尴尬。 但他又不可能走。 于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跟星云没话找话,星云当然一句没理他,她边数着薄初昱的眼睫毛边惊叹:数他的眼睫毛竟然可以让她忽略困意,觉得熬个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上一句。” “啊,什么?” 边葵说得口都干了,乍然听星云问了那么一句,“上一句。” 他短暂思考,回:“昱哥肋骨被拔出一根,断了三根,就连五指指骨都有不同程度的碎裂,膝盖骨也是,不清楚谁踢得那么狠,一下把昱哥内伤都给牵引出来。” 说起这个,他有些后怕。 “要是我当时没远远跟在昱哥后面,没见到昱哥倒在大雨里,那昱哥岂不是要淋上一整夜的雨,重伤又添重高烧,妖怪不是铁打的,也会死的!” “他还被人踹了一脚?” “那一脚致命。” 强撑的身体或许能依靠妖怪强大的自愈能力恢复得玩好如此,但那需要忍耐,需要时间,但在那一脚后,薄初昱的身体状况全盘崩溃。 如果不是眼前这人及时赶到,或许他还没能那么快将昱哥完好送到医院。 话毕,他瞥见原本托腮数睫毛那人挺直躯体,眉梢悄然结冰成霜,冷意逼人。 他愣住几秒,回神后,病房内已经没有了星云的身影。 小妖怪跨坐的木质板凳,仿佛还残留着些许热意,但经从窗外透过来的细雨飘落,热意散去,只留冰冷的凳面倒映着天花板的一片白。 病床上轻微的挪动声唤回边葵目光。 “昱哥,你醒了!” “嗯。” 他们昱哥目光四转,观察周围环境,然后死死盯着他,有些骇人啊! 于是边葵将如何同星云一起把他送往医院的过程详细说了遍,说到口干舌燥,最后用一句问话结尾:“昱哥,谁那么胆大包天敢踹你?” 但—— “她也在?”他们昱哥不答反问。 “刚走。” “走了啊。” “需要我帮你把星云同学叫回来吗?” “你跟她很熟?” “……”哪敢啊!边葵双手齐齐摆,“不敢,不敢。” “你跟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薄初昱下意识的去摘眼镜,手指扶了个空,在半空中顿住一秒,掉一帧似摸到高挺鼻梁。 然后放下,收进被褥内。 “昱哥,我跟她没有联系方式,要联系也是你们联系,你一出事,她就赶到了!”边葵下意识忽略请求神明救命这桩事,毕竟,他是个坚定的无神明论者,之所以总爱求神明,是因为家中人信神明,总爱求神明,可神明从不显灵,他求神明不过就是一种另类嘲讽! 当下,他没提神明话题,只觉撇清关系要趁早,这点他刚从星云同学身上学到。 “你也没有啊。” 少年低下头,情绪不明的目光似乎要埋进被褥内。 突然的一声咳嗽拉高少年头颅,他看着边葵,瞳孔些许震裂,“血,嘴角。” “我去,这怎么回事?”边葵食指擦擦嘴角,然后摊在眼皮底下,瞧清了那一指血! 他转身,推开病床门,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大声喊,“医生,医生,来个医生;护士,护士,来个护士。随便一个医生,护士都可以,快来给我看病,我觉得我快死了!” 薄初昱:“……” 少年眼神温情退却,凌厉得如暴风中心。 … 凌晨三点。 星云推开病床门的时候稍愣,手拉门把合上门,确定是709单人病房后,再次推开门。 没因困意而眼花,病房内确实多了张床。 一张床上那人被被褥一整个掩埋,不知道是谁;另一个开着个墙头灯,灯光是如残阳余晖般昏昏暗暗的光,少年沐浴在静止不动的灯光中翻阅书本。 星云第一回推开门之际,他的指头已经停在某一页不动,眸光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她。 画面温馨缱绻,星云一时间竟有些溺进他那一眼温情中。 她背对房门,手放在后腰关门,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跃起,扑在少年身上。少年纵然身上带伤,亦稳稳当当将她接住,任她双手拉着他手臂撒娇似摇了摇,晃了晃,然后才出口道:“小可爱,你压到我伤口了,疼。” 那层窗户纸,在那一扑间被捅破。 从未有过的欢喜涌向少年,少年口中说着疼,手却自然无比的搂住她腰,顺带着将被褥分她一半。 “除生死外无大伤,你忍忍。” “……” 这就是他愿意分她一半被子的人说出的话? “疼。” “成年人了,你要自己暗示自己,不疼就是不疼,疼也是不疼!” “哦~,痛!” “……”少年每一个动作都很自然,星云动作比他更自然,她窝在少年怀里,她仰头,睡意渐显的某内仍然一片亮晶晶,“妖怪,没有疼痛可言!” 小妖怪,毫无同理心! “痛。”少年强调。 下一刻,左脸颊被他冰凉指头贴了过来。 忽地,星云生了个想法,并坦然说出:“亲一下就不痛了,要不你试试?” 她五指带着他冰凉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一股热意瞬时蔓延周身。 少年苍白面容染上一层薄红。 他眸子很黑,如同夜晚天际的黑,这般漆黑眸一瞬不落的盯着星云。 许久,许久。 被褥盖住头部,两人陷入一片黑沉中,少年头颅压低,劲瘦躯体微微一动,吻了下小妖怪的脸颊。 被褥揭开,热意自被褥内层层散开,少年搂紧怀内沉沉睡过去的小妖怪。仅是一吻,他有一种大汗淋漓的欢愉,恰如百花盛放。 好似,等待许久。 这个许久,打破常规认知,或许能用光年计算。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5 翌日,星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经过一夜风雨洗礼的万物分外清澈明朗,天际的蓝能分辩出不同深浅。 五指刚打开微微遮住眼帘,铺天阴影便落在身上。 她侧身,手支着脑袋,往靠窗的沙发处看。 蓝色窗帘并没有全拉完,留了一条很小的缝隙,明净的光透过那一条小缝隙在少年肩膀跃动,他转过头对上星云视线时,单膝跪在橙色沙发中央,手还搭在窗帘边角。 “醒了?”他问。 语调里,笑意明显。 “伤病就完全好了?”星云没打算起床,娇花就该赖床,谁大清早起来看书? 视线下移,定在少年腿旁的书本上。 还是本参考资料书! …不会为难自己的大佬不会成长为真正的大佬!大佬负责为难自己,娇花就选择放过自己! “昱哥,多看书,你未来一定会很成功的!” 加油努力,成为大佬,富养娇花! 娇花只想被宠! “……” 这书,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一条光线明亮了少年耳廓的赤红。 书本合拢,放在沙发角落,如果忽略少年举止的不自在,那勉强可以认为他淡定而平静。 “托你的福,伤病已经好个七七八八。”他默了默,音线缓中带笑,“你说我未来会很成功,我也是无比而坚定的相信。” 句句有回应。 救赎对象也太可了! “没关系,日行一救赎!” “……” 小妖怪的嘴里时不时总会蹦出一两句他无法理解的词。 少年离开沙发,走至床前,将床底下摆放整齐的帆布鞋替星云移了出来。 “起来,我们一会儿去学校看毕业生的十日誓师大会。” 一条光线照亮的病房内,碎发盖住少年眉眼,他低着头,看着星云。 心想: 没关系, 小妖怪, 我们来日方长。 … 两人并排离开病房后,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但那点子什么是什么,两人默契的选择忽略。 一直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边葵:“……” 他扯过被褥,往嘴角处扒拉两下,再掀开被子,被褥内侧全是血。 院长推门而入,警告:“猫妖,你只剩一条命,悠着些玩。” 边葵陷入巨大的怔愣中,待窗帘被护士拉开,屋内大亮,他扯着被子再擦了擦唇角,低眉轻笑:“生生死死的,我随昱哥,无所谓。” …… 十日誓师大会现场。 以秦子遂为首的反妖籍学生队伍自成一方横纵队,秦子遂站在最前头,他抬手,身后两名学生牵起条横幅,横幅上写道:驱逐妖籍学生,还我高考安宁。 短袖校服的秦子遂在灿烂日光下高昂头,声音洪亮:“驱逐妖籍学生,还我高考安宁。”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驱逐妖籍学生,他们不参与今年高考。如果今年学校拿不出优秀的高考成绩,学校就会被降级,降级将无法再拥有招收妖籍学生的资格。 反妖籍学生运动成功,驱逐三届妖籍学生,反之,变相驱逐三届以外的所有妖籍学生。 不管反妖籍学生运动最后会以怎样一种方式宣告结束,但结果都偏向秦子遂等人的诉求。 秦子遂有恃无恐。 站台上的校长脸都黑了。 不一会儿,校长助理走上看台,在校长耳边低语几句,之后,校长举着话筒,言辞就像被注入无限力量一般。 “历史从来不是一个种群、一种文化的历史,历史是无数种群、多样文化交汇穿织,在时间流逝、空间变化中,互相影响、互相融合,才成为如今的历史。”一个呼吸间的沉默,校长接着说,“历史从过去走到现在,从先人移交至我们手中,由我们来创造下一个历史。” 他话语轻了些, “诚然,历史车轮子之下,不是一片祥和,其中有不少的刀风血雨跟残忍杀戮,但当历史落在我们每一个人肩上,我希望大家能以更为良善、温情的举止来创造下一个历史,如果不能,我希望各位举起屠刀的时候能再三掂量。” 留给全校毕业生的是校长的微笑,那微笑有一些言尽于此的不爽,然后校长转了话头,“好,现在由我带领高三毕业生进行十日誓师的宣誓。” “我宣誓,我将在余下的十日内,永不懈怠,勇毅进取,一往无前,然后手摘桂冠,身披霞光,走到属于我的未来,创造属于我的历史。” “宣誓人,xxxx。” “宣誓人,xxx。” …… “秦子遂旁边的那一群宣誓的人,一大半是妖籍学生。” 薄初昱同星云站在露天走廊处,他手肘搭在矮墙上,手自然而然垂落,贴着冲天而起的松树枝叶,“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反妖籍学生,反妖籍人类运动的发生吗?” “……”星云手撑矮墙托腮,“别问我,没答案,不知道。” 设定没说。 听小妖怪这回答,薄初昱只觉“小妖怪可真可爱”,他浅笑一阵。而后,解释道,“妖怪进化成人类后剩下的孩子除了具有天赐的妖力,还有异于常人的学习领悟能力,普通人类终其一生都无法攀越的智商巅峰对我们而言,不过是我们智力的平均值。” “…真厉害!” 这设定…有点不管进化论死活。 后来者一骑绝尘,前者怎么心甘情愿! “所以,高三年级前几百全是妖籍人类?” “不是。”他留了点时间给星云反应,但不多,“前十全是而已。” “……” “我怎么记着,高三年级前十有秦子遂?” “妖怪中心大楼被袭后,所有妖籍学生都隐于众人了。” 这话很微弱,却藏着几分不甘。 一夕巨变,高三成绩以及排名可以说是重新大洗牌。 不少的妖籍学生曾被同学朋友冠上作弊的名头。 怎么能甘心? 怎么不能不甘! “但没关系,我仍然坚定不移的相信,未来是美好的。” 时间过得很快,晃然已快盛夏。 薄初昱支线的最后一个节点:护送夭夭小区妖籍学生撤退途中死亡。 死亡时间,就在盛夏七月。 星云捏着指骨,轻轻笑:“神明允了。”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6 校长那一番话好似在个体心口上的划了一道裂痕,裂痕浅而短,但不可忽略,总让人感觉心口旁住了一道风,时不时往你心口上刮上那么一阵,凉意袭来的同时,还有一种瓦落屋破的空洞感。 秦子遂在誓师大会后,神情萎靡,躯体连同思想仿佛被无形巨石压住,喘一口气都觉得异常艰难。 他在校门拐角进入长柳巷时,遇见薄初昱跟星云。 满腔愤怒压了压,最后变成冷嘲热讽, “怎么,来看我笑话?”校长那番话明显是点他跟力挺妖籍学生,“薄初昱,你很得意,连校长都偏向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烂人。” ——啪! 星云上去就是一耳光扇过去,可能是怕手脏,还特意用的书本打,打得秦子遂闭上嘴,头往一边歪,感觉两边脸型都不对称起来,右尖坐圆。 “你…” “不用谢,我应该做的。”星云站在秦子遂面前,就这么浅浅抬眸,轻蔑绕着光落进秦子遂眼中,他听星云接着道,“年纪轻轻的,就患上爱说脏话的毛病,长大了,那还得了!” 她面容从兴奋逐渐转入诚恳,“没关系,我恰好是这病的克星,刚才已经治好你的病了!” “你……” “看,你现在说话一句脏话都不带!” 星云维持那张‘为你好的’脸,假笑得可以,“不过这病容易复发,但没关系,我可以替你治。” 谁叫她拥有救赎光环! 哎,又是走在救赎路上(无法无天)的一天! “……” 秦子遂被打那么一巴掌没回过神来,愣愣听星云讲了那么半天,回神时,狠狠的用眼神瞪着星云。 见状,薄初昱上前轻轻那么一拉,星云额头撞上他的肩部。 少年在她身前,她在少年身后。 少年影子恰好将她的影子完全盖住。 “你们特意等在这儿,就是为了羞辱我?呵。”秦子遂摸着被打得红肿的脸,整个躯体的肌肉绷得死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刀跟薄初昱两人拼个你死我活!“你们等着,就算现在提倡妖籍人类与人类和平共处,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将你们彻底赶出人类社会,一个不留!” “这是魏薇的墓地所在地。” 一张写了一排字的纸张递在秦子越眼前。 他一下哽住,手捏着纸张最下角,没使多大力,轻轻捏着,就像捏了团空气,于是在薄初昱收回手的时候,纸张从他手中掉落,落进一滩积水里,他慌不迭半蹲腰,用手去捞。 指尖深入积水,碰了一手凉意。 “魏薇应该跟你提过,她跟我们是同类。” 积水里有薄初昱的影子。 “你们是…同类?她也是妖怪?”默住许久,他沉默着从积水里捞出纸张,然后骤然抬头,明明快要哭了的样子,却竭力遏制住涌上心头的难过,否定薄初昱的说话,“不,她没有,她没有跟我提过。” 薄初昱眼神坚毅:“有。” 秦子遂:“薄初昱,你谁啊,凭什么你说有就有,凭什么你说有我就要相信!” 薄初昱:“她曾经问过我们,该如何才能让讨厌妖籍人类的人喜欢上妖籍人类。” 言尽于此。 再无他话。 当晚,火葬场旁的墓地最边缘处,墓碑前放有一株洁白的栀子花。 盛开的栀子花下,是一排小字: 我来人间一趟,小人物一生,但因某个人,也曾短暂的思考过一个大格局问题。 …… “妖怪对死的敏感度远超常人,或许他们那天早晨就对死亡有所预感。”薄初昱跟星云知晓秦子遂去过坟地后,薄初昱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静默很长一段时间,等边葵从缴费处往这走的时候,他拉了拉星云袖子口,这么说。 “他应该也预感到他的死亡了。” “……” 边葵下线得比薄初昱要早些,是在同薄初昱执行回归任务,护送妖籍学生回归深山途中,被猎杀队伍埋伏,他那一队护送人员与妖籍学生算是全军覆没。 “那你预感一下,你什么时候死?”星云噙笑,“死都预感到了,那要不先把你的墓志铭写下来,省得你死了,我还得费心神给你想墓志铭。” 这多不娇花! 娇花不适合动脑的! “……”面对星云的调侃,薄初昱冷静半会儿,下意识的闭眼去摘眼镜,但他并没带眼镜,茫茫然又片刻回神的偏看星云,那刻,光正好鼻梁擦过,刺她满目。 她抬手遮住眼帘,眨了眨眼。 薄初昱弯了弯唇,恰借此发挥,“星云同学,小可爱,我知道我的墓志铭该写什么了?” “???” “要不写:有神明为我折眸?”他笑,“或者,我侧头,神明不敢看我?” “……” “又或者,写,神明喜欢我。”他凑她极近,在她耳旁低语,呼吸喷落在星云脖颈,带来丝丝痒意。 “昱哥!”边葵小跑着过来,见被薄初昱身躯遮住的星云,又才喊,“星云同学。” “昱哥,我知道为什么大方脸为什么会在誓师大会那天力挺我们了!” 从医院大厅到夭夭小区这段路上,边葵将他打听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妖籍人类组织高层跟人类联合组织高层在前几天召开的夜晚紧急会议上,也就是各种你来我往,伤害来伤害去,利益来利益去的,最后达成一致:互为友好关系,和谐统一发展。” “文章是正午发的,大方脸是誓师大会现场收到消息的。” “所以,他才会在那天说那番话!” 说完,他又疑惑了,“之前还听说人类联合组织高层掌握许多妖籍人类犯罪的证据,他们明显也存在想讲我们赶出人类社会的想法,怎么突然就变了?” 他想不通。 星云偏头看向薄初昱,薄初昱偷偷更为靠近星云,肩膀贴着肩膀,垂在裤缝线的手偷偷往星云掌心肉上捏了捏,道:“虽然是筹码,但我这个筹码够大。” “……” 扒一根肋骨,断三根肋骨,其他大大小小伤口不计其数… 他说得,就还挺沾沾自喜的! 娇花…喜欢! 就是喜欢这种脑回路的未来大佬! 太可爱了! “嗯,昱哥,你真厉害!”星云看着那么侧过头来的少年,眉眼带笑,从心的夸一句。 “是。”他延续了平常说话的腔调,坦坦荡荡的自信,可能是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么说显得过于自信,有点显摆似,改了说法,“是…是啊。” 改的时候,那叫一个极为拗口。 “昱哥,你觉得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边葵真得好想知道。 你与喜欢的人走在一旁说悄悄话,这时,电灯泡毫无眼力劲的冒了出来… 烦! 薄初昱冷眉以对,回话声没有一丝起伏: “不知道。” 边葵:“……” 星云:“……” 差别对待,天平一端彻底倾斜向她这边…救命,她宣布,救赎对象是属于她的! 第三千零五个!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7 时光是白驹过隙,仿佛抬抬手指遮住落进双眸内的明亮光线,再移开之际,十天悄然过去。 高考这天,秦子遂到底还是来了,他跨一个单肩包,头发长了许多,皮肤又嫩,日系少年模样,步调低沉,逆着日光走进考场。 警戒线撤掉,校门大开,秦子遂回头,在熙熙攘攘人群里一眼便找到了薄初昱等人。 薄初昱同毕业班的几人站在一起,这天他像个大家长般认真提醒毕业生核准考试用具,神情没有一丝不耐。 秦子遂抬了抬手,想要如同曾经有过那么一两次打招呼一样,但他恍然想起,打招呼已经是一件很遥远的过去的事。 手就那么顿在半空,六月初的风吹过,一两瓣樱花从指尖遛过。 他仰头,看空中随风飘飞的樱花瓣,不知为何想到:六月了,学校的樱花还没败完。 他转身,少年背影洒脱,终于不再带着那场轰轰烈烈反妖籍学生运动的气息。 星云站在薄初昱身旁,抽空瞄了秦子遂一眼,暗道:可惜了! 秦子遂正常了! 不犯病了! 她的救赎光环这就完成救赎成就了! …可惜! “昱哥,你不再帮我们检查一下考试用具,一直往旁边看做什么?”哪个物种都有胆大的,“地上有花啊,看那么入迷!” 那人视线就直勾勾看着星云,但就像失聪了,死活看不见星云! “……”星云手插改装后的校服兜,咬唇轻声道,“是啊,是在看花,看的就是我这朵娇花!” 娇花站在这里,救赎对象不看娇花,看什么花? 他什么花都不会看! 他就是这么爱看我这朵娇花! 【……】有关这个纨绔子弟,云惊声已经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它这会儿阴暗的想:坐等翻车! “……”谁敢让她翻车?身后那三千大佬不是吃干饭的! … 那人调侃完薄初昱,作势还要走到星云落脚处来跺跺脚。 薄初昱伸手拦住那人,轻声吐一字:“滚。” 少年是作为妖籍人类组织最高领导人培养长大的,无论是拦住那人的姿势,还是清浅瞧那人的一眼,都带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那人摸着鼻子,悻悻离开。 还推着众人走了。 那群人似乎没收到前段时间人类反妖籍人类运动的影响,心态很好,推攘着笑着小跑绕过警戒线,站在校内回身远远冲着薄初昱招手。 妖怪们笑容明媚,一如人类。 “你到底是什么妖怪?”设定里没明确提出过,星云对薄初昱的原身并不好奇,从她故意将他当成小兔子养那件事中可见一斑,但这会儿,就是这一秒,星云很想知道,他是什么妖怪。“狐妖?狼妖?鹿妖?” “……” “都不是啊。”她继续猜,“狗妖?槐树妖?桃妖?” “臭虫妖?” “屎壳郎妖?” “烂尾巴蜥蜴妖?” 越说越离谱! 送考生的人潮逐渐散去,只有些打算守完自己考生考试全场的家长还站在绿化树下交头接耳。 薄初昱站在连着校门的围墙一角,缓缓弯腰,眸子与星云眸子平齐。 星云对上他灼灼视线,还没说完的话当场卡在喉咙。 这个角度看薄初昱,少年五官在她眼内极速放大,五官突然变大带来的冲击感很重,像一把沉铁瞬间压住她的心口。 想要挣扎,又想溺死在这种巨压之下。 胜似,拔指尖倒刺,或者扯掉唇角死皮的欲罢不能。 少年指头抬了抬她下颌:“闭嘴。” 星云:“……” 她长长哦一句,音调悠扬婉转,又带着少年人的阳光俏皮,“原来不是小兔子,是烂尾巴蜥蜴妖啊!” “……” 少年手上移,捂住她嘴巴。 她“嗡嗡”叫喊不服,少年更是将她嘴巴捂得“妥帖周到”,一条缝都不露。 “什么烂尾巴蜥蜴妖?”他边捂她唇,边带她离开学校,“闭嘴,我的小可爱!” “……” 她不能说话那一刻,是想狠狠一个过肩摔来…“救赎”他的,但是,他又叫她小可爱哎! 娇花,也是小可爱哇! 那一秒的迟疑,延续到后来,想都想不起来要下手“救赎”他。 星云又在心底叹息:下手不快、狠、稳,被反杀了! …… 高考后几天,星云思考一个问题:支线就快到最后一个节点。 人类与妖籍人类的互为友好关系原则将被人类反妖籍人类组织破坏,妖籍人类大批遭到捕杀,被迫逃离人类社会。 在此背景下,薄初昱要死,薄初昱的前同桌边葵也得死。 十八线小配角以死亡为代价推动男女主进入虐点剧情,小甜饼主线逃不过虐点的存在,但最后,男主用二十余年等待与隐忍蛰伏终于冲破重重困境转虐为甜,同女主继续走小甜饼主线。 总之,整个主线无人伤亡,只有十八线小配角充当炮灰受伤死亡的背景达成。 所以,该如何救赎就显得至关重要,毕竟,学校里那么多妖籍学生,社会中那么多妖籍人类! 星云…神明点头认真,这么大的一票,娇花干不来啊! 而且,她还旁敲侧击从神明父母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中猜到了什么叫“神明的眷顾与偏爱之下,是代价与回报”。 边葵拥有具有缺陷的预知未来的能力,能与神明沟通,这是神明的眷顾与偏爱。 他的代价是他的命。 她的回报是他的命。 猫妖九条命,每一次请神明应约,都会丢掉一条命,仔细算来,猫妖的九条命只剩最后一条命。 “……” “神明,神明,我又做了个不好的梦,我梦见人类与妖籍人类互为友好关系原则崩盘,也梦见…昱哥死了,我…” “……” 信徒有请神明,邀约初定。 她前往更改薄初昱的未来,邀约成,边葵即使他没死在回归任务中,也会死在神明索取的代价之下。 死亡如影随形。 【小娇娇,你的指引统上线了,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闭嘴。”星云揉揉耳朵,“不想听!” 【……】救赎任务失败警告第一次! “别在耳边吵吵,烦。” 【……】救赎任务失败警告第二次! “谁还没几个主意!”她仿佛刻意停顿了半会儿,才补充,“好,我确实没几个好主意!” 【……】呵呵,救赎任务失败警告第三次! “但是我有三千大佬送的三千外挂啊!” 小手一抽,一张卡片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 瞧清了卡片上的外挂的云惊声:【……】去他爹的只知道拼背景的纨绔子弟,胜之不武! 它从从从从从从从未见过这种全靠他人不靠自己的无能砍脑壳宿主! 她简直就是它统生中的侮辱! 临了末了,快退休了,守了一辈子的脚踏实地、兢兢业业干事的清白名声…脏了! 它恨! “……” ——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8 五月底国家官网及各主流媒体网站纷纷转发“人类与妖籍人类互为友好关系”相关推文。 六月初,反妖籍人类组织展开与妖籍人类的网络大战,彼此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六月底,高考成绩放榜前后,反妖籍人类组织暗算转阳谋,提出彻底清除妖籍人类的“猎杀计划”。 如果说,之前的猎杀队伍是零散的,没有严格规章制度的,不成气候的,那这回由反妖籍人类组织提出的“猎杀计划”中的猎杀队伍则是拥有着严格纪律的队伍。 人类阵营中的友好派不敌反对派,又由于猎杀组织的执行力迅捷,口号一经提出,当夜便对各大城市内的妖籍人类进行单方面压倒性的猎杀。 得知这一消息后,友好派主动联系妖籍人类组织,但人类在妖籍人类心中已经丧失可信度,妖籍人类组织拒绝与友好派通信,也拒绝友好派辗转多方传递过来的友好讯号。 “薄初昱。”还是那一身西装革履,还是那一声命令似的腔调,“回归计划于今夜正式启动,你负责组织小区内所有妖籍人类撤离人类社会。” 也许是早有察觉,薄初昱对这一结果并没有多难以接受,他声线稳定答:“是。” 然而,他走下阶梯时不小心一脚踩空,是薄父眼疾手快拉了他手臂一下。 拉得快,撤得也快,好像再多停留几秒,便会让场面尴尬得一发不可收拾。 薄初昱看地,忽略手臂上曾被人拉住的踏实感,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往下走。 七月初,高考成绩已经放榜,少年走下楼梯的同时目光不自觉看向学校大门支起的巨大红色横幅,学校这一届的高考成绩史无前例,市内前十稳占全省前十。 遥遥一望,鲜艳夺目的横幅在夜色遮掩下竟如同他脚下的台阶一样,荒诞怪异又空洞虚无,没有真实感。 “薄初昱。” 那声音是从台阶上方传来。 “我很遗憾。” 他遗憾什么? “不止遗憾没能带领大家融入社会,成为这个社会认可的人。”他思考了小半会儿,加了一句,“也遗憾把u盘内容放进谈判桌上的人是我。” 其实,对他不需要遗憾的。 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没回头,顺着一个个台阶而下,一步步踩得稳稳当当。 …… 薄初昱先是通知边葵,交代撤离事项,然后披着一身夜色往走到星云家。 神明包子铺。 在一排各种小店面中,包子铺平平无奇,甚至如同小妖怪一般带着令人忽略的特性,他找了几回便路过又错过几回,最后是捞起回忆,数着那晚送她回来的步数,将那晚的路重走了一遍,晃然抬头,才正视这家店面。 平方楼体高高大大,合拢的卷门侧边连着小铁门。 他走上前,敲开铁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长相模糊得显丑的男人,但少年潜意识里觉得,这人长得并不丑,或者可以说是丑的反义词。 “…你找谁?”那人或许从未遇到过被敲门的状况,表现得有些诧异。 “我找星云同学。” 对话干瘪,没有多少内容。 少年不敢看那人,又解释了句,“班主任让我找星云同学对一下试卷答案。” “…哦。” 那人信,还是不信? 有待观察! “星云同学,有人找!”那人模糊成一团的影子进入内屋。 星云踩着一双木质拖鞋“哒哒”出来。 一见屋外站的薄初昱,星云一瞬间竟头皮发麻,她知道,薄初昱的支线节点就在今夜。 少年也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两人对视,没人先出声。 “星云同学。”模糊成一团的人影又走了出来,他手里甩的试卷清晰可见,“这位同学,班主任让你跟星云同学对答案的试卷是哪一张?” 那一团人影的笑意明晃晃。 星云:“……”她神明父亲不神明了?怎么今天突然会笑,会调侃人了? 薄初昱:“……” 少年反应比星云大些,双耳赤红,热意从两颊一遍遍散开。 星云余光飘过薄初昱,“……” 每一张试卷的分数都不高过六十分,她都不害臊,救赎对象在害羞什么? 她慢慢回想神明父亲的话语…了然了!她毫不客气的推开神明父亲,关上铁门,隔绝掉那个反常的神明父亲,对着薄初昱喜笑颜开,“哦~,大学神来找我这个学渣对卷子答案?” 少年被这么一调侃,烦恼事暂时抛在脑后,热意带来的薄红遍步苍白面容,于是,人看起来少几分优的苍白,多几分乐的红润。 蓬松黑发挡住眉眼,他低头轻轻笑: “见笑了。” 少年这么一笑,天上的星星都变得璀璨惹眼。 星云:“昱哥,别害羞啊。”她说话直,“说谎不打草稿都不害羞,这会儿被揭穿了,知道害羞了?” 她也笑,“接着编,接着骗,别害羞啊!” 她以一种坦然的姿态揭穿他的谎言与他的羞赧,但奇怪的是,这种坦然击穿了所有被拆穿后的难为情。 她没递过来梯子,可他心境却奇迹般的平缓了。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描述那一刻的颤抖与激动,他只能直勾勾,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看。 夜色太黑,路灯太暗,他瞧她五官氤氲在夜色里,偶尔也瞧不大清,可莫名的,心底大安。 一路上的忐忑不安,都在此刻被尽数磨平。 绞尽脑汁想好的说辞、打好的腹稿,所有都归零,他不用辗转难安,内心不得安宁,他学着她的坦坦荡荡,轻而易举便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他说:“星云同学,妖籍人类美好的未来不会发生在这片广袤无际的土地上了,我们今晚就会离开,可能这个世纪,下个世纪,甚至下下个世纪都不会再回来。” 少年坦荡说辞下,是无尽认真。 “星云同学,小妖怪,小可爱,神明,娇花,今夜跟我一起走。” 是同我,不是同我们。 四下无人的夜,面色的平静之下,是内心疯狂的喧嚣。 要调动全身所有细胞,用尽所有力量,才能竭力遏制住肆意生长的贪念。 人类贪念权势、贪恋感情,贪恋遥远不可预知的美好…妖也不例外。 大自然平等的赋予所有生物贪念,于是,万物生长,欣欣向荣而又生生不息。 他承认,她是他的贪念。 …… “神明,神明,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我祈求神明庇佑,昱哥今夜平安无事。” 妖怪起约,神明赴约,契约落定,命运无可更改。 同薄初昱一起离开,边葵死; 反之,薄初昱死,边葵也死。 …… 双重压力下,星云挑眉,肩慢慢挨着铁门,借铁门的力量撑住自己的重力,这个模样看来,有些懒散不成样,又乖又邪。 她回:“好啊,薄初昱同学,小兔子,烂尾巴蜥蜴妖。” 虽然娇花不爱做事,可不代表娇花怕事啊! 双重压力? 不存在的! 她可是拥有救赎光环的娇花! 压力在“救赎光环”面前不值一提! 绝对的救赎光环,绝对的拯救!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29 回归计划定在十点。 夜晚十点,市区除却夜市街外,大大小小的商铺基本关闭完整,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巷也久久难觅行人踪迹,与街巷相反的是一栋栋高楼大厦,每一层都将点亮不同色系的灯。 城市人安静躺在家里享受一天的放松时间之际,是他们的逃离时分。 少年抬起手腕,看了腕上带的表,指针悠悠转,八点半,距离回归计划开始还剩一个半小时。 他联系上边葵,一遍听他报告,一遍步履匆匆往夭夭小区走。 走出神明包子铺五分钟的时间,挂断电话时,他心情感到无比畅快。 他看着家家户户亮起的灯,再看看灯光与月光找不到的阴影角落,或是由于灯光与月光作用造成的黑沉地方,再无所彷徨。 他走进灯光照耀下的长道树影。 星云的肯定回答,令这座城市的光芒照不到的阴影角落生了许多明亮。 “薄初昱。”长道树影尽头,薄父站在那儿,挺立如松。 薄初昱停步,遥遥看他。 “不要跟那一类人来往,那一类人是极其自私的物种。” 那一类人是谁? 薄父没有言明,但薄初昱顺着他视线回头看过去,那一排门面里“神明包子铺”店不见踪影。 那一类人指的是星云一家。 所以,他刚才去找星云的事被他撞见了,他撞见了多少? 他看着薄父,从薄父不容抗拒的命令般的神情中瞧出,薄父看了全程。 “……”他极慢的眨了下眼,时光如凝滞般,他与薄父对峙。 “我也自私。” “我还是会同她,同他们来往。” 少年掷地有声。 寂静夜色里,一声带着嘲讽的低笑分外刺耳。 “他们那一类人需要媒介才能出现在我们眼前,你以为他们需要的媒介是什么?是旁人心甘情愿的代价。” “出现即是代价。” “你的身边,是谁替你付了代价?” 薄父警告性的提点,“终止,他们那一类人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人。” “神明?”薄初昱看着薄父警告的双眸,缓缓勾唇。“他们那一类人指的是神明?” 薄父双眸抬了抬,似是不解薄初昱怎么知道,然后沉默。 少年从薄父的沉默中窥到真相。 “父亲,如果出现即是代价,那这代价我不是不愿意付。” “冥顽不顾。”薄父怒骂,“用别人付出的代价来换你自己一时片刻的欢愉,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薄父语速很快,相比之下,薄初昱仍然是那种缓缓的腔调,显得镇静又从容。 “那我还。” 少年的坚决令薄父一时间哑口无言,最后,闻得一声叹。 “阿昱,你还得起吗?” …… 薄初昱满怀心事的回到夭夭小区时,时间过去半个小时,现在是夜晚九点,距离回归计划还剩一个小时。 小区内各家还亮着灯,但阳台外挂衣杆上空空如也的景象还是昭示了所有人的准备就绪。 按照事先安排,十点一到,以楼为单位,在各小队长的带领下迅速撤离。 但薄初昱在小区的中心广场里站了一会儿,头顶是明闪闪的群星,广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苍苍巨树的斑驳影子。 晚风晃荡下的树影压着暗潮涌动。 薄初昱忽然摁响警告铃,所有夭夭小区内的妖籍人类都收到了那短暂而急促的警告铃声。 千家万户灯骤然熄灭。 与此同时,另一声高昂的哨声从夭夭小区铁门传进来,紧接着,不同的哨声四面八方响应。 “动手。” 猎杀者队伍踩着树影从四面八方翻进夭夭小区,逼近夭夭小区内的每一栋楼。 少年笔直身影里满是肃杀气。 “所有人,撤。” 猎杀者头领摘下帽子,手尖抵着黑色帽子摇晃转圈,他玩味的走到薄初昱面前,笑得阴险,“薄初昱?或者应该叫你少族长。” 猎杀者头领看起来年岁不大,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细眉小眼,长相就很邪。 “亲爱的少族长,束手就擒。”越笑越猥琐,“你们的回归计划早在我们掌握之中,小区之外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放心,这次你们一个都逃不掉的!” 见状,薄初昱单单吐一个字:“滚。” 然后,无数黑衣人从他身后闪现,同他一起跟猎杀者头领及他带来的人缠打在一起。 薄初昱等人是妖籍人类,没有那种点石成金的妖力,只是身手比人类中最擅作战的人更为敏捷,所以,哪怕在几近一敌十的人数悬殊之下,他们仍然处于上风。 但在猎杀者头领缠斗对象指向正在逃离的普通妖籍人类之后,薄初昱等人为了保护那些人,渐渐落了下风。 有些人身上挂了彩。 不过,纵然处于下风,他们这行人还是挡住猎杀者头领及解决掉夭夭小区外埋伏的猎杀者。 他们身上带伤,目光看向远去同胞的背影,只有一个信念:平安回归。 以血肉之躯铺就回归之路。 百余黑衣人撕出一条生线后,只剩下不到一半人数。 薄初昱带着他们且战且走。 眼看着,就要逃之夭夭。 但边葵的声音给了他重重一捶:“昱哥,五、九、十二小队失去联系,我正在往他们失去联系的方向赶,请昱哥快速前往回归地点,其他小队在回归地点等你。” 奔跑速度如残影的身影以最快的速度停了下来,晚风一吹,少年浑身发抖。 代价,代价,代价? 他回想起星云曾被破消音的字句,无法言说的秘密,也想起边葵无端端丢命又吐血,凉意攀附热血游走周身,他整个人冷得如同掉进一口冰窖里,怎么爬也爬不出来,到最后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他嘶哑着,哽咽着,艰难吐出一句:“我来。” 那边,边葵顿住。 呼啸风声止住。 边葵:“昱哥,别来,你会死。” 边葵梦见过薄初昱的死亡,他之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薄初昱,而是在与薄初昱前往高层住所参加回归计划各类事项商议的时候,请求将自己的位置跟薄初昱的对调。 此刻,他们距离足够远,远到薄初昱赶不过来,所以和盘托出并不是一件需要纠结的事。 “昱哥,其实,我并不想回家。”暗淡嗓音之后,变得欢喜起来,“不怕你笑,我很喜欢上学,纵然成绩很糟糕。” “昱哥,好好活着。” 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五、九、十二小队以及他,无人能活。 通话中断。 薄初昱猛然闭上了眼。 “少族长…” 少年抬手,气息陡然凉透,“所有人火速赶往回归地点。”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30(完) 他侧身,向着那三个小队撤退方向狂奔。 原来,代价是边葵! 要想结识神明,一要媒介,二要代价。媒介与代价都不由人选择,全由神明把握,或者说神明亦不知晓,是天命要弄人。 天命要无神论者求神,要狂妄自大者折腰,要神明无从选择…… 许久未有过的预感如野火烧不尽的野草般疯狂破土而出,他又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 —— 猎杀者头领追不上薄初昱之后,接到下属上报的消息,邪恶的笑了笑,转而去了另一个方向。 边葵见到猎杀者头领的时候,对两人的实力对比之后,果断选择带人跑路,但路被猎杀者队伍堵得死死,他们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被人拦住。 他带人拼死想撕破一个口子,让人能够逃出去活下来,哪怕一个都可以。 但做的都是无用功。 当猎杀者头领绕道到他身后,贴着他,用匕首从他腹部捅进去又拔出那一刻,他以为他会死! 然而—— 伤口快速愈合。 除了那短暂到几乎可以不计的时间,再无痛意传来。 他看着被捅后一滴血都没冒出来的腹部,陷入空白时期——他什么都没想,就静静看着腹部。 这年头,什么奇奇怪怪物种都冒出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技能都被点亮了,比如星云的隐身技能,那,多他一个被捅也不会死的妖怪…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 边葵穿这件冲锋衣,划下拉链,转身面对猎杀者头领,一甩两侧衣角,豪气冲天。 “孙子,今天你不弄死你爷爷,你爷爷就弄死你!” “……” 边葵被捅了一刀又一刀,哎,就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孙子,你玩伸缩刀呢?” 边葵很怀疑。 猎杀者头领也很怀疑啊!所以,当他用匕首往自己腹部真捅了一刀来验证的时候,他崩溃了! 他倒地,一手捂住不断出血的腹部,一手去拽下属的腿:“快,快,打电话喊急救车!” 边葵:“……” “啊,谁踩我脚?谁踢我脸?”猎杀者头领哭号,“你们这群傻逼玩意儿,还追什么追,赶紧把踢我脸的人找出来。”这话好像有哪点不太对劲,踢他脸的人应该是妖籍人类,但人偷跑了,要找就得追啊,可是听他们头领这意思,是不追?所以,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集体沉默,让猎杀者头领气不打一出来,他拔出捅进腹部的匕首,颤颤巍巍站起来,不带看下属一眼,挑了个离他最近的下属,用匕首捅进下属腹部。 下属瞪大眼球! 猎杀者头领:“痛吗?” 废话! 猎杀者头领:“那还不赶紧打电话叫急救车!” 没被捅腹部的下属赶紧掏出通讯工具联系医院,但刚拨通电话,电话就被人摁断了! 他们的通讯工具被抢了! “谁?” 四下无其他人,只有他们同伴! 猎杀者头领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什么妖怪,不要让我逮到你,要不然抽筋剥皮!” 就站在猎杀走头领眼皮底下的星云:“……” 她摸着下颌,淡淡道:“是我下手不快,给你们脸了,是吗?” 踢腿,踹人的动作一气呵成! 平地上倒了许多人。 有些人还晕了过去。 她那一脚脚的,够大力,够带劲儿,都能把人踹昏迷了! 剩下没昏过去的,都跑了。 他们跑路的姿势狼狈得不堪入目,瘸着腿一只脚跑,连滚带爬的跑…那猎杀者头领一手捂住腹部流出的肠子,一手捂着快被踹残的腿,跑得哪叫一个“丧尸出行”。 星云:“他们得到就是之后,跑姿都更帅了!” 旁观整个全场的边葵:“……” 昱哥,救命! 你的星云同学她好凶残!她好有病啊! —— 薄初昱赶到的时候,只见平地处落满血,一步脚印一步血。 血印在月光下,分外刺目。 他沿着血印走到一条黑暗小巷,巷子尽头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呼雀跃。 正陷进巨大悲伤击中的薄初昱已经无法思考,他定定看着巷子尽头那片张牙舞爪的人影,从影子的动作来辨别,他们似乎在拖拉他同胞的尸体。 早已积攒到极限的怒气无法遏制,他目光如刀,寒光四射,一步步上前。 他有无限赴死勇气,正如之前将自己作为筹码摆上谈判桌的孤注一掷。 少年靠近巷子口尽头,一片斜斜灯光将巷子口尽头转角分成明暗两半,他站在明暗交接处,还未转眸,就给自己判了死刑。 死刑之前,他终于寻了一丝清明,清明之后是午睡醒来后世界无人空空荡荡的无限落寞,然后是铺天盖地的遗憾。 好多好多事,还没来得急同她一起做。 小妖怪,真的好遗憾,好遗憾啊! 小妖怪,好好做你的神明! 少年转眸,巷子口尽头转角的场景落入他的眼眸。他的妖怪同胞们竟然在欺负猎杀者! 他们还在商量,去找下一波猎杀者,然后弄残他们! 其中边葵最为凶残,他还商量着以他为诱饵吊出猎杀者,然后他们再这样…那样… “……” 虽然妖怪很强,但是猎杀者队伍的人数众多,战术精湛,妖怪对上猎杀者还是没多大胜算的! 你们这么说,这么狂,谁给的胆? “……” 胆子,星云给的! 星云坐在墙头,一手撑着墙,一手扯起墙上还在盛开的迎春花,两条腿自然下落,不羁又洒脱。 她长的乖,乖巧气中和不羁与洒脱,她看起来是带一点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乖巧。 眨眨眼,又变得很可爱。 她忽然托腮,转头低着眉眼看向他,她笑了,很笃定:“昱哥,我也坚信,未来是美好的。” 娇花可是得长在沃土之上,如果未来不美好,娇花不介意“救赎”一下! “所以,神明今夜来坚定一下信念。” 月亮出来了,星星眨眼了,晚风轻轻歌唱了,一高一低的影子逐渐靠近了、笑了。 月夜清辉可爱,遮我一身狼狈,然后,我也披上清辉可爱的夜色,变得清辉又可爱。 … —— 你问我有没有预见过自己的死亡,我没有回答。 其实,有。 在你出现之前,千百次梦见自己生命的终点。但,在你出现之后,我再没预感过自己的死亡。 原来, 你是我重压之下的喘息, 是我必死无疑的生气, 是远道而来的救赎。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番外1 自盛夏七月那夜之后,猎杀者组织规模被大肆破坏,除却遭受友好派从国家法制层面的攻击外,还被神秘人疯狂追杀,猎杀者组织成员锐减,被迫从明转暗,在悠悠岁月流逝中,几度消亡。 与之相反的是妖籍人类,妖籍人类经此一劫后,反而提前完成融入人类社会的进程,以少数民族的一类人而存在。 至此,社会迈入下一个发展阶段。 又是一年高考季,这一年的高考,星云跟薄初昱等人都参加了。 其他人想不想参加,星云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自己蛮不想参加的,毕竟学习是个苦差事,而她是朵娇花,娇花娇生惯养的,受不了苦跟累! 但薄初昱竟然诱哄她:“考进全市前五十名,我就告诉你我是什么妖怪。” “…神明无所不知。”星云嘴硬,“神明对你不感兴趣!” “那你对谁感兴趣?” “……” 少年目光危险。 “娇生惯养的,吃不了学习的苦。”星云托腮改口。 他敞开校服外套,后仰靠在椅子背上,偏过头来看她。 少年不畏热,大夏天还穿着校服外套,此时拉下敞开校服,露着内里的白色校服t恤衫。 与他往常外套扣紧的大闺女模样相比,此刻竟透出几分清凉之色。 脖子后仰,喉结随着话语起伏,性感撩人。 “嗯?你对谁感兴趣?” “你。” 少年闷闷一声笑,手交叠置于后脑勺处,像伸懒腰那边,短袖校服下摆撩高一截,腹肌隐隐约约露了出来。 那腹肌不显粗狂,倒是十分秀气,很好摸的样子! “那学习吗?” “…学!”星云咬牙回。 少年彻底放声笑了起来。 然后—— 扔一本书砸到星云面上,等星云拿开书本之后,只见少年校服拉链拉得完整,彻底裹住脖颈以下,再抬手间也不会露出一截腰腹,让人能窥探到那若隐若现、看起来格外好摸的腹肌。 星云:“……” …… 再多么不想学习,为了腹肌…知道救赎对象是什么妖怪,星云还是勇敢的上了! … 高考成绩公布是在夜晚,但薄初昱在下午的时候,带星云去电影院看了动物世界! 他指着异常凶猛的狮子道:“你觉得狮子长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难不成救赎对象是狮子? “你觉得长颈鹿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哦~,原来单纯的问她喜不喜欢里面的动物…可能,救赎对象亲戚遍动物! “你喜欢老虎吗?” “…不喜欢。” “……” “那你喜欢什么动物?” “小兔子!” 小兔子,白又白,四只小小脚脚真可爱! 少年抿唇闭嘴,不说话了! 高考成绩出来当晚,星云听见搁置在床角的书包内传来“嗷嗷”的叫声。 然后,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 “嗷,嗷…” 小老虎! 床头灯照着它,小老虎扒着书包拉链来回揉弄,它竭力让自己那双带着动物野性的凶狠的双眸变得柔和,变成云朵或者一样的柔软,但似乎用力过猛,两只眼都氤氲着泪水。 “呀,小老虎!”星云惊呼。 但她转了个头,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冷漠! 她可是说过自己不喜欢老虎的娇花,身为娇花,那必须言行一致! 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是小老虎也不喜欢! 她恶狠狠瞪了眼扒着书包拉链,泪眼朦胧的小老虎,人往沙发上倒,侧了个身,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打游戏! 另一边,小老虎挺起身子,肉体匀称,线条流畅而极具美感,它迈着小老虎的步伐,慢慢走到沙发一角,然后猛然跳上沙发… 被星云一脚蹬了出去。 “起开,我是个朵不喜欢老虎的娇花!” “嗷~” 撒娇也没用! 娇花不为所动! 娇花关了手机,侧身躺着,双手抱臂,闭上双眼。 “嗷~” 小老虎犹犹豫豫,还是小步调走到星云头顶沙发处,蜷起身子,尾巴悬在半空,摇啊摇,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闭上眼的星云:“……” 她睁开了一只眼,小老虎瞬时凑她那眼极近,星云能瞧出来,它凑近来的眸子闪闪发亮! 