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侯府嫡女夺天下》 第1章 死了个人 永宁十三年,大寒,梅苑的梅花一夜绽放,香气弥漫整个南曜国都。 一身破烂衣服的女子倒在梅苑亭中,口吐鲜血,身体不断的抽搐着。 眼泪弥漫了她的双眼,刺骨的寒风卷起满地的梅花瓣漫天飞舞着。 耳旁传来一道冷漠的男声:“宁子青,皇后之位也是你这低贱之人能觊觎的,从始至终我不过是利用你罢了,我看这梅苑的红梅还不够红啊,不如就用你的鲜血来染染!” 女子身体逐渐冰冷,她努力动了动嘴唇,终究发不出任何声音。 “姐姐,这皇后之位甚好,可惜你不配,哈哈哈哈!”狂笑的女声不断刺激着她。 “兰儿,这贱人就任凭你处置,朕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男子厌恶的狠狠踹了女子一脚,女子痛得全身痉挛。 她似心有不甘,双手用力的向前抓出几道血痕。 悔恨交织着,当初信错了人,曾经的山盟海誓,都成了谎言。 如今倒为她人做了嫁衣裳,竟落得父兄被杀,自己枉死。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送姐姐一程的!” 一道寒光闪过,地上的女子头颅被砍下,终结了她这可笑又悲惨的一生。 滚落在一旁的头颅,眼睛渗出两道血泪,像是控诉着苍天的不公。 霍云泓,宁子兰,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落入水中的宁子青猛的睁开双眼,冰冷刺骨的湖水冻得她全身颤抖。 她憋了一口气尽量向岸边游去,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正向她靠近,那人泅水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游到了她身边来。 宁子青猛的惊醒过来,这场景不是三年前的徐家宴会上吗? 她重生回来了?陌生的男子将她拽住径直往岸边游去。 待两人靠近岸边的同时宁子青猛的转身用尽全身力量一脚踢向那人下体。 那人吃痛的跌进水中,宁子青踉跄的爬起来跑进了湖边一处供人休息的茶室。 进去后她快速捂住嘴鼻,将湿了的披帛盖在了香炉上。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外头徐府丫头的叫喊声将宴会上的人都引了过来。 宁子青迅速的将一旁煮茶的炭火打翻在了屏风上,瞬间,整个偏厅便燃了起来。 “走水啦!”她故意捏着鼻子大声尖叫。 一群人又急忙跑去救火。 宁子青趁乱躲进了偏厅的更衣室换掉了打湿的衣裙。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火势逐渐被扑灭,还好没有烧到前院去。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一个中年男子沉着脸走出人群,此人正是户部尚书徐正。 “大人,我刚看见有人落水了,家丁正在救人这边就烧起来了!” “谁落水了?”徐正疑惑的看到空地上躺着的男人。 “这不是麻二吗?”一个小厮惊呼到。 此时的麻二吐了口水,全身正抖动得厉害。 “回……大人,我路过翠湖苑看见宁侯府三小姐与一个陌生男子窃窃私语,是那男子将我推进了湖中!”麻二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 “你说我三姐与人私会。”一个紫衣少女在一旁大声的叫道,唯恐众人听不见。 私会?人群开始交头接耳。 这宁侯府三姐本是草包,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还干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来。 徐正瞠目结舌,事关女子名节,他也不敢马虎,黑着脸低呼道。 “那三小姐人呢?” 人群中并未发现宁子青。 “父亲,我的丫鬟紫罗先前领着三小姐去偏厅更衣了,此时三小姐会不会是和那男子……在那边?” 徐二小姐手指向偏厅。 众人都期待着看一出好戏,宁子兰和徐二小姐更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等一群人匆忙的赶去偏厅,率先走进去的丫鬟吓得软倒在地。 伴随着一声尖叫,一股子血腥味弥漫开来。 徐正冲进去看见地上的血泊中躺着一个人,身边散落了一地的花瓶碎片。 “死人啊……!”一些凑上前看热闹的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 “发生何事?”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众人看去,一身碧桃长裙的宁子青领着丫鬟正站在人群外。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宁侯府四小姐宁子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宁子青的手。 她神色担忧,故作天真的模样还真让人以为他们姐妹情深呢。 “这就奇了,四妹妹你,不是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我衣裙上,还让徐二小姐的丫鬟领着我来更衣的吗?” “那三小姐可曾遇到什么人?”徐正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 “并未,我不识得来时的路,更完衣就不见那丫鬟的踪影,寻了大半天才回到了前厅。” “可府中家丁说你与人在此私会,并把他推入水中!” “然后呢?”宁子青反问。 “这里死了个陌生的男人!”徐正阴沉着脸。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宁子青满脸镇静。 徐正哑然。 “本官正在查问此事,希望三小姐能把今晚遇到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跟我说一遍,我自会秉公处理。” “大人这是在怀疑我?” “姐姐,真的是你杀了人!” 宁子兰惊恐的松开宁子青的手,不可思议的往后退。 “还不给我闭嘴!” 宁子青凶狠的剜了她一眼,吓得宁子兰顿时哑口无言。 “徐大人,我今晚初到贵府作客,且不说人生地不熟,有点脑子的人想要私会还专挑这么热闹打眼的地方。” “再者,推家丁落水到杀人,这之间两个不同地方隔着一段距离,我区区一个不识路的弱女子想要如此熟练的完成这一切,您还真是高看了我!” “可不嘛,还连带烧了茶室。”人群中一个小姐应和了一句。 “哦?难不成我还会分身术!”宁子青嘲笑到。 徐正听宁子青说得头头是道,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徐大人,要不还是报官,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贼人,到底是来劫财劫色,还是要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宁子青耐人寻味的话让徐正心中一惊。 重要的东西,报官? 他思绪飞转,察觉到一丝不妙。 不,绝不能报官,徐正额头上冒出一些细汗。 “来人,给我仔细搜查,抓到贼人格杀勿论。”遣送了众人,徐正匆忙的赶往书房。 前一世,宁子青记得正是这晚的宴会让徐正府上丢了重要的东西。 有人趁着混乱溜进了他的书房,找到了一处暗格拿走了一个锦盒,徐府追查了好几日都没抓住贼人。 宁子青跟随众人出了徐府,前世她被宁子兰和徐家二小姐设计去更衣的途中。 让人推进了湖中,被救起后先是在茶室被香炉里的熏香迷晕了。 醒来后便和一个陌生男子睡在一起。 从此她的清誉被毁,原本指腹为婚的苏家也退了婚,她如过街老鼠,人人都可以鄙夷唾骂她下贱。 这一世,宁子兰还想故技重施,没那么容易。 上一世的她最后被送去给人做了卑贱的妾室,她堂堂宁侯府嫡出三小姐,不甘沦为妾室。 是那个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给了她希望,又将她培养成一把刀刀溅血的利刃。 她为他步步为营,为了助他夺得皇位,甘愿成为他的一枚棋子。 她更是无视长兄的劝告,利用长兄的身份将他困死在北境的战场,最后导致他被敌军射杀,乱箭穿心而死。 回忆到此,宁子青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 她知道宋氏和宁子兰已经容不下她,恨不得盼着她早点去死。 可是苍天有眼,她从地狱归来,必将焚尽一切罪恶之人! “三姐姐刚刚那模样,真让我感到害怕!”回去的马车上,宁子兰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看她。 她和徐二小姐没料到宁子青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宁子青睨了她一眼,眼神深邃而冷漠,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意。 是了,这就是宁子兰惯用的把戏,看似弱小,却能将人生吞活剥了。 “可怕?四妹妹胡乱污蔑我难道就不可怕?”宁子青凝眉冷哼一声,满脸讥讽的看向她。 “可是,毕竟死了一个人,子兰真的好害怕!” “不过一个死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宁子青冷冷的回道,眼中泛起一股寒冷的冰霜。 宁子兰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宁子青,突然觉得她十分的陌生。 宁子青不再理会她,徐家出现的陌生男子是宁子兰和徐家二小姐事先安排好准备构陷她的。 她在更换完衣服就拿了花瓶藏在门后,等男人进屋就给了他的头部重重一击,火烧茶室也是故意制造混乱为她争取时间。 从修罗场爬出来的人,死人见得多了,她当初为了二皇子的夺嫡之路暗杀了多少人,怕是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第2章 意外之吻 夜正浓,初春的微风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花草香。 宁侯府北苑最偏僻的院子里,宁子青陷入了冗长的梦魇之中。 梦中的她凄惨地倒在雪地里,一只脚踩在她头上,那人正是宁子兰。 “宁子青,你凭什么和我争?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妾,痴心妄想要做皇后,你不配,来人,给我把她头砍了挂到城门上去,身体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宁侯嫡女通敌叛国,毒害皇上,诛!”身披黑裘的二皇子坐在梅苑亭中,阴毒地看了一眼她的尸体,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画面最后,宁子青看见父亲被押往刑场行刑,鲜红色的血液布满了她的双眼。 宁子青痛苦地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 然而,她忘了重生后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好,今夜的落水还是让她感染了风寒。 此时的她心绪不宁,全身正烧得滚烫,发了汗的身体显得十分虚弱。 翌日,宁侯府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难得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早膳。 宁子青只觉得没什么胃口,她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就着小菜喝了几口清粥便放下了碗筷。 “青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差?”宋氏关切的拍了拍宁子青的手。 一阵反胃的恶心感袭来。 宁子青尽量忍住不呕吐。 “母亲,我没事。”宁子青看见宋氏发黑的眼圈,想必她昨晚怕是没睡好,她不禁在心里暗笑。 “一会儿让张大夫过来给三小姐瞧瞧。”宋氏继续吩咐着。 宁子青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她这个继母,明着事事为她想到周全,背后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对了,近日你祖母突发恶疾,今日你和子兰随我去露隐寺拜佛,祈求祖母早日康复,阿弥陀佛。”宋氏突然担忧的说着。 “是,母亲。”宁子青颔首应道,心中猜测宋氏和宁子兰又在打什么主意来陷害她。 宁子兰则低头喝着粥,眼神里透着一道阴毒的寒光。 就差一点,昨晚就差一点,宁子青就可以身败名裂,等七郎君回来,嫁去苏家的就是她宁子兰了。 她真的嫉妒宁子青这么好命,凭什么像七郎君那样芝兰玉树的谦谦君子能与她指腹为婚。 宁子青,你也配! “辛苦夫人了,母亲那里就有劳你多费心了。”宁侯爷放下碗筷,下人递过水给他漱口。 “侯爷放心,我定会尽心伺候母亲的。” “我去书房看书了,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就不要叫人来打扰我。”宁侯爷漫不经心地走开,步履轻快。 宋氏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手帕,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用过早膳后,小厮早已套好马车在外等候着。 宁子兰和宋氏上了一辆马车,宁子青和银香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露隐寺位于京郊,是南曜国附近最有名的寺庙。京城达官贵人们都喜欢前去拜佛上香。 马车要行驶大半天才能到达露隐寺,走完官道后还有一段山间崎岖小路要走。 小路颠簸不平,又都是女眷,一来一回的路程比较紧张,怕舟车劳累。 因此,他们决定在寺庙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回府。 一行人走了半天官道后,拐进了一片树林,密林深处,几个黑影警惕地盯着驶来的马车。 为首的男子头戴斗笠,一只修长的手按在剑柄上,冷冽的眼神散发出无尽的杀气。 “是官眷的马车。”一旁的属下回道。 男子深邃的目光随着马车移动,一手拔出了长剑。 这时,狂风大起,刚刚还晴朗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 宁子青心下一紧,下一刻,马车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抬起前蹄嘶叫着把小厮甩了出去,车里的两主仆摔倒在了一起。 “有山匪,快跑啊!”外边有人喊叫着,接着是一阵嘈杂的打斗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马车平稳地停下来,银香已经昏厥过去。宁子青谨慎地挑开帘子一角,向外张望。 只见林中一群蒙面人将几个黑影团团围住。 刀光剑影,来回厮杀。 为首男子手起剑落,剑光凛冽,剑锋划过一丝银色光线。 一个蒙面人被劈成了两半,鲜血溅了他满身,男子扯下斗笠,双眸鸷冷,冷喝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他面色阴沉,杀气冲天。 “南曜国的人,就都得死!”蒙面人提刀杀来,眼神狠厉而决绝。 然而,男子只是轻蔑一笑。 “找死!”他不屑的扬起长剑,剑气森然。 也不过片刻,外边的喊杀声逐渐小了。 宁子青只身爬出马车,已不见宋氏她们踪影。 正在此时,被围困的一个蒙面人突然跳到车辕上,一把扣住了宁子青的脖子。 “大侠若劫财……车里的钱财拿去便是!”宁子青面色微滞,不敢动弹。 “都给我停手,不然我就掐断她的脖子!”蒙面人双手用力,宁子青险些喘不过气来。 男子收回剑,眉头微蹙,立即道:“她不过是个女子,你放了她!” “你自刎我就放了她!”蒙面人得寸进尺的狂笑着。 宁子青满脸憋得通红,十分镇定的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地向蒙面人刺去。 蒙面人反应迅速的反手推了她一掌,宁子青一个踉跄向后跌去。 男子见状,双脚一顿,身体轻盈地腾空跃起,一手揽过宁子青的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失重的两人瞬间跌倒在地,宁子青的唇猛然磕在了他的唇瓣上。 男子眼中一震,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不敢动弹,任由她软软的唇瓣贴在自己唇上。 宁子青也十分震惊,她杏目圆睁,愣了片刻后,有些尴尬地松开了唇瓣,脸颊微红地有些不知所措。 男子心神微动,怔怔的看着她微微泛起红晕的脸庞,眼睫轻颤。 宁子青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时,那蒙面人回过神来,迅速扑向他们。 地上的男子反应敏捷,一剑刺穿了蒙面人的胸膛,然后迅疾的抽回带血的剑身,将尸体一脚踹开。 此刻,他怀中的宁子青却并未感到害怕,她倚在他胸膛上,神色镇定,一双眼里毫无波澜。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对宁子青的淡然感到有些意外。 若是换成其他女子,怕是早就被吓哭了。 半晌后,男子伸手扶住宁子青的双肩坐了起来,温言道。 “姑娘,已经没事了!” 宁子青轻轻点了点头,对他颔首致谢。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说完,微微抬头,便对上男子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眸。 她静静地凝望着他,一双澄澈的双眼中泛起一丝细微的波动。 眼前的男子约摸二十岁出头,一身玄色暗纹底锦服,锦纹细腻而隽秀。 他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白玉腰带,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精致的玉簪固定在脑后。 他的面容如同雕刻般精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分明。 皮肤的黝黑是刻意的伪装,依旧掩饰不住他眉目间的英气。 男子扶着宁子青肩膀的手并没有挪开,他垂眸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对她特别感兴趣。 他狭长的眼眸浮起一丝暖色,注视着少女姣好的容颜。 她肌肤白皙如雪,容貌娇美,神情淡定从容,气若幽兰。 她纤细的颈脖上泛起一片绯红色,我见犹怜。 宁子青见男子似怔住了一般盯着自己不放。 她脸色微沉,不悦地拧眉提醒道:“公子,请松开手。” 男子这才定了定神,轻笑一声,收回了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他站起身将长剑收起,抬眸问道。 “姑娘是哪家府上的,我送你回去。” “多谢公子,我是宁侯府上的家眷,要去露隐寺拜佛,还请公子送我一程。”宁子青恭敬有礼地回答道。 心里却担心蒙面人的同党会再次杀回来。 见宋氏她们早已逃走,便明白过来,今日的事绝不可能是巧合。定是宋氏和宁子兰故意设下的陷进,要将她置于死地。 然而,宁子青对这个陌生男子为什么会卷入其中又感到十分疑惑。 她神色肃然了几分,周身泛起一股寒气,男子察觉到她的变化,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诧色。 等几个属下清理完尸体,他纵身翻上马车,手伸向宁子青,宁子青迟疑了下,将手递给了他。 男子宽大的手一把拉住她,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宁子青为之一颤,身体似要倾倒,却被男子一手揽过。 宁子青的头撞在男子的怀里,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纵然前世见过二皇子那张英俊的脸,当下还是被眼前这张盛世美颜迷得娇羞。 “姑娘小心些!”男子松开了宁子青的手,微抿着嘴角,勾起一道魅惑的笑容。 天空滚过一道惊雷,顷刻间大雨飘洒而来,满地的血水蔓延开,男子拉紧缰绳,驾马驶去。 夜色渐渐降临,马车行至山寺前的梨树下,被男子拉停。 “姑娘好生休息,你身体虚弱,不宜多动,最好静养。”男子跳下马车,柔声对宁子青说道。 宁子青掀开车帘,微微颔首向他致谢。 “多谢公子大恩大德,小女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报答你!” “居然不是以身相许!”男子嬉笑着凑了过来,宁子青满脸黑线。 “好了,不逗你了,山高水长,有缘再见!”最后,他挥了挥手,大步流星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宁子兰和宋氏见宁子青安然无恙的回来,气得肝都痛了,她就这么好命,次次都能躲过。 宁子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还得装模做样的继续扮演姐妹情深,宁子青都替她感到累。 第3章 七郎君 后山上,四皇子霍云诀背靠着坐在一棵大树上,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笛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地响起,如同一股缕缕缥缈的清风,轻轻掠过黑夜。透过笛声,他的内心变得越来越渴望自由,向往那种没有任何束缚和限制的人生。 然而,身为皇子,他时刻被禁锢在各种规矩和身份的枷锁中,这份渴望只能在笛声中短暂地得到释放,最终,在激昂又无奈的挣扎中,笛声戛然而止,只留下淡淡的余音在夜空中回荡。 树下,两个属下抱拳回到。 “殿下猜得没错,是二皇子派来的杀手,他们杀了宁侯府买通的山匪伪装前来刺杀殿下。” “我一个不受恩宠的皇子,他何必苦苦相逼!”似在自嘲又显得无所畏惧,霍云诀紧紧攥住手中的竹笛,眉宇间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 “殿下可要动手?”属下问到。 “暂且不必,盯紧北境和巫族,我想知道,我那不念手足之情的二哥到底是搭上了哪条船?”他睥睨四野,眼中寒光闪现。 宁子青半夜是被冷醒的,醒来后她再也无法入睡,她起身点燃了屋内的油灯,坐到窗前望着天上的一弯明月陷入沉思,风吹动着烛火不安分的跳动着。 不能再这样被动了,她思量许久,转身从书案上抽出一支笔,在纸上来来回回的画着。 晨起礼完佛,用过斋饭,宁子青领着银香去了寺庙下方的小溪。 小溪边的垂柳已经抽出嫩叶,今日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她和银香在溪边嬉戏着。 春光明媚,两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在溪边相互追逐着,一时兴起又玩起了泼水的游戏。 见银香又一次躲过,宁子青捡起地上的树叶卷起盛满了水,向着银香泼出去的同时,耳边传来银香的惊呼。 “七郎君……!”宁子青一愣,水泼在了站着对面的男子外袍上,瞬间被浸湿了大片。 宁子青看着同时愣住的男子。 “七郎君,你怎么不躲啊!”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里响起,待到宁子青好不容易停下来,这才看见一身雪白锦缎的男子,眉长入鬓,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如墨的眼睛里似一谭看不见底的春水。 他轻轻抖动了几下衣裳,露出如春风和煦般的笑容。 “三妹妹,好久不见!”苏衍七看着眼前灵动的少女,抬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半年未见,长高了不少,一缕乌黑的头发垂在脑后,略显柔美。 “七郎君,好久不见!”宁子青微微仰起头,笑靥如花。 苏衍七是宁子青还在娘胎里就被指腹为婚的夫婿,苏衍七生母和宁侯原配夫人是闺中密友,苏衍七年长她几岁。宁子青记得前世她与苏衍七并无过多交集,每次见面都是在各种宴会场合,因他长得俊美,很受世家小姐们的追捧。 奈何因着两人指腹为婚的事,宁子青也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世家小姐们对她颇有敌意。 几人回到山寺门前,宋氏和宁子兰正在和主持寒暄,宁子兰看见苏衍七,害羞的福了福身。 “七郎君你回来了。” 苏衍七抬手回礼到:“四妹妹、夫人可安好。” “安好,劳七郎君记挂!” “衍七回途中行至寒水寺看见府中马车,听闻这一带常有山匪出现,询问了小厮才得知昨日三妹妹遇袭的事。今日就让衍七护送夫人和两个妹妹回府!” “七郎君有心了。”宋氏满脸堆笑,看见面如冠玉的苏衍七,恨不得马上让宁子兰嫁过去。 宁子青让银香回厢房收拾行李,自己则在大殿上等候。 “施主,所求之事,心诚则灵。”慧恩大师浑厚的声音在宁子青身后响起。 “大师,我所求之事若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佛祖能否宽宥我?” “那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时不晚,阿弥陀佛!”慧恩大师双手合十。 放下?宁子青木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如何放下?” 放下的结果就是跟前世一样,暴尸荒野,父兄被屠,叫她如何放,怎能放。 “一切皆有因果,杀戮太重,必遭反噬。”慧恩劝到。 “那又如何!”宁子青闭眼。 就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她也得一刀刀的向仇人讨回来。 慧恩大师不再相劝,一切皆有天数,何必庸人自扰。 回程中因着宁子青的马车被山匪毁掉,苏衍七便让她上了自己的马车,为此宁子兰给了她狠狠的一记白眼。 “坐在马车里,宁子青假寐,苏衍七已换上了一件青色外袍。 苏家本是前朝太傅后人,前朝灭国后,苏家族中人丁稀少,家道中落。好在族中有女子被选为后妃,苏氏一门才在朝中站稳了地位。 苏衍七从小学识渊博,师承名师,他的心思却不在入朝为官上。反而经常外出游览山河,半年前他突然对北境商路十分感兴趣,便动身前去千晔国探寻。 本想在年前赶回来,学医好友却来信邀他去南边寻找一味珍贵的药材,没成想又耽误了数月,直至春时才归来。 “七郎君,我想去趟绣禾坊。“宁子青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苏衍七先是一愣,然后点头。 苏衍七去千晔国途中顺道去见了驻守在北境的宁子骏,两人相谈甚欢,言谈间宁子骏托他平日多照顾宁子青。 生母过世后,宁侯终日颓废,那时候宁子青还小,二哥幼时早夭,大哥宁子骏因为宋氏的挑拨又到了叛逆的年龄。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宁侯将他丢去了北境沈将军麾下历练,这一走就是多年,宁子青再也没有见过长兄。 “我长兄可还好?”半晌,宁子青低垂着头问道。 她重生后,一直很回避长兄的事情,她始终很抱歉前世自己的所作所为,出了私会男子的事后,长兄为了她在前线厮杀拼命以换取军功好为她谋个好前程,却不想她去做妾还害死了他。 宁子骏,这一世我定要你好好的活着。 “你兄长已经升上了副将,他写了家书让我带给你,还给你准备了礼物。”苏衍七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翻出一个锦盒递给宁子青。 “多谢!”宁子青接过锦盒不敢抬眼,她眼里噙着泪水,下一刻一颗泪珠子打在了锦盒上。 像是触动了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苏衍七陷入回忆。 “七郎……长大后你要……保护好青儿,她是娘的牵挂。”幼年的苏衍七跪在床前,床上的妇人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呢喃着。 “锦叶……你等等我……黄泉路上我一个人害怕。” 画面的最后,妇人的手从苏衍七手中滑落。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苏衍七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看着身旁的少女,抬起来的手僵在半空中。 第4章 找帮手 回到京城,已是晌午,苏衍七的马车绕道去了绣禾坊,宁子青领着银香走了进去,店小二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店内各种布料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这位小姐是做春裳的,店里新来了一批料子,花色是当下时兴的,快取过来给这位小姐看看!”掌柜吆喝着取过软尺,走到宁子青跟前准备量尺寸,宁子青抬手示意不必。 掌柜有些诧异,下一秒宁子青塞给她一张图纸,并嘱咐道“五日后,我的丫鬟来取,请掌柜费心替我赶工。”掌柜接过图纸打开一看。 “这位小姐,近来因着宫中办春日宴的缘故,世家小姐和贵人们的衣裳比较多,绣娘们都有些忙不过来了,五日会不会太急了点。”掌柜扶了扶头上的金钗显得有些为难。 “那就加钱。”随后而来的苏衍七走上来递给掌柜一颗金珠子,掌柜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赶、赶、赶,别说五日,三日就行了。”银香看着掌柜偷笑的嘴脸刚想前去理论,宁子青一把拽过她。 “七哥,你的金珠子我可还不起。”宁子青咬咬牙,她现在是真的很穷。 宋氏苛待他,宁侯又对她又不闻不问。 她如今想在成衣铺做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有点难。 “你喜欢就好,何必在意钱财,不日要进宫参加春日宴,你可还有想买的,今日一并买了。” 苏衍七知道宋氏平日待她不好,吃穿用度上都不会给的太贵重,他只想尽量多帮助她一些。 “不必了,我不缺什么。”宁子青扬起笑容,拉着银香下楼。 几人走出绣禾坊的时候,一身贵气的紫衣女子与他们擦身而过,正当她有些疑惑,只听见旁边的人惊呼到“那不是宁侯府上的三傻子吗?”店内一片哗然。 “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和七郎君走在一起,这还没嫁过去,就这么不要脸的纠缠……。”在一阵热议声中,紫衣女子回过头去,看到两人的背影。 “郡主,是七郎君。”一旁的婢女提醒道。 “哼,宁子青,我跟你没完。”紫衣女子气得直跺脚。 回府后,宁子青看见下人们正领着绣娘往辉月阁走去。 “这是给四小姐裁剪春日宴要穿的衣裳来了。” 宁子青搜寻着前世的记忆,每每与宁子兰出席的各种宴会,她都会各种贬低打压自己,宁子青心思单纯,这些伎俩她都玩不过,只得气哭跑开,引来世家小姐们的嘲笑。 “小姐,要不我们再去求求老爷让你也参加春日宴!”银香将宁子青拉回现实。 让她去求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都在怀念亡妻的父亲,宁子青摇了摇头。 自从生母过世后,宁侯爷整日呆在书房里颓废不堪,借酒浇愁,更是对她这个女儿置之不理,犹如空气。 “可是,小姐,你才是嫡出的小姐啊,偏偏被她们这般欺负,夫人知道……得有多难过。” 银香双眼泛泪,宁子青知道这丫头向来护主,明着或暗地里也曾经吃过宁子兰和宋氏不少的亏。 走过前厅,宁子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附在银香耳边嘀咕了几句,银香面露喜色的一路飞奔而去。 宋氏开始掌权后,她的嫡女殊荣统统都烟消云散,嫡女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挂名而已,在宋氏眼中没有把她丢到庄子上去,她就该对自己感恩戴德了。 前世的她因为生母早逝,礼部尚书之女宋青曼一直恋慕着宁侯爷,刚开始宁侯爷不同意续弦,在老夫人的再三施压下,宁侯爷这才同意应了这门亲事。 回忆中的宋氏从嫁过来后就对她和大哥并无多大好感,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明面上贤惠的美名广为世人知晓,背后折磨人的功夫那才是阴狠毒辣。 宁子青回到院中,自顾自端起桌上水杯送到嘴边,看见一旁假意忙碌的婢女李钱儿不禁暗暗一笑。 “钱儿,替我取一身干净衣裳来换上,我这要去给祖母问安。”正在洒扫的李钱儿停下手来。 “小姐是要哪一件啊?” “就取那套桃红色长裙来。”宁子青看见李钱儿进屋翻找的背影,想起前世这是宋氏给她挑选的丫头,实则是派到她身边的眼线,好多次的栽赃与诬陷都是李钱儿里应外合构陷与她,这一世得好好利用这个丫头回报宋氏。 “小姐……。”银香一路小跑进来,看见李钱儿又立刻收紧嘴巴,宁子青示意她说下去。 “老夫人午膳后还在消食,这会子过去能赶在她午睡前问安。”银香故意压低了声音,一旁的李钱儿将他们的话都统统听了进去。 “替我更衣。”宁子青起身,李钱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待宁子青梳妆打扮好去到老夫人院中,秦妈妈让她在外院连廊上候着,老夫人消食完已经进屋喝茶去了,宁子青眼观鼻,鼻观心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纹丝不动。 眼睛张望着外院里的凉亭和池塘,池塘里盛开着几朵粉红色睡莲,池中还有石刻的锦鲤不停的朝上喷着水。秦妈妈进屋后再也没有出来,宁子青倒也不急,将园中景色一一浏览。 屋内的老夫人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淡然的说道:“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秦妈妈这才将主仆二人领了进来。 “青青给祖母问安,祝祖母身体康健。”宁子青俯下身乖巧的给老夫人行了礼。 “多日不见,青丫头倒是懂规矩些了。”老夫人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穿着一身明亮娇艳衣裳的少女,她肌肤似雪,明眸皓齿,长得如花似玉。 “祖母过奖了,青青想着再过几日宫中要举行春日宴,特穿来此身衣裙让祖母替我瞧瞧合不合身。”宁子青言毕还特意转了几圈。 老夫人哑然。 这些年,宋氏将她养得犹如一个草包,大小宴席闹出的笑话更是层出不穷。气得宁侯再也不让宁子青去参加宫宴,不然脸都丢到皇宫里去了。 宋氏素来苛待宁子青,哪里会为她裁剪好的衣裙,宁子青这身衣服虽是色彩明艳,到底布料差了不少,要不是宁子青本身长得好看,这样的穿着倒像个乡野村姑。 “青丫头长得娇嫩,自然穿什么都好看。”老夫人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这丫头是来找帮手了。 “祖母,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来,家中姊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倒是好事,倘若是一枝独秀,百花要开给谁看啊。” 宁子青脸上还挂着笑容,老夫人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是一惊。 “青丫头,有话直说,不用给我打哑谜!”老夫人严肃的坐直了身体。 “我想去春日宴!”宁子青笑脸盈盈的期待着。 眼前的少女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畏手畏脚藏在奶娘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宋氏苛待原配之女的流言也不是没有,她在府中一人独大,有时候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稍微苛责她几句,宋氏就对她甩脸色。 有段时间老夫人喜欢荤食,宋氏明里暗里说荤食太过油腻,老年人要饮食清淡才能长命百岁。 连续吃了一个月素食后,气得老夫人摔了几次碗碟。她早就对此诸多不满,又因当年是她促成了这段婚事,只得默默忍受儿媳的刁钻。 “都是如花美眷的女子,哪有不爱美的,秦妈妈,去告诉夫人一声,过几日的春日宴就让青丫头一起去,也让人知道咱们宁侯府可不止一个好姑娘。”老夫人重新堆起笑容吩咐到。 “祖母的恩情,青青铭记在心,定不会让您失望。” “去!”老夫人含笑的挥了挥手,宁子青含笑着退了出去。 “这丫头,野心不小啊!” “那老夫人为何要帮她?”秦妈妈惊讶到。 “我一把老骨头了,现下过的是什么日子,宋氏历来精明,对我也多有不敬,好些个东西现在都不愿意拿来孝敬我了,这丫头从前看着憨实,如今倒是想去争一争,有她给宋氏使使绊子也好。 这人啊,锦上添花有什么好的,你得雪中送碳才能让人知恩图报啊!”老夫人像是看透了人生,起身让秦妈妈扶着走向床榻。 就让她们去斗。 毕竟花团锦绣才富贵呀。 第5章 春日宴 当晚,下人就领着绣娘往宁子青的曦园送来好些上等布匹,老夫人还特意赏给她一只白玉手镯。 银香还有些困惑,小姐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就对她出手相助。 宁子青淡淡一笑,眼里浮现出一道幽光。人心,永远是拿来衡量自身处境的最佳良药。 内宅里弯弯绕绕不过就是这些把戏,看准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往痛楚攻击,也能撕下一道皮来。 “宁子青这个小贱人,去对祖母嘀咕了几句就让祖母将母亲数落了一顿,还让她去参加春日宴,当初怎么没把她淹死。”辉月阁中,宁子兰不满的发泄着。 “好了,她要去春日宴就让她去,这些年我没让她学习琴棋书画,没给她请教习嬷嬷,一个草包,还能翻出什么花来,不要到时候贻笑大方才是!”宋氏阴险的笑了笑,一面安慰着宋子兰。 “母亲说的是,这些年她的“美名”可是有我们的不少杰作,怕她干嘛!”宁子兰放下心来,一脸的自信。 “不过,苏七郎现今回来,怕是要迎娶宁子青过门了。”宋氏绞着手中手帕心有不甘。宁子青已过及笄,虽然没学成大家闺秀的那样,毕竟两人从小指腹未婚,让他们退婚的计谋一次次的落空,宋氏心底想害死宁子青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母亲,你不是说过要将我嫁给七郎君的吗?宁子青那个草包怎么配得上他!”说起苏衍七,宁子兰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脸上泛起微微红晕,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你放心,母亲定会让你嫁入苏府做当家主母的,说不定以后七郎君官拜太傅,位列三公,我的兰儿就是太傅夫人了。你是母亲在这世上最宝贵的女子,我会让你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宋氏完全沉浸在母爱中,幻想着未来美好的一切。 春日宴是南曜国每年宫宴的重要盛会,万物复苏,百花盛开,闺阁女子会精心准备才艺和世家公子对阵,展现自己才华的同时还可以寻得良配,若是双方互看上眼,两厢欢喜,便可缔结良缘。 一场春雨过后,朝阳正好,春风正暖,曦园中的一树梨花雪白如雪,簌簌的随风飞舞漫天。 梳妆打扮后,宁之青随同宁侯几人坐上马车向宫门驶去。 一路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一片盛世。 进入宫门,名门闺秀三两成群的凑在一起纷纷打着招呼,好不热闹。 待进入宫殿,殿中两旁灯火通明,巨大的红色柱子上金龙盘绕,尤为壮观。 “陛下驾到!”正殿上的吴公公一声令下,曜帝威严的坐在了龙椅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的众人恭敬的纷纷跪在地上。 “众卿平身,今日春日宴,不必拘谨,好生享乐!”皇上捋捋了胡须,笑颜展开。 众人退开入席,只见吴公公轻拍两掌示意宫宴开始了。宫女们端起美酒美食鱼贯而入,席上众人觥筹交错间,贵女门开始交头接耳期待着今晚的才艺表演谁会打头阵。 皇后和几个妃嫔端起酒杯敬向曜帝,曜帝一手举起酒盏一饮而尽,侧着头向吴公公使了眼色。 “今日春日宴才艺展示开始,由谁先来打头阵?”吴公公笑盈盈瞧着殿中一干高门公子和名门闺秀,今日虽说是才艺展示,其实也是给他们各自谋取前程的好时机。 殿中半晌都没人回应,几个皇子自顾自的吃喝着,并不参与。闺秀们虽暗自较劲,却都不想第一个打头阵。 “不若就由我先来为大家抛砖引玉!”男席上的苏衍七起身恭敬的向曜帝行了一礼。 “准!”曜帝挥手。宫人们抬上一张伏羲氏古琴放在殿中,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苏衍七端坐在琴桌前抬起双臂,右手挑动几个弦音后,左手同时按弦,一曲《流水》响彻在空寂的大殿之中,他一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见他弹至泛音处,彷佛置身山水间如那流水从高山而下,滴滴穿石,途径湍急的山涧溪流,蜿蜒而过。琴音弹至滚拂处,又跟着迂回在池渊之间,平静如秋水,心如止静,最终汇入江河,汇入山川之间,奔入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像是听得见弹琴人的内心,感受到他淡泊名利,追求随波逐流的自由和闲云野鹤的人生。待琴曲终,苏衍七双手轻轻抚在琴弦上,余音绕梁间,名门闺秀们都听入神了,娇羞的冲着他含笑着。 “好曲!”男席有人开始带头鼓掌,苏衍七抬头致谢,他一身月牙白锦缎,身形颀长,笑若春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七郎君弹得一手好曲,接下来谁来啊!”曜帝面露喜色,意犹未尽。 男席上有人讪讪的摇头,苏衍七的琴曲已珠玉在前,这时上场怕是有点自取其辱。 “臣女愿意一舞!”女席上的宁子青踏步而出,俯身行礼,形态举止并无差错,一身青色荷叶莲花刺绣对襟齐腰襦裙,外衬水蓝芙蕖仙鹤踏莲大袖衫,头上单螺髻斜插碧玉莲花蕊玉钗。 一眼看去并不惊艳,细细看来宛如莲中仙子,清冷又显高贵,让人耳目一新。 “你是?”曜帝眨了下眼有些迷惑,这殿中少女有些陌生。 “臣女宁侯府嫡女宁子青!”语毕,一片哗然,无数的讥笑声响起。 “三小姐快些回来,不要殿前失仪,闹了笑话可不好。”徐二小姐忍不住劝到。 “她不是个草包吗?还要跳舞,怕不是东施效颦,哈哈哈!“女席上无数的嘲讽声络绎不绝,男席那边虽没人出声,却有人忍不住捂住偷笑。 宁子青并不理会,微微抬眼憋见旁边的苏衍七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曜帝听闻殿中热议略微沉吟,见宁子青并不退缩,随即开口道。 “准。” 第6章 一舞惊人 待宁子青更换了舞衣再次进殿来,只见她一袭红色诃子长裙,身披淡蓝大袖衫,手臂间缠绕着红底暗纹披帛,额头点缀着红色花钿,唇若丹霞,身姿挺拔的微微颔首行了一礼,那气质宛如一个高贵典雅的公主,殿中众人惊讶的看着她。 殿首的四皇子霍云诀慵懒的端起酒盏,当目光扫在宁子青身上时,竟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神情微微失措。 他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星光,心底浮过某种莫名的情绪,他凝望着那身倩影,唇角微勾。 原来是她。 只见殿内宫灯灭了几盏,此时,月亮正圆,银色的月光穿透薄如蝉翼的云层倾洒在殿中的少女身上。 乐师弹起琵琶,见少女一手遮面,莲步轻盈却又充满力量、舞姿优美而又灵动。 她慢跳翻飞,手相合开,时而摊展沉捻,时而点弹吊腰,她莞尔一笑,如那月中仙子,不沾尘世。 曲调转至幽怨,她提裙旋转,裙裾飘飞,手捧欲念欲说还休,一滴泪滑过她白皙的脸颊,浮生残影,恍如隔世。 殿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白的花瓣,飘飘荡荡似雪凌空而下洒落在她周身。 曲调开始急转而下,她旋舞一圈又一圈,悲从中来,眼里泛起寒霜。跌撞沉沦,又似心有不甘,执念缠身,最终跳揭求解脱,轻落跪倒在雪白的花地上,红菱缠颈,香消玉殒。 似讲诉了一个高贵公主跌宕起伏的一生,又像是宁子青前世所遭受的一切,所求不得,催人泪下。 殿内的众人都看痴了,曜帝从龙椅上猛地站起身来,身体有些颤动,那一瞬间,一副熟悉的画面油然而生。 “陛下……!”一旁的吴公公轻轻唤了声,曜帝回过神来,重新跌坐在龙椅上,侧边坐着的婉妃将曜帝的神情收入眼底,她唇角微抿,内心涌动。 “狐媚精!”宁子兰掐着手里的锦帕,不安的骂道。 琴音终止,宁子青跪在地上,双手抬起朝殿首一拜:“臣女不才,一舞《若雪》献丑了。” 此时,殿内安静得出奇,有人呆呆的举着手里的酒盏,还沉浸在刚刚的绝色舞艺中,也有共情的官眷夫人,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苏衍七注视着跪在殿中的宁子青,脑海中闪现出她刚刚舞动的身韵,胸口突然一阵揪心般的疼痛,痛感好像来自身体的深处。 他紧抿着唇角,指根稍稍用力,攥紧了衣袍的一角,只觉得心中一阵难过,他温润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忧伤,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席端的霍云诀满脸惊讶,他似魔怔一般视线落在宁子青的身上不放,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精彩绝伦又震撼人心的舞姿。 宁子青的每一个动作都让霍云诀惊叹不已,而更加令他震撼的是,宁子青细腻的表情变化,将三段不同人物的心境刻画得淋漓尽致,融入到了舞蹈中。 初见她舞时,她的身姿优雅自如,那洒脱自在的步伐展现出一个天之骄女的肆意欢快人生。 再见她舞时,她似陷入了无尽的牢笼中挣扎不出。繁华落尽后,她悲痛迷惘,她捧起了欲望,顷刻即逝。 她的那滴泪砸在了霍云诀的心上,久久不能平复。 最终见她跌落在地、陷入绝望的情境中,霍云诀仿佛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她的痛楚。 他难以理解宁子青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的人生感悟和情感变化,这似乎不像是她这般年纪的人本应该具备的。 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多舛,才能够跳出如此跌宕起伏的舞?霍云诀心中充满了好奇。 “若雪”,霍云诀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 这个名字倒是和她的舞十分的贴切,她是想借此舞来诉说她的人生就像雪花一样美丽而短暂,飘零坠落,最终生命戛然而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彻大殿。 “赏!”这才将众人拉回现实。 “宁侯嫡女舞艺绝佳,惊为天人,真是羡煞我等。”四周的官员朝着宁侯恭维的举杯敬酒。 宁侯收回惊讶的表情,心底不禁心生疑惑,他这日常出丑的女儿何时学会跳舞了? 同样震惊的宋氏也满脸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宁子青。 宁子青抬头正对上她阴毒的眼神,她冲她邪魅一笑,冰冷的眼里射出一股杀气。吓得宋氏心底一惊,后脊发凉,她慌张的饮了一口酒来掩饰自己害怕的神情。 二皇子霍云泓惊奇的打量着宁子青,脑里闪过一丝熟悉的画面,像是要抓住些什么,又没有任何头绪,他俊美绝伦的脸上不免显得有些怅然若失。 旁边的宁子兰满脸不甘,她本为宫宴精心准备了数月,却不料被宁子青抢了风头,宁子青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宁子兰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有了苏衍七和宁子青精彩的表演,接下来上场的人也不在推推搡搡,反正也比不过,心态也放平和了。 兵部尚书之女曹燕燕率先出场,她一身黑衣,长枪耍得淋漓尽致,巾帼不让须眉,惹得一众叫好。 陆续有人出来吟诗作画,舞剑弹琴,宁子青淡然的跪坐在席上默默不语。 身旁不再有议论她的声音,反而几个胆大的闺秀小姐冲她微微含笑,她也点头示好。就连徐二小姐也有些佩服她,在宋氏那样的打压下,她是怎么刻苦练习才将舞艺练得如此出神入画的。 宫宴进行到后半段,才艺也展示得差不多,宁子青借着有些醉酒的由头离开了宴席。 席端的霍云诀凝望着她远去的倩影,随即放下手中的酒盏,跟着也走出大殿。 宁子青摸索着脑中的记忆走向大殿左边的太液池边,站在木桥上,看着月色发愣。 她今晚之所以跳这支舞,也是因为前世偶然得知了先皇后的一段秘辛。 先皇后本为前朝公主,与身为将军的先帝一见钟情,先帝求娶后,却不料屡次传出两人不和的流言,先皇后还被气得小产过。 前朝皇帝派先帝去攻打兵强马壮的千晔国,将他族人扣在京都为人质,前线却传回先帝私通敌国叛变的消息,前朝皇帝一怒之下诛了他的九族。 气得先帝迎娶了千晔国公主领兵打回京都,最后前朝国破时,先皇后一袭红衣为先帝跳完一曲舞后死在了先帝怀中。 宁子青还记得史书上隐晦的一段记载:永德四年,雪夜国亡,同年千晔国拥立霍云梵建立新朝,史记为南曜国,年号宣业。自帝登基,不设三宫六院,因念及先皇后之旧情,帝终身未再娶。宣业十六年,帝积郁成疾,卧床不起,三月后帝逝,一夜间,皇城内梅花齐放,香气弥漫三日不散。 宁子青只觉得史书记载帝后伉俪情深的感情与传言不实,而见过先皇后跳舞的人大都死了。 她经多番寻找,才从一个年迈的宫人那里得知一些只言片语的记忆,于是她依葫芦画瓢做《若雪》一舞,在曜帝生辰那日一舞惊人,也让二皇子霍云泓的恩宠更进一步。 她前世为了霍云泓逼着自己练就一身舞艺,脚尖磨损流血不止,腿脚骨折也要拼命练习。 自己的苦心经营却并未得到霍云泓的片刻真心,他狼子野心,不过把她当成一颗棋子,赢取权力后再将她狠心抛弃。 她摇头苦涩的笑了笑,霍云泓,这一世你的阴谋我定不会再让你得逞! 第7章 争执 “哟,这献丑的舞娘,偷偷的跑来这里又要做些什么不知羞耻的事。“ 一道酸溜溜的女声将宁子青拉回现实。 她侧目,几个世家小姐簇拥着嘉柔郡主将她团团围住。 前世的嘉柔郡主一直恋慕苏衍七,在宁子兰的挑拨下,对她多番陷害。 一次入宫朝见,她被嘉柔郡主诬陷偷盗,被狠狠的杖责了二十大板,那次险些要了她的命,躺了数月才恢复过来。 如今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宁子青神情冷清,不屑的偏头一撇。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尽然对本郡主不敬,来人!给我掌嘴!”被激怒的嘉柔郡主气得手抖。 “郡主慎言,我本无意招惹你,你一而再三辱我,有失皇家颜面。” 宁子青不卑不亢争辩道。 “你……你大胆,敢忤逆本郡主,来人快给我掌嘴……掌嘴啊!” 嘉柔郡主怒气冲冲的推搡着婢女去掌宁子青的嘴,一群人就站在桥上撕扯。 宁子青毕竟有舞蹈功底,她身形一闪轻松躲过几人,拉扯间不停有双手混在其中想要推宁子青下水。 宁子青故意站在木桥低处边大声嚷着。 “郡主息怒,我不会把你嫉妒我的话传言出去,你就饶了我!” 然后在众人拥上来的瞬间迅速躲开,一群人跌跌撞撞在一起。 宁子青顺手推了嘉柔郡主一把,嘉柔郡主重心不稳的向前猛扑。 只听见几声“咚咚”落水声,几个女婢、世家小姐连同嘉柔郡主跌入了水中。 “啊……救命啊,我不会泅水……。” 嘉柔郡主不停在水中挣扎。 与此同时,附近的宫人听到呼叫声都跑了过来,几个太监连忙跳下水去把人拉了上来。 “宁子青,你竟敢陷害我,我要杀了你!”一身狼狈的嘉柔郡主夺过身边侍卫的刀就要向宁子青身上砍去。 吵闹声将殿中的人都引了过来。 “事情还没查清楚,不可胡来!” 二皇子霍云泓见状立马从人群中冲上前制止,他钳住嘉柔郡主的手,望向人群中的宁子青。 她跪在地上,似乎并不感谢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云泓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一股敌意,让人不禁一颤。 “吵吵嚷嚷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曜帝的到来,让众人立马分出一条路来。 “陛下……宁子青对我不敬,我不过训斥她几句,她就将我推下水想要谋害我,陛下你要给我做主啊!” 嘉柔郡主一边委屈的哭诉着,一只手指向宁子青。 “宁子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曜帝威怒,一众人都不敢吭声,颇有看好戏的意味。 宁子兰压抑不住心中的亢奋,宁子青,看你这次怎么死。 宁子青也不争辩,抬起头来,嘴角渗出鲜血,白皙的脸颊上红色的掌印历历在目,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扯破了几道口子。 她楚楚可怜的对着皇帝磕头然后颤颤巍巍的啜泣道。 “臣女在桥上醒酒,不知怎的就冲撞了嘉柔郡主,郡主说臣女跳的舞不伦不类,还打了……。” “放肆!”还没当宁子青话说完,曜帝就震怒了,周围的人都统统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啊!“吴公公急忙劝到。 “都是臣女的错,不该做此舞惹郡主生气失足掉入水中,求陛下责罚!” 宁子青压低了头,嘴角露出一丝窃笑,转瞬又恢复平静。 她的这一幕惊人变化让不远处的霍云诀捕捉到,他眉头微蹙,心里生起一丝疑惑。 “陛下恕罪,三小姐无心之失,请陛下宽宥!”苏衍七着急得跪倒在一旁求情。 “陛下,宁子青满口胡诌,明明是她推我落水的!”嘉柔郡主情绪激动的哭的甚是伤心。 曜帝双手叉腰,半晌怒气未消的指着嘉柔郡主:“身为郡主,嫉妒心如此之重,你将皇家颜面放在何处,滚回去给朕面壁思过!” 众人傻眼,嘉柔郡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陛下……!”她并不想放弃。 “要活命就闭嘴!”一旁的齐妃恼怒的瞪了嘉柔郡主一眼。 “宁子青,还不快退下,瞧瞧你这身,像什么话!” 曜帝放柔了声音,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宁子青:“还看什么看,都回去!” 曜帝阴晴不定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没人再敢吱声,曜帝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 走在末端的婉妃向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领会的退开。 “宁三小姐,奴婢是婉妃的贴身婢女,我领你去更衣!”一身青衣的婢女扶起宁子青。 “那就有劳姐姐了!”宁子青道了声谢,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宁子青忍不住的狂喜,她赌自己会赢。 她想起在梅苑中的书房内偷偷看到过的那副画像,画中的人圣洁如仙子,一袭红衣站在太液池边的雪地上轻舞飞扬。 梅苑本是个禁地,能踏入的只有曜帝,见曜帝如此激动的反应,画中之人定是他十分敬重的。 走过了几重宫殿,婢女将宁子青带到一处更衣室前便退了下去。 宁子青刚要迈进去,像是发现了什么,对着回廊上的人影笑道:“殿下可是看够了!” 来人一身锦衣玉袍,菱角分明的脸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霍云诀看着眼前一袭红衣的女子,她明明已经很狼狈,浑身上下却透着一份野性。 她唇色似血,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勾起几分媚气,像是盛开在地狱之边的曼珠沙华,明艳妖冶,摄人心魂。 “好久不见,宁三小姐,你可真让人意外啊!” 似在调笑。 “殿下的话我不明白!”宁子青冷然的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防备。 前世她对这个四皇子并未有太多印象,只是模糊记得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你的秘密有点多。”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霍云诀很难将当初救过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坊间不是流传侯府三小姐是个草包吗?琴棋书画,样样不行。 可是她今晚的惊艳一舞太让人意外了,怕是宫中的教坊司也无人能比得过她,她到底意欲何为? “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好奇害死猫!”夜幕下,风吹动少女的红衣飘动,宛如燃起一团红色的火焰,炙热的让人望而生畏。 “我若是猫,就想和老鼠玩玩捉迷藏!”霍云诀俊魅孤傲的脸庞,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诱惑。 “殿下也太看得起我了!”宁子青轻蔑一笑。 “你想进宫?后宫之路并不好走,我劝你最好放弃!”霍云诀眉心蹙了蹙,眼里泛起一道幽光,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让人看不懂的情愫,心里莫名的烦躁。 宁子青诧异的看着他,他逃也似的立刻转身,末了扔给她一个白瓷小瓶。 “这药对你脸上的伤效果好,下次对自己不要这么狠了!” 霍云决峻拔的身影隐入夜色之中,宁子青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轻叹口气。 第8章 故人 宫宴结束后,拿着一堆丰厚的赏赐,银香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她家小姐今晚一舞成名,明天怕是会传遍整个京城,再也没有人敢嘲笑她家小姐是个草包了。 宋氏和宁子兰黑着脸,心里恨不得立马掐死宁子青,特别是宁子兰看见苏衍七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向宁子青时,她心犹如刀割一般。 “母亲,我难受,!”宁子兰有些委屈的扑向宋氏怀抱。 “好好的,是怎么了?”一旁的宁侯爷关切的问道。 “姐姐都把风头占尽了,都没人在意子兰!”宁子兰满脸委屈,像是被人欺负了。 “你姐姐马上都要嫁人了,你吃她的醋干嘛,我看七郎君是个好孩子,学识渊博,又弹得一首好琴,两人真是天作之合,回头给苏府下个帖,择日让七郎君来提亲!”宁侯爷很是满意苏衍七,今日见宁子青的表现,并没有在宋氏的打压之下给养废了,她那坚忍的性格,让他心里不禁感慨:夫人,你最后的心愿我一定会替你完成,虽然这些年我一直逃避,但我也希望子青有个好的归属。宁侯爷沉浸在满满的父爱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震惊的宋氏和宁子兰。 “母亲!”宁子兰脸色难看,宋氏示意她不要说话,她眼里露出可怖的杀机,心里毒辣的想要彻底毁了宁子青,嫁入苏府的只能是她的子兰。 是夜,曜帝辗转难眠,起身唤来宫婢更衣,吴公公眼珠一转,心下明白了大概,下一刻听见曜帝浑厚的声音响起:“去梅苑!” 曜帝夜间出行并未带宫女太监,只有吴公公在跟前伺候,身后远远的跟着两个侍卫,半炷香后,他们走到了皇宫南边深处的一座小院前。 吴公公拿出钥匙开了锁,双手一推,大门向两边退开,曜帝迟疑片刻抬脚踏入。 已经许久没来了,梅树上的花都悉数凋零,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看起来有些落败,空气中却还夹杂着一丝幽香。吴公公提着灯笼领着曜帝进了小院内的书房,屋内昏暗,字画都整齐的堆在一起,书案上落满了灰尘,吴公公用拂尘扫了扫灰,再用衣袖擦拭着椅子。 “行了,去!”曜帝朝他挥了挥手,吴公公识趣的退出去虚掩好房门。 “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也不曾入我梦,你是怪我,还是在怪父王,我也好恨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含恨而亡,姑母啊……那怕就一次,你让我当面忏悔,霄儿是真的很想你啊!”曜帝望着墙上的画卷老泪纵横,也只有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君王,他只是一个像做错了事需要被人安慰的常人,他沉痛的伏在书案上哭得悲戚。 门外的吴公公摇了摇头叹着气。 昭华宫殿内,婉妃卸下妆容,一身白色素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出神,宫女一路小跑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知道了,你退下!”宫女恭敬的退了出去。 “陛下又去了梅苑!”身后的张嬷嬷给婉妃梳着头发。 “睹物思人,陛下是心病难医。今晚失眠的人又何止陛下一人。”婉妃与曜帝识与微时,那时他还不是皇子,只不过是前朝镇国将军府的旁支子侄,当年前朝皇帝诛杀将军府时,是先皇后偷偷的将他藏匿下来,也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样在刀光剑影中活下来的。先帝灭了前朝,他一路从皇子封为太子,当时先帝舍弃了千晔国的公主让对方十分震怒,千晔国派兵来攻打了几次,都被先帝挡在了北境之外,先帝崩逝后,他登基成为新皇,这一路的坎坷是何尝的艰辛。婉妃陷入回忆中,记忆里曜帝从一个明朗的少年逐渐变成生性多疑,杀伐果断的君王。唯有在梅苑,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婉妃不禁有些悲哀,张嬷嬷扶她起身,见她双眼浸着泪水,刚要开口宽慰,婉妃却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珠,轻言道。 “许是犯困了,扶我去就寝!” 曜帝第二日就病倒了,御医说是感染了风寒,需要卧床静养,几个皇子听闻后赶来侍疾都被拦在在了殿外。 跪在地上的霍云诀偷偷抬头看见婉妃对他轻摇了下头,便明白曜帝并无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皇后出面遣散了众人,她凝重的表情让众人各怀心思。 苏府内,一只白鸽扑腾着落入苏衍七的手中,他取下缠在白鸽脚上的纸条,展开看完后随即放入烹茶的炭火中,纸条瞬间化为灰烬。 “嫣姒,京城已混入巫族的奸细,传信给殿下,让他多加留意,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动作,让下面的人好好查查。” “是,主上!”黑衣女子抱拳到,退出门时遇见管家拿着一封帖子喜笑颜开迎面走来。 “石叔,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呀!”嫣姒双手抱住剑挡在石叔前面。 “快些让开,不要耽搁了公子的美事。”石叔一把推开她。 “主上的美事?难道皇上又要让他进宫做官啊,主上又不喜欢当官,这也是美事?”嫣姒冲着石叔瘪瘪嘴。 “去去去,什么当官不当官的,我说的是公子的终身大事,宁侯府下帖让公子前去商议婚事!”石叔咧开嘴大声的笑道,这空寂了许久的苏府终于要有女主人了,他还等着苏府开枝散叶呢,一想到这里,石叔满心欢喜的捧着宁侯府的帖子走进了屋。 他没看见一旁嫣姒失落的表情,她静静的在回廊上伫立片刻,然后垂着头默默的离去。 苏衍七看完帖上写的内容,脑海里闪过宁子青的身影,他唇边挂着笑意,心底涌起一阵暖意,连眼里都含着柔软的情愫。 “石叔,你备份厚礼,三日后我们去宁侯府拜访!”苏衍七轻盈的放下手中的帖子,眉梢带喜。 “老奴遵命!”石叔满意的朝他拱了拱手。 第9章 捉贼 侯府内,宁子青将曜帝赏赐的东西都送去了老夫人屋里,哄得老夫人直夸宁子青孝顺。一夜之间,宁侯府三小姐一舞《若雪》,惊为天人的舞姿被传的沸沸扬扬,惹得京城内各大头牌舞姬都争相模仿。 夜色沉寂,皓月当空。 曦园,宁子青正倚在床头翻看着一本医术,初春的风吹动梨树簌簌作响,雪白的梨花随风落满了整个小园,在月光的衬托下,泛起一片白光。 正当银香端着一盆热水进屋给宁子青净面时,外头传来一阵响动,无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宁子青连忙放下手中的书。 “小姐,我出去看看。”就在银香前脚刚踏出去,一个黑影从窗外翻身进来,宁子青还来不及呼叫,来人已捂住她的嘴。 “在下追击贼人,惊扰小姐,请勿怪罪!”言毕,四目相对时,眼里皆是吃惊。 “宁三小姐!” “四殿下!”两人异口同声道,霍云诀放下手来。就在这时,宋氏身边的崔妈妈带着几个粗壮的家丁手持棍棒急冲冲的闯进了曦园。 “你们要干嘛,我都说了,没有看到贼人进入我们园中!”银香一边拦着众人,一边着急往宁子青卧房退去。 “宁三小姐,得罪了!”来不及多想,霍云诀迅速关好门窗,手里弹出一个粉团将桌上的烛火灭了。 下一刻,崔妈妈已来到房门前,用手推了推房门,见门反锁住了,立马冲里面大声喊。 “三小姐,我奉夫人之命来捉拿贼人,你把门开开!”屋内的两人不敢动弹,半晌,宁子青镇定的回了一句。 “崔妈妈,我已经睡下,并没有贼人进我屋,你们走!”崔妈妈哪能这么轻易离去,她明明看见一个黑影闪进了曦园。 “那贼人狡猾,在府内四处躲串,还是让奴婢带人搜查了确认三小姐安全,方能让夫人安心啊!”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宁子青都觉得可笑,若是没有搜查到贼人到还好,要是在她屋内真逮住人,宋氏只怕会高兴得拍手称好,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崔妈妈,我还能骗你不成吗?老夫人那边才是最最要紧,她年老经不起惊吓,崔妈妈还是速带人去那边查看!”宁子青此时已有些紧张,她警惕的盯着屋外动静,怕他们硬闯进来。黑暗中,看不见霍云诀的脸,只有轻微的呼气声掠过她的头顶。 “三小姐,恕奴婢不能遵命了,奴婢是一定要见到三小姐屋内没有其他人才能离开!来人啊,速速把门给我撞开!”这刁奴,宁子青眼中生起一团怒火,霍云诀见门被家丁撞得哐当作响,他一手抱住宁子青翻上床,一手拉开绑住床幔的束带,两边的床幔轻轻落了下来,将他两人遮住,宁子青一脸懵住。 “四殿下,请自重。”宁子青恼怒的咬着牙齿,霍云诀在她耳边比了个嘘的手势,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此时两人平躺在一起,姿势有些暧昧,霍云诀一手还拦着宁子青的腰,她身上只罩着一件薄薄的纱衣,手掌触碰到她那婀娜的细腰,指尖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她黑色的长发散落在他脖颈之间,闻着她发尖淡雅的香气,他喉头一紧,强压着心里升起的一团炙热的火苗,他呼出的热气散在她脸上,宁子青身体一僵,脸上瞬间泛起了红晕,还好黑暗中对方看不到她此刻尴尬的表情。 “银香,去请侯爷过来,我倒想看看我堂堂一个侯府的嫡出小姐,现在连一个下人都敢违逆我,我定要好好惩治一番!”宁子青故意抬高气势冲口而出。 “三小姐,奴婢哪敢违逆你,我也是为了三小姐你好呀!”崔妈妈并未被宁子青的话吓唬到,她知道宁侯是从来对这个三小姐漠不关心的。 宁子青心中一沉,眼见拖延不下去了,她面如死灰,如果被人发现霍云诀的存在,她将百口莫辩。 就在房门要被撞开的同时,一声尖叫划过夜空。 “救命啊,进贼啦!”声音是从辉月阁那边传来,门外的人瞬间停了下来。 “四小姐被贼人划伤了!”又是一个急促的声音,外头一群人都向辉月阁跑去,崔妈妈毕竟心疼宁子兰,一着急便带着人也冲了出去。 “银香,去锁好园门,不准放人进来!”宁子青心头一松,她坐起身来,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殿下快些离开,说不准他们会再次回来!”宁子青面无表情下逐客令。 “惊扰三小姐,是我唐突了,它日再向你赔罪!”霍云诀双手抱拳翻下床,又关切的对宁子青叹道:“看来三小姐在侯府中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一个奴仆都敢欺压她,这样的生存环境,她是怎样活下来的。 “不劳殿下挂心,我自会处理!”宁子青满脸冷意,霍云诀只得识趣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宁子青见他离开后身体一软,缓过神来后她起身走到窗前抬头仰望着园中那棵梨树发怔,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睛似盈盈秋水。梨花树中,蓝衣的少年出神的望着窗中的宁子青,一阵微风拂过,他身子轻轻一纵,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街边小巷深内,卫屿单膝跪地。 “回殿下,跟丢了,那人轻功极好,在侯府带着我和卫风绕圈,最后在宁三小姐园中失了踪迹。” “划伤宁四小姐是你干的?” “是属下,我见殿下困在三小姐屋内出不来,就溜进了宁四小姐园中划伤了她手臂,请殿下责罚!”卫屿以为霍云诀会因为跟丢巫族奸细的事处罚他,头压得更低了。 “为什么巫族奸细会在宁侯府出现?”霍云诀心底生起一丝疑虑。 “殿下是怀疑宁侯……?”卫屿有些吃惊。 “眼下巫族奸细潜入京中,我们必须谨慎,现有件重要的事情你去做!”霍云诀满脸凝重的神色。 “属下遵命!”卫屿满心期待,这次一定要好好将功赎罪。 “盯着宁三小姐的园子,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 卫屿还没反应过来,霍云诀已经踏步离去。他无奈的转过头充满疑惑的望着身后的卫风。卫风冲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卫屿更是困惑,这就是殿下口中重要的事情? 第10章 引诱 这日,天色刚微亮,池边的垂柳抽出的嫩绿新芽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晨露,微风扬过,落入池中,晕开一圈圈涟漪。 宁侯府内一早下人们就在忙着洒扫布置,等待着贵客临门,宁侯也难得起了个大早,他穿戴好后精神饱满的在府中走来走去,还不忘嘱咐着下人们要仔细些,他等这一天很久了,希望了却亡妻的心愿后可以不问尘世,找个僻静的地方过完余生。 辉月阁中,宋氏和宁子兰满脸疲态,宁子兰咬着嘴唇看着外边忙碌的下人无处发泄,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花瓶砸得稀碎。 “一大早,你发什么疯,惊扰了你爹,免不得又是一顿责骂。“宋氏拉过宁子兰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 “还好没受伤。” “母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宁子青那个贱人马上就要和七郎君成亲了,你都不帮子兰!”说着捂着帕子委屈的哭了起来,宋氏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心疼。 “谁说母亲不帮你了,母亲这就去找你爹好好分说分说,什么好事凭什么都让她宁子青那个贱丫头占尽了。”宋氏也是满脸怒气,自嫁过来后宁侯对她感情甚淡,两人表面和气,实则形同陌路,宁侯嫌少与她同床共枕,对府中诸事大多不管不问,原本她在府中一手遮天,大小事都是她说了算,唯独宁子青这桩婚事,宁侯坚决不退步,而今宁子青一舞出名,宁侯更是希望宁子青早日嫁去苏府。 “你今日就不要出来,不管一会儿我和你爹闹成什么样就好好呆在屋内。”宋氏眼神逐渐阴冷下来,她整理好穿戴,冷傲的脸上面如寒霜。 “去正厅!”身后的崔嬷嬷和几个丫鬟不敢出声,低着头跟着宋氏走了出去。 见宋氏走后,宁子兰立马止住哭,她眼眸冰冷,阴狠得像是能淬出毒来。 “丹樱,去把我要的东西拿来!”宁子兰慢慢起身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然后又自顾自的裂开嘴笑了起来。 正厅内,宁侯饮了一口茶见宋氏黑着脸进来,他眉头一蹙,心里生起一丝不满。 “夫人一大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子兰又惹你生气了?”宁侯明知顾问,宋氏见他这样说宁子兰,心里的怒火瞬间燃起。 “宁玉嶂,你现在心里只有你的宝贝女儿宁子青是!”宋氏拎着手帕气抖的一手指向宁侯。 “夫人慎言!在我心里子兰和子青都是一样的!不会区别对待的!”宁侯阴沉着脸,对宋氏之前做的事早已不满。 “那好,今天你就把跟苏府的婚事说给子兰,青丫头如今长本事了,宫宴上一舞成名,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子兰都被她压过去了,谁还记得宁侯府还有一位四小姐!”宋氏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一脸拍在宁侯脸上。 “你这说的什么浑话,子青还在娘胎里就与七郎君指腹为婚了,怎么能说给子兰,你不要痴心妄想!“宁侯生气的一掌拍在桌上。 “那今天这婚事就不要谈了,来人!去把大门给我好好关起来,不准放人进来!”宋氏整个身体一斜生气的坐在了黄色梨木椅上。 “放肆,你这疯妇,你敢!”宁侯怒声斥责宋氏,见宋氏不为所动,外边的丫头婆子更是退得远远的。 “侯爷,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跟你没完!”宋氏不屑的回道。 “你这疯妇,侯府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怒火中烧的宁侯冲过来狠狠的打了宋氏一巴掌,打完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宋氏嘴角渗出鲜血,满脑空白,下一刻,她冲满仇恨的一把抓起宁侯的衣襟。 “宁玉嶂,我嫁给你,不求你真心对我,但求你我和谐美满的走完这一生,自我进府,你冷眼相待,让我独守空房,我都能忍,如今,为了子兰的前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子兰嫁去苏府!”宋氏气得浑身发抖,她面红耳赤,开口骂道。 宁侯见她如此癫狂,眼里冒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气,他高高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任由宋氏在他身上抓扯。 却说苏衍七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外,小厮前去叩门,等了良久,才见一个丫鬟前来开门。 “七郎君请进,夫人和侯爷在前厅还有要事商议,三小姐让我请你先去园中小坐一会儿!” 苏衍七虽有疑惑,也没多问,礼貌的收拢手中的折扇,拱手道:“有劳姑娘前面带路了!”身后的小厮抬起几箱礼物随着一同进了侯府。 绕过几处小园和荷塘,苏衍七跟着那丫鬟不急不慢的走至一处雅致的庭院前,小丫鬟弯下身子回道“七郎君请进,三小姐就在里面等候。”说完就急匆匆的退开。 苏衍七也不耽搁,抬脚走进庭院中,园中花草皆是珍品,正中有处小池,小池里修葺着一处精致的假山,池边还栽种了几丛翠竹,在微风的吹动下,竹影斑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经过花园,庭院尽头传来丝竹声,空气中夹杂着淡雅的花香味,苏衍七寻着丝竹声走至一处房门前,立面的琴音戛然而止,一个人影站在屏风后。 “三妹妹,是你吗?”苏衍七站在门口,见对方不语,向前又走了几步。 “衍七哥哥,是我。”半晌,那人柔声的唤到,苏衍七听出不是宁子青的声音,下意识向后退去,屏风后的人影立马走了出来,苏衍七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正是宁子兰,她一身浅粉薄纱,白皙的肤色若隐若现,双肩裸露,秀发散在胸前,含情脉脉的走向苏衍七,苏衍七退至门口,刚想踏出去,身体突然一软,无力的斜靠在了门槛上,他头眩晕着看着俯下身来的宁子兰。 “衍七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扶你进去歇歇。”宁子兰妩媚的冲他含情一笑,苏衍七想要抗拒,全身却使不出一点力来,任由宁子兰一手揽过他的手。 屋外,阳光穿透树叶,碎落了一地金光。 第11章 婚约 宁子青被银香急促的脚步声拉回神来,她本站在曦园的梨树下欣赏着盛开的梨花,看到银香满脸通红地跑过来,不禁笑了起来。 “傻丫头,你急什么!”宁子青看到银香一脸狼狈地跑过来,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银香一手叉腰,气喘吁吁地说道:“侯爷和夫人……在正厅打起来了!”话音未落,她就继续喘着粗气,身体还有些摇晃。 宁子青有些吃惊,这又是闹哪出? 等她赶到正厅时,看见外面跪着一堆下人,但并未发现苏衍七的身影。 当她走进正厅时,宋氏含毒的目光投向她,眼中充满怨念的冷意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三丫头,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宋氏头发凌乱,左脸清晰可见的手掌红印。 宁侯也坐在正厅上,衣服被扯开,脸上挂着彩,阴沉着脸看向一旁不语。 “母亲误会了,我是来准备迎客的,不知道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宁子青恭敬地向两人行了一礼,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窃笑。 这宋氏打的什么主意,宁子青心中十分清楚,无非是想搅黄她与苏衍七的婚事。 她自己只是来走过场看看热闹而已。 只是,宁子青发现苏衍七和宁子兰并未出现在正厅,让她不禁有些疑虑,难道婚事有变化?还是宁子兰和宋氏的计划已经得手了? 宁子青微微皱眉,沉思着。 这时,坐在正厅上的宁侯突然开口道。 “青青,你先退下,今日我身体抱恙,就让七郎君先回去了,改日再议你们的婚事!”他的语气平和,但宁子青却感受到其中的掩饰。 “那女儿就先退下了!”宁子青淡定地行完礼,刚准备离开。 门外宁子兰身边的丹樱突然跑了过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声喊道:“不好啦,四小姐和七郎君……他们……。”她故意扯着嗓门喊,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宁子青脚步忽然一顿,她立刻感到有些不对劲。 她抬眸看向门口的丹樱,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波动。 “放肆,你再胡乱喊叫什么!”宁侯气未消,听到丹樱的话,他顿时大怒,愤怒地站起身来,猛然向丹樱走去。 “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边大声质问着丹樱,一边急步走到门口。 “回侯爷……奴婢本是领着七郎君在偏厅歇息再去通传三小姐的,等我赶到曦园三小姐已经离开了,我回去后看见七郎君和四小姐,他们……他们!”丹樱说到这里,突然嗓子一哽。 她的神色有些慌乱,眼中透出一丝不安和忧虑,语气带着些许惊恐和紧张。 丹樱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他们在偏厅里,七郎君把四小姐亲昵的抱在怀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这番话让宁侯和宋氏极为震惊。他们都瞪大了眼睛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子青也略微惊讶,没想到宁子兰会得手。 宁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因为苏衍七今天来,本是要商议他跟宁子青的婚事,怎么会跟宁子兰发生了这样的关系。 宁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显然已经完全愤怒。 “他们现在在哪里!”宁侯怒吼道。 “在清心园!”丹樱声音微弱的回道。 “逆子!”宁侯大为震怒,一脚狠狠踹向丹樱。 丹樱吃痛地倒在台阶上,惊恐地连连磕头求饶。 “侯爷饶命啊!” 宁侯的神色异常凶狠,他眉头紧锁,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径直朝着清心园走去。 宁子青紧随其后,她虽然有些意外,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或者慌张。 她本来就没打算要立马嫁去苏府,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过度的反应。 相反她还有些庆幸宁子兰这一搅合,让她不用想办法再去和苏衍七请求想要推迟婚约的事。 如果能解除这桩婚事,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前世,宁子青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得到苏府的认可和尊重。 当时,她被宋氏和宁子兰故意打压陷害,名声狼藉。 后来,更是被宁子兰陷害她与人苟且,彻底失去了名誉。 在苏府看来,当初与宁子青的一纸婚约,只是因为苏衍七从小就与她指腹为婚的缘故,并非真正地看重她。因此,宁子青出事后,苏府就果断地与她退了婚。 如今,宁子青与苏衍七并未有任何感情羁绊,所以宁子青并不介意是否嫁去苏府。 宁子青只是觉得今天这件事太便宜宁子兰了,所以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宁子兰嫁给苏衍七才行。 几人匆匆地赶往清心园。 虽然宋氏对宁子兰这样不自爱、采用下三烂的手段想要把生米煮成熟饭感到十分气恼,但若是宁子兰真的成功了,那么嫁给苏衍七就水到渠成了。 一想到这里,宋氏心中豁然开朗。 宋氏第一个冲进清心园,径直走到尽头的偏厅前,见房门虚掩着,也不叩门,直接闯了进去。 “七郎君……你?” 宋氏看见房内的情景后,一时傻了眼。 她的背影挡住了几人的视线,宁侯察觉到她的反应不对,急忙上前扯开她,定睛一看。 只见苏衍七一袭青衣,优雅地端着一杯茶品味,闻听有人来,急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 “见过侯爷、夫人。衍七不知二位前来,失礼了。”苏衍七展开笑颜,温文尔雅向他们揖礼。 宋氏见状愣住了,余光扫视着屋内,却未发现宁子兰的身影,不由心生疑惑。 “那个……,我们怕下人怠慢了七郎君,所以我与侯爷这才赶来,请问,七郎君是一个人在这里等候吗?”宋氏压住心中的慌张,一手还在整理着额前的乱发。 “衍七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此等候,领路的丫鬟半天不见回来,我只好烹茶自饮了。”苏衍七平淡地回答道。 宋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好作罢,但心中仍有所担忧,担心是宁子兰失手了。 “下人愚蠢,待客不周,七郎君莫要见怪。请前去正厅用茶,本侯更完衣就来!”宁侯见到这样的情景,放下心来,庆幸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衍七遵命!”苏衍七回了礼后,走出房门,看到宁子青站在园中,对他莞尔一笑,温柔地喊了声“七郎君。” 佳人倩影落在他眼中,光彩夺目。 宁子青看到宁子兰的计划并未得逞,不禁冷笑了一声,心中对她的小心思有些不屑。 待宋氏和宁侯走后,她与苏衍七来到小池边的翠竹旁。 宁子青今日穿着一身淡绿色长襦裙,略施粉黛,身姿袅娜,一张小脸显得格外清新动人。 两人静静地并肩站在翠竹丛旁,微风轻拂,竹叶随之摇曳,气氛宁静而美好。 沉默良久后,宁子青侧过头来,对着苏衍七盈盈笑道。 “七郎君,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答应。”宁子青的一弯笑容还挂在嘴边,眼中却带着一份歉意。 “三妹妹但说无妨!”苏衍七收回折扇,只见她眸光一掠,神色如常道。 “我们的婚事能否推后吗!”宁子青含笑着静静地望着他,眼中带着些许期待。 苏衍七一双黑眸凝视她那笑靥如花的面容,微垂的睫毛下,眼底透露出一份忧伤和迷惘。 他修长的手紧握住折扇,骨节凸出,垂眸沉吟片刻后,他低声问道。 “我能知道原因吗?” 宁子青思过后,从容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如果与你成婚,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做下去!” 宁子青将心中所想都告诉苏衍七,她还没有报仇雪恨,还没有扳倒二皇子,如果失败了,起码不会连累他和苏家。 苏衍七并不知道宁子青心中的顾虑,他认为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至少不会是要与他退婚,也不是因为心中另有所属。 他垂眸斟酌了许久,然后缓缓打开折扇,唇角轻轻化开一抹笑容,柔声对她说道。 “我答应你!” 微风拂过竹林,竹影斜斜横飞,阳光下浮光掠影。 苏衍七轻抬眼,温柔地注视着宁子青,而她则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对他的感激。 辉月阁内,一身黑衣的嫣姒扯开塞在宁子兰嘴里的布条。宁子兰的双手被绳子紧紧地捆绑着,全身被一床被子裹住。 “你竟敢这样对待我,难道不知道我是宁侯府的四小姐吗?如果你再不放开我,你的脑袋可就难保了!”宁子兰狼狈地冲着嫣姒大声咆哮道。 “四小姐,你不要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偷偷放迷香,险些迷晕我家主上。没有杀你,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你这般不自爱,还妄想嫁给主上,你的脸皮真够厚!” 嫣姒双手抱剑坐在桌上,冷冷的露出嘲笑的表情,宁子兰听后更是火大。 “你这个低贱的狗奴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快放开我!”宁子兰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但绳子绑得太紧了,根本无法解开。 “苏衍七只是让你把我送回来,你这样对我,不怕他怪罪你!”宁子兰愤怒地继续叫道,声音尖锐刺耳。 宁子兰心中十分气愤,她觉的自己的计划已经非常周密,明明将迷香放了足够的药量,连武夫都被迷晕了,为什么苏衍七却没中招? 就在她靠向苏衍七的怀中时,苏衍七突然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冰冷地盯着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浓烈的愤怒和警惕,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恐惧。 “四小姐,请自重!”苏衍七一把推开了宁子兰,站起身来缓缓地打开手中的折扇摇曳了几下,仿佛在克制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他目光冷冽地扫了宁子兰一眼,嘴角轻蔑地勾起一抹笑容。 宁子兰从未见过苏衍七如此冷漠的模样,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整个人像是被震慑住了。她故作娇羞地俯伏在地上,生怕再有半点异动会惹恼他。 “嫣姒,把四小姐送回去!”苏衍七的脸依旧冷漠,仿佛在看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身后的一道黑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是,主上!”宁子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嫣姒扛了起来。 宁子兰越想越气,她眼神阴毒的盯着嫣姒,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一般。嫣姒从桌上落到她身前,用剑柄挑起她的下巴此呵斥道。 “四小姐,你这样的人不配沾染主上,今天先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再犯,我就划破你的脸,你好自为之!”嫣姒一只手轻轻拍在宁子兰脸上,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飞跃出去,留在房中的宁子兰气得不停大声嘶喊。 第12章 罚跪 苏衍七回到正厅后将婚事推后的事郑重的告之了宁侯,推诿自己还要出门游历一段时日,希望一年后再来迎娶,宁侯强压着怒气将他送走后,气得跑去了宁子青的曦园大发雷霆,宁侯骂骂咧咧发了半天火才停下来。 “你到底给七郎君说了什么!”宁侯黑着脸。 “我就告诉他我还没准备好!”宁子青跪在地上一脸无辜。 “胡闹,你知不知道整个京都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嫁去苏府,你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没准备好,简直岂有此理!”一听宁子青这无理的理由,宁侯更是火大。 “爹,你消消气,要不……去把七郎君请回来再议!” “闭嘴,人家都说了一年后再来迎娶,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宁侯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宁子青。 “宁子青,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婚姻大事,岂能任你儿戏!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今晚去祠堂罚跪好好给我反省反省,跪到明早再给我起来!”宁侯甩了甩衣袖,末了气呼呼的又补了一句。 “今晚不许吃饭!”看着宁侯远去的背影,宁子青第一次觉得她这个爹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她的,特别是在她的婚事上。 宋氏听闻宁子青罚跪祠堂的消息后,不禁冷笑,婚事往后推迟一年,真是天助我也,收拾宁子青完全足够了。 她在心里精明的算计着,让宁子青一直留在京都倒是不好下手,得想办法把她弄出去,到时候她怎么死在外边就与她完全无关了,想到此处,宋氏阴毒的笑出了声。 暮色暗沉,春日的夜来得甚早,外面一股寒气袭来,宁子青跪在祠堂内不禁打起寒颤。 “小姐,我去给你取件披风来!”银香缓缓起身,拖着酸软的腿走出了祠堂。 宁子青就这么跪着,想着今晚怎么熬过去。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宁子青转过身去,外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一阵风把祠堂内的烛火吹的忽明忽暗。 她眉头微皱,隐约能听见屋顶上瓦片翻动的声响。 此时,侯府屋顶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追逐着,后方的霍云诀紧紧地跟着前面蓝衣少年身后,他动作迅疾,足尖轻踏瓦片,纵身向前一跃,一把抓住蓝衣少年的肩膀。 蓝衣少年迅速转身,一脚飞踢而来,霍云诀侧身躲开,蓝衣少年又一拳攻来,霍云诀推掌弹开,两人使出的力量巨大,一阵劲风卷过,他们相互退开数米对立站在屋顶之上。 “巫族?”霍云诀眼里泛起杀气,死死的盯着对面的蓝衣少年,蓝衣少年蒙着面不语,一双冷漠的眼睛潜在夜色中。 “阁下两次夜闯宁侯府,到底意欲何为,不如随我走一趟刑部大牢!”霍云诀摆出攻击的姿势,蓝衣少年冷哼一声。 “就凭你!”他并未把霍云诀放在眼中,少倾,对面的霍云诀猛的攻来,蓝衣少年双脚腾空而起,飞身往后退去。 霍云诀正面出拳,他双手用力抵挡住,两人就在空中来回过手几招,不分上下。 数招过后,蓝衣少年使出轻功继续逃窜,霍云诀跟着他追逐到一处高墙,他一脚蹬住墙壁,借力凌空飞扑过去,一把扯开了蓝衣少年的面巾。 蓝衣少年一愣,右腿横扫而出,霍云诀巧妙躲开,蓝衣少年眸底阴沉,手里摸出几根银针来。 “我劝你束手就擒,还能得个全尸。”霍云诀见那少年面庞清秀,不过十七左右,他警惕的看着霍云诀,一言不发,浑身上下流露出阴森的气息。 两人对视片刻,蓝衣少年轻轻一跃翻过高墙,霍云诀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落在地上。 蓝衣少年突然冲他鬼魅一笑,向高墙内光亮的地方跑去,霍云诀脸色骤然一变,想要抓住他。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跪在祠堂内的宁子青。 还来不及提醒她,蓝衣少年闪电般的扔出手里的几根银针向里面的宁子青飞去,霍云诀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扑了进去,一把抱住宁子青滚落在一旁。 三根银针直直插在了宁子青跪的蒲团坐垫上。 蓝衣少年见状并未再攻过来,只见他飞身而起,跳上屋顶后消失不见。 “四殿下,怎么又是你!”宁子青吃惊的一把推开霍云诀,不满的站起来。 “如果我说又是因为捉贼误闯了进来,不巧又碰到三小姐正在罚跪,你信吗?”霍云诀眼波流转,俊朗的脸上似水一般平静。 “四殿下和那贼人可真是有缘啊!”宁子青讽刺到。 “三小姐,你们侯府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霍云诀坐起身来,偏头看向宁子青轻笑一声,宁子青不明他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诧色。 “四殿下什么意思!” “刚刚那人是巫族的。” “所以殿下是怀疑我还是侯府?”宁子青脸上冷了几分,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我只是好心提醒三小姐,你们侯府好像是被巫族盯上了,再怎么说我刚刚还救过你!”霍云诀站起来,向宁子青伸出手。 “借你绣帕一用。”宁子青迟疑了一下,将手中绣帕递了出去。 霍云诀接过绣帕摊在手中把三根银针拔了出来,仔细观察几眼便包裹好放入怀里。 “银针上有毒,巫族派人此番入京,恐怕不止夜探侯府这么简单!”霍云诀神情严肃望向外边的黑夜。 一旁的宁子青陷入沉思,前世只知道二皇子和巫族有勾结,具体到哪一步二皇子从来不会告诉她,她只知道曜帝中毒的事情似乎跟巫族脱不了干系。 “三小姐,可否请你帮个忙?”霍云诀转过身来,宁子青一怔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 “我的侍卫就在侯府附近,如果巫族人再来犯,劳烦三小姐通知一声。” “我怎么通知他!”宁子青眼神微闪。 “哨声三长一短,你吹响它,他听见后就会迅速赶过来!”霍云诀说着掏出一根玉制的短哨递给她,宁子青接过后小心的收在衣袖中。 这时,她的肚子突然不受控制地发出一连串饥饿的咕咕声。 宁子青显得有些尴尬,连忙别过头去。霍云诀见状展开笑颜,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递给她。 “四方楼的桂花糕,三小姐要不要尝尝。” “多谢四殿下!”宁子青也没拒绝,大方的接过霍云诀手中黄油纸包裹住的糕点。 “漫漫长夜,三小姐多加保重。”霍云诀从容一笑,眉目之间透着温柔和甜蜜。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明亮温柔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他干净而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中,如同春风拂面,让她心头荡漾。 宁子青望着霍云诀翻出高墙的背影,沉思片刻后,才打开手中的黄油纸。里面包裹着一块白糯糯的糕点,表面撒了少许干桂花点缀。她咬了一口,清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京都澜月轩后院,莫展尘身子轻盈的落在园中,警惕的打量四周一圈后,转身向楼上走去,身后一身白纱的女子叫住他。 “都让你不要四处闲逛,若是被抓住了,坏了我的大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女子显得有些气恼,满脸冰霜。 “我自有分寸,不会被人擒住,阿姐就不要操心了!”莫展尘并不回头,他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前方,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阿尘,我知道你在怪我不该来京都,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希望你能陪我走到最后!”白纱女子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随即又轻言浅笑一声。 “罢了,阿姐自己选的路,何必再拖累你!”莫展尘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双手紧紧握拳。 夜色暗沉,凉风习习,树欲静而风不止。晚风拂动着树叶,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第13章 选秀 南曜国永宁十年春,为充实后宫,举国选秀,适龄女子未有婚配皆可去参选。 西市一处隐蔽的小园内,一个老妇谨慎的站在后院的井边微微垂着头,正午的阳光从她背后穿过,一道人影挡在她前面,她额上微微浸出细汗,满脸褶皱的脸透着一股子沧桑,她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半天喃喃的朝那个人影回道:“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小……姐放心!” “纪嬷嬷,我初入皇宫一切皆不熟悉,以后就只能仰仗你了。”一身雪白纱衣的妙龄女子对着老妇灿然一笑,她的笑容如那朝霞,明丽又动人。 “老奴何德何能让小姐这般折煞我,小姐放心,后宫之路即使荆棘丛生,老奴也会替小姐辟出一条路来!”老妇一边说着一边跪倒在地。 女子见她这般忠心耿耿,满意的笑了,她从花台上折下一枝红花,纤纤玉手随意摆弄几下,脸上绽放出鲜花般的笑容,眼里却浮起一抹猩红。 “母亲当年倒是没有救错人!”她越过老妇,手里捏碎的红色花瓣撒落在地,一片凋零。 四月初三,黄道吉日,万事皆顺,适宜嫁娶。 一早的京城热闹非凡,街上马车络绎不绝,统统都驶向宫门。 兵部尚书府,曹焕满脸倦意,正是因为她那大龄女儿曹燕燕的婚事头痛。 “爹,我都准备要去选秀了,你死活不同意,你到底还想让我嫁给谁!”曹燕燕一身劲装,刚刚打完一套枪法,一手持枪立在院中。 曹焕欲哭无泪,让她宝贝女儿选秀去宫中当妃嫔,那曜帝都能当她爹了,曹焕心里生起一阵悲凉,曹燕燕从小就不文静,活脱得像个男孩子,整日舞刀弄枪,经常跑去校场和一堆男兵打成一片,早些年倒还有来提亲的世家子弟,曹燕燕却非要和别人比武,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里打得过从小就习武的曹燕燕,最后都被她打跑了。 “你把长枪给我放下,女孩子整日打来打去,哪里像个大家闺秀!”曹焕越想越气,一看曹燕燕这妆束就更气了。 “来人,带小姐下去把这身给我换了!”曹焕越发不想看见曹燕燕,在廊下走来走去,曹燕燕也是不服气。 “要不我就不嫁人了,陪着您老过一辈子算了,那些高门子弟就没一个抗揍的!”曹燕燕左手叉腰,一副唯我独尊,无人能敌的高傲样,瞬间惹怒了曹焕。 “你住口,曹燕燕,你今年必须给我嫁出去!你嫁不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死去的阿娘啊!”曹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一说婚事,你就提阿娘,得,我现在就去换衣服,换到你满意为止好吗!”曹燕燕立马服软,右手一松,长枪滑落倒地,她昂首挺胸大步跨走。 “你看看她走路像什么样……。”曹焕气得直跺脚,一旁的管家连忙拉住他。 “老爷息怒啊,大小姐这样挺好的,至少以后夫家没人敢欺负她!”老管家苦口婆心的劝道,曹焕这才止住怒气,转眼突然又想起一事来。 “秀女名册上燕燕的名字还没划去,我得进宫一趟!”曹燕燕赌气把自己名字报上了秀女名册,曹焕发现已经晚了,他着急的换了官服急忙赶往皇宫。 宫内一处殿前,教习嬷嬷正在教导宫中规矩,这批秀女正值豆蔻年华,各个出落得亭亭玉立,明艳动人。 经过一天严格的练习,秀女们都被带下去歇息,要第二日才能觐见曜帝。 而大病初愈的曜帝对选秀一事并为多加重视,朝臣们多次进言,皇室目前只有四个皇子和两个公主,希望此番选秀能让皇室血脉更加开枝散叶。 御书房内,曜帝正神情专注的批改着折子,曹焕还没等吴公公通传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跪倒在地。 “陛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应允。”曜帝一手拿着笔一手翻着折子见曹焕那痛哭的样子,略微惊讶,他搁下手中的御笔,开口劝慰。 “曹爱卿快快请起,这又是怎么啦,怎么还哭上了?” “陛下,臣女燕燕为了跟老臣赌气私下去报名参加选秀,老臣这边还议着亲呢,能不能在秀女名册上把燕燕的名字划掉!”曹焕越往后说心里越虚,但为了曹燕燕的终身幸福,他一把老脸也就豁出去。 “哦?有这事儿,吴公公,你去把名册取来!”曜帝也不恼,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曹燕燕的事迹他也知道,全京城的世家公子谁还能再去曹府议亲,怕是还没踏进门就会被曹燕燕一脚踹出来。 见吴公公走后,曜帝也就不客气的叫他小名数落起来。 “阿德,起来说话,你就别跟朕绕弯子了,都这么些年,燕燕的婚事一拖再拖,你这个爹也是真不称职,燕燕去参加选秀,怕是要躲你催婚!”曜帝一眼就看穿了这老狐狸,曹焕跪在地上咧着嘴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也托过谋人四处寻找良配来着,可惜燕燕都看不上眼,您说我这大老爷们儿,只打她阿娘走后,我是又当爹又当娘的一把拉扯她长大,没成想养成这样,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她阿娘啊!”曹焕说到动情处又是潸然泪下。 “阿德,朕觉得燕燕这样像她阿娘挺好的,想当年千晔国几次攻打北境,我们跟随先帝浴血奋战,生生把敌军挡在了外面,北境如今坚不可摧,翠华当年可是功不可没啊,她英勇善战,实属女中豪杰,立下的战功不输你我,燕燕这般像她又什么不好!”曜帝忆起往事,满脸沉醉,那鲜衣怒马,纵横沙场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他如今虽然高高的坐在了龙椅之上,却常常感觉自己很孤独。 听到曜帝提起亡妻,曹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两人在殿中沉默良久。 待到吴公公拿了名册回来,曜帝突然心情大好的冲曹焕脱口而出。 “要不把燕燕嫁来给朕当儿媳!” “这不太好……燕燕那样,哪个皇子能看上她!”。曹焕顿时震惊。 “朕就喜欢燕燕这脾性,行了,你就别在哪里扭扭捏捏,这件事朕来办,吴吉安,去把皇后请来!”吴公公双手奉上名册后又弯腰退下。 曜帝在秀女名册上划掉了曹燕燕的名字,又对曹焕挥手将他打发走。 “你跪安!” “多谢陛下,那老臣就告退了!”曹焕脑袋还一片空白,要燕燕嫁入皇家,那规矩还得学一堆,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痛,以至于踏出门时被绊了一跤,险些跌倒,多亏一旁的小太监眼尖扶了他一把。曜帝看见他这滑稽样,不由龙颜大悦,满心欢喜的舒心一笑。 第14章 侧妃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早起的秀女们都开始精心打扮,满心期待着自己能被选中。 辰时,秀女们被带去了御花园,皇后和各宫妃嫔早已端坐在园中,春光明媚,百花盛开,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六公主霍云箬拿着团扇正扑着蝴蝶玩。 “今天怎么不见月妃姐姐!”齐妃端着茶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四下打量一圈。 “齐妃姐姐还不知道,陛下有意将兵部尚书之女曹燕燕赐婚给二皇子,月妃姐姐这会估计正忙着这桩婚事呢!”魏昭仪笑吟吟的自顾自拿起一块糕点闻了闻又轻轻放下。 昨日曜帝和皇后商议让二皇子纳曹燕燕为正妃,月妃死活不同意,和曜帝发了好一通脾气,最后还是皇后劝和这才答应给曹燕燕侧妃之位。 “仅有这等美事,月妃姐姐此时应该十分欢喜呐!”齐妃转而笑道,眼里却透露着一丝嘲讽,曹燕燕的婚事就像一块烫手山芋,在京城谁人敢娶,赐婚给二皇子,这不是给月妃添堵吗。 月妃本是千晔国的庶出公主,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送来和亲,她脾性刚烈,与曜帝历来不睦,嫁过来的第二年生下二皇子霍云泓,仗着千晔国的强大,从不把后宫妃嫔放在眼中,而二皇子生的俊美又博学多才,几个皇子中除了太子,就属他的恩宠最多。 “陛下善待老臣之心,有意撮合这桩婚事,我们也该替月妃感到高兴才是!”皇后温和一笑,众妃嫔立即附和。 “皇后娘娘说的是!” 就在众人议论声中,曜帝的撵轿到了御花园,众人连忙起身恭迎圣驾,曜帝在吴公公的搀扶下坐在了众人中间,他刚坐下就看见御花园中站着的两排秀女。 “这些个老臣,惯会给朕安排些事!”曜帝慵懒的靠着椅背,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眯着,园中的一干秀女恭谨的垂首,不敢动弹。 “皇后,可以开始了,朕一会儿还要在御书房商议国事!”曜帝双眸微抬,朝皇后轻言道。 皇后示意后,一旁的太监拿起名册开始唱名: “吏部侍郎裴中卿之女裴雯雯,年十七。” “固城知府张铭贺之女张佳倩,年十六。” “户部侍郎叶谦之女叶雨珊,年十八。” 被叫到的秀女依次走出队列,朝曜帝跪拜叩首“臣女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曜帝这才坐直身子,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人,他威严的声音响起。 “抬起头来!”秀女张佳倩第一次面圣有些紧张,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曜帝见状手一扬,太监尖细的声音喊道“固城知府张铭贺之女张佳倩,去名!”张佳倩瞬间呆住。 曜帝已有些不耐烦,这些秀女长得倒是端庄秀丽,可是他如今这数岁已经有些审美疲劳,这些年北境总有敌军来犯,南边的月瑶国又蠢蠢欲动,曜帝一心为国事操劳,再面对这群如花似玉的秀女们也没了多大兴致。 他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另外两个秀女,当目光停留在叶雨珊脸上时,眼睛里突然崩射出一道亮光。 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那张脸也太相似了。 “你走近来!”曜帝的声音已有些激动。 叶雨珊起身,脚步轻慢向前挪动几步,她的裙角纹丝不动,一身青莲齐胸襦裙,身子曼妙,娇美的脸上灿若桃色,她双手叠在一起镇定的平视前方,肤色似雪,容颜绝美。 “你叫叶雨珊。”曜帝勾了勾唇角,嗓音里都带着笑意。 “回陛下,臣女户部侍郎叶谦之女叶雨珊,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叶雨珊福了福身行礼,冲着曜帝嫣然一笑。 “可会些什么?”皇后柔声问到。 “臣女不才,琴棋书画只略通一二,倒是善舞!”叶雨珊端庄的回禀皇后,她礼数周全,大方得体。 皇后含笑满意的点了点,见曜帝的视线一直未从叶雨珊身上移开,这秀女容颜出众,举手投足间,显得仪态大方,一颦一笑皆令人心动,皇后随即明了。 “留名!”皇后示意礼监。 “这边就交给皇后了,几个大臣还等着朕,你做主留下几个便是!”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皇后起身施礼。 “你做事一向让朕满意。”曜帝半天才收回视线,他眉目里都是欢喜,脸上容光焕发站起身来,心情大好的连撵轿都不乘坐,在一堆宫女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御花园。 “诸位妹妹也一起来选一选,看看还有谁有福气留下来和我们做姐妹。”皇后悠然一笑,众嫔妃也跟着一起挑选。 退开在一旁的叶雨珊瞥见远处站着的纪嬷嬷,笑意加深,精明的眼里藏着一道冷光。 婉妃坐在席间一直默默不语,当叶雨珊走近时,她就明白曜帝会将她留下来,她那张肖似先皇后的脸注定她会成为后宫之人,先前宁子青的一舞已让曜帝追忆起往昔的旧情,在婉妃的试探下,曜帝本有意让她入宫,不料婉妃说出宁子青和苏衍七从小指腹为婚的事后,曜帝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有些失望,一直闷闷不乐好些日子。 这叶雨珊的到来,曜帝如获至宝,定会恩宠不断。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二皇子府邸,霍云泓阴翳的饮下一口酒,冷漠的厉声吼道。 “满京城都没人敢娶的曹燕燕,就偏偏塞给本殿下,母妃还让我给她侧妃之位,她就那么好,父王怎么不直接收进宫!”霍云泓动怒的一把抓起酒壶狠狠砸在地上,巨大的响动吓得伺候的婢女跪了一地。 “殿下慎言啊!曹燕燕虽然骄纵蛮横,可她爹位居兵部尚书,又有从龙之功,陛下此番也是体恤安抚老臣之心,一个侧妃而已,殿下好吃好喝养着就是,为了大业,将兵部收入殿下手中,以后行事起来就方便多了!”精明的幕僚好言相劝,霍云泓脸上怒气减少了几分,他阴沉着脸,右手抵在桌上撑着脑袋。 “你说的本殿下已经思量过,就是那曹燕燕让人着实不舒服,整天舞刀弄枪,毫无美色,甚是无趣!”霍云泓依旧不满,他的思绪拉向远方,脑中闪现出宁子青绝美的舞姿,他不禁冷笑一声,深邃的眸底翻涌出一道寒光。 “你说这桩婚事要是落在宁侯府嫡女身上,岂不美哉!”幕僚见他俊美的脸上泛着杀气,笑得越发瘆人,吓得惊出一身冷汗,霍云泓阴晴不定的心情,随时让人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第15章 登徒子 春意渐浓,百花争艳,宁子青一早就带着银香出门去东市买花,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两主仆挤在人群中,随着人流缓慢向前,街边售卖的小摊贩卖力的吆喝着,天气逐渐转暖,上街的人越来越多。 银香十分兴奋的东张西望,街边售卖的任何东西都能将她深深吸引住。 正当银香跑到一家售卖泥人的摊位前,宁子青还没来得及跟过去,两人就被过往的人群分开了。 就在这时一匹疾驰而来的黑色骏马发了狂飞奔冲向人群,吓得人群慌张的退至街道两边,宁子青在嘈杂的人流中大声喊着银香的名字,银香压根没听见。 那匹马狂躁的一路横冲直撞,一些还没来得及躲开的人被撞倒在地,一时哀声四起。宁子青冲过去找银香,才跑到大街中间,那匹马已经冲到她面前。 一阵疾风卷过,一个黑影纵身翻上马背,一把抓起缰绳,受惊的马嘶叫着抬起前蹄,眼见就要落下来了,宁子青下意识的闭上双眼,那马蹄却并未踏在她身上,只听见耳边再次传来马的一声嘶叫。 她睁开双眼,马背上坐着一个英姿飒爽的黑衣女子熟练的拉起缰绳让马头转了个方向。她轻柔的抚摸马髻甲处,俯身在马耳边轻声低语几句,不一会儿,那匹马逐渐安静下来,情绪变得稳定。 黑衣女子这才松开手里的缰绳,翻身下马,走到惊魂未定的宁子青跟前。 “是你啊,小仙女!”宁子青见她英气的脸上爽朗的笑着。 “姐姐认识我?”她满脸疑问。 “春日宴上可不就是你像仙女一般跳舞,把我都给迷住了。” “我是兵部尚书府的曹燕燕!”她抬手向宁子青拱了一礼。 “多谢曹姐姐救命之恩。”宁子青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朝她也福了福身。 “曹小姐……多谢你将我的马给驯服住了!”一个英俊的公子哥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齐二公子,这匹烈马是你的啊!”曹燕燕冷着眼双手环抱在胸前,来人正是齐国公府的二公子齐承泽,而他的姑姑就是宫中的齐妃。 曹燕燕看着他手里握着的马鞭,想那马背上几条触目惊人的红色抽痕肯定是出自他手,她一向爱马,忍受不了这般粗暴的驯马方式,她有些生气的对齐二公子数落道。 “不会驯马就别训!你们这些公子哥,弱得跟小鸡一样!” 宁子青实在是喜欢曹燕燕这直爽的性格,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看看,差点伤到小仙女!”曹燕燕手指向宁子青,齐二公子这次看着旁边站着的妙龄女子,她一袭碧绿色罗衣长裙,清新脱俗,神情淡然自若,犹如仙子下凡,齐二公子被她得美貌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才回过神来拱手施礼。 “是我的不是,惊扰了宁三小姐,那日春日宴有幸观赏三小姐绝世舞姿,今日再一睹芳容,果然惊为天人。” “齐二公子妙赞了!”宁子青只是淡淡的向他福身行礼。 曹燕燕却一把推开他,她最看不惯这些公子哥的花言巧语,她扯过缰绳用力的扔进他手中。 “刚刚你的烈马撞倒了很多人,还不差人送去看大夫,不然我就去国公爷面前告你一状!”曹燕燕给了齐二公子一个警告的眼神。 “曹小姐,本公子是不会赖的,倒是还没恭喜曹小姐,听闻你马上就要嫁给二皇子当侧妃了,本来陛下是打算给你正妃之位的,可惜啊,月妃娘娘就是不同意。皇后娘娘劝了许久,月妃娘娘最终才勉强答应给你一个侧妃之位。我看曹小姐以后怕是要多多学学规矩才是,不然丢了皇家颜面,是会被责罚的!” 齐二公子无视曹燕燕的警告,赐婚的圣旨虽然还没下来,可他早就通过宫中的齐妃知道了这件事,并当众说了出来。 他阴阳怪气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他历来就看不惯曹燕燕这派作风,京城的世家公子大多是曹燕燕的手下败将,一个女子压过他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来。 “你!”曹燕燕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她生气的怒瞪着他,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宁子青伸手拉住曹燕燕的手腕,开口央求道。 “曹姐姐,我要去花市买花,不如姐姐陪我一起去,若你有相中的我便买下送你,权当我感谢姐姐今日的救命之恩。”宁子青冲她甜甜一笑,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曹燕燕心下一软,怒气消了大半,她点头拉起宁子青的手转身就走。 “不如我也陪三小姐一起走,只要三小姐喜欢的,我统统都可以买下送给你!”身后的齐二公子殷勤的跟了上来。 “怎敢让齐二公子破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实在是害怕你的那匹马!”宁子青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躲在曹燕燕身后。 “看见没有,小仙女害怕你的马,麻烦你赶紧牵走,唠唠叨叨,真是烦人!”曹燕燕挡在宁子青前面,她厌恶的冲他冷哼一声。 齐二公子被她当众下了面子,只得尴尬的生着闷气,他死死攥紧手里的马鞭,心下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宁子青找到人群中的银香后,三人缓慢行至到大街尽头,又拐进了另一条小街,小街里有几间铺面售卖着各种美味的吃食,曹燕燕大方的买来许多小吃塞给宁子青和银香,塞到两人都快拿不下了,曹燕燕还不忘提醒她们。 “赶紧吃啊,前面还有一家饼铺卖的春饼可好吃了!” “曹姐姐,别买了,我们吃不了!”宁子青无奈的看着曹燕燕潇洒的背影,她红色的发带飘在脑后,走起路来无拘无束,待人诚恳又没有心机,活得是那样的洒脱。 这样心思单纯的曹燕燕即将嫁入皇家,成为二皇子的妃子,那二皇子历来阴险狡诈,曹燕燕父亲又是兵部尚书,二皇子一定会好好利用这层关系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 而宁子青明明记得前世并没有一个叫曹燕燕的女子嫁给二皇子,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一想到这里宁子青的眼神逐渐转冷。 她和银香追上曹燕燕,越往里走,街道越窄,那家饼铺要穿过这条街才能看到,宁子青和银香走在前头,曹燕燕嘴里咬着一颗糖葫芦正嚼得高兴。 下一刻,她神色严肃的扔掉手中的竹签,迅速转过身在街边的店铺挂旗下扯出一个人来,她擒住那人一只手,一脚将他踹倒,一个男子吃痛的躺在地上。 “曹小姐,轻点,痛……!”那男子约摸二十岁出头,长得十分清秀。 “你个登徒子,鬼鬼祟祟尾随我们,是不是想非礼小仙女!”曹燕燕扯住他衣襟一把将他提起来,又将他手反剪在身后。 “不是,不是,纯属误会,我并不是尾随宁三小姐而来。”那男子极力的辩解,他目光清澈,面容白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并不像个坏人。 “那你干嘛跟在我们身后!”曹燕燕还是不相信。 “我……其实我是……尾随曹小姐的!”男子吞吞吐吐的解释一番,曹燕燕听完直接愣住。 “尾随我?”她疑惑的看向男子。 “我只是想……远远看曹小姐几眼,并未有其它非分之想,我可对天发誓!”那男子说的甚是诚恳,曹燕燕放松警惕的松开手,奇怪的打量起他。 “我是礼部尚书府的宋钰,惊扰了曹小姐和宁三小姐,还请见谅!”宋钰礼貌的对两人赔着礼。 “宋公子,你是为了曹姐姐而来?”宁子青淡若清风的脸上,似是猜透了几分,她满脸笑容向宋钰走来,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第16章 表白 四人穿过小街走到了一条临河的街上,河上有座石桥,走过石桥对面就是花市,曹燕燕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饼铺买饼吃,她神情凝重的一直盯着宋钰这个不速之客,心里想不明白他什么要尾随她。 “宋公子,我们要去对面的花市买花,你要一道去吗?”宁子青面带微笑的邀请他,曹燕燕一步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宋钰见她离自己那么近,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害羞的别过眼去,支支吾吾的问道。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 “不可以!”宁子青和曹燕燕同时回他。 “宋公子,你到底为什么尾随我,你要是不说就赶紧给我滚蛋!”曹燕燕一手拍在宋钰肩上,拍得宋钰摇摇欲坠,宁子青拉了拉她衣袖,示意她不要吓到对方,曹燕燕这才收回手。 “我其实一直……都很敬佩曹小姐,尤其敬佩你的骑术。你和其他的世家小姐都不一样,她们都没有你这般厉害,更不会像你一样潇洒自如的策马扬鞭,在我心里曹小姐就是京城最好的女子,无人能比。” 宋钰脑门直冒着细汗,他不安的捏着一根手指来回摩擦,有些紧张的盯着曹燕燕的衣角,他温柔又清朗的声音落在曹燕燕耳中是那么动听,曹燕燕心上像是有根羽毛轻轻拂过,挠得直痒痒。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陌生男子对她说这样夸奖的话,虽然之前有大着胆子上门来提亲的世家公子,不过都是因为看上她爹是兵部尚书这层身份想要联姻罢了。 他们打不过曹燕燕心底又不服气,到处传言曹燕燕是个粗鲁的女汉子,这样一来就更没人敢上门说亲事了,导致这些年她的婚事一拖再拖。 “宋公子,你这是再向曹姐姐表白吗?”宁子青咯咯直笑。 “小仙女,你胡说什么!”曹燕燕惊慌失措。 “我的婚事已由陛下做主,虽然圣旨还没下来,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宋公子你不要坏我名节。”曹燕燕深吸一口气,脸上有些发烫,心想这宋钰是疯了不成。 “曹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并没有要轻浮你的意思。”宋钰急忙罢了罢双手,他只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曹燕燕骑马的身姿了。 他想起年少时第一次在马场见到一身黑衣的曹燕燕骑马驰骋的模样,那时她不过十二三岁,那年比骑射,她信心满怀的冲在最前面,将一干人远远的甩在了后边。 她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用发带系在脑后,她熟练的单手拉着缰绳,一手扬起马鞭,惊艳的纵身从他身边掠过,那红色发带随风飘起,也同时飘进了他心中,最终她凭借精湛的骑术拔得头筹。 她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他耳边久久未能散去。 在多少个阴暗又难熬的夜里,他撑不下去的时候,脑中总会浮现出少女骑马肆意洒脱的身影,她活泼又自信的笑容如同灿烂的冬日暖阳照射在他心中,一扫他内心深处的孤独与忧伤,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她就像是他心中的神明一样,支撑着他熬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 如今,他的神明就要嫁人了,他心底无限失落,总想着哪怕是远远的看上她几眼也就足够了。 “是宋钰唐突了,打扰两位小姐,这就告辞!”像是完成了心中蓄谋已久的大事,宋钰抬起双手郑重地向两人施了一礼。 “不是说要陪我们一起逛花市的吗?这就想逃了。”曹燕燕软下语气,拉起宁子青走上了石桥,宁子青忍不住偷笑,朝宋钰打了个手势,宋钰呆呆地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跟了上去。 花市并不算大,走进去就看见几个摊贩在地上摆满了各种盛开的花束和一些大大小小的盆栽,宁子青的曦园里只有一颗梨树,略显单调,她想购买一些鲜艳的花放在园中增加点颜色。 几人在花市看来看去,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曹燕燕对莳花弄草更是一窍不通。 “宁三小姐不若选一些海棠花,这个时节开的甚美,颜色也艳丽。”宋钰停在一个摊贩前抱起一盆含苞待放的海棠花盆栽仔细打量起来。 “这盆海棠花就很好,买回去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要不了几日就能开花了!”他招呼几人过来。 “宋公子很懂养花?那我就买下这盆了。”宁子青接过他手里的盆栽叫银香付了钱。 “也不是很懂,我只是种养了一些喜欢的花草慢慢积累出了一些养花经验。”宋钰浅浅一笑,随后又转头对曹燕燕轻柔问道。 “曹小姐可有喜欢的花?”他温柔的脸上散发着儒雅的气质,显得他人十分随和。 “我对这些都不懂,好养活就行。”曹燕燕摸了摸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就买月季花,管理得当每月都可开花,回头我再写一份养花细则给曹小姐,你按照我教的方法修剪枝叶、给它松松土,再买一些除虫的药粉……。”曹燕燕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却听得一头雾水,养花原来这么麻烦。 “宋公子,我还是不要买花了,我不会养,你们慢慢看,我四处转转!”曹燕燕尴尬的背过手迅速走开,宋钰只好作罢,宁子青并排站在宋钰旁边,她笑意盈盈,试探性问道。 “宋公子喜欢曹姐姐!”宋钰不敢回答。 “你若心悦曹姐姐,就该主动出手了,况且圣旨还没有下来,事在人为,这桩婚事还有转圜,就看宋公子要不要争取了!” 宁子青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字字锤子宋钰心上,惊得宋钰大惊失色,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宋钰口干舌燥,半晌才紧张得吐出一句话来。 “三小姐是什么意思?”他心跳加速,怦怦地跳个不停! “我可以帮你娶到曹姐姐!”宁子青目光狡黠看着宋钰,脸上写满了真诚。 宋钰被她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垂下眼眸,逐渐恢复了理智。 “三小姐莫要打趣我,那可是陛下赐婚,还能如何转圜。”宋钰神色讪讪。 “宋公子既然不相信我,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宁子青收回眼神,随手拿起一枝蔷薇花在手中摆弄。 “你以为曹姐姐是真心想嫁给二皇子的吗?以她这样的性格嫁入皇家,被各种规矩所束缚,她是不会幸福的。宋公子,难道你愿意曹姐姐去过这种不自由又让她痛苦的日子?” 宋钰看着她的侧脸,微微有些失神,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他只是一个庶子,教他如何去争。 他寒窗苦读这些年一门心思只想去考取功名好出人头地,可是嫡母苛待他,父亲又对他漠不关心,生母逝世后,他在宋家过得愈发艰难,想来婚事嫡母也不会给他挑选什么好人家。 宁子青将他神色不宁的样子尽收眼底,她双眸微抬,脸上似非似笑。 “宋公子你可愿意娶曹姐姐!”宁子青的声音像是从天际飘来,彷佛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引得宋钰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 “我愿意!” 远处,一双锐利的眼睛将两人看得一清二楚,刚刚还晴朗的天空,骤然飘来一团乌云生生将太阳遮住,天色瞬间变暗,连花都失去了颜色。 第17章 捉奸 几人买完花后回到了主街上。 曹燕燕抱着一盆宁子青送给她的海棠花,心情似乎特别高兴,两人还相约几日后一起去放纸鸢。 宋钰略带愁容的脸上显得他心事重重,以至于曹燕燕叫他写好养花细则后送到曹府去他都没听见,他还回味着刚刚宁子青跟他说的那些话。 眼前的少女似乎一眼就能洞察人心,几句话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宋公子,静候佳音!”宁子青精致明媚的脸上有着让人拒绝不了的诱惑,宋钰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 几人相互告辞,各自回府。 “你说宁子青和宋钰那个庶子在花市见面,两人举止亲密,相谈甚欢?”辉月阁中,宁子兰吃惊的听丫鬟丹樱带回来的这个惊人的消息。 “奴婢看着真真的,他们眉来眼去,亲亲我我,像是相识已久。难怪三小姐要推迟婚约,会不会两人早已私相授受,保不准还会私奔啊!”丹樱说得绘声绘色,连宁子兰都坚信不疑。 “原来如此,我就说宁子青是哪根筋不对,别人想嫁去苏府还嫁不了,她可好直接让七郎君推迟了婚约,怕是和宋钰那个庶子早就勾搭上了。” “那宋钰生母也是个下贱胚子,当年舅舅可怜她将她买回府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她倒好转头就把舅舅勾引到手纳她为妾,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精!”。宁子兰鄙夷的唾骂道。 宋钰是宋氏娘家大哥妾室所生,那妾室本就是一个身份卑微的柔弱女子,当年为了卖身葬父,被宋钰父亲怜悯买下带回去留在身边伺候,一次和正室吵架后喝醉酒与那女子发生了关系,正室气得狠狠把那女子打了一顿险些赶出府。 不久后那女子却有了身孕,宋钰父亲不得不纳她为妾,为此正室一直记恨宋钰生母,平日里更是处处刁难,两母子在宋府过得如履薄冰。 “她既然这么不想嫁给七郎君,我们不如再给她添把火,让七郎君直接退婚!”宁子兰笑得阴险,连一旁的丹樱都有些害怕。 宁子青回到曦园,和银香忙碌了好半天,按照宋钰教的方法打整好了几株海棠花盆栽,摆放在了她的窗前,两人正在洗手歇息时,李钱儿送来了茶水,她将茶水递给宁子青又转头问银香。 “银香,小姐那张蝴蝶戏百花的帕子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有见着吗?” 宁子青听她问起此事,这才想起那晚霍云诀用她的绣帕去包毒针带走了,现在都没还回来,一想起霍云诀,宁子青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 李钱儿将她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眼睛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狡猾。 “许是丢了,找不到就算了,这点小事无须再过问!”宁子青喝完茶水,冷冷的扫了李钱儿一眼。 李钱儿心虚的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日,宋钰时不时让小厮送一些盆栽去曹府,并附上自己亲手写的养花细则,小厮送完盆栽后也不过多停留,曹燕燕身边的丫鬟还来不及问话就见他快速离去。 曹燕燕起先也没多在意,后边宋钰就不再送了,她倒有些纳闷了,不是说好教她种花的吗? 春雨接连下了三日天空才放晴,雨后的空气都是潮湿的气味,窗前的海棠花开得正艳丽,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李钱儿手里握着一封信急匆匆跑了进来,说是有人托下人转交给宁子青,宁子青莫名其妙的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信上写的内容。 是宋钰约她去四方楼有事相商,宁子青将信折起,唇角微微上扬,浅浅一笑,李钱儿乖巧的站在她面前缄默不语。 “钱儿,我和银香要去四方楼见一个重要的人,若是夫人问起,你就说我去绣禾坊买衣料去了。”宁子青转身进屋更衣,她特意精心打扮一番,穿上一身华丽耀眼的衣裙,美得倾国倾城。 宁子兰远远的藏在曦园外一处草丛后,看见宁子青带着银香特意从后院的门走了出,然后上了马车。 她快速的跟了上去,叫上了宋氏身边的崔妈妈和几个家丁上了另一辆马上远远的紧跟在宁子青后边。 “你都打听好了,七郎君今日也会在四方楼会客?”宁子兰问身旁的丹樱。 “千真万确,我跟苏府采买的小厮套了好几天近乎,他才跟我说的。”丹樱信誓旦旦,宁子兰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让七郎君亲眼看看宁子青是多么的不知廉耻,与人苟且。 半个时辰后,宁子青的马车停在了四方楼的门前,宁子青前脚刚踏进去不久,宁子兰的马车随后也到。 她挑起帘子望着宁子青上楼的背影,满心期待的准备将宁子青和宋钰捉奸在场,再让苏衍七亲眼看到,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她忍不住狂喜,迫切的走下马车,崔妈妈却一把将她拦住。 “四小姐,再稍等片刻,等他们情到浓时我们再上去也不迟。” 宁子兰停止脚步,十分赞许崔妈妈的建议,脑海里浮现出宁子青和宋钰搂搂抱抱的亲热画面,然后她再带人迅速上去撞破两人的奸情。 大约过了一刻钟,宁子兰急急忙忙的带着人冲上了三楼,在小二的指引下他们冲向了左边的雅间,几个力气大的家丁撞开了门,见宁子青背对他们坐着,手里正端起一杯酒浅浅的饮了一口。 见有人闯了进来,她也不惊慌,她漫不经心的搁下酒杯转过头对他们莞尔一笑。 “妹妹也要进来喝一杯吗?四方楼的酒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她大方的邀请宁子兰,宁子兰面露诧异,宁子青对面的宋钰安静的呆坐着,并没有感到恐慌,宁子兰心下一惊,这两人如此稳得住。 “姐姐,表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相会了,钱儿告诉我和母亲你和表哥暗自偷情,我是不相信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才赶过来想要证明姐姐的清白。” “不成想你和表哥果然在这里私会,姐姐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宁子兰故意说得大声,脸上还露出为难的表情。 楼上的这一大动静将四方楼的客人都引了过来,他们将雅间外围得水泄不通,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对着宁子青指指点点,有人煽动着人群起哄骂她不检点,本有婚约还不知廉耻的勾搭外男。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我和宋公子清清白白,并没有做出逾越的事,倒是妹妹这样大张旗鼓的闹这一出,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要毁我名节,置我于死地!” 宁子青语气不卑不亢,她缓缓起身,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莹白如玉的脸上明明扬起笑容,眼中却寒气逼人,冰冷的寒意射向宁子兰,让她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可没有冤枉姐姐,大家都看见了,姐姐难道还想狡辩吗?”宁子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撞见她与人私会是事实,反正这一次宁子青再怎么辩解都将于事无补。 “哦?辩解,我为什么要辩解?“宁子青失声大笑。 “又不是只有我和宋公子在此处,你为何偏偏说我和他私会?”宁子青话音刚落,一个怒吼的女声在人群外响起。 “给我让开,瞎了狗眼了,挡着本小姐的路了!” 第18章 污蔑 来人正是曹燕燕,她费力的扒开人群,好不容易挤进了雅间,一看屋内的情形有些傻眼。 “小仙女,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曹燕燕也不客气,大方的落座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曹姐姐,有人污蔑我们和宋公子在此私会呢?”宁子青娇滴滴的故作委屈样重新坐了回去。 此时屋内气氛尬尴倒了极致。宁子兰不可思议的看着曹燕燕,心想这私会还有第三个人? “哈哈,我们…两个?和宋公子在这里私会?”曹燕燕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宁子青和宋钰。 “是哪个王八羔子活腻了,尽在这里胡乱攀咬!”曹燕燕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她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凶狠的瞪着屋内的一众人。 宁子兰和崔妈妈吓得连连往后退开几步,她脸色一僵,心里却不甘心,半晌,不死心的继续开口。 “曹小姐,我可没有冤枉姐姐,是她园中的奴婢向我告发的,我可是有证据证明我所言属实!”宁子兰轻蔑的看向三人。 宋钰脸色此时已经十分难看,他没想到今天的赴约全是别人设计好了的局,宁子青到了后告诉他,有人想要陷害他们,让他听从她的安排,他没想到陷害他的人正是自己表妹。 虽然他和宁子兰关系并不算亲近,可也没想到她尽然如此歹毒,想要利用他来毁了宁子青。 “宁四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曹燕燕犀利的再次警告宁子兰,宁子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家丁带上来一个婢女。 那婢女正是宋钰屋内的丫鬟菊兰,宋钰大惊失色,连他屋内的人都被收买了,他不安的看向宁子青,宁子青朝他使了使眼色,宋钰欲言又止。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宁子兰彷佛胜券在握,欣喜若狂的诡笑着。 “奴婢是宋公子屋内的丫鬟菊兰,公子和宁三小姐私自定情后,经常外出与她私会,这是宁三小姐送给公子的定情信物!”菊兰拿出一张绣帕,正是之前宁子青对李钱儿说弄丢了的那张。 原来如此,宁子青眼睛一亮,仍旧浅浅的笑着。 “我前些日子弄丢了的绣帕怎么在你哪里?” “姐姐是承认了这是你的绣帕!”宁子兰见宁子青这么问,更加佐证了她的猜想。 众人听她这一说,都认定宁子青和宋钰偷情是事实,外头围着的人不断骂宁子青不要脸,狐狸精,小贱人等等污秽之词。 宁子兰得意洋洋的听着人群中的谩骂声,曹燕燕不再说话,她表情凝重的看着一旁的宁子青,等着她开口解释。 “可是,同样的绣帕为什么会有两张?”宁子青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受辱骂声所影响。 众人一愣,见她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和菊兰手中一模一样的绣帕,宁子兰吃惊的看着她手中的绣帕,正是李钱儿告诉她宁子青弄丢了的那张蝴蝶戏百花图案绣帕。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疑惑的问道。 “前些日子我以为绣帕弄丢了,丫鬟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没成想是我自己不小心夹进了医书中,昨日翻看医书这才找到。”宁子青慢悠悠的带着笑意看向宁子兰。 “妹妹,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把绣帕送给宋公子当定情信物。”宁子兰倒吸一口气,依旧咬牙切齿的指向宁子青。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两张同样的绣帕,只是将另一张送给了表哥!” 宁子青见她还在胡搅蛮缠,起身一把夺过菊兰手中的绣帕,将两张绣帕摊在两个手掌上递给众人看。 “我的绣帕由我亲自绘图刺绣,绣法是早已失传的襄安夫人独创的刺绣针法,整个京城怕是找不出来相同的第二张。我怎会绣一张如此劣质的绣帕送给宋公子做定情信物?” 宁子青讽刺一笑,众人这才仔细看出她手中的两张绣帕不同之处,她右手中的绣帕图案栩栩如生,针法独特,那在花间翩翩起舞的蝴蝶宛如跟真的一般,这样一对比,左手的那张绣帕却是平平无奇,简直就是粗糙不堪。 “这确实是襄安夫人独创的刺绣针法,宁三小姐竟然会这失传已久的绣法,可否教授一二!”人群里有个懂刺绣的女子激动不已的想要派师学艺。 “我也只是偶然学会了一点皮毛而已!”宁子青收回绣帕,这襄安夫人是前朝的刺绣高手,前朝战乱时,她随家人东躲西藏,颠沛流离,后来生了一场大病眼睛受损再也不能继续刺绣。 宁子青偶然遇到她时,她已经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不想自己的绣法失传,口述教给了宁子青,可惜没有襄安夫人亲手指导教授,始终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那女子更是崇拜宁子青,只学会了一点皮毛就如此厉害,她更加想要拜她为师。 宋钰终于松了一口气,曹燕燕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又很是佩服宁子青,果然是仙女,什么都会,实在是不像个凡人。 “菊兰,还不给我滚下去!”宋钰原本温和的脸突然浮起怒气,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住膝盖。 菊兰本是嫡母故意放在他房中监视他的眼线,他原本怜悯菊兰受嫡母压迫并未拆穿她,现今竟然如此背叛陷害他,若是今日没有宁子青的机智应对,他怕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奸夫”。 名声败坏,还怎么有脸呆在京城准备明年的科考,这么多年的隐忍努力都将付之一炬,宋钰心中暗自感慨好狠的毒计,他和宁子兰好歹是表亲,没料想她会用这等手段来害他。 “姐姐,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可是今天没有那么容易让你逃掉!”宁子兰面目狰狞,恶狠狠的怒瞪着宁子青。 “钱儿。”她冲门外大喊一声,一个黄衣的丫鬟挤出人群走了进来。 “三小姐,奴婢实在是不忍你继续欺骗七郎君,才将你和宋公子的奸情告发给夫人和四小姐。”李钱儿说的大义凛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来。 “这是春日宴后宋公子亲自送给小姐的香囊,用料皆出自宋府,四小姐可派人去核查,三小姐视此物尤为珍惜,日日都会放在枕边把玩许久。”李钱儿将香囊放到宁子兰手中,垂着头站在一旁。 “表哥,我已经让菊兰细细辨认过了,这香囊所用的香料确实出自宋府,而且这香囊就是你房中之物,你可还认得!”宁子兰将香囊用手指挑起来回晃动,宋钰面不改色,他嘴唇轻抿,起身走向宁子兰。 “表妹说的没错,这香囊的确出自我屋内!”宋钰看着宁子兰那不怀好意的笑脸,下一刻一把将香囊扯了过去,宁子兰惊呼一声想抢回来,曹燕燕眼疾手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但是,我能证明香囊之中的香料并非我亲自制作,更不是我送给三小姐的定情信物!” 第19章 打脸 宋钰打开香囊将里面的香粉倒在手心里,然后放近鼻口处用力的猛吸了几口气。 那香粉是好几味中药调配磨成的粉末状,本身具有驱虫防病的功能,又因气味清香四溢,令人神清气爽,深受男女喜爱。 可是宋钰才闻了几下,他脸上突然泛起了红色风团形状的疹子,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 “我从小对香粉就敏感,每每闻到这种气味或者沾染上就会全身起红疹,严重的时候还会呼吸不畅陷入昏迷,如不能及时救治,甚至会因此丧命。” “这香粉的量足以让我身体受损甚至昏厥过去,我怎会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调配此物送人做定情信物,这香囊里之前明明放的是晒干的花瓣,你们为了栽赃陷害我故意给调包的!” 宋钰满脸通红,连说话都显得费劲,红疹已经蔓延到他脖子以下的皮肤。 他极力的稳住身体,呼吸越来越快,围观的人群见他如此,都十分诧异。 宁子兰眉头紧皱,没料到他有此病症,那菊兰本是她舅母安插在宋钰房中的眼线,居然也没发现,看来是宋钰隐藏得太好了。 “宋公子你没事!”宁子青见他身体摇晃,已经难受得快要站不住了。 宋钰勉强的点了下头,快要喘不过气来,最终眼前一黑向后倒去,曹燕燕反应敏捷的一把将他揽住,扶他坐下。 他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自己胸膛处,曹燕燕毫不避讳的直接伸手摸进他怀里,在他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她着急倒出瓷瓶中的药丸喂给宋钰服下。 他常年因为此病随身携带了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不是为了自证清白,他不会将自己的隐疾公之于众。 宋钰疲倦的闭上双眼,黑暗中感觉到曹燕燕还扶着他的肩膀,他艰难的扯出一道笑容,安心的将头靠在她的臂弯里。 曹燕燕神情紧张,生怕他昏死过去,叫了几声都没见他睁开眼,心里更是担心他会不会因此死掉。 “曹姐姐好生照看好宋公子,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宁子青已经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拉过李钱儿,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 “贱婢,你猪油蒙心,出卖主子,故意栽赃陷害我与宋公子,所作之事令人发指,今日不惩治了你,怕是让人以为我侯府嫡女都是你这卑贱之人随意欺负的!” 李钱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晕了,还来不及还口,宁子青又是一巴掌直接将她打得瘫倒在地。 众人都呆了,感叹这宁三小姐好生威猛。 “曹姐姐,可借用你手下会武的婢女一用!” “可以,可以,我那两个贴身丫鬟都会些武功,你随意差遣!” 曹燕燕见宁子青发起火来,与之前娇柔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她吞了吞口水,连忙点头应道。 “你们都进来!”曹燕燕一声令下,两个穿着劲装丫鬟扒开人群走进来向宁子青抱拳。 “请三小姐吩咐!” “将这贱婢给我押回曦园,好生看管,我随后就到!” 宁子青脸上邪魅一笑,周身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气,李钱儿心下一惊,害怕的赶紧抱住宁子兰的大腿。” “四小姐,救救我啊,求求你救救我!我可都是听你和夫人的吩咐才……。” 还没等李钱儿说完,宁子兰用力的一脚踹开她,任由曹燕燕的两个丫鬟将她拖走。 “姐姐,这贱婢虽然是你园中的人,可是侯府后宅毕竟是母亲做主的,要不还是交由母亲处置!” 宁子兰极力掩饰脸上心虚的表情,宁子青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目露凶光。 “就不劳妹妹和母亲费心了,杀一个贱婢怕血溅三尺吓着母亲,还是由我亲自动手!” 宁子青凑近宁子兰,她看向宁子兰的眼神犹如鬼魅索魂,宁子兰露出惊恐的表情,脸色惨白。 “还有妹妹你,今日这笔帐要怎么算呢?” 宁子青抓住她的手婉用尽全力死死捏住,宁子兰惊慌的想要挣脱开。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连我也想杀!”宁子兰笃定宁子青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行凶。 “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我所受之苦还没一一还报给你,我怎么能轻易让你就这么死去!” 宁子青神色阴冷的直直盯着宁子兰那张受惊吓的小脸。 就是这张前世故作娇柔,时常摆出一副楚楚可怜让人怜惜的娇艳面庞。 最后残忍的砍下了她的头颅,宁子青恨不得想要马上啖其血食其肉。 崔妈妈欲上前解救宁子兰,宁子青如刀锋的眼神狠狠剜了她一眼,崔妈妈立马止住脚步。 她抓住宁子兰的手更加用力,似要折断她的手腕,宁子兰痛得连连求饶。 “姐姐饶命,子兰也是受小人挑唆,误信了他人冤枉了姐姐,如今误会已经解开,证明姐姐是清白的,子兰会向你好生赔罪的!” 宁子兰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十分委屈的模样,惹的人群中怜香惜玉的男子替她求情。 “是啊,四小姐也是为了三小姐好,你何必再咄咄逼人!”人群中不断有人附和。 “哼,好一个为了我好,如果不是我和宋公子自证清白,那今日岂不是要被你们骂成“奸夫淫妇”了!” 宁子青松开宁子兰,冷眼环顾四周一圈,人群中大多数是看热闹,一副事不关己只会瞎起哄的小人。 他们见你好时大声称赞,见你坏时便破口大骂,黑白对错,孰是孰非,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经历过前世痛苦的遭遇,人心早已被宁子青看得通透。 她鄙夷的朝着人群轻蔑一笑,反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宁子兰那娇嫩的脸上。 “下贱!”宁子青抬起脸傲然的对她讥讽骂道。 “宁子青,你竟然敢打我!”宁子兰不可思议的捂住火辣辣的脸,愤怒的扬起手想打回来,一个男子却将她的手生生扣住。 “四殿下?”曹燕燕看见来人正是四皇子霍云诀。 “你放开我,我管你是谁!”宁子兰暴跳如雷失去了理智,转过身去在霍云诀身上抓扯,她柔弱的力气犹如棉花那般软弱无力。 “四小姐还是不要胡闹了!” 霍云诀铁着脸,他本来不想出面的,可当他看见宁子兰举起手要打向宁子青时,条件反射的冲了进来。 宁子兰还在癫狂的不断咒骂着宁子青,崔妈妈和几个家丁看见霍云诀在根本就不敢上前。 下一秒,宁子青干净利落的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宁子兰的右脸上。 她用力过猛,并未手下留情,打得宁子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被打蒙了的宁子兰惊骇的失声痛哭。 “这一巴掌是告诫你要敬嫡姐,不要对四殿下以下犯上!” 宁子青冷傲的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对着宁子兰字字诛心。 霍云诀和众人皆露出惊愕的表情,有人默默的在心里发出感慨,这宁三小姐是不是凶了点。 “妹妹不知礼数冒犯了四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回府后我定会好好管教她!” 宁子青恢复了端庄优雅的神态,她柔媚一笑,朝霍云诀俯身行了一礼。 霍云诀勾了勾唇,目光变得深沉,这女人脸也变得太快了。 随即他眉毛一弯,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松开宁子兰的手,看向宁子青语气温柔的问道。 “手不会痛吗?” 宁子青“” 第20章 杀鸡儆猴 一场闹剧到此收场,霍云诀的侍卫遣散了围观的人群,宁子兰也被崔妈妈和几个家丁扶走。 宋钰苏醒了过来,他虚弱的想要站起来准备回府,曹燕燕紧紧抓住他不放手。 “你这样虚弱还没走两步又得晕倒,要不我送你回府。”她说罢就拉过宋钰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且慢,曹姐姐还是请四殿下的侍卫送宋公子回府,你得避嫌。”宁子青上前制止她,曹燕燕瞬间明白过来,她脸上泛着红晕,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与宋钰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了。 宋钰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弱气无力的朝霍云诀揖礼道。 “有劳四殿下了,宋钰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卫风,送宋公子回府。”霍云诀朝他颔首吩咐道。 “那我也告辞了!曹燕燕对着霍云诀和宁子青抱拳道,也跟着离开了雅间。 霍云诀见只剩下她和宁子青在,便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拿在手上晃了晃也不急着送入口中。 “三小姐前夜让卫屿来找我要回手帕就是为了今日之事,我很好奇三小姐竟然会未卜先知?”霍云诀侧目看了她一眼,徐声又问道。 “曹燕燕也是你通知来的?”他背对着宁子青,眸色幽深,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四殿下猜的没错,马车在拐弯的时候我让银香跳下去找曹小姐赶来四方楼,宁子兰那个蠢货一心想要诬陷我,怎么还会留意我的丫鬟去了哪里,而且她也不知道我与曹小姐早就认识,我不过为了自保而已,有何不妥吗?”宁子青轻笑道。 她在李钱儿问起丢了绣帕的事情时,心里就开始警觉了,看到宋钰的信后,她就知道这是给她下的套,这样的伎俩前世早已领教过了,宁子兰竟然还想让她中计,简直愚蠢至极。 她故意落入圈套,让宁子兰信以为真,再见招拆招,一一反击。 “三小姐聪慧过人,无人能及!”霍云诀对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四殿下谬赞了,小女还要赶回去惩治刁奴,就不打扰四殿下的雅兴了!”宁子青朝他行完礼转身疾步离去。 霍云诀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叹道。 “这脾气还真是不好惹!” 对面的雅间内,苏衍七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眼里闪过一丝诧色,他缓缓起身走至门口,垂眸沉思了片刻。 他今天约的人正是霍云诀,两人本来在房内商议要事,被对面传来的吵闹声打断后,起初霍云诀只是默默的关注着对面的动静,而后听到宁子青与人争执的声音后,他想也没想就迅速冲了过去。 苏衍七有些意外他为何会如此激动,直到看到霍云诀上前去帮宁子青,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早就认识,而且还十分熟识。 苏衍七心下一凛,眼底神色也略有些复杂,他抿着嘴唇,眸色渐渐幽深。 身后嫣姒谨慎的催促他。 “主上,还是赶紧离开,若是被二皇子眼线发现你和四殿下在这里会面,肯定又会对四殿下下手!” “走!”苏衍七回过神来,转身下楼。 侯府曦园内,李钱儿双手反捆着跪在梨树下,脸上的手掌印清晰可见,曹燕燕的两个丫鬟一直守着她在这里跪了几个时辰,才见宁子青姗姗而来。 银香搬来凳子,宁子青刚坐下就见宋氏带着崔妈妈和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冲进曦园兴师问罪来了。 “宁子青你这个小贱人,你把你妹妹打成那样,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白眼狼!”宋氏气急败坏的指着宁子青破口大骂。 “母亲怕是搞错了!明明是妹妹买通我园中丫鬟故意陷害我,怎么到你嘴里她倒是成了被害者了!”宁子青冷冷看着她,无视她的谩骂。 “她那是害你吗?你自己房中的丫鬟出卖了你,是你管束不力,你打你妹妹干什么!我看你就是以私泄愤,故意打子兰的,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定不饶你!”宋氏阴狠的瞪着她,示意家丁上前将她围住。 “母亲教训的是啊,我园中丫鬟平日就娇纵蛮横,如今还做出这等以下犯上,卖主求荣的卑鄙事来,险些毁我名节,我今天就严惩了这个贱婢给母亲一个完美的交代!”宁子青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抽出刀身拿在手中将明晃晃的刀尖对准了宋氏。 “你想干什么!”宋氏瞳孔微缩,害怕的向后退了两步,生怕宁子青一刀捅向她。 “母亲还是回避得好,一会儿见了血怕惊着你。”宁子语音中寒意森森,凌厉嗜血的眼神吓得宋氏大惊失色。 “你这是要杀人!”宋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向她,没想到之前胆小如鼠的宁子青竟然变得这般狠辣了。 “哼……杀一个人多容易,母亲知不知道有一个法子在人身上捅上几十刀,刀刀避开要害却不致死,让她好好地体会下什么是生不如死,那滋味可是比一刀杀了她更加有趣呢!”宁子青冷笑一声,眸底浮起一股可怖的杀气来。 想起前世银香为了救她,被李钱儿故意陷害,她叫来流氓把银香凌辱后又被宋氏下令杖责几十棍,活生生的被打死了。 银香死后还久久不肯闭眼,可恨的李钱儿残忍地让人挖掉了她的眼珠。 一回想到这里,宁子青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娴熟地捅在了李钱儿身上,李钱儿痛得大声尖叫,宁子青麻利地抽出刀来,一股鲜血溅在了她脸上,她狂笑几声再一刀刺了下去。 两个丫鬟死死按住痛苦挣扎的李钱儿,银香虽然觉得画面有些残忍,可一想到李钱儿此前多番陷害宁子青,也恨不得上前捅她几刀。 宋氏和家丁惊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李钱儿那凄厉的尖叫声不断回荡在他们的耳边,有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曦园外围观的丫鬟婆子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们有被吓吐的,吓晕过去的,看着宁子青疯狂的举动,都怕下一个被报复的就是自己。 李钱儿被捅了几十刀后昏了过去,一个丫鬟摸了摸她鼻息,还没死透。 “吊上树,血流干了丢出去喂野狗!”宁子青扔下刀,满身是血,她脸上寒冷如冰,镇定自若地一步步朝宋氏走来,全身肃杀森寒,眼神阴戾,宛如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母亲,还满意吗?”她骇人的表情吓得宋氏瘫软在地。 家丁们赶紧丢掉手中的武器,哆哆嗦嗦的躲闪在一旁。 “以后谁若再犯,这就是下场,都给我滚出去!”宁子青不再多看宋氏一眼,家丁们连滚带爬的逃出曦园,崔妈妈拉起宋氏使劲往外拖,不敢多停留一秒。 四周变得出奇安静,唯有从树上不停的滴落下的鲜血发出“啪嗒”的声响。 血腥味扑鼻而来,宁子青回头看了一眼树上吊着的李钱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脏了我的树,可惜了!” 屋顶上趴着的卫屿小心翼翼地缩回头去,咽了咽唾沫,用手紧紧按住胸膛,刚刚看到震惊的一幕还在犹豫要不要上报给霍云诀。 第21章 有鬼 当夜,宋氏就被吓病了,侯府没人再敢议论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的三小姐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草包小姐。 她嫉恶如仇、牙呲必报,如果落在她手里,不知道她还会使出什么更加残忍的手段来报复,一想到白天李钱儿惨叫血腥的画面,胆小的丫鬟连走夜路都会被吓哭。 宁子青沐浴更衣后,慵懒的躺在床榻上,她绝色的脸上平静如水,眸底深似幽谭,晚风吹动床幔发出细微的声音,她如墨的长发倾泻在肩头,举起纤纤玉手绕了一圈头发,慢慢露出一个清冷地笑容。 这一切只不过才开始,前世的帐她会一笔笔慢慢讨回来的!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一片安宁,丫鬟婆子再也不敢怠慢宁子青,送去曦园的东西也不再马虎,下人连看宁子青的目光都带着畏惧。 未有宁子兰愤愤不平,心里还责怪宋氏胆小,那宁子青有什么害怕的,宋氏躺着静养好些天也不见好,每到深夜都会被噩梦惊醒。 有次梦见宁子青拿着刀站在她床前,可怖的冲她喊道。 “母亲,还我头来!”宋氏见她双眼流出血泪,头滚落在地上,吓得她一晚上都不敢再闭眼。 宁子兰冲去曦园对着宁子青破口大骂,骂她不敬嫡母,以大欺小,对下人乱用私刑,更是扬言要去报官。 宁子青也不急,告诉她尽管去报官,到时候把她陷害自己的证据呈上去,看看到底是谁会被关进大牢。 宁子兰再次败下阵来,只得悻悻地离开,想到自己被打的两巴掌还没讨回来,心里很是不甘心。 转眼到了李钱儿的头七,一早宁子青去探望宋氏,却被宁子兰拦在了外边。 “把母亲吓病了,又假惺惺的跑来探病,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宁子兰尖酸刻薄的伸开手挡住大门,宁子青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凑近宁子兰耳边轻轻的说道。 “妹妹,今日是钱儿的头七,冤有头债有主,你说她会不会回来找害她的人报仇啊!”她意味深长的一番话让宁子兰后脊发凉。 “宁子青,你不要装神弄鬼!”宁子兰冲她背影叫道。 宁子青冷笑一声,收拾完这两母女,接下来该轮到二皇子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曹燕燕和宋钰两人到底怎么样了。 已到五月,天色黑的尚晚,吃过晚饭,宁子兰走在园中消食。一弯明月悬挂在幽蓝的空中,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上,泛起一片银光。 不知是不是被宁子青白天说的话影响到了,宁子兰总觉得四周阴森森的,她心绪不宁的加快脚步,绕开了宁子青的曦园,走向了荷塘那条小路。 夜色越来越浓,夜空中不知怎的,刚刚还明亮的月亮突然变得暗淡无光,星光稀疏,四周异常安静,宁子兰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走快些,今天怎么没有掌灯?”宁子兰催促着身后的丹樱。 丹樱也没想到宁子兰要走这条小路,所以没有提灯笼,这条路要多绕一大圈,两人一前一后走得小心翼翼。 此时,天空中的月亮藏进了乌云里,没了一点亮光,四周黑暗无边,宁子兰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阴冷的风吹过,一个白影飘在了她面前,那白影凄惨的脸上鲜血直流,直勾勾的盯着宁子兰。 “啊!有鬼啊……。”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丹樱直接吓晕了。 “宁子兰,你害我害得好惨,我好痛啊……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白影凄厉的伸出双手卡住宁子兰的脖子,宁子兰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她失魂落魄的连叫的力气都没了,白影恐怖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白影无趣的扯掉身上的白袍,一灰溜消失在了黑夜里。 宁子青坐在铜镜前梳理着头发,听见叩窗声,便让银香打开,卫屿将白袍搭在窗柩上恭谨的抱拳回道。 “三小姐交待的事都完成了!”卫屿也是无奈,霍云诀只是叫他盯着宁子青的曦园,现在不是被宁子青使唤跑腿就是叫他扮鬼吓人,他欲哭无泪,好想让霍云诀早点将他调回去。 “多谢卫侍卫了,这个劳烦你带回去给你主子,告诉他就当报答他几次救命的恩情了。”宁子青伸手递给卫屿一张折起的纸条,卫屿接过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屋顶上。 “烧了!”宁子青转脸又看了眼那白袍吩咐银香。 四皇子府邸,霍云诀一身蓝色长衫端坐在书案前翻看着一份名单,时不时用毛笔在上边圈出一些人名。 “殿下,卫屿回来了。” “叫他进来!”霍云诀收起名册。 卫屿走进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宁子青交给他的纸条。 “宁三小姐让我转交给殿下!”霍云诀一听是宁子青给他的,急忙起身一把夺过去,展开看完上面写的内容后,眼里一震。 “她可还有说什么?” “说权当报答殿下几次救命恩情!”卫屿娓娓道来。 “倒是份大礼了!”霍云诀将纸条点燃后挥撒在空中。 “宁三小姐送的大礼?”卫风在一旁十分疑惑。 “殿下,上面写的什么!”卫屿见霍云诀脸色突变,急忙问道。 “她告诉我,有人在私卖精铁到千晔国,甚至连藏匿的地方和偷运的路线都写得清清楚楚!”霍云诀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隐秘的事情。 “殿下相信宁三小姐吗?”卫风也被震惊到了。 南曜国的精铁提炼技术是几个国家中最好的,由精铁锻造出来的兵器更是锋利无比,而精铁是由官府掌控的。 千晔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控制南曜国,一是因为先帝出尔反尔抛弃了他们的公主,摆脱了他们的掌控,千晔国咽不下这口气。 再有就是他们也想私吞南曜国的铁矿,有了无数的精铁才能打造出更多锋利的兵器,有了好兵器战士们上阵杀敌才能事半功倍。 霍云诀神色凝重,如果查出有人在私卖精铁,恐怕牵连的人也不少,他思忖片刻后,重新坐回书案前。 “传我命令,启用暗哨,让他们悄悄的查,不要打草惊蛇!”霍云诀幽深的眼睛里有着凌厉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查是肯定要查,只是不知道宁子青给的消息有几分真,霍云诀虽然不是完全相信,但是也不敢放任不管。 卫风和卫屿见霍云诀准备动用暗哨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神色严肃的退了出去。 霍云诀靠在椅背上,彷佛嗅到了危机感,他神色一凝,从书案下的一个暗格里取出来一个匣子,再从匣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来,那令牌似有些年头,上面有着几道斑驳的痕迹,他轻轻擦拭一遍再小心的收进了怀中。 第22章 练武 三日后,京郊校场。 宋钰和宁子青站在烈日下两手握拳,半蹲着练习扎马步。 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宋钰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一旁的宁子青紧咬着嘴唇有些气恼。 “宋公子,这几日你对曹姐姐到底都做了什么,你也就罢了,为何连我也要被拉来一起练武?” “三小姐,一言难尽啊,曹小姐三日前的半夜跑来我房中探望,说担心我身体太弱,让我跟她来校场练武,我……也不好拒绝!”宋钰满脸无奈。 “我现在真有些后悔帮你了!” “三小姐,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我们已经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要练就一起练!” “宋钰,脚站稳了,不要抖!”曹燕燕在一旁时刻监督着两人。 “行,练就练!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尽快把你们两的事给促成!”宁子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坚持住。 一个时辰后,两人瘫倒在一旁的兵器架旁。 “曹姐姐,我明天能不能不来了,我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喘着粗气的宁子青还在懊悔今天被曹燕燕骗了过来,本来是告诉她今天教她骑马的,谁知道被拉来校场陪着宋钰练武。 曹燕燕说她和宋钰一个柔弱不堪,一个身体不好,为了他们人生安全和身体健康,准备好好教他们练练武。 宁子青强颜欢笑,心里恨得牙痒痒,曹燕燕明明是不好意思跟宋钰单独相处才把她拉来当垫背的。 可她实在是不喜欢练武,心里又暗暗把二皇子臭骂了一顿,好好的非要娶曹燕燕干嘛,娶其他世家小姐不香吗?非得让她来趟这趟浑水。 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更不能放过二皇子了。 经过半天的刻苦训练,曹燕燕对两人的表现基本满意,准备用过午膳后带两人去马场骑马,宁子青本来想打道回府的,一听要去学骑马,顿时又来了精神。 而一旁的宋钰已经虚脱得快要扛不住了,他刚准备开口看见曹燕燕给了他一个严厉眼神,立马闭住了嘴巴。 说来也是奇怪,那日从四方楼回去后,曹燕燕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脑海里总是闪过宋钰的脸,一连好几日都吃不香,睡不好,始终担心着宋钰的身体。 还借故生病,让曹焕请来一个与他相熟的太医给她看病。 太医仔细把完脉后,说曹燕燕没什么问题,让她不要多思虑,放松心情。 接着曹燕燕就向太医打听,说我有一个朋友会对香粉之类有过敏症状,这种病能不能治愈。 太医告诉她,让她朋友勤加锻炼,把身体练好了这种病症就会得到减缓,曹燕燕一想也对,宋钰那身体确实太弱了,一阵风都能刮走。 于是某天她趁着夜色翻进了宋府,溜进了宋钰的房间,正在看书的宋钰被突然造访的曹燕燕吓得不知所措。 “我就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曹燕燕摸了摸头,有些别扭的别过眼去。 “多谢曹小姐关心,我已经没事了!”宋钰温和的对她一笑。 “那就好,三日后你到校场去找我,我来教你……和小仙女练武!”她鼓起勇气把这句话说出来,看着宋钰有些吃惊的脸。 “会不会太麻烦曹小姐了!”宋钰面露迟疑。 “不麻烦……不麻烦,我是你们的好朋友,怎么会麻烦呢!”曹燕燕眉眼清亮,一笑起来,嘴角都挂着满心的喜悦。 宋钰神色一怔,她刚刚说把他当作好朋友。 他内心一暖,冲曹燕燕笃定地回道。 “我一定会去的!” 曹燕燕开心的扭头就走,没听到身后宋钰叫她小心些。 下午,三人来到了马场,曹燕燕牵出自己那匹帅气的棕色骏马。 “它叫追风,跑起来可快了,小仙女要不要来试试!”曹燕燕停在宁子青面前,宁子青高兴地跃跃一试。 曹燕燕扶她上马,教她踩好马镫,然后拉着马领着宁子青慢慢的在马场走了一圈,让宁子青先找找感觉。 宁子青很是兴奋,在曹燕燕的指导下用小腿试着轻轻夹了下马腹,曹燕燕松开马绳,马开始小跑起来,宁子青握紧缰绳终于体会到了骑马的快乐。 “三小姐,加油!”宋钰在一旁给她打气。 “书呆子,你也来骑马啊!”身后突然走来几个世家公子,为首的齐国公二公子齐承泽不怀好意的盯着宋钰。 “宋钰,不要理他,赶紧过来!”曹燕燕一看来人是齐承泽立马翻过栅栏,招手让宋钰过去。 “哟,曹小姐,你也在啊!”齐承泽一看到曹燕燕,脸上露出一个痞笑。 “齐二公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哪都有你!”曹燕燕满脸鄙夷。 “马场又不是你曹家的,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齐承泽走向栅栏,几个世家公子也围了过去。 “曹小姐,今天要不要来赛一场,我新得一匹良驹,跑起来可比你的追风快多了。”齐承泽一脸炫耀。 一个仆人牵着一匹白色高大骏马走了过来,那匹马比马场内的其他都要高出一大截,它腰背滚圆,四肢粗壮结实,一身雪白毛的色,没有一点儿杂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犹如披了一件银丝甲。 曹燕燕都愣住了,这不是千晔国难得的战马,齐承泽怎么会有。 “你到哪里弄到的这匹马,我没记错的话,这样的马连宫中都没有,齐承泽,你最好老实交待!”曹燕燕沉着脸。 “这是我新买来的马,又没偷没抢,怎么?曹小姐是羡慕嫉妒我有这样的马了,要是害怕就早早认输,本公子是不会笑你的!” “齐承泽,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我会怕你?”曹燕燕吹了一个口哨,追风驮着宁子青跑了回来。 “比就比。” “小仙女你先下来,我和他塞一场!”曹燕燕伸出手去扶宁子青,齐承泽看见宁子青也在,更加想要赢曹燕燕好一雪前耻。 “宁三小姐,好久不见!”他献媚的对着宁子青施了个礼,几个公子哥看见绝美的宁子青,也开始献殷勤。 就在几人围过去时,身后的白色骏马突然挣脱开了绳子,奋力的冲进了栅栏,把一旁的追风都惊到了。 追风嘶叫一声飞奔去追那匹白色骏马,宁子青惊慌的赶紧拉紧缰绳,狂奔的马颠得她左右摇晃。 “小仙女,身体向前倾。”曹燕燕惊呼一声迅速翻了进去,着急的跑去追马。 “三小姐,曹小姐,小心啊!”宋钰抓住栅栏担心的冲她们大声喊道。 两匹马越跑越快,那白色骏马不愧是战马,跑起来犹如闪电一般,把追风甩在后面好一大截,宁子青死死抓紧缰绳,深怕被甩下去。 她两手被勒得隐隐作痛,险些松开手,曹燕燕跑在追风侧边,想要翻上马背,又怕再次惊到追风把宁子青甩下来。 “拉住我的手!”曹燕燕费力的紧紧跟着追风的速度,向宁子青伸出手想要拉她下来。 宁子青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一手扯着缰绳,一手伸向曹燕燕,眼见手就要触碰到了,她心下一横,松开了缰绳,却没拉住曹燕燕的手,失去重心的身体眼见就要跌落下来。 “啊……!” 第23章 挨揍 宁子青大叫一声,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一把揽进了怀抱,心里后怕得全身僵硬。 “放松身体,别僵着,你这样会被颠得受不住的!”熟悉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正是霍云诀。 宁子青缓过神来,试着放松,倚靠在他的怀里,下意识的用手抓住他拦着自己腰的胳膊。 “四殿下,你让追风停下来,我去追那匹白马!”见宁子青脱离了危险,曹燕燕往反方向跑去堵那匹白马。 “别害怕,有我在!”马的速度始终没有减慢,它一心想和那匹白马争个高下,霍云诀一手抓住缰绳,一手紧紧的揽着宁子青的腰。 宁子青的头抵在他的颚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拂在他的脸颊上,霍云诀心头一热,抱住宁子青的手更用力。 “多……谢!”宁子青垂下眼帘,有些害羞。 “这马的脾气还真是随了它的主人!”霍云诀一边打趣道,一边引导追风减速。 曹燕燕拦在白马的必经之路,见它飞速而来,她搓了搓拳头,好久没遇到这种暴脾气的马了,满脸都是亢奋。 眼见白马越来越近,她摆好姿势,在白马冲上来的瞬间她轻巧的侧身,手迅速抓住了缰绳,纵身一跃翻上了马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惊得宋钰目瞪口呆。 不服气的白马抬起双蹄大声嘶叫,想将曹燕燕甩下去,曹燕燕也不急,顺着它的脾气让它继续奔跑。 “这曹小姐果然有两把刷子,什么马落到她手里都被训得服服帖帖!”有个公子哥被曹燕燕的精湛的骑术折服。 “要不你娶了她,把你也训得服服帖帖的!”另一个公子哥笑道。 “你们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人家马上就是二皇子侧妃了,以后我们见到她还要行大礼!”齐承泽冲他们冷笑一声。 “也不知道二皇子对这个母老虎招架得住嘛,一想到要娶曹燕燕,我怎么都有点同情起二皇子了,哈哈哈哈!” 几个公子哥开着曹燕燕的玩笑,一旁的宋钰忍无可忍的握紧拳头冲了过去!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我不许你们这么说曹小姐!” “哎呀,书呆子,你是读书读傻了吗,难不成你喜欢曹燕燕啊,你喜欢你娶去啊!就这种母老虎也就你这种傻子看得上眼!”齐承泽对着宋钰嘲讽道。 “混蛋!”被彻底激怒的宋钰一拳打在了他脸上,齐承泽吃痛的叫了一声。 “宋钰,你敢打我,你吃熊心豹子胆了,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一个庶子,还敢肖想娶兵部尚书之女,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来啊,给我打!”被惹怒的齐承泽一声令下,几个公子哥立马出手将宋钰团团围住,对他拳打脚踢,文弱的宋钰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他们打到在地,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 “住手!”曹燕燕看见被欺负的宋钰骑着白马跃过围栏冲到了几人面前。 “齐承泽,你干嘛打他!”曹燕燕从马背上翻下来,心急的想要替宋钰出气,她凶狠的瞪着几人。 “曹小姐,是宋钰先动手的,他们都可以作证!”齐承泽指着脸上的伤,其他几人也点头表示宋钰先动的手。 “你们肯定对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才惹得他动手的!” “曹小姐误会了,我们只不过赞赏曹小姐的骑术了得,并没有说什么冒犯的话。”齐承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曹燕燕一把将马绳甩在了他身上! “牵着你的马给我滚!” “我们为什么要走,今天就是来赛马的,我们就不走,你能奈我何?”齐承泽伸开双手扬武扬威。 “齐承泽,我劝你最好去查查这匹马的来历,千晔国的战马,在他们皇室都属罕见,你轻松松松就从马市买来,说出去谁信?” “这匹马确实是我买来的,你要是不信你去查啊,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怕输给我!”齐承泽一心想要打压曹燕燕。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霍云诀不知何时站在了几人身后,他和宁子青骑着追风回来,远远的看见了几人在争执,他见宁子青十分担心,连忙赶了过去。 “见过四殿下!”几人对着霍云诀恭敬的行礼。 “近日,千晔国的使团来报,他们行至两国边界处时,遇到了山匪,抢走了献给陛下的几匹战马,齐二公子买的这匹马似乎就是他们被抢走的其中一匹!”霍云诀一说完,齐承泽脸色瞬间一变,急忙解释道。 “这……确实是我从马市买来的,四殿下若是不信,我这让小厮回去拿票据,我是真不知道这是献贡的战马!” “卫风,你跟着去一趟齐国公府查验一下齐二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是,殿下!” 霍云诀神色一厉,几人都不再作声,曹燕燕和宁子青扶起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宋钰。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齐承泽也没心情赛马了,带着几哥公子哥灰溜溜的走了。 “宋钰,你没事!”看着被打得鼻青脸的宋钰,曹燕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曹姐姐,你还是快些带宋公子去看大夫,看有没有伤着骨头!”宁子青催促她。 “那我就先带他走了。”曹燕燕说罢小心翼翼地扶起宋钰,又侧过头对霍云诀说道。 “四殿下,劳烦你帮我送下三小姐,改日再向你道谢!”霍云诀颔首答应了她,对宁子青做了一个手势。 “三小姐,这边请,我的马车停在那边。”两人走向马场的另一道门。 霍云诀今天本来是到马场来调查看有没有千晔国使团被抢的战马线索,刚好碰到了身处危险的宁子青便出手救下了她。 他这一年来奉命剿匪,好不容易端了山匪的老巢,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连使团的马都敢抢走,气得曜帝宣他进宫好好数落了一番,给他三日时间破案。 “今天,你又救了我!”宁子青率先打破沉默。 “看来我和三小姐十分有缘啊!”霍云诀双手负在身后,他一身深蓝色金色碎文圆领袍,袖口戴着一副黑色暗纹护膝,玉冠束发,英气逼人。 “确实有缘,每次我有危险都会遇到四殿下!”宁子青眸中轻闪了两下,淡淡一笑。 落日余晖,夕阳将俩人的身影拉长,霍云诀突然顿足朝她责备道。 “你胆子也忒大了些,第一次骑马竟敢骑曹燕燕的追风,她那匹马性子一烈起来,除了她没人能制服得了。” “你若想学骑马,回头我给你找一匹小马驹,我……可以教你!”霍云诀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前面,垂眸凝望着她。 他的声音温柔又低沉,让宁子青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情感。 “不用麻烦四殿下了,我蛮喜欢曹姐姐的追风!”宁子青不自然地别过眼去。 “三小姐就不用给我客气了,你送了一份大礼给我,我总得好好感谢你一下,明天你来马场,我教你骑马!”霍云诀不等她拒绝,加快了脚步走在了前面。 她跟在他身后,心中犹豫不决。 上了马车,霍云诀瞧见她被勒红的双手,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强行的拉过她的手轻轻地为她涂抹,宁子青微微侧头,看着他认真而专注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第24章 质问 翌日一早,曹府派人到宁侯府来找宁子青,说曹燕燕哭了一晚,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吃不喝,请她去帮忙劝说。 宁子青独自一人坐上曹府的马车匆匆赶去,从丫鬟哪里得知曹燕燕昨天把宋钰接回了曹府,请了大夫去给他看病,还亲自给宋钰上药,结果被下朝回来的曹焕撞了个正着,一怒之下把宋钰关进了柴房。 曹燕燕哪里肯罢休,想偷偷把人给放了,又被曹焕发现了,两父女激烈地大吵一架,曹燕燕更是放话,要嫁给宋钰,不稀罕去当什么侧妃,喊曹焕自己嫁给二皇子,差点没把曹焕给气死。 宁子青听完头痛地揉着额角,心想这都是什么冤孽啊,她现在是真的很后悔掺和这件事。 等到了曹府,发现下人走路都变得小心谨慎,丫鬟领着宁子青去了曹燕燕的闺房,她叩了叩门,里面传来曹燕燕的怒吼。 “都说了我不嫁给二皇子,我才不稀罕什么劳什子侧妃,要嫁你自己嫁!” “曹姐姐,是我!”听见是宁子青的声音,曹燕燕这才打开门,一把将她拉进去又把门紧锁好。 “小仙女,我不想嫁给二皇子。”曹燕燕一把抱住宁子青伤心地哭了起来,宁子青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别哭了,我来帮你想办法。”宁子青温柔地说道。 半晌后,曹燕燕终于止住了哭。 宁子青看她红肿的眼睛,柔声问道。 “宋公子还关在柴房吗?”曹燕燕点了点头。 宁子青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禁感到担忧,她沉吟片刻后又继续问道。 “曹姐姐,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宋公子吗?”曹燕燕见她表情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想了半天悠悠的开口道。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喜欢,就是看不见他会不停的想他,吃饭的时候会想,练武的时候会想,连睡觉都会不停的想。” “一见到他就想和他说说话,想知道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想买好吃的送给他……这样就叫喜欢吗?”曹燕燕脸上露出疑惑,她阿娘早逝,没有兄弟姐妹和亲近的朋友说体己话,更不通男女情爱。 直到遇到宋钰她才有种莫名心动的感觉。 宁子青安静地听她说完,也不开口,默默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曹燕燕心下一凛,幡然醒悟。 “原来,这就是喜欢。”她喃喃说道。 窗外的站着的曹焕听见两人的对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柴房。 宋钰被关在柴房一夜,身体稍微动一下就扯着伤口痛。 曹焕让管家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宋钰一看曹焕沉着脸进来,心头一紧,以为要打他,连忙伸手把脸挡着。 “曹大人,你听我解释,我对曹小姐并没有非分之想,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你放下手来,我有那么可怕吗?”曹焕拉过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我都听说了,你是为了维护燕燕才被齐承泽那几个混小子打的!”宋钰放下手来,见曹焕脸色缓和,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喜欢燕燕?”曹焕突如其来的一问,把宋钰给问住了,他不敢看曹焕的脸,垂着头紧张的搓着手指。 “我……其实我。”曹焕见他这般犹豫,皱起眉头再次开口问道。 “你若真心喜欢燕燕,或许我还能阻止陛下赐婚,如果你对燕燕没有那个意思,从此以后就离燕燕远些!”曹焕厉声说道,起身要走。 “曹大人,我喜欢曹小姐!”正当曹焕一只脚踩出门槛,身后的宋钰突然冲他喊道。他心中的激动难以平息,但又不敢表露出来。 曹小姐是他多年来暗恋的对象,他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却从未有过机会向她表白。此时听到曹大人竟然提出愿意成全,他心中无比感激,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希望。 他深呼吸一口气,恭敬地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很喜欢曹小姐,如果曹大人能成全我们,宋钰定会好好珍惜这份缘分。” 曹焕没有转身,他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踏步离去。 不一会儿,几个家丁走进柴房礼貌的请出宋钰,宋钰跟着他们走出了柴房,心中一片迷茫。 “燕燕,你真的决定要嫁给宋钰?”正厅里,曹焕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和宋钰,宁子青坐在曹燕燕身旁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笑而不语。 “爹,我不是都说了吗?非宋钰不嫁。” 曹燕燕很确定的告诉曹焕,抬头对上宋钰那难以置信的表情。 “宋公子,既然你跟燕燕两情相悦,我也不想棒打鸳鸯,不过以你现在这样的身份和条件,燕燕算是下嫁了,如果你以后对燕燕不好,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曹焕将话说得十分重,宋钰神色一肃,立马起身跪在地上俯身向曹焕一拜。 “曹大人请放心,宋钰可对天立誓,我将永远珍视曹小姐,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对她好,保护她,照顾她,不离不弃。如果以后负了曹小姐,必遭五雷轰顶,天地不容!”曹燕燕听了他的这番话,心中感动万分,她深深地凝视着宋公子的眼睛,也跪在地上朝曹焕一拜。 “爹,我相信他!”地上的两人相视而笑,曹焕满意的露出笑脸。 宁子青露出一丝喜色,这件事成了。 走出曹府,已到申时,她这才想起昨天与霍云诀的约定,宁子青加快脚步上了马车,让曹府小厮送她去马场。 等赶到马场,宁子青走进去环顾四周,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霍云诀。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走出马场正准备离开时,身后有人突然叫住她。 “三小姐,你可让我好等啊!”宁子青猛然回头,霍云诀嘴里叼着一根绿草坐在马场外的草丛中悠然自得地笑着。 风轻云淡,天空地阔,柔和的阳光洒在宽阔的草原上,微风拂过,草叶沙沙作响。 霍云诀牵着宁子青坐着的一匹小马驹走在一块平缓的草地上,这里离马场几里远,霍云诀说在这里学骑马才能体会到策马扬鞭的快感。 两人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块草地的最深处,杂草都有马腿一尺高。 “四殿下,我们现在要往回走了吗?”宁子青拉着缰绳想让马调转方向,霍云诀却拉住马示意她下来,宁子青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双手放开缰绳。 下马时,宁子青脚底没踩稳,被马镫绊了一下,她惊呼一声,霍云诀迅速伸出手臂托住她,宁子青直接扑倒在了他的怀里,右脸撞在了他的唇上,两人眼睛皆是一惊,宁子青尴尬的别过脸去,脸涨得通红。 她听到霍云诀关切的声音,低沉又柔和:\"三小姐,你没事?” 宁子青听到他的话,感到很温暖,微笑着回答道:“谢谢四殿下,我没事。” “不知三小姐对我的表现可否满意?为了感谢三小姐送的这份大礼,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天色渐晚,太阳即将西沉。落日的余晖照在霍云诀精致如雕刻般的脸上,他眼中透着一丝锐利和沉静之色,神情庄重地看着宁子青。 “我不明白四殿下的意思。”宁子青抬眸静静地望向他,一双澄澈的眼睛带着些许疑惑,她眉头微蹙,面色变得凝重。 清风吹过,她如墨的长发随风飞扬,一袭青裙,衣摆迎风翩翩起舞,纤细的腰肢仿佛随时都能被轻抚而碎,周身散发出仙子般的清冷气质。 第25章 强吻 “三小姐,你聪明过人。何不大胆点,让我们开门见山?”霍云诀长眉微挑,眼底透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幽芒。 “四殿下究竟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宁子青淡定从容的回道。 “那就好。”霍云诀微笑着点了点头,“请问三小姐,你在春日宴上献上一舞是否是想要引起陛下的关注,并希望能够进入后宫。” “没错。”宁子青干脆地答道。 “你明知你与七郎君有婚约,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霍云诀神色略有不解。 “这是我的私事,恕我不能回答你。”宁子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敢问三小姐你一个身处后宅的闺中女子是如何知道有人私卖精铁这么隐秘的事?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这个问题。”霍云诀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我自有我的办法和手段,四殿下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给你的情报不假,你信抑或不信都与我无关,我冒着风险给你传递这个消息,只为报答你多次的救命之恩,殿下想从我这里知道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看来三小姐还是不愿意对我说实话,不如还是我由我来告诉三小姐?” “我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去查了,在西市的玉桂巷里有一处废弃院子,半年前突然被一个叫李绅的人买下并改建成仓库。李绅一家原本做着贩卖馄饨的小本买卖,五个月前不知从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在南边买下一处大宅院,举家搬了过去。” “从此馄饨的小买卖也就不做了,隔三岔五的领着一支商队前往千晔国,每一次回来后,就会赚到一大笔的钱。” “李绅每次赚到钱都会送出去一大半,而送去的地方就在二皇子的府邸,他有一个远房亲戚在二皇子府中做杂役,最后查到那个杂役身上,线索就断了,可是我很是奇怪,一个杂役怎么会有如此头脑,让一个只会做馄饨的李绅经营如此大的买卖?” “四殿下难道是怀疑二皇子吩咐做的?”宁子青神情淡定,语气平静地问道。 “我确实有怀疑到他头上,但当我看到你三番五次地接触曹燕燕和宋钰后,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你为了她和宋钰,故意给了我线报让我去查私卖精铁的事,好让我揪出这幕后之人,如果查出来确实是二皇子所为,到时龙颜大怒,陛下怪罪,曹燕燕这桩婚事必定也会就此作罢!” “莫非三小姐你是想借我之手去打压二皇子?”霍云诀目光幽暗,等待宁子青解释。 “四殿下,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并没有你说得那么聪明,只是想报答你的救命恩情,那纸条上写的也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是如何得知的你不用知道。”宁子青轻嗤道,将眼底的自嘲和讥讽掩饰得极好。 霍云诀看着宁子青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他轻蔑的笑了一声:“三小姐何必自谦,你有如此高的计谋,当真是我小看了你才是。” “四殿下,你既然这样想,又何必再来逼问我?戏弄我很好玩吗?” 宁子青神色淡漠,目光冰寒地扫了一眼霍云诀,还没等霍云诀反应过来,她转身迅速翻上马背,挥鞭用力抽打了几下马身,马嘶长鸣,奋蹄冲了出去。 霍云诀神色一慌,赶紧吹响了一个口哨,一匹黑色骏马向他奔驰而来,他翻身上马风驰电掣的向宁子青追去。 宁子青见霍云诀追了上来,双脚使劲夹了几下马腹,马大声嘶鸣一声,疾驰而去。 “宁子青,你疯了,你这样马会发狂的,你赶紧停下来!”霍云诀奋力追到她侧边,伸手试图拉住她,但被她甩开了。 “四殿下何必追来,你既然怀疑我利用你,我的事不用你管!” 宁子青分明在赌气,她气霍云诀故意把她当猴甩,她气他明明知道了一切还来戏弄她。 “你把手伸给我,我拉你过来!” 霍云诀着急地单手抓住马缰绳,另一只手伸向宁子青,试图拉住她。但宁子青完全没有听他的话,她紧紧抓住缰绳不肯松手,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眼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斜坡,宁子青却没有控制住马的速度,马匹飞快地冲向斜坡,这让霍云诀心中更加焦急,因为他知道宁子青必定会被甩下去。 霍云诀满眼怒气,心一横松开了缰绳,纵身向宁子青扑去。他张开双臂,猛地抱住她,宁子青大叫了一声,两人从马背上跌落下去,顺着斜坡向下滚了好几圈才止住。 霍云诀躺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宁子青惊魂未定地趴在他身上,两人浑身上下都粘满了草屑,宁子青想挣开霍云诀抱住她的手,下一刻,霍云诀愤怒的反身把她压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扣住她的两个手腕。 “你放开我!”宁子青不停的挣扎,霍云诀握住的手更加用力。 “霍云诀,你想干什么!”宁子青见他双眼通红,阴戾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你这个疯子,你不要命了!”霍云诀又气又恼,大声冷喝道。 他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女子,竟这般的不惜命,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要你管!你放开我!”宁子青一听霍云诀骂自己,气得想用脚踢开他,霍云诀挪动双腿压在她脚上,这下宁子青更是动弹不了。 “霍云诀,你这个混蛋,你放开……。” 我字还没说出口,嘴就被霍云诀吻住,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宁子青措手不及,她瞳孔微缩,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瞬间僵住,忘记了挣扎。 霍云诀的吻霸道又蛮横,他眼眸涌出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狠狠地吻着宁子青的唇瓣,反复的碾磨,直到两片唇瓣被他亲的红润,他再用舌尖用力地撬开她的牙关,贪婪的攫取她口中的气息。 宁子青被他亲得全身发麻,整个嘴唇被他牢牢堵住,险些喘不过气来。霍云诀在她口中吻得越来越深,宁子青喉咙发紧,被异物探入的感觉有些难受,手还被他扣都死死的,她无力地承受着他强势又灼烈的热吻,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宁子青对他这种强硬的举动感到十分生气,她眉心微蹙,突然用力的咬了他一口,霍云诀被她咬得吃痛一声连忙退了出来,不满的离开她的嘴唇。 “你敢咬我!”他垂着眼眸,声音低沉暗哑,看着她因为亲吻而变得绯红的脸颊,愈发动人。他潮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眼眸中的情欲越来越强烈。 他松开扣住她的手,轻柔地去抚摸她的秀发,偏头想去吻她白皙的颈脖,宁子青回过神来,发现手能动后,使劲一把将他推开,向侧边滚动了一圈,霍云诀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抓她,她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无耻!”她厉声唾骂道。 霍云诀这才冷静下来,眼中的情欲逐渐散去,他微微喘着粗气有些懊悔地坐在草地上默默的凝视着她。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清风吹拂着草丛发出细微的响动,两人就这么端坐在草地上一言不发,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送你回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云诀率先站起来,宁子青抬头望他,见他神色冷沉。 她默默起身,跟在他身后向斜坡上走去。 回到马场,曹府的小厮还在等候,宁子青径直走向马车,身后的霍云诀急忙叫住她。 “三小姐,刚刚是我冒犯了你,对不起!”他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亮,望着宁子青的背影,抱歉的说道。 “四殿下,刚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和七郎君已有婚约,还请四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小女,也请四殿下忘记之前所有的事。” 宁子青不想再与他继续纠缠,把话说的狠绝,她语气平缓,没有一丝波澜,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霍云诀瞳孔猛的一缩,宁子青显然是误会他是在轻薄戏弄她。 当他听到“婚约”两字,眼底的光亮逐渐褪去,心里漫出无尽的悲凉,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眸色幽深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殿下,三小姐已经走远了!”卫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霍云诀身后好意提醒他。 “滚!” 霍云诀面无表情的俊脸,浮起冷冽的杀气。 卫风收紧嘴巴一灰溜跑开,心里还十分纳闷殿下这是怎么了。 宁子青回到曦园,叫来了卫屿,将那个玉制口哨交给他,让他带回去还给霍云诀。 “麻烦转告你的主子,我一个深闺女子不敢受他如此重视,请他不用派人再盯着我的曦园!” 卫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宁子青神色冰冷,流露出一丝敌意,他默默的接过口哨回去复命。 霍云诀目光阴冷的看着卫屿带回来的口哨,听他转述完宁子青的话后,胸口堵得发慌,这女人还真是不好惹,这么快就要跟他撇清关系,他闷闷不乐,朝卫屿挥了挥手。 “退下,曦园不用再盯了!” 他感到莫名的烦躁,又冲门外喊道。 “给我拿酒来!” 这一晚,霍云诀喝得烂醉如泥,越是沉醉脑海里越是不断冒出宁子青的身影,回味着她唇边的温度,他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的攥住,无路可逃。 第26章 老臣有罪 翌日,曹焕一早赶去宫中求见曜帝,曜帝见他一脸严肃,眼睛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老臣求陛下取消燕燕和二皇子的婚事!”曹焕郑重地跪倒在地,他双手负于腹前,头微低。 “曹焕,你老糊涂啊!这桩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怎么能轻易取消?皇后娘娘已经选定了黄道吉日,到时候朕会下一道旨给燕燕赐婚!” 曜帝有些不悦,他语气严厉,眼神中透着一股森然之意。 一旁的吴公公连忙开口劝道。 “曹大人,这可是皇室赐婚,别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如此殊荣,曹大人三思啊!” “就是,我看他就是老糊涂了,眼见燕燕婚事已经尘埃落定,还来给朕找不痛快!”曜帝生气的抓过一本折子狠狠的扔在了曹焕身上。 “陛下,燕燕心有所属,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老臣甘愿受罚,只是燕燕那倔脾气,以死相逼,执意不肯嫁给二皇子,老臣也是没有办法才硬着头皮来求您。” “老臣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还请陛下看在她阿娘的份儿上,取消这桩婚事,我会亲自去给二皇子赔罪!” “曹焕!你给我住口!”曜帝大怒,一手掀翻了所有奏折,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纷纷跪倒在地。 “君无戏言,你说取消就取消,要不这个皇帝你来当!” 曜帝气得站起来一把抓起镇尺想扔出去,举在半空中又犹豫的放下,他脸色铁青,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怒意,宛如暴风骤雨一般,让殿内的所有人心头惶恐不安。 “陛下息怒啊!都是老臣的错,老臣这就以死谢罪!”曹焕连忙磕了几个响头,起身后便向殿中的红色大柱撞去,吴公公见状立即伸手将他抱住。 “曹大人,不要冲动,陛下这不还没怪罪您吗?” “吴吉安,你让他撞,让他撞死在这大殿上,简直岂有此理!”曜帝气急败坏地喘着大气,双手叉在腰间。 “老臣无脸再面对陛下,更对不起燕燕她阿娘,是我没有教好燕燕,我这就去九泉之下找翠华忏悔!”曹焕说得老泪纵横,又向柱子撞去。 “曹大人……。”吴公公拼命的抱住他。 “得,得,曹焕,每次提到燕燕婚事你就提起翠华。你个王八羔子,你给朕滚过来!”曜帝气势稍微缓和了一些,一手指着曹焕痛斥道。 当年曹燕燕生母张翠华临死前求曜帝庇佑燕燕,她深知曹焕对她一往情深,等她死后必定不肯续弦,她担心幼女可怜,只得求助曜帝,曜帝念在多年的情分上,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么多年,也事事顾全曹燕燕,就连婚事也是亲力亲为,一想到曾经答应过张翠华,曜帝气消了一半。 曹焕又重新跪在大殿中。 “当初要把燕燕赐婚给二皇子作正妃,月妃死活不同意,好不容易答应给燕燕侧妃之位,你倒好,要取消这桩婚事,你自己去月妃宫门前跪着求她取消!” 曜帝甩得一手好锅,一手摸了摸胡须冲他冷哼一声。 “这……老臣哪有脸去求月妃娘娘!”曹焕尴尬得一脸不情愿。 “你没脸去,还想让朕替你去,你个老狐狸,你想得美,朕才不去!” 曜帝赌气的转过脸去,曹焕也不再开口。 这时,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美妇从殿外走了进来,她步履轻盈,优雅自信,每一步都仿佛在展示着她的地位和气质。 来人正是月妃,她虽已经年过四十以上,但因平时保养得好,容颜依旧散发着光彩。 “陛下,既然曹大人执意要取消这桩婚事,何不答应了他。陛下您知道,臣妾本就不愿让鸿儿纳曹小姐为妃,再者,她已经心有所属,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还望陛下成全了曹大人!” 月妃没有等太监通传,就走进了殿中,她冷冷的扫了曹焕一眼,越过他向曜帝福身行礼。 “爱妃如此大度,朕甚感欣慰,昨日新进贡的一批锦缎,朕一会儿就让人送到你宫里去!”曜帝做起了和事佬,向曹焕使了个眼色,曹焕领会的急忙朝月妃行礼致谢。 “老臣叩谢月妃娘娘,是燕燕没有这等福气,辜负了陛下和娘娘的一片好意,老臣惭愧不已!” 曹焕诚恳地向月妃表示感谢,但月妃并不再理会他,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去。曹焕便识趣地退到一旁,不再打扰月妃和曜帝的说话。 “臣妾多谢陛下赏赐,不过陛下也要多多心疼下鸿儿才是,臣妾听闻我母国送来几匹难得的战马,不如都赏赐给鸿儿!” 月妃对着曜帝嫣然一笑,开口央求道。 “爱妃有所不知,前几日老四来报,千晔国的使团行至两国交界处遇到了一伙山匪打劫,将几匹战马都给抢走了,老四还正在追查,等追回来朕再赏赐给老二!” 曜帝听她说起此事也觉得头痛,连使团都敢抢劫,这伙山匪实在是太嚣张了。 但为了宽慰月妃和二皇子也将此事应了下来。 “臣妾多谢陛下垂爱!” 月妃冷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今日过来本是为了让曜帝赏赐战马给霍云泓,却在殿外听到曹焕求曜帝取消婚事,起先她还很是生气,当初曜帝和皇后可是好话说尽了,她才勉强同意纳曹燕燕为侧妃,如今又要取消这桩婚事,这不是打她和霍云泓的脸吗?她恨不得一刀砍了曹焕。 可转眼一想,取消也好,她本来就对这桩婚事不满意,她认为曹燕燕那样粗鄙的人根本配不上霍云鸿,她一心想要母国送来一个公主和亲,将来霍云鸿的孩子才会拥有千晔国的血脉。 在月妃的心中,她一直对南曜国的任何人都没有好感。 “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曹大人说话了,刚刚来的路上日头有些毒辣,晒得我有些头晕!臣妾就先告退了!” “爱妃快回去歇息,吴吉安,传太医去给月妃瞧瞧!” 曜帝关切的看着月妃,同时吩咐吴公公。月妃向曜帝福了福身,在嬷嬷的搀扶下向殿外走去。 走至曹焕身旁时又停了下来。 “曹大人,先恭喜你了,也不知道京都还有谁敢娶曹燕燕!”月妃讽刺一笑,昂首挺胸地走出大殿。 “曹焕,给朕滚过来!”曜帝见月妃走远,厉声喝道。 曹焕迅速上前。 “燕燕看上的是哪家混球!”曜帝侧身问他。 “礼部尚书府的二公子宋钰!” “那孩子啊,倒是不错,长得斯斯文文的,就是性格有些怯弱。”曜帝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他写得一手好字,文章也作得不错。明年让他参加科考,争取考个好名次,这样也不辜负燕燕对他的一片痴情。” “陛下说得是,我已经警告过他,要是他敢负了燕燕,我非打折了他的腿不可!”曹焕凶狠的比划了两下。 “得了,这还没成婚呢,你不要把人给吓跑了!你回去等着,朕回头就下旨赐婚!” “老臣叩谢皇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曹焕感激涕零地向曜帝跪拜。 曜帝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末了又补充道: “过几日宫中有个家宴,让燕燕把宋钰带进宫来谢恩!” “老臣遵命!” “现在给朕麻溜的滚出去!” “老臣这就滚!” 曹焕走后,曜帝神色疲惫的靠在背椅上,吴公公赶紧上前给他揉太阳穴,曜帝正色道。 “去玉凝宫。” “是,陛下!”吴公公垂头应道。 第27章 吃醋 暗室内,霍云诀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玉笛,不一会儿从外边走进来一个人。 “殿下,你动用了暗哨?”来人正是曹焕。 “曹叔,你来了!”霍云诀将玉笛斜插进腰间。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启用暗哨。”霍云诀向他解释。 “你做事向来稳妥,只是,我怕二皇子会有所察觉,现在陛下已经同意取消了燕燕的婚事,我怕二皇子他会怀恨在心,近来还是收敛些,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曹焕忧心忡忡。 “曹叔,此事二哥做得也太过猖狂了,他们私卖的精铁数量巨大,为了躲避官府的检查,他们选择走了南边的水路,路程绕了一大半不说,还能顺利的通过南瑶国的关卡,没有天大的利益,他会如此冒险?” “殿下所言甚是,如今朝中局势日趋紧张,太子表面看来平静,私下里却在和二皇子暗自竞争。五皇子虽然年幼无忌,但殿下却夹在他们之间,未明确立场。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而且尚无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二皇子所为,希望殿下慎重考虑!”。 曹焕清楚曜帝需要平衡朝局,不会允许任何一方独大。太子虽然名正言顺,但始终忌惮二皇子母妃身后的千晔国。他们渴望扶持二皇子登基,以便将南曜国纳入囊中。 “曹叔,你放心,我自会小心谨慎。”霍云诀的目光平静无波,脸上没有表情。 “父皇的心思深沉,我们都难以猜测他的意图。而且现在燕燕也不用嫁给二皇子了,父皇的这步棋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知道陛下他一直都想试探二皇子。燕燕嫁过去也未必会幸福,侧妃之位只不过是一个名誉而已,我只是没想到燕燕会有所属,这样也好,不用嫁入皇室,就不会牵扯到皇子之间的斗争之中。” 曹焕心中感慨万分。 曜帝,毕竟是君王啊,伴君如伴虎,说得一点都没错。 两人结束谈话后,霍云诀接到探子的汇报:在京郊九溪山一带发现有流寇的踪迹,他立即带领一队金翼军出城搜查。 当他搜至一处别院时,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曹燕燕和宁子青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放着纸鸢,宋钰跪坐在桃树下煮茶,一旁的草地上铺了一块毯子,上面摆满了食盒。 五月春末夏初,气候温暖宜人,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郁郁葱葱的绿树成荫,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的美景。 宁子青身着一袭青莲色齐胸襦裙,容貌皎洁如玉,眼神明媚清澈,身姿娇美、妩媚动人。她手握线轴,另一只手缓缓放出细线,纸鸢在天空中翱翔,越飞越高。她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仿佛自己也和飞翔的纸鸢一起畅快地飞舞于蓝天之间。 “小仙女,你的纸鸢可要超过我了!”曹燕燕指着空中飘着的两只纸鸢,对宁子青笑道。 “宋公子,你可要赌输了,我的纸鸢马上要超过曹姐姐了!”宁子青继续放线,笑得十分开心。 霍云诀远远望着他们,心头涌起一股轻松愉悦的感觉,不由得也露出了微笑,他缓步下马,向他们走去。 “三小姐聪慧,无人能敌!”宋钰打趣道。 “宋钰,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曹燕燕不服气的朝宋钰嗔怪道。 “是是是,曹大小姐加油,我看好你!”宋钰将煮好的茶倒进茶杯,招呼两人过去。 “茶煮好了,你们过来歇会儿!” 曹燕燕和宁子青听到宋钰叫她们喝茶,便将手中的线轴交给一旁的丫鬟,走过去轻松地坐在了宋钰身旁。 “这天气愈发热了!”曹燕燕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回头该喝冰水了。”宁子青笑着轻抿了几口茶。 “这个天还是不要贪凉,会生病的。”宋钰提醒道。 “宋公子,你怎么这么细心啊。”宁子青叹道,“还没成婚呢,就这么关心曹姐姐,看把我给羡慕的。” 宁子青故意做了个俏皮的动作,惹得曹燕燕假装生气挠她痒痒,宁子青一边躲避一边求饶,一片欢声笑语中,三人享受着清闲自在的时光。 直到宋钰看见了走来的霍云诀。 “四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宁子青和曹燕燕顺着他的声音看去,只见一身紫色暗纹锦袍的霍云诀走了过来。 宁子青脸上一怔,朝他福身行礼,曹燕燕和宋钰也对他揖了一礼。 “见过四殿下。” “我奉命追查流寇路过这里,口渴了特来讨杯茶水喝,没有打扰到你们!”霍云诀微笑着说道,他瞥了一眼宁子青,眼中带着一抹笑意。 “没有打扰,殿下请!”宋钰热情地给他倒了杯茶,请他过去喝。 “这些流寇也太猖狂了,转眼都跑到京都附近来了。”曹燕燕眉头微皱感叹道。 “就怕他们混进城中,图谋不轨!” 霍云诀大口喝完茶水,又示意宋钰给他再倒一杯。 “殿下也是辛苦,不如和我们一起用完午膳再去搜查,我们准备了一些吃食。” 宋钰热情的邀请他。 “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 霍云诀唇边扬起一抹微笑,特意看了一眼宁子青,宁子青默不作声,心中有些不悦,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殿下客气了,还请随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霍云诀大方的接受了宋钰的邀请。 宁子青在心里将宋钰从头到尾骂了遍,什么眼神,明明就是太打扰了。 几个人围坐在毯子上,享用着食盒里的食物。宋钰打开面前的一个精致食盒,从里面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宁子青。 “三小姐,快尝尝这个,听燕燕说你喜欢吃糕点,我特意去福宝斋买给你的。” “谢谢宋公子,前些日子你送来的盆栽我还不知如何打理,改日你再教教我。”宁子青开心的接过糕点,对着宋钰盈盈一笑。 霍云诀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糕点,脸色一冷。 “我也想尝尝!”他不客气的一口咬下。 宋钰和宁子青面面相觑。 后边不管宋钰递任何东西给宁子青,霍云诀都抢先一步夺走,宋钰感受到了他的一丝敌意,识趣地停了手,曹燕燕看向三人,总感觉他们怪怪的。 “四殿下这是怎么了?”她悄声问旁边的宋钰。 “许是打翻醋坛子了。”宋钰小声回她,曹燕燕没有明白过来,今天明明没有带醋啊。 被霍云诀这么一搅和,宁子青没了食欲,吃了几口便借口去小溪边走走消食。曹燕燕想跟她一起去,却被宋钰拦住了。 随后,霍云诀也起身跟了上去。 “你们好生奇怪!”曹燕燕满脸都是疑惑。 第28章 绑架 宁子青独自来到了幽静的小溪边,她静静地站在岸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暗自沉思。 随后她闷闷不乐地捡起石子扔向水中,霍云诀一来,她的心情顿时受到影响。发生那晚的事之后,她的心情一直都很郁结,呆在曦园好几天都不肯出门。直到曹燕燕派人来邀请她去放纸鸢,她才满心欢喜地答应出门。 “霍云诀,你这个混蛋!”宁子青生气地将一颗石子踢进溪水中,看着水面荡起巨大的波浪,她才露出笑容。 “看来三小姐是不愿再见到我!”身后,突然传来霍云诀低沉的声音。 “四殿下说笑了,我怎敢对殿下您不敬!”宁子青脸色顿时一僵,她抬头看向他,眸光幽深。 “你还是在生我气吗,那晚只是个误会,我并未有轻薄你的意思,我只是……。” “殿下何必还要解释,我都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清楚了,我和殿下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请殿下不要再来纠缠我!” 宁子青打断他,转身欲走,霍云诀闻言脸色一沉,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宁子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要纠缠你,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早就落在我手里几次了,想跟我撇清关系,你做梦!”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脸色差到了极致。 “那殿下想要我怎样?”宁子青反问他。 “三小姐还是把欠我的慢慢的还上,直到我满意为止!”霍云诀俊俏的脸上愈发阴沉,他紧抿嘴唇,语气十分霸道,不容宁子青拒绝。 宁子青神色微变,语气有些冷淡:“殿下何不给我一个痛快!”随即从衣袖里摸出一把短刀递给他。 “你!”霍云诀怒不可遏地将她手里的短刀打落在地,冷冷地盯着她。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霍云诀立刻松开了宁子青的手臂,转头看去。 只见苏衍七在不远处诧异地看着他们。 “见过四殿下,你怎么会和三小姐在这里?”苏衍七恭敬的对他施礼,疑惑地问道。 “这里风景甚好,本殿下一时来了兴趣,就过来瞧瞧,碰巧遇到了来这里游玩的三小姐。”霍云诀的神情逐渐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宁子青,然后绕过她走向前方的小路。 “七郎君,你怎会在这里?”宁子青有些意外。 “我的别院就在这附近,我在里面种植了一片药园,今日无事就过来照看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们。”苏衍七的声音平淡而温和,向她走来。 “你是和四殿下一起来的吗?” “我是和两个朋友来这里放纸鸢的,四殿下出城搜查流寇碰巧遇到了我们。”宁子青向他解释道。 霍云诀远远地看着他们站在一起交谈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失落感,他郁郁寡欢地继续向前走,不再关注他们。 等几人回到草地上,相互寒暄了几句,曹燕燕提议下午去赛马,但半天都没人回应她。 几人表情各异,仿佛心不在焉。 “你们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曹燕燕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曹姐姐,我还没学会骑马呢。”宁子青率先开口解释,霍云诀则沉默不语,面色阴郁。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附近的梨花树林,这里的梨花开得正好。”曹燕燕又提议道。 几人点头答应,跟随曹燕燕穿过一片草地,来到了一片梨花林。 宁子青和苏衍七并肩走在一起聊得十分投缘,而霍云诀则一直默默地走在后面,情绪低落。他突然发现,看见宁子青和苏衍七在一起时,自己内心的烦躁和不安格外明显。 梨花飘落,芬芳四溢,但他感到身处其中却无法尽情享受。 “我还要去搜查流寇,就先告辞了。”霍云诀不想继续呆下去,匆匆向他们道别转身就走。 “也不差你这一时半会儿,四殿下,还没和我赛马呢!” 曹燕燕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到,霍云诀并没回头,宁子青见他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七郎君,要不你和我赛一场!”曹燕燕充满期待看向苏衍七。 “曹小姐,请!”苏衍七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曹燕燕和苏衍七并排骑在马上,宋钰一声令下,两人策马扬鞭快速地冲了出去,身后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就在宁子青看着两人驰骋的身影时,一旁地宋钰突然开口道。 “三小姐,四殿下对你好像特别在意。”他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让宁子青心中一惊。 “宋公子,你何出此言?我与四殿下并非你想的那样。”宁子青向他解释道。 “我知道,我相信三小姐的为人,只是四殿下表现得太过明显,连我都能看出来,我怕七郎君会误会你!” 宁子青闻言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沉默的看向远方,苏衍七一身月白衣袍迎风飘动,他扬手挥鞭,向她疾驰而来。 沉默半晌后,她收回视线,淡淡道。 “多谢宋公子提醒,我会注意的!” 就在苏衍七和曹燕燕骑马赶回来的时候,天空突然飘来一团乌云,遮住了太阳,光线顿时变暗。微风也变得有些阴冷,伴随着一层灰暗的薄雾,令人感到无比的森寒和压抑。 突然有几个持刀的大汉从四周冲了过来,将宁子青和宋钰围住。苏衍七察觉到不对劲,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腹,马立刻发出一声嘶鸣,向前狂奔。 等两人赶到时,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宁子青的一块绣帕散落在地上。 “他们被掳走了!”苏衍七拾起地上的绣帕,心中顿时一惊,他重新翻上马背,准备去追。 曹燕燕也心急的翻上马,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霍云诀正领着一队金翼军赶来。 “四殿下,宋钰和小仙女被掳走了!”曹燕燕焦急的冲他喊道。 “你说什么!”霍云诀听到消息后心口一震,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他着急的对着马狠狠地打了一鞭子。 “随我去追!”他一声令下,立刻带领金翼军急速奔去。 九溪山上的一处隐蔽的破庙里,宋钰和宁子青被捆绑在两根大柱子上,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不怀好意的盯着宁子青上下打量。 “真是个美人,要不先给爷几个玩玩!” “小美人,给爷笑一个。”他们调戏着宁子青,宁子青厌恶的狠狠瞪着他们。 “哎哟,还是个有脾气的,爷喜欢!”一个大汉用手勾了勾宁子青的下巴。 “呸,无赖,别碰我!”宁子青厌恶的大声斥责道,将脸别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天子脚下,官府正在追捕你们!快放了我们!”宋钰用力地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绑缚。 “你这个小兔崽子,嘴还挺硬啊,信不信爷一刀劈了你!”一个大汉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住手,你们绑架我们不就是为了钱财吗?我们可以写信让你们去找我们家人带着银子来赎我们,前提是你们要保证我们不受到伤害!”宁子青冷静的和几个大汉谈判道。 “还是美人聪明,一下子就说到点上了,我们要得也不多,五万两黄金换你们两条命不亏!” “五万两黄金?你们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你们怎么不去抢!”宋钰忿忿不平的骂道,宁子青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们现在就是在抢好吗。 “趁着老子现在心情好,给五万两我们就放人,再晚点那就不是这个价了!”一个大汉将刀架在宋钰脖子上,吓得他不敢再吭声。 “好汉刀下留请,我们这就写信,你先给我们松绑!”宁子青连忙求道。 “给他们松绑,给我看紧点,要是不老实就给老子一刀砍了!” “是,老大!” 两个大汉立刻上来给两人松了绑,宁子青揉了揉手腕,随手从头上拔下发簪,一个大汉立马将刀架在她脖子上。 “好汉饶命,我只是将发簪取下来当作信物,这样才能让家人相信我们是被绑架了!”她站着不敢动弹,头领挥了挥手,那个大汉立马将刀收了回去,宋钰见状也取下身上的一块玉佩。 大汉递给宁子青一支毛笔,宁子青提笔写信,眼睛瞟了一眼外边,隐约看见点点火光,应该是苏衍七他们找来了。 “别磨磨蹭蹭的,给老子写快点!”大汉凶狠的催促着。 宁子青写完后将笔递给宋钰,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他们来了!”宋钰心下一喜,提笔写信,他故意写得缓慢,尽量拖延时间。 两人写好信后,头领伸手让他们交出信物。宁子青刚要递上去,突然一支利箭飞来射在了头领脚下。头领惊得大叫一声,顿时警觉起来。 紧接着,头领一把抓住宁子青,将锋利的刀刃比在她的颈脖处。宁子青屏住呼吸,全身绷紧,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破庙外面传来了响动。原来,一群金翼军已经围在了破庙外边,准备解救他们。 第29章 黄雀在后 “大胆贼寇,还不速速把人放了,本殿下可绕你们一命!” 霍云诀上前,寒着脸,阴冷的双眸如同嗜血那般可怕。 宁子青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她没有想到是霍云诀先找到了他们。 霍云诀他们沿着时不时出现的脚印追到了九溪山的山脚下,这九溪山地形崎岖,山路陡峭难行。常有浓雾笼罩,视野受限,行进中易迷失方向,最适合躲藏。 他们留下一人看守马匹,另派人去通知援军,霍云诀则带着金翼军先进了山,曹燕燕和苏衍七紧随其后。 霍云诀对宁子青的安全感到十分的担忧,他心急地率领金翼军一路狂奔。而金翼军是朝廷专门设立的剿匪军队,直接听命于殿前,曜帝一直将这个任务交由霍云诀负责。 金翼军依据以往的经验,在行进过程中不断留意着周围的情况,时不时地发现一些脚印和其他痕迹。他们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最终成功找到了这座破庙的位置。 “居然还是个皇子,那这两条命就更值钱了,刚刚要的是五万两黄金,现在我们要十万两,拿不出来,我就一刀砍了他们。”头领架着宁子青往前走了两步与霍云诀对峙。 霍云诀紧张地看着被刀架住的宁子青,迅速拔出了长剑。 “先让我们走!”大汉威胁道,用锋利的刀刃在宁子青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霍云诀面色阴沉,抬手示意金翼军后退。 “殿下,我相信您能救我!”宁子青突然对他喊道,目光坚定地注视着他。霍云诀猛地瞪大眼睛,心中一震。这时他才发现她手里攥着一支发簪。他向她眨了一下眼,宁子青会意地让头领继续架着她往前走。 就在靠近霍云诀时,她突然举起左手的发簪,用力刺向头领的大腿,大汉痛得惨叫一声,随即一刀挥向宁子青。 霍云诀迅速地拉过宁子青,一剑刺穿了头领的胸膛,头领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宁子青扑进了霍云诀的怀里,她右肩膀被砍了一刀,鲜血不止。 “给我杀,一个活口都不准留!”霍云诀怒火中烧,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周身都是杀气。 他紧紧搂住宁子青,看到她浓眉紧锁、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显然正在遭受巨大的疼痛,他的神色变得异常担忧和惶恐。 其余大汉见头领死了,都慌了神,其中一个反应过来想去挟持宋钰,被赶来的曹燕燕一箭射死。 宋钰被成功解救了出来,曹燕燕紧紧地将他护在身后。地上散落着几具尸体,金翼军逮住了一个躲在破庙佛像下的胆小汉子,将他捆绑起来跪在一旁。 “求您饶恕小人一命,小的罪该万死,请贵人高抬贵手放过我!”那人哀求道。 曹燕燕向霍云诀建议,“四殿下要不留下这个活口,押回去审问。” 霍云诀扯下衣袍的一角,小心地替宁子青包扎伤口。他看到宁子青面色惨白,浑身冷汗淋漓,脖颈处那道血痕更加刺眼,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颤抖。 “杀了!”他面不改色地命令一旁的卫风,卫风闻令而动,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落下,将那个汉子的头颅切了下来,这场景让人不寒而栗。宋钰感到一阵恐惧,他紧贴着曹燕燕,心惊胆战。 随后赶来的苏衍七神色凝重的看向霍云诀怀中的宁子青,急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要马上给她止血,将她抱进破庙去,我来给她处理伤口。”苏衍七让霍云诀小心的抱起宁子青走进破庙。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留意他们的同伙!”宁子青面色苍白,她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你闭上眼好好休息,别管这些。”霍云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草堆上,让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胸膛处。 “快给她止血!”他焦急地催促着苏衍七。 苏衍七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缓缓开口道。 “殿下还是回避一下,我要剪开她肩上的衣衫。” 霍云诀脸上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 “让我来!”曹燕燕从他怀中接过宁子青,霍云诀起身和宋钰走出了破庙,背对着他们站在不远处。 “殿下,三小姐会没事的。”宋钰在一旁安慰着他。 霍云诀神色依然有些担忧,但听到宋钰的话后稍微放松了些。 “都怪我,下午没有跟你们一起去赛马,如果我当时去了,你们就不会出事,她也不会……受伤。”霍云诀懊恼的坐在地上,宋钰见他神色疲倦,衣襟已被宁子青的鲜血染红。 “殿下,对一个人好并不意味着时时刻刻都需要守在她身边,有时候过多的关注反而会让对方感到沉重和负担。与其这样还不如默默的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她能感到幸福,就足矣。” 霍云诀听出宋钰话里的深意,他黯然沉默,低垂的眼里透露出无尽的失落。 刚才苏衍七提醒他回避,他就该明白,将来在她身旁照料和保护她的人只能是那个与她有婚约的苏衍七,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我明白了!”霍云诀的表情变得疲惫颓废,他迷茫地注视着黑暗中的夜空,仿佛在思考着自己之后该如何面对宁子青和苏衍七这段关系。 半柱香后,苏衍七替宁子青处理好了伤口,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了她身上。 他起身走出破庙,宋钰见他只身穿着一件单薄长衫,面如白玉,在夜风的吹拂下,衣袂飘逸如风。 “七郎君还是呆在里面,山间夜晚寒冷,小心着凉。”宋钰关切的说道。 “没事,我出来看看,三小姐已经睡下,等天亮我们就动身回去。” 霍云诀听见他的话,放下心来。 苏衍七站在两人身旁,右手负于身后,他一身白衣,临风而立,从内到外儒雅斯文。 三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黑沉沉的夜晚,没有月亮和星光,四周一片漆黑,静谧异常。金翼军的将士围坐在篝火旁,闭着眼休息。 这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霍云诀紧抱着剑闭目养神,却猛然睁开双眼,手中的剑刹那间被抽出,他大声喊道: “戒备!” 众人立马惊醒过来,迅速拔出剑退至破庙前准备迎战。 “卫风卫屿,带宋公子进破庙,保护他们!” 霍云诀一声令下,卫风立即将宋钰拉回到破庙内,曹燕燕守在宁子青身旁神色紧张不安的看着外边。 从树林中陆续冒出二十几个蓝衣蒙面人。霍云诀察觉到不对劲,皱起了眉头。他认出这些人不由得冷哼一声。 ”又是巫族!“ “殿下,还是和从前一样,你左我右,要不要比比?”苏衍七从容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与霍云诀背靠背,镇定自若地凝视着周围。 “七郎君,你这么久没沾过血腥味了,怕是手都要生疏了!”霍云诀嘲笑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今晚就大开杀戒!”苏衍七会心一笑,手中的软剑上闪烁着寒光。 “此人是南曜国的四皇子,将他擒住,其余人格杀勿论!” 对方头领一指霍云诀,立即下令。随着一声令下,喊杀声瞬间刺破夜空,刀光剑影,寒光闪现,不停有人倒在血泊中。 苏衍七手持软剑,剑招灵动飘逸,变幻莫测。他的手腕不停旋转,或点或刺,步伐轻盈,看似轻柔无力的剑身,却缠绕在敌人身上,每一次攻击都致命无比。 对方派出的杀手武功惊人,霍云诀带领的金翼军被斩杀得所剩无几。他手起剑落,将一个杀手斩倒在地。随即,他迅速地抽出带血的剑身,背对着苏衍七,警惕地环顾四周。 十多名巫族杀手将他和苏衍七团团围住,卫风和卫屿则在破庙外与三个杀手对峙着。 场面异常紧张,气氛凝重。 “七郎君,今晚怕是要打一场苦战!”霍云诀高举长剑,目光凌厉地傲视着对方头领。 “杀就是了!”苏衍七一身白色长衫沾满鲜血,摆出攻击的姿势,眼神冷静从容。 他的剑法灵动如风,时而轻盈飘逸,时而刚猛有力,变化万千,与敌人展开惊心动魄的搏斗。 霍云诀则持剑疾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敌人。场面一片混乱,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死亡的气息,让人感到窒息。 紧张的气氛中,为首头领手持长剑走出来,与霍云诀对视着,挑衅地盯了一会儿。场面静默无声,只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 “四殿下,你若束手就擒,我可以考虑留他们全尸!” “就凭你,找死!” 第30章 情不知因何起 霍云诀手持利剑与对方首领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两人目光凌厉,气势凌人。两把长剑相击,撞击出了刺耳的金属声响和火花,剑光闪烁间,两人已经来回交锋了数招,难分高下。 “四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啊,我今日算是棋逢对手了!” 对方首领一脸亢奋,步步紧逼,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味。苏衍七已经力竭,但仍以一敌十,殊死搏斗间被人乘机偷袭刺中肩胛部位。他瞬间反应,一脚踹开偷袭者,用左手捂住伤口,深知今夜将会是一场持久的恶战。 他决心要保护霍云诀与宁子青,确保他们的安全。他的目光凶狠而坚定,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让周围的几个杀手不由地退了半步。 霍云诀在与对方首领激烈地交战中,不慎被对方划伤了脸颊。此时,曹燕燕等人正在和三个杀手厮杀。突然,一个杀手突围而出,提剑冲向宋钰和宁子青。霍云诀和苏衍七面色骤变,拼尽全力挣脱敌人的缠绕,奋力冲过去斩杀了那个杀手。 几人被逼困在破庙内,形势已经到了极其危急的地步。 苏衍七紧握长剑,毅然站在众人前方,神色坚定,眉头紧锁。 “七郎君,你受伤了,不要硬撑!”霍云诀一手拍在他的右肩上,示意他退后。 “殿下不用管我,一定要护她安全!”苏衍七并不退让,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草堆上的宁子青,目光坚定地对上霍云诀的眼睛。霍云诀深知他此时正在做出必死的决定,他沉吟片刻,轻笑一声。 “你的媳妇,自己护着!”霍云诀越过他走上前挡在他前面,苏衍七神色一怔,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你们都逃不掉,死心!”头领大声狂笑,手中剑高举,对着几人发起攻击。 “杀!”他一声令下,两边开始最后的厮杀。剑刃互撞,火花四溅,生死存亡在顷刻之间。 霍云诀和苏衍七冲在前面顽强地抵抗着敌人的攻击。苏衍七一直紧紧守护在他身前,不让任何杀手伤到他。 “苏衍七,你让开!”霍云诀见他身上已被划伤了好几处口子,生气的将他一把推开。 “殿下,你绝不能死在这里!”苏衍七激动地冲他喊道。 “我答应过姑姑,一定要护你周全,你得活着!”苏衍七一脸严肃,死死盯着他。 “好一对兄弟情深!”头领冷笑一声,手中剑向苏衍七挥去致命一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支利箭飞速射来,头领机智地挡开了这一箭,但很快他就看到更多的箭雨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箭簇穿透空气,射中了好几个杀手! “救主上和殿下,快!”嫣姒带领着一大批暗卫赶到,迅速解救了几人,并将杀手们一一斩杀。然而那个头领却趁乱逃跑了,嫣姒立刻想要去追他,却被苏衍七拦下。 “此处不安全,我们赶紧下山,避免他们再喊来同伙!”苏衍七收回软剑,转身回到破庙内,一把抱起宁子青,见她眉头紧皱,浑身滚烫,十分难受。 “她发高热了,伤口失血过多,体内寒气已经入侵,必须尽快救治!”苏衍七急忙抱起宁子青,匆匆忙忙地走出破庙,其间嫣姒要来帮他抱,他坚决不肯。 身后的霍云诀默默望着苏衍七的背影,收回了手中的长剑,领着身后的几人跟在他身后。 苏衍七艰难地走在陡峭的山路上,忍受着极度的疼痛和不适。他小心翼翼地踏在细窄的小路上,满头冷汗,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嫣姒已经再也不能容忍他继续走下去了,她跪在他的面前劝道。 “主上,你不要再抱三小姐了,你伤口很严重,让属下来抱!” “快让开,不要再耽搁了!”苏衍七嘴唇发白,急切地喊嫣姒让路。 “七郎君,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让我来帮你抱!”霍云诀见状上前伸手要抱过宁子青,苏衍七怔怔地看着他。 “殿下。” “放手!”霍云诀严厉道,一把接过他怀中的宁子青。 “快扶着你主子!”他叮嘱一旁的嫣姒。 漫长而崎岖的夜路上,茫茫雾气瞬间笼罩整个山间,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的走出了大山。 霍云诀将宁子青揽在怀中,骑在马上领着众人往回赶。他怀中的宁子青气息微弱,面色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 一行人赶到苏衍七的别院已是丑时,大家都累得筋疲力尽,连洗漱的力气都没了,宋钰更是一沾床榻就睡着了,连衣衫都未脱。 苏衍七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后,强忍着疲惫的身体为宁子青配制了一剂退烧药,并亲自熬好给她喂下。 见他疲惫不堪,霍云诀连忙催促他去休息。 等苏衍七走后,他一个人守在了宁子青床边,垂着眸子凝望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心中涌起一阵伤痛,他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侧着头枕在她旁边,一阵困意袭来,他使劲眨了两下眼,终究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宁子青在沉睡中一直感到不安,她似乎一直困在梦魇中,看见自己前世死后的情景: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上,一群野狗正在啃食,这时,两个骑马的男子远远地伫立在山坡上,其中一个男子缓缓开口道。 “都说这宁侯府三小姐为了二皇子不惜付出了一切,才助他夺得了帝位,没想到她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还真是让人惋惜。” “可惜了,让人葬了,就赏她个全尸!”另一个男子怜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体转身骑马离去。 当晚,宁子青挂在城门上的头颅被人偷走,和她尸体一起埋进了一抹黄土之中。 三个月后,得到众多大臣支持的四皇子霍云诀领军攻入皇宫,将新帝霍云鸿斩杀在龙椅上。他抽回满是血迹的利剑,举在空中,站在殿上振臂高呼。 “二皇子霍云鸿通敌叛国,弑君杀父,篡夺皇位,罪孽深重,今日本王斩杀此贼,以彰先帝在天之灵!” ““杀!杀!杀!”大殿中的士兵士气大振,高呼声震天动地。 笠日,四皇子霍云诀被立为新帝,他一手铲除了朝中所有叛逆之徒,建立了新的朝局。 下朝后,霍云决走到皇宫中的梅苑处时,看到侍卫正押着一个女人跪在地上。 “陛下,她是叛逆之徒的皇后,躲在此处被我们抓住。请示陛下,该如何处置?”霍云决见那名女子惊恐不安,全身颤抖不已。 “听闻你是宁侯府的四小姐,亲手将父兄害死,还把亲姐姐的头颅砍下,将她尸体暴尸荒野,还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歹毒之人。” “杀了,照着她亲姐姐一样的死法,给朕拖出去!” 霍云诀鄙夷的冷笑一声踏步离去,转身走出梅苑,一阵清风吹过,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簇红梅花瓣散落在他身上。 “你这是在感谢我吗?宁子青!”霍云诀轻声笑道。 梦境中的宁子青伸手想要触碰他,但霍云诀的面容却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着,宁子青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无边的混沌之中。 “是你,竟然是你!”霍云诀被宁子青的叫嚷声惊醒。 他伸手去摸宁子青的额头,高热已经退了下去,见宁子青满脸惊慌,手不停地在空中抓扯着什么。 “霍云诀……。”宁子青再次不安地叫了声,伸出的手被霍云诀一把握住。 “我在!”霍云诀温柔地轻声答道。 “别怕,我会陪着你!”霍云诀抚摸着宁子青的头发,柔声安慰着她。 “霍云诀,原来是你!”宁子青如梦迷般呼喊着,骤然张开双目,便见霍云诀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宁子青激动地举起手,捧住霍云诀的脸颊,一直凝视着他的面容,不肯移开目光。 原来前世竟是霍云诀将自己埋葬,才让她入土为安。也是霍云诀亲手杀了二皇子和宁子兰,为自己报仇雪恨。 宁子青眼里噙满了泪水,哽咽地再次叫到。 “真的是你,霍云决!”霍云决听到宁子青的话有些吃惊,但很快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 “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霍云诀。” 宁子青痴痴地盯着他又叫了一遍。 听到宁子青再次呼唤自己的名字,霍云决欣喜若狂,他的双眸闪耀着光芒,充满了宠溺之情,他深深地凝视着宁子青,看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充满了温馨和爱意。 “要不要再睡会儿,你身体还很虚弱!”霍云诀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满眼都是心疼。 “我不敢睡,我担心若是我睡去,你就会消失不见!”宁子青不安的凝视着霍云诀,分不清楚这是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世界里。 “不会的,我今晚就守着你哪里也不去,听话,好生再睡一觉,明天就好了!”霍云诀温柔而又具有磁性的声音在宁子青的耳边轻语着,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乖,听话,快睡,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霍云决轻声安慰着宁子青,宁子青闻听他的声音,眨巴了几下眼睛,渐渐地沉入了睡梦之中。 桌上的烛火微弱而温暖,摇着柔和的光晕。霍云决从未有过如此愉悦的心情。他面带笑意,望着她安详的睡容,心中充满了爱恋之情。 第31章 对他动心 宁子青再次醒来时,天色微明,稍有动弹,手臂就感到生疼。 她侧头看去,发现霍云诀俊俏的脸正贴在她的枕边熟睡。 他浓密的眉毛下,睫毛又黑又长。精致的五官上,左脸颊上的那道伤痕特别醒目。 宁子青轻柔地伸手抚过那道伤痕,然后又摸了摸他的眉眼,心里感慨这张脸是真的好看。 她回想起昨晚做的梦,不禁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 睡着的霍云诀突然睁开双眼,对上她那明亮的眼睛。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略带沙哑,眼底浮现一丝隐隐的笑意。 宁子青尴尬的收回手,脸上瞬间泛起红晕。 霍云诀一手撑着头,看着她害羞的表情,忍俊不禁。他微微扬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声笑了出来。 “肚子饿了,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我不饿,不想吃!”宁子青看见他在取笑自己,生气的别过脸去。 “你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怎么会不饿,乖,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来。”霍云诀哄着她。 “我想吃福宝斋的糕点,昨天都被你一个人吃完了,我一块都没吃到。”宁子青还在恼他昨天抢走了宋钰给她买的糕点。 “这个确实没有了,等回城我再买来赔你!” “我现在就想吃!” 宁子青跟他赌气。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来,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 霍云诀对她使小性子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无奈地走出房间,叫来卫屿。 “去把福宝斋的糕点买来,所有口味都要!” “殿下,您确定要买这么多吗?”卫屿愣住,福宝斋的糕点可是有好几十种,每种味道都要买,那不得买好几十盒。 “叫你买就买,问那么多干嘛!”霍云诀严厉的瞪他一眼。 “是,属下这就去!” 卫屿赶紧闭上嘴,心里暗自猜测霍云诀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甜食了。 霍云诀吩咐完卫屿,抬起头就看见苏衍七端着一碗药站在门口。 “她的高热已经退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霍云诀见苏衍七面容憔悴,怕他还在担心宁子青,连忙安慰道。 “多谢殿下,你守了一夜肯定也累了,赶快去休息!”苏衍七颔首致谢。 “我还需要写份奏折,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上报朝廷。七郎君书房可否借我一用?” “书房在前院,殿下请便。” “嫣姒,给殿下带路。” “是,主上!” 苏衍七见霍云诀离去,转身走进了房间,宁子青听见脚步声,以为是霍云诀便开口撒娇道。 “不是福宝斋的糕点,我什么都不吃。”她话音落,苏衍七止住了脚步。 “三妹妹,是我,你该喝药了!”宁子青听见苏衍七的声音,略微惊讶,她转过头来,看见一身白衣的苏衍七走到床边。 他挪过凳子坐下,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头,将药喂到她嘴边。宁子青抿了一口,眉头微蹙。 “怎么了,药很烫吗?苏衍七收回药碗,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确认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不烫啊!”他再次将药碗递到宁子青的嘴边。 “太苦了,能不能不喝。”宁子青皱着眉头,愁眉苦脸地拒绝道。 “不行,你伤口太深,还得喝上好些日子才能痊愈。”苏衍七淡淡地说道,语气也不重,但偏偏给人不容拒绝的的感觉。 宁子青只好鼓起勇气一口喝完了药碗里的药。 “太苦了,难道就没有甜的药吗,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味道!”宁子青满口都是苦涩,感觉非常难受。她从小就不喜欢喝药。 “所以,四殿下才会去给你买糕点。” 宁子青被他的话一惊,她见苏衍七幽深的眼眸里似乎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她感到无言以对,垂下眼帘,忐忑不安看着床幔。 沉默良久后,苏衍七再次开口道。 “你要我推迟婚约是因为四殿下吗?”他的清冽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压抑,他明显看得出霍云诀对宁子青十分的在意,就连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柔情。 “如果你真的喜欢四殿下,我可以与你退婚。”苏衍七的眼里快速闪过一抹不经意的伤痛,但他仍然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宁子青知道他误会她了,连忙向他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难道要告诉他是因为前世的自己死得太惨,是霍云诀给了她最后的体面,还替她手刃了仇人,而这一世又多次的救过她,她只是对他抱有感激之情。 可是,这样的理由说出去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宁子青的心一下一下跳痛,最终缓缓开口道。 “对不起,七郎君!” 她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对从小就与她有婚约的苏衍七感到惭愧和抱歉,明明宋钰就提醒过她,为什么她还是没忍住对霍云诀动心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当初定这桩婚事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也没有人问过你愿不愿意。” 苏衍七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等待宁子青亲口说出来。 他眼眸深处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内心涌上一丝苦涩。 他之前是不信命的,现在他只觉得万般皆是命,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悲伤情绪,压低了声线温言道。 “只是眼下我还不能给你退婚书,你再耐心等一等,明白吗?” 苏衍七此时仍在替宁子青着想,前不久宁子兰曾污蔑她与宋钰有私情,虽然他们已经自证清白,如果这个时候给她退婚书,无异于印证了人们的猜测,必定会让她的名声受到损害。 宁子青听他这样说,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他是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是全京都贵女心中的谦谦君子,梦中良婿。 可是她却深深的伤害了他,她无比的自责和内疚,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苏衍七见她哭得伤心,放下手里的药碗,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别哭,人这一生,总是要学会选择的。” 苏衍七神情变得木然起来,回忆起儿时的自己一心只想去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为国效力,承担起振兴家族的重担。 然而父亲却突然让他放弃学业,转而学习经商,并在列祖列宗灵前立誓,此生都不能入朝为官。 他不服气地在父亲房前跪了三天三夜,可是父亲却依然不肯改变主意。最终,他晕倒在地,只好妥协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放弃了终日与他为伴的书籍,开始学习经商并管理账本。 他已经做过一次痛苦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无疑是架在他身上的枷锁,让他抱憾终身。 他不愿意看见心爱的人和他一样,违背自己的本心,所以他选择放手,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第32章 赐婚 九溪山遇袭的事传回京都后,朝野震惊,曜帝龙颜大怒,痛斥贼寇胆大包天,竟敢藏匿在京郊做出这等恶劣的事情。更令他气愤的是巫族行刺四皇子的事件,他直接下令全面调查此事,并下令满城搜捕贼寇和巫族刺客。 曜帝还下旨赏赐了宁子青、苏衍七等人,以奖励他们协助霍云诀诛杀贼寇的功绩。 经过这件事,满朝文武都嗅到了一丝危机,总感觉看似平静的京都,实则暗潮涌动。 阴雨持续下个不停,更是给京城笼罩上了一层愁云惨淡的景象。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大概就是曜帝下旨给曹燕燕和宋钰赐婚的事。 圣旨一下,全京城又是一片哗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起初人们以为曹燕燕将被赐婚给二皇子霍云泓为侧妃,但当圣旨下达时,却是礼部尚书府的二公子宋钰成为了曹燕燕的未婚夫。 令人更不解的是,宋钰只是宋府的庶子,生母身份还十分卑微。这桩婚事让曹家看起来有些吃亏,可以说曹燕燕是下嫁了。 宁子青躺在床上听着银香转述这些流言,轻笑一声。他们哪里知道明年的科举考试中,宋钰会以第三名探花的成绩考中进士,从此踏上仕途,官运亨通,备受曜帝青睐,并被委以重任。 宁子青淡然地凝视着窗边的海棠花。 她知道自己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一次押在宋钰身上的赌注绝不会输。 因为赐婚的事,宋家内部已经发生了争执。宋夫人和宋尚书因此吵了好几次,不断地争辩。宋夫人更是拿出成年旧事,指责宋尚书当年故意酒醉并与宋钰之母发生关系,以此羞辱她。 宋夫人指责宋尚书不顾及嫡子宋澜的感受,生生让宋钰那个庶子将嫡子压了一头,宋尚书好言相劝,表示陛下已经做出决定,他也无能为力。 宋夫人一怒之下和宋尚书扭打在一起,将宋尚书脸都给抓破了。 宋尚书顶着脸上的伤上朝时被同僚嘲笑,笑他“家有母老虎”。最终,连曜帝也看不下去了,下朝后单独召见宋尚书到御书房问话,曜帝面色沉重地询问宋尚书是否对他赐婚之事有异议。 宋尚书被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向曜帝澄清,表示绝无此事,并称宋钰是在高攀曹燕燕。听到这番话后,曜帝才满意地放他离开御书房。 回到家中,宋尚书大发雷霆,愤怒地警告宋夫人如果再继续闹下去就等着陛下的责罚,届时一家人都难逃其责。 于是,宋夫人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一想到宋钰这个庶子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她就恨得牙痒痒,在为他准备婚事的过程中更是处处刁难,甚至连送给女方的聘礼也不上心。 好在曹焕和曹燕燕通情达理,并不介意,而曹焕看宋钰也越来越顺眼,曹燕燕自从跟宋钰相处一段时间后,脾气收敛了很多,连带着对曹焕都温柔体贴了不少,时不时给他送送茶水,捏捏肩,把曹焕哄得非常开心。 三日后宫中设宴,曹燕燕和宋钰进宫谢恩,宁子青和苏衍七也将前往皇宫叩谢曜帝之前的赏赐之恩。 在这皆大欢喜的结果中,唯有二皇子霍云泓被气个半死。 他先是一剑刺死了之前劝他纳曹燕燕为侧妃的那个幕僚,接着又去找月妃闹脾气。 月妃却不以为然,劝他稍安勿躁,她已经向千晔国去了信,准备让他们送一个公主过来和亲,给他做正妃。 霍云泓阴沉着脸,似乎并不满意,大街小巷都在传言,曹燕燕看不上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反倒对宋钰那个柔弱书生情有独钟。 更甚者,传言二皇子是否有什么隐疾之类的问题,毕竟这么多年连个正妃都没有,现在连之前相中的侧妃也跑了不要他。 霍云泓回到府邸后勃然大怒,在书房里乱砸一通以发泄自己的愤怒,幕僚们更是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杀了。 正当霍云泓怒气未消之际,一名暗卫匆忙前来上报,称有人正在调查走私精铁的事情,并且已经查到了府上杂役李忠身上。 霍云泓的眼神顿时变得阴毒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他掀翻了书案,眼中迸射出毒辣的目光,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 “杀了!” “且慢,留他一命,还有用处。”这时,一个身着紫衣的青年男子手捧折扇,悠然自得地走进书房。 “陆衡,你什么意思?”霍云诀对他打断自己有些不满,他挑眉看了他一眼,坐在了椅子上。 “殿下,何必动怒,这都是一些小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是小事,万一查到本殿下头上,陛下若问起来,我该作何解释。”霍云泓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殿下,您无需担心。既然他们调查到了李忠身上,却始终没有进一步行动,很可能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陛下追问起来,您可以将李忠交出,并称他被人收买,是安插在府邸中的奸细,故意栽赃嫁祸于您,这样一来,陛下也不会对您产生怀疑。”陆衡淡然地回答道。 “哼,你说得轻巧。”霍云泓不满地回应道,接着沉思了片刻,又继续向陆衡发问。 “你既然说得这么容易,那李忠又是被谁收买的?又是谁把他安插在我府邸?栽赃嫁祸于我对谁有利?这些不是光靠一张嘴就能凭空捏造出来的,陛下也不会仅凭我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相信我。” “自然是那个表面对殿下您做出一派兄友弟恭,私下可是三番五次与您作对的太子殿下霍云景啊!”陆衡收回折扇,脸上微微的笑道。 “陆衡,注意你的身份,太子殿下也是你随意攀咬的!”霍云泓听他提起太子,感到不满,强压着怒气瞪了他一眼。 “殿下,您不知道户部尚书徐正府几个月前丢了一个锦盒吗?那个锦盒里面装着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他这些年来利用官职谋取私利的证据。可是他瞒了这么久才报告上来,意图何在?” “你说什么!”霍云泓听到这个消息,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从坐椅上站起来,脸色大变。 徐正可是他的钱袋子,这些年他豢养死士、暗卫,笼络朝臣等方方面面都需要大量银钱支持,而这大部分资金都是由徐正提供的。他没想到徐正手中还握有如此能让自己陷入险境的账本。 第33章 拉个垫背 “他说了上面记录了什么吗?”霍云泓怒不可遏质问道。 “每次运来京都的官盐,私吞的那一两艘船上的数量,他都记录在册,恐怕他早就生出异心来防着殿下,才有了这本账本,以便以后能以此为把柄要挟殿下。” “徐正这个老贼,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霍云泓面如冰霜,气急败坏的破口骂到。 “殿下,息怒,他如今才来报,恐怕是那本账本并没有找回来,所以才想要我们出手帮他。” “他自己府上丢的东西,有本事让他自己找去,干我何事?以后若是事情败露,大不了我一口咬死此事是他一人所为,随便弄个人证物证糊弄过去便是。” 霍云泓气得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陆衡却不赞同。 “殿下,不用着急,账本被盗已有数月,可是并未有人对此进行细查,目前看还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那账本到底是被何人偷走?我们还需有个心理准备。” 陆衡面色从容,丝毫看不出来一丝慌乱。 “你给我绕这么大个圈子,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霍云泓挑出重点来。 “殿下还不明白吗?走私精铁,私吞官盐,这两桩事加起来可是大罪啊,如果都落在殿下头上,是不是太重了些,好歹得拉个垫背啊!”陆衡得意地笑了几声。 “陆衡,你可真是毒辣,你是让我反咬太子一口把他也拉进来,把这水越搅越浑,账本若是落在他手中,他必定会拿出来指证我,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动静,这可能意味着账本并不在他手里。” “或者他暂时还没有查到我的头上来,拿不准的事太子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样一想查精铁的事,真有可能就是太子所为,他难道是想把这两桩事加起来好给我致命一击,彻底将我除掉?” “殿下英明,所以李忠得留着,陛下生性多疑,只要殿下咬死是太子故意栽赃陷害于你,那么陛下肯定会有所怀疑他是不是故意针对打压你。陛下想要平衡朝局,维护皇家颜面,必定不会深究下去,最多就是责罚几句便会将此事了结。” 霍云泓听到他这样说,便松了口气,并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太子霍云景一直在跟他暗中较劲,太子生母是皇后王蕊莲,她是前太师王守之之女,他们背后有着历经了两朝的王家势力。 王守之与先帝情同手足,当年新朝建立时,朝中局势不稳,外有千晔国频频来犯,先帝又常年出征在外御敌,朝廷内部全靠王守之撑着才避免了内乱的发生。 曜帝当年也是得到了王守之的支持,才成功被封为太子。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迎娶了王家次女王蕊莲为正妃,后来曜帝入住东宫,她又成为了太子妃。最后,曜帝登基称帝,王蕊莲又被册立为皇后。 曜帝一直感念王守之对他的恩情,因此他十分敬重皇后并重用王家。如今,王家长子王明启被封为太傅,担任太子的老师,可见,曜帝对王家的看重程度非常高。 然而,太子却一直忌惮霍云泓背后的千晔国,担心他会对自己的太子之位构成威胁。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对霍云泓更是虎视眈眈,一旦抓住机会便会立刻对其下手,将他彻底打压。 两人的争斗曜帝都看在眼里,在没有犯下太大的过错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不济,顶多也就责备几句,皇室如今子嗣不多,东宫之位亦不可撼动。 曜帝为了顾全大局,对月妃和霍云泓也是多加宠爱,与千晔国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霍云泓沉吟良久,心底又生出一丝疑虑来。 “可是,我总是觉得,这些事都不太像是太子一人做的,你说老四会不会也参与其中?” “四殿下光是躲避巫族追杀就有他够呛的,殿下暂时不用担心他会掺和进来。” 陆衡言之凿凿,霍云泓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没有最好!” “这次巫族那边确实过分了些,动静闹得也太大了,之前是为了运送精铁走月瑶国水路便利才选择与他们合作,答应让他们的人混进京都来,没想到一来就追杀了老四好几次,着实让人头痛,你去知会一声,让他们消停些。” 霍云泓疲惫地向陆衡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陆衡恭敬地向他施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仰望满天星光,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意的笑容。 这京都平静得太久了,该激起一些波澜了。 结束谈话后,霍云泓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都是冲着他来的。 他还是怀疑这些事并非太子一人所为,于是他召唤手下。 “派人给我盯着老四,我始终觉得他有问题。” “可是陛下这些年对四殿下并没有特别重视,也就让他去做剿匪这样的闲差,殿下是不是多虑了?” “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否则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稍有不慎就可能付诸东流。” 霍云泓严肃道。 “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办。” 夜深沉,玉凝宫内,叶雨珊仰卧在床榻上,身穿一件轻薄的纱衣。她伸出纤纤玉手整理了一下散落在胸前的长发。 月光如银,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妖娆的曲线。叶雨珊轻移修长的双腿,纱衣从肩头溜落,露出雪白嫩滑的肌肤,在月色中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她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迷醉的气息,诱人心魂。 “阿姐,乌玄那个蠢货,带了一批人去九溪山刺杀四皇子失败了,除了他逃走,其余人都被杀光了。” 莫展尘站在窗外背对着她,低声道。 “真是个没脑子的,激怒了曜帝,反而连累到我们。”叶雨珊恼怒地坐了起来,走到窗前。 她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对乌玄的莽撞感到非常愤怒和不满。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宫,这个时候若是功亏一篑,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阿尘,你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呆在宫里,不要乱跑,等躲过了这波搜查,我再安排你出宫。” “我知道了,阿姐放心。” 莫展尘轻轻点了点头,身体如同燕子一般飞上了一棵树。他抱着头枕在树枝上,望着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皎洁月亮,沉浸在静谧的夜色中。 “这傻孩子,还是那么喜欢呆在树上。” 叶雨珊浅浅一笑,关上窗户。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衣架上,那妖红色的舞衣在这昏暗的屋内显得格外耀眼、妖冶。 她抬起手,轻轻拂过那轻薄的舞衣,眼中闪烁着妖艳的光芒,她的身影在屋子里摇曳着,犹如一朵美丽而妖冶的花朵。 第34章 调戏 三日后,宫中设宴。一大早,曹燕燕便前往宋府接宋钰,随后又去宁侯府找宁子青共赴盛宴。 等他们到达宁侯府门前时,发现苏衍七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 “七郎君,你也来接小仙女啊?” 曹燕燕撩开车帘跳下马车,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女装,上身穿着米黄色的对襟衫,搭配印有桃花和三友纹的齐胸襦裙。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可爱,多了几分活泼感。 连苏衍七都忍不住对她夸赞道: “曹小姐今日的装束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就别打趣了我了,还不是为了进宫谢恩,不然谁爱穿这个,真是别扭,一不小心就会被裙角绊一跤。” 曹燕燕愤愤不平的抱怨道,苏衍七在一旁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我觉得燕燕你穿什么都好看。”宋钰跟着下了马车,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甜意。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他这样。 “先恭喜二位了,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喝喜酒。”苏衍七对着两人揖礼祝福道。 “当然不会少了七郎君你的份,等你和小仙女成亲,第一个请的一定得是我!”曹燕燕拍了拍苏衍七的肩膀,毫不把他当做外人。 苏衍七的眼睛微微闪烁了几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面色温和地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 就在这时,宁子青从侯府走了出来。 她身着一袭杏色印花齐胸长裙,外披红色璎珞纹对襟广袖衫。她的衣角滚边印有精致的团花纹样,手臂间缠着一条绿色暗纹披帛。她这一身衣裳色彩靓丽,完美地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姿。 她走路时袖子飘动如流云,优雅灵动,裙摆如花绽放,既富丽又充满古典的气息,就像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三人眼里皆是一惊,感叹宁子青实在是太美了。 曹燕燕微微张开了嘴巴,舔了几下嘴唇。 “宋钰,我有点后悔要跟你成亲了。” “啊?”宋钰满脸惊讶。 “小仙女太美了,我都想娶她了,七郎君,你让给我得了。”曹燕燕一脸坏笑。 “曹小姐……恕我不能答应。”苏衍七一脸认真拒绝道。 “小气,你信不信我把小仙女拐走,让你伤心欲绝。” “你拐不走她。”苏衍七挑眉一笑,信心十足。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宁子青走过来,看着几人正开心地笑着。 “我在嫉妒七郎君能有你这么美的小娘子,让他把你让给我他还不肯。”曹燕燕一脸坏笑地拉过宁子青,不让她靠近苏衍七。 “曹姐姐,你别闹了。”宁子青故作生气地轻拍了她一下。 “看,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夫唱妇随的,欺负我一个人。宋钰,你还不来帮我啊。”曹燕燕不满地瘪起嘴来。 “好了,燕燕,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宫。”宋钰拉住曹燕燕,上了马车。 “我们也走。”苏衍七向宁子青伸出手,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将手递给他。他一把握住扶她上了马车。 小厮驾着马车,快速朝皇宫方向驶去。 在马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你的伤好些了吗?”沉吟片刻后,苏衍七开口问道。 他的视线落在她那绝美的脸上,受伤后宁子青连续喝了好些日子的汤药,吃什么嘴里都夹杂着一股苦味,导致她食欲大减,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 “已经大好了,谢谢七郎君的药。”她微微一笑朝他道谢。 “我知道你不爱喝苦涩的药,所以我特意加了一些甜味的草药,你再坚持喝一段时日,等伤口愈合一些就可以停药了。”他平静地说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宁子青感受到他的关心,心中更是觉得有愧于他,她垂下眼眸,感觉心里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 “七郎君,你不必对我如此好,是我负你在先。”她感到十分的愧疚。 “你不用觉得有愧于我,可以把这一切当作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疼爱就行了,我曾答应过你大哥要好生照顾你。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明白吗?”苏衍七拉过宁子青的双手握住,微微一笑,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 “青青,我会一直护着你的,这跟我们之间有没有婚约无关。”宁子青屏住呼吸,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然地对她说出这番话,这让她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我知道了,谢谢你,七郎君。”宁子青松了口气,对苏衍七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外,几人下了马车准备步行入宫门。 与此同时,二皇子与霍云诀也到达了宫门前,几人赶紧朝两人行礼。 “见过二殿下、四殿下。” “免礼。” 霍云诀勾起唇角,深邃的眼睛扫过几人后,最终停留在了宁子青身上。她穿着一袭华丽的衣裳,美艳动人,仿若群芳争艳中的一朵瑰丽绝伦。 他深深被她所吸引,心头一阵悸动,如同被一股温柔的风轻轻拂过,令他的内心深处涟漪荡漾,仿佛在这一刻,时间和空间都为之凝固。 “三小姐的伤势可好些了?”霍云诀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轻声询问道。 “多谢四殿下关心,小女已无大碍。”宁子青恭敬地回答道。 “伤口太深,三小姐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 霍云诀眼中波光流转,朝她温柔一笑,饱含热情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 几人行完礼后仍站在原地不动,这时,二皇子缓步走来。他淡然扫了一眼众人,最终停在了宁子青的面前。 “多日不见,三小姐如今更加娇美动人了,若非你与七郎君有婚约在先,我这就去向陛下请旨纳你为妃。”二皇子轻浅调侃,语气中透着轻薄。 苏衍七面色微沉,强忍着怒气向他拱手致礼道。 “还请殿下慎言,我与三小姐的婚约已经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实,请殿下不要再戏谑她了。” “七郎君,你看看你,本殿下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三小姐的舞艺绝佳,相貌更是美得惊人。这样出色的女子,试问谁能不动心?”二皇子轻浮的对着宁子青嬉笑几声。 二皇子对宁子青的轻佻态度让苏衍七脸上怒气难掩,他的面容冰寒而紧绷。目光如同钢针一样刺向二皇子,语音也变得冰冷。 “还请殿下自重!”他的声音中满是愤怒和不满。 不远处的霍云诀听他这样调戏宁子青,脸色铁青,眼里冒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来,他攥紧拳头,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一拳。 曹燕燕想开口找二皇子理论,却被宋钰一把拉住。 本来之前因为曹燕燕拒绝当二皇子侧妃的事,他还怀恨在心,现在如果曹燕燕贸然站出来,他肯定会更加生气,宁子青对曹燕燕使了个眼神,让她不要冲动。 “二殿下莫要打趣小女了,小女担不起您的赞赏,小女无才无德自知难登大雅之堂,岂敢与您比肩。”宁子青向他施礼道,她面若冰霜,眼底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恨意与杀气。 “二殿下莫不是忘了,您若想纳妃,必须经过月妃娘娘同意才是。”曹燕燕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这明显是在嘲讽二皇子,什么都得听月妃安排,连纳妃都不能自己做主,更是提醒他想要纳宁子青为妃,还得月妃同意才行,而月妃一向是看不上京中贵女的。 “曹燕燕,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你拒绝当我侧妃,我会在意,我压根就没看上你!”二皇子满脸怒气,阴森地看着曹燕燕。 “多谢二殿下高抬贵手,放过了我,我对殿下的感谢犹如滔滔江水。” “你!”二皇子气得咬牙切齿,一时噎住。 “二哥,快些进宫,太子殿下还在等着我们呢。” 霍云诀走过来,挡在了宁子青面前。 二皇子见几人脸上都带着不悦之色,只好就此作罢。 “本殿下暂且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来日方长,你们自求多福!”他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愤然离去。 霍云诀深深的看了宁子青一眼,欲言又止。 随后跟在二皇子身后走进了宫门。 第35章 偷听 几人进宫后,苏衍七和宋钰被太子邀请去了东宫。 宁子青和曹燕燕先前往皇后娘娘的宫殿行礼致谢。 皇后娘娘性情温和、谦逊有礼,待人亲切和善。 在与她近距离的接触后,两人都被她高雅端庄的气质和恬淡从容的风范所折服。 皇后娘娘的端庄仪态和涵养给也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皇后娘娘与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又赏赐了一些首饰给她们。继而示意她们跪安告退,让她们去游览宫中美景。 两人起身行礼告退后,离开了皇后娘娘的云涟宫,在宫中漫步而行,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后花园。 “曹姐姐,我有些累了,前方有个凉亭,我想进去歇一会儿。”宁子青有些虚弱的对曹燕燕说道。 她受伤后一直躺在床上静养了大半个月,如今下地走不了几步就觉得有些疲乏。 曹燕燕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立刻扶着她朝凉亭走去。 “小仙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瞧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曹燕燕看到宁子青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觉得胸口有点闷,坐一会儿就没事了。”宁子青挤出一个笑脸,让她不要担心。 “你还能坚持住吗,今日一整天都要呆在宫中,要待到晚宴后才能出宫。” “我现在就是觉得有点口渴。” 宁子青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怎么进食,刚刚在皇后娘娘宫中也只喝了一口茶水,走了一段路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那我去给你找茶水,你在这里等我。”曹燕燕说完就走出了凉亭,她知道宁子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更好的休息和照顾。 待曹燕燕走后,宁子青用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她听到附近传来了脚步声和女性的低语声。 宁子青听到女声焦急地问道:“你当真听见月妃这么说?” “奴婢当时就在不远处,听得十分真切。月妃娘娘说千晔国同意送公主过来嫁给二皇子当正妃,但是必须要让我们也送个公主过去,然后就说要去求陛下将我们六公主送过去和亲。”一个像是婢女的女声焦急地回答道。 宁子青听了这番话后,心中不禁一动。 “月妃她可当真心狠啊!我的阿箬还那么小,她就把注意力打到她身上来了。我看陛下未必会答应。”开头那个女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可是月妃娘娘毕竟背靠千晔国,到时候为了两国之间利益,陛下也只能同意的,娘娘我们还是早做打算。” “我还能如何打算,我娘家势弱,没有依靠。本想着有了阿箬,我好歹还有个指望。如今,连阿箬也要保不住了,月妃向来跋扈,难不成我还要去求她。”女子哽咽着说完,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宁子青缓缓睁开眼,听出那女声正是魏昭仪,六公主霍云箬的生母。魏昭仪的母家不过是一个武将出身的小门户。当年曜帝被先皇后救下后偷偷送走,逃亡中被武将救下带回家中藏匿过一段时间。 曜帝为了报恩后来娶了武将之女,也就是现在的魏昭仪。然而,她的父亲后来在战乱中死去,她也没有兄弟姐妹依傍,只能一个人在后宫之中苦苦煎熬。 因着之前的恩情,曜帝对她一直还算关照有加。奈何,月妃一直瞧不上她的身份,嫌弃她出身卑微,平日也老是打压、羞辱她。这种屈辱和折磨让她在后宫中更加孤立无援。 在这后宫之中,哪里会有什么善茬之人?他们整日以捧高踩低为乐,欺凌弱小更是司空见惯的事。 “娘娘,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六公主考虑啊!”婢女劝道。 宁子青想起前世六公主几年后确实是被送去了千晔国和亲,但是不是为了给二皇子娶正妃的事,而是以此换回千晔国三十万大军助二皇子最后围攻京城,夺取了皇位。 而更可恨的是,六公主嫁的千晔国皇帝是年近六十岁的司空破,年龄都足以当六公主的祖父了。 当时,魏昭仪在得知六公主被下旨和亲后,跪在曜帝殿前哭泣求情三天三夜,头都磕破了。然而,曜帝却没有回心转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六公主哭着被送出了皇宫。 之后,魏昭仪终日以泪洗面,在一次宫宴上不慎冲撞了月妃,被曜帝打入了冷宫,郁郁而终,直到死也没再见到六公主一面。 这段悲惨的前世记忆让宁子青不禁感到心酸和悲哀。她十分同情身为公主的霍云箬,身在皇家,虽然得到了无比尊贵的殊荣,但作为公主,注定要承担太多的责任。在这个充满阴谋和斗争的宫廷之中,即使是皇室成员也难以幸免。 “那我只好去求求月妃了。”魏昭仪擦去泪痕,神色黯淡。 她看了一眼在花丛中追逐蝴蝶的六公主,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 她刚抬脚准备去给六公主喂水,这时一个宫女走进了凉亭,向宁子青福身道。 “奴婢是昭华宫婉妃娘娘身边的芷花,娘娘有旨,请三小姐过去说话。” 魏昭仪一惊,没想到凉亭里有人。 她急忙走过去,问道:“是谁在哪里?” 宁子青刚才偷听得太专注了,也没留意到宫女的到来。 “臣女宁子青,见过魏昭仪。”她连忙起身行礼。 “你就是上次春日宴一舞惊人的宁三小姐?”魏昭仪仔细将她打量了一遍。 “正是臣女,惊扰了魏昭仪,还请恕罪。” “免礼。” “谢魏昭仪。”宁子青垂首站在一旁。 “三小姐,快些跟我走,婉妃娘娘正等着你呢。”芷花向魏昭仪行了个礼,对宁子青催促道。 “劳烦姐姐在前面等我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回禀魏昭仪。”芷花听了,只得先退出了凉亭,让宁子青与魏昭仪单独交谈。 “三小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难道刚刚……你都听到了?”魏昭仪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刚刚臣女听见的,会烂在肚子里,魏昭仪不必担心。”宁子青见她的神情有些不安,连忙劝慰道。 “本宫还要去给公主喂水,三小姐有话快讲。”魏昭仪见到宁子青聪明机智,便不再拐弯抹角。 “魏昭仪,臣女觉得您大可不必去求月妃娘娘,只要略施手段,这件事就能轻松解决。”宁子青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唇角微微上扬。 听她言毕,魏昭仪眸光微微晃动了几下,有些惊讶地问道。 “三小姐,此话怎讲?” “魏昭仪,如果千晔国不能送来公主和亲,那么六公主自然也就不用被当作筹码交换嫁去千晔国。” “三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月妃娘娘想要促成的事,还从来没有失手过,你怎知千晔国不能送来公主和亲?” “宫中除了魏昭仪您不愿意看到千晔国送来公主和亲,还有谁比您更不愿意呢?”宁子青凝视着魏昭仪,目光幽深,眼底流露出一股狡黠的气息,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魏昭仪不妨好好想想?”她又提醒道。 魏昭仪先是一愣,脑子里闪过她能想到的所有人,突然,她眼中的神色陡然一震 “你是说陛下?”魏昭仪惊呼道。 宁子青见她恍然大悟,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没有说话。 难怪,陛下之前打算将曹燕燕赐婚给二皇子,又迟迟不肯下旨,就是要看看二皇子和月妃的反应。 月妃既然只答应给曹燕燕侧妃之位,那么她肯定会想尽快给二皇子娶个正妃,所以才急切的想要千晔国送公主来和亲,为了促成这件事,不惜要让六公主去交换。 曜帝显然不想让二皇子娶千晔国的公主,但他又不好明着拒绝月妃,毕竟现在还不是和千晔国撕破脸皮的时候。 “多谢三小姐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魏昭仪想明白了这件事,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 “不如,我再助昭仪一臂之力。” “三小姐为什么帮我?”魏昭仪十分疑惑,无缘无故,宁子青为什么要帮她。 “嘉柔郡主一直针对我,我只是希望以后在宫中有人能帮我上说话,让我少受些罚也好。” 魏昭仪见她态度非常真诚,没有任何虚伪之处。她也知道上次春日宴上发生的事情,嘉柔郡主一定对她怀恨在心。 “那就先谢谢三小姐了。”魏昭仪对宁子青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魏昭仪客气了,臣女就先告退了。”宁子青对她福了福身,眸中快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她转身退出了凉亭,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能让二皇子不痛快,她随手帮一下魏昭仪又何妨。 第36章 冤家路窄 芷花领着宁子青一路穿过了几重宫殿,来到一个花园。 园内有几棵参天大树和许多名花贵草,不远处还有一个池塘,里面游弋着几条锦鲤。 此时正值初夏,头顶的太阳已经高挂在空中,走了不久,宁子青就感到有些热了。她不时用绣帕擦拭着脸上的细汗,略显疲惫地跟随着芷花前行。 “三小姐,穿过这座花园,就到了。”芷花回头提醒道。 “有劳姐姐了!”宁子青紧紧跟上她。 两人刚绕过那几棵大树,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们前方。 冤家路窄,一身紫衣的嘉柔郡主挡住了宁子青的去路。 她盯着宁子青,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言语中带着敌意:“宁子青,今天我看你还能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参见郡主,婉妃娘娘还等着宁三小姐前去问话,还请郡主放我们过去。”芷花上前替宁子青解围,但嘉柔郡主却一把推开她,眼神冷厉的剜了她一眼。 “滚开,再说话本郡主就拔了你的舌头!”她的语气充满了威胁和恶意。 尽管嘉柔郡主如此凶悍,宁子青仍然神色从容地看着她,毫不畏惧。 “宁子青,你见到本郡主还不行礼,真是胆大包天,来啊,让她给我跪下。”嘉柔郡主一声令下,两个女官上前将宁子青按倒在地,让她跪在了嘉柔郡主脚前。 “郡主,我今天行不行礼,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宁子青冷冷地抬头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鄙夷和不屑。 嘉柔郡主看到她这副冷傲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你不行礼就是对本郡主不敬。不过,本郡主最是仁慈了,所以今天只稍微惩罚你一下,让你记住规矩,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嘉柔郡主得意的冷哼一声又命令道。 “来啊,给我把她押到池塘边跪着,端盆水来让她顶在头上,只要水有一滴洒出来,就立刻用棍子打她,跪满两个时辰才准起来!” 女官们听到命令,立即将宁子青强行押到池塘边,让她跪在那里。 嘉柔郡主吩咐完毕后,走到树荫下坐了下来。 她又指向一旁的芷花,命令道:“把她给我看好了,不准去通风报信。”两个婢女过去夹住了芷花,让她无法离开。 宁子青跪在池塘边,女官端来一盆水放在她头上,要求她双手顶住盆子不准动。 “郡主说话可算数,跪满两个时辰你就让我起来。”宁子青不服输地向嘉柔郡主问道。 “本郡主一言九鼎,你就好生跪着,不然你就乖乖地向我磕头认错,求我原谅你,或许我会心软放过你呢。”嘉柔郡主下巴一扬,悠闲地闭上了眼睛让一旁的婢女给她打扇。 求她?宁子青冷笑一声,她非常清楚,嘉柔郡主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宁子青双手顶着盛满水的木盆,右肩时不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她紧咬着嘴唇,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盼着曹燕燕赶紧来找她。 “宁子青,今日你妄想会有人来救你,陛下正在和大臣商议国事,皇后娘娘也忙着今晚的宫宴,你就死了这条心,哈哈哈。”嘉柔郡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趾高气昂的大笑道。 “郡主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你越是这么针对我,七郎君还是不会看你一眼,京都好男儿那么多,郡主何必一直痴恋他。” 宁子青一语中的嘉柔郡主的心事,让她猛地站起身来,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和怒意。 “宁子青,我并不是因为七郎君才惩罚你的,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她极力否认道。 “哦?不是吗?那郡主为何要针对我呢?只是因为我对郡主不敬吗?还是因为郡主嫉妒我的美貌?或者是因为我在春日宴上的舞跳得好,抢了郡主的风头?”宁子青嘲讽道。 “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你这般低贱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七郎君那样好的男子。”嘉柔郡主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狠狠地瞪着她。 “郡主这是承认了?你就是因为七郎君与我有婚约,对我心生嫉妒,才屡次陷害我。”宁子青冷冷地对视着她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嘉柔郡主不禁一怔。 “就算我与七郎君没有婚约,他也不会看上你的,更不会娶你,你就死了这条心!” 宁子青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之意,嘉柔郡主一直单恋着苏衍七,妄想嫁给他,真是愚蠢至极。 你闭嘴!”嘉柔郡主气得浑身颤抖,一把夺过女官手中的木棍,开始狠狠地抽打宁子青。 “郡主,如果你还有一点羞耻心,就不要做出这般令人恶心的事来。你这样只会让七郎君越来越讨厌你!”宁子青强忍着疼痛,对嘉柔郡主痛斥道。她实在是受够了嘉柔郡主如此下作的行为。 嘉柔郡主哪里肯听宁子青的话,木棍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当她的一棍打中宁子青受伤的肩膀时,宁子青痛得大声尖叫,手中的木盆掉在地上,溅了嘉柔郡主一身水。 “宁子青,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嘉柔郡主愤怒地举起木棍,再次向宁子青的肩膀猛击。宁子青痛苦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伸手护着肩膀,血从她手指间不停流出来,之前快要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了。 “住手!”就在嘉柔郡主准备再次猛击宁子青时,一个后宫的妃子出现了,并制止了她。 “你怎可在此随意殴打他人。”来人正是叶雨珊,她向皇后娘娘请完安后,听宫女说这里有个幽静的花园,于是就过来逛逛,没想到却看到这么令人惊恐的一幕。 “你是谁?”嘉柔郡主满怀怒气地盯着叶雨珊。 “这是叶美人。”身后一个宫女回道。 “一个小小美人,有什么资格责备本郡主!”嘉柔郡主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叶雨珊眼神冷冽了几分,脸上却带着微笑说道。 “郡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况且这姑娘手臂上还有伤,再打下去闹出人命来可不好。”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宁子青,她的衣袖已经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痛苦地皱起眉头,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抹执拗的倔强。 嘉柔郡主见到宁子青这副狼狈的模样,便满意地停了手,把手中的木棍扔到了地上。 “那你就继续跪着,两个时辰还没到呢。”嘉柔郡主仍然不愿放过宁子青。 宁子青一手按住流血的伤口,重新跪倒在地上,坚决不肯向她低头求饶。 一旁的叶雨珊不禁对她心生敬佩。 天空中的太阳逐渐升高,炙热的阳光晒在宁子青的身上,汗水和血水顺着她的手臂滴落下来,在地上留下一道血迹。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干裂,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晕厥过去。 嘉柔郡主坐在树荫下冷笑的看着她。 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几个人影冲了过来。为首的霍云诀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宁子青,他阴沉着脸,冲上前去要拉她起来,但宁子青却稳稳地保持着跪姿不动。 “郡主,再跪半刻钟就到两个时辰了。”宁子青傲然地跪得笔直,语音中的寒意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一般,令人感觉凛冽阴冷。 “嘉柔,你休要胡闹,立马让三小姐起来!”霍云诀脸色铁青,怒声喝道。 苏衍七蹲下去查看宁子青捂住的伤口,他小心地移开她的手,眉头不禁皱了皱,当他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时,他的脸色阴沉,手指猛地捏紧。 他看向嘉柔郡主,脸上透露出一股无法压抑的阴冷和愤怒。他双眉紧锁,眼神中闪现着一丝凌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嘉柔郡主被苏衍七锐利的目光深深地震撼到,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她从他冷漠的神色中彷佛感受到了一丝对她无法掩盖的厌恶情绪,这让她更加紧张和不安。 “三小姐伤口裂开了,需要赶快处理止血。”苏衍七从嘉柔郡主身上收回目光,随手扯下衣袍的一角,简单的为宁子青包扎好。 宋钰也赶紧过来,站在宁子青身后为她挡住阳光。 “宁子青对本郡主不敬,甘愿受罚,你们也看到了,是她自己要跪够两个时辰的,本郡主可没有强迫她。”嘉柔郡主回过神来,语气故作镇定。 “嘉柔郡主说的是。今日的惩罚,我甘愿承受,并会铭记在心,不忘郡主的教诲。”宁子青直视着嘉柔郡主的眼睛,眼神变得异常阴冷和可怕,仿佛从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让人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嘉柔郡主顿时感到后脊发凉,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接着,不断有白色的鸟粪从树上掉落下来,落在了她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是鸟屎,好臭啊!”一个宫女捂住嘴鼻急忙躲开,嘉柔郡主慌张地站起身来,手足无措。 “快,我要去沐浴更衣。”她急得直跳脚,顾不得跪在地上的宁子青,匆匆忙忙地跑出了花园。 嘉柔郡主离去后,宁子青朝一旁的叶雨珊行了一礼。 “刚刚多谢叶美人出言相助,小女甚是感激。” 叶雨珊连忙上前扶起她。 “不必多礼,只怪我身份卑微,也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宁子青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两人眼里皆是一惊。 霍云诀神色微滞,眼睛来回在两人的脸庞上扫视,发现她们竟长得有些相似。 再仔细观察了一遍,才发现两人不同之处,叶美人年长一些,她冶艳地脸上多了一丝妩媚,有一种成熟的美。 而宁子青则散发出一种冷艳的美,就像带刺的花朵一样,在冷艳中令人心醉。这种独特的气质充满了无尽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触碰她。 第37章 担忧她 “四殿下,赶紧带三小姐走!”苏衍七焦急地催促着,没有注意到三人的表情。 霍云诀回过神来,一把抱起宁子青,向叶美人颔首致谢。叶美人点头回应,目光在霍云诀那张俊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见几人走远,她收回视线,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深意,仿佛暗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后,她仰起头对着树上喃喃说道。 “阿尘,下次不要胡闹了,如果被人发现就不妙了!” 霍云诀抱着宁子青匆匆赶到了婉妃的昭华宫,婉妃还在疑惑为什么芷花去了这么久也没回来,抬头便见霍云诀抱着一个姑娘冲了进来,她十分惊讶和意外。 “这是怎么了?” 她走近一看,一脸惊愕的发现霍云诀怀中的宁子青右肩上血流不止,红色的衣衫被染成了深红色,看起来更加猩红,与她那苍白的脸庞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痛苦地皱起眉头,嘴唇紧抿。 “来人,快宣太医。”婉妃惊呼道,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娘娘……不要,臣女不愿惊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还请七郎君帮我处理下伤口。”宁子青急忙阻止,因为她不想让这件事引起更大的动静,避免嘉柔郡主继续来找她麻烦。 “那快将她抱去偏殿,芷花,去拿药箱和一些干净的布来。” “吴嬷嬷,快打盆热水来。” 婉妃娘娘着急地吩咐道,领着几人进了偏殿。 霍云诀将宁子青轻柔的放在了睡塌上,苏衍七则拿起一把剪刀,在烛火上烧了几下,准备去剪她右肩上的衣衫。 “殿下,请您先回避一下。”苏衍七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对霍云诀说道。 霍云诀不情愿的退出了偏殿,婉妃将他担忧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 “芷花,快来帮三小姐把外衫褪去。”婉妃退开几步。 芷花上前,小心翼翼的帮宁子青的大袖衫褪去,她右手臂的衣袖被撩开,露出了几条触目惊心的伤痕,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婉妃忍不住惊讶道。 “这下手也太重了,怕是身上还有伤,芷花,一会儿再帮三小姐仔细检查一遍。” “是,娘娘。” 苏衍七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凝重地开始给宁子青处理伤口。 他眉头紧锁,手法非常轻柔,但是每当碰到宁子青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时,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更加凝重和忧虑。 宁子青紧皱起眉头,强忍着痛楚,一声不吭,但是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疼痛让她的身体瑟瑟发抖。 霍云诀刚刚听到婉妃的惊呼声,急忙冲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宁子青手臂上那惨不忍睹的伤痕。 肩头本该愈合的伤口如今又是一片血肉模糊,宁子青将头别在一边,双手紧紧地拽着衣裙。因为剧烈的疼痛,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霍云决心如刀割,他宁愿自己去帮她承受这些痛苦。 他在东宫无意间听到太子妃身边的宫女说,看到嘉柔郡主的婢女故意撞到曹燕燕,将她手里端着的茶水碰倒,然后引她到更远的地方去重新接茶水。 一开始,霍云诀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想起曹燕燕应该和宁子青在一起,便询问那名宫女是否见过宁子青,但宫女却只看见曹燕燕一人。霍云诀顿时感到不妙。 他不顾太子的挽留,冲出了东宫。苏衍七和宋钰见他神色异常,直觉出了事情,也匆忙起身向太子赔礼,跟着一同离开了东宫。 他们一路狂奔到皇后娘娘宫殿外打听宁子青的下落,顺着宫女的指引沿路寻找了好一会儿,但始终没有发现宁子青的踪影。 他心急如焚,总感觉宁子青出事了。在御花园绕了大半圈后,偶然碰到了魏昭仪,才获悉母妃身边的芷花将人带走了。 他们匆匆赶到通往昭华宫的必经之路时,却发现宁子青已经跪在地上受罚了很久。 早在此前,他就知道嘉柔郡主今天会来宫,但却忘记了提醒宁子青要避开她。 嘉柔郡主是齐国公府最小的女儿,她的姑姑是后宫的齐妃。齐国公当年曾陪着先帝和曜帝浴血奋战,立下无数战功,身体多处受伤。 他与曜帝情同手足,当年满朝文武反对先帝立曜帝为太子时,齐国公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曜帝的人。 曜帝后来娶了齐国公的小妹齐晴瑶为侧妃,登基后又封她为齐妃,并为了嘉奖齐国公,特意赐封他的小女儿齐冉汐为郡主,赐封号为嘉柔,让她此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嘉柔郡主凭借着齐妃和曜帝的恩宠,越发嚣张跋扈,甚至连后宫不得宠的妃嫔都敢顶撞。 嘉柔郡主为了能嫁给苏衍七,更将宁子青视作眼中钉,多次挑衅和羞辱她。 今日发生的事,让霍云诀对嘉柔郡主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 他想上前去守着宁子青,但被婉妃一把拦住,并赶了出去。 “你快出去,阿诀。三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叫你看了去。” “母妃,我……”霍云诀欲言又止。 “放心,有七郎君在,他们本来就有婚约,不用避嫌,而且他医术了得,三小姐会没事的。”婉妃似乎有意提醒霍云诀,然后将他推到门外,并重新关上了殿门。 她在门口站了半晌,垂眸沉思了片刻,眉间染上几分忧虑,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最终,她转身回去帮忙。 半柱香后,苏衍七神色阴沉走出了偏殿,衣衫上沾了一些血迹。 “她如何了?”霍云诀见他出来急忙上前询问。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怕是又要养上好一段时日了。”苏衍七的声音有些沉重,眼里透着深深的忧虑。 “嘉柔郡主是因为七郎君你才刻意针对三小姐的。”霍云诀低声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轻微的怒气。 苏衍七神色微凝,抬眸幽幽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我知道了,殿下无须担心,我自会处理好。”他对着霍云诀颔首一礼后转身离去。 婉妃和芷花也相继从殿中走出来,见霍云诀还守在门外,已不见苏衍七的身影,她沉吟片刻后走到霍云诀跟前。 “三小姐已无大碍,你无须担心,让她在殿中好生休息,我一会儿让芷花送些吃食过来。”婉妃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温柔地安慰着霍云诀。 “母妃,我想进去看看她。”霍云诀毫不避讳地说道,婉妃心知拦不住他,轻声叹了口气。 “进去。”婉妃不再拦他,放他进去,说完便带着芷花离开。 霍云诀进去后,宁子青正在发愣,见他进来,对着他展颜一笑。 “都伤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他责备她。 “难不成我现在哭得伤心欲绝才好,那我哭给你看。”宁子青轻松打趣道。 “宁子青,你可真是怪人。”霍云诀坐在她身边,凑近她的脸。 “殿下不就喜欢我这样吗?”宁子青对上他的眼睛。 “你这是在对我献媚吗?”他伸手去抚摸她苍白的脸颊,目光柔情似水。 “这样惨白,我会心疼的。” “殿下如果真的心疼我,不如帮我一个忙。”宁子青自然地说道。 “呵,开始我和谈条件了。”他轻笑一声收回手。 “那我去找别人。” “你敢!”霍云诀大声喝道。 第38章 心给我,我帮你 宁子青被他的声音震慑,一时愣住。 “你说……究竟要我帮你做什么事?”霍云诀只得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我想请殿下帮我在太史局找一个叫谭唐的人。” “你找他干嘛?” “他星象观测得不错。” “然后呢?” “我想让他告诉陛下,天有异象,有妖星悬挂北方夜空,若不避之,大祸降至!”宁子青淡淡说道。 “宁子青,你好大的胆子,这般妖言惑众,干涉朝政,你不想活了吗!”霍云诀听到这番话,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他清楚,这是针对月妃要千晔国送公主来和亲,嫁给二皇子当正妃的事,千晔国在北方,妖星自然是指那即将被送来的公主。 “几句话就能断了月妃和二皇子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宁子青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眼中流露出些许冷意。 “我知道你在生二皇子的气,可这样做太冒险了,你怎知道那个叫谭唐的人一定会帮你!”霍云诀皱了皱眉。 “因为我知道他一个秘密,一个让他能心甘情愿帮我的秘密。”宁子青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轻笑着。 “你还真是把人玩弄于股掌之心啊!”霍云诀睨了她一眼,神色肃了几分。 “只有这样,我才能解气,二皇子已经将心思打到我身上来了,保不准哪天就把我抢了去给他当侧妃。” “他休想!” “殿下,二皇子行事狠辣,他看上眼的,就会不择手段弄到手,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还能与他抗争不成。” “可你毕竟与苏衍七有婚约,他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你抢了去。” “一纸婚约而已,有千百个理由可以退婚,只要他出手,还怕不成功吗!”宁子青眸底冷了几分,她是知道二皇子的手段的,前世为了夺嫡,他连曜帝都能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违逆他的人,下场都只有死。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次落入他的手中。 “所以春日宴你故意献舞就是想引起陛下的注意,你想进入后宫,就是为了对付二皇子?” “没错,我之前是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只有成为陛下的宠妃,才能获得权力与他抗衡!”宁子青直言不讳,她起初确实抱有这样的打算,只有进宫为妃获得权力,才能与二皇子去斗。 “你为何这般恨他,你与他到底有什么过节,值得你为了对付他而选择入宫。”霍云诀从惊讶到震惊,眼神瞬息万变。 “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宁子青脸上露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来。 霍云诀听到她的回答,被她的话震惊到了。他猛地站起身来,瞪大双眼,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之前一直怀疑她的身份,也派人调查过,可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她不过是宁候府后宅一个被继母欺负的闺阁小姐,偶尔参加一些宴会,都未与二皇子有过多的交际。 他甚至怀疑过她与巫族有所牵扯,可九溪山遇袭时,巫族的人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深深自责了好久。 如今她告诉他,她的仇人是二皇子,那么当初给他纸条引领他去查私卖精铁的事,最后查到了二皇子的头上也就可以理解了,他只是想不通二皇子到底哪里得罪她了,仅仅是为了调戏她的事,似乎说不通。 “我还是想知道原因。”霍云诀继续追问她。 “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宁子青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宁子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想起那晚的梦镜,在梦中看到霍云诀最终登上了皇位。 如果这个梦境是真的话,那么霍云诀这一世是否也能登上皇位?如果真是这样,二皇子肯定必死无疑。只是现下霍云诀实力太弱了,恐怕还不能与二皇子正面交锋。 宁子青陷入沉思,思考着要怎么帮他。 霍云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沉默片刻后,他逐渐平复了心情,诚恳地向她建议道。 “你不如考虑一下我,我可以帮你,这样你就不用想方设法进后宫去当陛下的妃子了。” “殿下不怕我利用你吗?”宁子青调侃道。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利用我了。”霍云诀俯身贴近她的脸,柔情似水地凝望着她,令人无可抗拒。 “殿下这是打算和我合作了?”宁子青明亮的双眸灿若繁星,笑意分明。 “你把心给我,我帮你报仇,我们各取所需,如何?”霍云诀眼中流露出兴许期待。 “成交。”宁子青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 霍云诀重新坐在她的身旁,一手轻轻地搂住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胸膛上,侧着头闻着她秀发上的清香。 “以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要穿得这样美艳好吗?我会吃醋的。”他的声音低醇,缓缓落在宁子青的耳畔,磁性悦耳微带暖意。 宁子青侧目瞥了他一眼,随之冷哼一声,她靠在他的怀里,柔软的身体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她抬手轻轻攥住他纤细修长手指,捻了捻他的指尖,然后又在他的掌心画圈。 霍云诀不禁笑了笑,把手指回缩,让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掌心。 半晌,宁子青弯着眸子,缓声道。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说。” “七郎君答应给我退婚书。”她低声道。 “他都知道了?”霍云诀不禁吃了一惊,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陷进去,可是就是没忍住对宁子青动情。 他没有想到宁子青已经跟苏衍七坦白了这件事情,内心顿时感到有些不安和愧疚。 “嗯。”宁子青一想起苏衍七,心中不免心生愧意。 两人依偎在一起良久,直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云诀反应敏捷地松开了抱住宁子青的手。下一刻,曹燕燕冲了进来,看见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十分诧异。 “那个,我去给三小姐拿些吃食过来。”霍云诀的眼神有些躲闪,快速地走了出去。 曹燕燕还没从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中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小仙女,四殿下他……。” “曹姐姐,你回来了。”宁子青仰头一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被嘉柔郡主身边的婢女故意拖住,才没有及时回来救你,小仙女,你没事?”曹燕燕担心地走上前查看她的伤口。 她赶回凉亭没见到宁子青,一时慌了神,好在宋钰前去找她,她才得知花园里发生的事,她没有想到那个婢女是嘉柔郡主故意安排来拖住她的。 嘉柔郡主早就知道她们今天会进宫,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就是要让宁子青单独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好下手。 “这嘉柔郡主也太霸道了,把你伤得如此重。”她见宁子青肩上包扎的布条又被染红的大半,又气又自责。 “曹姐姐,我没事,这跟你无关,是嘉柔郡主故意针对我。就算你在场,她也会找其他借口来欺压我。”宁子青轻轻地安慰着她。 “从现在开始,我哪里都不去,一步也不离开你,我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曹燕燕愤愤不平地说道。 “曹姐姐,谢谢你,有你在真好。”宁子青感慨万千,回忆起前世自己的孤独和无助。她没有闺中好友,唯一的妹妹还将她视作敌人,想方设法陷害她。 最后她委身于二皇子,更是与其他人争得头破血流,尝尽了人情冷暖。 而这一世,她幸得遇上了曹燕燕这样纯良的人,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友情。 第39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霍云诀从偏殿走出来,前往正殿找芷花取食物。当他进入正殿时,婉妃见状立刻屏退了身边的宫人,她神色严厉地上前,大声斥责他。 “你给我跪下!“霍云诀一愣,随即跪了下去。 “阿诀,你糊涂啊,你为什么要对宁三小姐动心?” 婉妃早已从霍云诀看宁子青时的异样表情中发现了端倪,他看宁子青的眼神显然透露出男女之情,他的表现过于明显,以至于她都能一眼看出来,更何况是旁人。 “母妃,儿臣知错了,还请母妃责罚。只是母妃,是我先主动去招惹三小姐的,是我对她动心在先,母妃千万不要对三小姐有任何偏见。”霍云诀百口莫辩,只得大方承认。 “阿诀,你明知她与七郎君有婚姻,为何要去招惹她,你这样对得起七郎君吗?”婉妃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也曾告诫过自己好多次,可是……可是我总是会忍不住对她一次次动心,母妃,我会去向七郎君道歉的,我会求他原谅,求他……。” “求他把三小姐让给你吗?”婉妃阴沉着脸,眼中带着几分怒意。 霍云诀被她点中了心事,垂下头不再开口。 “七郎君为了你、为了我们整个苏家舍弃了多少,你都忘了吗?现在你连他心爱的女子都还想抢了去,阿诀,你当真不后悔?”婉妃字字诛心,霍云诀痛苦地闭上双眼,心中似千金压顶。 “母妃,我没有忘记。”他最终无力地吐出这句话。 “那好,从此刻起,你就对三小姐断了念想,离她远远的,听清楚了吗?”婉妃蹲下身,双手扶住他的双肩劝道。 “母妃,我做不到,眼下二皇子对她虎视眈眈,一心想纳她为妃,我得帮她,七郎君一个人护不住她。” “你还是不愿……阿诀,身在皇家有多么的身不由己,你不是不知道,就算你和三小姐情投意合,互相倾心,就算七郎君愿意退婚成全你们,你以为你就能和她安心地在一起吗?”婉妃语气有些沉重,试图说服他。 “满京都的悠悠之口你们堵不住,你父皇那里也必定不会同意的。你是个皇子,没人敢唾骂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三小姐,她一个与人有婚约的闺阁小姐与你私自定情,世人会怎么看她,她能承受那些无尽的谩骂与流言蜚语吗?” 婉妃语气凝重,将所有利弊都悉数分析给他听。 “阿诀,你放手,你和她注定不能在一起!” 霍云诀双眸逐渐黯淡无光,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悲痛欲绝,所有的悲伤和失落都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他的胸口像刀绞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最终,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让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沉默良久后,他猩红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再次开口苦苦央求道。 “母妃,我答应你,容我最后再帮她一次,只要帮她成功摆脱二皇子,我就离她远远的,好吗?母妃,我求你。” 婉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忍看他这般痛苦,语气软了下来。 “阿诀,有时候选择放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会想明白的。”婉妃轻叹了口气,见他似乎已经决定,便不再多劝,起身走了出去。 霍云诀呆跪在那里,心中一片迷茫和痛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双眼红肿,面容憔悴。 他黯然走出殿门,独自一人走在宁静的长廊中,步履踉跄,落寂的背影溢出无尽的悲伤和失落。 午后时分,宫中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皇后娘娘亲自操办晚宴,正指挥着宫人们精心布置。 太液池边,嘉柔郡主正在和几个贵女谈笑风生,这时,苏衍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他那俊朗的面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贵女们有些羞怯地用绣帕捂住脸靠在一边,目光中透露出对苏衍七浓浓的喜爱和倾慕。 “七郎君,你怎么来这里了?”嘉柔郡主见到苏衍七,不禁两眼放光。 此时,苏衍七已换了一身浅紫长袍,头上插着一支羊脂玉簪束发。他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他面容清秀俊雅,身材高挑如同玉树,气质高贵典雅,超然脱俗。 这就是备受京都女子倾慕的七郎君,她们做梦都想嫁的男子。 苏衍七颔首向嘉柔郡主施了一礼:“臣见过郡主,还请郡主借一步说话。”嘉柔郡主对他特意来找自己感到十分的惊讶。 她高兴的连忙伸手上前,示意他不必多礼。 “七郎君快些免礼。”她手刚触碰到苏衍七的衣袖,苏衍七敏捷地将手负在了身后。 他挺拔地站在廊桥边,眼神淡漠的看着她,面容间带着一丝冷峻和傲然。 嘉柔郡主感受到他刻意的疏离,只得尴尬轻笑着收回手,心中有些失落。 “七郎君找我何事?”她故作淡定,柔声问道。 “臣还请郡主以后不要再继续针对宁三小姐,故意欺压她。”苏衍七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神色冷漠,眼中透着一丝不悦之色。 “一切事由皆因我起,我深知郡主对我的心意。只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臣此生只倾心宁三小姐一人。臣愿向郡主赔罪,请郡主高抬贵手,另择良婿。”说完,他微微欠身向嘉柔郡主揖了一礼。 待他再次抬起头来,表情变得更加冷漠,眼中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苏衍七话毕,引起一片哗然,贵女们都开始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她们都知道嘉柔郡主自从倾慕苏衍七后,一直找宁子青的麻烦,多番羞辱欺压她。 现在苏衍七显然无法容忍嘉柔郡主的恶劣行径,才当众表明自己的心迹。 苏衍七的话激怒了嘉柔郡主,她面红耳赤地大声斥责:“苏衍七,你这是来故意羞辱我的吗?” 她怒不可遏的一手指着苏衍七,气得浑身发抖,贵女们更是在背后嘲笑她是出于嫉妒才处处刁难宁子青。 “郡主身份尊贵,臣不敢高攀,还请郡主自重,不要对臣有任何想法,更不要再去纠缠宁三小姐,郡主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失你郡主身份。”苏衍七面无表情,语气坚定。 “苏衍七,你凭什么教训起我来!”嘉柔郡主怒瞪着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怒。 “臣只是好意提醒郡主,您的一切殊荣皆来自皇恩,郡主不以身作则,反而恃宠而骄,这般作为,有负陛下的宠赐!” 苏衍七语音冷冽,眼中厉色一闪,他严肃地提醒着嘉柔郡主,希望她能够反思自己的行为,并珍惜陛下对她的恩宠。 嘉柔郡主被苏衍七怼得哑口无言,贵女们也感到大为吃惊。平日里温文尔雅、待人和善的苏衍七,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不理智,竟毫不留情地数落起嘉柔郡主来。 “苏衍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非议起陛下和本郡主,你就不怕陛下怪罪你吗?”嘉柔郡主脸色阴沉质问他,面对苏衍七的指责,她又气又怒。 “臣此番言论皆出自本心,郡主若觉得臣所言不对,大可请陛下前来圣裁,如果陛下也认为臣说错了,臣甘愿受罚。”苏衍七毫不畏惧地回应道。 贵女们看到苏衍七这般孤高清傲的态度,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们原本以为苏衍七会像往常一样,对嘉柔郡主的任性百般迁就和让步,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强硬地批评嘉柔郡主的行为,这份勇气和坚定让贵女们更加钦佩爱慕他。 齐妃远远的听到苏衍七刚才那番慷概激昂的言论,她面如寒霜走了过来,狠狠的瞪了嘉柔郡主一眼。 “七郎君教训的是,平日里是本宫和陛下宠坏了嘉柔,才让她变得如此娇纵蛮横。本宫定会好好训斥她一番,让她反省反省,身为郡主,就该有郡主的样子。”齐妃语气平和,语音却极其凌厉。 “姑姑……。”嘉柔委屈的拉着齐妃的手撒娇。 “明明是苏衍七先对我出言不逊的,你不但不责罚他,反而来教训我。”她的语气充满了不满和怒气。 “放肆,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本宫不知道。宁三小姐的手都快被你打断了。”齐妃冷冷地瞪着嘉柔郡主大声怒斥,然后抬手一挥。 ”来人,把郡主带下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她神色肃然,语气冷厉,令人不寒而栗。 两个宫人立马上前,把嘉柔郡主架走。 “姑姑……。”被拖走的嘉柔郡主还不甘心。 齐妃不再理她,她转过身来,语气变得温和:“七郎君,本宫这样的处置可还令您满意?”她看向苏衍七,似乎想听取他的意见。 苏衍七随即跪了下去,对齐妃表示敬意:“臣惶恐,还请娘娘责罚。” 齐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平静:“七郎君既是陛下看重的人,提点郡主几句也是应该的,何罪之有?”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深意,似乎在提醒着苏衍七。 苏衍七沉吟片刻后,神情镇定的回道:“承蒙陛下厚爱,臣不胜感激,臣必定不辜负陛下对臣的厚望。” “你明白陛下的苦心就好,起来!”齐妃微微颔首示意苏衍七起身。 随即,她向众人说道:“都散了。”说完便带着宫人转身离去,众人连忙对她俯身揖礼。 “恭送齐妃娘娘。” 第40章 报应 宫宴定在酉时开始,宁子青几人跟随婉妃前往承乾宫,路过御花园时碰到了齐妃和嘉柔郡主。 一行人走在了一起,嘉柔郡主不时向宁子青投来不友好的眼光。宁子青都不予理睬,霍云诀快步上前挡在宁子青的身旁,遮挡了嘉柔郡主的视线。 嘉柔郡主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忍着,别与她正面冲突。”霍云诀压低声音提醒宁子青。 “若她非要来招惹我呢,我该怎么办。”宁子青仰头问他,霍云诀微微蹙了蹙眉,示意她不必担心。 他们穿过御花园,走过一段拱形廊桥,前面就是承乾宫。 廊桥上有几个太监正在拿着麻袋和长棍捅马蜂窝,婉妃急忙喊道:“我们还是绕行,万一被马蜂蛰到可不好。” 众人听了婉妃的建议,都同意要绕路避开马蜂窝。但嘉柔郡主却毫不在乎,径直向廊桥走去。 “有什么可怕的,让太监等我们过去了再处理不就好了吗?”嘉柔郡主轻描淡写地说道。 “嘉柔,还不快回来,那马蜂有毒,被蛰了有你难受的。”齐妃连忙叫住她。 “姑姑,哪有那么可怕,不是没掉下来吗?”嘉柔郡主犹豫地顿足,抬头望着那个巨大的马蜂窝。 霍云诀等人听了她的话,也都看向廊桥上还挂得稳稳的马蜂窝。 宁子青却暗自想着,如果这个马蜂窝砸在嘉柔郡主身上,该多好。 她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地坏笑,故作害怕地大声说道:“这个马蜂窝看起来很可怕,我们还是绕路。” 嘉柔郡主听了,顿时神情一振:“宁子青,你就是个胆小鬼,一个马蜂窝就把你吓成那样,真是没出息。”她毅然迈步走上廊桥。 齐妃拿她没办法,只得让宫人跟在她身后,几个太监见她走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躬着身退在一边。 婉妃等人绕开廊桥走上了另一条小路。 然而,还没走几步,霍云诀突然神色异样地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怎么了?”宁子青发现他异常的表情,关切的问道。 突然间,廊桥上的马蜂窝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嘉柔郡主头上。一瞬间,受惊的马蜂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地四处乱飞,见人就蜇。 “啊,好痛,救命啊!”从廊桥上传来嘉柔郡主凄惨的叫声。众人回头一看,发现她被无数的马蜂围着,狼狈地跌倒在地,宫人和太监也不敢靠近,个个都捂住脸躲闪着。 “保护娘娘!”齐妃身边的嬷嬷看到情况不对,立刻拉起齐妃往后退。 苏衍七护住宁子青和婉妃,也开始快速躲远。 “救人!”霍云诀喊了一声,曹燕燕跟着他一起冲上了廊桥。 霍云诀一手不断对着空中的马蜂挥舞,快速捡起地上的麻袋,将里面的马蜂蛹盖住。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曹燕燕用披帛盖住头和脸,然后一把拉起地上的嘉柔郡主冲了出去。 他们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嘉柔郡主已经被蛰得满身是包,痛得她不停在地上打滚。 “好痛啊,好痛!” “快宣太医!”齐妃着急地上前,刚一触碰到嘉柔郡主,她就痛得大声叫喊。 齐妃也不敢去扶她起来,只得对着那几个太监厉声斥责。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马蜂窝会突然掉下来?要是郡主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砍了你们脑袋!“齐妃狠狠地瞪着几个太监,目光异常阴冷。 “回娘娘,奴才们也不知道,好好的,那马蜂窝怎么一下就掉了下来。”几个太监惊恐地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来人,给我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齐妃怒气冲冲地一声令下。 “齐妃娘娘饶命啊!” “齐妃娘娘恕罪啊!”几个太监连忙哭着求饶道。 “齐妃娘娘息怒,还是赶紧将嘉柔郡主带回宫医治。郡主被马蜂蛰得厉害,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会危及性命。”霍云诀建议道。 “多谢四殿下和曹小姐刚刚救出嘉柔,本宫改日再向你们致谢。” “来人,快把郡主抬回碧昕宫。”齐妃感激地向他颔首,吩咐宫人抬起嘉柔郡主,仓促离去。 婉妃已被刚才的事情吓得不轻,看到嘉柔郡主那红肿的脸,简直是惨不忍睹。如果不好好医治,留下疤痕,怕是会让她容颜受损。 宁子青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心想,连老天都在帮她,她刚刚只不过是想捉弄嘉柔郡主一下,没想到那马蜂窝会突然掉下来。 但是一想到嘉柔郡主对她所做的事,她就觉得这是她自作自受,活该被蛰。 今晚她不能出席宫宴也是一件好事,免得又找她的麻烦。她心情大好地看向霍云诀,却瞧见他神色严肃,眼里露出一丝疑虑。 “母妃,你们先行前往承乾宫,我随后就到。”霍云诀转身走回廊桥,宁子青不好当着众人询问他,只得跟着婉妃继续前行。 霍云诀回到廊桥上,仔细地在马蜂窝掉下的地方搜寻着。然后他蹲下去,用手不停地摸索着地砖。他摸了好一会儿,突然摸到了一根细小的异物。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对着光线一看,竟是一根纤细的银针。 他心头一颤,这银针和上次巫族的蓝衣少年射出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根没有毒。 霍云诀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思忖良久,将银针收起放进怀中。然后他目光锐利地环顾四周一圈,径直离去。 待他赶到宴席上,向曜帝行完礼之后便退到了男席。 太子微笑着故意嗔怪他。 “四弟来晚了,得罚酒。”霍云诀面露微笑,对太子拱了拱手。 “太子殿下说的是,我这就自罚三杯。”他拿起酒壶倒酒,连续喝下三杯。 “今日是家宴,群臣一家,不必拘谨,随意些。”殿上的曜帝面色愉悦,端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 “谢陛下!”众人纷纷端起酒杯敬酒。 “开宴!”曜帝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大笑道。 众人跪坐下,开始品尝菜肴、互相攀谈,敬酒。 未几,几个穿着异域服装的舞姬走进了殿中。一群太监拖着一个大鼓也随之进来。众人都感到好奇,盯着那个大鼓议论纷纷。 “这是?”曜帝也疑惑地侧头问一旁的吴公公,吴公公正想询问,一个舞姬跪拜在殿中回禀道。 “回禀陛下,教坊司新排了一支舞,要献给陛下。” 曜帝仍感到疑惑,他皱起眉头看着大鼓,不解地问道: “那这大鼓?” “此舞要在鼓上跳。”舞姬恭敬地回道,众人都有些惊讶。他们还从未看过有人在鼓上跳舞,因此都感到非常期待。 曜帝挥手示意,舞姬退开准备。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乐师开始弹奏一首奇异的曲调,让人耳目一新。 舞姬们围在大鼓四周开始舞动起来,却并未有人站到大鼓上去跳舞,正当众人不解时。 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子光着脚轻踏而来,跟随她的步伐,脚腕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其他的舞姬分散在两侧蹲着,用手相互拉住,搭成一座桥。那红衣的女子身体轻盈地一跃而上,脚尖轻踩着舞姬们的手,借力落在了大鼓上。 她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飘逸灵动,成功地勾起了众人的兴趣。 红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向着曜帝颔首行了一个礼,她戴着一个金色面具,众人看不真切她的容貌。 她上身穿着一件很短的舞衣,露出了肚脐到腰部的肌肤。她腰肢纤细,皮肤雪白,男席上的有些人不好意思地别过了眼去。 女席上,一些贵女听到男席那边传来的窃窃私语,脸上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有人暗自嫉妒这位舞姬的美貌和身材,而另一些则赞美她的舞艺。 宁子青对这样的跳舞方式感到稀奇,她神情专注地注视着舞姬的每一个动作,非常期待她的表演。 殿上的曜帝凤眼微眯,饶有兴趣地看向红衣女子。 鼓上的红衣女子却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她双手举在空中不停地拍掌打着节拍,脚轻快地踩着大鼓。 随着曲调响起,她开始在鼓上旋舞起来,舞姿如行云流水般,既有女性的柔媚,又不失男性那种刚柔并济的力量。她轻盈舞动的体态和妖娆的舞姿,让人深深地感受到了异域风情的魅力。 她媚态横生的模样,引得众人再也挪不开眼睛。 乐师的琴音越来越急促,她脚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腰身扭动得更加巧妙灵动。她脚踝上的铃铛声和鼓点声重合在一起啪啪作响,如战马奔腾般,让人内心澎湃。 她迅疾地旋舞着,妩媚动人。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睛仿佛能够摄人心魂。 曜帝不禁有一时的失神,痴痴地凝视着她。 曲调慢慢地变缓,她的舞姿也跟着放缓,逐渐收拢了脚上和手上的动作。接着,她身轻如燕地从鼓上轻盈地跃下,跪在地上向曜帝行礼。 “臣妾新编的舞,不知陛下可否喜欢?”那红衣女子抬起头来,对着曜帝妩媚一笑。 “你是?”曜帝没有认出她来。 第41章 威胁 “回陛下,臣妾是玉凝宫的叶美人。”她去掉面帘,媚眼如丝,冶艳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真真是一个勾人的尤物。 “叶美人舞姿绝佳,别出心裁,朕甚是满意,来,到朕身边来。”曜帝十分高兴,朝她招了招手。 此时,曜帝侧边的皇后闻言眉宇间闪过一抹异色,旋即又恢复平静。 婉妃神色不动,心里却有着难言的情绪。 月妃看向坐在曜帝身边的叶美人,不禁冷笑了一声,她不屑的嘲讽道”叶美人这样的舞姿简直是不伦不类,怎么会得到陛下的青睐?” 她话毕,殿中众人皆是一愣,面对月妃的无礼言行,曜帝面色微凝,眸中透着一丝森然的寒气,因为月妃的话明显是在打他的脸。 他端坐在御座上,身躯笔挺、目光深邃,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深沉而凛然的气息。 殿中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和凝重。 叶美人虽然对月妃的话也感到十分不快,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相反,她非常恭敬地向月妃回应道:“月妃娘娘博学多闻,眼光高远,臣妾自知技艺尚待提高难以取悦。臣妾深感谢娘娘的指点,将会虚心接受,并切实改正自身的不足之处,定会精进舞艺,以期不负娘娘殊恩。” 众人听了叶美人的这番话,纷纷向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没想到面对月妃的故意刁难,她竟表现得如谦卑和大度。 魏昭仪眼中快速闪过一抹讥讽,月妃虽然地位显赫,但由于她出身蛮夷之地,根本就不通风雅。 叶美人这番话明着是在夸赞恭维月妃,实际上却是暗中讽刺和贬低她。魏昭仪不禁对叶美人另眼相看。 曜帝对叶美人的回答也深感满意,他由衷地赞叹道:“叶美人如此谦虚又识大体,朕深感欣慰。” “来,陪朕喝一杯。”说罢,他侧目微笑着,端起酒杯递给叶美人。 “臣妾谢陛下夸赞,陛下请!”叶美人恭敬地接过酒杯,向曜帝颔首行礼,一饮而尽。 听到曜帝的赞美,月妃心中更加不满。她冷冷地盯着叶美人,目露凶光。 曜帝和叶美人举杯共饮之后,殿中的气氛活重新跃了起来。一些大臣也纷纷拿起酒杯,向着曜帝和叶美人敬酒。 就在这时,席端的二皇子突然建议道。 “父皇,儿臣以为,叶美人舞姿美轮美奂,与春日宴上宁三小姐惊艳的舞姿相当。父皇何不再让三小姐献舞一曲,儿臣也好再饱饱眼福。” 曜帝听了,也有些意犹未尽,他笑着看向女席,眼中带着兴许期待,温言问道。 “宁子青,你可愿意献上一舞?” 宁子青眸光一怔,抬头便对上二皇子看她那轻佻的眼神,她不由得目光变得森寒,刚想开口,霍云诀却抢先一步回道。 “回禀父王,三小姐在九溪山遇袭时被山匪砍伤了肩膀,恐怕不能献舞。” “哦?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好吗?”曜帝有些失望。 “回陛下,三小姐今日进宫被嘉柔郡主故意刁难,让她举着木盆在烈日下罚跪了两个时辰。嘉柔郡主更是用木棍抽打三小姐。”苏衍七起身向曜帝躬身回道。 “她本将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现在拿筷子尚且有些吃力,更何况跳舞,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语气有些冷淡,脸上神色无常,但能听出他语音中的不满和怒意。 曜帝不禁皱起了眉头,略微惊讶,他看向苏衍七,询问道。 “有这事,朕怎么不知道?嘉柔人呢?”曜帝扫视了殿中一圈,并未看到嘉柔郡主的身影。 “陛下,嘉柔郡主在来承乾宫的路上,执意要走有马蜂窝的廊桥,被马蜂蛰伤了,现下正在齐妃娘娘的宫中接受太医治疗。”婉妃随即开口解释。 “这个嘉柔,愈发没规矩了,既然被蛰伤了,那就让她好好养着,没事别出来给朕丢人现眼。”曜帝有些温恼,但并未表示要对嘉柔郡主进行惩罚。 殿中一片安静,众人都不敢再说话。 “宁子青,既然你受伤了,那就免了。”沉默了半晌,曜帝挪动了下身体,扫兴地对宁子青说道。 “臣女多谢陛下体谅。”宁子青起身向曜帝福身谢恩,脸上淡淡一笑,清冷的眼底闪过一道寒芒。 她冷漠地扫了男席上的二皇子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水,眼底冷肃之色渐重。 宫宴结束后,众人向曜帝谢完恩,陆续走出承乾宫。 婉妃在殿门口喊住宁子青和苏衍七,两人垂首朝她揖礼。 婉妃走上前,轻轻拉起宁子青的手,柔声说道。 “本宫今日本来是想和宁三小姐好好说说体己话的,没想到出了点意外。七郎君下次进宫可一定要把三小姐带上。” “本宫很是喜欢你这未婚妻,也盼望着你们能早日成婚。”说完,婉妃将宁子青的手放进苏衍七的手中,含笑看着他们两人,满怀欣慰。 宁子青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恭敬地回答道:“多谢婉妃娘娘的抬爱,臣女感到十分荣幸。” “好孩子,七郎君以后要是欺负了你,你尽管向本宫告状,本宫定不饶他。” 婉妃笑容清淡柔和,语气中充满了她对宁子青和苏衍七的关切。 宁子青听出了她话中深意,她余光瞥见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的霍云诀,发现他神色黯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娘娘说笑了,臣怎么可能舍得欺负三小姐呢。”苏衍七笑着回道。 “那就好,本宫希望你们两个幸福美满。”婉妃轻轻拍了拍两人的手,嘱咐他们。 “是,娘娘。”宁子青和苏衍七恭声应下。 婉妃这才满意地收回手,看向两人的目光温柔亲切。 “回去路上小心。” 最后,婉妃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在吴嬷嬷的搀扶下离去。 “恭送婉妃娘娘。” 宁子青和苏衍七躬身行完礼,转身准备离开时。 宁子青抬头看向霍云诀,正对上他那落寂而又略带伤痛的目光。 她紧咬着牙关,竭力控制住内心的酸楚,但仍然难以遏制眼中泛起的泪水。 她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找他问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衍七发现了两人的异常,他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回想起刚刚婉妃说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感慨和无奈,面对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让他越来越迷茫和不安。 “青青,我们走。” 苏衍七默默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拉起宁子青的手,向宫外走去。 霍云诀怔怔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哽咽和伤痛。 宁子青任由苏衍七拉着自己走出了宫门,快要上马车时,二皇子突然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三小姐伤势可好些了,我这里有上好的创伤药,回头就让人送去你的园中。另外还有一些治疗疤痕的良药,也一并送过去。如果三小姐身上留下了疤痕,那就太可惜了。”二皇子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他的话彻底的激怒了苏衍七,他将宁子青挡在身后,冷冷地对他说。 “多谢二殿下的好意了,我习医多年,三小姐身上的伤还是不劳殿下费心了,还请殿下自重。”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越发冰冷,眼中徒然升起一道杀气。 “苏衍七,本殿下这是在关心三小姐,又没对她做什么,你也不希望她身上留下难看的疤痕。”二皇子毫不避讳地话语,引起了旁人的侧目。 “三小姐什么样我都不会介意!”苏衍七怒瞪着他,握紧了拳头。 “哼……苏衍七,父皇看中你,可你却屡次拒绝他的好意入朝为官。你不过是一个没落的世家公子,你以为凭你就能护得住三小姐吗?” “本殿下看中的,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你还不是得乖乖地服从。实话告诉你,本殿下就是看上了三小姐,想纳她为妃,你能奈我何!” 二皇子冷哼一声,不屑的挑衅道,他想要宁子青,简直易如反掌。 “殿下尽管试试!”苏衍七语气冰冷,眼中燃烧着怒火。他的神色幽沉,覆上了一层骇人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苏衍七,我劝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二皇子凑近他,俊美的脸上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他的语气带着威胁,让人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一记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二皇子的脸颊上。他被打得一个踉跄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几个护卫急忙冲上来拔出刀围在他身前。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伸手用大拇指擦拭掉,重新站直身体,目光阴翳地盯着打他的霍云诀。他的俊美脸庞变得扭曲,满怀怒火和屈辱感。 “四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二皇兄,你身为皇子,这般下作调戏三小姐,若是被皇王知道了,怕是会责罚你!”霍云诀神色冷冽,目光中透着森然的杀气,他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怒火,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和苏衍七这般与我作对吗?”二皇子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丝毫没将两人放在眼中。 “我倒要好好看看,你们怎么护住她。”他轻蔑的笑道,抬手示意护卫收回刀,转身愤然离去。 “殿下,你刚才得罪了二皇子,他一定会伺机报复你的。”苏衍七神色担忧地提醒他。 “我自会小心的。七郎君,快送三小姐回府。”霍云诀催促他,回过头时看见宁子青漠然凝视着他,他心中一阵剧痛,仿佛要将自己撕裂开来,快要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抱住她。 他只能匆匆离开,避开宁子青的目光。 上了马车后,宁子青黯然神伤,头倚在一旁,情绪低落。苏衍七轻叹一口气,柔声劝慰道:“青青,想哭就哭,憋在心里会难受。” 听到他的话,宁子青再也忍不住了,她紧咬着嘴唇,无声地哭泣起来。苏衍七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尽情发泄出内心的悲伤和委屈。 第42章 情难自禁 回到府中,宁子青神色疲惫,让银香给她准备了热水沐浴。银香看见她的伤口又裂开了,心疼地哭了起来。 “要是我今天跟着小姐进宫就好了。” “傻丫头,你今天若是跟我一起进宫,我们俩个都会受罚。如果连你都被打伤了,我还得找个人来伺候你。”宁子青温柔地刮了刮她鼻子。 银香破涕为笑,她帮宁子青褪去衣裳,然后扶她进入浴桶。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右臂放在浴桶外面,再帮她取下头饰,将她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垂在脑后。 “银香,我想独自泡一会儿,你先出去,等会儿再来给我倒些热水。”宁子青慵懒地将头靠在浴桶边缘。 银香放下浴巾,提着木桶离开房间,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屋内弥漫着一片水雾,宁子青眼神迷离地凝视着跳动的烛光。然后疲倦地闭上双眼,昏昏欲睡。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桌上的烛光摇曳了几下,惊醒了宁子青。她睁开双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宁子青大吃一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对方忙做了个嘘的手势。 宁子青沉着脸说:“殿下,您是习惯了夜探女子闺房吗?”她一把扯过浴巾围在胸前。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一身黑衣的霍云决靠近她,俯身蹲下。 宁子青别过头去:“殿下,请您自重。” 霍云决知道她还在生气,于是双手温柔地贴在她的脸颊上,转过她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 “是我不对,母妃已经知道我们的事,她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所以在出宫之前,才对你说了那番话,你别放在心上。”他柔声解释道。 “既然这样,殿下还来这里做什么!”宁子青眼中透着几分冷意。 霍云决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声音低沉了几分:“我不愿放手,我会让母妃改变心意,让她接受你,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别再生我气了。”他抚摸着她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试图缓解她的情绪。 “殿下,我承受不起您这般怜爱。”宁子青淡漠的回道。 “我自知高攀不上您,又与七郎君又有婚约,婉妃娘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不该自欺欺人,痴心妄想要与您在一起。”她眸色幽深,神色更加冷淡。 语气带着些许赌气:“之前的约定就此作罢,殿下,请您回去。” 宁子青冷静地拿开霍云决的手。 她早就该知道,作为皇子,霍云决的婚事不是他能够自己做主的,即使苏衍七与她退婚,曜帝也不会同意霍云决娶她。 她早该想明白这一点,现在快刀斩乱麻,为时不晚。 “你在胡说些什么,宁子青?难道你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霍云决的表情变得凌厉,他紧盯着宁子青的脸不放。 “殿下您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与其这样,不如早早断干净些!”她把话说得狠绝,心里却十分难过,她强忍着泪水,脸上故意生出一股疏离感。 “我不允!”霍云诀霸道地抬起她的下巴,心里生起一团怒火。 他眉头紧锁,双眼喷火,语气中带着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你只能是我的,我是不会放手的,宁子青,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宁子青被他捏得吃痛一声,霍云决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连忙收回了手。 “殿下,现下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二皇子才是。”宁子青扯下屏风上的寝衣。她的眼神清冷沉着,面容毫无表情。 “你回避一下,我要穿衣服!”宁子青示意他转身。 霍云诀回过神来,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如缎,透着淡淡的光泽。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睫毛微颤,内心涌起一阵荡漾。 他不由自主地感到胸口一阵闷热,呼吸有些急促。他努力保持冷静,垂首站起身来,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这时,银香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小姐,热水烧好了,我现在给你提进来吗?”屋内两人皆是一惊,霍云诀连忙四处寻找躲藏的地方。 在听到推门的声音时,他只能匆忙一脚跨进浴桶,并深深地将身体浸入水下,尽可能地避免被发现。 宁子青则脸色一僵,不敢动弹,对霍云诀的举动感到十分生气。 银香提着水走到屏风前,宁子青急忙叫住她。 “银香,你把桶给我放在地上,我一会儿自己加。”宁子青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要跳出胸膛,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生怕被银香发现异常。 “你快去准备炭火和帕子,我一会儿要绞头发!”宁子青吩咐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奴婢这就去,小姐快些起来,别着凉了。”银香应了声又提醒她。 “我知道了。” 看到银香重新关上了门,宁子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霍云诀突然从水中钻了出来,水花四溅,让宁子青不禁眯起了眼睛。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和不自在。 刚刚在水中,宁子青的身体已经被他一览无遗,霍云诀此刻感到心跳加速,他注视着宁子青的脸,有些犹豫和局促不安,仿佛在寻找什么回应。 宁子青则紧抿着嘴唇,神色冷漠地瞪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极为尴尬。 她快速在水中穿好寝衣,被水浸湿的长裙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更加突显出她曼妙的身姿。 霍云诀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他感到口干舌燥,头脑一片混乱,眼中染上了浓浓情欲,最终,他情难自禁俯身向前,吻向了宁子青。 他的嘴唇紧紧贴在她的唇瓣上,开始缓慢地游走,然后变得疯狂而激烈。 他抱住她的头,狠狠地撬开她的牙关,越吻越深,宁子青试图抵抗他,但他毫不动摇。 霍云诀的吻越来越用力,带着一股倔强的强势和占有欲,不停地吮吸着宁子青嘴里的芳香。 宁子青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亲吻着自己,他的吻让她感到窒息,同时也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柔软的感觉,她阖着眼,睫毛在颤抖,思绪开始飘散。 良久,霍云诀终于停止了,宁子青轻轻地推开他。 但霍云诀却一把握住她的手,喘着粗气看着她泛红的小脸,然后又俯身去亲吻她白皙的颈脖。 “别,你放开我,霍云诀。”宁子青声音有些轻颤,试图阻止他。 霍云诀并没有理会她的请求,反而又吻上了她的嘴唇。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吻着她,不再像刚才那样霸道。 这次的吻变得更加细腻、绵长,仿佛要将所有的柔情都注入到这个深情的吻里。 宁子青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瘫软下来,依靠在浴桶边缘。 霍云诀的吻让她感到一阵阵热流涌上心头,让她难以自拔。 片刻后,霍云诀慢慢地停止了吻,垂眸凝视着她涨得通红的脸颊。伸手轻抚着她额前的发丝。 宁子青眉头一皱,清醒过来,本能地伸手向他挥去,却被霍云诀紧紧握住。 “你又想打我!”他嘴角微微翘起,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你起开,我冷!”宁子青怒瞪着他,霍云诀这才反应过来,水已经变凉,他翻出浴桶,找来一身干衣裳递给她。 “快穿上,不要着凉了。” “你转过身去!”宁子青冷冷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刚刚都已经看了个遍!”霍云诀认真地说道。 宁子青睨了他一眼,侧过脸,神色中带着一丝生气。 “好,别生气,我这就转过去!”霍云诀见她生气只好照做。 他转过身去,仔细地听着身后宁子青从水中起身,有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不久之后,他感觉到宁子青已经换好了衣服,于是重新转过身来。 “你全身都打湿了,这里没有更换的衣服,小心着凉,你快些离开,一会儿我的丫鬟又回来了!”宁子青催促着他。 “好,我马上就走。”霍云诀答应着转身准备离开,忽地又顿足了脚步。 然后拧了拧身上的衣裳,水滴四散飞溅,弄湿了地面。 “你别再生我气了,我已经让人去找谭唐了,我会想办法让他帮我们的,你别担心。”霍云诀整理好衣服,冲宁子青笑道。 宁子青听了,微微一愣,旋即提醒他:“谭唐的事我要亲自去找他当面谈,你先不要惊动他,等我通知。” 她解开发髻将如墨的长发散开,随手拿起木梳坐在铜镜前梳理着。 这时,她感到有柔软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回头一看,霍云诀夺过她手里的木梳,轻柔地给她梳理着头发,他的动作轻盈而温柔,眼中饱含爱意和宠溺地凝视着铜镜中的她。 宁子青心头一阵暖流涌动,不由得微微一笑。 “对了,宫中可有你的人,借我一用。”宁子青看着铜镜中霍云诀随口问道。 第43章 谭唐的秘密 “你又想干嘛?”霍云诀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疑惑。 “我要信得过的人给魏昭仪传递消息。” 霍云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叹道。 “宁子青,你可真行啊,魏昭仪你都搭上了,以她在后宫的地位,好像帮不上你什么忙?” “能利用才证明她还是有价值的,不然我干嘛找上她。”宁子青回眸一笑。 霍云诀听到她的话后,眸光一怔,神色微沉,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宁子青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那我呢?在你眼中,我值得你利用的价值是不是最大?” 他的语气略带迫切,十分想要知道自己在宁子青心目中的地位。 宁子青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殿下,我劝你不要把二皇子想得太简单了,他的野心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她表情依旧冷静淡定,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忧虑。 霍云诀一听宁子青又提起二皇子,神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十分敏感。 他突然质问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他!”他内心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非常想要了解宁子青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想知道宁子青为什么会如此憎恨二皇子。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太多,因为有很多事情我也拿不准。”宁子青转过身,见他阴沉着脸,隐约有些怒气。 “你放心,我既然选择与你合作,就不会隐瞒你,会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说。”她柔声道。 “你与我合作只是为了对付二皇子?”霍云诀眸色晦暗,握紧手里的木梳盯着宁子青的脸。 “霍云诀,我现在没有心情再和你扯其他的事情。你快点离开。”宁子青有些恼怒,不想再继续讨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背过身去,不再理睬他。 良久之后,身后的霍云诀沉默地将手中的木梳放在梳妆桌上,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把银色的匕首和之前宁子青归还给他的玉哨一并放在了桌上。 “宁子青,你理智起来的样子我真的不喜欢!”他冷冷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宁子青在铜镜中凝望着他远去的黑色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夜色渐浓,二皇子霍云泓用鸡蛋滚着红肿的嘴角,一双眼睛充满了戾气,他心里记恨着霍云诀今晚打他的这一拳,越想越气的他,一把扔掉手中的鸡蛋,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陆衡! “殿下,您有何吩咐?”陆衡摇着折扇悠闲地走了进去。 “我要宁侯府的三小姐,宁子青,你去把这件事给我办妥。”霍云泓阴冷的命令道。 “可是那春日眼上一舞惊人的宁三小姐?”陆衡收拢折扇,表情略微有些为难。 “她不是和七郎君有婚约吗?殿下这有些强人所难啊!” “所以本殿下才让你去办啊。你身为谋士,不就是给本殿下出谋划策的吗?一个婚约而已,又没有成亲,随便找个由头让他们退婚不就好了。” 霍云泓冷哼一声,看着陆衡的眼神愈发阴沉。陆衡眼中微微一颤,随即拱手道:“在下知道了,还请殿下放心,保证让殿下如愿以偿。” “退下!”霍云泓这才满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陆衡躬身退下后,一路走回了自己的住所。他坐在桌前,一边倒着茶水,一边思索着霍云泓今晚吩咐的事情,没有留意到茶水已经溢了出来。 “公子,茶水满了。”婢女桑蓝提醒道。 陆衡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收拾茶盘里的一片狼藉。 “奴婢来!”桑蓝端走茶盘,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二殿下又要让公子做什么事了?”桑蓝担忧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看上了一个已经有婚约的贵女,让我想办法把她弄过来。”陆衡喝了一口茶水,平静的说道。 “二殿下行事愈发张狂了,也不怕陛下知道了责罚他。”桑蓝话音刚落,陆衡凶狠的瞪了她一眼,吓得桑蓝立即跪下。 “公子恕罪,奴婢不该逾越。” “以后说话小心些,如果再让我听见你私下议论二殿下,你就给我立马收拾包袱滚出去!”陆衡重重的将茶杯砸在桌上,桑蓝低着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奴婢知道了,必定谨言慎行,谨遵公子教诲,还请公子不要赶我走。” “起来,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陆衡站起来,神色冷淡的走向寝室。 “是,公子。”桑蓝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收起桌上的茶杯退了出去。 二日后,城西萝卜巷口从马车里走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淡绿圆领袍,女的头戴白纱帷帽,两人行色匆匆的走进巷子深处一间破旧的房门前。 “确定是这里?”男子问道。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头纱下的宁子青伸出手轻轻推了下门,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住推不开。 “你躲开些。”绿衣的霍云诀拉开她,上前就是一脚将门踹开了,宁子青无语的在心里吐槽他如此粗暴。 两人走了进去,房屋并不宽敞,一共就两个房间,外面一间简单的摆着一张圆木桌和几根凳子,而另一个房间则是寝室。 “在里面?”宁子青径直走向寝室,身后的霍云诀好奇的跟在她身后。 “似乎并没有特别之处?”霍云诀环视了一圈寝室,发现房间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案,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和一幅描绘美人的画。 那幅画上的女子巧笑倩兮,手中卷着一本书,站在庭院中的一棵桃树下悠闲地赏着桃花,神态怡然自得。 “秘密都在这里呢?”宁子青取下帷帽,放在书案上,然后走到床边蹲下,从床底下拉出一口红色的大木箱。 “殿下帮忙打开。”宁子青示意他帮忙。 霍云诀走上前才发现木箱上挂着锁,他拔出腰间的剑,轻松地一剑劈开了锁,宁子青将木箱打开。霍云诀凑上去一看,表情十分吃惊和疑惑。 “谭唐有这奇怪的嗜好?” “你懂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爱好,难道殿下你没有吗?”宁子青重新关好木箱,站起来朝他一笑。 “倒是真有一个。”霍云诀抱着剑倚在门上,一脸认真。 “哦?是什么?”宁子青很是好奇。 “我贪图三小姐的美色,只要看不到三小姐的绝世美颜,我就寝食难安,浑身难受,这算不算独特的爱好。”霍云诀挑眉一笑打趣道,他看向宁子青的眼神中却带着深深的爱意。 “竟是满口胡言。”宁子青睨了他一眼,走出去把大门关好,然后在圆桌前坐下。 “我们就在这里守着,他今日一定会来的。”宁子青笃定道。 “你确定有把握说服他?”霍云诀抱着剑神色严肃地问道。 “把柄都被我捏住了,他还能不答应吗?”宁子青冲他露出个自信的笑容。 “最毒女人心!” “殿下可是后悔与我合作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霍云诀抬眸看向她,嘴角微微翘起。 宁子青冷冷扫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嘴巴缝上。 今日,谭唐眼皮一直跳过不停。他从太史局出来后,十分谨慎地四处张望,内心感到非常的不安。 原本他想尽快回家,犹豫片刻之后,他突然叫停了马车,吩咐小厮独自驾马回府,自己则决定步行前往萝卜巷。 大约一柱香后,谭唐走到了萝卜巷口,此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巷子里没有行人。 他怕被人认出来,特意换了一身便装,谨慎的走到巷子里那间破旧的房屋前。 谭唐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看见后,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根铁丝伸进门缝钩住锁扣打了开房门。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脖子就被人一把给勾住,直接将他拖了进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一把锋利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谭唐感到一股冰冷的触感。此时,他的心跳非常快,他的手脚也开始颤抖,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大侠……饶命啊!”黑暗中谭唐害怕地求饶道。 霍云诀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谭唐这才看清屋内的两人。 “四……四殿下,你怎么在这里?”谭唐大为震惊,张大了嘴巴。 “谭少监,本殿下今日来找你谈一笔买卖。若你配合,我们就坐下来慢慢谈。若你不愿意配合,本殿下就先给谭少监一个见面礼,不知你意下如何?”霍云诀说着,手中的剑使了一下力。 谭唐感到脖颈处有一丝凉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配合,下官非常愿意配合!” “还请四殿下剑下留情啊。”谭唐小心翼翼地拉住霍云诀的衣角,苦着脸求道。 “坐过去。”霍云诀收回剑,然后推了他一把。 谭唐只能顺从地坐下,然后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宁子青,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是宁侯府三小姐宁子青。谭少监,多有得罪,请勿见怪。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宁子青向他颔首致歉。 “不敢,不敢,四殿下和三小姐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绝不推诿。”谭唐连连摆手,惊慌失措地看着两人。 “谭少监问都不问是什么事,就答应得如此爽快。”霍云诀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谭唐一时语塞,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敢问殿下是何事?” 第44章 “狼狈为奸” “我想请谭少监上报陛下,北方夜空有一颗妖星现世,若不避之,恐有灾祸降临!”对面的宁子青突然开口说道。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平静自然。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谭唐听闻却是满眼惊骇,被震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四殿下,求求您饶了下官!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会被陛下砍头的!”他一把抱住霍云诀的大腿,苦苦哀求着。 “谭少监,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你就这么去送死的,你只需要在适宜的时候去陛下那里回上几句话就行了,这点事不会被陛下砍头的。”霍云诀连忙安慰着谭唐,并扯开了他抱住自己大腿的手。 “四殿下,你说得容易。这种重大事件,即使陛下要宣太史局的人去问话,也是太史令前去回答的。下官怎么可能被陛下召见呢?”谭唐仍然充满疑虑,不相信霍云诀的安排。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的,你只需要等待陛下召见你就行了。如果你再这样不知好歹,信不信我一剑砍了你!” 说着,霍云诀板着脸,一把拔出了腰间长剑,顿时寒芒四射,让谭唐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谭唐顿时胆寒十足。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颤声说道:“四殿下还不如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这总比将来陛下怪罪起来株连九族强啊。”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恐惧,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 霍云诀没想到谭唐竟然如此油盐不进,他气得用剑指着他,大声威胁道。 “那我现在就砍了你!” 谭唐面对他的威胁,面色苍白地退缩着,显得十分害怕,但又不服软。 宁子青急忙打断两人。 “殿下息怒,容我和谭少监聊聊!”宁子青向霍云诀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停手,霍云诀却仍旧怒目圆睁,没有听进去。 “我就说了找他没用,你偏不信,还聊什么聊,我这就给他放放血,看他答不答应。”霍云诀一把提起的地上谭唐目露凶光,吓得谭唐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殿下,你嘴巴不想要就捐了!”宁子青咬紧牙关,怒瞪了他一眼,嗔怪他只会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霍云诀一看她生气了,识趣的松开手,冷冷的扫了一眼谭唐,退到了门外。 “谭少监,我和四殿下是不会害你,你要相信我们才是。”宁子青起身向谭唐走去,但刚一走近他,他便条件反射地连退数步,远离宁子青的接触范围。 宁子青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唇边浮起一丝微笑。 \"三小姐就站在那里,不要再靠近了。\"谭唐伸手提醒她,示意她保持距离。 “谭少监,你喜好女子装束,为何又对我避之不及?难道我身上的衣裳不好看吗?”宁子青再次向前迈了两步。 谭唐猛地睁大双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 “你……我听不明白,三小姐是什么意思?”谭唐面色紧张,眼神不停的躲闪。 “谭少监,请放心,只要你答应帮我和四殿下完成这件事,那口木箱里的秘密我保准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宁子青微笑着站在他面前,目光锐利而深邃的盯着他。谭唐被她的眼神看得直发怵,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眨了眨眼睛,手心开始出汗,神情也变得十分慌张。 他盯着地面怔松了良久,低声问道。 “三小姐此话当真,只要我答应帮你们,你们就替我保守秘密?。” “谭少监,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四殿下吗?”宁子青淡淡扫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话已至此,谭少监就不用考虑了。若是你还不同意,很可能会惹怒四殿下。到时候,他或许会邀请你的同僚来一睹你的特殊嗜好,届时你的秘密就无法藏匿了。恐怕连整个京都都会知道谭少监的怪癖。” 说到这里,宁子青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似乎在暗示谭唐,如果他不听从她的要求,后果将十分严重。 听了宁子青的话,谭唐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都在颤抖。他整个身体无力地向后倾斜,最终萎靡地跌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他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答应你们。” 此时,门口的霍云诀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感叹宁子青的手段了得。 事情谈妥后,他和宁子青离开那间房屋,走到萝卜巷口上了马车。 “你是怎么知道谭唐喜好女子装束的?”马车上,霍云诀疑惑地问她。 “他已经二十四岁了,至今还未娶妻。所以我很好奇地去查过他的一些过往。”宁子青回答道,声音十分的平静。 “他小时候因为长相秀气,时常被误认为是女孩子。他的家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会对他造成的心理影响,反而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带出去炫耀。久而久之,他竟然真的开始相信自己是个女孩子。” “成年后,他虽然知道自己是男儿身,但心理上更愿意偏向于女性。他性格孤僻,也没有结交到什么朋友。家里催逼他成婚,于是他就逃到了京都,并凭借观星象的能力进入了太史局。” “我想那间屋子就是他用来释放自己、逃避世俗的世外桃源。毕竟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想面对的事和人,而谭唐似乎只能通过换上女子衣裳来获得一点心灵上的安慰。墙上挂着的应该就是他的自画像,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渴望的。” 宁子青说话时神色淡然,语气平静。 然而,她内心深处却很清楚,前世的谭唐,曾经因拒绝二皇子要他陷害太子的事,被二皇子当众揭示了他的秘密。 从此,他走到哪里都会被异样的眼光注视,同僚们更是对他避之不及,嘲笑他是个怪胎。受尽屈辱的他最终忍受不了,选择了跳河自尽。 “霍云诀,你会不会觉得我手段太过于残忍了,利用别人的软肋,拿这个要挟他,这跟二皇子有什么区别?”宁子青苦笑一声,眼中的情绪变得十分复杂。 “你无须自责,即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既然我们能发现他的秘密,别人迟早也会知道。”霍云诀握住她的手,目光温和地轻声安慰道。 “我会派人把他的东西搬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暖热的掌心握紧宁子青的指根,让她感到一股温暖和安心。 听到霍云诀劝慰的话,宁子青缓缓露出微笑,她心里懊悔自己不该动摇,面对二皇子那样狠绝的人,只有手段比他更甚才能有赢的把握。 “接下来,就要看魏昭仪怎么出手了,你的人把消息递进去了吗?” “放心,一切顺利,我们就等着宫中传来好消息!”霍云诀给了宁子青一个笃定的眼神。 “我们这样算是同流合污吗?”宁子青挑了挑眉,坏笑问道。 “你就不能用一个好一点词来形容吗?”霍云诀撑着额角表示抗议。 “狼狈为奸!”宁子青脱口而出,霍云诀嘴角抽动了一下,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引得宁子青也跟着笑了出来。 驾车的卫风和卫屿听到车中传来的欢笑声,心里默默感慨着他们殿下只有在宁三小姐身边才会如此喜乐无忧。 他们暗自祈愿,希望他们的殿下和宁三小姐能够一直保持这份轻松愉悦的心情。 第45章 说客 京都四方楼三楼的雅间内,陆衡自顾自地饮着酒,眼睛眺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他看着熙攘的街道,扬起嘴角轻哼了一声。 来京都已经一年了,这样的画面几乎没有改变过,久了连他自己都认为如今就是太平盛世。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收回视线,目光阴沉而深邃,宛如一池久未波动的深潭,让人无法窥探其中的真实想法。 他嘴角微微下弯,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和疲惫,仿佛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 少顷,一个白色身影站在门口,轻叩了三下门,陆衡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微笑着迎向来人。 “七郎君,好久不见。”陆衡冲他颔首问候。 “陆兄,别来无恙。”苏衍七走进房间,向他微微一揖。 “几年未见,七郎君还是这般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陆兄过誉了,你既然到了京都,为何不早些约我相聚呢?”苏衍七落座后,陆衡为他斟上一杯酒。 “说来话长,七郎君请。”陆衡端起酒杯向苏衍七敬了一杯。 “请。”苏衍七也举起酒杯回应。 “今日前来拜访七郎君,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叙旧。”他将酒杯搁下,凝望着苏衍七,脸上露出些许感慨之色。 “当年我们在浩川书院同窗多年,志同道合,我本以为我们二人都能考取功名,步入仕途,为国效力。但事与愿违,七郎君却选择了从商,而我则成了一名幕僚。真是造化弄人,可悲可笑。”陆衡轻叹一声,神色有些落寞。 苏衍七微笑听着陆衡的话,也感慨万分。 “陆兄,人生在世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他平静地看着陆衡,从容一笑。 “你还和从前一样,始终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我不过是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罢了,人生苦短,一切皆是过眼云烟,陆兄何必执着于过往的事不放。”苏衍七神色淡然,轻笑一声。 “我确实不如七郎君这般豁达,也罢,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陆衡深深看了苏衍七一眼,眸光突然一转。 “这第二件事,是为了与七郎君有婚约的宁三小姐而来。”他说完,敛去了面上的笑容,神色略微严肃起来。 “陆兄何意?”苏衍七听他提起宁子青,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和一丝不快。 “你那未婚妻实在是太过惹眼了,当初春日宴上她一舞惊人,惹得京都多少男子都对她心生爱慕,七郎君难道就不怕她被人给抢走吗?”陆衡似非似笑,凝目看向苏衍七,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出什么。 “陆兄多虑了,我与三小姐情投意合,任谁都拆散不了。”苏衍七神情坚定的看向他。 “七郎君,凡事不要那么绝对,事在人为,我劝你还是想开些。”陆衡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试图说服苏衍七。 “看来陆兄今日是来当说客的,不知是何人派陆兄前来的?不会是二皇子!”苏衍七已然猜到一些,他眼中泛起寒霜,语气略带不悦。 “七郎君是个明白人,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开门见山了。”陆衡唇角敛着笑意,语气却十分清淡。 “二殿下看上了宁三小姐,势必要把她要了去,我念在与你同窗几年的情分上特意前来知会你一声。”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注视着苏衍七,继续劝道:“若是你对那宁三小姐并无情意,不妨考虑就此放手,写了退婚书给她,从此与她婚配嫁娶各不相干,你意下如何?”他的语气略带恳求和试探,试图说服苏衍七接受自己的建议。 “若我不答应呢!”苏衍七不屑地反问。 “那就不要怪我对你出手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陆兄这是打算与我撕破脸皮了?”苏衍七神色一冷,眼底已经染上了怒意。 “七郎君,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陆衡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与警告。 “陆衡,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叫他不要再痴心妄想。”苏衍七的眼中升起一抹冷到极致的寒意,语气似冰剑般冷厉。 “这退婚书我是不会写,宁三小姐他也休想抢走。”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七郎君,以你现在的处境,你护不住宁三小姐,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二殿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苏家着想。”陆衡叫住他。 “就不劳陆兄替我操心了。”他正色道,“陆兄不妨试试,看我究竟能否护得住宁三小姐和苏家。”言毕,他疾步迈出几步,突然顿足回过头看向陆衡。 “陆兄家中遭遇不幸,我略有耳闻,还望节哀。但我不知道是否因为此事,你才会变得如此工于心计。”苏衍七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同情之意。 “二皇子生性凉薄,手段毒辣,你在他跟前效力,不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命都可能搭进去!”苏衍七语气郑重地提醒他。 “七郎君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即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陆衡淡然地扫了他一眼,神色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之意。 苏衍七静静的注视了他一会儿,唇边掀起一丝冷笑,然后转身离去。 陆衡久久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了一下,他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和沉重。 他失声笑了几声,收回视线,喃喃自语。 “是啊,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工于心计了,什么时候变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把利刀了。” 他思绪变得有些复杂,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 他双眼猩红,仇恨在他胸腔里沸腾,手中的酒杯被他死死捏紧,指尖都已经发白。 “阿爹阿娘,小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太子害了你们,我就要让他失去储君之位;南曜国对不起我们,我就要颠了这皇权,给我们整个陆家陪葬!”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恨意,复仇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最终将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 陆衡回府后,桑蓝发现他手上的伤,急忙帮他包扎。 “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弄伤了手?”她关切地问道。 “无碍,小伤而已,不必担心。二殿下可有来找过我吗?”陆衡淡淡道。 “刚刚派人来传话,请公子去书房见他。” “那好,我这就去见他。对了,桑蓝,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桑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到了。 “公子,我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她十分诧异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若你有想去的地方,记得告诉我。我会给你购置房产,提供足够的钱财,让你此生无忧。毕竟你一个姑娘家总得换个活法,跟着我是没有好前途的。”陆衡平静地说道。 “公子不要赶我走,我只想一直跟着公子,伺候你一辈子,桑蓝哪里也不想去!”桑蓝急得跪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央求道。 “傻丫头,你不明白,我选择的这条路无比危险,一不小心连命都会丢掉,我不想连累你,你走得远远的,我才放心。”陆衡轻声说道,扶起桑蓝,见她满脸泪水,连忙用袖口为她擦拭。 “你为我做得够多了,我总得替你后半生想个出路。” “公子以为就算我走了,二殿下以后就会放过我吗?”桑蓝注视着他,声音笃定道。 陆衡眸光一顿,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凉意。他沉默片刻后,收回手道:“罢了,以后再说,我先去见二殿下。” “是,公子。”桑蓝破涕而笑,向他福了福身,然后转身退下。 第46章 流言 眼见六月天气渐热,一个清晨,南门大街上突然出现几个异国人士,他们匆匆赶往甲忠巷子深处的苏府,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 “李兄,此次我们结伴入京都拜访苏先生,没有提前告知他,他会不会不高兴?”身后一个青年担忧地问道,神色中流露出些许紧张和不安。 “苏先生才不会这么心胸狭隘。”领头的青年人淡然一笑,目光中透露出信任和敬意。“此次前来南曜国,我已经答应了尊主游说他前去千晔国。” 身后的一行人纷纷点头,神情中流露出期待和激动。 “据说前不久月瑶国的国主居然改口也想邀请他前去出任太师之位,那月瑶国主都能这么既往不咎,放下恩怨接纳苏先生,可见如今这位苏先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另一个年轻人突然说道,他眉头微皱,显得有些担忧和不安。 领头的年轻人顿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把苏先生请走。” “快走!”领头的年轻人结束交谈,火急火燎地带着众人走到苏府门口,立即上前让门房前去通传。 正在园中看书的苏衍七被石叔的脚步声惊扰了。他皱了皱眉头,淡淡问道:“又来了一波人?” “公子,老奴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石叔脸上甚是为难,“这几日频繁有人来拜访,请公子出仕。还请公子避开些,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该如何是好?” “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无论去哪里他们都会找我。”苏衍七放下手中的书,心中甚是明了。 “外边都在传闻,月瑶国国主派人来京都,请公子前去担任太师之位,这难道是真的?”石叔十分疑惑。 “传言未必属实,那月瑶国国主若真能放下以往的恩怨,也不会纵容巫族的人多番刺杀四殿下。就连我们苏家宅院,近来都抓到过好几个刺客了。”苏衍七深思熟虑地说道。 “有人故意在散布流言针对公子你。”石叔插了一句嘴。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满京都想对付我的除了二皇子还有谁?”苏衍七冷冷笑道。陆衡与他见面后不久,京都就流言四起,传言他苏衍七是旷世奇才,若能请他出仕,必能为国效力,推动中兴。 “二皇子心思歹毒,无疑是把公子您放置在火架上烤啊!”石叔惊叹。 苏衍七听后并不惊讶,冷静地笑了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且去将人请进府,我去会会他们。” 随即,他站起身来侧目看向旁边:“嫣姒,给四殿下传信,今日我要与他见上一面。” “是,主上。”嫣姒应道。 皇宫长阳宫内,曜帝正在午睡,因着今日阳光毒辣,殿中有些闷热,曜帝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最终他翻身坐起来,朝吴公公挥了下手,示意他过来伺候。 “吴吉安,陪朕出去走走。” “奴才遵旨。” 曜帝来到太液池边的树荫下,一阵凉风袭来,瞬间令他神清气爽。他负手站在树荫下良久不肯离去。 这时,不远处两个正在修剪树枝的小太监神神秘秘地靠在一起低声交谈。 “陛下如此重视七郎君,他肯定不会前往他国为官。” “那可说不准。否则这么多年,他为何迟迟不愿意入朝为官?还不是因为心存芥蒂,故意推诿。” 曜帝听见他们的谈论,眼底霎时沉得厉害,满脸凝霜。 一旁的吴吉安急忙厉声斥责道。 “谁在那里胡言乱语,惊扰了圣驾,该当何罪!”两个小太监听到他的声音后,顿时吓得腿都软了,惊恐地跪倒在地求饶。 “陛下恕罪,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陛下在此,惊扰了圣驾,请陛下饶了奴才!” “你们刚刚所说是否属实?”曜帝面上已经有些怒气,眼底透着冷意。 ““回禀陛下,我们……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小太监哆嗦着回答道。 “还有什么别处?”曜帝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 “回禀陛下,如今整个京都都在传言此事。我们……也是从出宫采办公公那里听来的。”另一个小太监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得厉害。 “我竟然不知道有这件事?”曜帝目光冷厉,沉吟片刻后扫视了两个小太监一眼,厉声下命。 “你们胆敢私下妄议朝政,给朕拖下去杖杀!” “遵命!”吴吉安躬身领命,向侍卫挥了挥手,两个小太监便被强行拖走。 “陛下饶命啊!”两个小太监惊恐地哀求着。 曜帝面色铁青,双眉紧锁,神情中透着浓烈的愤怒和不满。 “宣苏衍七进宫面圣。” “奴才遵旨。” 京都一处荒废的小院内,苏衍七神色匆忙地走进了一间密室,向里面的人抬手揖礼。 “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你急着来见我可是为了京都近来的流言。”霍云诀冲他颔首。 “这些流言都是二皇子故意让人散播的,恐怕迟早会被陛下知道。我是来告诉殿下,如果我这次不能脱身,还请殿下照顾三小姐。”苏衍七再次向霍云诀深施一礼,神色有些担忧。 “你是担心陛下会因此动怒而迁怒你?”霍云诀有些惊讶。 “陛下那里我自会应对,我是怕二皇子他们还有后招。” “前几日,二皇子身边的幕僚来找过我,想要说服我写退婚书给三小姐,我拒绝了。所以,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再次陷害我。”苏衍七冷笑一声。 “二皇子此番欺人太甚了,我会设法让父皇对你消除疑虑,你且坚持住。” “殿下不可如此。若是你再牵扯进来,陛下定会猜忌你和婉妃娘娘,到那时,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苏家不过是想明哲保身而已,他们何必要苦苦相逼,难道我们承担的还不够多吗!”霍云诀眼中升腾起一团怒火。 “殿下不必担心,陛下那里我自有办法周全。”苏衍七语音淡然,似乎有了应对方法。 “那你一切小心,至于三小姐那里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派人在暗中保护她,她不会有事的。”霍云诀向他保证。 “有你在她身边,我很放心,我相信殿下一定会好好护着她的。”苏衍七会心一笑。 听到这句话,霍云诀的神色一顿,思绪有些繁杂,胸中一阵阵愧疚压抑不住,他面露愧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他满含歉意垂眸道: “表哥对不起,我不该背着你和三小姐私下见面,更不该对她动心。我深感内疚,更是无颜面对你。你怪我、骂我也好,恨我也罢,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去招惹的她,是我对她纠缠不放。” 他虔诚地向苏衍七道歉。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我能助她彻底摆脱二皇子,让她能够平安地度过此生。”霍云诀坦然地看向苏衍七,目光甚是诚恳。 苏衍七听到霍云诀的话,眸中轻闪了几下,沉吟片刻后,他淡淡一笑,表示理解。 “殿下无须对我感到抱歉,男女情爱,本就需要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才更为美好。我深知你二人的心意,愿意成全你们,只是那退婚书如今还不能给三小姐,还望殿下明白。”苏衍七的语气温和,神情平静。 “我明白的,二皇子一日不到,就不会放过她,有你和她的婚约在,暂且还能拖住他一时半会儿,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牵制住二皇子,让他无暇再去顾及三小姐。”霍云诀点了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京都局势突变,殿下恐怕即将卷入进去,没有万全之策,还需避其锋芒,谨慎行事。”苏衍七神色严肃的提醒他。 “我会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出手!”霍云诀默然点头。 “那我就先行离开了,殿下近日且静观其变,不管发任何事,记得,千万不要出面。”苏衍七对他揖了一礼,转身走向密道。 “表哥,多谢你的成全,阿诀此生无以为报,愿来世再报答你的这份恩情。”身后的霍云诀长吁了一口气,释然的对着的背影,弯腰揖礼深表感激。 苏衍七微微顿足,回过头来,豁然笑道。 “你我之间无须言谢!” 第47章 猜忌 苏衍七刚回到府邸,就有一名传旨的太监前来。他迅速的更完衣,匆忙地上了等候着的马车,前往皇宫。 进入宫门后,就见到吴公公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吴公公见苏衍七到来,便直接领着他前往重华殿。 这座殿宇是曜帝日常阅读书籍、练习书法和下棋的专用场所。 苏衍七进入重华殿后,发现曜帝正端坐在棋桌前,用指尖轻叩着棋盘沉思。听到脚步声,他停下动作,仰首一笑,看向殿门口。 “七郎君来了,快来与朕对弈一局。”曜帝冲苏衍七做了个手势。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衍七进去后跪在殿中向曜帝行礼。 “起来!”曜帝示意他免礼。 苏衍七站起身来,恭敬地走到曜帝对面,垂首坐下。 猜子后,曜帝执黑子,苏衍七执白子。 吴公公将棋篓互相调换后,两人全神贯注地开始落子,殿内静谧无声,只能听到棋子磕碰棋盘发出的清脆声响。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人已下至中盘。此时黑棋占据绝对优势,白棋的一段棋筋已被团团包围,稍有不慎就只能束手就擒。 “七郎君,不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可是在欺君啊!”曜帝风眼微眯,似乎在怀疑苏衍七是否已经全力以赴。 “回陛下,臣不敢欺瞒陛下,臣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能稳扎稳打。若是盲目反击,只会得不偿失。”苏衍七含笑回答道。 面对曜帝黑棋凌厉的攻势,他只能一边防守一边思考如何脱困。 “七郎君棋艺过人,朕今天倒要看看你是否能够反败为胜。” “陛下过誉了,臣必全力以赴。”苏衍七颔首回答,并落下一子。 几个回合后,曜帝看着棋盘略微沉吟。他手中的黑子迟疑了好长时间,才最终落下。 此时,棋盘上的白子突然开始发力,一步步将黑子诱入深处。白子下的每一步看似在做无谓的挣扎,实则早已提前布局了好几步。 在曜帝察觉不到的细节中,苏衍七的白子开始猛烈反击,在曜帝的外空里左冲右突,步步紧逼。 曜帝已经下得有些吃力,心中感慨苏衍七实在是太会隐忍了。大概在中盘时他才开始酝酿计谋。之前白棋一直疏于防守,处在下风。 如今黑棋却一步步落入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中,曜帝只好放弃挣扎,开始乱战。随着两人又快速地落下几子,白棋已经完全掌握了局势的走向,而黑棋则已是穷途末路。 “朕输了!”曜帝看着棋盘,幽幽叹了口气,将棋子扔回了棋篓里。 “陛下,承让了!”苏衍七恭敬地向他抬手揖礼。 “七郎君心思缜密,棋艺超群,朕输得心服口服!”曜帝心情大好地舒展开来,微笑着。 吴公公收起了桌上的棋盘,并给两人奉上了茶。 曜帝接过茶盏,低头喝了一口清香的龙井茶,旋即开口道。 “朕今日宣你进宫,除了让你陪朕下棋,到还有一事。”曜帝的目光突然变得严肃,郑重地询问苏衍七。 “七郎君,你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朕曾多次让你入朝为官,但你总是推诿。今日朕再问你,你是否愿意进宫为官?”曜帝双眸微皱,神色难以捉摸。 “陛下恕罪,臣曾答应过先父,并在列祖列宗灵前发誓,此生不入朝为官,还请陛下体恤,收回成命。”苏衍七突然眼神一震,神色略显慌张,急忙起身跪倒在地。 曜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苏衍七,脸上逐渐浮现出愠怒之色。他缓缓开口道:“你年少成名,学识渊博,品德出众,言行也十分谨慎。朕赏识你,想让你进宫来替朕分忧,顺便教教几个皇子。”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双眉紧锁,目光锐利地盯着苏衍七,语气越发沉重:“可你一再推辞,到底是看不起朕这几个皇子,还是对朕有什么不满?” 苏衍七听到曜帝的质问,心中焦虑万分,神色有些慌乱。 一旁的吴公公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腰身也弯得更低了。 沉吟一下后,苏衍七镇定地回答道“臣不敢!” 他表面虽然波澜不惊,但实际上他内心已经非常惊慌和紧张,难以平息的情绪让他感到心神不定。 他眉头紧锁,额上已经浸出了细汗,神情不安地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苏衍七,欺君可是大罪,想好了再回答。”曜帝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苏衍七,语气越发沉重有力。 “臣愚昧,辜负陛下所期,有负陛下圣恩。陛下一向善待臣和苏家,臣对陛下感激不尽。” “陛下爱才之心,臣深感荣幸,但臣不能背离先父之愿,还请陛下宽宥,恕臣不能担当如此重任。”苏衍七神色肃穆地说道,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眼底浮现出一抹惶恐之色。 “可你三番五次拒绝朕,让朕下不了台面,朕确实有些生你气。”曜帝见苏衍七态度诚恳,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然无法掩盖他内心的不满。 “臣深感愧疚,自知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苏衍七语气诚挚地说道,头重重磕在地砖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声。 “罚你,朕还得找个更好的由头。”曜帝侧了侧身子,目光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苏衍七,神色微微凝重,试探性的又问道:“说说,近来你府上来的那群人又是怎回事?” “回陛下,臣之前游历四方,结识的一些朋友,他们此番来只为叙旧,还请陛下明鉴。”苏衍七神色坚定,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不安。 曜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其实早已心知肚明,他知道苏衍七所说的并非全部实情,但是他也不愿捅破这层纸。 毕竟苏家在先帝心中位置十分重要,他也一直遵循先帝遗愿厚待苏家。今日,他宣召苏衍七进宫来,只是为了试探敲打一番,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于是,他缓缓开口说道:“苏衍七,朕待你和苏家、以及婉妃都不薄,谅你也不敢欺瞒朕。” “臣绝无二心,更不敢欺瞒陛下,臣此生只想游历四方,寄情于山水之间,还望陛下成全!”苏衍七坦然回道,头一直叩在地砖上。 曜帝思忖了片刻,随即开口:“罢了,朕也不想强人所难,就依你所愿。”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定的宽容,但眼神却变得略带犀利。 他接着说道:“朕听闻月瑶国有一处风景十分独特,你就替朕好好去瞧一瞧,将那美景画下来,回来也好给朕好好欣赏一番。” “臣遵旨,叩谢陛下圣恩。”苏衍七又磕了一个响头,内心颇为感慨。 曜帝明知月瑶国的巫族一直仇视苏家的人,还故意让他去月瑶国,看来曜帝并没有完全放下对他的警惕和怀疑。 这时,曜帝站起身来,叉着腰扫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苏衍七。 随后,他抬头看了看外面暗沉的天色,神情淡然地催促道:“朕不管晚饭,你跪安!” 他冷哼一声示意苏衍七平身。 “臣告退。”苏衍七缓缓站起身,躬身向曜帝揖了一礼,然后退出了大殿。 曜帝见他走后,在殿中来回踱步许久。 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而又深思,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良久之后,曜帝开口问道:“近日,老四没有和苏衍七走动?” 吴公公垂首回答道:“回陛下,自上次宫宴后,四殿下都未曾拜访过苏府。” “那就好,老四少与他来往是好事。”曜帝轻松了一口气。 “朕最不喜结党营私。苏衍七虽然才华横溢,但现在并无施展之地。朕还是得提防着他暗自和他人勾结。” “先帝嘱咐过朕要厚待苏家后人,朕也已经做到了。但掌控不了的人,朕还不如不要。吴吉安,你认为朕这么做对吗?”曜帝声音虽然平静,但他的双眸却透着深邃而沉重的神色。 “陛下圣裁,自有深意,奴才不敢妄言。”吴公公垂着头,眼帘下掩,恭敬地回答道。 “你个老东西,现在又没外人,跟朕装什么装?”曜帝假意抬脚要踢他,吴公公连忙跪下来求饶。 “陛下饶命啊!” “行了,起来,朕有些饿了,传晚膳!”曜帝收回了脚步,缓和了语气。 “奴才遵旨!” 第48章 妖星 翌日,京都城门口,苏衍七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女声:“七郎君,等一等!” 苏衍七撩开车帘,远远地看到宁子青提着裙摆向他疾跑而来。他心中微微一动,立马叫停了马车,脸上缓缓浮起一抹笑容,快速下车,迎向宁子青。 “七郎君,你要走?”宁子青跑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 “我闲来无事,想再出去游历一番。”苏衍七轻轻一笑,垂眸看向宁子青,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是陛下的意思吗?”宁子青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些许疑虑。 她也听说了京都城里的传闻,昨日深夜,霍云诀翻墙进她园子告诉她,曜帝召见了苏衍七。 今天一早,她听到了他要离开京都的消息,于是急忙前来见他。 “青青,是我自愿想去的。”苏衍七看着宁子青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顿了一下,神色略显凝重,“你和四殿下要多加小心,特别要提防二皇子。他已经对你势在必得。” “我不怕他!”宁子青神色严肃道,面露寒冰。 苏衍七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若与他硬碰硬,你一个弱女子讨不到一点好处,你要学会隐忍。” “四殿下答应过我会好好保护你。如果有危险,你就去找他帮忙,明白了吗?”他紧接着说道,脸上流露出一抹忧虑之色。 “明明再等几天,就可以彻底打压二皇子,没想到他们动手这么快。”宁子青的神色变得肃穆,眼底透露出一丝森寒的杀气。 苏衍七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惊人变化,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苏衍七沉声问道,他的脸上充满了忧虑和担心。 宁子青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赶紧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微笑回应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陛下对七郎君你太不公平。只要好好分析这件事情,就可以发现这是别人在故意陷害你。而他却要让你去月瑶国,到底是何用意?” “青青,慎言,不可妄议陛下!”苏衍七厉声提醒她。 宁子青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她继续说道:“还是说,他心里其实早就对你心存芥蒂,这次只不过趁此机会故意试探你!”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虽然人们常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宁子青却觉得皇家最为无情。为了权力,人人皆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他人性命犹如蝼蚁,任由他们肆意摆布。 “快住口,你这样无端揣测陛下,迟早会闯下祸端,你不要命了!”苏衍七脸色微沉,一把拉过她,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定定地看向宁子青那张致雅清冷的脸。 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张脸变得越来越陌生,让他产生了一种疏离感。 “七郎君,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傻,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一味的屈服,此生还有何意义?”宁子青目光深幽,心头漫过一层阴霾,但脸上却透露着一股不羁的神色。 苏衍七听了她的话,眸中忧虑重重,内心更是五味杂陈,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感伤涌上心头。 他深深看了宁子青一眼,目光迷离又苍茫,最终,苏衍七神色肃然道:“一切小心为好!” “我走了,你多保重。”苏衍七收回视线,温润的眉目间漫上了解不开的千愁万绪。 随后,他转过身去,快步翻上了马车。 “那就祝七郎君此行一路平安,一帆风顺!”宁子青轻轻地向苏衍七道别,但马车中的苏衍七却没有回应。 隔着马帘,他们仿佛被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马车内,嫣姒愤愤不平地说道:“主上,我赞同三小姐的话。我们一再退让,陛下还是这样对待你和苏家,我们为什么不反抗?” 苏衍七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厉声喝道:“住口!” 苏衍七皱了皱眉头,目光却十分冷静,随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此番我是以退为进,为了四殿下和婉妃娘娘,还有苏家,我必须忍。”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后,温和的面容上突然散发着寒气:“二皇子不是说我护不住三小姐和苏家吗?那我就让他看看,我到底护不护得住!”说到最后,苏衍七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狠厉和森森寒意。 他语音似冰,神色严肃,随即又命道。 “传令下去,让潜伏在月瑶国的暗桩收网,我要给二皇子送上一份大礼!” “是,主上!”嫣姒应道。 “走!”苏衍七面色阴沉如墨,身姿笔直地坐在车厢内,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森冷而威严的气息,与之前温润儒雅的形象截然不同。 嫣姒示意马夫出发,马车缓缓驶离了城门口,远去的马蹄声逐渐消失在宁子青的耳畔。 宁子青凝视着苏衍七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脸色有些复杂。 然后,她转身回城。 城门上,二皇子负手而立,双眼阴鸷地冷喝着身后的陆衡。 “陆衡,我让你逼迫苏衍七写退婚书,你把人弄出京都,还怎么写退婚书。” 一身深蓝衣袍的陆衡背靠在城墙上,悠然地看着二皇子,嘴角挂着微笑。 “殿下,人都被赶出了京都,您何必还在意什么退婚书?这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陆衡一脸轻松自如。 “现在佳人可就在您眼前了,没了苏衍七,殿下可以大胆的去追求三小姐。等殿下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哪里还想得起被陛下赶出京都的苏衍七来。”陆衡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些许调侃。 “你可真是狠毒,这招离间计已让父王疑心苏衍七。”二皇子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我猜父王已经打算放弃他了。才会把他赶去月瑶国,谁不知道月瑶国的巫族对苏家那可是恨之入骨。他这一去,能不能活命都保不准。”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得意和嘲讽。 “陆衡,你这招借刀杀人,可真是妙!” 二皇子看向陆衡,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欣赏和赞叹。 “木秀于林必摧之,陛下留不住的人,他又不想亲自动手除掉。”陆衡收起折扇,淡然说道,表情中带着一丝讥讽。 “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活不活得了,那就要看他苏衍七的本事了。” 陆衡走到城门上的边墙前,注视着苏衍七消失的方向,眸中闪烁着一丝期待,神色淡漠道:“不过,我也不想他死得太早了。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下,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把死棋变成活棋。” “你留在我身边,倒是有点屈才了!”二皇子不由感慨道。 陆衡神色一怔,心下一凛,连忙垂首欠身回道。 “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在下心甘情愿留在殿下身边,尽犬马之劳,定当竭尽全力,助殿下成就大业!”陆衡面色平静,但眼中流露出一丝敬畏和恭敬。 “有你这话,本殿下就放心了,不过这三小姐脾气可烈得很,本殿下未必能讨她欢心。”二皇子微微皱起眉头,一脸担忧。 陆衡却神情淡定,轻松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殿下不妨试试。”他摇着手中的折扇,似乎并不认为追求宁子青是一件难事。 二皇子侧目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这才满意的离开。 苏衍七走后,京城不过平静了几日,就有一则新的流言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起初,这则流言只是由一些幼童口耳相传,人们并没有太在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听到类似的传闻,并且在茶楼、酒楼等场所中纷纷讨论,这才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 霍云诀靠在四方楼雅间的窗户边,神情悠闲地眺望着外面的街景,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对某件事情心知肚明。 “天有异象,妖星现世,曜遮紫薇,灾祸降至!” “宁子青,这番妖言惑众的谣言,你也信?”霍云诀不由一笑,侧目看向正在喝酒的宁子青。 “你都说了是谣言,我们信不信并不重要。”宁子青搁下酒杯,眉眼一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但如果要让整个京都和全天下都相信这个谣言,那就需要再添几把火了。”宁子青的笑容更加明媚,脸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微微泛起红晕,更显得娇美动人。 霍云诀走近她,俯身凑近她的脸,神情凝重地问道:“你确定三日后,妖星会从北方而来,坠落在京都吗?”他的语气低沉而严肃,眉头紧锁,似乎还有些不确信。 “殿下若是不相信,那就和我赌三坛桃香醉!”宁子青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抬起头笑道。 “你就这么爱喝这四方楼的桃香醉?”霍云诀伸手,将掌心轻轻贴在宁子青巴掌大小的小脸上,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脸颊,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 “这四方楼的桃香醉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你要不要尝尝?”宁子青拿起桌上的酒壶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 “尝尝?”霍云诀轻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明艳动人的面容,眼中浮起一丝暖色。 第49章 你好甜 “酒杯给我,我给你……唔。”宁子青伸手去拿霍云诀的酒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霍云诀垂首吻上了她的唇。 宁子青身子一僵,手中拿着的酒壶滑落倾倒在了桌上,剩余的酒洒了出来。 她余光瞟了一眼酒壶,觉得有些可惜。宁子青微微拧眉,眼睛瞪着正在亲吻她的始作俑者,脸上透着几分不满和怒气。 霍云诀见到宁子青神思分散,毫不犹豫地勾过一把凳子坐了下来,将她紧紧地揽进怀中,开始更加激烈地吻她。 宁子青在他怀里没挣扎两下,就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借着些许酒劲,开始青涩地回应他。 霍云诀眼中浮现出一片喜色,他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则紧扣她的后脑勺,迫人地、灼热地吻着她,像是想要将她嘴里所有甜美的酒香都吸走。 霍云诀垂下眼帘,不经意地瞥见宁子青眉目间那自然流转的动情妩媚。 她就像刚绽放开的鲜花一样,娇艳迷人,让他心神荡漾,欲罢不能。 宁子青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她的脸颊开始发烫,耳根慢慢红透,她伸出手抓住霍云诀胸前的衣襟,缓缓闭上了双眼,完全沉浸在他深情而炽烈的亲吻之中。 良久之后,霍云诀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宁子青的嘴唇。他垂眸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被他亲得红润的唇瓣,心中感到无比满足。 他嘴角微微翘起,眼底还残留着浓郁的情欲,他将唇角抵在宁子青的眉心处,缓缓开口:“你好甜。”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些微喘息,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份甜美的滋味。 “你让我起来。”宁子青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抬眼望着霍云诀那张精致俊逸的脸,有些迷醉。 霍云诀轻轻扶起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握紧她的指根,眸色微深。 “你说得对,这桃香醉确实是好酒。”霍云诀下颚轻轻蹭着宁子青的秀发,他的喘息声在她的耳畔回响。 宁子青心头不禁一跳,软在他的怀里,思绪还停留在刚才他温情的亲吻中。 她懒洋洋地动了一下身体,柔声说道:“你刚刚弄倒了我的酒,得赔给我!”她抬眼望进霍云诀的眼底,双目温柔。 “赔,你要多少我都赔给你,若是还不满意,我把我的心也赔给你。”霍云诀宠溺地哄着宁子青,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眸,嘴角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弧线。 宁子青弯着眸子笑了笑,将耳朵贴在他的心房上,听着他的心跳声,然后低声地呢喃道:“我可以叫你阿诀吗?”她的声音柔软而温情,如同春日的微风一般轻盈动听。 “荣幸之至。”霍云诀亲吻着宁子青的秀发,满怀柔情地回应着她的话语。 “阿诀,我心悦你。” 宁子青软绵绵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让他的心跳加速,内心充满了狂喜。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宁子青的鬓发,连指尖都在发烫。 “青青,这是我此生听到最美的几个字了。”霍云诀的双眼饱含着深情,握紧宁子青的指尖,忽然收紧,无法掩饰内心涌动的爱意。 五月的风吹拂着御花园,夹杂着一丝暖热,天气温和,花儿盛开,草木葱茏。曜帝和皇后正与妃嫔们悠然地举办着品茶会,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每个妃嫔面前的茶席都是由她们亲手布置,各种精致的碧玉茶壶、白瓷茶杯等装饰让人眼花缭乱。 她们还搭配上了一些插花、焚香以及挂画来点缀,与茶具摆放在一起看起来特别的雅致。 只见有些茶席上放着柳枝,有些则在花瓶里插着应季的鲜花。 魏昭仪的茶席上放了一个白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束枯萎的莲蓬,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小佛像,给人一种禅意十足的感受。 而皇后娘娘的茶席上则直接用了一幅字画当作桌旗,上边摆放着文房四宝。由于皇后娘娘平时喜欢练字,所以布置得简单明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其中最别出心裁的当属月妃。这次,她花了大量心思来布置。 在她的背后,挂着一幅引人入胜的水墨荷塘图,这幅画作是前朝大家的杰作。画的两边还挂着斗笠和蓑衣,令人感受到一种清新自然的气息。而茶席旁的地上插着竹枝,凉风拂过,竹影斑驳,意境可谓是雅致至极。 曜帝一时来了兴致,踱步走到月妃的茶席面前。 “爱妃今日真真是用心了,快给朕品品你的茶!”他满怀期待地对月妃说道。 “谢陛下夸张,请陛下稍等片刻。”月妃微笑着对曜帝颔首,她熟练地取茶、烫杯、洗茶、冲泡,手法一气呵成,最后将茶汤倒入一个莲花形状的茶杯里,双手恭敬地奉给曜帝。 “月妃冲泡的茶汤香高味醇,极好。”曜帝接过茶杯,啜饮了几口,赞叹道。 “陛下要是喜欢,臣妾每日都可为陛下泡这样的茶。这茶是清明时节采摘的,臣妾见这茶叶质柔软,色泽绿翠,口感也十分甘醇,甚是喜欢。”月妃被曜帝夸得笑脸盈盈,心情愉悦。 “爱妃如今是愈发的懂事了,你这娴熟的泡茶手艺,背后肯定下了不少功夫练习!”曜帝神情愉悦地看着她。 月妃历来不喜欢这些风雅之事,以往都会借故推脱不会出席,今日却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一面,让曜帝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 “吴吉安,回头把空悔大师那套青瓷茶器送到月妃宫中,朕以后得空就去她宫中品茶!” “奴才遵命。”吴公公躬身回道。 “臣妾谢过陛下,陛下还想要再饮一杯吗?”月妃抬眸微笑着,伸手去接曜帝手中的茶杯。 然而,她的衣袖不小心碰到了花瓷碗里插着的山茶花,那红艳的花朵从枝条上整朵折断掉在了地上。 这个小小的意外立刻引起了对面叶美人的注意。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咦”,脸上更是疑惑不解。 魏昭仪见状,立即高声询问道“叶美人,是怎么了?” 曜帝背对着听到她们的声音,忙转过头去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叶美人问道:“叶美人,怎么了?” “回陛下,臣妾只是不解,这山茶花为什么会出现在月妃娘娘的茶席上?“叶美人立即起身跪在一旁,垂首回禀道。 她皱起眉头,神情显得甚是不解。 略微沉吟了下,叶美人接着说道:”我记得茶席历来在插花要求上是不能用山茶花的。之前并没有留意到月妃娘娘的茶席,直到刚才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山茶花才觉得很奇怪。” “打扰了陛下品茶,请陛下恕罪!”叶美人恭敬地回道。 听到叶美人的话,曜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心中也是不解,他看向月妃,月妃也是满脸疑惑,她阴沉着脸,对着贸然出面的叶美人大声斥责道。 “你口出胡言,这山茶花为何不能出现在茶席上?本宫觉得这山茶花红得如此艳丽,与本宫今日布置的茶席相得益彰!” 月妃生气地怒瞪了叶美人一眼。 之前她去花房挑选插花用的鲜花时,一个小太监建议她选山茶花。 因为在她雅淡的茶席布置中,一朵红艳的山茶花放置在茶席上会让人眼前一亮,增加一抹绚丽的色彩,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月妃本来就对茶席一窍不通,觉得那小太监说得很有道理,就选了一盆红艳的山茶花盆栽带回去养了几天。 今日才选了其中开得最好的一朵用来装饰,没想到这花如此娇嫩,稍微一碰就被折断掉落。 “月妃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多嘴了,还请娘娘息怒。”叶美人压低了头向月妃赔礼道歉。 这时,曜帝倒有些好奇了,他看向叶美人,追问道:“朕倒是头一次听说,你且说来听听。” 不远处的皇后和婉妃神情立刻变得有些紧张。 “这……陛下,臣妾不敢说。”叶美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月妃,心中忐忑不安。 曜帝见她犹犹豫豫,脸色微沉,有些不满,随即扬声道,“朕让你说你就说,你还想抗旨不成。” 妃嫔们见曜帝起了怒意,吓得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心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叶美人踌躇了片刻,轻声回复道。 第50章 断头花 “此花又名断头花,它在凋谢时不会一片片掉落,而是整个花朵直接从枝头掉落,犹如被砍头一般,故视此花不吉利,茶席尤为忌讳此花,历来是不会选择用它来插花的。” “放肆!”曜帝一听到“断头”二字,满脸震怒,刚刚喝了月妃的茶,山茶花就掉落下来,这已经触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陛下息怒!”皇后和妃嫔们都吓得跪倒在地。 “陛下,你休要听她胡说,臣妾可从未听过什么断头花啊!”月妃脸色大变,急忙解释道。 “你住口!”生性多疑的曜帝陡然升起一团怒火来。 他怒瞪着月妃,大声斥责道。 “月妃你今日是何用意,是盼着朕早死吗?啊?没被你的茶毒死,还想砍朕的头,你这毒妇,仗着你身后的千晔国,从不把朕和整个后宫放在眼里!” “陛下,臣妾从没有想过要陷害你,臣妾并不知道这些,那清明茶也没有毒的,陛下,你要相信臣妾啊!”月妃慌了神,立马起身跪在曜帝跟前求饶。 “呵,清明茶,朕刚刚喝的茶原来叫清明茶,月妃,你是巴不得朕马上驾崩,好让你的鸿儿坐上那把龙椅!”曜帝面容阴沉,气势汹汹,状如黑云压城,让人感到仿佛暴风雨即将来袭。 “陛下冤枉啊,臣妾绝无此心,臣妾只是出于感激之情,想要学习茶艺来取悦陛下,臣妾根本不知道这些!” 月妃惊慌失措地不停辩解,脸色如同死灰一般。 她当年被迫嫁到南曜国和亲,对并不喜欢的曜帝从不想要去讨好他。 但为了二皇子的前程,她努力设法缓和与曜帝的关系。 没成想现在却陷入了这样的局面。她气急败坏地抓住曜帝的衣袖,仰头委屈地看着他。 “皇后,你来说说!”曜帝看到她一脸无辜的表情,稍微平复了下心情,便转头问跪在身后的皇后。 皇后垂着头不敢抬起,沉吟了一下,方道。 “回陛下,叶美人所言属实。在我们南曜国,历来不能将山茶花用于插花出现在茶席上。”皇后轻声低语,神情略显忧虑。 “臣妾认为月妃妹妹可能并不熟悉这些规矩。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陛下饶恕她!” “请陛下饶恕月妃娘娘!”其他妃嫔见皇后都帮月妃求情了,也跟着附和道。 曜帝沉思片刻,面色才稍稍缓和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厉地扫视众人,最终停在月妃身上。 “月妃,朕饶你这一次无知之罪,但必须给你个教训以戒往日之不逊。望你从此以后谨言慎行,再犯则不轻饶恕。”曜帝声音越来越冷。 “传朕旨意,月妃殿前言行失当,对朕不敬,即刻闭宫禁足三个月。三月之后,非昭不得觐见,你就呆在你的婵镜宫里好好给朕反省反省!”说完,他看向侍立在侧的吴公公命令道。 这些年来,曜帝第一次对月妃发起如此大的火,哪怕她以前跋扈,欺负了后宫一个才人,致使那个才人小产了,曜帝也没有严惩她。最多是斥责了她几句就算了事。 然而这一次,尽管曜帝龙颜大怒,但他仍然留了些余地,没有给月妃过度的惩罚,不过是因为曜帝还顾及她身后的千晔国。 月妃听完曜帝的话,恭敬地跪在地上谢恩。 “臣妾谢过陛下恩典,必定遵照陛下教诲,好好反省思过!” 随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叶美人,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神色,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她镇定下来,慢慢地起身,她的膝盖有些发软,但仍然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直。 她身旁的桂嬷嬷见状,快步上前搀扶住了她,缓缓走出了御花园。 此时,月妃心中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屈辱感,心中暗暗发誓要报此仇。 月妃退下后,曜帝已没了心情再去其他茶席上品茶,他倦怠地扬声道:“吴吉安,起驾回长阳殿!” “奴才遵命。”吴吉安恭敬地应道。 曜帝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他双手负在身后,眼中还带着几分怒意。 就在他还没走出两步,御花园一处花坛前跪着的宫女突然惊呼道:“啊,这是什么啊?”曜帝停下脚步,转过头凝视着宫女惊讶的表情。 皇后神情凝重地赶紧起身走上前查看,曜帝和妃嫔们也迅速围拢过来。 众人围到花台前,只见空地上一群蚂蚁蠕动成一个“亡”字,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面露恐慌,心中都感到非常不安。 众人怕激怒曜帝,小心翼翼地急忙退到一旁,连皇后都微微垂着首不敢看曜帝。 御花园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曜帝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不稳地向后退了两步,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怒吼道:“放肆!”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御花园,惊得周围的鸟儿四散飞逃。 “陛下息怒!”众人吓得跪倒在地,面露恐惧和惊恐。 皇后神色紧张,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妃嫔们更是纷纷垂下头,不敢动弹,生怕自己成为曜帝发泄怒火的对象。 唯有跪在角落里的叶美人,唇角微微上扬,目光锐利如刀。 曜帝头痛欲裂地用手扶着额角,眼中燃起一股愤怒的火焰,最后大声怒喝道“来人!给朕把这些都撤了!以后再也不许办茶席!” “是!”众人恭敬的应道。 曜帝双眼鸷冷,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满脸森寒。他的额头微微见汗,身体也有些摇晃,显然是刚刚的怒喝让他更加头疼难忍。 “陛下,您的身体要紧,请速归回长阳殿休息。”吴公公声音柔和,试图缓解曜帝的情绪。他见曜帝神色不对,立马上前搀扶住他。 他一边轻轻拍着曜帝的后背,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免他跌倒。 曜帝在吴公公的搀扶下离开了御花园。 此时,跪在地上的魏昭仪不动声色地比画了一个轻微的手势,身后的宫女迅速领会,悄然退了出去。 夜深人静时,卫屿翻进曦园,将魏昭仪从宫中传递出来的纸条交给宁子青。 宁子青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一切顺利”。 她抿嘴一笑,将纸条点燃,并随手扔在了地上。 告诉殿下,通知谭唐做好准备,等着陛下宣他面圣!”卫屿点了点头,迅速翻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宁子青用手拂了拂耳边的长发,眼神清冷地望着窗前已经凋零的海棠花盆栽,神色淡然。 长夜漫漫,星月暗淡无光,这天终究是要变了。 二皇子府邸书房内,陆衡垂首站在案前,缄默不语。 坐在椅子上的霍云诀目光幽暗,脸色铁青。 静默良久后,霍云泓首先打破了沉静,“你还是不想让本殿下进宫去给母妃求情?”他冷冷地抬眼扫了陆衡一眼。 “万万不可!如果殿下现在进宫去求情,只会火上浇油,陛下不仅不会宽恕月妃娘娘,还会疑心起殿下你!”陆衡极力劝道。 “那可是本殿下的母妃,我这个做儿子的难道就不能去为她求情吗?要是让母妃听说我这样对待她,岂不是让她更加寒心?”霍云泓愤恨的一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上。 “殿下,与其去向陛下求情,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帮月妃娘娘洗清这罪名!”陆衡向他建议。 “你是怀疑有人故意陷害母妃?” “我确实心存疑虑。按理说,这个季节月季花已经都开败了,花房里怎么还会有呢?这是其一。” “另外,教授月妃娘娘茶艺的老嬷嬷也很可疑。她是宫中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山茶花是断头花这个忌讳。”陆衡沉思片刻后回答道。 “又是清明茶,又是断头花,怎么会这么巧同时让月妃娘娘都放到茶席上去?殿下还是派人仔细查查!”陆衡提醒道。 “简直岂有此理,竟然敢加害母妃!若是被我查到,我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霍云泓面脸戾气,他目露凶光,浑身散发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还有一件事,京都最近流传一则谣言,殿下是否要借此机会对太子下手?”陆衡眼中闪烁着一丝亮光,认为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本殿下略有耳闻,只是一则谣言而已。怎么可能用这个来对付太子?我知道你痛恨太子已久,渴望让他下台,但如今母妃在宫中出了事,本殿下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对付他!”霍云泓烦躁地揉着额头,眉头紧锁。 “难道殿下就没怀疑过陷害月妃娘娘的是太子吗?”陆衡语气凝重地问道。 第51章 鹬蚌相争 “此话怎讲?”二皇子双手叩在一起撑着下巴,眼神渐渐变得深沉,心头涌起一阵阴霾。 “月妃娘娘出事,谁获利最大?自然是太子,他早就对殿下你积怨已久,眼看千晔国的公主要嫁给殿下你,他怎能不怀恨在心,如今月妃娘娘被陛下责罚禁足不说,之后就算解禁了,未经陛下召见,她想见一面都难。” “殿下在宫中失去了月妃娘娘这个得力的帮手。之后要想在陛下那里荣获恩宠,比以前更加困难。”陆衡表达着自己的担忧。 “霍云景这个浑蛋,竟然打出这个主意!”二皇子气得将书案上的摆件掀翻在地,眼中满是怒气和戾气。 “殿下息怒,现在我们先暗中查一查今日之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的。如果查出确实是太子所为,我再为殿下出谋划策反击过去!”陆衡欠身揖礼道。 二皇子眼底的冷肃之色愈发浓重,沉吟片刻后,他冲着门口冷喝道:“来人,给我查!” “是!”暗卫跪地抱拳应道。 东宫里,太子冷漠地坐在殿中,手中摆弄着一块青玉。看到太傅王明启进来,他连忙收起青玉起身去迎接。 “舅舅,你来了。”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王明启向他行礼,太子连忙扶着他的手阻止道,“舅舅在本宫这里无需拘束,不必多礼。” “太子是储君,礼数不能少。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参老臣一本,陛下肯定会怪罪的。还请太子殿下让老臣行完礼。”王明启一脸严肃地提醒他。 太子只好作罢,王明启又重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恭谨地退到一旁站直了身体。 “舅舅前来是为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太子温和地问道。 “老臣已听闻今日御花园所发生的事情,甚感意外,但是细细一想,月妃在后宫跋扈多年,她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中,更是树敌颇多。” “如今被陛下责罚倒也不奇怪。只是老臣想不明白,今日之事到底是谁在背后出手的?” 太子沉思片刻,语气淡漠地回答道:“本宫也是十分好奇,能把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让父王成功疑心月妃和二皇子,这样的手段倒是高明。” “都说蛇打七寸,他这一出手可是把月妃和二皇子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明日早朝,咱们再让人狠狠参上几本,也好好敲打下我那不敬兄长的二弟!” 太子冷哼一声,心中对二皇子早就不满了。平日里处处与他作对,曜帝对他也十分看重,朝中很多大事都让他参与。 现在更是为了获得千晔国的帮助,要迎娶公主当他正妃,这样一来,二皇子的靠山将会越来越大,让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一想到这里,太子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殿下万万不可。如果你此时叫人参二皇子和月妃,只会让陛下疑心是你故意陷害打压他们。” “这样做只会让我们得不偿失,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老臣认为殿下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二皇子会有什么反应。”王明启一脸严肃地建议道。 太子思忖了片刻,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随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这背后的人,本宫认为还是要再查一查。无论他是敌是友,至少他的目的和我们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铲除月妃和二皇子。如果能和我们联手一起对付他们,就再也不怕他们翻身了。”太子眸子徒然的亮了亮,有些期待。 太子说完后,王明启却神色严肃地提醒他: “殿下还是谨慎行事较为稳妥。月妃今日惹怒陛下,换做旁人,早就被处死了。可是陛下却只是下旨禁足,这表明陛下还是有些忌惮月妃身后的千晔国,才会对她手下留情。” 太子听他这么一分析,也十分赞同。他眉眼冷了几分,思绪变得有些复杂,不知该从何下手。 半晌之后,他抬眼问道:“我们就这样等着吗?”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想给二皇子致命一击。 “我们只能等着,看陛下的态度再做打算。”王明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就依舅舅的,本宫就耐心地再等等。”太子只好作罢。 “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舅舅慢走,夜深路滑,多加留意脚下。” “多谢殿下关心。”王明启朝他行了告退之礼,转身退了出去。在殿门口,他看到一个太史局的人被一名太监领着走来。 “见过太傅。”那人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垂首向他问安。 “这是什么?”王明启疑惑地看着木匣子,问道。 “回太傅,近日连州大旱,陛下要设坛祈雨,命太史局挑选一个吉日。今日太史令让我将推算结果呈给太子殿下。”那人回答道。 “原来如此,快进去。”王明启收回视线,踏步离开。 此时,天空已经黑得深沉,星光也被遮盖了一片。只有那弯月仍悬挂在天幕之上,透过朦胧的云雾,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谭唐从东宫出来,准备回太史局。这时,一个太监急忙叫住了他。 “谭少监,陛下有旨,宣你去长阳殿问话。” “臣遵旨,请公公前面带路。”谭唐欠身回答道,跟着太监向长阳殿走去。 走在狭长的宫道上,谭唐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此时,四周漆黑一片,静谧的只能听见他和走在前面那个太监的脚步声。 太监手里拎着的宫灯在他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令他感到有些头晕。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宁子青那张清冷如皎月的脸,明明那么洁白无瑕,不沾尘世的绝世容颜,为何会如此算计人心? 谭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整理好思路。他开始思考着该如何组织好言辞,在陛下面前表现得从容淡定,才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随着前方的路越来越明亮,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长阳殿。 太监在殿门口躬身向殿内回道:“回禀陛下,谭少监到了。” “让他进来,把门关好。”里面传来曜帝浑厚的声音。 “是。”太监示意谭唐进去,谭唐整理了下官服,恭敬地走了进去,跪在殿中向曜帝行礼。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今日太史令没有进宫来吗?”曜帝撑着额角,神情疲态尽显。 “回陛下,近日天象有所异常,太史令忙着观测星象。又因连州大旱,准备设坛祈雨一事无法抽身,还请陛下见谅。”谭唐垂首回道。 “你说天有异象?”曜帝皱起了眉头,明显地感到有些不安。 “回陛下,北方星空近日有一颗亮星正在移动,太史局正在观测记录,不日就会有结果。” “亮星?我怎么听传言说有妖星现世?”曜帝的脸色微微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疑虑。 “这……谣言也不可尽信,臣认为应该用正确的眼光看待星象之说。”谭唐沉吟片刻,镇定地回答道。 “只是。” “只是什么?”曜帝见他神色肃了几分,欲言又止,不禁有些疑惑。 “回陛下,这颗亮星所在的方向,正是千晔国和南曜国的边境之地,而最近又有不少边境城池发生了点异常情况,这让人不禁多了一些担忧。” “并且,以目前推算的星轨来看,这颗亮星将会从北方逐渐向东飞行,并带着火流星穿过京都上空。届时可能会对京都造成极大的威胁和危险。还请陛下早作准备,以免发生任何不测之事。”谭唐解释道,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和客观。 “你说这颗亮星会从北方向南曜国的京都上空飞行?”曜帝听他这么一说,面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更是带着一缕诧异。 “回陛下,是的。但是这只是正常的星象变化,陛下不必过于担忧。只要做好防备措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谭唐仍然垂着头,神情略微有些紧张,手心已经渗出了细汗。 曜帝默默听完,没有再开口,少顷,见他眉前阴云重重,神色复杂的低声道。 “朕知道了,你退下!” “臣告退。”谭唐如释重负的退出长阳殿,心想曜帝应该没有怀疑他,他面露喜色,心情大好的加快脚步向宫门走去,准备向霍云诀和宁子青交差。 第52章 心计 侯府曦园,宁子青正沉浸在熟睡中。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响动将她惊醒。 “霍云诀,你翻我园子是不是上瘾了,有什么事你就让卫屿来通传。”宁子青气恼地坐起身,看见从窗户翻进来的霍云诀,她连忙伸手摸出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 “夜会佳人,何乐不为?”霍云诀将窗户关好,走到床前撩开床幔,坐在了她面前。 “无耻!”宁子青睨了他一眼,轻嗤道。 “还有更无耻的,你要体验一下吗?”霍云诀看向她,嘴角一勾,然后迅速凑上去亲了她一口。 “你不仅无耻,还不要脸,你好歹是个皇子,也不注意下自己身份,传出去你颜面何存?”宁子青捶了他一拳。 “你对我是愈发的凶了。”霍云诀不满的抱怨她。 “后悔了?现在跑还来得及。” “绝不后悔,死都要死在你的温柔乡里。”霍云诀抿住嘴忍不住偷笑道。 “霍云诀,你简直就是个无赖!”宁子青生气地转过脸去。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气坏了我会心疼的,我不逗你了。”霍云诀见她生气,立马低头认错,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 “说,又有什么好消息?”宁子青依偎在霍云诀的怀里,伸手捏住了他的指根。 “今晚陛下宣了谭唐去长阳殿,我的人看见谭唐安全出了宫门,才回来向我汇报。”霍云诀正色道。 “陛下应该是对二皇子起了疑心了,我们且等着,和亲的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宁子青听闻谭唐把事情办妥了,轻声笑了笑。 “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何还要让谭唐特意去一趟东宫?难道你想把太子也牵扯进来?”霍云诀对宁子青这个行为感到疑惑。 “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斗不是一天两天了。御花园的事情,二皇子迟早会起疑心,派人去查证。” “即使魏昭仪做得非常隐秘,我还是担心二皇子会查出端倪。”宁子青一想起二皇子曾经的手段,沉下脸来。 接着,她继续说道:“与其这样,我们不如将水越搅越混,让他们相互猜疑、消耗彼此的力量。我们坐山观虎斗,岂不更好?”说到最后,宁子青得意的抬头望着霍云诀的眼睛,期待他的赞赏。 “宁子青,在算计人这方面,我真是佩服你,给人设的陷进一个接一个,让人毫无喘息之机。”霍云诀低头,将下颚抵在了她的额头,赞叹道。 “扬汤止沸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做就把事情给做绝了,一点后路都不要给对方留。”宁子青眼中厉色闪。 随即将手放进了霍云诀温热的掌心。 霍云诀收拢指根,紧握住她纤细的手,唇角蹭着她的耳尖,脸上浮露着一丝柔情的笑意。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宁子青开口问他:“对了,千晔国送来的战马你可都找回来了?” “只找回两匹,其中一匹是在齐承泽那里找到的,我查过了,他确实是在马市买的,还有一匹是金翼军追捕流寇时找回来的。” 一想起这件事,霍云诀就感到有些窝火。他前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进行搜查,可流寇的踪迹却一点也没有。 剩余的战马也没有找到,千晔国的使者也找他闹过好几次,曜帝更是将他痛骂了一顿。 “把那两匹战马都杀了!”宁子青平静的说道。 霍云诀眸中一震,下意识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又没让你光明正大的杀,叫人暗中做点手脚,让人看起来是意外死的不就好了。”宁子青神色从容的解释道。 “你是想让陛下深信这一切都是因为北方的妖星作祟,让他对千晔国更加避讳?” “正是如此。” “可是做得狠了,会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霍云诀有些担忧。 “不会,本来我以为,我们这次能将二皇子和月妃彻底打压。可是以陛下目前对月妃的态度来看,他还是会因为千晔国对他们有所顾忌。” “等时间久了,这件事逐渐淡出他的视野,陛下定然又会恩宠他们。”宁子青一想到曜帝对月妃手下留情,心中一阵冷笑,双眸中满是冰寒。 “我们现在能做的,是要在陛下心中扎下一根刺,让他时刻提防着二皇子和月妃,以防他们图谋不轨。” 宁子青说完,侧身坐了起来,神色淡然地看向霍云诀,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霍云诀伸手拦过她的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道:“那好,我让人私下去办这件事,你接下来尽量减少外出,等过了这个风波,我带你去散散心。” 霍云诀垂眸凝视着她的眼睛,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眼中满是眷恋之情。 “我走了,你快睡!”最终,他依依不舍的放开她,起身放下床幔。 但在离开前,他又停了一下,开口问宁子青:“对了,上次在宫中帮你说话的叶美人,你可还有印象?” 宁子青对霍云诀突然问起叶美人,感到有些奇怪,她沉思了片刻,笑道:“我还记得,她的舞姿甚美。” 宁子青回想起叶美人,脑海中浮现出她在鼓上跳舞的妖娆身姿来。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觉得她有些可疑。”霍云诀嗔怪她想歪了。 “可疑?她有什么可疑的?”宁子青不解。 “今日在御花园,是她指认了月妃茶席上的山茶花,魏昭仪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向陛下说出了山茶花是断头花的由来。” “我很是奇怪她为什么要帮魏昭仪,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霍云诀对叶美人的此番举动感到十分的困惑。 “会不会是因为上次跳舞月妃讽刺了她,让她怀恨在心,所以才伺机报复月妃。” 宁子青一时也没有任何头绪,她前世并未有留意到后宫中有叶美人这个人,也许是因为位分低,不受曜帝宠爱,所以没有在意。 “但愿,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上次嘉柔郡主被马蜂窝砸中之前,我感到附近有武功高强的气息。事后我特意去查探过,那马蜂是被人故意打落下来的。” “我在事发现场附近找到了一根银针,与我之前在侯府祠堂被巫族人偷袭时,那人射出的银针完全一样。\" “难道巫族的人已经混进了皇宫?”宁子青听霍云诀说起此事,感到有些吃惊。 “有这个可能,总之我还是怀疑叶美人,回头我让人查下她的底细。” “也好,查一下放心些。”宁子青赞同道。 “那我走了。”霍云诀将床幔替她遮好,转身翻上窗户跳了出去。 宁子青等他走后,重新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心中也开始生出疑虑。 翌日,早朝上,朝臣们纷纷上奏,称千晔国使团送来的战马惨死在了马厩里,死状十分惨烈,眼睛里还流出了血泪。千晔国的人闹着要进宫讨个说法,但被禁卫军拦了下来。 面对此事,朝臣们意见不一。一些人主张彻查此事的真相,另一些人则认为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或者疾病导致的,不能轻易答应使团的无理要求。 二皇子的神色平静,他安静地站在殿中听着朝臣们的激烈争论,没有插话或发表意见,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关心。 站在另一边的太子,侧目扫了二皇子一眼,嘴角轻哼了一声。他觉得今天二皇子装得相当稳健,自己都没机会对他发难几句。 曜帝面色凝重地坐在大殿内,听着朝臣们吵得热火朝天。 他正想发火之际,太史局的人来上报,称今晚北方的那颗亮星将向东飞来,会途径京都上空。 他们担心这会引起百姓的恐慌,请求曜帝下旨今晚实行宵禁,让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曜帝准了后,朝臣又开始讨论起那则谣言来。 “陛下,臣听闻妖星现世会导致天下大乱,如今连州已经干旱已久,难道是因为这妖星作祟引发的?”一个文官出列躬身向曜帝回道。 \"陛下,臣不认同秦大人所言。妖星之说纯属谣言,不能轻信。请陛下明察。\"一位朝臣出列反驳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凭什么认为我说的不对?\"秦大人立即回敬。 “秦大人你误信谣言,当着陛下的面进行煽动,本官要参你一本。” “你卑鄙!” “你才卑鄙,不思进取,急于搪塞。不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连州干旱问题,反而想用谣言来掩盖真相。秦大人你居心何在啊?陛下,臣要参秦大人一本!”反驳的朝臣毫不妥协。 “你……!”秦大人气得差点晕倒。 “两位大人别吵了!”其他朝臣纷纷出面劝说,殿上的曜帝阴沉着脸,烦躁地揉着额角。 “昨日御花园的事你们可别忘了,那是上天在暗示妖星降世,大凶之兆,祸国害民啊!” “你胡说八道……!” “这明明就是事实!\" “都给朕住口!”曜帝突然震怒地大吼一声,朝臣们被他的威严所吓倒,纷纷跪地请罪。 “陛下息怒!” 第53章 祸降 “今日就到此为止,散朝!”曜帝阴沉着脸站在大殿上,眼前微微发黑,吴公公眼明手快地立刻冲上去搀扶住他。 “退朝!”随着吴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响起,朝臣们这才抬起头来,发现曜帝已经离开了龙椅。他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曜帝似乎还没有对这件事做出决定。 二皇子走出大殿,避开其他人,来到回廊的一个隐蔽角落。这时,一个太监小心谨慎地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 “殿下,昨夜太史局的谭少监去了东宫,随后又被陛下宣去了长阳殿问话。” 太监说完后躬身行礼退在一旁,二皇子背对着他不由得眉头一跳,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我知道了,母妃还好吗?” “回殿下,月妃娘娘一切平安,她让我转告殿下不要冲动,尽量保全自己。”太监回答道。 听到这里,二皇子心中更加忧虑。他知道,现在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轻举妄动。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说道:“你退下,告诉母妃不要担心,我会尽快查出陷害她的人来。” 二皇子眉头紧锁,面色沉重。他忐忑不安地走下台阶,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自从母妃被陷害之后,他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此时,他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方法,每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推敲。 当夜,由于曜帝下令全城宵禁,整个京都的街道变得十分冷清。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只有一些胆大的人开着窗户观望夜空。 他们看到,在星光灿烂的夜幕中,一轮明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仿佛一张巨大的圆盘,没有任何异常。 霍云诀早早地翻进了宁子青的曦园,他一把将宁子青搂在怀里,飞快地跳上了屋顶。 夜空中明月高挂,如银盘悬浮在深蓝色的天幕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霍云诀脱下自己的紫色外袍,将宁子青紧紧地裹住。 他从侧身拿起一瓶桃香醉,递给宁子青,笑道:“说好赔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子青接过酒瓶,喝了几口。一股清甜微涩的酒香味在嘴中扩散开来,让她回味无穷。 霍云诀也拿起酒瓶,痛饮了几口,疑惑的问道:“你确定今晚那颗妖星会分裂出火流星坠落在京都吗?” 宁子青凝望着夜空,搜索着脑中前世的记忆沉思了片刻回道: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今夜亥时左右,那颗星从北向东,途经南曜国京都,会分裂出碎片坠落下来引发火灾,对了,你可通知了防火司的人?”她侧目看向霍云诀,神色还有些担忧。 “放心,我已经提前放了消息给他们,让他们准备好灭火的工具守在京都的各个街道。”霍云诀嘴角上露出淡然的笑容,将手肘撑在瓦片上,抬头仰望星空。 “那就好。” 宁子青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桃香醉。 她清楚地记得三年前那场灾难,当时妖星从天而降,分裂成数颗火流星,引发了大片火灾,烧毁了无数民宅,伤亡惨重,京都城内一片混乱。 而二皇子在这场灾难中并没有积极救火,反而把精力放在进宫向曜帝上报此次灾难是因为太子失德,所以上天才会降下灾难。 大火之后,太子失了曜帝的恩宠,险些被废黜。 从此以后,二皇子在朝政上独揽大权,排斥异己,重用一群奸佞小人,把整个朝廷搅得乌烟瘴气。 想到这里,宁子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深知二皇子在权力斗争中采取的手段之毒辣,如果不能够将他彻底打压,必定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霍云诀看到宁子青陷入沉思,以为她还在担心,于是,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想太多。 “放心,我们会成功的。”霍云诀关切的安慰她。 “是的,一定会成功的。”宁子青冲他微微一笑,仰着头喝了一口酒。霍云诀看着她那修长嫩白的脖颈,心中涌起一丝欲望,他急忙别过眼去,极力控制住想去吻她地冲动。 夜已微凉,宁子青依偎在霍云诀的怀里,脸颊泛起一片绯红,两人身旁堆着好几个喝空的酒瓶。 宁子青抱着霍云诀的胳膊,带着些许醉意,轻声问他: “阿诀,你有没有想过要当皇帝?” 霍云诀听完她的话,眉头微皱,眸光骤然缩了一下,他怔了半晌。 而后垂着眼眸,温柔地将掌心贴在她的脸颊上,轻声说道:“又说胡话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他轻笑一声,双手拦住宁子青的腰,准备扶她站起来。但宁子青突然用力攥住他胸口的衣襟,气呼呼的阻止他起身: “我没有喝醉,我很认真的在问你。”她定定的看着霍云诀,不像是在开玩笑。 霍云诀注视着宁子青的双眼,沉思片刻后,语气严肃地回答道: “如果我说想呢?”他本就生在皇家,若说不想要皇位倒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我会帮你,阿诀,你一定会当上皇帝的。”宁子青听完他的回答,似乎特别开心,她伸出双手钩住霍云诀的脖子,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一道亮光。 霍云诀先是一惊,随即用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心,扬唇笑道:“宁子青,你口气还真大?难不成你还想当皇后吗?” “我就是想当皇后,我想要当阿诀的皇后。”宁子青杏眸轻闪,一双澄澈的双眸带着些许期待。 霍云诀静静的凝望着她良久,最终,缓缓道:“好,我答应你,让你当我的皇后。”他勾唇浅笑,一双含情的眼睛就这么温柔的注视着她。 他话音刚落不久,一道耀眼的光芒划过苍穹,绽放在深蓝的夜空中,犹如一颗巨大的宝石散发着炫目的光彩。 “是那颗妖星,它来了。”霍云诀惊呼道。 宁子青顺着他的声音抬头望向夜空,只见那颗星体拖着细长的尾巴,分裂出无数流星,飘摇着、闪烁着,像是一条条璀璨的锦带在天幕上舞动,极其壮观绚烂、让人感到无比震撼。 “好美。”宁子青被这壮丽的一幕深深震撼。 随后那颗妖星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划过京都上空时,几个火球从天而降,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坠落在京都城中,引起四周火光冒起、数不清的人们惊恐尖叫,场面异常混乱。 好在防火司之前已经有了应对措施,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也没有造成大规模的骚乱,京都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霍云诀紧张地环顾四周,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微微蹙眉,一把拉起宁子青,担心说道:“我送你下去,你呆在屋里,不要出去。外面不太安全。” 霍云诀揽住宁子青平稳落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火势极大。 霍云诀睛一看,那方向正是皇宫所在的位置。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不好,宫中起火了,我要去看看母妃是否安全。”霍云诀的语气中透着焦急和担忧,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宁子青揉了揉他手,安抚道:“你快去看看,不用担心我!” 霍云诀点了点头,迅速翻上围墙的同时朝着卫屿喊道。 “卫屿,保护好三小姐,小心有人趁机作乱。” “是,殿下!”卫屿应道。 宁子青转身回房,推门声将银香惊醒。 银香点亮油灯,诧异地看着宁子青问道:“小姐,你才从外面回来吗?为什么披着件男子的外袍?” 宁子青一愣,发现自己还披着霍云诀的紫色外袍,她一时语塞,沉吟片刻后,也不想再隐瞒银香,只好如实回答道:“是四殿下借给我的。” “你刚刚去见四殿下了?”银香吃惊地捂住嘴巴。 第54章 闯宫 霍云诀赶到宫门口,却被禁卫军拦住了,不允许他进入。 “四殿下不能往前了,宫门已经下钥,恕我们不能放您进去。” “起火的地方在哪里?”霍云诀非常担心婉妃的安全。 “回四殿下,是东宫。” “东宫?”霍云诀有些意外。 “当妖星划过皇宫时,一颗火球掉落在东宫,引起了大火。”侍卫长回答道。 “我知道了,我在旁边站着,等大火灭了再离开。” “四殿下还请随意。”守卫长向他行了一礼,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就在这时,二皇子带着一队府兵赶到,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守卫们的警惕,他们拿起武器围成一道人墙,阻止他前进。 “二殿下,请退后。您带着府兵夜闯宫门,意欲何为?”一名守卫问道。 “放肆!殿下是为了担心陛下的安危才想要进宫救火的,你们还不速速让开!”二皇子身边的一个属下怒斥道。 “宫中已经有救火队了,不需要二殿下操心。宫门已经下钥,除非有紧急战报需要通传给陛下,否则我们不能让你们进去!”守卫毫不让步。 “你好大的胆子!”马背上的属下怒气冲冲地拔出剑来,与守卫对峙着。 “住手!”远处一队金吾卫禁卫军手持兵器冲上来,将二皇子的人马团团围住。 二皇子挑眉看向为首的金吾卫大将军秦阔,对他的举动感到非常不满。 他只是出于担心曜帝和月妃的安危而想要冲进皇宫去帮忙救火。 “二殿下,请明察。”秦阔淡然地回应道,“我们是奉陛下之命保护宫廷安全,任何人都不能随意闯入。即使是殿下,没有陛下的指示,恕我们不能让您进去。” “本殿下实在是担心母妃和陛下的安危。不如这样,本殿下一人进去,总可以了!”二皇子翻下马向前走了几步,试图提出妥协方案。 他知道金吾卫的严密防备,自己的行动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骚动,现在只有尽量平息事态,所以他决定让步。 然而,秦阔仍旧摇头:“二殿下,就不要难为我们了,职责所在,我们只能按规矩办事。”秦阔翻下马,向他抱拳致歉。 随后,他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霍云诀,向他颔了颔首。 \"秦阔,今夜宫中起火,情况特殊,陛下必定不会怪罪。你立马让本殿下进去,只有亲眼看到陛下和月妃娘娘安全,本殿下才能放心。” 二皇子脸色阴沉,强压着怒火向前走了几步,试图说服秦阔。 “二殿下请止步,若再向前,就休怪臣下令将你拿下!”秦阔举起右手准备下令,态度十分坚决。身后的禁卫军立马举起刀剑,对准了二皇子。 “秦阔,你竟敢对本殿下不敬,你好大的胆子!”二皇子生气地大声喊道,眼中闪烁着怒火。 “二殿下执意要闯宫,那臣只能例行公事,履行臣保卫皇宫的职责了。就算这件事情被上报到陛下那里,臣也在理。”秦阔神色坚毅,丝毫不肯让步。 “你狂妄!”二皇子勃然大怒,他怒视着秦阔,从一旁的府兵手里抽出一把剑,指着他。 双方面对面,气氛十分紧张,霍云诀见状赶紧上前,用手指夹住了二皇子的剑移开,笑着劝道:“二皇兄,不要冲动,秦大将军也是为了你好。”霍云诀站在两人中间做起了和事佬。 “他知道二皇兄你心系父皇安危,又担心进宫会违反规矩,被父皇责罚。我们就不要让大将军左右为难了。”霍云诀大笑一声,一手拍在二皇子的肩膀上,试图缓解他的情绪。 二皇子这才缓和了些,霍云诀又立马建议道:“要不这样,二皇兄,你先下令让你的府兵撤了,我陪你在这里等候,等宫中火势得到控制后我们再离开,这也是尽孝之心,为父王分忧解难了。” 霍云诀的话起了一定作用,二皇子放下剑,脸色阴沉地朝他的属下挥了挥手。 随即,属下便领着府兵们识趣地离开了现场。 秦阔见二皇子的府兵撤了,也下令收兵,并感激地向他们抱拳致谢道:“多谢两位殿下的体谅!” 霍云诀嬉笑着说:“秦大将军客气了,改日再请你喝酒。” “喝酒就免了,臣可不敢!”秦阔严肃地回答,并收起了剑。 随后,他示意禁卫军撤退。 秦阔翻身上马,二皇子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态度,心中十分不悦。 “你看他什么态度!”二皇子想冲上去找他理论,却被霍云诀一把拉住。 “二皇兄,算了,别跟他置气。秦大将军就是这样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偏生陛下又很器重他,你就别跟他计较了。”霍云诀劝解道。 “哼,老匹夫。别让本殿下抓到他的错处,否则定要他好看。”二皇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了,二皇兄,我们去那边,这里风很大。”霍云诀推搡着他,朝宫门另一侧背风的地方走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一个太监躬身站在宫门上冲着他们揖礼道。 “二位殿下,火已被扑灭,陛下已知晓你们的孝心,请回!” “多谢公公特地前来告知我们,不知道陛下和各宫娘娘是否安好?”二皇子关切的问道。 “都安好,只是太子殿下的东宫被烧毁了几间房屋。幸好没有人员伤亡,陛下已经下旨让太子殿下暂时搬到朝勤宫居住一段时间。”太监恭敬地回答道。 “有劳公公了,我们明日再前来宫中问安。”霍云诀听到婉妃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二位殿下慢走。”太监目送他们离开。 走在霍云诀身后的二皇子听到太子的宫殿被烧毁时,眼中泛起晦暗不明的波澜,内心充满了困惑和迷茫。 他不确定接下来应该怎样行动。此时,他感到头脑中一片混乱,思绪难以集中。 在皇宫长阳宫内,曜帝身穿寝衣,面容凝重地端坐在床榻上。吴公公为他披上一件厚厚的外袍,关切地说道: “陛下,还是早点安歇,再过几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 “吴吉安,朕心中甚是不安。”曜帝的神情有些忧虑。 “陛下是在担心今夜的火灾吗?”吴公公躬身问道,表情十分平静。 “陛下请放心,京都的大火都已扑灭了,并未造成混乱,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吴公公灭了两盏宫灯,又补充道。 “太子殿下那里也没有任何问题,已经转移到了朝勤宫中。陛下无需过分担心,您快点躺下休息!” 曜帝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吴公公一眼,神情十分严肃。 “朕不是指这些,朕是在说二皇子和月妃。”曜帝幽幽地叹了口气,内心对这两日发生的事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吴公公眸中闪烁着轻微的疑惑,他有些不理解曜帝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御花园和今日之事,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曜帝沉吟着,思绪有些繁杂,他幽深的眸子越发深邃,似乎在寻找一个确定的答案。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内心仿佛已经作出了决定:“朕近日又时常梦到先帝。或许朕是该做出抉择了。” “陛下自有决断,老奴不敢妄言!”吴公公垂着头恭敬地回道。 “明日早朝后,宣太师、太傅以及曹焕这几个老家伙要来见朕。”曜帝扯下外袍,重新躺回床榻上。 “奴才遵旨!” 笠日早朝,朝臣们依次上报了昨夜京都的火势情况,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政务事项。 曜帝耐心处理并回复了几件大事后,便宣布散朝径直前往御书房。 随后,吴公公传旨,要求太师和其他几位重要的老臣前往御书房商议要事。 在御书房内,曜帝当着几个大臣的面直言道:“朕想拒绝千晔国的和亲。” “陛下,这……恐怕不太妥当。”曹焕出言表示反对,一旁的太傅王明启神色淡然,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波动。 而其他几个大臣则纷纷露出忧虑之色。 “朕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这并不是来征求你们的同意,而是正式通知你们。”曜帝态度十分坚定。 “陛下既然已经做出了决断,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月妃和二皇子那边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呢?”林阁老谨慎地询问道。 “解释?他们还想要什么解释?朕并未对他们做出严重的惩罚,已经足够宽容了。” “此外,朕已经下旨处置了月妃,并且决定让二皇子在府中修身养性,暂时远离朝政。”曜帝凤眼微眯,语气凛冽。 几位大臣此时彼此交换了几次意味深长的眼色,都不敢开口说话。 殿中沉寂了一会儿,林阁老又垂首缓缓道。 “陛下,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千晔国使团的人一直想进宫面圣,商议两国和亲之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他恭敬地向曜帝请示。 “朕不想见他们。你们自己想办法拒绝!给朕派人监视二皇子的府邸,不得让使团的人跟他私自会面。”曜帝语气愈发沉重,表明了他的立场。 几位大臣意识到曜帝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他们的视线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梁太师身上。 梁太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开口。于是,几人只好默默地站在殿中,缄默不语。 半晌,曜帝见他们没了反应,又缓缓说道。 “朕还有一事。” 第55章 失宠 “后宫叶美人深得朕心,朕想封她为叶昭仪。”曜帝淡然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越级晋封不合礼法。那叶美人进宫短短不足两个月。若贸然封她为昭仪,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皆时满朝文武哗然,后宫也会不安宁。望陛下三思。”梁太师首先站出来反对。 太傅王明启微微蹙眉,也跟着其他几位大臣附议道:“望陛下三思。” 曜帝见他们都反对,思忖了片刻后,沉声道:“那就先封婕妤,各位爱卿没有异议了?” “陛下……!”梁太师还想再劝,但被曜帝打断。 “朕都已经让步了,你们还想让朕怎样!爱卿不必再劝,朕圣意已决。今日就议到这里,你们都退下!”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见曜帝脸上已有些不悦之色,只得行礼,依次退出了御书房。 刚走出门,曹焕就被身后的林阁老抓住了胳膊。 “阁老,您慢点!\" 曹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路拉到花台下。 林阁老谨慎地打量了四周后,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开了手。曹焕站稳脚跟后,立即问道:“阁老,您有什么事情?” “曹大人,这几日宫中的风向是不是转变得太快了?”林阁老说道,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曹焕轻轻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问道:“阁老,您这是何意?” “曹大人,陛下这是对月妃娘娘和二皇子心生不满了啊,才会如此严厉地惩戒,不知曹大人如何看待此事?”林阁老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听了他的话,曹焕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但是很快,他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轻声回答道: “阁老,慎言啊,陛下哪有对二皇子和月妃娘娘不满。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我们不要胡乱揣测。”曹焕严肃的提醒着他。 林阁老听完曹焕的话,仍有些不太相信。曹焕警觉地打量了四周一圈后,俯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 “二皇子和月妃娘娘毕竟是陛下的家人,再怎么闹,陛下念及情分还是会宽宥他们。但他们背后的千晔国才是让陛下心中忌惮的那根长刺。” “陛下此番是在警告二皇子和月妃,要他们与千晔国划清界限。我们做臣下的自然要顺着陛下的意思。” 曹焕的语气中带着股明显的警戒之意。他的眼神凝视着林阁老,表情严肃继续说道: “阁老再看如今这朝局,太子殿下一直被二皇子针锋相对,有时候甚至会被反压一头。堂堂一国储君,这样被人叫板打压,搁谁心里会好受。”曹焕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忧虑之色。 曹焕的话如醍醐灌顶,林阁老听完后愣了半晌才叹气道。 “哎,也是难为陛下了。既要顾及皇家颜面,又要提防着千晔国的手不要伸得太长。” “如今北境在沈老将军的镇守下倒也太平了多年,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说会不会有人故意在背后搅弄是非?” 林阁老的怀疑让曹焕心中一怔,他沉吟了片刻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道。 “阁老不要妄加猜测,以免引火上身,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曹焕说完转身快速离开,身后的林阁老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二皇子接到曜帝的口谕时,还在和陆衡商讨如何洗脱月妃的嫌疑。他听完曜帝的旨意后不禁失声大笑,笑声凄厉刺耳。 “父皇这是要离心我了啊!”他自嘲道跌坐在椅子上,神情萎靡。 陆衡看着面前的二皇子,心中也感到十分沉重。 此时的处境对他们来说诸多不利,二皇子被罚,宠信减损,再加上月妃一事的牵连,如何应对当下局面,成为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严峻问题。 陆衡思虑了一会儿,谨慎地开口劝道。 “殿下不必过多忧虑,现在的处境对我们诸多不利,不如暂时避开风头,韬光养晦,再谋大业。” “如今我深陷囹圄,母妃在宫中也失了恩宠,你叫本殿下还如何去谋划?父皇还不如直接下旨将我圈禁好了。”皇子揉着额角,神情无力。 “殿下这般自怨自艾,岂不正随了太子的意。没了殿下在,朝堂上他可就没了对手,以后他想干什么都能轻而易举。” “比如让陛下贬黜了月妃娘娘,将她打入冷宫,或者随便给殿下您安个什么罪名,将您赶尽杀绝,也是不无可能!”陆衡语气沉重道。 “他敢!”二皇子目露凶光,愤怒得咬牙切齿。 “如今陛下只是让殿下在府中修身养性,暂时不参与朝政,并未对您有过多苛责。想来陛下还是念及父子之情,只要熬过去,您定会重获恩宠。” 陆衡说得句句在理,二皇子抬眼看向他,眸色渐深,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按你这么说,陛下似乎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有过于野心的想法?怕我超越太子,失了他的颜面,不好面对其他朝臣。”他脸上的神色黯然了一些,心里漫过一阵失落。 “我不过就是他用来牵制太子,以防他一人独大,平衡朝局的一颗棋子罢了。生在皇家,哪有那么多父子之情、兄弟情深,稍有不慎,还不是就被立马舍弃。” 二皇子苦笑一声,眼神愈发阴冷凶狠,他早已看透了皇权,若不能爬到那最高的位置,就只能俯首称臣,任由他人踩在脚下。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他必须要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帝位,才能为所欲为。 “既然殿下看得如此通透,就更不应该放弃,如今局势大变,还望殿下振作起来,早做谋算!”陆衡神色严肃地拱手道。 “本殿下不会被轻易打败的,父皇要我跟千晔国划清界限,本殿下就顺了他的意。可太子此番陷害我,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二皇子语气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他沉下脸来,眼中戾气一闪,疾声命令道: ”太史局那个叫谭唐的,你去查查他底细,看他是不是被太子收买了。” “有人看到他在妖星到来前一晚进入东宫,出来后又被陛下叫去问话。这段日子桩桩事情都冲着我和母妃而来,我很难不怀疑是太子在幕后操纵。” “殿下放心,我会尽力查清楚的。”陆衡垂首恭敬的应道。 “本殿下也乏了,你退下!” “是!” 皇宫玉凝宫内,叶雨珊正在修剪着一盆月季花枝。这时,纪嬷嬷被宫女领到她的面前,向她躬身行礼。 叶雨珊余光瞥见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事情办得如何了?” “小姐交代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教茶艺的嬷嬷已经被送走,花房的小太监也自缢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们查不出来。”纪嬷嬷垂首低声回答道。 “那就好。”叶雨珊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目露讥讽嘲笑道:“月妃那个蠢货,不过是个蛮夷之人,还想学着附庸风雅讨好陛下,真是可笑。” “别以为仗着她身后的千晔国强大,陛下就会对她百依百顺。其实早就听说陛下对千晔国诸多不满,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适当的理由出兵而已。” “小姐的意思是,陛下想要讨伐千晔国?”纪嬷嬷有些吃惊。 “迟早的事情,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叶雨珊放下手中的剪刀,仔细地观看着修剪好的盆栽,她的视线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将脸转过来,看着纪嬷嬷轻声笑道。 “该修剪掉的就要全部剪掉,留着只会碍眼。你说对吗,纪嬷嬷?” 第56章 恶毒女 二皇子一事尘埃落定后,宁子青暗自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她费尽心思试图打倒他,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宁子青没有想到,即使二皇子已经显露出要夺嫡的意图,曜帝还是打算放过他。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宁子青也无法猜透这位高深莫测的皇帝到底是何用意? 她想要帮助霍云诀走上夺嫡之路,还需要她布局很多事情,但她又不敢直接告诉霍云诀她是重生过来的人。 她怕霍云诀怀疑,因此很多事情只能暗示他去做,尽管霍云诀表示信任她,但宁子青仍感到担忧。 前一世太子被废黜后,曜帝并没有立即将二皇子封为太子,这表明曜帝可能并没有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 因此,前世的二皇子才会急于毒死曜帝。 现在回想起来,宁子青认为,这或许是因为霍云诀这个变数。 在前世,他明明并未得到过皇帝的恩宠,但为什么最后却突然率兵攻入皇宫,斩杀了二皇子呢?这让宁子青十分不解。 究竟是霍云诀隐藏得太好,还是曜帝本来就属意他继位?这其中的奥秘宁子青还无法参透。 她深深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园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梨树,发现不知何时它已经染上了浓浓的一片翠意。 午时过后,一位婆子来到曦园,告诉宁子青齐国公本月初十将迎来六十大寿。宁侯府也收到了邀请函,届时请他们全家前往赴宴。 因此,宋氏才让她和宁子兰去绣禾坊定制几件赴宴时穿的衣裳,顺便再去挑选一些首饰。 自从上次被宁子青收拾了一顿后,宋氏和宁子兰近来变得很安分,很少再来找她麻烦。 这让宁子青清净了不少,现在整个宁侯府中,都没人再敢招惹她,下人们更是不敢得罪她。 此时宁子青看着眼前的色不安的刘妈妈,疑惑的问道:“ “刘妈妈,为什么不直接让绣娘到府中为我们量尺寸,而非要亲自去绣禾坊?” 宁子青微皱眉头,那位婆子见状,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忙回道:“回……三小姐……之前指定来府中的绣娘生病了。” “眼下正值初夏,各大府第开始做夏赏,其他的绣娘也都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暂时找不到其他的绣娘顶替。因此,夫人才让你和四小姐亲自去一趟绣禾坊。” 婆子回完话,将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宁子青生气。 宁子青淡然地收回了视线,平静地回答道:“我知道了,你让小厮备好马车,我随后就出发。” 那婆子应了一声,连忙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谨慎地退了出去。 “银香,我现在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他们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深怕被我吃了。”宁子青看着婆子害怕的神情,一脸无奈的感叹道。 “他们之前就是狗仗人势,有眼不识泰山。现在知道了我们小姐的厉害,才不敢冒犯您。”银香给她盘好头发,一手拿起一支白玉发簪插进了她的发髻里。 “就你嘴甜,等回来的时候,我去福宝斋给你买糕点奖励你。”宁子青转身,用手指轻轻挠了挠银香的鼻尖。 “小姐说话算数啊,上次宋公子的买的糕点,我可一块都没吃到,这次可不能再诓骗我了。”银香一脸期待。 “骗你是小狗。”宁子青伸出手指跟银香拉钩保证,想起上次霍云诀让卫屿买来赔给她的糕点,最后都落在了苏衍七的别院内没有带回来,她也没有吃到。 一想起霍云诀,宁子青不禁笑出了声,她眼中波光流转,眉目含情,满脸的欣喜之色。 “小姐想什么,这么高兴。”听到她的笑声,银香十分好奇。 宁子青顿时一怔,感觉脸有些发烫,赶紧抬起双手贴在脸上,有些害羞地露出少女怀春的样子。 “好久都没出门去逛街了,我有些激动而已。”宁子青极力掩饰过去,她跟霍云诀的事被银香发现后,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她坦白,生怕会吓到她。 “小姐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我看你就是养伤给憋坏了,才想出去透透气。” 银香给她整理好头饰,然后转身去衣柜拿来一套绯红色的高腰长裙。 宁子青看了一眼之后,赶紧让她换成一套碧蓝色的衣裙。 “小姐你不是喜欢艳丽的颜色吗?”银香十分不解的看着她。 “许是天气太热了,一看见红色就觉得更热。”宁子青眼神躲闪了两下,示意银香帮自己换上衣裙。 她梳妆打扮好后,和银香赶到门口时,发现宁子兰已经坐在马厢内等候着。 宁子青看着只准备了一辆马车,有些感到奇怪。 平常宁子兰不是不喜欢和她同乘一辆马车的吗? 她在银香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宁子兰见到她后只是淡淡的抬眼扫了一下,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别处。 宁子青有些纳闷,今天宁子兰怎么没有来找茬呢? 马车穿梭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宁子青撩开帘子一角,向外看去,街道两旁的酒楼茶肆、香料、成衣铺、古玩店、典当行应有尽有。 这些年天下太平、南曜国与邻国关系也十分融洽,没有战乱,老百姓们安居乐业地享受着太平盛世。 绣禾坊在西市,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到。 宁子青刚撩开帘子准备下去时,就看到秀禾坊门口停着不少府第上的马车。 “姐姐,我们各自去挑选。我跟徐二小姐约好了,就不陪你了。”宁子兰走在前面,淡淡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绣禾坊。 “小姐,你看四小姐还是那么无理!”银香冲着她背影瘪了瘪嘴巴,抱怨道。 “别跟她计较,我们快进去。”宁子青下了马车,领着银香走了进去。 此时,店里人头攒动,各府第的夫人和小姐们、都在热闹地挑选着布匹。 当他们看到宁子青踏进门来,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宁侯府的三小姐吗?” “听说她之前当众打了四小姐,好凶啊。” “我还听说她把她园中的奴婢亲手杀了,捅了几十刀后,还挂到树上放干了血扔去喂野狗了。” “天啊,她……好可怕啊,太凶残了!” “我们快走,别靠近她,她简直太恶毒了。”人群中都在小声的议论着,胆小的几个闺秀小姐更是害怕的躲到了角落里,原本拥挤的店内一下空出来了一半。 “你们在乱说什么啊?明明是那个贱奴婢陷害了我们小姐,才被小姐惩罚的。你们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银香气得冲出去要和他们理论,宁子青连忙上前阻止。 “银香,随她们说。何必和她们争辩,浪费时间。” 宁子青淡淡一笑,并未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这些恶意的中伤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她余光瞥见角落里两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宁子兰和户部尚书家的徐二小姐。 她唇角微勾,一下明白了过来,想必这些流言就是她们故意散播的。 两个始作俑者有些诧异地看向宁子青,本以为她会被激怒。 没想到她如此沉着冷静。宁子兰原本想借此煽动人群,再好好当众哭诉示弱一番,以博得大家的同情。 这样更能让人们相信宁子青就是一个虐待下人、欺压嫡妹、不敬嫡母的恶毒女。 可惜宁子兰失算了,宁子青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她让银香上二楼去找绣娘排队量尺寸,自己则在店中来回踱步挑选着布匹。 宁子兰气得咬牙切齿,眼底怒气横生。自上次见鬼后,她被吓得躲在辉月阁里养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现在每到天黑,她都不敢再出来走夜路。 后来,宁子兰才反应过来,肯定是宁子青在背后搞鬼,故意整她。 她对宁子青恨之入骨,苏衍七被曜帝责罚赶出了京都,更让她发誓要将宁子青彻底毁掉。 “宁三小姐,如此大度,实在令人刮目相看。”这时,一个面容俊逸的男子走到宁子青跟前,向她揖礼道。 第57章 盘问 “请问这位公子是?”宁子青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他一身红色圆领袍,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一双漆黑的眼眸犹如黑夜般深沉。 “在下是大理寺少卿顾辽河。三小姐不认识我很正常。春日宴上,我曾一睹三小姐绝世舞姿,令人叹为观止。” 男子说话时,面容严肃,语气十分严峻,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宁子青听起来像是受到了夸奖,但她总觉得男子的神态和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公正冷静的特质,这可能与他的官职有关。 宁子青连忙回了一礼,唇边绽开一抹笑容。 “顾少卿谬赞了,你今日是陪尊夫人来做衣裳的吗?” “在下尚未娶妻,今日是陪家姐来的。没想到有幸在这里遇到三小姐,所以特地过来打声招呼,没有打扰到你?” 顾辽河说话的同时一直盯着宁子青看,似乎希望能从她的神态中察觉出些什么端倪。 “没有,顾少卿并未打扰到我。”宁子青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她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分散了注意力,随手拿起一块布料摸了摸。 然而,顾辽河并没有离开,仍站在她身旁。 宁子青微微皱眉,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她心想自己和这个人似乎没有过节,为何他用如同审问犯人那样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呢?这让她感到非常困惑。 宁子青被他长时间的凝视感到十分不适,终于忍不住问道。 “顾少卿,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敢问三小姐,之前是否曾去过萝卜巷,并见过一个名叫谭唐的人?”顾辽河一脸严肃地回答道,眼神锐利地看着她。 宁子青眸中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 “并没有,顾少卿这是在查案吗?”宁子青的语气带着轻微的戒备,但神态依旧平静。 “随口问问而已。”顾辽河沉吟片刻后如此回答。 “哦?看来我成了顾少卿怀疑的对象了。”宁子青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内心却有些不安。 她开始担心起谭唐的事是否被人察觉了,眼底不禁透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三小姐误会了,在下并非怀疑你。只是在查访时,根据当时获得的线索描述,觉得和三小姐有些相像罢了,因此才问及此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顾辽河向她解释道,语气中透露出真诚和诚恳,让人感到他并没有别有用心,仅仅是为了查找案件线索而来询问。 “原来如此,那个叫谭唐的事出了什么事吗?”宁子青好奇地问道,但当她提到“谭唐”时。 顾辽河注意到她的眼神有细微的变化,这让他有些怀疑宁子青刚刚是否对他说实话。 “谭唐失踪了,今早太史局来报案,说他已经三日没去太史局报道了,他府中和常去的地方都搜查过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顾辽河的语气中带着一股焦虑和担忧,让人觉得这件事情非常严重。他隐约觉得宁子青和谭唐的事有所关联,于是他继续说道: “我查了近日与他有来往的人,有人称在萝卜巷曾经见过他,那日他独自进入萝卜巷不久后,一男一女走到街口上了马车,随后他也跟着离开了。” “他离开时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当时谭唐脸色不太好,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导致精神有些恍惚,我猜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才会如此。” 顾辽河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宁子青的脸,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找出破绽。 可惜宁子青只是静静地听他说完,神色淡然,显得十分平静。 尽管宁子青保持着冷静,但顾辽河并没有打算放弃。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厉,继续追问道:“三小姐,你当真没去过萝卜巷吗?” “从来没有,顾少卿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我的丫鬟,我受伤后一直在府中养病,并没外出,也没有去过什么萝卜巷。” 宁子青对他的质疑非常不满,她神色肃然,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和戒备。 “这里可不是大理寺,顾少卿。你要在这里审案恐怕不太合适?不如你把我带回去再好好审问。”宁子青眉眼冷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顾辽河听出了她的口气,神色微微怔了下。刚刚看到宁子青时,他本能地上前查问她,但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感到有些懊悔,为自己刚才的冲动。他想向宁子青道歉,然而却被一个贵妇及时插话打断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二郎,你在和谁说话呢?”那位贵妇抱着几块布匹向两人走了过来。 她是工部尚书柳元晋的夫人,也是顾辽河的大姐。 “阿姐,是宁侯府的三小姐。”顾辽河答道。 “啊,是宁三小姐!”听闻是宁子青,柳夫人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她将手中的布匹扔给顾辽河,拉起宁子青的纤手。 “三小姐,你真是个美人啊。在春日宴上我看见你跳舞时,因距离较远没能看清楚。” “今日一见,发现你长得还真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难怪京都的男儿们都为你倾心啊。”柳夫人对宁子青大加赞赏,让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过奖了,我自愧不如。”宁子青羞涩的朝她行了一礼。 “你不必这样谦虚,我是越看你越喜欢。要不是你和七郎君早有婚约,我都去侯府给我这个不开窍的傻弟弟提亲了。” 柳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向顾辽河瞥了一眼,她的话让顾辽河尴尬不已。 “阿姐,你说什么呢,在三小姐面前说这种话。”顾辽河被柳夫人说得无地自容,脸颊微微泛红,他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说错了吗?你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没成婚呢。我和你姐夫已经给你相了多少家的小姐了,你一个也没看上。” “整天就是查案,查案,能给查出个媳妇来吗?”柳夫人激动地数落起他来,宁子青在一旁忍不住用绣帕捂着嘴偷笑。 “阿姐,别说了,多丢人。”顾辽河实在难以招架,连忙用手拉了柳夫人一下,柳夫人生气地甩开了他的手。 “你嫌丢人啊,那你现在立马去给我找个弟媳回来,我就不说你了!” 柳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顾辽河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无奈的退开。 “三小姐,见笑了,我这个弟弟就是一根死脑筋,一门心思都用在了查案上,对自己的婚事却一点也不上心。我父母离世得早,这些事就只有我替他多操心。”柳夫人望着不远处的顾辽河,轻叹了口气。 宁子青只觉得柳夫人是个心地善良、亲切的人。她对顾辽河的关心和体贴也让宁子青对她有了更深的好感。 这时,柳夫人收回视线,一把拉起宁子青走向二楼。 “今日遇到你也算是缘分,三小姐尽管挑自己喜欢的布匹,我来付钱。” “夫人,这不太好……。”宁子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夫人拖拽着上了二楼。 顾辽河看着两人上楼后,暗自松了口气。他叫来了小厮,把布匹丢给他,自己走出了绣禾坊。 在门口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他抬眼一看,来人正是霍云诀,他恭敬地向他揖礼。 “见过四殿下。” “顾少卿,今日怎么有闲心来逛绣禾坊?” “下官是陪家姐来的。”顾辽河回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怎么在外面等着,不进去陪柳夫人逛逛吗?”霍云诀挑了挑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家姐正在和宁三小姐一起,下官不好打扰她们。”顾辽河想到宁子青,面露愧色,还在为刚刚的事情后悔,或许是真的误会了她。 “巧了,本殿下刚好要找宁三小姐,就先进去了。”霍云诀轻笑一声。 “殿下找三小姐何事?”顾辽河略微吃惊。 “七郎君来了书信托我转交给她。”霍云诀回道,抬脚走进了店内。 顾辽河顿足站在店门口,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狐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具体的原因。 第58章 偏爱 霍云诀走上二楼,在人群中寻找宁子青的身影。他其实早就在街对面看到了顾辽河和她在说话,从他们的表情上猜测到顾辽河可能在查问她。 本来他想过去帮她解围,但又怕顾辽河起疑心,只得耐心等待。直到看到顾辽河走出来,他才想了个借口去找宁子青。 二楼的人比一楼还多,年轻的闺秀们看见霍云诀到来,都有些激动。她们羞涩地对他行礼问好,眼睛一直未从他身上移开。 他本就长得高大英俊,精致的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异常。 今日他穿着一身浅灰暗纹圆领袍,领口外翻,这般的穿法不仅衬托出了他的身材,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男性魅力。 他缓步走在人群中,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引来了闺秀们纷纷投来爱慕的目光。 “见过四殿下,今日您怎么来绣禾坊了?”徐二小姐突然站出来挡在他前面。 霍云诀顿足停住脚步,皱眉冷淡的吐出两个字:“找人。” “殿下要找谁?要不让我帮您找找?”徐二小姐热情地对他笑脸盈盈。 但霍云诀不耐烦地越过她,不予理睬。 徐二小姐尴尬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引得闺秀们窃窃私语,她赶紧用帕子捂着脸,羞愧地跑开。 “宁三小姐,让我好找啊,还请借一步说话。”霍云诀在最里边的一排布架前终于看到了宁子青,她正和柳夫人拿起一块布匹研究起花色来。 “四殿下,您怎么在这里?”柳夫人看见他,有些惊讶。 “见过四殿下。”宁子青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也略微一怔,立刻向他福身行礼。 “柳夫人好啊,我是特意来找三小姐的,七郎君来了封书信托我亲自转交给她,没有打扰到夫人?”霍云诀轻笑着回答道,故意将“亲自”两个字咬得很重。 宁子青瞬间明白过来:他有事要找她。 “没有,没有,四殿下说笑了。三小姐,你快跟四殿下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柳夫人连忙笑着摆了摆手。 “三小姐,请。”霍云诀示意宁子青跟他走。 宁子青叮嘱了一旁的银香在店里等她回来,然后跟着霍云诀朝外走去。 穿过人群时,闺秀们都向她投来嫉妒和羡慕的眼光。 徐二小姐更是对宁子青恨得咬牙切齿:凭什么京都的好男儿都围着她一个人转! 她越想越气,宁子兰在一旁看到她这样的表情,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宁子青跟着霍云诀下了楼,走到秀禾坊的后院内。霍云诀警惕地打量了四周一圈,然后拉起宁子青的手,进入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快松手,被人看见了不好。”宁子青着急地挣脱开他的手。 “这里没人,别怕。”他将她抵在墙上,双手撑在她头两边,垂首看着她清澈的双眸,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柔情蜜意的笑容。 “有没有想我?”他柔声问她,语音中充满了深情。 “你是不是有病?想在这地方和我调情?”宁子青冷冷扫了他一眼,警惕的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确实病了,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只有看到你才会好起来。”霍云诀一脸坏笑,宁子青有些生气地伸手去推他,他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我真的好想你啊,青青。”他俯身在她耳边诉说着相思。 宁子青不禁心头一震,被他那份浓烈的爱意所感染,她心中一暖,伸出手环抱着霍云诀的腰。 “我也想你,阿诀。”宁子青轻声回应他,眼中流转着柔情。 良久,霍云诀才松开她,带着些许疑惑询问道。 “顾辽河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谭唐失踪了,他查到了我们去萝卜巷那一天,怀疑到我身上。”宁子青神色肃然了几分。 她知道顾辽河一直在试探她,若不是她掩饰得好,估计早就被他看出破绽来了。 “我会暗中派人去找谭唐,若是顾辽河再来纠缠你,你尽量想办法避开他。”霍云诀提醒她,宁子青点了点头。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在我这里套出话来,我现下很担心谭唐的安危,你说,他会不会是被二皇子让人给绑走了?” 宁子青思来想去,感觉只有二皇子会对谭唐下手,因为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想通过谭唐问出点什么来。 “极有可能,二皇子被父皇禁足后,肯定心有不甘。虽然他不能出府,但他所养的暗卫可以四处活动。” 霍云诀双眉轻蹙,神色有些担忧。不过为了让宁子青能够安心,他立刻放松了表情,然后安慰她说:“放心,我会尽快去救谭唐,希望他能坚持住,等待我们的营救。” 霍云诀知道二皇子很可能会对谭唐下死手,如果谭唐在受到威逼利诱时无法忍受并泄露了他和宁子青的秘密,后果将十分严重。 为了保护自己和宁子青,他必须尽快找到谭唐并将他解救出来。 宁子青面色凝重,自责地说:“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他去东宫走一趟冒险的。”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事情发生的经过,反思自己犯下的错误。 宁子青神色显得有些复杂:“本来我是想把太子牵扯进来,搅浑这趟水,可没想到太子并没有出手。而陛下又对二皇子的手下留情了,是我低估了二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考虑到皇帝对二皇子的偏袒,是因为忌惮千晔国的势力。 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 “你别想太多,至少有一点我们做到了,二皇子想要夺嫡的意图,已经在父皇心中扎下了一根刺。只要他有所行动,父皇就会防着他。”霍云诀扶着宁子青的双肩安慰道。 “但愿如此,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 霍云诀轻声笑着:“开始担心了我啊?我还以为你只是把我当合作伙伴而已呢。” “爱信不信。”宁子青睨了他一眼,使小性子的别过脸去。 霍云诀温柔地笑着,“我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别生气了,好吗?”他知道宁子青平日里总是有些冷淡,在他面前才会展现出些许的可爱和小脾气。 他伸手轻抚宁子青的脸颊,将她的脸转回来,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渐渐地俯下身子,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宁子青稍微怔了下,仰着头承受着他的热吻。 此时,霍云诀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欲,他想要将宁子青据为己有。 他刚才看到宁子青和顾辽河在一起说话时,莫名地感到恼怒。他不允许任何其他男人靠近她,哪怕只是看她一眼都不行。 他吻着宁子青的唇,力度越来越重,霸道地想要剥夺她所有的呼吸和气息。 宁子青被他抱得紧紧的,感到他有些怒气,被他吻得生痛,她皱起眉头,趁他不注意咬了他一口。 霍云诀赶紧松开她的唇,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又咬我,宁子青,你是属狗的吗?” 他摸着自己的嘴角,发现被她咬出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你弄疼我了。”宁子青抱怨地用手指揉着被他亲得有些红肿的嘴唇。 “我呆会儿怎么出去见人。”宁子青气恼地嗔怪他。 “你一会儿出去直接上马车,我让人去把银香给你叫下来。”霍云诀嘴角微微翘起,目光柔情似水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 他的青青,甚美。 第59章 救人 两人从后院走出来后,宁子青径直走向停在门口的马车。 霍云诀则吩咐店里的伙计前去二楼叫银香,并随即走出了绣禾坊,来到了宁子青的马车前。 “你放心,找到谭唐后我会第一时间让卫屿通知你的。”他附在侧窗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马车内的宁子青轻声“嗯”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你再帮我一个忙,让人去福宝斋买几份糕点送到我的曦园,我这样没法亲自去买。”她言语声中还带有一丝责备霍云诀的意思。 “好,我一会儿就让人去买,算是为刚才轻薄了你赔礼道歉,小娘子就别再和我生气了。”霍云诀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霍云诀,你这个浑蛋!”宁子青气得低声怒骂道,霍云诀抿唇一笑,立刻快速溜走。 等宁子兰和银香上了马车,发现宁子青正用绣帕遮住脸,感到十分疑惑。银香连忙走过去关切地问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许是阳光太毒辣了,我的脸被晒得有些发痒。我又不敢用手抓,只好隔着帕子揉一下。” 宁子青故作镇定的解释道,心里却将霍云诀骂得狗血淋头,决定以后跟他见面一定要阻止他再胡来。 一旁的宁子兰见状,不禁冷笑一声: “姐姐还真是娇嫩啊,和四殿下出去一会儿就被晒成这样,怕是惹得四殿下对你怜香惜玉了。这七郎君才走没多久,姐姐就又攀上了四殿下这棵高枝了,真让妹妹我好生羡慕啊。” 说话间,宁子兰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一股子酸味。 宁子青遮住的脸上,淡淡笑道:“妹妹羡慕也没有用啊,怪就怪妹妹你也太不争气了,京都这么多好男儿,就没一个看上妹妹你的,真是可惜了妹妹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啊。” 听完宁子青的话,银香忍不住偷笑,宁子兰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只得生着闷气。 马车还未到达侯府,门房就收到有人打着苏府名义送来了福宝斋买的几十盒糕点。 门房都感到十分惊讶,听说是要送给宁子青的,更是不敢怠慢。 就在宁子青前脚刚踏入侯府时,下人已经将这些糕点送到了曦园内。 宁子青愕然的看着园子里堆放着的几十盒糕点,心里又把霍云诀骂了一顿。 她沉着脸,伸手揉着额角,很是无奈:“银香,往每个园里都分一分,我们实在吃不完这么多!” 银香见宁子青有些不太高兴,也不敢多问什么。她挑了几盒自己爱吃的口味,叫来下人将糕点分别送到各个园子里去。 她心里感慨七郎君对她家小姐真是好,都走了还挂念着小姐,送来这么多好吃的哄她开心。 辉月阁内,宁子兰看着下人送来的糕点,知道这是苏衍七送给宁子青的。她气得把全部的糕点都扔了出去。 她认为这些糕点是宁子青故意送来羞辱她,让她难堪的,于是她更加憎恨宁子青,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霍云诀与宁子青分开后,便立刻派人去追查谭唐的踪影。 他派出的暗哨四处搜寻,在第二天傍晚终于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暗哨上报称,三日前谭唐在回家路上被几个可疑的人跟踪,并最终被这些人架走了。 虽然没有追查到他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但有人曾目击到二皇子身边的一名幕僚,在谭唐被带走后的第二天进入城东的一家青楼。 霍云诀当即决定亲自前往那家青楼一探究竟。他换上便装,带上卫风,趁着夜色骑马直奔东市。 他们赶到青楼门口时,恰好碰到顾辽河穿着便装带着两个手下迎面走来。霍云诀挑了挑眉,翻身下马,不太友善地向他打招呼。 “顾少卿,真巧啊,今日怎么有空来这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啊?” 顾辽河见到霍云诀,有些诧异,随即,立马向他揖了一礼:“见过四殿下,下官今日是来查案的,可没有像殿下您这般闲情雅致。” 顾辽河板着脸,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嘲讽。 霍云诀看出了他讥嘲的神色,也没有生气。 他扬起嘴角笑道:“本殿下闲来无事,出来找点乐子也无伤大雅。既然顾少卿要进去查案,那就一起。待会儿也可以陪本殿下喝一杯。” 霍云诀大方的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卫风走进了那家名为“醉梦居”的青楼。 顾辽河犹豫了片刻,负手跟在了他身后。 老鸨看见他们进来,见他们气度不凡,多半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即热情地迎上前去:“几位公子,快里面请!” 霍云诀从容地往里面走去,身后的顾辽河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不悦,似乎对这种场合不太感兴趣。 “姑娘们快来迎客了,这几位公子俊逸非凡,都好生给我伺候着。”老鸨连忙叫过来一群长相艳丽的青楼女子将几人团团围住。 顾辽河沉着脸,嫌弃地将几个扑上来的青楼女子依依推开。 霍云诀看到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 接着,霍云诀侧目对着老鸨吩咐道:“妈妈,给我安排个包房,这些个胭脂俗粉我朋友好像都看不上眼。快给我叫上几个漂亮的、曲儿唱都好过来伺候。” 说完,他递给老鸨一两黄金,老鸨看到黄金脸上笑开了花,急忙接过,领着他们向楼上走去。 他们跟着老鸨来到了二楼的包房内,老鸨笑着对霍云诀说:“公子看起来是常客啊。你们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你们满意。” 霍云诀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去。 见老鸨走了后,顾辽河想出去四处查探一下,霍云诀连忙阻止他:“顾少卿,稍安勿躁,不知顾少卿是要查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顾辽河顿足回过头来,看着他沉吟了片刻,方道:“太史局的谭唐失踪几日了,下官正在四处寻找他。” “你觉得他会在这里?”霍云诀有些疑惑。 “不确定。只是根据线索得知谭唐失踪那天曾经和几个男子来到这家青楼,但他的同僚却声称他洁身自好,从不逛青楼。” 顾辽河说到这里,眉头微皱,神色变得冷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霍云诀见状,便提议:“原来如此,顾少卿不要着急,先过来喝酒、听听曲儿,我等下再找人帮你打听打听。” 他朝顾辽河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顾辽河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走了回来,坐在了霍云诀旁边的位置。 不一会儿了,几个长相美貌的女子抱着乐器走进了包房,厨子也将好酒好菜摆在了桌上。 老鸨嘱咐这些姑娘要好好伺候几人,然后把包房的门给关上了。 “来,先给本公子唱上一曲助助兴。”霍云诀一把搂过一个粉衣的娇媚女子,调戏着她。 “顾二公子,你也别拘着了,快陪本公子喝上一杯。”霍云诀冲顾辽河使了使眼色。 顾辽河见他举止轻浮,一副吊儿郎当样,显然是个常常出入这烟花之地的人。 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个惯于放荡的皇子,难怪不怎么受到陛下的欢心。 顾辽河板着脸,冷冰冰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凑上来的美娇娘都干脆的推开,他神色淡漠,好像并不喜好这种风尘之地。 这时,一个娇艳女子坐在一旁,弹着琵琶唱着曲儿,霍云诀还跟着她的曲调用手指敲在桌上打着节拍。 他搂着的粉衣女子倒了一杯酒倚靠在他胸膛上,娇滴滴地将酒杯递到他嘴边:“公子,奴家喂你。” 粉衣女子眼神机敏地看向他,迅速地眨了两下眼,霍云诀瞬间反应过来,意识到她是安插在这里的暗哨。 他不动声色地轻启嘴唇,抿了一口粉衣女子递过来的酒,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下侧边的顾辽河。 随即,他伸出手指挑起粉衣女子的下巴,调戏道:“小美人儿,嘴可真是甜,本公子一会儿好好赏你。” 顾辽河神色轻蔑的瞥了霍云诀一眼,觉得他的举止动作太过轻佻,不禁有些不屑。 霍云诀嬉笑着将那女子的头揽在自己肩膀上枕着,侧过头去闻她的秀发。那女子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人在后院柴房。” 霍云诀眸中轻闪了一下,突然惊呼道。 第60章 赴宴 “哎呀,小美人,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眼圈这里还黑了?” 他的声音将屋内几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唱曲儿的女子也停了下来。 “哎呀,公子,讨厌!”粉衣女子娇羞地轻拍了霍云诀胸膛一下。 “公子你有所不知,奴家这几日没睡好,晚上睡觉总是被吵醒,黑眼圈都出来了,涂了那么多脂粉都没遮住,公子可别嫌弃奴家啊。”她委屈地在他怀里撒着娇。 一旁正在给顾辽河倒酒的紫衣女子也插嘴道: “就是,也不知道妈妈在哪里弄来个骨头硬,调教了几日都不肯屈服,每到晚上都会被打得惨叫连连,害得我们都没法好好睡觉。” 紫衣女子的话让顾辽河起了疑心,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哦,竟还有这样的奇女子,本公子倒是有些感兴趣了。”霍云诀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示意卫风出去找人。 “快去叫人给本公子带来瞧瞧,如果是个美人儿,本公子或许可以考虑为她赎身。” 粉衣女子听了霍云诀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手拍在他胸膛上,阻止着他:“哎呀,公子你可别想错了,那是个男人。” 而顾辽河一听,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们这里还有好男色的?”霍云诀表情诧异,一旁的顾辽河则带着手下迅速地冲了出去。 “唉,顾二公子,你怎么走了,酒还没喝完呢。” 霍云诀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觉得借顾辽河的手把人给救出去,给自己省去了不少麻烦。 等顾辽河走远,霍云诀立刻沉下脸,不满地瞪了屋内几个女子一眼:“都下去,一看你们就没伺候好顾二公子,真是扫兴!” 几个女子被他的话吓得赶紧往外退。 走在最后面的粉衣女子瞥见霍云诀向她点了下头,她心领神会地跟着其他人退出了包房。 “殿下,我们现在要离开了吗?”卫风见人走后,立即问道。 “再等等,等顾辽河把人安全救出去,我们再离开。”霍云诀端起酒杯,一口饮下,神色变得肃然几分。 不一会儿,就听见后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顾辽河亮明了身份,冲进柴房将谭唐拽了出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朝廷官员!”顾辽河对着围着他们的打手怒声喝道。 “什么?他是朝廷官员?”老鸨一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还不给我让开!”顾辽河手持剑,指向挡在前面的打手。 “这,我也不知道啊!”老鸨神色慌张地向顾辽河解释。 “他被人送来的时候,那人只说他欠了别人一大笔钱,叫他说出名字来,好派人去找人来替他还债,可没想到他是个硬骨头,怎么打就是不肯说。”老鸨惊得冷汗直冒。 “送他来的人是谁?”顾辽河眼神冷冽的盯着老鸨,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地痞,大家都叫他‘刀’哥。”老鸨紧张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顾辽河沉吟片刻,眼中厉芒一闪。他提醒老鸨:“那就请你去大理寺做个口供。” 老鸨连忙点头表示同意,并示意打手撤开。 顾辽河小心翼翼地扶着谭唐走出了醉梦居。 楼上的霍云诀看着谭唐安全被救走后,这才带着卫风离开。上马前,他嗅了嗅身上沾染上的脂粉味,一脸嫌弃。 “回头把这身衣裳给我扔了!”霍云诀翻上马背,催促道“赶紧回府,我要沐浴更衣!”他夹了下马腹,让马快速奔驰起来。 卫风不解地在心中感慨着,殿下以前不是常留恋烟花之地吗?怎么今天这么反常,那身衣裳也是刚做好的就要丢掉,殿下真是越来越败家了。 卫风无奈地耸了耸肩,翻上马去追霍云诀。 宁子青接到卫屿传来的消息,得知谭唐已经成功获救,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她真没想到二皇子的人竟然会把人藏在青楼里,还好谭唐口风紧,什么都没透露出来。 他们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逼谭唐,肯定吓坏了他,回头得好好安抚下他才是。 还有那顾辽河,宁子青担心他会不会盘问谭唐。 那个人看上去像是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人。他为了查案,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不在意。 如果谭唐被他查问出什么来,那可就麻烦了。宁子青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感到忧虑。 事后几天,风平浪静,谭唐也被送回了府中,一切安好。 转眼间,就到了齐国公六十大寿这天。 一大早,宁子青就银香唤醒,开始梳妆打扮。 她今日特意挑选了一套清雅的衣裳,上身穿着琉璃蓝对襟衫,搭配橘色暗纹齐胸长裙,身披浅米色披帛。 她这一身穿着轻盈飘逸,完美地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更加凸显了她古典雅致的气质。 上了马车,宁子兰看到宁子青今日穿着如此低调,不由露出一丝轻蔑的眼神。 宁子青没有理会她,今天她只想安静地参加寿宴,不愿与人争风头。 他们的马车到达齐国公府时,门口已经热闹非凡。 在南曜国,齐国公在朝中地位极为崇高,备受尊敬。 他的妹妹是当今的齐妃娘娘,大儿子则是吏部尚书,小女儿也被曜帝封为嘉柔郡主。 其中,齐妃所生的三公主霍云熹是曜帝的长女,曜帝对她的恩宠无人能及。 只是一年前,霍云熹主动要求前去晟鸣山的白旿寺为国祈福,为期一年。 曜帝被她的孝心感动得老泪纵横,依依不舍地亲自将她送出了宫门,并派遣了大批随从人员陪伴在她身旁。 齐国公府一家在京都名声显赫,拥有崇高的地位和无与伦比的声誉。今日的寿宴排场浩大,奢华极致,气氛非常热闹。 宁侯一家递上了寿宴邀请帖,由仆人领进了府门。 此时距离宴席开席时间还早,客人们都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厅堂中,休息和娱乐。 到了厅堂,人群已经很多。徐二小姐远远地看见了宁子兰,就冲她走过去。 宁侯被几个相熟的大臣拉走,宋氏也去和夫人们聊天了。 宁子青环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曹燕燕,于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她。 徐二小姐和宁子兰打完招呼后,瞧见宁子青今天这身装扮,故意走过来嘲讽她。 “三小姐突然变了性子吗?今天打扮得如此素雅,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说完,她还和宁子兰捂嘴偷笑。 宁子青不屑地扫了她们一眼,冷冷笑道:“徐二小姐,昨晚你是睡在了八卦图上吗?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宁子青不知道这两个人今天又想用什么花招来对付她。 但她一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被欺负了一定会还击。 “我是羡慕三小姐你,即使不怎么打扮都这么好看。不像我们再精心打扮还是比不上三小姐的半分姿色。”徐二小姐继续嘲弄宁子青。 “就是不知道你今天这身装扮,能否讨四殿下的欢心了?”她说完,冷哼一声,轻蔑地瞥了宁子青一眼,眼神极度不友善。 宁子青闻言顿时来了兴致,知道徐二小姐是故意找茬。她心想,这手撕绿茶白莲花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于是她微微一笑,眼中透着一丝挑衅的神色: “徐二小姐,我那是天生丽质没办法,你们长得丑,自然需要好好打扮一番。”宁子青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以色示人,迟早会有色衰而爱驰的那一天。徐二小姐,不如多学习修身养性,别整天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把自己搞得丢人现眼。”宁子青说完,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宁子青,你敢骂我丑!”徐二小姐瞬间被她的话激怒。 第61章 舌战绿茶 徐二小姐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闺秀小姐和高门公子们都围了上来。 宁子青嘴角上挑,轻蔑一笑:“徐二小姐家里没有铜镜难道还没有尿吗?回家照照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周围哄笑声一片。徐二小姐气得指着宁子青连说了几个“你”,但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宁子青不屑地看着徐二小姐,露出一丝不羁的笑容,就徐二小姐这水平还想跟她斗,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公子哥走出来,为徐二小姐帮腔:“三小姐说话也未免太伤人自尊了,你好歹是个大家闺秀,说话别这么刻薄。” 宁子青的眼神变得冷峻,她淡淡地扫了那个人一眼,语音中充满了讽刺:“自尊这两个字,她配拥有吗?你说我说话刻薄,你大可把耳朵捂住不听啊!”那人闻言瞬间哑然,只得讪讪地退开。 接着,人群中又走出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高傲地瞥了宁子青一眼,然后满脸讥讽地说道:“原来你就是传闻中那个一舞惊人的宁三小姐啊。我还以为长得多倾国倾城呢,还不是和其他女子一样平凡无奇。” 听到这番话,宁子青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感叹这个男子真是愚蠢,不仅骂她,还连带骂了所有女子都长得不好看。 人群中竟有几个公子附和这个男子的话语。 “李公子说得对。” “李公子我敬你是条汉子!” 这些人显然是徐二小姐安排的帮手。 在众人都以为宁子青被贬得无法还嘴时,她却轻笑了一声,并缓缓开口回应。 “李公子所言甚是,我们女子都长得一个样,但好歹都是父母生的。不像你们几位公子长得那是千奇百怪,怕是街坊邻居凑出来的,真是让人看了倒胃口。” 宁子青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用绣帕捂住嘴偷笑。 而众人则被她的话逗得捧腹大笑,闺秀们纷纷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感谢她为女子出了口恶气。 那几个公子只能尴尬地愣在原地,不好意思地用衣袖遮挡住脸。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徐夫人坐在厅堂内,眼神犀利地盯着外面站着的宁子青。 她听宁子青把徐二小姐说得那么难堪,脸上起了怒气。 “说来惭愧,这三丫头从小就被我和侯爷惯坏了。徐夫人,请别生气,我替三丫头给您赔个不是,女孩子家难免起口角,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太放在心上。” 宋氏故作惭愧地向徐夫人道歉,而李夫人却气愤地站了起来,大声喝斥。 “徐夫人能忍,我可忍不了!宁三小姐这是在指桑骂槐,竟然骂我儿不是我生的,简直岂有此理!” 李夫人愤愤地甩了甩衣袖,急速朝外走去,另外几个夫人也站起来,生气地跟在她身后一路,正是刚刚被宁子青骂的那几个公子的母亲。 此时,徐大公子正领着霍云诀和二皇子朝正厅走去。 二皇子今日被曜帝特赦一天,恩准他前来参加齐国公的寿宴,这也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 二皇子今天还特意带上了陆衡,让他来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正当几人走到距离厅堂几米的地方时,就听见李夫人在大声责骂。 “宁三小姐,你也太没教养了,宁侯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粗鄙的人!” 霍云诀一听到宁子青被骂,连忙冲了过去,二皇子也皱了皱眉头,好奇地跟上前。 “就是,这种不敬长辈的贱丫头,换做我早就打死她了!” 几个夫人怒气冲冲地指着宁子青骂,众人安静了下来,都等着看好戏。 徐二小姐和宁子兰相互交换了眼色,都期待着看宁子青的笑话。 霍云诀挤进人群,想上前去帮她理论。但宁子青抬起头来,看到了他,急忙对他暗暗摇了摇头,示意霍云诀不要出面。 宁子青清冷的眼神中凝结出一道寒霜,从容地看着几个夫人,默不作声。 众人误以为她害怕不敢反抗,便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宋氏见状,赔着笑脸前来打圆场,一边狠狠瞪了宁子青一眼。 “几位夫人消消气,都怪我不好,可怜她从小没了亲娘,想着多疼她一点,让她少受些委屈,没成想竟把她给惯坏了,才这般口无遮拦。三丫头,还不快给几位夫人赔礼道歉!” 宁子青冷笑着看着宋氏,感叹宋氏把一个明事理的慈母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 但她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单纯、任人欺负的草包小姐了。 宁子青神色冰冷,嗤笑一声,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李夫人说的是,没教养还可以学,犯了错还可以改。但几位夫人不明事理,眼睛和心眼坏了,那可就真的没办法治了!” “宁子青,你怎么骂人呢!”李公子听到她骂自己母亲,冲她怒吼一声。 “我骂的是人吗?你怎么证明我骂的是人!”宁子青扭头,毫不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不远处的霍云诀目光阴冷,杀气凛然地盯着李公子,垂着的手紧握成拳。 李公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感觉后背一阵阴凉。 “你……你敢骂我不是人,宁子青,你娘怎么会生出你这个野丫头来!”李夫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指着宁子青骂道。 宁子青听到她辱骂自己的生母,脸色阴沉地吓人,眼神狠戾如同一把能刺穿人心的利剑。 “李夫人,今日是令公子挑衅在先。你这般辱我生母,实在是无耻卑劣。不如你亲自下地府去找她,再当面向她道个歉。”她的声音极冷,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你……!”李夫人被气得怒火攻心,身体颤抖地摇晃着,险些晕倒,旁边的夫人连忙扶着她。 此时,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没有人再敢出来指责她。 宁子青神色漠然地站在那里,全身散发着一股清冷孤傲之气。 霍云诀注视着她,心中忧虑不已,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委屈。他想要走近去安慰她,但宁子青却突然轻笑几声,一脸鄙夷地看着几个夫人。 “三丫头,你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立马过来给李夫人道歉,还嫌不够丢脸。”宋氏生气地走上前呵斥她。 “母亲,你的脸就一张,还是省着点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她们先辱骂我和我生母,我为何还要向她们道歉!”宁子青实在看不惯宋氏装模作样的慈母样,她满脸都是讥讽。 “今日之事,我并无过错,要道歉也是她们给我道,几位夫人教子无方,为老不尊,欺压小辈。这番品德可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宁子青,你住口,我还管不了你是,你给我过来!”宋氏听完她的话,凶狠地抓住了她的手,强行拽着她过去道歉。 霍云诀刚想上前帮忙,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住手!” 第62章 挑衅 众人转过头去看,一个气场强大、庄严肃穆的夫人走出人群,径直走到宋氏面前,一把拉过宁子青,护在身后。 霍云诀认出了她,是镇国将军府的沈夫人。 “几位夫人何必跟小辈计较呢?这样只会让人看了笑话。看把这孩子吓得,回头吓出点毛病来可就不好了。”沈夫人笑着劝解几人。 “沈夫人,她这样还能吓出病来?你是没看到她刚刚言辞犀利,毫不客气怼我们的凌厉样。我看,是我被气出病来才对!”李夫人情绪激动,仍然没有平复。 “李夫人,这事不能怪这孩子啊。我刚刚也看到了,她并不是挑起争端的人。如果你不信,可以将徐二小姐和那几个公子带过来问问,就知道真相了。” 沈夫人目光和蔼地看了一眼宁子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宁子青感激地望着她,心中一阵暖意涌动,被长辈护着的感觉真好。 “那……就算不是她挑头的,她也不该不敬长辈啊。”李夫人不肯罢休。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你们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不觉得害臊吗?”沈夫人脸色一沉,替宁子青打抱不平。 李夫人顿时噎住了,她紧抿着嘴唇,脸色难看至极。 “沈夫人,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等得好久了。”这时,一位身着华丽装束的贵妇笑盈盈地走过来。 这位贵妇正是齐国公的正房齐夫人。 \"齐夫人,我也是方到不久,一来就看见这几位老姐妹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我正打抱不平,“拔口”相助呢!” 沈夫人打趣道,她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现场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哎哟,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都和气些。来来来,我也好些日子没和诸位夫人一起闲聊了,都别站着了,快过来歇歇吃点果子点心。” 齐夫人打着圆场,将几位夫人都邀请过去,众人见状也都散了各自去找乐子。 宁子青对着沈夫人行了一礼,表示感谢:“多谢夫人仗义相助,小女不甚感激。” “三小姐不用客气,你这直爽的性格我很喜欢。刚才的事别放在心上,好好去玩!”沈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宁子青的头,然后笑着走进了厅堂。 宁子青目光柔和了下来,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自从她的生母过世后,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 “你还好吗?”当宁子青转身要去别处时,霍云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见过四殿下,我很好。”宁子青对他福身行了一礼。 “真的没事吗?”霍云诀神色担忧地看着她,心疼得很想抱住她。 “殿下,你看我像是有事吗?我现在可痛快得很!”宁子青突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霍云诀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微微蹙了蹙眉,心想:这个小骗子,害我之前那么担心你,没想到装得这么好。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当霍云诀准备带着宁子青走时,曹燕燕和宋钰跑了过来。 “小仙女,等等我。” “曹姐姐,你怎么才来啊!”宁子青抱怨她。 “还不是宋钰,磨磨蹭蹭地耽误了好些时间!” 曹燕燕不满的指着宋钰,宋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有事耽搁了,抱歉让三小姐久等了。 “四殿下也在啊。”这时,曹燕燕突然发现霍云诀的存在,两人连忙向霍云诀行礼:“见过四殿下!” 霍云诀颔首示意他们免礼,轻叹一声:“可惜了曹小姐和宋公子刚刚错过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大戏?什么大戏?四殿下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曹燕燕非常好奇。 “三小姐刚才可是一人舌战群雄,大杀四方!”霍云诀开玩笑地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引起曹燕燕的惊叹。 “小仙女,你一个人和一堆人吵架啊!” “曹姐姐,我没吵架,我只是为自己讨回公道。”宁子青无奈地扶额。 “我敬你是条汉子!” 宁子青:”……” 几人走在一起相互攀谈,不知不觉来到了供客人娱乐的空地上,这里准备了各种娱乐项目以增加宾客们的欢乐:有投壶、行令、杂技等等。 公子哥和小姐们都玩得十分开心,其中最热闹的是一处靶场。 此时,几个公子正在比赛射箭,他们身手矫健、精准无比,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曹燕燕看到后,顿时变得异常兴奋,马上小跑过去。宋钰一边叫着她一边去追她,宁子青和霍云诀也紧随其后,跟在她的身后。 曹燕燕挤进靶场,找齐二公子给她弓箭。 “齐承泽,我也想玩这个。” 齐承泽看见是曹燕燕,不怀好意地笑道:“曹小姐,你要玩也可以,但我们都是两人一组,你一个人和我们比射箭,我们赢了也不光彩,要不,你再找个人来?” 曹燕燕面露难色,她不知道还能找谁和她一起来比箭。她回头看了看宋钰,宋钰尴尬地摆了摆手;她再看向霍云诀,霍云诀摇了摇头。 最后,她看向宁子青,宁子青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曹燕燕欲哭无泪,只好无奈地对齐承泽说:“我找不到人,就我一个人和你们比!” 齐承泽冷哼一声,嘲讽道: “曹小姐,要不你还是去玩其他的,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整天参与这些男子特有的活动。你马上都要嫁人了,还是好好学做一个温柔贤惠、相夫教子的好人妻。” 齐承泽的话让曹燕燕感到愤怒和不满,她黑着脸,生气的瞪着他。 “齐承泽,你莫不是怕输给我一个女子!”曹燕燕激他。 “曹小姐,你从小就习武,我自然赢不过你,但即使你赢了又有何用呢?你不过一个女子,又无法上战场。” “最终的归宿还是要嫁人生子,侍奉公婆,操持内宅才是正途。何必争强好胜,与我一较高下!”齐承泽口气轻蔑,话语之间充满了傲慢。 他的贬低让曹燕燕愤怒不已,她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几欲出手给他一拳。 齐承泽得意地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她。 围着的一群公子哥更是感激齐承泽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被曹燕燕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今天终于让她难堪了一回,简直太解气了。 围栏外的宋钰看到齐承泽欺负曹燕燕,冲进来要找他理论。 不料,曹燕燕立马拉住他,上次宋钰为她出头被齐承泽狠狠揍了一顿,这次不能再让他犯险了。 “算了,不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我们走!”曹燕燕拉着宋钰刚想走,却见宁子青走进来朝齐承泽挑衅道。 “齐二公子,所言差矣,你如此贬低我们女子,却连和曹姐姐比箭都不敢?与其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如拿出真本事来比一场!” “三小姐何意?难道你想和我比一场?”齐承泽冷笑着看向柔弱的宁子青,丝毫没把她的话当真。 “正有此意!”宁子青从容一笑,毫不畏惧地注视着齐承泽。 她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纷纷向她投来怀疑目光,但,宁子青并未被他们的目光所动摇。 霍云诀看着宁子青,愣了一下,随即迈步上前,试图阻止她:“三小姐,不要逞强,你从未学过箭术,赢不了他,还是让我来!” “就是,宁三小姐,射箭不比你跳舞简单,不是摆两个花架子就能把箭射好的。你这般柔弱,怕是连弓都拿不起来,还是赶紧放弃!”齐承泽讥笑着,引得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曹燕燕也不相信宁子青会射箭,她急忙拉住宁子青的手要走“小仙女,你不要为我出头了,我们走,不要跟齐承泽这种小人计较。” 宁子青轻轻摆脱曹燕燕的手,淡淡地笑了笑。 “相信我。” 第63章 闭上嘴也不耽误你活着 “三小姐,你确定要比?”齐承泽趾高气扬地看着宁子青。 “女子一言,驷马难追!”宁子青淡定自若,取出一根襻膊固定好衣袖。 她从容地走进场内,左手轻松拿起一把沉重的弓,右手熟练地从箭筒捏起箭尾,将箭搭好。 然后她走到指定位置,调整好站姿,侧向对面靶面站立,伸直了手准备推弓。她的动作流畅而有力,给人以自信和镇定的感觉。 众人纷纷噤声,看着宁子青熟练的动作,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曹燕燕和宋钰也都觉得十分惊讶。 霍云诀瞳孔微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宁子青居然会射箭。 只见宁子青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众人都感到困惑。 齐承泽则认为她只是在装模作样,于是嘲笑道:“三小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反正你是女子,就算输了也不会丢脸啊!” “齐二公子,谁说我要认输了?我只是想提议,不如我们换一个更刺激的比法如何?”宁子青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怎么比?”齐二公子好奇地问道,众人也都期待着宁子青的回答。 “蒙眼射箭,齐二公子敢吗?”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震惊了。 霍云诀眼中猛地一颤,满脸惊愕地盯着宁子青。 他突然对宁子青感到十分陌生,心中不禁产生了许多疑问,她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三小姐,此话当真?”齐二公子已经有些紧张了。 “千真万确。”宁子青悠然地走向场边,向一个小姐借了发带,然后重新回到位置上,将眼睛蒙住。 宁子青的这一举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都期待着她即将展示的射箭技巧。 二皇子和陆衡也迫不及待地站在人群中等着看她射箭,顾辽河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 就连一些大臣和贵妇们也纷纷围了过来,想要见证她的风采。 现场气氛一度变得紧张起来,众人都期待着宁子青能否在蒙眼的情况下射中靶心。 此时,霍云诀有些担忧,即便是他,在不被蒙眼的情况下,也不能保证一箭命中。他面色凝重,不禁为宁子青捏了一把冷汗。 只见宁子青重新拉起弓,慢慢地推弓、勾弦,然后镇定地用高位开弓。 紧接着,她举着弓由上往下,然后转肘靠位,后背肌持续发力。 她的动作标准完美,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让人动容。 由于蒙着眼睛无法瞄准靶面,宁子青只能慢慢地靠感觉确定靶的位置。 她熟练的动作让在场的一些会武高手都对她十分赞赏。 四周已经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宁子青屏住呼吸,眼睛被蒙住后,身体的感知力反而变得更加敏锐,特别是她的听力。 宁子青清晰地听到围观者的呼吸声、女子握紧手帕的声音。 突然,有人小声地对齐承泽说:“你快想想办法啊,宁子青她会射箭,你要是输了可就丢脸了。” “让你妹妹把手中的苹果丢过来,干扰她!”齐承泽低声回道。 旁边的那个公子连忙示意对面的女子把苹果丢过去。 风驰电掣间,苹果扔出来的同时,宁子青立即转了个方向,大声冷喝道:“聒噪! 她干脆地松开手指,箭迅速射出。伴随着一阵惊呼声和一声闷响,四周的空气瞬间沉凝到了极致。 宁子青保持着撒放前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她回味着弦在手中溜走的感觉,这种感觉才是最完美的撒放。 众人看着她直挺地站立在那里,蒙住眼睛的红色发带随风飘扬。 她浑身散发出一股狠劲、野性和刚毅的力量之美。 众人被震撼得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好箭法!”顾辽河赞叹道。二皇子和陆衡皆露出惊讶的表情。 二皇子眼睛一亮,像盯住猎物般将视线紧紧落在宁子青的身上不放。 宁子青轻松地放下弓,扯开发带。 她轻蔑地看着对面吓傻了的齐承泽。 他脸色惨白,张大了嘴巴,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他头上的发冠上插着宁子青刚刚射出来的箭,箭上还插着一个苹果。 “哎呀,手滑射偏了,齐二公子真是对不起啊。”宁子青不好意思地轻笑一声。 众人在心中默默感慨着,这还叫射偏?这特么的射得太准了。 宁子青将弓放回原处,扭头嘲讽地看着齐承泽。 “齐二公子,我看你闭上嘴也不耽误你活着啊!”她扬唇冷笑一声。 然后,她走到场边将发带还给借她的那个小姐。那个小姐敬佩地看着她,激动地接过发带,宁子青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 “多谢。” “三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你这箭法在京都,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你。”二皇子走了过来对宁子青称赞道。 “二殿下此话差矣,三小姐的箭法堪称第一也不为过。试问在场各位,谁还能比得过她?” 人群中有一个青年男子负手对宁子青投去钦佩的目光。不断有人跟着附和夸赞她的箭法高超。 徐二小姐和宁子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宁子青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宁子青没有理会众人,径直走向曹燕燕和宋钰所在的位置。曹燕燕和宋钰已经被她的刚刚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身旁的霍云诀则紧抿着唇角,面色紧绷。 此刻,他内心还处在极度的惊异之中。他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子青,欲言又止。 “走!”宁子青走到三人跟前,神情淡然地解开身上的襻膊。 “宁子青,你刚才故意射偏陷害齐二公子,你心思真是歹毒!”突然间,人群中的李公子对她大声喊道。 宁子青顿足回头冷冷地瞥了李公子一眼,还未开口,霍云诀就对着他大声怒斥:“李公子莫不是瞎了吗?\" \"刚才所有人都看到,是齐承泽旁边的那位公子,故意让对面的小姐扔苹果,去干扰三小姐,才导致她射偏的,你胡乱攀咬,颠倒是非,我看歹毒的是你才对!”霍云诀面色冷厉,眼中带着明显的怒气。 “四弟说得对,刚刚本殿下也看见了,李公子再无端攀咬三小姐,本殿下可就对你不客气了。”二皇子负手走出来附和着,眼神犀利的盯着李公子。 李公子被他们骂得脸色铁青,他嘴唇微颤,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默默地向后退开。 宁子青却并未感谢二皇子,她整理好衣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靶场,曹燕燕和宋钰三人也匆匆跟在她后面离去。 “三小姐似乎并不领您情啊!”围栏外的陆衡悠然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在二皇子身后轻叹了一声。 二皇子神情微微一动,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本殿下就喜欢她这般孤傲的样子。” “确实是个妙人儿,连我都觉得她很有意思。”陆衡望着宁子青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人群逐渐四散,沈夫人听到回来的人们热议刚才比箭的事情后,站在廊下欣喜地注视着远处宁子青的身影,不由地夸赞道:“这三小姐,还真是个奇女子。我越看她就越喜欢。” 她身后的几位夫人闻言,面露不悦。 齐夫人眼中难掩怒意,心中暗骂这个宁子青真是狂妄自大,竟敢戏弄她的儿子!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宋氏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丝冷笑。 她眼中涌起毒辣的光芒,看来不用她亲自出手,就有人会替她收拾宁子青了。 第64章 置气 几人跟着宁子青走到一处池塘边,曹燕燕和宋钰站在她身后,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霍云诀则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看,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宁子青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于是转过脸来。 她看见几人正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小仙女,原来你会射箭啊,还射得这样好。” 曹燕燕上前拉住宁子青的手,撅着嘴抱怨她:“那你刚开始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组队呢?” “我怕曹姐姐会怪我抢你风头。”宁子青笑着向她解释。 “三小姐刚刚那一箭真是绝妙,真令我佩服。”宋钰对她大为赞赏。 “宋公子快别夸我了,我不过运气好而已。” “三小姐还真是自谦了,蒙着眼睛还能靠运气把箭射在齐二公子头上,换做其他人,在不蒙眼睛的情况下都未必能射中,你还真当我们傻吗?” 霍云诀沉着脸,语气略带不悦。他对宁子青故意隐瞒会箭术感到有些恼火。 宁子青隐约感觉到他有些生气,于是抿了抿唇角默不作声。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宋钰和曹燕燕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霍云诀在故意针对宁子青。 “四殿下,让下官好找啊!”这时,身着蓝色圆领袍的顾辽河朝几人走了过来,对着霍云诀行了一礼。 霍云诀神色恢复正常,对他颔首问道“顾少卿找我何事?” “那日在青楼……。” “顾少卿!”顾辽河还没说完,霍云诀就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那日在青楼外我不小心遗落的玉佩,还劳烦顾少卿亲自送到我府邸,真是太感谢了。” 霍云诀打笑着遮掩过去,对顾辽河使了使眼色,深怕被宁子青发现异常,顾辽河反应过来,抿住嘴偷笑。 “四殿下客气了,下官举手之劳而已。那日有公务在身,没有陪四殿下喝得尽兴,改日再请殿下喝酒。” “好说好说!”霍云诀连忙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心虚。 顾辽河又将视线转向宁子青身上,他向她行了一礼并请教道: “敢问三小姐,你的箭术是如何练到这般精湛的?还请不吝赐教。” “顾少卿抬举我了,小女才疏学浅,谈不上赐教,不过是多加练习熟能生巧罢了。”宁子青客气地回道。 “小仙女,你就别太谦虚了。就算勤加练习,没有特别的技巧,很难做到像你那样蒙住眼睛还能射中目标。” 曹燕燕也很想知道宁子青是如何训练出这样厉害的箭术。她觉得宁子青看起来十分柔弱。 而且似乎没有什么武功基础,上次练武时还坚持不下来,因此对于宁子青箭术如此出神入化感到十分不解。 霍云诀见宁子青有些不愿意说实话,有些不快地质问她:“三小姐难不成怕别人偷学了去?”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宁子青的箭术秘密,他始终觉得她在刻意隐瞒很多事情,这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 尽管霍云诀相信宁子青不会欺骗他,但他仍然感到她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才对他有所隐瞒。 每当想到这里,霍云诀就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疑虑,渴望从宁子青口中得到答案。 宁子青抬眸看了霍云诀一眼,见他阴沉着脸,知道他在气她对他有所隐瞒,她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开口。 “其实就是练习方法不一样而已,我从不在白天练箭。” “只会在夜晚没有月光、完全黑暗的环境中蒙住双眼。然后,将铜钱抛洒在空中当作射击的目标,一直练习到能准确地射中每一枚铜钱为止。” “长期坚持这种练习方式,就算蒙着眼睛也能轻松地射中目标。” “原来如此,没想到三小姐一介女子,竟有这般刻苦耐劳的毅力,实在令人敬佩!”听完宁子青的话后,顾辽河更加钦佩她。 “我倒是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个方法三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霍云诀继续追问宁子青,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她箭术的秘密。 他微垂着眼帘,尽量掩饰住内心的不安情绪,非常想知道宁子青是从哪里学会这些技能的。 根据他所知,宁子青从小被宋氏苛待,不太可能聘请名师教她学习舞艺和箭术。那么,她到底是跟谁学习的? 她究竟跟二皇子又有什么关系?宁子青对二皇子怨恨极深,却又对他的事情十分了解。 难道是因为宁子青以前曾倾慕过二皇子,想要取悦他才偷偷学会这些技能的吗? 霍云诀盯着宁子青怔了片刻,一方面渴望得知真相,一方面又害怕听到宁子青说的实话。 就在他心中矛盾时,他听到宁子青带着些许冷漠的声音回答道:“我有一个师傅,是个世外高人,是他教我的。” “敢问尊师出自何门何派?三小姐又是如何结识他的?”霍云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紧紧地盯着宁子青的眼睛。 曹燕燕和宋钰见霍云诀一直在逼问宁子青,都暗自捏了把汗。顾辽河皱着眉头,更是不解地打量着两人,感到有些奇怪。 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同寻常。 宁子青注视着霍云诀的眼睛,略微沉吟,继续说道:“我师傅无门无派,只是个隐逸江湖的侠客,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我请他吃过一顿饭,他便收我为徒,教我箭术和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只可惜我愚笨,没能学会师父那招百步穿杨,甚是遗憾。” 宁子青意识到今天自己的表现已经让霍云诀起了疑心。 她今天确实有些冲动,不该在众人面前暴露她会箭术的秘密。 前世,宁子青确实有个师傅叫白宜枫,他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暗杀组织斩渊堂的堂主。 当年,斩渊堂内部为争夺堂主之位而发生激烈的斗争,白宜枫的好兄弟不惜下毒陷害他,将他的武功尽废,并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 还派人一路追杀他,将他逼入绝境。他逃到京都时身无分文,流落街头,饱受苦难。 宁子青偶然遇到了白宜枫,他当时狼狈地倒在街头,饥寒交迫。 那时的宁子青因被宁子兰陷害而失去了名节,即将被送去做人家的妾。 那日,她冒着大雨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碰到晕倒在地的白宜枫,出于同情给他买了一碗面。 两个人坐在一处破旧的屋檐下仰望苍天,感叹命运之不公,为何要对他们如此残酷。 后来,二皇子及时救了宁子青一把,没有让她去做妾。 当宁子青再次在街头遇见白宜枫时,他答应跟着她一起去了二皇子府邸做幕僚,并成为她的师父。 白宜枫教她箭术和近身刺杀的技巧,宁子青拼命训练,最终成为了二皇子手中的一把利刃,为他暗杀了不少人。 “没想到三小姐竟还有这么一段奇缘,不知尊师如今身在何处?本殿下很想亲自去拜访他老人家,并向他请教一番,三小姐能否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霍云诀显然没有完全相信宁子青的话,他只有亲自见到那人才能确信她没有欺骗自己。 宁子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既气恼又失望。 她收回目光,越过霍云诀走向池塘的另一边。走了几步后,她突然顿足回过头来,讥讽道。 第65章 干卿何事? “怕是要让四殿下失望了,我师傅如今并不在京都,他云游四方去了。” “另外,我师傅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心胸宽广又十分疼爱我。他和四殿下年纪相仿,只比你大几岁而已,你叫他老人家?这可让他情何以堪?” 宁子青的话让霍云诀心口一震,他双眸睨着她,下巴绷得紧紧的。 他阴沉着脸,看向宁子青的眼神晦暗不明,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宋钰看到霍云诀这样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额头上不由冒出了几滴冷汗,开始感到紧张起来。 顾辽河疑惑地在宁子青和霍云诀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突然明白了过来:这两人分明是在斗气。 他有些惊讶,因为据他所知,宁子青和苏衍七已经早有婚约,为什么这两人还会在一起。 宁子青说完话后,转身急速走开,曹燕燕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小仙女,你等等我。”她朝宁子青背影喊道。 顾辽河看到如此尴尬的场面,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 “四殿下,就不打扰你了,我阿姐还在那边等我,下官先行一步。”他向着霍云诀揖礼示意,然后离开了这里。 宋钰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最终也跟上了曹燕燕和宁子青。 霍云诀脸色铁青,没有跟上去。他心中隐隐抽痛了几下,幽深的黑眸里凝出了一道暗影。 宁子青快步走到池塘对面的空地上,心中很是生霍云诀的气。 她气急败坏地踩着脚下的一颗石子发泄了几下,又抬起脚踢了出去,那颗石头弹起来砸落在了对面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宁子青刚才没有留意到旁边有人,她急忙道歉:“对不起!” 然后她抬起头来一看,才发现对面站着的那个人正是二皇子。 “三小姐在生气?”二皇子面露微笑,关切地看着她。 “见过二殿下!”宁子青朝他福身行礼。 她站在那里,眉眼清冷,纵然姿色绝美,在面对他时总是神情淡漠,甚至带着一丝敌意。 “不知又是谁惹三小姐生气了,需要本殿下帮你教训他吗?”二皇子靠近她,想伸手去扶她起身。宁子青却抗拒地将手挪开。 “多谢二殿下,没有人欺负我。”宁子青重新站直了身体,眼里对他充满了戒备。 “三小姐似乎并不喜欢和本殿下接触?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二皇子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宁子青总是对他如此冷淡?他自认为像他这样长相出众的男子,地位又高,还主动来接近她,她应该很欢喜才对。他微微蹙眉,不解地问她。 “二殿下误会了,我向来对人都是如此。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恕罪。” “三小姐严重了,本殿下没有怪你之意。不如我陪你走走,或许心情会变得好一些。”二皇子含笑着想去拉她的手。 宁子青躲避地向后退了一步,曹燕燕和宋钰也赶了过来。 “二殿下,小仙女并不想和你走,请勿再强求!”曹燕燕护在宁子青前面,不让二皇子靠近。 “曹小姐,到底是三小姐不想和本殿下走,还是你不想让她和我走!”二皇子收敛了笑容,眼神鸷冷的盯着曹燕燕质问。 “二皇兄,你这样会吓着三小姐的。”霍云诀匆匆走了过来。 “四弟,你也来拦我?”二皇子皱起眉头,脸色一肃。 “二皇兄,你身为一个皇子,何必为难人家三小姐呢?她不愿意跟你走,你也没必要恬不知耻地想要强行将人拉走?”霍云诀讽刺道,对着二皇子冷哼了一声。 “你!”二皇子一噎,目光阴森地盯着霍云诀。 “四弟,你如今为了个女人总是和我作对,与你有何好处?难不成你也喜欢三小姐?” 二皇子的话中透露出他的心事,霍云诀脸色沉了下来,紧咬着牙关回道:“二皇兄慎言,我只是看不惯你这般厚颜无耻来纠缠三小姐!” “霍云诀,你这是在教训我吗?”二皇子厉声喝道,脸上的愤怒之色难掩。 霍云诀面色不变,淡声道:“二皇兄误会了。我没有任何教训你的意思。我们是兄弟,父皇常说要和睦相处、兄友弟恭,这是圣意。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不快,那么我向你道歉。” 说完,霍云诀漠然地对着他颔首致歉,一副和善的模样。 二皇子却不为所动,仍旧满脸怒气地盯着霍云诀。 “好,好得很,好一个兄友弟恭,那我们就走着瞧!”他冷着脸、满眼不屑地说完转身离去。 见二皇子走远,霍云诀凑到宁子青身边,关切地:“你还好?” 宁子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径直向前走去。 这时,一阵清风袭来,宁子青顿足停下脚步,注视着池面上荡起的一层层涟漪,轻笑着念着:“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曹燕燕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宁子青已经走远,她急忙问宋钰:“小仙女好端端地念什么诗啊?宋钰,她到底什么意思?” 宋钰被曹燕燕的问题弄得有点尴尬,侧目看了一眼霍云诀,发现他阴沉着脸,于是急忙推了曹燕燕一把催促道:“我们快走!” 霍云诀默默伫立在原地良久,唇边扯出一丝苦笑,重复念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宁子青是在提醒他多管闲事,看来这次是真的惹她非常生气了。 曹燕燕和宋钰追上了宁子青,在穿过几个拐角后,他们来到了厅堂外的一条长长的回廊上。 曹燕燕看到宁子青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想开口安慰她,但被宋钰使了使眼色,她只好咬紧嘴唇默默陪伴着宁子青。 这时,几个闺秀小姐围了过来。曹燕燕警惕地看着她们,以为她们想来找宁子青的麻烦,于是不友善地拦住了她们。 “你们要干嘛?”曹燕燕的声音让几个小姐吓了一跳,她们不敢作声。 宁子青连忙制止曹燕燕,温和而礼貌地走上前去询问:“不知道几位小姐有何事?” “那个……我能不能请三小姐教我刺绣?听说你会襄安夫人独创的刺绣针法,所以想请三小姐教授我。”一个穿着蓝衣的小姐犹豫再三,小声地开口问她。 “当然可以,你若想学,随时来侯府曦园找我,我定当倾囊相授。”宁子青干脆地答应了。 那位蓝衣小姐微微张开嘴巴,好像还有些不相信她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她连忙激动地拉起宁子青的手,感激地向她道谢。 “谢谢三小姐,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传授这门技法。” “你们若是想学的都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恭候诸位。”宁子青大方地邀请她们,几个小姐都激动不已。 “三小姐,我可以跟你学跳舞吗?” “三小姐,你可以教我射箭吗?”几人将她团团围住,宁子青和善地与她们交谈,曹燕燕看到这么多人愿意与她相处也不禁替她高兴。 “姐姐,你人缘可真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不像我都没人在意。” 宁子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她委屈巴巴地凑近宁子青,亲昵地拽着宁子青的衣袖,装腔作势扮演姐妹情深。 几个小姐见她这样只得尴尬地退开,以为宁子兰是在跟她们吃醋。 宁子青厌恶宁子兰这般虚情假意、装模作样、无耻的行为。 她平静地看向宁子兰,眼里透露着讽刺。 第66章 怒怼白莲花 宁子青不耐烦地说:“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离我远点,保持点距离,我对狗过敏。”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衣袖从宁子兰手中挣脱。 宁子兰脸色刹那间变了,但还是极力控制住情绪,假装伤心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望着宁子青哭泣。 “对不起姐姐,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讨厌我?” 宁子青实在受不了宁子兰这般茶里茶气的态度,刚刚被霍云诀气得还没地方发泄,现在宁子兰主动撞上来了,她更是怒火中烧。 “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还不赶紧滚。”宁子青毫不客气地骂道。 周围的人看到宁子青这么生气,都默默地退到一旁,安静关注。 宁子兰被宁子青当众下了面子,脸色难看至极,她咬着唇,眼泪汪汪地看向宁子青,仍然顽固地向她道歉。 “姐姐,刚才都是妹妹不对,惹姐姐厌烦了。”她说完,还伤心地抽泣起来。 这一幕让路过的人误以为宁子青是在欺负宁子兰,于是纷纷聚拢了过来。 宁子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脸上似非似笑:“妹妹,你有这点自知自明是好事,早点认清,还可以及时改正。” 她说完不愿意与宁子兰继续纠缠,准备离开。 这时,那个讨厌的李公子站出来,指责她:“宁子青,人家四小姐都这般低声下气给你道歉了。她把你当亲姐姐对待,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李公子,你快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惹姐姐不高兴,是我的错。”宁子兰委屈地伸手抓住李公子的袖口阻止他。 看到宁子兰娇艳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李公子更加怜香惜玉。 而宁子青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冷哼一声耻笑道:“李公子,我把你当人,你怎么就不能装得像一点呢?你今天是盐吃多了,看把你闲的!” 她言毕,引起周围一片哄笑声。 李公子看到大家都在嘲笑他,气得脸色铁青,他气急败坏的瞪着宁子青破口大骂:“宁子青,你就是个害人精,之前你在徐家家宴上,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个男人。” ”七郎君刚回京都不久又因为你被陛下责罚,撵出了京都。今天你又来大闹齐国公府,害得齐二公子现在都还躺在床上精神失常,我看你就是祸害,谁跟你在一起就会倒霉!” 他的话让众人一惊,曹燕燕和宋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担心地看向宁子青,李公子将她说成一个害人不浅的红颜祸水,这简直太过狠毒了,真是可恶至极。 听到李公子的言论,寻声而来的霍云诀顿时神色阴沉。 他眼神阴戾,周身泛起一股摄人的寒气。 正当他准备上前教训李公子时,宁子青缓步逼近李公子和宁子兰。 她眸色渐深,忽地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会活很久的。李公子,我看你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李公子且小心些,不要英年早逝了!” 宁子青的语气平淡无波,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她面露阴沉笑意,冰冷眸光注视着李公子,竟让他不寒而栗。 李公子被她的气场吓得浑身微颤,原本想反驳她的话,却猛地顿住了。他急忙侧过脸去,不敢迎接她那可怕的眼光。 宁子兰的脸色已经尽数褪去,她瑟缩了一下,感觉背后的汗都是冰凉的,将她的衣衫浸湿了一大片。 宁子青刚刚那可怖的神情让四周围着的人都被吓住了,纷纷噤声。 漠然收回目光后,宁子青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她转过身来,对曹燕燕和宋钰面露微笑:“我们去那边坐坐!” 这前后不一的变化让众人都惊呆了,心里想这三小姐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简直就是一个喜怒无常、不敢随意招惹的人。 霍云诀见宁子青成功解决了麻烦,也不再出面。他隐在一旁的角落里,对刚刚宋公子的话起了疑心。 他思忖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苏衍七被曜帝责罚,只是因为流言让曜帝起了疑心乘机试探他,才故意派他去月瑶国,看他是否与月瑶国有所牵扯。 李公子方才却说苏衍七是因为宁子青才被曜帝责罚的。 那他肯定知道二皇子看上了宁子青,才会设计陷害苏衍七,最终让曜帝把他赶走。 这证明李家很有可能是二皇子的人,才知晓内情。说不定李家还参与了其中。 而李家又是户部尚书徐正夫人的娘家,李府的李允任职盐铁使,掌管着食盐买卖和铜矿铁管的采冶。 这可是南曜国重要的财政来源,李允可谓是手握财政大权。 李家与徐家是亲家,关系千丝万缕。他们还与二皇子暗中勾结,那么私卖精铁可能也与这两家有所牵扯。 霍云诀皱紧了眉头,面色凝重,思绪繁杂。 就在他神思发散之际,齐国公府的下人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喊道。 “齐妃娘娘和嘉柔郡主到了。”众人听了,连忙整理装束准备迎接。 随后,齐妃领着嘉柔欣然而至,众人依礼站好向她行礼。 “恭迎齐妃娘娘!” “免礼!” 齐妃含笑让大家免礼后径直去见齐国公。 嘉柔郡主则牵着一条烈犬走到了众人中间。这条烈犬体型庞大,长相凶悍,龇牙咧嘴,看上去威风凛凛。 “这是本郡主新得的宠物,以后走到哪里,它都会保护我。”嘉柔郡主一脸得意地向众人炫耀。 “这条烈犬看上去好生威猛,嘉柔郡主难道不害怕吗?”有个公子问她。 “不过是条宠物狗罢了,怕什么怕,不听话就打死好了!”嘉柔郡主不悦地斥道,那人连忙收紧了嘴巴。 她牵着烈犬在人群中溜了两圈,胆子小的人吓得连忙避开。 曹燕燕护着宁子青退到了一处空地上。 嘉柔郡主看到她们后,直接把烈犬拉到了她们面前准备戏弄她们。 “宁子青,原来你怕狗啊?” 宁子青盯着她牵着的烈犬,拧紧了眉头,神情紧张。她确实从小就怕狗,每次看到狗都生怕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她躲藏在曹燕燕的身后,戒备地盯着嘉柔郡主,不敢移开视线,生怕那条烈犬突然扑向她。 “郡主,麻烦牵走你的烈犬,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它。”曹燕燕挡住她,不让她靠近宁子青。 第67章 烈犬伤人 “哼,胆小鬼,被一条宠物狗吓成这样,我还以为你多胆大呢。”嘉柔郡主满脸讥讽地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此时畏惧她牵着的那条烈犬,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去与她斗嘴。 嘉柔郡主看了看宁子青,发现她被手中的烈犬吓得越来越紧张。 于是故意将手中的绳子松了松,那只烈犬动了一下,宁子青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哈,宁子青,你也有今天啊。连一条宠物狗都害怕,真是笑死我了。”嘉柔郡主笑得前俯后仰。 “嘉柔,不许胡闹,你再这样恶作剧吓唬三小姐,我就去陛下那里告你一状。身为郡主,你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仗势欺人,这样做有损皇家颜面。”霍云诀走上前来警告嘉柔。 “你少拿陛下来压我,我又没有放狗咬她,是她自己害怕躲开的,你少在这里指责我。”嘉柔郡主气呼呼地反驳道。 “那你就赶紧把它牵走,这种犬类根本不是你能驯服的。此犬脾气暴躁,而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你把它当做宠物养,你是嫌自己命大吗?”霍云诀大声斥责她。 “要你管,本郡主就是喜欢养,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不要整天在这里当烂好人。”嘉柔郡主任性的反驳,丝毫没把霍云诀的话放在眼中。 霍云诀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微一沉,眼中压抑着怒火。 宁子青凝望着霍云诀的背影,心里很是不好受。 嘉柔郡主的蛮横和肆意妄为令她难以容忍。于是,她神情凝重地向前走了几步,讥讽道: “我听说犬类动物最是灵性,跟着主人久了连性格都会变得和主人差不多。郡主的这条犬可得好好养着,说不定哪一天它就像你一样了。” 嘉柔郡主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气急败坏地质问宁子青:“宁子青,你什么意思?你竟敢用这条低贱的狗来跟本郡主相提并论?你好大的胆子!” “郡主说得对,我确实太过直言不讳了。既然郡主身份尊贵,所饲养的狗自然应该非同凡响。”宁子青淡淡地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不屑。 “但如果这只狗像郡主一样任性、专横,我们有时候也未必能够区分出谁是人,谁是狗。有些人就是装成狗而已。” 宁子青的话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嘉柔郡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宁子青是在嘲讽她。 她勃然大怒,目光如炬地盯着宁子青,厉声喝道:“宁子青你大胆,你敢拐着弯骂我是狗,当众羞辱本郡主,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嘉柔郡主被宁子青气得面目全非,想要冲过去打她,霍云诀迈步挡在了她的面前,阻止她靠近。 嘉柔郡主愤怒地瞪着宁子青,此时她牵着的烈犬,被她刚刚的吼声刺激到了,开始躁动不安。 嘉柔郡主正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烈犬的情绪。 这时,霍云诀发现了烈犬的异常反应,迅速提醒嘉柔郡主:“快把它牵走,它要发狂了!” 听到提醒后,嘉柔郡主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她突然阴险地笑了起来,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一手松开了狗绳,指示烈犬扑向宁子青。 然而,失控的烈犬却并没有听从命令。相反,它像疯了一般到处见人就咬。 霍云诀为了躲开它侧身跌在了地上,嘉柔郡主也被烈犬这一举动吓傻了。 她回过神来赶紧跑开,曹燕燕拉起宁子青就往附近的回廊上跑去。 此时,烈犬满身的毛根根竖起,呲牙咧嘴,不断地狂叫着,瞪着血红的眼睛,见人就穷追猛咬。 周围的人们开始惊恐逃窜,场面异常混乱。 当宁子青被曹燕燕一路拉着狂奔时,人群挤压让她左摇右晃。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突然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她脚底一滑尖叫着摔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她的声音引起了烈犬的注意,它恶狠狠地向她扑来。 曹燕燕和霍云诀瞬间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扒开人流要去救她。 宁子青眼见烈犬即将扑到自己身上,迅速朝侧边滚了几圈,头发和衣衫沾满了青草屑,看起来非常狼狈。 越是这种惊险的情况,宁子青反而越是镇定。 她不动声色地从衣袖里摸出霍云诀送给她的那把银色匕首,拔出刀身与那刚刚扑空了一次的烈犬对峙着。 宁子青跌坐在草地上,眼神凌厉地盯着那烈犬,想把它吓跑。 但这毕竟是条攻击性很强的烈犬,它根本就不怕人,看宁子青就像看猎物一样。 它亢奋地露出牙齿,鼻子出现怒纹,耳朵和毛发竖立,前肢和后肢都做好了攻击准备。 宁子青心头一凛,紧握着匕首死死地盯着它的眼睛。 霍云诀冲过来的同时,烈犬朝宁子青猛地扑了上去。 众人见状都吓得大声尖叫,以为宁子青这下肯定死定了。 宁子兰和徐二小姐还有宋氏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宁子青!”霍云诀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这惊骇的一幕,面如死灰。 他的心跳加速,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他脑袋嗡嗡作响,耳中响起一阵刺耳的轰鸣声,眼前看到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抖,全身冷汗直冒。 他踉跄地一路跑过去,看见烈犬趴在宁子青身上。 他脸色惨白,冲上去一看,宁子青双手紧握着匕首,将刀身插进烈犬的一只眼里。 霍云诀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镇静下来。 他在旁边捡起一根粗壮的棍子,用力抡向烈犬,打得它痛苦尖叫,再狠狠一脚将它踹开。 死里逃生的宁子青无力地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气,霍云诀凑上前,看到她安然无恙,紧绷的神情立马放松下来。 他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她,长舒了一口气。 他刚才差点以为就要失去她,他痛恨自己今天为什么不时刻呆在她身边保护她,让她陷入危险。 当他看到宁子青无事后,欣喜若狂。 他眼底噙着泪水,定定地望着她,缓缓露出微笑,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内心激动不已,想将她紧紧拥抱。 但他忍住那份冲动,只是伸出手去拉她,宁子青抬眸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将手递给他,霍云诀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将她拉了起来。 宁子青站起来后走到烈犬旁一把抽出了匕首,血喷涌而上,溅在了她的脸上和身上。 宁子青感觉血渐渐地从匕首上流淌到自己的手掌心中,她的眼神凝视着那柄沾满烈犬鲜血的匕首,似乎在享受“杀伐”的快感,她突然邪魅地冷笑一声。 淡定地用衣袖擦拭掉血迹,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惧和恐惧,反而带着一种妖冶、鬼魅的气息。 众人看到宁子青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感到惊愕和震惊,都感叹怎么会有如此无畏又怪异的女子。 霍云诀见她这样,神色略微一怔,不禁对宁子青这样的反应感到一丝惊异。 就在这时,嘉柔郡主冲了过来,看见躺在草地上的烈犬已经奄奄一息,愤怒地呵斥宁子青。 “宁子青,你竟敢伤本郡主的宠物,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将她拿下,本郡主要好好治她的罪!” “郡主,明明是你的烈犬发狂想要伤我,我不过自保而已,你凭什么治我的罪!”宁子青冷冷回应道,看向嘉柔郡主的眼神清寒冷冽。 “还不是因为你对本郡主的不敬,激怒我训斥你,才导致我的宠物发狂,你该当何罪!”嘉柔郡主高傲地扬起下巴,目光冷漠地扫视着宁子青。 宁子青站起身来,鄙夷地对着嘉柔郡主冷哼一声。 “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齐国公府竟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宁子青,你竟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嘉柔郡主被她傲慢的态度激怒,厉声喝道:“来人,立刻把宁子青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 侍卫们迅速上前将宁子青围住。 宁子青举起匕首,眼神冷厉地睥睨着围上来的侍卫。 “我看谁敢!” 第68章 冲冠一怒 嘉柔郡主见宁子青欲反抗,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你竟敢违抗本郡主的命令?伤了我的爱犬,就拿你的命来赔!今天你死定了。” 宁子青闻言面不改色,唇角微微上扬,透着一抹不羁的笑意:“在郡主眼中,人命还不如一条狗吗?你这般肆意妄为,真是令人不齿!”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语气中却流露出一股不屈之意。 “你这卑贱之人,有什么资格和本郡主的宠物相提并论,真是可笑!”嘉柔郡主语气狂妄,目光阴冷地盯着宁子青,“今日本郡主就赐你一死,算是对你的恩赏了!” 嘉柔郡主的话引起一片哗然,周围宾客对嘉柔郡主的高傲和自大愈发不满,认为她只会利用自己的权势欺压弱者。 霍云诀听到她如此狂悖的言论后,怒火中烧,立马上前斥责她:“嘉柔,你再蛮横无理,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敢威胁我,你以为我怕你吗?你就是个不受恩宠的皇子,本郡主才不会受你的威胁,你算什么东西!”嘉柔郡主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对霍云诀充满了嘲讽之意。 “你放肆!”被激怒的霍云诀怒吼一声。 他的面容凝重如铁,脸上浮现出难以言明的怒气,双眼充满了炽热的怒火,仿佛要将嘉柔郡主吞噬在眼中。 嘉柔郡主被他的声音所震慑,心中一阵颤栗,她勉力维持着镇定,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了一丝惶恐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齐国公正在正厅里与齐妃交谈,却被这边突发的吵闹声惊扰,于是连忙赶了过来。 霍云诀瞥见齐国公的到来,愤怒地将目光转向他,严厉地怒斥道:“齐国公,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 霍云诀环顾四周,目光冷峻如刀,手指着草地上的烈犬,语音中带着不容置辩的威严。 他身上流淌着一股自带的皇权气息,仿佛是生来就注定要统治天下的人。 “四殿下,请问是否有什么误会?老臣刚刚赶到这里,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国公谦恭地解释道。 霍云诀的神态冷峻,双眸中透着一道轻蔑的幽光,他深深地看了齐国公一眼,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愤怒和不满: “你的宝贝女儿,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居然放出一只恶犬来故意伤人,草菅人命!此罪一。对本殿下口出狂言,以下犯上!此罪二。” “齐国公教女无方、胡作非为,枉为人表!此罪三。若非齐国公你纵容她至此,她怎么会如此蛮横、不知天高地厚?将来如果闯下大祸,又如何对得起陛下的恩宠!” 霍云诀清晰有力地陈述着嘉柔郡主的条条罪状,他的话让现场的氛围变得异常紧张,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你胡说八道!”嘉柔郡主想要辩解,却被霍云诀霸气地打断。 “你闭嘴!” “今日之事本殿下必将向陛下直谏!你若有异议,可以随本殿下一同入宫面见陛下,并当面对质!”霍云诀语气坚定,他站在那里,威武凛然,宛如不可侵犯的王者。 齐国公闻言,身体微颤,面对霍云诀的指责,他感到十分惊讶。 不过,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回应:“四殿下还请息怒,嘉柔年少不懂事,老臣必将严厉管教。” “今日她冒犯了四殿下,实在是老臣的疏忽和管教不当所致。希望四殿下能够恕罪。” 齐国公说话虽然谦卑,却并没有过于低声下气地求饶。 霍云诀听完齐国公的回应后,脸上仍然带着愠怒的神色。 他并没有表现出认同齐国公的态度,似乎还想进一步追究嘉柔郡主的罪行。 霍云诀面色冷峻,目光犀利地看着齐国公。 “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霍云诀口气严厉,“你们齐家犯下的错误,不仅仅在于嘉柔一个人的问题,更在于你们作为主人的待客之道和解决问题的方式。” 霍云诀气愤地说道:“本殿下不能容忍嘉柔这种肆意伤人、漠视宾客生命的行为。今日齐国公这寿宴本殿下无福消受,就此告辞。” 霍云诀语气坚决,他说完示意宁子青跟他一起离开。 这时,齐妃娘娘却站出来辩解:“四殿下,今日之事纯属一场意外。嘉柔并非有意要伤害宁三小姐。” “刚才她们发生了口角,许多人都在场目睹了这一幕。你怎么能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嘉柔一个人身上,这不公平!” “娘娘这是在替嘉柔开脱吗?”霍云诀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齐妃。 “她明明知道三小姐怕狗,还故意牵着烈犬接近戏弄她,并引诱烈犬攻击三小姐,若不是三小姐自保,现在我们可能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霍云诀指向被烈犬咬伤的宾客,继续说道:“你再看看那些被烈犬咬伤的人,还觉得这应该算作一个单纯的意外吗?嘉柔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罪无可赦!” 霍云诀言辞犀利,齐妃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她知道现在是齐家理亏,必须拿出态度来解决问题。 齐妃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众人内心的恐慌和愤怒,于是态度诚恳地说:“这件事情发生了,我和齐国公都很自责。我们会为那些被咬伤的人提供医治和赔偿。” 她的话语虽然缓和了一些局势,但是现场的氛围仍然十分紧张。 而霍云诀似乎对她这个解决方式并不太满意,他追问道:“敢问娘娘,那嘉柔郡主该如何处置!” 齐妃听到霍云诀的质问,神情微微一变,表情有些尴尬和犹豫。 现场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十分凝重。 齐国公听到霍云诀这样不依不饶,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满。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必须要冷静处理这件事情。 于是他向霍云诀深深一躬,“四殿下,我齐家对今日之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您放心,老臣必定会严厉管教女儿,定不让她再犯。” 霍云诀听完,冷笑一声,齐国公摆明是要力保嘉柔郡主。 他知道,这个问题最终还是需要依靠曜帝的裁决才能得到圆满解决。 “齐国公,既然如此,”霍云诀眯起了眼睛,看向齐国公,“本殿下还是进宫面见陛下,请求陛下亲自定夺嘉柔郡主是否有罪。唯有依循陛下判决,才能服众。” 接着他又看向四周人群,“不知道有谁愿意随本殿下进宫去做个见证?” “我愿意随四殿下进宫,刚刚嘉柔郡主挑衅三小姐的时候我也在场。”曹燕燕站了出来。 “我也愿意。”宋钰也跟着站了出来。 看到有人响应,一个被咬伤的公子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上前,“四殿下,我也愿意。” 第69章 滔天大祸 见有人带头,更多被烈犬咬伤的人或曾经被嘉柔郡主欺负过的人也站了出来。 他们早就对这个娇纵蛮横、泼辣刁蛮的郡主心生不满,但碍于齐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一直不敢反抗。 如今看到霍云诀带头要与齐国公府对抗到底,他们也纷纷表示愿意出力。 看到这么多人站出来,齐国公和齐妃脸色大变。 他们没有想到嘉柔郡主今天会惹出如此大的麻烦,现在齐国公府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齐国公有些惊慌失措,整个场面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 “齐国公,今日寿宴我等享用不起,就此告辞了,还请见谅。”霍云诀轻蔑地朝他拱手道,带着众人离去。 “齐国公,这里有紧急公务,下官必须马上前往处理。还请多包涵!” “齐国公,家中下人来报,请原谅下官突然离开。老母亲病重需要紧急医治,我必须赶回去照料她。” “齐国公” 不断有人离开,齐国公和齐妃此时已经大感事情不妙,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两人显得有些焦虑。 “娘娘,现下如何是好?这件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齐国公担忧地皱起眉头看向齐妃。 齐妃定了定神,淡然地劝慰道:“齐国公别着急,本宫现在立马回宫去向陛下请罪,先稳住局面再说。你且派人去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买通一些人,把事情先压下去。” 齐国公点头称是,随即派人前去寻找解决之道。 他没想到霍云诀会如此坚定,如果不能赶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平息这场风波,闹到曜帝那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旁的嘉柔郡主却不以为意地说道:“父亲,姑母,何必这么在意?四皇子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他的话,陛下未必会信,我们可以买通点人反咬他一口,看他还怎么狡辩!” 听到她这番言论,齐国公和齐妃都感到非常震惊和生气。 齐国公勃然大怒,冲到嘉柔郡主面前,扬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他怒不可遏的朝嘉柔郡主怒斥道:“放肆!四皇子是我朝的皇子,你竟然对他如此不敬!看来我和娘娘是真的把你宠坏了!” “你今日闯下滔天大祸,还想拉着整个齐府跟你一起陪葬吗?平日里你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如今你居然敢公然得罪四皇子,你到底有几个脑袋够砍!” 嘉柔郡主被齐国公的严厉责骂吓得浑身发抖,她害怕地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齐妃也狠狠地剜了嘉柔郡主一眼,面色凝重地带着宫女和太监急匆匆地回宫。 “把郡主给我带下去!”齐国公面色铁青,声音冰冷刻骨,“好好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让她出来!” “是!”近侍立即应声道。 远处的二皇子冷眼瞧着这一切,陆衡颇感疑惑地问他:“殿下为何不出手帮一把齐国公?您不是一直都想拉拢他吗?毕竟他在朝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若能得到他的支持,那对您夺嫡之路将事半功倍。” 二皇子听了陆衡的话,微微摇了摇头,淡然笑道:“本殿下自有打算。” 他想了一下,又接着说:“你暗中让人明日早朝参齐国公和嘉柔郡主,越多越好!” “殿下,这样做的目的是?”陆衡略微有些不解。 二皇子缓缓回他:“以齐国公目前在朝中的势力,我还无法出手帮他。但让他孤立无援,他自然会来找我。到时候,不用我跟他亲自打交道,他就会自己送上门。” 陆衡听了二皇子的解释,恍然大悟。原来二皇子并非没有打算,而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在齐国公府门口,顾辽河找到霍云诀,悄声告诉他:“刚才我看见是徐二小姐推了宁三小姐。殿下若要替三小姐讨回公道,我可以把人带回大理寺审问。” 霍云诀神色阴冷,沉吟片刻后,拒绝了他的好意:“多谢顾少卿!但现下最重要的是让嘉柔郡主认罪,这件事之后我会亲自处理。”他对顾辽河颔首表示感谢。 见霍云诀表态,顾辽河也不再多言,待霍云诀走后,他又去寻找宁子青。 他走到宁侯府的马车旁,看到了宁子青,她因刚才捅伤烈犬,身上沾上了不少鲜血,所以霍云诀没有让她一起进宫。 相反,霍云诀让宁子青称病回侯府,这样曜帝更加会相信嘉柔郡主今日所做之事是如此的恶劣。 宁子青正准备上马车,看见顾辽河上前对她揖礼问道,“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子青犹豫了片刻颔首,同意了他的请求:“顾少卿请随我去那边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马车附近的墙边,顾辽河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在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还请三小姐不要见怪。” 宁子青淡淡一笑:“顾少卿但说无妨,小女洗耳恭听。” “三小姐既然和七郎君已有婚约,为何还会与四殿下有所牵扯,不知三小姐用意何在?”顾辽河疑惑地皱眉,“难道你心中其实并不愿意嫁给七郎君,只是想攀附权贵?” 他说完,紧紧的注视着宁子青的面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宁子青微微一怔,今天霍云诀跟她闹脾气,显然是被顾辽河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感到有些局促不安,眼神也有些躲闪,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定了下心神,宁子青微笑着回他:“顾少卿,多谢你的关心,但是这毕竟是我的私事,恕我不能告诉你。” “是在下冒犯了,多有得罪,还请三小姐见谅!”顾辽河朝她拱手赔礼。 他其实早就料到宁子青不会对他坦白。犹豫了片刻后他又接着说道:“三小姐,在下最后还想给你一个忠告。”顾辽河神色变得肃穆。 “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四殿下贸然为你出头,不惜得罪齐国公府和齐妃娘娘。如果三小姐对四殿下真有意的话,就该让他避开锋芒,不要让他因为你而陷入麻烦。” “如今朝中局势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复杂多变,各派势力交织纷争。四殿下本就不受陛下青睐。”说到这里,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一旦卷入其中,必定会引来各方的注意和警惕,并可能成为某些势力的攻击对象。三小姐真心关心四殿下,在下劝你还是尽早离开他比较好。” 第70章 心结 顾辽河语气温和且真诚,宁子青默默听着,心中有些动摇。 她明白顾辽河说的话是真心为她和霍云诀好,同时也明白自己和霍云诀之间的关系十分尴尬。 宁子青听完他的话后,心中也颇有些矛盾。 她默然了片刻,最终,她向顾辽河颔首致谢:“多谢顾少卿的忠告,我会认真地考虑。” 她微微一笑,面色虽然平静,但内心却有些犹豫不决,见顾辽河走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思绪万千。 她不禁想起与霍云诀相处的点滴,他给予自己的温暖和呵护,以及那份深深的爱意。 宁子青低下头,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傍晚时分,宫中传来消息,曜帝已经听取了霍云诀的谏言,并且又询问了一众证人对此事进行了核实。 但他并没有当即下决定,而是开始思考权衡利弊,试图找到一个最为妥善的解决方案。 因为此事关系到齐国公府和嘉柔郡主等各方势力的利益。 而齐国公作为两朝元老和开国功勋,受到百官的高度敬重和信任。 最后,曜帝烦躁地揉着额角,现下他既要挽回霍云诀的面子处罚嘉柔郡主,又要维护朝中大局,这让他感到有些为难。 因此,他决定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下来,并在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他向众人表示道:“明日早朝朕会与朝臣们再商讨此事,并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定夺。” 随即遣散了众人,众人闻言纷纷表示理解和尊重。 霍云诀心中暗自叹息,他深知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得到解决。 他把此事闹到曜帝那里,并非因为个人感情而想要惩治嘉柔郡主,而是出于要为宁子青和众人讨回一个公道考虑,才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得到严肃处理。 他只希望曜帝能够公正审判,给众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也理解曜帝的为难之处,如果此次事件处理不当,可能会引起朝野上下的反弹和不满。 毕竟以齐国公府目前在朝中的势力,还不能轻易被撼动。 他沉思良久,最终决定将此事交由曜帝和朝廷处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都欣然接受。 至少能给嘉柔郡主和齐国公一个警告,让他们不要太嚣张。 是夜,霍云诀换上夜行衣领着几个亲兵悄悄地潜伏在几个高门府邸的周围,等待时机出手。 不久后,就听到了从巷子深处传来痛苦的哀叫声。 等金吾卫的人迅速赶到时,只见一个年轻公子躺在地上,被殴打得面目全非,衣衫破烂,满脸是鲜血。 他们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搜查,发现地面上已经被清理过,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和线索。 金吾卫的中郎将不禁皱起眉头,很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宁侯府曦园内,宁子青早早就睡下了,霍云诀轻松地从围墙翻了进去,刚走到宁子青房门前,就见银香站在门口,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故意等在那里。 “四殿下,您来了。”银香向他行了一礼,“小姐已经睡下了。她让奴婢告诉您一声。今晚她不想见您,请殿下回去。” 霍云诀眉头一皱,心想宁子青脾气还挺大,现在都还在跟他怄气,他不顾银香的阻拦,执意要进去,在门口和银香僵持不下。 银香伸开双手挡在门口就是不让他进去,霍云诀面露不悦,刚想斥责她几句,却听到宁子青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银香,请四殿下进来!” “小姐!”银香还想阻止。 “你拦不住他的!”宁子青幽幽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四殿下,请进。”银香只得打开门,让霍云诀进去,然后将门合上,自己则守在门口。 “青青,你还在生我气吗?”进去后霍云诀直奔她的床榻,宁子青却冷淡地阻止道:“殿下,不要过来,站在那里就好。” 霍云诀不禁一怔,不解地看向被床幔遮住的宁子青,眼里暗光微闪。 “你又要与我故作生疏吗?”霍云诀脸色一沉,微微皱了皱眉头。 宁子青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地坐在床榻上,看着黑暗中的那个人影。 “青青,我知道我今天不该与你赌气。”见她不说话,霍云诀连忙向她道歉。 “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的过去,哪怕只告诉我只言片语,也不要让我去胡乱猜测。”霍云诀声调轻微,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盯着床幔里的宁子青。 宁子青听到这话,内心一阵波动。 她一直以来都尽量隐瞒自己的过去,不想告诉他太多,因为她不确定霍云诀是否能够理解和接受。 如果将前世自己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都告诉给他,他还能接受自己吗?宁子青开始陷入犹豫。 短暂沉默后她终于缓缓开口:“殿下,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她捏紧被角微垂着眼帘,“我们暂时先不要见面,等我想好了后再告诉你。” 黑暗中,霍云诀看不清宁子青的表情,但是他听完她的话后,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怔怔地望着床幔里的倩影,压低了声音: “你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肯说,还是只想找个借口来敷衍我?”霍云诀的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愤懑和不满。 他不明白:难道说句真话对宁子青就这么难吗?还是她从来就没在意过自己的感受。 “你不相信我?”宁子青听出他声音里的怀疑,心里有些不安,“我没有故意对你隐瞒什么,只是需要时间来想想该怎么对你开口而已。”宁子青紧紧咬住了下唇,声音有些轻颤。 “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霍云诀的语气开始变得冷淡。 “宁子青,从你打算要进入后宫开始,到你故意引我去调查二皇子私卖精铁,拉拢魏昭仪帮你陷害月妃,再威胁谭唐帮你欺瞒陛下,你处心积虑地做着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打消二皇子纳你为妃的这一个念头吗?” 宁子青听到这话,心中开始慌乱。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意图已经被霍云诀看穿了。 “你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恨他,才答应与我合作对付他。无论你是否真心对待我或只是利用我,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究竟恨他的原因是什么?”霍云诀的语气中带着悲伤、痛楚和愤怒。 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宁子青,你为何总是避免回答我的问题?”霍云诀见她迟迟不肯回答,他的怒气更甚,“难道你连自己到底恨他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你害怕面对这个问题?” 宁子青被霍云诀连连逼问得有些压抑,她的心跳加快,脸上满是汗水。 她想要说话,但舌头却像发了僵一样,无法面对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过去的恐惧和痛苦。她双手抓紧被褥,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霍云诀,你相信我。”她试图平息霍云诀的怒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只是因为我的过去太过复杂,需要时间来处理。” “那好,我给你时间,我今天只问你一件事。”霍云诀的语气变得更加冷漠和生硬,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失落和疑虑。 “你是否倾慕过二皇子,我要听实话!”他盯着床幔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想透过黑暗看到宁子青内心深处的答案。 第71章 卿本佳人,奈何如此? “是的……我曾经倾慕过二皇子。”宁子青的声音微颤着,她还是选择告诉霍云诀实话,“不过那只是一段没有任何意义的往事。” 她感到霍云诀对她的信任和理解都已经丧失殆尽,内心深处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迷茫。 “你学会跳舞,刻苦练习精湛的箭术都只是为了取悦他?”听到宁子青肯定的回答后,霍云诀的心中一阵剧痛,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了一样,让他感到鲜血淋漓。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哀伤和痛楚,仿佛正在承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没错,我不是故意要欺瞒你。”宁子青的声音低沉而哀怨,“如果我告诉你这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是我当时有眼无珠、误信了他,才被他伤害、欺骗,让我失去了一切。我很后悔,你会信吗?”她的声音充满了悲愤。 上一世的痛苦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宁子青不禁抱住了头。 她感觉自己又被带回到了她人生最黑暗的那一天,脑中又浮现出二皇子和宁子兰残忍杀害她的那一幕场景,那种恐惧和绝望感再次袭来。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心跳不断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无法忍受那段痛苦的记忆。 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着,仿佛被那段记忆所束缚着,无法自拔。她的手掌满是汗水,心中充满了对二皇子和宁子兰的憎恨和愤怒。 霍云诀察觉到宁子青的异常,急忙想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但宁子青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疾声喊道:“四殿下,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她的语气带着怒意,让霍云诀不禁一怔。 霍云诀顿足停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的情绪。 他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变得异常沉寂,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宁子青旋即恢复了平静,冷漠地对霍云诀说:“既然没什么事,四殿下还请速速离开!”她的语气变得异常的冷淡陌生,与之前截然不同,让霍云诀有些惊讶和恐慌。 “你怎么了?”霍云诀十分不安地问她。 “四殿下不是很想知道我和二皇子的关系吗?”宁子青神色肃穆,语音似冰:“我刚刚已经说了,他曾经背叛了我,让我失去了一切,所以我选择与你合作,只是为了报复他而已!” 她的话将霍云诀整颗心都搅动了起来,他浑身颤抖地盯着床幔中的宁子青,胸中一阵阵难过涌上心头,无法压制,不由牙根咬紧缓缓问道:“那你对我可曾心动过?” 他的语调冷静,但声音有些发抖。 床幔中的宁子青凝视着他的身影,脑中突然闪过顾辽河对她说的话。 沉吟片刻后,她语气寡淡地回答他。 “未曾。” “我与你只是普通合作关系,殿下若是喜欢,我可以继续保持之前……!” “宁子青,你现在甚至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霍云诀愤怒地打断她的话,他的面容变得冰冷,眼中充满了失望。 “是殿下你一直在纠结过往,现下我已经如实告诉了你真相,殿下还想我怎样?“宁子青毫不示弱,“若殿下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大可取消之前的约定,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宁子青的话犹如一记晴天霹雳,狠狠地打在霍云诀的心头,让他心中感到一阵刺痛。 他呆立在原地,心头一片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那个黑暗中的模糊人影。 他原本满怀希望和信心,却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在一厢情愿,宁子青并未对他有半点真心。 他感到自己像是一个被人愚弄的傻子,太过幼稚和天真,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中。 “宁子青,骗我是不是很好玩!”霍云诀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闷和低沉,他双眼猩红,紧握着拳头,全身都在颤抖着。 “殿下说笑了,我怎敢欺骗您,我对您可一直都是以盟友的身份在合作,是殿下曲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执意要与我谈情说爱,我也曾劝过您的,不是吗?” 宁子青冷笑一声:“难道殿下您就没有隐瞒我的事吗?” 霍云诀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紧抿着唇,脸色阴沉如墨。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内心却翻涌着无数的情绪,像被撕裂成了无数块,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和煎熬。 宁子青似乎感受到了霍云诀内心的挣扎,她紧咬着嘴唇,眼中噙着泪水,尽量压抑着自己难受的情绪。 她很清楚,在霍云诀的心中,她的过去一直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和死结。 原本她打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向他坦白,告诉他所有的真相,以消除他心中的疑虑和隔阂,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故意捉弄两人。 宁子青深知,两人之间的关系必须建立在互相信任和理解的基础上。 既然霍云诀不信任她,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静默良久后,霍云诀率先打破了沉默。 “既然三小姐说与我是盟友,本殿下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对付二皇子的事一切照旧,三小姐如果还想继续演下去本殿下自当奉陪到底,逢场作戏而已,就当图个乐子了。” 霍云诀恢复了平静,语气也淡然了许多,他希望宁子青能够回应他。 宁子青听完他的话后感到十分意外,她已经把话说得那样决绝了,霍云诀竟然还不愿意放手。 她沉默着,片刻的犹豫后。她还是认为现在不应该再抱有幻想,毕竟两人之间的信任已经被彻底打破。 最终,宁子青还是决定尽快结束这段关系,于是她对霍云诀冷漠地回道:“四殿下还是不要再纠缠小女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必要再合作下去了。我有些乏了,请殿下赶紧离开!” 霍云诀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都向宁子青低头了,没想到她还是那般绝决,他们之间或许是真的没有可能了,他自嘲地笑了出来,眼神黯淡无光。 “宁子青,你说得很对,我不该纠缠你,我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霍云诀嘶哑着嗓子,带着一丝哽咽,说完就转身离去。 宁子青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撕裂开来,无尽的痛楚和悲伤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她不停地擦拭着,可是还是止不住。 最终,情绪崩溃地将头埋进被褥中,放声痛苦地哭泣着。 翻出曦园的霍云诀背靠在墙上,神情沮丧至极,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他颤抖着双手,拼命捂住眼睛,仿佛想要阻止更多的泪水从中涌出。 但渐渐地,无数的泪珠还是滚烫地滴落在他的掌心,流淌着,弥漫在他的指间。 他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希望这些泪水可以冲刷掉他所有的痛苦。 耳边还回荡着宁子青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语。 她在梦魇中叫他的名字。 她动情时亲昵地叫他阿诀。 她对他说:“阿诀,我心悦你。” “阿诀,我想当你皇后。” 这些话语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让他无法忘怀。 明明是如此深刻,她为什么又要亲手毁掉这一切。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卿本佳人,奈何如此? 第72章 伺机报复 翌日朝廷早朝还未开始,御史台前聚集了众多官员,他们手中捧着密密麻麻的文书,其中多数是弹劾齐国公和嘉柔郡主的折子。 待曜帝入殿端坐,皱眉看着手中的折子,他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棘手的事件。 朝臣们亦都无言以对,场面暂时陷入了僵局。 “回禀陛下,嘉柔郡主公然辱骂四殿下,犯“大不敬”之罪,故意放烈犬伤人,漠视人命。她的所作所为不仅违法乱纪,更是有悖于礼法之规。”一位二皇子安排的朝臣突然站出来,声音高昂地说道。 “现在她的行为已经激起了公愤,臣认为应该废黜嘉柔郡主的封号,并收回她的所有殊荣,对四殿下犯下的“大不敬”之罪做出五十大板的惩戒。” 那位朝臣刚说完,立马引起了一片哗然,有人赞同他的说法,认为嘉柔郡主的确罪大恶极应该严惩,有的则认为嘉柔郡主只是骄纵了些,这样的处罚太重了。 在朝臣的议论声中,另一位朝臣出列反驳道:“回陛下,臣不认同李大人的看法,臣不否认嘉柔郡主的行为有过分之处,但是我们也不应该忽视齐国公的功勋。” “齐国公虽然在对嘉柔郡主管束上有犯有一定过错,但他也是为我朝曾立下了赫赫功勋啊,若执意废黜嘉柔郡主的封号,会寒了功臣之心啊!” “臣附议!” “臣不赞同!” 此时,朝臣们分成两派,开始针对齐国公和嘉柔郡主的问题展开激烈的争执。 在场的朝臣们都在竭力表达自己的观点,让曜帝采纳。 随着双方越来越激烈的争执,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曜帝静默地听着朝臣们的争吵,脸上表情凝重。 他微皱双眉,深邃的眼神注视着殿中的众人,内心不断权衡该如何有效解决这个复杂的事件。 曜帝沉思片刻后,最终决定将嘉柔郡主贬为县主,由杖责五十大板改为杖责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虽然这个决定并未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但是曜帝认为这样既能保住霍云诀的皇家颜面,缓解局势的紧张,也能体现了对齐国公的尊重。 当霍云诀得知这个结果后,不禁冷笑一声,曜帝看似对嘉柔郡主做出了严厉的惩罚,但其实际上是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一个能让双方都接受的折中方案。 霍云诀对曜帝的决定并不完全满意,但他也理解曜帝在面临如此棘手的问题时的处境。 而他之前公然挑起针对齐国公和嘉柔郡主的批评,这无疑会将齐国公一派得罪个干净。 更有谣言说他此次行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而这个“红颜”指的就是宁子青。 在这一场无中生有的诽谤中,作为受害者的宁子青反而莫名地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她备受争议。 她也不想去辩解,整日将自己关在曦园内两耳不闻窗外事。 同时,京都还有一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在齐国公府与宁子青发生争执的那几个公子哥,当夜要么失足掉进了河里,要么从酒楼高处摔了下去。 更有遇到贼人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宁子兰和徐二小姐闺房还被人扔进了几条蛇和毒蝎子,吓得两人精神失常,整晚都不敢入眠,闭上眼睛就觉得房间内到处都是蛇和蝎子。 而凶手却一直逍遥法外,案发现场更是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这一切让人觉得整个事件只是一次偶然的意外,真相难以查明。 出事的几个公子哥的家人非常气愤,他们认为是有人故意陷害,要求府衙尽快抓到凶手并绳之以法。 然而,案件却异常棘手,凶手踪迹全无,案发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府衙对此也感到十分头痛。 这次事件中,其中最惨的要属李公子了,他当夜就被人绑走,两日后才有青楼人的人找到他府上,说他享乐完欠着一大笔账还不上,让李府带钱去青楼赎人。 李府连忙派人去赎人,当家丁见到李公子时,发现他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连嘴巴都给打歪了,话都说不清楚,恢复正常可能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李公子的家人非常愤怒,他们跑到府衙施压,要求官员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一个交代。否则就去控告府衙中的官员渎职无能。 由于这件案子涉及到朝廷高官的子弟,府衙承受巨大压力。 因此,京兆尹决定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处理。 当顾辽河接到上级的命令,让他去调查这件案子时,他没有多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一大早,顾辽河抽调了几个得力的下属,前往霍云诀的府邸。 等他们赶到时却扑了个空,侍卫告诉他霍云诀去了金翼军营练兵,他只好带着手下匆忙赶往金翼军营。 就在同一时间,宁侯府门口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自称是苍州宁子青的外祖父傅家派来送信的,原来他外祖父病重,想在临终前见她一面。 宁子青被宁侯叫到正厅与那个叫福伯的仆人见面,福伯看到宁子青很是激动。 因为自宁子青生母傅锦叶嫁入宁侯府后,就与宁子青外祖父家断了联系,据说当时外祖父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 傅锦叶是自己偷跑到京都与宁侯成亲的,傅家一气之下就与傅锦叶断绝了关系,而宁子青从来就没见过外祖父。 福伯眼含热泪地看着宁子青,颤抖着声音说道:“小姐,我是苍州你外祖父家的管家福伯,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你,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 宁子青感到有些意外,从未没见过面的外祖父为什么突然会派人来找她。 前世直到她死之前也未能和外祖父一家取得过联系,她其实也很想见见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祖父。 “福伯,我外祖父到底怎么了?”宁子青关切地问道。 “老太爷身体本来就不好,一个月前突然病情加剧,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福伯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的表情。 “傅家找遍了名医良药,但都没有见效。现在,老太爷硬撑着一口气就想在临终前见小姐你一面,小姐快随我去苍州。”福伯迫切地请求道。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宁侯也插话:“青青,这件事还得你自己做主,不管你愿不愿意去,为父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么多年,傅家一直怨恨宁侯当初拐走了傅锦叶,傅锦叶去世的时候也没派人来吊唁,可见傅家一直都没有原谅他和傅锦叶。 如今两家有缓和的机会,宁侯也愿意让宁子青前往苍州探望傅老爷子。 “谢谢父亲,女儿愿意去。”宁子青感激地向宁侯行了一礼,随即吩咐福伯“我这就回曦园收拾行李,福伯你快去将马车赶到后院门口等我。”福伯点了点头快速走了出去。 回到曦园后,宁子青让银香去叫来几个下人把房间里书籍、被褥等搬到院子里晾晒。 银香随即去吩咐下人:“小姐说今日太阳大,得多晒一会儿,你们傍晚时分再把这些搬回屋子。”她吩咐完后,下人们就开始陆续从宁子青房内往外搬东西。 宁子青进屋匆忙拿了几本医书,将她交给银香,“银香,你简单收拾几套衣裳,悄悄拿到后院福伯马车上去。”接着她又叮嘱了一句,”然后你去宋府和曹府找曹姐姐和宋公子,让他们到城门口来见我,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银香应了声,转身去收行礼,宁子青提醒她。 “你去的时候不要让卫屿发现了。” “小姐是不想让四殿下知道?”银香疑惑地问,宁子青点了点头。 “奴婢知道了,小姐,那我先走了。” 第73章 躲他 银香走后,宁子青从衣袖里拿出霍云诀送给她那把银色匕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感慨。 上次在溪边,霍云诀生气把她手中的那把普通的匕首打落踢进了河中,之后却又送了这把精致的银色匕首给她。 这把银色匕首的做工非常精细,刀刃锋利而坚韧,能削铁如泥,在齐国公府多亏这把匕首,才让她成功从烈犬的嘴下脱险。 那晚霍云诀跟她闹掰后,卫屿却还守在她曦园外,或许是担心齐国公他们会派人来报复,才让卫屿在暗中保护她。 这些天,霍云诀没有再来找宁子青,虽然他说还是继续保持盟友关系,帮宁子青对付二皇子。 但宁子青却不想再与霍云诀继续合作了,她也知道殴打那几个高官公子是霍云诀做的,就是为了替她出口恶气。 她意识到霍云诀这样做无疑是将他自己拉进危险当中,得罪了齐国公,霍云诀在朝中势必会被打压。 而曜帝本来就对他不怎么喜欢,如果再因为她的事情而拖累霍云诀,他未来的夺嫡之路将会更加渺茫。 宁子青知道自己不能再让霍云诀因为她而进一步陷入困境,所以尽量避开他。 现今去苍州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二皇子被禁足,暂时能困住他一段时间。 去苍州即可以避开那些针对她的流言蜚语,还能顺便出去散散心,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再者她也想避着霍云诀,呆在京都难免会与他碰到,见面又会觉得尴尬。 等她离开后,或许霍云诀想通了,就会放下这段感情,以后就不会再来找她。 一想到这里,宁子青心情舒畅了许多。 她将银色匕首和那个玉制口哨一并放在了梳妆台的铜镜旁,轻声说道:“再见了,霍云诀。”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京都城门口,曹燕燕和宋钰十分不舍地与宁子青道别。 “小仙女,你这一去得多久啊?我们是不是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吗?”曹燕燕不情愿地拉着她的手不放。 “曹姐姐,最多一个月左右我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我到时候给你和宋公子带礼物,你就放我走嘛!”宁子青对她撒着娇。 “燕燕,三小姐又不是去玩,她外祖父生病了,她是去探病的。”宋钰在一旁劝道。 “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嘛。”曹燕燕撅着嘴很是不开心。 “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曹姐姐、宋公子你们别送了,快些回去,我会早点回来的。”宁子青抱了抱曹燕燕转身上了马车。 “三小姐一路顺风啊!”见马车缓缓启动,宋钰高声喊道,向着马车挥了挥手。 “你们也保重,等我回来!”宁子青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和他们做了最后的告别。 马车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他们视线里,两人才缓缓转身回城。 “怎么不见四殿下来送小仙女呢?”回去的路上,曹燕燕疑惑地问宋钰。 “四殿下大概是想避嫌,毕竟近来京都的流言对三小姐非常不利,如果两人见面被人看见,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宋钰解释道,曹燕燕这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而霍云诀已经被顾辽河缠了一整天,他想方设法想从霍云诀口中套出话来,霍云诀都小心地避开了。 最后顾辽河跟他耗到晚膳前才终于带人离开。 霍云诀心中暗自庆幸,感慨顾辽河的手段和耐性之强。 其实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霍云诀不愿意承认,顾辽河也知道,他不过是例行公事,好回去交差而已。 顾辽河前脚刚从金翼军军营离开,霍云诀就赶紧骑马回府,路过福宝斋的时候,犹豫了下拉住了马准备去买糕点。 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去找宁子青了,心中对这段感情仍旧割舍不下。 回去后霍云诀也反思过,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把宁子青逼得太紧了,才会让宁子青如此生气和反感,并对他说出那么决绝的话来。 等过了这波风波,他还是想去找宁子青当面再好好谈谈,或许等她气消了,两人又会和好如初。 一想到这里,霍云诀决定多买几盒糕点,让卫屿送去曦园,以此表示自己的歉意。 霍云诀走到福宝斋门口时,恰好碰到了宋钰。 宋钰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有些吃惊地问道:“四殿下也来买糕点?” 霍云诀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躲闪。 宋钰接着说道:“你是买给三小姐的?”霍云诀嗯了一声,宋钰却告诉他,“三小姐应该吃不到四殿下买的糕点了,今日一早她已经去了苍州,四殿下还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霍云诀的眼神猛然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宋钰。 回到府邸后,霍云诀神色严肃地命令道。 “让卫屿回来见我!” 半柱香后,卫屿跪在了书房中。 “回殿下,三小姐故意让下人在院子中晾晒衣物做出忙碌的假象,趁着我不注意时便携带行李,从后门乘坐马车离开了侯府。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卫屿愧疚地低头认错,双手捧着宁子青没带走的银色匕首和玉制口哨。 他察觉到曦园里有些异常后,进入房间发现铜镜前放着这两样东西,等他反应过来,宁子青早已离开。 霍云诀听到卫屿的汇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面色阴沉,眼神极度阴冷,仿佛寒冰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哼,她还真是用心良苦。”霍云诀冷笑一声,“竟然用这障眼法来躲避我!”霍云诀眼底划过一抹凉意,语音中带着一丝怒气和不甘心。 他气宁子青故意躲他,连给他一次挽回的机会也不给,宁子青这一走,是想彻底和他断了联系。 霍云诀感到自己就像被抛弃的孤舟,在茫茫大海中孤独飘荡,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痛楚和失落。 他曾经认为宁子青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他愿意将一整颗心都给她,但现在,这份信任和依赖却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宁子青是彻底打算跟他两清了吗? 霍云诀的心被撕扯着,犹如被锤击般的剧痛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感觉自己纵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靠近宁子青的心,这种绝望让他感到束手无策,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殿下,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派人去追三小姐吗?”卫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了,她已经走远了,现在追也来不及了。”霍云诀仰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他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卫风发现霍云诀的表情变得阴沉,就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不安。 时间在这种沉默中慢慢流逝,直到他再次开口。 “卫屿,你办事不利,自己下去领罚!”霍云诀抬眼扫了卫屿一眼,语气严厉而不容置疑。 “是!”卫屿低头应道,小心谨慎地退出了书房。 霍云诀长吁了一口气,心中似有了打算,“给我备马!”他急切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疾步向房外奔去。 卫风跟在他身后,神情紧张地问道。 “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进宫!” 第74章 有缘人 宁子青乘坐的马车出城后不久在官道上被两个剑客截停,福伯带领的几个会武的家丁迅速上前将两人团团围住。 “三小姐,我们是七郎君派来保护你的,主上要求我们必须跟在你身边。”两个剑客对宁子青抱拳道。 宁子青撩开车帘赶紧让福伯把家丁喊开。 “多谢两位了,不知怎么称呼你们?” “羌择。” “清虚。” “见过三小姐。”两人恭敬地回道。 宁子青颔首对他们致谢,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让他们扮着家丁随同马车一同前往苍州。 宁子青静静地坐在马车中,她的目光注视着车外流过的田野和山峦。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积压在心里的郁结终于跟随一路的风光美景烟消云散,让她对苍州之行越来越期待。 五日后一行人到达了一座叫固城的城池,固城位于南曜国的东部,因其丰富的铁矿资源而闻名于世。 每年都能向朝廷贡献巨额的税收,因此,固城是南曜国最重要的城池之一,也是制造兵器的主要来源之地,对于南曜国经济和军事发展都起着关键作用。 进了城,福伯让马夫把马车赶到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名叫“来喜”的客栈,准备在这里住宿一夜,明日一早在前往苍州,固城到苍州也就一日时间。 银香和宁子青安顿好后,趁着天色尚早,决定出门游览一番。 宁子青知会了福伯一声,便带着银香走出了客栈。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路边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络绎不绝。两旁的铺面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货物陈列其中,令人目不暇接。 贩卖着各种货物的商贩们吆喝着吸引顾客,摊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人群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让银香和宁子青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热闹与活力。 银香好奇地张望着,询问宁子青是否需要买些礼物作为苍州之行的见面礼。 宁子青同意后,银香便一头钻进人群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宁子青则走到一家贩卖桂花糕的摊位前,买了两个香甜可口的桂花糕,付完钱刚准备品尝时,一个拿着折扇的陌生男子突然撞了上来,将她手中的桂花糕撞落在地。 宁子青提起头,只见那男子身穿青色长袍,面容俊秀,眉目如画,英气逼人,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更是勾人。 他手捧折扇,微笑着向宁子青揖礼道歉。 “姑娘,不好意思,在下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了。这掉落的桂花糕在下再买来赔给你。” 男子抬起头,注意到宁子青的脸后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他紧紧地凝视着宁子青,好像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在男子异样的目光注视下,宁子青感到自己仿佛被穿透了一般,心里有些不自在,于是轻咳了一声提醒他。 男子回过神来,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抱歉,刚刚以为姑娘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男子向宁子青致歉,并在摊贩那里买了两个桂花糕,递给了宁子青。 “公子客气了。”宁子青大方地接过他手中的桂花糕。 当男子靠近时,宁子青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猜测他可能是个大夫。 但是她又觉得他过于年轻了,而且从他这风流倜傥的外表来看,并不像是个能精通医术的人,倒像个纨绔的世家公子。 宁子青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目光透露出些许疑惑。 那男子见状微笑不语,似乎也察觉到了宁子青的神情变化。他缓步走到她跟前,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在等人?” “我的丫鬟去买东西,马上就回来了。”宁子青淡淡地回答,并不想和他过多交谈。 她将目光投向熙攘的人群中,寻找银香的身影。 男子对她的刻意冷淡也不在意,他又凝视了宁子青片刻,突然开口道:“听姑娘口音不像是固城本地人,倒像是从京都那边来的。” 宁子青听到男子的话,略微愣了一下,但并未表露出太多情绪。她淡然回答道:“公子眼力不错,我的确是从京都来的。” 男子听了宁子青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更加印证了他最初的猜测。 他对宁子青微微一笑,殷勤道:“姑娘第一次来固城,在下可为姑娘当向导,带你游览。不知姑娘可愿意与在下结伴而行?” 宁子青对男子的过于热情感到奇怪,她眼神戒备地看向他,礼貌地拒绝道:“多谢公子的好意,我只是在固城住宿一晚,时间有些仓促,等我丫鬟回来就要赶回客栈!” 男子被拒绝后,还想继续邀请宁子青,余光却瞥见附近的两名护卫正警惕地盯着他,手握紧剑柄靠了过来。 男子只好就此打住,略带歉意地对宁子青笑道:“姑娘,是在下唐突打扰到你了,十分抱歉,在下先告辞了。\"男子朝宁子青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羌择和清虚见男子离开后,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戒备,守在原地。 宁子青并未过多在意男子,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离去的背影,继续等银香回来。 当银香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时,宁子青急忙让羌择和清虚帮她接过手中的物品,然后她和银香一起挤进了旁边的小吃摊。 男子并未走远,他虽不敢轻易的接近宁子青,但是却躲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她。 等宁子青带着银香三人回到客栈,尾随他们的男子看到客栈门前停着的马车,认出了是苍州傅府上的,他不由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来,是遇到了有缘人了,他勾起唇角,眼中闪烁着一抹不易捉摸的神秘感。 月色皎洁,寂静无声。 宁子青和银香早早睡下,突然间,从房间外传来了微弱的响动,这些细微的声响让人感到有些不安,宁子青猛然睁开眼,见一旁的银香还在沉睡中。 她没了睡意便坐起身来,这时房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刀剑交击声。 几个人影交错着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打斗,宁子青仔细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之后,她听到了几下沉闷声和几声短促的呼吸声,接着便是一片寂静。宁子青略微一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悄悄地走到门边,虚掩着门,只见羌择和清虚手持长剑,站在门口,周围散落着几具倒地的杀手尸体。 “惊扰到三小姐了,我们已经解决掉了杀手,还请三小姐放心。”羌择抱拳回道。 宁子青微微蹙眉,冷静地扫了一眼几具尸体,向两人颔首道,“辛苦二位了,劳烦把尸体处理干净,不要让福伯发现了。” “是。”两人领命。 宁子青重新躺回床上,心中充满了疑惑,思索着是谁派来了杀手。 是继母宋氏还是齐国公?在她的脑海中,宋氏与齐国公都有可能成为策划此事的嫌疑人。 宋氏为了宁子兰嫁给苏衍七一心想除掉自己,如果是她派来的杀手,那么她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至于齐国公,因为之前她得罪了嘉柔郡主,引起了他和齐妃不满,但是他身份显赫,会对她一个弱女子下死手吗? 宁子青陷入沉思,深知不论是谁派来的杀手,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她死。 因此,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再想办法弄清事实真相。 看来就算自己离得远远的,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等去苍州见了外祖父还是得尽快回到京都着手安排下一步计划。 第75章 大富人家 翌日,宁子青一行人离开了固城,前往苍州,马车轻盈地行驶在红土路上,太阳刚升起来,把整个天空染成了金黄色。 宁子青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凝视着窗外流过的田野和村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安。 经过了数个小镇和山林,当日傍晚,他们终于到达了苍州。 苍州是一座靠海的城池,周围环绕着碧蓝的海水。 城墙高大厚实,门楼上挂着巨大的木牌,上面用铜笔刻着“苍州”两个大字。 马车驶进城门,穿过繁华的街巷,可以看到商贩们在路边喧哗着叫卖,各种货物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院前,这座宅子坐落在苍州繁华地段,周围环绕着高墙,并有一个巨大的门廊,门廊上方悬挂着傅家气派的牌匾,金字熠熠生辉,显得格外雄伟壮观。 宁子青在银香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不由得感慨外祖父府邸真的太气派了。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福伯提过,外祖父家世代经商,家业颇为丰厚。 但当她亲眼看到这座宅院时,依然感到相当出乎意料。 府邸大门口,一个英俊的男子扶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此外还有一个衣着典雅的中年男人和两位华丽的夫人以及一个姨娘正站在门口迎接她。 宁子青见那孕妇脸色苍白,但神情坚毅,她旁边的男子温文尔雅,面带微笑,中年男人则目光深邃,似乎有着无尽的智慧。 “三小姐,这是你的舅父、大舅母和二舅母,还有你的大表兄和表嫂,二表兄,这是罗姨娘以及三表妹……”福伯一一为宁子青介绍着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傅家舅舅家的亲戚们。 此时,每个人都热情地望着宁子青,向她打招呼。 当宁子青微笑着向他们行礼致意时,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期待。 舅父和大舅母看着宁子青时脸上带着深深的喜悦。 大表兄和表嫂有些客气地点头微笑回礼,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姨娘和三表妹则纷纷对宁子青表示欢迎,显得十分热情。 只有二舅母和二表哥的神态有些不自然,宁子青感受到了他们微妙的敌意。虽然没有明显展现出来,但是她心里十分清楚,在傅家并不是每个人都欢迎她的到来。 寒暄完毕后,大表嫂小心地走下台阶,亲热地拉住宁子青说道: “三妹妹,可把你给盼来了,路上辛苦了!” 她虽然脸色苍白,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仪态。 “大表嫂,青青不辛苦!”宁子青向大表嫂行了一礼,心中暗自惊叹,她的大表嫂不但容貌绝美,而且气质出众。 “三妹妹,快点随我们进去。祖父已经等你好些时日了。”宁子青的大表兄催促着她。 宁子青回过神来,走上台阶,刚踏进门口,便感受到了这座宅院浓郁的古香古色和庄重肃穆气息。 进门的两侧都种满了各种果树和花草,透着淡淡的清香。 据说府邸里还有一口当地最深的井,可以供应整个府邸用水。 走进正厅,宁子青看到一张巨大的红木桌子,桌面上铺着锦缎,桌边放置着一些瓷器、玉器等贵重物品。 两旁房间内则摆放着精美的家具和各式工艺品,包括名家所作的字画,更为这座府邸增添了不少文化气息。 看到这富丽堂皇的装饰,宁子青不由得感叹道,这是真正的大富人家啊,前世要是早点来投奔外祖父,好歹温饱问题基本不用担忧了。 养她一个弱女子对于这样的大富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宁子青在心底暗暗感慨着,前世简直是亏大了,早知道就跑来苍州,谁特么还去抱二皇子那个渣男的大腿,想想就觉得气。 一路往内院走去,宁子青看到几间四合院,每间都配有一个小花园。她跟着一行人来到了府邸最大的一个园子,刚一走近,便看到门上挂着“十合居”三个字的牌匾。 走进园中,见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绿意盎然,清新宜人。 “青丫头,你赶快进去看看老爷子。老爷子喜静,我们就不进去了。”傅家舅父说道。 “是,舅父。我这就进去见外祖父了。”宁子青应了声恭敬地又向他行了一个礼,转身踏进了十合居内,来到了傅老爷子的卧室门前。 宁子青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傅老爷子正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双眼半合着,似乎很难集中精神,在看到宁子青进来后,他勉强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些许喜悦之色。 他微微扬起手臂,示意宁子青过来。 宁子青走近床边,凑近他:“外祖父,我是你的外孙女宁子青,我来看你了。”她俯下身,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外祖父的面容。 傅老爷子听到她的声音,努力睁大眼睛,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他用颤抖的手轻抚着宁子青的头,眼眶有些湿润:“我的满满终于回来看我了。” 傅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噙满了泪水,十分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不放,“你这小丫头长得真像你母亲啊。” 宁子青听到傅老爷子叫自己“满满”,顿时微微一怔,神色略有不解,“外祖父,你为什么叫我满满?” 傅老爷子宠溺地看着她,“这是你小时候的乳名啊,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名。”他喃喃念叨着,“满满,寓意‘诸事圆满’。” 傅老爷子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失落,似乎在回忆往事。 宁子青听了他的解释,有些诧异,“原来我也有乳名啊。”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但我从来没听过父亲这样叫过我。” 在生母去世后,她一直由奶娘一手带大。宁侯并不亲近她,从来没有叫过她的乳名,这让宁子青心里不禁有些遗憾。 “别提你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当初我就反对你母亲嫁给他!”傅老爷子说到宁侯爷时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咳嗽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身体颤抖不已。 宁子青见状,连忙拍打他的背部,“外祖父,您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傅老爷子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没事,只是想起了些过去不愉快的事情罢了。” 他深深地看了宁子青一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满满,我时日不多了。这次叫你来苍州,除了想在我临终前见你一面,还有一件必须向你交代清楚的事情,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地走。” 说完,他坐起身来,手指向房内一个锦盒,要求宁子青把它拿过来并打开。 宁子青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份精致的文书。 她展开一看,上面详细列着傅老爷子所有的财产及其分配方案。 宁子青吃惊地看着傅老爷子,感到有些不解。 第76章 分家产 傅老爷子拿起那份文书,指着上面的内容郑重地看着宁子青,“我将傅家的家产一分为二,一份归你母亲所有,另一份归你舅父所有。”傅老爷子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他停顿了下接着说。 “虽然你母亲已经过世了,但是你和你大哥宁子骏也是我傅家的后代,所以你母亲那份产业就留给你们继承。” 宁子青听了傅老爷子的话,眼中一震,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傅老爷子,心中涌现出复杂的情绪。 她从小就没了母亲,在父亲的漠视下长大,也因为大哥的远离而缺少亲人的关爱。 她没想到才第一次见面的外祖父竟然对她这么大方,一来就送上了傅家一半家产给她,让她又惊又喜,感动之余又有些不知所措。 “外祖父,你当真要给我和大哥这么多家产?”宁子青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 她看着清单上列举的数目,除了许多房产、庄子和土地以及铺面外,还有大量的珠宝首饰、字画古董以及金银财宝等物品。 其中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京都最大最豪华的四方楼居然是外祖父的产业。 她更加吃惊的是发现,清单上竟然还写明了每年要平分傅家在苍州的商船贸易、码头和商队带来的收益。 这意味着,傅家不仅在苍州拥有巨大财富,而且在南曜国也是富甲一方。 宁子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清单上列举的这些家产。她从来没有想到傅家居然富足到如此程度。 那么前世到底是为什么,傅家直到她死之前都没派人来找过她和大哥,是宁侯还是宋氏在故意隐瞒,还是有其他什么她猜不透的原因? 从傅老爷子对她现在的态度来看,傅家并不是对她和大哥无动于衷,而是想要极力缓和与他们的关系。 这让宁子青更加困惑,她不知道当时傅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们不联系自己和大哥。 她表情凝重地看着手里的清单,思绪万千。 这么多家产,够她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如果不是要找二皇子报仇,她都想立马带着这份家产远走高飞了。 傅老爷子看宁子青脸上有些茫然,以为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温和地抚摸着宁子青的头,轻笑一声。 “你这傻孩子,上面不是都写着吗?有我的签字还有我的私印盖的章,一应的房契地契和文书,以及我写的遗嘱都在这里面了。”傅老爷子宠溺地看着宁子青。 宁子青听到傅老爷子的话后,愣了片刻,接着好奇地问道:“外祖父,我拥有这些财产后是不是就可以富可敌国了?” 傅老爷子被她的问题逗乐了,他大笑了几声,用手指点了一下宁子青的额头一本正经道,“虽然不能富可敌国,但是富甲一方还是绰绰有余的。” 宁子青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顿时有些激动:“那敢情好,我以后就是京都小富婆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子青一想到自己拥有了这些家产,以后就可以在京都横着走了,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连眉梢都不可遏制地欢喜。 傅老爷子看着她开心的模样,脸上挂着微笑,不禁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推托一下呢。” “有钱不要,不是傻子吗。”宁子青兴高采烈地向傅老爷子行了一个大礼表示感谢,并小心谨慎地把锦盒关好。 听到她的回答,傅老爷子高兴地大笑起来,对宁子青的果断表示赞许,“好,这才像我傅家的一派做事风格!” 站在十合居外的舅父傅大爷和大舅母傅大夫人听到屋内的欢声笑语,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他们知道傅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现在能够让他开心和满足,无疑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大表嫂陶辛夷则轻轻拍了拍大表兄傅榆宴的手,示意他不要操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二舅母傅二夫人和二表兄傅榆杰听到傅老爷子的笑声后,心中虽然不高兴,但是又不能表露出来。 他们觉得宁子青不过是个外孙女,也不姓傅,突然分走一半的家产,这让他们感到非常的愤怒和嫉妒。 傅二夫人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她紧握着手中的手帕,仿佛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傅榆杰的眉头也挑了起来,目光有些闪烁,看起来十分不悦。 看着其他人的反应,他们也只能将自己的不满暂时藏在心底。 罗姨娘和三表妹傅榆脸上虽然挂着笑意,心中却充满了羡慕和不甘。 她们身份不高,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罗姨娘的眼神有些黯淡,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傅榆容低着头,心中满是失落和怨恨。 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只不过是傅家一个庶出小姐,母亲身份也卑微,因此得不到父亲和傅老爷子的过多关注和照顾。 宁子青的到来无疑让她更加感到不安,傅老爷子对她似乎特别注重,更是让她分走了一大半家产,一想到这里她紧咬着嘴唇,满眼都是不甘,心底生出强烈的嫉妒。 当宁子青从十合居出来后,舅父傅大爷只是简单地问候了一句,并吩咐下人领她去她母亲曾经住的清霜园休息。 宁子青向傅大爷致谢之后,拿着傅老爷子给她的那个锦盒,跟在下人身后离开了。 傅二夫人和傅榆杰看到宁子青手中的锦盒后,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心中充满着不满和怨气。 最后,几人各怀心思地离开了十合居。 傅二夫人和傅榆杰走到宅邸中的一个隐蔽角落后,打量了一圈,确定四周没人后,傅二夫人气愤地骂道。 “这个老头老糊涂了吗?竟然把傅家大部分家产都分给了宁侯府的那个小贱人!” 傅榆杰也十分不满,他脸色阴沉,拳头捏得紧紧的。 “傅家祖辈辛苦积攒下来的产业,怎可被一个外人霸占了去?”傅榆杰语气充满了恨意和敌意。 “既然老头子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了,属于我们的那一份家产绝对不可以被那个小丫头给抢走!” 傅榆杰恨得咬牙切齿,他的眉头紧皱,脸色铁青,眼中透露出怨毒的凶光。 “你想做什么,眼下那丫头已经拿到了老头子的遗嘱和家产的清单,我们还能怎么办,直接去抢吗?”傅二夫人无奈地叹了叹气。 “母亲,别担心,我们不用抢可以让她主动送给我们啊?”傅榆杰冷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丝狡诈的表情。 “你是想……?”傅二夫人惊讶地看向他。 “表妹嫁给表哥,亲上加亲,以后生的孩子自然也姓傅,这么好的一桩婚事,想来父亲也是看好的。” 傅榆杰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这宁子青长得也十分的美艳,如果娶了她,分走的一大半家产自然又会回到他的手中,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看都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傅二夫人迟疑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丫头还在她娘肚子里就跟别人指腹为婚了,你父亲和老爷子必定不会同意的,你就别打她主意了。”傅二夫人失望地提醒他。 “母亲,你是傻了吗?就这点事还需要去请示父亲和老爷子,先把人弄到手,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同不同意了。” 傅榆杰不以为然地瞥了傅二夫人一眼,随即又道,“失了清白的女子,根本不需要顾虑她和谁有婚约,只怕到时候她自己求着要嫁过来。” 傅榆杰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狂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傅二夫人也赞同他的想法,只是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这件事能成最好,只是眼下你祖父身体每况日下,怕是撑不了几日。你要赶在他死之前把这个事情办成了,不然等老爷子一闭眼,守孝三年,一切就晚了。”她的语气中透露出焦虑和担忧。 傅榆杰听了之后,面色微沉,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紧迫性。 他眼中闪过一道阴毒的寒光,“母亲,你放心,我会尽快行动,不让任何事情耽误我们的计划。” 第77章 神医在青楼 第二日,宁子青早起去傅老爷子的十合居问安后,又与他一起用了早膳。 傅大爷傅锦安因为忙于商业上的事情,一早便带着长子傅榆宴去了商行处理。 傅榆宴的妻子,也就是宁子青的大表嫂陶辛夷,这几日即将临盆。 因此,傅府上下都非常关注着她的馨香园,大家都忙着照顾她,没有多少时间来陪宁子青说话。 在和傅老爷子用完早膳之后,宁子青端来药汤服侍他服下,又与他闲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傅老爷子因疲惫而没精打采地闭上了眼睛。 宁子青十分关切他的身体状况,等他入眠之后,她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宁子青走出寝室后,神色有些担忧。她依靠在十合居回廊的栏杆上,翻看带来的医书。 期望能为傅老爷子寻找病症治疗之方。虽然她不太懂医术,但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傅老爷子深深的孝心。 宁子青看得十分专注,以至于傅榆杰到来凝视了好半天她都没察觉。 傅榆杰眼中的宁子青,容颜秀美绝伦,如同一朵清新娇艳的花朵,开得正盛。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和采摘。 傅榆杰曾听府中老奴提起过宁子青的生母傅锦叶,说她是苍州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他想象着当年傅锦叶的风华正茂,或许宁子青也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和优雅气质,才出落得如此秀丽动人。 第一次见到宁子青,他就被她那独特且迷人的气质和容颜所吸引。 在他看来,宁子青容貌出众、又是宁侯府嫡女,她身份尊贵,而且还掌握着傅家一半的家产,娶她似乎是件特别好的事情。 傅榆杰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宁子青被他的笑声惊扰,微微蹙眉,抬起头来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傅榆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向她赔礼,“惊扰三表妹看书,是我的不是了。” 宁子青合上医书站起身来对他礼貌的回了个礼,“二表哥见外了。” 她淡然一笑,感到傅榆杰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游走,有些不悦。 她收敛起笑容,露出些许冷淡和疏离的表情,越过他准备离开时,身后的傅榆杰却急忙叫住她。 “三表妹,你初次来到苍州,还不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不如今天我陪你出去逛逛!” 他非常殷勤地走上前拦住宁子青的去路,但宁子青并不想跟他出门,于是委婉地拒绝他,“谢谢二表哥的好意了,一会儿外祖父醒了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宁子青向傅榆杰轻轻颔首表示感谢,她虽然明白傅榆杰是出于好心邀请自己。 然而,宁子青总觉得不知傅榆杰为何在看她时,会让她感到十分厌恶,因此她非常不愿意与他呆在一起。 但是,傅榆杰并没有放弃,他微笑着继续说道:“听说苍州来了一位神医,本来想带三表妹出去闲逛顺便探听他的行踪,若能找到他,说不定他能救治祖父的病,让祖父痊愈。” 说完,傅榆杰的目光略过宁子青,转而向别处望去,“既然三表妹不想去,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傅榆杰向宁子青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并没打算继续纠缠她。 宁子青在听到傅榆杰提到神医能医治傅老爷子病时,眉头微皱,表情有些犹豫。 她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叫住了傅榆杰,“二表哥,请等一下,我想跟你一起去找神医!” 宁子青说完,便让银香留在傅老爷子门前看守,随即紧跟着傅榆杰走出了傅府。 马车上,傅榆杰热心地向宁子青讲解着苍州的人文风土,以及当地的历史和传统。 他的语气非常温和,谈吐举止也十分得体,在他的侃侃而谈的讲解中,宁子青对苍州的印象越来越深刻。 同时,傅榆杰所展现出的知识广博、见多识广,也让宁子青从中受益匪浅。 她开始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毕竟傅榆杰是苍州最富裕的富家公子之一,其见识与阅历都非同一般。 傅家世代经商,产业遍布全苍州乃至全天下,傅氏一族的商贸行业涵盖范围广泛,从丝绸、茶叶、药材等商品开始发展,已有数代之久。 发展到傅老爷子手中,他更是开始经营起了南曜国最大的商船行业,傅家现在拥有一艘名叫“苍澜海号”的货船,它是目前苍州最大的商业船只之一。 他使用“苍澜海号”在南曜国和周边地区进行大规模的货物运输,这艘货船也是傅家目前最主要的收益来源。 以傅家的实力雄厚,不仅在苍州享有盛誉,在南曜国乃至其他地区也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果在前世傅家将她和大哥宁子骏接回傅家,应该不会有太大困难,他们也不至于落到那般凄惨的下场。 然而,前世傅家却并没有派人去寻找过她和大哥宁子骏,这其中会不会还存在一些隐情,宁子青不禁有些怀疑。 傅榆杰见宁子青神色恍惚,眼神似乎有些迷茫,思绪飘忽不定,以为是嫌他太聒噪了,他突然叫停了马车,领着宁子青步行去逛苍州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两人缓步走到一家小吃摊前,傅榆杰主动为宁子青买了一份糯米鸡和荷叶糯米饭,热情地向她介绍:“这里可是苍州城最有名的小吃摊,你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宁子青接过食物,对他道了谢,兴致勃勃地吃了一口碗里的糯米饭后连连称赞,傅榆杰看着宁子青高兴地享受着他买给她的美食,心中不由暗自窃喜。 他对拿下她势在必得。 就在这时,两人背后突然传来有人议论称看到了神医在仙居阁出现。 宁子青听后一下子激动起来,立马站起身要去找神医,而傅榆杰却显得有些为难。 看到傅榆杰不为所动,宁子青有些困惑地问道:“二表哥难道不想去找神医吗?” 傅榆杰连连摆手,表示宁子青误解了他,他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三表妹,别误会,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而是那仙居阁是青楼,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不太好!” 宁子青一愣,不禁疑惑这神医怎么会出现在青楼。 傅榆杰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忙说道。 “据说这位神医很是奇特,传闻他非常喜欢享乐,对美食、美景和名酒都有着特别的偏爱。”傅榆杰见宁子青脸上带着一丝好奇接着又说道。 “除此之外,他还喜欢流连烟花之地,每到一处地方,青楼是他必去的。不过,他从来不让姑娘们陪伴,而是自己点上一桌丰盛的菜肴和美酒独自享受,直到夜幕降临时才会离开。” 宁子青听完傅榆杰的解释,心中仍然有些怀疑。 在她看来,这些描述与心中对于神医的印象并不吻合,但为了傅老爷子,她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位古怪的神医。 傅榆杰见她执意要去,也只好应了下来,他起身带她去附近的成衣铺买了套男装让她换上,然后让车夫驾驶马车赶往仙居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靠海的一处雅致楼宇前。 两人走下马车,宁子青见那楼宇外观古朴典雅、庄重高贵,周围环境也甚为别致宜人,让她不由得感慨苍州的繁华之盛,连青楼都这般典雅高贵,难怪神医喜欢来这里。 傅榆杰还告诉她,从楼内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蔚蓝色的大海和远处的泊处船坞,因为此地靠近海边,景致格外怡人。 于是,宁子青开始有些期待了,她匆匆地走进了仙居阁,但并未有看到老鸨和蜂拥而上的青楼女子。 而是看到墙上摆放着各种艺术品和书画作品,地面上还摆满了精美的花卉和盆景,这让她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青楼竟如此文化气息浓郁。 她傻眼地看向傅榆杰,仿佛想问他,你特么的告诉我这是青楼? 第78章 绿帽子 傅榆杰看着宁子青惊讶的小表情,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三妹妹,这里的确是青楼,只不过是一种不同的风格罢了。” 宁子青仔细地打量着仙居阁的内部结构,发现这座楼阁共有五层楼。 一楼入口处豁然开朗,拱形小门通往宽敞明亮的大厅; 二楼为花厅,装饰华丽;三楼则设有雅座,让顾客们可以舒适地观赏大厅里的歌舞表演。 四楼以上则是私房区域,设有单独的包厢和一些供客人休息的房间。 傅榆杰继续解释道:“此处不止提供歌舞表演和佳肴,更可以在此高谈阔论、吟诗作对,以笔墨情感抒发,彼此畅谈天下大事,交流见解与看法。另外,仙居阁内还有几位才貌双全的雅女,是苍州城中有名的才女。” 傅榆杰显然是仙居阁的常客。他和老鸨熟络地打听有关神医的消息,但老鸨摇头表示神医还未来过仙居阁,这让宁子青感到有些失望。 正当她想让傅榆杰带着她离开时,傅榆杰主动建议在这里等待神医的到来。 因为老鸨向他确认,确实有人看见神医出现在苍州,只是还没有来过仙居阁。 宁子青犹豫了片刻,也不想错过神医,于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此时,正值午膳时分,傅榆杰吩咐老鸨安排了一间四楼的私密的雅间,并为宁子青叫了一桌苍州特色菜肴,给老鸨交代好之后,便领着宁子青向四楼走去。 两人在楼梯间碰到一个身着淡绿色罗袍、容貌秀美的雅致女子,她看着宁子青好像很感兴趣,“这位小公子真俊啊,是傅二公子新交的朋友吗?” 那女子凑近宁子青,见她容貌俊秀、气质不凡,亲密地想要伸手去触碰她。宁子青立刻尴尬地退了一步。 傅榆杰抿住嘴偷笑,向那女子大方介绍道:“松香小姐,这位是在下京都来苍州探亲的表弟宁三公子,今日有空便带他来此转转。” 傅榆杰说完,宁子青礼貌地向那女子颔首问候。 “小公子长得如此俊俏,风度翩翩,真不愧是京都来的。”那女子殷勤地靠向宁子青,伸手去拉过她,“不如今日让我作陪,不知小公子喜欢什么,我这就去准备一番。” 女子热情地拉着宁子青的手臂不放,宁子青尴尬地呆住了,求助地看向傅榆杰。 傅榆杰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扯开那女子的手挡在宁子青面前,阻止她,“松香小姐见谅,我这小表弟比较腼腆,有些放不开,今日就不用作陪了。我先带他熟悉一下场子,让他先开开眼界。” 宁子青感激地看了傅榆杰一眼,稍微松了口气。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模仿男性的生硬语调向那女子拱手致歉,“多谢姐姐好心,在下第一次来仙居阁还不太熟悉,就让表哥带我先转转。” 女子听到她这么说,只好作罢,有些扫兴地看了一眼宁子青,然后离开了。 女子离开后,傅榆杰想起宁子青刚才那窘迫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于是他调侃道:“请,宁三公子!” 宁子青听到傅榆杰的嘲笑,愤愤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气呼呼地快步走向楼上。 她没有注意到对面一个青衣的男子正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当她走向四楼时,那个男子连忙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折扇,缓缓走向通往四楼的楼道。 与此同时,在宁子青之前所站的楼道转角的一间房间内,身穿玄衣的霍云诀正握紧手中的酒杯,他眼神幽暗,目光紧盯着杯中的酒液,脸色微沉,带着一丝怒气。 半晌后,霍云诀冷笑了一声,手一松,酒杯从他的手指间滑落,在地上摔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卫风和卫屿战战兢兢地站在霍云诀身后,恭敬地垂着头不敢作声,他们非常清楚霍云诀此时的心情正在愤怒之中。 那日宁子青不告而别后,霍云诀连夜进宫求见曜帝,请求曜帝将他调往固城一带和苍州沿海缉拿海寇。 起初曜帝并不同意,甚至将他赶出了御书房。但第二日一早,霍云诀就私自率领一小队金翼军离开了京都。 当曜帝得知此事时,非常生气,下令要派人将他抓回来。 幸好曹焕和顾辽河及时上报称,近来固城和苍州一带出现了海寇,这些海寇谋划抢劫固城的精铁,不仅打伤了官兵,还抢走了一批由精铁打造的本应运往京都的兵器。 曜帝得知后十分愤怒,在御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他立即下了圣旨让曹焕派人送到霍云诀手中去,要他务必将海寇全部剿灭。 曹焕和顾辽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向曜帝行了跪安礼之后退了出来,离开了御书房。 曹焕急急忙忙地捧着圣旨准备派人去追霍云诀,顾辽河却一把拦住了他,拿走了他手中的圣旨,表示他亲自去送给霍云诀,并顺便去固城调查一宗走私精铁的案件。 曹焕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嘱咐了几句后,两人互相告别,顾辽河匆忙出了宫门,不久后,他就背着包袱骑马离开了京都城。 而霍云诀在到达了固城后,安顿好金翼军,交代了一些事务,未作过多停留便连夜启程前往苍州。 卫屿和卫风十分清楚,霍云诀冒着被曜帝责罚的风险私自离开京都,其实都是为了宁子青。他们匆忙赶路一路疾驰,终于在今天早晨赶到了苍州。 原本霍云诀打算直接去傅府找宁子青的,但途中接到急报称有海盗出现在仙居阁,因此他决定先去捉拿海寇。没想到,在仙居阁竟然遇到了宁子青。 霍云诀听到宁子青的声音,立刻认出了她。尽管宁子青故意压低了嗓音,但他还是轻易辨认了出来。 仅仅分开数日,宁子青就和一个陌生男子一同出入,甚至还敢来逛青楼。 霍云诀越想越气,气宁子青故意疏离他、躲避他,现在居然还想给他戴绿帽子! 女人,你死定了! 霍云诀一想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阴沉得厉害,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卫风和卫屿吓得急忙退到墙角。 霍云诀突然拿起桌上的佩剑,起身冲了出去,卫风和卫屿紧张地跟在他后面。 看他那阵仗,大有要劈了接近宁子青那个男子的架势。 卫风和卫屿不禁对那男子生出一丝同情,感叹他接近谁不好,偏偏要接近他们殿下深爱的女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此时,雅间里的宁子青并不知道,仙居阁里有两个男人正为了她而来。 她和傅榆杰正在品尝着一桌美味佳肴,傅榆杰一一为她介绍起这些特色菜的由来和做法。 突然间,宁子青对他生出了一丝好感。或许之前对他存在了一些偏见。 实际上傅榆杰并没有像其他纨绔子弟那样轻佻和油嘴滑舌。 相反,傅榆杰举止得体,对她彬彬有礼,在与他交谈中,他的一些独特见解反而让起宁子青对他另眼相看。 宁子青放下了之前对傅榆杰的成见,面露微笑,端起酒杯敬他。 “今天多谢二表哥带我游遍苍州城的美景,青青敬你一杯。” 傅榆杰见宁子青已经开始与自己亲近,心中一阵窃喜。 他浅笑着,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未剥完的虾,然后拿起桌上的手帕擦拭手上的油渍。 他修长的手端起酒杯,向宁子青举起,两人轻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傅榆杰搁下酒杯后,继续剥完那只虾,然后将虾肉放在了宁子青的碗碟中,示意她尝尝。 宁子青用筷子夹起虾肉,沾了一点醋,送进了嘴里。 嚼了几下,只觉得这苍州的虾肉香味四溢,口感鲜美,真是细腻嫩滑、清甜可口,让她回味无穷。 傅榆杰又给她倒了一杯酒,见她一口饮下,赞道,“没想到三表妹酒量如此好,定是偷偷练出来的!” 宁子青讪讪笑了两下,“二表哥莫要打趣我了,我只是很爱喝京都四方楼里的桃香醉,平日里喝得多了些,所以酒量就这么练出来了。” 宁子青一提起四方楼,不禁兴奋起来,毕竟将来她会成为四方楼的主人,想要喝多少桃香醉都可以随心所欲了。 “二表哥,你以后来京都,去四方楼随便吃喝,统统都包在我身上,外祖父把四方楼给了我,我以后就是四方楼的大老板,一定给你管够!” 宁子青得意的笑着,又喝了一杯酒啧啧感叹道,“这仙居阁的酒味道不错,但比起四方楼的桃香醉还是逊色了些。” 傅榆杰听到她提到傅老爷子分给她的家产时,神色略微一顿,眼底藏着一道不易察觉的幽光。 第79章 记住我的名字 傅榆杰怕宁子青看出异常,旋即用微笑遮掩掉这抹不快的情绪,转而冲宁子青笑道。 “三表妹既然对酒品要求这么高,不妨尝尝仙居阁的镇店酒“帐暖春。” “这酒名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宁子青听到这个名字讪讪笑了两下。 “三表妹忘了,这里是青楼,酒名自然要与它贴切些!”傅榆杰轻笑一声“不过这酒倒是好酒,每日还会限量供应,如果你想喝,我也只有去碰碰运气,看今日还有没有,不知三妹妹意下如何?”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一听这酒是仙居阁的镇店酒,顿时来了兴致,她立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傅榆杰这才起身走出雅间去拿酒。 宁子青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脸色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但她人却并未醉。 她一手撑着额角,另一只手捏起菜盘里的一只虾的触须,拎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觉得十分有趣。 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霍云诀已经走到离宁子青数米开外的楼道口。 就在他刚要走向宁子青所在的雅间,一声尖叫声突然从楼下传来,“来人啊,有海寇伤人了!”一个尖锐的男声大声喊道。 然后整个仙居阁嘈杂一片,一群打手瞬间冲了出来,霍云诀立马顿足,犹豫了片刻,随即冲向楼下。 “先去抓海寇!”他厉声命道。 “是!”卫风卫屿紧跟在他身后。 傅榆杰端着一个木纹托盘好奇地望了一眼楼下的动静,然后收回视线,镇定地走向雅间。 此刻,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绝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傅榆杰加快步伐走到转角处,与青衣男子擦身而过,青衣男子余光瞥见他托盘里放着一瓶青釉色的精致酒瓶,从中传来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还夹杂着一股常人难以闻出来的奇特香味。 青衣男子不禁皱了皱眉,打开折扇遮住了口鼻。 他看着傅榆杰的背影,眼神变得锐利,干脆地收拢折扇,立马跟了上去。 回到雅间,傅榆杰随手关了门,在身体的遮掩下将房门反锁住。然后笑着坐到宁子青的身旁。 “今日运气好,还剩最后一瓶,三表妹可是托我的福,才有机会品尝到这美酒!”傅榆杰说着,一边给宁子青倒了一杯酒。 宁子青闻了闻酒香,清香扑鼻,带着一丝微辣和淡淡的涩味,然后逐渐散发出甘甜浓郁的馥郁。 “果然是好酒,这才是能与桃香醉媲美的佳酿!”她小口抿了一下,满意地称赞道。 一杯下肚后,宁子青让傅榆杰再给她斟了一杯。 傅榆杰见她已经喝完两杯,急忙阻止:“你慢点喝,就这么一瓶,你这么个喝法,还不够你塞牙缝!” 宁子青哪里肯听,她一把夺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嗔怪道:“小气,我以后请二表哥你,喝不完的桃香醉,想喝多少都可以!” “好……好,你慢慢喝,别喝醉了!”傅榆杰见她脸颊绯红,樱红的小嘴让人垂涎欲滴。 他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宁子青不放,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 宁子青喝了几杯酒后,头有些昏沉,脑袋发胀。她放下酒杯,揉了揉额角,感觉头晕呼呼的。 她没想到这酒的后劲会如此大,才喝了几杯而已就醉了,她怕酒后失态,急忙说道:“二表哥,我有些醉了,我想回去了。”宁子青踉跄着站起身,想要离开。 结果刚挪动一步,全身就一发软没站稳顺势跌在了傅榆杰身上。 傅榆杰连忙伸手抱紧了她,用手臂将她固定在怀中,“三表妹,你醉了……!”感觉到宁子青的呼吸喘着热气,傅榆杰心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宁子青晃了两下头,心里开始动情,看着傅榆杰的脸越来越像霍云诀。 她在傅榆杰怀中挣扎了两下,但被傅榆杰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用一只手臂环住宁子青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头。 傅榆杰垂眸凝视着她的脸颊,伸手取掉她头上束发的发簪。 宁子青如墨的头发瞬间散落下来,垂在了肩头和胸前。 傅榆杰手抚摸着宁子青柔顺的黑发,脸贴在她的颈脖处,闻了闻她秀发的清香,唇角贴在她耳边低语着,“青青,二表哥很是喜欢你,你嫁给我可好!” 宁子青听到他温和的声音,眼神越来越迷离,在酒精的催动下,她抬眸对上傅榆杰的眼睛,清澈的眼里闪过一丝柔情。 傅榆杰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修长的手抬起她的下颌,俯首正要去吻她。 突然,一个人影从窗户跃入房间,手持长剑凶狠地指着傅榆杰。 “敢动我们主上的人,找死!”清虚手中长剑挥动,刺向傅榆杰,傅榆杰顿时一惊,放开了宁子青,开始躲闪。 傅榆杰虽然之前跟着傅府请的武师练过几年,也会一些基本的防身术,但面对清虚的攻击,显然力不从心。 他黑着脸看着瘫倒在地的宁子青,满脸不甘心。 就在清虚再次挥剑刺来时,傅榆杰掀起桌布抵挡,满桌的菜盘碗碟飞向清虚。 清虚急忙一边退开几步,一边挥舞着剑将桌布劈成了两半。 菜盘碗碟四处横飞,撞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磕碰声并碎落一地。 当清虚停手时,身上落满了菜汤,头上还扣着一盘青菜,菜汤正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甩了下头,定睛一看,傅榆杰早已不见踪影。 清虚阴沉着脸,愤怒之中,急忙追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青衣男子便迅速地走了进来,掩上房门。 他把折扇别在腰间,一把扶起地上的宁子青,将她揽入怀中坐在桌前。 他看着宁子青双颊绯红,呼吸急促,浑身发热,欲火难耐,知道她被傅榆杰下的药开始起效了。 宁子青一贴近青衣男子,就主动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向他脸颊靠拢。 青衣男子微微蹙眉,立刻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捏开宁子青的嘴喂她吃下。 宁子青呛了一下,想要吐出来,但青衣男子紧紧卡住她的下颌,强行让她吞了下去。 宁子青吃下药丸后不久,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浑身无力地软倒在青衣男子怀中。 青年男子环抱着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左臂上。 宁子青闭着眼睛昏睡着,青衣男子垂眸凝视着她那张微红的小脸,低声轻笑。 他见宁子青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他轻轻地伸手抚摸着宁子青的脸颊,触碰着她柔软的肌肤,感受她温暖的气息。 她精致美丽的脸庞,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出迷人的香气,让青衣男子无法自拔地陶醉其中。 “阿诀……!”这时,睡梦中的宁子青轻轻呢喃了一声。 青衣男子眸光一凝,修长如玉笋般的手指停在了她的眉心处。 “阿诀,你不要走!”宁子青突然又叫了一声,她的脸色变得慌乱和难过,眉头紧皱,眼角泪水滑落。 青衣男子见状,抿着唇角,收回手,注视着宁子青。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修长的手指伸向宁子青的脸颊轻柔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然后俯身凑近宁子青耳边,缓缓说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姜—去—寒!”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自己名字,那双潋滟如桃花的眼眸里流转着温暖而深邃的光芒。 怀中的宁子青睫毛轻颤了一下,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他轻叹一声气,重新抬起头来,却发现两把利剑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第80章 心上人 “阁下想对我们小姐做什么!”羌择手中的剑使了使劲,姜去寒丝毫不惧,他神色平静,显得镇定自若。 他轻轻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剑身,将剑从自己颈脖处移开。 他笑了笑,语气平淡道:“你们小姐刚刚被人下了迷药,是我给她解了药效。难不成二位还想恩将仇报吗?”听了他的话,羌择手中的剑松了下来,清虚也放下了手上的剑。 紧张气氛缓和了些,身后的清虚和羌择示意姜去寒起身。 他从容地站起身,将一直抱在怀中的宁子青交到羌择的手里。 姜去寒淡定地取出腰间折扇,优雅地一摊开。他的目光扫向面前的两个剑客。 “你们小姐被人盯上了,两位可看好了。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这么幸运能遇上我!”他说着,收起了折扇,转身离去。 听到这话,羌择和清虚皱了皱眉头。今天他们太过大意,以为宁子青跟着傅榆杰,两人还算有点亲戚关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他们本来是跟着宁子青到仙居阁守在门外等候的。直到楼内传来打斗声,他们才瞬间冲进去,却被打手当做海寇缠住了。 羌择决定掩护清虚脱困,让他去找宁子青,自己则被打手缠住。他奋力挣扎,最终成功分散了打手的注意力。 姜择这才成功突围,一路狂奔找到四楼,发现宁子青所在的雅间房门反锁住了,他顿感不妙。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从四楼翻出窗户,踩着屋檐来到宁子青所在的雅间破窗而入。 还好他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宁子青出了事,他和清虚将无法向苏衍七交代。 清虚和羌择互相看了一眼,不禁捏了把冷汗,然后带着宁子青离开了仙居阁。 等霍云诀抓完海寇再赶到四楼时,发现房间内狼藉一片,明显经历过激烈的打斗。他非常担心宁子青的安危,准备去追她。 霍云诀脚刚迈出门,就撞上了姜去寒。 