好…可爱! 闭眼! 她才不要看这只小老虎! 然而,小老虎似乎打定主意闹她,茸茸脑袋贴她额头蹭啊蹭,蹭了额头不满足,还到处蹭她。 蹭她眼睛时,仿佛在说:“睁开眼,看看我啊!” 蹭她秀丽鼻子时,仿佛轻声低语:“闻闻我啊,香香的!” 蹭到她绯红薄唇时,又仿佛低低道:“喜欢你啊!上天入地,最喜欢你!” 星云弯了弯唇,睁眼起身,手逮住小老虎的脖颈,将它悬在半空。 小老虎四脚扑颠扑颠,找不到落脚点,只好勾着星云手腕,两眼发光发亮的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从它闪亮双眸里瞧出些泪蒙蒙的哭意。 “……” ——你喜欢老虎吗? ——不喜欢! ——起开,我是朵不喜欢小老虎的娇花! 不好在,她确实数次言明自己不喜欢老虎;好在,次数不多,尚可不救。 她与泪蒙蒙双眼对上,弯唇:“喜欢小老虎,因为我最喜欢我们昱哥了!” “所以,是小老虎,我也喜欢!” 不逗你了! 喜欢小老虎,也喜欢你,如果你恰好是我喜欢的物种,那对你的喜欢得用双倍来计! 【支线任务进程:100;救赎任务:99。】 【小娇娇,你是选择继续留在位面还是脱离位面?】 “不是还有000001没完成吗?”星云选,“留下。” 【……】哪次不是差那么一点点,哪次不是用那支笔给改成百分百的?【主系统托我给你带话,有人想见你!】 “什么阿猫阿狗,说想见我我就要去见?娇花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人?”星云很烦,“让那人等着!” 天大地大,任务最大! 【……】从没见过这么随心所欲做任务的宿主,关键是,他爹的,她救赎任务失败了还可以强行更改为任务成功! 一点都不脚踏实地,全靠背后那三千大佬! … 星云撸猫似撸小老虎,小老虎这下是真的泪眼汪汪了! “嗷,嗷。” “别叫唤,娇花又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番外2 该怎么记住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在他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很遗憾的是,他初期完全找不到答案。 因为,要想记住一个随时随地能抹平你有关她的记忆的人,太难,太难! 为此,他想了很多方法。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所以,第一次见她并明确她的存在的那天上午,无人知晓,他将她的名字写在书本最后一页五六遍。 星云,星云,星云,星云… 好笑的是,他还是没记住。 书本在他手里拿拿放放,直觉性的翻到最后一页,又合拢书本。 最后一页有写字吗? 写的什么? 对他重要吗? “昱哥,你瞧星云那小妖怪,她胆好大,她又在偷瞄你!” 原来,是她! 星云! 风拂过他指尖,指尖顿在最后一页,指着正楷字体的“星云”。 “找个人,跟她换个座位!”他合上书,手扶镜框,不容置喙的道。 边葵坚定不移执行他的决定,脚踹前桌凳子:“昱哥让你跟人换个位置!” “谁?” “星云。” “什么星,什么云,谁啊,哪班的,我跟他同桌熟不熟?” “……” 虽然中间经历些许波折,但最终,她还是坐到了他身前。 他由衷感到一股难言的欢喜。 就像从逼仄环境里走到豁然开朗处,鼻腔里满是山河开阔的自然之味。 星云,她叫星云。 上课铃声响,下课铃声响。 是星云。 窗外反妖籍人类运动声势浩荡,窗内同学讨论热烈。 是星云。 数学卷子姓名一栏落下的名字,是星云。 长柳巷内,长柳巷外,是星云。 前桌,同桌,是星云。 早起,是星云; 午安,是星云; 晚安,是星云。 日出,日落,行云,薄雾,胡萝卜,纸飞机,病房,回头嫣然的笑,墙头拖腮… 是星云。 千百次被迫忘记,又千百次重复想起。 最后,忘记是本能,想起亦是本能。 也是那时,才恍然明白父亲曾多次问过他的那一句“你觉得你是合格的少族长吗”是什么意思? 合格的少族长当以保护族人为毕生追求,如同他父亲一样,抛却责任不谈,本能的去爱每一个族人,哪怕牺牲家庭亦在所不惜。 但—— 保护别人只是责任,不是出于本能。 他到底是永远学不会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少族长。 “你要去南方上学?”薄父沉声道,“妖籍人类多分布在北方,你去南方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只是想。” 薄父沉思到最后只剩沉默。 通知书已经在手里了,这次来只是好好的道别。 “再见。” 他转身,丢弃掉北方所有荣光,向南方而去。 妖籍人类组织机构外,新绿的枫树下,少女捡起两片枫树落叶,虚虚贴在额前,挡住枫树落下的斑驳光影。 他走过去,从她斜挎的白色小包内拿出伞。伞撑开那一下声响铮铮,分外好听。 他们走出枫树,撑伞挡着烈阳消失在街头巷尾的人潮里。 同他一起在伞下的人,是星云。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妖怪校草的神明少女番外3(完) 有件事困扰边葵许久了! 他好像死不了了! 要成千年老妖怪了! 第一反应,完蛋了; 第二反应,好像还不错。 他先去了国内最高的蹦极台,让工作人员给他绑最细的、用得最久最旧、最好是那种将断未断就要断的蹦极绳! 工作人员:“客人,你这样的要求跟你去阎王殿报道一样新鲜!” 蹦极过程中,工作人员重点关注边葵,还特别注意了边葵的情绪状态。 但他自己找了跟细绳稍微绑一下,一点也没犹豫,头也不回的往下蹦极台下跳。 动作快得如残影,没人拦得住! 工作人员:“…”完蛋了! 等他们亲眼见那根细绳已快要断了,但就是没断,还支撑边葵蹦一次极之后…他们的心态崩了! 边葵第二件要做的事是攀野岩。 无任何防护措施,徒手从百丈崖底爬上顶峰,虽然中间几次惊险,但都有惊无险。 第三件要做的事是极限跑酷。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他从这栋高楼跳到那栋高楼,从高楼玻璃窗滑落至地表,动作惊险堪比好莱坞大片…次次挑战新高度,回回调戏死神,死神对他也无可奈何! 第四件… 第五… 第… 当把所有曾经纠结过要不要玩的项目通通玩一遍之后,他疲了,回来拿了录取通知书。 知晓薄初昱跟薄父摊牌的事后,屁颠颠来找薄初昱。 “昱哥,真打算好去南方吗?” “嗯。” 薄初昱从不过问边葵的事,但这回仿佛预感到些什么,破天荒的问一句,“你呢?” “我没主见的,总要徘徊,纠结。”他挠挠头,有点羞,“你从小是被当成组织最高领导人,也就是族长培养的,我从小就是被当成你的副手培养的,虽然成长得有些歪,后来他们也给你暗地里培养了更为适合的副手,但我还是一直跟着你。” “跟随你,是我生命中天大的事。” 他话很多,都是废话,都是铺垫。 后一句才是重点。 “但这回,我想跟你道个别。”其实,他之前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但到了这个时候,把话说出口并不困难,相反,很简单。 就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 好比,同一源头的水流,一个径直向东,一个蜿蜒曲折汇入西南。 “昱哥,你去南方,我去西北。” 跨过浪浪山,也许进去的是另一个浪浪山,但没关系,至少,我知道浪浪山之外还是浪浪山。 …… 相聚是偶然,分别是常态。 总以为天长地久,来日方长,但其实,每一次相聚都早已埋下分别的伏笔。 你意识到,或者意识不到。 薄初昱跟边葵分开后,没有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直至停在学校对面那一排门面的第一家商户门前,星云从薄雾中走进他的视线。 隔一层薄雾,两两对视。 很久很久。 “我们去南方,边葵去西北。”那个伴随他十余年时光的玩伴,在高考之后,同他道了别。 他用词简单,却透着一丝常人难以感受的落寞。 这种落寞不单针对边葵一事,还有更多,更多。大约是觉得,谁的人生都不是静止状态,时间在走,事在变,人也在变。 落寞归根究底是知晓世事变化无常,并对其无能为力。 “你会离开吗?” “不会。” “我怎么不敢相信。” “那我走?” “别。”少年上前一步,鞋头抵着星云鞋头,“我信。” 少年张开双手,弯腰,身子往下压,双手自然而然拢住她。 隔着雾,拥抱你。 …… “神明,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换她兑现诺言。” 头一回听到薄初昱祷告的星云:“……” 神明允了。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 系统空间。 沙发上多了条毛茸茸毯子,毯子橙色,将清冷的系统空间添了些暖意。 星云侧躺沙发,毯子就盖在她身上,显得几分沐浴日光的暖洋洋,舒适又安逸。 【……】它一个快退休系统的系统空间,怎么又又又…又多了条毯子! 去他爹的,等退休的时候又要多清理多少不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好像被延长退休了。”星云睁一只眼,对着系统眨了下。 幸灾乐祸得不要太明显。 【……】 云惊声冷漠调出通讯页面,然后“嗖”一下没了统影! 去他爹的狗憋宿主,它被迫延长退休谁害的?还不就是她! 还眨眼散发魅力,呵,全星际她长得最丑! …… 通讯页面由两个交叠的画幕组成,最下面一层画幕看着像是在医院里,那医院星云并不陌生,同样不陌生的还有躺在病床上的人。 那人,她救回来的。 不过,看样子,人还没苏醒,所以他下属站在一旁用脑电波仪器与光脑相连,这样,那人即使还没彻底苏醒,也能实现跟她的短暂交流。 “你好。”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电波没有起伏,话语显得冰冷没有温度。 “谢谢。”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之后通讯终止。 整个过程,只有那么四个字。 星云舌尖抵着腮帮,浅浅掀开眸子,深黑瞳仁藏着波澜情绪,她淡淡笑了,看着通讯终止的页面,缓声道:“诊金记得一次性付清。”她强调,“要命买卖,概不赊欠!” 通讯页面下层画幕里早已变成虚无一片。 【……】 救人是为了钱,做任务也是为了钱,钱钱钱,一天就知道钱,肤浅! 云惊声不想再在自己地盘上看见星云,直接一键传送! ——— 七月的天,炎热酷暑无比,路面上升起火烫热气。 星云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骨无力垂地,肩披一条毛巾,毛巾两头沾满汗渍。 额头还不断冒着汗水,她扯了扯毛巾,胡乱往额头抹一把,欢腾汗水得以消停,但过不了多久,汗水又是满脸滴。 不仅是被天气热的,还是被工作累的。 “星云,人在哪儿,这有一堆砖块还没搬没看见啊,瞎了?” 工地包工头大声嚷嚷,点名批评星云。 星云:“……” 缓缓! 缓缓! 真的需要缓缓! 她蹲在歇工的挖机控制室旁,听着包工头的话,默默抬高自己的手。 手的掌心掌背都很粗糙,指甲开裂,指头周围分布着长短不一的倒刺,每一根指头上还留存着受伤的痕迹。 这是一双干活的手。 这个活,不是简单的洗衣做饭,而是工地搬砖苦力活 “……” 光从五指透过,落在她眼内。 光很刺眼,但那都无所谓了,因为她发现一件更可怕更恐怖的事: 她脏了! 【????】 …… 这是一个单身即收税的国度。 男女主走的主线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为合理避税,成为契约情侣后,发生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可乐事! 原主… 原主走的支线竟然是工地搬砖挣学费跟工地搬砖挣钱交单身税。 “……” 怪不得是十八线开外。 男女主为了合理避税,都成契约情侣了,原主还在工地搬砖,搬砖。 … 搬砖也有节点,不多,三个节点。 第一个节点是七月底:七月搬砖共计四万一千五百六十二块。 第二个节点是八月中旬:截止八月中旬,搬砖共计三万零六块。 第三个节点是八月底:截止八月底,搬砖共计三万三百零九块。 “……” 这个支线设定,好为难娇花!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 “星云那小崽子,砖都没搬完,人跑哪儿去了?谁看见他了?” 带着安全帽的某个工人在包工头问话后,回了句,“上厕所去了!” “…懒人屎尿多!” 挖机一侧的星云:“……” 娇生惯养的,听不得别人骂脏话。 她一手抄起肩部上的脏毛巾,一手拍拍身上因为搬砖而沾上的灰,头高高昂起,朝包工头方向而去。 身子板瘦弱,气势却不低。 步步生威。 包工头远远一看星云走过来,当即想骂她一顿,但见她那踩得稳稳步子,走路跟地面有仇,恨不得踩碎地表一样。 包工头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星云势头压过包工头,气焰正盛。 结果—— “哪儿?” 气势强,话听起来也很重。 包工头一愣神:“啊,什么?” “砖在哪儿?” “……” “我今天要搬完的砖在哪儿?” “那里。” 星云朝着包工头指的方向走了,脏毛巾擦手的背影从容不迫,还透着一丝年少张狂。 她背影好像在说:“区区几块砖,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包工头:“……” …… 谁也不知道,谁也没看清楚星云是怎么做的,反正她就没借助吊机,也没花多长时间便把那一山堆的砖给弄到五楼去了。 “五百,结账!” 星云大气不喘,大大方方讨要工资。 包工头:“……” 工友:“……” …… 【小娇娇,你这是作弊!】她,这个背靠大佬的纨绔子弟竟然用了“顺移光环”,没错,“顺移光环”就是你想象的那个作用,能够在分秒内移动任何你想移动的物品去往你想移动的位置! “你商城里不也卖得有作弊神器,顺移技能你从前没卖给其他宿主过?”星云看透一切般,“你不能因为我没从你这儿买金手指,你就说我作弊啊!” 【……】 去他爹的狗憋背时砍脑壳宿主! 不仅断它退休路,还断它财路! “……” … 原主是个孤儿,从小寄宿在大伯家中,身上有的一分分钱不是靠大伯心血来潮时赏小动物一点吃的给的,就是政府民政局给的低保攒的。 一毛毛,一块块,攒起来也费劲的,但一攒就是十余年。 可是就是如此,这点钱还不够付学费。 虽然说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可原主天生畏惧贷款,不敢去,因为父母就是被高利贷给逼到跳楼死亡,如果当年不是警方来得及时,或许她也被高利贷逼死了。是以,原主怕贷,不敢贷。 原主大伯一家没上过什么学,一家人最高学历就是初中毕业,虽然初中毕业,但堂姐堂哥弟几个在县城里混得是风生水起,这也坚定了大伯的信念:读书无用。 读书不如进厂,厂里还包吃住。 为此,大伯等人多次干涉原主决定。不过,原主也足够坚定,找民政局的人跟大伯打太极,最终,原主得以上高中,代价是大伯扬言让她搬出他们家。 高中三年,原主都是住在学校。 寒暑假,学校住宿楼没开放的时候,便出去找包住的兼职,因为贪心那一点兼职钱,还差点被人骗去搞传销。 在这种衣食住行,样样都得不到满足的条件下,原主就穿着换来换去的几套校服生生埃到高考毕业,然后坚决离开小县城,来到她考上的大学所在的城市。 大城市机会多,但能看得上眼的机会大多都是留给有能力的人。 原主…一个三本学生根本没法在大城市找到像样的兼职。 于是,空有一身力气的原主剪短长发,剪成男孩子那样的短发去工地上搬砖。 原主很努力攒够了学费,但生活费又是一个大问题。 低保远远抵消不了生活所需的花费。 更别提,低保存折还在大伯手机捏着。 她在上学期间又找了一个兼职,还是工地的兼职,但兼职的时候被同学撞见,有个同学不轻不重的调侃了她一句“假小子,工地干活啊”。 当晚,原主有些想不开了。 后来,那同学一直在原主身边晃悠,给她带的东西都是她没见过、没用过、却打心底里渴望跟期待的。 要有多努力,才能填平人与人的差距,才能让她看起来体面些?拥有得更轻而易举些? 原主陷入少年人最常见的心态:羡慕别人拥有的,痛恨自己所缺少的。 贫穷贯穿的生活令人无法喘息。 原主在那同学再次以轻笑的态度送来一件小小的礼物,并不以为意的提了句“要不我们在一起,这样你就不用交单身税了”后,当夜割腕自杀了。 ——我再一次被我所看到的世界碾压,并且终将一直被碾压。 小人物的一生,跌宕起伏而又不堪一提,在大人物主导的历史潮流里掀不起一点儿风浪。 …… 原主的死亡并不是她必须要走的节点,她要走的节点就是三次搬砖,完成节点后,随便她浪! 虽然娇花不愿意做事,但为了任务还是“努力”的完成了第一个节点。 除却前期换住宿投进去的钱,腰包里还算有点钱。 她准备给自己换个新手机。 人均智能机的时代,原主还在用直板键盘老人机。原主能忍受,从上个为面迷恋起小游戏的娇花不能忍受! 火速换手机,手机卡插上,开机的瞬间,就迎来了一条短信。 号码是深户本地。 110119:给你五十万,跟我网恋。 星云:“……” 是的,网恋也可以申请免单身税,但是网恋逃不了奔现跟对方亲亲,因为要避免单身同胞瞎编乱说来逃避单身税。 成年后,迎来的成年礼物竟然是伴随一生的单身税! 这该死的单身税! 星云:大佬不缺你那点钱! 短信很快发送。 那边先收到第一条回复,一两秒的间隔,又接到纠正第一条说法的回复:娇花不缺你那点钱! 110119:给你六十五万,跟我网恋。 星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110119:七十五万,跟我网恋。 星云:娇花是个有原则,有骨气的人! 110119:不二话,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 星云速度滑跪:不二话,先打钱,后网恋。 110119:银行卡账号。 “……”对了,她没有银行卡,干活领的工资都是现金,之前的低保银行卡是以大伯名义办的,好在大伯那儿… 星云:等等,我去办张银行卡! 110119:… 110119:地址。 星云:???? 110119:你家地址。我让人给你办一张给你送过来。 星云:???? 110119:不用你去办,我让人帮你跑银行一趟,然后再给你送过来。 大马路上,星云看着手机不由自主莞尔。 星云:谢谢,亲爱的! 110119:嗯。 云惊声:【……】统生惊呆!统子它大为失色!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3 救赎对象,周林林。 他拿的支线是父母双亡,患有应激性创伤后遗症的抑郁社恐富二代,说是富二代也并不完全正确,应该说是富一代,父母去世后,他们名下的全国大型连锁超市由他继承,虽然他基本上不过问公司大小事,但雇佣的职业经理人将公司大理得井井有条,他只需要坐在家中数钱、花钱。 但是,人一有钱还特好欺负就招人,还特爱招小人。 周林林要走的支线节点都跟小人有关,第一个支线节点,被小人强行安排女朋友,周林林病发呕吐进医院;第二个节点,被小人逼迫签下公司股份转让书,失去公司;第三个节点,被小人骗去间接导致父母死亡的事发现场,周林林被逼自杀。 “……” 社恐? 抑郁? 娇花回看救赎对象跟她的短信来往记录,怎么从中就瞧不出一丁点儿社恐跟抑郁来? 18760:小七说你住的房子破烂差,换一个住房。 星云:宝贝,你不知道五斗米多难挣! 18760:… 没半晌,短信页面又新进一条短信。 18760:一环中心内挑一套住房,图片jpg,图片jpg… 星云:???? 是娇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18760:小七说你还在上学,就要一环近大学城的套房,图片jpg。 星云:…… 星云:宝贝,宝贝儿,就要这一套! 【求你了,要点脸!】这么些天看宿主跟救赎对象来回极限拉扯,整天宝来宝去的,看起来她像陷进去很深样子似,然而… 救赎对象不找她,她根本就没想起救赎对象来! 渣女! “反正早晚都要救赎他,以前收点被宠爱的利息怎么就不要脸了?” 【……】 渣女! 它对待感情如此忠贞不二的统子,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渣女宿主! “我听得见。”星云不介意做实渣女这个称谓,小人的洋洋得意,“我还有三千零五个小白脸!” 【……】 云惊声懒得去分辨她话语里几分真,几分假。 继续暗戳戳骂:人渣! 那边,一个人影蹲在质感极好的真皮沙发旁,侧身靠着沙发,入室日光余烬照得他影子浅浅。 他捧着手机,极浅极浅的弯了下唇。 18760:小七说,你…还在工地做事… 星云:那些事都不算事,抬抬手指就能做好。 【……】作弊,当然轻轻松松!狗憋宿主! 18760:在工地做事也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星云还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 等她第二天去工地接着“瞬移搬砖”,结果包工头一见她,立马跑过来对她点头哈腰的时候,她终于明白救赎对象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把这个工程连同工程队都给她买下来了! 娇花暂时宣布,这是救赎对象的最高标准! 她摸摸头顶,心想,救赎光环连着她也给救赎了! … 星云:宝宝贝贝,感谢你的礼物,喜欢你,倾慕你,爱你! … “双林少爷,星云小姐入学手续已经安排妥当,军训环节已经跟校方沟通好,可以免掉,星云小姐倒时只需要按照课表正常上下课。” 房门处按有一个扩音器,从那儿传出来的声音贴着墙传入沙发人影耳内。 他不说话,抿唇,双目盯着手机,摁了几排话。 “嗯。” “好。” “可以。” 不久后,小七又收到他家少爷的短信。 “她收到礼物后,开心吗?” “……”这个怎么回答?小七些许为难。他回想起去给那女孩送银行卡的时候,那眉眼漂亮得不行的女孩面上没什么波澜,就像…就像那张银行卡只是银行卡,而不是一张可以提出一百万的银行卡。 一百万,这个数字并不小。 算一算,能买下不少普通人的十年。 若是这一百万给的是旁人,旁人脸上得笑开花,就是这一百万给他,他高低也得大声乐呵许久,可那女孩从头到尾表情就没变过。 她很专注,专注的将目光放在那堆砖上。 小七认真斟酌字句,“星云小姐或许对数字不敏感,面上一点起伏都没有。” 很久,他家少爷那边没有回话。 他转身,准备离开。 一声“嘀”。 “那我…该怎么讨她的欢心?” “……” 等等。 不是合理避税? 怎么, 少爷, 你来真的?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4 越发猜不透少爷心思的小七跑民政局一趟提交免单身税的资料。 之前,他们也曾劝说过少爷,劝少爷找个对象,毕竟少爷收入高,单身税税率也高,光是单身税这一项就划去收入一半,找个对象不仅可以收回这一半收入,还多个嘘寒问暖的人,两全其美! 但他们少爷死活不听,当他们透明人,说的都是废话。 可这次…… 那位…那位也只是精致的五官有些看头,身材却透着营养不良的病态瘦弱,头发剪得比少爷头发还短,如果不是他亲自确认五六遍过,乍眼看那位,也觉得那位是个男生。 “……” 这么想着,免单身税的手续办完一半,另一半需要等民政局工作人员分别上门对少爷跟那位星云小姐做恋爱报告分析及恋爱培训。 他回到周家别墅,径直来到二楼,敲了敲周林林的房门。 “少爷,民政局的人明早来。” 房内没有声音传来。 但他手机响了。 “嗯。”他家少爷发短信给他,简明扼要。 …… 民政局要上门来做恋爱报告分析及恋爱培训的事,星云也听小七说了。 这个设定,离谱的同时还多多少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就是不知道哪个位面设计人员想出来的设定,鬼才啊! 【……】 … 第二日,民政局来了三个人,一个做记录,一个采访,一个肩带执法记录仪全程记录。 采访人员坐在星云对面,问:你对象的姓名。 星云:周林林。 采访人员:性别。 星云:…男。 采访人员:年龄。 星云:二十二。 … 采访人员:第一次见面时间、地点。 星云:网恋,还没奔现。 采访人员:…… 采访人员:为什么选择与他恋爱。 星云:不跟他恋爱,他会死。 采访人员:…… 采访人员:很重要的一个问题,你喜欢他吗? 星云:他喜欢我。 采访人员: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跟这位名为周林林的先生谈恋爱吗? 星云:网恋,谢谢。 采访人员:…你确定你要跟这位名为周林林的先生…网恋…是。 星云:没试过网恋,但,网恋的感觉还不错。 采访人员:…… 采访人员:好,接下来缓另一位同志给你做一堂简短的恋爱培训课。 采访人员跟记录人员换了个位置。 记录人员变成培训人员,采访人员则成为新的记录人员。 培训人员:先做个简单的测试。男朋友跟你父亲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星云:别担心,他们会自救,如果不会,那得看岸上的人。两个糟心玩意儿,谁救就许配给谁。 培训人员:…跟男朋友恋爱期间,前男友找你复合,你会怎么办? 星云:为我神魂颠倒的人怎么就那么多!娇花就是那么多人爱! 埋在纸张问题里的培训人员闻言抬头看了看星云,星云短发,假小子模样,他:…请正面回答问题! 星云:跟现男友摊牌,问他介不介意我开后宫。 渣女! 培训人员忍不住气愤,声音大了许多:请认真回答问题,不要在严肃场合开玩笑。 星云:是你先开玩笑的,我又没有前男友! 培训人员:…… 无奈扶额。 培训人员:最后一个测试问题,介意男朋友有个难以忘却的年少的白月光吗? 星云:没关系,不介意啊。 这回答,在培训人员意料之外。毕竟,眼前这假小子可是因为男友掉进水里无法自救而抛弃男友的人,从中不难猜测,她是个非常关注及顾全自我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具有比较大的掌控欲,对于男友有白月光这个假设应当十分介意跟抗拒,但看她坦荡表情,就知道,她是真的一丁点儿都不介意! 培训人员忍不住反问一句:当真? 星云侧头莞尔:可以送他去奈何桥找孟婆喝一碗孟婆汤。 培训人员:…… 凶残!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5 小小测试之后,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恋爱小课堂培训。 民政局工作人员在简单的同星云接触后,发现这人并不是个善茬,虽然她笑着,嘴角旁的两个小梨落若隐若现,纵然短发都挡不住的又甜又可爱,但她性格真跟甜啊可爱啊扯不上关系,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三人觉得这头披着羊皮的狼在恋爱课堂上少不了“出言不逊”。 当见星云蹬蹬跑进某个房间,离开房间时,还带了本笔记本跟支笔的时候… 三人挺了挺身躯,严阵以待。 培训人员: 场景一:你跟你男朋友在你家偷偷摸摸约会时,爸妈突然回家并撞见你们在客厅打闹,这时你会怎么做?请现场模拟你的做法。 场景二:你陪男朋友出门跟朋友聚会时,鞋带掉了,你会当着朋友的面,让你男朋友如同往常一样单膝跪地给你系鞋带吗?会,你会怎么做;不会,又会怎么做?请现场模拟你的做法。 场景三:你男朋友第一次上门,你父母对他并不满意,还将你男朋友送的礼尽数扔到门外。这时,你会怎么做?请现场模拟你的做法。 星云:…… 收笔、合拢笔记本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伸出一只手悬在半空中,道:“请开始你的培训。” 三个民政局工作人员又是当爹做妈扮男朋友还充当男朋友提进门的礼品、半道男朋友的门槛、跟男朋友打闹的沙发…… 可谓是,倾尽全身力量现场演绎培训问题的标准答案。 现场画面,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乱中有序,还贼条理清晰,绝了,绝了,悟空来了都要讲一句“终究是俺老孙的七十二变落伍了”。 送走民政局三活宝,三活宝跟星云隔着一扇门,两方都深深吸口气然后重重吐出。 如释重负。 …… 18760:听小七说,民政局工作人员已经去过你那儿了。 星云:一个扑克脸的沙发,一个嗓门洪亮的门槛,一个沉默寡言的礼品,你也是这三个人? 18760:…… 对话页面最上那一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18760:嗯,是他们。一个浓眉大眼,一个国字脸,一个厌世脸。 是他们三个,没错了! 救赎对象形容得真贴切! 想见救赎对象的第一天! 星云:宝贝,你形容的真到位,那什么,网恋奔现也给安排一下。 一句话,两个话题。 对话页面又只有“对方正在输入…”在跳动。 许久, 救赎对象的短信终于是发了进来,也只有那么一条,之后不管星云再怎么哄骗,都没瞧出救赎对象松口的迹象。 18760:…我还没有准备好。 …… 一连一个月,八月底,星云已经完成原主必走的支线节点,那个问题还在困扰星云。 ——网恋奔现还需要准备? 奔现那么难的吗? 救赎对象那么讲究得吗? 就这个位面星云开局的假小子模样而言,她觉得自己头发都不用洗,就可以穿着双凉拖鞋去见救赎对象,如果救赎对象愿意奔现的话! 可,救赎对象不愿意啊。 每天有关网恋奔现的问题成为双方必不可缺的话题,在一次又一次的极限拉扯中,星云内心由然而然感到一种隐秘的欢喜。 就像被人拿着戳心窝子一样,又甜又痒。 这网恋谈着……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星云:宝宝,我今天在小区内瞧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男人鬼鬼祟祟的,一直跟着我,小云云害怕,宝宝快来保护我! 18760:…别害怕,那是小八,我让他过去专门保护你的。 【……】 小云云?小云云害怕?宝宝快来保护她? 小八?他让他专门去保护她的? 云惊声恨它只有一张嘴,吐槽不过来了! …… 发现尾随她的黑色鸭舌帽男子并将这事跟救赎对象说后,第二天,黑色鸭舌帽男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星云面前。 “星云小姐,我是小八。”男子话头稍停,难为情的往下道,“是少爷让我来保护您的。” 星云:“……” 这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小八怎么跟那天她见到的男子就那么得不像! 好好打量小八一番的星云终于敲定了那天那人的身份,是救赎对象周林林! 感情人不是不奔现,也不是没准备好,而是人早偷偷暗地里跟她奔过现了! 只不过,他不让她不知晓而已! 救赎对象,真闷骚。 看破一切的星云但笑不语,小八看着她的笑心里越渐发毛。 星云:“小八,你问问你家少爷,他准备好了吗?可以奔现了吗?” 小八:“……” 星云:“你帮我催催你家少爷。” 小八:“……” 星云:“不奔现,不能催,那这个月的水电费能不能让他缴缴,家里快被断电断水了!” 小八:“……” 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答应少爷的网恋邀约一定是看上了他家少爷的财产! 少爷! 快跟这个现实的女人分手!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6 小七和小八之前同属周林林的保镖,虽然职责不尽相同,但都是保护周林林的存在。 不过,自打他们少爷网恋后,他们的职责有稍许调整。 比如,小七充当采买人员,主要负责采买他家少爷网恋对象的生活需求用品;小八新提保镖身份,任务无他,保护他家少爷的网恋对象。 小七跟小八作为跟星云有过接触的人员,两人私底下一合计,都觉得星云不是个善茬,毕竟,哪有善茬还没跟网恋对象见过面,就要了网恋对象送的房子、票子,她就是冲着他们少爷的家产来的! 他们少爷落在这般人手里,能落得好? 比起高达百分之五十的单身税,他们觉得星云骗财更为恐怖! 于是,为了防范星云,让他们少爷未来不至于走到人财两空的境地,伟大的苦瓜计划应运而生。 “苦瓜计划”,又名“如何让少爷讨厌他的网恋对象计划”。 在他们少爷跟星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苦瓜计划”正式启动。 …… 八月底,大学开学在即,星云接到民政局那边的通知,说今天民政局要派人来记录她跟周林林的恋爱情况。 网恋可以作为申请免交单身税的理由,但不能作为免缴单身税的确定。 要想免缴单身税,还是得奔现。 民政部门另派了个小年轻来跟着星云,他要全程观察并记录星云同周林林的奔现过程。 “……”对上小年轻好奇的打量跟他若隐若笑的微笑,星云觉得,这人可能等着他们奔现失败,然后在他们提交的免单身税申请上快速的盖个“不通过”的章! 星云扭头就走,小小的人儿,手抄兜,走起路来速度快得如风,一下子就把小年轻给抛到了身后老远处。 小年轻:“……” 手撑起嘴角,动作有些傻。 是他笑得不友善? 观察对象才不理他,还不等他? …… 奔现地点约在周林林家。 他家坐落在一环中心,老四合院建筑,古色古味,跟古时王府现在的文物保护宅共用一堵墙面,待在家里似乎能听见王府传来的熙攘热闹。 “星云小姐,这边请。” 那一堵共用墙面竟然有一道门! 门之后,是王府的一处院落,院落够大,还分了前院跟后院。 这院落,放在古时,高低住的是王府继承人。 救赎对象,家底丰厚! 星云:“……”该被救赎的人是一穷二白的我! 小年轻:“……”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 …… 没一会儿,星云跟小年轻在小七的带领下走进院落正屋,上二楼,站在二楼第一间房门前时,距离约定的十点半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咚咚。 “少爷,人到了。” “嗯。”屋内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请进。” 小七敲门的手停在房门上,似乎是对屋内人的反应感到…匪夷所思! 接收了原主营养不良的矮个子跟小身板,面对高壮小七挡住门的情况,她踮起脚尖探头,目光越过小七肩部只看清了小七停住的手。 “……”小身板拍了拍小七肩膀,“哥们,不开门的话就让让。” 别挡了娇花跟救赎对象的奔现! 小七:“……” 他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人推开了!他低头看看被拍得极重的肩部,在抬起头看星云。 只见星云脚尖抵着房门,看起来毫不费力的轻轻一踢,门开了。 等星云跟民政局的人进入屋内,他还站在原地痴痴愣愣。随后赶来的小八撞一下他,话说得很小声,“傻了啊,不进去怎么实施我们的“苦瓜计划”。” 小七还是很呆,缓了缓后,等小八肩部再一次撞上来之际,小七推开了小八。 “我确定了!” “那位根本就不是什么娇弱女子,她分明是强者,还扮猪吃老虎,目的就是为了少爷家产!” “我要誓死守护少爷家产!” 小八:“强者?” 小七摸肩:“天助我也!” 小八:“怎么回事?” 小七目光定在小八身上,“小八,你进去盯住那位,我去医院拍个片。” “这一次,我们要一举揭穿她的伪装。” “苦瓜计划”将在今日落下帷幕! 小八:“……” …… 小八走进屋内,目光直视前方,人突然停住。 啊这…… 会客厅内什么时候多了扇屏风,那屏风上的画看起来是…高楼大厦的原始状态,一片房屋被拆得狼藉。 更令他惊恐的是,屏风隔开的小空间内,他家少爷坐在里面。 民政局工作人员坐在屏风侧面,而那位则坐在屏风前面,正对着他家少爷。 她与少爷,就隔了扇屏风。 “……” 等等,他家少爷竟然真见客?不是在内屋传简讯发短信的见面,真是实打实的见面! 虽然隔了个屏风。 但这屏风可以忽略不计。 四舍五入,他家少爷出来见人了! …… “你好,我是星云。”正午的光很热闹,前仆后继的从长窗透进来,照得屋内异常亮堂,那一扇屏风沐浴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屏风下角,有人的影子蔓延过来。 星云瞧着救赎对象被拉长的影子,微微笑着,“你的,网恋对象。” 人影微微晃动。 音调似乎也跟着晃。 “你好,我是周林林,你的网恋对象。” 小年轻:“……”提笔在笔记本上记下:双方客气又客套,目前看来有逃避单身税的嫌疑! 互相问好后,双方陷入一阵沉默。 星云等着周林林如往常一样开启下一个话题,而周林林… 小八主动替周林林解释,道:“星云小姐,少爷声部遭受过创伤,不能长时间开口说话。” 星云抬眉:“嗯?” 屏风内,那道沙哑而破碎的声音响起。 “没有。” 停顿稍许,又听,“我可以。” 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可仿佛中瞧见他垂首低眉,双手握拳青筋一道道紧绷的画面。 星云“呀”声:“这声音听起来确实有受伤过的痕迹,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治治。” 救赎光环出手,小小声部创伤而已! 她神神秘秘低声加一句,“其实,我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神医。”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7 此话一出,吸引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那扇屏风内侧,似乎也有人的目光穿透屏风,沉沉落在她身上。 怀疑的,讶然的,惊奇的…… 星云手挽起袖子,换了个坐姿,改右手撑头,视线斜斜看向屏风内。 因为姿势原因,为表正式穿的白色衬衫衣领折痕显而易见。 几分散漫兜兜转转还是摊在窗外打进来的阳光下暴晒。 “别管你是大病小病,缺胳膊少腿,还是癌症不治之症。”星云小脸张扬,信誓旦旦,“神医出手,包治百病。” “……” 小年轻半信半疑,忍不住插嘴:“神医,你好,是这么个情况,我有个认识的同小区的人年轻时天天酗酒,现在人到中年三十五,胃癌晚期,你看,还有救吗?” 这话题一起,坐姿不成样的人挑眉轻笑,“还有救。” 小年轻,还有小八都睁大了双眸。 “联系一下安乐死医院,对症下药,保他药到病除!” “……”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星云不予解释,意味深长的笑着。 小年轻:“……”观察对象星云果然如同前辈所说那样,凶残,不是个善茬! 小八:“……”“苦瓜计划”如果泄露的话,会不会他跟小七也得被这位弄进安乐死医院…病床去世! 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忽然,屏风内传来一道沙声:“神医。” 星云很快回:“神医在的在的。” 小八:“……” 小年轻:“……”双方卧龙雏凤,堪堪相配,可免单身税! 再过没几分钟,房门又被人敲响。 来人是一名老人,他面相并不和蔼,因为脸小的关系,人老后长出的皱纹都缩成一堆,看起来颇为吓人,就像恐怖电影里的杀人狂魔。 “少爷。”如此一个长相恐怖的人,在看向屏风内的人时,却有种一样的柔和,他跟周林林打完招呼后,扭头之际,神情又变回那副恐怖样,“各位请移步花厅用餐。” 刚听到有吃的,下一秒,就听见有人拉凳子的声响。 一扫视, 星云人已不见踪影。 “……” 小八:“……”少爷也没吃饭,她就不适当关心一下?果然,她只关心少爷的家产,丝毫不关心少爷!“苦瓜计划”必须执行! 小年轻:“……”推翻上一条,更改为:网恋双方,貌合神离,有骗免单身税的嫌疑! …… 闹哄哄的屋内一瞬间清冷无比。 就连透进来的灼热日光都似乎带着沁人冷意。 周林林坐在原位,日头将他的影子从这一头拉到那一头,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手微微抬了抬,一个小小的动作,短暂即逝。 许久, 他起身推开屏风内侧的另一扇门,那扇门与他的卧室相连。 木门咯吱。 似乎掩盖了什么声音。 他停住,回头。 屏风的边缘处,有人递来一碗白米粥。瓷白的勺子卷起弧度搭在纯蓝色碗的边缘,碗内白米粥还冒着腾腾雾气。 温暖,似乎有了具象。 “网恋对象,我提醒你一句,你再不接过去,这碗粥可能就要散架了。” 虽然隔了一扇屏风,但两人距离并不远,也就两三步不到。 很近,近得安心静下来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周林林伸手去接,星云放尖的双眼总算瞧见了救赎对象的一点半点模样——手的“长相”。 长得不错! 肤色是接近纸张的冷白,指根到指头越渐消瘦,指骨不大相反很小,总体看来,他手是又长又细。 漂亮! 但—— 冷白肤色,一点血色都没有,又有点病态的感觉。 忽然,星云想看看救赎对象到底长什么模样,正因如此,她看向屏风的视线带着极大的不耐。 那屏风,真是碍眼。 想一脚踹翻。 她手扯了扯衣领,抵着腮帮,竭力保持着时候一点耐心。 “网恋对象,你觉得着屏风碍眼吗?” “……” “我觉得挺碍眼的。” “……” “不怕告诉你,我这位神医医病不限于物种,死物也可以勉强医上一医。” “……” 星云这人,别的不多,自信超多! 但,只听屏风内侧传来一句,“我还没有准备好。” 星云:“……” 你还要准备什么?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8 贴在屏风上的指头滑落,低垂眉眼吹一口气吹落指头沾染的灰。 等待良久,再未等到屏风内那人开口的声音。 啧。 … 尾随星云的小年轻扒着门缝,见瓷白碗安稳放在屋内桌上,那两人隔了扇屏风,日光下的影子有隐约重叠部分。 “……” 推翻上一条,卧龙雏凤免单身税申请审核通过! …… 第一次网恋奔现…算是成功! 娇花的事,从来不以失败计。 从第一次网恋奔现后,星云时不时就往救赎对象家跑,不过都以不被允许进门告终。 【…第一百二十三次失败。】 “我那叫失败吗?那叫无限趋近于成功!” 【……】 奇奇怪怪的理论一把子被她拿捏了,反正狗憋纨绔宿主自有一套蹩脚认知歪理论! …等等,它好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云惊声下线速度惊人,拿着新打好的报告上交申诉部门,申诉内容就一个中心——驳回神经病宿主强行压它的身上的延长退休时间的设定! 主系统:【……】 工会部门:【……】 神经病? 对不起,主系统&工会部门表示,这份申诉报告他们从没见过! 有统子交过申诉报告吗? 哪个小可爱统子? 没有! 没有! …… 第两百余次失败后,星云成功借着民政部门小年轻来回访情侣状况的光踏进周林林的“嫡长子”院落。 但这回,她连二楼的房门都没挨到,就被老管家凶狠的请下二楼,在一楼候着。 小年轻:“……”卧龙雏凤be了?网恋果然不靠谱!网恋不如缴单身税! 小年轻进入那间屋内之前,不受控制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楼的星云,然后,露出友善的、宽慰的笑。 “……” 嘲讽?赤裸裸的! 九月中旬的天还很热,她穿着一件前胸后背各绣只老虎的天蓝色短袖,黑色工装裤,站在楼梯口,头高高昂着看向小年轻,手抄兜,又野又帅。 一举一动,彷佛都在回复小年轻那抹笑! 不就可以去看周林林蛮! 笑毛,老子不在乎!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年轻也被客气的请下楼。 他拿着个笔记本,愣愣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的,魂飞了似。 星云咳了声。 这声咳吸引了小年轻的目光。 然后,只见星云挑起笑意,双眼弯弯,笑得…有点贱兮兮。 啧,你不也被赶下楼来了! 小年轻:“……” 他不知所以然,回头看一看二楼的房门,之后,莫名懂了! “……”卧龙雏凤,天生一对! …… “小七,小八,你们少爷为什么请他进门坐,不请我?” 小年轻走后,星云愤愤问。 小七摸着左肩:“少爷的事,不需跟旁人交代。” 星云指了指自己,漂亮的眉眼上满是不可置信,“我是旁人?” 小八在一旁正经脸,插话:“少爷没请你上去,我们也不敢疑问。” 星云:“……” 小七:“我今早还进去见过少爷。” 小八附和:“我也是。” 星云:“……” 小七:“少爷状态挺好的。” 小八附和机:“我也觉得。” 星云:“……” 总之,就是他们少爷谁都见,就是不见她呗! 什么意思? 冷暴力分手? 星云摇摇头! 怎么可能! 她可是拥有救赎光环的娇花哎! 救赎对象怎么可能逃开得了她的救赎光环的影响! 他必定得爱她啊! 还得是爱得上天入地打颠斗,爱得要死不活! 【……】 “照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少爷不想见我,要跟我分手喽?” 本来还是端正的坐姿,现在那腿已然高高翘了起来。 眼皮下压,眼神微凛。 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气质。 小七顶风回应,答得也蛮模糊:“谁清楚呢?” 小八:“嗯嗯。” 星云:“……” 一股难言的憋闷涌上心头,星云“啧”一下,撇嘴,觉得稍许不痛快。 翘起的腿踩地,蹬桌几下。 然后,起身。 找准让她不痛快的两人——小七跟小八! 星云:“听说你们是练家子,练过,还是专属保镖?” 小七、小八点头。 星云:“来,练练。” …… 小七跟小八没打算跟星云动真格,毕竟,他们少爷油盐不进,为了这位…为了这位可是做了不少的事。 这段时间,少爷为什么闭门不出也拒不见客,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位! 他们劝也劝了,医院拍的片也给少爷看了,可少爷传来的简讯什么意思? “我知道她的?” 知道她是个大力怪,不是卑微弱小可怜寄人篱下苟延馋喘的孤女? 知道她一心奔钱,靠近他就是为了挣钱上大学?靠北!现在大学生兼职都那么野得吗? “苦瓜计划”在他们少爷那儿碰壁之后,小七跟小八又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合计,将“苦瓜计划”及时调转龙头,转向星云! 少爷固执,那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假小子应该很好拿捏! 拿捏分两步,以感情困之,以金钱诱之! 结果,他们倒是看不出这位有什么伤心的地方,反而他们被打得很伤心! 想他们从业那么多年,武力能力也算一流,可结果职业保镖却比不上一个假小子! 