姜去寒站稳后,看到霍云诀满脸忧虑,随即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间,猜测他可能认识宁子青,便告诉他宁子青已经被两个护卫救走了,让他放心。 霍云诀听后有些吃惊,于是询问了姜去寒救她的两个护卫的外貌特征,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苏衍七派来的人。 他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将海寇押去苍州府衙审问一番,以便探查出海寇的藏身之处。 他决定先将海寇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去傅府找宁子青。 他领着卫风卫屿转身下楼时,被身后的姜去寒喊住:“敢问大人,您可是那位小姐口中的“阿诀”吗? 霍云诀猛然回过头,望着姜去寒,眉头微皱,眼中有些许疑惑。 他盯着姜去寒片刻,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在审视他和宁子青之间的关系。 姜去寒被霍云诀凌厉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赶紧解释说:“大人误会了,刚才是我救了那位小姐,她喝醉了酒才叫了您的名字。” 霍云诀听他说完,脸色瞬间铁青,他十分生气宁子青竟然背着他和陌生男子喝酒,还喝醉了。他内心怒火翻涌,目光越来越森寒。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姜去寒抱拳致谢:“多谢阁下救了在下的心上人,今日因有要事要处理,只能改日再好好向你道谢!告辞!” “大人客气了,慢走!” 姜去寒恭敬回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透着不明的笑意。 他收拢手中的折扇幽幽地叹道:“有意思!” 夜幕降临,傅府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下人们忙进忙出,行色匆匆。 馨香苑内围满了人,寝屋里稳婆正在给陶辛夷接生,本来还有几日才到临盆期,没想到晚膳时,她肚子突然发作了。 幸好府中早已做好了准备,此时,稳婆正忙碌地指挥身边的丫鬟们拿出所需物品,一边又去安抚着陶辛夷的情绪。 床上的陶辛夷疼得直呻吟,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稳婆检查着胎位,又让丫鬟们去端热水、准备纱布和剪刀。 傅府的所有人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傅榆晏更是心神不宁,来回踱步,神情紧张。 一旁的傅大爷脸色不悦:“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瞧你那出息样,把我眼睛都晃花了!”他烦躁地揉着额角。 傅榆晏停下脚步,不安地搓着手:“爹,我太紧张了,我担心辛儿!”他神色慌张,听到屋内动静,又说:“都说女人生孩子像闯鬼门,我怕辛儿有危险……!” “闭嘴!”傅大夫人厉声打断他,随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喜的日子不许胡说,辛夷肚子里是我们傅家的大长孙,一定会平安出生!”傅大夫人板着脸训斥道。 傅榆晏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紧抿着嘴唇不敢再开口。 就在此时,二夫人和罗姨娘他们也赶来了。傅大爷看了一圈,发现宁子青不在场,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没有见到青丫头?她人去哪里了?”他问道。 傅榆杰半个身子隐在二夫人身后,眼神躲闪地回道:“父亲,今日我带三表妹出去游玩,她贪杯多喝了几杯,醉得厉害,现下估计还没醒!” 傅榆杰神色略微紧张,他白天被清虚追出仙居楼,赶紧上了马车逃回了府。 回到府中后,他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宁子青找傅大爷告状。 一想到今天没有成功得到宁子青,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实际上,傅榆杰今天是故意引宁子青去仙居楼,根本就没有神医。 他只是偶尔听别人提起过,又看宁子青十分关心傅老爷子的病情,便想出这个借口引她去了仙居楼,好趁机给她下迷药。 本来一切都在傅榆杰的掌握中,没成想宁子青身边居然还有护卫跟着。 他着实有些意外,看来是小看了这个侯府嫡女。傅榆杰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之前派去固城的杀手刺杀失败,想来也是那两个护卫的杰作。 傅榆杰原本打算在宁子青来的路上就将她暗杀,以此让傅老爷子认为她是出了意外,这样就没有人再来分傅家的家产了。 谁曾想宁子青身边会有武功高超的护卫。 今天失手后,那两个护卫估计会对他更加警惕。 第81章 傅家的劫难 虽然傅榆杰有点担心宁子青会告诉傅大爷他下药的事,但他觉得宁子青应该不会这么做,毕竟事关她清白的事,她也想保护自己的名誉。 现在,傅榆杰其实倒希望宁子青能主动去找傅大爷告状,这样他就可以借机向傅大爷表明自己对她的喜欢,所以才情不自禁想要与她亲热。 如果一切都顺利,那么他们的关系可能会更进一步。说不定娶她就能水到渠成了。 至于下药的事,他可以说是误会,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一想到这里,傅榆杰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毕竟,只要处理好和宁子青之间的关系,以后再对付那两个护卫也不迟。 傅大爷听到宁子起喝醉了,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太好:“让人去看看青丫头,看醒了没有,老爷子都问了好几遍了,要见她!” “是,是,我马上派人去她园子看看,老爷宽心!”傅大夫人见他生气连忙喊了身边的谢妈妈去清霜园找宁子青。 傅大爷坐在院中,神色凝重,他抬眼看向傅榆杰厉声斥责道:“混账,青丫头好歹是京都侯府的小姐,你竟敢带她去喝酒,这要是传入宁侯耳中,怎么看我们傅家的家风,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傅榆杰连忙认错,“儿子知错了,保证不敢再犯,父亲大人请息怒!” “老爷,今天大喜日子就不要生气了,冲撞了什么就不好了!”傅二夫人见傅大爷动怒,怕他责罚傅榆杰,急忙上前劝解。 傅大爷听了傅二夫人的话神色缓和了些,他冷冷地瞪了傅榆杰一眼,傅榆杰吓得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此时,房内陶辛夷的叫喊声逐渐停了下来。但孩子的哭声却始终没有响起,让在场的人感到难以安心。 产婆慌张地跑了出来,脸色异常紧张:“回老爷、夫人,大公子。大少夫人胎位不正,我用尽了办法,始终都未能把胎位顺过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越快越好!” 产婆说话时声音颤抖,她的话让傅大夫人吓得差点昏厥过去。 傅二夫人急忙走上前,焦急地抓住产婆:“你是整个苍州最有经验的产婆,现在连你都无法接生,我们还能找谁去!” 傅大爷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得惊恐不安。 傅大夫人更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傅榆晏听到他们的对话,神色恐慌地急忙冲进了房间。 傅大爷一下子惊慌失措,立刻派人出去找其他产婆和苍州最有名的大夫。 整个傅府瞬间乱作一团。 夜已微凉,星月暗淡。 傅府清霜园内,宁子青还在睡梦里,她梦见自己置身于一片绚烂多彩的花海之中。 在花海深处,她看到一个褐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虽然看不到那人的面容,但宁子青知道这个人就是霍云诀。 她兴奋地呼喊了他的名字,霍云诀缓缓地回过头,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宁子青感到有些惊讶,于是又喊了一声。 这时,霍云诀转过身来,漫步向她走来。宁子青高兴地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臂,但霍云诀却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将她狠狠地推倒在地。 “宁子青,为什么骗我!”霍云诀眼神阴冷的盯着她,宁子青正想解释。 突然间,花海里扬起无数五颜六色的花瓣,迅速组成了一道花海墙,将她和霍云诀隔开。 “阿诀!”宁子青着急地大声呼唤着,但霍云诀的身影却消失在了花海墙中。 “阿诀,你不要走!”宁子青惊慌失措地喊着,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望着头顶的床幔,感到浑身冰凉,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在傅府的清霜园。 宁子青无力地坐起身来,头痛得厉害。她眼眶微红,白皙的脸颊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刚才那个梦境仿佛还在眼前,让她心中一阵难过。 也不知道霍云诀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把她忘了。 宁子青神色黯然地垂下眸子,心中涌起莫名的失落感。 “小姐,你总算醒了。”银香听到她的声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她坐在床上,急忙上前帮她更衣。 “小姐赶紧起来,福伯和傅大夫人身边的谢妈妈已经来问过几次了。” 宁子青蹙了蹙眉,感觉头有点沉重。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宁子青揉着额角问银香。 “未时了。” “是外祖父想见我吗?”宁子青看向窗外暗沉的天色,估摸着自己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 她没想到这仙居楼的酒劲这么大,不禁有些担心会不会在傅榆杰面前失态了。 “小姐,傅府出大事了!”银香神色慌张地回道。 “什么!”宁子青震惊地看着她。 待宁子青匆匆赶到十合居,看见傅大爷和傅榆杰神色紧张地守在傅老爷子床前。 他们凝重的表情让宁子青的心猛地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凑上前一看,傅老爷子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他的脸色苍白无力,嘴唇干裂,已经失去了血色。 他看上去非常虚弱无力,仿佛只剩下一丝气息在支撑着生命。 宁子青顿时红了眼眶,跪在了傅老爷子床前,放声哭泣着:“外祖父,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府,也没有找到神医为您治病,是我没用!”她的语气充满了内疚与悔恨。 宁子青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傅大爷见她这样关心傅老爷子,本来想数落的话也没好说出口。 “青丫头,这不是你的错,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今日不知怎的,用过晚膳后,非嚷着去园中散了会儿步,恐怕着了凉,这才导致病情加重的。”傅大爷轻轻地拍了拍宁子青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再责怪自己。 宁在青听了他的话,哭声也渐渐平息下来。 她擦拭了眼泪,起身对傅大爷行了个礼,“舅父,二表哥,今晚我来照顾外祖父,你们快些去歇息!”宁子青实在不放心傅老爷子的病情,决定亲自守在他床前。 傅老爷沉吟了下,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也好,你祖父醒来想必也想见到你!”傅大爷心中还牵挂着正在生产的陶辛夷,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十合居。 傅榆杰看到宁子青没有向傅大爷提起仙居阁发生的事情,内心暗自庆幸。 他主动凑上去蹲下身,关切地对宁子青说道:“三表妹,今晚我陪你一起照顾祖父,这样我们可以轮流休息。” 宁子青听了感激地对他笑道,“多谢二表哥!” “三表妹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生分!”傅榆杰一脸笑意,伸手想去触碰她的手。 突然,隐在角落里的清虚立马抽出了剑身的一截走出半步,傅榆杰眼中一惊,迅速收回了手,警惕地注视着他。 宁子青也察觉到了清虚对傅榆杰的敌意,她虽有些奇怪,但此时她更关注傅老爷子的病情,所以没有追问。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清虚一直都守在宁子青附近,傅榆杰因为怕引起他的注意,也不敢过多接近宁子青。 傅榆杰神色阴郁地坐在屋内的圆桌前,注视着倚在傅老爷子床边的宁子青。 见她手撑着额角闭目休憩,面容宁静而美丽。微弱的烛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高挺的鼻梁和柔和的唇形。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柔软的羽毛在微风中轻舞。 她的容颜美丽动人,皓齿如花瓣般娇艳,唇色如樱桃般诱人。 她是那样静谧,却又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韵味,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欣赏。 傅榆杰痴痴地望着宁子青,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她。 他思索着如何才能摆脱宁子青身边的两个护卫,才能有机会接近她。 傅榆杰余光不断瞟向角落里的黑影,面色阴翳,眼神逐渐深沉起来。 第82章 救人的条件 两人在傅老爷子屋内守了一夜,天色微亮时,一个大夫前来给傅老爷子诊脉。 宁子青近身帮着给傅老爷子挽起衣袖,看见他的手臂干瘦苍老,皮肤松弛,静脉突出,十分脆弱。她忍不住红了眼眶,退在大夫身后,静静等待诊断结果。 片刻后,大夫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嘱咐他们准备后事,说傅老爷子已是弥留之际。 宁子青呆呆地怔在原地,心中一阵悲痛。她跪在傅老爷子床前,伤心地哭叫着。 “外祖父,您醒过来,您再看看满满,满满才和你相聚,您不要离开满满,满满还想跟您好好说说话,还想听您讲阿娘小时候的事。” “外祖父……!”宁子青哭得甚是悲恸,连傅榆杰都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不禁红了眼眶。 他走到宁子青身后,欲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但又及时顿住。 “三表妹,你别这样,祖父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傅榆杰柔声安慰她。 宁子青哭得伤心欲绝,一时止不住,身体不断颤抖着。 傅榆杰也只好任由她发泄悲伤的情绪,默默的站在她身旁。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赶来禀告,说陶辛夷胎位不正,难以顺产,生命垂危。 宁子青双眸通红地回头看着那个下人,神色复杂,内心更是难过。 她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 等到宁子青和傅榆杰赶至馨香园,只见傅大爷几人精神萎靡,傅榆晏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满脸憔悴。他双手抱住脑袋,目光呆滞,神情木然。 “我傅家为何要遭受如此大难啊,苍天无眼啊!”傅大爷仰头悲痛地喊道。 傅大夫人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昏倒。傅二夫人和罗姨娘也用帕子不停擦拭着眼泪,双眼通红。 宁子青神情恍惚地站在一旁,泪水不停涌出眼眶。她这一世才和傅家的亲人相聚,却再次面临生死分离。 她心中充满了悲痛和不甘,眼神透露着恨意和愤怒。 她恨苍天为什么对她如此狠心,在这个时候又让她面临着失去至亲的痛苦。 屋内不停传来产婆和婢女的惊呼声,傅家每个人的惊慌失措的面容不停在她眼前闪现。但她突然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似失聪一般。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时间静止了。 忽地,有人推了宁子青一把,她猛然回过神来,发现是一个婢女急切地跟她说道:“表小姐,外头有一个自称与你相识,名叫姜去寒的公子找你!” 姜去寒?宁子青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你去回他,我不认识他,让他赶紧走!”宁子青蹙着眉头,冷冷地打发婢女出去撵人,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心情见陌生人。 “可那公子说,他是神医,能救人,他要表小姐亲自见他,才肯进府,还有,他要求傅家所有主子出去迎接他!”婢女继续说道。 “什么?神医!”傅榆杰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地大喊一声。 几个人听了之后都立刻恢复了精神,傅榆宴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 “快,快出去看看!”傅大夫人着急地冲在了前面。 宁子青却是十分疑惑,她并不认识任何神医,昨日还去过仙居楼,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为什么神医会说认识自己呢? 她带着一丝疑虑跟随着其他人一起走出了傅府的大门。 见门口石阶下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他身形修长,面容俊朗,一双桃花眼深邃明亮。他头戴玉冠,半束着头发,额前略有几缕黑发微散。 男子着一身清丽淡雅青色长袍,袍身细腻柔软,透露出一股清雅之气。 他的长袍稍稍修身,显得他身型高大挺拔,宛如山林中的松柏。腰间系着一根鲜艳的红色腰带,与青袍相映成趣,更加突显了他的潇洒不羁。 他手持一把白色底色的玉骨折扇,扇面上有金箔点缀,绘有玉兰花的图案,他站在那里,轻轻摇动扇子,风姿绰约,优雅自如,让人不禁为之心醉。 隐在众人身后的傅榆蓉见了他,眼睛都在发亮,暗自感叹怎会有如此出尘气质、脱俗不凡宛如谪仙的美男子。 “‘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见到宁子青出来,姜去寒立马收拢了折扇,儒雅地对着她揖了一礼。 “你是?”宁子青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觉得有些熟悉,脑中回想起了在固城逛夜市时遇到的那个男子。 “你是固城的那位公子?”宁子青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就是神医,当时还以为他是个富家公子。 “正是在下!”姜去寒嘴角微扬,视线始终落在宁子青身上,脸上充满了笑容。 “你就是神医?”傅大夫人看着男子不过二十岁左右,不禁有些怀疑,这么年轻怕不是骗人。 “都是虚名,不足为奇!”姜去寒从容笑道,也没否认。 “先生若真是神医,还请救救我家娘子,我们傅府定当重谢!”傅榆晏急切向他拱手求道。 “先生,快请进府!”傅大爷也连忙走下台阶迎向他。 “诸位且慢,待我谈好条件,自会进去救人!”姜去寒捧起折扇,目光温润地看向宁子青。 “先生要多少诊金,尽管开口,傅家绝不食言!”傅大爷连忙说道。 “对,先生,快别耽搁了,救人要紧!”傅大夫人也急切地补充了一句,疾步走下台阶来邀请他。 姜去寒听完他们的话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在下此次前来傅府救人不为钱财!” 正当傅大爷几人不明白他的意图困惑时。 姜去寒盯着宁子青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突然说道,“我要三小姐嫁给我!” 他说罢,脸上笑意加深,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宁子青。 他话毕,众人皆是一惊,宁子青也诧异的看着他。 角落里的傅榆蓉更是惊异不已,而后她嫉妒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甘的盯着宁子青的背影,眼角低垂,满眼恨意。 “你说什么!”傅大爷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今日若要我进府救人,条件就是三小姐嫁给我,否则我绝不出手!”姜去寒收回了视线,敛去了面上的笑容,神色变得肃穆。 “你休想!”傅榆杰见他打宁子青的主意,激动地厉声呵斥他。 姜去寒脸色一沉,目光阴鸷地扫了傅榆杰一眼,眼神内充满了煞气。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狠戾而森寒,令人毛骨悚然。 这惊人的变化震慑得傅榆杰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顿时生出一阵莫名的恐惧感。 他喉咙发紧,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紧抿着嘴唇,不敢再挑衅。 姜去寒讥讽的冷嗤一声,随即侧目看向宁子青,目光柔和下来,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意,缓缓对她说道,“三小姐,还是由你来决定看,要不要答应我这个条件!” 他说完,仰着头悠然地摊开折扇摇曳着,脸上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宁子青看着姜去寒,心中不由得生起几分狐疑,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引起他的注意,他只不过与自己见过一面,为何想要娶她? 而且,她总觉得姜去寒这个人无比神秘和诡异,刚才他那阴翳地神情让她心生不安。 于是,她上前两步朝姜去寒颔首致歉:“姜公子,多谢你对小女的垂爱,只是小女已经与人有婚约,实在是不能答应你的请求,还请见谅!” 姜去寒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子青,面上虽然还带着浅笑,眸中却闪过一丝冷光。 他干脆的合上折扇,一把拍在手掌中,脸上浮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语气平静: “无妨,我不介意!” 第83章 价值连城的聘礼 众人都对他的话感到惊讶和困惑,宁子青尤其心神不宁地看着这个人,感觉他太过于诡秘。 沉寂了片刻,傅大爷开口劝道:“姜先生,你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我的侄女从小就与人指腹为婚,现在单方面取消婚约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非议和谈论。” 他看着姜去寒,脸上紧张的表情无法掩饰出他对姜去寒这种无理要求的担忧。 姜去寒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他扫了傅大爷一眼,脸上似非似笑,可那狠戾的眼神却让傅大爷感到不寒而栗。 随即,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三小姐,还是你亲自来决定,今日你究竟是想看到傅府的三具尸体,还是三条活着的人命!”他啪嗒一声合上了折扇,嘴角还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周身散发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 听到这样的话,宁子青顿时感到惊愕和不安。 她不明白姜去寒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痴迷,甚至用这种手段来胁迫她嫁给他。 宁子青内心十分纠结,她知道若是不答应他,傅老爷子和陶辛夷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都保不住! 但若是答应了他,那她与霍云诀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宁子青紧咬着牙关,眉头紧锁,神情紧张地看向姜去寒,内心局促不安。 “三表妹……。”傅榆晏焦急地等待着宁子青的答复,他虽然知道这是在为难宁子青,可眼下陶辛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命悬一线,他也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宁子青身上。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宁子青,宁子青面色凝重,思绪有些混乱。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傅大爷对她的宠爱、陶辛夷亲切的笑容以及傅家上下对她的关切,心中充满了感慨。 在这一世,她终于感受到了前世未曾享受到的温馨亲情,好不容易和外祖父一家团聚,她不想再次失去。 宁子青定了定心神,努力压下内心的矛盾和不安,似乎已做出了艰难的抉择。 她决定先同意姜去寒的条件,后续再想办法推诿。最终,她缓缓开口道,“姜先生,我答应你!” 众人听了她的回答,不禁松了口气,傅大爷和傅榆晏面露愧色。 傅榆杰狠狠地盯着姜去寒,脸色铁青,他紧抿着唇,内心气愤不已,但碍于眼下的危机情况,他只有暂时忍耐。 他想等姜去寒把人救回来,再想办法让他打消掉娶宁子青的想法。 傅榆杰极力控制住怒火,神色稍微平静了些,可就在他想应对之策时,却听到姜去寒说道: “既然三小姐答应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成亲!嫁衣我已备下,稍后就会有人送入府中,三小姐就好好去准备下,等我把人救回来,我们就立刻拜堂。好好庆祝下这三喜临门的大好事!”姜去寒挑眉一笑,话语又令众人震惊不已! 他的行为举止总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姜……先生,我们庚贴都还没交换过,一应礼数都还未齐全,会不会太仓促了?”宁子青神色有些慌乱,她实在没想到姜去寒竟然如此急切地要娶他。 “待我派人回京都宁侯府,把这件事告知我父亲,定好了时间,你再上门提亲也不迟啊!”宁子青连忙劝道,对高深莫测的姜去寒说不出的担忧,总觉得他太过诡异。 “对,对,姜先生,婚姻大事,不可马虎。”傅大爷赶紧打着圆场,“青丫头父亲远在京都,待姜先生之后拜访了侯府,再与侯爷商议婚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姜去寒眼神一冷,敛去了几分笑意。那双妩媚妖娆的桃花眼里深沉似海,隐隐透着一股骇人的戾气。他看向傅大爷,瞧得他心头一阵发凉。 傅大爷急忙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再开口。 “三小姐,我历来无拘无束散漫惯了,最不喜这些繁文缛节,我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就不用在意这些麻烦的礼数了!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还是就此照办,乖乖准备做我的新娘!”姜去寒面色甚淡,语气却十分强硬。 宁子青听了他的话,不禁感到一丝害怕。眼前的男子虽然面容俊朗、言谈举止儒雅悠然,但身上却时不时散发出一种冷傲孤洁、桀骜不羁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惧。 姜去寒的话让傅榆杰忍无可忍,他冲下台阶,怒视着他,厉声斥责道:“姜去寒,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一个江湖游医,身份低微,连聘礼都拿不出来,还有脸妄想娶宁侯府的嫡女?我看你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罢了!” 面对傅榆杰的斥责,姜去寒不以为意,他淡漠地扫视了一遍傅府众人,抬头望向高挂着“傅府”两个大字的巨大牌匾,轻蔑地冷笑一声。 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高高举起。 “聘礼么,我想我手中这个足矣比天下任何聘礼更加贵重!三小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众人见他满怀自信,都看向他手中那个小木匣子,不明白其中的奥秘,许多路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好奇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可是,傅榆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却不屑一顾,他冷笑道:“姜去寒,你别在这里丢脸,这算什么聘礼?只不过是个毫无价值的破玩意。”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议论纷纷,宁子青也难掩疑惑之色,看着姜去寒手中的小木匣子,总觉得这个人太过神秘。 姜去寒却丝毫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收回手,垂下眼帘,视线落在那个精致的紫檀木小匣子上,看着上面别致的花纹,淡淡说道:“此乃悠寄谷镇谷之宝“幽花归梦”!傅二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他言毕,傅大爷和傅大夫人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围观的人也都惊讶不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小木匣子上。 “我乃悠寄谷洛玄悠传人,这匣中之物堪比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就算拿十个苍州来交换都不够资格,傅二公子,这可不是什么一文不值的破玩意儿!就连皇帝老儿来了,也要哭着求着我给!” 姜去寒脸上带着隐隐寒意,言语中透露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仰首看着众人,傲气凌人。 “不过,这只是在下对三小姐一点心意而已!不知这份聘礼,三小姐可否满意!” 姜去寒嘴角微扬,双眼专注地注视着宁子青。 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明艳动人,只有在看向宁子青时,目光才变得柔和。 众人听到他这番话,一片哗然,感叹他拿出这份稀世宝物,只是为了求娶心仪的女子。 于是,纷纷向宁子青投来羡慕的目光。 宁子青被众人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虽然她对姜去寒手中之物并不是很了解,但她通过众人的反应意识到这份聘礼的珍贵。 她心存疑虑,不明白姜去寒为何会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作为聘礼,她不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用心。 宁子青紧紧捏着手中的锦帕,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第84章 她要嫁人 “原来姜先生竟是洛兄的弟子,老夫失敬了。还请先生看在昔日旧情上出手相救,老夫感激不尽!”傅大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姜去寒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宁子青诧异地看向傅大爷,惊讶他与姜去寒的师傅居然是旧识。 “傅大爷不必如此,你既然知道了我是悠寄谷的人,想必也清楚,我师傅定下的规矩:天下病人皆可诊,唯独傅府除外!” 姜去寒对着傅大爷冷嗤一声,傅大爷脸色瞬间大变,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 “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傅榆晏也感到十分疑惑。 “老爷,现下可怎么办?再拖下去,恐怕……!”傅大夫人担忧地哭了出来。 “先生既然是悠寄谷的人,今日不愿出手相救傅某也不强求,傅府此劫也只能听天由命,先生请自便!” 傅大爷心情十分沉重,他转过身准备回府,身后的傅榆宴和傅大夫人着急地拉住他,不让他走。 “父亲,救救辛夷和我的孩子!” “老爷,我们再求求他!” “住口,你们都给我回府,不许再求!”傅大爷厉声喝道,甩开两人的手转身走上台阶。 “父亲!”傅榆宴神色黯然地跌倒在地。 姜去寒冷眼看着几人,不为所动,这时宁子青突然急步上前,一把夺过姜去寒手中的木匣子,冷冷地看向他:“姜先生这份聘礼我收了,还望先生信守承诺,竭尽全力救我祖父和表嫂,我这就去梳妆准备,待先生成功把人救回来,我立马与你拜堂成亲!” 宁子青直视着姜去寒的眼睛,神色清冷又带着一股傲然之气。 姜去寒眼中的寒意瞬间散退,他直直的盯着她,俊朗的脸上浮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三表妹……!”傅榆杰不甘地想要阻止宁子青,宁子青冲他勉强笑了笑,示意他不要再相劝。 随即,她恭敬地邀请姜去寒进傅府:“姜先生,请!” “那今日在下就看着三小姐的面上,暂且出手救一次傅家的人。” 姜去寒笑意渐浓,捧着折扇走上了傅府的台阶,宁子青看着他进入了傅府大门,心中长长吁一口气,思忖着如何应对接下来事。 傅榆杰满脸沉重的看着她,心中很是不甘,他紧咬着牙关,阴冷的眼中怒气横生,他真想一刀捅死打乱他计划的姜去寒。 几人领着姜去寒先到了馨香苑,姜去寒进屋后,看见陶辛夷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已快没了生气,他急忙上前捏住她的手腕诊脉。 “姜先生,我的夫人还有救吗?”傅榆晏焦急地问道。 姜去寒皱了皱眉,斜了他一眼面露不悦的喊道:“滚出去!” “我诊病不喜旁人在!”姜去寒松开陶辛夷的手腕,神色冰冷地将屋内的人都赶了出去。 几人都不敢违逆他,只得依次退出房间。 “关门!”姜去寒背对着他们大喊一声,门立马被关上。 姜去寒将折扇插回腰间,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陶辛夷的肚子,轻笑一声。 “为了我的娘子,我只有把你们从鬼门关抢回来了!”他伸开双手,开始帮助陶辛夷顺转胎位。 半个时辰后,姜去寒淡定自若地打开了房门。 傅榆晏急忙上前,姜去寒用折扇指着他不准靠近自己。 “胎位已经顺过来了,这个药丸给她含着,能让她精神点,才有力气生产。”他递给傅榆晏一个小瓷瓶。 傅大爷和傅大夫人满怀感激地向他道谢,姜去寒面色冷淡,撑开折扇用力扇动几下,然后问道。 “还有一个病人在哪?赶紧带路!” 他语气中已有些许不耐烦,似乎这些病症对医术高超的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显得孤高气傲,丝毫没有医者仁心或者悬壶济世的仁义样子。 话音落,福伯便焦急地带领他前往十合居。 傅大爷几人则紧张地守在陶辛夷房门前等待着她生产。 在傅府一片忙碌的情景下,宁子青安然地坐在清霜园的房中梳妆打扮,姜去寒派人送来的嫁衣放置在一旁,银香正在给她梳理着头发,傅大爷还安排了一些下人来帮忙布置新房。 尽管宁子青是主动答应姜去寒的求婚,傅大爷仍觉得愧对她。 虽然时间仓促,但他也竭尽所能地安排一个体面的婚礼,以表达对宁子青的感激之情。 “小姐,你真的要和那个古怪的神医成亲吗?”银香神色凝重的看着铜镜中的宁子青。 她家小姐要是真的和这个神医成亲了,那和四殿下岂不真的再无可能了。 银香咬着嘴唇,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那个神医看起来又古怪又可怕。 性格怪异,情绪更是阴晴不定,只和她家小姐见过一次就来强迫小姐嫁给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姐……!”银香还想劝劝宁子青,却被宁子青打断。 “银香,眼下情况特殊,只有先答应他,让他先把人救回来!还好他这个人不讲礼数,没有三书六礼,也没有婚书,就算与他拜堂成亲,也不作数。” 宁子青深知现在只有先稳住姜去寒,等把傅老爷子和陶辛夷救回来,再想办法跟他把这桩婚事解除掉。 她示意银香继续帮她梳妆,银香听了宁子青得话,稍稍安心了些,她点了点头开始给宁子青盘头发。 这时,羌择和清虚面色凝重的走进来也想要阻止宁子青。 “三小姐,干脆等那人救回人后,我和羌择去把他杀了。这样三小姐就不用嫁给他了。”清虚一脸严肃的建议,羌择也附和着点头。 “三小姐放心,我们会做得干净彻底,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羌择向宁子青承诺。 宁子青尴尬地愣住,她知道羌择和清虚是为了她好,但是感觉他们此举多少有点不太道德。 于是,她劝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毕竟姜先生对傅家有恩,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但是他胁迫你,也见不得是个好人!”清虚插了一嘴。 “此人行事风格颇为古怪,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把他给得罪了,以免他有所察觉,留有后手不用心救治!” 宁子青叹了口气,她始终觉得姜去寒这个人不简单,既然能逼着自己嫁给他,肯定做了十足的把握。 “那依三小姐的意思?”清虚询问道。 第85章 三喜临门 “今夜请你们二位守在我附近,若那人冒犯我,还请出手相救!”宁子青侧目向两人微微颔首示意。 她必须确保不让姜去寒接近自己,此番行为确实是有些冒险了,但她只有这样做,才能回报傅老爷子对她的恩情。 清虚和羌择对视了一眼,领会了她意思,随即抱拳回道:“请三小姐放心,我们必定护你安全!” “多谢二位了!”宁子青微笑着向两人致谢。 清虚和羌择退出去后,她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跟姜去寒解除掉这桩婚事。 十合居内,姜去寒为傅老爷子诊脉后,便拿出银针为他施以救治。 他每扎下一针都非常谨慎,这花费了他大量的精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傅老爷子的呼吸越来越顺畅,姜去寒也逐渐松了口气。 他为傅老爷子施针救治结束后,观察了一会儿,见傅老爷子身体状况平稳,准备将施出的银针收回。 姜去寒从傅老爷子手腕处取回一根银针,发现拔出的针身泛黑,神色微微一怔。 随后,他目光犀利地捏住傅老爷子的一根手指刺了一针,然后用力挤了挤,只见几滴黑色的浓血流了出来。 姜去寒用中指蘸了一点血液,仔细放在眼前观察,又用大拇指反复搓了搓,最后放在鼻前细细闻了几下。 沉思了片刻,姜去寒扯过一条帕子擦拭掉了手指上的血渍。 他凤眼微眯,眼中划过一道幽深的暗光。 漫不经心地搁下手中的帕子,他勾了勾唇角,冷笑了一声。 “你们老爷子暂时不会死,但还需要我再给他施针几天。”姜去寒站起身,略显疲惫地说道。 他摊开折扇,悠然地扇了几下,然后闻了闻自己的身上,蹙着眉头露出嫌弃的表情。 “快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把婚服送去我房里。” 一想到马上要娶宁子青,姜去寒面上又露出一丝喜色,“我就要与三小姐拜堂成亲了!”他轻笑着说道,摇着折扇缓步踏出了房门。 福伯听他说傅老爷子没大碍后,长舒了一口气。 更是不敢怠慢他,急忙安排下人送他去傅府最好的客房沐浴更衣。 馨香苑内,陶辛夷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功地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当听到这个好消息时,傅老爷子等人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十合居的下人来禀告傅老爷子的情况后,他们更加感激姜去寒。 傅大爷立刻命令傅府上下以贵客之礼招待姜去寒,并安排下人准备今晚的喜宴。 此外,他还派人前去邀请苍州城内许多达官贵人、商贾富绅和其他关系密切的人士前来赴宴。 傅府三喜临门,可谓皆大欢喜。 苍州府衙内,霍云诀神色严肃的端坐在公堂上认真地查看海寇供词。 他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不满地将供词扔到案上。 “钱大人,你的下属就是这样审查供词的吗?你看看都审出了什么?根本没有抓住关键点!这样的结果你还好意思拿来交差,本殿下人岂不是白抓了!” 霍云诀恼怒的一掌拍在案上,吓到站在案下的苍州知府钱无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四殿下……请息怒,下官这就叫人重新审!”钱无道战战兢兢地回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重新审?”霍云诀冷笑一声,目光凌厉的盯着钱无道。 “审到何年何月?距离精铁和兵器被盗过去这么久了,你们都查出了什么?海寇踪迹你们没能找到,相关防范措施你也拿不出来,现在本殿下给你们把人抓到了,你们连供词都这样草率了事,你这个知府是不打算做了吗!” 霍云诀的脸色异常阴沉,怒火中烧。他没想到苍州的官员竟然如此无能,让海寇得以将目标锁定在固城的铁矿上。 “四殿下,下官知错,请您饶恕。”钱无道立刻跪倒在地,神色恐慌地向他请罪。 “只是苍州历来鲜少有海寇侵犯,这次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大意。没有想到海寇会在这个时候袭击。下官一定会派人尽力追捕海寇踪迹,加强巡逻和防御措施,绝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钱无道神情恭敬,态度十分谦虚。 他知道这位四皇子不好敷衍,因此不敢掩饰自己的失误和过错。 霍云诀面色阴沉,冷眼盯着钱无道,手指在案上敲打着。他心中对苍州的官员感到失望透顶。 虽然苍州因地理位置优越,并依靠海上商船贸易,逐渐发展起了繁荣的经济。 但这些年来,苍州的官员却显得松懈了不少,没有积极建立防御措施,也没有加强巡逻,导致海寇最近在苍州水域上肆虐成风。 正是这种管理松懈和疏忽大意,让海寇能够对固城的精铁和兵器有机可乘。 霍云诀烦躁地揉着额角,凝视着钱无道,恨不得将他扔出去。 他沉思了一会儿,厉声下令,语气坚定:“卫风,你亲自去审问,无论采用何种手段,都要强行逼问出海寇的同伙及其藏匿之处!” 卫风立即领命,快步前往府衙大牢。 随后,霍云诀站起身来,准备前往苍州海防营察看一番。 他此前曾指示卫风抽调驻扎在固城一半的金翼军前来苍州支援捕获海寇,预计最晚明早即可抵达。 他希望尽快处理好这些事,再去找宁子青解除误会,好带她一起回京都。 霍云诀面容冷峻地走下公堂,这时,一个衙役匆忙而至,递上了一封傅府的邀请帖给钱无道。 霍云诀看到那张邀请帖上的“傅府”两个字,便迅速转身走向钱无道。 他从钱无道手中抽走邀请帖,有些好奇。 “傅府今天有喜事?”霍云诀翻开了帖子,看了里面写的内容,说是为庆祝傅府三件喜事,邀请钱无道去赴宴。 “回四殿下,听说是因为一个神医将傅府濒临死亡的傅老爷子和难产的大少夫人都救了回来。大少夫人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傅府上下都很欢喜,所以才办了这庆祝宴!”衙役急忙向他解释。 霍云诀听完衙役的话后,稍作惊讶。他没料到傅府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你说的只是其中两件喜事,那第三件呢?”霍云诀继续追问。 衙役脸上的神色微微变化,“那个……就有点奇怪了。”他停顿了一下,“据说那位神医以救人为条件,要求傅府的表小姐嫁给他,等成功把人救回来,就要在今晚的庆祝宴上拜堂成亲。” 衙役话音刚落,霍云诀神色一震,立刻抓起衙役的衣襟,厉声问道:“你说的表小姐可是从京都宁侯府来的宁三小姐,宁子青?” 第86章 拜堂成亲 “正是这位宁三小姐,四殿下认识她吗?”衙役见霍云诀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怒火,心里不由得一紧。 霍云诀身体微微颤抖,他似乎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愤怒。 他目光冰冷如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衙役,仿佛要将对方撕成碎片。 卫屿感受到了霍云诀身上强烈的压迫感,连忙低下头不敢靠近。 此时,跪在地上的钱无道也被霍云诀的威压吓得不敢出声。 霍云诀脸色阴沉地厉害,他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拳,眼中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气,仿佛一把利剑要将人刺穿。 “去傅府!”他冰冷地挤出三个字,疾步走出公堂,卫屿神色慌张地紧随其后。 衙役和钱无道注视着霍云诀离开的背影,感到十分不解。 难道是因为霍云诀对宁三小姐有特殊的感情,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霍云诀骑着马在苍州的街道上狂奔,他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得知宁子青要嫁给别人的消息后,他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他非常气愤,觉得不管宁子青是否被迫,都不应该轻易答应嫁给别人。 他既愤怒又自责,内心极度煎熬。 他责怪自己当初没有更好地挽留宁子青,同时又对她放弃这段感情而感到愤恨。 其实他对宁子青早已情根深种,所以才会如此在意她的过去,希望能够与她诚实相待。 回想起那个晚上逼问她的场景,他深感后悔。 他内心已经彻底崩溃,只想着立刻找到宁子青,向她认错向她道歉,并请求她原谅自己。 他真心希望能够和宁子青重新开始。 他想要找她问个明白,是不是真的打算远离他,不要他了。 霍云诀心中一阵伤痛。 他紧抿着唇角,双目泛红。复杂的情绪充斥他的内心,悔恨、愤怒、伤心和焦虑同时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极其痛苦和无助。 半个时辰后,傅府大门外,霍云诀翻身下马急速冲上台阶想要进府,却被家丁拦住了。 “公子,请出示邀请帖!”一个家丁恭敬地对他施礼。 霍云诀阴沉着脸,冷冷地挤出两个字:“没有!”他怒视着家丁,企图扯开他们闯进去。 家丁见状,以为他是来闹事的,立刻上前将他围住。 霍云诀怒火冲天,双眼猩红,像是头被激怒的猛兽。 “让开!”他咆哮道。 家丁被他的气势逼退了一步,但他们仍然不让他进去。 霍云诀忍无可忍,想要强行扒开家丁进入傅府,被卫屿及时制止。 “殿下,您冷静一点!”卫屿连忙劝道。 “你这样冲进去找三小姐,她未必会见你!”卫屿担忧的提醒他。 霍云诀神色一怔,眼中透着无尽的失落。 卫屿说得没错,他与宁子青之前闹得那样僵,她对自己说出那样决绝的话,甚至要跟他撇清关系。 宁子青更是为了躲开他,才跑来苍州。 如今他贸然前来寻找宁子青,却不知道她是否想见自己。 霍云诀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仿佛被刀子剜开一般难受。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懊悔和伤痛。 看着不断进入傅府的人,他苦涩地笑了笑,内心彷徨不已。 就在这时,钱无道匆匆赶来,邀请霍云诀随自己一同进入傅府。 霍云诀有些犹豫,他既想见宁子青,又怕看到她和别的男子成亲,会忍不住发狂。 卫屿却建议他进去,找机会和宁子青见个面,把事情说清楚。这样方能彼此放下心结。 霍云诀默然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他们到达宴席时,客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傅大爷正在热情地招呼着一些重要的宾客。 霍云诀和卫屿跟随钱无道找了一个离主桌不远的位置落座。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宁子青的身影。 当他目光扫视到宴厅里贴着的红色“喜”字,心中一阵阵刺痛。 他赶紧闭上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压抑住内心的怒火。 不断有人过来跟钱无道打招呼,他们对神情异常的霍云诀感到有些诧异。 钱无道向他们介绍这是自己的远方表侄,此番是来苍州游玩,所以才陪同他一起赴宴。 霍云诀没有理会那些人,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钱无道,心神不定的盯着衣角发愣。 由于他是私自前来苍州调查海寇一事,没有拿到朝廷的指派文书和曜帝的旨意,所以并未通知当地官员。 他不能直接调遣苍州的海防营的兵力,只得暗中协助官府查案,所以才找上苍州知府钱无道。 宾客们依次落座之后,傅大爷开始致辞并感谢大家前来赴宴。 天色渐渐暗下来,庭院中点燃了无数盏花灯,各种颜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营造出浓郁的喜庆气氛。 傅府今晚的宴席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仅有十几桌,但席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的佳肴,桌椅铺陈得十分整齐而华丽,处处透露出傅府在用心置办今晚这场宴席。 这幸得傅府及时抽调了苍州城所有的厨子,才将宴席办得不失水准,菜品也准备得十分丰盛。 庭院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张案几桌,桌上摆放着龙凤饼、糖果和红枣,以及一些珍稀的贝壳和珠宝,彰显出了傅府对这对新人的重视。 霍云诀看到桌上那些物品上都贴上了喜字,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眼中充满了伤痛和不甘。 他急忙移开视线,望着园中的一盏花灯,猜想宁子青此时的心情是否欢喜。 他眼底噙着泪水,嫉妒那个娶宁子青的男人,同时又恨宁子青这么快就把自己抛诸脑后,要与他人拜堂成亲。 霍云诀越想越气,脸上戾气横生。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宁子青。 闭了闭眼,霍云决试图平静下来,思索着怎么寻找机会把宁子青带走。 这时,傅大爷宣布一对新人即将拜堂,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因为新人双方父母都不在现场,按照姜去寒的意思就拜天拜地,再夫妻对拜就可以。 傅大爷熟悉了他的行事作风后,也不敢拒绝他。 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呼“新人拜堂了”,众人齐刷刷地转向一对缓步走来的新人。 新郎一袭喜庆的红色锦袍,灿烂夺目。他面容俊朗,身姿挺拔,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带着笑意。 新娘穿着华丽的红色嫁衣,手持精致的团扇遮面,体态婀娜多姿。 透过侧脸可以看出她容颜婉约动人,肌肤洁白如雪。 她的红色嫁衣在行走中缓缓拖地,端庄娴静,柔情万种。配上金色发冠点缀的发髻更是让她显得娇艳迷人。 众人纷纷感叹这对新人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热情地向他们送上了祝福。 唯有霍云诀注视着新郎旁的宁子青,面色阴沉。 新郎含笑着向众人颔首致谢,当他走至霍云诀跟前时。 霍云诀目光一怔,赫然发现红色喜服的新郎正是那日在仙居阁遇到的青衣男子。 霍云诀十分诧异,紧盯着新郎那张俊逸邪魅的脸不放。 姜去寒似乎也注意到霍云诀在看他,侧目与他对视,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容。 霍云诀瞬间被激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众人被他的举动吸引,纷纷朝他这边看去。 姜去寒顿住脚步,宁子青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听见周围人在议论什么,微微侧过头却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蹙起眉头,疑惑不解。 卫屿和钱无道赶紧拉着霍云诀坐下。 霍云诀恼羞成怒,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起。狠狠地瞪着姜去寒,几欲上前捅他一剑。 姜去寒不屑地挑了挑眉,得意地向他示威。 霍云诀被卫屿和钱无道按住,牙齿咬得打颤,怒火在胸中翻腾。 宁子青察觉到周围地异样,总感觉有道炙热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让她惴惴不安。 霍云诀死死地盯着穿着红色嫁衣的宁子青,眼中刺痛得难以忍受。 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溺水一般,呼吸困难。 待这对新人走到中央的案几桌前,准备拜天地时。 突然,姜去寒拿出一块牌位放在了案上,所有人都被他的这个举动惊到了,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做。 第87章 娘子的心思 傅大爷看着灵牌上的名字,顿时一怔,眼底流露出难言的神色。 接着,姜去寒说道:“此牌位是我师傅洛玄悠的灵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无父无母,今日师父就算是我高堂!”姜去寒解释完后,众人都感到惊讶和一丝同情。 霍云诀更是觉得姜去寒行事神秘莫测,有些过于诡异。 钱无道在一旁提醒他:“四殿下,这人十分古怪。虽然他与三小姐拜堂,但没有进行三书六礼,也没有签订婚书,他们之间的婚约并不成立!” 听到钱无道的话,霍云诀先是一愣,迅速冷静下来。 “但是……如果他们洞房了,那就没办法了!”钱无道又补充了一句,他说完后紧张地看着霍云诀,生怕他会震怒。 霍云诀却没有之前那般激动,他面无表情,眼中却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沉吟片刻,他看向卫屿,厉声下令:“你去查看金翼军是否已经到达苍州,立即将他们调来把傅府给我围了!” “是!”卫屿听命后,急速离开了宴席。 “钱无道,多谢你的提醒。等本殿下了这件事后,再好好感谢你!”霍云诀神色恢复了平静,他紧绷着下颌,冷冷地盯着正在拜堂的两人,心下有了主意。 钱无道暗自松了口气,小声回道:“殿下客气了,下官不敢当!”两人言谈间,宁子青和姜去寒已经拜完堂,喜娘正搀扶着宁子青回新房。 霍云诀望着身穿红色锦缎嫁衣的宁子青,感觉她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热了他双眼。 他回忆起春日宴上那个夜晚,宁子青一袭红色长裙在他的眼前翩翩起舞,让他心神荡漾,沉溺其中。 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宁子青就是他这一生的命定之人,他愿意为她付出所有,她也只能属于自己。 她不应该,也不能嫁给别人。 霍云诀紧抿着唇角,眼色冷厉,他下定决心要夺回宁子青,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这时,傅大爷想留姜去寒跟宾客们敬酒,但他看到姜去寒一把将宁子青横抱在怀中,宁子青惊呼了一声,手中团扇掉落在地。 霍云决见状,猛地站起身来,被钱无道紧紧地拉住。 坐在一旁的傅榆杰连忙上前拦住姜去寒:“姜先生,你这样离开有些失礼?这么多宾客前来贺喜,你总得敬他们一杯酒以示感谢!” 傅榆杰沉着脸盯着他,眼中的杀意不断在翻腾,他对姜去寒坏了他的好事愤怒不已。 姜去寒看着傅榆杰敌视的表情,却不在意,他淡然一笑: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陪诸位了,我怕冷落了娘子,还请大家见谅了!”说完,他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抱着宁子青迅速离去。 傅大爷只得尴尬地笑着打圆场:“姑爷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还望大家海涵!”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了片刻,随后纷纷表示理解。 宁子青被姜去寒紧紧抱在怀里,发现他的举动有些异样。 她挣扎着想要他松开手:“姜去寒!你放我下来!”宁子青不满地呵斥他。 “娘子这是害羞了吗?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样亲昵不是很正常吗?”姜去寒嬉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 “谁跟你是夫妻,我是被迫嫁给你的,少在这里大言不惭,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有你后悔的!”宁子青怒视着他,双手用力的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你想谋杀亲夫吗?”姜去寒丝毫不怕她的威胁,挑眉看了她一眼,“我死了,你就是小寡妇,为夫可舍不得离你而去啊!” “呸,你就是个无赖!”宁子青愤懑地骂道,拿他没办法,只得狠狠捶打他。 “我就喜欢娘子发脾气的模样,特别好看!”姜去寒一脸坏笑,加快了步伐。 等回到新房,姜去寒放下宁子青,银香赶紧冲进来挡在宁在青前面。 她刚才被留下守在新房等候,本来以为姜去寒还要去敬酒,没想到他抱着宁子青一起赶回来了。 “你出去!”姜去寒看到银香立马收敛了笑容,语气冷漠。 “我干嘛要出去,我要陪在小姐身边!”银香伸开双手挡住不让姜去寒靠近。 “我和你家小姐马上要洞房,你留下来干嘛!”姜去寒阴冷地盯着她,像是在警告银香不要坏了他的好事。 “还没有喝合卺酒,我要在小姐跟前伺候完才能出去!”银香拖延着。 “出去!”姜去寒不耐烦地喝斥道,他盯着银香,那双阴鸷的眼神让人害怕。连宁子青都感到他的隐隐怒火。 “银香你先出去!”宁子青怕他伤害银香,连忙推了银香一把。 “小姐!”银香犹豫着不愿意离开,姜去寒烦躁地一把拉过她,将她推出了门外。 他恼怒地将门重重关上,迅速栓好门栓,走回宁子青面前,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扫了一眼桌上的合卺酒,温柔地看着她:“ “娘子,这些虚礼我们就不必了,我们抓紧洞房。”姜去寒弯腰在宁子青耳边亲昵说道:“是你主动宽衣还是让为夫来帮你!” 宁子青警惕地注视着他,神色冷漠。 姜去寒偏着头伸手去触摸她纤细白皙的颈脖,宁子青厌恶地推开他的手。 姜去寒轻笑一声,“娘子莫怕,为夫定会好好疼爱你的!”他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将宁子青抵至床边。 “姜去寒,你休想碰我!”宁子青冷冷地警告他,感觉到他潮热的呼气在自己耳边扩散开来,她全身一颤,盼着清虚和羌择赶紧前来解救。 “娘子,你还想让那两个护卫来抓我吗?”姜去寒微眯着眼凝视着宁子青的脸,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褪去宁子青的红色外袍,将她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忘了告诉娘子了,刚刚进园子的时候,我撒了一种叫“七步香”的药粉,七步之内,任何人都会被迷晕,你别想他们来打扰我们洞房了!” 姜去寒得意地笑着,伸手将宁子青头上那支锋利的发簪取下。 “你这个无耻之徒!”宁子青愤懑地骂道,用力挣扎着,没想到姜去寒如此机敏,居然看穿了她的计划。 姜去寒用力扣住她的手:“我这小娘子心思怎么这么多?老想着对付我,看来为夫要好好疼爱你一番,你才能知道为夫的好!”他暧昧地凑近宁子青的唇,伸手去解她的腰带。 宁子青身体颤抖了一下,心中一片凉意,看来今天是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第88章 三个人的洞房 就在此时,霍云诀突然破窗而入,他手中长剑迅速刺向姜去寒。 姜去寒感到杀气袭来,敏捷地抽出腰间的折扇弹开,挡住了霍云诀的攻击。 他迅速站起身,与霍云诀交手几招后,与他对峙着。 霍云诀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巾,对姜去寒施放迷药的行为嗤之以鼻。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姜去寒,声音中充满了愤怒:“阁下,夺人所爱如此卑鄙,真叫人不齿!” 宁子青听到霍云诀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激动地看向他。她的眼中泛着泪光,脸上满是欣喜。 霍云诀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暗自庆幸自己来得及时,没有让她受到伤害。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对准姜去寒的胸口,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杀气。 面对霍云诀的杀意,姜去寒神色淡然地展开折扇,优雅地摇曳着,嘴角挂着笑容,眼中却翻腾着汹涌的的煞气。“阿诀大人,又见面了!”他悠然道。 “立马滚,否则我就杀了你!”霍云诀冷冷地警告他。 “我要是不呢!”姜去寒挑衅地盯着他。 “那我就送你一程!” 霍云诀将剑抵在他的胸口上,只稍稍用力,长剑就能刺穿他的身体。 “你杀了我没关系,我死了,你心上人的外祖父自会给我陪葬的!”姜去寒面色不改,邪魅地大笑着。 听到这话,宁子青眼中一震:“姜去寒,你什么意思!”她被他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娘子,你还不知道?你那外祖父根本不是重病缠身,而是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剧毒,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一般人难以察觉,此毒除了我,天下无人能解。” 姜去寒收起折扇,对霍云诀不屑地挑了挑眉:“阿诀大人,要杀我就赶紧动手!” “谁信你的鬼话,受死!”霍云诀冷哼一声,握住长剑的手刚一使力。 “霍云诀,不要杀他!”宁子青急忙阻止,语气有些慌乱。 “留他一命,只有他能救我外祖父!”宁子青焦急地看着霍云诀手中的剑,深怕他一不小心将姜去寒杀了。 “你相信他?”霍云诀侧目问道,语气有些冰冷。 “我相信。”宁子青毫不犹豫地回答。 姜去寒此前救回了陶辛夷和傅老爷子,宁子青对他的医术颇有信心。 听到宁子青的回答,霍云诀满怀嫉妒,他愤怒地扯着嗓子厉声斥道:“刚才他差点就把你……” “他不是……没有得逞吗?”宁子青小心翼翼地打断他。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以为你能逃过!”霍云诀怒吼一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宁子青被他的话吓得瑟缩在床上,不知所措的垂下眼帘。 霍云诀脸色铁青,心中十分憋屈。如果他稍微迟了一步,宁子青就可能与姜去寒成为真正的夫妻,那他又算什么? 他凶狠地瞪着姜去寒,不打算饶恕他。 “你能不能暂时放过他,让他救我外祖父……!”宁子青继续哀求他,她感念傅老爷子对自己的疼爱,不愿意看到他离开人世。 “霍云诀,算我求你……!”宁子青知道霍云诀生气她和姜去寒拜堂成亲,但是她不能放弃傅老爷子的性命。 宁子青神情紧张地等待着霍云诀的回答,眼里满是期待。 半晌之后,霍云诀神情沮丧地惨笑了一声:“宁子青,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向我求情!”他低沉声音中充满了愤恨和悲痛。 宁子青凝望着他,缄默不语,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短暂的沉默之后,最终霍云诀放下手中的长剑,他神色冰冷,咬牙切齿地朝姜去寒吼去:“滚!” 姜去寒得意地耸了耸肩,轻蔑的笑了一下,识趣地越过他朝门外走去。 突然间,霍云诀在背后狠狠地向姜去寒重击了一下,将他打倒在地。 宁子青一惊,立刻慌张地冲下床去查看躺在地上晕过去的姜去寒。 “你打晕他干什么!”她有些恼怒地质问霍云诀。 “怎么?你心疼了?”霍云诀阴沉着脸,看着宁子青这激动的反应,满脸都是暴戾的怒气:“是怪我不该打扰你们的好事吗?”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霍云诀,你疯了!”宁子青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想去扶起姜去寒。 霍云诀气急败坏地一把拽起她,将她重重地扔在床上,宁子青低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霍云诀扔掉手中的长剑,将她压在了身下。 “霍云诀,你起开!”宁子青一愣,伸手想要推开他。 霍云诀将她双手扣住,死死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尽是压抑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宁子青,这么快你就敢和别的男人拜堂成亲,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霍云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双眼猩红,额上青筋暴起。 “霍云诀,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做什么干你何事?”宁子青对他这种无理取闹地举动十分反感,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霍云诀阴冷地笑了起来,眼中充满了疯狂和危险:“怎么,又想跟我撇清关系?宁子青,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你只能是我的!”他的声音沙哑而强硬,透着偏执和暴戾的占有欲。 宁子青被他的话吓得浑身一颤,警惕地盯着他:“霍云诀,你想干什么?” “这里是洞房,我还能干什么?”霍云诀低吼道,“宁子青,既然你先背叛我,那我就要给你好好长个记性,让你知道你到底属于谁!”他盯着宁子青的眼睛,冰冷如刀刃。 宁子青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极力挣扎,想要摆脱开他的控制,霍云诀用力压住她,把她紧紧地禁锢在身下,让她无法动弹。 “不要……!”宁子青刚叫了一声,嘴就被霍云诀狠狠地封住。 他粗重的鼻息喷在她脸颊上,蛮横地吻着她,伸手将她身上嫁衣里层的红色中衣撕裂开来。 宁子青睁大了双眼,全身紧绷,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她心如死灰,难以置信霍云诀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霍云诀将她的红色中衣扔到床下,目光森寒,不喜欢看到她穿着和别人拜过堂的嫁衣出现在他面前。 他离开了她的唇,垂眸盯着她的眼睛,赤红的眼眸布满了血丝。 第89章 咬出牙印 “青青,如果我要了你,你就再也不会想逃离我了!”霍云诀的嘶哑声音阴冷地响起,吓得宁子青浑身颤抖。 他解开外袍,露出蓝色的敞口中衣,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他松开了扣住宁子青的手,痴迷地开始吻她的脸颊、脖颈和锁骨。 他的手在宁子青身上不停地游走,当他再次想去亲吻宁子青的唇时,宁子青侧过脸避开了他。 “你无耻!”宁子青冷冷的骂道,霍云诀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用手卡着她的下颌,强行将她脸搬过来正对自己。 “宁子青,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到底谁更无耻?”霍云诀手指稍稍用力,宁子青便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我们已经不是合作关系了,四殿下何必再来纠缠我!”宁子青愤怒地冷冷瞪着他。 霍云诀听后笑出了声,笑声阴冷瘆人。 “本殿下偏要纠缠你,你能奈我何?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杀了那个混蛋!”霍云诀满眼戾气地指向地上躺着的姜去寒。 宁子青见霍云诀额上青筋崩起,脸上透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她急忙劝道:“你别,阿诀,我再也不说了,你不要杀他,我外祖父还等他救命。”宁子青吓得不停地哆嗦,不敢再激怒他。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两人情绪都逐渐平复了些。 霍云诀试探地用他那宽大的手抚摸着宁子青如墨又柔顺的长发,用鼻尖蹭着她的耳廓,一阵麻栗传遍全身,宁子青皱起眉头,紧咬着嘴唇,不敢动弹。 霍云诀见到她不再挣扎,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自己。 他浅浅地笑了起来,低头细细地吻着她的脸颊。 他修长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气息依旧滚烫沉重。 宁子青微睁着双眼木然地望着头顶的床幔,霍云诀将她散在脸颊旁的发丝挂在耳后。 他低头准备去亲吻宁子青的唇。 宁子青敛下眼帘,目光渐渐湿润,她忍着泪,声音平静又淡漠:“殿下若是喜欢这具身体,拿去便是。”说完她缓缓阖上了双目。 霍云诀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他盯着她紧闭的双眼,停止了动作,心似被油锅滚过一般难受,他定定地注视着宁子青冷漠的脸颊,嘴角抽了抽,艰涩地哽咽了几下。 然后,他收回一只手,捂住湿润的眼睛,宁子青感觉到他的异样,急忙侧过脸,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人非要这样互相折磨对方。 半晌之后,霍云诀稳定了情绪。 他垂眸看着宁子青疏冷的样子,突然间,侧着头一口咬在了宁子青的肩头,带着一丝怨念和不甘,用力地咬着。 一阵疼痛袭来,宁子青忽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抓住霍云诀的双臂颤抖着。 她紧紧抿住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霍云诀咬得很深,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留下了深深的牙印才松开嘴。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痴痴地笑了笑。 这印记,是他的专属。 宁子青被他咬得惨痛,眼角浸出了泪水,有些委屈地忍住抽噎的声音。 “宁子青,你不是爱咬我吗?我现在也让你尝尝被咬的滋味。”霍云诀轻笑一声,用指腹温柔地擦拭掉宁子青眼角的泪水。 这时,地上的姜去寒苏醒了过来,恍惚地看着床上动作暧昧的两人,他生气地骂霍云诀“狗男人!”霍云诀脸色一沉,瞬间冲下床抓起他的衣襟将他提在半空中。 “姜去寒,我警告你,再敢嘴硬,我现在就杀了你!” 姜去寒冷笑一声:“霍云诀,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人面兽心,卑鄙无耻!” “姜去寒,我和三小姐早已私定终身,互相倾心,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霍云诀怒斥他。 “我听说三小姐从小就与人指腹为婚,这人不是你?”姜去寒讽刺地看着霍云诀。 霍云诀怒不可遏地拖拽着他走至房门口,打开门将他扔了出去。 门外的卫屿和卫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把他这身喜服给我扒了烧掉,关起来等我处置!”霍云诀说完,又转身去把宁子青的嫁衣也一并丢了出来。 “这个也一起烧掉,今晚不准再有人来打扰!”霍云诀阴沉着脸,“砰”一声,用力地关上了门。 “是,殿下!”卫风和卫屿吓得心惊胆战,连忙应道。 霍云诀重新回到床上,见宁子青背对着自己躺在床里边。他放下床幔,侧身躺下,伸手将宁子青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将头埋在宁子青的后颈处,柔声向她道歉:“青青,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对你!”宁子青听到他的话,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哭得十分伤心,仿佛要将这段时间压抑已久的情绪都一并宣泄出来。 霍云诀知道她现在很委屈,心里更是自责。 他将宁子青的身体翻转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 他目光柔和的凝视着她哭泣的样子,心中无比难受。 “我错了,都是我不对,原谅我好吗?”霍云诀宽大的手贴在她小脸上,懊悔自己对她造成了伤害。 他轻抚着她红肿的眼睛,愧疚不已。 “青青,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逼问你跟二皇子之间的事情,你相信我好吗?我真的错了。”说到最后,霍云诀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他紧紧抱住宁子青,吻着她的眉心,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也不要躲我好吗?我真的无法没有你。” 宁子青听完霍云诀的道歉后,原本心中激荡的情绪没有得到平复反而更加翻腾。 她对霍云诀又气又恨,伸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他脸上,将霍云诀打得吃痛一声,愣了半晌。 然后宁子青开始不停地捶打他。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我心中的痛吗?霍云诀,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宁子青嘴角颤抖得厉害,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和恨意。 霍云诀默默承受着她的打击,感觉自己被她的拳头和指甲抓痛了几处,他没吭声,他能感到宁子青对自己还留有爱意,于是,他任由她发泄。 过了一会儿,宁子青逐渐平息了情绪,霍云诀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会改,你相信我好吗?“ 宁子青攥住他的衣襟,渐渐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处,泪水慢慢停止了流淌。 她知道自己其实还爱着霍云诀,她也不想失去他,犹豫着要不要原谅他一次。 宁子青安静靠在他胸膛上,脑袋昏昏欲睡,霍云诀也没再说话,或许是感受到了宁子青原谅他的意思。 他手一挥,灭了烛火,掌心来回抚摸她纤细的腰背。 他将唇角抵在宁子青的额上,伸手帮她理了鬓发,闻着她身上甜甜的香味儿,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青青,睡,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宁子青内心轻轻触动了下,似乎想要沉浸在霍云诀这股深情温柔中。 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90章 下次,可以不打脸吗? 这一夜,两人亲昵依偎在一起,霍云诀见宁子青睡得十分安稳,他不敢动弹,生怕惊醒她。 宁子青一手还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襟,霍云诀搂着她,替她掖了掖被子,闻着她秀发上的香味,痴痴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侧目看了眼窗外的光亮,院内挂着的喜庆灯笼从灯火渐少到渐没,天空的颜色由墨黑转向淡蓝,这是黎明前的那瞬间,宁静无声。 夹杂着朝鸟的轻鸣和轻风传来的晨露滴落声,清霜园在这淡雅的氛围里,显得愈加静谧祥和。 霍云诀没了睡意,他听着宁子青细微的呼吸声,直到天明。 天刚亮敞,房门外陆续传来一阵响声,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不断冲刺在清霜院里。 霍云诀微微蹙眉,他已经提醒过卫风卫屿不许让来人打扰。 这一大早,居然给放了这么多人进来,霍云诀侧了侧身,撩开床幔,透过窗户看见外边人头攒动,似乎还在对峙。 他不禁有些疑惑,这时,宁子青被他轻微的动作惊醒。 霍云诀赶紧放下床幔,将光线遮住。 “还早,你在睡会儿。”他温柔地抚摸着宁子青的脸颊,柔声说道。 “天都亮了,你还不离开我园子,等着被人发现吗?”宁子青皱着眉,有些不悦地盯着他。 “无妨,苍州又不是京都,我不怕。”霍云诀嬉笑着,宁子青冷冷睨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见她生气,霍云诀从身后环抱着她的腰轻声哄着:“我现在走也来不及,院里围满了人,索性就让他们知道我们关系好了,免得那个混蛋再来纠缠你!” 宁子青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伸手去撩床幔想看看外边情况,霍云诀一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掌心贴着自己脸上,深情地凝望着她。 “青青,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一切。我已经给七郎君去了信,请他写退婚书给你。等我把缉拿海寇的事务清理了,我们一起回京都,我会去请求陛下赐婚,我要娶你当我妻子!” 霍云诀眼底流露出真挚的情感,他不想再等了,不想每次都和她悄悄地见面,他想要将对宁子青的爱公之于众,他想要光明正大地爱她。 他不再想隐藏自己的感情,他愿意毫无保留地向所有人宣示他对她的爱意。 他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宁子青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而他也会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用行动来证明这份爱,直至永远。 宁子青听了他这样直白的表白,先是一怔,她抬眸注视着霍云诀充满爱意的眼睛,目光里闪烁着点滴感动,慢慢地,她脸上泛起涟漪,有些羞涩地垂下眼帘。 一抹甜美的笑容绽放在她的嘴角,如花般灿烂,仿佛点亮了整个房间。 “你愿意嫁给我吗?”霍云诀紧盯着她的脸,眼里充满了期待。 宁子青嫣红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仿佛一只羞怯的小兔子。 霍云诀见她不回答,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击鼓般的心跳快速而有力。 “青青,你愿意吗?”霍云诀再次问宁子青,眼中流露出一股炽热的浓情,期盼着她的回答。 宁子青听到这句话后,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涟漪起伏,不由得抬眸望进霍云诀眼底,嘴唇微微张开:“我愿意,阿诀。”她的眼神里满溢着柔情蜜意。 她想要嫁给眼前这个深爱他的男子,她想要嫁给她的阿诀。 霍云诀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内心翻腾着无尽的喜悦,他紧紧搂住宁子青,将她的身体紧贴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彼此间的温度和呼吸。 下一刻,他突然又听到怀里的宁子青低喃道:“不过有个条件。” 宁子青目光狡黠地抬头望着霍云诀:“四殿下若是同意了,我们就击掌为盟,再也别想赖掉,不知四殿下意下如何?”她说完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霍云诀听后,轻笑一声,凝视着她的眼睛,宠溺地回道:“说,什么条件,我统统都答应你,决不食言!” “我要你去夺嫡,等你当上皇上,用皇后之位作聘礼来迎娶我,并且只能爱我一个人,如何?”宁子青挑了挑眉扬起下巴,傲然的等待霍云诀的回答。 霍云诀愣了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幽幽叹出一口气,轻嗤道:“你啊,就知道给我挖坑。” 他眉眼笑开,手指轻轻刮了刮宁子青的鼻翼:“我都答应你,谁让我对你情根深种呢!”说完,霍云诀唇角漾起一抹笑意。 宁子青这才满意地伸出手与他击掌为盟,得意地卷缩在他怀里揉捏着他的手指。 霍云诀下颌抵在她头上,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商量个事,下次发脾气,可以不打脸吗?”说到这里,霍云诀微微蹙了蹙眉,有一丝丝憋屈:“脸上有掌印,不好出去见人。” 他抽抽了嘴角,感觉昨晚被宁子青打的那巴掌还在隐隐作痛。 宁子青冷冷瞥了他一眼:\"看你以后表现!” “好!” 霍云诀立马点头表示赞同。 半晌后,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宁子青的额头,松开了抱住她的手,替她掖好被子,让她再睡会儿。 然后,霍云诀高兴地翻下床,捡起地上的外袍,已经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将外袍随意披在身上,走至门口,一把打开了房门。 园里站着的一群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出来,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们看到霍云诀半束着的头发有些散乱,几缕发丝飘在额前,颈部和面部有一些浅红色的抓痕,左脸颊上的掌印清晰可见。 他从容自在地站在门口,露出十分愉悦的笑容看着众人。 卫风卫屿嘴巴都张大了,人群中钱无道更是惊得咽了咽唾沫。 银香、羌择和清虚满脸错愕,他们不禁有些担忧屋内的宁子青。 傅大爷诧异地盯着霍云诀,有些疑惑他是谁。 而他身后的傅榆杰则愤怒地看向霍云诀,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芒。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霍云诀不以为意。 他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不悦地挑着嘴角质问卫风:“为什么放这么多人进来?” 卫风还未开口,站在廊下一端的傅榆杰怒不可遏地大声呵斥他:“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账,你把三表妹怎么了?” 听到傅榆杰充满敌意的声音,霍云诀立马沉下脸,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他。 卫风快速上前对着傅榆杰厉声喝道:“放肆,竟敢以下犯上,对殿下不敬,来人,速将此人拿下!” 卫风一声令下,几个金翼军迅速围了上来,准备将傅榆杰带走。 “什么,这位公子的身份是皇子?”傅大爷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 “你可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位正是当朝四皇子,四殿下!”卫风冷嗤一声,示意金翼军拿人。 傅大爷和傅榆杰一下子懵了。 傅大爷早先听到下人来报说,姜去寒被关进了柴房,而且傅府外还被一群士兵给围住了。 他早膳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赶紧带着傅榆杰往清霜院赶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半路上,又碰到钱无道领着几个府衙匆匆赶来。 傅大爷顿感不妙,总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刚才看到霍云诀衣衫不整的样子,以为他只是某个浪荡的世家公子,跑来抢婚来了,正想让钱无道把人抓走。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皇子?傅大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看着霍云诀。 霍云诀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轻蔑地笑道:“卫风,辱骂皇子是什么罪!” “回殿下,辱骂“皇子”属于“大不敬之罪”,轻则杖责五十大板,重者可判处死刑!” 卫风话音刚一落,傅大爷和傅榆杰魂都吓丢了,傅大爷腿一软,立马跪了下去求饶道:“不知四殿下亲临鄙府,小儿有眼无珠,冒犯了四殿下,还请四殿下赎罪啊!” “四殿下!息怒啊!” 第91章 威风耍够了 钱无道见霍云诀的脸色越来越不善,急忙上前劝说。 “四殿下,请手下留情。”他紧张地盯着霍云诀,“这傅二公子是三小姐的表哥,若您处置了他,三小姐那里,您看……。” 钱去道小心翼翼地说道,额头上渗出了一丝细汗,生怕触怒了霍云诀。 霍云诀听后侧目看了眼傅榆杰,抿着唇角沉吟了片刻,然后挥手示意金翼军退下。 傅大爷见状,松了口气,立即朝霍云诀恭敬地叩谢:“老夫多谢四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小儿。”他谢完恩抬头却看见傅榆杰还愣在原地,气得一把将他拉跪在地上。 “二郎还不快谢四殿下饶恕之恩!”傅大爷厉声喝道。 傅榆杰冷着脸,有些不情愿地向霍云诀谢恩:“多谢四殿下高抬贵手!”他低垂着脑袋,咬牙切齿,眼中透着不甘。 “起来,念在你是三小姐表兄的份上,本殿下暂且饶你一次,以后说话注意点,若再出口不逊,冒犯了本殿下,定当严惩不贷!”霍云诀傲然地提醒他,语气严厉。 傅大爷连连点头表示感谢,傅榆杰恭敬地回了个“是”,起身退开几步,眼底藏着一道毒辣的幽光。 当他听到姜去寒被关进了柴房,心中暗自庆幸时,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把宁子青夺回来,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宁子青被霍云诀抢先一步霸占了,傅榆杰心中怨恨姜去寒破坏了他的计划,更是对霍云诀抢走宁子青怀恨在心,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找机会向这两人伺机报复,以泄心头之恨! 霍云诀收回目光,注视着园中的众人,随即下令:“金翼军留下一小队人,其余撤出傅府,跟随卫风前往海防司接管军务,并立即部署缉拿海寇的计划。” “是!”卫风听从命令,领着园中几十名金翼军迅速离开清霜园。 卫风走后,霍云诀揉着下颌,看着剩下的一小队金翼军吩咐道:“卫屿,让他们守在傅府各处进出口,保护本殿下和三小姐的安全。”他故意将“三小姐”几个字咬得很重。 卫屿瞬间领会了霍云诀的意思,心中暗自感叹,他们殿下这是要看住三小姐,不让她轻易离开傅府。 羌择和清虚听到霍云诀的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霍云诀欲言又止。 霍云诀察觉到他们的视线,走下台阶,来到两人身前。 “两位既然是七郎君派来的人,本殿下就如实相告了,这三小姐是本殿下的人,你们主子也知道此事。”他说着,眼中轻微闪动了两下,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如今本殿下既然来了,两位就不用继续守在三小姐身边了,你们即可回去向七郎君复命。”霍云诀说完,抬起手向羌择和清虚拱手致谢。 “这段时间多谢二位了。” 羌择和清虚听霍云诀说完后,虽有些惊讶,但也没质疑。 他们连忙向霍云诀行礼致敬,表示他们现下还不能离去,因为苏衍七要求两人一直守在宁子青身边,直到他回京都为止。 霍云诀沉思片刻,同意让他们留下,但不再需要近身护卫宁子青,而是让他们跟随金翼军行动。 羌择和清虚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行礼告退。 霍云诀遣走了一众人后,长长吁了口气。 这时,他注意到钱无道仍然留在园中,便上前询问他。 “钱大人,可还有事要禀报吗?” “四殿下,下官是前来协助您缉拿海寇的。”钱无道恭敬地向霍云诀回道。 “四殿下刚来苍州不久,对于这里的情况可能了解不多,所以下官特地带来了一张苍州舆图和几个熟悉苍州地形的衙役,希望能对您的剿灭海寇有所帮助。” 他说着,双手将苍州舆图递给了霍云诀。 “钱大人,有心了,本殿下感谢你的支持,一定会好好利用你带来的舆图和衙役们提供的情报,制定更加有效的剿寇计划。” 霍云诀接过舆图后,对钱无道颔首致谢,并示意他靠近。 钱无道赶紧上前,霍云诀俯身凑近他耳边,悄声说道:“太守和诸位官员那里,还望钱大人暂且替本殿下隐瞒下行踪,等本殿下了却了傅府的事,自会去见他们!” 说完,霍云诀拍了拍钱无道的肩膀轻笑出声,钱无道识趣的点了点头。 “四殿下,请您放心,下官都明白。”钱无道向霍云诀躬身回道。 “恭喜四殿下抱得美人归,就不打扰您了,下官告辞!”钱无道朝霍云诀行了一礼,带着衙役退出了清霜园。 见人都走完了,霍云诀这才对傅大爷礼貌地拱了拱手: “傅老爷,本殿下要在贵府叨扰几日了,还请行个方便,给本殿下安排个住处,本殿下喜欢清净,不喜被打扰,最好还能离这清霜园近些!” 霍云诀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既要离宁子青的园子近,又不准其他人来打扰他们。 虽然他话语中略显客套,但却让人不敢有违背之意。 傅大爷听后,立刻欣然同意,他随即吩咐下人去安排。 “另外。”霍云诀继续说道,“将柴房那人提到前院去,待本殿下沐浴更衣后,亲自去审问他!”霍云诀提到姜去寒时脸色阴沉。 “谨遵殿下吩咐,我这就去将人带至前院!”傅大爷连忙应道,以为霍云诀要处置姜去寒,不由得惊出了冷汗。 霍云诀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转过身示意卫屿去准备沐浴处。 傅大爷只好赶紧对傅榆杰使了使眼色,快速地退出了清霜园。 霍云诀重新回到房内,见宁子青坐在床边。他快步上前伸手将她抱住,鼻尖来回蹭着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是不是吵着你了!” “我本来就醒了,自然要听一听四殿如何在外边耍威风了!”宁子青睨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怪的意味。 霍云诀见她不快,以为是在怪他方才针对傅榆杰的事情。 他立马服软,赔着笑脸:“青青,别生气了,我也没罚你表哥!你消消气,气坏了我又得心疼了。” 霍云诀小心地哄着宁子青,与刚刚那霸气十足的皇子做派简直判若两人。 “你少来!”宁子青推了推他,有些不悦,“还有,你究竟要对姜去寒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啊,不许杀他,我外祖父还等着他救命呢。” 宁子青表情严肃地提醒他,刚才听到霍云诀说要亲自审问姜去寒,她不禁有些担忧。 霍云诀却没有回应她,用手指轻柔地给她梳理着头发。 见霍云诀不回答自己,宁子青气恼地伸手去打他。 霍云让了她一下,也没生气她提起姜去寒,他轻笑一声,将她按在了床上。 宁子青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不满,她眉头轻拧,还没来得及反抗,霍云诀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不似昨夜那般霸道,他的双唇轻柔地触碰着宁子青的唇瓣,就像春日微风轻拂般温柔。 宁子青感到心头一阵暖流,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放慢了呼吸,不由自主地阖上了双眼。 霍云诀双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吻变得缠绵起来,开始迷醉地深吻她,让她内心泛起无尽的涟漪。 宁子青被他深情的亲吻撩拨得心神荡漾,脸颊微红,她伸出手轻扶住了霍云诀的脸颊开始热烈地回应他。 这一刻,他们相互交织在一起,好像时间也随之静止。 两人缠绵了许久才最终分开,霍云诀微微喘着粗气,凝望着宁子青绯红色的脸颊痴笑着。 宁子青以为他在嘲笑自己,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霍云诀立马低头认错。 “好了,我不笑了,我让银香给你准备热水,你起来好好泡个澡,等我回来!” 霍云诀说完翻身坐了起来,宁子青一把拉住他的手央求道:“你先答应我,不许杀姜去寒!”她紧张地望着霍云诀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 霍云诀转过脸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好,青青说不杀就不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霍云诀向她保证,然后起身走出了房内。 他前脚刚离开,银香就走了进来,她看到宁子青头发凌乱,衣衫皱褶,床单卷起,被角散乱,瞬间就明白过来,她眼圈红肿,一脸担忧地看着宁子青。 “小姐,四殿下他对你……!”还没说完,银香就哭了起来。 第92章 自受三刀 宁子青愣了一下,显然银香误会了。 她连忙开口解释:“银香,不是你想的那样,霍云诀没有对我做什么,他只是……!” 宁子青想要说明白,但她看了看自己凌乱的模样和床上的痕迹,感觉这样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 果然,银香听完后哭声更加大了。宁子青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再解释也无法让银香相信,只能尽量安慰她。 霍云诀沐浴更衣后,带着卫屿和几个金翼军直接去了前院。 他走进正厅,见姜去寒只身穿着红色中衣长袍,神情悠然地摇着折扇。见到霍云诀进来,他轻哼一声,似乎并不怕他。 霍云诀端坐在正厅上,目光犀利地盯着姜去寒,“姜去寒,本殿下没时间跟你浪费,长话短说,你与三小姐的婚事就此作废。只要你把傅老太爷医治好,本殿下自会放你离开。” 姜去寒收拢折扇,冷笑一声,断然拒绝:“霍云诀,你想让我放弃三小姐,又要逼我救人,别做梦了。要么把三小姐还给我,要么立刻放我走,我是不会救人的!”姜去寒挑了挑眉,露出轻蔑的表情。 “你在威胁我?”霍云诀神色一肃,眼中寒芒闪烁,如果不是答应了宁子青放过姜去寒,他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我就威胁你,你能奈我何?”姜去寒不屑地挑衅道。 “霍云诀,夺人所爱是你才对,昨晚要不是你跑来抢婚,此刻我与娘子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救傅老太爷也是顺其自然的事。你现在来要求我,晚了!” 说到最后,姜去寒怒意满怀,嘴角带着讥讽。 霍云诀被他的话激怒,脸色铁青,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警告他,“姜去寒,你再敢喊一声娘子,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霍云诀怒火中烧,对姜去寒这么亲热地称呼宁子青感到十分气愤。 “三小姐又没爱上你,你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夺人所爱,我看你就是个泼皮无赖。想给我耍横,没门,你若不救人,我自有办法让你同意!”霍云诀松开他,脸上扯开一抹冷笑。 “来啊,将此人拉下去行刑,不要把人弄死就行了,直到他同意为止!”霍云诀厉声下令,金翼军立即上前,架住姜去寒。 姜去寒见霍云诀动真格要对他出手,神色略微变化:“霍云诀,你想对我来硬的逼迫我,三小姐若得知,定然会怪罪于你。” 霍云诀轻声笑道:“你无需担心,我没有打算让她知道。既然你这么嘴硬,那我只能想尽办法了让你配合。”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姜去寒的眼睛。 “我掌管金翼军多年,手下不计其数的匪徒和贼寇落在我的手中,却没有一个敢于在我面前撒野的。姜去寒,你这么不识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把他拖出去!” 霍云诀冷喝一声,金翼军立刻将姜去寒往外拖。 姜去寒拼命挣扎,当被拖至门口时,他突然喊了一声。 “且慢!” 霍云诀见他服软,抬手示意金翼军停下。 “霍云诀,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个条件:如果你同意,我就救人!”姜去寒挣脱开金翼军,神色严肃地看着霍云诀。 霍云诀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但见他同意救人,便毫不犹豫地回道:“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清霜园,宁子青正在沐浴。银香在给她擦拭身体时,注意到她左肩上的红肿牙印,心里一阵难受。 “四殿下也太没个轻重了,咬得这么狠,牙印这么深,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正常皮肤了。”银香愤怒地抱怨着,对霍云诀越来越没好感。 “小姐,你就任由他乱来吗!”银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让宁子青很是尴尬。 她伸手摸了摸那个印记,回想起昨晚霍云诀冲动之下咬她的那股狠劲,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安慰银香说。 “没事,会长好的,而且我已经报仇了,我打了他,还把他脸上和身上抓破了好几处口子,看他以后再敢欺负我,就给他好看!” 宁子青握紧拳头一副不服输的模样,瞬间逗笑了银香。 “小姐你就是心软,明明七郎君就比他好,又温柔又体贴,偏生你喜欢四殿下这样的他。脾气暴躁,又凶,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他哪点好了?” 银香一想到霍云诀对宁子青做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给他几拳。 宁子青听到她这么数落霍云诀,暗自感概。 她觉得霍云诀没这么差,至少对她除了爱吃醋之外,有时候霸道了点,大多时候还是很宠爱她的。 银香见宁子青不回应,以为她也默认了霍云诀的坏处,于是更替苏衍七打抱不平。 “要不是四殿下厚颜无耻来纠缠小姐,明年小姐就可以顺利嫁入苏府了,我看七郎君才是小姐的良配,不像四殿下只知道欺负小姐。” “四殿下也不是这么差的人……”宁子青想替霍云诀辩解一下,但她看见银香正气恼地盯着自己,只好讪笑两声,不敢再开口。 看来霍云诀已经给银香留下了深刻的坏印象,自己的还得想法为他树立一个好形象才行。 泡完澡后,宁子青感觉身体舒畅了不少,心情也变得十分愉悦。 她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准备让银香给她盘头发。 这时,卫屿突然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跪倒在地:“三小姐,快去劝劝殿下,他答应姜去寒要自受三刀!” “什么!”宁子青惊叫着站起来,脸色瞬间大变。 她匆忙赶到前院,只见正厅外已经挤满了人。费了些力气,她才挤到最前面,终于看见了霍云诀。 她惊讶地看着他卷起袖子,脱掉了外袍一只衣袖,别在了腰间。胸膛上插着一把匕首,正是他此前送给自己的那把。 宁子青心中翻涌不已,她没想到霍云诀竟然用这把匕首来伤害他自己。 此时,霍云诀咬紧牙关,脸色苍白,但却十分镇定地拔出了匕首。 他的身体微微颤动,鲜血不断地涌出,染红了他米黄色的中衣。然而,他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盯着姜去寒发出了冷笑声。 “还有最后一刀,姜去寒,你说话算数!”霍云诀紧握刀柄,准备刺下第三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四殿下,请!”姜去寒面色冷淡,挑了挑眉示意他动手。 霍云诀得到了姜去寒肯定的回答,刚准备刺下第三刀时,宁子青突然惊叫一声。 “霍云诀,你住手!” 第93章 奇葩地规矩 霍云诀看到宁子青出现在这里,立刻狠狠地瞪了卫屿一眼,让卫屿不敢直视他。 傅大爷和傅大夫人几人惊慌失措地站在大厅门口,看见宁子青来了,赶紧示意她进去劝霍云诀。 傅大爷神情紧张,非常担心霍云诀在傅府出了事情会惹怒皇上,会使傅府陷入危机之中。 他焦急地看着宁子青,希望她能拦住霍云诀。 宁子青冲到霍云诀跟前,试图去夺他手里的匕首,但霍云诀一手举高,突然伴随着从胸腔中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听话,你别看,快出去!”霍云诀推开宁子青。 “你这是干什么!霍云诀,你快停手,要马上给你伤口止血!”宁子青看到他浑身是血,心急如焚,大声地制止他。 “来人,把三小姐给我拉开!”霍云诀见宁子青神色慌张,生怕她阻挡自己,急忙命金翼军将她拉走。 “放开我!霍云诀,我不许你这样做,你给我停手!”宁子青在金翼军手中奋力挣扎,霍云诀看她这样担心自己,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 “青青,别担心,我没事!”霍云诀安慰着她,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低哼一声,额头滴下豆粒大小的汗珠,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阿诀……!”宁子青极力挣脱开金翼军,哭喊着冲上去抱住了霍云诀。 由于剧烈的疼痛,霍云诀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跌倒,宁子青急忙扶住他,将他揽入怀中,顺势跌坐在地上。 “阿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宁子青不安地看着他,心脏狂跳不止,连声音和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着,手脚如冰一样凉。 她慌乱地看着自己手上沾满了霍云诀的鲜血,心如刀绞般难受,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脸色惨白如纸。 “姜去寒说我受三刀,他就解除与你的婚约,并答应救你外祖父!” 霍云诀抬起手,轻抚着她脸颊上的泪痕,指腹擦拭着她的眼泪,柔声安慰着她:“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救你外祖父。区区三刀而已,死不了!” 霍云诀见宁子青如此心疼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仰着头深深地凝视着她,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和担忧的表情,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听了霍云诀的话,宁子青狠狠地瞪向姜去寒。 姜去寒感受到她愤怒的目光,忙开口解释道:“三小姐,这不能别怪我。我救人历来是有个规矩:每救回一人,必须留下一刀,让他本人或者亲人承受。我已经救回傅家三条性命,傅家自然得承受三刀。” “姜去寒,你休要胡说八道,你这什么破规矩,我看你就是故意陷害阿诀的!”宁子青情绪激动地唾骂他,对他的无耻行为充满了愤恨。 姜去寒脸色忽地变得严肃,“三小姐,我行医多年,遇人无数。当年也是抱着悬壶济世之心,救人于危难之中,不知挽回了多少人的性命。” “可没成想一次救回一个濒临死亡的男人,他竟然对我恩将仇报,伺机捅了我一刀,几乎让我丧命。从此以后我就定下了这个规矩,要时刻牢记心中仇恨,珍爱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现在不会轻易出手救人,如果要我出手必须答应我定下的规矩,还请三小姐理解。”姜去寒说得有理有据,让人觉得他并没有在诓人。 但是宁子青听完他的话却毫不信服,反而鄙夷地质疑他:“你既然医术了得,怎么能抱着仇恨的心态去医治病人?你这样做到底是要救人还是害人?” 姜去寒似乎不在意宁子青的指责,他轻声笑着,那双明亮的桃花眼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慵懒和优雅,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 他俯身看向宁子青,目光中透着一丝温柔: “三小姐,我也是人,我也怕死。既然你们有求于我,就肯定比我还想活。本来你嫁给我,这三刀原本不用受的,可霍云诀非要逼着我与你解除婚约,那么这三刀只能由他来替你承担了。” 姜去寒说完后又恢复了那傲然不羁的姿态。 宁子青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心里愤愤不平,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葩之人。 “姜去寒,本殿下已经受了三刀,你答应的事就不要反悔,否则本殿下绝不会放过你!”霍云诀严厉警告他。 “四殿下放心,在下言出必行!只是还需几个要求,还望四殿下同意!”姜去寒傲立着,手持折扇,目光望向正厅外继续说道: “第一,不允许限制我在傅府的自由;第二,不准派人监视我;第三,我在诊病时不允许被打扰……”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三小姐除外!”说完,他嬉笑着,目光热切地看向宁子青。 霍云诀见到姜去寒想要纠缠宁子青,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除了三小姐不能和你接触,其余的本殿下都同意。”他冷冷地回道。 姜去寒不满的冷哼一声,走到宁子青面前,蹲下来递给她一个白瓷瓶。 “三小姐,看来我们注定有缘无份了。真是可惜啊,一朵绝世鲜花竟然插在这个狗男人身上!” “姜—去—寒,你说我什么!”听到自己被姜去寒称为“狗男人”,霍云诀非常生气。 他满脸怒气,带着威胁的眼神警告姜去寒。 姜去寒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 宁子青也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谁跟你这个奇葩有缘了,治好了我外祖父你赶紧滚!” 她对姜去寒这个人说不出的讨厌。更是对他的各种古怪行为无法理解。 “呵,你们两个,做个人好吗?我这次来傅府算倒了八辈子霉了,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居然敢还这么对我?” 姜去寒非常不满地站起身,啧啧地指着两人骂道:“我现在就走,老子才不受你们气!”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霍云诀阴笑着,示意金翼军将他拦住,冲着他背影喊道:“姜去寒,你看你能走得出傅府吗?” 姜去寒被金翼军拦住了去路,气得咬牙切齿,回头瞪了霍云诀一眼,“我现在去沐浴更衣总可以?四殿下!”他表情十分不爽。 “送姜先生去下去休息!”霍云诀冷眼吩咐了一句,突然,他感到身体十分疼痛,紧绷着脸一手捂住了伤口。 宁子青见状,赶紧叫来卫屿,扶起霍云诀准备回清霜园处理伤口。 这时,姜去寒站在门口提醒了一句:“刚才给三小姐的那个白瓷瓶里面的药能快速止血,不用谢我了!”他挑了挑嘴角,不悦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快步离开了正厅。 宁子青望着姜去寒的背影,忍不住抬起脚来踹了一下,低声咕哝了一句“王八蛋”,惹得霍云诀笑得扯着伤口痛。 外边围着的人也陆续被遣散了,傅大爷更是如释重负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人群中的傅榆蓉看着姜去寒和霍云诀都对宁子青如此喜欢和爱护,心中充满了嫉妒。 她不由地捏紧了手中的锦帕,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怨念。 第94章 这样哄满意吗? 回到清霜园后,宁子青立即为霍云诀处理伤口。她神情焦虑,生怕霍云诀的伤势加重。 她先用剪刀,剪开了霍云诀胸膛前的衣衫,然后轻柔地用温水,帮他洗净了伤口附近的血迹,再将姜去寒给的药,敷在了他伤口上,并用绷带包扎好。 霍云诀静静地注视着宁子青忙碌的身影,她焦急的神情和担忧的眼神都在他的视线中。 他既感动又欣慰,心中感慨万分,原来宁子青是这么重视关心他。 霍云诀忍不住笑出了声,宁子青听见他的笑声后显得有点生气:“你还笑得出来,是嫌伤口太轻了吗?”她的脸上挂着怒气,但眼神却透露着担忧。 “我很是高兴,你对我如此好。”霍云诀坐在床边,背靠着柔软的床褥,伸手帮宁子青把鬓边散乱的发丝顺到耳后。 刚才她沐浴完还没来得及盘好头发,就披着一头长发跑去正厅找他。 现在又为他处理伤口,忙了一阵,宁子青额头已经渗出汗水,将前额的头发都打湿了。 苍州这座海边城市四季如夏,即使宁子青穿着轻薄的夏衫,也被热得汗流不止。 她正靠在床边,帮霍云诀脱掉外袍和被血浸透的里衣。 霍云诀凝视着宁子青,只见她身穿一件绯色的齐胸襦裙。这轻盈而明艳的衣物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姿,令人心醉神迷。 她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胸前和纤细的腰间,每当她靠近霍云诀时,柔软且香甜的发丝便会轻拂过他的面颊,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霍云诀喉咙滚动了几下,伸手揽过宁子青的腰,将头埋在她的心口,倾听着她均匀的心跳声。 “青青,有你在我身边,真好!”他柔声说道,宁子青愣了下,随即心中一暖,伸手抱住了他的头,将额角抵在他额上。 “阿诀,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宁子青手指轻抚着他的眉心,眼中浮露出浓浓的爱意。 霍云诀激动地抬头凝望着她,满是欣喜。 “这可是你自己承诺的,不许骗我!”霍云诀高兴地抬手去摸宁子青的脸颊,却因为伤口扯着疼痛而皱起了眉头,他连忙收回了手。 “叫你别乱动!”宁子青轻嗤道,拍了一下他的手。 霍云诀嘴角噙着笑,任由她教训自己。 宁子青收拾完药箱,将霍云诀扶着躺下后,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你先躺好休息,别乱动。我去给你做点吃的,都快中午了,你肯定饿了?” 她关切地问霍云诀,给他掖好被角,准备前往厨房。 “叫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你何必亲自去一趟!”霍云诀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不行,你现在有伤口,得注意饮食,我很快就回来,你先睡会儿!”宁子青松开他的手,霍云诀突然吃痛的叫出了声。 宁子青以为是自己使劲过头,扯到了他的伤口,赶紧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胸口。 就在这时,霍云诀突然将自己的额头碰在她的额头上,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汇,霍云诀柔情地注视着她,撅着嘴央求道: “青青,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一会儿就回来。”宁子青有些无奈。 “我不同意,除非你哄我!” 宁子青:“………” 宁子青看着霍云诀撒娇的脸,又好气又好笑。然后,她忍不住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霍云诀的瞳孔微缩了一下,睁大了眼睛,享受着宁子青那柔软温暖的触感。 宁子青捧住他的脸颊,让他更加贴近自己的唇瓣。 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两个人的心跳已开始跟随对方节奏跳动。 霍云诀微微垂下眼帘,开始回应宁子青的热情。两人的唇紧密相接,就像两片柔软的花瓣轻轻交缠,尽情享受吻的甜美。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在奏响,混合着彼此的呼吸声和满心的爱意。 最后,宁子青轻咬住他的下唇,等待他狠狠地吮吸了几次后才松开。 “这样哄满意了吗?”宁子青松开手,一副占了便宜得逞的模样。 “你调戏我!”霍云诀甚是满意的笑了笑。 “你要是听话,我可以天天调戏你。”宁子青站起身来,诱惑他。 “我同意!”霍云诀立马点头。 宁子青哼唧了一声走出了房间,霍云诀躺在床上望着她的背影满心欢喜,暗自感叹这三刀没白挨啊! 宁子青走后不久,银香抱着卫屿送过来的一些霍云诀的衣物走进了房间,见宁子青不在,她有些奇怪。 “四殿下,小姐呢?” “她去厨房给我做吃的了!”霍云诀开心地回道。 “你说小姐她去给你做吃的……?”银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对啊?怎么?你也觉得你们小姐对我特别好?”霍云诀一脸幸福地笑着。 “四殿下,您保重,记得吃完一定要好好夸小姐厨艺好!”银香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一灰溜跑了。 霍云诀不解银香什么意思。 直到一个时辰后,当他吃了一口宁子青喂的粥,准确地说那不应该算粥,那只是一团糊状大米饭还带着一股难闻的糊味,并且没有任何味道。 霍云诀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吃了几口,突然明白了银香的话。 他有点欲哭无泪,轻抿着嘴唇想要拒绝的话挂在嘴边,被宁子青瞪了回去。 “你怎么这副表情?”宁子青看他有些抗拒喝粥,有些不悦。 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熬好这锅粥,怕霍云诀喝粥饿得快,特意熬得十分浓稠。 “我太感动了!”霍云诀含泪回道。 “那就多吃点,我做了好大一锅!” “啊!”霍云诀脸色突然就不好了。 等他好不容易吃完一碗“粥”,宁子青满意地给他擦了擦嘴。 “怎么样,还要吃一碗吗?” “不必了,我已经饱了。”霍云诀立马制止她。 “你吃这么少,怎么会饱?是不是受伤了胃口不好,要不换个口味?”宁子青放下碗关心地问他,霍云诀憋着嘴摇了摇头。 “要不再喝碗汤,我还炖了一只鸡,马上就好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厨房端过来。” 宁子青离开房间后,霍云诀终于憋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脸都涨红了。 “卫屿……快给我拿水来!”他急忙冲门外喊道。 卫屿给霍云诀倒了杯茶水,喂他喝下,不禁感慨道:“殿下,这三小姐对您可真好,还亲自下厨给您做吃的。”他说这话时,霍云诀目光幽怨地盯着他。 “……诶,殿下您怎么还不高兴了?”卫屿十分不解,被三小姐贴心伺候,那不是殿下梦寐以求的事吗? 霍云诀嘴角抽了抽,幽幽地说道。 “卫屿,我想搬出清霜园。” “啊!”卫屿满脸惊讶。 第95章 心机女的行动 宁子青到厨房端鸡汤的时候,碰到了傅榆蓉。 她对宁子青客套地寒暄了几句,看见灶台上的鸡汤罐,随手揭开了盖子,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不禁皱起了眉头,赶紧重新盖上了盖子。 “三表姐,这是你为四殿下炖的鸡汤?”傅榆蓉用手帕捂住鼻子问她,满脸惊讶。 “对啊,四殿下失血太多了,得好好补一补才行。”宁子青面露微笑,对自己的厨艺信心十足。 傅榆蓉暗自嘲笑她,就她炖的这锅鸡汤估计给狗都喝不下去,宁子青没有清洗干净鸡肉处理掉腥味,还加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中药材。 这锅鸡汤不仅色泽不佳,味道也相当难闻。这要端给霍云诀喝,他估计得直接吐出来。 宁子青看见傅榆蓉一直盯着她的鸡汤罐子发笑,以为她也想喝,于是热情地拿起一个瓷碗准备给她盛上一碗。 “三表妹尝尝我手艺如何?”宁子青揭开盖子正打算舀鸡汤,傅榆蓉连忙阻止。 “三表姐,多谢你的好意,我近来身体不适,大夫说不宜食滋补的食材。”傅榆蓉尴尬地拒绝道,宁子青只好作罢。 她重新盖好盖子,准备把鸡汤罐端走,这时,福伯匆匆忙忙跑来厨房找宁子青,告诉她傅老爷子醒了,要见她。 宁子青端着鸡汤罐茫然失措,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傅榆蓉见状便主动上前接过鸡汤罐。 “三表姐,你先去看祖父,我来帮你把鸡汤送到清霜园,这鸡汤要趁热喝才好!”傅榆蓉热心地提议道。 宁子青感激地点了点头,对她道谢后就跟着福伯赶往十合居。 傅榆蓉看着手中的鸡汤罐轻蔑地笑了声,示意身后的丫鬟端起另一个精致的瓷盅朝清霜园走去。 等她赶到清霜园,说明了来意,卫屿便让她进了正屋。 傅榆蓉走进房间时,看到霍云诀正倚在床榻上研究苍州的舆图,他神情专注,没有留意到傅榆蓉的到来。 傅榆蓉见他面容俊朗,五官深刻而精致,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去仔细端详。 他的鼻子高挺直立,微微上扬的嘴角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气息。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舆图,看到细致的地方,不时停顿思考,眼神中透出睿智的光芒,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独特贵气和魅力让人心驰神往。 此时,傅榆蓉想起之前听闻关于霍云诀是四皇子的传闻,起初她很是惊讶一个皇子竟然为了宁子青而跑来抢婚,还觉得他是个浪荡不堪的男子。 上午在正厅外,看到他那般英勇无畏地为了宁子青受三刀,面不改色。 傅榆蓉内心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些敬佩和欣赏之情,更被他所散发出的皇子贵气所吸引,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加了解,靠近这位身处高位的男子。 傅榆蓉目不转睛地盯着霍云诀看,眼中升起一股炙热的亮光。 在这时,霍云诀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他抬眼望向傅榆蓉,微微蹙眉,见她陌生,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你是谁?”霍云诀淡漠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透着一股威严和傲气。 他感到疑惑,为什么这个陌生女子会出现在这里。 “小女是傅家三小姐傅榆蓉,见过四殿下!”傅榆蓉见霍云诀正在打量自己,羞涩地垂下眼帘,急忙向他俯身行了一礼。 “傅家三小姐?”霍云诀缓缓放下手中的舆图,略微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回四殿下,正是小女!”傅榆蓉含羞地回道。 霍云诀轻笑一声,“倒是巧了,宁三小姐也排行第三,现在这傅府有两个三小姐了。” 霍云诀环视了一下傅榆蓉,她长得不错,算是个美人,但比起宁子青还是逊色不少。 尤其是皮肤因为海边高温太阳长时间照射,显得有些黝黑。 “三表姐是宁侯府的嫡出小姐,身份尊贵,而小女只是庶出之女,虽然都是三小姐,但身份地位有很大差别。小女怎敢与三表姐相提并论。” 傅榆蓉轻声回道,内心却愤愤不平,同样是三小姐,为什么宁子青的地位比她高那么多?还得到了傅老爷子和霍云诀这么的喜爱。 霍云诀听到她将嫡庶作为比较,神色变得有些沉闷。 虽然宁子青是嫡女,但她被宋氏苛待这么多年,日子可能还没有傅榆蓉这个庶女好过。 “傅三小姐,何必自谦自贱?你们傅府在苍州甚至在南曜国都是富裕之家,从小就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怕是连很多官家小姐都无法比拟。” 霍云诀冷漠地扫了她一眼,面色流露出一丝厌烦。 傅榆蓉听出霍云诀语气中的不快,知道惹他不高兴了,于是紧张地回道:“四殿下请恕罪,小女说错话了!”她忐忑不安地低头站在原地,不敢起身。 “傅三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就退下,本殿下有些乏了。”霍云诀没了耐心,随即下了逐客令。 “容小女先把三表姐的鸡汤放下。”傅榆蓉低头小心地将鸡汤罐子放到桌上,又让丫鬟把那个精致的瓷盅也一并放了上去。 “三小姐的鸡汤为何是你送来的,她人呢?”霍云诀见宁子青迟迟未归,感到有些奇怪。 “回四殿下,方才福伯来后厨找三姐姐说祖父醒了,要见三姐姐,所以才让我把鸡汤送来清霜园,她这会子应该去找姜先生去给祖父诊病了。”傅榆蓉平静地回道,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精光。 “她去找姜去寒了?”霍云诀听完她的回答,神色微微一变,语气有些激动。 “三表姐很是担心祖父的身体”傅榆蓉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霍云诀,见他脸上挂着一丝怒气,不由得暗自高兴。 “姜先生医术了得,傅家上下都非常敬重他,想必三表姐也十分信赖姜先生的医术,所以才会亲自去请他。” 傅榆蓉答完后,给霍云诀行了礼准备离去,退至门口时,霍云诀突然叫住了她。 “傅三小姐请留步。”霍云诀神色温和了些,“本殿下有些饿了,受伤后手不太方便,不知道能否有劳三小姐喂我吃点东西。” 傅榆蓉听到霍云诀这样的请求,心中暗喜,连忙回答道:“四殿下,客气了,能伺候四殿下是小女的荣幸。” “多谢了!”霍云诀微笑着向她颔首致谢。 第96章 醋坛打翻,撩拨新欢 傅榆蓉重新走回桌边,拿起瓷碗打开了宁子青炖的鸡汤,正当她要盛汤时,霍云诀急忙阻止道:“本殿下现在不想喝鸡汤。”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看着旁边那个精致瓷盅问道:“那是什么?” “回殿下,是黑鱼山药汤,黑鱼性温味甘,补益肾脏,而山药能够补中益气、两者相结合可以起到很好的调养身体、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所以小女才做了这个药膳想奉给殿下调理身体。” 傅榆蓉见他问起自己的药膳,连声向他解释。 “给我喝这个!”霍云诀用手指了指。 “是。”傅榆蓉旋即将鸡汤罐盖住,嘴角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 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做的黑鱼山药汤端到了霍云诀的床榻前,用勺子从碗中舀起一小勺,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然后轻柔地将勺子送到霍云诀的嘴边。 霍云诀启开嘴唇,傅榆蓉轻轻地将勺子送入他的口中。 “四殿下慢点喝,别烫着了。”傅榆蓉轻声提醒他,神色温柔而关切。 “味道不错,没想到三小姐厨艺这么好,本殿下很是喜欢。”霍云诀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傅榆蓉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垂下眼眸,“四殿下谬赞了,小女愧不敢当。” 傅榆蓉说着又喂了霍云诀一勺,特意夸赞道:“还是三姐姐厨艺更胜一筹,她做的鸡汤很是用心,殿下要不要喝一碗?”傅榆蓉询问他。 霍云诀嫖了眼桌上的鸡汤罐迅速皱紧了眉头,脸黑了一半,隐约带着些许怒气。 “不必了,本殿下不想喝她的鸡汤。”见霍云诀有些生气,傅榆蓉心底乐开了花。 “本殿下认为三小姐你的手艺更好,可否劳烦你每日为本殿下做一道药膳送来清霜园?”霍云诀喝完她手中的一碗鱼汤后问道,眼中充满了期待。 傅榆蓉听后,心中大喜,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疾声应道:“小女愿意。” “那就辛苦三小姐了。”霍云诀感激地看着她,满脸欣喜。 “不辛苦的。”傅榆蓉连摆了两下手,站起身替霍云诀掖了掖被角,“四殿下好生休息,小女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给四殿下送药膳。” 傅榆蓉强忍着自己的笑声,关切地嘱咐着霍云诀。 “三小姐慢走,路上小心。”霍云诀对她展颜一笑,语气十分柔和。 傅榆蓉被他那张俊俏的脸迷得心神荡漾,她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娇羞地对他俯身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带着丫鬟离去。 等傅榆蓉走后,霍云诀立刻收敛了笑容,脸色阴沉地朝门外厉声喊道。 “卫屿,把桌上的鸡汤扔掉!” 还没走远的傅榆蓉听到他的话,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傅府十合居内,宁子青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姜去寒为傅老爷子诊脉。 看到他面色严肃,宁子青非常担心傅老爷子的病情是否会恶化。 片刻后,姜去寒缓缓收回了手。 “我祖父怎么样了?”宁子青急忙问他。 “不是很乐观。”姜去寒凑近她耳朵边,压低了声音,“有人还在给你祖父下毒。” “什么!”宁子青听后大声惊呼一声,姜去寒连忙给她使了使眼色。 两人环视了四周一圈,宁子青突然将屋内几个伺候的下人都叫了出去。 她让下人们侯在外面,“祖父一会儿醒来想要跟我说话,不希望被人打扰。”她吩咐完后立即关上门重新回到床边,焦急地问姜去寒:“到底怎么回事?” “你祖父中的毒是一种名叫“狼嘶风”的毒药,此毒无色无味,极难发现,而且毒性极强,中了此毒的人会突然心脏骤停或窒息而亡。”姜去寒向她解释,脸上却带着疑惑,“只是……” “只是什么?”宁子青急切地追问。 “以你祖父中毒的情况来看,他好像并没有大量摄入“狼嘶风”,这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姜去寒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按理说中了狼嘶风的人,身体会很快衰竭而亡,但你祖父却意外地挺过了一个多月!”姜去寒说着,眼中流露着一丝狐疑,然后陷入沉思。 这狼嘶风是生长在千晔国草原上罕见的一味草药,历来只有皇室才能将其用于制作毒药,而且炼制过程也十分麻烦。 为什么这味草药会出现在苍州?这令姜去寒感到有些困惑。 “你就说我外祖父还能救吗?”宁子青忧心忡忡地看着傅老爷子,内心十分担忧和难受。 “救是能救,但是必须找出这下毒之人,不然这么反复解毒中毒,你外祖父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姜去寒提醒她。 “好,我来找出下毒之人。”宁子青愤怒不已,“等我把他揪出来,我定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宁子青气得咬牙切齿,面露寒光,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刻进了掌心,没有想到傅府中竟然有人敢对傅老爷子下毒。 “你打算怎么找?”姜去寒反问她,脸上透露着一丝怀疑。 “把所有人都叫出来,一个个盘问,即便把傅府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出那个王八蛋!”宁子青怒气冲冲,目露凶光,情绪非常激动。 姜去寒见状,用折扇轻敲了一下宁子青的头,“我的小祖宗,你这么做反而会惊动下毒之人,他会更加小心隐匿行踪,想要逮住他就更难了。”姜去寒鄙夷地睇了她一眼,满脸嫌弃。 宁子青瞪着他,“那怎么办?我现下没有任何头绪!”宁子青表情有些茫然。 “我帮你。”姜去寒挑了挑眉,“想要给你外祖父下毒,必定是能接近他的人所为,首先我们要从十合居里的人查起。而且,傅府最近来往的杂人也不能放过。特别是那些新买的奴仆、丫头和杂役,都需要好好盘问。”姜去寒向宁子青建议。 听了姜去寒的话后,宁子青的情绪逐渐平复,同意了他的提议,又与他商讨了一些具体的做法。 就在此时,床上的傅老爷子醒了过来,看到了宁子青,激动地抬手喊了她:“满满。” 宁子青连忙走过去,关切地检查傅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姜去寒笑眯眯地打开折扇,悠然自在地摇曳着。 听到傅老爷子叫宁子青的满满,他忍不住调侃道:“哎呀,原来你还有个小名啊?宁满满。” 第97章 发现端倪 宁子青回到清霜园已经是晚膳时间,她先去正屋看霍云诀,走进内室时,发现他侧身背对着自己躺在床榻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宁子青怕惊醒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查看了下他的情况,见他双眼紧闭,睡得十分安稳,随即走出了房间。 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霍云诀睁开了双眼,眼中透露着一丝怒气。 直到下人送来了饭菜和汤药,霍云诀还没有醒来。 宁子青不免有些担心,她走进房内,靠近床边,刚伸手去摸霍云诀的额头,结果被他一把推开了。 “你醒了怎么不说话呢,我还以为你还在睡觉。”宁子青嗔怪道。 霍云诀转过头来,似非似笑,“你舍得关心我了啊?”,语气有些不悦。 “你干嘛又生气啊?吃错药了?”宁子青微微有些恼,对霍云诀的反常情绪颇为不解。 “宁子青!”霍云诀收紧下颌,脸一沉,带着一丝薄怒,“你走了一下午都和姜去寒呆在一起,对我不闻不问,我看你很是欢喜啊?”他说话阴阳怪气,目光阴沉地盯着宁子青,眼中怒意滔天。 他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宁子青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吃醋了?” “宁子青,谁要吃你的醋,少在这里大言不惭!”霍云诀不愿意承认,黑着脸别过了眼。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宁子青抿嘴掩着笑坐在了床边,俯身去哄他,“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伤口恢复得慢。” 宁子青安抚着他,霍云诀抬眼瞥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板着脸不再理她。 一刻钟后,宁子青怒气冲冲地抱着枕头和自己的随身用品走出了正屋。 “银香,把饭菜给我送去偏屋,今晚起我去偏屋住。”宁子青冷着脸吩咐完银香,径直走到了对面的一间屋子。 银香和卫屿面面相觑,心想这两人又怎么了,这才刚和好,又开始斗气了,真是难伺候。 这时,从正屋里传来霍云诀的喊声,“卫屿,将傅三小姐做的药膳拿去热一下,我饿了。”卫屿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走进了正屋。 宁子青在对面偏室内听到霍云诀的话,气得狠狠地关上门,把银香吓得一个激灵。 这一晚,两人没有再接触过,宁子青早早地熄了烛火睡下。 霍云诀看见对面偏屋没了光亮,冷笑一声,随即抬手将自己房内的烛火灭了。 翌日,宁子青起了一个大早,早膳没有用就去找福伯要奴籍册,希望能够从中查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在查看了奴籍册之后,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奴籍册最后一次登记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近一个月内,傅府并没有新添置任何新的奴仆。 宁子青有些失望,她让银香先回清霜园照顾霍云诀,自己则在傅府内四处瞎转。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傅榆杰的轩高阁外。 她站在园外伫立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时,忽然听到傅二夫人的急促声音从园内传来:“二郎,你最近可别再出手了。” “府中来了一位神医,还有个四皇子,并且派了重兵把守在傅府各处。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傅二夫人的话让宁子青心里咯噔一下。 她脸色一紧,赶紧躲到园外的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后,侧着耳朵,听到傅榆杰的声音说道:“母亲,我们没有时间了,如果再拖下去,一切都晚了,我不甘心。” “如果不是祖父执意要分家产,我也不想这么做,要怪就怪他自己,非要逼我至此!”傅榆杰的话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他说完后,园内短暂沉默了片刻。 然后,傅二夫人担心地提醒他:“你要做就做得干脆些,不要让人发现了!” “母亲放心,我自会小心!”傅榆杰十分有信心地回答道。 宁子青听见他们的对话,眼神逐渐变得冰寒。 她没想到陷害傅老爷子的居然是傅榆杰和傅二夫人。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园内的两人匆匆往外走,急促的脚步声让宁子青惊慌地踩到了树枝,发出了响动。 傅榆杰听到声响后立即大喊:“谁在那里!”傅二夫人也惊慌地朝宁子青所在的方向看去。 傅榆杰冲过来的时候,一只黑猫突然掠过,迅速消失在了傅榆杰的视线中。 傅二夫人见状,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 她安抚着傅榆杰说:“一只猫而已,别大惊小怪的,二郎。” 傅榆杰这才转身和傅二夫人离开。半晌后,宁子青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从大树后走了出来,眼神阴冷地盯着傅榆杰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紧咬着牙关,眼中逐渐变得幽深,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她发誓要让傅榆杰付出代价。 宁子青回到清霜园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她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傅榆蓉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盅走进了清霜园。 傅榆蓉见到宁子青,微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三表姐安好。” 宁子青看到傅榆蓉后,略微有些惊讶,又瞟了眼她手中托盘里的东西,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神色淡然地注视着傅榆蓉,“三表妹这是来给四殿下送药膳来了?”宁子青语气平静地问道。 傅榆蓉垂着眼眸如实回答:“四殿下昨日觉得我做的膳食不错,所以要我每日给他送一次。” 她说到这里,宁子青眼神微沉,傅榆蓉抬眼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我见三表姐又要照顾四殿下,又要忧心祖父的病,还要跟姜先生探讨治疗方案,所以妹妹想替三表姐分忧。” 傅榆蓉说完微垂着头,想看看宁子青的反应。 宁子青听完傅榆蓉的话,审视了她一番,旋即说道:“原来如此,那就多谢三表妹的体贴周到了。”她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我正好这些日子有些事情需要忙着处理,就烦请三表妹代为照顾四殿下。” 说完,宁子青笑眯眯地看着傅榆蓉,傅榆蓉愣了愣。 她没想到宁子青竟然会这么大方地同意她来接近霍云诀。 心想也许是因为宁子青太过信任霍云诀不会背叛她,或者两人之间的感情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深厚。 如果能趁此机会让霍云诀对自己产生好感,即便是只当个侧妃,她的身份地位都会因此改变。 至于正妃,傅榆蓉心里很清楚,自己最终的目标是要取代宁子青在霍云诀心中的地位,她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和机会,只有先跟霍云诀培养感情才行。 傅榆蓉眼里蒙上一层幽光,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她心中对宁子青抱有敌意,但面上却笑得十分温和,“三表姐请放心,我一定尽心照顾四殿下的。” 第98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宁子青笑了笑,对傅榆蓉淡然地颔首致谢后,径直回了偏室。 傅榆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缓步走进了霍云诀的房内。 霍云诀见傅榆蓉进来,扬起嘴角,“正想着三小姐的药膳,你就来了,”霍云诀展颜一笑,笑意在眼底荡漾。 傅榆蓉走近床榻边,抬头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就羞怯地移开了目光。 “四殿下等久了,我这就伺候殿下用膳。” 傅榆蓉脸颊泛红,低垂着头坐在了床边,靠近霍云诀,她拿起勺子,轻柔地递到霍云诀的嘴边,慢慢地喂他吃下。 霍云诀尝了一口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小姐今日做的药膳似乎味道更好了。”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傅榆蓉,语气十分柔和。 “四殿下过誉了,小女今日换了一道新的药膳食谱,希望能够对四殿下的身体有所帮助。” 傅榆蓉说话时眼里含着一股柔情,她凝望着霍云诀,期待他的回应。 “三小姐有心了,本殿下得好好品尝。”霍云诀轻笑出声,心情似乎大好。 傅榆蓉感到自己的脸颊顿时燃烧了起来,她眼里噙着笑,心里暗自窃喜。 她深知要让霍云诀对自己产生好感,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她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内让霍云诀彻底喜欢上自己。 不一会儿,霍云诀吃完了她手中的药膳,傅榆蓉放下瓷碗,起身凑近他的脸,轻柔地给他擦拭着嘴角,霍云诀冷不防地抬起手,在她脸颊上轻抚了一下,眼中满是柔情。 “三小姐真好看!”霍云诀盯着她,手指在她发丝间轻盈舞动,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傅榆蓉不禁颤抖起来。 “殿下……”她轻声呼唤他,声音娇柔欲滴。 这时,宁子青突然闯了进来,刚好看到两人暧昧的一幕,宁子青微微一怔,愕然地看着两人。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宁子青冷哼一声。 傅榆蓉听到宁子青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 她神色有些紧张,但尽力保持着镇定,避免让宁子青察觉出任何端倪。 她微微躬身,轻声说道:“姐姐误会了,我的头发沾上了脏东西,四殿下帮我把它取下来了。” 宁子青面无表情地站在桌边,瞧着两人,语气有些不善,“四殿下还真是体贴啊!”她嘲讽道。 霍云诀看了她一眼,转过眼去,冷声道,“不知宁三小姐来我这里有何事?” “我要出一趟傅府,你把手令给我。“宁子青淡漠地回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前几天他还口口声声要娶她,现在却开始调戏其他女人,这个男人说出的话实在不能轻易相信。 更可恨的是,宁子青现在想出趟傅府都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一听宁子青要出府,霍云诀闷了脸,“你出去干嘛?” “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你要和谁去?\" “你管这么多干嘛!” “不许去!”霍云诀果断拒绝,一张脸阴沉得厉害。 宁子青一下急了,“你鸠占鹊巢也就罢了,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霍云诀,你不要太过分了!”宁子青指着他暗讽道。 霍云诀微微一怔,脸色差到了极致,“宁子青,注意你的态度!”他强压着怒火提醒道,看她的目光一片寒凉。 宁子青见他显些动怒,只好软下声来。 “好,好,刚刚是我态度不好。”宁子青立马赔着笑脸。 “四殿下请息怒,烦请四殿下给小女一张手令,小女感激不尽。”她神色一松,和颜悦色地等着霍云诀的答复。 霍云诀有些气闷,睨了她一眼,侧过脸不再理她。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傅榆蓉局促不安地站在床边,却又不敢开口说话。 她偷偷地打量了霍云诀和宁子青的表情,发现两人都面露不悦,生着对方的气。这让她暗自高兴。 沉默良久后,宁子青见霍云决不松口,突然挑眉对傅榆蓉说道:“三表妹,你要是喜欢四殿下,我干脆就把他让给你得了,他这样一天只会摆臭脸欺负人,太难伺候了。”说得这里,宁子青面露讥讽。 “反正我与别人婚约还在,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跟你争,有的是人会娶我。”宁子青故意将后面几个字咬得极重。 霍云诀听到她的话,情绪激动地大声呵斥道,“宁子青,你住口!” 他目光顿时变得阴冷而锐利,怒瞪着宁子青,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傅榆蓉见霍云诀发火,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有些不安地注视着两人。 “四殿下,难道我说错了吗?”宁子青不屑地直视着他,眼里讥讽之意更深。 霍云诀一时噎住,脸色铁青地朝门外喊道:“卫屿,给宁三小姐手令!” 宁子青见他同意给手令,淡淡一笑,“多谢四殿下,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说完便迅速转身跨步离去。 她走后,霍云诀捏着鼻翼,神色有些暗沉,显然是被宁子青刚刚的话气到了。 此时,傅榆蓉担忧地看着霍云诀,轻声劝道:“四殿下,要不我去把姐姐追回来,你们再好好地谈谈,解除误会。” “不必了。”霍云诀抵触道,“她既然想嫁给别人,就随她去。反正本殿下没碰过她,也不是非她不可。” 霍云诀的话让傅榆蓉大吃一惊。毕竟那晚,霍云诀明明冲进了洞房,把姜去寒赶了出来关进了柴房。 他和宁子青呆在一起一整晚,第二日他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众目睽睽下,大家都以为他和宁子青发生了关系。 现在霍云诀却亲口否认,这让傅榆蓉不由得感到一阵意外。 如果这样的话,霍云诀就不用对宁子青负责了。傅榆蓉开始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霍云诀的正妃。 “四殿下这是要打算放弃姐姐了吗?”傅榆蓉小心翼翼问道。 霍云诀目光看向她,微微一笑,“同样是三小姐,本殿下倒觉得还是你更体贴,我受伤后,都是你在细心照顾,宁三小姐对我不闻不问,毫不在意我,这样的女子怎能当本殿下的正妃呢。\" 傅榆蓉听到霍云诀这样说,欣喜若狂,她激动地看着霍云诀,兴奋地说道,“小女一定会好生伺候四殿下,还请四殿下给小女一个机会。”她朝霍云诀俯身表态。 霍云诀轻笑了一声,示意傅榆蓉起身。 “那本殿下就先谢谢三小姐了。等伤势好了之后,本殿下一定会好好感激你的。”霍云诀将“感激”两个字咬得极重,似乎在向傅榆蓉暗示着什么。 傅榆蓉听了这话,心中狂喜不已。 她抬头凝望着霍云诀那张迷人的俊脸,开始幻想着以后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正妃的模样。 第99章 我想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宁子青拿到手令后,就匆忙赶去大门与姜去寒会合,然后两人快速地离开了傅府。 马车上宁子青看姜去寒脸色不太好,疑惑问道,“你昨晚没睡吗?脸色这么差?” 姜去寒斜了她一眼,有些恼:“你还好意思说!”他皱着眉,打了个干呕,气愤不已。 “宁满满,你让人送来的鸡汤,差点没把我毒死!”说完,捂住嘴咳嗽不停。 宁子青一脸茫然,她回想起昨天回到清霜园,看到鸡汤罐不在正屋,还以为霍云诀都喝完了。 怎么会被送到姜去寒那里去了? “不好喝吗?”宁子青小声问道。 “狗都不敢喝!”姜去寒满脸嫌弃。 “可是你喝了呀!” 半晌后,姜去寒好不容易缓过来,气呼呼别开眼生着闷气。 宁子青乐呵呵地偷笑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确定傅榆杰现在在仙居阁与海寇勾结?” 姜去寒展开折扇,没好气地回她,“千真万确,你来找我后没多久,我就一直守在大门附近,亲眼看着他出了傅府。”他侧着头眯眼看着宁子青。 “而且他上次给你下迷药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在仙居阁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去寒一脸自信,他上次发现傅榆杰在宁子青酒里下的药,是一种来自海寇特制叫“逐梦”的迷药。 他们常用来迷晕良家妇女,让她们陷于幻梦中迷失自我,再将她们绑走运到不同地方去贩卖。 “所以那日你也在仙居阁,还一直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你知道傅榆杰要给我下药,为什么不提前制止?”宁子青不满地瞪着他。 她那日以为是自己喝醉了,还担心酒后失态会给傅榆杰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想到是被傅榆杰下药迷晕了,难怪会一直梦到霍云诀。 宁子青一回想起那日的梦,表情就有些不自然,在梦里她一直都想和霍云诀亲热。 姜去寒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他“啪”的一声收起折扇,轻蔑地冷笑道,“那日霍云诀也在仙居阁,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不及时来救你。” 宁子青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怔,看她有些诧异,姜去寒接着说道:“他后来还是来找你了,不过等他赶到时,我已经帮你解了迷药,将你交给你那两个护卫把你带走了。” 姜去寒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气恼,他救了宁子青还救了傅府几条命,霍云诀却恩将仇报抢了他“娘子”不说,还偷袭甚至威胁他。 更让他气愤的是,霍云诀把自己的喜服扒了一个干净,将他关在柴房中一夜之久,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尽羞辱。 他越想越气,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 宁子青闻言,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霍云诀那日也在仙居阁,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追到了苍州来找她。 难怪他那么生气,如果再让霍云诀知道傅榆杰给她下药的事,霍云诀肯定会更加憎恨傅榆杰。 虽然宁子青现在也很想将傅榆杰碎尸万段,但是一想到傅家和傅大爷,她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傅榆杰是傅家的子孙,如果查出来真是他对傅老爷子下毒,无疑会让傅家难以承受的打击。 “姜去寒,霍云决还不知道傅榆杰对我下药的事,你暂且先帮我隐瞒,我怕他冲动,会忍不住杀了傅榆杰。” 宁子青一想到霍云诀那霸道又爱吃醋的冷厉样,不禁有些担忧。 而且清虚和羌择将此事隐瞒下来,没有选择告诉她,估计也是顾虑到自己的清誉,以及与傅家的关系,不想让她为难。 宁子青幽幽地叹了口气,闷着脸,心事重重。 “我要说那日在仙居阁早就说了,就该气死他!”姜去寒咬牙切齿,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宁子青见他老跟霍云诀作对,也很无奈,偏生霍云诀又是个醋缸,姜去寒这样的嘴碎遇到霍云诀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距离仙居阁不远处停了下来,姜去寒和宁子青不动声色地从后门潜了进去。 正值晌午,后厨正在忙碌着给客人准备饭菜,宁子青看着来往端菜的仆人,心生一计。 片刻后,她和姜去寒换上了小厮和丫鬟的衣服,端着菜品混入了傅榆杰所在的包厢。 包厢里,傅榆杰正跟几个体形壮大的陌生男人说笑。 宁子青瞧见他袖口处隐约搁放着一个黑色的小药瓶,更加怀疑他是陷害傅老爷子的凶手。 她眸色渐深,周身泛起一股摄人的的寒气,目光凌厉地盯着傅宇杰,恨不得立马上前去捅他一刀。 姜去寒发现她异常,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宁子青逐渐平静了下来。 然后开始打量起屋内几个陌生男人,她看到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长着一张粗狂的脸,左脸颊上还有一个刀剑的刺青。 这个男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出头,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边缘用金线缝制着细密的花纹。 虽然外表严峻,但是他的气质却让人感到与众不同,应该是个领头,宁子青猜想着。 正在这时,那个男人突然喝了一口酒,好像感受到了有人在打量他。 他停顿了下来,抬眼看向宁子青,对上了她的注视。 他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眼神格外锐利地盯着宁子青。 宁子青赶紧微垂着头不敢再看他,那男人不怀好意地收回视线,突然开口,“傅二公子,今日好不容易来一趟仙居阁,快给我们找几个姑娘来享乐一番。” 他言毕侧目瞟了宁子青一眼,姜去寒连忙上前挡在宁子青身前,阻隔了他的视线。 傅榆杰说他会去安排,然后起身往外走。就在这时,姜去寒突然扬手撒出一把香粉,正是七步香。 顷刻之间,除了宁子青和他,其他几个陌生男人连同傅榆杰都瞬间倒地,被迷晕了过去。 见众人均已失去知觉,姜去寒这才松开捂住宁子青嘴鼻的手,“把他们绑起来!”他示意宁子青动手。 于是,两人迅速地用绳子将几个人捆绑在了一起。 宁子青绑完人后,蹲在了傅榆杰面前,打了个手势让姜去寒拿解药。 姜去寒掏出一个小瓷瓶,在傅榆杰鼻子处晃了几下,片刻后,傅榆杰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宁子青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责问道:“傅榆杰,你和海寇勾结下毒陷害外祖父,被我抓了个正着,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子青的目光冷厉如刀,直勾勾地盯着傅榆杰,让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和恐惧。 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半晌才镇定下来反驳道: “三表妹,你不要无中生有,随意给我安罪名,我可没有给祖父下毒陷害他,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指责。”他冷笑着,脸上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宁子青阴着脸,哼声道,“你今日和你母亲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你还想狡辩?” 傅榆杰听了这番话有些吃惊,没想到宁子青竟然躲在园子外偷听。 但很快,他恢复了平静,微眯着双眼,讽刺地回道:“宁子青,就算你听到了又如何?老头子反正也撑不了多久,我何必再给他下毒呢?你冤枉我也得动点脑子!” 宁子青没有预料到傅榆杰不承认,她站起身来,气势逼人,目光凌厉地俯视着他:“傅榆杰,即便你不承认下毒,但勾结海寇是事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傅榆杰被问得微微一震,下意识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突然觉得宁子青与之前温婉娴静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怔了半晌,突然怨恨地瞪着宁子青,咬牙切齿地吼道,“我想要做什么,三表妹不知道吗?我想要夺回被你抢走的一半傅家家产!” 傅榆杰激动得想要站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嘴角不停地抽动,满脸狰狞,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恨意。 第100章 对峙 宁子青平静地盯着他,漆黑的眼里毫无波澜。 她缓缓走到桌前坐下,待傅榆杰情绪稳定了些,宁子青突然扬唇笑了起来。 “所以你上次在仙居阁给我下迷药,就是想让我失了清白嫁给你?” 宁子青睨着他,对他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是又怎样?只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 傅榆杰发出冷笑声,“宁子青,是我小瞧了你,你身边不仅有高手保护你,还引来了姜去寒这个奇葩,破坏了我的计划。\" 他说到这里,姜去寒不满地扬起折扇想打他,被宁子青瞪了回去。 傅榆杰满脸愤恨地继续说道,“我更没想到,连四皇子都对你情有独钟,宁子青我真的好羡慕你,你的命真是好,人人都围着你转,老头子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孙子都还好,我怎能不恨,不怨!” 他愤怒地盯着宁子青,额上青筋崩起,紧握着双拳,眼中怒火仿佛要喷薄而出。 宁子青静静地凝视着他,一阵冷风吹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她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屋内沉默半晌后,宁子青嘴角挑起一个笑容,她从傅榆杰脸上收回目光时,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一些。 傅榆杰看着她,面容扭曲,心中愤怒更甚。大声朝她喊道:“宁子青,你有什么好笑的?你难道不知道因为你的出现对我和傅家造成多大损失吗?”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怨恨和不满。 他憎恨宁子青,恨她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傅榆杰,你真是可笑之极!”宁子青站起身来,凑近他,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你对我做的无耻之事我暂且不追究,但是你勾结海寇的罪行,还是去衙门交代清楚!” 宁子青说罢,转身欲走出包厢,身后的傅榆杰却阴冷的笑了起来。 “宁子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与海寇勾结,就凭你和姜去寒的一张嘴,就想污蔑我,你真是愚蠢至极!” 傅榆杰神色淡定地望着宁子青的背影,嘴角闪过一抹讥讽。 “看来,二表哥是想赖掉自己做的这些事了?”宁子青侧回头,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我不认,你能拿我如何?在苍州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傅榆杰冷笑一声。 “当初在固城没把你杀掉,起初我还觉得遗憾,但在见到你之后,我又觉得庆幸。”傅榆杰狞笑着说道,“你如果嫁给我,对傅家和宁侯府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宁子青,难道你不该回报傅家吗!” 傅榆杰质问她。 “你住口!”突然间,一声怒吼在包厢外响起,将傅榆杰震慑住。 下一刻,傅大爷阴沉着脸一把推开门走了进来,目光森寒地盯着傅榆杰,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骂。 “你这个逆子!竟然如此卑劣无耻!”傅大爷大步走上前,对着傅榆杰就是一巴掌,打得他口吐鲜血。 傅榆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接着傅榆宴和傅二夫人面色紧绷也跟着走了进来。 傅二夫人见状立马上前护住傅榆杰,“老爷息怒啊,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为了个外人打二郎!” “你给我让开!”傅大爷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扯开傅二夫人,对着傅榆杰拳打脚踢。 “傅榆杰你这个逆子,平日就不学无术,整日在苍州与那些个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也就罢了,没想到你居然会干出这些无耻的事来,我今日就打死你,让你亲自去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当面忏悔!” 被绑着的傅榆杰被打得惨叫连连。 傅榆宴则神色复杂地站在门口,他知道傅大爷正在极度愤怒之中,不敢去劝阻。 宁子青被姜去寒拉到一旁,见她发怔,用手肘撞了一下她,“你想什么呢?心软了?” 宁子青回过神来,说道:“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在固城客栈的杀手会是傅榆杰派来的。” 刚才傅榆杰亲口承认这件事,让宁子青感到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傅榆杰竟然为了傅家的家产不落入她手中而对她下死手。难怪傅大爷会如此生气。 包厢里一时间陷入混乱,怒吼声、打骂声、傅二夫人的哀叫声此起彼伏。 宁子青眼神变得幽暗,看着这一切,心情有些麻木。 她感到沉重、无奈和疲倦。即便是经历了重生,她还是陷入了这些无休止的争斗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企图,相互抵死纠缠,谁也不想放过谁。 姜去寒见她神色不佳,连忙拉着她往门外走去,想让她远离这些是非。 “我带你去海边吹吹风!”姜去寒牵着她的手,一路带她来到了仙居阁后面的沙滩上。 凉爽的海风吹拂而过,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将宁子青长发吹得飘逸不定。 她站在海边,面对着辽阔的蓝天和蔚蓝的大海,暂时让她抛开了脑中的烦恼,内心得以归于平静。 宁子青长长吐出一口气,坐在沙滩上。 姜去寒紧挨着她也坐了下来,示意宁子青可以靠在他肩膀上。宁子青没有拒绝,头一歪枕在了他的右肩上。 “累了就睡一会儿。”姜去寒摊开折扇替她遮住刺眼的阳光。宁子青微微合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宁谧。 两人默默无言,只有海浪轻声拍打着沙滩,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声。 身后的斜坡上,霍云诀在傅榆蓉的搀扶下冷冷地注视着两人背影,他脸色阴沉得厉害,眼中陡然染上了怒意。 宁子青前脚刚离开傅府,追出来的霍云诀便看到她和姜去寒一起上了马车。 他急忙让卫屿驾来一辆马车紧紧跟在两人后边。 到了仙居阁,他没敢跟进去,怕见到另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于是他让卫屿将马车停在附近守着,随后不久,又看到傅大爷他们的马车停在了仙居阁门口。 霍云诀不禁有些疑惑,宁子青和姜去寒在背着他偷偷做什么事情。 他在马车上一直等着,本以为宁子青会和傅大爷他们一起出来,结果去察看回来的卫屿告诉他宁子青和姜去寒去了海边。 霍云诀当下就怒了,他立马冲下马车,忍着伤口的疼痛前往海边去找宁子青。 结果,他看到了让他心寒的一幕。 第101章 你敢拦我? 霍云诀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沙滩上的两人,面容结了冰般的冷淡着,眼中透出一股难以掩盖的怒意。 他的目光落在宁子青背影上,充满了失望和伤痛。 霍云诀心口一阵刺痛,紧咬牙关,将内心的痛苦和悲伤全部压抑在心底。 “回去!”他紧绷着下颌,挤出两个字,内心像被火烧一般痛苦不堪。 傅榆蓉搀扶着心烦意乱的霍云诀离开,她面上没有任何波动,眼底却藏着一抹得意的笑意。 看来霍云诀是彻底对宁子青失望了,这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接近霍云诀,然后独占他,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想到这里,傅榆蓉目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霍云诀离开不久后,沙滩上突然出现了一群海寇。他们悄无声息地向坐在沙滩上的宁子青和姜去寒围了过来。 宁子青和姜去寒立刻警觉起来,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海寇的偷袭。 海寇们手中还拿着各种武器,正凶神恶煞盯着两人。 “宁子青,你现在落到我的手里看你还怎么叫嚣。”傅榆杰突然从海寇中走了出来,一脸得意的看着两人冷笑道。 “你居然逃了出来?”宁子青惊讶地看着他和刚才被迷晕的那几个海寇同时出现在了这里。 那个脸上有刺青的男人站在一旁,目光犀利地盯着宁子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 宁子青微微一惊,眼神下意识移开,然后疑惑地问姜去寒,“你的七步香不是很厉害吗?”姜去寒皱起眉头,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尴尬,“可能偶尔会失效!” “你大爷!” 片刻过后,两人被五花大绑押上了一艘海寇的船。傅榆杰用膏药擦拭着脸上的伤痕,阴冷地看着两人。 “傅榆杰,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们!”宁子青直截了当地问他。 “宁子青,没想到你还真有胆识,都这样了还敢跟我提条件!”傅榆杰冷笑着凑近她,一手捏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面容。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你也会有失算的时候。”他讽刺一笑,站起身来趾高气昂地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两人,厉声命令道,“将他们分开关起来,严加看管!” 几个海寇立马领命,押着两人关进了船上的舱房牢里。 宁子青没想到姜去寒的七步香药效这么短,导致现在两人反被海寇抓走了。 “你说,现下怎么办?”宁子青愤恨地抓住栅栏,朝对面关着的姜去寒喊道。 “凉拌!”姜去寒慵懒地回了句。 “狗男人!”宁子青用力地拍打着栅栏,大声地骂他。 姜去寒听到她的骂声却毫不在意,他依靠在铁栅栏上,悠然摇着折扇,一脸惬意。 “宁满满,稍安勿躁,不如我们去海寇的老巢闯荡一下如何?”姜去寒侧目看向宁子青,宁子青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姜去寒收回目光,眼里突然露出一道锐利的幽光。 夜幕低垂,海寇的船已经驶出了苍州海域,向着更远的方向前进。 当霍云诀得知宁子青被抓走的消息后,狠戾的表情像是要吃人那般可怖。 傅大爷、傅二夫人和傅榆晏,当时在仙居阁突然被苏醒过来的几个海盗打昏了。 他们挣脱绳索后,在窗口吹哨声通知藏身附近的海盗,然后带着傅榆杰一起逃跑。 直到晚膳,霍云诀都没见到宁子青回清霜园,他不禁有些奇怪,刚想让卫屿去打听一下。 结果卫风就来上报,海防营收到海寇的赎人信件,要他们拿宁子青手中傅家一半的家产去赎人。 霍云诀怒气冲天地将信件撕个粉碎,眼神徒然冷冽,一想到宁子青被绑走,心里跟着紧了紧。 他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脸上戾气横生,浑身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立刻去海防营点兵,随我去救人!”他大喊一声,拿起长剑,迅疾地冲出了清霜园,宛如一头嗜血的野兽。 霍云诀刚走出清霜园,就与傅榆蓉撞了个满怀。 傅榆蓉见他要出去,连忙抬手拦住:“殿下,夜深寒重,您的伤势还未痊愈,今晚海风那么大,身体会吃不消,赶紧回去休息!” 她说着,伸手去拉住霍云诀的手臂不让他走。 霍云诀神色顿时变得阴沉,他板着脸,怒视着傅榆蓉。眼中没有一点温度,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 他目光落在傅榆蓉拉住自己的手上,用力地将她甩开。 “你敢拦我!”他冷冷地斥责道。然后,径直向大门走去。 傅榆蓉感到一阵惊愕,却又不想退缩。 她急忙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霍云诀的衣角,“殿下,您……”话未说完,就被霍云诀一把推开。 傅榆蓉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摔倒在冰凉的地面上,额头留下一道微红的痕迹。 “殿下!”傅榆蓉痛苦地喊道,霍云诀却并未回头看她一眼。她眼圈红肿,满脸都是泪水。 她看着霍云诀执意出去寻找宁子青,心中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她流泪着望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难过地用手捶打着地面,直到手掌溢出鲜血。 她恨宁子青在霍云诀心中占据这么重的位置,她恨霍云诀对宁子青不放手,而更加让她痛心的是霍云诀对她的冷淡和漠视。 霍云诀口上说不在乎宁子青,但一见宁子青失踪,他就焦急万分地冲出去寻找。 他根本就是在欺骗,戏谑自己。 这种对她心灵的伤害和煎熬,让傅榆蓉愈发痛恨宁子青和自己所处的境地。 此时,傅榆蓉心中的愤怒和委屈沸腾起来,恨不得将自己对宁子青和霍云诀的恨都统统宣泄出来! 苍州海防营,霍云诀换上一身铁灰色的戎装,身披一件厚重的黑色大斗篷,他手中握着一柄墨色长剑,脸上神色凝重。 清点好了人数和装备后,他领着金翼军和苍州海防营的兵力,登上战船去追抓走宁子青的海寇。 霍云诀站在战船的甲板上,海风肆虐,抽打着他宽大的斗篷。 他紧握住墨色长剑,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大海,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 甲板上不时有将士在他身边走过,偶尔传来了什么消息,他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去询问。 他遥望着青蓝色的海面,面色紧绷,暗自担忧着宁子青的安危。 第102章 色诱 舱房牢里,傅榆杰隔着铁栅栏蹲在宁子青面前。 “三表妹,考虑好了吗?只要你同意带着傅家一半家产嫁给我,让四皇子离开苍州,我们就既往不咎,过我们的安生日子可好啊?” 傅榆杰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盯着宁子青,就像看到已到嘴里的肉一样兴奋。 宁子青抬眸看了他一眼,冷然道,“傅榆杰,你还在想这事啊?不如晚上睡觉试试摆什么姿势做梦去!”她一张冷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宁子青!”傅榆杰咬牙,“到现在你还嘴硬,你以为落到我手里还能逃掉吗?除了嫁给我,你没有其他选择!”他威胁道。 “傅榆杰,要我嫁给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想都别想!”宁子青面露讥讽,随即侧过身去,“我宁愿嫁给姜去寒也不会嫁给你!” 姜去寒听到这话,激动地站起来抓着铁栅栏冲宁子青喊道。 “宁满满你说话算数,不许反悔!” “你闭嘴!” 傅榆杰和宁子青同时指着姜去寒喝道。 姜去寒气闷地举起折扇,对着两人挥了两下,被傅榆杰狠狠瞪了一眼,姜去寒回瞪他后,重新坐了下来。 傅榆杰见宁子青不答应他的条件,脸色铁青地站起来:“宁子青,我看你嘴犟到什么时候。”他寒声道。 “别指望四皇子会来救你,这苍茫大海中,就算傅家的苍澜海号没有方位指向,也会迷失在其中,更别说找人了。” 宁子青背对着他讥诮回道“傅榆杰,趁早死了这条心,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小姐看见你就恶心,还想让我嫁给你,我呸!” 傅榆杰闻言,怒气顿时攀升:“宁子青,你会后悔的!” “没事,我这里有后悔药,吃下就会立马忘了!”姜去寒插了一嘴,看到傅榆杰凶狠地瞪着他,他耸了耸肩,对他不屑地笑了笑。 傅榆杰被两人气个半死,给守卫撂下一句,“不许给他们饭吃!”就愤恨地走了。 傅榆杰走后,宁子青转过身来张望了下牢房口,看到只有两个守卫。于是,她朝姜去寒使了使眼色。 姜去寒看着宁子青张大嘴巴,无声地对自己重复说了两个字“色诱”。 他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的脸,像在反问宁子青:“让我去色诱?” 宁子青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黑着脸睨了他一眼。 下一刻她突然委屈地哭喊起来:“守卫大哥,我好惨啊!”两个守卫听到宁子青的哭叫声,立马进来查看。 “你怎么回事,哭什么哭!”一个守卫不耐烦地问道。 宁子青听到他的话后,哭得更是梨花带雨,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和打击。 她时不时地用袖子擦拭着泪水,时不时地呜咽一声。 然后眼泪汪汪地看向进来的两个守卫,用着一种软绵绵的声音说道:“两位大哥,有所不知,我被对面那个王八蛋欺骗了感情。” 宁子青说着怨恨的手指向姜去寒,姜去寒满脸疑惑地眨了下眼,不解地看向她。 “我本来和傅表哥相亲相爱,谁知道这个姜去寒引诱我,招惹我,纠缠我,还骗我跟他私奔,要把我手里一半傅家家产都骗走,所以傅表哥才如此生气,把我关在这里!” 宁子青越说越激动,哭得撕心裂肺,抓住铁栅栏冲姜去寒怒骂道“你这个狗男人,你骗我骗得好惨,你无情,你无义,烂心烂肺,卑鄙无耻还下流,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你!” “我后悔了,我要去跟傅表哥道歉。” “我要带着傅家一半家产嫁给他!” “守卫大哥,你们放我出去,让我过去把那个狗男人打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 姜去寒看着宁子青精彩绝伦的卖力表演,皱着眉,极力憋住笑,又要表现出渣男无所谓的样子,以至于他的面部表情十分丰富。 宁子青愤恨地哭泣着,眼泪打湿了她的裙摆。 她哭得那么伤心,以至于两个守卫都忍不住被她的演技所感染。 虽然他们知道牢房的门不能随便打开,但看到这样一个绝美的姑娘如此凄惨地哭泣,他们不禁心生怜香惜玉之心。 两个守卫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见宁子青终于松口,回心转意要嫁给傅榆杰,于是他们打开了宁子青的牢房。 宁子青出去后,又让他们去打开姜去寒的牢房,她拧起一根棍子表示要进去打一顿姜去寒。 两个守卫相信了她刚刚说的话,又想去傅榆杰那里邀功,于是,他们走过去打开了姜去寒的牢房。 然而,当他们打开牢房的门时,姜去寒突然迅速起身,猛地反击。 他巧妙地避开了一个守卫的攻击,挥舞着手中的折扇,将守卫敏捷地放倒。 宁子青拿起手中的棍子也机智地打晕了另一个守卫。 两人得意地对视一眼,快速逃出了牢房。 半个时辰后,两人小心地溜到甲板上,躲在几个装有淡水的木桶后边,宁子青探出头去,想寻找救生小船的位置,被姜去寒一把按下了脑袋。 这时,刚好一队巡逻的海寇从他们前面经过。 宁子青暗叹好险,差一点就暴露了。 他们等守卫走了后,才从木桶后边走了出来,躬着身体去找救生小船的位置。 没走几步,宁子青就撞到了一堵肉墙,她惊讶地看着肉墙穿着的黑色筒靴,抬起头,就看到傅榆杰不怀好意的笑容。 “三表妹,这么晚了干嘛呢?”傅榆杰讥笑着看着两人。 “我要是说牢房太闷了,我们出来透透气你信吗?”宁子青讪笑了两下。 …… 半晌后,几个凶神恶煞的海寇用刀架住宁子青和姜去寒,让他们站在船上没有栏杆的船檐边。 宁子青侧头瞄了眼身后,只见脚下海水波涛汹涌,黑暗中的大海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暗黑洞,让人心生恐惧。 宁子青咽了口唾沫,收回视线,微笑地看着傅榆杰。 “三表哥,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宁子青,你不是硬气得很吗?现在想求饶了?晚了!”傅榆杰挑眉一笑,满含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把姜去寒推下去,我就饶你不死!”傅榆杰用手指了指姜去寒,一脸坏笑。 宁子青和姜去寒一听,顿时愣住,心中暗自咒骂。这傅榆杰真是心狠手辣。 “傅榆杰,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做个人好吗?”姜去寒气急败坏地开口骂道。 “姜去寒,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傅榆杰语气冷淡,一脸嘲讽之色。 第103章 气氛到这里了 “你真卑鄙!”姜去寒讽刺的骂道。 傅榆杰走近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凶狠地瞪着他,“姜去寒,说起卑鄙我怎么比得过你呀。” 他咬牙:“当初你为什么来傅府,不就是因为贪图宁子青的美色吗?要不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宁子青早就是我的人了!” 傅榆杰想起这件事情就火大,他用力推了一下姜去寒,让他向后退了半步,险些掉进海里。 “宁子青,快点动手,不然我会把你们两个都扔下去!”傅榆杰不耐烦地催促着,示意宁子青去推开姜去寒。 宁子青神色严肃地看着姜去寒,艰难地做着抉择。 傅榆杰见她迟迟不肯动手,目露讥讽提醒她,“你难道舍不得吗,宁子青?” “别忘了,之前姜去寒逼你拜堂成亲,让你差点失身,还害得你的心上人受伤三刀。怎么?你不恨他吗?” 傅榆杰的话让宁子青有些动摇。她紧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姜去寒见宁子青打算对自己下手,顿时慌了神。 “宁满满,你想忘恩负义啊?”他急忙叫道。 宁子青听到姜去寒的话又有些迟疑,她垂下了眼睛,内心挣扎不已。 最终,她放下了手,严肃地对傅榆杰说道:“傅榆杰,要不这样。我还给你傅家一半家产,你放了我们。等回到苍州,我会立即和四殿下一起回京都,再也不会踏足苍州了。如何?” 说完,宁子青听见傅榆杰的冷笑声:“宁子青,傅家那一半家产本来就是我的,你还敢用这个跟我谈条件!” 说到最后,傅榆杰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示意几个海寇将两人逼到甲板边缘。 宁子青半只脚悬空在外,吓得她赶紧眯起眼睛抓住一旁的旗杆。 她全身绷紧,手指微微收紧,旁边的姜去寒神色微僵,不敢动弹。 “宁满满,看来没有退路了,要不我们就一起跳下去,好歹还能做一对亡命鸳鸯!” 姜去寒故作镇定地调侃着,宁子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皱起眉头,眼睛望向附近悬挂小船的位置。 傅榆杰似乎看出了宁子青的心思,他冷笑一声,嘲讽地摇了摇头,“放弃,宁子青,都这个时候还想着逃跑,若再不动手,你们两个都得死!” 他沉下脸,满眼都是暴戾之气,厉声喝道:“快点把姜去寒推下去!” 宁子青喉咙紧了紧,突然面色冷漠地举起手对准了姜去寒。 姜去寒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宁子青要对自己下手。 “你……!”他的话音还在回荡中,手中折扇掉落在地,整个人向后倾倒失去平衡,瞬间坠入大海中。 宁子青双手悬在空中,张大了嘴巴,惊愕地看着面前那个刚刚把姜去寒推下海的海寇。 傅榆杰看着眼前的一幕,呆住了。随即,他走上前,一把揪住那个海寇,质问道:“你干什么!” 那个海寇还举着手,尴尬地讪笑了一下,“气氛到这里了,忍不住就推了他一把!” 甲板上所有人都沉默了半晌,然后听见傅榆杰疯狂地大笑起来。狂笑声充斥着整个船舱,他心中充满了激动和兴奋。 终于,姜去寒死了,傅榆杰感到无比畅快。 好半天,他才止住笑,欣喜地看着宁子青,“好了,三表妹,你不用跟着姜去寒一起去死了!” 他向宁子青伸出手,“来,我拉你回来!”傅榆杰柔声说道。 宁子青并未理会他,她伸开双手,脚底已经踩在边缘上,冲着傅榆杰鄙夷的冷笑一声,然后身体向后倾去。 “宁子青!”傅榆杰惊慌地冲过去想要拉住她,但没成功。 眼睁睁地看着宁子青掉入大海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原本以为逼姜去寒跳下去,宁子青就会求他放了她,没想到情况却出人意料地发生了变化,宁子青居然也跳了下去。 “宁子青!”傅榆杰冲着黑暗中的大海大喊一声,眼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他以为将宁子青逼入绝境,她肯定会向自己求饶。 但没想到她居然做出了如此决绝的举动。 傅榆杰看着黑暗中大海中,双手紧握成拳,面容阴沉如水。神色有些狼狈,他突然有些后悔和失落。 “你们在干嘛!”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吼声,傅榆杰和几个海寇不约而同地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魁梧、脸上有刺青的男人,阴沉着脸,高高地站在甲板上,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霸气。 “二当家!”海寇们恭敬地朝他抱拳致意。 傅榆杰回过神来,也朝他礼貌地拱了拱手。 “三小姐和姜先生人呢?”男人四处打量了一圈,没见到宁子青和姜去寒面露疑惑。 海寇们面面相觑,纷纷低着头不敢看他。 “跳海了!”傅榆杰见没人回答,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二当家脸色顿时一变,“什么?你们怎么让他们两个跳海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悦。 “这……是我的失误。”傅榆杰低下头,不敢直视二当家的目光。 “失误?”二当家声音冷漠,“你说得轻巧,你不知道你的这种失误让我计划泡汤了!” 二当家气愤难耐,一把抓起傅榆杰的衣襟,目光阴冷地瞪着他。 傅榆杰见他如此生气,吓得不敢直视他。 他本想通过逼迫宁子青把姜去寒除掉,来达成自己对姜去寒的报复心理,却没想到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二当家沉吟片刻,随即下令,“将傅榆杰绑起来关进牢房!” “二当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傅家的财产你不想要了吗?”傅榆杰诧异地盯着二当家。 “傅榆杰你还好意思说,人都被你逼得跳海了,我们还拿什么筹码去找傅家和四皇子要财产!”二当家气得一拳打在傅榆杰脸上,将他打得口吐鲜血。 “我会想办法,一定会拿回傅家的财产!”傅榆杰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向二当家承诺。 二当家对着他冷哼了一声,目露鄙夷地睇了他一眼,“不必了,傅二公子还是乖乖地去牢房里好好呆着!” 二当家说完转身欲离开,突然从船外传来宁子青的声音。 他和其他海寇急忙跑到船边一看,宁子青和姜去寒被网兜罩住悬挂在了船下。 “快把我们拉上去!”宁子青看到二当家后,冲着他挥舞着大声喊道。 二当家立刻命令将两人拉了上来。 “大哥,你就不能早点出现吗?我们两个差点就要被淹死了!”宁子青上到甲板后,对着二当家生气地瞪了一眼。 第104章 我的人,不准动 “不好意思三小姐,我刚刚听你说要把傅家家产,分给我七成有点慌,就拿算盘仔细算了一下到底能分多少钱,所以耽搁了一会儿,真是对不起啊!” 二当家见宁子青生气,赶紧赔着笑脸道歉。 海寇们和傅榆杰都看傻眼了。 他们暗自感叹着,二当家这是怎么了? 傅榆杰更是满脸狐疑地看着宁子青,不知道她对二当家做了什么。 二当家躬身安抚宁子青的情绪,“三小姐请别生气,我已经处理傅榆杰这个混球了!” 他帮宁子青揉了揉肩膀,一改刚才的跋扈形象,竭力讨好献媚。 海寇们都惊呆了,这还是他们之前那个威风凛凛,凶悍果断的二当家吗? “来,请三小姐去更衣,好生伺候着,谁敢怠慢了三小姐,老子一刀劈了他。”二当家随即喊来一个奴婢领着宁子青去船舱。 走到傅榆杰面前时,宁子青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得意地笑道,“傅榆杰,我这个人,从不冒险行事,这次还是福大命大!抱歉啊,让你失望了!” 说完她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整个甲板上回荡。 被捆绑住的傅榆杰气得脸色涨红,浑身发抖,想去攻击宁子青,却被两个海寇狠狠地打了一顿。 身后的姜去寒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湿透身体,冷得直哆嗦。 他目光幽怨地望着宁子青的背影,心中依然有些气愤。 他刚才真的以为宁子青会推他下海,真的想要他死,以至于他跌入海中的时候,难过得忘记了要挣扎。 要不是被一个及时赶来的海寇用网兜罩住拉起他,估计他现在都沉到海底了。 在他刚被救起,拉到小船上时,没想到宁子青也跟着跳了下来。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救人的海寇是二当家手下一个名叫方宇的清瘦男子。 他暗中观察着傅榆杰将两人押至甲板边缘处,然后悄悄地带着两个手下将船尾的一艘小船放入海中,准备救援。 在看到宁子青转头向下看时,方宇突然想到用长明灯火炬信号提醒宁子青。 他迅速拿起手边的火炬点燃火苗,开始发出连续三次闪烁的信号。 方宇不知道宁子青是否能明白他的意图,他怕引起傅榆杰的警觉,放完信号后就把火灭了,然后在黑暗中等待着。 还好,宁子青看到了信号,也懂了方宇的意图。 所以才会想要把姜去寒推下海。只是没想到在宁子青动手之前,对面的海寇先她一步下手了。 事后,那个海寇悄然地向她使了使眼色,宁子青猛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海寇跟船下救援的是一伙的。 所以,她也胆大地跟着跳了下去。 方宇暗自庆幸自己的决策正确,同时也赞叹着宁子青的敏锐洞察。 方宇此举得到了二当家的夸赞,多亏了他的机智,才让二当家重新有机会能获得傅家分给宁子青的七成家产。 宁子青和姜去寒换完衣服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各自回房间休息。 宁子青之所以能看懂方宇的信号,是因为霍云诀在钱无道给他的舆图上特意备注了这个方法。 霍云诀受伤后,也没放下处理缉拿海寇的事务,他在查看舆图时,会时不时标注一些重要事情。 因为第一次到海边剿匪,他就提前了解了一些海上作战的注意事项。 幸亏宁子青刚好看到了标有这个长明灯信号的备注,所以才敢跳海。 其实当时,她也不确信下边有人会救他们,但是被傅宇杰逼得太紧了,本想赌一把,还好那个推姜去寒的海寇及时又给了她暗示。 最终,让她和姜去寒成功获救。宁子青长长吁了一口气,后怕不已。 船舱内,姜去寒躺在窄小的房间里,很是不满。他对居住环境要求极高,稍微有一点不洁之处就难以忍受。 此时,外面海水波涛汹涌,船身摇晃得非常厉害。 姜去寒全身不舒服,更是没了睡意。 这时,低促的敲门声响起,他立刻警惕起来,坐起身压低声音问道:“谁?” “公子,是我。”外面一个男声回答。 姜去寒立刻起身去开门,放那个人进来后,又扫视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着,赶紧把门关上。 “方宇参见公子。”方宇走进来,向姜去寒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姜去寒挥了挥折扇示意他免礼。 随即,方宇向他致谢道:“方宇多谢公子此前在仙居阁暗中相助!”话毕,姜去寒忽然扬起折扇想打他。 “好意思提那事,我故意没绑你太紧,你自己解完七步香的毒就走啊,为什么要放了二当家和傅榆杰?”姜去寒不悦地盯着他,气愤不已。 方宇立刻认错:“公子恕罪,现在我们还不能舍弃这条路子,所以我只能救走他们!” “你……!”姜去寒被气得一时噎住,挑了挑眉,“刚才甲板上推我的那个混蛋也是你的人?” “是,公子。属下要确保公子的安全,我怕傅榆杰对你下死手,万不得已才这什么安排,还请公子恕罪!”方宇答道。 姜去寒沉着脸,斜了他一眼,“你这么做,差点让老子去喂鱼。你再看看这个鬼地方,能住人吗?”他越说越生气,眼中的戾气变得更加浓厚。 方宇喉咙紧了紧,慌忙回道: “公子,还请将就一晚,属下明日就暗中安排一艘船护送公子离开,老爷已经催促了好几次,请公子尽快回去。” 方宇压低了头,声音微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去寒的反应,生怕他动怒。 “不必了。”姜去寒神色淡然,“我暂时还不想回去,你告诉老头子一声,我会按时与他会合,不会打乱他的计划。”,他缓缓抚了抚不太合身的衣衫,一脸嫌弃。 “赶紧把我衣服弄干了送过来,这哪是人穿的。”姜去寒重新躺回床上,翘起二郎腿又道。 “你暗中派人冒充二当家的人,去四皇子那里投诚,给他引下路,将他引到海寇老巢去,就当我送给他一份见面礼!” “是,公子。”方宇拱手回道,忽而又面露迟疑,连忙问道“可是这样,我们也就损失惨重了,苍州这条路子以后就不能再用了。如果让老爷……。” 话音未落,方宇便瞥见姜去寒狠戾的眼神正盯着自己。 他吓得立即收了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按我说的去做,四皇子的战船也追来了,就算我们要保这条路子也保不住了,老头子那里我自会去解释清楚!”姜去寒寒声道。 “滚!”他阴沉着脸,非常不满方宇对他的质疑。 方宇见他动怒,全身紧绷得不敢再言,躬身深深行了个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最后,他听到姜去寒补充了一句:“那位三小姐,我的人,给我看好了,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杀!” “属下遵命!”方宇遵从地点头,然后关上了门,这才松了口气。他心中无限感慨,他们公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第105章 到了海寇的老巢 船在海上行驶了三天才到达一座名叫“劫无”的小岛。这座偏僻的小岛位于苍州东部,是海寇的老巢。 由于海寇的身份无法正常生活,且远离大陆,他们的生活补给十分困难。 为了维持生计,他们经常抢夺过往商船和渔船,搜刮财宝和食物,给沿海居民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而且他们喜欢速战速决,又常常神出鬼没,苍州官员不作为,以至于海防营也没大力打击。 反而是以傅家为首的商贾们,自行组织了一支护航队伍,挑了一些武功高强的护卫,每次出海由他们一路看护货物和保护船只。 现在,这些海寇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竟然敢觊觎起固城的精铁。 宁子青和姜去寒跟随海寇二当家龙吟下了船,走向岛上那一排矮木房屋。 在他们行走的途中,不断有一些老弱妇孺看到龙吟后都低头行礼。 宁子青发现他们穿着朴素,皮肤黝黑,其中还有一些身体虚弱的老人和几个脸色苍白的孕妇。 几个小孩在大人怀中好奇地打量着宁子青和姜去寒。 他们走进岛上的居住区,只见那些小木屋已经破烂不堪,屋顶被倒下的树砸得稀烂,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外,一片混乱。 几个强壮的汉子正在清理和修缮房屋。 龙吟告诉宁子青,劫无岛的居住环境并不好,常年受到飓风灾害所困扰,每次飓风来临,岛民只能躲进山洞避难。 虽然海寇们抢劫了很多钱财,但劫无岛远离大陆,生活补给、医药看病等方面都十分艰难。 此外,前往苍州也会面临被捕的风险,使得劫无岛岛民的处境愈发困难。 岛上很多老年人生病时不能得到及时救治,只能等待死亡。 龙吟说到这里,更加坚定了要说服海寇大当家龙鳞,接受宁子青之前在船上的提议,带领岛民离开劫无岛。 他让几个手下带着宁子青和姜去寒先去休息,自己则去找龙鳞商量。 两人刚走了几步路,就看到一个孕妇倒地不起,她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捂着肚子,疼痛难忍。 宁子青和姜去寒赶紧上前,姜去寒一把扶起孕妇,刚想给她诊脉,却被一个粗壮的汉子冲过来,凶恶地将他推开,不让他碰孕妇。 姜去寒轻哼一声,不屑地看着那汉子,神色淡然地端坐在地上。 “这位大哥,他是神医,你娘子情况不太好,你还是让神医帮她看看!”宁子青见状赶紧劝说道。 那汉子一听姜去寒是神医,脸上顿时愣住。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姜去寒,立马将孕妇放进宁子青的怀抱。 对着姜去寒磕头道歉:\"是小人眼拙,还请神医勿怪,求您救救我家娘子,她已经过了临盆期,孩子迟迟未能生下来。” 汉子焦急万分,不停地朝姜去寒磕头求救。宁子青对姜去寒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救人。 姜去寒不满地瞪了宁子青一眼,不悦地站起来,走过来替孕妇诊脉。 片刻后,姜去寒让汉子抱着孕妇找一个干净而整洁的地方,帮助孕妇施针助她生产。 周围一些岛民也纷纷过来帮忙,他们听到姜去寒是神医都无比热情。 这时,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衣裙,伸手递给宁子青一个果子,然后羞怯地快速跑开。 她躲在一个妇女身后,露出脑袋注视着宁子青。 宁子青注意到她头发蓬乱,小脸蛋被晒得黝黑,但是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非常漂亮。 宁子青心头一暖,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来这里,姐姐给你讲故事!” 宁子青伸开双臂迎接她,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开心地扑进了她的怀抱! “姑娘,你是苍州的人吗?”那个妇女走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宁子青的穿着,好像很喜欢她这一身靓丽的衣裳。 宁子青点了点头,那妇人随即央求宁子青给她讲一讲苍州的女子日常怎么装扮。 宁子青将小女孩搂在怀中席地而坐,与妇人热情讲述了许多苍州和京都女子的日常装扮和喜好。 周围的一些年轻女孩和妇人也被宁子青的讲述吸引,她们都围了过来,仔细聆听,脸上都流露出憧憬的表情。 不知不觉中,宁子青已经与她们打成一片,她们都非常喜欢宁子青。 宁子青也知道那个小女孩叫小玲,那个妇女是她母亲阿英。 宁子青还从他们口中得知,劫无岛上的岛民,只有成年男子才会出去抢劫,然后把抢来的财物,冒着风险拿去苍州城变卖换一些生活用品。 其余人从来都没踏出过小岛一步。孩子们更是连学堂都上不了。 宁子青摸清了这一切后,匆匆赶去找姜去寒,却看见姜去寒被正被一群汉子和老年人团团围住,大家都对姜去寒恭敬的称赞和感谢。 方才的孕妇已经成功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她抱起孩子,欣喜地擦拭着眼泪。 孕妇的丈夫,那个粗壮的汉子更是激动地想要去拥抱姜去寒,但被姜去寒一脸嫌弃地用折扇推开。 那汉子又要下跪磕头,姜去寒连忙阻止他,并与他客套了几句。 看到宁子青后,姜去寒想要走过来,围住他的众人不放他走,都想让他帮忙诊病。 姜去寒蹙着眉,讪讪笑了几声,谎称要上茅厕,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拉起宁子青就跑,身后一群人立即追了上来。 两人一路跑到岛上山洞门口,守卫将他们拦住不让进。 这时,方宇走了出来,让守卫放他们进去。宁子青进去后,好奇地打量着山洞里的环境。 她东张西望,一个不留神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赶紧抬起头向宁子青拱手致歉,宁子青揉了揉被撞痛的脑袋,抬眸一看,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她神色微微一怔,眼中十分诧异。 那个人似乎感觉到了宁子青异样的眼光,疑惑地盯着她,宁子青赶紧敛下眼帘遮掩过去。 “陈涂,你慌慌张张干什么,冲撞了三小姐,小心被二当家责骂,还不快让开!”方宇上前厉声斥责道。 那个叫陈涂的男子怯弱地低下头,恭敬地退到一边。 方宇领着两人走到一个环境布置舒适的洞穴内,让两人在这里稍作休息。 他简单介绍了这个山洞的布局后,便行礼告退。临走时给姜去寒暗中使了个眼色。 姜去寒顺着他眼睛看向的方向,领会地眨了眨眼。 待方宇走后,姜去寒拉起宁子青走到洞穴的一处微小的缝隙旁。 宁子青疑惑地刚要开口问,姜去寒用手指比着嘴唇嘘了一声,再指了指缝隙,然后将耳朵贴上去。 宁子青明白过来,这是要偷听。于是,她也将耳朵贴在缝隙处。 第106章 我是美少女 从缝隙处传来两个男声,宁子青听出一个声音是龙吟,想必另一个应该就是海寇的大当家龙鳞。 两人正在激烈地争吵,宁子青听到龙鳞尖锐的声音愤怒地骂道:“龙吟,你脑袋被海水泡傻了,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京都的尊主向我承诺,只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了,以后会让我掌控整个苍州的海运贸易,我为什么要投降!” 接着,龙吟反驳道:“三小姐已经向我承诺,只要我们去向四皇子投降,交出精铁,就会放我们走。” “而且她还答应,给我她手中傅家家产七成。这些钱足矣让我们重生找个好地方安顿下来。你就不能为大家谋个好出路吗?一辈子当海寇,东躲西藏,什么时候是个头!” 龙吟说完,龙鳞沉吟了半晌,然后狂笑不止。 “龙吟,你以为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就能摆脱海寇这个身份吗?” 龙吟被龙鳞的话问得不知所措,他愣在原地,神情变得复杂。 “没有朝廷的赦免,我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海寇,一辈子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龙吟,你清醒一点,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为了一点钱财利益就被蒙蔽了双眼!” 龙鳞怒不可遏地吼道,试图骂醒龙吟。 龙吟默默地注视着他,微微张唇,挂到嘴巴的话突然咽了回去,他垂下头,神情沮丧,再也没有开口。 接着,缝隙那边传来脚步声,龙鳞走近龙吟拍在双手拍他肩上安慰他:“接下来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会安排好一切,傅家家产我们要拿到手,等利用完了那个三小姐,你要是喜欢就把她给你好了!” 龙鳞话音落,宁子青和姜去寒同时低声骂了句“狗男人!” 宁子青更是气愤不已,她稍微挪动了下身体,踩到了一颗石子发出了一声响动,被缝隙那边的龙鳞察觉到了。 他警惕地惊呼一声“谁!”然后迅速从那边的洞穴冲了出来,顺着刚才声音的源头跑进了宁子青他们所在的洞穴。 “你们是何人?”宁子青看见龙鳞走进来,他的身材高大、长相粗犷,身穿黑色的锁子甲,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芒。 一把长剑挂在他腰间,剑柄上还嵌着一块红色的宝石。 当他走近时,宁子青注意到他脸上略带阴森的神情,双眼透露出一丝冷厉和毒辣。 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两人,忽而嘴角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 “想必这位便是三小姐了!”龙鳞的视线落在宁子青身上,饶有兴趣地从头到尾来回扫视。 他轻浮的眼神引起了姜去寒的不满。 姜去寒侧身挡在了宁子青身前,挑眉警告他:“大当家,不要吓到三小姐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姜去寒冷冷地盯着龙鳞,眼中带着一丝怒气。 龙鳞面对他的敌意,不以为意,他阴冷地看着姜去寒,沉声质问道“你又是何人!” “你祖宗!”姜去寒不屑地回道。 “你!”龙鳞瞬间被激怒,他愤怒地瞪着姜去寒,伸手拔出剑想杀姜去寒。被及时赶来的龙吟迅速挡在了剑锋之前。 “大哥,快住手,先不要杀他!”龙吟急忙劝道,将龙鳞的剑从姜去寒胸前移开。 这时,宁子青站出来一手护在姜去寒面前,双眼鸷冷地看着龙鳞,冷声道。 “大当家,你若敢伤害我朋友一根汗毛,傅家家产你休想拿到一分!” 龙鳞听到她的话,缓缓松开了剑,他盯着宁子青冷若冰霜的脸审视了半晌。 默然片刻后,他突然嬉笑出声,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哟,三小姐对你这情郎如此看重啊,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龙鳞阴笑两声,在两人面前踱了几步,嘴角挂着一抹怪异的笑,然后收回剑转身离开了洞穴。 宁子青皱了皱眉,神色淡然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抿着唇角,静默了一会儿。 龙鳞的身影消失在洞穴口后,旁边站着的姜去寒感动地一把抱住了宁子青,喜滋滋地撒着娇:“宁满满,你刚才对我真好!” 宁子青脸色一黑,睨着他,微恼道。 “滚!” “好嘞!”姜去寒嘿嘿一笑,赶紧松开了手。 随即,宁子青向前两步,来到龙吟身边,神情严肃地说道:“二当家,我有办法让你们摆脱海寇身份。” 她说完,龙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龙吟面露喜色,轻松愉悦地走出了洞穴。 等他离开后,宁子青长舒了一口气。 姜去寒施施然摊开折扇,轻笑着问她:“你确信龙吟会信了你的话。” 宁子青甩头侧目看向他:“算计人心,我还没有失算过。”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最毒妇人心!”姜去寒斜了她一眼。 “我是美少女!”宁子青撩了撩头发,开心地走出洞穴。 姜去寒:“……” 夜幕降临,岛民点燃火把,小岛上照亮了点点火光。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轻微的声响,风轻轻吹拂着脸颊,让人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清新。 宁子青和姜去寒受岛民热情邀请来共进晚餐。 席宴摆在了沙滩上,由于小岛房屋之前被飓风损坏,已经没了像样的桌子。 所以,岛民们摘了很多香蕉叶铺在了沙滩上,搭建了一个简单用餐场所。 几个篝火在沙滩两旁燃烧着,让这个小岛的夜晚变得更加温馨。 他们为了感谢姜去寒白天救了孕妇,将岛上仅有的一些食物拿出来款待他和宁子青。 岛民们亲手烤制的美味烤鱼、烤螃蟹、熏肉等佳肴摆在香蕉叶子上,闻起来诱人,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 他们围坐在沙滩上,再次郑重地向姜去寒表示感谢。 那个孕妇的丈夫激动地抱住了姜去寒,让他有些狼狈。 随即就听到姜去寒的有些不悦声音传来:“你行行好,别老是抱我!”说完,他一脸不耐烦地挣脱开,然后用宁子青做抵挡。 宁子青有些恼,忍不住揪起姜去寒的耳朵教训他。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现场的气氛非常欢快。 这时,龙吟和龙鳞也加入了进来,他们端着一些岛民自己酿造的酒,像其他人一样坐在沙滩上,享受着这少有的惬意。 短暂的欢乐后,一个海寇突然惊慌地跑来报告:傅榆杰被人偷偷放走了! 龙鳞、龙吟、宁子青等人顿时感到惊讶,龙吟立马起身要带人去追,同时吩咐手下去守住船只,避免傅榆杰驾船逃走。 宁子青微蹙着眉,心里有些不安,她担心傅榆杰又会耍什么花招来破坏她的计划。 姜去寒察觉到她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安扶着她。 宁子青感激地冲姜去寒微微一笑,拿起一条烤鱼递给他,自己抱起一个椰子喝了起来。 突然,有人站了起来,手指着不远处的海面惊呼道:“那是什么?”众人就着火光,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只见夜幕下,平静的海平面上几艘战船出现在海岸线外,向着劫无岛飞速驶来。 龙鳞立刻站起身,脸色大变,神情严峻眺望着那几艘战船,下令手下做好戒备。 接着,一波巨浪袭来,正好击中了他们的宴席区,沙滩上的岛民立刻四散奔逃。 姜去寒拼命用身体挡住飞溅的水花,保护着宁子青退到了安全地带。 两人望了眼远处驶来的战船,收回目光相互对视着,知道是霍云诀来救他们了,心中松了口气,欣喜地笑了起来。 龙鳞握紧腰间的长剑,站在沙滩上,紧盯着那几艘战船,目光阴冷犀利。 第107章 狗男人,又想杀我 与此同时,为首的战船甲板上,霍云诀一手握紧长剑,身躯笔挺,面带威严地凝视着宁子青所在的那片海滩方向。 他面色凝重,深邃的眼中透着一些迫切又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非常担心宁子青的安全,一刻也不敢休息,指挥着战船极速前进。 随着距离劫无岛越来越近,霍云诀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和担忧。 他的黑色斗篷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随着海浪起伏不断摇曳。 当霍云诀肉眼能看到宁子青他们举办宴席的那片沙滩时,他命令战船停靠在数十米外的地方,并下令放下小船,领着卫风卫屿以及数十名金翼军准备登岛。 小船缓慢接近海滩,霍云诀挥手让金翼军开始戒备,做好攻击的准备。 小船准确地靠岸后,金翼军火速跳上陆地,与迎面冲来的海寇开始激烈的厮杀。 霍云诀跳下船,挥舞着长剑冲了上去,他斩杀了两个强壮的海寇后,准备去找宁子青。 这时,龙鳞手持利剑突然向霍云诀猛烈地袭来,他的剑法沉重又狠辣,每一剑都迸发出可怕的力量,仿佛能够撕裂空气。 霍云诀紧握着长剑“墨影”与他展开激烈的厮杀,龙鳞暴戾凶残的面孔上,双眼狠厉如同利刃一般盯着霍云决。 然而,霍云诀并没有被龙鳞的攻势吓到。面对龙鳞气势汹汹的攻击。他毫不畏惧地纵身而起,舞动着长剑,在空中划出无数个剑芒,朝龙鳞斩去。 龙鳞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惊讶,但也丝毫不退缩,反而更加咆哮着朝霍云诀猛扑过来。 激战中,霍云诀的剑法越发凌厉。每一次攻击都让龙鳞深感压力。龙鳞也不示弱,用全身的力量狂攻霍云诀,迫使他不断后退。 霍云诀因为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面对龙鳞强势的攻击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这时,龙鳞挥舞着利剑用尽全身力量向霍云诀砍来,企图将霍云诀彻底击败。 霍云诀反应敏捷地抵挡住,两人僵持不下,卫风卫屿带着几十个金翼军斩杀了大部分海寇瞬间围了上来。 霍云诀目光凌厉地瞪着龙鳞,忽然,嘴角挑起一个傲然的冷笑。 “传本殿下命令,攻岛!”他厉声下令。 接着,卫风吹响了哨声,几十米开外的战船开始向劫又岛投掷巨石。 龙鳞神色一变,惊愕地看着巨大的石块飞快地砸向劫无岛,伴随着咔嚓声、碎片和尘土一起溅起。 每次石头砸中地面,都会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人心惊胆战。 龙鳞和霍云诀瞬间被震开,跌倒在沙滩上。卫风赶紧上前扶起霍云诀退至安全区域。 小岛上的岛民不断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开始四处逃窜。 劫无岛的海寇们试图用箭矢和弩弓防御,但是这些石块来势汹涌,速度极快,他们很难躲闪过去。 几个海寇被砸中,身首异处,血肉模糊。劫无岛上的建筑物也遭到了摧毁,山体崩裂、房屋彻底摧毁,整个小岛烟尘滚滚,惨烈无比。 承受了长时间的轰击后,战船那边停止了攻击。劫无岛终于开始动摇,四周出现了大量裂缝。 破晓时分,龙鳞看着整个劫无岛变得满目疮痍,心中充满了悲愤和愤怒。 他悲愤交加地死死瞪着霍云诀,神色愈发沉重。 霍云决走上前,目光锐利地举起长剑凌厉地对准龙鳞。 “把人交出来,本殿下可饶你一命!”他冷漠道。 龙鳞紧皱着眉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惊慌和不安。 他此时看着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劫无岛,心下慌乱,脑中一片混沌,没了应对之策。 他没想到霍云诀居然如此迅速找到了劫无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他定了定神,刚想开口跟他求饶,却看见傅榆杰和陈涂用刀挟持着宁子青和姜去寒从沙滩后的树丛走了出来。 “大当家,此人便是四皇子,霍云诀,现在我手中扣着的就是他心爱的女人,我们大可和他谈条件!”傅榆杰看向霍云诀,阴险的笑出了声。 龙鳞一听立刻缓过神来,提着剑跑向两人。 霍云诀目光扫向被傅榆杰擒住的宁子青,一脸担忧。 “傅榆杰,立马放了三小姐,否则本殿下绝不放过你!”他低沉地喝道,眼中射出刺骨的寒光,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傅榆杰面对霍云诀的威胁丝毫不惧,他手中的刀紧紧架在宁子青的颈脖处,向霍云诀挑衅道:“霍云诀,你想要救宁子青,那就答应我们的条件!” 霍云诀正要回应,傅榆杰却一脚将姜去寒踹倒在地,接着说道:“第一,你亲手杀了姜去寒;第二,把宁子青手中那个锦盒里傅家家产文书交出来;最后,放我们走,等我们安全了自会放宁子青回来!” 姜去寒听后一下急了,“你个狗男人,你就不能换个新套路吗?怎么每次都是杀我一个人!”说完很是不满地瞥了傅榆杰一眼。 傅榆杰狠厉地瞪着他,姜去寒立马抿紧了嘴巴。 “我呸!”宁子青听到傅榆杰的话讥讽地骂道:“傅榆杰,你真可耻!你这个卑鄙龌龊的阴险小人,你不配拥有傅家财产,你也不配姓傅!” 宁子青望着霍云诀果断喊道:“阿诀,不要答应他,他的话根本就不能相信,你杀了姜去寒,我外祖父也会死的!” 姜去寒听了宁子青的话,也紧跟着点头赞同。 霍云诀看着宁子青,内心纠结着,他紧抿着唇,犹豫不定。 傅榆杰被宁子青的话惹恼,他俯在宁子青耳边低声警告她,\"宁子青,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然今日就是你和姜去寒的死期!”说着,他用力拉扯住宁子青的头发,让她痛得面部扭曲。 霍云诀见状,怒气冲冲地用剑指着傅榆杰,大声叫道:“傅榆杰,你住手!” 他紧咬着牙关,额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紧绷,警惕地瞪着傅榆杰。生怕他再次伤害宁子青。 “霍云诀,那你快过来动手,杀了姜去寒,换回宁子青,不亏!”傅榆杰冷笑着,示意霍云诀靠近。 旁边的龙鳞举起剑戒备地盯着霍云诀,退开了半步。 霍云诀皱紧眉头,神色肃穆地缓步靠近几人,金翼军也警觉地围了上来。 他走至姜去寒面前,举起手中的长剑,目光冷淡说道:“别怪我!”然后扬起剑准备刺向他。 姜去寒神色微怔,定定地注视着他,眼中露出一丝讥讽,宁子青惊慌地冲他大声喊道:“阿诀,不要!” 第108章 谁是奸细? 就在霍云诀的剑刚要落下,方宇飞奔而来,挥刀将其挡开。 “住手!”方宇制止道,挡在了姜去寒前面。 这时,龙吟带着几个手下赶到,开口劝说:“大哥,停手,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三小姐已经答应帮我们洗清海寇的身份,我们可以正常地活着了。投降!” 龙吟的话让龙鳞眼中一震。他看着龙吟手中的剑松了几分,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和颓然。 傅榆杰看到龙鳞被说动,不禁急了起来。 “大当家,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二当家已经被这个女人蛊惑了。她心机深重,最爱花言巧语诱骗人!” “你才胡说八道。”宁子青生气地反驳他,“龙鳞,你相信我,眼前这位是四皇子,你要是投降了,我会让他赦免你们的罪行。” 宁子青一边说着,一边向霍云诀使了个眼色。霍云诀领会了她的意思,随即正色道: “三小姐所说的属实。只要你们肯投降,交出偷走的精铁和兵器,本殿下可以赦免你们的罪行。如果你们能够供出幕后主使者,本殿下可以上报朝廷论功行赏,帮助你们洗清海寇的身份!” 霍云诀收起剑,摆出皇子的威严,郑重地向他们保证。 听完霍云诀的话,龙吟眼睛亮了起来。 他立刻向霍云诀恭敬地行了个礼,“小的先谢过四殿下大恩,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四殿下的!” 龙吟说完,挥手让手下们给霍云诀行礼。霍云诀淡然地颔首示意他们免礼。 接着,几人的目光都落在龙鳞的身上。 “大当家\"此时,傅榆杰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了,他紧张地看着龙鳞,生怕他会同意向霍云诀投降。 龙鳞神色黯然,犹豫不决,心中在不停地挣扎。 最终他紧闭了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刚准备要回答,一旁的陈涂突然扬声道: “大当家,别被他们骗了,这肯定是他们设计的陷阱,先诱骗我们投降再将我们送进大牢!” “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顺利找到了劫无岛,这个女人就是他们派来的奸细,故意挑拨离间你和二当家的!” 陈涂的话让龙鳞猛然一惊,他突然回想起之前龙吟被宁子青哄骗,一心想搬离劫无岛。接着,霍云诀的战船就追来了。 这一切都太巧了,他开始怀疑是霍云和宁子青故意设计的陷害。 龙鳞回过神来,怒火中烧,愤恨地看向宁子青,面目狰狞,让宁子青不禁咽了两口唾沫,辩解道: “龙鳞,我们可是被你们硬生生绑来的啊,哪里是奸细了?你不要被他的话欺骗了!” 龙鳞处在愤怒之中,根本不相信宁子青的话。 他凶狠地瞪着霍云诀,厉声命令傅榆杰和陈涂:“把他们杀了!我即便死,也要拉上他们垫背,我是不会投降的!” “你敢!”霍云诀大喝一声,上前与龙鳞等人对峙。卫风挥了挥手,金翼军立刻将几人团团围住,场面一度紧张起来。 双方僵持不下时,龙吟站出来继续劝说龙鳞: “大哥,你住手,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劫无岛的一众老小考虑啊!我们死不足惜。可是阿英、小铃他们,却没走出过这个小岛像个正常人那般活着。” “还有阿盛,他的孩子才出生,就要一辈子背负‘海寇’逆党的身份苟且躲藏。你就救救他们,给他们一条生路!” 龙吟苦口婆心地劝道,然后跪在了龙鳞面前。接着,几个手下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去。 “求大当家给我们一条活路!”他们向龙鳞求道。 龙鳞惊愕地看着他们,心中茫然若失,他没想到,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早已厌倦了当海寇。 “大当家,求你给我们一条活路!” “大当家不要杀宁姐姐和姜先生,他们是好人!” 这时,劫无岛的岛民都陆续涌了过来,小铃和阿英上前抱住龙鳞的大腿求着他。 所有人都跪在了沙滩上,宁子青和姜去寒看着这一幕,相视而笑,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龙鳞心里防线瞬间崩塌,他无力地松开手中的利剑,垂下眼帘,苦涩地笑了出来。 陈涂见状,还想游说,却听见一声呼喊声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看去,海边划过来的一条小船上,跳下来一个瘦小的汉子,正是二当家的一个手下。 “大当家!”那个汉子边跑边喊,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龙鳞面前,立马指着陈涂和傅榆杰回禀道: “大当家,是陈涂和傅二公子让我去向四殿下投诚的,他们说只要把四殿下引过来,他们再配合演一场戏,到时候大功告成,就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另谋它路!” 他说完,龙鳞震惊地看向傅榆杰和陈涂两人。 傅榆杰一听到汉子的话魂都吓丢了,立马斥责他。 “你休要胡说!” 陈涂也极力反驳道:“你明明是二当家手下的人,想要污蔑我和傅二公子,我看你铁定是被他们收买了,故意离间我们。” 陈涂看向龙鳞急了眼,“大当家,你不要被他骗了,他肯定是奸细。” 陈涂的话让龙鳞起来疑心,他目光森寒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龙吟。 龙吟抬着头,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事儿啊?大哥,你相信我,我不会干出这种大义灭亲的事来。” 龙吟眨了眨眼,懵着脸转过头,看向那瘦弱的汉子质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若是胡说,我一刀砍了你!”龙吟眼神凌厉地警告他。 “二当家,我没胡说,确实是傅二公子和陈涂策反了我。”那汉子镇定地回道。 “傅二公子还说,这次若是帮四殿下成功缉拿了海寇立了功,他就可以重新回到傅家,还会得到奖赏!”那汉子说着拿出了一块白玉玉佩。 宁子青一看这块玉佩,正是傅榆杰的贴身之物,她疑惑不解,看向姜去寒,姜去寒耸了耸肩,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傅二公子给我的信物,大当家,傅二公子才是奸细!”那汉子说完,龙鳞的脸瞬间僵住。 他脸色阴沉如铁,怒气汹涌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上前抓住傅榆杰的衣襟。 “傅榆杰,你竟敢出卖我们!”龙鳞举起拳头怒视着他。 傅榆杰看着汉子手中的白玉玉佩,满脸错愕,张口想狡辩,龙鳞愤怒地一拳将他狠狠地击倒在地。 “大当家,我没有,他污蔑我!”傅榆杰口吐鲜血,还想辩解。 这时,一旁的宁子青突然插嘴,\"傅榆杰,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大方承认了。”她看向傅榆杰,冲他笑得一脸狡黠。 第109章 爱是一道光,亮到你发慌! “在来的路上,我们在船上的牢房商量好了演一出戏,一起合作打入海寇的老巢,等成功把四殿下引来帮他剿灭了海寇,你说让我带着傅家一半家产嫁给你,你怎么反悔了吗?” 傅榆杰听了她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姜去寒补充道: “傅二公子在牢房就一直劝说让三小姐带着傅家家产嫁给他,还说成功帮四殿下剿灭海寇后,就带三小姐回苍州过安生日子!” “大当家不信可以去查问下两个牢房守卫!” 姜去寒用折扇挠着头,一脸正经,宁子青赞许地对他挑了个眼色,姜去寒眨眼回她,默契地笑了起来。 然后,两人同时看到了霍云诀向他们投来了一道森冷的目光,两人赶紧止住笑,急忙错开视线,看向别处。 随即,那两个牢房的海寇守卫向龙鳞证实了姜去寒和宁子青的话。 龙鳞气愤难当,想要杀了傅榆杰,被冲上来的几个金翼军架住了。 傅榆杰此时已经百口莫辩,他跌坐在地上,怨恨地盯着宁子青和姜去寒。 霍云诀走上前,嘴角上挑,看着他笑出了声:“傅二公子,此番辛苦你了,等回去本殿下一定会论功行赏,不会亏待了你的!”说完,他立刻示意金翼军将他带走。 陈涂见状,想要挟持姜去寒逃走,方宇瞬间将他击倒扣住。 霍云诀眼中一厉,一剑刺去想要杀了陈涂。 宁子青惊呼一声:“留他一命!”她站起身冲过去阻拦,神色严肃地告诉霍云诀:“他有问题!” 霍云诀一听,立马收了剑,让身后的金翼军上前架住了陈涂。 姜去寒获救后,长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沙地上。 等金翼军把龙鳞、傅榆杰和陈涂三人绑走,龙吟让手下的人将手中的武器都扔了,带着小岛一众老少恭敬地朝霍云诀跪拜。 “请四殿下开恩。” 龙吟诚恳地求道:“我们常年深居大海偏隅之地,为求生计不得不从事卑劣勾当,被世人视为罪恶之徒。” “如今,我们深悔过错,宁愿改邪归正。望四殿下施以仁慈之手,给予我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让我们能够洗心革面,弃恶从善,重回正途。可怜我们这些无辜的老少艰苦生活。望四殿下怜悯,龙吟愿一人承担罪责,以死谢罪。”龙吟说完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请四殿下开恩!”小岛的一众居民也毕恭毕敬地向霍云诀跪拜求道。 霍云诀注视着一众人发自内心的悔意,旋即回应道:“尔等既有悔过之心,本殿下愿助尔等一臂之力,待回了苍州,本殿下即可向朝廷上奏,请求陛下宽宥尔等,望尔等洗清罪恶,开创新生!” 龙吟他们听到霍云诀肯定的回复后,感激不尽,纷纷向他跪拜顶礼,热泪盈眶地叩谢道:“感谢四殿下的恩典,我们永志难忘,定不辜负四殿下一片善心!” 霍云诀欣然一笑,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龙吟又向他磕了一个响头,犹豫了下,随即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靠向宁子青弱弱地问道:“三小姐,我们之前的约定您看……。” 他说这话时,余光瞟向霍云诀,谨慎地打量着他脸上的反应,生怕得罪了他。 “二当家放心,我说话算数,一定会信守诺言。”宁子青郑重地向他保证道。 “你且去通知大家收整好随身行李,随我们一同回到苍州,四殿下会安置好你们的!” 宁子青说完一脸窃笑地瞧着霍云诀,霍云诀盯着她,微微皱眉,不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他还是颔首向龙吟承诺道:“三小姐答应你的事,本殿下自会安排妥当,二当家不必担心!” 霍云诀面无表情,龙吟听后,躬着身连连点头道谢,然后叮嘱众人回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劫无岛。 见事情都已妥善解决,霍云诀将长剑收回了剑鞘,又命卫风和卫屿领着一部分金翼军跟随龙吟去清点被盗的精铁和兵器。 安排好这一切,他回过头,看见宁子青目光灼灼地凝望着自己。 他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斗篷,睨着她,嗔怪地问道:“你就不怕我不来救你吗?” 霍云诀板着脸,有些气闷,怪她私自乱跑,让他担心不已。 宁子青一脸无辜地瞅着他,突然冲上前扑进了他怀中。 坐在沙地上的姜去寒看到后鄙夷地“切”了一声,展开折扇猛扇。 霍云诀被宁子青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一下,站直了身体。他环视着沙滩上的人来人往,一脸尴尬地愣住了。 宁子青却毫不顾忌,她抬起头,撅着嘴冲他眨眼撒娇:“人家又不知道会被绑到这里来!”说着,踮起脚尖搂住了霍云诀的脖子。 “你不是有新欢了吗?还这么关心我呢!”宁子青漫不经心地质问他。 霍云诀黑了脸,压着声音低吼道:“还给我装,我都快被缠烦了,以后不许再给我瞎闹!”他皱着眉,一脸不悦。 心里还在生气宁子青故意让他陪着演了一出吃醋闹掰的戏码。差点又让她陷于危险之中。 宁子青见霍云诀有些气恼,想要哄他,一脸嬉笑地盯着他看。霍云诀闷着脸,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看够了吗?”他问,宁子青摇头。 霍云诀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让她松开手。 “青……。”话到一半,嘴就被宁子青的唇瓣给堵住了。 霍云诀眼中一怔,愕然地睁大了双眼。 他看见宁子青眼里带着戏虐之色,紧咬着他的嘴唇不放,狠狠地亲吻着他。 霍云诀身体都僵直了,这大庭广众之下。 宁子青此刻正在吻他…… 霍云诀又羞又恼,还有那么点小兴奋。 他本想挣开宁子青,但余光瞥见不远处姜去寒震惊的表情后,他得意地抱紧了宁子青,开始热烈地回应她,与她深情地拥吻在一起。 沙滩上来来往往的金翼军和小岛岛民都被两人亲热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两人忘乎所以地拥吻着,毫不在意众人惊愕的目光。 一个金翼军将领回过神来,立即挥手示意所有人转过身去。然后自己侧着脸微眯着眼睛偷看。 两人陶醉的缠绵了许久才停下。分开后,宁子青的小脸已经红得不像话。 霍云诀搂着她,喜滋滋地凝望着她绯红的脸颊,心中流淌着无尽的满足和愉悦。 “不要生气了嘛,我都哄你了。”宁子青趴在他怀里娇羞地呢喃着。 “还不够!”霍云诀傲娇地回道。 惹的沙滩上的众人哭笑不得。 “那你还想怎样?”宁子青没好气地睨着他问。 “晚上看你表现!”霍云诀满眼坏笑。 宁子青神色一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姜去寒更是气得脸色发紫,时刻想冲过去将两人分开。 几个金翼军手中的武器都惊掉了,尴尬得手足无措,很想直接在沙滩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们殿下居然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子调情。 还说出这么放浪的话。 皇子脸面呢?身份呢?威严呢? 这让他们金翼军情何以堪啊! “你们两个够了,要点脸好吗?”姜去寒忍无可忍地冲两人咆哮道。 宁子青转过头,立马回怼过去。 “你不要嫉妒羡慕恨,单身狗!” 姜去寒噎住,郁结地捂住了胸口,气得差点吐血。 霍云诀看着姜去寒的窘迫样,手掩着唇狂笑不止。 这时,一道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宁子青和霍云诀的身上,金色的光芒闪闪发亮,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宁子青又得意向姜去寒炫耀道:“爱是一道光,亮到你发慌!” 姜去寒愤恨地将手中折扇狠狠甩在了沙地上,险些原地去世。 第110章 秀恩爱,痛得快! 霍云诀看到恼怒的姜去寒,已经笑得前俯后仰。 下一刻,他身体突然僵住,然后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喘着粗气,伸手握住了胸口,脸色有些难看。 宁子青神色一惊,“伤口痛了吗?”她担忧地问。 霍云诀点了点头,紧抿着嘴唇,十分难受。 宁子青急了眼,忙冲姜去寒喊道:“姜去寒,快过来帮阿诀查看下伤口!” 姜去寒撅着嘴,态度冷硬不肯动。 宁子青目露凶光,“你过不过来!”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姜去寒冷哼一声。 “秀恩爱,痛得快!该!”拾起折扇,拂了拂衣袍,抬步走向两人。 几个时辰后,处理好劫无岛上的一切之后,霍云诀命令金翼军将精铁和兵器搬运到战船上。 宁子青也帮着阿英他们搬运着行李。 霍云诀默默注视她,脸上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这时,姜去寒摊着折扇走至他身边。 “宁满满是个极好的女子,心地善良又国色天香!霍云诀,你真是走了八辈子大运了,才会赢得她的芳心!”姜去寒嫉妒地调侃道。 “你叫她什么?”霍云诀对他这么称呼宁子青感到不快。 姜去寒挑眉,郑重地提醒他:“这是她的小名,你不让我叫,我就喊她“娘子”!语气十分强硬,不容霍云诀拒绝。 霍云诀气急,想揍他,姜去寒一转身,威胁道,“你敢动手,我就去找宁满满告状,傅老爷子的病也别想我治了!”说完,满脸得意地摇着折扇走开。 “无赖!”霍云诀低声骂了句。 日暮时分,一切都已妥善安排好,霍云诀便领着一众人回到了战船。 一上船,霍云诀就搂着宁子青径直进了舱房。 关好门,直接将她按在了床上,宁子青吓了一跳,想坐起来。 霍云诀俯身压住她,不让她动弹,凑近她的脸颊质问她,“敢背着我和姜去寒偷偷跑出来,你怎么解释!”他微眯着眼,语气有些不善。 宁子青嘿嘿笑了两声,心虚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事发突然嘛,还不是为了揭发傅宇杰这个混蛋的阴谋,谁知道他不承认是他下的毒!” “你那边可有发现了?”宁子青反问道,霍云诀摇了摇头。 宁子青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这下毒的人隐藏太深了,等回去了我们还得继续查!”宁子青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霍云诀起身松了玄色斗篷,放好长剑,去拿了帕子和热水过来,给宁子青擦拭着脸颊和颈脖。 “回去后不许再离开我半步了,更不能私下再和姜去寒见面!要查什么我让卫风他们去查!”他提醒宁子青。 宁子青嘴一撇,不妥协,“不行,我就要查!”气呼呼地扭过头。 见她生气,霍云诀手一顿,沉吟片刻,只好无奈地皱着眉哄道:“好,查……都听你的!”宁子青这才重新转过脸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霍云决斜了她一眼,撩开她的衣袖准备给她擦洗手臂。 突然看到她手腕处泛起一片红疹,“这是怎么了?”他问。 宁子青抽回手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也很疑惑:“我也不知道,估计刚刚帮阿英他们搬东西不小心蹭到了!” 霍云诀拉过手轻轻给她擦了几下,心疼地吹了吹:“痛吗?” 宁子青摇头,旋即说道:“那个陈涂,一定要好好审问,他……可能是二皇子的人!”霍云诀一听,猛然抬眼看着她。 “确定?”他一脸惊讶。 宁子青嗯了一声,将之前在二皇子身边见过陈涂的事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 霍云诀听后,面色严肃,沉默不语。 宁子青担心霍云诀会因为自己又提起跟二皇子以前的事而不高兴。 急忙解释道:“你先别生气,等回到苍州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会把一切有关二皇子的事都告诉你!” 霍云诀搁下帕子,双手捧起她的脸,柔声道:“我没有生气,我是觉得这件事如果真牵扯到二皇子,势必会引发朝野震动。”他盯着宁子青的脸,眼里闪烁着一道亮光,神色坚定。 “所以,我们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将二皇子和月妃一举除掉!帮你报仇!” 宁子青听后,定定地注视着霍云诀,红了眼,脸上浮露出感动之色。 然后,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明亮的眸子里波光流转,满含爱意。 手一用力,宁子青直接将霍云诀拉倒在床上,翻身坐在他了身上,俯身去掀他的衣襟。 霍云诀微微一愣,刚一抬眼,宁子青“唧”一下亲在了他脸上,笑嘻嘻地去解他的外袍。 “快住手!”霍云决慌了,没想到宁子青这么主动。 “不是你说的晚上看我表现吗?”宁子青娇声道。 霍云诀哭笑不得,急忙阻止她,“哎哟,我开玩笑的,快下来。”他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 宁子青这才停止了动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翻身躺在了他侧边,转过身背对着他。 霍云诀见她不悦,伸手拦着她的腰,将她圈在怀中,小心地问。 “生气了?” “没有!”宁子青断然否认。 “要不……你再来!”霍云诀提议。 宁子青“噗呲”笑出了声。 “霍云诀,你是被我调戏上瘾了!”转过身来,笑得合不拢嘴,满脸戏虐之色。 霍云诀脸一黑,手用力点了点她额头,轻嗤一声,“睡觉!” 抬手一挥灭了房内烛火。 船舱姜去寒的房内,方宇恭敬地躬着身拱手道:“公子,那三人需要属下暗中杀了吗?” 姜去寒半阖着眼躺在床上,把玩着折扇,淡声回绝:“不必了。” 随即冷笑一声:“你想在霍云诀眼皮子底下杀人?是想彻底暴露出来吗?”他目光冰冷地投向方宇。 方宇吓得噤声不敢再言,老实地站在原地。 姜去寒转着扇子坐起身,冷冽地看着方宇:“回到苍州,将我们的人暂时撤走,避免被霍云诀发现,抓住了把柄!” 方宇回了个“是”,转身准备离开,姜去寒喊住他:“傅府,安插了人进去?”他严厉地问,方宇摇头否定。 姜去寒皱眉,疑惑的用折扇抵住额角:“不是我们的人,那还有谁在打傅府的主意?” “公子,是怀疑除了我们,那头还有人渗透到了苍州?”方宇担忧地问。 姜去寒看了他一眼,神色晦暗不明,沉吟了片刻,他淡然道:“让老头子暂时收敛点,霍云诀这个人不好对付,如今金翼军又被派遣了出来,一不留神,我们老底都会被掀出来!” “属下明白,这就传信回去!”方宇回道。 “还有。”姜去寒坐直了身体,郑重的提醒他,“傅府,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动,包括老头子的人,懂?”他面色平静,语气却透着一股森寒之意。 “属下遵命!” “滚!” 姜去寒失了耐心,方宇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第111章 总有狗官要作妖 三日后,傍晚时分,战船进入了苍州海域,宁子青终于松了一口气。 船靠岸后,霍云诀立即让卫风去安顿劫无岛的岛民,又让卫屿将龙鳞三人押去府衙大牢等候审问。 宁子青和姜去寒则帮着阿英他们搬运行李下船。 一个时辰后,清点完人数,搬运完船上所有东西,一行人朝城中走去。 走至城门口时,却见大批官兵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正当霍云诀疑惑让人前去查问。 这时,一个骑马的官员从官兵中出现在众人面前。 “下官苍州太守何友敬见过四殿下,不知四殿下前来苍州,有失远迎,请四殿下恕罪!” 那个叫做何友敬的官员翻身下马,恭敬地对霍云诀揖礼,面带微笑向他走来。 霍云诀看到何友敬身后手持兵器的官兵队伍警戒地盯着他们一行人,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开口质问:“何大人带兵来此拦住城门,究竟是何意?” 何友敬轻笑着忙解释道:“四殿下别误会,下官听说四殿下缉拿了海寇,特来协助四殿下押解犯人。” 何友敬说着向下属打了个手势,下属赶紧让官兵收起了武器。 “就不劳何大人了,本殿下抓的人要亲自审问,何大人让路!”霍云诀语气强硬,冷冷地拒绝了他。 他大致猜出了何友敬的意图,心中早就对这些苍州官员不满,现在竟然还想来抢功。 霍云诀板着脸,冷眼盯着何友敬。 何友敬听出霍云诀语气中的不快和怒意,开始变得谨慎。 他微垂着首,郑重地说道:“四殿下,下官认为在苍州抓捕海寇,最好还是交给下官处理比较稳妥。” “毕竟这事还要上报朝廷,若是让陛下得知四殿下是私自带兵前来苍州缉拿海寇,很可能会误解殿下的用意。还请四殿下交出人犯,不要为难下官了。” 何友敬对着霍云诀躬身一礼,看似在劝解,实则是在警告霍云诀没有得到曜帝的许可,他缉拿海寇之事会遭受曜帝的责罚和朝廷的批评。 “何友敬,你在威胁本殿下?”霍云诀瞬间被何友敬的话惹恼,他阴沉着脸,怒气横生:“若本殿下不交呢!”语气十分严厉,目光森寒地盯着何友敬。 何友敬抬眼看了霍云诀一眼,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立刻跪在地上致歉:“四殿下息怒啊,下官并没有任何威胁之意,下官这都是为了四殿下着想,还请四殿下能明白下官的一片苦心!“ 何友敬紧张地摆出一副低头认错的姿态,眼中却暗藏着一道冷光。 “哈哈”霍云诀讽刺笑道,“何大人,你这份“苦心”本殿下心领了。” 他轻蔑地俯视着何友敬,并不打算让步,抬手一挥示意金翼军戒备。 “但是……。”霍云诀神色肃穆,目光阴冷地扫了何友敬一眼:“本殿下要辜负何大人的好意了。” 霍云诀收回视线朝着身后厉声下令:“金翼军听令,敢挡路者,杀无赦!”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对面的官兵,拔出了长剑走上前,与他们对峙。 对面的官兵迅速举起兵器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双方剑拔弩张,气氛越来越紧张。 姜去寒神色严肃地站在宁子青的前面,护着她。阿英等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害怕地挤作一团。 龙吟紧握刀柄,望着前方有些不知所措。而被绑住的龙鳞和傅榆杰则默默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霍云诀握着手中的长剑,目光犀利,面色冷峻地傲视着对方。 何友敬仍跪在地上,有些吃惊霍云诀会这么强势,不是传闻他是个不受宠爱的皇子吗? 此时他也感到有些惊慌,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宁子青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大队身穿铠甲的士兵正冲着这边飞奔而来。 “殿下,是顾少卿。“卫风定睛一看,顾辽河骑着马单手拉着缰绳,一手举起圣旨冲在了最前面。 “圣旨到!陛下有旨!请四殿下速速接旨!”顾辽河马还未停下,扬声高喊。 众人一听立马跪了下去,霍云诀没有犹豫,收起长剑上前准备接旨。 “陛下有令:特旨命四皇子亲率精锐金翼军,全力缉拿海寇,追回丢失精铁,保障苍州百姓安危。如有违抗者,依法惩治!” 顾辽河骑在马上庄严地念出了曜帝的旨意,然后恭敬地交给了霍云诀。 霍云诀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微微颔首向顾辽河致谢。 顾辽河翻身下马对霍云诀恭敬的揖礼回禀道:“四殿下,依据陛下的旨意,下官已经从京都调派来了两千名金翼军赶往苍州,并结合四殿下之前带来的五百名精锐,总计可调遣两千五百名金翼军。” “请四殿下指挥调遣,务必完成陛下的使命。”话音刚落,跟随顾辽河而来的金翼军立即低头致意,齐声高呼,“谨遵四殿下号令!” 霍云诀抬手对金翼军示意后,金翼军瞬间安静下来,恭敬地等待他的下一步指挥。 然后,霍云诀转过身,藐视着跪在地上的何文敬,不屑地冷笑道。 “何大人,现在陛下的旨意已在本殿下手中,这苍州缉拿海寇的事就由本殿下全权接手了,你可还有意议?“ 何文敬见状,恐慌地趴在地上向霍云诀请罪:“下官蠢钝,方才冒犯了四殿下,还请四殿下恕罪,下官该死,该死!” 何友敬面色苍白,不停地擦着脸上的冷汗。 “愚蠢至极!”霍云诀鄙夷的骂道,随即下令让卫屿带着两千金翼军去海防营休整。 这时,钱无道也带着一小队衙役匆匆赶来协助霍云诀。 宁子青见危机解除,神色缓和下来,安抚着阿英一行人,让剩下的金翼军帮忙搀扶年迈和伤残的岛民进城。 霍云诀和顾辽河寒暄了几句,准备押解龙鳞和傅榆杰去府衙审问。 顾辽河看到宁子青后,向她拱手问好。宁子青微笑着颔首回礼。 就在宁子青搀扶着一个阿婆刚走几步,突然被人用力抓住了手臂,向后猛拉。 姜去寒反应过来,想要去拉回宁子青,却被龙鳞一掌推开。 龙鳞抓住宁子青后,伸手扣住她的脖子。 霍云诀脸色大变,急忙冲了上来。 “龙鳞,放开她!” 第112章 不发飙,你当我病猫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跳,纷纷围拢上前拔出兵器,想要解救宁子青。 “都退后,不然我就扭断她的脖子!”龙鳞威胁道,挟持着宁子青一直往码头退。 霍云诀怕他伤害宁子青,让众人停住了脚步,他紧张地盯着龙鳞,观察着怎么靠近解救宁子青。 龙麟挟持宁子青退到了一艘木船前,看见不远处的陈涂正在给傅榆杰松绑。 随即,他开口提条件:“让我们上船离开,不准追来,等我们安全了,自会放三小姐回来!”他说完,宁子青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侧目瞥了他一眼。 “龙鳞,你这话说的,连三岁小孩都不信!”宁子青嗤笑道。 龙鳞恼羞成怒,手上使了使力道,宁子青就被他掐得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霍云诀心急如焚,大声喊道:“龙鳞,你住手!放了她,我立刻让你们离开!”他喉咙紧了紧,神色担忧地看着宁子青。 “先让傅二公子他们过来!”龙鳞稍微松开了手,宁子青这才缓过气来。 霍云诀紧绷着脸,怒火冲天,目光森寒地瞪着龙鳞。 他紧咬着牙关,挥手让围着傅榆杰和陈涂的金翼军退开。 傅榆杰揉了下手腕,不屑地冲霍云诀冷笑一声,疾速朝龙鳞走去。 霍云诀抽出了长剑,金翼军也手持兵器警戒地对准傅榆杰和陈涂。 宁子青察觉到龙鳞集中注意力观察傅榆杰那边的动静,松懈了警惕。 她灵机一动,迅速侧身抬起膝盖,向他的下体猛击。攻击十分精准狠辣,龙鳞立即失去平衡,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要害倒在了地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众人一愣,齐刷刷看向码头。 宁子青迅速拔出了霍云诀在战船上带给她的匕首,朝龙鳞的肩颈狠狠刺去,手指插进了他的眼睛。 龙鳞的惨叫连连,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宁子青不断地踢他的下体,手上的匕首也越插越深。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傅榆杰和陈涂刚想冲过去,被顾辽河和金翼军立马扣住。 霍云诀与姜去寒回过神来,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急忙冲了过去。 “你个狗男人,没有武器,还敢挟持本小姐,你去死!” 宁子青不停地踢着龙鳞发泄着怒火。 霍云诀和姜去寒想要拉开她,宁子青凶狠地瞪着他们,两人神色一紧,立马识趣地退到一边任由她发泄。 “宁满满好残暴!”姜去寒看着地上哀叫不断的龙鳞,皱起眉头,下意识紧绷起身体。 站在沙滩那边的金翼军和衙役看着宁子青踢龙鳞的动作,暗暗心惊,不由得地收紧了双腿。 龙吟和阿英他们不可思议地盯着宁子青,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之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宁三小姐。 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勇猛了。 众人唏嘘不已。 宁子青发泄了一会儿了,停下来休息。 她双手叉腰,长长吁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下心情。 然后,她撩起袖子,俯身一把扯住龙鳞的衣襟,目露凶光地斥责他:“那么多人你不挟持,你偏偏挟持我?你故意的,就知道欺负弱女子,我呸!“说着一巴掌狠辣地扇在了龙鳞脸上,龙鳞吃痛地大叫一声。 宁子青继续骂道:“狗男人,他们两个大男子汉你不去挟持,你特么就挟持我!”说着,气呼呼手指着旁边站着的两人,“你怎么不去挟持姜去寒,还有霍云诀,他可是四皇子,身份地位最高的!” 霍云诀和姜去寒一听,傻了眼,嘴角抽动,感到无语。 “就知道欺负弱小,我打死你啊!“宁子青越骂越气愤,手啪啪又是几记重重的巴掌。 半晌后,龙鳞脸都被打肿了,宁子青这才停下手。 “三……小姐,我错了,不要再打我了,求求你别打我了!”龙鳞委屈地向宁子青求饶。 宁子青冷哼一声,突然一把拉他坐起身:“那给你一个机会,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对了我就饶了你!“宁子青满脸坏笑地看着他。 龙鳞立马点头同意。 “如果现在要让你在我和傅家家产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选?”说完,宁子青笑眯眯地凝视着龙鳞,期待他的回答。 霍云诀和姜去寒不由一愣,感叹宁子青问的是什么奇葩问题? 站在远处的众人被宁子青这个问题弄得哭笑不得,顾辽河也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龙鳞思考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回道:“我选三小姐!”他话音刚落,宁子青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个好色之徒,竟然敢贪图我美色,你无耻!”宁子青怒气冲冲地骂道。 龙鳞被打蒙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我选傅家家产,总可以了!”龙鳞憋屈地带着哭腔回道。 “你居然看不上我这个绝色容颜的美女!”宁子青气得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众人被宁子青的举动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龙鳞被打得赶紧护住脸趴在地上,宁子青气愤地站起身来,又踹了他两脚。 “你这个蠢货,眼睛瞎了吗?我难道不美吗?你去死!” 众人: 龙鳞躲闪着,却没有躲开宁子青踢他下体的那一脚。他痛苦地弯曲了身体,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霍云诀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抱住宁子青劝道,“青青,别打了,冷静点,我还要审问他,一会儿打死了,没办法写供词了。” 宁子青这才冷静了一些,但仍然不满地嘟囔着:“这个混蛋欺负我,你看我脖子都被他掐红了,手也打痛了!”她撅着嘴冲霍云诀撒娇。 霍云诀哭笑不得,只得哄着她:“别生气,回头我帮你再踢他两脚出气。” 他安慰着宁子青,轻柔地摊开她的手掌:“要不我给你吹吹,这样你会舒服点。”宁子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去寒无语地瞥了宁子青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这女人简直太会演了。 地上的龙鳞愤愤不平,到底是谁欺负谁?他眼里挤出了几滴泪水,当了海寇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感到如此憋屈。 “四殿下,不能再踢了,再踢,就要“断子绝孙”了。“龙鳞说着,委屈地抽泣了几声。 “你这样卑鄙无耻,谁会愿意和你生孩子啊?做你孩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就孤独终老你!” 宁子青冷冷地指着他骂了一通。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向霍云诀提议道:“要不等你审问完了,我们把他押回京都扔去宫里去当太监。” “啊?”龙鳞一听直接晕了过去。 霍云诀愣了一下,见宁子青抬起下巴紧紧盯着自己,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第113章 讨回来 看到霍云诀同意了她的提议,宁子青这才满意地往回走。 当她经过众人时,他们主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宁子青抬起下巴,从容地往前走去。 她刚刚殴打龙鳞的狠厉画面还历历在目,一些金翼军和衙役对宁子青都产生了阴影。 在她靠近时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侧身避开。 宁子青走到顾辽河的面前,停了下来,抬起头注视着他。 顾辽河被她傲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适,立马收紧下巴,头微微往后缩了缩,别开眼不敢直视她。 突然,宁子青眯起眼对他笑了笑,然后脸一沉,催促道:“还不去把人绑了!”声音有点大,顾辽河下意识张圆了嘴巴回了个“哦!”向前跨了一步,一个没踩稳,险些跌倒。 霍云诀见他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唏嘘不已。没想到铁面无私的大理少卿竟然会被一个弱女子唬住。 想想又觉得不对,宁子青发起火来可不是“弱女子”,而是“女汉子”。不由得对顾辽河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片刻后,金翼军将龙鳞三人绑住,准备送往苍州府衙关押。 卫风和卫屿则带着劫无岛的岛民前往城中安置。 当金翼军架着傅榆杰路过宁子青等人面前。 傅榆杰情绪激动地朝宁子青咆哮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害我至此,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他恶狠狠地瞪着宁子青,面目狰狞。 霍云诀一听气急,刚想上前去教训他。宁子青抢先一步拔出了霍云诀手中的长剑,一剑刺向了傅榆杰的胸膛。 众人一愣,傅榆杰更是满脸错愕地看着她。 “傅榆杰,要不是看在傅家的份儿上,你已经死在我手里几次了!”宁子青神色淡然地看着他,倏尔抽回了带血的长剑。 傅榆杰胸膛瞬间鲜血直流,他痛苦地皱起眉头,跪倒在沙地上。 宁子青将剑递回给霍云诀,向前迈了一步,抓住了傅榆杰的衣襟,利索地一巴掌扇在他左脸上。 “这一巴掌,是讨回你派人去固城刺杀我的。” 接着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傅榆杰的右脸上:“这一巴掌,是你在仙居阁给我下迷药!” 听到宁子青说的这些事,霍云诀惊诧万分。随即脸色一冷,目光投向傅榆杰,眼中起了杀意。 扇完两巴掌,宁子青甩了甩手麻木的手,满意地站直了身体,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傅榆杰。 围观的众人都对傅榆杰犯下的恶行感到愤慨。 霍云诀面色冷厉地瞪着傅榆杰,扬起手中的长剑,想要立刻杀了他。 宁子青侧目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出手。霍云诀犹豫了下,点头同意了。 金翼军几个将领愤怒地走上前,拔出了武器,准备对傅榆杰下手。 胆敢陷害他们殿下的心上人,简直罪无可恕。 霍云诀见状,赶紧挥手制止了他们,示意他们退下,让宁子青自己处理。 几个将领相互看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心中暗自感叹,他们殿下以后肯定是个对四皇妃言听计从的软耳根。 此时,傅榆杰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但他仍然不肯屈服。 他嘴角溢出鲜血,满脸怨恨,“宁子青,若不是你执意来到苍州,我会对你下手吗!” 他暴怒地吼道,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团,牙关紧咬,额上的青筋跳动,双目凶狠地盯着宁子青,挑衅道。 “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杀你岂不太便宜你了,等你把犯下的罪恶都赎完了再去死也不迟!” 宁子青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她面色冷淡地注视着傅榆杰,嘴角挑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然后,她瞟见姜去寒正拿着一个水袋走过来。 宁子青疑惑,“你干嘛?” 姜去寒淡声回道:“咱们不是还有一巴掌没讨回来吗?”说着,姜去寒走至傅榆杰跟前,将折扇别回腰间,一手卡住他下颌。 “宁满满,他可是让咱俩喝了不少海水,必须报复回来!”姜去寒冷笑说道,向宁子青挑了个眼色。 宁子会意地笑着点头,“最毒美男心!”竖起大拇指赞许他的行为。 “彼此彼此!”姜去寒满脸得意,收回视线,将水袋里的海水强行灌进了傅榆杰的嘴里。 傅榆杰难受地挣扎着,却被金翼军死死按住。 他感到满嘴咸涩,喉咙剧烈疼痛,呼吸困难。整个人扭动着,试图挣脱姜去寒的掌控,但却无能为力。 只能任由那些海水流进自己的肚子里,流入胃部,让他不断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众人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丝毫不同情。他们都认为这是傅榆杰自作自受,活该受到折磨! 霍云诀对着傅榆杰冷然嗤笑一声,一手揽过宁子青的肩膀。 宁子青抬眸笑眯眯地望着他,霍云诀却嗔怪地睨她一眼,面露不悦。 怪她隐瞒了着自己那么多事,宁子青心虚地干笑两声,挣脱开霍云诀的手一溜烟跑开。 她跑到顾辽河的马匹旁,想要骑马回傅府,顾辽河同意将马让给她骑。 宁子青向顾辽河道了谢,高兴地向霍云诀挥手,让他过来扶自己上马。 霍云诀和姜去寒一起朝她走来,姜去寒悠然地摇着折扇,嘲笑着宁子青不会自己上马。宁子青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牵马绳。 姜去寒一边走一边和霍云决拌着嘴。 这时,背对着他们的宁子青突然晃动了下身体,险些跌倒。 姜去寒首先察觉到不对,折扇一合,快速冲了上去,一把揽住了宁子青的腰。 宁子青顺势倒在了他怀里,昏了过去。 霍云诀一惊,冲过去从姜去寒怀中接过宁子青。 “怎么回事?”他神色慌张地问姜去寒,伸手摸了摸宁子青额头,发现她没有发热。 姜去寒也检查了一遍宁子青身上,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两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一眼,都没有察觉出宁子青身上的异样。 突然,霍云诀想起之前给宁子青擦拭身体时,看见她手腕那处红疹。 他撩开她的衣袖,急忙让姜去寒诊断。 顾辽河见状,拿过一个火把,神色担忧地蹲下来帮忙照光。 不远处正在搬运行李的阿英看到了晕倒的宁子青,立马冲了过来,她着急地蹲下来,抓起宁子青的手腕一看,大惊失色。 “四殿下,三小姐是上了战船就起了红疹吗?”阿英神色惊慌地问霍云诀,声音有些颤抖。 霍云诀喉咙紧了紧,点了下头。 阿英脸色骤然大变了,几欲哭出声来,“三小姐是中了朱岸的毒。” “朱岸?”姜去寒怔然,“难道就是劫无岛沙岸边开放的那种赤红色的花?”他问。 阿英点了点头,向他们解释这种花,是生长在海岸边,花朵盛开呈现深红色和暗红色交错的颜色,犹如被浸染了鲜血一般,所以叫朱岸。 此花虽然鲜艳美丽,但它的刺毛和叶片会释放一种强烈的毒素,接触后刚开始会泛红疹,然后随着毒液逐渐侵蚀身体就会呈现出类似斑点的症状。 姜去寒听后神色一紧,他想起宁子青此前在海边闲逛时,因为觉得这种花艳丽好看,摘了几朵在手中把玩,还让姜去寒帮她戴在头上。 姜去寒没答应,还说她俗不可耐,一脸嫌弃的走开了。 他没料到这种花居然是毒花,姜去寒嘴唇都泛白了,他紧张的问阿英。 “中了朱岸的毒会如何?” 阿英心急如焚,“中毒后毒素会快速进入五脏六腑,如果没有及时解毒,等伤口出现斑点症状,随时会毒发身亡!” 第114章 什么关系? “什么!”霍云诀心口一震,惊恐得瞪大了双眼,“姜去寒,快救她!”他一把抓住姜去寒的手,嘴唇颤抖着,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呼吸都快窒息了。 “有我在,她死不了!”姜去寒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定了定心神,摸出针囊,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了宁子青的手腕处。 此刻,霍云诀怀中的宁子青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无力。 霍云诀惊恐不安地等待着姜去寒的救治。 待姜去寒拔出银针,端详了一下。 随即,他掏出宁子青袖口里的匕首,当机立断在宁子青手腕上划破了一道小口子。 霍云诀一惊,“你要干什么?” “情况紧急,我要帮她把毒吸出来一些,减少毒素侵入她体内!”姜去寒扔开匕首。 然后紧紧地吸住了宁子青手腕上那个小口子,开始用嘴巴把宁子青手腕上的毒液一点一点地吸了出来。 霍云诀看到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他既感激又有一丝不安。 他知道姜去寒对宁子青还抱有幻想,所以一直敌视他如此亲密地接触宁子青,甚至想要杀了他。 可如今看到他为了救宁子青冒着中毒的风险,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霍云诀注视着姜去寒,微张着嘴唇似有许多话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最后,他对姜去寒低声说道:“多谢了!” 姜去寒听见了没有回他,因为吸毒液的时候,姜去寒也在不断地喘着气,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霍云诀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半晌后,姜去寒终于停了下来,他蹙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你没事?”霍云诀关切地问他。 姜去寒跌坐在地上,睨着他,“你放心,我好得很,老子是神医,百毒不侵!”一脸傲气。 他说着,舌尖舔了舔唇上的血迹,嘴角微微翘起,“霍云诀,我现在跟宁满满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只要她没嫁给你,我就还有机会!”姜去寒微眯着眼,笑得一脸灿烂。 霍云诀顿时黑了脸,冷声道“姜去寒,你死鸭子嘴硬!信不信我揍你!” 霍云诀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看他还要继续救治傅老爷子,都不知道死在自己手里几回了。 顾辽河见两人斗嘴,赶紧插话,“四殿下,这位先生是位神医?那他与你和三小姐的关系是?” 他好奇地问霍云诀,刚见姜去寒对宁子青那般紧张和关心,又听他调戏霍云诀的话感到十分疑惑。 “无赖!” “情敌!”霍云诀和姜去寒同时回道。 顾辽河愣住,不明所以的看向两人,面露尬色。 “姜去寒,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嘴堵住!”霍云诀带着警告的眼神瞪着他。 姜去寒回瞪他一眼,冷哼一声站起身,陡然正经,“赶紧把宁满满送回傅府,我还要给她施针配药,尽快清理她体内的余毒。 霍云诀回过神来,抱起宁子青上了马,又让顾辽河跟随他们一起回了傅府。 回到傅府清霜园,姜去寒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差,好几次都忍不住昏厥过去。 最后,他用银针扎了自己几处穴位,恢复了些精神,硬撑着给宁子青施完针,写了药方,才累得瘫倒在了睡榻上。 霍云诀拿过药方吩咐卫屿速去抓药,又让银香去烧热水来给宁子青擦拭身体。 他守在宁子青床边,见她脸色逐渐好转,呼吸也顺畅了不少,终于放下心来。 等他再去看姜去寒时,只见他阖着眼睛,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泛紫,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霍云诀拿来一块毯子替他盖上,姜去寒感受到他的动作,无力的抬了抬眼皮瞅了他一眼,然后昏睡了过去。 这时,顾辽河走了进来,对霍云诀揖了一礼,神情严肃地对霍云诀说道:“四殿下,下官现在就想去府衙大牢提审人犯,还请四殿下给下官一道手令!” 霍云诀略微一惊,“这么急,可是有什么发现?” 顾辽河侧目看了一眼睡着的姜去寒,低声道,“下官之前在固城调查了精铁和兵器被盗的案件时。发现固城知府张铭贺在此之前给苍州太守何友敬发了一张商队通行令!” “随后不久,有一支从苍州来的商队顺利进行固城,接着就发生了精铁和兵器被盗的案件!” 霍云诀听完顾辽河的话,神色变得肃穆起来。 他皱眉,沉声问道,“你是怀疑这两人有可能跟海寇勾结故意放他们进固城去盗走精铁和兵器?” “下官认为海寇只是他们声东击西的幌子,我查问过当时被袭击的官兵,根据他们的描述,那群冒充商队的人,不像是苍州、固城本地的,而且个个身手了得,像是训练有素的外邦人。” 顾辽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担忧。 “下官是觉得他们怕是借着海寇的名义故意潜入进来的。” 他说完,盯着霍云诀,想看他对此有何看法。 霍云诀面色凝重地思忖着,想起宁子青之前提起陈涂是二皇子的人。 瞬间明白过来,这件事恐怕跟千晔国脱不了干系。 二皇子此前既然能够通过李忠从月瑶国水路走私精铁,那么固城被盗案件也有可能是他在背后暗中勾结千晔国的人操纵的。 然而,霍云诀又不能直接告诉顾辽河这个事情可能和二皇子有关,以免让他产生怀疑自己是如何知道的。 因此,霍云诀决定派遣卫风跟随顾辽河一起去大牢审讯,希望能让顾辽河自行发觉陈涂是二皇子的人。 处理完这一切,已是子夜时分,卫屿抓了药赶回来交给银香熬好后,迅速将药送了进来。 霍云诀端过药碗,神色疲倦地捏了捏鼻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扶起宁子青给她喂药,但是宁子青却十分抗拒地将药汁都吐了出来。 银香告诉霍云决宁子青从小就不爱喝药。 霍云决眉头一皱,当即将碗里的药汁喝了几口,对着宁子青的嘴将药汁喂进她的口中。 宁子青皱紧眉头挣扎着,但是霍云诀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瓣,硬生生地让她将药汁吞了下去。 反复几次,霍云诀终于把一碗药都给宁子青喂完了。 银香上前收回霍云诀手中的药碗,请他去偏屋休息,想替他守在宁子青床前。 霍云诀断然拒绝,让银香和卫屿退下。 银香想再劝,霍云诀眼神执拗地看着她,银香只好作罢,与卫屿一同行礼后退了出去。 在门口,银香碰到了傅榆蓉,见她手里端着一碗粥想要进屋。 银香不友善地挡在门口,不让她进去。 傅榆蓉身旁的丫鬟嫣红上前,一把拽开银香,斥责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拦住我们小姐。是四殿下允许过我们小姐来送食膳的,你是想违抗四殿下的命令吗?”嫣红说完后,瞪大了眼睛,警告银香不得再阻止。 第115章 梦魇 银香欲与嫣红争辩,卫屿一把拉住她,“殿下之前确实吩咐过,银香,让她们进去!”卫屿劝道。 银香愤愤不平地甩开卫屿的手,生气地转身跑开。 卫屿急忙追了上去。 嫣红看着他们的背影,得意地笑出了声。 随后,傅榆蓉走进了屋内。 霍云诀此时正在给宁子青擦拭着嘴角的药渍,听见傅榆蓉的脚步声,他也没回头。 傅榆蓉走至他身旁关切地说道: “殿下,你都忙碌一晚上了,还没用膳,我熬了一碗鱼片粥,让我伺候殿下用!” 傅榆蓉放下托盘,端起精致的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准备喂霍云诀吃。 霍云决背对着她,淡声回绝道,“傅三小姐,以后不用来清霜园了,本殿下不想见到你,更不想吃你做的任何东西!” 他语气冷漠,如同冰窖窟里的寒冰一样冷冽彻骨,让傅榆蓉心中一片寒凉,惶恐不安。 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柔声问道: “殿下,是想换换其他口味吗?您想吃什么,我都会给殿下做,只要殿下……!” “傅三小姐!”霍云诀厉声打断她的话。 “本殿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本殿下不想再看见你,还不快退下!” “殿下……!”傅榆蓉不甘心,强忍着泪水追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殿下生气了吗?您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她苦苦哀求道。 霍云诀没了耐心听她继续纠缠,他面无表情,目光冷沉地看向傅榆蓉,“出去!”语气十分冷硬。 简单两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击,深深地刺痛了傅榆蓉的心。 霍云诀的态度让她感到无措、痛心和绝望,仿佛被冷酷无情的黑暗吞噬。 傅榆蓉神色黯然地垂着头,红了眼眶,嘴唇微抖,手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 一阵刺痛感传来,她定了定心神,紧咬着唇,眼底透着不甘和恨意。 刚才在门外看见霍云诀亲口喂宁子青药时,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她本来还对霍云诀满怀希望,却没料到霍云诀的态度会如此冷淡无情。 傅榆蓉心口一阵闷痛,但是她还是极力压制着自己愤恨的情绪,对霍云诀行了礼,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女就不打扰殿下和姐姐了,小女告退,粥快凉了,殿下赶紧用!”说完,仓皇地退了出去。 在门口,傅榆蓉险些撞上回来的卫屿。 她强装镇定,错开卫屿刚走两步,便跟着听到霍云诀冷漠的声音传出:“卫屿,把这碗粥扔掉!” 傅榆蓉感觉心脏仿佛被针刺般剧痛,眼中的愤愤怒火难以遏制。 她捏紧了指根,想要大喊宣泄自己悲愤的情绪,却在喉咙里卡住了。 她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心中暗自发誓,要向霍云诀和宁子青报复回来,然后她抬起下巴,傲然地走出了清霜园。 宁子青喝完药后,就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中。 霍云诀替她掖好被角,摸了摸她额头,确定她没发热,就坐在床前撑着额角倚在她枕边休憩。 屋内的烛火在一阵风的吹拂下,跳动了几下,倏尔灭了。 沉睡中宁子青又一次陷入了梦境中。 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随着眼前灯光的明亮,她逐渐看清楚了,这是在二皇子霍云鸿府邸的死牢里。 在最里间的牢房中,关押着一个身穿紫黑色衣服的女子,她头发蓬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伏在牢房阴暗的角落里。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宁子青顺着声音看向死牢的入口,只见一个身着青白相间衣服的青年男子拿着剑挟持着二皇子霍云鸿,缓缓退到了最里间的牢房门口。 然后,青年男子厉声威胁道:“你们不放人,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他面色冷厉,眼中怒意滔天。 情绪激烈之下,他用手中的剑将霍云鸿颈脖划出了一道血痕。 暗卫止住了脚步,警惕地盯着青年男子。 紧接着,一个摇着折扇的男子走出来,站在暗卫前面,神色淡然地劝道:“先生莫要冲动,有话好好说。你先把二殿下放了,我们自然也会放人。” “呸!陆衡,你助纣为虐,不得好死!”青年男人愤慨地骂道。 随后,他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拽着霍云鸿退到那个女子身旁。 这时,地上的女子被他们的响动声惊醒,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庞。宁子青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竟然是自己! 梦境中的宁子青惊诧地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为什么会有这样让自己感到陌生的画面? 接着,她听到地上的宁子青用微弱的声音冲着青年男子喊道:“师傅,你快走,不要管我!” 青年男子摇了摇头,悲痛地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想要拉她起来。 突然,一个身手敏捷的蓝衣女子快速攻了过来,一掌击中了青年男子胸膛。 青年男子痛苦地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暗卫立即上前,用刀架住了他。 获救的霍云鸿抚了抚自己被划伤的颈脖,怒气冲天地夺过暗卫手中的一把剑,凶狠地朝青年男子胸膛刺了过去。 “不要!”地上的宁子青惊恐地尖叫道,拖着一身伤痛挪动两下,伸手试图触碰青年男子。 霍云鸿一脚踩住了她的手,狠戾地警告她:“宁子青,你若再敢违背本殿下,本殿下就杀了你师傅!”霍云鸿抽回带血的剑,扔在地上,转身离开大牢。 陆衡退到一旁,撤走暗卫后对霍云鸿拱手道:“殿下受惊了!不知道这两人如何处置?” “继续将她关在这里反省,再把她师傅脚筋挑了,看他以后还敢挟持本殿下!” 霍云鸿阴冷地吩咐陆衡,厌恶地瞥了一眼牢中的两人,快步走出了死牢。 “苍州的事,立刻安排下去,还得利用她的身份!” “是!”陆衡应道。 最后,宁子青听见两人的声音飘来,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朦胧之中,她看到有两个暗卫走进牢房,按住了青年男子,准备挑他的脚筋。 牢里的宁子青拼命地挪动身体,发出凄厉的叫喊,想要制止他们。 睡梦中的宁子青也跟着痛苦地挣扎。 “不要,不要!”她惊恐的叫喊声惊醒了霍云诀。 霍云诀睁开眼睛,借着晨光,看见宁子青的眉头紧锁,额上汗流不止,面露惊慌,神色不安地晃动着脑袋,双手举在空中不停的抓扯着。 他以为宁子青又像上次受伤后陷入了噩梦中,急忙轻抚着她的脸颊,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这时,宁子青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霍云诀的脸,她将他和霍云鸿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宁子青双眸变得狂热,浑身颤抖着,瞪大了双眼,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掐住了霍云诀的脖子。 “我要杀了你!”她带着怨毒的目光怒视着霍云诀,愤恨地大叫着。 似魔怔一般将他按倒在床上,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掐住他的喉咙。 第116章 唯卿一人 霍云诀震惊地盯着宁子青,双手抓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拉开。 “青……青!” “是……我!” 霍云诀拼命发出声音,希望能够唤醒她。 宁子青此刻被仇恨驱使着,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霍云鸿,我要杀了你!”她凶狠地瞪着霍云诀,手上力道越来越大,满脸都是狠戾的杀气。 霍云诀被掐得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好像随时都可能喘不过气来。 这时,姜去寒被两人巨大的动静惊醒,他抬头看到床上的情形,满脸惊愕。 霍云诀余光瞟见他醒了,伸手艰难地拍打着床板,让他过来帮忙。 姜去寒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冲上床费力地将宁子青拽离霍云诀。 宁子青还想冲去掐霍云诀,但被姜去寒紧紧地抱住。 “宁满满,你疯了!”姜去寒大叫道,摸出银针,想要将宁子青扎晕。 霍云诀用力抓住姜去寒的手,艰难地喘息着,“快住手让她发泄出来!”他急忙阻止。 姜去寒只好作罢,神色担忧地看着怀中的宁子青。 霍云诀缓过神来,凑上前,凝视着宁子青狰狞的面容,心疼得红了眼眶,他轻柔地将温热的双手贴在宁子青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颊上。 “青青,快醒醒,是我啊!”他定定地注视着她那双带着仇恨、幽怨和伤痛的眼睛,心如刀绞。 “我是你的阿诀,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快醒过来,好吗?”他柔声安抚着宁子青,手指轻抚着她的眉眼。 宁子青茫然失措地望着他,听到他轻柔的声音,眼中的戾气逐渐消散。 她皱紧着眉头,脑中浮现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不定。心头漫起一阵痛彻心扉的哀痛,夹杂着无尽的仇恨和悔意。 宁子青瑟缩着身体,眼中逐渐清晰起来,姜去寒见她安静下来,松开了抱住她的手。 “宁满满,你怎么了!”姜去寒关切地问她。 宁子青神色痛苦地开始抽泣起来,姜去寒还想问,但霍云诀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开口。 随即,霍云诀伸手将宁子青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姜去寒注视着哀伤的宁子青,怔然了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他站在床边看着窗外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户洒落进来,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温暖而明亮。 他回过头,看向霍云诀怀中的宁子青。 阳光映照在她那张微微泛白又清雅的面容上,透着无尽的柔和和莫大的悲伤。 他看到宁子青眼眶红肿,泪痕清晰可见。 她卷缩在霍云诀怀中,身体微微颤抖着,紧闭着双唇,却难以掩盖胸中激荡的情感。 此刻,宁子青仿佛是一个被世间抛弃的孩子,显得失魂落魄、无助而又可怜。 姜去寒看着她那含泪而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心神微动。 他内心猝不及防地升起一股悲伤又心碎的疼痛感。像是深入骨髓,隐藏在心底已久的那种无法遏制的伤痛。 姜去寒难受地皱紧了眉头,艰涩地抑制住自己的痛苦的神情。 他静静地凝视着宁子青,心中充满了怜惜和心疼。一股无法言说的情愫涌入心头,让他有些悸动不安。 他极力压抑住自己狂躁不安的情绪,快步走出了房间。 不知过去了多久,霍云诀怀中的宁子青恢复了平静。 她倚在霍云诀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有了安全感。 “阿诀,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再也不要一个人了,我好害怕!”宁子青抬手抓住霍云诀的衣襟,惶恐不安地看着他,泪流满面。 霍云诀听着她的话,一阵揪心的酸楚漫上心头。他不知道宁子青曾经遭受了怎样的劫难才会如此痛苦。 他双眼通红,凝视着宁子青的眼睛,心似被撕裂般地难受着。 他嘴唇颤抖着,泪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在宁子青额上,是那般滚烫。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青青,你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霍云诀用力点了点头,哽咽着向她保证。 宁子青凝望着他的眼睛,听到他温和的声音,感受到他深情的目光,终于破涕而笑。 “阿诀,有你在真好,青青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和你分离!”她捏住霍云诀的手指,牢牢地攥在自己手心中。 霍云诀张开手掌,将她整个纤细的手都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低头吻着宁子青的眉心,满眼柔情。 “阿诀永远都会和青青在一起,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分开!” 霍云诀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房里,他紧搂着宁子青,向她诉说着衷情。 哪怕沧海桑田,山崩地裂。 我们都不会分开。 决此一生,唯卿一人。 他拥着宁子青,静静地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天光。 微风轻拂窗棂,带来一股清新的花香。宁子青依偎在霍云诀的怀里,缓缓合上了双眼,安静地熟睡了过去。 她呼吸平稳,面容柔和,终于摆脱了梦魇的折磨。 霍云诀轻抚着她的发丝,见她神情安宁,嘴角带着一丝笑,睡得十分香甜。才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拉过被子,替宁子青盖好,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躺在她的身旁,陪伴着她。 一个时辰后,银香和卫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霍云诀听到脚步声,赶紧侧过头,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银香将药碗放在了床边,看着霍云诀欲言又止。 霍云诀看出她有事要说,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领着两人走了出去。 在门口看到傅大夫人和傅榆宴神色忐忑地站在廊下。 见到霍云诀出来,两人赶紧行礼。 “见过四殿下!” 霍云诀抬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负手站在两人跟前,旋即问道: “你们来此有何事?”他疑惑地问,面色冷淡的注视着两人。 傅大夫人垂着头不敢抬眼看霍云诀,俯身恭敬地回道: “回四殿下,傅家的大长孙幸得青儿大恩才平安出世,也多谢四殿下为傅家承受了三刀。”说都这里她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想请您和青儿给这孩儿取个小名,以示感激,也让这孩儿此生永远铭记你们的恩情!” 傅大夫人说完,傅榆杰也满是感激地对霍云诀说道:“三表妹和四殿下的大恩大德,我们感激不尽,还请四殿下成全。” 霍云诀听完两人的话,沉吟了下,方道:“你们的感恩之心本殿下受了,只是眼下三小姐还在病中,等她痊愈了,再说此事。” 说罢,霍云诀给一旁的卫屿使了眼色,让他将两人打发走。 卫屿遵从地向两人客气地说道: “大夫人,傅大公子,先请回!” 第117章 美男斗气 傅大夫人和傅榆宴只得向霍云诀行礼告退。 但就在他们转身要走的时候,房内传来了宁子青的声音。 “舅母、大表哥,你们稍后能不能把哥儿抱来给我看看,我再好好想想给他取个什么小名好!” 傅大夫人一听,立马欣喜地站到窗前应道:“好、好,我一会儿就让人抱过来给青儿你好生瞧瞧,都出生好些日子了你还没有见过呢。”说完,她和傅榆宴匆忙离开了清霜园。 霍云诀望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微微蹙眉,沉思了片刻。然后转身走进房内,看见宁子青坐在床边,面色憔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他心疼地走过去,一把拉起被褥将她裹得严实,让她在睡一会儿。 此时,银香走进来提醒宁子青该吃药了。 宁子青一听要吃药,赶紧抿住了嘴唇,想躺下躲过。 霍云诀一把拽住宁子青,伸手端过药碗递到她嘴边。他板着脸挑了挑眉,示意她张口喝药。 可是宁子青满脸愁容地看着他,央求道:“可以不喝吗?” “不可以!”霍云诀断然拒绝。 “太苦了,我喝不下!”宁子青撅着嘴,转过脸去。 “苦口良药,必须喝!”霍云诀毫不犹豫地捏住宁子青的下颌,准备灌她喝药。 “你怎么这样啊?不能强迫我!”宁子青不悦地抗拒道。 “如果你再不喝,我就又像昨晚一样亲口喂你了。”霍云诀睨着她,表情严肃。 听到这里,宁子青微微一怔,她捂住嘴,诧异地看着他,“你昨晚用嘴喂我喝药了?”随着她的视线移动,她瞥见偷笑着的银香和卫屿,有些不好意思地敛下眼帘,耳根泛红。 霍云诀嗯了一声,还有些恼,”就没见过比你更难伺候的,喝个药还这么麻烦。”他没了耐心,使劲卡住宁子青的下颌,冷声喝道:“喝不喝!” “喝!”答得十分干脆,宁子青只得硬着头皮喝药。 见她喝得一滴不剩,霍云诀才满意地从她嘴边挪开了药碗。再拿过银香手中的帕子给她擦拭嘴唇。 刚擦完,宁子青就捂住嘴打了两个干呕,感觉整个胃都在翻腾,十分难受。 “怎么了?”霍云诀关切地问。 “想吐!”宁子青皱眉,黑着脸不悦地瞪着他。 霍云诀转过脸避开她的视线,嘿嘿窃笑了两声,回想起之前她喂自己吃那难以下咽的粥的情景,现在终于报复回来了。 宁子青闷着脸看着他抖动的肩膀,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刚想骂他几句。 却看见姜去寒优雅地端着一盘桂花糕走了进来。 才一会儿不见,他就精神饱满地出现在宁子青眼前。 他面容俊朗,一袭青衣,玉冠束发,悠然地摇着手中的玉兰花扇面折扇,风度翩翩地向她走来。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妩媚多情,让人心神微动。 他眼波流转,风流倜傥。 宁子青瞧着他,不禁默默感叹着,确实是个美男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被他美貌折服。 旁边的霍云决目光阴冷地睨着宁子青,看她那花痴样,醋意横生,更是对姜去寒起了杀心! 宁子青自动忽视了霍云诀不悦的眼神,笑眯眯地注视着姜去寒。 姜去寒也对她眉目传情,笑得满脸春风。 待他走近时,宁子青揉着下颌从头到尾扫视了他一遍,突然啧啧道:“只是可惜了这身皮囊,人模狗样,表里不一!” 话音落,霍云决、银香和卫屿三人登时狂笑不止,姜去寒脸一黑,扇骨重重的敲在了宁子青头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咬牙,气愤不已。 宁子青吃痛的低呼一声,揉着被敲痛的头顶。 “姜去寒,你干什么!”霍云诀见状,顿时沉下脸,不友善地瞪着他。 姜去寒脸一垮:“你们两个做个人好吗,一个损我,一个瞪我。”手里端着的桂花糕一撂,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要走。 “不治了,就让宁满满体内带毒!” “回来!”霍云诀语气软了下来。 姜去寒冷笑一声,回过身来挥着折扇让霍云诀起开。 “又要干嘛!”霍云诀没好气地望着他。 “施针啊,要不你来!”姜去寒双手环抱在胸前,挑衅地看着他,笑得一脸得意。 霍云诀一噎,怒气冲天地站起来与姜去寒对峙。 “怎么,想打架啊?”姜去寒挺了挺胸,高傲地抬起了下巴逗弄他,“来啊,我让你,使劲打,打折了我的手,你就自己给宁满满施针!”他一脸痞笑。 霍云诀气得咬牙切齿,黑着脸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我等你治完!”冷笑出声,从床上站起身,站到一旁生着闷气。 “治完也不给你机会!”姜去寒拢了拢衣袍,优雅地往床上一坐,偏过头去对着霍云诀调笑道:“在你打我之前,我会先下毒,把你毒得不举,后半辈子你就孤独终老!” 话毕,屋内响起霍云诀的震吼声。 “姜去寒!” “没聋呢!”姜去寒用折扇挠着耳廓,一脸淡定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霍云诀,“不过听着你声音好像底气不太足啊,难道你真的很虚?要不我给你开个药方补一补?”态度十分真诚。 霍云诀呼吸一窒,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 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姜去寒,此时手里有剑估计都直接刺过去了。 姜去寒淡然地耸了耸肩,悠然地展开折扇,哼笑出声。 床上的宁子青一手托着脸颊,眯着眼睛看着两个美男子斗气,抿着唇笑得幸灾乐祸。 下一刻,两个美男子同时看向她,目光都有点冷。 宁子青神色一怔,讪笑着,“你们“城门”失火,不能殃及我这无辜“池鱼”!” 姜去寒收拢折扇,冷笑两声,“你这条鱼,跑不掉,乖乖躺下,我要施针了!”嘴一挑,摸出一根闪着光的银针,对准了宁子青身上的一个穴位。 “你不能公报私仇,下手要轻点啊!”宁子青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他手里那根快要落下的针。 “看你表现!”姜去寒挑眉阴笑着。 霍云诀站在他身后,目光森寒地盯着他。 姜去寒后背一凉,不自在地挪动了下身体,陡然正经起来,神色严肃地开始给宁子青施针。 半个时辰后,宁子青吐了几口黑色的浓血,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 她漱了口,吃了姜去寒拿来的一块桂花糕,疲倦地睡了过去。 霍云诀拉过被褥给她盖上,替她掖好被角,和姜去寒一起退出房内,让她安静地休息。 第118章 赐名 午后不久,傅大夫人身边的谢妈妈和馨香苑中的两个奶妈,以及陶辛夷的贴身丫鬟浅碧,抱着傅府的大长孙来到清霜园。 宁子青怕把病气过给孩子,就让他们抱着孩子站在几米开外。 奶娘掀开了襁褓对着宁子青,逗着男婴睁开眼睛。 宁子青见那男婴白白静静,天庭饱满,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股机灵劲。 他粉嫩嫩的小脸蛋,肉乎乎的,看起来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一把。 宁子青隔着老远逗着他,男婴听到她的声音,伸出两只软乎乎的小胖手,向宁子青咿咿呀呀地叫着,像是在跟她说话一样。 宁子青一下子乐了,拉着霍云诀的手摇晃着,激动不已,双脚都踩到了床边的踏板上。 她其实很想上前去抱抱,又担心自己的病对孩子不好。 她只好央求霍云决去帮他抱一下,霍云诀犯了难,尴尬地说自己不会抱孩子。 那个叫浅碧的丫鬟是个机灵鬼,一直劝说霍云诀抱一抱,说被霍云诀抱是福气。 宁子青也想看霍云诀抱孩子,霍云诀盛情难却,只得小心翼翼地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全身紧绷着不敢动弹。 他没想到小婴儿会这么柔软,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吹走一般。 他用宽大的手拖着男婴,温柔地逗着他。 男婴直愣愣地望着他,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让霍云诀的心软了下来,笑得一脸慈祥。 宁子青看着霍云诀那慈爱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猜想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不会像自己的父亲那样漠视孩子,他肯定会加倍疼爱珍惜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宁侯爷,宁子青神色有些沉闷,眼中弥漫着雾气,她赶紧别开眼,生怕被人发现她的异常。 谢妈妈和浅碧相视而笑,暗自高兴着,这孩子得到了霍云诀的喜爱。 再加上宁子青作为孩子的表姑,若她嫁给霍云诀成为四皇妃,霍云诀以后再晋封亲王,宁子青又会成为四王妃。 这孩子攀上了皇亲,又得到这两人的疼爱和庇佑,那可是无比难得的福分。 想到这里,谢妈妈连忙恭敬地请霍云诀和宁子青给这孩子取一个小名。 霍云诀将孩子放回奶娘怀中,走回床边,让宁子青想出字,他来赐名。 宁子青询问了孩子的大名叫什么,谢妈妈回答道:孩子的大名叫傅南佑。傅家到这一代以“南”做字辈。 “佑”字是傅大爷取的,宁子青听后欣慰地笑了笑,称赞这个名字寓意非常好。 谢妈妈也不失时机地恭维道,说这孩子能够顺利出生,都是因为得到了宁子青和霍云诀的庇佑。 就在这时,奶娘怀中的孩子发出了两声嗯哼声。 浅碧怕孩子哭闹,便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哄睡。 霍云诀见状,让宁子青赶紧想个小名,了了这桩事,好让她能够安心养病。 宁子青沉思片刻,但却一时想不到取什么字作小名好。 正在犯难之际,宁子青看到了眼前姜去寒送来的那盘桂花糕,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就叫桂哥儿!” “桂花在中秋节合家团圆的日子开放。它香气好闻,而且还能做成我喜欢吃的桂花糕。孩子叫桂哥儿,多好啊!” 说完后,她笑眯眯地看着霍云诀,等着他夸赞自己。 霍云诀微微蹙眉,愣了半晌,似乎在觉得宁子青取这个小名多少有些敷衍了事。 果然,谢妈妈和浅碧听了也感到有些尴尬,但又碍于两人的面子,不好意思提出这个小名不好。 看见霍云诀的反应,宁子青疑惑地撅着嘴瞅着他问,“不好听吗?” 谢妈妈和浅碧真想替霍云诀回答,不好听。 下一刻,却看到霍云诀笑容满面地夸赞道:“三小姐取这个小名甚好!” …… 屋内顿时静寂无声。 随即,霍云决肃穆庄重地坐在床边,挥手命奶娘将孩子抱回来,开始为孩子赐名。 “本殿下赐此孩子小名为‘桂’,月中有桂,高贵不凡。诗云:葭繁秋色引,桂满夕轮虚。愿此孩子能像月中之桂一样,光彩夺目、茁壮成长,迎风绽放,馨香永留。” 宁子青被霍云诀的文雅言辞和皇子气派所感染,让她一时对霍云诀心生敬仰之情。 她暗自沾沾自喜,感叹自己的眼光不错。 毕竟,霍云诀未来会成为皇帝,而她有幸与他相遇,并让他爱上自己,这让她充满了自豪感。 霍云决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上乘的和田玉玉佩,递给奶娘。 宁子青发现这是霍云决的贴身之物,那玉佩温润细腻,光泽独特,十分珍贵。 她疑惑的抬头看向霍云诀,不解他为什么赐个小名,会把这样贵重的心爱之物赏赐出去。 霍云诀看出了宁子青的疑虑,又开口说道。 “按规矩,应该举行正式的仪式。但因时间仓促,本殿下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今日就一切从简了。” “这块玉佩原是陛下所赐之物,今日来不及给孩子准备礼物,本殿下就将这玉佩赠给这孩子,希望能给他带来吉祥和好运。权当本殿下与三小姐的一份心意。” 谢妈妈几人听了霍云决的话,当即恭敬地跪倒在地,磕头致谢: “谢四殿下恩典,哥儿得四殿下赐名“桂”,是哥儿和我们傅府的莫大荣幸。四殿下赏赐的这块玉佩我们一定会好好地保存和珍惜。” “要谢你们就谢三小姐,若不是得她成全,这孩子都不能平安出生。” “小名也是三小姐想的,本殿下给予赏赐,也是看在三小姐的面上。你们要铭记三小姐对傅家的恩情!” 霍云诀严肃地提醒她们,意思不言而喻。 这孩子的一切殊荣,皆是受恩于宁子青。 “谢表小姐大恩大德,桂哥儿永远铭记您的恩情!” 谢妈妈几人又对宁子青感谢了一番,心中欣喜若狂。 他们没有想到请宁子青和霍云诀给孩子取个小名,竟然得到如此大的恩惠。 有了这块玉佩和宁子青的关系,这孩子一生都将因此受到四皇子的关注和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谢妈妈和浅碧对视一眼,暗自窃喜,若是宁子青能够顺利嫁给霍云决,对傅家和桂哥儿都将会带来莫大的好处。 几人谢过恩后,便被霍云诀打发走了。 在她们离开后,宁子青注意到霍云诀的神色略显疲惫。 她关切地把他拉过来躺在床上休息。 霍云诀将头枕在了宁子青怀里,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宁子青伸手轻抚着他脖颈上被自己掐出的红痕,愧疚不已。 “对不起,阿诀,我下次一定控制好自己!”迷糊中,霍云诀听到宁子青呢喃着道歉和感谢的话语。 他今日给傅家这个孩子赐名,又赏赐了贵重的玉佩,所有这些都是看在宁子青的面上。 傅大夫人和傅榆宴的心思,他也明白。 他也不想宁子青与傅家之间因为傅榆杰的事产生隔阂。 宁子青此前在侯府过得艰难,没有人真正地关爱过她。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傅老爷子的亲情和疼爱。 所以想借着给孩子取名的机会,替宁子青回馈傅老爷子的恩情。 第119章 她出手了 傅府馨香苑自从得到了霍云诀的赏赐,园中所有人都得意扬扬。 他们坚信小少爷靠了这棵大树,此后必将有一番前程似锦、大展宏图。 对于宁子青要嫁给霍云诀成为四皇妃的事情,更加热衷和期待。 所有人都觉得这位表小姐将来定能成为无比尊贵的人。 加之宁子青对傅家的恩情,傅家上下对她也是竭尽尊重和讨好。 此后,馨香苑每日都会让小厨房做一些精致丰盛的菜肴送去宁子青的清霜园,以示他们的感激之情。 傅府中的下人们私下里也纷纷夸赞霍云诀和宁子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传言称两人一回京都就会向皇上请求赐婚。 这些闲言碎语落入了傅榆蓉的耳中,让她对两人的怨恨愈加强烈。 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宁子青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无论是傅家的家产或是对霍云诀和宁子青的仇恨,她都要报复回来。 这日,浅碧陪着奶娘抱着小少爷桂哥儿在傅府的花园里晒太阳。 不久,看到傅榆蓉拎着一个食盒,领着丫鬟嫣红走了过来。 傅榆蓉看到桂哥儿醒着,放下食盒伸手要去抱。 奶娘犹豫了一下,看到浅碧使了个眼色,才将桂哥儿放到了傅榆蓉的手中。 傅榆蓉开心地逗弄着桂哥儿,身旁的浅碧掀开她放在石桌上的食盒,瞄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一盘桂花糕和一碗红枣米粥。 浅碧不由得对傅榆蓉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 傅榆蓉之前去清霜园献媚纠缠霍云诀的事情整个傅府都已经传遍。 当时,霍云诀和宁子青吵架闹翻,这才使得傅榆蓉有了可乘之机,而霍云诀也没有拒绝傅榆蓉。 大家还以为傅榆蓉能够获得霍云诀的青睐。 因此,傅府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开始巴结奉承,极力讨好她。 然而,当霍云诀得知宁子青被海寇抓走的消息,就心急如焚地冲去救她。 等霍云诀将宁子青安全地救回来后,傅榆蓉更是连清霜园的大门都无法踏入。 这样前后的转变让傅榆蓉成为了傅府里的笑柄。 下人们常常聚在一起议论嘲笑她,讽刺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还想跟宁侯府的嫡女争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而傅榆蓉被霍云诀赶出清霜园后,一直呆在自己的丹心堂里很少出来走动。 今日她突然出现,浅碧以为她还没有死心,仍想去讨好霍云诀。 于是对傅榆蓉冷嘲热讽挖苦了一番。 嫣红气得要与浅碧争执,但被傅榆蓉拦住了。 傅榆蓉向浅碧解释说,食盒里的东西是特意给宁子青做的。 她想向宁子青赔罪道歉并请求原谅,承认之前的行为是自己的痴心妄想所致。 但是因为霍云诀之前说过不让自己进入清霜园,所以傅榆蓉想请求浅碧代为送去。 浅碧想要拒绝,傅榆蓉却告诉浅碧可以先说这是浅碧做的。 让浅碧先将东西送过去,她告诉浅碧宁子青爱吃桂花糕,所以连桂哥儿的小名都是按她喜爱的桂花糕来取的。 如果浅碧把桂花糕送去给宁子青,哄她高兴了,霍云诀也会对浅碧赞赏有加。 说不定还会让浅碧去近身服侍宁子青,那样就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近霍云诀。 若是被霍云诀看中了,说不定还会带她回京都四皇子府邸当差。 之后再找个机会谋个大好前程,比在傅府风光要多得多。 傅榆蓉的话让浅碧有些心动。 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虽然是陶辛夷身边的大丫鬟,但即使之后放出去嫁人,也只会相配普通人家。 要是能得到宁子青和霍云诀的喜爱,就有机会带她去京都。 哪怕当不成侍妾,以他们的身份给她在京都安排门婚事也比留在苍州强得多。 浅碧想到这些,随即同意了傅榆蓉的请求,答应先将东西送去清霜园。 如果宁子青喜欢吃,就让浅碧每日去丹心堂找傅榆蓉。她每日都会做好等浅碧来取。 浅碧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嘱咐了奶娘几句就拎着食盒去了清霜园。 傅榆蓉看着她的背影,轻蔑地笑了。 一个时辰后,浅碧去丹心堂归还食盒。 她告诉傅榆蓉,宁子青非常喜欢傅榆蓉做的桂花糕和甜粥,对她的厨艺连声称赞。 浅碧还说,宁子青不爱喝苦药,所以这些日子才喜欢吃桂花糕,姜去寒又叮嘱她饮食以清淡为主。 霍云诀便让浅碧每日做些桂花糕和一些清淡膳食送去清霜园。 浅碧只得央求傅榆蓉帮她做,傅榆蓉爽快地应了下来,让浅碧每日都来丹心堂取食盒。 之后经过连续几天的送膳食,浅碧已经在宁子青和霍云诀那里博得了好感。 有时候宁子青会让浅碧帮忙做一些小事。 有一次银香卫屿不在,还让浅碧帮忙去苍州府衙给霍云诀送了一次午膳。 渐渐地,浅碧越来越觉得宁子青和霍云诀对自己十分喜爱,于是开始频繁前往清霜园。 宁子青本身也是个爱热闹的人,每次见到浅碧在清霜园忙碌、见她活泼、天真可爱,心里愈发喜欢这个丫头,开始对她热心起来。 这日,姜去寒前往清霜园给宁子青诊脉。 切脉过程中,他突然神色一紧,发现宁子青的脉象似乎不太对劲。 他立马收回手,屏退了下人,又仔细给宁子青诊了一次脉。 宁子青见他神色严肃,感到疑惑。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姜去寒皱眉问她,“这几日可有嗜睡的症状?”宁子青嗯了一声。 这些日子她确实整日无精打采,睡眠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候甚至连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下床走动几步就感到四肢无力。 她也没多在意,以为是朱岸的毒素还没完全清理干净。 霍云诀又忙于处理海寇的事务,每日回清霜园都很晚。 那恰好是宁子青睡觉的时间。因此,他也没有发觉宁子青身体有什么异常。 “我身体有何不妥?”宁子青见姜去寒神色变得凝重,有些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 “除了嗜睡,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姜去寒慎重地问她。 宁子青别开眼,支支吾吾地回道:“小腹痛。”说完,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应该啊?”姜去寒感到困惑,“你确定有这病症?”宁子青点了点头。 姜去寒神色微怔,叹道:“这就奇了,你身体怎么这么怪异?“宁子青一听转过眼来,不悦地瞪着他,“姜去寒,你才怪异,你全家都怪异!” “我没有全家,谢谢,孤儿一个!”姜去寒认真回道。 宁子青:“” 沉默了半晌,宁子青才害羞地说道:“我那个来了,所以小腹痛!”她敛下眼帘,脸色微微泛红。 “哪个?”姜去寒不解。 蓦地,反应了过来,宁子青指的是她小日子来了。 屋内气氛一下子凝滞了,姜去寒侧过身摊开了折扇,缓缓扇动缓解尴尬。 第120章 病入膏肓 片刻后,姜去寒凑近宁子青小声说道,“你朱岸的毒才被清除,又中了一种新的毒。” 他说完,宁子青怔愣了半晌才挤出两个字。 “我去!” 她缓过神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姜去寒,“我咋这么命苦!掉毒窝了吗?” 姜去寒也有些气恼,暗自感叹这傅府水太深,下毒之人藏匿得太好,至今都没有将此人抓到。 现在居然又对宁子青下手了。 “你把近日吃过用过的东西都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 姜去寒郑重地提醒宁子青,宁子青垂眸咬着手指回想,目光停留在桌上那盘桂花糕上,怔然了片刻。 然后她抬眼望向姜去寒,姜去寒也注意到了她的发现,随即起身走过去拿起那盘桂花糕仔细察看了一番。 “看来,有人在投其所好啊,宁满满!”姜去寒回望着宁子青,冷笑出了声。 半个时辰后,傅府上下都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表小姐病情突然恶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得知此事的霍云诀火速从苍州府衙赶回了清霜园。 他进屋后不久,宁子青突然大口喷出鲜血,身体开始颓散,就连神医都无力回天。 霍云诀震怒,扬言救不回宁子青就要杀了姜去寒陪葬。 姜去寒无奈地告诉霍云诀,即便杀了他,宁子青也救不回来,让霍云诀准备后事。 霍云诀痛苦地在清霜园大声哀嚎,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几欲癫狂,他抱住宁子青的身体,任谁都不敢靠近。 整个傅府上下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傅大夫人和馨香园的人更是痛心。 这才获得了霍云诀的赏赐没多久,还盼着宁子青早日嫁给霍云诀后,好让桂哥儿以后有个依傍,没成想这宁子青命这么短,眼见就要埋进土里了。 傅大夫人愤恨地一手砸在了桌上,心中满是不甘。谢妈妈连忙上前安慰她,劝她要冷静。 傅府唯一开心的,只有丹心堂的傅榆蓉了。 此时,她站在清霜园附近的小路上,手中握着一把纸钱。 面目表情的点燃后,扔在了地上,直到纸钱燃尽后,她才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远处,罗姨娘神色担忧地注视着她。等傅榆蓉走后,罗姨娘急忙上前将地上的残烬清理干净。 翌日,姜去寒匆匆忙忙地赶往清霜园,路过傅府的花园时,撞上了一个高大的中年仆人,两人都摔倒在地。 仆人手中的水桶掉落在一旁,盛满的井水溅得到处都是。 那个仆人急忙攥紧一个拳头,起身扶起姜去寒,躬着身体向他连声道歉。 姜去寒刚想发火,抬头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愣了一下,然后骂骂咧咧了几句才抬步离开。 等他走后,那个仆人小心翼翼地放松了拳头,掌心里显露出一片褐色的草叶。 随后不久,有消息从清霜园传出,姜去寒此前送给宁子青作为聘礼的“幽花归梦”有奇效,只要服下,就可以救回宁子青的性命。 但此药还需用高山上的山泉水,配合服用才能发挥最佳效果。 霍云诀听后急忙带着卫风和卫屿前往附近名山取水。 傅榆蓉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愤怒不已。 她心中怒火翻腾,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寒光。绝不允许宁子青再次活着站在她面前。 丹心堂内,浅碧听完傅榆蓉的吩咐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脸惊骇。 傅榆蓉告诉浅碧,之前她送去清霜园的桂花糕下了毒,现在东窗事发,如果浅碧想活命。 就必须再去清霜园送一次有毒的桂花糕。 而且必须赶在霍云诀回来之前,让宁子青吃下好让她彻底断气。 这个秘密就可以跟随宁子青的死永久埋葬。 浅碧对傅榆蓉利用了她感到气愤难耐,她厉声唾骂傅榆蓉蛇蝎心肠,心狠手辣,不得好死。 然而,面对浅碧的指责,傅榆蓉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反问浅碧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贪心,痴心妄想想去攀高枝,怎会落入她的圈套。 浅碧哑然,内心悔恨不已,但为了活命不牵连家人,她不得不听从傅榆蓉的胁迫,再一次前往清霜园去送桂花糕。 浅碧拎着食盒走进正屋,看见躺在床上地宁子青已经越来越虚弱、四肢乏力,呼吸也变得困难和浅薄。 浅碧佯装悲伤跪在了宁子青床前哭泣着。 宁子青见她来,脸上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安慰着她。 随后,浅碧止住了哭,拿出桂花糕撇下一小块喂宁子青吃。 宁子青张开了嘴,刚要咬下,姜去寒折扇一挥,将浅碧手中的桂花糕打落在地。 他眼中一厉,杀气横生,一把掐住了浅碧的脖子,单手将她提在了半空中。 “敢在我眼皮底下喂毒药,你胆子不小啊!” 姜去寒脸色陡然变得阴鸷,目光森冷地盯着浅碧,宛如地狱中的厉鬼一般。 浅碧抓住姜去寒掐住自己的手拼命挣扎着。 姜去寒手稍稍用力,宁子青就听见清脆的”咔嚓”声响。 “行了,松手,再掐就是尸体了,还怎么问话?” 床上的宁子青坐起身,单手撑着额角,神色淡然地提醒他。 姜去寒冷哼一声,松了手,浅碧跌倒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床上精神抖擞的宁子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别这么夸张地看着我,搞得我像回光返照一样!”宁子青瞧着浅碧,嘿嘿笑出了声。 姜去寒挨在宁子青身边坐了下来,面色恢复了平静。 他悠然地展开折扇,微眯着双眼,勾唇浅笑,与刚刚狠厉的模样判若两人。 “说,是谁指使你的?”姜去寒淡声问道,眼中闪着刺骨的寒光。 浅碧吓得胆战心惊,颤颤巍巍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两人,全身颤抖着连舌头都打结了。 她想回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姜去寒不耐地轻嗯了一声,吓得浅碧冲口而出,“傅榆蓉!”答得毫不犹豫。 床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意料之中。 “老姜,开戏,我好兴奋!”宁子青笑得唇红齿白,怎么看都不像病入膏肓快要死的人。 姜去寒睨着她,对她称呼自己“老姜”很是不满。 “换个好听的!” “生姜?” 姜去寒:“” 第121章 她是不是又在骗我? 霍云诀赶回傅府的时候,还没走到清霜园,就看见下人们神情哀痛,都换上了白色素服,有几个家丁正抬着一口棺木朝清霜园的方向走去。 霍云诀心口一震,恐慌地飞奔回了清霜园。 刚走进去,便看见银香穿着素服,头戴白花跪在地上烧着纸钱。 园中挂满了素白绸帐,一片肃然。 霍云诀神情呆滞地愣在了原地,仿佛失了魂一样。 银香看到了他,悲痛欲绝地啜泣着:“殿下,您回来晚了,小姐她没了!”说完,银香放声大哭。 霍云诀听到她的声音,木然地回过神来。 他面如死灰,目光空洞地看着那盆燃烧着的纸钱,缓缓走过去。 “你骗我,她不会死的!”霍云诀失笑出声,目光一冷,狠厉地一脚踹翻了那盆纸钱,吓得银香惊叫一声。 他冲进屋,站在宁子青床前的姜去寒神色肃穆地回望着他,摇头叹了口气。 霍云诀艰难地走到他面前,姜去寒伸手拍着他肩膀安慰道:“节哀!\"说完,抬步要走,被霍云诀一把拦住。 “你不是神医吗?为什么救不回她!”霍云诀死死地盯着他问,眼中恨意滔天。 姜去寒平静地看着他,淡然道:“我是神医,不是神仙,人死不能复生!抱歉,我尽力了。”他说完,扯开霍云诀拽住自己的手,走出了房内。 霍云诀绝望地笑了笑,失魂落魄地站在床前怔愣了良久。 然后神情木讷地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没有生气的宁子青,痛心入骨。 他颤抖着伸手触摸宁子青冰冷的脸颊,透过指尖一股寒意突然袭遍全身。 他感觉呼吸都要窒息了,想张口叫宁子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彻骨的疼痛感传来,霍云诀眼泪不断翻涌而出。 他全身颤抖着,俯身抱住了宁子青的身体,神情哀痛地呢喃着。 你怎么骗我呢?不是说好了再也不离开我的吗? 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吗?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宁子青! 你醒来啊,你醒来啊! 霍云诀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一遍一遍地求着宁子青醒过来。 卫风卫屿和顾辽河走进来,双眼泛红地去劝他。 霍云诀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不让他们靠近。 他心脏像是被撕裂开,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中,双手固执地紧紧搂着宁子青不肯撒手,就这么流着眼泪呆滞地坐在床上。 几人拿他没办法,只能守在床前陪着他。 从天黑到天明,霍云诀一直抱着宁子青坐了一夜,目光涣散,痛不欲生。 天光彻底明亮,屋内几人神情疲惫地倚在一旁闭目休憩。 这时,傅大爷几人赶来清霜园,请求霍云诀将宁子青遗体放进棺内抬去前院,霍云诀麻木地扫了他们一眼,纹丝不动。 傅大爷他们只好将灵堂设在了正屋里。 “殿下,您节哀,三小姐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卫风走过来劝道。 “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她最爱骗我了,对不对,青青?\"霍云诀贴着宁子青的脸颊,柔声问她。 半天,没有听到回应,霍云诀突然急了,他神情惊慌地摇着宁子青,想要将她摇醒。 屋内几人见状,连忙过来阻止他,霍云诀似疯癫一般,不肯相信宁子青死去的事实。 他不停地摇晃着怀中的宁子青,情绪崩溃地哭喊着,卫风他们赶紧将他和宁子青的身体分开。 霍云诀挣扎着去抢宁子青,被卫风和卫屿按住。顾辽河要将宁子青抱走,霍云诀疯狂地想要去夺回来。 下一刻,他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出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殿下!”卫风和卫屿一下慌了。 傅府丹心堂,当得知了宁子青的死讯后,傅榆蓉狂笑不止。 她悄然前往清霜园,目睹了霍云诀痛失所爱的凄惨画面。 终于,让霍云诀也尝到了这种锥心之痛。 傅榆蓉大仇得报,心中感到无比的痛快。 回去的路上,傅榆蓉遇到傅大夫人身边的谢妈妈带着几个馨香园的婢女前去清霜园吊唁。 傅榆蓉与谢妈妈寒暄了几句,然后让馨香园的几个婢女退开。 她拉着谢妈妈到一旁隐蔽的地方,低声说起了私话。 傅榆蓉告诉谢妈妈:宁子青已经去世,而霍云诀有可能会带着傅家一半的家产回京都,交给宁侯爷替宁子青大哥宁子骏保管。 那宁子骏在边关驻守,无暇处理家产事宜。又要经常上战场,刀剑无眼,万一哪天不小心横死在了战场上。 这傅家家产最终就会落到宁子青继母的手中。 傅榆蓉叹息宁子青红颜薄命,无法享受荣华富贵。又提到宁子青死后,等霍云诀回到京都肯定会逐渐忘了她。 霍云诀毕竟是皇子,以后还会迎娶新的正妃和侧妃。对于已经离世的宁子青,霍云诀不会有太多留恋和怀念。 到那时,他哪里还会想起照拂苍州的桂哥儿。谢妈妈听到这里,神色变得焦虑。 最后,傅榆蓉不禁感慨道:傅家白白失了一半家产不说,连傅榆杰都被抓了,傅家损失惨重,又遭受了如此打击。 若是再因为宁子青的死在了傅府,让霍云诀动怒,说不定还会怪罪起傅家。 到时候傅家在劫难逃,桂哥儿之后的人生也就毁了。要不是傅老爷子执意分家产,也就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如果能打消了傅老爷子分家产的念头,傅家的人再去霍云诀那里好好求情。 再把宁子青手中那一半家产要回来,就能保障桂哥儿富贵人生不受影响。 傅榆蓉的话像一记惊雷在谢妈妈心里炸开,她茫然失措地看着傅榆蓉,脑中不断回想起她说过的话。 谢妈妈此刻内心惴惴不安,生怕傅府这次被连累。可怜桂哥儿才出生,就要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 傅榆蓉看出了谢妈妈的担忧,突然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谢妈妈听后震惊不已,想要拒绝。 傅榆蓉却说让她放心,没有人能查出来。又提醒她,不为傅大夫人和傅榆宴考虑,也要为桂哥儿以后着想。 谢妈妈犹豫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最终同意了。 送走了谢妈妈,傅榆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要让自己失去的一切统统都拿回来。 第122章 我不认 是夜,清霜园偏屋内,姜去寒正在给霍云诀施针,以便让他睡个安生觉。 床上的霍云诀脸色苍白,神情不宁地晃动着身体。待姜去寒施完针,他终于平静下来,沉睡了过去。 姜去寒收拾好针囊,走出偏屋。站在院中,望着正屋里的灵堂,悠然勾起了一丝浅笑。 睡梦中的霍云诀进入了梦境中,梦里他被带到一个幽静的山谷。 眼前是一片绚烂的紫藤萝花,在山谷间盛开,散发出浓郁的紫色雾气,弥漫在他周围。 花朵簇拥在一起,茂密而娇艳,白色和紫色的花瓣相互辉映,宛如天上仙境。 霍云诀在花海中漫步,忽然看到了一个身穿紫白相间衣裙的少女在花丛中翩然起舞。 他缓缓走近,才看清楚少女的脸,竟是宁子青。 霍云诀顿时泪流满面,“你是来与我道别的吗,青青?”他哽咽地问,痛彻心扉。 宁子青看到他后,轻盈地停了下来,微笑着凝视着他。 霍云诀激动地想去拥抱她,眼前却突然涌起一片雾气,宁子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其中。 “不要!青青,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 霍云诀神色慌乱地大喊着,冲进去了那片雾气中,拼命地寻找宁子青,却一无所获。 他四处张望,不停地呼喊着宁子青的名字,但却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山谷间回荡。 渐渐地,雾气消散了,霍云诀挣扎着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偏屋的床上。 他心中异常悲痛,眼中泪水盈满,口中不由自主地重复着:“青青,我找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晨光熹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下来,将傅府照耀得光彩熠熠。 十合居内,傅府一众人神情哀痛地站在傅老爷子床前默哀。 昨日半夜,傅老爷子病情突然恶化,又得知了宁子青的死讯,一时伤心过度,气急攻心,撒手人寰了。 接连的不幸,将傅府笼罩在沉重而压抑的悲痛之中。 每个人都在黯然神伤,情绪低落。 傅府一众人给傅老爷子庄重地鞠躬,做了最后的道别。 随后,傅大爷面色沉重地吩咐下人准备丧事,然后陆续退出了房间。 傅榆蓉走在众人最后,当她走至门口只剩下半步距离时,突然回头看着床上傅老爷子的遗体,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就在她收回视线,转回去的瞬间,一个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早啊,三表妹!”宁子青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傅榆蓉惊恐地尖叫一声,瞪大了双眼,吓得跌倒在地,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宁子青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轻蔑一笑,抬起脚走了进来。 姜去寒和震惊中的傅家一众人也随即涌进了房内。 “动手!”宁子青进屋后,给姜去寒使了个眼色。 姜去寒手里端着一碗药,快步上前掐住了傅榆蓉下颌,将药物灌入她口中。 其间罗姨娘想要上前阻止,被宁子青一个狠厉的眼神吓得止住了脚步。 随后,宁子青朝门外喊了一声,羌择和清虚押着浅碧进入房间,让她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傅大夫人回过神来,惊讶的盯着宁子青,“青儿,你不是死了吗?”她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宁子青。 宁子青悠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刚想开口回答,就听见霍云诀冰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是假死!\"语气中带着一股森冷的怒意。 霍云诀一进屋,顿时让众人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寒气。 怔愣了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给霍云诀行礼。 宁子青看见他出现,不由自主地瑟缩了身体,心虚地冲着霍云诀讪笑了两下,别过眼不敢直视他。 霍云诀怒不可遏地走近宁子青,脸色阴沉地举起手,指着她厉声喝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宁子青立马向他低头认错,“我错了。”态度十分诚恳。 她伸手钩住霍云诀的手指,霍云诀生气地甩开。 宁子青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下次再也不敢了!”比起两根手指向他保证。 霍云诀瞪着她冷笑出声:“还有下次!”咬牙切齿地警告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霍云诀又气又怒,情绪十分激动,眼中带着火气,还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宁子青乖巧地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霍云诀这才稍微消了点气冷静下来,一把握住宁子青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别在这里腻歪了,先处理好正事。这么多人看着呢!”旁边的姜去寒不悦地提醒道。 “你闭嘴!”两人同时喝斥他。 姜去寒气愤地举起折扇想打两人,被霍云诀瞪了回去。 姜去寒闷哼一声展开折扇,用力地扇动着,找了个位置坐下。 接着,宁子青神色严肃地告诉傅大爷一众人,傅榆蓉是下毒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并让浅碧把傅榆蓉指使她做的事亲口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傅大爷他们听完之后都感到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傅榆蓉。 没想到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傅榆蓉居然会有这样心机和手段,竟然陷害宁子青。 傅夫人更是气愤不已,指着傅榆蓉骂她阴险狡诈、心肠毒辣、十恶不赦。 立马让家丁进来将傅榆蓉拖出去乱棍打死。 罗姨娘赶紧冲上去抱住傅榆蓉,不让人动她。 这时,霍云诀勃然大怒,他下令让卫风把傅榆蓉拖出去直接斩杀。 傅榆蓉怨恨地盯着霍云诀,朝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骂霍云诀欺骗、戏弄了她感情,把她当猴耍。 霍云诀却冷然地告诉傅榆蓉,是她先耍心机想要勾引他。 宁子青当时在厨房被福伯叫走后,是傅榆蓉又让下人去通知姜去寒去傅老爷子的十合居。 所以宁子青和姜去寒才会在十合居相遇,互相呆了半天。 傅榆蓉又趁机在霍云诀面前挑拨离间,试图让两人产生隔阂。 霍云诀当时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吃醋的样子,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宁子青回清霜园后,告诉了霍云诀傅老爷子中毒的事。 于是,两人合计,上演了一出吃醋闹掰的戏码,以便调查清楚傅府每个人的动机。 只是宁子青没料到霍云诀这个醋缸,因为自己跟姜去寒走得太近,反应太强烈了。 假吃醋变成真吃醋,撩拨傅榆蓉太过真实,让宁子青气得不行。 所以她跟姜去寒去仙居阁的事赌气没有告诉霍云诀,结果让自己被海寇捉走了。 最终,傅榆杰那边没有承认下毒,傅榆蓉这边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头绪。 霍云诀和宁子青曾一度认为这两人可能不是下毒之人,因此对他们排除了嫌疑。 但没想到傅榆蓉还是露出了真面目,对宁子青下手了。 听完霍云诀的话,傅榆蓉失声大笑,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然后神色淡定地对众人说道:“除了人证,你们可还有什么物证能证明我下了毒?凭借几句话就想污蔑我下毒害人,我不认!”她厉声辩解道,让众人都感到十分诧异。 第123章 谁下的毒? “你什么意思?”宁子青淡声问她。 傅榆蓉傲然地看着宁子青,冷笑出声。 “我是让浅碧往你园子送了几次桂花糕,可是做桂花糕的材料都是傅府大厨房的。我每次在那里做好后才拿回丹心堂。”傅榆蓉说到这里,一脸得意。 “你们不信,大可去搜我园子啊,看能不能找到毒药!”说完,傅榆蓉神情淡然地端坐在地上。 霍云诀听后微微蹙眉,朝卫风使了个眼色,卫风领会,速带人去搜傅榆蓉的丹心堂。 宁子青见傅榆蓉不承认下毒的事,侧目看向姜去寒,姜去寒朝她摇了下头挑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着急。 半个时辰后,卫风回来复命,在傅榆蓉的丹心堂并没有找到任何有毒的物证。 傅榆蓉听到这个结果后,脸上带着狂傲的笑容,轻蔑地看向众人。 屋内一下陷入了沉默。 霍云诀阴沉着脸,盯着傅榆蓉,眼中怒意不减。 这时,姜去寒悠然地收起折扇,从袖口中摸出一把用帕子包裹的干桂花,扔在了傅榆蓉身上。 他挑着嘴角,讥笑道:“ “傅榆蓉,你很聪明,你选择在大厨房做好桂花糕再拿回你的住处,也没有选择一些寻常的毒药来下毒,就是想掩人耳目!” “你小心谨慎,故意将毒掺在了点缀用的干桂花上,我说得对!” 姜去寒眼神犀利地盯着傅榆蓉,等他说完,所有人目光都投到了撒落在地上的干桂花上。 傅榆蓉神色微微一变,旋即冷笑一声迅速遮掩过去,镇定地反驳道: “姜去寒,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吗?所有材料都是大厨房的,就算这干桂花上有毒,那你们也应该去查大厨房的下人!与我又有何干?” 见傅榆蓉抵死不承认她下毒,姜去寒轻叹口气,站起身走至她身前,目光陡然阴沉了下来。 “确实,干桂花上的魄心散并非出自你的手!”姜去寒话毕,众人皆是一怔。 霍云诀不明所以注视着姜去寒,脸上透着一丝狐疑。 他身旁的宁子青神色平静地端在椅子上,漠然地注视着两人。 接着,姜去寒缓缓蹲下身,凑近傅榆蓉,嗤笑道:“ “你不过是想借刀杀人而已!” 姜去寒紧盯着傅榆蓉的眼睛,面色平静,但他眼中赫然透露出一股阴冷的寒气,仿佛来自墓地,让她不寒而栗,全身发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榆蓉吓得瑟缩了身体,眼神害怕地躲闪。 姜去寒收回视线,嘴角挑起一个诡谲的笑容。 随即向众人解释道:“三小姐中的毒叫“魄心散”,此毒是从一种叫“黑骨草”的植物中提炼而来。” “只要少量多次让人服下此毒,毒素进入人体血液后,就会让人陷入昏睡状态,身体各个部位逐渐瘫痪,终日嗜睡,最终神情疲惫而亡。” 姜去寒说到这里,收紧了指尖,心底深处有股狂躁的戾气在猛烈翻腾。 他捏紧了拳头,牙关紧闭。须臾,他闭了下双眼,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 宁子青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己之前一直嗜睡,就是因为中了魄心散的缘故。 霍云决听到姜去寒的话,恨得咬牙切齿。 他眉头紧锁,目光凌厉地盯着傅榆蓉,似要将她身体刺穿。 傅榆蓉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中一阵发寒,不禁缩紧了身体,急忙避开霍云诀锐利的眼神。 短暂沉吟后,姜去寒继续说道: “傅榆蓉,你将掺了破心散的干桂花用来做成桂花糕,再教唆浅碧送去清霜园讨好三小姐,就是想趁着三小姐朱岸余毒未清时,好让她在养病期间在嗜睡中悄然死去。” “而且此毒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等三小姐死后,我们会误认为她的死因是因为朱岸,我说得对!” 姜去寒哼笑一声站起身,目光冷冽地俯视着傅榆蓉。 他的话犹如一记惊天炸雷落在傅榆蓉的心口。 傅榆蓉面色陡然急转直下,嘴唇泛白,怔愣好半天迟迟不敢回话。 此时,屋内的傅大夫人情绪激动地指着傅榆蓉骂道: “你这个天杀的贱人,心思竟然如此歹毒,你毒害青儿,是想让整个傅家去陪葬吗?” 傅大夫人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气愤难耐。 宁子青是霍云诀看上的人,也是未来的四皇妃。 如今查出来是傅榆蓉下毒谋害宁子青,霍云诀要是怪罪下来,一并处罚了傅家,桂哥儿今后的前途就断送了。 傅大夫人怨恨地盯着傅榆蓉,恨不得冲过去撕碎她。 “还留你这个贱人做甚,快拖下去打死了好!”傅大夫人厉声呵斥道,一时怒火攻心,气得两眼发黑,险些跌倒! 傅榆晏赶紧上前扶住了傅大夫人,神色担忧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此刻,站在屋内角落里的傅二夫人被傅大夫人刚才的吼声吓了一跳,她紧抿着唇,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屋内气氛霎时变得沉闷。 傅大爷脸色铁青,怒视着坐在地上的傅榆蓉。没想到一向温柔娇弱的她会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如果宁子青真的死了,霍云决追究查出来是傅榆蓉所为,那傅府必定会被牵连。 霍云决手段狠辣,杀伐果断,傅大爷早已领教过。 宁子青又是他挚爱之人,此前他为了宁子青,冒着生命危险替傅家受了三刀。 若是得知傅家的人是恩将仇报,害死了宁子青,再加上傅榆杰之前对宁子青所做出的龌龊之事,霍云决肯定会报复傅家。 一想到这里,傅大爷就心惊胆战,面色苍白。 他刚看见霍云决的反应,显然是对傅榆蓉动了杀心,为保全傅家,他下了决定。 于是,傅大爷果断地挥了挥手,让家丁进来将傅榆蓉拖出去打死。 几个力大的家丁瞬间冲进来,架住了傅榆蓉往外拖。 罗姨娘急忙冲上前抱住傅榆蓉挣扎着,一边苦苦哀求着傅大爷,让他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恕傅榆蓉一命。 傅大爷紧闭着眼睛侧过身无动于衷。 这时,傅榆蓉突然挣脱开家丁,抱住傅大爷的腿大声叫道:“父亲,毒不是我下的,是二夫人下的!” 她话音落,屋内的人皆是一惊。 傅二夫人脸色骤然大变,惊慌地躲闪在角落里,不敢正视众人。 宁子青和霍云诀神色微微一顿,有些意外。 姜去寒勾唇冷笑,悠然的走回座位重新坐下,似乎早已猜到。 傅大爷面色严峻的指着傅二夫人,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第124章 谁说没有证据了 傅二夫人吓得立马跪倒在地哭泣着:“妾身一时糊涂,听信了傅榆蓉的挑唆,才做出这等蠢事来!” 接着,傅二夫人声泪俱下讲述了事情经过。 傅榆蓉此前去轩高阁,看望因为傅榆杰出事而生病的傅二夫人,聊天过程中,提起宁子青中毒的事。 傅榆蓉说宁子青刚回傅府那晚她曾去清霜园探望过,发现宁子青身体十分虚弱。 之后,傅榆蓉打听到,姜去寒要帮宁子青彻底清除体内的毒素还需要进行长期诊治。 然后傅榆蓉又在傅二夫人面前对傅榆杰的遭遇同情了一番。 她说,若是没有宁子青跑来苍州分家产,傅榆杰也不会被迫设法要娶她。 她还表示,她也认为傅榆杰娶宁子青是傅家和宁侯府最佳的选择,只是可惜这事没成。 傅榆蓉又暗讽宁子青是红颜祸水、狐狸精,引来了姜去寒和霍云诀,破坏了傅榆杰的计划,导致现在傅榆杰被抓。 傅二夫人被她的话戳到了痛楚,越想越气愤。 傅榆蓉又趁机向傅二夫人暗示,戏言说如果宁子青的病情恶化,甚至毒发身亡,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伤心欲绝的霍云诀也没了心思再过问关押在大牢里的傅榆杰。 等霍云诀带着宁子青的遗体离开苍州回京都。 到时候再买通官员,偷偷将傅榆杰放出来,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余生。 傅二夫人听完这番话后,面上敷衍了过去,内心却燃起了一股报复之心。开始计划怎么陷害宁子青。 此前,傅二夫人听闻桂哥儿得了宁子青和霍云诀的赐名和恩赏。 是由于宁子青爱吃桂花糕,才以“桂”这个字让霍云诀赐作小名。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傅府上下,于是大厨房做桂花糕的人也就多了起来,都希望能够用桂花糕去巴结讨好宁子青。 但却很少有做得好的桂花糕让宁子青喜爱,霍云诀便下令不再让那些人再送。 直到傅榆蓉做的桂花糕让浅碧送去清霜园后,得到了宁子青的称赞和喜欢。 霍云诀才允许浅碧继续送。 自此之后,每天傅榆蓉会在大厨房做好桂花糕,并交给浅碧送到清霜园。 傅二夫人听闻此事后,觉得这是个可以下手的好机会。 她本来就记恨宁子青抢走了傅家一半家产,又害得傅榆杰身陷牢狱,愤恨之下。 所以她才将掺了魄心散的干桂花偷偷放到了大厨房,才让傅榆蓉计谋得逞。 傅二夫人说完,傅大爷怒不可遏地上前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将她打得晕头转向,栽倒在地。 傅二夫人捂着被打肿的脸,畏惧着,不敢再开口。 傅榆蓉却矢口否认了傅二夫人指认自己的话,反咬傅二夫人为了栽赃嫁祸自己,借自己的手去陷害宁子青。 反正毒不是出自她的手,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 因此,她就把所有的罪行推到了傅二夫人身上。又让傅大爷将大厨房的下人喊来审问。 傅大爷只好将大厨房的下人全部叫来盘问。 片刻后,其中一名下人证实,曾经看到傅二夫人偷偷去厨房动过做桂花糕所用的食材。 傅二夫人一时哑口无言。 浅碧听到傅榆蓉说的话气得怒气冲天,情绪激动地斥责她欺骗利用自己。 傅榆蓉却淡定地告诉浅碧,她从来就没亲口向她承认过毒是自己下的。 她之所以知道大厨房的干桂花有毒,也是傅府里的一个杂役向她告发的。 随即,霍云诀让卫风传唤了那个杂役前来问话。 当那个杂役一走进房内,姜去寒眼中陡然升腾起一道冷冽的寒光和狠戾的杀气。 顾辽河这时也跟随那杂役一并走了进来。 他向霍云诀行了礼后,走至姜去寒身边低声说了句“证据都拿到手了!” 姜去寒轻嗯了一声,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坐下来旁听。 那个杂役进来后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跪在了地上。 众人将目光都看向他,宁子青见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五官深刻有力,高挑而直的鼻子上方,是一双深陷的棕色眼睛,浓密的黑发长而略微卷曲,扎成辫子垂在脑后。 他的容貌特征一看就是个外邦人。 宁子青略微感到疑惑,傅府怎么会有一个外邦人做杂役。而且之前在傅府也没有遇到过此人。 正当宁子青不解想要开口询问时。 福伯站出来解释说,这个叫阿烈的杂役,是五年前从北方一个受到战乱影响的部族逃难来到苍州,在逃难过程中他的族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人。 刚开始,他在傅家的码头做零工搬运货物,勉强维持生计。 后来见他为人实诚,傅大爷就买下他带进了傅府做杂役,看他对花草颇为了解,便让他打理傅府园子里的花草。 福伯说完后,那个叫阿烈的男人恭敬地向众人回道。 他透露,傅二夫人曾让他去苍州黑市帮忙取回一瓶魄心散。 起初,他并不知道这个药是有毒的,傅二夫人告诉他这是安眠的神药。 她因为傅榆杰被抓的事,睡眠不好,想要借助魄心散入眠。 阿烈对此也没有怀疑过,也听闻过魄心散确实有利于助眠的奇效,所以才去黑市帮傅二夫人跑了一趟。 之后阿烈无意间在轩高阁打理花园时,看到傅二夫人将魄心散掺和在干桂花上,阿烈对此感到奇怪。 并跟踪她前往大厨房,发现她正在偷放这些有毒的食材。 这才让他意识到傅二夫人存在问题。 当时,阿烈看到傅榆蓉每天都来到大厨房做桂花糕,因此他向傅榆蓉告发了傅二夫人,并提醒她要小心被傅二夫人陷害。 然而,傅榆蓉听完后却选择隐瞒这个事实,继续使用含有魄心散的干桂花制作桂花糕,以毒害宁子青。 听完阿烈的话后,傅榆蓉开始狡辩,说她最多只是犯下了隐瞒不报之罪。 毒并不是她亲手下的,所以她不会承认自己是陷害宁子青的罪魁祸首。 傅榆蓉说完后,宁子青突然看着她失声大笑,仿佛觉得她十分可笑。 旋即,宁子青止住了笑,站起身走近傅榆蓉,目光冷冽地盯着她,讥讽道: “傅榆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你想把自己做的事情统统都赖掉,那是不可能的!” “除了毒害我,你甚至连外祖父都想杀害!” “你这种卑劣到极点、猪狗不如、叫人唾弃的人渣,简直是人神共愤。” 宁子青话毕,傅榆蓉瞳孔一缩,“你胡说!”她慌乱地反驳道,“我从未陷害过祖父!” 宁子青冷笑一声,朝门外喊了一句:“把人带上来!” 随即,清虚将谢妈妈押了进来。 傅大夫人看到谢妈妈进来,非常惊讶,急忙走过去询问她。 谢妈妈将傅榆蓉和她说过的话当着众人说了一遍,告诉众人她听信了傅榆蓉的挑唆。 昨夜才暗中在傅老爷子药里下了毒药,而那毒药也是傅榆蓉让嫣红偷偷送来的。 谢妈妈说完,傅大夫人哭喊着疯狂地捶打着她,骂她糊涂,被人当刀使。 傅大夫人哭得撕心裂肺,稍微恢复了点理智后,急忙走到宁子青和霍云诀面前跪下。 向他们求饶,请求他们不要因谢妈妈的事情怪罪傅榆宴和桂哥儿。 宁子青扶起傅大夫人,安抚她,让她不必担心。 所有这些罪行都是傅榆蓉犯下的,要惩治也是惩治傅榆蓉,要让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听到这番话,傅榆蓉突然哂笑:“宁子青,你以为随便抓几个人来指认,没有真凭实据,就想让我认罪?你简直是愚蠢可笑!” 她傲然地抬起下头,不肯屈服地蔑视着宁子青。 宁子青面无表情地注视她,然后淡声回道:“谁说没有证据了,一堆呢,能砸死你!” 第125章 还不说实话!! 宁子青话音刚落,顾辽河向门外挥了挥手。 几个金翼军押着几个外邦人,和羌择扣住的傅榆蓉身边的丫鬟嫣红一起走了进来。 羌择手里还拿着一叠淡黄色的书写纸。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顾辽河从衣袖里掏出一包用纱布包裹好的东西,双手呈给了霍云诀。 恭敬回道: “四殿下,下官已经准备好了人证物证,还请四殿下亲自审问定案!”顾辽河朝霍云诀揖礼,然后退到了一旁。 霍云诀接过证物后,揭开纱布,发现包裹里面有几片褐色的叶子和一株长满呈椭圆形细小果实的绿色植物。 众人都好奇地打量着霍云诀手中的东西。 然而当傅榆蓉看到这些后却是一脸茫然,她旁边的罗姨娘却开始眼神躲闪,神情变得紧张。 姜去寒定定地注视着罗姨娘和那个叫阿烈的杂役,眼神愈加阴翳。 他指尖微微泛白,下颌紧绷,眼底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戾气。 这时,宁子青叫了他一声,姜去寒猛然回过神来,发出一声轻笑,遮掩了刚刚失控的情绪。 他悠然地摊开折扇,轻扇着,神情淡然地向众人解释霍云诀手中的两种植物:褐色的叶片是狼嘶风。 而那株有深黑色果实的则是提炼魄心散所用的黑骨草。 两种植物都含有剧毒,并且都生长在北方草原上,但如今却在苍州出现。 狼嘶风是在傅榆杰轩高阁园子发现的,而黑骨草则是在那几个外邦人住处被搜出来的。 姜去寒说完后,看向阿烈。他仍旧微垂着头,神情平静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接下来,几个外邦人在审问下招供,称此前有人出高价让他们从北方草原采摘黑骨草,并以船运的最快速度带到苍州。 而后将这些植物交给苍州的接头人。 据外邦人所说,那个人收走了草药后又将其炼制成了魄心散。 然后让他们拿去高价转卖,双方约定分赃比例为四六分。 由于他们在黑市大力宣传魄心散的奇效,导致魄心散价格飞涨、一瓶难求。 不过之前售出的魄心散提炼不纯,含毒很低。人少量摄入不会致死,只有安眠的作用。 但是傅二夫人让阿烈取回的那瓶魄心散,却是经过复杂提纯炼制出来的,只需掺杂少许,就能让人陷入嗜睡中并悄然死亡。 外邦人解释说,这是苍州接头人为了谋取更高的价格,才少量炼制出几瓶。 听他们说完后,霍云诀冷笑一声,感叹这魄心散还真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好“毒药”。 被别有用心的人购买到提纯过的魄心散,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致人于死地。 随即,霍云诀让几个外邦人供出背后的指使者。 然而,他们却表示从未见过那个人的真面目,每次见面他都穿着黑色斗篷遮住了脸。 霍云诀对此感到非常气愤,挥手让卫风将这几个外邦人押下去等待发落。 在审问外邦人之后,羌择将嫣红带到霍云诀面前,并将手中的淡黄色纸张交给了他。 顾辽河站了出来,解释说他曾经查过谢妈妈手里包裹干桂花的纸,发现与这个一模一样。 顾辽河说道:这种纸是楮树皮纸,产自南曜国南方的均县,整个傅府只有傅榆蓉的丹心堂才使用。 傅榆蓉喜好绘画并追求自然美感,这种纸质地细腻柔软,颜色柔和并带有一些天然质感,所以深得傅榆蓉的喜爱。 顾辽河说完,让嫣红回话,嫣红见东窗事发,为了保命,只得如实招供。 嫣红交代,称那日傅榆蓉与谢妈妈说完话后,便赶回丹心堂,并让她将从大厨房偷拿出来含有魄心散的干桂花包裹好,给谢妈妈送去。 当时,嫣红想着宁子青已经死了,而傅老爷子也病重到了这个地步,所以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她随意拿起书案上的一张纸撕下一半,又将剩余部分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然后包裹了干桂花送去给了谢妈妈。 她说话间,霍云诀抽出纸张中一张缺了一半揉皱了的纸,将其与在谢妈妈那里搜出来的纸进行了对比。 发现它们果然是同一张纸。 审问到这里,傅榆蓉已经怔愣住了,她没想到因为嫣红的大意,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现在认证物证都有,她此时已无话可说,只能黯然地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地面。 屋内顿时陷入了沉寂,没人再开口说话。 傅大爷明白,傅榆蓉已经必死无疑。 他阴沉着脸转过身去,心里感到有一丝难受。然而,为了不连累傅家,他只能狠下心。 傅大夫人轻蔑地看着傅榆蓉冷笑出声,她此刻巴不得霍云诀立马将傅榆蓉这个小贱人处死。 宁子青一直端坐在椅子上,淡漠地旁听着审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霍云诀对傅榆蓉的所作所为愤恨不已,差一点儿就让他失去了宁子青,让自己深陷痛苦之中。 此时,他脸色阴冷,眼中寒光爆闪,内心燃起了巨大的怒火。 最终,霍云诀当众宣布了审讯结果:傅榆蓉罪恶滔天,人证物证俱全,按照律例判处死刑,立即将其拖出去行刑。 金翼军进来押人的时候,罗姨娘突然情绪激动,大声喊道毒药是她给了嫣红的,还指使嫣红去陷害傅老爷子。 然而,霍云诀没有耐心听罗姨娘胡言乱语,挥手示意金翼军速速将傅榆蓉带走。 突然,罗姨娘大吼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粉倒了出来,说这才是害死傅老爷子的毒药,狼嘶风。 她说完,宁子青猛然站起身,走过去夺过了那瓶药粉,又叫姜去寒前去查证。 姜去寒仔细查验后,向宁子青打了个眼色,证实罗姨娘所拿的瓶子里装的就是狼嘶风。 宁子青气急,一把抓住罗姨娘衣襟厉声质问她,“外祖父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下手如此毒辣置他于死地。” 罗姨娘颤抖着身体,惊慌失措地不敢直视宁子青冷冽的目光。 众人也对罗姨娘的话感到吃惊。 这时,傅榆蓉回过神来,瞪大双眼,盯着罗姨娘,质问道:“母亲,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罗姨娘缓缓抬起头,笑着回答傅榆蓉: “跟你没关系,你祖父不是因为魄心散死的,而是我很早之前就下了狼嘶风毒药给他,让他一直病重,想要慢慢耗死他。”她淡然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罗姨娘的话让傅家几人都十分震惊,傅大爷满脸惊愕,冲过来质问罗姨娘为什么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但罗姨娘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宁子青气怒火冲天,大喊着要杀了罗姨娘,被姜去寒拦住,将她拉到一旁。 傅榆蓉扶着罗姨娘的肩膀,柔声问道:“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帮我顶罪吗?” 罗姨娘微笑着摇了摇头,断然否认。 “罗姨娘,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说实话吗?” 第126章 钓出大鱼! 姜去寒突然迈前一步,凝视着罗姨娘。 他勾唇浅笑,眼中却闪现出一道阴冷地寒光。 犹如冰山上的凛冽寒风,那刺骨的寒意锐利如同一把刀,令罗姨娘浑身颤栗不已。 罗姨娘吓得愣住,急忙别开目光,心中慌乱,语无伦次地回答道:“姜先生,什么我不知道你说!” “姜去寒,你要干嘛!” 傅榆蓉见状,挡在罗姨娘面前,敌视着姜去寒,冷傲地说道: “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所为,跟我母亲没有任何关系。陷害宁子青和祖父都是我教唆、指示浅碧和谢妈妈做的!” 傅榆蓉目光怨恨地扫视着屋内的众人。 “但是你们别忘了,魄心散不是我买来的!我只是借刀杀人而已,我承认我所做过的事情,其他的罪名你们休想再加给我和我母亲!”她愤怒地驳斥道。 “傅榆蓉,你以为你和你母亲今日都能逃掉吗?”姜去寒淡声回道,嘴角挑起一个怪异的笑。 傅榆蓉愕然地凝视着他,不知道他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见罗姨娘刻意躲避,姜去寒也不急,收回视线,神情恢复了平静,拉着宁子青回到座位坐下。 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包小吃,摊在桌上,热情地招呼着顾辽河和霍云诀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又让下人看茶。 宁子青和霍云诀无语地对视一眼,默默地看着姜去寒磕着杏仁,悠然地啜饮着茶水。 宁子青气闷,伸手想要一巴掌打过去。 姜去寒微眯着眼睛睨她一眼,然后抓起两粒核桃仁和一颗红枣喂给她。 “来,吃点核桃,补补脑子。你同时中了两种毒,我怕会把你的脑子毒傻了!” 他一脸关切地看着宁子青,将核桃仁递到她嘴边。 宁子青一噎,气鼓鼓地抿紧了嘴唇。 “这傻孩子,张嘴啊!”姜去寒挑逗着她。 “滚!”宁子青张嘴骂道,姜去寒趁机将核桃塞进了她嘴里。 “昨晚我在你灵堂前守夜,特意用你灵牌砸的,对你够好!”笑得甚是得意。 宁子青:“……” “再来吃个红枣,你小日子来了,补补气血!” “姜去寒!” 听到这话,霍云诀怒了,黑着脸,眼神凶狠地瞪着他。 “别瞪了,快成斗鸡眼了!”姜去寒嗤笑一声,搁下了手中的红枣。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霍云诀气得咬牙切齿。 姜去寒不予理睬,手中折扇一展,看向傅榆蓉,“我这不是给你们活跃下气氛放松一下嘛。” 