管家下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星云坐在会客真皮沙发上,翘腿,吊儿郎当坐着;小七小八坐都不敢坐,他们站在星云背后,腰弯下的弧度带一点臣服的恭敬。 管家凑近一看,这两人… 职业保镖,被谁打了? 打得还挺狠的! 算了,不想问,他是凶批脸人设,没有温情可言! 管家立在星云跟前:“星云小姐,少爷请您上去坐坐。” “……” 娇花也是有脾气的,不让我见就不让我见,让我见就让我见? “呵呵。” 她不动,只用眼神跟管家对峙。 管家眼神凶狠,她也凶狠,反正就是不能落下下风! 管家:“……” “少爷之前不是故意的。”他态度软了下来,“少爷是有不能见你的理由的,请您谅解。” “我还学业繁忙,没空见他!” “……” 这位没有一点儿动身的意思,管家也被她这一态度惊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思维跟着她走,竟然觉得,她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 人家上大学呢,课业繁重,还一趟一趟往这儿跑,完了,少爷还不见人家! 搁谁谁不生气? 理解? 理解个屁! “星云小姐。”管家回神,冷声道,“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你威胁我?”星云眯了眯眼,看了管家凶狠眉眼一会儿,突然扯着唇角,笑着说了那么一句, “好啊,我接受你的威胁!” 管家刚要抬手喊人的动作就这么生生止住。 随后, 就见星云抄起客厅上的一把黑色木椅,步声踩得很重,哐哐上楼。 木椅在她手心,就跟个玩具一样,轻巧又好拿,一点儿笨重感都没有! 管家:“星云小姐,你拿椅子这是要做什么?” 星云愤愤回头,居高临下,“娇花的事,你少管!” 管家:“……” 小七、小八:“……”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9 管家等三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两两互相对望间,决定跟上去。 但—— “老蔡,林林在家没。”大门被人推开,光涌进来的同时,还走进一群人,为首的那人大小眼、塌鼻梁,五官组合起来那叫一个一言难尽,简直没眼看。 “林林那人,铁定在家。” 那人口吻笃定,细究之下,还有一丝隐隐的轻蔑,“把林林喊下楼来,看舅舅给他带了什么绝世好意来。” 因为栅栏的遮挡,星云往下探头的时候,没有看见管家等人的反应,但从那一瞬静默中,管家等人对那一群人的态度也就很明确了! 略过管家等人,目光主要集中在那群人的领头人身上,但目光却被打扰。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模样周正,长发瓜子脸,装扮艳丽,一身白月光群,再挎着个挂着碎银吊坠的小圆包,青春校园气。 人长得是阳光明媚,可败就败在她的眼神——她眼神里总叫嚣着欲望。 ——李槐序。 她要走的支线无他,勾引周林林,帮助远方亲戚李俊谋取周家财产。 “……” 李槐序,李四月,这名字,她配不上。 可设定就是给她这么个好听的名字! 这设定… 难不成是位面设计人员还有颗隐藏在善良皮囊之下的恶毒的心! … 人之初,性本恶! 这世上如娇花一般良善,热衷救赎他人的人不多了! … 楼下。 管家凶批脸在见到李俊之后县得更凶了,可李俊何等人许,年少跟着他姐走街串巷沿街叫卖,贩夫走卒的生活一过就是二十余年,天桥不是没睡过,工地不是没灰头土脸过,脸皮厚得子弹都打不穿,对着管家的凶批脸仍能笑脸相迎。 “老蔡,林林怎么可能不在家,他除了在家之外,还能去哪儿?” 他对他这个侄子的了解算深,不知想到什么,兀自笑了声,再接着,就是摆手的动作,“老蔡,你也别搞些花里胡哨的理由来骗我,我不信!” “你赶紧把林林叫下楼来,看看我给他找到了什么!” “……” 他身后那小姑娘上前一步,乖巧的看着管家:“蔡叔,您好,我是李槐序。” 蔡叔:“…李俊,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蔡叔沉脸。 李俊笑呵呵:“老蔡,我还能做什么?我这不是担心自己的侄子整天宅在家里闷出病来,特意给他找个未婚妻。” “我们李槐序长得好,性格好,还是高知识分子。全国排名前三的帝都大学,我们李槐序就在那儿读大一。” “怎么样,我们李槐序配林林,不差!” “林林赚大发了!” 听他这口吻,他挺看不上周林林的。 他就是节点里提到的那个小人! ——哐。 重物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撞的人心弦一颤,身体条件反射的一个耸动。 他们精准无误看向重物撞地的地方。 听觉里的重物是一把寻常椅子,但这把椅子收到巨大冲击力之后四分五裂,散在深色木板上,与此同时,木板地也被砸得凹陷几分。 继而,所有人仰头,看着二楼处双手随便搭在栅栏扶手处,眉眼笑盈盈的短发女孩。 女孩笑着说:“狗叫声太大了,砸个椅子吓一吓,没意见。” “……” 狗? 暗指谁? 方才说话的人也没几个啊! 管家那个凶批脸,年轻时也是走南闯北练出来的,生活阅历厚得一批,他率先反应过来。 应声道:“星云小姐,不好意思,狗叫吵到您了,我这就让人把狗给赶出去。” 李俊立马看他,些许困惑。 星云:“那赶紧的!”她指头点点栅栏扶手,然后指向李俊,这指向太过明显,李俊这个没多少文化的中年男人突然明白那些话都是些什么意思! “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娇花浅浅翻了个白眼。 “就那个套着白孝服西装的中年狗,辣眼,赶走赶走!” 李俊:“你到底是谁,你敢侮辱我?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刨了你祖宗十八代。” 呦,还挺狂! ——哐当。 又是一声。 这一声是铁质器具撞地的清脆跟震耳欲聋。 ——那是一把铁锹。 “去啊,去刨我祖宗十八代啊!”星云抄兜,冷酷无情状,“那么想见我祖宗十八代,那么爱我祖宗十八代,我成全你,还赞助你一把铁锹!” “感谢的话不用多说,我知道,你已经从这把铁锹里得到了救赎!” 李俊:“……” 这人到底谁? 这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凶批脸管家弯腰捡起铁锹,凶批脸有丝得意洋洋的嘲讽,他把铁锹郑重的往前一递,很快放开双手,猝不及防间,李俊真把那把铁锹接到了怀里。 管家:“李总,请记得,祖宗十八代,一个都不能少。” 更有二楼处人在喊:“看,看,得到救赎后的特征之一——傻逼一样的愣,李总诠释得入木三分。” 被一连串意料之外的事情镇住的李俊:“……” 小七、小八:“……” “苦瓜计划”要不要暂停一下,毕竟,留着这位,这位能够对付李俊那臭不要脸,但他们又不能动的人! 李俊这人脸皮厚得能挡子弹,最初的傻愣过后,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但脸皮厚也是有尽头的,他终还是恶狠狠的扔了那把铁锹,咬牙离去。 不过,在他离去之时,他还留下了个人——李槐序。 这位才是救赎对象这次节点的主要小人。 无论管家用什么方式什么手段什么话语赶她走,她装个聋子听不见,就是不走。 小七小八想把她扔出去,可这人是李总弄进来的人,李总是谁?李总是他们少爷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 那要给的三分薄面说来话也长,简而言之:李总是夫人的亲弟弟,他救过夫人,也间接保过周总的命。在周总跟夫人还没意外去世之前,李总就是周家的常客,李总的基业还是靠着周总才有所起色,那时,李总对少爷还算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至于现在为什么李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不就是想钱想疯了,竟然想变相吞掉周总跟夫人留给少爷的遗产!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0 二楼那扇门因为李槐序的存在,星云并没有推开,她在门前生了个懒腰,懒洋洋打着呵欠,下楼梯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槐序看着那抹阳光下的倩影走远,那人齐肩短发,衣着看不出任何奢侈感的平平无奇,身上也并没有其他配饰,可她基因优越,又白又细的脖颈在日光下白得如一块上好的玉。 嫉妒来得是如此汹涌澎湃。 她捏着挎包,回看管家,温柔细语:“蔡叔,请问一下,她是?” 蔡叔生硬的应一声:“少爷的女朋友。” 她? 周林林的女朋友? 为什么别人有优越的长相,还拥有周林林那般家产丰厚的男朋友?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她就不能有? 她看向星云身影消失的方向,手指将挎包越捏越紧。 …… 离开周家没多久,星云就收到了周林林发过来的信息。 18760: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 星云抬手挡了挡刺眼的日光,慢慢眨了几下眼,夏日最后一场余热席她满身。 手揣兜的同时,把手机也放进兜里。 她没回信息。 还将手机盲关机。 直到凌晨,小七跟小八亲自上门,告诉她:“星云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两人目色凝重,不多言,待星云上车之际,狠踩油门,黑色轿车在凌晨市区里开出火箭般的速度。 第一次见面来得仓促而潦草。 一扇被推倒的屏风,四方桌椅也被撞得东倒西歪,整间屋子里所有东西彷佛处于一种晕眩状态下,长窗外的万物都倾倒。 周林林双膝跪地,手扶住一把椅子,弯腰干呕。 脊背一起一伏,总没个停歇。 “出…出去。” 没人知道他是在怎么一种多难受状态下说出这句话。 他们只是听见了,然后照办了。 连同管家在内离开的人还有他紧拽的哭得梨花带雨的李槐序。李槐序身上只披了件分外大的西装,西装堪堪盖至腿部下几寸,一双细直长腿行走间是无声的诱惑,其余地方毫无遮拦物,从中可以看出,她身上只一件西装,西装下不着寸缕。 结合屋内情况,李槐序做了什么不难猜测。 可惜,周林林的反应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门合拢,一声咔。 没过多久,周林林总算停住了呕吐动作,掌心撑着椅子面,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 可任何一个动作做久了,都具有它自身的惯性。 他没起得来。 又倒了下去。 在他再一次尝试起身却失败又跌倒在地的时候,他肩上被人有技巧的捏住,那人很轻松的就将他提了起来,期间,他抗拒的动作也被那人轻而易举的化解。 淡淡桂花香气袭来,那香味儿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他侧头,见了那人精致面庞忽然就晃了神。 笑意传来的时候,他猛然推开那人,慌慌张张的撞到桌椅,踩得屏风咯吱作响,跑回倾倒的屏风之后的一道门。 “……” 星云的笑彻底僵在脸上。 得到救赎后就跑? 没良心的! 卖去黑矿场! 周林林刚跑进他的小窝,星云这边,就听见了敲门声。 门外是管家,他身后是一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些医生看着感觉都不太正经,因为他们长得都太过标致。 是那种路人看了都会连连感叹: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管家解释:“…少爷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啊。”那怪不得,心理医生长得是比其他科医生标致许多,“谁的?” “少爷的。” “谁的?” “少爷的。” “…我的!” “找他们来做什么?” “…看病!” “怎么,管家爷爷,你有病?” “…没有!” “不,你有。” “…嗯,我有!” “有我这个神医在,还用得着请那么多个心理医生?”星云挨个瞪了下那些心理医生,扬起小脸,“把他们辞了,他们的工资合计一下全部发给我。” “来,请说出你的病情。” 管家:“……” 心理医生:“……” ——啪! 门关了。 管家关的。 门外,管家跟一群心理医生大眼瞪小眼,他们在想,他们会被开吗?(有病的不止少爷,那位也有病!) …… ——咚咚。 “周林林,开门。” 音调类似于命令。 几分钟后,门还是没开。 但一条短讯的“叮”声闯入星云耳内。 18760:你…先回去,我…还没有准备好。 星云低头回:没关系,我准备好了。 回话是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态度! 她撑目看那扇门,提腿一踹…门撞上墙被反弹回来的时候,她见一道残影略过室内,爬上床,扒着辈子把自己掩埋在被子内。 “……”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1 帝都城市工业化设施程度高,高楼大厦林立,人口密集,是以帝都九月昼夜温差并不明显,是以,入睡时分只需要盖一张薄薄毯子即可。 周林林身上盖的便是一张薄毯子,毯子具体什么样看不太清。 房灯关着呢。 小门外连接的房灯跟窗外的月光勉强将他缩在毯子下的躯体轮廓描摹清楚。 他是侧躺着的,躯体蜷缩,宽大的床与毯子将成年男子的高瘦衬得几分弱小,一寸寸透着厚重的、化不开的胆颤心惊。 一览无余之下,都是他浓重的不安。 慢慢推进的鞋子踩地声更是加重了这种不安,毯子下方,那人的身影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僵硬之色。 星云反正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奔现给完成了! “……” 方才那一面不算! 网恋对象方才好像只看她一眼!!! 虽然,娇花承认,她是有让人一眼万年的资本,可网恋奔现哎! “他砸钱,她收钱”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绝恋哎! 光一眼怎么能够? 不说拿个放大镜来看蛮,好歹多看几眼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救赎对象是怎么溜进小房间里的!】 纨绔子弟,玩得真花! “……”星云指头蜷曲,捂唇,笑意从那指缝中漏了出来,“虽然狼狈了些,但不失绝色。” 【……】狗憋宿主余光瞄见救赎对象看她之际,手故意一松,救赎对象就跑了! 她真的会玩! 也是真得很稳。 几个位面下来,它对她的稳可谓是深有感触。她跟救赎对象的关系,就跟如来跟孙悟空一般,孙悟空不可能逃得过如来的五指山,救赎对象总是被她牢牢掌控。 好像,她有言灵术一般,她说救赎对象是他的,救赎对象…还真他爹的承认是她的! 【……】 去他爹的,她到底什么时候翻车! 脚步停在床前,毯子下的那人躯体越发僵硬。 静,一切都很静。 静得如同走进得道高僧入定的虚无世界里。 这片虚无世界里,感觉不到任何人、任何事物的存在,只有彼此。 心脏跳动变慢直到不再跳动,呼吸逐渐减慢再缓缓停止。 纤纤素手捏住毯子一角,指头被毯子内的独属于男子的热气喷洒,微微颤了颤。 她轻轻挑起唇,捏着毯子一角缓缓掀开…月光入被,男子身躯避开月光往下缩同时也避开了星云探究的目光。 他手捏着毯子,死死挡住自己。 ——他还没有准备好! ——她这是强迫。 星云脑海里无端蹦出这么两句。 “……” 无所谓了! 娇花做事,什么时候需要顾虑别人? 捏住毯子的手用力一掀,正这时,兜内的手机响了一声“叮”。 不轻不重的,但足够打断她的动作。 她放下了捏住毯子的手,毯子瞬间逃离她指尖的掌控,往床的另一角滚去。 “……” 害羞了,害羞了,救赎对象害羞了! 【……】 …… 未知电话号码:你是否还在深陷原生家庭的泥沼,你是否还在为生活而四处奔波,你是否不信爱情唯金钱至上,如果是,那恭喜你,有缘人,你中了本店的“苦瓜人生计划”大奖,奖金三十万,计划要求保持单身。 “……” 【……】是哪个诈骗犯新手上路,打错诈骗文案了! 星云摸着下颌回:区区三十万,你当谁没有三十万? 【……】 未知电话号码正在输入…… 未知号码:恭喜你有缘人,本店店长突然加价十万,奖金共四十万,计划要求保持单身。 星云:四十万,你当谁没有四十万? 未知电话号码正在输入…… 未知号码:恭喜你有缘人!本店店长追加十万,共五十万。 星云:五十万而已,谁没有啊? 未知号码:恭喜你!有缘人!本店店长再追加十万… 经过星云一连串的“谁没有啊”,诈骗新人以一百万的价格买断她的爱情,她不得已告别网恋,进入单身行列。 而且,那一百万还真就入账了! 【……】去他爹的,就很离谱! 未知电话号码:请幸运儿在本周内上传上缴单身税证明。 星云:好的,没问题,请放心。 【……】 …… 至此,星云对毯子下的人失了兴趣,放弃原先想法,抄兜离开小房间。 她离开后,毯子被人慢慢拉开,那人那双清凌凌就这么空洞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 星云下楼,见李槐序还在一楼。李槐序换了身连身裙,裙子下摆是用金线绣成的花,很华丽也很漂亮,但穿在她身上,总有种那裙子不属于她的感觉。 裙子再好看,她撑不起来,穿起来自然不漂亮,违和感也重。 她再这么一哭,真的,要有多丑便有多丑。 但显而易见的,她并不那么认为,不是谁都很有自知之明,她觉得自己穿上那身衣服整个人顿然流光溢彩,美艳得不可方物,就是哭也是美人落泪的梨花带雨, 可—— 她哭起来矫揉又造作,比猪拱食还难看。 “管家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周双林少爷他…他…他刚才强迫我,他把我衣服都脱…呜呜呜…周双林少爷他必须要对这件事负责。” “……” 颠倒黑白! 救赎对象怎么可能在娇花以外的人身上耍流氓! “哦~,周林林是必须要对这件事负责,还是必须要对你负责?”星云压着视线,慢慢走近,步调很稳,气势逼人,“小妹妹,你到底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说来听听~。” 于李槐序而言,星云是她靠近周林林最大的障碍。 她看着星云,哭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周双林少爷不喜欢我,喜欢你,可他不该在喜欢你的同时还企图侵犯我,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尊严,周双林少爷必须要对这件事、对我负责。” 管家喝住李槐序,插一句,“少爷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李槐序情绪激动,高声:“可周双林少爷确实做了那样的事!” 星云:“嗯,确实。” 管家不可置信的回看星云,“星云小姐,你说什么?” 李槐序也有点难以相信,但星云相信对她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挑拨离间这事,她做得熟!许许多多相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败在有人挑拨离间这事上。 眼前这人跟周林林并不例外! 李槐序带着哭腔:“她也承认,周双林少爷确实意图侵犯我!” 星云视线落她身上,眯着眼看人,目光总带着点睨视人的感觉。 星云:“嗯,周双林少爷确实很喜欢我。” 李槐序哭声止住,另一句话脱口而出:“可是周双林少爷方才脱光了我的衣服!” 全场静默。 只有星云噙笑上前。 李槐序穿的那身连衣裙的腰线处瞬间被人捏住,而且,她感受到腰线即将崩裂,裙子不久后将会被人撕得四分五裂… 她来不及思考,身子后倒倒在地上,然后面部正对着星云,手脚并用的爬远。 爬的动作还挺灵活!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满足你的幻想了!”星云从上至下睥睨她,“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就暂时代表一下他,做他没做过的事,成全你的幻想呀!” “……” “你还说周林林侵犯你,对。”星云歪头一笑,“这个我也可以代表他。” “……” “不用担心,他很乐意被我代表的!” “……” “你也不用担心,你所有幻想我都可以一一替你实现。” “……” “来,请继续说出你的幻想。”星云朗声,“毕竟我是一个无比乐于助人的人!救赎你的幻想,是我的义务!不用谢!” “……”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2 星云嘴皮子上了发条的利落,十个李槐序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最后,李槐序只能默默垂泪,企图用眼泪水来换取旁人的一点怜惜。对此,星云挺嗤之以鼻的。用眼泪水当作一种手段,也太低段位了! 星云召来管家,跟他嘀咕:“管家,这位患了多泪症,神医我建议送她进医院。” 神医建议送她进医院! 邪了! 小七、小八:“……” 他们虽然总垮着一张脸,但却英明神武的管家应该不会真信了这个神医的邪! 转过头,看管家。 管家应声:“就按神医说的办。” 小七、小八:“……” 全场大概最不满意这样处理的也就是李槐序,不过没关系,没人征求她的意见,她被一辆低调的大众车趁着夜色送出周宅。 …… 原本的设定里,周林林被李槐序一通陷害后又是呕吐又是洗冷水澡,夜里更是发起了高烧,连续烧了一周,才渐渐恢复过来。 在这期间,李槐序已经被管家私下打击报复得被迫退学离开这座城市。 现在,星云原本已经走了,但她走到宅院院门时,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灯光突然亮起来,窗户上的人影杂乱又匆忙。 哦豁,周林林还是高烧了。 高烧,不属于疑难杂症,神医治不了,星云这般想着,然后迈着轻松的步调踏出周宅,背影逐渐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 二楼。 家庭医生立好盐水,准备将针扎进周林林手背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他,他低头,见周林林将两只手同时缩进毯子里。 周林林整个人恹恹没有生气,不说话,手在毯子里窸窸窣窣动着,之后,从毯子内被人推出的手机屏幕上有那么一行字:不输液,不打针,不吃药。 “……” 那请问一下,少爷,你是要跟你的高烧相亲相爱一家人吗? 一行字后,还有一行字:出去。 “……” 家庭医生瞄准垃圾桶,一个三分投篮将针头扔进垃圾桶,走的时候还顺便带走了他带来的所有退烧药。 门关上之际,管家、小七、小八围了上来。 管家:“双林少爷怎么样,退烧了吗?” 家庭医生“啧”一声:“烧退没退我不知道,不过,我是被退下了。” 管家:“……” 小七:“…你就不管了?你就不反抗反抗?” 家庭医生:“我为什么要反抗?服从老板所有命令,是我的人生第一原则。” 管家、小七、小八:“……” 少爷不肯吃药,不肯打针,不肯输液,他这个高烧该怎么退?他们少爷该怎么办? 身后一道清丽声响起。 “不肯吃药?掰开嘴巴,灌进去!” “……” 他们回头,星云身影在众人视网膜上逐渐清晰。 “身而为人,哪那么多坏毛病。”星云总结,“都是惯的!” 家庭医生:“这位是?” 管家:“星云小姐。” 星云:“神医。” 小七、小八:“……” 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看起来跟他老板关系还不一般,家庭医生对星云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大。 家庭医生对上星云:“星云小姐,那你说说,谁来灌,该怎么灌?” 周林林不肯吃药的毛病由来以久,这也是医生为什么轻而易举就放弃治疗。 上一回,他们也是跟星云说的那样,灌,周林林虽然吃进去药了,但还不如不吃,比没吃药前还要病得厉害。 强迫吃药这回事,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能行,但周林林不行! 其中机理难讲,但也很明显,最主要因素就是周琳琳抗拒。 因为抗拒,所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拒绝,这才会在被强迫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不过,如果是这位来灌,周林林的反应会不会不一样? 家庭医生很是好奇。 所以他话语带着诱导性。 相信谁听了他那话,都会自告奋勇的上!年轻人蛮,最容易为爱情什么的一往无前勇敢奔赴了! 星云:“你不灌,谁灌?谁灌的手法有你医生的好?” 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抬手,缓了缓,看向星云:“你不是神医?” 星云:“都说了神医,怎么可能纡尊降贵亲自灌药?” 救赎对象不爱吃药这狗脾气,万一知道是自己给他灌的药,他醒来把金钱狗起来,不肯为娇花花钱,不肯宠娇花了怎么办? 要想被娇养,那肯定不能让救赎对象知道自己坏事做绝啊! 她是个无比善良,且正义爆棚,义无反顾走在救赎一线的娇花! 家庭医生:“那谁去?” 星云浅浅歪头,抬了抬眸,笑:“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入地狱我上天堂。” 家庭医生:“……” 管家适时出来拍板:“医生去!”谁让你不是神医! 小七跟小八对视一眼,一个打开房门,一个揽着医生肩背然后用力把他往前那么一推。 “我赞同医生去!”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3 家庭医生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天塌下来有星云那句话顶着,他手拿药人却被床头那人目光盯得如芒在背时,便搬出星云那话:“星云小姐说,不肯吃药就掰开嘴巴灌进去。” 一听见“星云”两字,周林林的目光柔了些。如此微末的变化给了医生仰仗。 他趁周林林跑神之际,针孔对准周林林手背血管一个使劲儿,药水顺着输液管进入周林林体内。 眼瞅着周林林回神过来要扒针,医生并未阻止,只慢悠悠道:“星云小姐说,身而为人,哪那么多坏脾气,都是惯的!” 碰到输液针的指头彷佛被刺到一般,一碰就缩了回去。 绣花毯子被人拉高,盖过那人的头部。 医生莫名从那一系列动作中,品出些委屈。 “……” 他们老板会委屈? 不会! 周总跟夫人去世后,他被逼到患病不能再外出的时候,他见过老板周身弥漫着对人世的绝望,但却从没感受过他有一两分的委屈。 可现在,他们老板是在委屈吗? 是! 毕竟星云小姐说的话,他一点儿都不敢违抗,还深怕自己碰了星云小姐的界限,会被人不喜。 医生看着周林林的表现,笑得有点玩味儿。 他出了门,扭头就跟星云道:“双林少爷说药苦,喝得难受。” “……”星云转眸看他一眼,眼皮半压,不相信他口中话的意思。 她摇了摇手机。 屏幕带光,页面上有字。 医生看不清楚。 可他却知道,那一闪而过的电话号码并不陌生,那是老板的! 星云收了手机,笑的时候,小梨涡露了出来。 星云:“你们双林少爷可是跟我说,药很甜!” 医生惊疑:“药,很甜?” 星云:“而且他说,输液后感觉好多了。” 医生:“好多了?他才输了多久,见效那么快? 星云:“不光如此,他还说他没有坏脾气,他是个健康、情绪稳定、积极乐观的人!” 此言一出,全场无一人敢反驳。 星云看他们,觉得他们大抵陷入一种怀疑人生的状态。 管家最先恢复过来,他反问:“健康?情绪稳定?积极乐观?” 星云理所当然的点头:“嗯嗯。” 小七、小八:“健康…情绪稳定…积极乐观…” 星云再次点头:“嗯嗯。” 管家、小七、小八、医生:“……” 医生拍拍心脏:“那你是怎么回双林少爷的?” 星云又摇了下手机,笑:“我们双林少爷健康、情绪稳定、积极乐观、多金又为人大方还一心宅家从不出去鬼混,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管家、小七、小八、医生:“……” 突然觉得这两人很配是怎么回事? 认知缺陷都诡异般的相配! 都是人才啊! 天生一对啊! 医生:“然后呢,双林少爷又怎么回你的?” 星云看着屏幕,念着念着,满面笑容:“我们星云小姐长相漂亮,为人坚韧不拔又俏皮可爱,是向日葵中最俏最活泼乱动的一朵,你也是我的梦中情人。” 管家、小七、小八、医生:“……” 小七小八互看,又用余光瞄向星云。 长相漂亮是事实,可说她俏皮可爱…就有些牵强了,她分明是满肚子坏水,还有什么坚韧不拔?坚韧不拔不该对应不受嗟来之食?但她收他们少爷的钱收得快得很,拿少爷的房产时也拿得飞快,一点抗拒都没有!!! 拿他们给的一百万的时候,都没犹豫一秒,当时,对着屏幕的双眼怕是都没眨一下。 她哪儿是坚韧不拔,分明就是见钱眼开还满腹算计的软骨头! 她跟李槐序半斤八两,都是冲他们少爷家产来的。她跟李槐序唯一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少爷正在跟她网恋! …… 夜更深了。 星云在周宅住下,她的房间管家给安排在周林林隔壁。 按理说,她早该睡下,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无眠。 她推开窗,放空思绪,看了会儿高悬的明月,右手掌心徐徐舒展,数十颗小石子贴着掌心纹路凭空出现。 小石子倾斜敲窗,敲窗声之后是石子掉落草丛的闷闷声。 没一会儿,星云手机响了。 18760:睡不着?想做什么?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安排。 星云:看。 18760:看什么? 星云:看窗外。 一墙之隔的两个房间,两个人都趴在长窗处,手伸出窗外碰到微微摇曳的香樟叶。 他们同时仰头。 烟花从地表猛然升起,攀过高楼大厦,在天际中炸得绚烂夺目。 无边夜色被彻底点亮。 不是新年夜,更似新年夜。 星云:有人说过,放烟花,驱邪祟。 星云:宝,快点好起来。 18769:好。 ——叮。 烟花爆竹都掩盖不了的“叮”声。 周林林转账五十万,星云入账五十万。 “……”星云毫不犹豫点了接收转账,然后,又继续向周林林嘘寒问暖。 星云:宝宝,城里不允许放烟花,明天警察叔叔一定会上门来抓我,用银手铐铐我,还会奖励我监牢几日游,这么想想,好难过。 18760:没人会来铐你。别难过,转账二十万。 不会一秒收钱的指头不是好指头。 星云的指头好得不能再好! 星云:宝宝宝,不会有人知道烟花是我放的的!安心了!宝宝宝宝,你喜欢烟花吗?除了烟花,你还喜欢什么?我送你呀! 18760:你送的,都喜欢。转账一百万。 星云:宝宝宝宝宝宝… 【……】云惊声无言了,去他爹的,这到底是她做任务,来就赎救赎对象,还是救赎对象来救赎她这个穷鬼? 就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哄人骗钱,谁看不出来? 救赎对象肯定是黑莲花,指不定在套路狗憋宿主,利用狗憋宿主… 看着,救赎值肯定不上百分之一,不对,是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都没有! 一顿吐槽猛如虎,一看救赎值约等于零! 等等—— 救赎值99。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劳而获的美差事? 云惊声的三观炸裂了! …… 输液管内药水一滴一滴掉落,窗外烟花还在继续,周林林趴在长窗,撑头仰面看天空数不尽的绚烂烟火。 烟花炸裂声下,是青年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很慢很慢的勾起唇角,笑了。 千家万户数不清多少人梦醒,而他正式入梦。 另一边。 星云收到了来自另一个冤种的信息。 冤种:什么时候把你交单身税的证明发过来。 “……”钱都收了,还想娇花给你办事?你不知道娇花翻脸比翻书快,还能坦坦荡荡连连摆头说没这回事? 不过,鉴于可持续发展,星云决定“养着”冤种。 星云:快了,快了。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4 这个夜,醒着的人还有许多。 那一群被恐吓即将下岗的心理医生满腹愁闷,他们拉帮结伙找到管家,旁敲侧击:“双林少爷对我们还满意吗?” “双林少爷的疗程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所以,他们现在会被辞掉吗? 管家也摸不清他们少爷怎么一个想法,但且看这几个月以来对那位的重视程度,保不齐知道那位曾说过要开了这群人的话后,真会开了他们。 毕竟,周家出恋爱脑,一个赛一个恋爱脑。 小八从二楼下来,见一群心理医生神情严肃的聚在一块跟管家拉家常。 “这下好了,我也不用再去一个个通知各位。”众人循声看他,他紧接着道,“各位请,少爷要见各位。” “……” 来了来了。 被炒鱿鱼是谁也逃不过的命运,可是,他们还没有到三十五岁啊! …… 周家这样高报酬又轻松的活,整个社会都找不到几家,如果可以,他们还是希望能继续服务周家,可惜,未来少夫人不满意他们。 周家少爷这是准备替少夫人撑腰,要开了他们! 一群人怀着忐忑心情走上楼,一个个正哀叹自己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之际,趴在长窗上的那人开口:“我该怎么去到那个地方。” 他手指的方向,在周宅以外,在绚烂烟花之下。 屋内灯没开,他在暗处指着灯光最明亮艳丽的地方。 没人回答。 那三四秒内,一群顶尖心理医生都漠然无话。 作为心理医生,最需要的一个特质是共情,但最忌讳的也是共情。 共情的时候,要留一条平衡线。这条平衡线是给治疗对象的,也是给他们的。 可这会儿,他们竟然毫无保留的被一句话带着越过那一条平衡线。 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手掌被重重扯了一下,那是生命中所不能拒绝的沉重。也是这一刻,他们恍然明了,当越线,共情大于理智的时候,才能看见患者黑暗世界里出现的阴暗交错之地,虽然那块阴暗交错的地方总是一闪而过,但那确实有为他们开放展现过。 他们再抬头看了看周林林。 他在黑暗角落里,虽然糜烂,但烟火的光也有一瞬照到他身上。 看到最后,又发现,不光有烟火的光照到他身上,也有他自身挣扎着破开糜烂沼泽的光。 一位长得稍逊一点的心理医生最先接了周林林的话。 他努力扯开唇角,装作很自然,很轻快的说:“你问我该怎么去那个地方。很简单,就走呗。不过七八公里的路,走快点一个小时,慢点两个小时,如果是坐车的话,那更快了,不用半个小时就可以到。” 说的过程中,他不忘观察周林林的状态。周林林还是那副模样,趴着看烟花,像是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可这人有种奇异的直觉,他状态越发松弛,有点此事隐隐就快成功的紧张。 “走路还是坐车,要试试吗?” 要试试吗? 试试吗? 试试。 “坐车。” 一群心理医生眸光瞬间被点亮。 这位勇敢出头的医生当即成为他们交口称赞的第二人! 第一人曾短暂的让周林林出去过两趟,那人是个共情疯子,共情到最后不知道是晓得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把自己共情到沉默状态,后来主动请辞了。 现在这位一跃成为第二人。 说实话,他们羡慕的同时还有一点痛惜。他们在心头揣测,第二人还能留在周家多久? 希望他能坚挺久些! 夜渐渐散去,晨曦熹微。 星云晚睡之后仍然早醒,醒来下楼向管家讨要早餐的时候,正好听见门外传来车辆熄火的声音。 没有商标的黑色低调小轿车布满浓浓晨雾,车窗上还悬挂着一点半星的小水珠。 车门推开。 黑色运动裤包裹下的笔直长腿踩在松软草地上,嫩绿草芽上的露珠四处溅落,有些还弄湿了裹住脚腕的一截裤料。 视线上移。 高瘦身材上一张被黑色鸭舌帽遮掩大半的脸,五官看不清,最看得清的应数那人的下颌,下颌线流畅而锋利,从那一角可以窥探出,那人长了张很凶不好惹的面容。 周身孤寂的气息更是添了些不好惹。 可偏偏是看起来如此不好惹的一个人,昨晚竟然偷偷躲进被子里不敢见人! 星云咬着管家递过来的饼:“……”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5 他在演她?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星云用力拉开落地窗的白色纱帘,纱帘拉开那瞬,周林林在晨光中侧目看过来。 星云举了举被咬掉一半的饼,笑了笑。 “双林少爷。”她喊,“早啊。” 话音刚落。 一眨眼的功夫,周林林兔子受惊般缩回轿车,轿车车门轰然关闭。 “……” 救赎对象怎么可能演她! 他就那样。 傻敷敷的,还蛮可爱的。 她走到轿车旁,曲着手指扣窗,“双林少爷,早好啊。” 单向透视窗是透明的黑,星云看不见车内人是怎样一副表情。 不过,想来是哪怕有单向窗的加持,他也不敢抬高盖住眉眼的鸭舌帽,朝她看。 想到这儿,星云俯下身对着车窗眨眼,眸子左右转转,狐狸狡黠模样。 她就盯着那单向窗看,可那目光彷佛穿过车窗落在周林林身上,周林林身躯陡然一缩,手撑住车椅垫,人触电似往一旁倒。 偏过头之际,鸭舌帽被车椅后背碰掉,目光不自然往车窗外看,一看匆匆即离。 手指慌乱的捏起鸭舌帽一角压在头上,眸光下压,他见自己摊开的掌心有微末的汗意。 ——那对上又未对上的一眼叫他胆战心惊, “星云小姐。” 小八一声喊解救了周林林。 “星云小姐,再不上车,会赶不上上课时间。” “人,为什么要上学?” 星云原本离开黑色轿车了,但她回头,对着那透明黑的车窗眨了下眼,故意长叹一声,挺装模作样,挺狗的。 “双林少爷,我去上学了,晚上见。” …… 车内。 周林林再抬起头的时候,星云乘坐的车辆早已离开周宅,他连车的尾气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车轱辘压过车道的痕迹。 第二人,也就是那位心理医生,从今早周林林跟星云这一场始料未及的匆匆相见中,他又琢磨出了些什么。 他在副驾驶座位上开口:“双林少爷,你想送星云小姐去上学吗?” 后视镜中有人投来的茫然目光。 周林林:“我…可以吗?” 第二人:“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想去就是可以,不想去就是不可以。” 第二人摁下车窗,开阔的视野非但没有缓解他的紧张,他心反而越发提了起来。 “我想去的。” ——他可以的。 话落的时候,风吹了进来。 第二人手托风,五指翻转半圈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第二人:“小十,给我加到最大码速,追平小八开的那辆车。” 小十:“……” 小十摁了下别在衣领左侧的微型对讲机。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之后。 小十:“八哥,车速降慢点。” 小八:“小十,不是哥喜欢飙车,是哥要赶时间让那位踩点进课堂,再晚就来不及了。” “……”小十默了一两秒,一句话让小八车速慢了下来,“少爷在我车上,我跟在你们车后。” “……” 远远的,梧桐大道快车道中一辆黑色轿车变道使进慢车道。 小十的车跟小八的车一前一后汇合。 等过了梧桐大道,周林林脸色刷一下苍白得骇人。最先注意到他状况的是第二人,其次是小十。 小十见周林林那样,摸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双林少爷,您没事。” 周林林双手抱膝,人缩在后座位上,头抵着车窗,黑色鸭舌帽下面色是新纸一般的惨白。 小十没得到周林林的回答,反过去问看起来所有突发状况尽在掌握之中的第二人。 “莫医生,这怎么回事?” 看起来所有突发状况尽在掌握之中的第二人:“……” 别问,再问就是在治疗过程中。 第二人也挺慌的,但他稳住了,他轻巧回一句:“就那样呗。” 小十:“……” 第二人目视前方,轻言轻语:“就送完这一条大道。” 车内没人回他。 车辆还在继续行驶,同前方车辆的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着安全距离。 到了大道尽头,右拐向另一条街道。 小十见周林林越发低沉的头部,已经降慢速度,准备将车停下来。 可,第二人来一句:“别停,继续。” “送完这一条街道。” 小十:“……” 这条街道过了,还有下一条道。 “那就再送完这一条道。” “……” “再送完这一条道。” “……” “快到学校了,送到学校门口。” “……” 车辆快速行驶带来的风声呼啸里,只有第二人的声音穿插其中。 小八车辆驶进学校大门后,再无踪影。 小十车辆在学校大门一经停下,家庭医生穿着白大褂从后一辆车下来,拉开车门进入小十车内。 没多久,家庭医生推开车门出来。 小十赶紧问:“没事?” 家庭医生撩了撩白大褂,“应激反应过度,晕过去了,没什么问题。”他目光在小十跟第二人身上逡巡,“他是没什么问题,我却有个问题。” 兴师问罪? “谁那么大本事,竟然能把他给带出来?”家庭医生声音都大了几个分贝。 瘫在地上的第二人:“我。” 家庭医生:“谁,谁?” 他转了一圈。 小十指着蹲在地上,埋着头又默默举起手的第二人:“他。” 家庭医生:“矮冬瓜?” 第二人猛然站起来,他高家庭医生一个头,看着家庭医生颅顶嘲讽:“你才矮冬瓜!” “……” 通过云惊声转播,全程旁观的星云:“……” 救赎光环六的啊! 都教会救赎对象自己主动救赎自己了! 云惊声:【……】 【你知道救赎对象有病,你不陪在他身边治愈他,谈何救赎他,又拿什么资本让救赎对象的救赎值达到百分百!!!】虽然…虽然…救赎值已经99了。 “我有救赎光环啊!”星云很自信,“还是那句话,我光站在这儿,救赎对象就能得到救赎!” 【…醒醒!】你的外挂光环就没有救赎光环这一款! “那现在有了。” 起初,云惊声还不明白星云那话什么意思,直到主系统下发指令的时候给它递了张纸, 白纸中央,是一个亮闪闪的椭圆,纸张右上角写得有几个小字,凑近一看:救赎光环&xy 【……】 那字迹,是狗憋宿主的! …去他爹的,有支神笔了不起得很,背后有三千大佬了不得得很!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6 “那么多医生待命,救赎对象是有什么病?”星云些许不解。 【社恐加抑郁。】 “……” 她想了想周林林每日好几次的简讯,每一条简讯又长又流淌着熟络劲儿。 社恐?真看不出来! 至于抑郁,也不大瞧得出来。 救赎对象不过是内向,当面不善于表达感情而已,瞧他传得那一条条简讯,就差没把他好喜欢好喜欢自己明说了! 【别辩驳,设定是这么设定的!】 “……”设定虽然有槽点,但位面及任务走向都将无限趋近于设定,这话的意思是,救赎对象是真有病,病得还不轻,一宅子的医生全天候待命! 他…… 好有钱! 娇花虽然不爱钱,但是娇花爱救赎对象啊! 18760:怎么不回信息? 18760:一个多小时了,你们上课都没有课间休息时间吗? 18760:我手机没欠费。 18760:你手机欠费了吗? 18760:我给你手机充了点话费。 18760:是出什么事了吗? 18760:我跟小十还有五分钟到你们学校正门。 那日,周林林在迈出第一步后又陆续接受脱敏训练,短短两周时间内,他从恐惧出门到能出门,偶尔还能在街上逛两圈。 “……”睡了两堂课的星云被手机震醒,迷迷糊糊中看了一眼又放下,没几秒后,猛然睁开眼,从头到尾把救赎对象发过来的信息再看了遍。 这辈子被这么个恋爱脑娇宠,不亏不亏。 星云:宝宝,刚睡着了。 …… 不入流的二本院校正门一侧停着辆灰色轿车,轿车没有商标,瞧不出价位,看着既高档又低端,路过的人视线总忍不住暗暗大量打量几番。 车内。 小十余光瞄见他们双林少爷一会儿苦闷一会儿笑一会儿羞涩的低下脑袋。 “……” 不用说,猜也知道他们双林少爷在看谁发来的信息。 除了那位,还有谁?还有谁有天大的本领让他们少爷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 要他说,小七小八也是咸吃萝淡操心,还制定什么“苦瓜计划”,要让他们少爷及早抽身,省得以后被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也不想想,他们少爷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那也是他们少爷愿意! 少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插手了! 而且,他们竟然还想拉他入伙!!!他基于探听消息的目的,勉强愿意加入他们的“苦瓜计划”,可是要想入伙,需先交入伙费五十万! 他反手就把他们卖了! 不过,少爷知道“苦瓜计划”始末之后,沉默许久,最后也没说什么。 小七、小八既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他们的“苦瓜计划”也没有被叫停。 这……他属实看不懂了。 “小十,开车去最近的商店。” “啊?”他跑了会儿神,然后惊觉自己跟不上他们少爷的思路了! 去商店?去商店做什么? “买椅子垫跟小抱枕。” “……” 这… “你去买,垫子跟抱枕都挑些花色漂亮华丽富贵的,她喜欢。” “……” 买好垫子跟抱枕,小十收到了管家的消息:“李俊又来了。” 李俊那人,他们轻易招惹不得。 小十把这件事告知周林林,周林林默了一两秒,手放在抱枕上,鸭舌帽遮住的眉眼也落在其上。 瞧不清他神情,但想来,他看向抱枕的目光应是缱绻悱恻,就像他躲在暗处里频频望向星云那样。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7 垫子跟抱枕是小十去送的,小十送完回到学校门口,人刚一坐进车内,就听他们少爷轻声问:“她喜欢吗?” “……” 怎么说呢,那位当即就推开了。 说什么“你们少爷喜欢我我知道,但你们少爷知道你也喜欢我,还想私底下引诱我吗”,还说什么“救赎你们少爷是我的义务,可救赎你,你先说你要花多少钱买我的救赎”等等…… 他通过后视镜瞧了眼后座的周林林,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敲了下,而后去摸手机。 电话拨通。 那边传来一道分外好听的女声,不过就是那嗓音听起来颇不耐烦,好似下一秒就要把电话挂断。 “谁?” 小十立马回:“星云小姐,是我。”