随即又将目光转向阿烈,突然变得严肃:“时间到了!”话音落,傅榆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 “罗姨娘,你若再不说实话,你女儿就要先去地府见阎王爷了!” 姜去寒提醒罗姨娘,眼神犀利地盯着还跪着的阿烈,脸上透着隐隐杀气。 “蓉儿,你这是怎么了!” 罗姨娘顿时慌了神,看着傅榆蓉不断吐血,痛苦跌倒在地,手用力按着她自己的心口,艰难地喘息着。 “蓉儿!”罗姨娘大声惊呼。 “为什么会这样?” “我来的时候给她灌的那碗药加了狼嘶风,十倍的量!”宁子青淡漠地回道。 “你怎么会有此毒?”罗姨娘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当然是我这个无所不能的神医给她的了!”姜去寒嘴角一挑,得意地炫耀道。 罗姨娘难以置信,姜去寒冷笑出声,质问她: “罗姨娘,这狼嘶风乃千晔国皇室御用之毒,你一个他国后宅卑微的小妾怎会有此毒?” 罗姨娘默然不语。 见她不回答,姜去寒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他猛然站起身,走近罗姨娘,折扇用力一合,怒斥道:“还不快说!” 他横眉怒目,强烈地气场令屋内众人感到诧异,不敢轻易出声。 罗姨娘紧紧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傅榆蓉,神情悲痛,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傅家众人默默地退到一旁,屋内一时间陷入沉寂。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傅老爷子忽然坐起身来,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下的毒,妙蝉!” 屋内的人都被傅老爷子的话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他。 愣了半晌,众人才回过神来,傅榆宴惊呼道:“祖父,您还活着?”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大爷也感到疑惑不解。 “姜先生早就告诉了我实情,给我服用了和满满一样假死的归息丹,以此骗过了你们!”傅老爷子向他们解释。 “原来如此。”傅榆宴恍然大悟。 罗姨娘惊慌地望着傅老爷子,面露愧色,她紧咬着嘴唇,垂着头凝视着地面。 宁子青随即走上前去,对傅老爷子询问道:“外祖父,您刚才说的意思是?” 傅老爷子示意她将自己扶下床,走到众人面前,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妙蝉,你是怕我把你和阿烈苟合的事说出来,才对我下手的?”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跪在地上的阿烈身上。 傅大爷更是难以置信,他盯着阿烈和罗姨娘,脸色变得铁青,愤怒到咬牙切齿。 随后,傅老爷子向众人讲述了事情的缘由。 大约三个月前,傅老爷子晚膳后独自在傅府散步,路过丹心堂附近一处花园内的假山时,无意中撞见罗姨娘和阿烈私通。 当时他虽然感到气愤,但没有当场声张,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迅速走开了。 之后,傅老爷子私下里多次敲打罗姨娘,并提醒她检点自己的行为。 毕竟,傅家在苍州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会让傅家沦为苍州的笑柄,颜面扫地。 听从傅老爷子的劝告,罗姨娘也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并向傅老爷子保证,会与阿烈断绝来往,请求傅老爷子看在昔日旧情上饶恕阿烈,傅老爷子也答应了。 直到两个月前,傅老爷子突然患上了一场大病,身体极度虚弱。 有一天,他召集了傅家所有人,表示自己已经看开了。 他告诉大家,二女儿傅锦叶已经离世多年,死之前他未能与她见上一面,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因此他决定不把对傅锦叶的愧疚和遗憾带进坟墓里,希望缓和与宁子青和宁子骏之间的亲情。 于是,傅老爷子当场宣布要让人去京都接回宁子青,并将家产分出一半,以弥补他对已故女儿傅锦叶的内疚。 然而,这个决定遭到了傅榆杰的强烈反对,情绪激动下他和傅老爷子顶了几句嘴,还被傅大爷用家法惩治了一顿。 罗姨娘在傅府身份卑微,无法插话,只能默默听从傅老爷子的决定。 傅大爷从前一直都非常疼爱小妹傅锦叶,当年傅锦叶和傅家闹翻时,他还多次劝说和调解。 因此,他非常赞同傅老爷子的这个决定。 罗姨娘心里其实对此非常不满,她本就在傅家身份低下,如今家产再分出去一半,自己和傅榆蓉以后能够获得的家产就更少了。 她虽然不甘心,但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回到丹心堂后,阿烈又来找她。 愤愤不平之下,罗姨娘将傅老太爷要分家产的事告诉了阿烈。 阿烈随即建议将傅老爷子毒杀,在他还没让人去接宁子青之前让他死去。 然后再挑拨傅二夫人和傅榆杰到傅大爷那里闹,这样分家产的事就能被阻止。 起初罗姨娘不同意,阿烈却说傅老太爷毕竟知道两人的奸情,说不定哪天就说了出来,到时候两人都会被抓去浸猪笼沉海。 最终,罗姨娘被说动,同意往傅老爷子的药里暗中放毒。 第127章 真相 罗姨娘最开始下的是魄心散,想要让傅老爷子在嗜睡中死去。 但是傅老爷子跟宁子青一样不爱喝苦药,每次喝药都想尽办法避开福伯,然后悄悄地将药倒掉。 待病好转了一些,他就着手安排福伯前往京都去接宁子青。 罗姨娘和阿烈慌了,没想到傅老爷子命这么硬。 然后就换了另一种毒药,狼嘶风。 傅老太爷喝了两次药之后,病情就加重了,卧床不起。去京都接宁子青的事暂时搁浅了下来。 傅府一下慌了神,花重金到处请名医前来救治傅老爷子。傅大爷也时常守在傅老太爷床前。 当时十合居聚集了众多名医,罗姨娘和阿烈怕被他们查出异常,只得暂时收了手。 但傅老爷子却病入膏肓,看了无数名医都无用。 于是他更加想在离世之前见到宁子青,便让福伯前往京都接她。 “妙蝉,其实你给我下破心散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不对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在无缘无故的嗜睡后,我就感到有些奇怪,因此让福伯暗中请来了瑾轩堂的齐大夫为我诊脉!” “又在药碗边上发现了残留的药粉,我想这可能是你在那次太紧张,不小心将药粉撒落,才让我察觉出端倪!” “所以,我故意偷偷将药倒掉。之前你与阿烈的事我选择隐瞒不说,就是想报答你父亲当年对傅家的恩情,希望能够再给你一次机会!” 傅老爷子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复杂。 “我没想到,你还是对我下死手!” 他看着罗姨娘,语气变得越来越冷漠。 “我一而再三给你机会,你始终不知悔改!我一把老骨头,死了倒没什么。没想到你和阿烈的这个野种居然还想害死我的满满!” 傅老爷子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他愤怒地指着罗姨娘怀中的傅榆蓉,气得全身发抖!然后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话又让一屋子的人震惊不已。 阿烈也一脸诧愕地盯着罗姨娘,“妙禅,她是我们的孩子?”他指着傅榆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你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 罗姨娘抬头看着阿烈,苦笑了一声。 “我选择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蓉儿跟着我们受苦。以傅家小姐的身份留在苍州总比跟着我们之后流落逃亡要好。” “阿烈,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知道也好,毕竟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团聚了!”罗姨娘高兴地笑了出来。 听到她的话,傅大爷呆愣住了,如被晴天霹雳打中,心口一阵剧烈颤动,险些跌倒。 傅大夫人急忙上前扶住他,傅大爷却推开傅大夫人的手。定定地看向罗姨娘,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没有想到罗姨娘会背叛他到如此地步,将他作为一个男人和一家之主的尊严践踏得无以复加。 今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狼狈不堪,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柄。 霍云诀和顾辽河也因傅大爷的遭遇感到同情。 他们两人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上前过问,毕竟傅老爷子现在说的是傅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插手。 此时,姜去寒又恢复了之前淡然处之的模样。 他微微仰着脸,安静地站在一旁,悠然地摇着折扇看着这一幕。 宁子青搀扶着虚弱的傅大爷想让他到床上休息,傅大爷摇头拒绝,表示自己还能支撑下去。 宁子青只好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接着,众人看到傅大爷怒不可遏上前狠戾地打了罗姨娘一巴掌,怒声斥责道: “你这个贱人,竟敢做出如此肮脏龌龊之事,将我傅家脸都丢尽了!我傅家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如此不守妇道,这么不知廉耻与人苟合,还生下这个野种!” 傅大爷气得面红耳赤,刚才一巴掌打得罗姨娘口吐鲜血还没解气。 他又冲上前拉起傅榆蓉,拖拽她到门口欲将她扔出去。 宁子青见状,给姜去寒使了个眼色,姜去寒点了点头。走过去阻止傅大爷,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傅榆蓉嘴里。 然后把她拖回屋内,扔在了阿烈旁边。 阿烈这时终于抬起头,怒视着傅大爷,愤慨地说道: “我和妙蝉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当年是你们傅家逼着她嫁进来,断了我们两人的姻缘!” 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与傅大爷对峙。 “傅锦安,你明明不喜欢妙蝉,为什么还要坚持娶她!你娶了她之后又对她如此冷落,让她在傅府里的日子如履薄冰!” “既然你不爱她珍惜她,让她心灰意冷,独守空房!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 阿烈瞪着傅大爷,对他厉声呵斥道。 傅大爷闻言怒极反笑,讥讽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当初若不是我买你进傅府,你现在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淫妇!我杀了你们!” 傅大爷满脸怒意,夺过金翼军手中的刀,向阿烈猛砍而去。 突然间,阿烈敏捷地夺过他的刀,一拳重击傅大爷,将其打倒在地。 紧接着,阿烈转身举起明晃晃的刀,快速朝宁子青和傅老爷子砍去! 众人一惊,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宁子青条件反射地挡在了老爷子身前。 霍云诀大惊失色,想要救她。他刚站起来,看到阿烈的刀已经快到刺到宁子青的胸口。 霎时,伴随着傅大夫人一声惊恐地尖叫声和刀掉落在地上的哐当声,屋内骤然安静下来。 众人刚刚看到姜去寒手腕一翻,折扇如流光般闪过,将阿烈手中的刀瞬间击落后又转落回他手中。 倏尔,他脚步轻盈地跃起,转瞬靠近了阿烈,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此刻,他一手握着半开的折扇,一手紧紧掐住阿烈的脖子,轻松地将他提到了半空中。 屋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霍云诀诧异地盯着姜去寒,有些意外他轻功和内力竟然如此了得。 那他之前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故意败给自己。 霍云诀眉头紧皱,眼中透露着一丝不安和狐疑。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姜去寒,看到他目光阴鸷地凝视着阿烈,面色狠厉,令人心惊胆战。 他掐住阿烈的脖子,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伤我的人,你也敢!”姜去寒暴戾地冲阿烈怒喝道。眼神变得愈加阴冷狠绝,表情犹如万年冰山一般冷酷无情。 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森冷邪魅的杀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仿佛地狱里穷凶恶极的厉鬼一般可怖,让屋内所有人不寒而栗,心生畏惧,对他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悚然。 宁子青也被姜去寒这番凶狠模样吓得怔愣住了。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暗自感叹姜去寒这样简直太可怕了,以后还是不要惹怒他的好。 这时,半空中的阿烈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在他痛苦的呻吟声中,姜去寒不断加大力度,让他难以忍受。 随着窒息的加重,阿烈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感到自己身体逐渐失去力气,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霍云诀见姜去寒动了杀心,大喊阻止他:“姜去寒,快住手!” 罗姨娘也惊恐的冲上来想要救阿烈,“不要杀他!” 下一刻,屋内所有人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咔嚓”的脆响。 姜去寒阴邪的冷笑一声,手一松,阿烈的身体软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阿烈死了! 第128章 忍着,不能吓到她! 姜去寒收回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嫌弃地扯出一条帕子慢条斯文地擦拭了几遍,然后冷漠地扔在了阿烈的尸体上。 他拢了拢袖口,展开折扇,优雅转过身。 看向宁子青,桃花眼一眯,眼神变得柔和。 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这傻孩子,吓坏了?没事了,我已经处理好了。再喂你吃个核桃给你压压惊!” 说着,他笑眯眯地走到宁子青面前,伸手抓起一块核桃仁喂到她的嘴边。 宁子青怔怔地盯着他,似乎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凛冽气息。 她微微张口,凝视着姜去寒的眼睛,欲言又止。 姜去寒轻柔地将核桃仁塞到宁子青嘴里,一脸关切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宁子青含着那块核桃仁,心情复杂地嚼着。 姜去寒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满脸笑意地看着宁子青吃完那块核桃仁。 屋内沉寂了半晌,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金翼军和傅家几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对姜去寒感到十分畏惧。 这时,霍云诀侧目看向姜去寒,神色严肃地问他: “姜去寒,还没审完话就把人给杀了?是什么意思?” 姜去寒睨着他,淡声道:“还审什么,他是外邦人,黑骨草和狼嘶风就是他让人从千晔国弄来苍州的。不过……!” 姜去寒顿了一下,合上折扇,指向那怔住了的罗姨娘。 “制毒的却是她!”说完这句话,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 随即他们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傅老爷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妙蝉的父亲曾经是苍州医馆槿轩堂的一位名医。妙蝉从小耳濡目染,对药理颇为熟悉和热衷。” “所以,破心散的事,实上是她调制的。阿烈只是将其带去黑市交给那几个外邦人售卖!” “你们可以派人去瑾轩堂查一查,妙蝉曾经找过她父亲以前身边的仆人,或许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傅老爷子说完后,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不用去查了,我都告诉你们!”扑在阿烈身上神情悲痛的罗姨娘,突然回过神来,怨恨地看着傅老爷子。 “傅琰东,我父亲当年为了救你们傅家感染瘟疫而死,我从小在你的照拂下长大!” “可是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不想嫁入傅家,只想呆在瑾轩堂做一名医女!” “你却断然拒绝我的请求,非要让我嫁给傅锦安!还说是要遵从我父亲的遗愿!” “但傅锦安明明就不喜欢我,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嫁给他!”罗姨娘怒不可遏地指责道。 站在一旁的傅大爷立刻驳斥她。 “罗妙蝉,你这个毒妇,你还有脸提当年的事。如果不是托我父亲和傅家的照顾,你罗家和瑾轩堂早就不复存在了!你还恬不知耻地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 傅大爷愤怒地说完,但罗姨娘却失声大笑起来,然后哀痛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傅榆蓉。 突然她爬到傅老爷子和宁子青几人面前不停地磕着响头,求他们放过傅榆蓉。 她承认了魄心散是她串掇了瑾轩堂的一个叫阿忠的老仆役去一处仓库调制的。 她和阿烈打算赚够了钱就和他从苍州逃走。 狼嘶风是从阿烈口中得知方法,试着调配出来。 但由于缺少一些重要的药引和不熟悉此毒具体制作方法,狼嘶风的毒性并不强。因此傅老爷子身体才拖延了那么久。 罗姨娘说到这里,姜去寒讽刺了一番。 说那那狼嘶风是千晔国皇室御用毒药,炼制过程极其复杂。 像罗姨娘这种泛泛之辈,根本不可能炼制出毒性最强的狼嘶风。 在罗姨娘认罪之后,霍云诀当众宣判了最终判决:罗姨娘私自制毒和贩卖毒药,并犯下毒杀罪,罪行极其恶劣,将被处以极刑——斩首示众。 随命金翼军将罗姨娘押解到大牢等待执行判决。 罗姨娘面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向霍云诀几人磕了个头。 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阿烈尸体旁,蹲下抚摸他的脸颊。 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嘴角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那般幸福。 看到这一幕,傅大爷阴沉着脸冷嗤了一声,然后负手转过身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惊呼声。转身一看,罗姨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她握着刚被姜去寒打掉的那把刀,在自己的颈部狠狠地划了一刀。 倒在了阿烈身旁,满是鲜血的手紧紧地握住着阿烈的手,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阿烈的时候。 阿烈第一次来到苍州,到瑾轩堂看病。 他面容俊朗地微笑着朝罗姨娘喊道:“姑娘,您是大夫吗?能否给我看看我的伤势?” 这是他们美好的初见,一生难忘。 阿烈,我们可以回到你的家乡去放马,牧羊了。 你说要教我骑马坐在星空下听我给你唱歌谣。 罗姨娘轻声呢喃着,带着憧憬渐渐闭上了双眼。 “妙蝉” 傅大爷走过去,面色忧伤地凝视着罗姨娘的尸体。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罗姨娘的身上。 他抖动着双肩,赶紧用衣袖擦拭眼泪,但仍然止不住泪水涌出。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众人神色各异,默默地注视着这悲伤的场面。 姜去寒神色冷漠地注视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指尖泛白,他紧咬着牙关,极力克制住快要发狂的情绪。 他看向宁子青,不断提醒自己。 不能暴发出来。 忍着,一定要忍住,不能吓到她! 姜去寒眉头紧皱,喉咙滚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嘴角扯出一个艰涩的微笑,淡然问宁子青:“宁满满,傅榆蓉,你打算怎么处理,需要我帮你吗?”他轻笑出声。 宁子青侧目睨着他数落道:“老姜,你太暴力了,我们要斯文,矜持点!”挑眉鄙视他。 姜去寒不悦地冷哼一声,摊开折扇,神色微缓,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宁子青收回视线,走向傅榆蓉,打算做个了断。 “不打算放过她吗?”霍云诀看着她的背影漫不经心问道。 宁子青脚步一顿,回过头去,气呼呼叫道: “她差点害死你的心上人,你还这么问,你几个意思?”宁子青黑着脸,目露凶光地瞪着霍云诀。 霍云诀神色一紧,立马赔笑:“我随口问问而已,你随意!”笑得一脸心虚。 “我不会放过她!”宁子青冷嗤一声,神色坚定。 第129章 加倍奉还 傅榆蓉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了那张令她无比厌恶憎恨的脸。 她狼狈不堪,躺在地上冷冷地盯着宁子青,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都死到临头了,还这样傲气!傅榆蓉,你还真有骨气!”宁子青蹲在她面前,调侃道。 “宁子青,你不过是仗着你的出身好,才这样趾高气扬!如果换着你是我这样的处境,说不定你会比我更加狠毒!”傅榆蓉不屑地嘲讽她。 宁子青注视着她,神色平静,沉默片刻后。 突然,她嗤笑一声,“傅榆蓉,你既然喜欢用身份地位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的出身要比你好得多!”宁子青变得很认真。 众人都十分好奇,期待她的答案。 宁子青清了清嗓子,慢慢的说道: “我前世太惨了。” “所以活着的时候,就提前给自己烧了很多纸钱存到地府去。” “等死后去投胎,拿着这些预先存下的纸钱找阴差大哥开了个后门,结果重生为侯府的嫡出小姐了!”说完,她自得地笑了起来。 傅榆蓉 众人 屋内气氛一下凝住,纷纷感叹宁子青说的都是什么谬论啊! 霍云诀摇头叹气,揉了揉眉心。 傅老爷子垮着脸轻咳了一声。 宁子青立马止住笑,转过身看向众人,“不要怀疑,这种方法可能会有用。”她十分肯定。 “清霜园的灵堂先别撤走,再给我烧几天纸钱,机会难得,必须一次性存够!”。 存够了下辈子投胎再走后门,必须要成为皇后或皇太后。 两世都是侯府小姐,想想还是有点亏。 阴差大哥难道是嫌自己纸钱没给够?才让自己再次投胎成前世的身份。 宁子青暗自嘀咕,没有直接投胎成比二皇子更高的身份,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于是决定回去时让银香再多给自己烧些纸钱。 众人听完宁子青的惊人之语后,面露尴尬,哭笑不得。 傅老爷子忍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发脾气:“给我闭嘴!” 吓得宁子青立马道歉:“外祖父,我错了!”她赶紧抿紧了嘴巴,态度十分谦卑。 霍云诀看到有人能够制止这个小霸王,侧过脸掩唇偷笑。 宁子青瞥了他一眼,他收敛起笑容,淡定地看向别处。 然后宁子青又看向顾辽河,顾辽河仰着头装作没看见。 只有姜去寒摇着折扇笑得呲牙咧嘴,宁子青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姜去寒耸肩,挥了挥折扇示意她继续处置傅榆蓉。 宁子青点头,表情变得严肃。她重新看向傅榆蓉。 傅榆蓉鄙夷的讥笑着:“宁子青,你好歹是侯府的嫡出小姐,你这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跟市井无赖一样,你不觉得丢脸吗?” “那也比你这个野种强!”宁子青淡然回道,嘴角微扬,带着一个蔑视的冷笑。 “宁子青,你胡说!”傅榆蓉脸色急转直下,情绪激动地斥责她。 “她没有胡说。” 姜去寒插话道:“你确实不是傅家的孩子。当年,你母亲嫁入傅家后,阿烈不甘心,跑来找过你母亲,然后就有了你!” 他摇着折扇冷淡地扫视着傅榆蓉,眼中的厌恶和愤怒不断涌出。 “姜去寒,就凭你一张嘴巴就想污蔑我母亲和我?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傅榆蓉反驳他。 姜去寒脸色一冷,合上折扇,站起身快步走向她。 “傅榆蓉,看来不给你下猛料,你是不会死心!” 他说完,一把拉住傅榆蓉,粗暴地扯开她的上衣,露出了她的肩颈。 然后,他指着傅榆蓉后颈上的一个大拇指大小、呈红色半心形状的胎记,冷声道: “你身上的胎记是千晔国红沙部落族人特有的,你的亲生父亲就是红沙部落的人,他身上的胎记跟你的一模一样!” “你自己去看啊!”姜去寒压着怒火,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收紧指根,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老姜,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宁子青察觉到姜去寒的异常,关切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姜去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噢,我又忘了你提醒我要矜持。嗯,我不能太凶。” 他打趣地吐了两口气,挑了个眼色表示自己没事。 宁子青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霍云诀和顾辽河走上前,将阿烈的衣服掀开。 众人清晰地看到了他后肩上的那个红色胎印,与傅榆蓉身上的完全一样。 傅榆蓉看到这一幕,瞬间变得愕然,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力,仿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傅榆蓉,或者说红沙蓉?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你就是个野种、笑话,你总拿身份地位来比较。可是这些在你这里,根本就不配拥有,你现在连个傅府的庶出小姐都不如!” 宁子青开始对傅榆蓉诛心。 宁子青说这些话时,姜去寒的眼神越来越阴冷。 他咬紧牙关,血液在不断沸腾,无法遏制的痛楚和愤怒像炽热的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双眸。 他眼尾猩红,内心在蠢蠢欲动,像是要嗜血那般难受。 他逐渐陷入自己的心魔中。 见他走神,宁子青连忙叫他,“姜去寒!” “快拿出来啊!”宁子青的声音将姜去寒拉回了现实。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药!”宁子青无语地盯着他。 姜去寒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两个小瓶子递给宁子青。 然后他用扇柄揉着太阳穴,脸上带着恍惚的神情站起身来。 “你没事?”霍云诀见他状态不太好,关切地问了一句,姜去寒看了他一眼,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宁子青拿着姜去寒给的药,叫来一个金翼军,嘱咐他将傅榆蓉押往大牢并交代衙狱: 这两瓶药,其中一瓶是魄心散,另一瓶是解药。 让衙狱每日给傅榆蓉喂一次魄心散,直到她快要濒临死亡时再给她喂解药,让她不断地感受那种痛苦和绝望。 这可比直接杀了她有意思得多。 金翼军领命后,架住了傅榆蓉准备将她带走。 宁子青突然站起身来,掏出匕首对着傅榆蓉的脸颊迅速划了两刀。 傅榆蓉痛得大声尖叫,怨恨地死死盯着宁子青。 宁子青面色平静地注视她。 “傅榆蓉,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你得好好体会下。我假死的时候,阿诀比你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我是一个心胸狭窄、很爱记仇的人。任何得罪伤害我以及我身边重要的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加倍奉还!” 说完这番话,宁子青傲然朝金翼军挑了个眼色。 傅榆蓉在发狂的怒骂声中被金翼军拖走了。 第130章 享受一把体面! 傅榆蓉被带走后,霍云诀下令将傅二夫人押往府衙大牢进行关押。 随后,霍云诀让顾辽河率领卫风和几个金翼军一同前往瑾轩堂审查那个阿忠的仆人。 以便查清罗姨娘的犯罪事实并撰写判决书,于之后公开宣判,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顾辽河领命即刻就带着卫风和几个金翼军出发了。 接下来,傅大爷又让人把傅老爷子房间清理干净。 处理好这一切,傅大爷心情沉重地向霍云诀和傅老爷子行礼告退,傅大夫人和傅榆宴也跟随傅大爷行完礼一同离开。 至此,傅府下毒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内后,宁子青绕到霍云诀面前,真诚地向他道歉。 承认自己不该瞒着他与姜去寒合谋利用“假死”骗过他,以此揭露傅榆蓉的阴谋。 霍云诀脸色阴沉,双手环抱在胸前,对宁子青的道歉不为所动。 宁子青见霍云诀还在生气,她眨着一双亮澄澄的杏眼,一脸无辜地凝望着他。 “真的不原谅我?\"她小心地问。 “不原谅!这次实在太过分了,连我都利用,还骗得那么惨。肝肠寸断,绝不原谅!”霍云诀态度冷硬,不肯接受她的道歉。 他原以为宁子青真的死了,难受得痛不欲生,醒来后冲去灵堂去找她,结果打开棺材盖发现里面是空的。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宁子青给骗了。 他又气又喜,抓着银香盘问,银香却告诉他,宁子青连她也一起骗了。 霍云诀不得不佩服宁子青,狠起来连自己人都算计。 他越想越气,抬起下巴别过头去,不予理睬。 “那我哄你?”宁子青只得软下语气,轻轻拉住霍云诀的手。 霍云诀傲然地看着别处没有回应,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撒娇。 宁子青哄了半天,霍云诀仍未消气。 她心中愧疚不已,觉得这次自己对霍云诀造成了太大伤害,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于是决定补偿他。 “那我们现在回清霜园,我再好好哄你,好吗!” 宁子青拉住霍云诀宽大的手摇晃着,娇声软语地央求他,像只软绵绵的小羊羔,让霍云诀顿时心软下来。 霍云诀无奈地轻叹两口气,转过脸来,用手指点在她额头上,“你啊,真是让我拿你没办法!” 他嗔怪地睨了宁子青一眼。旋即,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搂入怀中,亲昵地抚摸着她。 这时,屋内的傅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打断了两人。 宁子青闻声回过神来,忘记了这还在傅老爷子的房内。 刚刚着急哄霍云诀,都忘了要在傅老爷子面前避险。 她赶紧松开了霍云诀怀抱,走向傅老爷子,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并帮他拍着后背。 期间,霍云诀也上前向傅老爷子问好。 傅老爷子看着他没有好气地瞥了一眼,侧过身避开了他。 霍云诀感到有些尴尬,只好退到一旁。 片刻后,傅老爷子终于恢复了平静,板着脸不太高兴的看着霍云诀。 霍云诀别开视线,叫了声正在发愣的姜去寒,让他去给傅老爷子查看身体。 姜去寒清醒过来,连忙收起折扇,上前为傅老爷子诊脉,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 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只需细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然后他写下药方,交给福伯,叮嘱了几句,就向宁子青告辞。 宁子青注意到姜去寒今天恍惚了几次,总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刚才和霍云诀亲昵时,他也没有出来对两人冷嘲热讽。 宁子青感到疑惑,叫住姜去寒追问。 姜去寒不悦地抱怨她,说昨晚在她灵堂前守夜,给她砸了半宿的核桃。 一早又被拖到十合居忙活了这么久,心身疲惫,必须回去补觉休息。 宁子青放下心来,两人互相嘴硬了几句,姜去寒才气呼呼地离开了十合居。 他走后,霍云诀也催促宁子青回清霜园。 宁子青扶着傅老爷子躺回床上,告诉他晚些时候再来看望他,随后便和霍云诀一起离开。 回到清霜园,霍云诀冷着脸让金翼军赶紧拆除灵堂和园子里挂着的白色绸帐。 此时,一队乐师不知所措地站在园中,霍云诀瞧见后,指示金翼军将他们打发走。 宁子青见状,立刻阻止了他们动手。 她喊来一个下人询问,得知这是苍州最好的一队乐师。 是傅大爷为了让宁子青走得体面,花重金请来他们演奏丧乐,并且已经提前把钱付了。 宁子青一听,立刻喊金翼军让开。 她让乐师回到园中马上吹起来,敲起来,哭起来,还让唱哭师必须要哭得真切动情。 她吩咐完,园中很快响起了哀婉悲怆的哀乐。 唱哭师用真挚的哭腔哀嚎着,整个清霜园瞬间陷入了一片凄凉、沉重的氛围中。 然后宁子青迅速跑进正屋,翻进棺材里,闭上双眼,躺得十分安详。 霍云诀、银香卫屿三人不解地跟进去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结果他们看到宁子青躺在棺材里,登时傻眼了。 “宁子青,你干什么,快给我出来!”霍云诀脸一黑,伸手去拽她。 宁子青虚着眼睛推开他的手,不悦地抗拒道:“别管我,让我好好体验一下这种殡天后肃穆、庄重又体面的感觉。我之前死了那么一次,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说完,她又让银香给自己拿一块白布来盖上。 银香一愣,站在棺材边哭笑不得,开始怀疑他们小姐是不是被毒傻了。 霍云诀气得心梗,强忍着怒火,叫她立刻出来。 宁子青不予理睬,赌气威胁霍云诀再阻止,就真死给他看,一边催促银香赶紧去拿白布。 “快去给我拿,不盖块白布,我都觉得是对这个场景不太尊重!”宁子青不耐地叫道。 霍云诀被她气得噎住,不停地捶着自己闷痛的心口。 见宁子青发脾气,银香只得乖巧地去屋外拿来一块白色绸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 宁子青在白色绸帐下,安静地闭上了双眼,听着外边的沉重的哀乐声和哀嚎声,感到无比安宁。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死得太凄惨,没有像现在这样好的待遇,不够体面。 虽然后边霍云诀大发善心将自己埋了,但是他没有给她一个哪怕简单的哀悼仪式。 宁子青想想就觉得气,于是决定多躺一会儿,报复回来。 躺了大概一炷香,宁子青发现园中的哀乐突然停止了,屋内也变得异常安静。 她疑惑地掀开白布睁开了双眼,抬眸一看,霍云诀那张黑云密布的脸,正阴森森地盯着她,目露寒光。 “出不出来?”他咬牙切齿地问,手里赫然举着一把铁锤和闪着亮光的铁钉。 “你想干嘛?”宁子青神色一紧。 “你不是想体验殡天的体面吗?那就即刻出殡,把流程走完!”霍云诀冷笑出声。 “来啊,把棺材盖给本殿下钉上,送三小姐入土为安!” 宁子青顿时慌了,大喊道: “霍云诀,你不讲武德!” 第131章 心中有了一道光 傅府附近一条偏僻小巷中,姜去寒背对着方宇,怒火冲天。 “红沙部族的漏网之鱼,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冰冷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手紧握住折扇,青筋暴起。 方宇喉咙紧了紧,躬着身小心翼翼地回道。 “方宇不知,请公子……! “方宇!”姜去寒厉声打断他,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阴冷地盯着他。 方宇倒吸了一口凉气,只看了姜去寒一眼,便吓得全身发怵。 “公子,属下绝不会欺瞒您。当年,屠城之时,属下一直跟随在您左右,绝对不会背叛公子!” 方宇颤抖着回道,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惧。 姜去寒眼神鸷冷,面容阴沉,紧盯着方宇,全身的血液如火焚烧般沸腾不止。 深刻在骨髓的痛苦已经难以遏制,那像心脏剜刺一般的伤痛、愤恨和怨怒在他体内狂暴激荡,如同残忍的魔神一遍遍的凌迟、虐杀、啃噬他的灵魂! 姜去寒眼尾猩红,周身散发着暴戾的杀气。 眼中滋生的嗜血欲望越来越强烈! 此刻,他想通过杀人来平息内心的狂躁! 突然间,姜去寒掐住了方宇的脖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他睁着阴森的双眼,恰如恶鬼附身!掐住方宇脖子的力度越来越大。 方宇惊恐地抓住他的手,呼吸变得十分困难,脸颊渐渐涨红。 方宇不敢挣扎,他知道越是挣扎,越会激怒姜去寒。 绝望之际,方宇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倏然,姜去寒耳边回荡着宁子青的声音:“我们要斯文,矜持点!” 姜去寒眼中猛然一震,立即松开了手,怔愣得茫然失措。 方宇脱离了危险,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咳嗽不止,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他神色微缓,紧绷着神经,退后半步向姜去寒拱手谢道: “方宇谢……公子不杀之恩!” 姜去寒瞬间清醒,意识到刚才失控,他急忙转身掩饰。背对着方宇挥了挥折扇,示意方宇免礼。 然后,冷然命道:“此事,你且去查清楚,若还有余孽,抓来让我亲手处置!” “属下遵命!”方宇毫不犹豫应道。 姜去寒揉搓着手中的折扇,眼色冷厉地看向前方,继续说道: “此外,让那些尚未撤离苍州的人把陈涂救出大牢,放他回京都。” “龙鳞不能留了,直接灭口,以免被霍云诀和顾辽河查出任何对我们不利的证据!” “至于傅宇杰”他略微停顿了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暂且留他狗命,自有人会收拾他!” 姜去寒神色恢复如常,他转过身来,摊开折扇晃动着,笔直地站在方宇面前,浑身上下透着矜贵傲然。 “属下即刻去安排,请公子放心!” 方宇领命,随即向姜去寒行了一礼。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忽地想到了什么。 旋即回道:“公子,当年屠城时,甘九曾带着一小队人去追捕逃跑的余孽,是不是他故意让部分人逃走了?” 说完,方宇站在原地,紧张地注视着姜去寒的反应。 姜去寒脸色微沉,低声问道:“你是怀疑司空破老贼指使甘九这么做的?” “属下只是猜测而已,不敢擅自臆测陛下!”方宇惶恐地回道,惊出冷汗。 姜去寒哼笑,盯着方宇,“司空破个老狐狸,对付不了老头子和我,就想恶心我们!” 他收起折扇,凉凉勾唇,眼底闪过厌恶之色。 “很好,既然他不让我好过,我也想回报回报他!” 他越过方宇,淡声命道:“让人去把司空破的金阙皇宫和他的玄光殿给我掀个底朝天,就说我要找人!”姜去寒说完抬步要走。 身后的方宇却为难地嘀咕着:“要是老爷知道,又要训斥公子你肆意妄为,狂傲不羁,以下犯上!” 姜去寒止步,转过脸不悦地睨着他,“嗯?那又怎样?他能奈我何?”不屑地冷哼一声。 方宇一愣,讪笑道,“公子忘了,上次你偷摸进玄光殿顺走了东极夜明珠,老爷罚你抄五百遍《谦礼》还欠着四百九九遍没抄完,你就溜了!这次要是再被罚,估计得抄一千遍了!”方宇好心提醒他。 姜去寒一噎,黑了脸,忍无可忍: “不是,那夜明珠本来就是我抢……我找回来的。老头子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把它送给别人。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我不认罚!”他嘴一挑,气得炸毛,不服气地瞪着方宇。 方宇神色一紧,立刻收紧了嘴巴,绷紧了身体,恭敬地站好。 心中暗自惆怅:他家公子口中的别人正是当今陛下啊!如今公子是愈发狂傲了。还让他们去掀陛下的宫殿。得,自己这条小命看来已经到头了。 方宇满脸愁容。 姜去寒越想越气,转过身来,挥着折扇敲打着方宇的脑袋。 “兔崽子,总拿老头子来压我,我抄不完《谦礼》不是还有你吗?”他愤愤不平地斥责道。 方宇哭丧着脸:“公子饶命,我宁愿被你打一顿,也不替你抄!” 《谦礼》全文共三千字,要他抄一千遍,还不如被姜去寒打一顿来得痛快,方宇态度坚定,表明自己的决心。 姜去寒一愣,停了手,被他气得差点心梗。 半晌后,他举起折扇指着方宇,神情严肃地说道: “那好,你给我听好了!苍州的事处理完后,带着我们的人立马滚回天都。” “顺便把天角部族那几个混蛋一并绑了,押回去关进暗牢折磨个够,等我回来再处置!” 说完,姜去寒气呼呼地转身离开,方宇在他身后恭敬地回了个“是”。 回到傅府,姜去寒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快到傍晚。 他坐起身,穿好外袍,拿起折扇走至园中。 一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他的眼中,有些刺眼,他急忙伸手挡住。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掌心里,他心中微颤,愣在原地。 脑海中和耳畔浮现出宁子青的身影和声音。 姜去寒眼中一亮,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从此,他的心中有了一道光。 第132章 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晚膳后,姜去寒前去清霜园给宁子青诊脉。 结果却扑了个空,宁子青和霍云诀两人都不在。 下人告诉姜去寒,晚膳前傅老爷子派人来请宁子青去十合居去陪他用膳。 霍云诀午膳后去了苍州衙门处理今日下毒事件的后续事宜,还没回来。 姜去寒听后皱起了眉头,只能先行离开。 翌日一早,他匆匆赶往清霜园,却发现屋内只有霍云诀一人坐在桌前准备吃早膳。 姜去寒皱眉,走向桌边坐下,问道:“宁满满昨晚没回清霜园吗?” 霍云诀睁着睡意惺忪的眼睛瞅着他,淡声道:“许是她担心老爷子身体,所以在十合居守了一晚。” 他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姜去寒的肩膀,然后拿起筷子吃早饭。 霍云诀夹起一块卷饼,建议姜去寒去十合居找宁子青,顺便给老爷子诊脉。 听到这个建议,姜去寒感到很奇怪:“你不是不喜欢我和宁满满私下见面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大方了?” 霍云诀嘴角一挑,冷笑道:“其实我是想让你把她叫回来,我事务繁忙,暂时抽不出空去找她。” 说完,他心虚地端起粥喝了一口。 昨日在十合居,他总感觉到傅老太爷看他的目光不太友善,甚至连离开时都没有看他一眼。 以至于,他现在不好意思去十合居找宁子青。 姜去寒听后不满地瞪着他,“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一手抢过他面前的一碟海鲜卷饼,端着就走。 在门口,他差点撞到一个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件蓝色长袍,长相清秀俊朗,看似文弱。然而,他略扬的眉峰下,一双晶亮的大眼睛透着一股灵气。 “姜先生,小心!”那少年连忙扶住了姜去寒。 姜去寒站稳后,看向少年。 他问:“你是谁?” 霍云诀也对这个陌生的少年感到疑惑,便问道:“你是何人?” 蓝衣少年连忙松开扶住姜去寒的手,向霍云诀恭敬的行礼回答道: “回四殿下,小的是十合居福伯师傅身边的账房学徒闻年。老太爷吩咐我来清霜园取表小姐的一些贴身物品和衣物,然后带去十合居。” 蓝衣少年说完,霍云诀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难道三小姐要在十合居住下来?” “回四殿下,确实如此。老太爷想与表小姐更亲近,所以让她住在十合居,不必每天来回奔波。”闻年如实回答。 霍云诀脸色一沉,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那三小姐同意了吗?”他问,语气有些不悦。 “表小姐不好拒绝。”闻年感觉霍云诀有些生气,小声地回道。 霍云诀板着脸,心中气闷不已,“那为什么不让三小姐身边的银香回来取?” “银香正忙着给表小姐收拾客房,所以才让小的来!” 闻年紧绷着神经,谨慎地向霍云诀解释清楚,生怕他动怒。 霍云诀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闻年去收拾宁子青的东西。 这时,站在门口的姜去寒冲他笑得幸灾乐祸。 “霍云诀,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他说完,手一举,痛快地咬下一口卷饼,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去。 “姜去寒!” 身后传来霍云诀咬牙切齿的怒吼声,姜去寒端紧手中的卷饼,脚底抹油,瞬间跑得不见了踪影。 傅府十合居内,宁子青看着傅老爷子欲言又止。 昨日她被傅老爷子喊来十合居,便不让回清霜园了。 宁子青怎么哄,傅老爷子就是不同意她离开,还直接让下人整理出一间紧挨着正屋的客房,让宁子青住下。 接着,又喊了几个会武的家丁守在十合居门口,不准宁子青和银香擅自离开。 宁子青气闷不已,这明显就是要把她看守起来,不让她和霍云诀呆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傅老太爷为什么那么敌视霍云诀,两人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傅老爷看霍云诀的眼神就像是世仇一样,连客套话都没说上一句,更别说行礼了。 早膳后不久,下人端着两碗药送到了十合居的花亭。 宁子青先喝完自己那碗药,随即吃下一棵杏仁糖以去除口中的苦涩感。 等她觉得舒服了,便端起另一碗药递给傅老爷子喝,同时向傅老爷子央求道: “外祖父,我想亲自回清霜园取一件重要的东西,取了就立刻回来,绝不拖延!”她乖巧地向傅老爷子保证。 傅老爷子喝着药没有回应,已经看穿了宁子青的心思,她是想找借口回清霜园去见霍云诀。 傅老爷子心里十分不高兴。 宁子青喂他喝完药后,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又求了一次。 傅老爷子倚在躺椅上,微眯着双眼,嚼着蜜饯果断拒绝了宁子青的请求。 宁子青一愣,再次败下阵来,气急败坏地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客房。 就在此时,十合居门口传来了家丁与人争执的声音。 “四殿下请稍等片刻,容小的先去通报老太爷!” “放肆,胆敢拦着四殿下,你不要命了!” 十合居外,一个家丁正在和卫屿对峙。 其他几个家丁紧挨在一起挡在门口,不让霍云诀和卫屿进去。 “四殿下请恕罪,这是老太爷的吩咐。如果四殿下来了,让小的们拦着。还请四殿下见谅,不要为难小的们!”家丁恭敬地回道,面露难色。 霍云诀闷着脸,拉回卫屿,示意家丁先去通报。 听到霍云诀的声音,宁子青非常想出去见他。 傅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制止她出去。 宁子青皱着眉,撅着嘴继续央求道: “外祖父,您就让我跟他见一次面,当面跟他讲清楚,我是留在你园中陪您养病,免得他担心我!” 傅老爷子板着脸,严肃的说道:“满满,我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与礼不合。你们趁早断了来往,对你和他都好!”傅老爷子态度非常坚决。 宁子青苦着脸,委屈地望着他,有些难过。 这时,家丁来回禀:霍云诀想进十合居。 傅老爷子生气地让家丁将霍云诀打发走。 家丁为难地站在原地,求救地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无奈的回了家丁一个眼神,家丁只得硬着头皮出去撵人。 “太过分了,老顽固一个,不伺候了!”宁子青越想越气,愤愤地要冲出去找霍云诀。 第133章 造孽啊! “你今天要是踏出十合居出去找他,就别再认我这个外祖父!”傅老爷子恼怒地从躺椅上站起身,厉声威胁道。 宁子青一听,顿时停住了脚步,她回过身来,呆愣地看着傅老爷子。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宁子青咬着唇角,对傅老爷子的固执感到憋屈。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们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傅老爷子坚决地回道。 “可我喜欢他啊!”宁子青向他坦白。 傅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向她走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柔声劝她。 “满满,听话,他不是你的良配,而且你已经跟苏家那小子指腹为婚了,更不能和他在一起。”傅老爷子将她往回拉,要带她回房间。 “老太爷这是要棒打鸳鸯,硬生生拆散我们吗?” 霍云诀突然闯进了花亭,一把拽过宁子青护在身后。 傅老爷子转过身,愤怒地瞪着几个家丁。他们无奈地垂下头,表示他们拦不住霍云诀。 傅老爷子只得挥手让他们都退下,然后走到霍云诀跟前,不友善地盯着他,让他将宁子青交出来,并请他离开十合居。 霍云诀断然拒绝,扬言今天一定要带走宁子青,并且立即搬出傅府准备起程回京都。 傅老爷子气急,剧烈咳嗽起来。宁子青见状,立刻冲过去扶住了傅老爷子坐回躺椅上,焦急地帮他顺气,安抚着他的情绪。 好半天,傅老爷子才恢复过来,神色忧虑地向霍云诀恳求道: “四殿下,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的满满,她此前在侯府过得艰难。老朽只想她此后一生能安稳度日,不想她再遭遇太大的波折。” “咳……”伴随着咳嗽声,傅老爷子停顿了片刻。 然后坐直了身体,继续说道: “四殿下身份高贵,陛下会为您选定更适合您的皇子妃。我家满满没有这个福分,担不起您的爱怜。还望四殿下就此放手,成全了老朽的心愿,老朽感激不尽!” 说完,傅老爷子恭敬地向霍云诀揖了一个礼。 霍云诀神色微变,眼神渐渐冷了下去。他看到宁子青红着眼睛,难过地盯着他。 于是,他果断回绝:“老太爷,恕我不能答应您!” 他说罢,走至傅老太爷跟前,躬身向他拱手,央求道: “请老太爷相信我,我一定会对青青加倍疼爱,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和委屈。希望老太爷不要拆散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霍云诀态度十分诚恳,他垂着眼眸凝视着半蹲在傅老爷子身旁的宁子青。 宁子青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对他赞许地笑了笑。 霍云诀漆黑的眸子里泛着亮光,配合地对她眨了个眼,嘴角带笑。 “四殿下这是干嘛?”霍云诀的举动让傅老爷子感到有些惊讶。 “老朽担不起四殿下这般折煞!”他连忙站起来,扶住了霍云诀的手,请他收回手势。 霍云诀不肯,继续求他:“老太爷若是不答应,我就一直求您,直到您答应为止!” 傅老爷子一听,急了眼,“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四殿下,还请注意您的身份,这般死缠烂打,有失您皇子颜面啊!” 霍云诀轻笑道: “为了所爱之人,这点颜面算得了什么。老太爷就算让我跪下来求您,我也愿意!”说着,就要下跪。 傅老爷子慌了,急忙拖住他。 “四殿下,莫要戏弄老朽了!”傅老爷子无奈地收回手,绷着脸,拿霍云诀实在没有办法。 这时,闻年拿着宁子青的东西回来了,傅老爷子随即让他将宁子青送回客房。 宁子青站起身,靠向霍云诀迟迟不肯走,继续央求他同意两人在一起。 傅老爷子紧盯着她,不肯让步。 “进屋去!”他低喝道,脸色气得微微涨红。 宁子青还想争取,银香见状,从客房走出来阻止了她。怕她倔脾气上来和傅老爷子闹僵,拉着她离开了花亭。 傅老爷子又吩咐闻年去守在客房门口,不准宁子青出来。 霍云诀张望着宁子青的背影,忧心忡忡。 他还想再求,傅老爷子制止了他。 并告诉他,不会让宁子青跟他回京都,要等苏衍七来苍州迎娶宁子青才肯放人。 霍云诀一听,气得心口痛,又不敢对傅老爷子发火。 两人在花亭中争辩了好一会儿,双方都不肯罢休。 傅老爷子见劝不动霍云诀,也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于是下了逐客令,请他先离开。 霍云诀脾气上来,执拗地就是不肯走。 傅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放言道:他要是喜欢呆在花亭就让他呆,呆多久都不会同意两人的事。还不准他进十合居的任何屋子休息,也不让下人给他送吃喝。 说完,傅老爷子负气地甩了甩衣袖,回到正屋关紧了门。 宁子青在客房听到后气的直跳脚,想要冲去正屋找傅老爷子理论,但被银香拉住。 银香告诉宁子青,现在去等于火上浇油。傅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银香建议宁子青等傅老爷子气消了再去哄一哄,说老年人就是老小孩,不能对他来硬的。 得像哄小孩子那样说些好听的话,让他高兴了,舒服了,才会软下心来。 宁子青听完银香的话后,又气又恼,向银香抱怨自己命真苦。 她今生只想好好和霍云诀在一起白头偕老,没想到要经历这么多磨难。 说着,又对着老天骂骂咧咧了好半天,指责老天爷对她不公。 重来一世,舒服日子没过几天,天天就知道给她使这么多绊子,让她受了那么多罪!越说越气,最后委屈得哇哇大哭。 霍云诀听到宁子青的哭声,心疼不已,更加坚定要求到傅老爷子同意为止。 他站在花亭中,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服输地盯着傅老爷子的正屋,暗暗较劲。 下一刻,老天爷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宁子青的心声,被她伤心欲绝的哭诉感动了。 于是下起了瓢泼大雨,瞬间把花亭淹得惨不忍睹。 由于花亭全是搭的细木架子,根本没有躲雨的地方。 霍云诀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衣服和头发紧贴在皮肤上。 他不停地擦拭着脸上的雨水,眼睛都险些睁不开了。 此时的霍云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愤愤地抬头看向不断砸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水。 忍不住呐喊道:“造孽啊!” 第134章 气质不会骗人 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霍云诀被雨水冲刷得身体难受,只能抱紧自己。 宁子青让闻年去送伞,却被傅老爷子叫来的一个下人拦住了。 宁子青气得险些一头撞在门框上。她抽噎着,双眼泛红地望着花亭里被大雨浇淋着的霍云诀,心疼得快要心碎。 “阿诀,快回去!”宁子青不忍心地冲他大声喊道。 听到宁子青的喊声,霍云诀转过脸看向她,但由于雨声太大,他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 他微笑着冲宁子青挥手,示意她别担心。 宁子青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紧咬着嘴唇,向他挥手回应。 内心更加坚定要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一定要求到傅老爷子答应为止! 又过了半个时辰,霍云诀感到自己全身冰凉,他凝视着倾盆而下的大雨,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明白,他只是想好好喜欢和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困难? 难道真的是要“好事多磨”,注定了他此生和宁子青要历经多重苦难才能在一起厮守吗? 霍云诀无法释怀,望天仰叹:“苍天不公啊!” “苍天不公,我对你公。” 就在这时,霍云诀头上出现了一把伞。 他回头,姜去寒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别淋坏了,我会心疼的!”姜去寒调笑道,举着伞挨近他。 霍云诀脸色跳动,吓得立马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姜去寒,你死开!“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姜去寒。 “没良心!”姜去寒挑眉,不悦地把伞递给霍云诀,自己又撑起了另外一把伞。 “走,跟我去找老太爷,让我来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说着,就往正屋走去。 身后,霍云诀不解地问道:“你要干嘛?”举着伞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正屋前,姜去寒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福伯才微开门缝看了一眼。 见是姜去寒,福伯热情地将门大开:“原来是姜先生啊,这么大的雨还劳烦你来给老太爷诊脉,真是太感谢了!” 福伯喜笑颜开地将姜去寒迎了进去。 接着看到了他身后的霍云诀,立即变了脸色,欲关闭门。 然而,姜去寒动作迅速,一脚支撑在门框上,阻止了福伯关门。 “姜先生,老太爷不允许他进屋!”福伯为难地解释道。 “无妨,先请四殿下进来,我稍后自会向老爷子说明。” 姜去寒侧目向霍云决挑了个眼色,示意他进屋。 霍云诀没有拒绝,一脚跨了进去。 “去把三小姐请过来,我有正事要说,需要他俩都在场!”姜去寒收回脚,严肃地说道。 福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出正屋去客房请宁子青。 两人走进房内,看到傅老爷子半阖着眼倚在床头。 当他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时,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霍云诀,板着脸十分不高兴。 “姜先生这是何意?”他没好气地问。 姜去寒转着折扇,不客气地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笑道: “老爷子稍安勿躁,等三小姐来了,我一并向你解释清楚,这件事得当着我们几人的面说才行!” 傅老爷子闻言,沉默了片刻。 然后起身下了床,拿起一块毯子扔给了霍云诀。 霍云诀对傅老爷子颔首致谢,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不一会儿,宁子青就跑进了正屋,拿着一套福伯找来的衣袍焦急地让霍云诀去换上。 霍云诀摇头,裹着毯子让她不要担心。 见人都齐了,姜去寒让福伯退下,把门关紧,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 随后,他开口向几人说道:“老爷子,我今日是来解开你心结的!” 傅老爷子目光一顿,不解地问:“姜先生,何出此言!” 姜去寒手中折扇一展,端起了架子:“我乃洛玄悠传人,家师是您当年指定的二女婿,老爷子可还记得他?” 傅老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盯着姜去寒问道: “你是阿悠的徒弟!” “正是!”姜去寒点头。 傅老爷子皱眉:“难怪看起来有点奇葩!” 姜去寒:“……” 宁子青和霍云诀听到傅老爷子对姜去寒的评价,登时笑出了声。 姜去寒嘴角抽动,不爽地瞪了两人一眼。 然后深深地看着傅老爷子,不服气地问:“哪里奇葩了?” 傅老爷子淡然地捋了捋胡须,正色道:“气质不会骗人!” 姜去寒气的黑了脸,眼前的那两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他睨着两人,很想一扇子挥过去。 “好了,老爷子对我的评价,我虚心接受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姜去寒气闷,脸色不太好看。 傅老爷子嗯了一声,严厉地提醒屋内笑得幸灾乐祸的两人过来坐好。 旋即,四人端坐在圆桌前,神色各异。 姜去寒开始讲述洛玄悠与傅家的恩怨情仇。 洛玄悠曾是一代名医,有年苍州闹瘟疫,疫情凶险,几乎每家都有人染病而死。 官府和医馆束手无策,整个苍州陷入绝境之时。 朝廷又派兵封锁了苍州,宣布城中百姓自行救治,以避免疫病扩散到其他地方。 在这场灾难中,傅家许多人都感染了疫病,每天都有人死去。 傅老夫人也在那次瘟疫中不幸离世。 傅锦叶和傅老爷子也染病卧床不起,只能躺在床上绝望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就在他们奄奄一息之际,洛玄悠独自前往苍州城,请求官兵放行他入城救治病患。 他虽然医术精湛,但性格古怪,喜欢用反其道的医治方法。 开出的药方都是含毒的,吓得没人敢尝试。 他们怕没被疫病害死,一碗毒药喝下去会把自己给毒死了。 苍州城中的百姓都不信任洛玄悠,并对他嘲讽、挖苦,骂他是个怪人、庸医。 一时间,他成了城中人人唾弃的对象。 没有人愿意接受他的治疗,只要看见他出现就恶言相向,甚至不让他住进客栈。 就连医馆同行都对他嗤之以鼻,不肯认可他的治疗方案。 洛玄悠只得露宿街头,饥寒交迫之时,晕倒在了傅府的后门口。 后来被福伯发现,将他扶进了府中。 让后厨给他做了饭菜,让他吃饱饭赶紧离开,说傅府病患太多,不宜久留,免得感染疫病。 洛玄悠告诉了福伯,他会医术,可以尝试救治傅府病患。 福伯没当回事,说连苍州瑾轩堂的名医都没办法,更何况他一个年轻大夫! 洛玄悠却执意不肯离开,坚定要向傅家报答恩情。 福伯劝服不了他,只得勉强同意。领着他先去救治病情最重的傅锦叶。 当洛玄悠进到清霜园看到床榻上虚弱的傅锦叶时。 他眼中豁然一亮,被傅锦叶那绝色容颜深深给迷住了。 傅锦叶微睁着眼睛看了洛玄悠一眼。 只一眼,洛玄悠便爱上了她。 第135章 我就抢了! 洛玄悠为傅锦叶诊完脉后,写了药方没敢拿给福伯看,而是让福伯将所需的药材全部找来。 他怕因为自己反其道的治疗方法吓到福伯,因此配药,熬药的事都由他自己亲力亲为。 他还告诉福伯傅锦叶只要吃下他的三副药便能痊愈,傅伯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办了。 此后三天,洛玄悠一直呆在清霜园守在傅锦叶床边,照顾她直到疫病全部根除。 那三日的相处,是洛玄悠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傅锦叶常在清醒时与洛玄悠聊天,洛玄悠会将自己游历过的逸闻趣事讲给她听。 因为傅锦叶还没到及笄之年,仍是一个深居闺中的小姐,从未离开过苍州城。 对于洛玄悠讲述的外面世界的种种,她总是充满好奇和兴致。 为了哄傅锦叶高兴,洛玄悠答应等她病愈后,一定会找机会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傅锦叶当即便与他拉钩约定。 之后,傅府众人见洛玄悠治愈了二小姐的疫病,都认为他是神医。 所有人都求着他救命,把他从清霜园请走。 接下来,洛玄悠每天忙于救治病患,抽不出时间去看望傅锦叶。 在洛玄悠的救治下,傅府最终脱离了困境,傅老爷子也快速好了起来。 苍州城中的百姓听闻了傅府的事迹,纷纷跑来傅府求洛玄悠救治他们。 洛玄悠一贯怀抱着医者仁心,决心要用他习得的医术救济天下所有深受疾病之苦的病患。 因此,他离开了傅府开始四处为苍州百姓治病。 这一走就是一个月,洛玄悠凭借一己之力,最终彻底治愈了整个苍州城的疫病。 苍州城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称赞他是神仙下凡,是来解救众生的。 之前质疑过、骂过他的那些人和同行都向他诚挚地道歉,乞求他的原谅。 洛玄悠心胸宽广,告诉众人他没有放在心上,众人更是对他敬佩不已。 他再次回到傅府,傅老爷子盛情接待了他,为他设宴,表达感激之情。 席间,傅老爷子为了回报洛玄悠的救命恩情,询问他有何心愿,洛玄悠戏言说他想娶傅锦叶。 没想到傅老爷子一口应下了,当即同意了这门婚事,只等傅锦叶及笄后,让两人成亲。 那时,傅锦叶还小,不懂情爱,洛玄悠又是她第一个接触的外男,还救了她的命。 她曾偷看过话本子上的情爱故事,里面的主人公通常都会因为救命之恩而感恩戴德,甘愿以身相许。 傅锦叶就错把救命之恩当成了话本里写的情爱故事那样,所以没有拒绝。 当时,洛玄悠非常激动,认为傅锦叶也对他有感情。 于是,他决定留在苍州开设医馆,等待傅锦叶成年后娶她。 然而,第二日他突然收到一封信,信中提及让他赶回悠寄谷见一位故人,有重事相托。 洛玄悠随即向傅老爷子和傅锦叶告别,承诺等事情一了会尽快返回苍州。 可他这一走就是三年。 姜去寒讲到这里,傅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 “所以你师傅当年是为什么迟迟没来苍州?”他疑惑地问姜去寒。 “故友相托,让他四处寻找一味罕见的草药,炼制一种秘药救人。”姜去寒淡声回道,眼中快速划过一道幽光。 “这一练就是三年,期间也没来封信告知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练仙丹呢!”傅老爷子生气地讥讽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师傅是个讲诚信的人。而且他一专注起来,就会忘乎所以,因此才忘了给傅家来个消息。”姜去寒为洛玄悠辩解。 “那后来呢?”宁子青追问。 傅老爷子白了一眼宁子青和霍云诀,不高兴地转过脸,不予理睬。 宁子青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姜去寒施施然回道:“后来,等我师傅再次来到傅家,你娘早就被你爹给拐跑了!” “我师傅一气之下和傅家断绝了往来,并定下了规矩:天下病人皆可诊,唯傅家除外!” 说完,幸灾乐祸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肯定是你师傅长得太丑了,没有我父亲好看。我阿娘不喜欢他,才和我父亲走的。”宁子青嘲讽道。 “你胡说八道!”姜去寒不满地抗议。 “我师傅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当年在苍州也是赢得了无数少女的芳心!” “不信你问老爷子?”姜去寒对着宁子青冷哼一声,宁子青不信的斜了他一眼。 “你师傅确实长得好看!”傅老爷子点头表示赞同。 姜去寒挑眉,对着宁子青笑得一脸得意,宁子青不屑地“切”了一声。 “就是有点奇葩!”傅老爷子又补充了一句。 宁子青闻言开怀大笑,霍云诀也跟着笑抽了。 姜去寒拧眉,不服气地叫道:“哪里奇葩了,我师傅明明很正常!” “正常么?”傅老爷子默默看着姜去寒反问,姜去寒噎住。 傅老爷子收回视线继续说道:“他当年给我治疫病,用沙子给我当药引!” “这还算正常的,他给其他人开的药方,药引不是鸟粪、牛粪,就是毒蛇胆、毒蝎子,更过分的还让人往药里加童子尿!” 傅老爷子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阴郁,似乎对当年洛玄悠的怪径行为感到无奈。 “你说他够奇葩!”他感叹道。 他说完,屋内瞬间沉默了。 “确实够奇葩!难怪我阿娘宁愿和我父亲跑都不愿意嫁给你师傅!” 片刻后,宁子青嘀咕了一句。 姜去寒一听不乐意了:“你们知道什么啊!我师傅那是用的“以毒攻毒”疗法。” “而且不管怎样,他最终治好了所有人,对!”姜去寒问傅老爷子,傅老爷子点头承认。 姜去寒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 “老爷子,你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所以才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姜去寒一语中的傅老爷子的心事。 傅老爷子板着脸,双手怀抱在胸前,眼神变得幽暗。 “既然已经与人定下了婚约,怎可能轻易反悔。” 他指着宁子青,语气十分严厉:“你阿娘当年做错了,我决不允许你再错,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宁子青急了,反驳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强势?您不能把上一代的恩怨强加在我身上啊!” 宁子青气恼,随即向傅老爷子解释。 “而且我和阿诀的事,七郎君早就知道了,也成全了我们,现在就等他写退婚书给我……!” “胡闹!”傅老爷子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没有胡闹,我明明爱的是阿诀,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们也得到了七郎君的谅解,为什么您不能大度一点……?” 宁子青委屈地低声说道,紧紧挽着霍云诀的手臂。 霍云诀听到她发自内心的话语,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太爷,我和青青是真心相爱的,请您不要阻拦我们。我会好好待她,请您相信我!”霍云诀非常诚恳地向傅老爷子求情。 傅老爷子满怀怒气,站起身来,去拉宁子青。 “闻年,把表小姐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让她出来!”他冲门外大声喊道。 闻年立马走了进来,却看到霍云诀拽着宁子青的手,与傅老爷子僵持不下。 闻年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你放开她,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傅老爷子大发雷霆,对霍云诀的行为感到极为气愤。 “老太爷,我已经一再退让。您不能逼人太甚,青青也已经向您解释清楚了,她与苏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为什么您还要这样执迷不悟!” 霍云诀拉回宁子青,强忍着怒火。 傅老爷子登时火冒三丈,双颊涨得通红,质问他:“怎么?我不同意,你还想把人抢走不成!” “我就抢了,怎么了!”霍云诀硬气的回道。 第136章 情深不寿 “人,我今天必须带走,明日就起程回京。一回去就立刻请求陛下赐婚。到时候请老太爷前来喝喜酒!”霍云诀态度十分坚决。 “你……!”傅老爷子被他气得半死,一时噎住。 宁子青默默地看着霍云诀,心中暗自窃喜。 这才是她真正值得深爱的人,霍云诀的保护欲太强了,让她感到非常安心。 姜去寒不满地瞪了霍云诀一眼,鄙视他太过霸道。 良久,傅老爷子才缓过来,他软下语气,苦口婆心劝说宁子青。 “满满,你听话,他不是你的良配。他是皇子,他的婚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就算你和苏家的那个小子退了婚,陛下未必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傅老爷子满脸忧虑。 他看着霍云诀,突然恭敬地向他揖礼,请求道: “老朽请四殿下放过满满。您未来迎娶正妃和纳侧妃都要经过陛下的选定和同意,您的婚事会涉及太多朝政利益关系。” “可怜我家满满从小没人疼爱,心思又太单纯,恐不能成为能助力您的贤内助,还请四殿下体谅,就此放手!” 说罢,傅老爷子就要下跪,霍云诀赶紧托住他。 挑眉笑道: “老太爷,您太小看你外孙女了!她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说完,一脸得意的看着宁子青。 心中暗自感叹,宁子青看似小白兔一般无害,凶起来比谁都厉害。 甚至连他都敢打和利用,这哪里是心思单纯了,狠厉起来明明是个小霸王。 然后一想到这次被宁子青欺骗得肝肠寸断的事,霍云诀脸色突然就不好了。 他皱着眉头,闷着脸,幽怨地盯着宁子青。 宁子青察觉到他的目光中的异样,不悦地挑眉瞪着他。 霍云诀立马赔笑脸。 宁子青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靠在了他身上。 傅老爷子恼怒地将两人分开,气得霍云诀想强行拉走宁子青,却被姜去寒拦住,让他们心平气和地谈。 霍云诀又和傅老爷子争辩了许久。 结果双方都无法说服对方,宁子青夹在中间更是左右为难。 傅老爷子见霍云诀不肯妥协,执意纠缠宁子青。 于是想出了一个损招想让他知难而退。 傅老爷子要求霍云诀放弃皇子身份,远离朝廷的纷争。 当个普通平民百姓,过平淡的日子,才考虑让他们在一起。 宁子青一听,急了眼,她还没向二皇子报仇雪恨,还没当上霍云诀的皇后。 怎么可能同意霍云诀放弃皇子身份,霍云诀可是帝王之相,是未来的皇帝。 她好不容易傍上这棵大树,绝不轻易放弃。 宁子青气闷不已,和傅老爷子顶了几句嘴不准霍云诀答应。 结果霍云诀这个不成器的立马点头同意,表示可以接受,只要傅老爷子答应他和宁子青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宁子青傻了眼,没想到霍云诀硬气不过半天就低头了。 她气得都要哭了,这意味两世的皇后之位都化成了泡影。 宁子青心灰意冷,感叹自己命运多舛,恨不得立马再去重生一次。 傅老爷子也没料到霍云诀如此坚定决绝,为了能和宁子青在一起,竟然连尊贵的皇子之位都不要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台了。 这时,宁子青突然拉住霍云诀的手要离开傅府。 并告诉傅老爷子她是不会嫁给苏衍七的,傅家家产她也不要了,就算傅老爷子不认她,她也要跟霍云诀在一起。 姜去寒立即拦住两人,愤愤不平地数落起宁子青,“你竟然为了这个男人,连这泼天富贵都不要了!” 宁子青讥讽他:“情比金坚,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等她以后当上了一国之母,那可比现在要更加富贵。 姜去寒两眼一翻,骂道:“有你后悔的!” 然后扯回宁子青,郑重地向傅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傅二小姐当年和我师傅的婚事,两个人其实都有错,一个失约了,一个后悔爱上别人了,这只能算作他们两人有缘无分!” “您不能因为他们曾经犯下的过错,强迫您的外孙女来弥补您心中的亏欠。”宁子青连连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傅老爷子沉默了。 “外祖父,我阿娘当年对姜去寒师傅的情谊是救命之恩,并非男女之情。她后来爱上我父亲也是有情可原的。”宁子青劝说傅老爷子。 然后,她跪在了他面前,委屈地哭泣着。 “我当年还在我阿娘肚子里,就给我定下这门婚事,都没问过我是否愿意!” “我现在爱的人是阿诀,我只想嫁给他,外祖父,您就答应了我们,满满求您了!”宁子青哭得稀里哗啦,非常伤心。 霍云诀被宁子青的情绪感染,瞬间红了眼眶,也跪在傅老爷子面前,把傅老爷子吓了一跳。 “你是皇子,怎可跪我,这万万使不得,快快起来!” 傅老爷子急了,伸手去扶霍云诀,霍云诀却抓着他的手不放。 “外祖父,您就成全了我们,我发誓我今生只爱青青一人,只娶她一个妻子,永不辜负她。如违背誓言,必遭天谴,不得善终!” 霍云诀一脸严肃地举起两根手指发誓。 “你叫我什么!”傅老爷子惊讶他对自己的称呼。 “外祖父!”霍云诀又叫了一次。 “早晚都要跟着青青这样叫您。我现在跪您也并无不妥,您就暂时忘记我皇子身份,把我当成您的外孙女婿!”霍云诀一脸认真地说道。 傅老爷子听他说完,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发个誓就想把人给骗走,霍云诀真有你的!”姜去寒不满地讥讽道。 “干脆加一条,你以后若是负了宁满满,我就把你毒得不举,让你了此残生,孤独终老!” “姜去寒!”霍云诀怒了,狠狠地瞪着他。 姜去寒耸肩,不屑地挑起眉毛。 “四殿下快快请起,您这么跪我,这成何体统!”傅老爷子无奈摇头,扶起霍云诀,又示意宁子青也起来。 “外祖父这是答应了吗!”霍云诀见傅老爷子态度好转了,笑着问。 傅老爷子深深看他一眼,说道:“四殿下既然对我家满满如此情深不寿,老朽也不愿狠心拆散你们!” 宁子青听到这话,高兴得止住了泪水,与霍云诀对视一眼,喜笑颜开。 傅老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只是,满满与我相处时间太少,我想让她多陪陪我。就让她暂时住在十合居,等她养好了身体,我再让她回清霜园。” 傅老爷子态度明确,霍云诀也不好拒绝。 第137章 做好准备了吗? 宁子青听到傅老爷子的话,一脸不情愿,她瞄了霍云诀一眼,霍云诀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子青收回视线,转动了一圈眼珠,然后哎哟一声,跌进了霍云诀的怀中。 霍云诀微微愣了一下,问道:“青青你怎么了?” “我肚子好痛,快抱我去躺着!”宁子青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抬眸看着霍云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霍云诀心领神会,立刻露出焦急的表情,抱起她向外走去。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快松开!”傅老爷子不满了,急忙上前制止。 “外祖父,我们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宁子青敛下眼帘,羞涩地说道。 “你们……!”傅老爷子气得跺脚,本想教训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哎呀!”最终他只能无奈地直叹气。 姜去寒走上前,说道:“那我也和宁满满……!” “你住口!”霍云诀立即凶狠地打断他,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姜去寒噎住,抿着唇挑眉回瞪他,然后嗤笑一声不快地走出了房内。 “外祖父,我就先带青青去休息了,您就别送了。” 霍云诀陪着笑脸向傅老爷子告别,然后匆忙离开了正屋。 走出门口,宁子青轻声提醒霍云诀。 “赶紧叫上银香回清霜园!” 霍云诀点头,随即叫来卫屿帮银香收拾东西,带着几人迅速离开了十合居。 不久后,闻年来向傅老爷子回禀宁子青离开的事。 傅老爷子阴沉着脸,幽幽说道:“随他们去!”深深叹了口气,挥手示意闻年退下。 回到清霜园,霍云诀将宁子青放到床榻上。 自己去更完衣,又忙着给宁子青倒热水暖肚子。 正当他忙碌时,宁子青突然叫住他,严肃地嘱咐他让人重重把守清霜园,不准任何人进来。 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霍云诀。 霍云诀略微惊讶,没有犹豫,立刻照着宁子青的话去做了。 片刻后,霍云诀回来关好门,告诉宁子青都已安排妥当。卫屿、清虚和羌择也在门外把守。 宁子青端坐在床上,认真地看着霍云诀,问道:“阿诀,你做好准备了吗?” 霍云诀眼中快速轻闪两下,走向宁子青,盯着她的脸问:“你是打算告诉我关于你和二皇子的事情吗?” 宁子青点头,拉过他的手放进怀中,“阿诀,接下来我说的事都是真实的,请你相信我,也不要害怕。” 霍云诀微微蹙眉,表情变得严肃,郑重地回道:“你说,我都相信你!” 宁子青听到他的回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缓缓开口:“其实,我是重生一世的人,我活了两次!” 霍云诀惊愕得瞪大了双眼,愣愣地盯着宁子青,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霍云诀问道,有些难以置信。 宁子青轻轻地点了点头,关切地看着霍云诀:“你害怕了吗?” 霍云诀摇头,脸色有些不太好。 “那你还要听下去吗?” 霍云诀抿着嘴唇,点头表示自己能承受住。宁子青被他呆愣的表情逗笑了。 宁子青止住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 依偎在他的怀里,捏着他的指根继续说道:“阿诀,上一世是你将我埋葬的。” 霍云诀听到这句话,瞳孔一震,惊讶地看着宁子青,内心激起了惊涛骇浪。 接下来,宁子青开始讲述她前世的经历。 霍云诀紧皱着眉头,静静地听着。 在宁子青平静的叙述中,他仿佛在倾听别人的故事,但内心却不断翻涌。 霍云诀神色几番变化,在听到宁子青说到被霍云鸿和宁子兰残忍杀害时,他的神色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宁子青的手。 宁子青吃痛喊了一声,抱怨他捏得太用力了。 霍云诀赶紧松开,他绷紧下颌,脸色泛白,显得异常不安。 “我刚才有点紧张。”他低声说道,一脸担忧地看着宁子青。 宁子青轻笑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安慰他:“别怕,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 霍云诀轻嗯了一声,紧紧地搂着宁子青,好像害怕失去她一样。 “我都知道了,我决不会再让霍云泓和宁子兰伤害你,我与他们势不两立,一定会替你报仇!”霍云诀坚定地向她保证。 “除了报仇,皇位也要争取到手,我在九溪山受伤梦魇那次,梦到你最后当上了皇上。”宁子青笑望着他。 霍云诀微微怔了一下,有些意外。 “我会当上皇上?”他茫然地问。 “应该不会有错!”宁子青满怀自信地回他。 霍云诀垂眸,指尖发颤,思绪有些繁杂。 大脑在不断消化宁子青说的所有事情。 沉寂良久后,他问,“你想要当我的皇后,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会成为皇帝?” “没错!”答得干脆,宁子青笑眯眯凝视着他的眼睛。 “你个小骗子,还说没利用我!”霍云诀气恼,不悦地睨着她。 “人家哪里利用你了!”宁子青委屈地撅着嘴,一脸无辜。 “我自从知道你会成为皇上后,想方设法让二皇子和太子狗咬狗,互相斗,就是为了给你铺路!” 气不打一处来,宁子青挣开霍云诀的怀抱,躺在床榻里侧,背对着他伤心地抽噎着。 霍云诀心口一暖,一股热流从胸腔漫至全身,感动得笑弯了眉。 他轻轻靠近宁子青,伸手去抱她。宁子青打开他的手,又往里侧挪动两下身体,与他保持距离。 “我错了,别生气好吗?”霍云诀紧贴着宁子青的背,揽住她的腰。 “不原谅,太过分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离我远点!” 宁子青挣开他的手,拉起被褥,将自己裹得严实。 “真的错了。”霍云诀无比真诚向她道歉,掀开被子一角。看着宁子青绷着气呼呼的小脸瞅着他,心都化了。 “我的皇后,快出来,到我怀里来,我哄你!” 霍云诀甜甜地唤着她,宁子青犟了一下,最终掀开被子扑进了他怀里。 “再乱说话,永远都不原谅你了!”她警告霍云诀。 “好!听你的!”霍云诀果断赞成。 第138章 千丝万缕 霍云诀哄了宁子青好一会儿,宁子青才渐渐消气。 接着,宁子青又向他讲述了前世的一些重要事情。 她告诉霍云诀,太子在今年会被废黜,这里面有二皇子的手笔。 但由于当时她被霍云鸿欺骗和利用,没有接触到他最核心的秘密,因此还有很多事情宁子青并不清楚。 此外,宁子青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前世的某些记忆。 中了朱岸的毒后,她陷入梦魇,梦中所见的画面让她感到十分陌生,她再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有这段记忆。 宁子青十分疑惑,不禁怀疑是不是重生回来那天在徐家的湖里泡太久了,导致脑袋受损,所以才缺失了部分记忆。 霍云诀听完,连忙安慰她,也许是因为事情太多了,又隔那么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他还提醒宁子青,梦魇里的事情不一定是真实发生的,有可能是宁子青的心魔产生的臆想画面,用梦境呈现出来而已。 但是宁子青却说,她听到二皇子让人安排苍州的事,要利用自己的身份。 宁子青猜测,二皇子估计是想利用她与傅家的这层关系,谋取利益。 她告诉霍云诀,前世直到她死都没有跟傅家的人联系过。 二皇子会不会让人冒充自己,与傅家相认,然后借傅家的财力和海运贸易,达到他的不轨企图。 宁子青的猜想提醒了霍云诀,他突然想起之前顾辽河提到的外邦人冒充海寇进入固城抢夺精铁和兵器的事情。 加之陈涂又是二皇子的人,这一切都说明,苍州和固城,都是二皇子在暗中操纵,与千晔国私自勾结交易。 经过两人仔细分析,他们认定二皇子前世找人冒充宁子青的身份与傅家联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宁子兰。 宁子兰与宁子青有血缘关系,虽然同父异母,但长相相似,而傅家的人前世从来没有见过宁子青。 因此,让宁子兰冒充,轻易地就能蒙混过去。 一想到这里,宁子青对宁子兰的恨更甚了。 她恨宁子兰前世早就与二皇子苟合,二人一起合谋陷害、欺骗自己,甚至利用自己,连傅家的亲情也要从她手中抢走。 宁子青面色阴沉,气愤不已,激动得恨不得马上回到京都去杀了宁子兰和二皇子。 霍云诀安抚着宁子青的情绪,让她不要急,等这几天处理完苍州的事,就和她一起立刻回京都,再着手安排对付宁子兰和二皇子的计划。 宁子青这才平复了心情,最后提醒霍云诀好好审问陈涂和龙鳞,让他们招认二皇子是幕后指使,将证据收集起来。 然后带着这些罪证,押解他们回京都去陛下面前指认二皇子,当面揭穿他私通敌国的罪行。 霍云诀满口答应,说自己和顾辽河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府衙大牢审问这两人。 但是,都没有审出什么结果,龙鳞只说京都的尊主派陈涂来传话并协助他偷运精铁和兵器到劫无岛暂存。 之后,陈涂会通知安排其他货船到劫无岛将其运走。 龙鳞对其他事一概不知,顾辽河和霍云诀再三审问,龙鳞的供词都是一样的。 至于傅榆杰和海寇勾结,是因为龙鳞找上他一起合作,用大量钱财诱惑傅榆杰。 龙鳞每次抢劫完,就让傅榆杰暗自将傅家货船派去苍州海域附近接头,帮忙运送龙鳞他们抢来的赃物到苍州。 然后通过仙居阁进行销赃售卖,换取钱财,并与龙鳞进行分赃。 霍云诀告诉宁子青,傅榆杰并没有参与偷运精铁的事件。让宁子青放下心来,这样傅家就不会受到牵连。 然而陈涂嘴硬得很,各种用刑,都不愿意供出二皇子。案件一时没有进展,霍云诀也感到头痛。 宁子青只好让霍云诀再想想办法,撬开陈涂的嘴,一定要让他供出二皇子,这样他们回京都才能有胜算。 两人商议了半天,都感到有些饿了。 霍云诀让宁子青躺着休息一会儿,自己起身翻下床去吩咐下人准备吃的。 走出门,看到卫风回来要向他回禀事情,霍云诀眼神示意卫风稍后再说,又让羌择和清虚退下。 然后,他神色严肃地向卫风说道:“把夭夭叫回来!” 卫风一听,愕然得瞪大了双眼,卫屿更是惊得向后跳了两步。 “殿下,你别吓我们!”卫屿哭丧着脸。 “殿下,是真的决定了吗?”卫风回神,向霍云诀再次确认。 “我没有和你们开玩笑,尽快让夭夭赶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让她做!” 霍云诀神色变得肃穆,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殿下,您就饶了我们,我和卫风一定更加努力完成您吩咐的所有事,请您收回成命,不要让夭夭回来啊!” 卫屿上前抱住霍云诀的大腿央求道,愁容满面。 霍云诀瞪着他,咬牙道:“你以为我想叫她回来?这不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卫屿,不许胡闹,殿下如此做必有深意!”卫风斥责道,一把拉起卫屿。 旋即向霍云诀回道:“我即刻就去传信,请殿下放心!” 霍云诀点头,问他:“刚才是要回禀什么事?” “回殿下,安置劫无道岛民的事情遇到了阻碍,苍州太守何友敬不愿意给他们安排一处居住地。”卫风回道。 霍云诀皱眉,“何友敬连本殿下的命令也不听!” “他声称苍州城找不到足够的土地来安置这么多岛民。如果要征用土地的话,就需要赔付大量补偿钱款。他要向朝廷上报,等待朝廷批复拨款下来才能进行安置。”卫风如实回答。 “这个狗官!”霍云诀骂道,气愤不已。 何友敬明显是在故意拖延,等他离开苍州,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妥善解决岛民的安置问题。 “请殿下给予指示,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卫风担忧地询问道。 霍云诀气恼地捏着鼻翼,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生气?”宁子青突然走到霍云诀面前,塞给他一个锦盒。 “这是?”霍云诀疑惑地问。 “外祖父分给我的傅家一半家产,里面有些苍州的房产、庄子和田产,你们随便挑!”宁子青回道。 “你打算将这些土地用来安置岛民吗?” 第139章 你打不过我 霍云诀捧着宁子青塞给他的锦盒,有些惊讶。 宁子青笑眯眯地看着他,回道: “对呀,我们又不能一直呆在苍州,等着朝廷拨款下来。而且我之前答应过龙吟,要安置他们,我不能反悔啊!” “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你的家产了?舍得吗?”霍云诀再次向她确认。 “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宁子青眼一沉,嗔怪地瞪着他。 霍云诀皱眉,微微一愣。 卫风和卫屿抿唇偷笑,被霍云诀睨了一眼,两人立马止住笑,恭敬地退到一旁站好。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让你破费嘛?这本应该是官府的责任,现在动用你的家产来解决,实在是有些过分了。”霍云诀一脸认真地向宁子青解释。 宁子青顿了下,随即笑出了声。靠到他怀里抬眸瞅着他问:“这么为我着想啊?”霍云诀点头。 “可我就想给你啊。”宁子青笑嘻嘻地冲他眨眼。 “你快点把这些事情处理好。我想跟你回京都了,我想曹姐姐,想吃福宝斋的糕点,想让你带我去骑马,想你去请求陛下赐婚。”宁子青满脸期待。 霍云诀听到她说的最后这句话,瞳孔微缩,心口跳动。 他盯着宁子青,眼中划过一片喜色。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三小姐的慷慨了,以后定会加倍感谢你!”霍云诀向她道谢,脸上带着柔情的笑。 “现在就要你感谢!”宁子青忽然踮起脚尖搂住霍云诀的脖子,调笑道。 “来,表示!”她将脸颊凑到霍云诀嘴边,挑眉示意他献吻。 霍云诀愣了愣,看了眼卫风两人,脸色微红,有些尴尬。 卫风和卫屿见状立马领会,转过身去背对着霍云诀和宁子青,笑得肩膀抖动。 “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殿下和三小姐请随意!”卫风说道。 “快点嘛!脚都快站不稳了!”宁子青催促霍云诀。 霍云诀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拿着锦盒,甚是无奈。 想了想,还是满足她的要求。嘴唇刚要凑上去,被一声吼声打断。 “干嘛呢!”姜去寒端着两碗药,站在清霜园门口不悦地瞪着两人。 宁子青侧着头挑衅地回瞪他一眼。 “要你管!” 姜去寒气急,讥讽道: “你们两个要点脸好吗?还这么多活人看着呢!” 他冷笑出声,示意守着门口的金翼军让开。 金翼军有些犹豫,姜去寒没好气地叫骂道:“没看见我送药给你们殿下吗?再不喝等着收尸!”一脸怒气。 金翼军被他骂得愣了下,然后看向霍云诀,霍云诀微微点头示意他放行。 姜去寒大步走了进来,将药碗递到两人手中,抽出腰中折扇展开猛扇。 “赶紧趁热喝,熬了很久!”气闷地瞥了他们一眼。 “还给我熬了药?”霍云诀疑问,怀疑姜去寒会对自己这么好心。 “怎么,对你好还不乐意了?”姜去寒嘲讽道。 “不想喝就别喝啊,等你感染风寒重病倒下,原地去世!”嘴一挑,生气的别开脸。 霍云诀噎住,提醒自己不要跟这个无赖计较。 他看着手里端着的药,皱起眉头一口喝下。 “谢了!”生硬地道了谢,霍云诀将药碗搁在窗台上。 姜去寒转回视线,看了一眼喝得一滴不剩的药碗笑了笑,调戏他:“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把你毒得不举?” 霍云诀脸色一沉,冷厉地瞪着他。 姜去寒耸肩,笑得欢。 “逗逗你而已,这其实就是一碗普通的祛寒药!” 霍云诀冷嗤一声,侧过头不想再理他。 站在一旁的宁子青垂着眼眸凝视着碗里的黑色药汁,抿着嘴唇窃笑,笑得双肩微微轻颤。 看两个美男子斗气,真是百看不厌。宁子青满心欢愉,眉开眼笑。 下一刻,眼前光线突然暗了,她抬眸,两张冷冷的脸挡在她面前。 宁子青脸色一僵,讪笑两下,“药有点烫,我正吹着呢!”她一脸认真。 “赶紧喝!”姜去寒严厉地提醒她,抢过药碗递到她嘴边。 “太苦!”宁子青拧眉,满脸抗拒。 “不会太苦,我换了药方!”姜去寒软下语气哄道:“我给你带了糖糕,乖乖喝完就奖励给你吃!” 宁子青点了点头,配合地张开嘴,刚抿了一口药汁,惊讶地发现这药居然微甜,立刻咽了下去,然后快速喝完了一整碗。 “真的不苦!”她咂着嘴,还在回味。 姜去寒斜了她一眼,收回药碗,指腹擦拭着她嘴角的药渍。 霍云诀立马拉开他,挡在他们中间,冷漠地警告他: “姜去寒,你以后不许再近距离接触三小姐!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姜去寒眼神微沉,仰着脸漠然地盯着霍云诀:“怎么?你还想跟我打架?” 他嗤笑,不屑地收回视线,塞给宁子青一块糖糕,端起药碗准备要走。 “正有此意,今日想向你讨教一番,切磋武艺,还望不吝赐教!” 霍云诀被他惹恼,神情严肃地向他发出了挑战。 姜去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药碗重新放回窗台上,一折一折收起折扇。 “请!”霍云诀走到园子中,单手负立而站,另一只手抬起做出应战的姿势。 他此刻很想探探姜去寒武功的虚实,他总感觉这个人实在太过神秘,特别是他缠在宁子青身边时总会让他感到不安。 宁子青见状,想要阻止两人,被卫风拦住。 卫风让宁子青不要插手,说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必须争出个高下,霍云诀才会罢休。 宁子青犹豫了下只好作罢,神色担忧地看着两人。 “霍云诀,我今日是不会接受你的挑战!”姜去寒突然说道,悠然地拍着手中的折扇。 霍云诀闻言,嘴一挑,嘲讽他:“莫不是怕输给我?” 姜去寒摇头轻笑一声,用折扇指着他淡然回道:“你打不过我!” “姜去寒!”霍云诀怒了。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昨日你杀阿烈可不是这么婆妈!” “霍云诀,你激我没用!”姜去寒目光冷沉地盯着他。 “实话告诉你,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配当我对手!” 第140章 你到底是谁? 姜去寒的话,彻底惹怒了霍云诀,他想要反驳,却被姜去寒打断。 “你知道我定下救人一命,回报一刀的规矩,是因为捅伤了我的那个男人!” “当年……。” “你上次已经讲过了!”宁子青突然插嘴,一脸不耐。 “啰啰嗦嗦,还打不打,我还没看过美男子互殴呢!” “宁满满,你烦不烦,别人说话你就不能保持安静吗,真没礼貌?”姜去寒没好气地数落她。 宁子青鄙夷地“切”了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倚在窗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阿诀,他这个无赖今天看来是不会跟你打了。等他认怂,我们不跟这个奇葩一般计较!” 宁子青话音落,卫风和卫屿笑抽了嘴。 霍云诀听后,顿时舒了心,拂了拂衣袖淡然笑道:“青青说得对,我不跟无赖、奇葩一般见识!”双手负在身后,步伐轻快地走回廊上。 “认怂,奇葩!”霍云诀凑近姜去寒,提醒他。 姜去寒脸一黑,被两人气得够呛。 “认你个鬼的怂,老子武功比你厉害得多!” “那来打啊!”霍云诀逗弄他。 “你不够资格!” “你嘴硬天下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霍云诀,行不行我毒死你!”姜去寒挑眉威胁道。 “小人行为,卑鄙无耻!”霍云诀嗤笑,看着气急败坏的姜去寒,心情十分舒畅。 “要不,我去搬凳子,再弄盘花生来磕,你们两个好好斗气给我看,我能看上一天!” 宁子青向两人建议,看两个美男子斗嘴,她觉得十分有趣。 霍云诀乐开了花,果断赞成她的提议。 姜去寒被两人气得半死,他捂住闷痛的心口,脸色难看,心情很差。 幸灾乐祸的两人一脸得意地靠在窗前。 半晌后,姜去寒回神,折扇一展,陡然正经。 目光看向霍云诀建淡声道:“霍云诀,我给你半年时间,你若想赢我,再努努力点!” 霍云诀不屑地看着他,没当回事。 姜去寒悠然摇着折扇,继续说道:“刚才我想说的事,当年捅了我一刀的那个男人,最后被我找到,一夜之间,我屠了他整个门派上下三百口人!” 他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霍云诀几人震惊不已,满脸惊愕地盯着他。 默然片刻后,宁子青不可思议地问他: “可……明明伤害你的只是那个男人!为何要杀那么无辜的人?” 姜去寒轻笑道: “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杀他一人,还会有人替他来找我报仇,还不如一次杀个干净,永绝后患!” 说到这里,他目光变得阴冷,脸上带着一个蔑视的笑。 霍云诀愣了愣,对姜去寒这番惊人言论感到气愤。 “姜去寒,枉你身为医者,竟如此善恶不分,滥杀无辜!”霍云诀呵斥他。 “你跟我谈善恶?”姜去寒收了折扇,冷笑出声,笑声中带着鄙夷和嘲讽。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语气微恼,拧着眉,一脸冷傲。 “我生来只知道两件事,我憎的便要亲自毁灭,我爱的便要攥在手中!” “霍云诀,你跟我不一样,你出生高贵,人生顺遂。你眼中的善恶,是站在高处俯看。而我从小便在阴诡的地狱里尝尽了人生各种苦楚!” “善恶在我看来,不是生就是死!那个男人差点害死我,是因为我一念之善,而我屠他满门报仇难道就是恶吗?”姜去寒厉声反问道。 霍云诀哑然,定定地注视着他,沉吟片刻后。 他问:“你到底是谁?” 姜去寒盯着霍云诀,凉凉勾唇,淡漠回道:“等我认可了你,再告诉你!” 霍云诀咬牙,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想揍他。 宁子青回神,一把拦住了霍云诀。 姜去寒眯着眼,玩味地轻笑一声,拿起窗台上的药碗转身就走。 走至廊下,他停顿脚步,背对着说道: “霍云诀,我劝你不要暗地里查我的身份,否则宁满满身体里的毒我不会继续解。” 说完后,他快步离开了清霜园。 霍云诀和宁子青望着他的背影对视了一眼,对姜去寒的诡谲行径都感到有些不安。 霍云诀虽然对姜去寒的身份心存疑虑,但对于宁子青,他似乎并没有恶意。 反而十分在意宁子青,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霍云诀不清楚姜去寒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隐约感到他绝非善类。 他打算尽快处理完苍州的事,然后带宁子青回京都,彻底远离姜去寒。 霍云诀安抚了宁子青的情绪,陪她用过午膳后,便拿着宁子青给他的傅家家产带着卫风卫屿去处理安置岛民的事。 是夜,月明星稀,海风呼啸着吹拂而来,夜风凉凉,吹动着清霜园内的花叶簌簌作响。 宁子青倚在床头等了大半宿也没见霍云诀回来。 屋里银香已经疲倦地靠在桌前睡着了。 门外的风越刮越大,星光被黑云笼罩,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园内的几盏灯笼被大风吹得摇摆不定。 宁子青感到心神不宁,微微蹙眉,浅思片刻,然后披上披风下了床走出房内。 羌择和清虚看到她出来,对她抱拳致礼。 随着天色转凉,羌择怕她身体受不住,急忙劝她进屋休息。 宁子青摇头拒绝,坚持要守在廊下等待霍云诀回来。 羌择两人劝不动她,只得陪着她等待霍云诀的归来。 大约半炷香后,清霜园外传来了脚步声,宁子青急忙走出去。 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卫风搂着浑身是血的卫屿狼狈不堪。 霍云诀和顾辽河衣衫褶皱,头发散乱,汗水淋漓,面容憔悴,看起来也是十分疲惫。 宁子青惊慌,跑上前焦急地询问:“这是出什么事了?”霍云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示意几人先进园去。 羌择和清虚赶紧跑过来,帮忙扶卫屿进了清霜园的客房。 宁子青进屋后叫醒银香去拿药箱,又叫清虚去请姜去寒。 结果清虚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姜去寒被两个金翼军驾进了园子。 “大半夜,扰人清梦,你们能不能做个人?” 姜去寒不满地叫嚷道,踱步到几人面前,气愤不已。 自己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两个闯入他房内的金翼军硬生生拽了起来,让他赶紧到清霜园救人。 姜去寒一脸懵,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拖走了。 “别抱怨了,快去给卫屿检查伤情,看看伤到要害没有,务必治好他!”霍云诀拉过姜去寒,着急地催促道。 姜去寒见他神情忧虑,正经地问:“出什么事了?” 霍云诀阴沉着脸:“有人劫狱!” 宁子青一惊:“什么!” 第141章 有福同享 霍云诀将今夜发生的事简单说了几句,他原本和卫风、卫屿在海防营商议安置岛民的事宜。 入夜后不久,突然接到急报:有伙武功高强的蒙面人闯进了府衙大牢救走了陈涂,还杀了龙鳞。 霍云诀立即率领卫风和卫屿前去追捕,最终在城门口围堵了那伙人,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然而,对方的武功实在太强,即便顾辽河带领大批官兵和金翼军前来支援,这伙蒙面人还是成功突围逃脱了。 卫屿在激战中身中两刀重伤,命悬一线。 霍云诀说完,园中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姜去寒眼中轻闪了两下,立即转身朝偏屋走去救治卫屿。 宁子青神色担忧地叫上银香也去偏屋帮忙。 霍云诀和顾辽河则留在园中继续交谈着今夜发生的事情。 顾辽河向霍云诀讲述当时的情况: 他正在府衙大牢提审陈涂,那伙蒙面人突然闯了进来,杀了几个衙役,径直冲到了顾辽河所在的审讯牢房,他们打伤了几个金翼军,与顾辽河激烈交手。 顾辽河寡不敌众,只能自保,眼睁睁地看着那伙人把陈涂救走,还把龙鳞杀了。 霍云诀听后,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阴沉。 他心里明白,劫狱的事肯定是二皇子或者千晔国派的人做的。 如果陈涂逃回京都,想要再抓住他就更加困难。 没有陈涂这个人证,对付二皇子的胜算也减少了许多。 霍云诀气愤不已,但又无可奈何,他盯着偏屋里宁子青忙碌的背影,心情沉重。 就差一点,他就可以帮宁子青报仇了,让她不再被仇恨折磨。 霍云诀幽幽地长叹一口气,神色忧虑地走向偏屋,准备去看看卫屿。 顾辽河却突然叫住他,提出了建议:立刻前往固城调查之前精铁被盗的案件。 他指出固城知府张铭贺肯定与苍州的事脱不了干系,而精铁被盗也可能与其有关。 此外,顾辽河还怀疑,苍州太守何友敬和固城知府张铭贺可能在暗中勾结外邦人获利。 顾辽河的话提醒了霍云诀。 他想到宁子青曾经提到她的前世,二皇子曾经利用她的身份与傅家联系,可能就是为了走私精铁到千晔国。 如今陈涂已经逃脱,没有拿到有利的证据。 于是,霍云诀决定前往固城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希望能够找到证明二皇子暗中勾结千晔国的罪证。 他与顾辽河商议后,命令卫风率领金翼军先行一步到达固城,并在城门外驻守。 等卫屿伤势稳定之后,霍云诀会立即赶往固城与卫风会合。 卫风领命向霍云诀辞行,随即匆匆离开了清霜园。 一个时辰后,姜去寒为卫屿处理好了伤口,缝合了不少针,止住了血,这才使卫屿保住了性命。 姜去寒清洗干净手,然后写下了药方交给一个金翼军去抓药。 霍云诀对他感谢了几句,告知他和宁子青准备离开苍州前往固城的事。 姜去寒果断地选择跟随他们一起走。 霍云诀有些犹豫,不想再与姜去寒产生过多牵扯,婉拒了他。 姜去寒冷笑一声,提醒霍云诀,卫屿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伤势严重,失血过多。 如果不能得到良好的医治,卫屿可能会留下伤残,之后再也不能担任护卫的任务。 而且宁子青体内的毒素也没完全清理干净,更离不开他。 姜去寒让霍云诀自己看着办,如果不让跟着,有他后悔的。 霍云诀想了想,最终同意了姜去寒跟随他们一起前往固城。 姜去寒这才满意地摇着折扇离开清霜园回去补觉。 随后,霍云诀和宁子青回了正屋,将他和顾辽河商讨的事情告诉了宁子青。 宁子青没有犹豫,准备明日就去向傅老爷子和傅大爷辞行。 翌日一早,霍云诀起得晚了些。 他更完衣,去正屋发现宁子青不在房内,只有银香和闻年正在收拾行李。 “你家小姐呢?”霍云诀疑惑地问银香。 “回四殿下,小姐一早就去见过老太爷,跟他说明要离开苍州回京都的事情,之后便和姜先生一起出去了。”银香回道。 霍云诀皱眉:“他们去哪里了?”银香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听姜先生说好像要带表小姐再去看一次海。”闻年突然说道。 “看海?” 霍云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对姜去寒的敌意瞬间爆发:“信不信回头我把他的骨灰撒到海里喂鱼!” 他咬牙,带着怒气转身出去找宁子青,结果刚走到园中就见两人回来了。 “霍云诀,你能不能管管她啊。一早就把我拖起来,还没吃早饭就被她拉着跑去海边买海货。” 姜去寒气恼地抱怨着宁子青,宁子青不快斜他一眼,提着竹篓子高兴地走到霍云诀身边。 “阿诀,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啊?我买了好多新鲜的海货想给你做顿早膳。等我们回到京都,可能就吃不到这些了。” 宁子青笑眯眯地向霍云诀展示着竹篓里的鱼虾和一些贝类。 霍云诀听她说要下厨,立刻表示要回去补觉,让她做给姜去寒吃。 姜去寒一听,急了眼,马上表示有福要同享,拽着霍云诀走进正屋,坐在桌前等待宁子青去做饭。 半个时辰后,宁子青端着一锅快焦掉的海鲜粥回来,让两人赶紧趁热吃。 霍云诀和姜去寒对视一眼,相互谦让着。 宁子青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悦地瞪着两人,催促他们快点吃。 两人含泪拿起勺子,正欲吃粥,顾辽河走进来要向霍云诀回禀事情。 两人立刻热情地邀请他先一同吃早膳,然后把自己那碗粥都让给了顾辽河。 接着,两人找了个借口迅速溜了出去。 “上次鸡汤是你让人送我园子的,差点没把我毒死,你个没良心的!” “有福同享,你刚才自己说的!” “狗男人!” “你活该!” 在门口,两人小声嘀咕了两句。 半晌后,顾辽河在宁子青满脸笑容的陪伴下,艰难地吃完了霍云诀两人让给他的粥。 当宁子青问他好不好吃时,顾辽河嘴角抽动,看着宁子青不太友善的眼神,只好含泪回答她很好吃,宁子青这才满意地放他离开。 走出门,顾辽河忍不住捂住嘴干咳不停,看见站在园中笑得幸灾乐祸的两人,脸都气黑了。 “顾少卿,现在这个表情,比你查案时冷酷样好看得多。” 霍云诀打趣他,和姜去寒笑得无比开怀。 顾辽河抿紧嘴唇,绷着脸,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脸上带着怒气,愤恨地离开了清霜园。 第142章 常暄公子 南曜国边境,趾麟山脚下一片竹林深处,拾遗居内。 苏衍七端坐在书案前捏着衣袖提着笔,眸子毫无焦距地落在信纸上,怔松良久。 直到信纸上被笔尖不断滴落的墨汁晕染花了,端着茶进来的女婢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 苏衍七只得搁下笔,幽幽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怅然若失。 “苏公子这几日怎么老发愣?”青衣的女婢为他奉上茶,笑着问他。又替他收了案上花了的信纸。 “许是近日阴雨连绵,夜里又总是失眠,导致精神有些恍惚!” 苏衍七轻声回道,饮了一口手中的清茶,神色微缓。 他凝视着手中茶盏里升腾起的一缕热气,沉定了心境。 近日总感觉自己变得浮躁和不安。 离开京都已经快有两月,也不知道宁子青一切可安好。 几日前忽然收到霍云诀的书信,他看完信中内容后却迟迟没有回信。 他也不知是为何,总想刻意回避这件事。 霍云诀在信中提及,请求苏衍七写退婚书给宁子青,称他要去向陛下请旨赐婚,娶宁子青为正妃。 当时,苏衍七拿着信纸反复看了几遍,心里又苦又涩。 明明已经答应了放手,明明已经说好了要成全两人。 可,为什么?心里依然有些留恋和不舍。 苏衍七被茶水的热气熏了眼,睫毛挂了水汽,打着颤。 他轻轻眨了几下眼,眼角泛起了一丝湿润。连忙搁下茶盏,定了定心神。 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进了屋内,女婢首先察觉到,疑惑地发出了一声“咦”,紧随着就是一阵轻咳声响起。 苏衍七抬眸看去,略微一惊:“阿羽,你怎么在这里?”他站起身,快步走向来人。 站在房内,披着白色披风的病弱青年男子掩唇止住了咳,怕冷的拢紧披风,看着苏衍七,面露微笑。 他身后两个护卫恭敬地向苏衍七躬身行礼:“见过常暄公子!” 苏衍七皱起眉,质问两人:“他胡闹,你们就由着他来!他身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当得起吗?” 一向温和的苏衍七动了怒,冷冷地盯着两个护卫。 “公子恕罪!卑职们拦不住!”两个护卫神色一紧,惊慌地回道。 “公子莫要怪他们,是孤执意要来的!” 青年男子向苏衍七解释,又捂着嘴轻咳嗽了一声。 苏衍七忍着怒火,示意女婢和护卫退下,关切地扶着青年男子坐在书案前。 “你此番是特意来寻我的?”他疑惑地问青年男子。 “并非,孤是为了月瑶国那批精铁和私盐而来!”青年男子摇头否认,掩着唇不断咳嗽。 他脸色苍白,呼吸低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病态的气息。 苏衍七有些诧异,沉声问道:“你是何意?” “孤已派人截走了公子从月瑶国抢回来的那批精铁和私盐,运回了北洛城,特来告知公子一声。” “阿羽!你不该插手!”苏衍七闻言,脸色微沉,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正之气。 “公子就让孤任性一次!” “我自认为我给的已经够多了!”苏衍七面无表情,目光幽暗地望向门口,语音中有些不快。 “若有战事,以北洛城现在的兵力,还不足以抵御三个大国任何一国的攻击。” “一味隐忍退让并非长久之计,孤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应对外敌的侵犯。” 青年男子强忍着咳嗽一口气说完,仿佛每一次呼吸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苏衍七沉默了,他拧着眉,抿着唇角。 片刻后,他道:“罢了,你既然有了主意,我焉能再阻止!” 旋即,苏衍七退后半步向青年男子恭敬地揖礼:“南方天气湿冷,寒气伤身,不宜久留。请国主动身,尽快回到北洛城。” “寻药之事,已有眉目,若求到药,我会派人快马加鞭送回给你!” 说完,苏衍七没等青年男子示意他免礼,便叫两个护卫进屋护送青年男子离开。 青年男子端坐着未动,右手半握拳放在书案上。 他长相俊美,皮肤洁白,五官端正,没有被疾病带来的痕迹所影响。 那双深邃的眼睛仍然闪烁着一丝锐利的光芒。 沉吟片刻后,他淡声问苏衍七。 “公子是下逐客令了?” “此处是南曜国边境,并不安全,你早些离开,我好放心!”苏衍七回道。 青年男子轻笑一声,也不气恼,起身准备离去时,目光瞥见了笔架旁的书信,伸手欲去拿。 苏衍七一拂袖,掠过书案,信纸倏尔掉落在地。 他漫不经心地拢着袖口,平静道:“国主该起程了!”语气十分温和,却掩盖不住一丝冷硬的态度。 青年男子顿了一下,站起身,缓缓越过他。 末了留下一句话:“孤等你回来!” 苏衍七没有看他,视线落在袖口的云雾绣纹上。 拾遗居园外翠竹旁,青年男子背对着单膝跪地的嫣姒,傲然挺立。 听完嫣姒的回禀,他眉头紧锁,双手负在身后。 “他不愿意回来,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连清虚和羌择都派去保护她!”青年男子无奈地摇头,轻笑道: “和她母亲一样是个痴情种!” “主上只是想护三小姐平安!”嫣姒替苏衍七解释。 “你也由着他?”青年男子侧头看着嫣姒。 “嫣姒希望主上开心!”嫣姒垂着眼眸,眼里泛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他背负的太多了” 青年男子闻言默然了片刻,收回手时,从衣袖里拿出一卷圣旨,转身递给嫣姒。 嫣姒怔然,不敢去接。 “拿着,孤怕等不到他回来,得早做打算!” 青年男子将圣旨塞进嫣姒手中,叹了口气,抬步离开。 送走了青年男子,苏衍七回到寝屋,宽了衣,取下发簪。躺在床上,抬手一挥灭了桌上的灯盏。 屋内陷入黑暗之中,苏衍七睁着漆黑的眼眸,思绪纷乱。 他一手握住宁子青在九溪山掉落的那块绣帕,缓缓合上了眼,进入了睡梦中。 梦里又看到了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虽看不清楚是谁,却总让他感到熟悉。 他凝望着那个模糊的人影,心口突然一阵刺痛。 苏衍七难受地按住胸口疼痛的位置。然后,他看清了那个人影的眼睛。 那双眼睛幽幽地凝视着苏衍七,目光哀怨,带着恨意和一丝愤怒! 苏衍七神色一怔,内心一阵揪心的难过和悲痛。 胸口位置的刺痛感越来越严重。 苏衍七猛然从梦中清醒,睁眼翻身坐起来。 回忆着刚才梦中那双眼睛,捂住疼痛地胸口,心头漫过一阵酸涩和苦楚。 怔愣了片刻后,他回神时,已是泪流满面。 第143章 帕中三缘 苏衍七一夜未眠,他微睁着眼睛,眉头紧锁,嘴唇泛白。 一只手攥着宁子青的绣帕捂住疼痛的胸口,卷缩在床上,听了一夜窗外雨水打芭蕉的声音。 天色微亮时,拾遗居的主人聂竹央,带着两个精致的木匣来到了苏衍七的客屋。 苏衍七听到他和嫣姒的谈话声,起身更衣,梳理好头发,插上玉簪后打开了房门。 看见苏衍七憔悴的面容,聂竹央和嫣姒感到十分惊讶。 “主上又是一夜没睡?”嫣姒担忧地问,苏衍七微微点头。 聂竹央皱眉:“阿七,你是不是中邪了?恶灵缠身,我可以带你去找舍圆大师看看!” 苏衍七摇头拒绝了聂竹央的建议,表示自己今日要起程回京都。 聂竹央又挽留了几句,但苏衍七坚持要走,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 聂竹央只好作罢,唤来女婢寐檀帮忙收拾行李,将两个木匣交给了苏衍七。 “去年的霜菱锦,被我寻得两匹,另一个匣子里是龙阳云浮锦,我瞧着喜庆,一并收来。就当提前送给你做成婚的贺礼!”聂竹央笑道。 苏衍七接过后,向他颔首致谢。 聂竹央又嘱咐他成婚时一定要提前通知他前去京都喝喜酒。 苏衍七与他客套了两句,然后让嫣姒收好木匣。 在用完早膳后,他领着嫣姒和护卫向聂竹央辞别,开始回京都的路程。 马车驶出竹海,在山路上攀爬着,要翻过趾麟山,才能进入南曜国的官道。 当行驶到半山腰、忘归寺前时,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人叫停了马车。 苏衍七掀开车帘下车与僧人寒暄。 从僧人口中得知他就是聂竹央口中的舍圆大师。 苏衍七与他交谈了几句,向他告辞,舍圆大师却邀请他进寺喝一杯茶水再走。 苏衍七犹豫了下,便让嫣姒等人在外等候,自己跟随舍圆大师步入忘归寺中。 进去后,苏衍七坐在一棵银杏树下的石桌前,等待舍圆大师去给他泡茶。 他听见从大殿里传来僧人们诵经的声音,整个身体随之放松。 微微闭上眼睛,手下意识摸出了那张蝴蝶戏百花的绣帕,摊开在手掌中。 过了片刻,舍圆大师端着茶碗坐在他身边,看到了那方绣帕。 询问苏衍七可否让他观赏一番,经过同意后,舍圆大师拿起绣帕仔细地观察,之后又把它还给了苏衍七。 转着佛珠,舍圆大师对苏衍七说了一段话: 他说今日与苏衍七相见是机缘。 他从这方绣帕中看出了三段缘分:一眼之缘,一恩之缘和一世之缘! 让苏衍七顺其自然,虽有纠葛,但不要强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苏衍七没有听明白,舍圆大师告诉他,总有一天他会懂的。 苏衍七低头恍然地盯着手中的绣帕。 良久后,他回神,舍圆大师已走远。 苏衍七收好绣帕,饮下一口茶水,缓缓起身离开。 五日前,京都,二皇子府邸。 霍云鸿倚在椅背上听完一个探子的回禀,眼神霎时阴沉得厉害。 “老四已经抓了陈涂,若是被他审出对我不利的证据,上交给陛下,我岂不是再也翻不了身了。说不定陛下一怒之下会将我贬黜!” 霍云鸿看着书案前站着的陆衡,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殿下不必担心,千晔国那边已回了消息,承诺会帮我们处理好苍州的麻烦!”陆衡抱拳回道。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担心,陛下正在考虑解除我的禁足。我可不想再被老四插一刀!” 霍云鸿满脸怒气,烦躁地揉着额角,恨得牙痒。 “这个老四,无缘无故跑去苍州剿匪,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霍云鸿咬牙切齿,气得脸色铁青。 陆衡神色一顿,恍然大悟,随即问道:“殿下的意思,四殿下是为了宁三小姐才跑去的苍州?” “不是为了她,他会如此积极地跑那么远去剿匪吗!”霍云鸿愤然道。 陆衡有些吃惊,“难道四殿下也喜欢三小姐?” 霍云鸿冷笑:“齐国公寿宴那次你也看到了,老四那么紧张宁子青,不惜得罪齐国公和齐妃娘娘,怕是早就对她心生爱意了!” 霍云鸿说完,脸色愈加阴沉,他坐直了身体,双手扣在书案上神色肃穆地对陆衡吩咐道: “你即刻赶去固城,把那些官员给我看紧了。老四回京都必经过固城,我怕再出什么岔子,必须防着他!” “在下遵命,即可就动身,请殿下放心!”陆衡领命,向他行礼告退。 霍云鸿叫住他,扔给他一块令牌,眼神阴戾地盯着陆衡,提醒他: “如果……万不得已,该杀就杀!” 陆衡眼中一怔,垂着头恭敬地回了个“是”,退出了书房。 他走后,霍云鸿冷哼一声,自喃道:“霍云决,你敢跟我作对,还敢抢我看上的女人,那就别怪我对你下死手!” 苍州,傅府设宴为宁子青和霍云诀几人践行。 席间,傅老爷子一直闷闷不乐,宁子青凑到他身边安抚了好一会儿。 最后宁子青和傅老爷子约定好,等傅老爷子养好身体后,接他到京都去住上一段日子。 傅老爷子才舒缓了心情,露出了笑脸。 他又吩咐闻年跟随宁子青一同前往京都,帮忙打理家产。 傅老爷子告诉宁子青,闻年是一个特别聪慧机灵的人,虽然还年轻,但对经商非常有天赋,让宁子青可以放心培养他。 宁子青欣然应允,随后前去向傅大爷等人逐一敬酒。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陶辛夷领着奶娘抱着桂哥儿前来向宁子青和霍云诀问好。 宁子青兴高采烈地抱过桂哥儿逗他玩耍,桂哥儿在她怀里咿呀作声,让宁子青觉得心都融化了。 此时,傅榆宴借机询问霍云诀何时准备迎娶宁子青,表示到时候全家都会赶到京都参加婚宴。 傅大夫人也催促两人早日成婚,生个孩子,好让傅老爷子开心。 霍云诀高兴地承诺回到京都就会去请求陛下赐婚,尽快迎娶宁子青。 宁子青听后有些害羞地站在一旁和陶辛夷说体己话。 傅大爷欣慰地看着两人,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向霍云诀敬酒。 随后,傅榆宴也走到霍云诀身旁,与他把酒言欢。 几杯酒下去后,两人已经开始亲近地喊起表哥、妹夫来。 顾辽河也时不时与两人碰杯,席间气氛一下变得温馨。 唯有姜去寒独自一人喝着酒,显得有些气闷。 宴席结束后,傅府女眷都退出了大厅。 霍云诀屏退了下人,郑重地告诉傅老爷子和傅大爷。 他和宁子青决定放过傅榆杰和傅二夫人,从轻发落,询问傅家是否同意。 傅老爷子断然拒绝了霍云诀的好意,要求按照朝廷律例来判定傅榆杰和傅二夫人的罪行。 宁子青劝慰几句,但是傅老爷子态度坚决,告诫两人,不能徇私枉法。 傅家的家风更不能坏,错了就是错了,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傅大爷也表示支持傅老爷子的观点。霍云诀只好交给顾辽河去处理此事。 最终,根据判决结果,傅榆杰被判流放到苦寒地区当苦力,而傅二夫人则获刑牢狱十年。 第144章 皇子毛病出来了 翌日一大早,太阳刚升起,傅府的大门前人头攒动。 下人和金翼军进进出出,忙着搬运行李。 福伯搀扶着傅老爷子站在石阶下,依依不舍地与宁子青道别。 霍云决揽着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傅老爷子红着眼眶劝慰着宁子青,告诉她自己很快就会去京都与她团聚。 霍云决和银香哄着她,终于让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与傅家几人一一行礼辞别。 “满满走了,外祖父!” “舅父、舅母、大表哥、大表嫂,青青就此别过,你们多保重!” “青儿,你和四殿下也保重。一路平安,等桂哥儿大些,我们带着他去京都看你。”傅大夫人用绣帕擦拭着眼泪颔首回礼。 “四殿下、三表妹一路走好!”傅榆宴和陶辛夷对两人揖礼相送。 宁子青含着泪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青青。”霍云决对几人拱手致意。 拉着宁子青的手,扶着她一起上了马车。随即示意车夫出发。 马车缓缓启动,傅府的人恭敬地向霍云决的马车行礼喊道:“恭送四殿下!” 宁子青撩开车帘,对着傅家几人挥手做了最后的告别。 一个时辰后,当马车在一处庄子停下来时,宁子青和霍云决看见龙吟已经在门口等候。 两人下了马车,劫无岛岛民热情地迎接他们的到来。 由于时间仓促,他们昨日才被顾辽河安置到这里。 这个庄子环境优美,距离苍州城不远,田地肥沃,还有大片果园,能够满足小岛居民自给自足的需求。 宁子青对此非常满意,对顾辽河表达了感激之情,又给龙吟详细交代了一些事情。 她承诺会从自己的家产中拿出一部分钱帮助他们度过目前的难关。 同时会开设学堂,聘请夫子来教孩子们念书识字。 此外,她还会请绣娘来教阿英她们刺绣,让她们学会一门技艺,有能力赚钱生存下去。 安排好一切后,岛民们感恩戴德对宁子青和霍云决感谢了一番。 对于龙鳞的死,龙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想为龙鳞赎罪,带领岛民在这里度过余生。 最后,宁子青和霍云决与他们客套了几句,告别离开。 阿英请求他们明年一定要回来看看他们,宁子青爽快答应了。 随后,霍云决一行人加快了速度,直奔固城。 入夜时分,他们终于与驻守在城门外的卫风会合了。 霍云决简单地询问了几句卫风之后,便上了马车进入固城。 一行人抵达城中,在来喜客栈安顿下来。 收整好行李,霍云决叫上宁子青去大厅吃饭。 两人走下楼,看到大厅内座无虚席,非常热闹。 店小二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有些拥挤的角落位置。 霍云决沉着脸不太满意,让店小二为他们换到一个宽敞的位置。 店小二却很为难地告诉霍云决,因为明天城中欢香楼举办盛大的舞宴。 所以这几日来住店吃饭的客人太多,请求霍云决多多包涵。 霍云诀不肯,执意要求店小二换位置,告诉店小二可以加钱跟其他客人换。 店小二面露难色,求救地看向宁子青几人。 宁子青连忙劝说霍云决将就一下,顾辽河也表示坐这里也可以。 霍云决只好作罢,气闷地吃完一碗饭,随即起身回了客房。 剩下宁子青、姜去寒和顾辽河三人尴尬地对视一眼。 “皇子毛病出来了,我们多担待他一下!”宁子青无奈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向两人解释道。 姜去寒对霍云决的行为非常鄙视地“切”了声。 宁子青瞪了他一眼,然后问他关于欢香楼舞宴的事情。 姜去寒告诉宁子青,这场舞宴是固城掌管铁矿的铁矿使张猛德举办的。 此人好舞,尤其喜欢华丽妩媚的舞姿,时常让人寻一些有名的舞姬去欢香楼献舞。 若是被他看中,还会带回府中宠幸。 听完这番话,宁子青愤愤不平地嘲讽这些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胡作非为,好色贪欢。 顾辽河警惕地扫视了大厅一圈,急忙制止了宁子青。 提醒她人多嘴杂,怕被有心人听到。让两人快点吃完回房休息。 宁子青吃完饭后,提着食盒上楼给银香和闻年送饭。 随后不久,她端起一盘点心,朝霍云决的客房走去。 途中碰到了姜去寒,他要去把卫屿的伤情恢复情况告诉霍云决。 两人便一起走到了霍云诀的房门前,发现顾辽河正在里面与霍云决交谈,只好在门外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顾辽河走出来,看到宁子青和姜去寒,颔首向两人打了招呼,匆匆离去。 两人进屋后,看见霍云诀神色忧虑地揉着额角。 宁子青拿起一块糕点喂到他嘴边,甜言蜜语哄他开心。 姜去寒在一旁不悦地数落两人,被两人凶狠地赶了出去,气得姜去寒赌气离开了客栈。 他走后,宁子青关紧房门,扑入霍云诀的怀抱中,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说道: “刚才你和裴少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有一个想法,看你要不要同意我去做。” 霍云诀一愣,疑惑地问:“你想做什么?” 宁子青仰着小脸凑近他的嘴唇,娇声道:“亲一下,才告诉你,上次都没亲到。” 霍云诀哭笑不得,看她认真的表情,只好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宁子青得意地笑了笑,睁着晶亮的杏眸,柔情地注视着霍云决眼睛说道:“阿诀,我要补偿你一个真实的梦境。” 说完,吻住了霍云决的唇,热烈地吮吸着他口中的气息。 霍云诀眼中一暖,抱紧她开始激烈的回应。 最终,两人深情地缠绵在一起。 来喜客栈旁的小巷深处,姜去寒气恼的用折扇敲着方宇的头责骂道: “下次杀人就杀得干脆点,不要留个烂摊子给我。你知道那些血多脏吗,我缝针都缝了一个时辰!\" 姜去寒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怒瞪着方宇。 方宇默默承受着他的发泄,不敢吭声。 半晌后,等姜去寒气消了大半,方宇小声地问道:“公子,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属下明日就动身回天都,公子您什么时候回来?” 姜去寒嘴一挑,展开折扇,玩味地笑道:“不急,我还想和霍云诀好好玩玩,他可比霍云泓有趣多了!” 第145章 怕被比下去 翌日清晨,霍云诀派了几个金翼军出城办事。然后告诉顾辽河和姜去寒今晚要去欢香楼参加舞宴。 顾辽河询问霍云诀是否打算从固城铁矿使张猛德身上查起。 霍云诀笑了笑,提议先去欢香楼会一会此人再说。 傍晚时分,苏衍七的马车抵达固城,在城门附近发现金翼军驻守在这里,心生疑惑。 他让随行的护卫去打探。不久后得知霍云诀正在城中,于是苏衍七匆忙赶到来喜客栈。 然而店小二告诉他,霍云诀已于半个时辰前前往欢香楼去观赏舞姬献舞。 苏衍七没有犹豫,立刻赶往欢香楼。 此时,天香楼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张猛德一早就得到了霍云诀前来欢香楼的消息,便一直在门口等候。 辰时一到,霍云诀一身紫衣锦袍,双手负在身后,傲然地出现在张猛德面前。 张猛德和几个官员恭敬地向他施礼问安。 霍云诀与他们客套了几句,被热情地迎进了欢香楼。 姜去寒和顾辽河跟随在他身后,姜去寒奇怪为什么霍云诀今晚没有带上宁子青。 顾辽河笑着告诉姜去寒,宁子青曾经一舞名动京都,可能对舞姬献舞不感兴趣。 而且今晚他们要与固城的官员打交道,也不太方便带上她。 姜去寒听后,却对宁子青会跳舞感到怀疑。 顾辽河遗憾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眼福,不然肯定会被宁子青的舞姿所折服。 姜去寒不信地冷嗤一声,悠然地摇着折扇进入欢香楼。 随着人流的不断涌入,顾辽河和姜去寒听到有人在议论今晚献舞的舞姬,是个一舞动天下的绝色美人。 因此,大半个固城的人都前来观看,以期一饱眼福。 姜去寒趁机打趣顾辽河,说宁子青没来肯定是怕被比下去。 顾辽河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向座位,不再理他。 欢香楼内,一片绚烂的紫色花楹围绕着整个露天舞台。 张猛德邀请霍云诀入座正对着舞台的雅座。 顾辽河和姜去寒则坐在离霍云诀不远处的位置。 随后不久赶来的苏衍七挤进人群中,四处搜寻着霍云诀的身影。 张猛德落座后,冲着舞台挥手示意可以开始献舞。 一阵击掌声响起,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正中间的舞台。 片刻之后,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琵琶的弹奏声。 月色下,只见一个身着紫白相间绣花长裙的绝美女子缓步而至。 她面容精致美妙,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柔嫩,额间点缀着精致的花钿,手臂上缠绕着紫白相间的水袖。 她那优雅自如、清新脱俗宛如仙子下凡的气质让所有人为之倾倒。 这绝色女子正是宁子青。 姜去寒和顾辽河满脸惊讶地看着这一身装扮的她,感到十分意外。 人群中的苏衍七目光一怔,眼中划过一片异样,他没想到献舞的舞姬竟然是宁子青。 几人都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没想到她今晚会来欢香楼献舞。 顾辽河虽然对宁子青的这个举动感到十分不解,但同时也为她的安全担忧。 他知道张猛德好色贪欢,宁子青这样一定会被他盯上,他不禁为宁子青捏了把冷汗。 霍云诀没有告诉顾辽河宁子青假扮舞姬的事情,这意味着他有着自己的计划。 顾辽河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他看向雅座上神情淡定的霍云诀,心中感到十分纳闷,为什么霍云决要瞒着自己? 随着轻柔的琵琶声正式响起,众人听出来乐师弹奏的正是流传已广的《相思令》。 据说这首曲子讲述了一对相爱的人在紫藤萝花盛开的季节分别时的眷恋之情。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宁子青的身上。 宁子青缓慢地在舞台上随着琴音翩翩起舞。她身姿婀娜,手臂交叉,手指在眉间轻拂,缓缓摊开。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仿佛可以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柔情。 随着音乐渐渐加快,她的舞步灵动而有序,时而慢步轻移,时而迅速转换。舞袖飘扬,舞姿流畅自如,宛若行云流水。 她长发飘逸,银簪点缀其间,紫色的发带和裙摆都在跟着舞动,含蓄内敛的气息韵律,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琴音弹指高昂处,她旋舞几圈后轻盈地仰卧于地面。 忽然间,漫天飘洒着的紫色花瓣悄悄地从天空中降落。 宁子青仰起头,伸开纤细白皙的手指触碰那飘洒下来的零落花瓣。双眼含笑,手臂放松,再次开始优美的舞动。 光影流转,她倏然跃起,纵身向四周飘洒的紫色花瓣让她的舞姿更加妙曼动人。 连续翻转后,宁子青单膝落地,一手捧起一把紫色的花瓣,双眸含情看向雅座上的霍云诀,向他倾诉出心底最深情的爱意。 她轻启红唇,神态优美,让人看一眼便沦陷。 苏衍七站在人群里,目光灼灼注视着舞台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次见到宁子青,他心中涌起了无法抑制的情感。 他突然想彻底放纵自己一次,让自己大胆地去爱,即便得不到回应,即便宁子青永远不知道他爱着她。 他还是决定沾染上那深藏在心底无法消散的情欲。 琴音止,宁子青一个高高跃起,双脚在半空中交错纠缠,无数片紫色花瓣在她的身旁飞扬,恍若仙境之中。 在场的人都被这如梦如幻的绝美舞姿深深地迷住,久久不能自拔。 姜去寒怔怔地盯着舞台上的宁子青,陶醉在她刚才美轮美奂的舞姿之中,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顾辽河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宁子青跳舞,但仍然被她那绝美舞姿所震撼。 霍云诀此时正痴痴地凝望着舞台上的宁子青,他深邃的眼眸中弥漫着柔情般的温暖,目光满溢着深如海的爱意。 他在心中无限感慨,能让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心悦自己,此生是何其有幸。 他的青青,每看一眼都让他心旌荡漾。 就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冲上了舞台。 正是铁矿使张猛德。 他举止轻浮地去拉扯宁子青,神态放荡不羁,让人感到不安和厌恶。 宁子青与他推搡时不小心跌倒在地,张猛德想要去抱起她,但宁子青却非常抗拒。 苏衍七见状,神色一紧,目露寒光。刚想冲上去,只见霍云诀纵身一跃,飞速落在宁子青面前,一把将她横抱在怀中。 “张大人,这舞姬本殿下看上了,还请张大人割爱了!“霍云诀语气淡然,却给人一种不可违背的感觉。 张猛德愣了一下,眼中快速划过一丝不悦之色,脸上却堆着笑。 “四殿下在京都什么绝色女子没见过,何必跟下官争呢?殿下还是将这舞姬赏给下官!” 张猛德的话虽然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是要拒绝了霍云诀的请求。 霍云诀听了张猛德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怒色。 “张大人,难道要拒绝本殿下?”霍云诀语气变得冰冷而锐利,脸上泛起一股森寒的杀气。 他眼中厉光一闪,让人心生畏惧。 张猛德脸色微变,感受到霍云诀身上的威压。他知道若是再不让步,恐怕就会得罪霍云诀了。 他最终咬了咬牙,放弃了对宁子青的争夺。 “既然如此,舞姬就归四殿下所有。” 张猛德笑着回道,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恭维霍云诀,但眼神中却透着不甘,内心开始暗自计划着如何抢回舞姬。 霍云诀见张猛德终于退让,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多谢张大人的慷慨了,本殿下定会好好疼爱这美娇娘!” 霍云诀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他已经明白了张猛德的心思,但对他毫不放在眼中。 怀中的宁子青手指攥紧霍云诀的衣襟,表示已经成功吸引了张猛德,只等他上钩。 霍云诀冲她眨了下眼,然后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大声嬉笑道: “小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就好好跟本殿下共度良宵!”说着,在众人嫉妒羡慕恨的眼光中抱着宁子青离开了欢香楼。 “狗男人!” 姜去寒看着霍云诀离开的身影,忿忿不平地骂道。 然后迅速跟了出去。 顾辽河蹙了蹙眉,轻叹了口气,对姜去寒的争风吃醋感到甚是无奈。 第146章 都凑一块儿了! 欢香楼对街的巷子口,姜去寒迅速追上霍云决,拦住了他。 “抱够了,快放下来,大庭广众之下,你要点脸好吗?”姜去寒不满地责备道。 宁子青搂着霍云决的脖子不肯松手,斜了姜去寒一眼:“关你什么事,单身狗,你就是嫉妒我们,我偏要阿诀一直抱着我,你管得了吗!”说完,将头凑到霍云决的肩膀上亲昵地依偎。 霍云决得意的冲姜去寒挑眉炫耀。 姜去寒气急,伸手想要拉走宁子青。 “给我下来,你们没成婚,我不允许你们这么亲密!” “姜去寒,你干什么!”霍云决抱着宁子青退后一步冷冷瞪着他。 “我后悔了,我不想让宁满满嫁给你,你把她还给我!”姜去寒沉着脸与霍云决对峙。 “你休想!”霍云决厉声喝斥他。 “霍云决,你不配拥有宁满满!” 姜去寒毫不妥协,将折扇插在腰间,撩起衣袖,准备抢夺宁子青。 “我当初在固城第一眼看到宁满满,我就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我们死后要埋在哪里!我必须得到她!”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气得霍云决想立刻杀了他。 “要埋你自己一个人埋,我选择火葬!”宁子青嗤笑,示意霍云决快走。 姜去寒不肯退让,傲然地伸手拦住两人。 “宁满满,跟我走,我带你回寄悠谷,去过与世无争、安宁祥和的日子。我会对你好,爱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这个狗男人配不上你!” 他劝说着宁子青,冷冽地盯着霍云决。 霍云决闻言,脸色阴沉,目露寒光,怒视着姜去寒。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宁子青生怕两人打起来,连忙说道:“姜去寒,我不会跟你走,更不会喜欢你。我此生只爱阿诀一人,死也要和他葬在一起!” “青青说得对,我们死后会葬在皇陵。比起他那小药谷,皇陵气派多了!”霍云决扬唇笑道,挑衅地看着姜去寒。 宁子青赞许地对霍云决挑了个眼色,一脸认真地调戏着姜去寒: “确实,我更喜欢葬在皇陵。姜去寒,你那地儿坟太小了,只能当个陪葬。要不,等你死后,我让阿诀大发慈悲,把你葬在我们旁边当个守墓的坟,继续看我们秀恩爱,如何?” 霍云诀立即点头同意。 姜去寒一噎,被两人气得半死。 两人看着脸色发青的姜去寒,笑得无比开心。 姜去寒黑着脸,怒火冲天! 摩拳擦掌要与霍云决打架,被及时赶到的顾辽河一把拉住。 姜去寒气急败坏地瞪着两人,愤然道: “算你们狠,老子不伺候了!把幽花归梦还给我,我立马离开,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两个!” 他伸出手,气冲冲地要宁子青交出幽花归梦。 “不还!”宁子青断然拒绝,不屑地指责他,“你让阿诀自受了三刀,寿命缩短了不少,幽花归梦得赔给他!” 姜去寒一愣,冷笑出声:“宁满满,你脸皮可真厚啊!这还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一舞倾城的仙女吗?简直天差地别!”他一脸嫌弃睨着宁子青。 宁子青冷哼一声,解释道: “今晚的舞又不是跳给你这个奇葩看的,我是为阿诀一人舞的,我对阿诀情深似海、相思刻骨,今日做《相思令》一舞只为讨他欢心!” 宁子青柔情似水地注视着霍云决,笑问他: “阿诀,这个补偿可还满意?” “甚是满意!”霍云决暧昧一笑,将额角抵在宁子青的额头。 两人亲昵的动作惹怒了姜去寒,他脸色越来越阴冷,看霍云诀的眼神愈加森寒。 顾辽河神色一紧,感受到姜去寒身上那股凛冽的气息,下意识绷紧了下颌,不安地注视着三人。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四殿下,青青,好久不见!” 四人抬眼望去,一袭蓝衣的苏衍七正朝他们走来。 宁子青看到苏衍七立刻松开手,从霍云决怀中跳了下来。 顾辽河微微一愣,暗自叹气嘀咕了一句:“得,这下好了,都凑一块儿了。” 姜去寒蹙眉,手肘碰了他一下问道:“这谁啊?” 顾辽河幽幽回道:“这就是与三小姐有婚约的七郎君。”说完,神色担忧地朝几个人看了一眼。 姜去寒恍然大悟:“噢,我前面那位。” 顾辽河板着脸白了他一眼。 “七郎君,你回来了?”宁子青微笑着冲苏衍七挥了挥手。 苏衍七点头,凝望着宁子青,神色变得格外柔和。漆黑的眸子里泛着光,掠过一抹难言的相思。 霍云诀看着苏衍七疑惑地问,“七郎君,你怎么到固城来了?” 想起刚才和宁子青亲昵的画面被苏衍七看见,霍云诀脸色显得有些尴尬。 苏衍七走近几人,跟顾辽河颔首致礼后,恭敬地向霍揖礼回道:“见过四殿下,我刚好有一件事要来固城处理,回京都途中,就顺便过来了。” “原来如此。”霍云诀点头,示意他免礼,与他寒暄了几句。 随后,苏衍七抬眸看向姜去寒,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 “军医。” “奇葩!” “无赖!” “前夫!” 四人同时回道,但随即又同时对这样的回答感到不满,于是开始互相指责。 “我什么时候成军医了!” “你说什么前夫啊!” “姜去寒你闭嘴!” “你们冷静点!”顾辽河劝着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衍七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几人,满脸狐疑。 “我跟宁满满已经拜过堂,入过洞房,不是她的前夫是什么?”姜去寒指着宁子青辩解道。 “姜去寒,休要胡言!”霍云诀严厉地警告他。 姜去寒不屑地斜了他一眼。 苏衍七愕然:“这位公子是何意?你为何这么称呼三小姐?”他盯着姜去寒,对他说的话感到非常诧异。 姜去寒傲气地抽出折扇展开扇动,凝视着苏衍七淡声问道:“你就是与三小姐从小指腹为婚的七郎君,苏衍七?” 苏衍七点头,姜去寒瞥他一眼,哼笑:“你现在和我一样,都已经是三小姐的旧人了,你是我前面那位,而我是她的前夫!” 说完,气闷的别开眼又补了一句:“宁满满是三小姐的小名,只有我一个人能叫,你不许叫!”他挑眉提醒苏衍七,语气十分强硬。 苏衍七怔愣,脸色变得暗沉,神色肃穆地问宁子青和霍云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云诀刚想解释,宁子青脱口而出:“这位姜公子,爱慕四殿下,为了报复四殿下移情别恋,逼迫我和他拜堂成亲气四殿下。当时我们三人还一块在洞房对峙来着!之后,他就一直想拆散我俩!” 宁子青一脸认真向苏衍七回道,霍云诀听完她的惊人之语,眉心跳动,抽了抽嘴角,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苏衍七: 顾辽河和姜去寒也被宁子青的话惊得呆住了。 宁子青自动忽视几人表情,碰了一下霍云诀的胳膊,小声提醒他。 “快附和我!” 霍云诀哑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抿紧嘴唇,脸色变得阴郁。 苏衍七茫然地看了霍云诀和姜去寒几眼,神色有些复杂。 沉默片刻后,姜去寒冷笑着走上前来:“宁满满,真有你的!”用力一把扯掉宁子青头上的紫色发带,愤然跑开。 宁子青生气地去追他,身后的霍云诀突然吃痛的叫了一声。 “阿诀,你怎么了!”宁子青赶紧转身扶住他。 “伤口痛!”霍云诀捂住胸口,难受地皱紧了眉头。 “四殿下,你身上有伤?”苏衍七担忧地问道,霍云诀点头。 “谁伤的你?”苏衍七追问。 “七郎君,我们先扶阿诀回客栈,稍后我再详细告诉你!” 宁子青焦急的说道,苏衍七点头同意。 第147章 后悔了吗? 半个时辰后,宁子青几人回到了来喜客栈。 刚走进大厅,就看见姜去寒悠闲地坐在一张桌前,白了几人一眼,别开了视线。 霍云诀叫卫风去找掌柜给苏衍七等人包几间上等客房。 宁子青上前制止了卫风:“包什么包?现在我们这么多人要住这里,来来往往的闲杂人也多,多少也不方便。” “那怎么办?”霍云诀问她。 “要不直接买下来?”宁子青提议。 “啊?”霍云诀有点惊讶。 “青青,你想买下这间客栈?”苏衍七不可思议的看着宁子青。 “买,又不是没这个实力,宁满满,快给我买下来,我实在受不了天天这么多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姜去寒闻言,十分赞同宁子青的建议。 他说完,霍云诀和苏衍七同时向他投去一道冰冷的目光,姜去寒折扇一开,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好,那就买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 宁子青当即做了决定,她喊来闻年去跟掌柜交涉谈妥价钱。然后扶着霍云诀穿过大厅,走向了客栈的后院。 “羌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衍七对此感到十分疑惑。 “回主上……三小姐已经继承了傅家一半的家产,现在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小富豪了。”羌择拱手回道。 苏衍七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傅家居然接受了宁子青,并且还慷慨地分了一半家产给她。 “主上,现在估计连我们苏氏商行都不如三小姐有钱。而且傅老太爷还写明,苍州每年的商船、码头和商队收益都要分一半给三小姐。”清虚补充道。 他说完,苏衍七更加意外了,就连嫣姒也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看着几人的反应,姜去寒不怀好意地摇着折扇调侃道: “苏衍七,后悔了吗?我要是你啊,现在赶紧把三小姐追回来。哪里还能找到像她这样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城倾国,还那么有钱!我要是跟她有婚约,做梦都能笑醒!” 姜去寒盯着苏衍七,想要看他的反应。 苏衍七神色平静,只是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朝后院走去。 姜去寒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趣地耸了耸肩。 羌择和清虚狠狠瞪了他一眼,嫣姒更是用严厉的表情盯着他,警告他不许冒犯苏衍七。 一旁的顾辽河也看不惯姜去寒这样调戏苏衍七。 “姜去寒,你最好不要对四殿下和七郎君挑拨离间,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辽河严肃地提醒他,姜去寒不屑地轻嗤一声,快步离开了大厅。 顾辽河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这几人凑在一起,也不知道会混乱成什么样,他有些担忧地看着通往后院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客栈后院花亭里,霍云诀揽着宁子青静静地看着已经凋谢了的紫藤萝。 夜晚的月光洒在花亭之中,冷静优雅。花亭四周的紫藤萝从顶端垂挂下来,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幽静而美丽。 “青青,等回京都,我让人在你曦园种一些紫藤萝,等来年它爬得老高,开花了,我们就可以看到紫藤萝开得像瀑布那样壮观了。” 霍云诀双手紧紧抱住宁子青,憧憬着观赏紫藤萝花开的美好一幕。 “再种一些绣球,颜色也好看,好养活。”宁子青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要不再种几棵桂花树?你喜欢吃桂花糕,等桂花开了,我们收一些晾干了放置起来,你想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让银香做。”霍云诀向她提议。 “再挖个池子,种些荷花?又可以摘莲蓬取莲子,收集荷露给你泡茶喝。还可以挖莲藕给你做排骨莲藕汤。” “青青,这个主意好,我们再喂一些鱼!” “我还想种腊梅花,等开花的时候隐隐的暗香飘起,要是下雪时,观赏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主意好,你还想种什么!” “嗯?玉兰花,开春的时候……不行,姜去寒喜欢玉兰花,不能种!” “那就不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兴致勃勃,十分惬意。 忽然,宁子青松开抱住霍云诀的手,有些疑惑。 “阿诀,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霍云诀不解地看着她。 “我曦园那么小,哪里能种下这么多植物,还要挖个池子,那得拆掉几间房才有地方啊!”宁子青有些失望。 “要不?……去我的府邸种?”霍云诀试探地问她。 “想得美?我又不会跟你一样会翻墙。”宁子青冷哼一声。 霍云诀被她的话逗得开怀大笑,还笑出了声。 忽地,胸口传来一阵疼痛,他脸色顿时一僵,赶紧伸手捂住胸口。 “伤口又痛了吗?”宁子青担忧地掀开他衣襟去查看。 “没事,估计笑得太开心了,一时没忍住拉扯到了伤口。”霍云诀安慰她。 “我去让姜去寒再给你看看,让他再开几副药给你养一段时间。” 宁子青说着就要起身去大厅找姜去寒,却被霍云诀一把拉住,将她环抱在怀中。 “干嘛?”宁子青不满地拍了他一下。 “刚刚还没抱够啊,快放开我。”宁子青想挣开他的怀抱,霍云诀不让,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把药丸喂我吃了,我就放开你。”霍云诀眉眼弯了弯,柔情地看着她。 “又想我哄你?”宁子青瞥他一眼。 “今天从欢香楼一路抱你那么久,伤口都痛了,你就不能哄哄我?”霍云诀向她邀宠。 宁子青拿他没办法,从他怀中摸出苏衍七给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在手心。 霍云诀微微张开嘴巴,等她喂药。 突然,宁子青狡黠地笑了起来,把药丸送进了自己嘴里。 霍云诀一愣,“你为什么……。” 话还未说完,宁子青迅速吻住了他的嘴,将药丸喂到了他口中。 霍云诀喉咙滚动,咽下了药丸。宁子青却没有松开他的唇,轻咬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霍云诀感到一阵热流从内心升腾而起,毫不犹豫地扶住宁子青的头,两人相互缠绵在一起。 他们的唇舌紧密相连,花亭里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只有两人相互低沉的喘息声。 苏衍七站在几米开外,半个身子隐在石柱后,注视着两人。 他心中涌现出苦涩和复杂的情绪,在沉寂的花亭中弥漫。 第148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苏衍七静静地凝视着花亭里的两人,心底的嫉妒和失落无法遏制。 他以为自己能克制自己。但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一看见宁子青的身影,对她的感情就会越来越强烈。 内心深处的情感像是一团不可控制的火焰,即使燃烧得那么猛烈,却又无法扑灭。 苏衍七充满了无尽的矛盾和纠结,既想隐藏这份爱,也渴望拥有宁子青的心。 他的内心被矛盾和迷茫所包裹,无法摆脱这种情感纠缠。 最终,苏衍七决定直面自己的内心。只有释放内心深处的情感,才能让自己真正地解脱。 那就放心大胆去爱,就算只能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哪怕只是看一眼,他都甘之如饴。 苏衍七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姜去寒却挡在他面前。 “你我同时天涯沦落人啊!”姜去寒看了眼花亭里亲热的两人轻叹一口气,感慨道。 “姜公子何出此言?”苏衍七淡漠地盯着他。 “我与你可不一样,我深知他二人互相倾心对方,坦然成全他们,与三小姐保持距离。我不会像姜公子一样明知道三小姐不喜欢你,还厚着脸皮强迫她,更对她纠缠不清、恬不知耻!” 苏衍七眼中带着一丝讥讽,他已经从羌择口中得知了姜去寒胁迫宁子青嫁给他的真相,以及他逼霍云诀自受三刀的事情。对他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苏衍七,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我好言劝慰你,你反而对我人身攻击,你几个意思?”姜去寒被苏衍七数落了一顿,心中十分不快。 苏衍七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快步走向大厅。 身后的姜去寒脸黑了一半,对着他的背影用折扇敲了两下。 等他转回头,看见霍云诀和宁子青额头碰撞在一起更是气愤不已,他拂了拂衣袖,没好气地骂了句“狗男女”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闻年和来喜客栈的老板交涉好了,定下了价格,写好了字据请来宁子青签字画押。 随后,他们将住在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全部请走,并对他们进行了赔偿。 完成了这些事情之后,宁子青见时辰也不早了,而且大家也都有些饿。 她立刻吩咐店小二去后厨准备一些美味的菜肴来庆祝,顺便为苏衍七接风。 一行人分坐了两桌,闻年又去酒窖搬来了来喜客栈的镇店酒“十甘烈”。 宁子青兴高采烈地抱起一坛酒揭开闻了闻,满意地点了点头,兴奋地跃跃欲试。 她让闻年给每个人分发了一个宽口碗。 霍云诀坐在宁子青的旁边,凑近酒坛闻了闻,发现这酒虽然烈性很重,但浓郁的清香和无法形容的香气却让人回味无穷。 他拿起碗,示意闻年给他倒酒。 宁子青却制止了闻年,一把从霍云诀面前抱过酒坛,不让他喝。 “你不能喝,你伤口还没好,等你好了再给你喝。”宁子青提醒他。 “我就尝一口。”霍云诀央求道。 “不行,回头你伤口要是复发了,我就让姜去寒给你全身扎满针试试?”宁子青挑眉警告他。 “我说宁满满,你别把我当小跟班使唤,要扎你自己扎。真看不惯你们俩这么打情骂俏!”姜去寒绷着脸一脸不悦。 “你闭嘴!”宁子青和霍云诀同时瞪了他一眼,姜去寒脸色愈加难看。 “老子不干了,东西还我,我立马走!” “你休想!”霍云诀挑衅地看着他。 姜去寒怒火一下就上来了,刚才看见他和宁子青在花亭亲热,心里十分不舒服,现在又来刺激他,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两人充满敌意地对峙着,大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姜去寒气得站起身准备离开。 顾辽河立刻拉住他,两人拉扯了一会儿姜去寒才重新坐下,又对霍云诀阴阳怪气嘲讽了一番,气得霍云诀想揍他。 苏衍七见状连忙出面劝说,把两人的矛盾暂时化解。 闻年机灵地给众人倒酒,不停地夸这酒味道好。 众人终于缓和下来,开始品尝这酒。 宁子青抿了一小口,初品有着豪放烈性的苦涩口感,中段则是平衡且细腻的草药清香与白酒清香混合,最后留下持久且丰富的余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衍七和顾辽河喝了几口后,也称赞不已。 霍云诀看着他们喝酒心里直痒痒,想尝一口又怕被宁子青责怪,他只能慢慢吃着碗里的饭菜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酒过三巡后,大厅气氛越来越活跃。 清虚、卫风他们一桌的护卫也彼此熟悉起来,开始高声呼喊,划拳喝酒,场面十分热闹。 相比于他们,宁子青这一桌倒还有些放不开。 随后,闻年端着饭菜去给整理房间的银香送饭。 霍云诀吃了一碗饭就没了胃口,看着好酒又不能喝,他只能悻悻离开去处理金翼军的事务。 他离开后,宁子青又抱来一坛十甘烈,给苏衍七三人倒满,几人又一次开怀畅饮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喝了好几坛酒,护卫那桌已经微醉,这边几人除了宁子青脸颊微红之外,仍未尽兴。 于是姜去寒又去抱来一坛酒,宁子青还想喝,被苏衍七阻止了。 “青青,你不能喝了,这酒烈,喝多了伤身!”苏衍七拿走宁子青的碗,叫来嫣姒送她回房休息。 宁子青不满地拒绝:“我还没喝够,我才没醉呢,你快把碗还我!” 她伸手去抢苏衍七手中的碗,苏衍七赶紧拿远。 宁子青有些气恼的抱怨他,苏衍七示意嫣姒扶宁子青离开。 姜去寒却上前拉开了嫣姒,他坐在宁子青旁边,将自己碗递给了宁子青,宁子青赶紧又倒了一碗酒喝了起来。 苏衍七神色冷漠的盯着姜去寒,姜去寒笑着拍了一下苏衍七的肩膀。 “让她喝,难得她这么高兴,喝醉了我一会儿给她熬醒酒汤。” 姜去寒平静地注视着宁子青,她还穿着在欢香楼跳舞时那身紫白相间的衣裙,宛若仙子下凡。 她一手撑着额角,优雅地端着酒碗慢慢啜饮。 随着酒气在她脸颊上堆积,宁子青的脸逐渐变得泛红,愈发娇艳动人。 第149章 三夫一宠 姜去寒将之前从宁子青头上扯掉的紫色发带重新给她系上。 宁子青侧过头对他微微一笑,姜去寒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颊,“宁满满,你别喝吐了,不然我笑你一年!” “你这个混蛋!”宁子青笑着捶了他一拳,然后和他愉快地打闹着,两人更是共饮一个酒碗。 苏衍七看着如此亲密的两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做不到像姜去寒那样不避嫌又洒脱的样子。 他的身份和教养都不允许他做出这样肆意的行为。 他只能拘谨着自己,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雅正。 苏衍七有些气闷,喝酒速度也越来越快。 顾辽河默默地看着他,再看着对面嬉笑的两人,心中百感交集。 这都什么冤孽啊!他轻叹口气,端起酒碗和苏衍七碰了一下,两人干脆地一饮而尽。 不久后,清虚他们那桌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或者趴在桌子上。 这边的四人也都喝晕了。 宁子青满脸通红,晕乎乎地靠在姜去寒肩上,伸手要去抱他胳膊。 苏衍七摇晃着站起来,扯开姜去寒。 他捏了捏鼻翼,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然后扶起宁子青要送她回楼上客房休息。 宁子青想推开他,苏衍七却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我还要喝,我没醉!”宁子青在他怀中挣扎着,苏衍七手上使了使力,不让她乱动。 “苏衍七,你放开我!”宁子青不满地叫嚷道。 “青青,你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听话。”苏衍七抱着她朝楼上走去。 宁子青转过头,连忙冲姜去寒喊道:“姜去寒,我还没喝够,你快来让苏衍七放我下来啊!” 姜去寒试图站起来过去帮她,结果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在了地上,头皮发麻。 “青青,别闹了,已经很晚了,酒喝多……!”苏衍七话没说完,突然顿住脚步,宁子青伸手拔掉了他头上的玉簪。 苏衍七愣了一下,满头墨发瞬间滑落下来,散在肩头和颈脖处。 “苏衍七,你干嘛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老这么端着,你不觉得累吗?”宁子青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胸膛上。 “前世你就是这样,端雅疏正,仪表堂堂。闺秀们都说你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家都喜欢你。” 回想起前世看到苏衍七那玉树临风英俊的模样,宁子青脸上洋溢着娇涩的笑容。 她抬眸望向苏衍七眼底,深情地对他说道。 “我也喜欢你啊!” 苏衍七听到她这句话,酒醒了一半。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宁子青的脸,感到十分诧异。 怀中的宁子青认真地凝视着苏衍七,继续低声呢喃着。 “可是你为什么要退婚?为什么不要我,明明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呀!你怎么不问问我,就退婚了!” “你真的太可恨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伤心吗?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所以我才…我才去……。” 宁子青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委屈和难过,眼泪不断翻涌而出,顺着脸颊流淌。 苏衍七被她的话震得满脸惊愕,他呆立在原地,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盯着她。 她刚刚说,她也喜欢他! 什么前世?退婚?不要她?苏衍七只觉得宁子青说的话太过震撼。 他看着怀中的宁子青楚楚可怜地抽泣了几下,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梦魇里的画面闪现在眼前。 “苏衍七,你喜欢我吗?”他听到宁子青问他。 苏衍七盯着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恍如隔世。 “你是不是想娶我?”宁子青继续问道。 “你不要总是这样一本正经,我不喜欢你这样。”宁子青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仰起头一口亲在了他脸上。 苏衍七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了起来。 他的心里一团乱麻。 宁子青见到苏衍七这样的反应,狡猾地从他怀中跳了下来,跑回去一把拉起姜去寒,重新坐回到桌前。 “我们继续喝!” 姜去寒看她刚刚调戏了苏衍七,笑得合不拢嘴。 顾辽河头痛的看着两人,一手扶在了额头上。 “顾辽河,继续陪本小姐喝!”宁子青给顾辽河倒满了一碗酒。 “我不要!”顾辽河一脸抗拒。 宁子青站起身,伸手抓住他的衣襟,语气不快地质问道:“我不美吗?你怎么可以拒绝本小姐,有这么个绝世美女陪你喝酒,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起来,继续喝!”宁子青命令道。 顾辽河被宁子青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他直愣愣看着宁子青,满脸错愕。 “看什么看,你不喝,难道是要本小姐亲自喂你啊?”宁子青用力拉扯了他一把,让他靠近自己,然后端起酒碗灌了他一嘴。 姜去寒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他实在太喜欢宁子青现在这个样子了。 “宁满满,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你喜欢?” “我太喜欢了。”姜去寒连忙点头。 “要不,我娶你可好?”宁子青坏笑着问他。 “我愿意!” “可是我已经有阿诀了?娶你给你什么名分?”宁子青有些顾虑。 “二夫,一女侍二夫,我不介意!”姜去寒一脸正经回道。 他这惊人之语,把清虚他们都吓醒了,几人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惊诧万分。 “那我还喜欢苏衍七呢?也想娶他怎么办?”宁子青有些为难地指了指那头站着的苏衍七。 “那我三夫?” “顾辽河也长得可以!” 顾辽河闻言“咚”的一声从桌上直接摔了下去。 “宁满满,你过分了啊!”姜去寒忍无可忍站起身怒吼道。 “要不,他们三个从一排到三,你当我宠夫如何?”宁子青双手撑着下颚,眯着双眼,笑脸盈盈地期待姜去寒回应。 “那只能宠我一个。”姜去寒无奈妥协。 “没问题,我就喜欢你这样识趣的。” 姜去寒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重新坐了回去。然后一手搭在宁子青的肩膀上。 苏衍七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刚才两人的放浪之言。 “青青,你该回去睡觉了!”苏衍七拿开姜去寒的手,拉起宁子青。 宁子青抗拒地甩开他。 “你看,他又要管我!”宁子青向姜去寒抱怨。 “休了这个二夫,把我排上去。”姜去寒向她建议。 第150章 再凶就休了你 宁子青不舍地看着苏衍七,抓住他的衣袖撒着娇:“我舍不得,他长得太好看了,脾气又温和,比霍云诀好多了。要不让苏衍七当正夫,他肯定不会争风吃醋,还能管理好我那么大的家业。” 苏衍七脸色都黑完了,他极力压抑着怒气,试图带走宁子青。 “青青,酒后莫要失态,快跟我回房去!”他紧绷着脸,再次拉起宁子青的手。 “你就不能改掉这爱管人的坏毛病吗?不然我就真休了你,再也不要……唔……。” 宁子青又要开始胡言乱语,苏衍七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姜去寒已经笑得人畜无害。 今晚宁子青这个样子,他简直太喜欢了。 宁子青使劲去搬开苏衍七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苏衍七伸出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牢牢反扣在身后。 宁子青挣扎不开,有些生气,张开嘴狠狠地咬了苏衍七一口,苏衍七吃痛一声,赶紧松开了她。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宁子青,再看自己的两根手指被她咬出了红印。 “主上。”嫣姒见状急忙跑了过来查看苏衍七的伤口。 “苏衍七,你再敢管我试试!”宁子青插着腰对着他冷哼一声。 “送三小姐回房!”苏衍七神色肃穆地下令,嫣姒应了声,去扶宁子青。 宁子青赶紧躲开。 “别碰我,不然我亲你,我说真的,哈哈哈!” “你们谁碰我试试看!” 宁子青指着众人威胁道,嫣姒瞬间就不敢上前了。 羌择他们听了这话更不敢去扶宁子青。 苏衍七紧抿着嘴唇,神色黯然地看着宁子青,无比挫败地坐在了桌前。 宁子青得意地挑眉向苏衍七示威,然后走过去一把勾住姜去寒的脖子,豪爽地又倒了一碗酒。 “喝!”她拍了拍姜去寒的肩膀,姜去寒已经笑得趴在了桌上。 等霍云诀回来时,发现大厅气氛有点不对。 卫风几人神色严肃地站在一旁,看见霍云诀来了,都对他投去难以言喻的眼神。 顾辽河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霍云诀看他衣襟凌乱,脸色似乎不太好。 他旁边的苏衍七头发一半散乱在披在脑后,听见霍云诀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去,眼神幽怨地看着他,把霍云诀看得直发怵。 “你们……这是怎么了?”霍云诀感觉有点不对劲,快步走过去。 然后看到坐在地上的宁子青和姜去寒。 两人头靠在一起,姜去寒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碗,他青色的外袍披在宁子青的身上。 霍云诀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快速上前,一把拉起宁子青,扯掉姜去寒的外袍丢在了地上。 “你干嘛!”宁子青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才看清是霍云诀。 “宁子青,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霍云诀见她脸颊通红,眼神迷离。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 他阴沉着脸,环视了一下大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不该是酒后失态了? 霍云诀赶紧抱起宁子青,准备带她回房间,怀中的宁子青双手拍在他脸上,撅起嘴不满地阻止他:“霍云诀,你放我下来,我还没喝够!” “宁子青,别闹了,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喝?你是酒鬼吗?”霍云诀恼怒地低声喝道。 “你干嘛吼我?”宁子青有些委屈地抱怨他:“你太霸道了,我要休了你,让苏衍七当我正夫。” 宁子青说着在他怀中挣扎着要下去。 霍云诀气得脸色铁青,“宁子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给我闭嘴!” 苏衍七听到宁子青又在胡言乱语,无奈地捏着鼻翼,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我就不闭,你老凶我,我要报复你,除了你这个正夫,我现在还有二夫苏衍七,小夫顾辽河,还有姜去寒这个宠夫,你以后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宠他们去。” 宁子青不服气地挑衅道,霍云诀被她这番惊人言论气得肺都快炸了。 “宁子青,你再乱说话我就把你嘴给堵上!” 霍云诀恼羞成怒,他严肃地盯着宁子青,咬牙切齿警告她。 “我就要说,我还要把羌择、清虚、卫风他们都娶了,气死你!” 她话毕,清虚他们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看着宁子青手指向他们,连忙哆嗦着摆手向后退开。 “三小姐,您放过我们啊!”然后大叫着全都跑出了客栈。 “你们跑什么啊?我会好好对你们的,每天宠一个,换着来……!” “宁子青!” 霍云诀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一声。声音震耳欲聋,连客栈外守着的金翼军都被他的声音震得不禁颤抖了一下。 纷纷感慨到这又是谁不要命惹到他们殿下发彪了。 霍云诀气急败坏地捂紧了宁子青的嘴巴,快速将她抱回了客房。 过了一会儿,顾辽河酒劲醒了一半,他心情沉重地站起身准备回房,越过苏衍七的时候,转过身来一手拍在他肩膀上郑重地劝道:“七郎君,赶紧跟三小姐退婚!她实在不适合你,你就让他去祸害四殿下!这是我的真心话!” 顾辽河摇着头叹了口气,苏衍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 他支撑着麻木的身体站起来,突然脚崴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一手按在桌上,脸色十分难看。 嫣姒立刻上前去扶住他。 苏衍七轻轻推开她。 “嫣姒,去把客栈里的酒全给我扔出去,以后都不准三小姐再喝酒!”苏衍七强压着怒火,厉声命令道。 嫣姒有些犹豫。 “可是……这客栈已经是三小姐的了,这么做……!” “去给我统统扔掉!”苏衍七愤怒地吼道,眼中一厉,凶狠地瞪着嫣姒。 嫣姒神色一紧,不敢再言,立马领命。 “是,主上!” 苏衍七怒火在胸中翻腾,一手掀了桌上的碗碟发泄,脸色愈加阴冷。 听到这巨大的声响,姜去寒打了个寒战清醒了过来。 他抬头看见苏衍七气得浑身发抖,不敢去招惹他,悄悄地站起身,快速溜走。 第151章 你调戏了我们 宁子青被霍云诀抱回房后,一直吵着还要喝酒,霍云诀怎么哄都不肯消停。 