他出声的速度很快,周林林在一片空白中听明了他们的对话。 小十:“星云小姐,双林少爷问您,垫子软吗?抱枕好看吗?你喜欢吗?” 星云没有正面回复,反问:“是你们少爷托你问我的?” 小十回头看一眼周林林,周林林没料到小十会有这番操作,头上戴着的鸭舌帽都挡不住面容的怔愣,他两颊泛红,不过,他目中又有几分难言的期待。 小十不假思索:“星云小姐,是的。” 星云的笑,无论何时听起来,都带着满满的治愈。她笑过之后,道:“那劳驾你转告你们少爷,就说天色不错,礼物也不错,星云小姐很喜欢。” 电话还没挂断,小十举着手机,人回身面朝周林林:“双林少爷,星云小姐让我转告您,说她很喜欢。” “……” 电话那端的笑逐渐猖狂。 周林林:“……” 他转眸看天,天际行云流动,天色极亮极明极漂亮。 灵魂彷佛脱离轿车仅有的逼仄空间的束缚,越飞越高,拥抱蓝天白云。 心境开阔得如同春日里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的同时又一眼望不到尽头。 周宅。 李俊就坐在客厅内,大摇大摆的坐着,在见到宅子主人回来的时候,高高翘起的二郎腿仍旧没放下。 “林林回来了。”他主人家似,热情的跟周林林打招呼,“你看舅舅这回给你带来了什么。” 李俊开门见山。 “公司股份转让书。” 周林林上楼步伐顿住,手扶楼梯,侧目往下看。李俊摇着一叠文件,笑得眉目可憎。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林,你看你这话说的,好像舅舅要害你一样。”在李俊印象中,自打他那妹妹跟妹夫去世后,周林林出门次数屈指可数,可最近一段时间,他病情大好,频繁出门,这让他感到恐慌。 “舅舅怎么会害你,舅舅心疼你都来不及。”他舔着脸接着说,“瞧,舅舅这不就来帮你了吗?” “你只要在股份转让书上签好字,以后公司我来管,收益全归你。” “……” 周林林居高临下看着他,慢吞吞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李俊指头上指,指向周林林的高挺鼻头。 “你这是什么态度,傲慢无礼,这就是你对舅舅的态度?”周林林的首次武逆触了他的逆鳞,他放开了声音,“别忘了,你们周氏企业是因为谁的牺牲才能够在那次风波中坚挺不倒,你父母在去世前又是怎样交代嘱咐你要听我的话。” 李俊一直以为周林林是个可控数字,没曾想,某一天,这人突然的越发不可控起来。 上一回李槐序回去添油加醋的一番话更让李俊对周林林不满起来。 他凭什么瞧不起李槐序,瞧不起他,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牺牲,他们周氏企业早倒了。 以前妹妹跟妹夫在的时候,他们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现在周林林这个小屁孩竟然敢给他眼色瞧! “周林林,你是不是被外面什么人迷了心智,连舅舅的话都不听了!” 周林林捏紧楼梯扶手:“请注意你的言辞。” 李俊:“果然,李槐序说得对,你被外面的人迷了心智,连她是什么人、什么出身、什么过去都不管不顾,就要跟她在一起。” “呵。”李俊气笑了,他反手扔一沓文件,文件散成纸张落地的同时,他的话语也传了过来,“要么你跟李槐序在一起成亲生子,要么就签下这份股份转让书,除此之外,你没有第三种选择。” “不可能。”周林林再次反驳。他的话只有那么简单一句,可掷地有声。 李俊轻蔑的笑一声,掏出一支录音笔,摁下录音笔。 对话人的声音,周林林并不陌生。 一道是李俊的,另一道是星云的。 李俊:“你就是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丫头星云?” 星云:“有事?” 李俊:“一个穷苦出身,身无一技之长,勉强只能考上二本院校的垃圾也妄想攀龙附凤。” 星云:“哦~,攀龙附凤,这个词新鲜,详细展开说说,谁想攀我这个高枝?” “……”李俊神色一变,立马摁了暂停键,然后播放下一条录音。 李俊:“你喜欢他吗?” 星云:“喜不喜欢不重要。” 李俊:“你图什么?” 星云:“图他有钱。” 李俊:“我给你一百万,你离开他。” 星云:“舅舅,你出手太小气了,不够大方啊,我拒绝离开。” 李俊:“五百万,今晚就给我离开这座城市。” 星云:“五百万,连路费都不够!” 李俊:“你竟然敢跟我狮子大开口,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星云:“没事儿,我兜大,什么都能装。”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俊换了另一种切入角度。 李俊:“你知道周林林为什么选你当他对象吗?” 星云:“他爱我爱得疯狂。” “……”李俊再言,“你有病啊,也不瞧瞧你自身什么条件,出身差,自身条件差,二本学生未来没前途。他的脾性我清楚,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假小子模样,毫无气质,一点儿本事都没有的你!他要喜欢也是喜欢豪门贵女,像你这样的女生,他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只所以选你,不过是因为你好拿捏,这点他还挺像我的。” “你也就现阶段有点利用价值,所以,识趣的话,拿着我给你的五百万滚,要不然,别怪我没善意的提醒过你,你下场会很惨。” 星云:“一千万。” 李俊:“你狮子大开口。” 星云:“一千五百万。” 李俊:“什么垃圾地方出来的玩意儿,竟敢要一千五百万。” 星云:“两千万。” 李俊:“你别太过分!” 星云:“两千五百万。” 李俊咬牙含恨:“成交!” …… 录音时间短暂,不过十余分钟,可周林林却觉得那十余分钟长得要命。 他们的关系是他花钱强行买来的,一开始,这段关系就并不正常,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反正自己都那么糟糕了,花钱强行让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卑鄙,他也认了。 他以为自己能留住她的。 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用钱买来的关系,总有一天也会被人用钱买断。 他能把控小七小八,可他把控不了李俊。 到底,她还是会走。 “你是什么时候找她,又是什么时候录的音?”周林林脑中一片空白,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到了李俊身前,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在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前天中午。” 前天中午。 前天。 那今天算什么? 今天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他很想去问问星云,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想去质问还是想去看看她还在不在这座城市。 可人在泄气之后,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就像被扎了一个洞的气球,气体飞速逃逸,气球便飘落在地,再也飞不起来。 他怎么也迈不出门槛那一步。 害怕。 恐惧。 担心。 慌乱。 情绪复杂。 他走不出这座宅子了。 …… 【狗憋宿主,还逛街,逛你妹的,你家被偷了!】云惊声气到完全没有礼貌,连一个神级系统的风度都不想保持了! 她是来救赎周林林的吗? 她是来祸害周林林的! 星云:“……” 主系统:“……” 十分钟后,主系统:【恭喜宝子点亮脏话技能,奖励:延长退休年龄一年。】 云惊声:【???!!!】 第二个节点在星云的忽略中悄然发生,股权转让书签了,周林林病了,设定成了定局。 被迫又延长一年退休的云惊声劈头盖脸恶狠狠骂了星云一顿。 骂爽骂完后又去准备材料进行申诉。 神级统子,不是走在被迫延长退休年龄的路上,就是走在申诉路上。 至于星云,她提着大袋小袋东西,一进周宅,那些大袋子小袋子统统砸在地上。 一楼人很多,序号一到十的保镖都在一楼侯着,管家跟医生在二楼。 星云扫视一眼,对眼前这些人不爽极了。 那么多人,挡不住一个李俊,护不住一个周林林。 也就单一个小十还有点用,知道联系她,其他人,废物! 也就这几年她不当大佬,改行当一朵需要人娇宠呵护的娇花了!要不然,这群人一个两个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逃不了被回炉重造的命运! 他们应该感谢,她改行了! 步声铿锵,从一楼响到二楼。 她也不装了。 当着保镖、医生以及管家的面,抬起脚,一脚踹开周林林的房门。 管家:“……” 医生:“……” 保镖:“……” 反应最快的是小十跟第二人,这两人跟上星云的动作,她前脚踹门进房,小十跟第二人后脚便一左一右的合上门。 门合上那瞬,两人肩撞肩,彼此交换一眼。 那一眼,确认了,两人是这周宅最聪明的人! 室内。 还是那张毯子,毯子下蒙住的还是那个人,那个人还是那样侧躺蜷缩着的缺乏安全感的,不过这次比上回乖些也更惨些。 手背上扎着针牵着输液管,灌内药水见底,输液管内有回血积攒。 星云走了过去,替他换了个药水瓶,手法一干二净又很娴熟,不像个新手,比专业人员做得还要标准到位。 她瞧了瞧输液管内的回血,想清掉那鲜艳的红。 手轻碰住手背那一刻,被人攥着手。 她惊讶抬了抬眸子,骤然对上周林林那双泪水氤氲的眸子。泪水堪堪在眼眶里周转,将落未落,倔强的眉眼里带着无尽的破碎。 “我以后…再也不要出门了。” 调子喑哑,眸光复杂,“热爱出门远行的人会遭到报应,再不会在家里见到你想见的人。” 所以,他再也不要出门了。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8 他的目光直视过来,泪眼朦胧的同时又漏出谴责。他人没有安全感,漏出的谴责也只敢有那么一星半点,不多,却刚好让星云捕捉到,这种谴责令她无所遁藏。她偏开了视线,安慰道:“不会。” 可周林林固执的重复:“会。” 星云耐住性子,又道了一遍:“说了不会,就不会。” 周林林默住一秒,抓紧她手:“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骗子重复的频率越高,他拽星云的手越紧,彷佛这样便能驱散内心的惶恐不安。 星云低头,见手腕被人拽得青白交错。 烦! “娇花娇生惯养的,皮肤细嫩,被你……”星云话没说完,周林林突的松开手。 手腕一下空了,倒有些怅然若失的虚无感。 那种感觉不过半秒,被腕间的温热风意替代。 入秋的风怎么会有热意? 她低头,见周林林扯着毛毯轻轻盖住她的手腕,期间,他还埋头凑近她的腕间有节凑的吹气。 腕间青白渐渐褪去,顶着头薄汗的周林林用额头压了压她的手腕,力度不轻不重,当发梢接触到她手腕之际,星云感觉被扎了一下,不止手腕,还有跳动的心脏之上。 “谁骗你了?”星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般问。 “你。” 娇花绝对光环之下,还需要骗人? “还有他们。” “哦~,他们是谁?”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周林林的回答。他口中的“他们”在设定里没有提及,星云也无从知道,但隐约还是猜到了些。 “他们”指得应当是他父母。 所以…… “我爸,我妈。”周林林闭着双目,长长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抹扇影,扇影随他呼吸起起伏伏。“我成年的第二天,他们在家里割腕自杀了。” 他回到家时,见到的只有入目的红跟早已凉透的两具尸体。 “……” 设定里一笔带过的事,是少年无法承受的痛。 星云垂眸,静静看着闭目的周林林。周林林长得好,五官立体,就算是侧卧的姿势,他的颜值没受到一点儿影响,还是那般优越,可那眉梢鼻尖唇角却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涩味儿。 指头点了点他的额角,顺着鼻梁往下划动,渐渐落在他的唇峰,再转了个方向,压住他的唇角。 周林林面部隐隐抽动,人往毯子内缩了几分。 星云扯开了手。 掌心落在他的双目之上。 她掌心跟人一样的明媚,如火流淌。 “我们双林少爷,睡。” 李俊得了股份转让书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周氏公司总部,而是兴致勃勃的回了趟家。 他捧着那叠文件,如同捧着传国玉玺一样,在他媳妇儿跟孩子面前炫耀了大半天。 媳妇儿跟孩子很捧他,他们也不管李俊是怎么说服周林林签下那份文件,或者说,他们私心也认为周氏企业合该属于他们,一家子就凑在一起翻来覆去把那份文件看了又看。 李俊突发奇想,还让他十二岁的孩子大声朗读那份文件。 女佣走了过来:“夫人,李总。”她先问好,而后才朝向李俊方向,道:“李总,门外有人找您。” “谁?” “不清楚。”女佣想了下那人特征,回,“是个年轻的女孩,她说来替他们双林少爷要回一份文件。” 小孩朗读声停了。 李俊抱着文件上楼,藏了半小时才下楼,一下楼,目光就被一楼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乱七八糟躺了许多人。 他妻子跟孩子也在其中。 而星云姿势懒散,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捏着一根香把玩。 那香是寻常寺庙里会提供上庙得细香,香火燃得正盛。 带一点冲鼻的香火味慢慢充斥他的鼻腔,他感到一瞬的天旋地转。 两腿发酸发软,险些站立不动。 他指着星云骂:“你收了钱不走还来我家做什么?你这又是想做些什么?” 清明不过一两分钟,便轰然倒地。 尚且还残存一点儿意识之际,他听星云慢悠悠道:“这世界,收钱不办事的人不少,我当然是选择加入他们了!” “……”不要脸! “至于现在又要做什么?”她笑,“很简单啊,送你去梦里反思。” “……” 她目光平静,吹了吹香,指缝贴着燃得正盛的香火用力一折,香火灭了。 五指在空中甩了几下,指缝染的香灰也就散了。 “动手,搜。” 以小十为领队的一群人有序分散,一遍搜一遍摁着耳廓挂的通讯器互相交流。 在二楼书房书柜推开后出现一道暗门,暗门内放置一个银质保险箱,从保险箱内找到了他们要找的文件。 小十:“星云小姐,这是股权转让文件。” 文件到手,星云随意翻了翻,指尖落在周林林签下的名字之上,敲了敲,合拢文件的同时起身。 她原本走了,可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事,又返身走回来。 “你手里捏的是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东西。” 骤然发问,小十捏着u盘往后腰藏,藏无可藏,被星云抢了去。 u盘上贴了一小行字:妹妹。 是有关周林林母亲的u盘。 小十鼓起勇气:“星云小姐,这个u盘不适合放在您手里。” 星云手夹u盘,后退了一步,笑:“你的意思是我不适合看?” “除了周林林,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知道u盘里的内容。” 娇花可是周林林的女朋友! 她跟周林林母亲可是婆媳! 谁还能比她更有资格! 小十:“星云小姐,你…” 她动作太快,u盘在手上经过转换器后连接手机,没一会儿,u盘内的内容便摊开在她眼底下。 静立良久。 “你确定,这个u盘里的内容合适让周林林知道?” 小十只瞄了一眼,他也只敢瞄一眼,瞬间浑身发冷。 “还…还是别了。” …… u盘内最近内容是周林林父母自杀现场的照片,时间线往过去拉,还有李俊替周林林父母顶罪的证据,再往前,记录的是李俊替周林林父母顶罪的原因。 数年前,一场大雾锁住国内建筑奇迹屈指可数的跨江大桥,造成十余辆轿车相撞,多人死亡多人受伤,事故调查到最后发现,如果最后一辆逃离大桥大雾的轿车再快上那么三秒,这场事故就可以避免,可那辆车耽搁那三秒导致后车骤然降速,从而造成了那场事故的发生。 周家父母初始觉得劫后余生,后来见了新闻报道,愧疚种在心底逐渐生根发芽。 他们想过去警察局陈情,以此来减少负罪感,可当时周氏企业动荡不安,为了保住周氏企业上下几万人的饭碗,必须要保证周氏企业在那段期间内名声漂亮,没有任何一点黑点。 李俊了解到他们的困局,主动去了警局,承认离开大桥时反应迟缓的失误。 说是顶罪,其实无罪可顶,他被放了回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周家父母说那事已经完美解决。 周家父母这才腾得出精力来应付公司动荡。 后来动荡平息,他们再去关注大桥事故后续,了解到事故对数十家庭的伤害后,愧疚、负罪感与日俱增,压弯所有思绪,最后选择了自杀。 要有多自责才会迫不及待选在亲生儿子成人礼后的第二天自杀,星云不知道,但星云知道的是,周林林不知道大桥事故,也不知道父母自杀的真正原因,在他的记忆里,父母替他过了个如梦似幻的成人礼,然后自杀了。 幸福就像是惩罚降临之前的最后一颗糖。 又苦又涩,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咽不下去。 那日成了周林林的困境,他被困在其中直至现在,身体、心里都是不可弥合的伤口。 有那么几瞬间,星云觉得自己处事过分。明明知道周林林的病情却毫不在意,甚至在李俊找上她的时候,她还饶有兴趣跟他周旋。 被录音的事她知道,李俊会剪辑录音,会利用他剪辑好的录音去做些什么也可以预料,可她自负的以为,不要紧,无所谓。 她… 她很少顾及他人,可这分钟却在后悔。 手机叮一身响。 冤种:本店“苦瓜人生计划”正式更改为“甜瓜人生计划”,要求也更改为陷入热恋状态,请中奖的幸运儿狠狠拒绝单身,同身边人陷入热恋状态。 “……” 稍后,周林林的信息也传了进来。 18760:给你一千万,出现在我面前。 星云:宝宝,奔现吗? 前几次的相见都太过潦草,他…也都太狼狈,星云想给这场荒唐的网恋换另一个开局。 18760:好。 一个“好”字外,再无言语。 不知为何,星云心头难受得慌,她迫切想要转换一下注意力,兜兜转转周林林成了转变注意力的首选对象。 星云:宝宝,你知道网上关于拥有对象后要做的事点赞量最高的是哪件事吗? 18760:手牵手压马路?我可以的! 星云:不是啊,宝宝。是要把对象嘴亲烂啊,宝宝。宝宝你用的浏览器也太乖了!!! 18760:…… 星云:宝宝,你不应该接句,你可以的? 18760:…… 又等了几分钟,周林林那边回复了个字“好”。 中文…博大精深! 星云缓缓勾起了唇角。 稍后,她转身警告小十:“今天你发现u盘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跟谁也不许提。” 小十:“星云小姐,您是打算瞒少爷一辈子?” 星云:“不可以吗?” 小十:“能瞒那么久吗?” 人生充满变数,现在的善意隐瞒会不会在今后变成刺向他们少爷的箭,他不是很敢赌星云的为人。 星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收掉你那些没用的假设,别走露风声,否则…” 她轻轻抬脚,脚往客厅长桌上一压,长桌顿时四分五裂。 啊,这… 小十:“星云小姐,您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都不知!” 星云:“……” 这一脚下去,娇花都不娇了! 她真的是为了救赎对象付出良多!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19 从李家住宅到周宅,驱车行驶哪怕是在最堵车的高峰时期,三个小时怎么也该到了,可这大晚上的,也没堵车,小十绕城三四遍,三个半小时还没回到家。 星云放下挡在双眼上的手,目光正好与通过后视镜看过来的小十相撞。 星云有多少分带笑的漫不经心,小十就有多少分心虚。 星云:“换个位置。” 小十:“啊?什么?” 还在拖?! 星云一个猫身从后座位换到副驾驶位,逼停小十后,把他位置抢了。 位置变了,现在掌握方向盘的人是星云。 速度一下变得狂野起来,小十坐在后座位上感受到了窗外吹进来的骇人狂风后,默默的系上他在后座位从不屑系的安全带。 车停在周宅外,星云意犹未尽的解开安全带下车,转头就见小十面色苍白的站在风中凌乱。 “……” 啧。 她“啧”了一声,就要进门。 小十忍着腹内翻覆,痛苦的,艰难的喊住星云:“星云小姐,等等。” 星云步履未停:“大佬…”她默了默,转道,“娇花从不等人!” “……”小十重新喊,“星云小姐,小心地面。” 她低头,石阶上没有什么需要小心的危险,连颗小十子都没有。 回头瞥过小十,注意到他目光朝向高高围墙。 围墙那不过三两簇迎春花,还有探出墙头的梧桐枝桠。 “……” 搞什么名堂哦~ 她要推门,小十又着急的喊:“星云小姐,你过来一下,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呵! “不感兴趣!”谁还没个秘密啊,娇花的秘密说出来要吓死你!娇花说了吗?娇花说了吗? !!! 推门迈进周宅。 入目的是—— 梧桐树下挂满的小灯,灯光以白色为主,红灯光作为点缀,不多,但却在一众白光中格外惹眼,冲散了白光的清冷,多了些鲜艳的明亮。 不过,现代工业生产的小灯跟他这历史韵味厚重的宅院不搭! 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 她回过头去看小十,小十捂住眼睛,像是没法子看这般场景。 无语的表情无比在吐露: 他们少爷都对他的宅子做了什么! “……” 救赎对象给的奔现惊喜? 星云做足心理准备,手捂胸口,看着眼前一派直男式审美,艰难想着:有点意思! 眉头轻轻抬了下,继续往前走。 保镖群内,此时炸开了花。 小十:你们这群傻子,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小灯jpg,你们当这是在过年?浮夸!庸俗! 小七:小彩灯,亮闪闪的,哪个女孩子会拒绝闪闪发光的东西? 小八:氛围感很好啊!我跟小七没忍住,都跟小彩灯合影好几张了!上图!小彩灯合照jpg。 小十:…… 小七:不止我们哦,还有来抽查少爷跟星云小姐恋爱关系的工作人员也同我们一起跟小彩灯合照了!工作人员+小七+小八+小彩灯合照jpg。 小十:少爷呢,少爷怎么说? 小七:少爷说,很漂亮,他很喜欢!他还说星云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小十:…… 一个周宅,多少卧龙凤雏! 他无话可说了! 星云小姐那模样是喜欢吗?她只差没把内心旁白念出来了:是哪个傻子玩意儿的审美,搞得花花绿绿的,是要过年,还是拜寿? 群消息还在闪烁。 小七:小十,你们到哪儿了?是不是还在绕圈?多绕几圈,我们这边还没弄好! 小十:还没弄好?!!! 小八:折千纸鹤蛮,废了好多,现在才刚上手! 小十:…千纸鹤,这是谁的主意,你们确定星云小姐会喜欢这种? 小七&小八:少爷说,星云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小十:…… 啊,这,他已经预料到星云小姐一会儿的表情了!喜欢?嘴角抽搐的那种喜欢! 小七看那群名“八块腹肌的机智保镖们”越看越不爽,直接将群名改成“我那八块腹肌的傻兄弟们”。 改完名,他也跟着星云走到房屋前面。 房屋左侧是布满紫罗腾的露天长廊,长廊仅靠一左一右几根立柱支撑,十余根接连立柱的横梁上布满紫罗腾。 长廊中央摆了方长桌,桌的一侧是冷批脸管家和小七小八,还有个…应该是来抽查恋爱状况的民政局工作人员,另一侧则单独坐了个周林林。 他们还在目不转睛的跟手里的千纸鹤做斗争,手生的模样显然是“没有困难也要创造困难”! 那群人还没有意识到星云已经回来了。 小十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就这样,摆烂了! 虽是十月的秋,但穿过长廊的风也仍有绕指的温意。 “周先生,你在折千纸鹤的时候,方便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年轻人也折着千纸鹤,但他千纸鹤旁放着一个记录本。 周林林轻飘飘的视线掠过那本记录本,他知道年轻人的问题得回答。 周林林:“嗯。” 年轻人:“第一个问题,网恋可以说是卸些了彼此在想象中为对方盖上的一层神秘面纱,网恋奔现相当于这层带一点滤镜的神秘面纱被揭开,您有没有觉得,对方与您想象中的形象并不一样,换个方式说,您是更喜欢现实中的她,还是网恋里的她?” 小七、小八:“……” 一个问题一个坑?! 周林林:“我们还没有奔现,你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小七、小八:“……”单手一个六! 年轻人:“你们,还没奔现?怎么可能!你们就没见过面?” 周林林面不改色,折千纸鹤的动作没停,“嗯,没奔现,没见过面!” 年轻人问一句题外话:“那今晚是……” 周林林:“嗯,奔现。” 年轻人:“奔现约在家里送千纸鹤?你确定她会喜欢?” 周林林:“嗯,她会喜欢的。” 年轻人:“你怎么那么肯定……” 话没说完,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亮闪闪的小彩灯下,他看清了周林林所谓的“千纸鹤”。 行,有谁能拒绝那么特别的“千纸鹤”。 “就那么确定我会喜欢?”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出现,一群人动作停住。 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停住动作最为明显的是周林林,因为星云的话就在耳旁,他甚至能感受到呼吸喷洒在他耳廓上的痒。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0 她与他的距离不过尺寸之间,近得只要他稍微动一下,耳廓便会擦过她温热的唇。 “你……” 话一起个头,便没了下文。 他肩头沉沉,星云将头枕在他肩上,他忽的身子僵住,动也不敢动,呼吸都慢了几分。 反观星云,她一手穿过周林林臂弯,手掌垂落正好搁在他的掌心,人也懒散的靠着他,彷佛是他的手臂挂件,没了他的支撑就无法行动一般,另一手则捏起周林林新折好的千纸鹤,百无聊赖似的看着。 千纸鹤挺普通的,就是折千纸鹤的纸张看起来有些熟悉。 到底是什么? 星云一时半会儿还没摸透。 “夜深了,我们双林少爷不睡觉,就是为了折千纸鹤送给我?” “嗯。”周林林扭扭捏捏,半晌才回。 “啧。” 说个话都要娇花等待那么久,这个坏习惯得改!“双林少爷,跟你说个话可真费劲。” 等半天仍然没等到他一句回话。 星云有些不耐,手稍一扬,手中的千纸鹤便有了腾飞的起势。 可下一刻,千纸鹤跌落掌心的瞬间,星云贴着周林林的左脑被人推了推。 “再费劲,也得跟我说。” “……” 啊! 她手离了周林林臂弯与掌心,转而去揉脑袋。两人此前相贴的地方有风灌了进来,吹得周林林目光有一时半会儿的停留,心上微空。 指头微微跳了跳,往前捏住了另一只千纸鹤。 趁着星云揉脑袋的功夫,把那只千纸鹤同他折好的千纸鹤装在透明匣内,匣子往星云眼前一送。 “送你的,喜欢吗?” “……” 她稍稍侧目,余光越过小手臂,呼一口气鼓起左脸颊,边揉脑袋边气呼呼:“呸,不喜欢!” 娇花脑袋也是你能推的?! 一点都不算娇宠! 说罢,看也不看那匣子一眼,后脑勺冲周林林,人仰头看其他地方。 小十:“……” 就知道星云小姐不会喜欢! “千纸鹤都是用钱折的。”周林林手还抬着那个透明匣子,捏着匣子的指头发紧。 小十:“……”星云小姐决不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疯狂爱财之人! 星云摸着脑袋回头看他。 他人有些卑微,言语里藏着万千讨好之意。 像一只委屈巴巴立在墙头的猫,猫身被天际下的漂泊大雨敲打,一双漂亮的猫眼望着屋内的人,希望能遇到心软的神,给他一个动作,他会飞奔进入那个对他开放的领域。 “多少只千纸鹤?” “一百只。” 她挑挑眉头,又听周林林慢半拍的话,“今晚只折好了一百只,还有九百只要折来送你。” “嗯,我很喜欢。” 她接过透明匣,瞧那匣子里的千纸鹤时,双目都在发亮! 真不是喜欢钱,主要是娇花太喜欢救赎对象了! 小十:“……” 肤浅!庸俗! 年轻人:“你们这些有钱人雇来的人们,有哪个好心人来告诉我,你们少爷今晚真是跟星云女士头一回见,是他口中的第一回奔现?”刚要看见小七准备说话,他又补了一句,“别骗我,我是公职人员,还是负责免缴单身税申请的公职人员,你们骗我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小七:“…那还说个屁啊!” 年轻人转看小八:“……” 小八:“那还说个屁啊!” 年轻人再看管家:“……”他有点怵冷批脸管家的。 管家:“那还说个屁啊!” 年轻人:“……” 得不到肯定回答的年轻人正面对上星云跟周林林,这两人之间涌动的暧昧风云不比那些热恋的小情侣少,他们之间看起来非常熟络,说他们是第一回见,他是拒绝相信的! 周林林:“嗯,第一回见。” 星云话多些,回得也多些:“是啊,我们刚才是第一回见,是网恋奔现,是一眼万年。”她看着年轻人加一句,“是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的一眼万年啊!” 年轻人:“……”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1 年轻人微微瞪大的眼神表示不信,然而,周林林也适时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嗯,一眼万年。” 年轻人:“……”他难为情的点点头,“嗯,一眼万年,我信了,我真信了。” 这两人,一个能吹,一个能跟着吹,凤雏之后卧龙也跟着出来了,绝配天仙配,局长来了都得说这个单身免得一点都没错! 小七、小八、管家:“……” 露天长廊,绕着紫藤萝枝干挂的小彩灯闪闪发亮,各人身影摇曳。 年轻人艰难吸收掉星云那一番“一眼万年”言论之后,打算速战速决早点完成局里下达的任务。 一抬头—— 不知何时她换了姿势,从刚才的揉脑袋时端正坐着姿态到现在的后脑勺枕在周林林右肩,双腿曲起踩着长凳,整个人就那么侧身靠着周林林,以周林林右肩为支柱撑起她的一举一动。 从年轻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见到星云侧身枕着周林林,手里还高高举起一只千纸鹤,嘴里时不时吹两口气,百无聊赖的逗弄千纸鹤。 吹一口气,摇一摇千纸鹤,人不回头,可那手肘却往后戳着周林林。 没有一句话,简简单单几个动作,周林林是如坐针毡,有点羞还有点痴迷于这种状态,以至于,面颊如敷粉般又被掩藏在昏暗彩灯之下。 “……” 年轻人恍然大悟! 凤雏哪里逗的是千纸鹤,她逗的是卧龙啊! 想要问的问题就这么强行憋了回去,一直到夜幕越渐深遂,他恋恋不舍别了待他分外友善的小七一行人,走到周宅门口才开始后悔。 没有得到凤雏关于网恋奔现确认恋爱后的感受,他明天该怎么交差? “……” 算了,算了,天下材料一大抄,抄卧龙的!答案离谱些就离谱些,反正他俩口中也没什么正经答案! 星云在周宅有自己的住房,在周林林的隔壁,各自回房后,她又返回来敲响了周林林的门。 “双林少爷,麻烦开个门呀。”敲门敲到第五下,她接着道,“网恋奔现必做的事,我们还没完成呢。” 卡擦一声。 门开了一条小缝。 通过缝隙,隐约瞧见周林林泛红的双颊。 害羞了!害羞了! 她脚尖抵宽那一条小缝,于是房门半敞,他与她面面相觑。 静静立了半晌,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是星云先动。 她莞尔,上前一步,踮脚的气势带着她人往上提,影子先扑上了周林林面容,他睫毛轻颤,猛然合上双目。 意料之内的亲吻,也就是她口中的“奔现后要把对象唇亲烂”并没有发生。 反倒是手腕被人一拽。 衣袖被人撩开。 他下意识的扯着衣袖遮住手腕,可力有所不及,他的手腕被人牢牢把握在手心。 五指轻轻颤抖,连心也跟着慌乱起来。 腕间… 腕间… 很丑。 本来要睁开的眼退却到紧闭,不敢睁眼看她的神情。 烧死人的目光并没有在他晚间过多停留,短暂的炽热之后,是冰凉金属的紧贴。 眼皮抿紧又松开,他垂头睁眼。 腕间是一块黑色的手表,手表并不精致,圆形款式,没有多余点缀,很简单的款式。 圆盘内的时针、分针、秒针简单的走着。 “奔现礼物。”她手指还捏着他的手腕,指头轻轻推开手表,在腕间疤痕上摩擦几下。她闭口不提那些疤痕,只道,“晚安,好梦。” 她松开了手,慢慢后退,踩着慢悠悠的步调转身离开。 原是离开了,可她又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 “周林林,人有千面,也有千种选择,你选退缩也好勇敢也罢,我都不愿过多参与,也不想过多干涉。我尊重你的千面,也尊重你的选择。”她看着周林林,话语轻柔,很浅,很淡,但却很坚定,“但如果,你想同我一起去经历更广阔的天地,那,请你得再勇敢一点。” 娇花有钱,总得出门花个钱! 出门花钱买东西,总得找个拎包拿货的人! 难不成娇花都亲自出门了,还没个跟在身后拿货的人? 怎么可以! 那—— 先救赎一下! 【……】更广阔的天地约等于逛街花钱?!救赎约等于cpu救赎对象自己救赎自己?! 星云说完话,手抄兜,头也不回转弯走人。但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微弱一声。 “你会不会骗人?” “…会。”她没回头,毫不犹豫的接,“我最会骗人了!” 要不然三千大佬怎么那么宠娇花! 他们都是被娇花骗惨的人! “但我不会骗你。” 这话联系上文来说,可信度可太低了! 就像连环杀人犯在你面前对你说他最会杀人了,但他不会杀你,你就是个例外。 你敢信吗? 不敢呀! 她那话是一点都不真诚。 但有凤雏的地方,就一定有卧龙。 周林林真信了,他静立在门前看着星云的背影,从鼻尖发出轻微一声:“嗯。” 她好不真诚! 他敢信她! 【……】单打一个:六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2 因为这一晚的对话,周宅内的医生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提的治疗手段从正规逐渐走向三教九流的野路子,画风突变,可路子虽野但收效甚好。一系列的治疗手段都试过一遍后,周林林的状况比之以前更好了些。 雇主情况好转,医生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就算被拘在这一方宅落里都心甘情愿。 然而,在一众三教九流的野路子中还在坚守西医手段的第二人逐渐失宠,地位岌岌可危。 第二人思索良久之后,将目光转向星云。 星云那人,他有些看不透。可他还是捕捉到许多蛛丝马迹,从中窥探出些许秘密来。 当宅落里一群人聚在一起,无意中提及家庭话题,又恰好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人点到星云的时候,第二人一定第一个用极具语言艺术的中国话将话题轻巧揭过,绝不让星云有一丝半点不舒服。 三番四次,第二人成功引起星云注意。 星云盯着手机,神情莫测,突然抬头真诚发问:“如果一个从前对你很不好的人突然找上你,你会怎么办?” “……”第二人为了巩固地位,勇敢反问,“这个不好有多不好?是物质上的亏待还是精神上的亏待?” “……” 大伯对原主也谈不上亏欠,最起码他曾给原主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虽然那个遮风挡雨的住处还漏雨。既然谈不上亏欠,那就只能算得上不好。 身为原主监护人,在被原主反驳他替原主规划的人生路线之后,竟然将原主赶出门,那时候原主多大?才十五岁啊! 垃圾大伯! 他也不想想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就靠着那一点儿低保怎么活? 好在原主人设好,自强不息,边打工边上学熬过那不为人知的艰难三年。 现在她来了,他听说自己摇身一变成为有钱人了,而他家子女又闯祸,钱全没了还即将面临牢狱之灾,他急了,他找上电话来,向星云索要五百万。 “啊,这……”第二人骂,“他还配当大伯吗?不配!那您想…” “不,我不想。”星云扶额,娇娇弱弱趴在长廊新打好的石桌上,桌上垫着块暖橘色垫子,垫子毛茸茸的,她整张脸就埋进垫子内,垫子衬她几分柔软,“神医说了,娇花身娇体弱,不能多想事儿!” “……”第二人斟酌字句,“那我们浅浅报复他一下?” 报复? 星云来了点兴趣,撑头吹着凉爽秋风,问一句,“怎么个浅浅报复法?” 第二人:“往事重现,把他赶出周家家门,扬言这辈子都不会给他半毛钱,他们是生是活都跟您没关系!” 星云:“他电话问我要的钱。” 第二人:“那更好了,狠狠羞辱他一顿,然后把他拉黑。” 星云:“他说我要是不给钱,他明天就找上门来!” 第二人嘴角抽了抽:“那岂不正中下怀,等他来了,我们将当年您受的委屈给连本带利讨回来!他不就是要钱吗?我们把钱全换成硬币,我到要看看他能扛多少走!” “……” 星云看了看第二人,之前觉得这人还蛮眉清目秀的,可今天怎么也发瞧他不顺眼起来! 她换了个姿势,头抵着立柱,手摊在穿过紫藤萝的一抹光中晒。 她看着起茧子的指头,意味深长来一句:“做人要学会感恩。” 手换了个面,手背晒着日光。 “区区五百万而已,给他了!” “……” 第二人怀疑星云在戏耍他! 他跟冷批脸管家站在厨房内洗菜,冷批脸管家爱洗菜还烧得一手好菜这件事只被他一个人发觉,是以他有事没事就爱来厨房跟管家一起洗菜,顺便聊聊天,聊的内容无非是他如何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 “管家,你说星云小姐是不是在戏弄我,她竟然……”他侧目,从明净窗户看过去,见星云正在紫藤萝下仰着脸晒秋太阳,他这才放下心来接着道,“她竟然那么回答!搞得我都觉得她这儿缺点东西?” 他指了指管家的脑袋。 管家冷目一扫而过,第二人悻悻缩回指头。 “戏弄?”冷批脸管家咬字清楚,态度不明,“请注意用词。” 这一句善意的提醒入耳,第二人突然的浑身一震,虽然不知为何,但总有种风雨即将冲他而来的莫名感觉! 隔了一天,他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双林少爷! 双林少爷才从外头回来,秋日里湿透的衣裳足以表明治疗过程的艰辛,他额头还分布着斗大汗水,整个人似乎还沉在一场大汗淋漓的战斗中,茫茫然眼神在看向他的时候是又锐又利。 “双林少爷……” “戏弄?”这两个字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期间,锐利目光从头到尾将第二人扫了个遍。正当第二人万分后悔自己口不择言还用词不当之际,落在身上那道锐利目光被人收了回去,他手轻跳一下,缓缓吐了口气。 “详细展开说说?说说你是怎么被她戏弄的?” 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这… 他知道,他的地位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整个周宅以后谁见了他,都能指挥他干活,还会喊他一声“小计”了! 这个时候,他从小十口中知道了已经变了味的“苦瓜计划”,也就是现在的“甜瓜计划”。 他含泪掏出五十万入会。 小十手里拿的被子当场掉在地上摔碎了一个角! 是夜。 星云收到一条信息。 冤种:请戏弄你的热恋对象,戏弄任务完成,店家额外提供一万元奖励。 “……” 星云:十万元。 冤种:你他妈抢银行啊! 星云:十一万。 冤种:…… 星云:十二万。 冤种含泪:成交! 那边,第二人以头撞墙,双眼含泪:“我恨!” 小七跟小八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小七:“都说了让你从十块起价,你非要从一万起价!” 小八:“我们都那么劝过你了,说那位很会砍价,你还不信!” “那不是十块太寒酸了!”第二人哭唧唧:“不是说很会砍价吗?怎么他喵的是砍死我提高价!” 小七&小八同时叹气:“怎么她都拥有双林少爷了,还要压榨我们的私房钱!” 第二人泪奔:“我在短短一天内,竟然同时失去了双林少爷提供的待遇跟我这么些年攒下的私房钱!” 第二人哭号:“我好惨,我比那个虐待过那位的人还要惨!” 等等。 “虐待那位?”小七反问,“谁?” “……”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3 戏弄? 戏弄救赎对象? 呵。 娇花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 她才不会戏弄救赎对象! 【可是你收了钱!】 “收钱不办事的人不差娇花一个。”星云预料到云惊声的反驳话语,也不要停它瞎逼逼,自己接着说,“是,大佬…娇花就是这么有个性,不收钱不办事,收钱也不办事!” 昂首挺胸的。 还很骄傲! 【……】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敲门声很轻很有礼貌,是星云熟悉的那人敲的,大半夜还敲门,她其实火挺大,可一想起救赎对象被她cpu自己救赎自己之后,刚升起来的大火悄无声息灭了。 “大半夜的,找我做什么?” 门大开,两人面对面。 星云矮周林林一个头,这个男女身高上的差别还是让她挺不爽的。 她侧身靠着门墙,脚尖垫起。虽然还是比他矮,但气势娇花可不曾落下半分。 她爽了。 目光从周周林林的白衬衣扫过,在他起伏喉结上稍作停留后,一寸寸慢慢往上挪。 越过唇,攀过鼻峰,来到双目前,与他对视。 她歪头轻笑:“大半夜的,神色从容,不慌不忙,是来自荐枕席?” “自荐枕席?” 嘴巴微微张开的讶然表情,其他人看起来多多少少不太美观,可他不是其他人,他是骨相跟皮相都很绝的救赎对象! 星云放在兜内的手敲了敲腰,有心逗他。 “你刚才不是说要自荐枕席的吗?”抄兜的手伸了出来,食指在他心口点了两下,“怎么,你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忘了?” “……” 他眉眼低低,看着她还没收回去的手。她没留指甲,指头很细,白白净净的很好看。那么好看的手点着他心口,心跳都漏了半拍,有种空气被掏空的窒息感。 无法正常思考。 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走。 周林林声音放得很轻:“没有。” 星云:“没有?我记得你分明说了啊!” 周林林:“没有,没说。” 星云:“你就有!”她踢了踢墙脚,“哪个正常人大晚上的在自己家里都快要睡觉的时间了,还特意换上好看的白衬衣见人?” 原还有些羞涩不敢定目看她的周林林忽然与她对视。 星云:“……”呦呦呦,被揭穿了,打算摊牌了?真要自荐枕席啊! 她…可来者不拒啊! “你平时也是这么调戏别人吗?” “啊?”星云重复,“调戏?” 她回神,“我调戏谁了?什么时间调戏的?怎么调戏的?” 周林林:“计颂,昨天下午,你一直跟他聊天,聊得挺开心,还一直拿话故意绕他,绕得也还挺开心。” 有理有据。 证据确凿。 “…这也算调戏?”那娇花调戏过的人没有兆亿也有兆兆亿了! “不算吗?” 他垂眸,真挚的反问。可下一秒,再也说不出话来。 星云手往他腰上一拉,周林林身躯前倾将欲撞上星云,可偏偏她力度控制得很好,及时搂住他腰阻止相撞的趋势。 她搂他腰的同时踮起脚,自下而上的目光盛满笑意。 另一手摁着他后脑勺往下,唇部迎了上去咬住他的左脸颊。 吸果冻一样的“咬吻”,撤开之际在他左脸颊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牙印。 猝不及防的来,又猝不及防的撤。 他第一回清晰的感知到空气的磅礴,后知后觉,在那短暂的、单方面的吻里,她让他感到窒息。 不管是吻前,吻中,还是吻后。 她过于了不起,居然让他对窒息有所迷恋,然后再重新恢复呼吸后,竟有些怅然若失。 “调戏?”指头擦过唇,笑得又邪又荡,但也只是一瞬,之后她又恢复了散漫作派,人靠着墙,扬起面庞,笑吟吟的,又千娇百媚,“双林少爷,跟计颂那只是说两句话打发时间而已,跟你这样,才叫调戏。” 白净指头又敲了敲他的心脏。 “……” 她看着回不过神的周林林,指头贴着自己的唇,再去指他的左脸颊,笑眯眯加了句,“我们双林少爷,喜欢吗?” “……” “自荐枕席吗?” “……” “我成年了的。” “……” “脸红了?害羞了?你也想?” “……” 猛烈的炮火攻击下,周林林脸烧成火烧云,他找不到思绪,下意识回:“别瞎说话。” “啊?” 星云五指蒙住眼睛,然后又揭开,“我没瞎啊,我在说话的啊!” 她惯有自己一套认知,谁也说不过她! 烧成火烧云的周林林嘴角很浅的勾了勾。 “所以,要自荐枕席,要抱你的枕头来一起睡觉觉吗?”她手扶门,门开门又合。 “……” 周林林笑意收了收,微恼。 “好好说话!” “你真不是来自荐枕席的啊?”星云才不管他,固执的要个答案。 也是看清了这一点,周林林红着脸否认:“不是。” 啪—— 门合拢。 “大半夜的敲门不为了自荐枕席,那你可以走了。” “我…” 门骤然开了。 星云小脑袋贴着门探出来,她面上尽是盎然笑意:“不会是来自荐枕席的对不对!” “不是。” 啪,门又关了。 “我…” “大半夜的,除了自荐枕席之外,没什么可谈的!” “……” “再敲门给你手踩烂!” “……” 门外,周林林从兜内拿出来的电影票就这么悬在半空。 ——之前去不了人多的地方,所以有很多事从不敢有开头,但这一次,我想跟你有个开头。 ——我请你看电影,八点开场,十点散场,然后沿着河堤走一程,吹吹风,聊一聊电影里的主角配角还有他们各自的故事线。 电影票最终还是没送出去。 搁在书房某一本书内,吃灰。 …… 小七跟小八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星云遭受虐待的事告诉周林林。 “他大伯不仅在过去虐待她,现在还找上门,不,是找上电话来要钱。”小七喘一口气,声音骤然拔高,“星云小姐她真把钱打给那个虐待狂了!” “五百万,眼皮子都没掀开一下,就转给那个虐待狂了!”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4 他们看周林林的不善神色,说话声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的时候,“咔嚓”笔断声惊得他们心头一颤。 “说清楚,怎么回事?” “……” 小七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小八适当添了几句话,但两人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一类人,考虑问题简单,语言表达上也很差劲。 小十站出来补足了他两的缺点。 他将调查到的内容口述一遍,再把整理好的文档打印出来递给周林林。 小七、小八:“……” 小十好狗! 大伯好坏! 星云小姐好惨! 偷偷跟进书房的第二人:“……”这就是那位口中说的不算虐待? 既然成了那位的监护人,不光一点监护责任没有履行到位,而且还隐瞒且昧下了那位父母偷留给她的遗产! 夜深人散去,周林林坐在书桌前,双手搭在书桌上,目光垂落看书封。 还保持着小七等人在时的姿势。 很久。 有人敲门。 “进。”他声音有些哑。 第二人惶恐不安的站立,他耐不住室内的低气压,率先开口:“双林少爷,星云小姐从来没有调戏过我,是我表达失误,我错了!” 求求了,别再找他算账了! 丢了第二人的头衔就罢了,他不想连“小计”都保不住! “怎么弥补一个人的十八年?” “…什…什么?” 一觉醒来,星云发现所有人都变得奇奇怪怪。 比如,冷批脸管家不冷脸了,他扯着那张冷批脸露出一抹很浅的笑,那笑…说实话,魔鬼来了都得连夜扛着死神跑路。 再比如,她在周宅的待遇更高了,所有人都被吩咐过一样,对她毕恭毕敬,要啥给啥,她玩笑说一句要天上的星星,都有人回说马上上报少爷,让少爷充分展现他的钞能力,甚至还有人说上报个屁,直接让管家挪用周宅资金,当着她的面给她买星星! “……” 星云站立没动那几分钟,小七碰碰管家手臂,小声跟管家交流:“星云小姐是不是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幸福得发昏了!要不,我们等星云小姐缓缓?” “缓缓?什么缓缓?”女孩音色很有特点,光听起来就很娇。 可小七却吓了一大跳。 他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星云:“……星…星云小姐。”他摇手,“没什么,没什么。” “我听见了。”她很兴奋,“你说要让我缓缓?” 她念叨,“缓缓,怎么可以缓缓?” 被宠怎么可以缓缓? 她蹬蹬跑两步坐在管家旁边,摸出手机,屏幕就这么摊在管家眼皮子下。 “管家爷爷,民生网刚发了国家探索宇宙部门发现的阿尔法星系,这里有许多星星可以接受预定哎!” 她双眼太亮了。 “管家爷爷,我要这颗最亮的!” 冷批脸管家:“……” 要不还是上报一下? 他掏出手机。 星云拍手:“哦耶,管家爷爷,你花钱买星星的姿势好帅!” “……”他还没买!他准备上报来着! 可是,她夸我这个老头子帅哎! “星云小姐,除了这个星,你还想要什么?都买!”他们少爷除了有病外,还有钱! “星星都买了,要不再买艘火箭?” “买!” “火箭都买了,要不再在火箭上涂满我的名字,送我上天?” “没问题!” 这回轮到星云震惊了,星云:“啊,这……”震惊不过半秒,她躺在沙发上,死而无憾的即视感,“活着真的太美好了!” 她侧头:“管家,要不,今晚你们把你们少爷打晕送给我屋里来?” 这…… 送到屋里来,还能发生什么事? 管家是过来人,秒懂。 “…这…”这必须得先上报! “管家,管家!”她撒娇,尾音拉得很长。 管家冷批脸龟裂:“好,今晚九点,不见不散!” 小七、小八、小十握拳,为自己鼓气:“今晚九点,不见不散。” 星云跟管家击掌:“今晚九点,不见不散!” 被宠的人,就要无法无天! 这被娇宠的感觉对味儿了! 她要去改设定,她要让这个位面的所有人活到一万岁! … 沙发边缘似乎被人拍了拍。 几人回头,见了来人,瞳孔堪比地震中心的高楼轰然倒塌。 “少…少爷。” 周林林:“你们在讨论些什么?” 星云兴致勃勃的回:“还能讨论什么?就讨论在今晚九点之前,怎么把你打晕,然后送到我屋里来!” 说到兴致处,她跪在沙发上,一手扶沙发背,一手还在不经意间抹了把周林林的脸。 “……” 她好不要脸,她好敢! 众人在心底默默给她竖起大拇指。 但是也仅限给她竖大拇指了,他们少爷既然都知晓他们的计划了,怎么会坐以待毙,还傻傻的等着他们去打晕他送他进她屋内让她…糟蹋?! 周林林手放在星云摸过的脸颊处:“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我自荐枕席?” 小七、小八、管家:“……” 天耶,他们少爷竟然是这样的少爷! 还有, 少爷是不把他们当外人吗?这时他们能听的吗? 谁料,星云却摇着食指:“不,轻易得来的东西我不要!” 昨晚让你自荐枕席,你不荐! 现在想自荐枕席?娇花骄傲的告诉你,晚了! 小七、小八、管家:“……”被虐待了十八年的星云小姐可真会玩! 周林林:“……” “钱转过来了吗?” “转过来了。” 白光屏幕,金钱到账信息很明显。 “没想到她对你这个没善待过她的大伯倒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五百万。” “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了,现在你就让警察放了我儿子。” “想让我救你儿子,光这一件可远远不够!” “你说过只要我帮你一次,你就让人放了我儿子的!” “是。”李俊笑,“我答应过你,那又如何。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还需要帮我做几件事。” “哪几件事。”大伯咬牙切齿。 “我要你亲自去见星云。” “不可能,我跟她已经断绝关系,这辈子我都不想见她!” “那你就等着看你儿子老死狱中。”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5 这一段时间,周宅的人总腾不出手去整治虐待那位的大伯,因为他们总会被迫增加一些奇奇怪怪的工作量,还被逼点亮许多毫无用处的技能。 比如,冷批脸管家唱情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七跟小八玩数独,第二人改行当算命先生…… 就连周宅唯一金主,他们少爷周林林也难逃魔爪! “我们双林少爷在吗?在的话麻烦下个楼,替写篇小论文?” 要知道他们双林少爷公司都是交给专人打理的,在星云没出现前,他们双林少爷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屋内,任何娱乐活动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本书一坐就是一天。 别说他们双林少爷写论文,就是说话写字都尽量从简。 可现在,她竟然要他们双林少爷写一篇不低于一万字的论文。 一万字的论文啊! 要不少爷您还是继续病着,别治疗了! 现在的周宅再也不是那个您一言堂的周宅了! 周双林从房间内推门下楼,一身简单的运动款式的衣服显人更年轻了几岁,气质介于青年与少年,既有青年的沉稳,也有少年的清澈单纯。 他挨着星云坐下,星云很自然的就将下颌靠在他肩上,再把手机递了过去。 星云:“这是教授新发的论文课题跟要求,字多得我脑袋疼。” 周林林:“我教你。” 小七、小八、管家:“……”就知道再宠也得有下线! 她自己的作业怎么能让别人替她写? 她是没有脑子,没有手吗? 星云下巴蹭他肩部,边蹭边叹气:“哎,一想起被虐待的以前就想落泪。”她起身,佯装擦擦眼泪,“靠天天塌,靠地地陷,靠人人跑,最终还是得自己坚强。” “独家专宠不过一刹那,倒头来,我还是得回归我的小破房。” “呜呜呜~” 她向她的小破房——周宅第一大房间,比周宅主人周林林住的房间还要大装修还要奢华的房间走。 走走停停。 时刻关注周林林的举动。 直到周林林点头应允。 星云蹦跳着欢呼:“哦耶!” 她提着坠着花纹的漂亮衣裙裙摆,小跑跑到周林林身旁,于众人不解目光下,大大方方的弯腰贴着周周林林,在他面上轻轻落下一吻。 “爱你~” 是谁羞红了脸就没必要再提了。 反正众人在这段时间早已看透那人的另一面!他们双林少爷啊,就是要兜那么一大圈,跟那位拉扯一番后,才会应下那位提的要求。 为什么? 因为……爱你~ “但是我有个条件。”他们双林少爷红着脸,说了这么句话! 出息了,他们少爷还学会谈条件了! 星云挨着他坐,一条腿翘着压住他膝盖,身子正躺在沙发上,双目半压下来瞧人的时候,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人,倒像游戏人间的浪荡子。 你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当真,但只有她知道她说的话没有半点真! “什么条件?” 众人余光偶有飘过周林林面庞,他们也想知道他们少爷要提什么条件? “来几个人,抄起家伙跟我走。” 这一声吼得嘹亮,一扇落地窗都隔绝不了。因为被半开窗帘的遮挡,从小十的视角,只能瞧见小七等人,瞧不见另一旁的星云跟周林林。 小十见这些人没动,咬着腮帮,更用力的招手。 “聋啊,没听见?”小十再重复强调,“抄起家伙,我们去训个人。” 还是没人动。 可大家眉眼抽搐尽了,拼老命再给小十使眼色。 小十聪明的脑子突然宕机:“聋了,傻了?还站着搞些小动作做什么?抄……” 窗帘拉开。 光影流转,照在星云身上。 她抄着板凳,十分正经的点头,“嗯,抄起家伙了,去哪儿训人,训谁?” 小十目光移至星云手中抄的板凳上,而星云则看清了他慌乱别在腰间的枪支。 小十:“……” 星云:“……” 她看了看手中板凳。 娇花的日行一救赎竟然败了! 来人是星云大伯,大伯儿女合资开的ktv涉嫌容纳毒品交易人员交易,被警察羁押在牢里做调查,大伯找上门来是向星云索要更多金钱,有钱之后一是疏通关系救儿女,二是帮助儿女东山再起。 这是小十了解到的情况。 当然他没把完整的情况告知星云,只说了句:“星云小姐,那个虐待过您的大伯找上门来了!” 他嗓音里还残存在要去狠狠教训大伯的狠意! 星云:“哦~,大伯啊,快请他进来。” 她那模样看起来很开心! 众人:“……” 她起身的时候,周林林拽住了她,她猛然回头,撞进周林林怀里。 他只是短暂的拥抱了下她,在她耳旁留下一句:“我来处理。” 她被周林林推着上楼。 星云一想,反正背靠大佬,有事大佬去解决了,娇花就负责被娇宠就好了! 她欢欢喜喜的上楼。 这个时候,门外哄闹声喧嚣,吵得人耳膜疼。 大伯闯了进来。 他牢记自己来的任务,一见星云就朝她走近,但在楼梯口被小七跟小八挡住路,小十扶着楼梯扶手,勾起一侧唇角,有点坏。 “大伯啊,有事没事就回小县城广场跳跳广场舞,大城市水深,别一不小心给淹死了。”他表意不明,使了个眼色,小七小八当即架着他往外走。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使劲推开小七小八,但自己如何膀大腰圆的,就是推不开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七小八。 他抬头仰视星云,“星云,你让他们放开我,你不能攀上高枝了,就把你大伯给忘了,我可待你跟亲生孩子一样,养了你那么多年!” 星云本来是背对着他的,听了他那句话,忽的转身。她高高在上,俯视他,看他像看只蝼蚁一般,目露嘲讽。 大伯气势忽然低下不少。 或许,他想起了此前种种。 但…… 他又想起了李俊的话。 “星云,你不能忘恩负义!你忘了当年我都是怎么对你的吗?我对你有多尽心,街坊邻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还有脸提! 很少生气的周林林按耐不住火,下楼梯几步,只下了几步又往回走。 他走到星云面前,高星云一个头的个子轻而易举挡住她所有视线。 星云疑惑扬眉看他,在这般目光中,周林林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我来解决。”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6 是告知也是请求允许。 她的事,请允许他插手。 这话……有些越界。 周林林抿直了唇,眼皮一寸寸垂了下来。同星云相处那么久,她很少直接插手自己的事,由此推及,她应当是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 火气上来,人便失了分寸。 是他越界了。 “好啊!” 这么宠的吗? 救赎对象可真上道! 摸斜挎小方包的手默默放下,转而贴在耳廓边捏捏周林林的手掌。 女孩子的手很小很软,也很温暖。 她手捏过来那一下,很戳人心窝窝。 那意思是默许他处理。 这给他一种感觉:他同她紧密相关。 周林林沉迷这种感觉。 在星云背身离开之际,他也转身,手垂在裤缝线之际,掌心微动,唇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然这种笑意在低头见大伯那张可恶嘴脸的时候,转瞬即逝。 “你,你,你谁啊,我不跟你谈。”他仰头看着星云离去的背影喊,“星云,你给我站住。” 他整个人被小七小八架起来,可那双脚还在蹬蹬,像在小跑一般。 滑稽,又搞笑! “聒噪,烦。”周林林声音很冷,“扔出周宅,不许他踏进半步。” 他招手,小十跑上阶梯,听他小声吩咐。 小十连连点头,回到一楼时看着大伯的眼神更亮了! 就在这个时候。 大伯忽然大声叫喊:“星云你这个不孝女,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母到底是被谁逼死的吗?”他接着往下说,说得很笃定,“你父母就是被周氏旗下的借贷公司给害得跳楼的,你现在竟然还跟周氏人搞在一起,还被你的仇人包养了。” 屋内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唯他的声音似一只重锤捶落,如惊雷。 周氏旗下,确实有借贷公司,而这些借贷公司的存在都少不了李俊的推波助澜,周氏经营没问题,但李俊人品近些年看来着实堪忧。 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李俊是敢做的。 周林林灵魂一颤,指头不听话的跟着颤,他竭力稳住声线,“扔出去。” 谁知道大伯一句话能让所有人面色龟裂,彷佛见证一场世界末日的天崩地陷。 小十带着小七小八连忙补救。 赶紧把大伯扔得远远的! 此刻,所有人心里还残存一丝侥幸。 希望二楼那间主卧室里的人没听见。 可—— 咯吱推门声无情的碾碎了他们的侥幸。 她听见了。 她知道她父母的死亡跟周氏是有关系的。 她会恨的。 她该恨的。 如果不是因为借贷公司出尔反尔,强行提高借贷利息,逼迫她还那些根本还不完的账。 她父母就不会死。 她便不会委曲求全的在人家家里忍气吞声,受人白眼、被虐待那么多年。 “……” 那一瞬间,周林林想,如果早些认清李俊就好了,那样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周林林还站在与星云分别的位置处,可目光却变得不一样。 从满目欢喜,到尽数破灭。 星云小步走他跟前,周林林却不敢看她面上神情。 直至—— “谁被包养了?”星云咬字分外清楚。 “啊?” 众人困惑。 重点是包养吗? 重点不是周氏旗下借贷公司害死她父母吗? 等等。 包养? 她对包养是有什么误解? 富翁选人的第一先提总不会是给自己包个祖宗! 周宅这一群人就没把周林林跟星云的关系往包养上面扯,毕竟,他们少爷可是因为星云来了之后才有了那么点人气。 他们可都是把她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供着的。 就连最初的小七小八也没想过“包养”二字,他们只是觉得那是个爱慕钱财的骗子。没错,那位是长了张容易被人看上包养的脸,可那张脸配上那通体不好惹的气质,包养人怕是包养不成得反被打脸! 所以,为什么有傻子跳出来说那位被包养了? “是在说我吗?”星云慢慢重复一遍,“我被包养了?” 她补足词,“我被人包养了?” “我被周林林包养了?” 分不清她面上神情到底如何。 只是那话听着,挺刺耳的。 全场没人回她,只有哪怕被捂住嘴还漏了点音的大伯吼,“你这个不孝女,寡廉鲜耻……” 星云横她一眼:“闭嘴。” 她转头看周林林,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他说的到底谁被包养了?” 这话,怎么回,都是个禁忌。 不牢靠的关系禁不起风雨。 一整周宅的人对周林林跟星云间的关系都颇为了解,正是因为了解才害怕。 他们少爷现在是靠花钱让人留下来的啊! 那位……那位反正花言巧语的,谁知道她几分真。 该怎么回答,才能完美避雷? 小七摇头,小八叹气,小十跟冷批脸管家一样,想摸枪弄死大伯! 周林林:“我。” 星云:“你被人包养了?” 周林林:“嗯。” 星云重复:“你被谁包养了?” 周林林很平静,毫不犹豫的指她:“你。” “啊?”星云手扶楼梯扶手,“且等我缓缓。” 小七、小八、小十、管家:“……”让我们也缓缓!他们家财万贯的少爷被人包养了? 谁那么大手笔? 星云小姐吗? 是她的话,那没啥事了,因为可能她只给他们少爷包子沾辣椒吃,他们少爷…也挺开心的。 这包养…还挺接地气的! 星云缓了缓,正要说话,楼下的大伯又呜咽呜咽的喊起来,这回小七小八齐齐上阵,堵他嘴巴严严实实,他的话语含糊不清,压跟听不清楚的! 但那呜咽声听起来,无端端的,令人蛮不爽的。 星云喝一声:“闭嘴。” 大伯就不闭嘴。 然后,一根香在她手里燃了起来,香味跟普通佛庙里的香火也没什么去呗。 但没一会儿,也就一两秒的时间,大伯应声倒地。 众人:“……” 小十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上一回她对付李俊,就是他跟着去的。 他看着被震在原地的小七小八,自已一个人弯下腰,拖着大伯一只脚,把他拖猪一样拖走了! “……” 楼梯上的人把燃着的香头摁在楼梯扶手上,香灭了,她还自顾自言:“下手要快,不快的话,他一会儿呜咽完了,想喝水了,怎么办?我们还包水啊?” 众人:“……” 她一身华丽高定,身揣巨款,越富越抠抠搜搜! …… 楼上。 出手解决完大伯后,星云回过头想一想周林林的回答,还是觉得那回答在回答界里很炸裂。 星云:“你说你被我包养了?” 周林林点头:“嗯。” 星云双手抱臂:“呦,明明是我被你包养了,你还倒打一耙说你被我包养了?”说起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眯起眼,“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你被我包养了吗?” 周林林:“……” 看他那呆愣的傻模样,就知道没有! 星云宛如斗胜了的赢家,骄傲扬起头,手里挥舞着手机:“我可是有证据我被你包养的。” 一笔笔转账记录可都是证据。 “上周,你给我转了三万。” “上上周,你给我转了十万。” “方才,就在方才,你给我转了五大五百个w!” “如果这都不算包养,那什么才算?” 小七、小八、管家一时间竟然觉得星云小姐说得对! 结果,就听他们少爷这么回。 “上个月,你给我放了烟花。” “这个月,你每天都会跟我说晚安。” “这段时间,跟你认识的这段时间,你每次都会在简讯上叫我宝宝。” “如果这都不算包养,那怎么才算?” “……” 小七小八管家突然觉得他们少爷说得也有道理! 跟着第二人进来的民政年轻人:“……”不光是周林林先生跟星云女士是卧龙凤雏! 他们一整个周宅都是卧龙凤雏!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7 关于包养这个话题,两人各执一词,星云从金钱方面来阐述理由,而周林林从情感方面来反驳星云,看起来似乎两人还挺有道理。 其余人等一会儿赞同这个,一会儿又赞同那个。赞同不赞同,赞同谁不赞同谁都不重要,他们主打的就是点头工具人,哪个方向需要点头,就真诚的对着哪个方向点头。 “……” 这个话题最终终结在星云的提议中。 她提议:“这么,一七我包养你,二四六你包养我。” 起初,周林林还是反驳着的,他似乎反驳上瘾,总想跟星云对着干。 “你多我一天。” “……” “那单数日子我包养你,双数日子你包养我?一年里,谁也差不了谁几天。” “你决定就好。” “……” 这个包养,搞得娇花好累! 但她没有漏掉救赎对象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啧啧,得到救赎都藏着收着,不想让人瞧得仔细。 含蓄又内敛的。 还挺打动人。 旁观的其余人:“……” 他们是在玩一种很新的包养?! 小七:“管家,你觉得吗?” 管家:“觉得什么?” 小七思考再三,轻声笑了几下:“哈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管家:“????你又在放什么哑屁?” 小七:“……” 他看着达成一致意见的他们少爷跟星云小姐,弱弱的想,既然大家都这么有病的话,那他那点神经病跟疯病应该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 叮—— 星云当着周林林的面摸出手机,目光扫过手机页面上的信息,她稍微调整了手机方位,余光确定周林林无法窥探到页面上的内容,这才定目仔细瞧那条信息的主要内容。 冤种:亲爱的中奖的超级加倍超级幸运儿,因本店店面升级,系统更新,现只需您同您的热恋对象拥有亲密接触,您即可获得本店追加的十万现金。 “你在看什么?” “……”星云但笑不语。 周林林突感到一阵懊恼,心理医生说过,过多的掌控欲容易造成还没未建设完成的亲密关系的崩塌。 他不该问的。 他慢慢移开了视线。 “或许你不应该问我在看什么?而因为问我在想些什么?” 一句话拉回周林林视线。 他这回说话有点慢:“那你刚才看手机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看似问的是一个问题,实则是两个问题。 绝,妙! 星云偏头,眨了下眼:“我在想要怎么才算亲密接触。” “?” 他的疑惑从眼底跑了出来,很明显。 在他的疑惑中,星云踮起脚尖,往他左脸颊处落下一吻。 “这样算吗?” 时间彷佛停滞不前,有人眼皮一下未动,只是长长睫毛轻轻颤了颤。 等空气填补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在感受不到脸颊上温热的湿意,这才找回一点理智。 他垂下单薄眼皮,视线往下巡过一圈。 一楼的人陡然身躯一凉,纷纷转头出门。 …… 二楼楼梯口。 叮的一声后,周林林下意识往星云手机上瞧,可星云的身影再一次覆在他身上,他额头上被人落下一吻。 “这样呢?算吗?” 电流穿身而过,心尖都在发颤。 她往下吻到鼻尖。 “这样算吗?” 再从鼻尖到唇部。 她贴着他唇磨了下。 “那这样呢?” 静立不动那人…心跳如同惊雷,似弹炮。他不敢开口说话,怕一说话,满腔的欢喜遮掩不住,唇也跟着咧上天。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道不尽的喜欢。 触及她瞳孔深处笑意,发觉这是她的一场戏弄,可纵然是戏弄,也喜欢。 星云也很喜欢啊! 谁听着手机不断入账的声音不喜欢?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8 李宅。 李俊看着被人赶回来的星云大伯,突然生出那么些疑惑:如果星云大伯说星云给他转账五百万的事是真的,星云对他这位大伯还残存一丝亲情的惦念,那星云大伯怎么可能被人赶出来? “你没见到星云,只见了周林林?”他发问。 “……”大伯头脑还不是很清醒,但能听清李俊的话,点点头,“见了,两个都见到了。” 话落,一个花瓶当即被人用力砸了过来。 “哐当”声震耳欲聋。 “你个废物,你去了周宅一趟,把人见了个遍,结果你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办成?” 大伯羞愧。 粗胖大手从黑色工人上衣衣袖内摸索几番,衣袖折了几圈,一把小刀从中滑落。 铮的一声入耳,他自个儿都受到不小惊吓。 回神后,慌张弯下早已挺不直的脊梁去捡那把小刀。 手摸住小刀的时候,刀被人的皮鞋踩住。 皮鞋擦得铮亮,鞋面错落有致的纹理别样的美,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料子,这皮鞋光看着就很高档。 大伯恍恍惚想起,他儿子曾经也有过许多皮鞋,但没一双那么光看起来就造价不菲。 他还想起,儿子曾说过,说他挣了更多的钱,变的跟上流人士一样,他也要学他们的做派:皮鞋耐穿不耐穿不重要,反正只穿一次,有格调就成! 他儿子年轻时做过不少不靠谱的事,但娶妻生子之后,倒也安稳许多。 儿子那时的豪言壮语,他老子是真信了。 但怎么也没想到,后来竟然会进牢子。 ——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他要保儿子出来,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儿子还能东山再起,还能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 要让那些不肯借钱的,狗眼看人低的亲戚走着瞧,要让拐着孙女跑的儿媳妇悔不当初。 “李总,再给我次机会。”他保证,“下一回,我一定狠狠教训星云,让她悔过,让她亲自来给您道歉。” 李俊移开脚,那把小刀又被揣回大伯衣袖里藏好。 “好,我再给你次机会。” 李俊眯起双眼,“明天,我看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为了明天那个好日子,李俊特意去了书房一趟,他打开暗格,从中摸出…… 暗格内什么都没有! 东西呢? 谁拿走的? 是她! 原来她知道真相啊! 那…… 可真的是太好了! 小外甥,不要怪你舅舅,要怪就怪…财帛动人心也变人心! 当晚深夜。 周林林收到李俊的一条短信:明天下午六点,南延公路尽头,你父母真正死亡原因。 黑夜里,没一点光亮,月光也被厚重帘子遮挡的房间内,躺在床上正要进入睡眠状态的周林林听着那一声震动睁开双眼。 眼眸在手指摁亮屏幕光的过程中,一点点变得越来越亮。 他以为,那是星云发过来的信息。 可在屏幕光彻底亮堂起来,他面容在黑夜里在光下清晰可见时,短信内容也闯入他的欣喜眸内。 欣喜一瞬间荡然无存,只留满身冷气。 父母的死,另有原因?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29 【你家要被偷了,你家要被偷了,你家要被偷了。】 统界规定,重要的事讲三遍。 “????”星云躺床上,靠着枕头,在玩游戏,被云惊声略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声音惊了下时,游戏里的小人物被一箭射穿心脏死了,“……” “你最好有要紧事!” 【你家要被偷了。】 “不可能!”她很笃定,很自信。 【……】就算你背后有三千大佬罩着,你家也要被偷了,但云惊声跟星云相处那么一段时间来看,星云就不是个听得进劝跟建议的人。 不过,救赎对象舅舅要搞的那事跟宿主的想法相背。 如果不提醒的话,宿主很大概率要翻车。 在隔岸观火,坐等宿主翻车,还是为了救赎任务,保她不翻车中,它犹豫了几秒,那几秒简直就是统生至暗时刻! ——它一个辅助宿主完成救赎任务的神级系统竟然忘记了它的初心!!! 它有罪! 它怀着一颗赎罪的心选了后者。 【小娇娇,救赎对象父母死亡的真相瞒不住了,救赎对象他舅约了救赎对象明天见。】 “就这?” 【…你不是打算瞒一辈子,衣服都快被人扒掉了,还不着急?】 “天要下雨人要打架娃要喝奶,救赎对象不就想了解一个真相吗?让他去!” 娇花还当什么事呢! 还以为娇花掉马,以后救赎对象要自己宠他,她外出打拼挣钱,他在家中当娇娇儿呢。 娇花还是娇娇儿,那就行了。 星云拉高被子,遮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在壁灯暖橙光下,她眸子闪着细碎光芒。 她机敏一叹,“我总不能阻止救赎对象去了解真相!” 娇花原则,该瞒瞒,该放放。 玩过火了也不慌,还有救赎光环在呢! 【…那你以前说过的话算放屁?】 “呀,你说话就是在放屁啊?”星云瞪得眼睛都直了,如藻黑的发柔顺的铺在枕头上,指头勾了勾发,轻笑,“你还有这种癖好!” 【……】 “原来神级系统的评选之一是放屁啊!” 【……】 神级系统评选风评被害! 星云说不管就不管,周六这天,一觉睡到早八,亲眼目睹周林林的车开远后,自个儿乐呵乐呵迈着轻快的步伐去花钱了。 云惊声:【……】 它努力告诉自己,前半生顺风顺水,老了老了的后半生被人折磨也是应该的。 应该的。 应该个屁啊! 它跟这个狗憋背时砍脑壳的宿主不共戴天! …… 星云是正午十二点过回到周宅的,本以为周林林很快就会回来,可她回到的时候,周宅里除了周林林跟小十,其余人都在。 她挑挑眉。 手机接受短信的声音适时响起。 小十:星云小姐,我们双林少爷知道真相了。您看……您要不要过来? 门外开始下雨了哎。 雨势慢慢增大。 这时候出去,要淋成落汤! 娇花可不爱淋雨。 星云:不去。让他回来。 小十:这……我劝过了,劝不动。 星云第一次觉得,小十这人也挺不靠谱的,就劝个人而已,这都劝不回来? 他后腰别的枪干嘛用的? 感情是个装饰品啊! 【……】用枪威胁自己老板啊?狗憋宿主没事!但转而一想,狗憋宿主有毛病,有毛病的人的想法多多少少也有点毛病! “……” 小十一连串的无效劝说炮轰得星云很烦,她脚后跟踢了踢沙发腿,烦躁得直接回一句:你后退半步,摸枪,枪口朝准他太阳穴,他不回来你就开枪。 小十:…… 星云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他们这个国度携枪不犯法,可杀人犯法啊!星云小姐! 你这是要独吞他们少爷丰厚家产,顺带着把他们少爷的威武十保镖送进监狱? 星云提的意见都略显凶残,且极端不靠谱! 这时,小十想到了小七小八的那个“甜瓜计划”。小七小八曾骄傲的宣称,他们的“甜瓜计划”取得突破性进展,为促进他们少爷跟星云小姐之间的感情发挥了巨大作用! 要不,也成个会员? 但,要想入会需先缴纳五十万。 穷,算了! 心里想着算了,身体却很诚实。 他转了五十万给小七。 小七回他很快:别人入会五十万,你入会要六十万。 小十:???? 小七:曾经有一次五十万入会的机会你不珍惜,现在晚了。要想入会,先交六十万! 小十:哎,你讲不讲道理? 小七:六十五万。 小十:傻缺,小心我揍你。 小七:七十五万。 小十:……大哥,少点,我穷。 小七:七十六万。 小十一咬牙:成交。 成功学会并掌握饭反向砍价的小七跟小八一击掌,反向砍价,真爽!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30(完) 冤种:亲爱的天选幸运儿,因本店再次升级,幸运儿奖池金额增加,现诚邀您与您对象参与本次活动,活动任务是:半小时内赶到彼此身边深情对望。任务完成,奖励十个w。 短信发送成功。 小十看着对方在一分钟内回复的“老规矩,先打钱后办事”陷入沉思。 不应该是先办事再给钱吗? 怎么的,现在要先给钱,才能办成事吗? 还有,这钱挣得她太公太爷爷的也太容易了!她良心不会痛吗? …… 透过被雨打湿的落地窗看过去,星云坐在紫藤萝长廊一侧的秋千架上,那秋千是新加没多久,还很新,银色链条同木色横板相连,在浓雾锁天光的雨天里竟然还分外的亮。 连着坐在秋千上的星云那人,都似乎变得很亮很惹眼。 秋千一晃一晃,脚尖近雨又撤离,来回许多转,小十惊奇的发现,她鞋头一点雨都没沾。 十分钟过去,她还在荡秋千。 根本没打电话给他们少爷,也没来个只言片语。 看着小七小八时时传过来的照片,迷迷蒙蒙中,小十觉得他们之前的担心并不道理。 “……” 星云小姐这人,没良心! 收钱还不办事! 小十坐在车上,正在心里将星云恶狠狠骂了一顿,突然的就听到后座位上传来一句:“走,回周宅。” “……” 他们少爷是什么时候上车的? 在周林林的记忆中,父亲仁慈常怀怜悯之心,从不苛刻他人,在下属口碑中出人意料的好,是他们叫交口称赞的人物,至于母亲,母亲温婉大方,除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之外,还经营着自己的服装品牌。 他们两人都是有道德,有底线,绝好的人。 可周林林这天,竟然有些埋怨他们的道德与底线。 听李俊说完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之后,他当着李俊的面说他们是绝好的人,但他心里却一直徘徊着那么一句“如果你们不是绝好的人,坏一点,就好了”。 那么就可以活得久些,陪他长些。 可这般想的同时,他又在内心深处谴责自己:别那么自私。 然而,“为什么他们不坏一点,自私一点”的想法如春天野草,风一吹更加肆意生长。 推人及己,他竟隐隐渴望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这个渴望自己是个自私自利小人的人,此刻,疯狂的想见一个人。 潘多拉魔盒是周宅数十监控记录同步的监控app。 他眉眼低垂,贴着屏幕的指头悬而未决。 最终,还是点进监控,找她的身影。 从一楼大厅到二楼书房,从二楼书房到三楼露天阳台,从三楼露天阳台到二楼电影室到二楼博物馆室再到二楼海洋馆室…… 最后到二楼,她的卧室。 都没她的人影。 今天周六,她没有课,往常这个时间段,她应该是侧躺在一楼沙发上,懒洋洋的晒着秋天并不刺人的日光小憩。 但今天,她没在。 她最常去的地方,都不见她的踪影。 他想… 他想… 他自私的想… 他直面他的自私,想长长久久把她留住,就留在五亩的周宅内,留在他视线范围可及之处。 车内。 起初,小十还偶尔开口跟周林林聊两句,但都是他说,周林林就盯着手机发呆,纵然手机光亮骤然熄灭,他还是保持着那副低头安静看手机的模样。 有些痴,还有些难讲的悲寂。 后来,小十不再自讨没趣。 车内归于一片沉寂。 沉寂是另一种低气压,带着车内的人走进密不透风的森林,一仰头,只剩乌压压的黑,还有滴在身上的冷雨。 小十又试着开口。 “少爷,星云小姐让人在紫藤萝长廊处安置了个秋千架,那秋千架还挺好看的,星云小姐也很喜欢,听小七说,她都在那儿荡了快半小时了。” “秋千?” 他没从监控找过前院的景象。 重头再翻一遍监控,终于在前院监控中找到了她。 监控离她不远,拍下的画面很清晰,清晰到他能轻而易举分辨出,她荡起秋千时脚尖有没有埃到长廊外的雨滴。 回到周宅。 一把黑伞遮住风雨,身形修长略显单薄的人影直挺挺立在伞下。 黑伞轻抬,缓缓撩开的双眸对上星云含笑眼眸。 秋千并未停止,她头倚着银链,眉眼笑盈盈的,在他瞳孔内移动,一远一近的,笑盈盈的眉眼随她动作带有逼人气息。 周林林眨了眨眼,长腿迈进长廊里,骨节分明的手一拉,秋千停止晃荡。 “我有事要跟你说。” “???”星云侧眸看他,“详细展开说说!” 叮—— 救赎导师已上线! “我,我…”就这么“我‘了半天,犹豫良久后,才慢声说,“我父母死亡的真相,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知道了,上一回去你舅舅家打…救赎舅舅一家的时候,无意中就知道了。” 娇花不屑于隐瞒。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娇花很问心无愧的模样,“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哪有为什么?” “我还打算瞒你一辈子的。” 娇花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她窥他眉眼,发现他低头视线在她身上,又不在她身上。 人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刻,脑袋一片空白,连自己也不清楚那点空白时间里,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在想,只是单纯的在放空。 短暂几分钟后,他收回视线,转头去看长廊外的风雨。 “你知道我在得知他们死亡真相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吗?” “你请直说。”她敲敲自己耳朵,“我听着。” “……”他勾唇,“那我直说,不绕弯。” “我在平等的怨恨他们双方每一个人,怨他们为什么不自私自利一点,但凡他们其中有人自私一点,就不会走到双双自杀的地步。” 他也不会是今天这般模样。 他该是风光霁月的,该是阳光明媚的,该是年少得意的,可因为那场大雾,他被永远的抛弃了,于是,他永远的被困在成年礼后的第二日里走不出来。 那天,其实,他想告诉他们,他取得了国内第一高校的保送名额。 后来… 后来,他也没上过大学。 他看着长廊外的风风雨雨,说:“还是自私一点好,还是自私一点好,哪怕是个不那好的坏人也可以。” 他手离了秋千银链,星云又荡起秋千来。 她的话好像也跟着秋千一晃晃。 “周林林是个自私自利的坏人。” 她这么喊。 “周林林是个敢于做尽天下丧心是的冷血无情残酷的十世大恶人。” 很奇怪,她这么喊着,他心头却反倒松弛下来,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眉眼松开,唇微微挑了起来。 他看着星云晃荡,却显得几多明媚快活的身影,小声附和:我周林林,这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的精致主义者。 当你口中说着黑暗的时候,必定有光落在你的身上。 没过多久,雨势越来越大,有风雨捶打脸面,冰冷刺骨。 星云身子抖三抖,跳下秋千,蹭到周林林身旁,突的保住了他的腰。 “麻烦我们双林少爷送我进屋喽。” 她脚踢伞,伞的震动传到他掌心,他慢慢收紧指头,看了看星云抱他腰的手,一眼即离,然后撑起了伞。 长廊到房屋的距离不过十来步。 那十来步里,短到只够他们聊上几句话。 星云:“我们双林少爷还是别再沉湎过去,带着真相,勇敢的往下走。” 星云笑一笑,“我最喜欢勇敢的人了。” “永远会为勇敢的人心动。” 离开雨幕的最后一步,也是踏进屋子的第一步,他回了句:“好。” 彼时,星云在想:这腰,真细 周林林:我要你永远为我心动。 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番外(完)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父母死亡的真实原因,只是,我不能接受,所以选择遗忘。 精通催眠术的专业人员从周宅离开时,我敏锐的感知到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 什么记忆呢? 不管。 我沉浸在难得的轻松感里。 但轻松过后,偶然触碰到手腕处的割痕时,一股令人胆战的寒冷遍布全身。 我不懂在炎炎盛夏中,我为什么会感到透骨凉,但从那天起,我再出不了周宅。 六年,混混沌沌,也就这么过去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想改变? 讲不清楚。 可能是…怕谁看到自己这幅不人不鬼模样。 那个人是谁呢? 我在第一位让我敞开心扉的心理医生带领下出周宅,在一个与新动工高楼相隔不过百米的高耸入云的居民楼里买了套房。 那是一套很新的房子,阳台外能轻而易举看见远山落日与晚霞,在那一片落日晚霞里,我低头,瞧见了蹲在地上的她。 她利落的男子短发,浑身脏兮兮的,不像个女孩,可在我眼里,她就是天下第一漂亮的女孩。 她认真,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处事游刃有余,在工地里不输其他人,偶尔走路的姿势还很有气势,小小的人从头到脚仿佛注有满满能量。 还有,笑起来的时候,很甜。 新动工高楼到居民楼,一楼到五楼,我们的距离其实很近。 我在五楼入住了几天,便看了她几天。 这件事,不敢让人知道。 但心理医生说换个地方。 我不愿意了。 我突然想快点好起来。 我接受了他曾提议过的极端治疗方式——催眠。 他很意外,还以为自己之前的苦口婆心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他欣然的决定当即进行治疗。 我不知道他在我隐藏的记忆里看见了什么,知道了些什么,总之,自催眠那日之后,他一句话不谈,单用那双苍老却锐利的眼眸看他,眼里是我读不懂的凝重与意味深长。 他请辞了。 意料中。 在他走之后,我看着烈日下的她,从小十手里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我发了条信息给她:给你一百万,跟我网恋。 认识,是他强求的。 一次又一次的相见,都是我的精心设计。 从小七、小八,到管家,再到小十,甚至还有那一批民政人员,他们在什么场景下会有怎样的疑问,会说什么话,我都有反复推演。 所有都在我的推演之内。 唯一的变数,大概是李俊跟她大伯。李俊到底还是把父母死亡真相告诉我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我知道。我不再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年,现在的我有足够成熟的心智来看待问题,我埋怨他们的同时,也尊重他们。所以,李俊在我身上再讨不了半分好。 至于她大伯。 那天雨里,小十驱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我碰见他了。 他开着李俊的车,同他走的是一个方向。 慢慢的,他确定,他要去我的周宅我的家。 再没什么好确定的了。 我让小十在他闯红灯的时候,把他连人带车给撞了。 这事做得了无痕迹,谁来了都是那一场意外事故。 赔点钱,换他不敢再来招惹我跟她。 这事简单,处理好这桩事,我赶紧回家。 我知道,家里有人在等我。 服装是搭配过的,黑伞是反复对比几款后选择的最有特点的,就连站在她眼前的位置都是在脑海里挑挑拣拣过的…… 我慢慢上仰伞面,缓缓撩开眼皮。 她的瞳孔亮了一下。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喜欢她吗?” ——“喜欢。” “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要与星云女士确定恋爱关系吗?” ——“确定。” …… 我混沌又迷茫,荒唐度日,没本事,但见你的第一眼,还是想占有。 宠妹狂魔1 九十年代,高铁没通、只有一条火车路线、高速公路没几条的偏远山区。 位面男女主的主要剧情线是:高干子弟重伤被农村知识少女救治,救治过程中,两人相知相爱,伤好后高干子弟帮助农村知识少女整治家中极品亲戚,之后陪同农村知识少女从偏远山区到繁华帝都一路打脸各路富、拆、官二代。 最终两人相守一生。 “……” 星云看了看自己的身份,这回拿到的身份是偏远山区小镇里有钱人女儿,支线任务是败光家产。 至于救赎对象,他走的是宠妹狂魔路线。 可惜的是,他父母双亡,穷还年岁尚小,家徒四壁,米缸里没有几斗余粮。 更糟糕的是,妹妹还身患重病。 不过,没有条件成为宠妹狂魔也要创造条件成为宠妹狂魔,救赎对象对妹妹好到能背着就绝不让妹妹下地走路。 “……” 这样啊! 手拿镇首富女儿剧本的星云直截了当的跟救赎对象尧书的妹妹尧轻轻换了身份。 尧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放开我妹妹!” 星云从七八个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打手中往前跳一大步。 她很会选,落点就在尧书身旁,肩埃着他肩。她侧眸,视线稍稍往下掉一两寸,饶有趣味的看他。 尧书今年十八,丧父丧母的五年来,带着一个妹妹靠着摆小摊的微薄收入艰难度日,他倒是会养人,把妹妹养得干干净净,身上收拾的也很利索,不差寻常小孩,但他…面黄肌瘦,身量不高,比十五岁的星云还要矮上半个头。 太丑了点。 不过没关系啊,他会养人! 她抬手戳了戳尧书没几点肉的脸颊,呀,是软的!没她想像中的硌人。 “滚。” 他头上抬了几分,恶狠狠冲着星云。 吃过苦,在阴沟里打滚,向山讨生活的野孩子眼睛里有股狠劲儿。 这股狠劲儿对其他人的,她倒是喜闻乐见,不过,这股狠劲儿这会儿是对准她的,她不太爽。 星云手捏住他的下巴,尧书正要反抗,那边的打手就开始跟尧轻轻说悄悄话,这意思是警告。 尧书再不敢反抗。 星云弯弯唇,笑:“尧书哥哥,你让谁放开你妹妹?你妹妹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吗?你不认识你妹妹了吗?你还让我滚,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别不要脸!” 尧书是有几分较真的。 那边的打手又开始跟尧轻轻说话。 尧书:“……” 他沉默了。 星云开始骄傲了,仰着头,双手叉腰,高傲公主模样跟那一群打手说:“从今起,尧轻轻是星家大小姐,我是尧书的亲妹妹。” 她骄傲的宣布,“尧轻轻回星家,我回尧书家。” “我跟尧轻轻的身份彻底互换,这辈子都不换回来了!” 啊,这! 尧轻轻:“……” 尧书:“……” 尧书咬牙:“你到底想做什么?” 星云低垂着一双小鹿眼:“当然是想当你妹妹了!” 尧书:“……” 打手:“……” 星大小姐果然如同传说所言,刁蛮任性,行事智障! 机灵点的打手速度跑回星家搬来救兵——星家老板的跟前第一红人。 第一红人听完来龙去脉,人一站到现场。 打手心稳了,抱着尧轻轻的手不抖了。 第一红人一定不会让星大小姐这般胡闹下去! 结果—— 第一红人擦过星云身侧,径直走到尧轻轻身旁,面部表情从容,身姿谦卑:“大小姐,今天让你受惊了。” 尧轻轻五岁,因为常年患病得不到治疗,脸色比常人白几个度,看起来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平静加话,“脸都被吓白了。” “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带大小姐回家,让厨房给大小姐熬碗银耳红枣汤,暖暖气色。” 打手:“啊……” 啊,这! 宠妹狂魔2 第一红人手碰及尧轻轻的小粗短手之际,眉头一跳,“大小姐手怎么那么凉?” 他多留了个心眼,抱过尧轻轻,在她额头、耳垂、脖颈等见了风处都挨着碰了碰。 “日头还那么烈,大小姐怎么浑身都凉?”第一红人慢声猜测,“生病了吗?” 生病了吗? “你们还愣着干嘛?” 第一红人处事足够果断,看呆在场一众人。 “该请医生的请医生,中医西医都多来几个;该通知星老板跟夫人的通知。都傻愣着干嘛,饭碗不想要了?” “……” “是,是,是,这就去。” 一群打手井然有序的撤离现场。 第一红人见状,背对着星云跟尧书,公主抱着尧轻轻,在尧轻轻圆滚滚的目光注视中抬步离开。 “等等。” 尧书喊住他, “把我妹妹还给我。” 第一红人抱着尧轻轻回身,他对上尧书隐忍目光,从那一身破烂黄旧却洗得干净的衣裳中,莫名看见尧书浑身尖锐竖起的刺。 刺猬一样的刺,扎人。 第一红人浅浅回话,“你的妹妹?你妹妹不是在你身边吗?” 他看了星云一眼,视线很快的转到尧轻轻身上。 “看清楚了哈,我怀里抱着的可是我们星家大小姐,别乱攀关系认亲戚,就算我们大小姐孩童不懂事认了你,我们星家也是不认的!” 尧书重复:“那我妹妹还给我。” 第一红人:“你别胡搅蛮缠,我还要带我们大小姐去看医生,有病治病,没病开两包中药喝喝预防患病,别挡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一落。 尧书攥得青筋毕现的手刚要动手去抢,但突然之间卸了力,停滞在半空中一会儿,被风那么一吹卸了力,慢慢垂落。 星家是镇里的大户人家,星老板生意做得很大,镇里面有一条商业街都是他家的产业。 他去过他家一次,去给他家送柴火。那时候,他还很讽刺的想,什么人家啊,那么讲究,饭菜都只吃用柴火烧的,从来不用城里最流行的煤气、天然气。煤气、天然气他都用不上,能用上得人却偏偏不喜欢,非要用是耗时、最麻烦的柴火来烧饭菜。 他知道星家家大业大,也知道眼前那高壮的人话里逼迫的意思。 但他不敢相信他们。 “那我妹妹还给我。”他再次重申他的观点,但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坚定,音调也低了几分。 第一红人多看了他几眼,说:“你确定?” 协商拉扯到最后,往往是话越少、字句越干净的人才稳操胜券。 确定吗? 确定赌那一线生机吗? 一句反问,令尧书沉默起来。 他低下头,陷入两难之间。 “哥。”星云脚尖轻轻踢了下尧书鞋头,他穿的是双运动鞋,鞋面皮革材质,因为常年翻洗的缘故去,皮革掉落,鞋头连着整个鞋身像常年泡水的墙壁被太阳晒干后泛起的石灰浮雕。 再看星云,她穿着公主圆头白色皮鞋,干净得能反射太阳的光线。 尧书本能的避开她的触碰。 鞋子往后移动半寸。 也只是半寸,之后,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退似的再不后退。 可, 少年人的自卑在那半寸间昭然若揭。 星云注意到这一小小的举动,不过她没在意,她笑盈盈的伸手去牵尧书的手,尧书低垂的目光愣愣看了她牵过来的手,空白片刻后,受惊一样的挥开。但很快他发现,星云那人看着娇滴滴、手无缚鸡力的大小姐模样,可力气是真不小。 他怎么都挥不开。 他抬起头,星云冲他弯弯眼眸,“哥,虽然我们姓氏不一样,可我就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啊!” “……”尧书,“你神经病啊!” 他忍不住骂了那么一句。 星云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第一红人瞧着情景,默默的抱着尧轻轻走了。 绵延至天边,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国道左侧约百米的地方有一颗枝叶繁茂的香樟树,树下有个天然井,井的开口背对国道超向村口,井一旁还立有一块小石碑,碑上写的有“冷井村”。 冷井村有待尧书跟尧轻轻好的人,自然也有看不起轻视他们的人。 轻视他们的人代表是村主任的儿子,村主任儿子就一村霸的存在,经常性的带着一帮人找尧书麻烦,就刚才,尧书背着尧轻轻从镇里走路回来到村口的时候遇上了他。 尧书不想生事,低下眉眼从他们身旁过。 但,村主任的儿子带着一帮人对尧书冷嘲热讽,还动起手来,尧轻轻被他们吓到大哭,他们嫌烦还要踹尧轻轻。 尧书为了保护妹妹,险些掏出砍柴的砍刀砍他们。 在尧书原支线里,他带砍刀也没用,因为村主任的儿子跟那群混混随身携带伸缩式棍棒。 这一场混战中,尧书瘸了腿。 后来,又是因为村主任的儿子没了条胳膊。 再后来,他为了给突然重病的尧轻轻借钱治病,找上村主任,被村主任的儿子活生生打死了。 后来的后来,他死了,无依无靠又重病卧床在家的尧轻轻也死了。 “……” 她刚来,星家板凳都还没坐热,就赶过来救赎他,还想出那么绝世好方法,让她妹妹坐上星家大小姐的位置,有病治病,没病也可以治病! 救赎他,顺带着救赎他妹妹! 娇花走一步救赎百步! 救赎对象竟然还骂她神经病?! 送去挖煤! 星云虽然才十五岁,还没完全张开,但五官初显锋利,英姿飒爽的英雄长相,沉下脸看人的时候,眼皮下压,双目显得尤其长,有种逼人气势。 【检测到宿主不救赎意图,系统自动启动一级预案:赠送宿主金手指一个。】 “……” 【叮,“读心光环”金手指已到账。】 “……” 用三千大佬给娇花的金手指来借花献佛? 垃圾系统! 娇花不需要! “她看我,她还在看我,她是不是看出我是故意的?” “???” 星云继续看他。 “还在看我?看出来了?没看出来!”尧书面上刚正不阿,面对星云这个强行做他妹妹的恶霸不屈不挠,但实际上…… 穷丑犟秒变穷丑屈。 能屈能伸的屈。 “希望她接着发神经,别停。” 哈! 他什么目的,星云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她继续发神经,跟尧轻轻互换身份,然后借星家的能力治他妹妹尧轻轻的病! 这算盘,他敲得好,她听得明白! 娇花,娇花,娇花……当然是选择救赎他的愿望了! 星云重新展露笑颜,摇了摇他手,“哥,你说什么糊涂话?” 她不用踮脚,比他高的优势令她稍微抬一下手就能摸到尧书脑袋。 “哥,乖,别发神经,我们回家家。” 尾音拉得比盛夏蝉鸣还要长。 奇怪的是,尧书拍掉她手,看向村里那截蜿蜒山路的那一刻,忽而切实的感知到,他所处的季节是个盛夏。 知了会叫个没完没了的盛夏。 蛙鸣一整池水的盛夏。 宠妹狂魔3 从村口到尧书家,足足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虽然村里不似过去十余年那么贫困,村里条条路都铺上沥青,但山路蜿蜒曲折、爬坡严重,真走起来,那一个小时也得累得够呛。 星云还没爬到一半,就跨过护栏,坐在马路边缘,两条腿搭着倾斜向下的山坡,不动了。 “哥,我走不动了!”她手肘搭着护栏,身子侧着,下颌压着手肘,缓缓撩开单薄眼皮,双目带着倦意,看着委委屈屈的,“哥哥,背背。” 尧书一天起码要走四趟山路,连续爬坡的山路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挑战。 他挨着山路边缘走,回过头时,身后的崎岖山路边缘线条流畅,日光大片洒落下来,他与山路与日光浑然一体,山里风光无限,他瘦弱干瘪的身材也勉强能看得过去。 他看了看星云,定目半晌后,对她的要求无动于衷,转过身,背对着她继续爬坡。 他想起村里人对镇里星家大小姐的评价“刁蛮任性、蛮横不讲理”“要不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再被人打死了”“她把她爹的对家儿子整得厕所都不敢上了”…… 他打从心底里,不敢信任星云。 可他却还是妥协,选择让妹妹去星家。 原因无他:星云不靠谱,可她有个靠谱的爹。 尧书赌的是星父的为人。 至于星云……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谁知道他背了她之后,还会有什么坑在前头等着他,他不会再妥协。 ——他不会背她的。 “……” 日光被白云遮了几回,阴影一起一落间,尧书已经走得没个人影。 星云慢慢转回了头,双手撑着山路边缘,头仰着,白皙的脖颈在日光照耀下显得软软的,人也莫名带了几分软意。 人软,可心不软。 “统子,救赎对象人设崩了!你们位面维修部人员不来抢修一下?你也没去找他们沟通一下?” 【救赎对象…人设…崩了?】云惊声,【我怎么没看出来!】 “……”星云恨恨道,“他不是宠妹狂魔吗?他以前不是经常被他妹妹爬坡吗?怎么现在就不宠不背了?” 【…你心里没有个逼数吗?】 人是宠他五岁的亲妹子! 不是你这个半路插进来的十五岁的、比他还高、比他还重的假妹妹! 星云若有所思,托腮,“难道是他觉得他自己不配吗?” 【……】 “可是,我都允了,准了!” 【……】 “说到底,还是他人设崩了!”星云一个劲儿的提醒云惊声“救赎对象人设崩了”,云惊声被她搞得大骂一声“神经病”后死遁。 星云:“……” 被娇花戳中它能力的缺陷了,急了,跑了,没影了! 可怜娇花只能因为它工作的失误等在马路边边。 哎! 山路多是面包车跟摩托车驶过,那些人投来好奇大量的目光也只是一瞬,偶尔也有几个人路过,不过他们都是匆匆路过,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背着书包,脖子上戴着红领巾,停下问星云:“姐姐,你怎么坐在这里?” 星云见她长得可爱,还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决定让祖国的未来花朵提前照料她这朵娇花。 “别叫姐姐,我是妹妹。记住了哦,你得叫我妹妹!” 小孩:“……” 她看着星云,难为情的改口,“妹妹,你怎么一直坐在这里?你爸妈不催你回家吗?” 星云:“没有父母,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哥哥刚才生气了,不肯背我回家。” 小孩:“哥哥生气了?” 星云想也不想,点头:“嗯。” 【……】你还知道救赎对象是生气了啊!!!! 小孩:“那你不知道自己走回去吗?” 【……】就是就是! 星云:“哎,从小娇生惯养的,走不动几步路。” 小孩很震惊啊! 她背着书包,慢悠悠走过星云,又在几分钟后掉头回来。 她扔了书包,扯了下挂在脖子上的鲜艳红领巾,一副慷慨赴死模样。 “要不,我背你!”谁叫她是姐姐,而这个看起来比她还高、还大的竟然是妹妹! 星云:“啊?”她也不敢置信啊!这么一个小姑娘,要死就死一般的表情,简直不要太好玩了。 可她还是个人,她还想做个人! 她…… “好啊!”她欣然的应下,起身跨过护栏,双手就要往小孩肩上搭,作势要让小孩背她! 小孩一见她起身,比她还要高得高得多,双腿当即一下软了。 “星云,过来。” 山路上响起尧书如山泉干净的嗓音。 星云眸子闪动,她应声:“哎,哥,你来背我了!” “……” 尧书看着星云还搭在小孩身上的手跟将要挂在小孩身上的腿,默了默,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选择蹲下身子。 “过来。” “嗯嗯,哥哥最好了!” 星云不是慢吞吞移动过去,再轻轻的爬上尧书背部,而是一个起步,冲着跑过去跳上他背部。 巨大的冲击力砸在尧书脊背上,尧书身子往前一倾,掌心不可控制的撑着地面,细碎的石子硌得掌心生疼。 但他惯会忍痛,指头撑着地表起身,拍拍手拍掉掌心沾上的碎石,余光一瞄,见碎石尖锐处有点点鲜血,敞开的手掌改为握拳,勾着她的膝盖窝,背着她一步步爬坡。 背上那人总会闹腾,不会消停的。 他早有预料。 可是看在星父的面上,看在自家亲妹可能得到治疗的份上,他选择容忍掉她所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背着她,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蜿蜒山路里。 留在原地的小孩:“……” 她哥哥是尧书? 尧书的妹妹不是轻轻吗? 她是尧书的妹妹? 那轻轻呢? 轻轻去哪儿了? 被尧书卖了? 呜,呜,呜,早就听说尧书不是什么好人了!他不给轻轻吃好的,都是吃的白粥青菜;不给轻轻穿好的,都穿得是烂衣裳;还不让轻轻出门,轻轻没回出门都要在他眼皮底下! 尧书他跟村里人讲得一模一样,他就是个天杀的坏种! 宠妹狂魔4 在一户户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三四层小洋房中,尧书家的木房子看起来分外破旧。 前院没铺水泥,因着前几日连续下雨的缘故,前院成里坑坑洼洼的泥泞地,稍微不注意间,一脚踩下去就会陷在其中。 星云倒是想体验一下,可奈何救赎对象是个宠妹狂魔,一步都不想让她这个妹妹走。 尧书背着星云进入木屋内。 一个堂屋,左右两个正房,正房用一堵木墙隔开,内室是睡觉的房间,外室开一个冬日取暖的炭火坑。 木屋最左右两侧,分别是两间灶房。 灶房烧柴,柴火在木式碗柜后堆成一座小山。 灶房再左,是茅厕,灶房与茅厕用一道嫩竹编织成的门隔开,隔音效果很差,人在灶房烧水做饭都还能听见茅厕里传来的猪叫声。 总体而言,这是一座可分为两户人家居住的木屋,空间很宽敞,但屋内设施简单,只有基本的桌、椅、老式床,其余的多是各种工具,比如镰刀、锄头、扁担、箩筐、簸箕等等。 木屋简陋,但各样东西摆放都井井有条,不见丝毫脏乱差。 许多竹片编织成的箩筐里除了装有萝卜白菜红薯外,还装得有少量桃子李子和西瓜,以及大吨位的地萝卜,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也就只有些山里寻常见的食物。 俗称,家住村里,种田吃田,靠山吃山。 …… 尧书一回到家里,熟门熟路的走到灶房从某一隐蔽处摸出一把镰刀,镰刀在他手上打一个转,刀背对着刚系在腰间的麻绳扰两转,稳稳的挂在腰间。 他低眉,沉默着一边检查镰刀挂在麻绳上的稳固性,一边拿起个背篓稳稳背在背上。 尧书曾短暂幸福过一段时光,但自从五年前父母意外摔下山崖摔死后,他退了学回家独自一人撑起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还一点一点学着如何成为一名兄长妥帖照顾小他整整十三岁的妹妹。 原本还有些肉的身躯如今瘦骨嶙峋。 不过,加了镰刀,又背起背篓之后,这些身外之物同他合为一体,这么合起来看,皮包骨身躯看起来成了健壮。 还是那般沉默而阴冷的气息,可极具生活气息的农用工具却让他多了几分温暖与鲜活。 “哥,你要去哪儿?”星云坐在矮凳上,手扶灶台,看着尧书这般问道。 尧书闻言,抬起头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稍即低头弯腰又拿出个锄头抗在肩上,转身出门。 整个过程,他都保持沉默。 对星云不理不睬。 星云:“……” 在他离开口,星云双眸盯着还在摇晃的木门,情绪未明,她慢悠悠出声,“宠妹人设崩到不能再崩!” 娇花该拿什么来救赎你的宠妹人设? 【……】 日头逐渐倾斜,等地面上的层层特属于夏日的蒸腾气逐渐消散,星云这才踩着小皮鞋出门。 她在尧家稻田里找到尧书。 尧书埋头在稻田地里或用手拔杂草或用镰刀一把割掉一团杂草,挥汗如雨,前胸与后背都被汗水淋透。 但他浑然不觉,仍旧埋头苦干。 田埂上,是他放下的锄头跟背篼,锄头带泥,背篼里有新从地里挖出的红薯。 星云眉头轻挑,突然想起尧书在父母没去世前是个实打实的整天抱着书啃的好学生,可这稻田里,好学生拿笔的手如今耍起镰刀来,收刀如收笔。 从容不迫又无上自信。 就…还挺有魅力的。 星云清清嗓子,咳一声,那边拿着镰刀的手一顿,也仅仅只是顿一顿,就像干活干得要死不活之际偷偷喘一口气一般,那口气喘完后又接着干,根本没理星云。 星云:“……” “哥,我饿了。” 尧书缓缓直起身子,仰头看看天色,又回头盯着星云。那目光像是想看透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星云在他打量目光中,微微一笑,“哥,快回家做饭!” “……” 这大小姐想唱的哪一出? 又是想挖的什么坑? 宠妹狂魔5 村里的夜来得猝不及防,就在尧书收好镰刀,从随风摇动的深绿稻田中央走出来,立在田埂上,背起背篼,扛起锄头时,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 夜很黑,看不见脚下的路,只能借着零星座落的人家灯火辨别方向,然后再小心翼翼的踩实脚下路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 星云没走几步就不耐烦了! 就说,娇花又不是没有外挂,为什么要在小位面里活得那么卑微。 她决定,开挂——拿个手电筒! “你站着,在原地别动。”有人擦过她身侧,从身后站到她前方位置,擦过那瞬间,气流浮动明显,身上有一瞬间燥热的烘烤。 星云很认真的思考半会儿,才确定了他的意思,他说,“等着。” ——他让她站在原地别动,等着。 等什么? 等你蹲下来背娇花? …也不是不可以。 “哥,你…”真好。真好两字被她强行咽了回去,月亮拨开乌云,漆黑的山路总算有了些光亮,借着这点月光,星云越发看不顺眼尧书独自一人走回去的背影。 他竟然不等她! 他还是那个宠妹狂魔吗? 田梗的路宽一处窄一处,白昼里都得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过路,到了晚上,别提多小心,田路刺客总能令人狠狠摔一大跟斗。 星云摔了一觉后,人蹲在地里,手扶住田埂,龇牙长吸口气缓解掉脚踝擦伤的疼,心里更是将尧书骂了一万遍。 狗憋救赎对象! 送去西南挖煤! 耳边风声呼啸,稻田随风摇摆,蝉叫蛙鸣蟋蟀蹦跶的夏日余音此起彼伏。 不远处,田埂上似乎有一团黑影不断逼近。 心提到嗓子眼。 她捂住胸口。 救命,有野狗! 噔—— 一小束灯光照进眸底,晃眼灯光里,星云瞧清了来人。 是尧书。 他站着,身上没了农用工具的装饰,整个人从看起来深厚又繁重的工具中剥离出来,身板肉眼可见的缩水,变得单薄,一阵夜风就能吹走似的单薄。 生活对他的虐待,昭然若揭。 星云看着他,短暂的忘掉了他丢弃她一人的背影、他与设定中南辕北辙的属性,还有归咎于他身上的摔倒,她心口发酸,有东西卡住脖子般的窒息感随风呼啸而来。 但那种窒息感也只是一瞬,灯光那么一晃,就散得无影无踪。 继而升上来的是被抛下的愤怒。 她知道自己的愤怒也只是一瞬,过了那一瞬会如其他情绪散得没个影子,索性抓住那一瞬,轻笑,话里带着嘲讽:“怎么的,良心发现,怕我在田地里被野狗吃了?” “有本事走,就有本事别回来啊。” 那一束光照着她的动作,她从干巴巴的菜地里拍身起来,甩了一手的泥。 散开的泥土在她的故意之下,飙溅在尧书脸上。 他满脸的泥。 到此,最初的愤怒发泄出来,余下的只有微弱的不满,到最后,不满也在他微垂眸子抬手擦净面上泥土时散尽。 夜色席卷,那束手电筒微弱的光从星云身上移至尧书脚下。 脚下那双皮革运动鞋左侧开了道大口子,后脚跟从其中露了出来,另一只鞋子也惨不忍睹,拇指从鞋头钻出,为了避免拇指钻出的尴尬,他干脆踩着鞋后跟。 明明他离开之前还不是这幅糟糕模样。 这更像他回家跟人打了一架,打赢或打输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最后慌不择路的回来接人。 星云目光稍凝,尧书擦净面部泥土朝她看过来之际,她目光还凝在他的脚下。 双脚不自然往后缩了缩,可那双破烂鞋子没有任何遮掩作用,再一次拉扯起少年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自卑。 尧书关了灯,没有只言片语,捏着廉价又破旧的老式手电筒转身离开。 星云:“……” 救赎对象不是回来接她? 她很想逮着尧书一顿打,但想一想还是算了,那么粗鲁的行为,娇花做不出来! 娇花只是… 她撑着田埂跳上田埂,然后一个助跑,在一两缕月光下,准确无误的跳到他的背部,双腿紧紧勾住尧书又瘦又窄的腰部。 尧书被她扑个踉跄,差点没摔进田里。 还好他不是骨瘦如柴的瘦弱,干瘪身板上全是结实劲肉。 这才稳住了她突然扑上背部带来的冲击力。 “下去。”尧书站在原地,嗓音比夜风还要冷。 星云下巴抵着他硌人肩膀,偏偏头,脑袋靠在了勾住他脖颈的手臂上。 她手臂软,靠着跟靠一个软垫的感觉,夜风再轻轻吹过,很舒服。 “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会儿。” “下去!” “娇生惯养,不爱走路。” 娇花才十五岁,还没成年,就要人背! “下去。” 尧书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 “回到家,把晚饭做好了后,叫我。”她赖在尧书背上,就是不下来,还把后续交代清楚了,她可真是不要脸! 尧书:“……” 跟一个装睡的人对峙,是永远得不到结果。 尧书败下阵来,认命的打开手电筒,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回走。 村里盛夏的夜,萤火虫自地表缓缓飞起,一两只绕着他们舞动。 尧书一只手探过去,掌心合拢,声音带着雀跃,“妹妹,看,萤火虫。” 掌心敞开,停在半空不动,萤火虫扇动翅膀飞高、飞远。 他突然闭紧了嘴,仿佛那句话他从未说过。 他安安静静的背着她走完那一程回家的路。 他背上的星云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心想:那萤火虫,是娇花不配看喽?! 切,娇花不稀罕! 娇花才不缺你那一两只萤火虫! 原本还只是装睡,最后真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晨被嘈杂的声响吵醒。 “尧书,你个鳖孙子,给老子滚出来。” “你个鳖孙胆子越来越大了,昨晚竟然敢把我二弟打伤,你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一阵木凳砸在肉体的扑哧、身板撞向木墙的错乱复杂声后,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星云推开房门,从右厢房的卧室走出来,人还没推开最后一道门,隔着这道门,就听见木屋前平坦泥地里传来的声响。 “尧书,你个鳖孙子,你嚣张个什么劲儿。”那人仿佛咽下一口血,吐字有股粘稠味儿,“别以为你把你妹妹卖给镇里星家,还攀上了星家大小姐,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星家大小姐什么脾性,全百景镇就没一个人不知道!那就是个小恶魔!小恶魔跟小坏种,有意思有意思!” “你等着,你跟你妹妹迟早有天被她玩死!” 星云:“……” 娇花是小恶魔? !!! 她闭上眼深呼吸,转身回卧室和衣躺进床上,还掀高一床充当夏凉被的被单盖住颅顶。 一定是起早,所以幻听了! 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花哎,路过的小孩都梦想能背她一程,狗见了她都得绕着她打几个转才走! 可现在,她竟然被门外那个人说成是小恶魔! 村霸,你是看玄幻小说看疯魔了吗?! …… 宠妹狂魔6 “还敢打我?呵,你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赔到倾家荡产!” “给我上,给我弄死他,给二弟报仇!” “刚才不是厉害吗?怎么不反抗了,你再反抗一个给我看看啊!” 村霸是村主任的儿子,龙建业,年龄比尧书大一岁,今年十九,上过几年学读过几年书,但是是个混子,义务教育毕业后哪儿也没去,就待在村里,平常也不干事,就等着他村主任的爹老到一定年龄退休了,再把他送上村主任的位置。 都说相由心生,可寻常就爱寻衅滋事的龙建业却长了标准的一张国泰民安脸,但背地里干得尽是恶毒肮脏事。 星云看着位面里关于龙建业的设定,推开门看见了泥坝的龙建业,这人长得真的很人国泰民安,但一想想他最后活生生把上门借钱的尧书打死这事,再一看他指挥着身边的狗腿子痛揍尧书的行为,星云就觉得,国泰民安委屈了,这是国泰民安被黑的最严重的一次! “哥,动手,所有伤害带来的赔偿,我全权负责。”星云拉着裙子,走到堂屋的高门槛上坐着,长腿一伸,看着泥坝子上被群殴的尧书,瞳孔深深,捏着指骨,浅浅一笑, “我要,生死无论。” “……” 星家小恶魔怎么还在? 不是说昨晚就只有尧书一个人回来吗? 二弟那个家伙,竟然敢骗他! “星大小姐…”龙建业扯一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星大小姐这个小恶魔不可怕,但她背后的星家可怕!而且,更可怕的是,一整个星家人都过分宠溺她! 他准备讨饶,浮于表面的笑意刚露出一星半点,就被狠狠揍来的一拳打懵,人也紧跟着摔倒在地。 嗙的声巨响,紧随其后是两方混战。 尧书大战村霸一行人,没有顾及后的下手,也只是险胜。 龙建业等人离开后,尧书坐在泥坝上缓了很久。 那一场对战中,他也没讨得了多好,背心衫遮不住的肢体青青紫紫,面部也是没一块好地方。 他撩起发白的红背心衣摆擦汗,侧腰处的棍伤显得尤为清晰。 今早对战,双方顶多砸了些东西,可都没来得及使用工具,那棍伤从何而来? 这时,星云想起龙建业口中的二弟跟他的话语,才将尧书腰部的棍伤以及昨晚他去而复返的姗姗来迟与糟糕模样同“二弟”联系在一起。 隐在十八线开外反派人物设定之下,还有另一些十九线反派对十八线的救赎对象虎视眈眈! “哥。”她收住情绪,扔一瓶伤药给尧书。“这药好用,擦擦。” 尧书接住那瓶药,没抬头,没看她,也没说话。他捏着那瓶伤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还没缓过来。 星云懒得去猜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看他周身萦绕着的浓浓低气压,烦得慌! 她走过去,脚尖轻轻踢了他大腿外侧。 “哥,我说让你擦药,听见了没?” 回答她的还是一阵沉默。 星云忽然讨厌这种沉默。 但在看看身上挑挑拣拣下找不到一块好肉的尧书,散尽的耐心又慢慢回归。 她蹲下身,单膝跪地,“行,我给你上药。” 谁叫她是个拥有救赎光环的娇花,不就是救赎,不就是上药。 简简单单,不值一提! 可—— 尧书骤然一个起身,迈开腿,大步走进灶房。 伤药被他撞落,瓶身倾斜滚了几圈,红色粉末的药散了一半。 星云盯着那药,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几乎是静止不动。 她在生气。 云惊声感受到了她的不爽。 它很有经验,因为每回星云不爽他的时候,毫无疑问它都会遭到延长退休时间的打击报复。 这回,救赎对象糟糕了! 它挣扎一波,准备解救尧书,但金手指失灵了,星云根本读不到尧书的心理活动,而尧书又是个不长嘴的十八线配角。 说来也可笑,这个位面里男女主角都长嘴,可偏偏十八线配角没长嘴! 尧书,他注定要被……星云虐! 去他爹的! 星云长手一伸,拿着药瓶,看着倾倒在地的粉末几个呼吸,忽然,手翻转药瓶,直接将药瓶内的药倒了个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爆发前奏。 她起身,扔了药瓶。 抬眸看向灶房内正在收拾杂物的尧书。 【……】她要弄死救赎对象! 星云:“……” 两手捏着裙摆两侧晃了晃,晃掉裙摆上沾的泥土,然后,踩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离开尧家木屋。 【????】不是要弄死救赎对象? 它都准备好了,它要将位面进程停止在自家宿主要弄死救赎对象那一刻! 它不想面对这种惨绝人寰方式的任务失败。 它要在失败来临之前,封锁位面,直接把宿主传送到下一个位面! 星云:“……” “谁说我要弄死救赎对象?” 【他扔了你的药,你刚才不是准备弄死他?】 “……”这是什么逻辑?“我会为了一瓶伤药弄死救赎对象?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的思维过于邪恶,建议报个净化班好好净化一下!” 【……】它这是在尝试用她的思维方式来看待问题!!! 她竟然说它的思维过于邪恶! 它学她的,她才是那个思维过于邪恶的人! 还说什么净化班,它纵横系统界那么多年,从没听任何系统、任何宿主提过净化班! 净化班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主系统不知什么时候跳了出来:【宝子,系统界刚开了个净化班,欢迎你每天下午三点到夜晚七点前来打卡学习哦!】 云惊声:【?????】 主系统:【是的,你想得没错。净化班之前是没有的,但在刚才,忽然就有了,而且,你还报名了,最后,全班只有你一位学员!】 云惊声:【……】 去他爹的狗憋背时砍脑壳宿主! …… 星云是没有打算弄死救赎对象,可她在村主任家门外堵住龙建业,拖着他去找“二弟”,然后,狠狠的教训了两人一顿。 【……】 宠妹狂魔7 教训完龙建业跟“二弟”之后,星云回到尧书家,才发现尧书家空无一人。 闻着村里早起人家的饭香,肚子不争气得叫了起来。 “……” 从昨晚的晚饭到今早的早饭,娇花还没吃,肚子可不要造反? 尧书家内穷得叮当响,灶房里也没有饭菜,箩筐只有几个长得稀奇古怪的桃子和几颗大白菜。 “……” 这就是他对待妹妹的态度? 人设崩得不要不要的! 【小娇娇,你想知道救赎对象大清早去哪儿了吗?】 “说来听听。” 云惊声微笑,忽然大声说:【老子知道救赎对象去哪儿,但老子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它算是看透了,它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这个背时砍脑壳的狗憋宿主和平共处! 【来啊,互相伤害啊!老子再给你提供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老子不姓云!】 “……”星云,“救赎值多少了?” 【百分之十。】 “感谢你,无名氏!” 【……】 云惊声打定主意不再给星云提供任何信息,结果发现,有它没它一个样,星云都能准确找到尧书位置。 【……】 云惊声自闭! 它忽然觉得,放的那话凝聚成一个个巴掌打得它有苦难言。 今天是赶场天,尧书一大早就走着十多里的路到镇里的农贸市场。 他来得早,找了个市场入口附近的位置。 那一排都是卖水果的,多是用板车载满水果,也有如同尧书一样用背篼装水果卖的。 他们的对面是卖油香粑的小贩,油香粑香气重,尧书在对面闻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不喜欢吃油香粑。 他只是想起了他的妹妹——尧轻轻。 尧书昨晚一夜没睡,他打着个手电筒,从村里走到镇里星家,翻过星家的高墙,找到了尧轻轻。 星家待尧轻轻就像待星云一样。 她现在住的就是星云的卧室。 星父还拿着本故事书在尧轻轻床头给她讲故事,那会儿,尧轻轻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星父的时候都在发光。 星父摸摸尧轻轻头,又刮了下她鼻子,为人父的慈爱浓到化不开,“小家伙,以后就叫我爹爹,知道了吗?” 尧轻轻小,才五岁,声音很嫩:“爹爹,爹爹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星父爽朗大笑:“爹爹不好吃,但是爹爹可以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星父笑完,才发觉尧轻轻正瞪大眼睛瞧他,小小的指头还勾着他的指头,“拉勾勾。” 星父有一瞬的晃神,但很快收住发散思绪,转心注视着尧轻轻。 尧轻轻:“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 夜深人静,少年走了十几里的路,偷偷翻墙来寻他的妹妹,见了那一面,安下心来,翻墙离开又走了十几里的路回家。 “哥,饿饿。” 女孩子娇嫩的声音入耳。 尧书很快从兜内摸出块布,展开折叠的布条,几张钞票平整舒展。 他抽出一块钱,转身递了过去,那人没接,递过去的一块钱悬在半空。 尧书蹲着的姿势,他抬眸,见同样蹲着的人…不是尧轻轻而是星云…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不受控制的改变着。 到底是什么? 尧书想不透。 他捏着那一块钱,在星云注视下,慢慢收了回来。手收到一半,那一块钱就被人抽走了。 “谢谢哥!”她的音调轻松而又欢快。 她去对面买了五个油香粑,返回到他身旁,比着他的行为,找来一张卖房宣传单垫在地上坐下。 然后,慢条斯理的咬着油香粑。 可能是他太惊讶于坐惯高档椅凳的大小姐竟然也不惧坐脏兮兮的地上,看得过于入神,以至于星云回看向他的视线都没有察觉。 半晌,她边咬着油香粑边轻叹一声。 然后,忍痛割爱似把最后一块油香粑喂到他的嘴里。 “哥,一直盯着我的油香粑,是在暗示我。”星云将油香粑往他嘴里使劲塞。“你的暗示我收到了,并且对此做出反馈!” 救赎对象这小身板,还是得好好养养。 五个油香粑就分他一个! 宠妹狂魔8 送了救赎对象一个油香粑,星云心里美滋滋的。按照她对救赎对象的了解,救赎对象纵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起伏,但那块又硬又冷的心田一定在她救赎行为下慢慢融化。 然而—— 圆滚滚的油香粑在地上打几个滚,停在她的碎花裙上,碎花裙下摆处一滩油渍似乎在无情的嘲讽她的得意洋洋。 “……” 娇花娇生惯养的,都没学会浪费粮食! 他,救赎对象,一个穷得家徒四壁,小偷来了都想给他留一块钱的尧书,他竟然敢浪费粮食! 靠! 活该他被虐。 星云这秒不想看他,双手捂着仅剩的一个油香粑转过身去,不理人。 脚下那油香粑还被她踢了下,那油香粑滚到尧书脚下,贴着背篼,让尧书看得很清楚。 尧书默住,瞳孔内印着那个被浪费掉的油香粑的倒影。 半晌,他把那个油香粑捡起来扔进菜市场最近的垃圾桶。 指头沾了油,借用摊位旁的积水处理。 积水里有他的影子,脖子往前伸些,还能见到星云侧过去的身影。 借着那摊积水,他出神的打量她。 她长得一副好皮囊,洋气的及腰小卷发,衬衣碎花裙,无论是静站或是静坐,每一个动作或者神态无不流露着所谓的富家小姐姿态。 她很娇贵,她在这个处处都充满廉价、脏乱的菜市场格格不入。 可她小口咬着油香粑,那油香粑不知道是小商贩用的什么油炸出来的,她吃得很欢乐,可他总觉得不应该。 富家大小姐就好好的做她的富家大小姐,她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她又想做些什么? 或者说,传言中她那般恶劣的人到底想怎么欺辱他? “小尧,你上回说那事,就跟我学做些水果买卖的生意,我同意了。”隔壁一个推着板车的中年男人,身材结实,看着一身用不完的力气。 他腰间挂一串塑料袋,伸手扯掉一个塑料袋扔到板车内,让顾客自由挑选水果。 他则是转过头来,跟尧书搭话。 “但是你得先准备些本钱。”中年男人长得很憨厚,但人倒是挺精明的,“做生意,刚开始都讲究一个师带徒,既然我愿意带着你,你也愿意跟着我,那我勉强也能算得上你师傅,你今后的收入都得分我一分利。” 顾客挑挑拣拣的,拎了一大袋子走人。 中年男人放下秤砣,继续跟尧书道,“小尧,你觉得怎么样?” 尧书离了那摊积水,退了几步,退到自己摊位上。 “勇哥,本钱需要多少?” 中年男人举起两根手指:“至少两千块。” “两千块。” 尧书把这个数字默了又默。 他没那么多钱。 “勇哥,能不能再少点,我没那么多钱。”他倒是实诚。 勇哥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忍着点情绪,“小尧,你家里的情况我也大概知道,但两千块真的是最低,不能再少了。” 勇哥掰开指头算,“干我们这一行,租门面不划算,肯定得推着个板车到处跑才有挣头。你算,一个板车造价最低都得五六百,一天随随便便进点水果又要八九百,那水果一天卖不完是不是还的弄些保鲜工具保保鲜……” 听他这么算下来,两千堪堪保住干这行入门的最下线。 尧书这个时候提议道:“板车我可以自己做,保鲜的盒子我也可以自己做,水果也不需要进很多,少点没关系,稳妥点,量保证一天能卖完就行。” 听完尧书这么道,勇哥的脸彻底黑了。 “小尧,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可就没意思了。”勇哥,“你以为板车造价真才五六百,那是我求爹告娘当孙子跟人谈下来的价格,就是为了你去谈的,现在你跟我说,板车你要自己做。” “那你还跟我做个水果生意个钏钏,那一分利我也不稀罕你的了,你自己找人带,看还有谁能带你找到板车造价更低,水果进价更低的地方。” 勇哥放下狠话,推着板车走了。 尧书没有留他。 他只是坐在一张旧报纸上,双手扶着装满地萝卜的背篼,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云:“……” 她侧过头来,看着尧书侧脸,心想着,尧书侧脸好看是真的,他穷得叮当响也是真的。 好不容易搭上的水果生意线,因为两千块,没了! 惨兮兮的。 更惨兮兮的是,一大早了,他的地萝卜根本没卖出去几块钱。 连大街上跪在地面乞讨的乞丐都比他挣得多。 “……” 要不,让救赎对象去乞讨? 反正他长得又瘦又小的,脸还贼清秀好看,一定有许多人愿意心疼他! 【你怎么不去死啊!】云惊声大胆开麦。 星云:“……” 宠妹狂魔9 镇里的赶场天也就清早到中午人多,午饭过去后,人群逐渐散去。 最为火热的饺子店、粉店、卷粉店、米豆腐店等老板最先撤下火炉,将桌子板凳收进小卡车内离开。 其次是一些散装衣服手饰商贩。 最后离开的是水果商贩跟蔬菜商贩。 热闹喧嚣的集市彻底清静下来时,日贴西山,已是黄昏之际。 与其他小商贩乐呵离去的模样不同,尧书乐不起来。 他背篼里的地萝卜就没有卖出去几斤。 为什么? 因为地萝卜在乡镇集市里就没有多大市场。 赶场天的集市人员多是农村人员,大家对地萝卜不可谓不熟悉,可真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家家后门田地里就种得有! “哥,没人了,卖不完了,该回家了。”星云一手揉着坐麻的双腿,一手扯了扯尧书短袖衣摆。 尧书看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低沉目光划拉下压,落在星云扯他衣摆的手上。 她手指很好看,纤长漂亮,透亮的白皙肤色,手背跟指根可以瞧见淡淡的青筋,特别好看。 一不留神,本来跌落谷底的心情荡然无存,头脑放空,就那么看着她的手指,眼睛一眨不眨。 许久,他缓缓抬起眸子,对上星云视线。 她狡黠一笑:“哥,我的手指好看吗?” “……” 在她的戏谑下,他很快移走视线,不再看她,但没过多久,他目光又转了回来,落在她的面上。 他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星云。 星家大小姐。 “……” 救赎对象这是想做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 尧书背着一背篼的地萝卜左拐右拐的拐到镇里最繁华的商业街,七八层楼高的住宅里,一栋三层楼高还带后花园的人家最引人注目——星宅。 他就将背篼放在星宅门前,连吆喝都不吆喝一声,就写了个牌子:地萝卜十元三斤。 星云跟在尧书身后,上前一步,退后两步,欲言又止,五味杂陈。 赶场天的集市里不适合卖地萝卜,商业街也不适合卖地萝卜。 这两个地方都是挑运气的地方。 显而易见的是,尧书运气并不是很好。 然而,然而—— 星家人进进出出,个个拿余光瞄她,进都进去星宅了又倒转过来买了一袋地萝卜。 “……” 一来二去的,一背篼的地萝卜卖得一个不剩,连那最是奇形怪状的地萝卜都被人买走了。 “……” 星云叹为观止。 “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够狗。”星云手压住背兜,尧书竟背不起来。 他半蹲在地上,肩上是背兜背带,他转头抬眸看她。 他看她的目光略略偏移,有些闪躲意思,可能也是知道自己这事干得不地道。 “那。” 那什么那? 她狐疑看向他。 尧书从兜里摸出一方红色棉布,棉布揭开,内里是今日卖出地萝卜的收入。 钱不多,星云扫了一眼就知道的数,百余块。 “分你一半。” 尧书把钱数了几个来回,那一分分钱数得,星云看着都想落泪。 可他就这么把他辛苦一整天赚下来的钱分给她一半。 这下,星云脸皮子都扯不出一点笑来。 她,挺难过的。 也只是一瞬。 她眨了眨眼,便漫不经心的收过他辛苦挣来的钱的一半,开开心心的笑了起来。 “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救赎对象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惊人! 他也太宠娇花了! 他竟然把挣得难么艰难的钱就那么分了她一半! 如果这都不算宠,那什么算? 她低头学着尧书方才模样,来回数了好几遍钱,一共五十八块,然后抬头,分外坚定的眼神看向尧书。 手指着繁华商业街上的其中一家店。 “哥,我决定了,我要花光这五十块!”那家店是服装店,店内衣服有男款女款,“我要买衣服,我还要替你买衣服!” “……” 她指向的那家商店,衣服卖得可不便宜! 五十八块,能买到? 确实买不到! 五十八块只够买人家店内的三双袜子。 星云雄赳赳气昂昂迈进商店,霜打的焉茄子出来。她手里摩搓着那五十八块钱。 不禁跟背着背兜一直站在门外的尧书叹道:“那么艰辛才挣来的钱,怎么购买力那么弱!” 尧书不言,他在前方走着,星云在后头跟着。 她虽然不说话,但星云却无端端从他的沉默中,读懂了他的回话:习惯了。 一斤地萝卜从挖出土到移到背兜再到运送十几里路来到乡镇集市,卖出去的价格不过尔尔,其余的从土里出来的农产品,也不外乎如此。 好像,越是土,越卖不出价格。 习惯了,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尧书这五年来,无论多勤劳,那村那山也只是勉强令他跟尧轻轻艰难度日。 星云停了下来,提着裙子小碎步踩着台阶往上,在百货超市特价区捡了件便宜货,五十块钱的一件大红色的短袖。 特价区捡的货,店员给的袋子也十分敷衍,就是一个白色的塑料袋。 大红短袖揉成一团,却有清晰可见。 她顺着回村的路追上尧书。 尧书顺着国道在前面走着,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她曾短暂的离开过一会儿,或许知道的,只不过他不在意。 星云也不在意。 她不远不近的跟着尧书,手揉着白色塑料袋跟内里的大红短袖,一个漂亮的投射,进了。 尧书突然停止走动,掂了掂背兜,回过头来看她。 目光有询问的意思。 星云:“哥哥帮妹妹背一下东西,有意见?” 谁敢有意见? 谁敢对星家大小姐有意见? 尧书回过身,继续埋头往前走。 衣摆忽而一重,他又停住步伐。 且看星云嬉皮笑脸,“妹妹走不动了,拉一下哥哥衣摆怎么了?” “……” 算了,跟个大小姐计较什么? 她不叫你背就不错了。 想到这儿,尧书想起上一回星云让个小学生背她怕山路的事……他觉着,星家大小姐也挺狗的,还丧心病狂! 手腕被人重重下拉,她身上的温度清晰传到他的大脑皮层。 尧书低下头的瞬间,头脑宕机。 “衣摆都拉了,哥,你牵着我走呗。” 她好有理由,“牵着我走,就不怕我走丢了啊!” ——谁怕你走丢了! “牵着我走,我就不要你背了。” ——他有没说过要背你! “牵着我走,我就不累了!” ——你累不累,关他什么事! 最后,他还是没有拍开她的手。 大概是今天借了她的光,把东西都卖了出去,换了点钱。 这点钱又可以够几天的开销。 他暂时的缓了口气。 宠妹狂魔10 清晨出门,回到家里,太阳已经落下山,朦胧夜色遮挡大地。 尧书扯了下棉线,灯泡亮起,了无人气的木房子顿时也亮了起来。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眼,星云一手揉着眼,一手推着尧书背部,人从他背部跳了下来,踩着小步调,扔了空空只装了见短袖的背兜,懒懒散散的找了个矮板凳一屁股坐下。 手靠着凳子背,重心之后,凳子险些后倒。 她算是知道了,一个矮板凳根本不够维持她想要的舒适姿势。 连靠跟躺都要小心翼翼的掂量。 “哥,门后的那个矮板凳递我一下。”她还揉着眼尾,睡眼惺忪的发号施令。 那一声哥喊得是那么自然,在尧家里也是那么自如。 她还记得她姓星吗? 尧书:“……” 他手臂动了动,背她背得僵硬的肌肉组织受到力度的牵扯,一时间,竟有些撕扯的痛意。 但他惯会忍痛,他神色无常的提着矮板凳放到星云面前。 目光不知为何,目不转睛,颇有些专注的落在她身上。 星云仰头,冲他笑弯了唇与眸。 她笑得可真灿烂。 从没有人冲他笑得那么灿烂过。 这般灿烂的笑竟然来自于一个……富家大小姐,这位富家大小姐之前也见过他,不过,她过去对他这个穷乡僻壤穿着破烂的人是翻尽了白眼。 如何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有那么大的转变,尧书想不到其他答案,但更让他心中坚定一点:她这次玩得很大。 他空白了几息,指头才微微动着。 然后,他转过身,避过了她笑中传来的善意。 没收到尧书任何回应的星云:“……” 他被救赎到了,他要好好消化一下! …… 凳子叠着凳子,老爷爷式躺在凳子上,她摇着从角落里顺过来的蒲扇,扇扇风。 风驱散了白日里的余热。 …… 木柴燃了火,灶房火光晃荡,烹制食物的烟气从烟囱排向天空,烟气顿然与夜色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星云闻着香气起身,端起较小一点的青花旧瓷碗,认真嗦面。 尧书坐在灶台前,埋着头吃完面后,抬头发现星云躺在自制躺椅上睡着了。 她前方的小木桌放了个小碗,筷子搁在碗上,碗内一干二净,汤汁一点没剩。 她比尧轻轻好带。 她比尧轻轻大许多,不哭不闹也不吵着要这要那,她更多时候是高傲的吩咐,心满意足后不是睡觉便是好奇的打量周遭一切。 他有时候也会对自己对她的偏见产生怀疑,但如果他不想受到伤害,他必须保持那份偏见。 “醒醒。”他推着矮板凳,星云睁开朦胧双眼。他就那么自上而下看着他,残酷的道,“起来刷碗。” “……” “我。”星云鲤鱼打挺跳起来,站直身躯跟尧书对峙,她指着自己,“我哎,你妹妹,我还得刷碗?” 娇花当时一把子震惊住了! 宠妹狂魔竟然叫他妹去刷碗! 他…人设崩了啊! 她看着尧书,尧书也看着她,她从尧书眼中读懂了不容置喙的坚决,她狠狠剜他一眼,高昂着头朝他走近,肩膀撞过他,脚使劲踩他脚,手再那么一拍,八块钱拍在灶台上。 “八块钱给你,你去洗碗!” “……” 他没动。 嫌少? 星云眯眼。 八块钱确实少了点,搁以前,她给人八块钱都嫌自己寒酸…要不,再加点? 她凭空摸出一张红钞票,扬起下巴之际便见尧书艰难移开被她踩住的脚,走了一两步,长手捞过灶台上那八块钱,很快那八块钱就进了他兜里。 他转头: “碗筷这次我洗。” “……” 他好狗! 星云愤然转身出灶房门。 身后传来一句, “洗澡水在烧,一会儿出来洗澡。” “……” 狗点也没关系! 说到洗澡这个问题,尧书又响起了另一个问题:星家大小姐她有换洗的衣服吗? 他走到被星云仍在角落里的背兜,倾斜背兜拿出那件红色短袖。 比了比,版型很宽,不像女款像男款。 与她身上修身衬衣区别很大。 大到令他怀疑,这件短袖她是买来自己穿的吗? 宠妹狂魔11 水烧得滚烫,倒进水桶里。 桶是提水的桶,装不了多少水,也没法容纳一个人洗澡。 尧书本来想着用尧轻轻洗澡的盆给星大小姐用的,可尧轻轻的塑料盆也没多大,她…应当也是瞧不上的。 可如果让她如他一般,一桶水一个瓢的配置,站着淋浴,她该更瞧不上。 条件实在有限。 尧书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挪用了尧轻轻的盆。 …… 没一会儿,门推开。 她从灶房外进来。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之见尧书蹲在地上,手伸进盆内试水温,温度高了,便加进一瓢水。 手搅动着,凉水冲散热水的热,水温逐渐变得刚刚好。 “……” 救赎对象可真贴心! 走进一看: 盆是圆圆的红色塑料盆,花花绿绿的算不上多好看,整体透着股廉价,但看着又特接地气,很有年代感。 冲着那点年代感,星云也就忍了塑料盆的丑,可那盆又矮又小,确定可以用来洗澡? 救赎对象,真不是想用那个盆来逼走她吗? “哥,你觉得我这身高用个那么小的盆,合适吗?” 瓢扔进水桶里,他头也不抬,回:“只有这个盆,将就。” “……” “如果我说,我不想将就呢?” 他不假思索,停顿都没有,起身回看她,“我送你回星家。” “……” 身份都换了,星家大小姐现在可是尧轻轻,她回去,她算什么? 娇花才不会置自己于那种尴尬地位。 退一步海阔天空蛮,不是! 手掩唇咳一下。 目光盯着那个又矮又小的盆。 “行,就用这一次,明天哥你可得给我做个大的盆!” “……” 谁答应要给她做大盆了? 就小盆,爱用不用,不用就学他用瓢淋! “衣服。” 红色短袖从尧书手里扔到星云肩上。他准头可真好,红色短袖刚好盖住星云脑袋。 星云手扒拉好几下,才扒开那件短袖,拿在手上。 “这不是我的衣服。”娇花才不会选那么红的颜色做常服。 尧书拧拧眉,目光没离开过星云,疑惑中带着不解,心里怕是各种反驳的话都想来一遍,却又硬憋住一句话不说,那表情精彩极了。 最后,他也只是吐出一句:“那这是谁的?” 看他那精彩表情,星云猜想,他其实更想说的是“那这短袖是哪条狗买的”。 她不说话,用眼神可劲儿瞄他。 尧书:“……” 不知为何,他有种那短袖是她给他买的错觉。 “是你的啊。” 星云一句话判定短袖归处,“没错,是妹妹我给你买的。” 她笑盈盈, “我对你好,你有没有很感动?你是不是得下定决心,以后好好宠……” “浪费钱。” “……” 笑意顿收。 他不领情啊! 这就很难办了啊! 星云迈开步子,站在尧书面前。她比尧书高,钨丝灯下她的影子完全将尧书拢住,尧书眨了下眼,唇下压着,仿佛对自己比星云矮这个事实感到不满。但他不满也很克制,他只是抬头瞧了下星云,便把头低了下去,人想要往一旁移动,离开这个令他感到十分糟糕的对峙情境。 但人还没动,手就被人抓住。 “做什么?”他声音放得很冷很利,像一把锋利的剑。 星云笑着:“没做什么?用我的方式帮你解决一下这件短袖而已。” “????” 在尧书质问的视线里,星云用她的方式解决了那件红色短袖。 ——她用了蛮劲,将那件红色短袖套进尧书脖颈,套在他身上。 退后,拍手。 而后对着黑发凌乱的尧书比了个大拇指:“哥,红色可真配你,好看,帅气,酷!” “……” “哥,我这解决方法好不,绝不绝妙?” “……” “哥,别走啊,穿这么好看的衣服不得多在妹妹眼前晃个够,走了算怎么回事?” “……” “哥,别走那么快,天黑路陷,小心摔了!” “……” 院坝传来一声吼:“闭嘴!” 星云:“……” 嗨,一得到救赎就跑没影了。 这个烂习惯,救赎对象什么时候才能改! 尧书快步走到门外,在院坝边缘站立,院坝之下破旧的木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荒废的地里杂草丛生,一两只萤火虫徐徐高飞。 不久,他蹲下身,扯着立在院坝边缘的水管,拧开水龙头,水哗啦流出。 他脱了上衣,留一条五分短裤,用一根水管简单的冲洗。 夏夜的燥与热也就尽数散于那股流去田地里的水中。 水管放回原位,一旁盛满水的水缸中有月亮倒影。 他第一回生了闲心,凑过去,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在水缸里瞧清了自己的模样。 他很瘦,两颊略有些凹陷,眼圈黑得很重,头发高一边矮一边显得人脸也有些不对称,挺丑的,如果不是挑着父母优点长得五官还撑得起折腾,更会丑得不像个人。 他扯扯唇,自嘲。 其实,这五年,他活得挺不像个人的。 这么想着,他捞起放在地上的短袖穿好。 视线下移,鲜艳的红夺人眼球。 他愣住。 后来,他没有作任何思考,他只是默默往前站了一步,水里可以清晰看到红短袖的全部——从衣领到衣摆,从左袖口到右袖口,前胸那一排字母也是一个不落瞧得清晰。 就算是在最暗的夜,最微弱的光下,那件短袖都是那般鲜艳,没有一点褪色发白迹象。 好像,如同燥热之于盛夏,鲜艳永恒之于它。 扶住水缸边缘的手毫不意外的都沾了水,他抬高了手,后退一步。 红短袖避开水缸,也避开指头的冷水。 飞舞的萤火虫落他肩膀,他甩干了手,小心翼翼的抓住萤火虫,张开五指,萤火虫在他掌心里发光,慢慢盘旋往上。 他也缓缓仰头,看着飞远飞高的萤火虫。 夜那么静谧,萤火虫的光芒那么漂亮。 他头一回如此惬意,心生…无限欢喜。 咚—— 瓢被人扔进水桶内的声音沉闷。 尧书转头看向木门紧闭的灶房,后知后觉,她没有换洗的衣物。 “……” 木门“咯吱”几声响。 门开后,她逆着光出来。 尧书看她,她身上穿的不再是白日穿得那一套,而是换了新衣裳,睡衣样式的短袖短裤,手里还拿着蒲扇一摇一晃。 她对农村生活过分的适应! 等等! 她哪里来的睡衣? 星云没有解答他的疑惑,踩着凉拖鞋往自己房间走了,边走还边打着哈欠。 “哥,困了,妹妹我要睡觉觉去了!” “……” 没了她的遮挡,灶房内那盆没倒的水显而易见。尧书心里头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这种不舒服从他意识到她比他高后就一直存在。 当下,涨到高峰。 他冷声:“星家人没有教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的洗澡水你自己不倒,谁帮你倒?” “……”星云停住,无辜回,“星家人从没教过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一般都是他们说‘小姐,停,这种事我来做就好’‘小姐,你快去休息’‘小姐怎么能干这种活’……” 她饶有兴致的模仿星家人。 尧书:“……” “但现在你是在我家。” “在你家就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尧轻轻也没干啊,最后不都是你干的吗?”说到这儿,星云就生气了,“现在尧轻轻都去当星家大小姐了,我也正式是你妹妹了,怎么,你可以帮星家大小姐尧轻轻做得,就不能帮你妹妹做?” “……”尧书,“她才几岁,你又几岁!” 星云瞪大眼:“五岁就可以不用干活了?” 尧书不言语,算是默认。 “……”星云看了尧书许久,然后眨了下眼,夹着嗓音轻快到,“那我也只是个五岁小孩啊!今天五岁,明天五岁,现在五岁,未来五岁,永远都是五岁!” “…你…疯了!”尧书咬牙。 星云摇着蒲扇:“哥,这些话可不兴说,五岁小孩听不得,听不得。” “……” 她有病! “你现在马上去把你的洗澡水倒了!” 尧书拉下脸来,那件红色短袖如此热烈都挽救不了他周遭的冷! 星云:“……” 救赎对象…他玩不起啊! 算了算了,玩不起就玩不起,谁叫他是救赎对象! 她走回灶房,看着那盆水,心里念叨:不就一盆水吗?她可以的,她能行! 弯腰抱起那一盆水,稳稳当当走到木门处,塑料盆有轻微的碎响,她暗道不好,娇花干活要遭报应了! 甩盆,后退一气呵成。 但—— 洗澡水还是淋了她一身,盆摔在地上,还碎成几大片。 “……” 我日! “星云!”尧书喊声大得星云赶忙捂住耳朵。“你都干了些什么!!!” 星云:“哎哎哎,五岁小孩力气大,把盆…”她看了看几大块塑料片,缓口气,接着说,“把盆…撕了…” 尧书:“……” …… 烂摊子还是得尧书收,他现在已经不想去管星云身上又新换的衣服从哪里来,他专注的看着那几大块塑料片,想着能有什么办法将塑料片沾好,并且保证能装水不漏水。 想来想去,结果是:没有办法。 塑料盆报废了。 “哥,做个又大又深的新木桶!”星云着重强调那四个字“又大又深”。 尧书:“……” 宠妹狂魔12 村里鸡鸣早,尧书起得也早,将近六点的样子,院坝已经响起了“滋~呲~”的锯子切割木头的声音。 木房子隔音效果不好,除了院坝机器彻响的声音,还有木房子后窄窄小路的脚步声。 村里人起得早,耕作也早。 星云被吵醒后,翻来覆去再也没了睡意,怀着满腔愤意,连简单的梳洗都没做,盯着个鸡窝头推开门,怒气冲冲的在尧书面前停下。 “吵死了!” 她愤愤踢开挡路的木板,一不注意,脚尖踢得死痛。 顿住一两秒。 表情狰狞。 但她很快佯装无事发生,继续瞪大眼睛质问尧书,“大清早的不睡觉,你想做什么?” 尧书身上穿着那件红色短袖,深深看了眼星云,本来没想理她,但想了想,还是回道:“做木板车。” “做木板车做什么?”星云双手抱臂,渐渐眯起眸子,千金大小姐不谙世事的模样再问。 答了第一回,便会答第二回。 尧书:“做水果生意。” 卖水果? “本钱至少两千,你拿得出来?”这话一针见血。 尧书默住。 没半晌,他吐字清晰:“板车我自己做,货源我自己找,只要保证每天进的货都能卖完,本钱就能降下去几成。” 还挺有志气。 星云:“哦~” 一声“哦~”令尧书朝她看过来,他不知道那句“哦”是什么意思,但他不介意把她往最坏的地方想,她在轻视他的一切。 尧书指头攥了攥,埋下头,手里锯子继续锯着难锯的木头。 清晨,空气里还带着浅薄湿气,木头比空气还湿,光从这一点就能猜出这些木头该是茅厕旁堆的,经过不少风吹雨淋。 这些湿掉的木头并不好锯,锯起来很费力,尧书锯了个把小时才锯了几块。 尧书并没有打算做成同旁人一样的板车,别人的板车都是用木板做成的,但他工具有限,木头没法弄成光滑圆润的木板,于是他打算就用细点的木头搭成板车。 他的意图,星云也看了出来。 时间悄然流逝,一晃到了日头高悬。 在尧书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轮胎装好后,木头版本的板车也就初具雏形。 此时,坐在矮板凳晒太阳的星云骤然起身,小跑到尧书身边之前,还捡了几根木头,眉眼盈盈的笑着递给尧书。 “哥,这边可以加个木凳子吗?”生怕尧书听不懂她意思,她用木头指着板车侧边,“就这个位置,做个木凳子,你在前边推板车,我就坐在木凳子上给你叫卖。” 为了一个木凳子,划掉,为了救赎,娇花都提出了帮忙叫卖的建议。 她为了救赎,可真是付出良多! 她星星眼,饱含期待的看着尧书。 尧书:“……” 他心如铁硬。 “不可以。” 话一出口,手臂一重。 星云扒着他手臂,摇啊摇,撒娇妆,“哥,哥,求求了,就做一个木凳子,就一个!” “……” 就一个,你的专属宝座,是? 想得倒挺美! 尧书非常想甩开她手,但奈何甩不开,便任由她摇着他的手臂。 等她摇累了,他还是冰冷那句:“不可以!” 星云甩开他,跺脚,横他一眼:“哼!” 不宠娇花的救赎对象要来做什么? 卖去黑矿场! “但是可以给你做个木桶,洗澡用的。”在星云转过身后,尧书看着她高高的身影,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锯子。 “真的?” 星云仍然被对他,头却侧了过来,视线上下扫他,似乎在查验他话中有几分真心。 锯子在几块略平的木头上划过。 看来,那几块木头是做木桶的主要材料。 尧书:“嗯,我不会骗人。” 简单话语里传递出一个意思,他在强调,他不会骗人。 星云…开心了! 她转过身来,小碎步挪了回来,蹲在地上捡着锯子划过的木头,动作轻快,人特乖的把木头递给尧书,“那现在就做!我要在天黑之前看到成品!” “……” 时间是最不经用的东西,一不小心,高悬的太阳已经逼迫西山,快要沉沉落下去。 最后一抹夕阳余晖平等的洒在院坝。 星云盘着腿坐在地上,正用磨刀石打磨“带刺”的木板。 尧书腰半弯,手里还拿着锯子,锯子陷在木板中央,夕阳余晖照进他的眼眸,他眸里有昏沉的光,还有星云安静的身影。 砖房人家炊烟袅袅,山里田地里牛羊乱叫…那一切他熟悉的叫他心安,而他面前这个人,此刻却让他觉得温暖。 纵然他仍认为她另有所图、不怀好意。 可这份温暖实实在在的,让他忘了时间的流逝。清晨见她的第一眼,一眨眼,就到了现在。 也让他目光总不自觉落在她身上。 他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他看天、看地、看家家户户门前立的天锅、看夕阳余晖笼罩下的远山,看远山的远山…… 最后,看向了脚旁木头用剩的边角料。 他蹲了下去,用边角料做了个简易马扎。掌心使力气,试了试马扎稳固性,马扎丝毫不动,四脚很稳。 本来是随意扔在地上的,可他看了看,怕前头盘腿坐那人一下猜出马扎的所属人是她,心一晃晃的有些虚,他不想让她知道的! 在星云转过身之际,他一手将那马扎扔进了坎下的破旧木屋旁。 扔的位置很巧妙,草丛盖住了马扎原本模样,只留了一个脚在草丛外招摇。 星云敏锐嗅到些不对劲儿,蹭蹭跑到尧书身边,手撑着他肩头,从他的视角往下望。 她只看到马扎的一个脚,猜不出那是什么。 星云:“哥,你扔了什么东西下去?” 尧书:“烂木头。” 他答得很坚定。 “烂木头啊!扔了扔了。”星云没了兴致,又回去,盘腿坐着继续打磨木板。 好不容易打磨好木板,再交给尧书做好,已是深夜。 星云哈欠连连,但还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完成验收木桶这一最后程序。 她绕着高到她腰部的木桶转了两圈,木桶虽然有些凹凸不平,但总体效果还算可以! 形状这关过了! 为了避免洗澡过程中,水越洗越少,没个几分钟就漏完了。 她还特意让尧书舀了半桶水试试。 半个小时过去,半桶水流失率不到百分之十。 漏水这一关也算过了。 ……检查完所有,尧书晃然发现,星云扒着他手臂,人靠着他睡着了! “……” 站着都能睡着? 她也真算个神人! …… 黑沉沉的夜里,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走了一段路,推开房门,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 他动作很轻,脚步放得很缓,走路走成了无声,推门的时候,门得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夜里还很凉,他轻柔给她盖上薄被。 指头搭在她肩头的时候,借着窗外月色,目光将她五官扫了一遍。 她长得很好看,五官立体,肤色又白又嫩,薄薄的唇是健康的红。 一看就是个娇娇小姐,没吃过什么苦。 这会儿,尧书想起尧轻轻来。 也不知道尧轻轻在星家怎么样? 上次一面,让他确定了星父会待她好,可身为他的哥哥,又难免会不停的担心。 但,是他默认让她进的星家。 他扯起唇自嘲一笑,他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哥哥。 月光被云遮掩,没开灯的屋里黑漆漆,只有一双眸子里勉强还算有些光亮。 尧书就那么静静看了会星云,忽然抬手,指头落在星云额头,轻轻拍了两下。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但星父待尧轻轻好,我也学着对你好。 宠妹狂魔13 板车做好,离做水果买卖又近了一步。 等尧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最合适的水果批发商家后,尧家板车水果生意正式开张。 做生意的,哪个不是能说会道,长嘴就能跟你侃到三大姑六大婆,顺便再认个远房表亲,脸皮厚到子弹见了都得绕他走。 星云本以为尧书是个倔得要死,还死要面子的少年,结果,他一站到板车旁,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突然的左右逢源起来! “芝麻香蕉,十块三斤;砂糖橘,一斤四块,两斤七块……” “姐,买点砂糖橘回家慢慢炫。” “哥,要给家人买点香蕉还是苹果,或者来点砂糖橘,我们家的砂糖橘不甜不要钱,你尝一个试试。” 那位大哥看起来购买欲望并不强烈,但在尧书的花言巧语之下,大哥难为情的提了百来块的水果离开。 尧书低头收钱那瞬,笑脸突然的悄无声息褪下,又恢复了他平常的面无表情,可在另一个客人的问价声里,他很轻很轻的吐了口气,仰起笑脸,友善的回复客人问题。 腰间挂的一把塑料袋,扯来扯去没剩几个,一板车的水果在一早上的时间里也见了底。 只有几根零碎的香蕉和砂糖橘散乱的放着。 他静静看着卖空的板车,半晌,解下腰间挂的塑料袋。 人来人往,穿着大红短袖的尧书埋没在人群里,他转过身朝她走来,身后是人间烟火。 “姐,给你添麻烦了。”他腰稍稍弯着,向收留星云坐在她家店铺一上午的老板客气的笑着。 一袋水果从他手中转到老板手中,“姐,一点水果不是多贵的东西,给你们尝尝。” 老板憨厚笑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个村出来做生意的,大家互相照顾。” 老板没见过星云,对她很是好奇,“对了,她是……” 这个问题,星云会啊。 “姐姐,我是他妹妹。”星云为了抢在尧书之前回答这个问题,嘴里的糖果被挪到一侧,左脸颊鼓鼓的,先是瓮声瓮气的,后来语音逐渐上扬,宛若低沉的大提琴进入到高潮部分,节奏快上许多。 “他是我哥哥!” 尧书深深看向她,她立马看了回去,毫不示弱。 老板看着两人:“……”她很有疑问,“妹妹?那尧轻轻呢?” “对了,我好久没看见轻轻跟你一块出来了。” 这个问题,星云也会! 糖果移到右脸颊,她嗓音欢乐,“轻轻是星家走丢的大小姐,她回星家享清福去了!” 老板:“…啊?” 怎么回事? “那你是?” “姐姐,我是他妹妹啊,刚才不是说了吗。” 老板:“……” 哈哈,尴尬的笑两声。 “轻轻是尧书的妹妹,又是星家走丢的大小姐,你又是尧书妹妹,看起来比尧书还高,生得还要俊俏……”老板突然的词穷,最后笑了声,“你们这关系,着实有点复杂。” 星云伸手拍了拍老板肩膀:“姐姐,理不清咱不理理,毕竟,这关系复杂得我也脑袋大!” 星云虽然高,但她看起来就是个高中生,在久经人世的老板面前就是个小屁孩,这个小屁孩语重心长的劝解她,还拍她肩膀安慰的意思。 啊,这。 老板嘴角抽了抽。 尧书拉过星云,忍不了她再那么胡言乱语下去,赶紧推着她离开。 离开之前,还指了指她脑子,跟老板说:“姐,她这儿有点问题,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您别往心里去。” 老板长长“哦”,继而摆摆手:“没什么对不住的,没关系。” 她后来还喊了一句,“她还挺可爱,挺招人喜欢的,下回再带她过来,我给她煮粉吃。” …… 推着板车走远了些,逆着前往菜市场的人群,星云手轻轻扶住移动的板车边缘,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回击尧书说的那句“她这儿有问题”。 敢说娇花脑袋有问题,他是活腻了吗? “尧书。” 路过一家百货超市门口之际,耳边听得一声声喊。 “尧书。” 喊得听起来还挺熟络的。 她余光瞄过尧书,她很确认尧书听见了,但尧书没有做任何回应。 哦,有故事! 尧书步伐加快了些,星云跟着他转至人流量稀少的家具一条街。 “尧书!”一群人跑得气喘吁吁,拦住了尧书跟星云。为首的是个高高瘦瘦男孩,手里还转着个篮球,看起来是个热爱篮球的阳光大男孩。 结果—— 篮球从他手中飞出,狠狠砸在板车上,板车晃荡几下,篮球又弹回到那人手里。 星云笑脸一下垮了,眼皮下压再抬起时,眼神冷冽。 偏那人还笑嘻嘻。 “还真是尧书,尧大学习委员啊。”那人是笑着说的,“尧大学习委员不是年年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从来瞧不起我们这些不爱学习的坏学生吗?” “怎么,才几年没见,你连学都不上了,改做买卖当老板了啊?” 那人身后的少年们闻言,也笑着。 “对了。”那人脖颈伸出来,很诧异的回忆起来,“我怎么记得尧大学习委员中考的时候连最烂的二中都没考上?” “是,我没记错。” “没记错。” “是他,中考两百分都没有。” “我们之前不是去看过初中班主任吗,班主任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说是太丢脸了,全实验中学唯一一个没有考上高中的学生。” 一群人哄然大笑。 尧书双手捏着板车,冷眼冷眉看向他们,他情绪是要压抑着的,正因为这种压抑,让他看起来有种阴冷和疯狂。 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那人想起来还是厌恶得很。 “你穷到连双好的鞋子都没有,连学都上不起,你还敢在老子面前横。”那人终于不再阴阳怪气,而是直接骂尧书。 除了骂,他还准备动手。 篮球在他手里成了利器,他将篮球对准尧书脑门狠狠砸了过来。 动作又快又狠。 尧书有一瞬间的呆滞。 等他反应过来,要躲开之际。 篮球稳当悬于脑门前,一只白嫩的小手接住篮球的同时,反向狠狠一推,篮球自上而下带着凌厉气势砸向那人。 啪! 那人猝不及防被篮球砸中脑袋,人直直往后倒,后脑勺砸地声沉沉闷闷,摔得很重。 人爬都爬不起来,还是他的小伙伴扶着他起来。 “你……” “你……” 他摸着后脑勺的掌心有血,恶狠狠的看着星云放狠话,“你找死!” 那一群人本来就是混混,长得一副好皮囊而已,下起手来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他们就要冲星云来。 尧书赶忙将星云拉到他身后,没想到星云推开他,抄起板车上剩余的香蕉砂糖橘就上。 …… 短短不过一分钟,星云回来了。 她的身后,是被香蕉、砂糖橘糊一脸的人,这些人各个躺在地上哀嚎。 旁观的准备报警的人:“……” 抄起板车下方藏起来的马扎的尧书:“……” 星云退了回来,她还拉着尧书手臂,将他手臂摆成方才护着她的模样。 而后,她手紧紧攥着尧书手臂。 “哥,我好害怕!” 尧书:“……” 被她打得疼死的众人:“……” 围观群众:“……” 派出所。 警察小哥:“为什么打人?” 星云:“他们先打的我!” 那群人赶紧为自己申冤:“冤枉,我们根本没动她一根指头,反倒是她狠狠打了我们一顿。” 星云双手一抱臂:“呦,敢做不敢认!” 那群人拍桌:“谁做了,你别血口喷人……” 眼看双方又有打起来的趋势,警察小哥喊来几名同事,将双方带到不同的办公室了解经过。 那群人被带走后,本来站着护住星云的尧书坐了下来,跟警察小哥讲了事情经过。 警察小哥听完后,看着星云:“所以说,是你打得他们?” 星云仰头,重申:“是他们先打的我,我不过是自卫。” 警察小哥:“……”小妹妹,自卫权不是你这样用的! 了解事情经过后,警察小哥决定把这件事进行调解处理。 尧书同意了,星云在尧书的警告下不得不同意,但有人不同意了。 那群人:“我不接受调解,我要告她,我要让她坐牢!” 归根结底,是那群人没事找事,如果不是他们故意找事,人一小姑娘跟一小男孩早推着板车回家了。 就他们吃饱饭没事干,净挑事! 警察小哥冷下脸。 星云这会儿推开尧书护着她的手臂,站在尧书面前,同那群人对峙。 “去啊,告啊,我等着你们。”她舌头抵着腮帮子,几分野,“反正我脑子有问题,我不怕你们告!” 这话一出。 尧书、警察小哥、那群人,还有派出所办事的警员跟群众都沉默了。 星云加一把火,“你们也不去双龙菜市场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脑子有问题,都不敢惹我。” “你就去告我啊,你告不死我,我发病了专门来找你!” “……” 这话说完,她拽过尧书,尧书一身腱子肉竟然真被她一把住拽了过去,拽出派出所。 “……” 宠妹狂魔14 越近盛夏,白昼越渐绵长。 沿着国道走了很久很久,再抬头,目之所及,还是一片晴朗。 离开国道进入村道,天色悄然被一片乌云遮挡,瞬息间,乌云密布,天已大黑。 极热之下,是大雨倾盆。 尧书这人从派出所被星云拽出就一直保持沉默,时间仿佛回到初见,他没看她一眼,带着刻意的忽略。星云偶尔在旁边唤他一声,他也权当没听见,自顾自推着木板车往前走。 村里的道总是弯弯绕绕,爬坡多过下坡,又一次到了爬坡起始位置,风力已隐约带了湿意。 尧书停了下来,静静站立。 见状,星云也停了下来,摇着湖色连衣裙腰部的系着个漂亮蝴蝶结的窄细红带,偏开头,错过尧书瘦弱少年身躯,意欲看清他看向的风景。 一条大道连着尽头的黑。 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物。 星云心里暗暗吐槽,无聊。 后来,尧书缓缓回头,目光错过星云,落在她身后那条长而蜿蜒的道路。 平平无奇的一条路,是繁华街道与落寞村庄的分岔,尽头连着云深不知处。 贫瘠的记忆徐徐展开,也曾年少时哀过书中奋力走出大山的坎坷,后来父母去世后,没了父母的保驾护航,这条与他而言轻快的上学路突然变得狰狞,他需要花上更多时间才能走过这条路,走至人群熙攘的小镇卖些自己种的农产品才能换回一点度日的钱币,之后顿感,他原来也在大山里。 他静立多久,星云便在一旁看了多久。 直至风雨渐来,细雨沾湿她额前碎发。碎发沾上的点点雨珠将落未落,视线穿过那点雨珠,那段被风吹得倾斜的细雨,看向他。 他还保持原先的动作,沉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她是有些恼的。 夏日说下就下的雨脾气怎么可能如此柔和,绵绵的如同白云亲吻肩上一般? 细雨合该只是前奏,滂沱大雨就要接踵而至。 可尧书这人还没醒过来! 烦人! 她咬着唇角,尝到雨水里的凉与苦,目光落在尧书身上,思绪在“暴力拖走”跟“随他去”中流转。 不经意间,目光瞥过他攥紧的手。 路灯那一点要亮不亮的光正正好映照他手上动作,根根看着分外有劲的手捏着木板,攥得通紧之余,指尖还在无意识的点动。 少顷,倾盆大雨骤然落下。 漫天风雨里,他看了看天,然后茫茫然的看了过来。 目里难掩痛色。 他情绪的转变是在那一群曾经同窗出现过后。五年弹指一挥间,那些个曾经的同窗慢慢长大,顺遂度过这些令他难熬的岁月,进入他曾梦寐的大学象牙塔。 终究是不同路的人了。 可他们出现了,他们还令人恶心的过来招惹,又偏偏,他放不下。 是的,放不下。 这个念头生得很突然,却如一声惊雷。 风雨飘摇里,星云眼皮上抬,徐徐对上他的视线。他蓦然一惊,瞳孔剧烈收缩,如大梦初醒,仓仓促促的移开视线,转过身。 背对她。 脑海里,云惊声操碎了那颗爱指导的心,又破了这辈子绝不给星云提供一丁点建议的誓言,反复提醒星云这是最佳的救赎时机。 反复的提醒如同坏掉的乐器弹奏出刺耳的乐章。 这令星云感到厌烦! 挥手屏蔽云惊声之后,她淋着一身雨,安静的陪同他走完这条路。 …… 星云在星际里没上过学,在这个位面,因为星家是私塾教育的关系,也没上过学,虽然其他位面有过上学生活,但位面时间同星际时间比起来,短暂得犹如蜉蝣朝生暮死的一生,是以,她对上学读书其实没多大概念。 可上,可不上。 但尧书不一样。 他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受这儿环境的影响,接受这儿的教育,走的是这儿的路。 十五初中毕业之后,迫于生计,再没上过学,星云想,他该是遗憾的。 哎。 星云搜索着“自考入学”“没上过高中可以参加高考吗”“十八岁能上高中吗”“十八岁上高一会被人笑吗”“十八岁才上高一会不会太晚”“十八岁上高中,二十一高考能考上大学吗”等等词条。 还搜了这个位面里的大学。 “什么叫985大学?” “211大学是……” “本科大学。” 分数还都挺高。 她想了想,搜索栏里打入一词条“专科大学”。 一通分析后,星云觉得,尧书还是适合专科大学。 专科大学好啊! 就在本地。 就在镇里。 就在镇里新划出来的教育园区。 离村没多远! 都不用住校! 思考得有点多,娇花本就没多少的脑细胞又死了不少,头疼! 忍着头疼,星云又一通搜索。 “没上过学,可以上大专吗?” “大专的入学条件。” “大专专业。” 最后,她输入:“不上学,但可以去陪我哥读大专吗?” 宠妹狂魔15 星云自认娇生惯养一身喜怒无常坏脾气,但她有一点好啊,行动力一流。 打定主意要让她哥重新上学,一连几天都往镇里跑。 跟尧书待在一起的时间,除却同住尧家木屋之外,一天见不到一两个小时。 如此反常的行为自然引起尧书的注意,尧书从与顾客的谈笑声中脱身,匆匆一瞥她离去的身影。农贸市场里人来人往,星云脊背单薄极具少女曼妙美态,又自带脱尘潋滟气质,她的背影在行色匆忙人群里都出众得惊人。 她步调看着慢吞吞,怎么走也走不到菜市场出口,但尧书知道,眨个眼的功夫,她便到了出口。 如船帆随水流动,一不经意间,已过万重山。 这个偶然发现的秘密是一条线,诡异的将言浅交情亦浅的他与她联系在一起。 这是她的秘密,这是他发现的她的秘密。 他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种欢喜。 这个念头藏得极为隐蔽,暴露出来的时候,饶是他再怎么抗拒,但心尖因她某天某句脱口的话而开始滚烫之际,他不得不承认,他好像…似乎…将她接纳为自己人。 这种感觉挥之不去,尤其是在那天淋雨回家,她递过来一条毛巾之后,早已逐渐动摇的排斥霎那间分崩离析,接纳随风起。 但—— 到了现在,他又隐约明白一个事实,那些课本未曾提及到的亲密关系建立的隐秘条件,他在她的背影里看了个清楚。 ——他接纳她的条件建立在她无时无刻的陪伴,百分百的关注。 是条件,也是对她的期待。 而当她的行为与他的期待背道而驰时,他心里竟开始攒火,这把火烧得也许并不旺盛,但足够令他恍惚,失了掌控者隔岸观火的游刃有余,走向另一个极端,惶惶不可安。 推着板车卖水果的少年,在看不见那人的背影后,一默再默,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可犹豫那几分钟,给了跟丢她的最好的解释。 他在街道人群涌动里,四处张望、寻找。 在隔市场一排七八楼高楼房的步行街,破旧楼梯连起的二楼门面走廊开阔处,一张张巨大横幅之下,他仰起头,见了她。 她背靠走廊矮墙,双肘撑着矮墙,头颅高高扬起沐浴着夏日灿烂的光,在左右两旁都有人围着她说话的嘈杂环境里,她是那般的怡然自得,轻松而又舒适。 不同于在他面前,总会碰上一鼻子的灰,窝一肚子的火。 他目不转睛盯着二楼走廊开阔处的人影,突然抬了抬手,挡住倾盆斜照他面庞的日光,他觉得那日光很晃眼。 星云从眼前这群自称自己是某高校、暑假期间出来兼职挣钱的大学生中了解到,这位面还有成人高考那玩意儿,但是这玩意儿学历都是虚的,社会认可度并不高,大多时候不值一提。 至于她之前盘算的大专,要么高考上大专,要么初中毕业去读五年制大专,但貌似两条路都不大行得通,因为他离校太过长远,学籍等等又是不可回避的难题。 难! 烦! 专业问题还是交给专业人士。 她找到第一红人,和盘托出一切,正准备用星家大小姐的威名强压第一红人替她办事,但第一红人眼眸一转,不大的双目里满是疑惑。 “你让我替你办事?”第一红人长了个敢说话的嘴,“你谁?” 星云:“……” “想让办事,你出得起价钱吗?”第一红人眯起一双眼,本就不大的眼就剩一条缝。 配上他那似笑非笑, 就很…猥琐。 星云突然手痒—— 第一红人被追着打,一阵哀嚎后,弯着身子连连求饶,边求饶边道:“找我办事没钱可不行,但你可以去找我们星老板。” 说起星老板,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我们星老板人帅心地善良,他说不定愿意帮助你。” 星老板,星父啊。 星云收了手,从原主记忆里搜索星父脾性,中年丧妻的星父将对妻子的那一份爱都放在星云身上,是个实打实的宠女狂魔。 了解到星父宠女狂魔这一人设,星云仰天长叹,哎,娇花就是娇花,娇生惯养的,当然万事不用自己操心,只要把事交给各路大佬办就好了蛮! 她去星家找了星父,星父厚重眉头一拧,问她:“你谁?” 星云:“……” 宠女狂魔人设…崩了! 宠妹狂魔16 面对油盐不进的星父,星云撸起袖子……彼时第一红人浑身一颤,她…她这是要揍她爹?随即转而作这般想,她终于要对她爹下手了? 他看向星老板,星老板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的严肃脸,他觉得星老板可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没等他出声提醒,星云撸起袖子,针织衫外套再那么一拢,一个箭步冲到星父身旁,紧紧扒主星父的手臂,红唇挑起一抹弧度,似乎正要开口说些什。 但慌张跑过来的星家佣人大声喊:“星老板,不好了,轻轻小姐发病了。” 她嗓门很大,话后似乎连着天崩地陷。 三人具是一惊。 星云从中回过神来,方偏头,便只见星父转身跑走的背影,不消半分钟,视线内已没了星父的身影。 星云带着尧书赶到医院时,两人皆是满头大汗,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他们也不顾上理理,到了医院直奔急救室。 急救室前,星父也在。 星云一个晃神,身旁的尧书如风刮过。 他跑到急救室门前,双手扒在门上,没用力,只是轻轻的放在门上,没有想打开门做些什么惊骇之事来宣泄他的情绪,只是静静地,妄想以血肉之躯的平凡双目穿透那都门,好叫他再多看一眼门内正在被抢救的人。 许是来时奔跑用尽所有力气,有或者有其他的原因,尧书扶门的手随同他的身体渐渐滑下,最后跌落在急救室门前,清冷的白织灯将他影子拉得很短很短,短到几乎同他本人融合在一起。 “发病治病,没发病就正常生活。”星父话语掷地有声,“这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趴在地上,扶住白墙正要起身,途中摇摇晃晃,又重重落在白净瓷砖上。 他是站不起来的。 也没有被安慰到。 挣扎半晌,最后索性坐在地上,粗糙手指用力擦净额头的汗与眼角的泪。 星云撇嘴:“这病没什么大不了?那我也来生个同她一样的病试试?” 咒人这事不少见,可自己咒自己的,倒是难得一遇。 饶恕星父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还是被星云的惊世之言给震到。 “少胡言乱语,小心遭报应。”星父挎着脸作此说词。 星云:“天谴我都不怕,还怕这一点点小报应?”她伸出小拇指,点着小拇指那点点指甲盖,表示,那真的只是一点点小报应。但不过一两秒,她作思考状,然后抬抬眸,不怀好意的笑着补充,“遭报应了那就遭报应,没遭报应的时候就正常生活。” “这报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星父扭过头,不再看她。 星云“哼”一声,找个长凳坐下,头抵着白墙闭上眼。 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至少她不认为是。 但好像,有人觉得很可怕。 她睁开一只眼,瞄过瘫坐在急诊室门前那人。 他看起来很痛苦。 很突然的,她也有一瞬的窒息。 …… 等到急救室红灯变绿,门被从内打开,他们等到了抢救回来的好消息。 起身没多久,双腿打着颤追着病床走的尧书在路过星父之际,扶膝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的感谢就在少年三个响头里说尽了。 宠妹狂魔17 尧轻轻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日后转进专属病房,尧书身为她哥,虽然尧轻轻醒来的时候多是糊涂状态,但书还是不厌其烦的一次次重复宽慰话语一次次疼惜的轻轻拍打尧轻轻的头跟后背。 尧书对尧轻轻有用不尽的耐心和温柔。 到底是他一手养大的妹妹,到底是相依为命的感情。 星云透过病房门开的一小条缝,扫过几次后,没了进去的心思,找了个离得最近的长凳,抱着双臂,打直长腿大大咧咧坐着,头抵白墙,走廊天花板的灯光照亮她的眼眸。 对比尧书对尧轻轻的做法,尧书对她时常是没几分好脸色的。 这个身份换得挺憋屈的。 “咳。” 谁在身旁不远处,咳得是一波三折,肺痨晚期似。她不甚在意,肺痨死路人不死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还有点恹恹的。 “什么时候回家?”刚在心里给那人下了肺痨晚期书,那人就中气十足的这般道。 星云斜睨他,星父穿得身老干部装,四十余岁的中年人眉眼间还有股逼人英气,他双手自然垂落,指头偶尔在裤缝处扯来扯去,在她目光看过去之际,他又匆匆收回指头,手背在腰后。 他是有不知道该如何跟她沟通的拘束。 为了缓解那几分拘束,他又咳了下,算是清清嗓子,“问你呢,玩够了就回家。” 对于星父那拘束中带一点期盼,些许害怕,害怕的最后还带一丝强硬的复杂情绪,星云只想说一句,她也只淡淡睨着星父,说了句:“你谁?” 你谁? 你谁? “我谁?”星父重复,他气冲眉头,左右来回的看,两侧都没有什么趁手工具,最后目光盯在指间。 他颤抖着手,拔掉中指带的粗金戒指,对准星云脑门砸了过去。 星云两眼一黑,生理性闭了闭目,额头就被砸个正着,砸她额头那玩意儿还径直落在她摊开的掌心中央。 什么东西? 竟然敢砸她! 大佬疯起来是六亲不认的!! 定目一瞧,掌心里躺着的可是块大金戒指!!! 徐徐燃起的火瞬间灭了大半,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来一句“感谢家人打赏”。但转而一想,自己这也太没原则了些,人都欺负到她额头上了,她还想感谢人家? 她拍膝盖站起来,朝着星父的方向怒目而视。 “你谁?你再砸一遍试试。” “……” 小崽子,竟然还敢挑衅他! 星父扯掉衣袖的金纽扣,一颗颗的全砸向星云,星云身手敏捷,一边躲还一边接住金纽扣,直至星父身上再没什么可以扯来砸的。 星云闪躲动作停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暗叹:可惜至极! 星父砸了那么一会儿,砸人的过程中也看得明白,星云那个不孝女就是故意惹他生气逼他砸她,她就是在打他衣服上金颗粒的主意! 才多久没见,就那么喜欢钱了? 以前不是他拿钱砸她,她说稀罕他个屁的臭钱? 才跟轻轻换了多久,就变得喜欢他的臭钱了? 星父抖抖干部上装,心想,她老子多钱的很!可以都给她! 另一边。 病房门一推,门内有人走出来,星云顺势那么一靠医院白墙,抬腿拦住那人。 别说,那一靠墙一抬腿的动作,比社会上的二流子好像二流子。 “哥,有什么想买的,我有钱,我给你买。” 她挑着笑,双手合拢摇晃,金属制品相撞的声音哐当当。 尧书:“……” 星父:“……” 她老子再有钱,也不想给她! 星父头一回正式打量尧书,尧书这人不卑不亢,就是话少了点,除顺水推舟把尧轻轻留在星家外,行事还算正直,人品勉勉强强算过得去。 不过,长得瘦瘦小小,个子还矮,偏那一张瘦脱相的脸上的五官过分精致,这要是生活条件好起来,长高些,脸上肉多些,五官再长开点该是多么好看。 冲着那过分精致的五官,就不是寻常长辈喜欢的憨厚老实那一款。 “没什么要买的。” 尧书的否定回答,给星云的满腔热情浇了盆冷水。 星云脸色变了变。 她不喜欢被拒绝的感觉。 于是,掌心里的金颗粒一股儿全塞进他的手里。他捧着一掌心的金颗粒,陷入沉默。 星云这会儿开心起来,绕到尧书身后,手肘撑在他肩上,豪气十足的范儿。 “既然没什么要买的,那这些金颗粒都给你了。”她佯装叹一声,“谁叫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喜欢最喜欢的哥哥!” 礼尚往来,她也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喜欢最喜欢的妹妹! 她算盘儿打得精! “给我?这位大小姐又抽得什么疯?” “????” 金手指阔别重逢…好一个重逢就给她个惊喜。 他竟然没有说她是这世界上他最喜欢的妹妹,竟然把她的善意当作她在抽疯! 星云:“……” 牙齿咬得“滋滋”响。 “哥,要不咱用这些金颗粒打些木头。”对上尧书困惑视线,“打些木头做什么”是他沉默中无声的询问。星云恶劣一歪头,“打些木头做棺材,把我放进去给你表演抽疯!” 尧书:“……” 旁观全程的星父:“……” 尧轻轻的病偶有反复,但在星家还有尧书的照顾下慢慢好了起来,医生诊断过后,确定尧轻轻至此可以以健康身体活下去再不用遭受疾病反复折磨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是以尧书虽然还在医院照顾尧轻轻,但目光却分给了星云稍许。 星大小姐很久没来医院; 星大小姐又跟那一群人碰面; 星大小姐找到更好玩的一群人; 星大小姐很久没叫他一声哥了。 星云没来医院那段时间,他隐隐悟透她没再来的原因:他惹到她了。 尧书看着病床上小脸蛋逐渐红润起来的尧轻轻,心思飞来飞去,最后归为一句:这般荒唐的游戏到底是走到头了。 他拉着轻轻的手,心里涌出股说不上来的失落。但他很好藏住失落,缓缓道:“轻轻,我们明天就回家,好不好?” 五岁的轻轻瞧着眉眼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眼前人,天真烂漫的说了句:“你谁?” “……” 轻轻是很真挚的问,面上的礼貌不作假。 真的是有种天真无邪的残忍。 尧书表情崩不住,一寸寸龟裂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星云捶墙大笑,笑到最后,手指擦擦眼尾的笑泪,还对尧轻轻比了比大拇指,并道:“我们轻轻妹妹可真有礼貌。” 尧轻轻一见星云,随她一起笑得像朵花儿。 “云云姐姐,轻轻学得好不好,轻轻是不是这天底下最有礼貌的好孩子?” 星云真诚赞叹:“轻轻妹妹把这礼貌用词的精髓学得是淋漓精致,必须表扬一个!” 尧书一声吼:“星云!” 星云手扶墙:“哎哎哎!” 尧书:“都趁我不在的时候都交了轻轻些什么!” 星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这时,尧轻轻一掀被子,冲到星云身前,用她小小的身体护住星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尧书。 半晌。 尧轻轻:“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整天欺负云云姐姐的哥哥,你身为哥哥怎么能欺负妹妹,云云姐姐可是你亲妹!你跟她一个妈生出来的,你都要欺负她!!你混蛋!!!” 尧书:“我尧书跟星云一个妈生的?” 放佛他下一句就是“你猜我们为什么一个姓尧,一个姓星”。 尧轻轻眼神特真挚:“你就不是个好哥哥!” 尧书:“……”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星云整个人靠着墙,先是克制的笑两下,继尔,笑声越来越放肆,不顾他人死活的放肆。 “……” 宠妹狂魔18 “做好决定,真的不回来了?” 病房内,尧书正跟尧轻轻斗法,企图掰正星云好不容易洗脑尧轻轻成功的各种不着调言论。 病房外,星父同星云站在一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劝她回家。 她略施小计,成功的成为宠妹狂魔的妹妹,可宠妹狂魔人设崩了还没拉回来! 娇花怎么可能半途放弃! 她很坚定:“不回去。”为了突出她的坚决,她还加了个期限,“不回去指的是永远。” 星父甩手:“胡闹!你是我星家人,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永远不回家。” “嗯。”星云想了想,道,“不是还有种女儿吗?叫逆女。” 星父:“……” 星父日常被气,星云一步跳一米远,惊悚的盯着他,似乎怕他一下晕死,警察找来她说是她害的。她 她撇清关系撇得是利落又干净。 星父:“……” 亲生的! 亲生的!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尧轻轻出院之后,尧书给星父写了张欠条,他本来想带尧轻轻走的,但星云动作更快,一推直接将尧轻轻推进星父车内,关车门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 关键是,隔着一扇半开车窗,星云边对着尧轻轻摇手边说:“轻轻小姐,回家好好休养。我跟我哥就先回家了,等你休养好了,欢迎你到我家来玩啊!” 尧轻轻特高兴,爬在车窗上,笑得很甜很动人。 “云云姐,等我好了,我带好吃的来你家看你!”这话罢了,扭头看向尧书的时候,笑容消散,配了副生气的模样。 “尧书,好好照顾你的妹妹,不要总犯病,逮着谁就说谁是你亲妹妹,自己亲妹都不认识,你这个哥怎么当的!” “等我好了,我去看云云姐,要是我再听到你对云云姐不好,还又到处认妹妹,我就……” 一个“我就”说了半天,没下文。 大约是潜意识里没人撑腰,话到口,都不知道该找谁出来。 星父悄然握住了尧轻轻的小手。 尧轻轻此刻恍然大悟,高高举着星父的手,似是炫耀。 “我就让我爸揍你!” “我爸爸可厉害了,管家叔叔都说我爸爸一拳可以打倒一镇人,我爸爸替云云姐收拾一个你完全不是问题!” 一拳打倒一镇人?打 那…倒也没那么厉害! 星父在一旁搭腔,“是的,揍他!” 见此情景,星云乐不可支,至于尧书,尧书脸臭得要死。 回村的一路上,他沉默了。 他始终想不明白,每一回他给尧轻轻捋清他们同星家的关系后,星云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又彻底掰歪了尧轻轻的认知。 关键是,尧轻轻还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 踩着落日回到家,尧书推开竹子做成的灶房门,生火烧水、淘米洗菜做饭,一样不落。 烟囱生烟,烟气缭绕旋转向上,又被风吹散。 灯一拉闸,外面的天暗得昏天黑地。 饭桌上,尧书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在饭菜香味中,总算问出口。 “轻轻她怎么…就那么听你的话?” 星云挑眉:“想知道?” 他点点头。 星云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因为我有救赎光环啊,谁靠近我,谁就能被我救赎,被我救赎了,自然是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救赎光环,一如既往的强大! “……”尧书忍了忍,忍出句,“你在扯什么鬼话!” “呦,还不信!”星云放下碗筷,圆圆脑袋凑尧书眼下,她手还虚虚摸着头顶光环,洋洋得意道,“看见没,这就是我的救赎光环!” 从尧书的角度看,只看见她摸一团空气。 “……” 她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还变着法的戏耍他!大小姐的恶趣,呵呵! 尧书一把推开星云,顺带着端走桌上饭菜。 “你那么厉害,这饭菜干脆别吃了。” “……” 这是闹脾气? 星云头回见哎! 但星云可不惯他。 她可不是谁人都能威胁的娇花! 她端起碗筷,很不屑的扫过尧书以及他手上的饭菜,扭头去厨房大锅内夹菜。 尧书:“……” 星云朝他投来胜利一笑。 她伸直还对着他特意留做明日中午饭的饭菜比耶! 近几日,尧书渐渐多起来的话又回归他们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一天憋不出几句话。 星云原先还在感叹,某人利用完星家资源治好他妹妹的病转头就要过河拆桥,打算扔了她这个娇生惯养,干活不搭把手的小姐。 然而,她后知后觉,救赎对象是在生气! 救赎对象生气了! 宠妹狂魔19 星云连续观察尧书好几天,想要找出他怎么就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就生气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但很快,她的关注点跑偏了。 她惊奇的发现,尧书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盘下农贸市场内的一家铺子,做起了批发水果的生意。 生意还挺好。 不过,一个人既然进货、卖货,又要及时处理腐烂水果,还要跟四方客人天南地北的扯皮,工作量大到呛人。 好几次,星云见着尧书就坐在店内小板凳上,太阳遥遥一晒,他一闭上眼头就重重垂落砸在摆放水果的简易木架上。 尧书肉眼可见的疲惫,但与此同时,瘦弱的身躯随着生活条件的逐渐提高也渐渐有了点健康模样。 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未来发展。 某日,星云替尧书守了会会儿水果铺,等到尧书回来的时候,发现尧书小麦色的面庞薄红,步伐打晃,可表情确实说不出的神采奕奕,微微湿润的双眸透着细碎的光。 他一回来,醉酒的状态并不明显,没有胡言乱语,只是安静的撸起袖子,搬水果、搬箱子、收伞、打扫卫生、确定储存室温度……该干的活一个不落,一点都没让星云沾手。 星云倚在门上,好奇的打量他。 忍不住问一句:“出去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就喝酒了,还喝醉了?” “嘘。”尧书眼神越渐迷离,看得出来,那酒后劲儿挺足。他食指比着唇,话像落在白云里,轻飘飘的,“嘘,没喝醉,我只喝了一点点的一点点的一点点……” 这怕不是亿点点哦! “五杯?” “哪有!” 他原本是蹲在地上抱着苹果箱子翻来覆去的看,一听星云这话,立马起身,可起身也起得不稳,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星云扑哧一笑,他面庞陡然红透,人还摇摇晃晃、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四杯。” “没有!” “三杯。” “没有!” “两杯,不能再少了。” “没有!” “一杯?” “嗯!!!”他重重点头,有种晕了的迟钝感。 “白的,啤的,红的?” “啤的。” “……” 啧,能耐! 星云朝他翻了个白眼,对他啤酒一杯倒的酒量嗤之以鼻。 影子从头顶盖了过来,星云定目去瞧时,手被人拽住一拉,她同他快步流星就到了一箱箱水果面前。 “我要开一家大型连锁水果商铺,要让这些水果卖到世界各地,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要盖大别墅,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在星云耳朵里就成了:盖大别墅养娇花,要让娇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娇花很满意! 娇花虚伪的来了一句:“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这话一落地,尧书不乐意了。 他纵然神色迷离,却竭尽认真:“钱很重要,一定要有钱,一定要挣更多的钱。” 他的世界里,只剩钱钱钱了。 星云:“肤浅。” 尧书:“那你肤浅吗?” “……”这话怎么回?她对钱并没有什么太大概念,主要是她太有钱了,而且她背后的三千大佬也有钱,总而言之,不差钱,换句话来说,很多东西她不用花钱单纯露个脸就能得到。 这么一说,星云又想起不知道在宇宙那个星系角落里的暗恋她的对象来,那人也有钱,送礼都是一个星球一个星球的送。 她嫌他太高调了,说实话,蛮丢脸的,同他在一起网养花一段时间后就没理他了,后来听说他死了。 她挑起好看的眉头,“豪门小小姐,娇生惯养的娇花,肤浅?你觉得这词适合用在我身上?”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尧书打着晃掀开箱子。 箱子内是一张张钞票,钞票特红特好看。 “这是我这段时间赚到的钱,数数?”他有点昏昏欲睡,扶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手还放在一叠钞票上费劲的数,“对了,刚才你说什么?” “……” 星云嘴角抽搐:“我觉得我跟你一样,也挺肤浅的。” 她手肘撑在尧书后背,头抵着他的左肩,趴在他身后的姿势,闲下来的另一只手还随同他的动作,一起数着钞票。 她没有另开一叠钞票,而是就同尧书数一叠。 尧书是个醉酒了的人,怎么可能数得清账?! “错了,这是第十一张。” “哥,二十五,二十五,不是两千五!” “六十九!!!你再这么数,世界兆亿万富翁都没有你富!” “别人艰难创业致富,你一张嘴全世界富翁都得退步!” “……” 醉酒不是一件尴尬事,尴尬的事,事后有人帮着你回忆。 尧书在水果架前卖水果,星云在铺子内坐着摇椅,手里摇着些许老旧的蒲扇。 尧书一回头,星云便清清嗓音:“兆亿万富翁算什么,给我点时间,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不得不说,他很有勇气! 尧书找顾客零钱,星云:“这点钱算什么,给你给你都给你!” 尧书一双漂亮的眸往后看向星云,星云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叠钱慢慢数。 “一,九,二十五,三,六,九千七。” 尧书:“……” 他转回头,看熙熙攘攘的农贸市场,自脖颈到耳廓红得要滴血。 到此,尧书沉默寡言的皮囊算是彻底被星云揭下,他再也回不到沉默的人设中去了! 正当尧书羞愤欲死之际,耳旁传来一声:“上帝,出来一下,你说的事我们给你办妥了!” 五个努力将自己打扮得成熟,但实际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尧书身旁,话确实对店铺内的星云说的。 上帝? 事? 办妥了? 什么上帝?什么事? 尧书目光投来,星云面上流露出一丝尴尬。 “……” 之前听上帝,星云打心眼觉得,这群人还挺会做生意的!她还昂着头赞许他们好多次!毕竟,顾客就是上帝,她不是上帝这是上帝? 但这话他们在大庭广众下,尤其是当着尧书的面得大声喊出来,不知怎的,好难为情! 不过她面上不显,大方自然的走出商铺,同那一群人往另一边去了。 尧书看着她被那群人簇拥着离开的背影,眸光一下暗淡起来,心下失落像透风的墙。 宠妹狂魔20 因为尧书待客热情,不管是对待散客还是大客都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是以短短不过个把月的时间,他新开的这家水果批发零售店就已经在农贸市场里站稳脚跟,有了自己固定的客源。 这天太阳快落山了,市场里的人越来越少,尧书拿起扫帚开始扫门前被踩踏成一滩泥,还隐隐发酸发臭的烂水果。 边扫边抬头去看,看路上有没有那人的身影。 本以为星云只是离开一小会儿,但没曾想,从正午到黄昏,她还没有回来。 眼瞧着天空乌云聚集,雨势将来。 扫帚动了动,从门前扫到门内,又从门内扫到门外,最后“哐当”一下扔在门旁。 尧书拿一把伞出商铺门。 农贸市场几条横纵交错的路,他走了上百上千遍,每一条路的风景都铭记于心,可这天,远远的,他在一条卖菜街上见了迎面走来的星云,星云身旁还是跟着那一群人,单把星云挑出来看,她就是个长得乖乖又漂亮的小女孩,但将她放在那一群人中,那群人前前后后簇拥着她,她在其中宛若公主,高贵自信又明媚,耀眼得惊人。 那时,星云侧耳听身旁一位青年说话,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冲路的尽头看。 路的尽头,只有一名身着橙色环卫工装的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 她收了目光,继续听那人说话。 路尽头转角,尧书侧着身子贴着商户卷闸门躲进连市场二楼的阶梯通道。 他贴着通道处的墙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星云等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才走出通道,看着夕阳下他们的背影。 是了,是他差点忘了,星云并不是同他一样的普通人,她是星家大小姐,是如此这般胡闹也随她只要她开心的星家老板的女儿。 他只是她无聊时光里挑出来打发时间,找点乐趣的玩物。 是了,只是玩物。 再没有过如此清醒的一刻。 他被这清醒的当头一棒,打得浑浑噩噩。抄了近道回商铺,身后是星云那群人越来越近的身影,他却不敢回头。 看着站在商铺门前的两名“顾客”,他使劲努了下唇,却发现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来。勉勉强强勾起一点唇角,太假了,他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的假。 有点累,不想笑了,他自暴自弃的这么想,然后步履平静的迎了上去,站在那两名“顾客”眼前。 话还没出口,被人抢了先。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叫尧书?” 尧书抬了抬眼皮,静了半秒,对上他们的视线,一字一句的回:“是,我是。” “做生意不办营业执照,不搞卫生许可证,也没有税务登记证,你胆子是真大。” 三证的名头,尧书听都没听过。 他呆愣的重复:“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税务登记证?” 那两人不是顾客,他们拿着白封条,当着尧书的面,把他千辛万苦攒够钱才开起来的水果店给封了。 他们曾做过千百次这样的事。 关门,贴封条。 可在尧书眼里,白白封条贴在两扇门之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以前那种一无所有的境况中,他挣扎着才走到现在,他不想回去的。 他红着眼眶,喊那两个人。 因为不知道他们名字,他只能往上凑近乎的喊:“哥,能不能给个机会。” 那两人回头。 尧书哽咽:“我不能没有这家店。” 他小心翼翼的重复,“不能没有的。” 那两人摇摇头:“封了也是为你好,要不然你卖出去的东西弄死人,你到时候想找地哭都找不到一块好点的地。” 他们好心劝道,“先去把证补齐。” 他们走远了,星云等人却走近了。 那瞬间,他觉得自己手里拽着个泄了气的氢气球,他恍恍惚听见有人劝他给氢气球加点气,让它重新飞起来,可他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干瘪的气球,心想,算了。 他好像丧失了重新再来的勇气。 “哥,我要告诉你个好事。”她走近,见了呆若木鸡的尧书,又瞥见被白条封锁的店铺,惊疑的一字一顿,“这是…怎么…了?” 宠妹狂魔21 她转头。 尧书蹲在地上,本就没多高的人因着这一姿势变得越发瘦弱矮小,星云突然发现,他好像并没有长高,之前总觉得他长高的错觉不过来自于他不仅尽到一个兄长的责任义务,更是扛起了一间商铺的运转,故而显得伟岸。 可,真从那些事、物中剥离出来,他也不过是个营养不良瘦弱矮小的少年人。 “被封了,生意不能做了。”他声音不疾不徐,平稳得不起丝毫风波,话语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闲谈时悠然来一句“今天天气很好”。 然后是惯常的沉默。 星云也蹲了下来。 尧书目光平平看了过来。 星云瞳色很深,看人的时候很专注,总有种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深情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目光,总能让他所有难安、低沉、愤愤不平…所有贬义的情绪快速湮灭。 看着她,所有坏情绪都能尽数被抚平。 他蓦然想起,她曾经玩笑着让他摸的救赎光环,他曾嗤之以鼻的东西,却在这一刻莫名清晰起来。但随即,又心灰意冷的想,这世间哪有什么救赎。 他撑起,艰难起身。 “哥,你去哪儿?” 他回头,很明显的状态已然不对,感觉人还在,但魂丢了。 他呐呐重复了遍“去哪儿”,默了半晌,才道:“去办手续。” 至于什么手续,他也不太清楚。 但—— 店被封了,还是要想想办法,总归是要想想办法的。 “哥,别去了。”星云瞧出他的魂不守舍,总感觉这人有点往痴的方向发展,毕竟总些人在遭受打击后会变得精神恍惚,她可不敢保证尧书是不是那些人,于是她尝试用一种轻快的语气,想让他知道店被封就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语气带笑,“店被封了,这条路堵死,我们就换下一条呗。” “下一条?”他骤然冷目对她,眸光冷得让星云悬在半空的手缩了回去,“你说,除了这条路我还有那条路可以走?” 星云:“回去上学。” “上学?”他头回露出冷笑的表情,“你是星家大小姐,你话可以说得很轻巧,但你以为我是谁,以为我也如同你一样,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所顾忌,那怕捅破了天,也有人替我扛着?” “星大小姐,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人生来就睡高枕头,有人连个枕头都没见过。” 他讽刺尽了, “星大小姐,别那么天真。” 花落,他看星云,星云也定定看着他。两人的身高差此刻也成了天壤之别的对比,如此明显,如此刺目! 他的话让星云心头窝火。 “给你三秒钟,你重新组织语言。” 别逼娇花扇你! 结果尧书没灭火,还火上浇油,“星大小姐,你走。” “什么意思?”星云脸彻底沉下。 尧书嗓音放开,有点绝望的喊:“让你走啊,别来我家。” 说罢,嘴里喃喃有词,说得太长太密声音又太小,星云听不清,只听清了那句“我要带我妹妹走”。 “呵。” 过河拆桥,狼心狗肺! 她冷笑,心想:尧轻轻现在可是星家大小姐,她才是他妹,他要带也只能带她走! 尧书又疯又憋一肚子气,趁着那股疯劲儿、那股气儿,一头奔到星家大宅门前。 星家祖上出过大官,大官子孙传子孙传到星父这一代,是以星家居住的就是祖宗传下来的大宅子,大宅虽然经过几代人的修缮又改建,但总体还是保留了祖宗年代的建筑风味,大宅门前是两扇合拢的门,门旁开了扇小门,小门内有安保人员值班值守。 尧书本来是清楚这一点的,他可以从小门进去,但这天,他使劲敲着星家大门,拳头砸铁门的一声声,听着又疼又悲壮。 安保人员闻声出来,见来人是他,他们与尧书打过几次照面,知道这人同他们疯疯癫癫的星大小姐关系匪浅,故上前询问。 但尧书憋不出几句话,所以话都在跟星云吵的时候说尽了。 他只是重复:“开门。” 有点丧气,还有点绝望。 他们不明所以,但还是准备开门。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我看谁敢。” 晚霞散去,夜色悄无声息慢慢席卷大地,带一点灰色的远处走来她的身影。 人未到,声先至。 安保人员开门的手缩了回去,一双眼转来转去,估摸着眼前事是不能有自己参与的,于是转身回他的小办公室,安稳坐着,坐不过一两秒,拍拍脑袋,拉开抽屉把耳机戴上。 大小姐的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毕竟她玩人花样可多了! 那边,星云踩着沉沉步调,一步步逼近。 宠妹狂魔22 尧书还存有一两分的思考能力,知晓大门必然开不了,便绕道侧门,打算绕道安保人员进去,可安保人员遥遥一见他拐了弯的脚步,又见那位星父都不敢说一句重话的星大小姐,心里直打鼓,手比脑快,铁门一拉,侧门轰然关闭。 没了去路。 他仰头看着高高的星家院门,高高的铁门连着望不到尽头的围墙,围墙之内是他无法企及到的世界,高高的铁门与城墙如同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河,是他永远也无法横跨的巨大鸿沟。 一条河,有人住河的这岸,就有人住河的那岸,明明都是两岸,为什么他看着对岸时常会有一种人力远不能胜天的无力感,以前他不懂,如今懂了,这叫门第之分。 他回头看星云,星云嘴里念念有词,可他一句都听不清,他只知晓自己的感官似乎变得很迟钝,像一把有了些年头还生了锈的刀,没有办法用这把生锈老刀再来做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他缓缓,慢慢,轻轻看向星云双目,许久,浅浅说了句:“我要带轻轻回家。” 星云同他四目相对。 所有开过的玩笑,说过的混话,还有各种变换身份的企图都在那一双带一点痛色目光中慢慢被摧毁。 尧轻轻是尧轻轻,星云是星云。 星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没有人会一直由她胡闹,是的,没有人。 这个认识让她莫名气愤。 她让安保人员将轻轻抱来,在轻轻不解中,带她走向尧书,尧书顺势牵住轻轻的手,将她抱在怀中。星云冷哼一声,站在高台阶上双手抱臂,表情是大小姐式的倔傲,“走,说得好像谁非得赖在你家一样,呵,真好笑。” 尧书转头就走。 星云…更气了! 在她还想着同尧书对峙的时候,尧书一刻都没有犹豫,抱着尧轻轻就走。 她看着尧书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脑海缓缓生出一个念头——她输了! …… 星大小姐正式回归星家,星家当夜放了一夜烟火,噼里啪啦的吵得全镇都没有一刻宁静。 镇上人当然有意见,还有人偷偷跑去举报,举报星家扰民,派出所派人来交涉,星云当场怼了回去:“烟花爆竹禁令解除十周年,我放一放烟花庆祝一下不成?” “谁有意见?”星云在会客厅上浅尝杯茶,茶杯落地瞬间,话也落了下来,“加租!加物业管理费!” 全镇百分之九十的房地产都是星家的,可以说星家是镇上最有话语权的人家。 你跟她讲法理讲人情…歇歇,还是从中周旋,看能否寻得更优解。 小警员:“……”内心吐槽:好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 吐槽归吐槽,但他深知稳定才是社会和谐根本,遂另择一个居中办法:“星云小姐,你看这样,你要是还想继续放烟花的话,就给全镇百姓减租减物业管理减各种其他费用,您看……” 有商有量的,态度比屁的救赎对象好得多,星云不差钱,同意了。 那一夜的烟花,再没有反对者。 夏天过了一半,星云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某天尧轻轻上了门,星云在会自个儿房间里见到的她,她是由星父带进来的,星父说路上碰上尧书跟尧轻轻了,尧轻轻一见他就走不动道,尧书也只好放人,放她同星父待一会儿,星父脸皮也厚,说一会儿那可远远不止一会儿,直接将尧轻轻带回星家了。 星云一见尧轻轻,遥远的愤怒又浮上脑海,没个好脸色。 “看你脸色红润,在家玩得还挺开心啊。” 尧轻轻没听出她的冷嘲热讽,孩童天真带着稚气的声回她:“在云云姐家,轻轻玩得可开心了。尧书哥哥带轻轻去抓萤火虫,还背着轻轻进山采果子……” “尧书哥哥可真好。” “……” 听不下去,娇花拳头硬了! 星云朝着门外大声喊:“星董事长,星老爷!” “哎,哎,哎。”星父立马出现在屋内。 星云满脸怒色,手指尧轻轻:“马上,立刻,把她给我弄走!” 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尧书,更不想见到尧轻轻! 娇花心碎,娇花平等的嫉妒尧轻轻所拥有的,她得不到的一切。 她后脑枕着沙发抱枕,翘腿踩桌,端的就是个没有素质的纨绔二流子气质,双眼紧闭着,没有表情的脸上分明写满“别惹我”几个大字。 星父送走尧轻轻回到屋内,见到的就是星云这样一副姿态,心里是又气又心疼,气她跟外面二流子一样没个大家闺秀的正形,又心疼她这阵子憋在心里的难过。 “还想做些什么?”他很纵容,“只要你开心,爹都可以帮你去做。” “……” 星云睁开眼,拧着眉头打量星父,星父虽然四十有余,但保养不错,岁月没发变成一把杀猪刀杀他英俊面容。 她看了好一半会儿,嘴里带笑:“爹,你人还怪好的安。” 星父:“……”很想翻个白眼,但这是自己女儿自己得宠着,“你爹不好,还有谁好?你爹是全天下对你最好的人!” 星云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翘在茶几上的腿放了下来,理着衣物,端正身子,笑着问,“那这位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能不能带我去抓萤火虫?” “……” 星父眉头一跳,星云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 “就这?这也值得你难过这么一阵子?” “……” 谁难过一阵子了? 谁难过,娇花都不会难过! 娇花只是…只是…不爽,和考虑打包救赎对象去哪个黑矿场而已! 把尧轻轻接回家的那一段时间里,尧书看着尧轻轻总会不自觉的想起星云,星云比尧轻轻大很多,好养活很多,也懂事许多,当然,并不是说尧轻轻不好,尧轻轻很好,她也乖也可爱,只是一个人所能游刃有余拥有且处理的情绪太少了,一旦分了出去就是分了出去,很难收得回来,落在星云情绪就落在她那儿,收不回来。 所以,他跟尧轻轻之间,又多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星云。 打水果商铺被封后,他辗转找过许多单位许多人但因为各种原因,三证没发办齐全,封了的商铺不可能再给他做水果生意。他认了,偏身上又有一份倔强,靠着不多的存款重新开了家店,这次不卖水果,卖蔬菜,卖粮食,卖点小食品,因着之前开水果店认识的人脉,这回的小型超市开得十分顺畅。 超市开在镇里,百米远有一家小学,再远些有中学,小学中学周围又散落着许多小区,小型超市的生意因着优越的地理位置,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 尧书大部分时间待在超市里,夜深了,关门后回到村里,得了空就会带着尧轻轻四处转。 一场雨后一场秋,落了一场大雨后,夏日走到尾声,秋天就到了。 他踩着雨后落叶,心想,时间过得可真快。 他很久没见过星云,也下意识的不再去想她,虽然星家的消息在小镇里还是满天飞,但在刻意之下,他对那个总爱提着漂亮裙摆走路的大小姐近来的消息一无所知。 难免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她,但…忍住了。 忍着,忍着,其实也就习惯了。 就好比当年父母突然的离世,忍着、熬着,尧轻轻也被他拉扯到这么大了。 但—— 还是欠了一份情。 往深里说,是欠了条命。 不知道该怎么还。 某天深夜,尧书从噩梦中惊醒,满头是汗,清醒之后骤然听见天边雷声轰鸣,是要下大雨的节奏。 他起来,准备去收挂在院坝的衣服,却在新牵的路灯下瞧见了不可思议之人。 ——星云。 与那日面无表情表现出的出奇愤怒不同,这夜的她同之前一样,笑意盈盈,尧书看着她,他们像回到没吵架的过去。 尧书喉咙忽然哽住,面容晦涩不明。 “你怎么来了?” 声儿不是很大,也不同那日争锋相对的语气,可以说有几分他不曾察觉的温柔。 星云没有正面回应。 她提着个小小灯笼,灯笼里是满满的闪着光的萤火虫,萤火虫灯笼,提在她手里小巧可爱得过分。 “长夏过去了,枇杷有人带我去打了,樱桃有人带我摘了,萤火虫也有人带我去抓了。” “我想了想,我有很多别人给予我的爱,分上你一分半分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那天你让我滚的事,就这么算了,我不计较了。” 她摇着萤火灯笼,萤火虫的点点光芒照她十分漂亮。 “尧书,去成为世界首富。” 星云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她走后没多久,酝酿已久的大雨倾盆落下。 尧书看着大雨,失神站了片刻,忽而转身抱着把雨伞往雨里冲,少年人步子迈得大,可天黑雨又大,路面滑得他是连滚带爬,爬起来又是一路小跑,他迫切想要追上那人,朝她递上一把雨伞,最好是能说上几句话,最好最好是能认认真真的道歉又道谢。 大抵是天可怜见,到底是让他在进村路口追上了那人。 星云身边不止跟着一人,前头有人拿着手电筒照亮路面,身后隔了几步距离跟着个人,身旁有人替她撑着伞。 伞面向她倾斜,雨再大,她身上没站一点雨水,她被人保护得很好。 尧书没再敢追上去。 那个总跟在他身后不服教总喊“哥哥,哥哥”喊他的女孩,她是星家大小姐,是星家唯一继承人,她赶着夜路走来,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护着她的人? 她有保护她的人,她有人替她撑伞,她并不需要他的这把伞。 雨倾盆落下,前头走着的那群人弯腰坐进一直等待着黑色轿车内。 那车身很长,足够容纳那么多人。 尧书在一片黑夜的雨里,静静望着,黑色早已远去的很久很久,伞掉落滚进山谷,他泄了所有力气似迈开腿一步步走回家。 过了一日,再怎么刻意不去探听的消息由于太过轰动,还是传到他的耳内。 ——星家举家迁往京城。 是了,星家家产不止这一个小镇,小镇充其量只是它的一个老根据地,星家还有另外的产业,另外新的根据地。 星家爷爷奶奶就在新的根据地——京城。 她去了另一个能给予她很多偏爱的地方。 这天,超市提前半天关门,关上卷帘门那一刻,尧书走在街上,吹着街头吹来的秋风,看着新起的高楼大厦,忽然心中一痛,觉得,这世界好大。 宠妹狂魔23 十一年后。 新能源汽车、新能源厨房、新能源楼盘等闯入人们视线,“新能源+”成为社会各行业主基调,全社会正围绕“新能源+”发生新变局,新能源公司异军突起,悄无声息成了支撑各行业发展的领头公司。 “不是说那个什么新能源公司总部要搬到京城来蛮,我请的客串模特被她父母拎着去给那位老总接风洗尘去了。” “什么公司,什么老总,半个京城有头有脸人家的适婚闺女都去了?” 小九给星云化着妆,妆容已然完了,但他瞧着妆容明艳漂亮的星云,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等从桌上那一捧玫瑰花中抽出朵玫瑰,剪下末枝,开得娇艳花朵放在星云耳廓上时,再仔细看看,星云发髻上插着的红宝石簪子与耳廓玫瑰遥相呼应,矜贵之中又带了点生动的活泼劲儿,她浅浅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公司的事归我哥不归我管,具体什么公司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新能源公司,发展前途不可估量。”小九收了化妆工具,又去调试摄影工具,从心一叹,“为什么半个京城有点头脸人家适婚闺女都去了,还不是为了那位年仅二十九的掌权人。” “听说,那位老总长得那叫一个绝,而且人品好得我在京城都有过耳闻。”小九放轻了声音,“光是公益这块,他们公司每年都投有至少这个数。” 他比了个五。 “五百万?”星云捧着小小镜子,瞧自己妆容造型,勉强还行,她扣下镜子,如此问。 小九摇头:“星大小姐,你家要破产来了吗?那么小气,格局小了啊!” 他凑过来,悄悄咪咪的,“五千万,实打实一点都没掺水的五大五千万。” “噢~” 拍摄刚结束,小九原先请的那位模特又闹了幺蛾子,说什么自己在宴会上被轻视了,如果小九还想跟她继续合作的话,必须要盛装出席接她走,让她挽回一点丢得没剩啥的脸面。 小九:“……” 迫于无奈,他还是去了。 临走之前,他犹豫了下,“云云姐,要不我先帮你把妆卸了再走?” “替我下个单,找个人过来帮我弄就好。” “那成。”小九摸着手机,“我这就让我哥替我找个人来,云云姐,你再多等一小会儿。” 他双手合一,靠在门前,“云云姐,感谢感谢。” “……” 摄影室内有专门的休息间,休息间有个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是铺有层软软垫子的飘窗。 星云找几个抱枕,赤脚爬上飘窗,脚边踩着小抱枕,怀里抱着个,头还枕着个,人是百无聊赖的又是闲情逸致的闭眼…晒…夕阳。 小九说让她等,她以为按照小九他哥那大忙人,卸妆的人至少要两个小时才到,可今日,不过一刻钟不到,卸妆的人就到了。 咚咚—— “门没锁。” 门把转动,有人走了进来。 夕阳渐渐没了影,薄薄眼皮之上似是覆了一层浅薄的夜的黑,她没睁眼,等待着卸妆师的靠近,可左等右等都没听见那人走近的脚步声,星云自动默认为那人不知道从何下手,懵了。 她还是闭着眼,只好心的抬手招了招,“就这样开始卸。” 卸妆师慢慢走近,星云感觉到他挪动飘窗上的一个抱枕,双膝跪了上来,温热体温加热空气,她所处的位置有了种不热不灼人的温感,很是舒服。 原来是个男卸妆师。 她作此想。 男卸妆师卸妆动作很轻,卸妆水喷在脸上的时候,水似乎都是温温柔柔的,而且他卸妆的时候还带有一种小心翼翼感,就像捧着棉花在给她卸妆一样,星云感觉这人卸妆专业极了,心里还盘算着,一会儿卸完妆后一定要跟小九把这人要过来当她的首席卸妆师! 妆容卸完,还有头饰发髻没有卸好,这时门口想起小九尖尖还带一点喑哑的特属于男子变声期的嗓音:“云云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哥那大傻逼忘记给你找卸妆师了。” 慌慌张张的推门,在见到休息室内场景之际,声音戛然而止。 “这……” 星云眉头一皱,正要睁开眼,可身旁人手快捂住她的双眸。 “是我。” 长长睫毛在他手心轻颤,他感受到星云睁眼的欲望,无奈之下,又加了句,“星大小姐,是我,尧书。” 话落,星云不再挣扎。 任由他将自己头饰拆解完毕,发髻放下,梳回及腰的波浪卷发。 她张开了许多。 五官等比例的放大,还是如同十五岁那年一样的漂亮,引人注目。 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想除碰她的渴望,这种渴望不知从何而起,何时起,但如历史余音一样经久不散。 指头隔她鼻尖一寸距离,发着颤。 身后还有人看着,眼前人妆容已然卸尽,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继续这些动作。 指头缓缓撤离,贴在膝盖骨上之际跳了跳。 他知道,他该从这处飘窗下去了,不该靠她太近,免得有些话传了出去,人传人的,最后成了膈应人的风言风语。 发麻的长腿落地,另一只腿还跪在飘窗上,这时星云睁开了眼。 她咬着唇,不经意的一笑:“尧书哥哥啊。” 尧书一顿,星云比他更先从飘窗跳了下去,她是光着脚丫的,拖鞋不知道被她踢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就这样光着脚踩着明净瓷砖走到沙发上窝着。 乌黑卷发遮掩她掌心,她是撑着头回看飘窗上的尧书,“好久不见。” 另一条腿也离开了飘窗。 他静立。 十一年过去,原来营养不良的矮小个竟然抓住最后机会猛涨个儿,现如今星云还需要抬头才能与他视线对上,星云目测,他该有一米八加。 本来就很精致的五官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在他越显的气场下,看起来更精致养眼了。 身材在线,颜值出众,赚钱能力超绝,buff叠满的霸总一枚。 啧,不愧是曾经梦想成为世界首富的男人! 现还真叫他做成一半了啊! 大佬,就是了不得! 尧书看了过来,他说:“好久不见。” 还挺官方。 星云忽然想逗逗他,“这么多年,哥哥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到当下炙手可热的新贵,有何感想啊?” 对于星云猜破他的身份,尧书并不意外。 她很聪慧,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路走来,风风雨雨的,经历太多太多的事,有好的有坏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想说。 他只想说一句,只想说一句。 “没有多的感想,只是觉得十方镇好空,世界好大。” “……” 星云换个姿势托腮,不解,这是什么回答? 宠妹狂魔24 她笑着反问:“世界盛大,不好吗?” 他摇摇头,再未多说一句话,只把从她耳廓摘下的玫瑰攥在指间,指头旋着玫瑰,白的手衬得玫瑰越发显眼的红。 “世界盛大,好不好”这个话题,星云没有过多纠缠,她的目光很快被其他事物吸引。 小九给她带了盒鲜花饼,作赔礼道歉用的,但由于星云同尧书认识这一事实冲击太大,饼不小心被他压碎了几块。 不过没关系。 鲜花饼碎了还是鲜花饼,无伤大雅。 星云接过他递来的鲜花饼,盘腿坐在沙发上,头发全部往左肩一侧偏,露着半张小巧而精致的侧脸,整个人呢陷在沙发上,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从前,因着身高的差量,他需要仰头才能对上她的视线,这种生理条件上带来的差距总令他觉得隔她十万八千丈,一丈丈都写满门第差距,高不可攀。 如今,褪去记忆里的偏见,她就坐在那儿,小口咬着鲜花饼,表情生动而鲜活,他们同在一个屋内,距离不过屈指可数的几步。这几步,是跋山涉水的不辞辛劳,是他的十一年。 可是他看着她等比例放大的面容,忽然觉得,现在他的与从前的他在她眼里并不差别。 她平等的看待每一个时间段的他。 是他曾走偏了道,以为身份相当才能匹肩向前。 他忽然想问问她,“十方镇变了许多,你想回去看看吗?” 如是想,也如是问出口。 星云侧过身,扶着沙发背瞧他,眸底氤氲着很浅很浅的笑意,端瞧起来,有点神采飞扬的傲。 “世界盛大,我懒得回头。” “……” 扎心。 “我可是要成为世界首富妹妹的人,还回去十方镇?”浅浅笑意化为唇齿间挑起的巨大弧度,“影响我未来的财运!” “……” 尧书百思不得其解,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怎么瞧都觉得很是牵强,他有理由怀疑她在胡说八道。 但不知怎的,他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那就不回去了。 世界盛大,让过去成为过去,让未来成为未来。 京城最豪华酒店里的宴会还没有散,尧书身为宴会主角还是得回去露面。 他走后,小九极有耐心的磨了星云好几个时辰,才在星云暴怒之前将星云跟尧书的纠葛摸了个边角框。星云没说得太明白,但不妨碍小九连猜带赌,自个儿整明白了他们之间那回事。 身为局外人,看的角度不同,也有着自己不同的感受。 但他故作高深,说:“云云姐,我听我哥说,他听说要找人卸妆的人是你,丢下一众人就慌不择路的来了。” “……”她瞥他,暗自想,这不就是娇花该有的待遇?“都知道是我了,不第一时间赶来见我,要等我死了,照片贴石碑上了,再来看我是。” “……啊,这。” “这就不正常了?那你以后瞧见不正常的事还多着呢。”她咬着最后一块鲜花饼,“娇花待遇,普通人不会懂的。” “……” 娇花待遇? 他变戏法一样,又从背包内摸出盒鲜花饼,献佛似献给他最亲爱的云云姐。 星云…当然是收下了。 “……” 他懂,他懂,他超懂! 他才不是普通人。 后来,小九慢慢知道,有人比他更不普通,他,他竟然弯道超车,啥都找来送给他最亲爱的云云姐,搞的云云姐很长时间都没带他一起玩,都跟着新进城那土包子混在一起! 他妄想拐云云姐做他御用模特的打算彻底落空,创业半道夭折! “……” 尧书公司驻扎京城办的第一个项目是修路,没错,修路,他胆肥到抢某铁某建的活,顺带着还抢一抢某规划建设部的活,集众家活,打算修一条从南贯通北的“新能源+高铁”路,这个设法一经实现,路一经开通,祖国南端到北端同时将会在高铁的基础上再缩短两个小时。 “哥,据我了解,我国有一套完整的法律。”谁的活都想抢?有些饭碗真不能抢?星云劝他三思,他的设想在这个位面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尧书笑笑,星云挑眉,只当他放弃了。 不久后,星云从小九那里得知:“我这消息也是无意间听我哥说的,不确定,不保真。”小九神神秘秘,声音压得很低,“尧书那厮真去撕铁路了,还真他妈的让他给撕下来了。” 他竖起大拇指,“尧书,厉害了!” 星云:“……” 成长起来的大佬,光环比男女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小九提出疑问:“高铁发展得已经够快了,天上还有飞机,海上还有轮船,他怎么还要弄个“新能源+高铁”?他不会还要做“新能源+飞机”“新能源+轮船”?” 事实证明,尧书还真要做。 “新能源+飞机”是他们公司落户京城开始的第二个项目。 “新能源+轮船”是第三个。 三个项目共同构成“新能源+距离”的三部曲,将打造海陆空三位一体的出行方式格局,在原先基础上更加实现出行距离,极大方便人们出行,地球村变为地球组。 三部曲本来就是在原有出行工具上加以升级改造,是以只花了短短五年时间就完成“新能源+距离”的布局。 庆功宴上,滴酒不沾的尧总在人群散尽后拉着星云悄悄来了一杯。 一杯就醉。 他存了点私心,把头搭在星云肩上,眸底闪着醉得发昏发痒的笑意。 星云推他脑袋,故意逗他,“这人谁啊?怎么瞧着很是像我那一杯就倒的哥哥啊!” 醉得发昏的尧书高高举起一只手,“是我,是我!我就是那个一杯就倒的哥哥!” 哥哥哎,你都三十四了,怎么越活越过去,跟个幼稚园小朋友相差无几! 尧书一醉,门上没把锁,什么都往外掏,存款多少放哪儿密码多少都透个底朝天,还好星云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见过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啊! 谁会嫌弃自己钱多? 反正娇花不会! 这要是在星际时代,她早顺走他巨额财产去养她那三千零几个小白脸了! “星云,星云。”尧书浑浑噩噩的喊,星云肩膀动动,他脑袋跟着一晃一晃,特好笑。 他的哥哥哎! “在这,在这。” “星云妹妹。” “尧书哥哥。” 星云有问必答,有话必回,端的就是不让醉鬼的任何一句话落在地上。 如此这般回应,尧书昏沉脑子更昏了,他乐得找不到南北。 又悄悄透了件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拉通、想更代所有地方的出行线路吗?” 他玩着她的手臂,她打直双腿,手肘搭在矮矮方凳上撑头看他。 要猜吗? 算了! 头疼! 娇花直接问! “不知道。”她问,“为什么?” 天台明亮的灯乍然熄灭,昏沉夜色里,满月落下的光将彼此四目照亮。 他的双眸格外清澈,格外亮。 “世界盛大,容易走散,散了的人不一定能再遇见。”醉鬼很认真,但他是真的醉了,所以他站了起来,站在明月之下,呼啸而过的风中,敞开嗓子,“我讨厌那么大,那么大的世界。” 他比划着。 “我想把这个世界变得很小很小,小到我走哪儿,百秒之间就能遇见你。” 这样,就不要再有人走散了。 他醉了,直白剖析自己,全然不顾任何人的眼光。这一刻,他用一双犯晕的双眸把内心话说尽了。 星云看着他,指头慢慢扶住脑袋,她竟觉得,她也昏了、晕了、醉了…… 可她不合时宜的作这般想,更便捷的出行方式,是能增加遇见的概率,可同时也增加了想遇见的人同别人遇见的概率,这…不是弄巧成拙? 不过,看他这糊涂的开心样,还是……算了。 就当这世界很小很小,小到我们走到哪儿,百秒之间都能相遇。 宠妹狂魔25(完) “新能源+出行”布局完成的第三年,“新能源+出行”项目入选国家年度最优项目,尧书名下公司凭借这一荣耀再攀高峰,成为国家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合作指定公司之一。 这一年,长成大姑娘的尧轻轻嫁人了。 尧总亲妹出嫁,不算男方彩礼,光论女方嫁妆就堪比一个发达县城一年财政总收入,排场摆得足够盛大。宾客尽欢,一群人吵吵闹闹散去之后,尧总坐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门前,就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门槛上,灯光照着他的影子在空空台阶上打晃,他靠着门,仰头看着满天璀璨的星,静静地放空。 “我总觉得,她合该还是那么小,那么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的小孩。”他比了比高矮,记忆太过遥远,他比了许久都找不到适合的高度来形容记忆里的尧轻轻,一下子比的是她现在的身量,一下子手掌贴地的那么矮又不现实,怎么比都不合适,索性两手一摊,让一旁在香樟树下荡秋千的星云自个悟去。 “但没想到,她今天就嫁人了。” 他不开心了一整天,但在白日里要安尧轻轻的心,忍着笑送她走姑娘的前半生,又要笑着应对来往宾客,到了夜里,总算透了点乏劲儿和不是滋味来。 “好在轻轻嫁的人我了解,他很好,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会对轻轻很好。” 商海沉浮半生,骨子里的自卑当下如雨淅淅沥沥落着。 “我不好,还好她在我身边长得很好,嫁的人也很好。” “……” 身家上亿,随随便便天涯海角到处浪,他甚至可以选择去南极,边看极光边自卑;也可以选择去赤道,脚丫子踩在冲浪板上,边冲浪边自卑…… 他真的……好节约,竟然选择在家门口边坐着边自卑。 该说他会省钱,还是他恋家? 等等…… 她单手扶了扶头顶的救赎光环,心里琢磨着,她人都在这儿了,光环也在这儿了,救赎之下,他竟然还在自卑? “……” 她偏头想骂人,一看还沉在“亲妹出嫁了”“别人都很好,只有我不好”情绪中的寂寥人影…… 算了。 怎么的,娇花自信就罢了,还不准别人自卑了? 他自卑他的,娇花自信娇花的。 娇花连着回忆自己今天一整天的表现,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恰到好处,真的是棒呆了! “你会嫁人吗?”这句话冲她而来,星云眨眨眼,救赎对象什么意思? 想法很多,不太确定,先把皮球扔回去。 “那你呢?你会结婚生子吗?” 这个问题,把在商界混得如鱼得水的尧书问懵了。 他足足默住一刻钟。 随后, 他走到秋千架旁,把星云好奇面庞往前边一推,避开她的目光,“不会,不会结婚不会生子。” “为什么?” “我没有喜欢的人。”说这话前还很犹豫,可话出口了,又发现似乎没什么大不了,没人会在意的。循环的每一粒血液都带着自卑,“我好像…很难喜欢上某个人。” 星云听得出他话语里的平静之意,把他的话当了真。 她脚尖踩低,止住了秋千摇晃的趋势,缓缓挑起抹笑,漂亮的双眸,笑意动人。 她给她跟尧书之间先行下了定义,喊:“尧书哥哥。” 尧书不明所以,却回:“星云妹妹。” 月亮不亮,星星闭眼,院墙上盛开的玫瑰不想开了。 葡萄架下牛郎织女的谈话都是老人糊弄小孩的鬼话。 宠妹狂魔番外(完) 别人都说我喜欢星家那位继承人,每回聚会都难免遭到调侃,不是调侃我喜欢她,便是调侃她喜欢我,甚至还有些久别重逢的朋友诧异的问:“你们怎么还没在一起?” “在我记忆里,你们不是一对儿?我跟旁人说的都是,你们结婚好几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 嘴贱话多。 那群人。 我知道我不喜欢星云,只是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可怎么的,每每这个时候,目光总是不受控制的超她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好像在期盼着些什么…… 我得到的回应是她平静的笑笑,然后甜甜唤我一声“尧书哥哥”。 真相大白了。 我跟她真的是清白兄妹关系。 一来二去,别人的调侃声渐渐散去,后来他们谁都没再提过。 我松了口气,却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兀自难受。我不知道自己因何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喘不上气来,但难受如影随形,每一个深夜入梦惊醒之后尤甚。 后来,我发现,看她的照片能够缓解那种没有缘由的难受。 我从她办公室顺走一张照片藏在钱包里,几天之后,钱包里的照片被转移到西装内袋,没过几天,又被移至左胸袋内。 我拍着心口,像是轻声抚摸她。 慢慢的,我不在满足于一张照片,我找了许多借口给她拍了些照片,又谎称手机被外甥女格式化,一来二去,我有了她很多张照片。 我知道的是,她的照片可以缓解我的难受与疼痛;我不知道的是,我看着她的照片时,眼里有明媚的光。 后来,她周游世界,飞机失事消息传来,我正端坐在会议室内听下属的项目报告,彼时,下属声音被人消音,身影也变得模糊,我脑袋一沉撞向厚重木桌,昏死过去。 那一撞,时光流转,少年的他跌进海面,沉入海底,闭眼之前,有日光撕裂海水,她背对着光拽他上岸。 而我转开视线,不敢直视她。 我睁眼,醒了。 医生解释说是悲伤过度。 我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甚至想笑,我如是笑出声,医生背地里说我有点疯。 我不甚在意,在医院醒了后就走人,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她的追悼会上,亲朋好友纷至沓来,他们除了追悼外,走在角落里庆幸的说:“还好尧书不喜欢星云,说到底,终究是外人,外人再伤心,如同我们一样,再伤心也就那样了。” 朋友的伤心是一种伤心,爱人、家人的伤心又是另一种伤心。 宁愿是朋友的伤心,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我听见了,勾唇笑一笑,离开。 转瞬之间,旁人看法几变,他们在为她惋惜的同时又在替我庆幸。 还好没喜欢。 好在没喜欢。 幸好没喜欢。 可—— 我终于,后知后觉,后知后觉,我深爱她。 我并不清白。 我曾有过最该遭天谴的想法,在每一个午夜。 年少穷困潦倒带来的自卑如影随形,纵然后来显赫,后来忘却,可年少自卑是会吃人的流沙,它吃掉了我所有辗转反侧的爱意,叫我面对她时不动声色。 原来,我渴望。 但, 原来,我自卑。 原来,是我曾有意识无意识杀死了我所有爱意。 我看着桌前纸张,原先空白纸张此刻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名字,指头轻轻触碰那些名字,停了又停,顿了又顿。 过去一幕幕场景如走马观花的招招摇摇,最后停在年少的那个雨夜。 记忆这回出了错。 在那个雨夜里,他拿着伞怎么追赶也追不上提着荧光灯离开的人。 额头压着指头,身躯打颤,伏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