苏衍七端来了醒酒汤,两人合力给她灌了下去,她又折腾了两人半天,才终于安静下来。 等她睡着了,霍云诀唤来银香给她更衣擦洗身体。 然后他和苏衍七退出房间,霍云诀捂住胸口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四殿下,你没事?”苏衍七见他脸色有些暗沉,担心他的伤势,急忙上前扶住他。 “没事,我很好。时候不早了,七郎君快些回去歇息!”霍云诀松开他的手,迅速离开。 苏衍七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分。他实在没想到宁子青喝醉后会如此失态。 苏衍七回到房间,简单梳洗了下,宽了衣上了床,挥手灭了烛火。躺下后,却没了睡意。 他脑中还回想着宁子青跟他说的那些话。 虽然他知道酒后的话不能尽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宁子青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些惊喜和激动。 苏衍七睁着双眼,望着黑暗中的床顶,思绪万千。 他始终觉得反复做的那个梦,似乎跟宁子青之间有什么联系。 那双哀怨略带恨意的眼睛让他记忆深刻,他甚至怀疑那就是宁子青。 可为什么每次在梦里她会如此憎恨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胸口突然又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痛感有增无减,反而越来越明显,明明没有伤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苏衍七难受地捂住胸口,额上已经泛起冷汗,他蜷缩着身体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霍云诀和顾辽河也没睡好,霍云诀还有些气恼宁子青说的那些话,都说酒后吐真言,难道她真的嫌弃自己太霸道,有些喜欢上了苏衍七了? 霍云诀感到心中郁结,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就这么熬到了天明。 这一夜除了姜去寒和宁子青睡得安稳,其余的人都失眠了。 翌日,宁子青醒后,只觉得头痛欲裂,对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全然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她都不知道。 她支撑着沉重的身子坐起来,没看见银香在房内,以为她去吩咐厨房做早膳了。 宁子青倚在床头双手揉着额角,让自己苏醒了一下,余光瞥见床边一个银色的镂空香炉正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她以为是姜去寒放置给她醒酒的。 等了半天,没见银香回来,宁子青只好自己下楼去大厅用早膳。 途中碰到羌择他们,他们一见到宁子青就立刻紧绷着身体害怕地躲开。 宁子青摸了摸脸颊,再仔细地检查了自己身上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为什么羌择他们会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走到二楼时,宁子青迎面碰上了卫风,上前一把拉住他。 卫风吓得翻坐在栏杆上,将脸别到另一边不敢看宁子青。 “你们今天好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宁子青见卫风反应这么强烈,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非礼他。 “三小姐,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再问我话好吗?”卫风死死抓住栏杆不松手,警惕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有这么可怕吗?你们今天见到我怎么跟见鬼一样?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霍云诀不许你们靠近我的?”宁子青对此感到十分疑惑。 “没有,殿下什么都没说,三小姐不要误会!殿下对您言听计从,根本就不敢得罪您!”卫风连忙解释,期盼宁子青赶紧离开。 宁子青看他这么避着自己,也不好继续追问。 她走到大厅里,只看到姜去寒一个人手撑着额角慵懒地坐在八仙桌前发愣。 她走过去拍了拍姜去寒的肩膀关切地问道:“食否?” 姜去寒懒懒地抬眼皮扫了她一眼低声回道:“为何问此鸟问?” 话音落,筷子、茶杯、一个粗碗同时飞来砸在了姜去寒的背上。 姜去寒吃痛地叫着跳了起来,宁子青和他同时转过头去,看见霍云诀、苏衍七、顾辽河三人带着怒气正盯着姜去寒,眼神还透着隐隐杀气。 “你怎么惹他们了?”宁子青诧异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姜去寒一股无名火燃烧起来。 “你们有病啊,砸我干嘛?”他不悦地质问三人。 “你再敢对三小姐不敬,我就赌了你的嘴!”苏衍七神色肃穆地警告姜去寒,上前拉开宁子青,与他保持距离。 “好你个苏衍七,还没把你扶成正夫,你就开始摆出正夫架子来教训我。”姜去寒不服气地瞪着他。 苏衍七一听,脸色一沉,火气“噌”地便起来了,他怒视着姜去寒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姜去寒,你闭嘴,休要再胡言乱语!”霍云诀上前冷冷地盯着他,三人都带着怒火对峙着。 宁子青见情况不对,赶紧站在中间打圆场,“大清早,你们别动怒,气大伤身。”宁子青给姜去寒使了使眼色,示意他退开。 顾辽河也一脸严肃的上前劝解道:“姜公子,昨日的事不过是三小姐酒后胡言,你若再提起,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他说完,板着脸对着姜去寒冷哼一声。 姜去寒见几人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只好服软。 “好、好,你们以多欺少,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姜去寒说着坐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 宁子青看见几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你们到底怎么了,一大早火气这么旺,昨晚是没睡好吗?”她见三人脸色不佳,苏衍七眼袋都出来了,以为是没休息好,脾气才这么暴躁。 “宁满满,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姜去寒见她一脸茫然,没好气地问她。 “什么事啊?”宁子青不解的看着他。 姜去寒瞥了她一眼,讥讽道:“你调戏了我们!” 姜去寒用折扇指了指霍云诀三人,然后又指着自己,“你说要把我们都娶了,还给我们依次排了名分,正夫、二夫、小夫,还有我这个宠夫。你不记得了吗?”姜去寒挑着眉一脸坏笑。 “啊?”宁子青惊愕地看着神色冰冷的几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第152章 她带回来一个男人 宁子青听完姜去寒的话后,尴尬地快速跑回了客房,她没想到自己喝醉酒后会如此胆大包天。 难怪卫风他们见了自己会躲开,不会连他们也调戏了? 宁子青羞愤得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藏起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几人了。 她趴在床上,气得半死。 这时,银香端着早点推门进来,见她趴在床上发脾气,不明所以地问她,“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大厅吃早饭?” 宁子青一脸郁闷地抬起头,有些气恼问银香,“我昨晚喝醉酒,酒后失态,都没人拦着我吗?” 银香无奈地叹了叹气,走到床前拍着她肩膀“小姐,谁敢拦你啊?你好凶的!”银香憋着嘴偷笑。 一想起她家小姐昨晚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我昨晚到底把他们怎么了?” 宁子青完全记不起自己昨晚做过的事,隐约只记得和姜去寒喝酒喝得很开心,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完全想不起来。 银香见宁子青神色迷茫,于是决定帮她回忆。 “你除了说要娶他们,还强行灌裴少卿喝酒。” “你拔了七郎君的发簪,还说喜欢他,他捂住你的嘴不让你胡说,你还咬了他一口!” “啊?”宁子青越听越觉得离谱,嘴角都在抽动。 “最可气的是,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了七郎君一口!” 银香说完,宁子青嘴巴都张大了,懊悔地将头蒙住,愤恨地拍打着床。 她这次脸都丢大了,还叫她怎么在几人面前出现。 这要是传出去,她都没脸回京都去找二皇子他们报仇,自己都先羞愧死了。 “小姐,我是真没想到你酒品这么差,四殿下已经告诫我和闻年,以后不准你再喝酒。” “七郎君也让嫣姒把客栈的酒都扔了,你那么调戏他,他都没生小姐的气,还给你熬了醒酒汤,连这个香炉也是他放置在床前给你解酒气的。” 银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宁子青昨晚的举动感到甚是无奈。 宁子青伸出头来,一脸沮丧。 “银香。” “嗯?” “我想逃走。” 银香:“……” 大厅众人正在吃早饭,突然看见宁子青戴着帏帽匆匆从楼上下来朝客栈外走去。 “青青,你要去哪里?”苏衍七起身想去拦她,被霍云诀一把拉住。 “我……去买桂花糕!”宁子青尴尬地回了一句,加快了脚步迅速走出了客栈。 “苏衍七,她不好意思和我们一起吃早饭,随她去。”姜去寒劝道。 苏衍七只好作罢,重新坐了回去。 “给三小姐一点时间恢复!”顾辽河向众人建议。 霍云诀喝着粥,缄默不语。 他对昨晚宁子青说他很凶很霸道的事还耿耿于怀,他想了一夜,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强硬了,导致她心里有些委屈,所以才赌气说要苏衍七当正夫。 他神色黯然,有些木讷地夹起一根青菜送进嘴里。 苏衍七见霍云诀闷闷不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 正欲开口劝慰,姜去寒立马冲他摇了摇头,苏衍七只好暗自叹了口气,想再找机会开导下他。 宁子青走出客栈不久,就在大街上撞上了一个男子,那人身体微晃了一下,匆匆离去。 银香刚想骂,被宁子青制止。 宁子青掀开帏帽,看着那人摇摇晃晃的背影,微微蹙眉沉思了一下,就带着银香追了上去。 她们尾随那个男子走到一条巷子里,那男子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最终倒了下去。 宁子青赶紧上前,一把翻过他的身体,在看到他的脸后,脸色骤然大变。 “银香,快帮我扶他回客栈!” 宁子青将男子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扶他起来,看到银香有些犹豫,她急忙催促道:“快帮我啊!” 客栈大厅内,霍云诀正喝着碗里剩下的一口粥,宁子青和银香就扛着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姜去寒!”宁子青神色焦急地喊了一声,和银香小心地扶着那个男子走了进来。 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惊讶地看着宁子青。 接着,他们手里的筷子、碗、茶杯不停地掉落在地上,卫风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菜,都停止了咀嚼。 他们对宁子青带回来一个陌生的男人感到十分震惊,羌择几人更是猜测她难道真的要娶一堆男人? 霍云诀脸霎时变得铁青,他直直盯着倚在宁子青身上的那个陌生男子,怒火中烧。 苏衍七神色严肃地打量着那个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身青白相间绣有精致暗纹的衣袍,面容俊朗,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巴勾勒出一张完美的脸庞。 他脑后束着一根白色发带,手里还握着一柄银白色的剑。 虽然他闭着双眼,面色苍白,额前散着几缕碎发,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是他的整个人透发出来的气势却超然脱俗。 “宁满满,你这是干嘛?这人是谁?”姜去寒疑惑地问宁子青。 宁子青扯下帷帽,着急地催促道:“姜去寒,快救人!” 姜去寒急忙上前从宁子青和银香手里接过那男子,扶着他向楼上走去。 霍云诀想找宁子青问清楚,宁子青却心急地跑开去后厨端热水。 片刻后,她和姜去寒把那男子安顿在三楼的一间客房内。 姜去寒给那男子诊完脉,看着宁子青认真地说道:“中毒,已经扩散至全身经脉!” “可有救?”宁子青一脸紧张。 “命能保住,武功只能留下五成!” “救!”宁子青毫不犹豫地回道。 姜去寒见她如此慌张,猜测可能是她认识的人,他挥手示意宁子青出去。 宁子青立刻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双手握住神情局促不安地走来走去。 苏衍七几人站在三楼注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好奇宁子青带回来的这个陌生男子。 霍云诀阴沉着脸,目光紧紧地盯着宁子青,见她不安地来回踱步,时而将手放在嘴唇边咬,时而仰着头像是在祈祷。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第一次看见宁子青除了他之外如此担心一个陌生男子。 他不禁怀疑那个陌生男子到底与她是什么关系。 第153章 你认识我? 半个时辰后,姜去寒神情自若地走了出来。 宁子青赶紧上前询问:“如何?” “武功保住了五成,但是身体里的毒素还残留了一部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除!“ “谢谢。”听到姜去寒这么说,宁子青长松了一口气。 姜去寒见她双眼泛红,情绪有些激动,诧异地问道:“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宁子青抬眸看了姜去寒一眼,迟疑了下回道:“他是我十分重要的人,我一定要让他好起来!” 宁子青说完就走进房间去照顾那个陌生男子。 姜去寒略微吃惊,他皱着眉头不明所以,沉吟了片刻后离开了房间。 他走到三楼对面,顾辽河连忙问他:“姜去寒,那人是谁?为什么三小姐这么在意他?” 姜去寒顿足,折扇一摊,挑眉笑道:“新欢。” 霍云诀和苏衍七听后脸色微变,霍云诀瞥了一眼对面的房间,阴沉着脸快速朝楼下走去。 苏衍七知道他在生气,决定去找宁子青问个清楚。 他走进对面房间时,宁子青正在轻柔地给那陌生男子擦拭着脸上的污垢。 听到脚步声,宁子青回过头与苏衍七四目相对,宁子青知道他的来意,示意他等候。 她替那男子擦拭完脸后,又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了床边:“七郎君,你想问什么?” 苏衍七走近,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问道:“他是谁?”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宁子青神色担忧地看着床上男子的脸,淡声回道。 苏衍七注意到她的眼眶泛红,显然是哭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不打算跟四殿下解释清楚?”苏衍七提醒她。 宁子青抬头看着苏衍七,轻轻叹了口气:“等我想好了,自会告诉他,七郎君,你能出去吗?我想一个人守着这里。”宁子青抽回视线,神色有些沉重。 苏衍七略微沉吟了下,最终轻轻“嗯”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他合上房门,脸色变得忧郁,他担忧宁子青和霍云诀之间会起误会,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两人。 这陌生男子的出现,让他感到不安。 一整天,宁子青都守在三楼房间里照顾那个陌生男子,连熬药喂药都是亲力亲为。 霍云诀从三楼回到大厅后不久,收到了张猛德派人送来的家宴邀请函,邀请他明晚携舞姬一起前往他府邸赴宴。 他收起邀请函,冷笑一声,前往城外大营处理军务。 根据顾辽河之前收集的情报,霍云诀得知张猛德极有可能是跟二皇子暗中勾结故意让千晔国的人潜入固城盗走了精铁和兵器。 霍云诀打算去一趟张猛德的府邸查探一番,所以此前才会同意宁子青假扮舞姬献舞吸引张猛德的注意,引他上钩。 他翻看着张猛德府邸的地图,圈出了重兵把守的地方,准备明晚找个机会潜入进去搜查。 霍云诀专注地拿着笔不停地画着路线,反复推演,计算要花费多少时间。 等他处理好这一切,看了眼帐外的天色,已是暮色时分。他合上地图,收拾好桌面,然后起身回来喜客栈。 霍云诀走进大厅,看到众人正在吃晚饭,却没看见宁子青。 他净了手,走过去坐下,问旁边给他添饭的闻年:“你家小姐呢?怎么没下来吃饭。” 闻年手上动作一顿,低着头小声地回道:“小姐让银香把饭送去三楼,说要守着等那位公子醒过来!” 霍云诀听后,将手中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眼中带着隐隐怒气。 众人见状,都不敢出声。 大厅气氛瞬间变得压抑,姜去寒快速吃完饭跑上了三楼,倚在栏杆边注视着对面房中的动静。 随后不久,苏衍七几人也跟了上来。 对面的宁子青没有发现他们正在暗自观察自己,她给男子喂完药后,又塞了颗糖让他含在嘴里。 她凝视着男子的脸,瞬间红了眼眶,眼泪翻涌而出,滴落在男子脸颊上。 男子被滚烫的泪珠惊醒,他微微地睁开双眼,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绝美女子泪流满面地盯着他。 他满脸错愕,急忙问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宁子青见男子清醒,急忙用衣袖擦拭了眼泪嗫嚅道:“你终于醒了,你饿了没有,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罢就要起身,那男子连忙伸手阻止他。 “姑娘,在下不敢再叨扰,我是被人追杀,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会连累姑娘你的。”那男子挣扎着想要下床。 宁子青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弹,她神色严肃地盯着男子,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宁子青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笑出了声,男子惊讶地注视着她那张清秀绝美的脸,不禁生出疑虑。 他刚想开口询问,宁子青突然跪了下去,高兴地说道:“师傅,好久不见,青儿好想你!”男子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瞪大了眼睛。 “姑娘……你叫我什么?”他惊讶地坐起身来,怔愣得茫然失措。 对面的几人也被这一幕惊呆了,霍云诀满脸惊愕,不敢相信宁子青竟然会为了一个陌生男子下跪。 苏衍七眉头紧锁,表情严肃。 姜去寒和顾辽河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刚才还看见宁子青哭了,当时霍云诀脸色就不太好,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难道宁子青真的看上了这个男子?不惜为了留下他下跪? 苏衍七不能忍受,他想要过去劝宁子青,被几人拦住。 “七郎君,不要冲动,且在看看!”顾辽河劝道。 “苏衍七,你现在别过去,一会儿宁满满发飙我们可救不了你!”姜去寒抓住他不放。 苏衍七愤愤地甩开姜去寒的手,面露不悦地继续观察对面的动静。 霍云诀阴沉着脸,专注地盯着对面的两人。 只见宁子青抬起头来,一眼望进男子眼底,淡淡笑道:“暗影所至,斩无不归!今有斩渊堂,将为世人“斩断万千歧途,浴涤心灵所有污秽!”宁子青说完,欣慰地盯着男子笑了笑。 男子神色一怔,愣了半晌开口问道。 “姑娘,你认识我?” 第154章 相信我! “我的师傅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剑客,他叫白宜枫,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宁子青说着,眼泪又翻涌而出,“师傅,青儿真的好想你!”前世的记忆不断闪现在脑中。 宁子青朝白宜枫磕了个头,向他解释道:“师傅,请你相信我。” 她擦拭了泪水,站起身走到床前,开始给白宜枫讲述前世的事情。 她轻柔的声音落进白宜枫的耳中,却似一道惊雷炸响,惊得白宜枫无比震撼。 随着宁子青讲述的那些过往,白宜枫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由起初的怀疑,再到后边的惊愕。 他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却已经有些相信宁子青说的有关于前世他们是师徒的事。 宁子青说了许多关于他身份和斩渊堂的秘辛之事,他确信这世上除了眼前这个女子,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半个时辰后,宁子青目光坚定地凝视着白宜枫。 “师傅,这就是有关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你确实是我前世的师傅,我也知道现在你的师弟袁榷下毒害你,夺了你斩渊堂堂主的位置,还派人来追杀你。” 宁子青压低了声音:“不过您放心,这间客栈被我买下了,当朝四皇子也在这里,没人敢来伤害你。还请师傅暂时隐瞒您的真实身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四皇子。” 宁子青提醒白宜枫,因为他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暗杀组织头领,她不想现在让霍云诀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宜枫眉头紧蹙,神色几番变化,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逐渐平复了心情。 沉吟片刻他点了点头:“为师知道了,难为你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没有想到前世的缘分,今世又让两人遇见。 “青儿,如今我武功因为中毒已毁去五成,我此生绝学只有传授给你了。”白宜枫感叹道。 宁子青听到这话,脸上有些不自然,她赶紧用笑容遮掩过去。 “师傅,以后我们再说练武的事,你先养好身体,我现在去给你拿点吃的!”宁子青说着要去后厨。 白宜枫一手拉住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柔声道:“为师三生有幸,收了你这样好的徒弟,不枉前世和今生啊!”他豪迈地大笑几声。 对面的姜去寒看到这一幕不高兴了。 “登徒子,竟敢摸宁满满,我受不了,我要把毒给他扎回去。” 他气得不行,想要冲过去,几人赶紧拦住他。 霍云诀和顾辽河扯住他衣袍,把他拽了回来。 “我们再看看!”苏衍七建议。 他觉得宁子青和那男子两人看上去关系匪浅,从他们谈话时的情景可以看出,那个男子应该是宁子青十分熟识的人,宁子青似乎特别尊重他。 但苏衍七又感到疑惑,在他的记忆中,宁子青好像嫌少与外人接触,怎么会认识一个江湖中人。 霍云诀也十分奇怪,宁子青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这样恭敬,除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宁子青曾经说过她曾有一个世外高人的师傅,难道,就是这个男子? 霍云诀蓦地反应过来,他侧目,发现顾辽河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瞬间释然了。 他松了口气,继续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这时,宁子青扑进了白宜枫的怀里,白宜枫愣了一下,对她这样亲昵的动作感到不习惯。 随即,他心中一软,宽大的手掌拍着宁子青的脑袋安抚着她。 他轻笑两声,感叹他的徒儿真像只小白兔那样可爱。 “霍云诀,两人都抱一起了,你还看得下去!”姜去寒气恼地指着对面亲昵的两人。 “我家青青,抱谁都比抱你好!”霍云诀双手环抱在一起,一副淡定的模样。 说完,他轻蔑地瞥了姜去寒一眼。 姜去寒气得捂住胸口:“霍云诀,哪天宁满满被人拐走,你可不要哭!”姜去寒挑眉冷哼一声,用力甩开折扇扇动着气冲冲走开。 “散了,回去休息了!”霍云诀一脸轻松地遣送几人。 苏衍七见霍云诀这样,想必他是知道了那男子与宁子青的关系,心中放下心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感到一丝失落。 他好像对宁子青越来越不了解,以前总觉得宁子青只是一个养在深闺中的柔弱小姐,他并未过多的关注她。 那些年他为了苏家四处奔波,更是无暇顾及宁子青被宋氏苛待的悲惨处境。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姑娘,除了外貌出落的愈发美丽动人,和其他闺阁小姐并无两样。 在此之前他认为娶宁子青不过是为了告慰母亲临终前嘱咐他的遗愿。 他也愿意与宁子青举案齐眉,哪怕无关情爱,也会与她相敬如宾过完此生。 可是,春日宴上她惊人一舞,让他突然感到,宁子青并不是他想象中那般柔弱不堪。 在侯府被宋氏那般恶劣地打压下,她竟然练就了无人能与之相比的绝世舞姿。 她是有多么隐忍强韧的心志,才坚持下来的。 宁子青不服输的样子,让自己不禁对她感到钦佩和心疼。 他想要更加的疼爱宁子青,想要保护她,守着她,一辈子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可是,他终究没能等到宁子青喜欢上自己,嫁给自己,就爱上了别人。 苏衍七幽幽地苦笑了一声,心中无限惆怅。 他望着对面房间里的宁子青开心地从白宜枫怀里松开,蹦跶着走出了房间,看到他后伸手冲自己高兴地挥了挥手。 苏衍七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坦然地轻笑一声,这样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似乎也不错。 当晚,宁子青一直还守在白宜枫房中。 半夜时,霍云诀悄悄地徘徊在门外,想进去又怕打扰到两人。 屋内,宁子青已经趴着白宜枫床边睡着了。 霍云诀心疼地站在窗外张望着宁子青,手中拿着件外袍想进去给她披上。 躺在床上的白宜枫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轻轻地坐起身,朝门外低声说道:“阁下请进,青儿睡得很沉,一时不会醒来。” 霍云诀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多谢!”霍云诀进去后向白宜枫颔首致谢。 “阁下客气了,是在下应该感谢你和青儿才是。” 白宜枫向霍云诀拱手揖了个礼,恭敬地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四殿下吗?” 第155章 要报答就现在吧 “正是。”霍云诀回道,将外袍披在了宁子青身上。 “白某见过四殿下,承蒙四殿下厚爱青儿,让她没有重蹈覆辙,能安度此生,白某感激不尽。” 白宜枫神色严肃地抬手对着霍云诀行了个大礼。 霍云诀赶紧上前扶着他手惊讶地问道:“先生,可是知道了什么?” 白宜枫点了点头:“青儿都告诉了我关于前世的事情,起初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她说起我教过她箭术,还有一些有关于我的小秘密,我这才深信不疑。想来,四殿下也已经知道了青儿活了两世的事?” 白宜枫看霍云诀的反应,猜测宁子青肯定是告诉了他实情,他在与宁子青谈话中,每当见她提起霍云诀,眼中都带着一丝柔情。 想来两人之间关系非同寻常,特别是宁子青提醒他要在霍云诀面前暂时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估计是怕给霍云诀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身份特殊,又曾是斩渊堂的堂主,如果让身为皇子的霍云诀知晓了,对宁子青未必是好事。 “我的确知道。”霍云诀点头承认,又迫切地问道:“敢问先生,青青有没有提过与你前世是怎么认识的?是否是因为一饭之恩,你才教她防身术和箭术的?” 白宜枫眼中快速闪动了两下,然后顺着他的话回道:“确实,据青青说,那日天降大雨,我不小心遗失钱袋,饿着肚子在侯府后门躲雨,刚巧碰到青儿,她热心问了我几句,知道我没吃饭就给我端来了一碗面。” 白宜枫说到这里哈哈大笑了两声掩饰心虚。 “我见这丫头心地善良,又天资聪颖,所以就收她为徒了。” 他说完,赶紧将视线转到宁子青身上,心中暗自感叹,对人撒谎真难,这有点不符合他堂主的身份。 “原来如此。”霍云诀确定了这件事,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他又与白宜枫聊了几句闲话,怕影响白宜枫休息,准备离开。 白宜枫却让霍云诀将宁子青抱走,怕她在这里睡不好担心她会着凉。 霍云诀犹豫了下,感激地对白宜枫致谢后,抱起宁子青离去。 走至楼道处,怀中的宁子青伸手搂住霍云诀的脖子呢喃道:“师傅,青儿不想学绝学,你不要逼我练剑了。” 霍云诀停住脚步,不怀好意地笑道:“宁子青,你也有怕的事啊?” 他轻笑几声,心情愉悦地抱着宁子青走向四楼。 翌日一早,白宜枫身体恢复不少,起床去找宁子青。 他下楼走至大厅,众人见到他后,都对他投去异样的眼光。 羌择几人挤在一起低声议论:“三小姐新看上的这位公子,年纪是不是大了点?” “年纪是大了点,但长相确实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江湖气质。” “难怪三小姐会看上他,听说昨天都下跪求他留下,这得多喜欢啊!”几人感慨不已。 “你们乱说什么,嘴巴不想要了!”霍云诀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几人赶紧收紧了嘴巴,一灰溜躲开。 白宜枫没看到宁子青的身影,急忙问霍云诀:“四殿下,青儿现在在何处?” 众人听他这么叫宁子青,都感到惊讶,心想他们关系怎么一下这么亲密了。 “唉,我说你才来一天,就叫得这么亲热,过分了!”姜去寒冲到白宜枫面前,不悦地斥责他。 白宜枫微微蹙眉,疑惑地看着他问:“敢问阁下是……?” “军医。” “你的救命恩人!”众人和姜去寒同时回道。 白宜枫闻言,连忙恭敬地对着姜去寒拱手致谢:“多谢阁下救治了在下,白某日后定会好好报答您。” 姜去寒不屑地冷哼一声:“要报答就现在,反正你病也治好了,赶紧走!” 白宜枫一愣,不明白姜去寒为什么这么敌视自己,他刚想询问。 就见宁子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脚踹向姜去寒,姜去寒敏捷地躲开。 “宁满满,你忘恩负义啊!别忘了你看中的这个美男子是我救回来的。”姜去寒不满地向宁子青抱怨。 “姜去寒,我警告你,再敢对我师傅不敬,我把你嘴巴堵起来!”宁子青警告姜去寒。 “他是你师傅?”姜去寒十分诧异,不可思议地盯着白宜枫。 苏衍七和卫风几人也感到意外,只有霍云诀和顾辽河神色淡定地喝着茶水。 “在下白一,见过诸位。”白宜枫礼貌地向众人施了一礼。 众人赶紧向他回礼。 “没想到这位先生竟然是三小姐的师傅,敢问先生师出何门何派?” 苏衍七诧异后又十分疑惑,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江湖侠客竟然是宁子青的师傅。 那宁子青到底是怎么与他结识的? 像是看出了苏衍七的心事,宁子青扶白宜枫坐下后,向他解释:“我师傅不过是个江湖游侠,在我小时候他途经京都偶然与我相识,就收我为徒教我一些防身术。”宁子青说着给白宜枫使了使眼色。 白宜枫领会了宁子青的意思,哈哈大笑道:“正如青儿所说,白某不过江湖无名之辈,无门无派。”说完心虚地与宁子青对视一眼。 宁子青赞许地对他挑了挑眉,白宜枫赶紧端起一杯茶水遮掩不自然的神情,他额角冒出几滴冷汗,暗自感叹,这谎言看来要继续撒下去了。 “白大侠谦虚了,能做三小姐师傅,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 苏衍七客套地与他寒暄,白宜枫怕露出破绽,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付着。 与众人聊了一会儿天,白宜枫逐渐与他们熟识起来。 这时,闻年和银香陆续端来一些丰盛的美味菜肴,最后连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宁子青挨坐在白宜枫身旁,热情地给他介绍起菜名,不断地夹起各种菜往他碗里放。 “师傅,你尝尝这个,这道菜京都都没有。” “这个清蒸鱼你多吃点,对身体恢复好。” “这道烤肉咸香美味,味道还不错。” “这个桂花糕是你以前最喜欢的糕点,师傅你快吃啊!”宁子青兴高采烈地夹着菜,丝毫没注意到众人异样的眼神。 第156章 你是什么地位? 白宜枫举着筷子,看着面前的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下筷。 \"青儿,这是不是太多了……“白宜枫无奈地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停下动作,笑道:”不多啊,我让后厨做了三十几道菜,这才十几道,还没上完呢。\" 宁子青说着又继续给白宜枫夹菜。 众人的目光转向霍云诀,姜去寒冲他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霍云诀微微蹙了蹙眉,清咳了一声,示意众人吃饭。 他正要夹盐水鸭时,宁子青立刻用筷子阻止了他。 \"四殿下,这道菜我师傅还没吃呢。\" 霍云诀看了她一眼,收回筷子,又去夹另一道菜,宁子青赶紧移开。 \"这几道菜我师傅都还没吃,你要不等会儿再夹。\"宁子青冲霍云诀笑了笑,将几道菜护住。 霍云诀不悦地瞥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和碗坐到了另一桌。 宁子青又看向顾辽河,顾辽河识趣地起身跟了过去。 还没等宁子青看向苏衍七,苏衍七自觉地拿起碗筷站了起来,“我也去那桌。” 最后只剩姜去寒一人,宁子青见他不走,挑了挑眉提醒他。 姜去寒生气地瞪着宁子青,语气不快:“宁满满,我好歹是你师傅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让我坐这里吃?” 宁子青递给他一盘青菜,轻斥道:“滚!” 姜去寒气不打一处来,想要争辩,霍云诀立刻冷哼一声讥讽道:“姜去寒,过来,你以为在我们四个人中你是什么地位?” 姜去寒转过头,惊讶地张开嘴巴看着他。 苏衍七被霍云诀的话惊得茶水呛入喉咙,咳嗽了好几声。 顾辽河不可思议地盯着霍云诀,心想这事情是过不去了吗?他嘴角抽了抽,愤愤不平地瞪了姜去寒一眼。 姜去寒气闷地回瞪他一眼,坐了过去。 见人都走了,宁子青收回视线,一边夹菜一边催促白宜枫品尝菜肴。 白宜枫有些不好意思,让宁子青叫大家坐过来一起吃。 宁子青摇头拒绝,说等白宜枫吃完再给他们吃。 霍云诀闻言脸色一下就变了,沉着脸双手环抱在胸前生着闷气。 姜去寒抿着嘴窃笑,苏衍七和顾辽河冷冷地盯着他。 姜去寒收敛了笑容,别开了视线。 大厅的气氛一时变得沉闷。 白宜枫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局促不安地吃完一大碗饭菜后,宁子青满意地用帕子给他擦拭嘴角。 霍云诀闷着脸睨着宁子青,心里十分不痛快。 苏衍七见状,想要劝慰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银香端来一碗药递给白宜枫,白宜枫凝视着碗里的黑色药汁皱起眉头,想要缓缓再喝,一抬眸对上宁子青不善的眼神。 他讪笑了一声,干脆地将药一饮而尽。 白宜枫喝完药,砸着苦涩的嘴,端起茶杯想要涮涮口。 宁子青拿出一颗糖塞到他嘴边:“世间太苦,我想要师傅甜一甜!” 白宜枫配合地张开嘴,笑得一脸欣慰。 苏衍七听到宁子青的话,耳畔突然回荡着一个女声:“世间太苦了,我想让自己甜一甜!” 苏衍七怔然,激动地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子青,脑中似有一段熟悉的画面闪现。 “苏衍七,你干嘛?”姜去寒疑惑地看着他。 “七郎君,你怎么了?”宁子青见他一脸茫然地凝视着自己,感到奇怪。 “青青,你刚才对你师傅说的话,以前可还对什么人说过吗?”苏衍七严肃地问宁子青。 宁子青愣了愣,不解地蹙眉回道:“我随口说的呀,七郎君,你到底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太好。” 众人都看向苏衍七,发现他眉头紧锁,嘴唇泛白,神色有些恍惚。 苏衍七收紧了指根,定了定心神,重新坐了下去。 “七郎君你还好吗?”霍云诀担心地问他,苏衍七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片刻后,宁子青扶着白宜枫离开了大厅。 银香和闻年端来没上完的十几道菜给众人用,苏衍七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便搁下了碗筷前去找宁子青。 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找她问清楚。 霍云诀和姜去寒察觉了苏衍七的异常,互相对视了一眼,快速吃完饭跟了上去。 他们到了客栈后院,却看到宁子青蒙着眼睛,手里举起一把弓箭。 白宜枫站在一旁,手上捏着几枚铜钱。 “青儿,为师今日就检验下你的箭术可有退步。”白宜枫轻笑一声,随即将铜钱抛洒到空中。 宁子青熟练地拉放弓弦,将箭射出,精准地射中了那几枚铜钱。 “三小姐好箭法!”随后而来地羌择几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对宁子青拍手称赞。 “三小姐居然还会箭术?”嫣姒对宁子青精湛地箭术感到吃惊,苏衍七怔怔地盯着宁子青,眼中闪烁着亮光。 姜去寒意外地看着英姿飒爽的宁子青,心口微微发热。 宁子青感受到众人赞赏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继续!” 白宜枫对宁子青的表现十分满意,随后从一旁的树上扯下几片树叶陆续撒了出去。 宁子青集中精神,灵巧地快速射出三支箭。 伴随着几声惊呼声,宁子青高兴地扯开蒙住眼睛的布条,期待着白宜枫夸奖自己一番。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宁子青惊得捂住了嘴巴。 “师傅……!”宁子青尴尬地叫道,看着白宜枫气闷地盯着自己。 原来,宁子青刚才射出的三支箭,一支被白宜枫叼在嘴里,一支被他捏在手里,还有一支射在了他的发髻上。 “青儿,为师是让你射物,不是让你射为师!”白宜枫黑着脸,气恼地将三支箭扔在地上,失望地叹了口气摇头,背着手离开。 宁子青嘴角抽动,赶紧追了上去。 “师傅,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她焦急地喊道。 白宜枫不理会她,快步走回大厅上了楼。 宁子青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的背影叫道:“明明说好射铜钱的,干嘛要用树叶来考我!” 宁子青气得跺脚,简直太丢脸了。 她愤愤不平地回过头,看到后院里的众人笑得幸灾乐祸。 宁子青不悦地瞪着他们,众人赶紧收敛了笑容,躲开她的视线。 “宁满满,刚刚那三箭绝了,射得好,哈哈哈哈!”姜去寒眼泪都笑出来了。 “滚!”宁子青扔出弓箭砸向姜去寒,被姜去寒巧妙地躲开。 宁子青阴沉着脸气冲冲地跑开,霍云诀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第157章 我等你很久了 霍云诀追上宁子青,将她拉住。 “青青,别生气了,下次再射好就是了!”他柔声哄道。 宁子青撅着嘴委屈地向霍云诀抱怨:“下次我也射不好,前世我就没有练好射树叶,被师傅教训了很多次。\" “阿诀,我是不是太笨了,根本就不适合练习箭术!”宁子青沮丧地垂下眼眸。 霍云诀心疼地安慰她,“你的箭术已经很厉害了,上次不是还赢了齐承泽,替曹小姐出了口恶气。大家都十分佩服你。\" “我的青青最厉害了!”霍云诀抚摸着宁子青的头,称赞道。 宁子青听了他的话,注视着他的眼睛,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三小姐,你蒙眼射箭的箭术在京都无人能敌,这我可以作证!” 顾辽河走回正厅,当着众人的面夸赞宁子青。 宁子青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叹了口气:“可惜我刚才失误了,没有按照师傅的要求射中目标。” “青青,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责怪自己,之后再勤加练习,总有一天你的箭术会达到你师傅的期望。\"苏衍七安慰她。 宁子青点了点头,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姜去寒悠然摇着折扇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宁子青,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这时,闻年走进大厅,手里抱着一套精致的衣裙递给宁子青。 霍云诀替宁子青接过,翻看着这套艳丽的衣裳,神色略微有些担忧。 “你确定今晚要和我一起去?”霍云诀问宁子青,宁子青坚定地点头。 “四殿下,你之前让三小姐假扮舞姬献舞就是为了今晚夜探张府?”顾辽河询问霍云诀。 “正是如此,抱歉,没有事先告之顾少卿你。”霍云诀向他表达歉意。 顾辽河皱眉:“可那张猛德是个好色之徒,你今晚让三小姐一同前去,岂不是会让她陷入危险?” 霍云诀表情严肃地回道:“我明白你的担心,但这次夜探张府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一定会保证三小姐的安全。” 顾辽河听了霍云诀的解释,稍微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关切地说道:“希望一切都能顺利,不过三小姐的安全最重要。” “顾少卿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三小姐!”霍云诀坚定地表示。 “顾少卿,你就别担心我了,我相信四殿下会保护好我的!”宁子青会心地冲霍云诀笑了笑。 “四殿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苏衍七听了几人的谈话,疑惑地问道。 霍云诀与顾辽河对视了一眼,然后将之前苍州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苏衍七。 苏衍七听后,表情变得凝重,但是他不同意让宁子青去涉险。 霍云诀再三保证会确保宁子青的安全,苏衍七还是坚决反对。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沉寂半晌后,姜去寒表示自己愿意随同他们前去张府保护宁子青。 霍云诀立即同意,并劝说苏衍七,如果这次能在张猛德府中查出他与二皇子勾结的证据,就能彻底解决偷盗精铁和兵器的案件,同时揭露二皇子的阴谋,将他彻底打压。 苏衍七思考片刻后点头同意,不过他要求一起去张府,以确保宁子青的安全。 霍云诀答应了他。 随后,几人聚在一起商讨行动方案,午膳过后,他们各自回房休息,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宁子青和霍云诀上楼直接去了白宜枫的房间。 白宜枫还在生闷气,看见宁子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宁子青无奈地站在一旁没敢吱声。 霍云诀只好开口劝慰白宜枫不要对宁子青太严格了。 白宜枫愤然地告诉霍云诀,他的绝学必须要宁子青学会才行,宁子青一听委婉地表示自己学不会,让白宜枫不要强迫她学。 白宜枫一听急了眼,恼羞成怒地数落起宁子青,宁子青顶撞了几句,气得白宜枫拉起宁子青要去练剑,宁子青抗拒地躲开,与白宜枫僵持不下,互不退让。 霍云诀赶紧打圆场,安抚两人的情绪。 好半天过去了,白宜枫终于稳定了情绪,语重心长地对宁子青说道: “青儿,既然你前世拜我为师,而且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徒弟,我的绝学只能由你来继承,不许推脱。说不定堂主” “师傅!”宁子青急忙打断他,白宜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轻咳几声遮掩过去。 “总之,你必须学!”白宜枫态度十分强硬,不容宁子青拒绝。 宁子青咬着嘴唇深深地看了霍云诀一眼,突然对白宜枫回道: “师傅,我确实不是练武的料,要不,你教四殿下学!反正我和他不分彼此的!” 白宜枫: 霍云诀一听,皱着眉头愣愣地看着宁子青,小声质问她:“你又把我卖了?” 宁子青讪笑:“反正你武功好,多练练对你又没坏处!” 霍云诀哑然,抿着嘴唇气闷不已。 白宜枫双手环抱在胸前,注视着宁子青,宁子青暗中给他使了个眼色。 白宜枫思索片刻,告诉两人自己要好好考虑下再给两人答复。 宁子青见他松口,心中松了口气,接着把今晚要去张府的事情告诉了白宜枫。 白宜枫想要一起去,宁子青以他身体没恢复为由拒绝了他,要他在客栈好好休息。 白宜枫担心宁子青的安危,恳求霍云诀同意让他随同。 霍云诀也没有答应,他派了一小队金翼军守在客栈保护白宜枫的安全,并请他照看受伤的卫屿。 面对这样的安排,白宜枫只好作罢,嘱咐了两人几句,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傍晚时分,宁子青一袭艳丽衣裙出现在众人面前,如同绽放的花朵,衬托出她娇美的容颜。令众人惊艳不已。 霍云诀一身蓝色圆领袍,银冠束发,长身玉立,英气十足。 他伸出手,轻柔地握住宁子青的手,二人并肩走出客栈。站在一起,他们如同天作之合,完美无缺。 半个时辰后,几辆马车停在了张猛德的府邸大门口。 固城的所有官员早早地候在两旁迎接霍云诀。 霍云诀撩开车帘,傲然地下了马车。 官员们随即恭敬地俯身行礼:“恭迎四殿下!”霍云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礼。 然后一只手负在身后,伸出另一只去扶宁子青。 宁子青优雅地走出马车,她刚一抬头,四周就发出惊讶的感叹声,所有人都被她的绝世容颜所惊叹。 张猛德更是紧紧地盯着宁子青不放,霍云诀面露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张猛德急忙垂下眼帘,热情地邀请霍云诀一行人入府。 苏衍七和姜去寒对张猛德刚才看宁子青轻浮的眼神十分生气。 姜去寒眼底泛起一道杀气,越过张猛德时,冷冽地瞪了他一眼。 张猛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警惕地打量了姜去寒一番。 待所有人都进了张府,门卫将大门紧闭。 张猛德领着众人朝宴厅走去。 在不远处的回廊处,一个人影目光炙热地望着宁子青的背影,叹道:“我等你很久了!” 第158章 你去撩啊 众人走进张府内的宴厅,霍云诀几人被里面奢华的布置所吃惊。 张猛德恭敬地请霍云诀入座宴厅的主位,宁子青和苏衍七几人依次坐在靠近他右边的位置。 宴厅中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和上等的酒品,香气扑鼻而来。 待所有人都落座后,张猛德亲自上前为霍云诀倒酒,笑容满面地恭维道:“四殿下,下官敬您一杯,请尽情享用。” 霍云诀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张猛德表示感谢。 宁子青等人也举起酒杯,与官员们一同向霍云诀敬酒。 霍云诀饮下一杯酒,客套了几句,示意众人不必拘谨。 随后,张猛德拍了拍手,一群身着华丽舞衣的舞姬走进宴厅开始表演。 舞姬们优雅地舞动着身姿,伴随着悦耳的音乐,宴厅里的气氛一时愉快而热闹。 官员们时不时向霍云诀敬酒,恭维奉承之辞不绝于耳。 霍云诀从容地应对他们,眼底却浮露出一丝讥讽和不耐。 舞姬们的表演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宴厅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众人纷纷赞赏舞姬们的精彩表演,并对张猛德的安排表示感谢。 张猛德谦虚地向众人颔首致礼,然后小心谨慎地对霍云诀揖礼请求道,能否让宁子青与舞姬们一同跳一支舞。 霍云诀当即沉下脸,冷冷地扫了张猛德一眼,吓得张猛德心惊胆战,垂下眼帘不敢直视霍云诀。 苏衍七和姜去寒面色冷厉地盯着张猛德,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头到脚。 宴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官员们微垂着首,紧张地暗中交换眼色,生怕霍云诀动怒。 沉寂半晌后,宁子青忽然轻笑一声,起身向霍云诀行礼道:“四殿下,既然张大人如此盛情邀请,奴家愿意一舞,为诸位助兴!” 说罢,宁子青褪去大袖衫,身着一袭红衣优雅地走进宴厅中央。她面露微笑,示意舞姬们伴舞,乐师开始奏乐。 轻快的乐音响起,宁子青莲步轻盈地开始舞动,她眉目含情,妩媚的神采在她的脸上绽放。 红衣如火焰般飘扬,随着她的舞姿翩然起舞。 她的手臂轻轻挥动,指尖如蝶翩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双眸明亮而迷人,时而注视着张猛德,时而转向众人。 宁子青的舞姿充满了诱惑和挑逗,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向张猛德传递着柔情和温暖。 她的舞步轻快而灵动,犹如一只自由翩跹的仙鹤,舞动着她那独特的韵律。 张猛德被宁子青的舞姿所吸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 他情不自禁地走近宁子青,想要与她共舞。 宁子青巧妙地躲开,一边调弄他。 这番举动更加激起了张猛德的兴致,他兴奋地试图抓住宁子青,宁子青却嬉笑着不停避开他。 苏衍七见状,阴沉着脸,目光森寒地怒视着张猛德,几欲上前捅他一剑。 席首的霍云诀极力控制住怒火,冷漠地喝下一杯酒,冲顾辽河使了个眼色,顾辽河点头悄然地起身退出了宴厅。 姜去寒面无表情地摇着折扇,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眼中戾气横生。 乐师弹奏的乐音越来越激烈,舞姬们尽情地旋舞,宁子青穿梭在舞姬中间,勾得张猛德心直痒。 他奋力冲上去推开几个舞姬,一把抓住了宁子青的手腕,宁子青回眸一笑,惹得张猛德心花怒放。 他用力一拉,想要将宁子青揽进怀里。 突然,他被重击一掌,踉跄后退几步。 张猛德怒火冲天,刚想发作,抬头一看,便对上霍云诀阴鸷的眼神,不由得惊出了冷汗。 “张大人,本殿下的青娘舞也跳了,也陪你玩了大半天,难不成你还想把人给抢了去!”霍云诀神色冰冷地喝斥道。 “下官不敢!”张猛德连忙低头认错。 霍云诀冷哼一声,一把抱起宁子青,冷然道:“本殿下有些醉了,想去休息片刻,张大人快给本殿下安排间客房!” “谨遵殿下吩咐!”张猛德心知肚明霍云诀想要做什么,只得点头应道,随即招来一个下人领路。 “本殿下先失陪了,诸位大人继续享乐!”霍云诀说完,抱起宁子青离开了宴厅。 众人察觉霍云诀透着隐隐怒气,以为他是因为张猛德调戏了宁子青而生气吃醋。 现在他竟然公然抱着舞姬去客房中进行不轨的行为。 官员们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纷纷感叹,这四皇子也是个贪图美色,放荡不羁之人。 苏衍七听到他们这样议论霍云诀和宁子青,气愤不已,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想要斥责,被姜去寒拉住。 “苏衍七,且再忍一忍!”姜去寒劝道。 苏衍七气闷地瞥了他一眼,重新坐了下去。 直到晚宴结束,霍云诀都没出现。 张猛德喝着闷酒,一想到宁子青现在和霍云诀在他府邸亲热地缠绵在一起,心底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这是要打他的脸,置他颜面扫地。 张猛德气急,借着酒劲,不服气地冲出宴厅去找霍云诀和宁子青。 姜去寒和苏衍七赶紧跟了上去。 张府东苑的一处僻静客房内,霍云诀衣衫不整地坐在桌前,悠然地品着茶水。 宁子青躺在床榻上,头发凌乱地笑望着他。 “四殿下,吃醋演得可真好!”宁子青打趣道。 霍云诀睨她一眼,不悦地嗔怪道:“好意思说,我看你刚才不像演的啊,撩得那么尽兴!” “霍云诀,你再说一遍试试!”宁子青气得不行,随手抓起枕头砸向霍云诀,霍云诀头一偏,灵巧地躲开。 “我今晚就不该带你来!”霍云诀回想起她撩拨张猛德的样子,后悔不已。 宁子青冷笑两声,讥讽他:“不让我来,你去撩啊,你看张猛德能看上你不!” 霍云诀皱眉,转过脸刚想反驳她,门被重重地敲了几下,发出一阵巨响。 \"是谁,敢打扰本殿下的好事,该当何罪?”霍云诀不快地质问门外的人。 \"四殿下是下官有事要禀报!”门外传来张猛德醉醺醺的声音。 霍云诀与宁子青对视一眼,起身前去开门。 \"稍等!\" 第159章 别想从我手中逃走 霍云诀打开房门,张猛德扑了进来,霍云诀迅速伸手拦住他。 张猛德脸颊通红,微眯着眼睛看见霍云诀衣衫褶皱,余光瞥见床榻上的宁子青凌乱的样子,心里非常窝火。 “四殿下,下官愿意奉上千金交换这个舞姬,还望四殿下成全了下官。反正您也玩够了,又不能把她带回京都!”张猛德抓住霍云诀的手臂请求道。 霍云诀脸色一沉,眼神犀利地盯着张猛德,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张大人,你好大的口气啊!”霍云诀凌厉地训斥道。 “你不过一个固城铁矿使,竟然能拿出如此巨额金钱来交换一个舞姬!你如实招来,这些钱你到底哪里来的?”霍云诀神色冰冷地质问张猛德。 张猛德不屑地冷笑一声,傲然回道:“四殿下何必知道这么多,只要你肯交出舞姬,别说千金,万金我也出得起!” “放肆!”霍云诀被他的话激怒,上前一步抓起他的衣襟,眼神瞬间变冷,带着彻骨的杀意。 “张猛德,固城精铁被盗一案,是你暗中勾结千晔国做的,你指示固城知府张铭贺给苍州太史何友敬发了商队通行令。” “让千晔国的人冒充商队的人进入固城抢走了精铁和兵器从中谋取私利,混淆视听。”霍云诀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容置疑。 张猛德脸色一变,他惊讶地看着霍云诀,酒醒了大半。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没有说话。 片刻后,张猛德回神,移开视线,冷静回道。 “下官不知道四殿下在说什么!” 霍云诀冷笑一声,目光变得锐利,漠然道:“张大人,不要急着否认啊!” “本殿下已经派人到你府中重兵把守的地方拿到了你与千晔国勾结的确凿证据!现在,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等本殿下将你拿下,押到陛下面前,后果将会更加严重。” 张猛德闻言,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他脸色苍白,眼神躲闪,但仍然坚持否认:“下官对此一无所知!这是诬陷!” 霍云诀见他不承认,也不急。他双手负在身后,轻声笑道:“张猛德,今日无论你如何抵赖都是徒劳。” 他话音刚落,顾辽河和卫风冲进园子,径直走到霍云诀跟前复命。 “回四殿下,下官已拿到证据,还请四殿下过目!”顾辽河恭敬地递上一份信函。 霍云诀接过信函,目光闪动,开始翻看。 姜去寒突然快步走过来,扣住张猛德的右手臂厌恶道:“刚才你就是用这只手碰了宁满满!” 他语气淡然,却透着阴戾的杀意。 姜去寒手稍微用力一搬,伴随着张猛德一阵痛苦的叫喊声,他右手臂被硬生生折断。 “姜去寒,快住手,暂且留他狗命,我还要审问!”霍云诀怕姜去寒会杀张猛德,急忙阻止他。 姜去寒冷嗤一声,嫌弃地收回手,拂了拂衣袖,不经意使出一股内力,竟将张猛德震倒在地。 苏衍七神色微愣,对姜去寒深厚的内功感到一丝惊讶。 他不禁怀疑,姜去寒作为一个军医,武功内力竟然如此高超。 苏衍七抬眸看向霍云诀,霍云诀察觉到他的疑惑,轻微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苏衍七领会地点了点头。 “霍云诀,证据也已拿到,人也扣住了,撤!”姜去寒傲然地展开折扇提醒道。 霍云诀点头,示意卫风押解张猛德。 他将没来得及看的信函小心收起,又和顾辽河交谈了几句。 苏衍七进入房中,帮宁子青整理好头发,给她穿好之前脱掉的大袖衫,然后拉着她与霍云诀几人离开。 他们走出张府东苑,绕至前院时,被一群侍卫拦住去路。 “胆敢拦本殿下,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让开!”霍云诀厉声喝道。 侍卫们手持兵器并未退让,反而将他们团团围住。 霍云诀轻蔑地冷笑一声,从卫风手里接过自己的佩剑,拔出剑身上前一步凝视着眼前的侍卫们,手中握住的长剑剑锋微微颤动,摆出攻击的姿势。 苏衍七和姜去寒护在宁子青的左右,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向。 就在双方陷入紧张的对峙之中,一个青年男子从侍卫中走出来,开口说道: “四殿下,你们可以走,但张猛德和信函必须留下!” 苏衍七闻声看向那人,神色微愣:“陆衡,你怎在此处?” 青年男子轻笑两声,淡然回道:“七郎君,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活着!” 苏衍七面色冷淡地注视着他,嘴角扬起一丝讥讽:“陆衡,你主子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看来这固城之事,也跟你主子脱不了干系!” “七郎君,我劝你少管闲事。你现在可以带三小姐离开,只要你不参合进来,我可以放你一马!”陆衡劝道。 苏衍七摇头嗤笑道:“陆衡,你是做狗做久了吗?行事作风与你主子不相上下。” 苏衍七冷冷地看着陆衡,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 霍云诀几人皆露出嘲讽的笑容。 陆衡气急,神色一厉,挥手命令侍卫拿人。 霍云诀与顾辽河冲在前面打头阵,与侍卫激烈地厮杀,卫风扣住张猛德跟随苏衍七三人往大门外退。 片刻后,他们碰到前来接应的羌择和清虚,一行人顺利来到大门。 姜去寒动作迅疾地杀了几个门卫,推开大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一下。 大门石阶下,嫣姒领着金翼军与一群暗卫正剑拔弩张地对峙。 “玩大了呀!”姜去寒啧啧叹道。 宁子青不悦地睨了他一眼,催促道:“快走!” 姜去寒回神,拉了宁子青一把。 几人走出大门,宁子青却停住脚步回头去看霍云诀。 霍云诀斩杀了一个侍卫,与顾辽河迅速跑到大门。 宁子青放下心来,伸出手去拉霍云诀。 霍云诀上前握住她的手,舒了口气。 两人走在最后,踏下一块台阶时,宁子青突然被人用力拽住手臂往后拖。 霍云诀猛然回头,看到身后的人,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宁子青,你别想从我手中逃走!” 第160章 我要杀了他! 张府大门石阶上,一身黑衣的霍云泓紧紧抓住宁子青的手不放,霍云诀想要将宁子青拉回去。 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迅速围了上来,手持武器对准了霍云诀。 苏衍七神色一紧,和顾辽河立刻冲上前准备解救宁子青。 “二皇兄,你想干什么!快放开三小姐!你私自离开府邸,跑出京都,就不怕被父皇发现责罚吗?”霍云诀冷厉地呵斥霍云泓。 霍云泓阴冷地笑了两声,淡然回道:“四弟,我既然出来了,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么傻?” 霍云诀惊了一下:“你是何意?” “四弟,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此番离开京都出来剿匪,还不是为了三小姐!” “你喜欢她对!”霍云泓讥讽道,怒视着霍云诀。 霍云诀脸色微变,紧盯着宁子青的眼睛大方承认:“是又如何,干你何事?” “你快给我放手!”霍云诀怒气冲天,一手紧握住宁子青的手,一手高举剑对准霍云泓。 “四弟,就为了一个女人,你也敢对我动手!”霍云泓挑起嘴角,轻蔑地盯着霍云诀。 “你松手,我自然不会伤害你!”霍云诀严肃回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宁子青。 宁子青面色镇定地凝视着他,突然甩开他的手,轻推了他一把。 霍云诀眼中一震,愕然地向后跌去,被苏衍七和顾辽河接住,退下石阶。 “青青!” “宁满满!” “三小姐!” 在几人的惊呼声中,宁子青顺势被拉进霍云泓的怀中。 霍云泓一手圈住宁子青的脖子,亲昵地凑近她的脸颊,调戏道:“三小姐,做本殿下的女人,可好?本殿下非常喜欢你。” “霍云泓,你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杀了你!”霍云诀怒喝道,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欲再次冲上去救宁子青,却被霍云泓的暗卫和私兵挡住。 苏衍七拉回霍云诀,随即向霍云泓提出一个建议: “二殿下,不如做个交易!你放了三小姐,我会销毁你指示李忠从月瑶国水路走私精铁、偷运私盐到千晔国的证据。如何?” 霍云泓冷漠地看了苏衍七一眼,不予理睬。他鼻尖暧昧地蹭着宁子青的秀发和耳廓,宁子青不为所动。 她注视着台阶下的一众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垂着的手悄然从衣袖里摸出匕首。 “霍云泓,你说喜欢我,可以到什么程度?”宁子青平静地问。 霍云泓毫不犹豫地回道:“无论三小姐有什么要求,本殿下都会如你所愿!” “我要当皇后,你能做到吗?”宁子青追问。 她言毕,苏衍七和姜去寒脸上皆是一惊,霍云诀紧抿着嘴唇定定地盯着宁子青,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霍云泓愣了下,然后兴奋地大笑道:“宁子青,本殿下果然没看错人,你居然有这野心?你若跟了本殿下,本殿下定会如你所愿!” 宁子青侧目看他,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霍云泓,你以为这一世我还信你的鬼话吗?”宁子青冷冽地说着,敏捷地抽出匕首,迅速侧身,狠厉地刺向霍云泓的胸口。 霍云泓吃痛地闷哼一声,愕然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子青。 “殿下!”陆衡惊慌地大叫道,挥手让暗卫和私兵上前捉拿宁子青。 “退下!”霍云泓挥手制止了他们。 “青青!”霍云诀几人也被这一幕惊住了,他们紧张的看着台阶上的两人,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担忧。 “三小姐,你这是何意?”霍云泓笑着问道,额上不停冒出冷汗,但他丝毫不慌。 “我想杀了你,你如我愿吗?”宁子青目光狠戾地看着霍云泓,手上使了使力,匕首插得更深。 霍云泓忍着疼痛,紧咬着牙关,审视着宁子青问道:“你竟然这么恨我!” “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宁子青怒吼一声,眼中充满了仇恨,狰狞的表情让霍云泓感到十分诧异。 台阶下的霍云诀喉咙发紧,心中涌起一阵伤痛。 他双眸泛红,神色凝重地开口劝道:“青青,不要做傻事,他是皇子,你直接杀了他,陛下怪罪,会诛九族!” “你快住手,好吗?”霍云诀焦急地呼喊道,希望宁子青冷静下来。 众人听到霍云诀的话,瞬间回神。 苏衍七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面色苍白,正欲开口劝说宁子青,却见白宜枫搀扶着卫屿从金翼军中走了出来。 “青儿,你这是做甚!”白宜枫握住剑走上台阶,担忧地向宁子青伸出手。 “快回来,你的仇为师帮你报好吗?”白宜枫说着欲拔出剑。 宁子青听到他的声音神色微缓,急忙开口阻住:“师傅,不可拔剑!” 她回头望着白宜枫摇了摇头,眼底噙满了泪水。 “是他害了我们,我要杀了他!”宁子青双眼通红,神情痛苦地叫喊道。 “青儿,不可!”白宜枫眼中一震,只见宁子青抽回匕首,对着霍云泓的颈脖划去。 “霍云泓,受死!”宁子青的声音充满了愤恨和决绝。 霍云泓面不改色的冷笑一声,在宁子青匕首快要落下时,几片飞来的树叶击中她的手和匕首。 倏尔,一阵疾风掠过,一个蓝衣女子快速攻来,险要打中宁子青。 突然间,一道黑色的长鞭从天而降,猛击蓝衣女子后,迅速缠绕在宁子青的身上,将她紧紧地束缚住。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傲然站在张府门口的石雕上,挑着轻蔑的笑容。 她用力一拉手中的长鞭,毫不费力地将宁子青拉到空中。 宁子青发出一声低呼,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力,向下坠落。 黄衣女子飞身上去,紧紧抱住她,嬉笑着挑逗宁子青。 “小美人儿,别怕,美女姐姐会保护你!”她抱着宁子青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最终安全地落地。 宁子青皱眉,睁着晶亮的杏眸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黄衣女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调戏道:\"我是你男人的女人!\" 第161章 撕破脸皮 宁子青听到黄衣女子的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侧过头看向霍云诀,眼神透着隐隐醋意和怒火。 霍云诀没好气地瞥了黄衣女子一眼,不悦地责怪道:“别胡说八道,先把人放下来!” 黄衣女子把宁子青一放,气冲冲地走上前推了霍云诀一把:“你个没良心的,大老远把我喊回来,才帮你把小美人救回来,居然给我甩脸色!” 她闷着脸,叉腰而立,仰着头目露凶光瞪着霍云诀。 霍云诀神色一僵,下意识后退半步。 卫风、卫屿以及金翼军见到黄衣女子,表情瞬间变得紧张,卫屿更是躲在一个金翼军的身后。 就连苏衍七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霍云诀,霍云诀讪笑两声遮掩过去。 然后小声的道谢:“谢谢了!”说完,别开眼不敢直视黄衣女子。 看到他们的反应,宁子青蹙着眉,神色冰冷地质问霍云诀。 “阿诀,她是谁?” 姜去寒和顾辽河也疑惑地看着黄衣女子。 霍云诀刚想开口解释,黄衣女子突然双手勾过霍云诀和苏衍七的脖子,亲热地调笑道:“小美人儿,我都说了我是你男人的女人,你咋不信呢?” “夭夭,别闹了!”霍云诀气恼地喝道,试图挣脱开黄衣女子的手。 黄衣女子冷笑一声,垮了脸:“叫我什么?”声音变得冷漠。 霍云诀神色一紧,警惕地绷直了身体。 “阿七,你怎么不说话?”黄衣女子用力勾了下苏衍七脖子,让他的头偏向自己的肩膀。 苏衍七身体僵硬,板着脸,无奈地喊了声:“师姐!” 黄衣女子笑了笑,向霍云诀挑了挑眉。 霍云诀白了她一眼,不情愿地小声叫道:“师姐!” “你们两个大声点,还是个男人吗!”黄衣女子不满的怒吼一声,惊得众人倒吸口凉气。 “师姐!”苏衍七和霍云诀立刻提高声音齐声叫道。 “真乖!”黄衣女子这才满意地松开手,用手指挑起霍云诀的下颌逗弄他:“小诀诀,一接到你的传唤,我可是跑死了两匹马披星戴月赶了回来,必须好好犒劳我!” 霍云诀打开她的手,严肃提醒道:“认真点,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掉!” 黄衣女子“哦”了一声,收回手,立在众人面前,冷傲地盯着台阶上的霍云泓。 “要死人还是活人?”她轻蔑地挑着嘴角问霍云诀。 “你放肆,竟敢对二殿下不敬!来人,速将此人拿下!”陆衡扶着霍云泓,厉声喝斥她,示意暗卫拿人。 几个暗卫刚踏出一步,黄衣女子手中长鞭一挥,甩向他们的脚下,石阶被震碎,飞溅的碎石击中他们,倒在地上发出闷响。 “敢吼我,你胆子可真大!” 黄衣女子怒火中烧,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迅猛挥出几鞭,将霍云泓身边的几个护卫击倒。 霍云泓和陆衡大吃一惊,快速退至大门内。 霍云诀拉过宁子青,和苏衍七几人站到一旁观战。 姜去寒眼中一亮,感受到黄衣女子身上凛冽的气息,暗自惊叹霍云诀身边竟然有如此武功高强的护卫。 他眼神微沉,漫不经心地揉搓着手中的扇柄,静静地注视着黄衣女子的动静。 “四弟,看来你是深藏不露啊!这些年你故意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到底意欲何为?” 霍云泓捂住伤口,眼神犀利地盯着霍云诀。 黄衣女子的出现,加上之前京都发生的一系列针对他的事件,经过他的推测和前后联系,几乎确定这一切背后的幕后黑手就是霍云诀。 “我千防万防,竟算漏了四弟你,所以此番你是打算彻底与我撕破脸皮了?”霍云泓满脸怒气,冷冽地质问霍云诀。 “是又如何?二皇兄,你指使官员监守自盗,勾结千晔国,通敌叛国。若是让父皇得知了,你觉得他会饶恕你和你母妃吗?”霍云诀不屑地回道。 霍云泓脸色一变,眼中杀气横生,他怒视着霍云诀,抬手一挥。 大批的私兵和暗卫不断从四周冲出来。 “除了宁侯府三小姐,其余人格杀无论!”霍云泓厉声下命。 私兵和暗卫得令,快速拔出武器向霍云诀他们围拢。 苏衍七皱眉,担忧地与霍云诀对视一眼,霍云诀挑了个眼色。 苏衍七点头,随即命嫣姒召唤出隐藏在附近的大批暗卫。 “七郎君,姜去寒,你们护着三小姐和白大侠先退回客栈,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尽快赶回与你们会合!” 霍云诀松开宁子青的手吩咐道,举起长剑准备迎敌。 “阿诀”宁子青神色不安地抓住他袖口不放。 “青青,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安全回到你身边,相信我好吗?”霍云诀眼神坚定地向宁子青保证,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安抚她。 宁子青凝视着他眼睛,沉吟了下,最终点了点头。 “走,青青,有夭夭在,没人能伤到四殿下!”苏衍七拉起宁子青的手,催促她离开。 宁子青松开霍云诀的衣袖,与他道别。 “小美人,放心,我一定把你男人毫发无伤地送回你身边!”夭夭轻笑一声。 霍云诀咬牙,不快地斜了她一眼:“大庭广众之下,给本殿下留点面子!” 夭夭嗤笑:“是,四殿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夭夭举起长鞭走到金翼军面前,陡然正经:“金翼军听令,随本使杀敌,保护四殿下安危!” “谨遵左使号令!”金翼军齐声回道。 “小兔崽子们,待会儿若被本使发现有偷懒的,回头受本使十二道处罚!”夭夭语气严厉地警告道。 她言毕,金翼军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隐在金翼军身后的卫屿,被吓得打了激灵,露出半个身体,被夭夭发现。 “小卫屿,你别躲啊,我老早就看到你了!”夭夭将卫屿从金翼军身后逮了出来。 “夭夭姐,饶命。”卫屿害怕地躲闪着,求救地看向霍云诀,霍云诀无奈地别开视线。 卫屿苦着脸,夭夭轻“嗯”了声,卫屿立马改口恭敬地称呼道:“左使手下留情,我身上有伤!” “本殿下可以作证,卫屿之前缉拿贼寇身负重伤,还没痊愈!”霍云诀赶紧附和。 夭夭愣了愣,仔细查看几眼卫屿身上的伤口,放开了他。 霍云诀吩咐一个金翼军扶着卫屿跟随苏衍七几人一同离开。 此时,张府门口双方紧张地对峙着。 霍云泓看着远去的宁子青背影,高声喊道:“宁子青,你且等着做本殿下的皇后!” 宁子青听到后没有回头,姜去寒眼中一厉,侧身回头,目光阴鸷地扫视了霍云泓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让霍云泓感到心惊。 第162章 你跑不了啦! 姜去寒和苏衍七几人从张府离开后,拐进一条小巷,没走多远,突然被二十几个暗卫拦住了去路。 这群暗卫神情冷漠,手持利刃,凶狠地冲上来与几人厮杀。 苏衍七护在宁子青和白宜枫面前,抽出腰间的软剑,利落地斩杀了两个暗卫。 白宜枫没有拔剑,用剑鞘猛击向另外两名暗卫。 姜去寒和嫣姒迅疾地击退几个暗卫,然后退回到宁子青身边。 片刻后,地上倒下十几具暗卫尸体。 剩下的暗卫将他们堵在小巷中间。 “主上,你带三小姐和白大侠先走,我和清虚、羌择留下来断后!” 嫣姒上前,手持长刀,气势凌厉地注视着前方的暗卫。 苏衍七没有犹豫,紧紧拉住宁子青的手,和白宜枫一起向小巷出口撤退。 “捉拿三小姐,其余人杀无赦!”一个暗卫大呼一声,其余暗卫瞬间猛扑过来。 嫣姒三人奋力抵抗,但仍未能拦下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那两人径直追上宁子青三人,与苏衍七、白宜枫激烈拼杀。 夜幕中,剑招交错,刀光剑影,街巷中的打斗声此起彼伏。 白宜枫与暗卫过了十几招后,逐渐力竭。暗卫抓住了他的一丝疏忽,迅速发动致命一击。 “师傅!”宁子青大惊失色,侧身去挡。苏衍七想要拉回她,却脱不开身,他拼命抵住暗卫刺来的剑,惊恐地叫道:“不要!” 倏尔,剑光闪过,暗卫倒地不起。 姜去寒满手鲜血,松开了手中暗卫的剑。 他刚才突然冲过来挡下了暗卫的致命一剑,手臂被划开了一道伤口,他紧握住剑身反刺中暗卫脖子,成功救下了宁子青。 “姜去寒,你没事!”宁子青回神,担忧地去查看他的伤势。 姜去寒轻轻推开她,镇定道:“苏衍七,带宁满满走,我要大开杀戒了,怕吓到她!” 姜去寒面色冷厉,双眼泛起骇人的煞气。 血液在不断沸腾,杀戮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苏衍七解决掉另一个暗卫,拉起宁子青,叫过清虚扶着白宜枫离开。 “姜去寒,不要逞强!”苏衍七嘱咐了一句。 姜去寒背对着他哼笑一声,挥了挥折扇表示自己没事。 等苏衍七几人走远,姜去寒扫视四周剩下的几个暗卫,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的笑。 暗卫将他团团围住,姜去寒傲然地摊开折扇悠然的扇动。 “现在滚,还来得及!”他寒声道。 “找死!”一个暗卫轻蔑地呵斥他。 姜去寒脸色一沉,眼神变得冰冷狠戾,嘴角带着几分讥讽。 他手中折扇一扬,向面前的暗卫猛力扫去。 数招之后,几个暗卫被打得节节败退,无法抵挡住姜去寒的攻势。 暗卫们对视一眼,想要撤退,但姜去寒已经起了杀心,决心不放过他们。 又过了几招,暗卫们心下一横,开始殊死搏斗,冲着姜去寒发动猛烈攻击。 姜去寒冷哼一声,折扇一振,刹那间就将暗卫的攻势全部化解。 然后他突然飞身而起,在空中一转,手中的折扇狠狠地劈下,带着狂风呼啸而下,直接将一个暗卫脖子劈断。 暗卫们被他这样的气势所震慑,心中不由地泛起一丝寒意。 为了逃命,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消耗姜去寒的体力。 有个暗卫一直攻击姜去寒受伤的手臂。 姜去寒皱眉,口中轻喝一声,突然加快了攻击节奏,折扇倏地化作银色旋风,在夜色下熠熠生辉,像一轮银月般闪耀。将几个暗卫打得四散逃窜。 “老子累了,不陪你们玩了!”姜去寒面无表情,受伤的左手臂不停渗出鲜血。 他扯下一块衣角,缠住伤口,准备屠杀剩下的暗卫。 暗卫们喉咙发紧,神色慌张地向后退。 姜去寒冷酷地逼近他们。 就在他扬起折扇的同时,方宇突然出现,向他扔过来一把紫色长剑! “公子,用剑快些!”方宇提醒道。 姜去寒不悦地瞪他一眼:“就这几个小喽啰,你竟然让我用冥刃!”他咬牙,气得不行,将紫色长剑扔回给方宇。 然后气急败坏地杀了几个暗卫。 方宇神色一紧,抱住剑退至一旁闭紧嘴巴,不敢再吱声。 “我不是叫你滚回天都,为什么又回来了!”姜去寒扯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厉声质问方宇。 方宇没有回答,向他使了个眼色。 姜去寒反应过来,抬脚想跑,被一个黑衣男子伸手拦住。 “小王爷,你跑不了啦!”黑衣男子笑嘻嘻地对他揖了个礼,挥了挥手,十来个身形高大的外邦人走出来围住姜去寒恭敬地行礼。 “参见小王爷!” 姜去寒站直了身体,一脸不快睨着黑衣男子。 “赫连,这是何意?快给本王让开!”姜去寒端起架子,挑了挑眉示意赫连退开。 “小王爷还是不要为难卑职了,我等奉王爷之命,请小王爷速速回去!你都溜出来几个月了,也该回去给王爷一个交代了!”赫连断然拒绝。 姜去寒一噎,抗拒道:“本王不回去,一回去老头子又让我抄《谦礼》,我不抄!”态度十分坚决。 赫连挖了挖耳朵,同情地点了点头:“这也不能怪王爷啊,谁让小王爷你潜入皇宫偷走陛下的夜明珠,还死活不肯交出来,王爷没打你一顿都算好的了,别嘴硬了!” “你住口,那夜明珠本来就是本王的!”姜去寒气急,怒视着赫连,赫连淡定地弹了弹指甲。 “小王爷,现在跟卑职回去,《谦礼》只需抄四百九十九遍,晚了就不是这个数了!”赫连好言劝道。 “怎么,老头子还想加罚啊!”姜去寒不屑地冷哼一声。 赫连点头:“王爷有令:小王爷失了苍州运送精铁的路子,罚五百遍。未能阻止南曜国四皇子追查精铁的案子,再加五百遍,共计一千四百九十九遍《谦礼》要抄!” 赫连笑容满面地看着姜去寒,又补充道:“王爷还说了,到时候请小王爷去“三刑堂”抄,会让刀刑师、火刑师、鞭刑师守着你抄完为止!” 姜去寒闻言冷笑出声:“老头子想玩我啊,他也不想想,三刑堂那个地方能困住我!” 说完,失了耐心,硬气地准备冲出去。 赫连急忙掏出一张红色的纸张拍在姜去寒脸上。 “王爷早就知道小王爷会这么说,这不,还有后招呢!” 姜去寒愣了愣,疑惑地拿下红色的纸张认真的看了起来。 越看脸色愈加难看,最后忍无可忍地惊呼道:“老头子什么意思?让本王娶惠敏郡主!” “天大的好事!小王爷不要这么激动!”赫连笑眯眯地回道。 姜去寒抽了抽嘴角,气得险些摔倒,方宇走上去扶住他。 “小王爷,咱回!”方宇无奈的劝他。 姜去寒阴沉着脸,深深的看了方宇一眼,咬牙道: “天都谁人不知,本王与惠敏郡主只是相互切磋武艺,情同手足,并非男女之情!” 赫连皱眉:“可是惠敏郡主说了,只要能与小王爷天天在一起切磋武艺,她愿意嫁给你!” 姜去寒一脸抗拒:“我不同意!” 第163章 夺妻之恨 姜去寒气恼地将手中的婚书撕了个粉碎,准备强行离开。 赫连让十几个手下围住了姜去寒,坚持要带他走。 姜去寒眸光一沉,警告他们:“都给本王退开,别逼本王出手!” 赫连无动于衷:“小王爷,别这么固执,你撕了这份婚书,王爷和惠敏郡主手上各自还有一份,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早点让王爷抱孙子!” “来呀,请小王爷回去!” 赫连丝毫不惧姜去寒的威胁,他此番带来的都是王府亲兵中经过精心训练的高手,他们面对姜去寒毫不退缩,一步步逼近他。 姜去寒被他们团团围住,怒火中烧。 方宇紧张地注视着双方,想要开口劝说。 却听到姜去寒突然软下语气:“赫连,实话告诉你,本王已有喜欢的人,正在固城。本王与她已经拜堂成亲,你且等本王把她找到,一起回天都去见老头子。” 赫连略微吃惊,眼神看向方宇,方宇毫不犹豫地点头附和道。 “王妃是南曜国宁侯府三小姐,也是苍州傅家的表小姐,婚礼还是在傅家府上举行的。” 他说完,赫连感到诧异:“小王爷,这涉及两国的联姻大事,你就这么仓促决定了?” “本王喜欢的人,就要马上得到!”姜去寒傲然回道。 “那为什么王妃没跟你在一起?”赫连追问。 姜去寒噎住,愤愤地咬牙:“南曜国四皇子把人给抢走了,所以本王才迟迟未归!”说完展开折扇猛扇,气闷不已。 赫连了然的“哦”了一声,一副我很懂的表情。 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亲兵退开。 “既然如此,我等去帮小王爷从四皇子手中把王妃抢回来,不能丢了我国的颜面。”赫连郑重道。 姜去寒扬了扬眉,拒绝他:“这点小事,就不要闹得太大动静了。毕竟我们现在是在南曜国的地盘。而且王妃还不知道本王的真实身份。等本王找到她,给她解释清楚,再带她走!” 赫连闻言,沉思片刻。深知姜去寒的话不能完全信任,大概是找借口想要溜走。 他刚想回绝,几个蒙面的属下扣住一个男人来到小巷复命。 “统领,固城铁矿使张猛德已被我们截获,请统领示下如何处置此人?” 赫连走上前,瞟了眼狼狈不堪的张猛德,正欲开口吩咐。 姜去寒折扇一收,拔出方宇抱住的剑快步走近张猛德,用剑锋挑起张猛德的下颌,厌恶地盯着他。 “此人,由本王亲自处置,他调戏过王妃,赐死!” 张猛德听到姜去寒这句话,惊恐的瞪大双眼,脸色煞白,吓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一边挣扎一边哀求姜去寒。 “贵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贵人留”还未等张猛德说完,姜去寒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能死在本王的冥刃剑下,是你的福气!” 姜去寒收回剑,冷嗤一声,将剑递给方宇,随即严肃命道。 “赫连,苍州的事,本王自会向老头子解释,你们先撤出固城,三日后本王自会返回天都!” 赫连闻言,略一犹豫,他知道姜去寒的性子和脾气,若是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 但见他松了口,赫连点头:“小王爷既然答应了,卑职也不再阻拦您了。” 他挥手示意十几个亲兵退开,然后拱手说道:“三日后请小王爷前往梵海与王爷会合。” 姜去寒蹙眉,疑惑地问:“老头子在梵海,他要做甚?” 赫连回道:“苍州的路子没了,王爷想要保另一条路子。固城的麻烦还未解决,卑职还不能撤走!” “你们尽管撤,四皇子查不出任何东西来,本王此前已潜入张府,替换了所有对我们不利的证据。现下就让他跟二皇子相互斗!”姜去寒淡然地拍着折扇,眼神变得锐利。 赫连微微颔首:“既然小王爷已有对策,卑职即可便撤出固城。只是不知道小王爷对四皇子究竟有何打算?” 赫连心中存有疑惑,方宇曾提到过苍州的事情,明显是姜去寒故意引导四皇子去剿灭海寇,差点暴露了他们与二皇子勾结的关系。 姜去寒漫不经心地揉捏着扇柄,淡声回道:“夺妻之恨,本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那霍云泓野心勃勃,这四皇子也是个不简单的对手。” “本王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试探四皇子的真实实力,看他究竟能否有本事与本王为敌!” 姜去寒说完,冷傲地轻笑一声。 “你可还有异议?”他冷眼扫向赫连问道。 赫连略一思索,恭敬回道:“卑职不敢!” “那还不快滚!”姜去寒冷哼一声,抬步离开。 “卑职遵命!”赫连拱手领命后,带着手下的亲兵撤离小巷。 等姜去寒赶回客栈,却看见宁子青一行人正搬运行李到马车上。 他急忙走上前询问:“宁满满,你们这是干嘛?霍云诀不是让我们在客栈等他吗?” “刚才卫风回来传话,为了安全起见,四殿下让我们先撤出固城。他怕二皇子再派人来抓三小姐!”苏衍七神色担忧地回道。 姜去寒不屑地哼笑:“怕他做甚?来多少我就杀多少,他若敢伤宁满满一根汗毛,我就将他千刀万剐!” 宁子青听他这样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上前仔细查看他手臂和手掌的伤势。 “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她睨姜去寒一眼,拉过他请苏衍七帮他先处理伤口。 姜去寒不悦地挑了挑眉抗拒道:“我自己会医术!”收回手,不准苏衍七触碰他。 苏衍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帮忙搬运行李。 片刻后,一行人收拾妥当,准备上马车出发。 “你们打算去哪里等霍云诀?”姜去寒随口问道,宁子青茫然地摇了摇头,眼角泛红。 苏衍七知道她在担心霍云诀,柔声安抚她:“青青,别担心,四殿下身边有夭夭和顾少卿,还有几千金翼军的兵力,我将暗卫也留下来保护他,他不会有事的。” 听到苏衍七的话,宁子青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咬着唇,央求道:“我可不可留下来,我不想离他太远!” 苏衍七和姜去寒对视一眼,拒绝了宁子青。 于是,宁子青哭得更伤心了。 两人一时拿她没办法,沉默半晌后,姜去寒开口建议:“要不这样,你们先随我去悠寄谷,离固城也就三四个时辰的路程,等霍云诀处理完固城的事赶过来也近。” 宁子青这才止住哭,立即点头同意。 姜去寒不快地白了她一眼,吩咐众人上马车。 然后画了一张地图递给一个金翼军,让他转交给霍云诀,随即带着几人驾车离开固城。 第164章 要找的人 马车离开固城,在官道上行驶了一个时辰后,转入了一条崎岖的山路。 车内,宁子青帮姜去寒包扎好伤口,将绷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姜去寒一脸不悦地睨着宁子青嗔怪道:“宁满满,有没有可能我受伤的是左手臂,不是右手臂!” 他说着,抬起左手臂在宁子青眼前晃了晃。 宁子青皱眉:“你怎么不早说?” “你根本就没用心帮我处理伤口,一心只想着你的“阿诀”!”姜去寒气恼地抱怨她。 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敷药时连药粉都撒了一半,姜去寒气得不行。 宁子青自知理亏,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去帮姜去寒包扎左手臂上的伤口。 这次她上药、包扎都很仔细,最后动作缓慢的又打了一个蝴蝶结。 “这下满意了?”宁子青看着自己的杰作,抬眸看了姜去寒一眼,弯唇一笑。 姜去寒板着脸气闷不已,见她神情恍惚,没再开口数落她。 宁子青整理好药箱,坐回马车主位,眉眼低垂,压下心中不安的情绪,缄默不语。 苏衍七坐在姜去寒的对面一直静静的关注着她,看到她情绪低落,心里不知为何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有些难受。 马车内一时陷入沉默,三人各有心思。 一阵清风徐来,吹起了车窗的帘子。 宁子青抬手放在窗前,凝望着外边漆黑的黑夜,思绪飘远,她心里忐忑不安,一直担心着霍云诀的安危。 姜去寒深吸了一口气,拉回宁子青的手,轻声说道:“别再看了,你已经累了一整晚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我们到了目的地再叫醒你!” 宁子青收回视线,点头“嗯”了一声,刚要将头靠在侧壁上,苏衍七站起身来,坐在宁子青身旁,伸手搂住她,让她的头顺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苏衍七轻抚着宁子青的头发,温柔说道:“青青,好好睡一觉。” 宁子青听到苏衍七温和的声音,心中的不安逐渐平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安心休息。 马车一直在路上疾驰,颠簸中,宁子七睡得并不踏实,总是隐约听到从远方传来阵阵厮杀声。 两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名叫西平的小镇。 姜去寒叫停了马车,带上清虚和羌择一起去商户那里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米面干粮。 过了一会儿,他们回到马车上,将东西放好。 姜去寒站在车辕上告诉大家接下来的路程必须由他亲自带路才能顺利到达悠寄谷。 随后,他从羌择手中接过缰绳,继续驾驶着马车前行。 夜已深沉,越往前走,山路越加崎岖陡峭,眼前的山路逐渐被浓雾笼罩,朦朦胧胧,伸手不见五指。 姜去寒放慢了行驶速度,不时回头张望车厢内的情况。 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前方出现一处山谷,山谷中一座幽静的院落隐匿在山林夜色之中。 “到了!”姜去寒拉紧缰绳,停住了马车。 羌择和清虚跳了下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弥漫着雾气的山谷,惊叹道:“姜公子,这个地方还真是隐蔽,如果没有人带路,估计会迷失方向。” 姜去寒得意地笑道:“那是,我师傅是一代名医,他眼光独特,所以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药谷。此处环境清幽宜人,在这里修炼医术可以远离喧嚣,专心致志。” 话音落,车厢内的苏衍七突然问道:“姜去寒,你师傅是谁?” “家师名叫洛玄悠,你可知道他?” “你是洛玄悠的传人?”苏衍七激动地追问。 “正是,怎么?”姜去寒对苏衍七的反应感到奇怪。 “主上,姜公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吗?”嫣姒冲过来惊讶地叫道。 姜去寒蹙眉,对嫣姒的话感到困惑,然后朝车帘内看了一眼。 苏衍七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宁子青,撩开车帘走出马车,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姜去寒。 “先安置好三小姐。回头我有事要与你说。”苏衍七放低声音,郑重地说道。 姜去寒微微一愣,对苏衍七这样的态度感到吃惊。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衍七怀中的宁子青,点了点头。 然后带领几人绕开正门从另一处侧门进入了小院。 途中,闻年疑惑地问姜去寒为什么不走正门。 姜去寒严肃地提醒几人,正门是个陷阱。 如果不小心进入,会掉入一个百丈深潭,潭内四壁光滑,没有任何生还机会。 这是他师傅为防止陌生人闯入布下的障眼法。 几人闻言,不禁感叹他师傅的奇葩手段。 进入院内,姜去寒安排了几人的住处,吩咐银香和闻年去收拾出主屋给宁子青住。 一切安顿好后,已经是凌晨,大家都累得精疲力尽,各自回房休息。 苏衍七虽然急切地想去询问姜去寒,但看到他身上的伤势和疲惫的样子,决定等到第二天再找他。 苏衍七心事重重地宽了衣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山谷宁静,夏虫鸣唱。 苏衍七没有陷入梦魇之中。 夜色变得浓重,突然黑云笼罩,雷声隆隆,闪电划过小院上方。 紧接着,狂风席卷而来,小院里响起宁子青惊恐的尖叫声。 苏衍七猛地睁开眼睛,迅速起身,翻下床冲出门外。 “小姐,你怎么了!”第一时间赶到主屋的苏衍七看到宁子青惊慌失措地想要冲出门去,被银香拼命拦住。 “青青,你怎么了!”苏衍七神色一凝,上前制止她。 宁子青挣扎着一直往外,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焦急。 她颤抖着声音不停叫道:“阿诀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苏衍七紧紧抱住她,安抚她的情绪:“青青,你做了个噩梦,别怕,四殿下不会有事,快醒醒!” 宁子青摇头,眼泪夺眶而出,身体因为害怕而抖动不止,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显然很难平静下来。 “阿诀,我要去找阿诀!”宁子青不断叫嚷着,黯然神伤。 “宁满满,你要干嘛?”闻声赶来的姜去寒和白宜枫几人看到神色仓皇的宁子青,担心不已。 “青儿,你这是怎么了?”白宜枫担忧地问道,试图唤醒宁子青。 宁子青泪流满面,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地看向门外,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姜去寒盯着宁子青反常地模样,蓦地反应过来,急忙提醒道: “苏衍七,快把宁满满抱回床上,她梦魇了!” 苏衍七一把横抱起宁子青,快步走回床榻想要放她躺下。 宁子青突然惊了一下,慌乱地伸手抓住苏衍七的衣襟不肯松手,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 苏衍七微愣,随即坐在了床榻上。 第165章 为什么不告诉她? 苏衍七无奈地看向屋内几人,挑了个眼色示意姜去寒过来帮忙。 姜去寒劝走白宜枫他们,走过去松宁子青的手,但他刚掰开一点,宁子青便惊慌地攥得更紧了。 姜去寒只得收回动作,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直到她情绪重新稳定下来入睡了,才开口对苏衍七说道:“今晚你就委屈下,抱着她睡觉,她被噩梦魇着了,没有安全感,上次……!”说到此处,他忽地收住口。 苏衍七抬眸疑问地看向他。 姜去寒眼中闪过几分思量,接着说道:“上次她中了朱岸的毒,魔怔之下,把霍云诀误认成了霍云泓,险些失手掐死霍云决。” 闻言,苏衍七眼中一震,难以相信地看了眼怀中的宁子青。 “苏衍七,宁满满为何如此恨霍云泓?”姜去寒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回想起此前宁子青梦魇时喊出的话,和今晚她决意刺杀霍云鸿的举动。 姜去寒便觉出不对。 再看霍云决当时的反应,他似乎知道了一些内情。 苏衍七沉吟片刻,将之前霍云鸿调戏宁子青、为了得到她而陷害自己被曜帝疑心赶出京都的事情告诉了姜去寒。 他本以为宁子青是因为厌恶霍云鸿的骚扰,才恨他至此。 然而,姜去寒听后,细一琢磨,摇头否定了这一说法。 “苏衍七,我好歹跟宁满满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她的脾气性情还是比较了解。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招惹霍云泓,或许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姜去寒严肃地说道。 苏衍七皱眉,脸上显露出几分迷茫。 他对宁子青对霍云鸿的恨为何如此强烈也感到怀疑,尤其是她不惜以身犯险去杀他的行为。 而宁子青问霍云泓那句“我要当皇后,你如我愿吗?”更让苏衍七感到震惊。 想到此处,他与姜去寒对望一眼,显然他们都意识到宁子青或许隐藏了其它动机。 两人相视无言,沉默片刻后。 姜去寒打了个哈欠,疲倦地准备回房继续睡觉。 窗外狂风呼啸,一阵寒意袭来,宁子青冷得瑟缩了下身体。 姜去寒赶紧拉过被褥盖在她身上,然后转身去关好窗户。 “你也快休息!等宁满满醒来再问问她。”姜去寒关切地提醒苏衍七,苏衍七点了点头。 姜去寒踏出房门,随手将门关上。 他走后,苏衍七抱着宁子青侧躺在了床上,替她掖好被角,就这么睁着眼静静地凝视着她熟睡中的脸庞。 她的俏脸白得几近透明,柳眉紧蹙,额头上沁出许多汗珠,攥着自己衣襟的手始终不肯松动,嘴里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呓语。 “青青,别怕,你的阿诀很快就回来了。” 苏衍七抚摸着宁子青的头柔声安抚她。 宁子青睫毛轻颤几下,眉头逐渐舒展开,嘴角扬起一个甜美的笑,轻轻呢喃一句。 “阿诀,我爱你。” 苏衍七的心脏一阵紧缩,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一抚宁子青那令人心疼的小脸。 指尖却在离她脸颊一公分处悬住,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幽幽叹了一口气,苦涩地笑了笑。 屋外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雨滴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衍七没了睡意,倾听着雷雨声直到天明。 晨光熹微,穿过窗棂洒落进来,怀中的宁子青还在沉沉地睡着,这一夜她没有再做噩梦。 苏衍七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松开了她的手,顶着发青的双眼起身。 房门被人推开,苏衍七侧头看去,姜去寒拿着他的外袍走了进来。 “一夜没睡?”姜去寒看到他憔悴的模样问道。 苏衍七点头,下了床放下床幔遮挡住光亮。 “苏衍七,你明明爱宁满满,为什么不告诉她?” 姜去寒冷不防冒出的话让苏衍七的手颤了一下。 他卷缩着手指,呼吸有些不稳。 他微不可查的变化没有逃过姜去寒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衍七回神,面色冷静,接过姜去寒递过来的外袍,礼貌地道了声谢,迅速穿上。 抬步离开时,被姜去寒伸手拦住。 “何意?”苏衍七沉声问道。 “苏衍七,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喜欢就大胆说出来啊,告诉宁满满你喜欢她,不要憋在心里。”姜去寒劝道。 苏衍七抬眸注视着一脸认真地姜去寒,淡然回道:“姜去寒,我不是你,我对她的爱,无需宣之于口。况且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莫要多管闲事!” 说完,他冷冷地拂开姜去寒的手,越过他,朝屋外走去。 “苏衍七,你站住!”姜去寒气恼地叫住苏衍七。 “你越是这样,宁满满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 “那又如何?” 苏衍七侧回头嗤笑道: “姜去寒,你明知道三小姐爱的人是四殿下,还对她这般纠缠不清,你这样做只会伤害她。我不会像你这样自私!” 论脸皮厚度,谁人能比得过姜去寒。 姜去寒听到苏衍七的话,微微一愣,被他讥讽的眼神刺激。 他咬牙,努力控制住火气,不悦地挑眉:“我没你那么多心思,我喜欢宁满满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喜不喜欢我是她的事。就算到最后她没接受我,我也不后悔,至少我争取过!” “不像你,当个哑巴。心上人被人拐跑了,还在这里一副风轻云淡地样子。你就不能收起你那点高傲地自尊心,连大胆承认自己心意的勇气都没有。” 姜去寒不屑地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数落苏衍七。 苏衍七背对着他,默然无语,目光落在屋外那一片水洗过的湛蓝天空上。 良久,他眼底隐着的泪,再也抑制不住,滑落出来。 他快速眨眼,微微仰起头将眼泪收住,稳住声音自嘲道:“姜去寒,有时候我其实很羡慕你,做个洒脱的人,不用计较太多!” 他嗓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心酸。 “可是你不懂,如果我说出来,只会让我们三个人更加痛苦。” “与其那样,还不如放手,成全他们!” 苏衍七神色恢复如常,他站在门口,面色自若地转头看了一眼姜去寒,从容离去。 第166章 他生气了 宁子青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躺在床榻上,良久才回过神来,自己身处在姜去寒的药谷。 起身喊来银香帮她更衣,梳理好头发。 简单吃完早饭后,她前往去寻白宜枫。 此时,白宜枫在院内刚打完一套拳,正坐在石桌前休息。 闻年在搬运行李,清虚和羌择忙着劈柴。 宁子青没看到苏衍七,以为他还在睡觉,便去找姜去寒。 结果走到厨房,她看见姜去寒换了一身灰色暗纹衣袍,襻膊束住衣袖在做饭。 宁子青笑眯眯走上前夸赞几句,姜去寒白了她一眼,让她帮忙洗菜。 宁子青摇头躲懒,随手抓起一根黄瓜啃了起来。 姜去寒举着菜刀气得不打一出来,数落宁子青什么都不会。 宁子青却说自己本来就是侯府嫡出小姐,这些事都是下人做的。 这话把姜去寒气的够呛,两人斗嘴了好一会儿。 最终,姜去寒忍无可忍地打发宁子青去炼药房找蜂蜜来熬甜汤。 宁子青爽快地答应了,嚼着黄瓜一路找到了炼药房。 推门进去后,她发现墙上挂着两幅美人画像。 好奇心驱使着她走近,仔细观察了其中一幅画像。 惊讶的是,画中的女子竟然和她自己如此相似。 宁子青猜想,这应该是自己母亲的画像,是姜去寒师傅洛玄悠画的。 可为什么房内会有两幅女子的画像,那另一幅画像中的女子又是谁? 宁子青带着疑问翻找着蜂蜜,一不留神碰倒了一个架子,连带一个药罐摔在地上,砸得粉碎,发出巨响。 闻声赶来的姜去寒看见这一幕傻了眼,气急败坏地把宁子青骂了个狗血淋头。 宁子青不服气地与他争辩,被姜去寒赶出了炼药房。 随后赶来的白宜枫几人急忙劝架,帮忙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 宁子青气呼呼地睨着姜去寒,手里递出去一瓶白色的瓶子。 “谁让你叫我来找蜂蜜的,那么多瓶子找起来这么麻烦,手不小心就……碰倒了!”宁子青一脸心虚地辩解。 姜去寒冷哼一声,讥讽她:“宁满满,你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后离炼药房远一些!” “小气!”宁子青不屑地抱怨他。 姜去寒气恼地接过瓶子,突然觉察不对,赶紧打开闻了闻,瞬间变了脸大声叫道。 “小祖宗,这是毒药,你是想毒死我们吗!” 宁子青愣住:“啊?这不是蜂蜜吗?味道很像啊!” 姜去寒两眼一翻,连骂都懒得骂她。 这时,苏衍七来到炼药房,姜去寒拿起一个篮子塞到他手中,拽过宁子青推到他面前。 “苏衍七,快带宁满满去摘花,不要让她出现在我眼前!” 姜去寒阴沉着脸说完,转身进炼药房拿了蜂蜜气鼓鼓地关好门上了锁,凶狠地瞪了宁子青一眼拂袖而去。 “姜去寒,你就是个小气鬼!”宁子青激动地冲着他背影骂道。 “青青,别生气。”苏衍七拉住宁子青,劝慰她。 然后带着她走出小院,沿着青石小路来到山谷中一处鲜花盛开的洼地。 宁子青心情大好地扑进花丛中,摘下一朵艳丽地红花放在鼻前闻了几下。 苏衍七拎着篮子站在她身旁,默默地看着她摘花。 片刻后,宁子青手里已经捧满了一大把各种颜色的花朵。 她起身放进篮子时,有两朵不小心掉落在外。 宁子青蹲下身去捡,苏衍七瞥见她头发和肩头粘着几片花叶,伸手帮她拿掉。 赫然发现她左肩上有处印记,苏衍七下意识扯开她衣衫,露出那个牙印。 牙印咬得很深,以至于现在看起来还很触目惊心。 苏衍七怔怔地盯着这个让他刺眼地印记,心里犹如滴蜡般难受。 宁子青被苏衍七的动作惊了一跳,她站起身拉好衣领遮住牙印,不敢直视苏衍七的眼睛。 苏衍七呼吸凝滞,眉头紧皱,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四殿下咬的?” 宁子青点头。 苏衍七眼中闪过一丝伤痛,顿在半空中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你们……?”他的声音变得低沉。 “没有,七郎君,不是你想的那样!”宁子青急忙打断他解释道。 “四殿下是因为生气我和姜去寒拜堂成亲才咬的我。” 闻言,苏衍七收回手,目光幽暗地盯着宁子青。 宁子青垂下眼眸,尴尬得手足无措。 苏衍七抿着唇角,咬紧牙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只觉一股怒火贯彻胸腔,让他险些失控。 这可是他最心爱的姑娘。 他把她交给霍云决,不是让他去伤害她。 他突然有那么一时的冲动想要立刻带走宁子青。 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七郎君,你怎么了?”察觉到苏衍七的异常,宁子青担忧地问他。 苏衍七回神,目光变得柔和。 他轻抚宁子青的头,露出一个温和地笑容。 “没事,是我误会了,等回京都我给你调配一个药膏,让你的伤口愈合,恢复正常。” 宁子青怕他担心,没有拒绝。 她将两朵花搁进篮子中,想要回小院。 远远的看见姜去寒摇着折扇走下来。 “宁满满,走,跟我去摘荷花和莲蓬,取了莲子我给你做莲子羹。” 宁子青扭过头拒绝道:“不去,你刚才凶了我!” 姜去寒一愣:“气性这么大?” 宁子青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姜去寒噎住,冷哼一声越过两人快步走向荷塘。 宁子青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手拿起一朵玫瑰花拿在手中把玩。 下一刻被花刺扎得嗷嗷直叫。 姜去寒回头笑的幸灾乐祸。 宁子青气闷地瞪他一眼,手指钻心地痛。 苏衍七放下篮子,条件反射般捏起宁子青的手指含入口中,舌尖轻柔地舔舐她的伤口。 宁子青身体僵住,羞红了脸,想要抽回手,苏衍七不放。 宁子青求救地看向姜去寒,姜去寒无奈地耸了耸肩。 直到宁子青痛感消失,苏衍七才松开手。 “不摘了,回去!”苏衍七板着脸语气不太好。 宁子青感到纳闷。 受伤的明明是自己,为什么苏衍七反而生气了? 第167章 爱你是真的 苏衍七牵起宁子青的手回小院,被姜去寒阻止。 “苏衍七,我要带宁满满去摘荷花,你先把篮子里的花送回去再来接我们,顺便给我带壶茶水下来。” 姜去寒走回来从苏衍七手中拉过宁子青。 苏衍七冷着眼看向他,似乎对他这样呼来喝去感到不满。 姜去寒挑眉抱怨道:“怎么?吃我的住我的,做点举手之劳的小事还不乐意了?” 他说完,苏衍七没有反驳,带着些许怒气拎起篮子转身踏上青石板小路离去。 他走后,姜去寒问宁子青:“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宁子青一脸无辜地瞅着他,愤然道:“还不是因为你!” 姜去寒皱眉不解:“干我何事?” 宁子青怒瞪着他,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姜去寒。 姜去寒讪笑两声,自知自己是始作俑者,不敢再狡辩。 只得软下语气哄宁子青:“好了,宁满满,是我之前不对,别生气了。你拿我扇子去扑蝴蝶玩会儿,我一个人去摘荷花和莲蓬。” 宁子青见他态度不错,点了点头,拿过他的扇子走进了花丛中。 姜去寒宠溺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微微弯着,嘴角噙着笑。 约莫过了两刻钟,姜去寒抱着几枝粉白的荷花和一把莲蓬回来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宁子青还在追逐几只蝴蝶玩得不亦乐乎。 姜去寒摘下几朵娇艳的紫色花朵,灵巧地编了一个花环叫回宁子青,给她戴在头上。 宁子青感觉到日头有些刺眼,额头和脸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姜去寒立即拉着她坐在一棵玉兰树下乘凉,用衣袖轻轻擦拭她的汗水。 “宁满满,要不别回京都了,留在悠寄谷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多好!” 姜去寒给她打着扇呢喃道。 宁子青瞥了他一眼:“想得美,我还要回去继承外祖父给我的家产,等我兄长回来,看着他娶妻生子。” 宁子青双手撑着脸颊眨着眼憧憬着未来。 “你还有个哥哥?”姜去寒好奇地问。 “嗯,我本来有两个哥哥,只是二哥早夭了……。” 宁子青想起那个从未见过的二哥,心中涌起一阵难过。 她敛下眼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哥哥,我会宠你,爱你一辈子的。”姜去寒真诚地说道。 宁子青侧目凝视着他的眼睛,嗤笑了一声。 “姜去寒,你又在胡说八道!”宁子青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只以为他在开玩笑。 姜去寒苦笑,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爱你是真的!” 他盯着宁子青,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宁子青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连忙转移话题。 “我在炼药房里看到有两幅画像,其中一幅是我阿娘,另一幅是谁?” 姜去寒摇着折扇的手停顿下来。 沉吟片刻,他回道:“是我母亲。” 宁子青诧异:“你师傅当年迟迟不去苍州找我阿娘,是因为移情别恋爱上了你母亲,还生下了你?” 姜去寒脸色跳动,被宁子青的话惊得咋舌。 他收起折扇,敲在宁子青的头上,怒道:“宁满满,你胡说什么?我比你大好几岁,你有点脑子好吗?” 宁子青委屈地憋着嘴追问:“那你师傅为什么会画你母亲的画像?” “受人所托画的。”姜去寒漫不经心地解释。 “你父亲所托?” 宁子青感到好奇,姜去寒不是说他是孤儿吗? 姜去寒握紧折扇的手指骨节凸起,眉头紧锁,嘴唇泛白,视线远离宁子青。 压在心底的痛苦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不是!” 良久,他淡漠地回道。 宁子青感受到他情绪低落,小声地“哦”了一声,不再问他。 姜去寒却平静地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也未曾见过我母亲,我出生后不久我母亲就去世了,是师傅抚养我长大的。” 闻言,宁子青同情地看着他,姜去寒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宁子青又疑问道:“那你的名字是跟谁姓的?” “我母亲,她姓姜,叫姜映柔。” 姜去寒神色微缓,抬眸仰望着头顶亭亭如盖的玉兰树,脸上浮露出一抹柔色。 “你母亲名字真好听,可你的名字为什么要取这么冷的字。” 宁子青一脸嫌弃,姜去寒气得咬牙:“哪里冷了?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爱生病,所以师傅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宁子青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一番,窃笑两声。 身强力壮的姜去寒,会身体不好? 姜去寒感受到她不怀好意的眼光,脸都黑了半截儿。 最后,只得无奈地说道:“其实我还有个小名。” 宁子青很是好奇:“叫什么?是不是大牛、狗蛋之类的,据说取这些名字好养活。” 姜去寒哑然,深深看她一眼,没被她气死真的谢天谢地。 他气闷地展开折扇扇动,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他平淡地回道:“煦,和煦的煦。” 说完,转过头不再理睬宁子青。 宁子青想了半天,突然摇了摇姜去寒的手臂。 姜去寒不耐烦地瞪着她:“又干嘛!” 宁子青笑道:“我侯府的园子叫‘曦园’,你小名叫‘煦’,是不是很巧,两个字都有阳光啊!” 姜去寒忽然愣住,定定地盯着宁子青。 “我觉得‘煦’这个字比姜去寒要温暖得多。”宁子青夸赞道,笑得一脸灿烂。 姜去寒眼中一暖,捏了捏她的脸颊,温柔地表扬她:“看在你嘴这么甜的份上,奖励你好吃的。” 说罢,他优雅地站起身,拂了拂衣袍,走到空地上拿起用荷叶包裹着的桃子,挑出一个最大最红的递给宁子青。 “已经洗过了,快尝尝,很甜。” 宁子青不客气地接过,张大嘴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突然皱起了眉头。 然后全部吐了出来。 “姜去寒,你个混蛋,你骗我!”宁子青气恼地指着姜去寒骂道。 姜去寒疑惑:“什么骗你,这桃子有问题吗?” “又酸又涩,真难吃!”宁子青塞回给他。 第168章 瞒着 姜去寒不信,以为宁子青故意撒娇,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明明香甜多汁。 于是沉了脸,斥责宁子青: “宁满满,你不要无理取闹,这桃子味道可比外边卖的好吃一百倍,我是用了上好的药材给养起来的。” “我才不信,你就是骗我,你给的桃子太难吃了!”宁子青满脸嫌弃。 姜去寒微恼,刚要反驳她。 这时,苏衍七看见两人吵架,快速冲下来护在宁子青面前,质问姜去寒。 “姜去寒,你为什么骂三小姐?” “苏衍七,你来得正好,你尝尝这个桃子,是不是甜的?” 姜去寒急忙将手中的桃子递给苏衍七。 苏衍七疑问地看着他。 “你快吃啊,看我是不是在骗宁满满。”姜去寒催促他。 苏衍七犹豫了下,把桃子转了一个面咬了一口。 “味道酸涩吗?”姜去寒迫不及待地问他,苏衍七摇头。 “那甜吗?”苏衍七点头。 姜去寒理直气壮地指着宁子青:“宁满满,你现在怎么说?” 宁子青茫然地问苏衍七:“七郎君,真的好吃吗?” 苏衍七确定地回道:“青青,这桃子味道确实很好。” “那为什么我吃起来是酸涩的?”宁子青感到奇怪。 姜去寒与苏衍七对视一眼,又拿起另一个桃子递到宁子青嘴边。 “再尝一口。” 宁子青配合地张开嘴咬了一口,嚼了一下立马吐了出来。 “还是酸涩。”她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姜去寒神色变得凝重,卡住宁子青下颌叫道:“舌头伸出来?” “干嘛?”宁子青生气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拿开。 “快点!”姜去寒厉声催道。 宁子青吓得一个激灵,乖乖地伸出了舌头。 姜去寒仔细地观察了半晌,松了手。 然后捏住她的手腕把脉。 苏衍七本来对姜去寒这番粗暴地对宁子青有些恼怒。 可看他严肃的表情,不由得心跟着紧了紧。 片刻后,姜去寒收回手。 “如何?”苏衍七急忙问道。 姜去寒神色一松:“无碍,许是近日太劳累,山谷湿冷,宁满满身体又太娇弱,所以味觉出现异常。养一养便会恢复正常。” 听他这样说,苏衍七放下心来。 “那你刚才对我那么凶!”宁子青不满地责怪姜去寒。 姜去寒干笑两声,哄她:“好,我错了,一会儿回去我拿糖糕给你赔礼。” 宁子青满意地接受了。 姜去寒接过苏衍七手中的篮子,拿出茶壶,又将篮子递给宁子青让她去把荷花和莲蓬装好。 喝了几口茶水,他示意苏衍七跟随他来到一处树荫下。 “苏衍七,回头我写一个药方,你们回京都以后,每个月在宁满满小日子前给她喝上几天。” 姜去寒盯着苏衍七认真说道,眼神变得深沉。 苏衍七愣了愣,问道:“她身体有何问题?” 姜去寒严肃地向他解释:“她此前在苍州中过两种毒,但已被我解了。刚才把脉时,发觉她体内阳气不足,寒邪凝聚。或许是因为这两次中毒导致她的身体受损,必须好好调理很长一段时间。” 苏衍七应了个“好”,神色变得忧虑。 “还有,暂时瞒着宁满满和霍云决,你也懂医,可明白我的意思?”姜去寒低声提醒他。 苏衍七怔然。 沉吟片刻后,他追问:“你确保她会好起来吗?” 姜去寒挑眉:“只要你们照顾好她,不再让她受伤,好生养着,保持身心愉悦,最多半年,就能恢复正常。” 苏衍七点了点头,神色黯然,心情有些沉重。 姜去寒安抚他: “苏衍七,你别这副表情啊!就算你不信任我的医术,宁满满手中可还有悠寄谷的镇谷之宝“幽花归梦”,这可是灵丹妙药,吃下去,死人都能变活!” 苏衍七诧异:“这奇药你送给三小姐了?” 姜去寒点头:“这本来是我师傅当年为宁满满母亲准备的礼物。只是阴差阳错,他们失了缘分。所以现在只能给宁满满,这也是我师傅临终前的遗愿。” 看了看苏衍七恍然的脸色,姜去寒碰了下他手肘问道:“你怎么了?对这药很感兴趣?” 苏衍七直白地回道:“正是。”带着期待地目光反问姜去寒:“可还能炼制这药?” 姜去寒摇头否定。 苏衍七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之前说找我就是为了这药?”姜去寒疑惑地皱眉。 苏衍七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缓缓说道:“我有一病患,尚在襁褓之中,曾中过一种名为“夜千寒”的毒。虽然幸运地保住了性命,但身体内残留的毒素引发了寒症,使他备受折磨,至今无法找到有效的医治之法。” 姜去寒一听,揉搓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掏出炼药房的钥匙递给苏衍七。 “这种毒和病症我也从未遇到过,炼药房里有一本我师傅编写的《百毒经》,你可以去看看,也许能找到治疗方法。” 苏衍七大方地接过钥匙,感激地对他颔首致谢。 这时,宁子青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两人便停止了交谈。 宁子青把篮子放在地上,抱怨姜去寒偷懒。 姜去寒哄了她两句,弯下腰放好茶壶,正欲提起篮子起身。 宁子青突然跳到姜去寒背上,要他背自己回小院。 姜去寒闷着脸赶她下来,宁子青搂着他脖子不撒手。 “苏衍七,你管管她!”姜去寒气得不行。 苏衍七抿着嘴偷笑两声,上前提起篮子就走。 姜去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得答应背宁子青回小院。 “小冤家,吃我的,住我的,砸了我的炼药房,还要使唤我,真想霍云决快点回来把你带走,不想伺候了!”姜去寒不满地嘟嚷着。 宁子青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催促他走快点。 姜去寒气得咬牙,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宁子青摔下去。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小祖宗,对你这么好,也不哄一哄我!” 姜去寒冷哼一声。 背上的宁子青偏着头在他耳边愉悦叫道:“阿煦,走快点,很热。” 听到宁子青这样叫自己,姜去寒心神微动,眼里泛着耀眼的光。 轻笑一声,他满意地说道:“还想听,你再叫两声。” “阿煦,阿煦……!”宁子青配合地满足他的要求。 姜去寒笑弯了眉,好似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了这个名字。 第169章 我要夺嫡 霍云决是在入夜时分赶到了悠寄谷。 彼时,宁子青正提着姜去寒用竹篾编好的灯笼在山谷中捉萤火虫。 忽地,听到一阵马蹄声响,宁子青急忙提着灯笼跑向山谷入口。 “阿诀!”山谷中回荡着宁子青激动地呼喊声。 远远地,看见霍云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宁子青欣喜若狂地提着裙摆向他疾跑而来。 霍云决高兴地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 “青青,我回来了。” 轻柔地一句话落在宁子青的耳中,到让她鼻子一酸,一双眸子里雨雾朦胧。 感受到宁子青的情绪,霍云决将人搂得更紧了。 满是心疼地安抚她。 “怎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你到身边了吗?” 宁子青睁着泪眼抬眸看他,咬着唇颤声说道:“下次不许赶我走了……我怕。” 她抽噎着,像是在责怪,尾音里却又带着几分委屈。 霍云决凝视着宁子青白净的小脸,竟瞧出几分可怜来。 心里一阵暖意涌起,他低笑一声,爱怜的在宁子青眉心落下一吻。 “好,下次我会把你留在身边。” 霍云决柔声说道,温热的双手捧起宁子青的脸颊。 眼神炙热地盯着她。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赶紧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腻腻歪歪到什么时候!” 突如其来的嫉妒声在山谷响起。 两人侧目望去,只见姜去寒冷着脸,不悦地扇着折扇站在苏衍七几人前面。 “多管闲事!”宁子青不快地瞪他一眼。 姜去寒折扇一合,气呼呼冲过去要拉开两人。 突然一道鞭子抽打过来,被姜去寒接住。 “干嘛!”姜去寒皱眉,不悦地质问站在车辕上的夭夭。 夭夭挑起嘴角,轻蔑地笑道:“以后少管他们两的事!” 一个轻盈地跳跃,落在了姜去寒面前,抬起下巴,挺起胸不友善地瞪着他。 面对夭夭凌厉地眼神,姜去寒松了手中的鞭子,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不打女人,你最好别惹我!” 夭夭收回长鞭,饶有趣味地打量姜去寒,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那正好,我就喜欢打男人,偏要惹你!”说着,挥手一掌劈向姜去寒。 姜去寒神色一凛,敏捷地抵挡住夭夭的攻击。 “你听不懂人话吗?脸皮怎么这么厚,你就不能矜持点!” 他厉声喝斥道。 “敢吼我,你还真有胆。”夭夭被激怒,化掌为拳,直击姜去寒的头部。 姜去寒侧身灵巧地避开。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话未说完,夭夭迅猛地又攻了过来。 气得姜去寒边退边嘴硬。 “你怎么这么凶!” “你还是个女人吗?” “你再不停手,我就不客气了!” “哎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连我命根子也不放过……!” …… 众人无语的看着追逐的两人。 宁子青收回目光,招呼霍云决和顾辽河进小院。 苏衍七和白宜枫向霍云决行了礼,相互交谈走进了小院正厅。 此时,银香和闻年正在为众人准备晚饭。 宁子青起身去厨房帮忙,取了莲子熬了一锅粥。 期间,银香想要阻止。 但看见宁子青执拗地眼神,银香只好摇头叹气,随了她的心意。 等饭菜都上齐了,霍云决冲屋外叫停了还在打架的两人。 夭夭意犹未尽地收了手,笑嘻嘻地向姜去寒建议。 “哎,咱们吃完饭再来,你太有意思了,陪我好好打上几场架!” 姜去寒板着脸,喘着粗气,气得咬牙:“谁跟你“咱们”,吃完饭赶紧让霍云决带你们滚出我的药谷,简直就是一群祸害!” 他冷笑一声,拢了拢衣袍,在院中引山泉的池台净了手,怒气冲冲地走进正厅,对着霍云决骂骂咧咧了几句,要赶他走。 霍云决淡然地应付他,表示这几天太累,刚好这药谷环境清幽,打算休整一日再启程回京都。 姜去寒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霍云决与嬉笑走进来的夭夭。 白宜枫和苏衍七赶紧打圆场,劝慰了几句姜去寒,拉他入座开饭。 几人刚拿起筷子,宁子青端着莲子粥上了桌。 热情地给白宜枫和苏衍七先盛了一碗。 霍云决、姜去寒和顾辽河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端起碗,迅速夹满了菜表示要先吃菜。 宁子青不悦地瞪他们一眼,满心欢喜地看着苏衍七和白宜枫拿起勺子吃莲子粥。 苏衍七刚吃了一口,微微蹙眉,盯着宁子青欲言又止。 看到他这副表情,霍云决三人抿住嘴不怀好意地偷笑。 白宜枫连吃了三口后,搁下了勺子。 宁子青疑惑地问:“七郎君,师父,你们怎么这副表情,我做的莲子粥不好吃吗?” 霍云决暗中给苏衍七使了个眼色,让他夸赞宁子青。 苏衍七收回目光,直白回道:“青青,不好吃,以后别做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完,叫来羌择撤了莲子粥。 霍云决三人目光交汇,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宁子青生气。 宁子青有些失望地望向白宜枫。 白宜枫爽朗地大笑一声化解尴尬:“我这傻徒儿,厨艺确实不行,心肠却是最好的。” 闻言,几人跟着附和,宁子青勉强挤出个笑容,心不在焉地吃了小半碗饭,提前下桌去给白宜枫熬药。 霍云决见她心情低落,本想跟着去安慰她。 顾辽河对霍云决摇了摇头,霍云决只好作罢。 等用完饭,闻年和银香收拾好桌子,又给几人上了茶,退出了正厅。 霍云决委婉地示意白宜枫和姜去寒离开。 两人走后,顾辽河关紧了门。 霍云决突然严肃地说道:“我要夺嫡。” 言毕,苏衍七和夭夭都吃了一惊。 半晌后。 夭夭双手环抱在胸前认真地问他:“你这么急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霍云决点头:“夺嫡之路无比凶险,之后你就守在三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什么!”夭夭傻了眼,难以相信地站起身瞪着霍云决。 “叫我回来,结果是为了你的心上人,你这不是大材小用吗?”夭夭气得不行。 霍云决无奈地解释:“夭夭,我是没有办法才让你回来的。” “你武功好,办成丫鬟时刻跟在三小姐身边,我才放心。霍云鸿对三小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就是个疯子。” “还要办成丫鬟,小诀决,你过分了啊!”夭夭气恼地插了一句。 霍云决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 “卫屿受伤了,我再派人也只能守在三小姐附近,不能靠近她身边,所以我只有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看着霍云决肃穆地表情,夭夭没有再反驳。 沉吟片刻,她鄙夷地嘀咕了一句:“你们几个废物,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太让我失望了!” 霍云决抿着嘴没有斥责她。 这时,沉默良久地苏衍七冷静地说道:“四殿下,你如果真的决定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第170章 谋划 苏衍七凝视着霍云决,郑重地问道:“你夺嫡,到底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三小姐?” 霍云决毫不犹豫地回答:“都有。” 闻言,苏衍七收回目光,缓缓站起身,表情变得凝重。 “你可知,动摇东宫之位,若是被陛下发现,会是什么下场?” 屋内陷入沉寂,夭夭端坐在桌前,疑虑地看向霍云决。 霍云决给顾辽河使了个眼色。 顾辽河会意地点头,从袖中取出在张猛德府中搜出的信函递给苏衍七。 苏衍七接过,听到霍云决说道:“七郎君,太子与二皇子斗争多年,他的手段可不比二皇子逊色。如今朝中大臣被他们笼络,分成两派,相互打压对方。如今,二皇子夺嫡之心日益明显。这东宫之位迟早都保不住的!” 霍云决早已从宁子青口中得知太子今年会被废黜。 届时,就算他不主动去争取太子之位,二皇子也不会放过他。 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出击。 苏衍七沉思片刻,打开了手中的信函。 看到里面的内容,他皱眉,诧异不已。 “张猛德是太子的人?” 顾辽河点头:“我查过,此人本是澹县一个小吏,三年前突然调任到固城任职“铁矿使”这个肥差,上头的关系网,正是太子授意的。” “是买官吗?”苏衍七追问。 “并不是,是通过吏部尚书齐仲同意派任过去的。”顾辽河回道。 苏衍七神色一怔:“齐国公是站太子那边?” 霍云决手指敲打着桌面,嗤笑道:“齐国公历来保持中立,不会轻易站队。我猜,此事应该是齐仲一人所为,齐国公只是默许而已。” “本来抓住张猛德准备审问出他与二皇子勾结的关系,没想到在张府搜出的证据又指向太子。张猛德也被一群蒙面人劫走不知去向,这固城的水着实太深。” 霍云诀想到此事,神色变得阴沉。 “四殿下,此番在固城,你与二皇子已撕破脸皮。张猛德之事,还要细查下去。回京都后,需万事小心,谨慎应对。”顾辽河接话,一脸忧愁。 霍云决低笑了两声,施施然道:“怕他做甚,他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鹿死谁手,且看。” 见他如此自信,苏衍七眉头微敛,抿着唇角静默了一会儿。 深知霍云决已然有了决断,便不再多说什么。 最后他恭敬地向霍云决揖礼,严肃道:“四殿下即有了打算,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 他沉吟了下,盯着霍云决的眼睛,面色从容继续说道:“三小姐的退婚书我暂时不会写,回京都以后你也不要去请求陛下赐婚。你已经在二皇子面前暴露了自己,若是将来夺嫡失败了,起码不会连累三小姐。” 苏衍七说完,未等霍云决回应,快速离开了正厅。 望着他的背影,霍云决幽幽地叹了口气,沉闷许久。 夭夭神色复杂地瞅着霍云诀,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决诀,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生要喜欢阿七的未婚妻。现下你要去夺嫡,他生气了,你自己哄去。” 霍云诀冷冷瞥了她一眼。 夭夭没吭声,耸了耸肩,起身回房休息。 一个时辰后,宁子青端着药碗来到白宜枫门前,刚要叩门,却听到屋内传来一道低微地陌生人声音。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叩响了房门。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接着宁子青听到白宜枫谨慎地问道:“是谁?” “师傅,是我,你该喝药了。”宁子青回道。 白宜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拉着宁子青进了屋内。 宁子青进去后,看见房中站着一男一女,他们好奇地注视着她。 宁子青从容一笑,将药碗递给了白宜枫。 “想必你们两位就是卓放和鸢离了,斩渊堂中‘黑’字级的一等暗杀者。” 白宜枫微愣:“青儿,你从来没见过他们,怎么认得出来?” 卓放和鸢离也惊讶地对视一眼,鸢离疑惑地问白宜枫:“堂主,这位姑娘跟您是什么关系?” 宁子青挨近白宜枫撒娇道:“师傅,你以前不是老给我提起他们吗?说他们是你最得意的、最忠心耿耿的护法。” 她眨着眼,笑眯眯地盯着两人:“我是师傅唯一的徒弟,斩渊堂的事情我都知道。” 卓放和鸢离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巴。 “堂主……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收了个徒弟?而且还是个这么美的小姑娘!”卓放急忙问道。 “有眼光。”宁子青插话夸他,笑得一脸开心。 白宜枫睨了宁子青一眼,端起架子:“此事说来话长,本座以后再跟你们解释。青儿确实是本座唯一的徒弟,她以后就是你们的少堂主了。” 他说完,卓放和鸢离赶紧对着宁子青行礼。 “参见少堂主!” 宁子青挥手示意他们免礼,催促白宜枫喝药。 白宜枫问她能不能等会儿再喝,宁子青脸色一沉,挑了挑眉。 白宜枫立马乖乖地喝完,又吃下宁子青喂来的糖糕。 “老大不小了,吃个药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宁子青嗔怪道,拿起手帕擦拭白宜枫嘴角的药渍。 卓放和鸢离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没想到往日威风凛凛地斩渊堂堂主会被一个小丫头唬住。 白宜枫眼神一厉,两人立马收敛起笑容,移开视线。 白宜枫尴尬地低声提醒一句:“给为师留点面子。” “除非你不逼我学绝学!”宁子青要挟他。 “好,为师答应你。”白宜枫板着脸,气闷不已。 宁子青满意地搁下药碗,接着从衣袖里拿出那晚被蓝衣女子攻击她的两片树叶摊在手掌中问道: “师傅,我记得你说过斩渊堂''红''字级有名暗杀者擅长使用暗器,有一绝招叫作“飞花摘叶”,那晚袭击我的女子使出的可是这招?” 白宜枫看了眼她手中的树叶点头回道:“那晚虽然离你有段距离,不过为师也发现了,那女子应该是斩渊堂的人。” 宁子青蹙眉:“可斩渊堂历来不涉庙堂之争,为何会与二皇子有所牵扯?” “少堂主有所不知,副堂主此前一直劝说堂主接受朝中人员的暗杀任务,堂主再三拒绝。副堂主为了独揽大权才对堂主下手,夺了堂主之位。刚才少堂主口中的蓝衣女子应该是副堂主的人。”卓放向宁子青解释。 白宜枫面色晦暗地坐在桌前,眼中寒光闪烁。 宁子青知道他在生气,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安抚他的情绪:“师傅,你别担心,我会帮你把堂主之位夺回来!” 白宜枫抬眸深深凝视着她,叹气道:“青儿,你不可再为为师涉险。你身份特殊,又是四殿下看上的人,若是因为斩渊堂的事连累你,为师会自责不已!” 宁子青笑了笑,一脸认真:“师傅,既然如此,我们就让斩渊堂为四皇子所用,助他夺嫡,登上帝位!” 第171章 我到底欠你什么? 宁子青的话让白宜枫三人吃了一惊。 “青儿,你究竟何意?”白宜枫诧异地问道。 宁子青向他解释:“师傅,斩渊堂现在已经被你师弟袁榷卷入到二皇子的夺嫡之争中。如果我们想保住斩渊堂,不如夺回堂主之位,助四皇子一臂之力。如果他登基,定然不会铲除斩渊堂。” 她的话让卓放和鸢离面面相觑。 白宜枫拧紧眉头,搓着手指,沉思良久后。 他犹豫道:“青儿,你的好意我知道,只是斩渊堂在江湖中早已声名狼藉。如果为了四殿下而行动,可能会给他带来负面影响。” 他的担忧宁子青却丝毫不在意。 她轻笑:“师傅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斩渊堂洗刷污名,在江湖上以新的身份出现。” 卓放好奇地问她:“少堂主有何打算?” 宁子青狡黠地眨眨眼:“我要让斩渊堂成为正义之派的代表,在江湖中占据重要地位。以后在朝廷之外,有斩渊堂为四皇子效力,定能够为四皇子争取更多的声望和权势。” 卓放顿时恭敬地对宁子青抱拳道:“少堂主高瞻远瞩,有你这般深谋远虑,我们斩渊堂的前途不可限量。” 鸢离也上前,感激地对宁子青行了一礼:“手下愿意听从少堂主的命令,今后我们就要多多依靠少堂主了。” 宁子青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豪爽地说道:“就别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以后就跟随我为斩渊堂闯出一片光明的未来。” “手下谨遵少堂主吩咐!” 看着卓放和鸢离眼中都流露出激动的神色,白宜枫板着脸冷哼一声。 “怎么?本座堂主之位还没传给她呢,你们两个就迫不及待地拍马屁了!” 说完,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快的转过脸生着闷气。 卓放和鸢离尴尬地对视一眼,求救地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笑着打趣道:“老年人,就这脾气,哄一哄就没事了。” 白宜枫气得咬牙:“我有那么老吗?” 宁子青点头:“现在这药谷中,可不就数您年纪最大。” 白宜枫噎住,捂住胸口咳嗽两声,手抖地指了指宁子青,差点背过气去。 “孽徒,气死为师了!”白宜枫摇头叹气。 屋内三人笑得欢。 白宜枫阴沉着脸深深吸了口气,压住自己的怒火。 宁子青收敛笑容,然后坐在他身旁哄他,白宜枫没好气瞪她一眼,不想理会她。 宁子青识趣地端坐在桌前,突然正色道:“师傅,后日我便跟随四殿下起程回京都了,我们还是商讨下夺回堂主之位的事!” 白宜枫沉吟了一下,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示意卓放和鸢离过来。 四人围在一起,倾听宁子青详细的计划。 片刻后,待宁子青说完,卓放钦佩地对宁子青说道:“少堂主真是聪明过人!” 宁子青开怀大笑,夸赞道:“都是师傅教得好。” 卓放和鸢离立马点头同意,垂着头憋住笑。 白宜枫瞥了宁子青一眼,随即问道:“青儿,你确定半月后连州、庆州一带会有洪灾?” 宁子青十分确定:“师傅,我说的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此次机会是改变斩渊堂命运的大好契机,我们一定不能错过。” 白宜枫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坚定地做出了决定。 “既如此,为师后日便赶回雅城。” 宁子青同意了。 接着,白宜枫面色肃穆地下了命令:“卓放、鸢离你们先回去联系那些不愿归顺袁榷的帮众。等本座回来,夺回堂主之位,再按少堂主的计划进行。” “手下遵命!”卓放两人抱拳领命,离去时被宁子青叫住。 宁子青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函和几份文书递到卓放手中嘱咐道:“我在雅城刚好有一些家业,你们二人拿着我的亲笔信函前去接手,再安排一处宅院给师傅住、要环境好,够气派,符合师傅高贵的堂主身份。” 卓放愣了愣,看了眼手中文书上写的那些家产,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少堂主,你这么有钱?” 宁子青挖着耳朵轻“嗯”了一声。 卓放一脸真诚地看向白宜枫: “堂主,你到底背着我们拜了哪个佛?才收了少堂主这么个好徒弟、不仅长相绝美、冰雪聪明、居然还是个小富豪。您别藏着掖着,让我们也去拜拜!” 白宜枫睨着他,哼笑:“我也想知道哪个佛对我这么好,赐了我一个身份是宁侯府嫡女,还是苍州傅家表小姐的好徒儿给我!” “也是未来的皇后!”宁子青补充道。 卓放和鸢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宁子青的身份这么特殊。 宁子青挑眉催促他们: “别磨磨唧唧了,时间紧迫,赶紧去把事情办好了,该用钱的地方不要给我省,若耽误了时机办砸了,按帮规处置!” 两人神色一紧,抱拳回道: “少堂主请放心,手下一定完成任务!” 他们走后,白宜枫感激的说道:“青儿,为师多谢你为斩渊堂做的一切。只是此事,四殿下那里你该如何向他说明,他会同意吗?” 他担忧地看着宁子青。 宁子青抱住白宜枫的胳膊窃笑道:“师傅,所以您的绝学只能传给四殿下了。你想,以后他当上皇帝,我就是皇后,您又教授过他武功。也算他的授业恩师。有这几层关系在,他能不善待斩渊堂吗?” 白宜枫微愣,露出个难以言说的表情。 原来,他的好徒儿打的是这个主意。 此刻,他很想给宁子青竖个大拇指夸赞她一番。 但一想到她将自己也算计进去,气闷地忍住了。 苏衍七在山谷中夜游完,回房洗漱好,宽衣正准备锁门睡觉。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姜去寒气呼呼抱着枕头走了进来。 “干嘛?”苏衍七伸手拦住他。 姜去寒气不打一出来: “正主来了,人家是皇子不愿意和人挤,这不让我给腾房间吗?” 苏衍七蹙眉:“那你是想和我同一间房?” “怎么,不愿意啊?”姜去寒不悦地瞪着他:“有点良心好吗?药房钥匙都给你了,和我住委屈你了吗?咱们还可以探讨医学知识,你不懂的我都可以给你解惑。” 说完,强行移开苏衍七的手,快速上了床躺下。 苏衍七轻叹口气摇了摇头:“你睡床,我去睡榻。” 床上的姜去寒背对着他没有吭声。 苏衍七从衣柜中拿出一床被褥,绕到榻前侧身躺下,挥手灭了桌上的烛火,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苏衍七聆听着窗外传来的蝉鸣声,逐渐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好像回到了苏府,置身于自己的拙鹤斋寝屋。 看见一个身穿紫黑衣裙的女子背对着他。 正当他感到疑惑时,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 苏衍七看清了她的模样。 是宁子青。 苏衍七感到诧异,刚想开口叫她。 却看见宁子青怨恨地盯着自己。 苏衍七愣住,心中一阵难过,伸手想去抱宁子青。 对面的宁子青突然举起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痛感袭来,苏衍七惊愕地握住宁子青拿匕首的手。 “为什么?”他难以相信地问道。 宁子青失笑一声,神色冰冷地扯开苏衍七的手,厌恶地抽回匕首。 “苏衍七,这是你欠我的。” 他听见宁子青冷漠的声音。 梦里的苏衍七神色哀痛地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宁子青。 “我欠你什么?你告诉我,青青,我到底欠你什么?你如此恨我!” 苏衍七想要问个明白,面前的宁子青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你别走,青青,你告诉我,我到底欠你什么!”苏衍七痛苦地大叫道,四处寻找宁子青的身影。 第172章 她恨我 姜去寒是被苏衍七的叫喊声吵醒的。 他翻下床走到睡榻前看见苏衍七蜷缩着身体,手按在胸口上痛苦不已。 “苏衍七,你快醒醒!”姜去寒试图唤醒他。 苏衍七眉头紧拧,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 挣扎了许久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他坐起身,呼吸急促,神情不安地看着姜去寒。 “做噩梦了?”姜去寒关切的问他。 苏衍七怔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姜去寒蹙眉:“梦到了什么,让你这般惊慌,还一直在喊梦话。” 苏衍七没有回他,垂着眼眸还在回忆梦中发生的事情。 半晌后,他平静下来询问道:“有酒吗?” 姜去寒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走出房内。 苏衍七起身穿好外袍点亮了屋内的烛火。 不一会儿,姜去寒端着一壶酒回来了。 两人坐在桌前,姜去寒给苏衍七倒满一杯酒,还没等他递给苏衍七。 苏衍七立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是热的?”他质问道。 姜去寒一手拍在他肩膀上轻笑:“大半夜喝冷酒,伤身。你看看你脸色,越来越憔悴。到底梦到了什么?” 苏衍七看他一眼,拿过他手中的酒壶,掀开了盖子大口喝了起来。 姜去寒收回手,静静地等待他释放自己。 待到一壶酒被苏衍七喝了大半,他才停下来。 姜去寒摇着折扇,看着他用衣袖擦拭干净嘴角的酒渍。 然后他坐直了身体,又恢复了平日里端雅疏正的模样。 定了定心神,苏衍七目光看向姜去寒,缓缓开口道:“我梦到她要杀我!” 姜去寒微愣,疑惑不解:“你是说宁满满要杀你?” 苏衍七点了下头,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宁子青仇恨的眼神一直在他脑里挥之不去。 “为何?”姜去寒追问。 “她恨我。”苏衍七满脸忧伤。 姜去寒合上折扇,安慰他:“梦都是假的,你别在意。” 苏衍七摇头苦笑:“我已经连续梦到她很多次。每一次她看见我,都带着恨意。这一次她甚至想要杀我!” 一想到梦中的情景,苏衍七心里一阵难受。 他眼尾泛红,声音发颤: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恨我,所以才会爱上别人!” 姜去寒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他。 屋内陷入沉寂。 苏衍七目光涣散的看向窗外。 良久,姜去寒收拾好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催促他去休息。 苏衍七坐着未动,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些年宁子青在侯府受的苦,以及自己对她的忽视。 姜去寒安静的听他说完,见他陷入痛苦,忍不住开解道:“苏衍七,你多虑了,宁满满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或许是因为你爱她太深了,才生了心魔。明日我给你写个制香的方子,以后睡觉前焚上,保你一夜无梦。” 苏衍七刚想感激他,姜去寒又补了一句:“你要怪就怪霍云决,是他横刀夺爱,抢走了宁满满。要不,我们联手把他毒死算了。” 他一脸坏笑,苏衍七感谢的话堵了回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床边合衣躺了下去。 “要一起睡吗?”姜去寒问道。 苏衍七冷然拒绝:“后半夜该你睡塌了。” 说完,放下床幔,不再理他。 姜去寒气闷地骂道:“又是一个没良心的,大半夜伺候完还不让上床睡觉!”冷哼一声,吹灭了屋内的烛火。 翌日一大早,宁子青去叫霍云决吃早饭,却扑了空。 随后去白宜枫的房间也没见着人。 正当她感到奇怪,夭夭打着哈欠路过,告诉宁子青两人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去了后山练武。 宁子青只得去厨房给两人留了早饭,然后去找姜去寒和苏衍七。 当姜去寒一脸倦容的打开房门,宁子青吃惊的问。 “你昨晚干嘛了,眼睛都发黑了。” 姜去寒冷着脸责骂:“还不是因为那个霸道的皇子,占了我的房间,把我赶来和苏衍七挤,一晚都没睡好。” 宁子青忍不住“嘿嘿”偷笑两声。 姜去寒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走出房间。 此时,床上的苏衍七也醒了,起身撩开床幔下了床。 “小冤家,一大早你就跑来扰人清梦,要干嘛,我还没睡醒呢。” 姜去寒哈欠连连,睁着睡意惺忪的眼睛睨着宁子青。 宁子青解释:“你把炼药房钥匙给我,我想摘些花放到我母亲画像前。” 姜去寒蹙眉,刚想回绝,苏衍七整理好衣袍和头发走了出来。 “钥匙在我这里,吃完早饭我陪你去摘花。”他拉起宁子青往厨房走。 身后的姜去寒不满地冲他叫喊:“苏衍七,你给我看好她啰,别又把炼药房给我砸了。” 宁子青回头做了鬼脸,气得姜去寒扬起折扇想上去敲她。 吃完早饭,宁子青跟随苏衍七到洼地去摘花。 宁子青发现苏衍七闷闷不乐,像是有心事。 她摘下一朵栀子花递到苏衍七手中想逗他开心:“七郎君,你再这样愁眉苦脸,会老得快,到时候我师傅可高兴了,他现在可是你们当中年纪最大的。” 宁子青咯咯直笑,苏衍七看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和梦中仇恨自己地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或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是因为自己爱她太深,得不到她的心。 才生了心魔吗? 苏衍七叹息,轻笑两声,拿起手中洁白无瑕的栀子花闻了闻。 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他心情舒畅。 见他神色微缓,宁子青松了口气。 摘了一大把栀子花,又要去荷塘摘荷花。 两人上了小船,苏衍七拿起竹竿将船划到了荷塘深处。 怕宁子青弄脏衣裙,苏衍七让她坐着不动。 他挑了几朵开得极好荷花折下来递给宁子青。 宁子青开心地接过,这时一条鲤鱼跃过水面,溅起水花,滴落在宁子青脸上。 苏衍七急忙从袖中摸出那张绣帕给她擦拭。 “这不是我上次在九溪山遇险遗落的绣帕吗?怎么会在七郎君你这里?” 宁子青疑惑地问道。 苏衍七愣住,垂下眼眸,心跳不止。 “我很喜欢这个刺绣,听闻你会襄安夫人的绣法,所以忘了还你。” 苏衍七尴尬的收回手,拽住绣帕不知所措。 宁子青笑了笑,从他手中扯下那张绣帕。 “这图案是女子所用,不适合七郎君你。要不我重新给你绣一张可好?” 苏衍七漆黑的眸中轻闪两下,自然地回了个“好”。 “你喜欢什么样的图案?”宁子青问他。 苏衍七看着宁子青,她坐在船中,一手抱着那几枝娇艳欲滴的粉色荷花,柔美而温婉,宛如荷中仙子般迷人。 彷佛又看到了春日宴上她一身青色荷叶莲花衣裙让他惊艳的模样。 苏衍七嘴角上翘,温情的回道:“莲花,我喜欢莲花。” 宁子青点头应了个“好”,收起那张绣帕,催促苏衍七回去。 划船回去时,宁子青突然发现水中有鸭子游过。 “七郎君,你快看,这里居然有野鸭子,我们抓回去炖了吃!” 苏衍七定睛一看,皱眉纠正她:“青青,这不是野鸭子,这是鸳鸯!” 深深看她一眼,怀疑地问道:“你真的会刺绣?连鸳鸯都不认识?还想吃它们?” 宁子青讪笑两声,一脸心虚:“很久不绣了,有点忘了。” 苏衍七:…… 第173章 别离 回去的路上,宁子青突然想到霍云泓身边那个叫陆衡的幕僚。 她记得这人跟苏衍七曾是同窗,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如果是走科举之路,定会有一番大好前程,为何会屈才留在霍云泓身边。 前世只觉得此人城府极深,手段狠辣,帮助霍云泓谋划了不少恶事。 甚至连自己都要敬他三分。 经固城一事,宁子青觉得此人肯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霍云泓身边,一直忠心耿耿为他效力? 宁子青咬着手指思索着,忽地顿足脚步,眸中一片暗沉。 苏衍七见她神情异样,关切地询问她怎么了。 宁子青回神,向苏衍七打听关于陆衡的过往。 苏衍七幽幽地叹了口气,讲述了陆衡的遭遇。 陆衡本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之家,自小聪明好学,在读书上更是有惊人的天赋。 当年苏衍七与陆衡在浩川书院一同求学,并相互约定将来一起考取功名,步入仕途,为国效力。 后来苏衍七被父亲召回,要他弃文从商谋生计。 两人也渐渐失去了联系。 三年前陆衡的妹妹到了适婚年龄,许配给了一家家世不错的人家。 陆衡也从书院赶回到陆家参加妹妹婚礼。 然而,在结婚当日,夫家迎亲回去途中新娘却被当地一位官员的儿子强行掳走并凌辱。 虽然妹妹被救回家,但不久后她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选择了上吊自尽。这突如其来的悲剧让陆家上下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 陆衡无法接受如此残忍的事实,他决定去衙门状告这个罪犯。 但却遭遇到官员百般推诿和拖延。 经过多次与官员打交道,陆衡才得知当地的官员竟然是受太子庇佑。 官员曾暗示陆衡赔钱私了,被陆衡果断拒绝。 愤怒之下,该官员阻挡住了陆衡的路,并不允许他申冤。 更加令人气愤的是,这个官员还得到了其他同僚的支持,形成了官官相互勾结的局面,使得陆衡无法伸张正义。 尽管遭遇了重重困难,但陆衡并未放弃,他决心要替妹妹讨回公道。 他毅然决定前往京都,准备写好状纸去告御状。 当地官员发现了他的行动,立即派人追赶,并向太子上报了此事。 太子得知后,私下发话给京都所有衙门,不准受理陆衡的案件,并安排人对他进行监视,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在京都,陆衡遭遇到了百般刁难,甚至被太子的人殴打、威胁。 与此同时,他的家中突然遭遇横祸,一夜之间被一群穷凶恶极的匪徒屠杀惨遭灭门。 当陆衡赶回家中,目睹了陆家上下几十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父母的惨死、官场的阴暗以及太子的私欲,这一切残忍的遭遇让陆衡深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而苏衍七与他再次见面时,他已成为了二皇子的谋士。 宁子青听苏衍七说完后恍然大悟,原来陆衡之所以会帮助霍云泓,是因为他想要对付太子报仇。 可为什么还会有斩渊堂的人出现在霍云泓的身边? 霍云泓到底利用斩渊堂做了什么事情? 宁子青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苏衍七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对宁子青这样的反应感到疑惑不解。 他刚想问她关于那晚刺杀霍云泓的事。 突然,后山上一阵疾风卷过。 漫天的花朵和树叶徐徐飘落。 宁子青略微惊讶,迅速跑回小院。 姜去寒和夭夭等人也感受到了后山的异动,纷纷站在院中注视着后山的方向。 “好强一股剑气。”夭夭感叹道,想冲去后山一探究竟,却被宁子青阻止。 “我师傅在传授绝学给四殿下,不能被人打扰。” 夭夭失望的闷着脸,清虚和羌择皆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姜去寒问宁子青她师傅习的是哪派的剑法,如此厉害。 宁子青干笑两声,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抱着荷花去了炼药房。 姜去寒和苏衍七对视一眼,知道她在故意隐瞒更让他们感到奇怪。 到了午饭时间,白宜枫和霍云决才从后山回来。 白宜枫当着众人面一直夸赞霍云决是个练武奇才,假以时日,定能学会他的绝学。 宁子青得意地表扬白宜枫有眼光,夭夭趁机询问白宜枫是否可以让她领教一下他的绝学。 白宜枫尴尬地拒绝了夭夭的请求。 夭夭气闷不已,霍云决告诉她,等他学会了之后再与她切磋。 夭夭这才作罢。 午饭后,霍云决一脸疲惫地回房休息。 宁子青跟随他一起进了偏屋,将白宜枫要离开的事告知给霍云决。 霍云决惊讶不已,问宁子青为何不留下他一起回京都。 宁子青却说白宜枫闲云野鹤惯了,喜欢四处游历,不愿意跟随她一起返回京都。 霍云决深感遗憾,他才刚刚与白宜枫熟悉,现又得他真传绝学,还未来得及与他好好相处,没想到白宜枫即将离开。 见他有些伤感,宁子青抱住安慰他,说总有一日白宜枫会来京都与他们团聚的。 霍云决只能轻叹一口气,搂住宁子青,并嘱咐她好好给白宜枫告别。 宁子青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与他亲昵了一会儿,才离开房间。 待到霍云决午睡醒了后,去找苏衍七商议回京都的事宜。 当他来到炼药房时,却发现墙上挂着一幅神似宁子青的画像,他急忙走近仔细端详。 苏衍七放下手中的医书,走上前告诉霍云决,这是宁子青阿娘的画像。 霍云决不禁感叹她们长得实在太相似了。 这时,他又发现旁边那幅女子的画像,疑惑地问苏衍七是谁。 苏衍七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姜去寒摇着折扇走进来笑着说那是他母亲的画像。 然后他上前勾住两人的脖子傲然道:“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宁满满吗?因为我从小就是看着她阿娘的画像长大的。所以当我第一眼看见宁满满的时候,我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两人冷冷地睨着他,姜去寒不以为然地拍了两人肩膀,挑着眉: “只要宁满满没有嫁给你们任何一人,我还是有机会娶她的,咱们走着瞧!” “你死心!”霍云决咬牙喝斥他。 姜去寒冷哼一声,挑衅地瞪了他一眼。优雅地收回手,目光瞥见他母亲画像前摆放着几朵洁白的栀子花。 顿时心中一暖,嘴角露出一抹温馨的笑。 霍云决沉着脸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 姜去寒转过身不理睬他,快步离开了炼药房。 苏衍七望着他的背影沉吟不语,看见霍云决在生气劝慰了他两句,让他不要跟姜去寒计较。 霍云决压住怒火,转念一想明日就要离开药谷,远离姜去寒这个奇葩,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他嘴里哼着愉悦的小调,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炼药房去通知银香几人收拾行李。 苏衍七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去翻阅《百毒经》,希望能在离开前找到解“夜千寒”的方法。 第174章 不散的筵席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如银盘悬挂在药谷上空,照亮了整个药谷。 宁子青让银香和闻年将饭菜摆在了小院中,叫来大家吃晚饭。 姜去寒抱来一坛桃花酿给霍云诀几人满上。 宁子青想要尝一口,姜去寒同意了,正要给她倒酒,霍云诀和苏衍七立马阻止。 宁子青气闷地瞪了两人一眼,看着他们喝得不亦乐乎,瞬间没了食欲。 席间,霍云决告诉姜去寒,明天他们将起程返回京都。 在此之前,霍云决已经安排金翼军的大部队先行一步,只留下卫风和卫屿带领一小队人马驻扎在西平镇等待他们前去汇合。 那晚在固城与霍云泓激烈交战后,双方都遭受了相当大的损伤。 虽然彼此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但同时也握住了对方的把柄,导致僵持不下。 最终,在谈判中双方才停止了进一步的冲突。 苏衍七担心霍云泓逃回京都之后会联络朝中势力对霍云诀开始各方面打压。 霍云诀却毫不畏惧,他表示现下霍云泓一心想夺取东宫之位,那么他最主要的对手暂时还是太子。 所以等自己回京都,还有时间来计划和部署行动。 苏衍七忧心忡忡地喝下一杯酒,强调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宁子青卷入其中。 霍云诀郑重地向他保证,决不会让霍云泓再次伤害宁子青。 苏衍七这才放下心,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恭敬地敬向霍云诀。 “此番回京都,必将血雨腥风,还望殿下做好万全准备,一击必中。” “七郎君放心,我必定全力以赴,不负期望!”霍云诀端起酒杯回敬苏衍七。 随后,桌上几人开始把酒言欢,小院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温馨起来。 宁子青嘴馋地看着他们喝酒,闷闷不乐地扒拉完一碗饭就下了桌,坐在院中欣赏月色。 姜去寒放下酒杯起身踱步到她身旁坐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用竹篾编织的圆形竹铃递给宁子青。 那竹铃小巧可爱,用一根青色绳子穿了玉珠和木刻的一朵桃花瓣挂在上面。 宁子青欣喜地勾在手指上摇晃,清脆的铃声响起,伴随着微风吹过,散发出一股幽幽的花香。 宁子青放到鼻前一闻,居然是桂花的香味。 “你在里面还放了桂花?”她问姜去寒。 姜去寒点头,宠溺地看着她:“以后睡觉把它挂在你床前,做噩梦的时候摇响它,你就不会被魇着了。” 宁子青开心不已,拉住他胳膊央求道:“那你再给我做几个,我拿回去送人。” 姜去寒愣住,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想得美,仅此一份,多的没有!”移开宁子青的手,起身回了桌。 “小气。”宁子青不悦地撇了撇嘴,继续把玩着竹铃。 这时,桌上的夭夭质问霍云诀和苏衍七为什么不给宁子青喝酒? 两人心虚地解释她身体不好,不宜饮酒。 夭夭不信的数落起两人,更是说起霍云诀以前逛青楼的事情。 宁子青一听,怒气冲冲地起身走近霍云诀责问他:“你居然逛青楼!” 霍云诀连忙解释:“我那是故意为之,避人耳目,逢场作戏,青青,你要相信我。” 夭夭补刀:“小决诀,我看你每次去都很开心啊。” “霍云诀!”宁子青满脸怒火,目光凶狠地瞪着他。 “夭夭,你给我闭嘴!” 霍云诀额角青筋跳了跳,没好气地斜了夭夭一眼警告她。 他拉过宁子青的手,态度十分诚恳地道歉:“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去了,虽然每次去都是为了获取安插在里面的暗哨传递消息。但为了避免你再次误会,我从此都不会再去了!” 宁子青冷着脸睨着他:“真的?” 霍云诀连连点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宁满满不要相信他!”姜去寒幸灾乐祸地摇着折扇插了一嘴。 “你还好意思说,你也不是爱逛青楼吗,仙居阁那次你怎么说?”宁子青嘲笑道。 姜去寒辩解:“我只是去吃个饭,对风尘女子不感兴趣。” 宁子青冷冷地绷着脸,一副不信的表情。 姜去寒皱眉,语气微恼:“宁满满,别胡闹了,男人有时候逛青楼也是正常的,为了应酬而已。” “是吗?”宁子青挑眉,目光看向苏衍七,苏衍七抿了一口酒果断回道。 “未曾去过。” 宁子青满意的笑了笑又看向顾辽河,顾辽河一本正经地回了句。 “我是为了查案,去过一次醉梦居,不过那次还得多谢四殿下帮助,成功解救了谭唐。想来那晚的粉衣女子故意与四殿下亲昵,是为了传递谭唐的消息,下官理解。” 说完,端起酒杯,垂着眼眸,嘴角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心里暗爽:谁让四殿下你之前骗我吃三小姐做的粥,现在报复回来。 四周空气突然凝滞了,小院里没人再敢吭声。 宁子青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盯着霍云诀,霍云诀倒吸一口凉气,弱弱地开口:“青青,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那是安插” “霍云诀,我不想看到你了!”宁子青气得跺脚,迅速转身冲回正屋。 “青青!”霍云诀着急地追了上去。 他们走后,苏衍七无奈地摇了摇头,喝下一杯酒。 夭夭几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姜去寒赞许对顾辽河挑了个眼色,顾辽河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就连白宜枫都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堂堂四皇子竟然被他的好徒儿拿捏得死死的。 小院这边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那边厢被摆了一道的霍云诀愁眉苦脸站在主屋的房门前不停地给宁子青道歉。 可是无论怎么解释,宁子青就是不给他开门。 最后实在没办法,霍云诀翻了窗进去,看着一脸委屈的宁子青目光幽怨地瞅着他。 霍云诀又是发誓又是好言好语地哄她。 宁子青才消了怒气。 待到两人重新回到小院,大家都来哄宁子青。 闻年给他们倒了酒,白宜枫告诉了他要离开的事,苏衍七挽留了几句,白宜枫婉拒了。 霍云诀带头向白宜枫敬酒,感激他传授自己绝学,礼貌地喊了声“师傅”,乐的白宜枫哈哈大笑。 随后大家都站了起来,酒杯碰在一起,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第175章 媳妇儿娘家人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小院中,三辆马车已经停靠在药谷入口等待。 宁子青跟随姜去寒来到了后山洛玄悠的坟墓前,虔诚地祭拜着。 苏衍七和霍云诀站在不远处,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姜去寒询问宁子青是否要带走她阿娘的画像,宁子青摇了摇头婉拒了。 她凝视着洛玄悠墓碑对着的方向,正是苍州。 “你师傅后来就没有再喜欢上别的女子吗?”回去的路上宁子青疑惑地问姜去寒。 姜去寒轻笑一声,叹道:“我师傅对你阿娘情深似海,哪里还会再爱上别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写个信的时间都没有吗?”宁子青盯着姜去寒,语气不快。 姜去寒噎住,随即反驳道:“宁满满,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师傅的失约,你阿娘就不会被你爹拐走,后来还能有你吗?” 宁子青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姜去寒瞥了他一眼,回到小院取了包袱,然后与一行人一起离开了悠寄谷。 马车驶出崎岖山路,顺利到达了西平镇与卫风他们会合。 霍云诀吩咐卫风找来一匹马给白宜枫。 宁子青上前与白宜枫道别,最后嘱咐他去查澹县陆府被灭门的惨案是否与霍云泓有关。 白宜枫应了下来,叫宁子青放心,等他处理好一切事情会尽快赶回京都去找她。 他摸了摸宁子青的头,翻上马背,突然将手中的银色剑扔给了霍云诀。 宁子青惊呼:“师傅,您干什么?这把剑您要给四殿下?” 白宜枫大笑:“青儿,四殿下既然学了为师的绝学,这把剑理应传给他!” “您还真是大方。”宁子青不高兴酸了一句。 白宜枫责备她:“谁让你自己偷懒不学,不然这把剑我本来会留给你的。” 宁子青哑然,气闷地哼了一声。 霍云诀见她生气,想把剑给她,却被白宜枫阻止。 白宜枫叮嘱霍云诀好好练剑,待他回京都会检验他的练习成果。 霍云诀向白宜枫保证不会让他失望。 白宜枫满意地点头,拉起马绳调转了马头,最后向众人抱拳告辞。 他走后,姜去寒也准备离开,宁子青问他不跟他们一起去京都吗? 姜去寒断然拒绝,嘴硬说不想受他们的气了,表示自己要去游历一段时间,救济病患。 临走前从包袱里掏出《百毒经》和几本医书送给了苏衍七,又叮嘱他好生照顾好宁子青。 苏衍七感激地接过医书向他道了谢。 看着宁子青不舍的眼神,姜去寒嬉笑着捏住宁子青的脸颊调侃道。 “宁满满,舍不得我那就跟我回悠寄谷,我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 宁子青嫌弃地推开他,催促他快走。 姜去寒没好气地骂她没良心,气呼呼地甩开折扇转身就走,被宁子青拉住。 “干嘛?”他不耐烦地回过头,宁子青把幽花归梦递到他面前。 “这个还给你,等你遇到心爱的女子,再送给她作聘礼。” 姜去寒收起折扇,转过身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 “宁满满,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 “可”宁子青硬要塞给他,被姜去寒用折扇挡住。 “你要是不喜欢就丢掉好了。”说完,他快步离开。 宁子青无奈地收回手,冲着他的背影大叫道。 “姜去寒,你一定要来京都找我们啊!” 姜去寒扬起折扇挥了挥,嘴角扯出一道笑,暗自喃喃“会的。” 送走了两人,霍云诀这才拿起白宜枫的剑仔细观摩。 剑鞘呈银白色调,刻着繁复的图案和符号,剑柄以白玉为材质,镶嵌着红玛瑙和黑曜石。 这把剑的外形精美绝伦,做工非常精湛,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霍云决问起宁子青他师傅可为这把剑取了名字。 宁子青垂着眼眸低声回道:“太白。” 霍云决皱眉,抽出剑身,惊讶剑身洁白如雪。 “这把剑确实太白。”霍云决感叹道。 宁子青一听急了眼:“我是说这把剑名叫“太白”!” 霍云决愣了愣:“你师傅取名这么随意?” 宁子青翻了个白眼,懒得给他解释。 一旁的苏衍七和顾辽河反应了过来。 顾辽河惊叹问道:“三小姐,你师傅难道是斩渊堂的人?” “正是。”宁子青如实回答。 顾辽河愣住,苏衍七不可思议地盯着宁子青。 “你可知你师傅的身份是……?” “斩渊堂堂主,白宜枫。名剑“太白”是他的佩剑。”宁子青一脸镇定。 闻言,苏衍七几人吃惊不已。 霍云决收起剑,逼近宁子青质问:“江湖中臭名昭着的暗杀组织,斩渊堂堂主是你师傅?” 宁子青急忙解释:“我师傅他们杀的都是奸邪之人,并非滥杀无辜。干坏事的都是他师弟副堂主袁榷干出来的。” “你个小骗子,为什么瞒着我,还让我学你师傅的绝学?”霍云决气得不行。 宁子青心虚地往后退:“我怕你误会才暂时隐瞒你的!”抬脚想要逃走,被霍云决扣住。 “我看你还怎么狡辩?”霍云决气急败坏的瞅着她。 宁子青一脸无辜地看向苏衍七求救,苏衍七严肃地走过来劝道:“青青,此事事关重大,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们实情。” 宁子青点头,示意霍云决放开她。 霍云决松开手,宁子青娓娓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隐去了之前与卓放他们商议的计划,只是告诉了几人白宜枫此番回去雅城夺回堂主之位,并且承诺斩渊堂之后不会再从事暗杀任务。 霍云决听后,面色凝重地提醒几人回京都后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他拉过宁子青慎重地问她是否还有所隐瞒,宁子青知道瞒不住他,将怀疑陆衡全家灭门惨案以及半月后会发生水患的事情都告诉了霍云决。 霍云决问宁子青有何打算,宁子青叫来闻年,向苏衍七借走清虚和羌择,安排他们一起前往离京都最近的两城去买粮。 苏衍七和顾辽河对此疑惑不解,宁子青借口说自己准备学做生意,戏言她现在要养他们一大群人,得赚钱。 这话让苏衍七三人气得咬牙。 宁子青幸灾乐祸地一灰溜跑开。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上了马车开始回京都的路程。 行至与官道交界处的一处山丘,突然被一群手持利器的黑衣人包围。 领头的人叫嚣着要霍云决交出宁子青。 霍云决几人下了马车与他们对峙,叮嘱夭夭守在宁子青身边保护她。 宁子青撩开车帘,赫然发现这群人手里的兵器印有斩渊堂的标志。 她瞬间明白,他们是受了霍云鸿的指示来捉拿自己。 宁子青拿起马车内白宜枫的“太白”剑递给霍云决。 那群黑衣人见到此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领头人诧异地问霍云决:“白宜枫跟你是什么关系?” 霍云决拔出剑,回头看了一眼宁子青,傲然地回道:“媳妇儿娘家人!”说完,挥着“太白”,凌厉地刺向领头人。 第176章 我是你姑奶奶 霍云决手中的太白剑出鞘不久,已染上了鲜血。 剑锋在血液的浸染下愈发锋利。 霍云决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无法完全控制这把剑。 宁子青急忙提醒他:“阿诀,此剑得“太白”之名,是因为剑身过于雪白,需要以鲜血来染红它。若要让它回鞘,剑锋必须吸满鲜血呈红色为止。你还未完全掌握师傅的绝学,无法压制住它的煞气,唯有” “杀!”宁子青冷漠的声音响起。 霍云诀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他眸光一寒,剑锋指向那群黑衣人,厉声道:“尔等不退,便做这太白剑下魂!” 黑衣人被他的话惊了一跳,停止了动作。 领头人神色一紧,目光突然转向宁子青。 “捉拿三小姐后,立即撤退!”他果断下令,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扑向了宁子青所在的马车。 夭夭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击退了其中三人,但更多的黑衣人不断冲了过来。 其他黑衣人则阻止了苏衍七、顾辽河等人前来帮忙。 领头人一直纠缠着霍云决,尽管他已被太白剑刺伤了好几处伤口,但他毫不畏惧,坚决抵挡住霍云决的攻击。 此时,马车前后已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纵使夭夭使出浑身解数,阻拦他们进攻。 但黑衣人的数量众多,夭夭渐渐陷入了劣势。 他们毕竟是斩渊堂的顶级暗杀者,一时半会儿也摆脱不了他们的纠缠。 宁子青暗自思量后,提醒夭夭驾驶马车先冲向官道,甩开黑衣人,争取时间等待霍云决他们突破重围来救援。 夭夭没有犹豫,紧紧抓住缰绳,驱使马匹全速前进,试图甩开黑衣人的追击。 马车顺利上了官道,宁子青看着追上来的黑衣人,催促夭夭加快速度。 苏衍七斩杀了一个黑衣人,迅速跳上另一辆马车的车辕,他拉起缰绳驾车经过霍云诀时伸手将他拉了上去。 两人冲开一条路去追宁子青的马车。 官道上黑衣人穷追不舍,宁子青和夭夭不敢懈怠。 夭夭回头一瞥,远远地看见苏衍七他们的马车紧随其后。 她立刻向宁子青提议: “小美女,现在追上来的黑衣人并不多,不如停下来解决掉他们。四殿下和阿七就在后边,我们干脆把他们一网打尽好了!” 宁子青点头同意。 夭夭拉起缰绳调转方向,将马车横在官道中间,拦住黑衣人。 她跳上车顶,手持长鞭,昂首凝视着黑衣人,嘴角挑起一个轻蔑的笑。 与此同时,苏衍七和霍云诀快速赶到。 两人跳下马车,迎上黑衣人展开激战。 片刻后,黑衣人已被三人击退一大半。 就在他们想要撤退时,领头的黑衣人却骑着一匹马追了过来。 他飞身从马背上跃下,迅猛攻向霍云决两人。 剩余的黑衣人跳上马车去对付夭夭。 夭夭守在车帘前阻挡他们,黑衣人使诈分散她的注意力,几人拖住她,一人准备冲进车厢去抓宁子青。 夭夭反应过来,却无法阻止。 眼见那人掀开帘子,半个身子探入了车厢。 夭夭三人脸色骤然大变,霍云决正要冲过来。 一支利箭比他先一不射中了那个黑衣人。 被射中的黑衣人低呼一声,摔下了马车。 紧随着,更多的箭矢密密麻麻飞射而来。 黑衣人挥剑躲避,领头人见机不妙,下令撤退。 这时,一大群身披银色铠甲的将士从官道冲出来将他们围住。 一个手持黑色长枪的青年将领骑在马上傲然睥睨着他们。 “擒住匪徒,留活口。” “是!” 将士们得令,上前抓捕黑衣人。 青年将领翻下马,将长枪随手递给一个将士,径直走向马车。 宁子青听到外边安静下来,随即撩开车帘探出身。 霍云决将太白回鞘,走过去扶宁子青下了马车。 宁子青见黑衣人都被扣住,松了一口气,掏出绣帕为霍云决擦汗。 那青年将领见状,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揽过宁子青横抱在怀中。 宁子青神情一震,差点失声叫出声。 霍云决气急,阴沉着脸喝斥那人。 “放肆,不得无礼!” “四殿下请息怒,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我这就将人抱走!”那将领颔首致歉,抱着宁子青转身就走。 霍云决愣了愣,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 还来不及质问那人,他怀中的宁子青挣扎着要跳下来。 “你这个无耻之徒,快放我下来!” “吵什么吵,没大没小的,不许动!”青年将领冷着脸瞪着宁子青。 宁子青火气一下上来了,“你谁啊?竟然敢吼我!” 那人没好气地回道:“我是你哥!” 宁子青嗤笑:“我是你姑奶奶!” 下一刻,宁子青的头被狠狠敲了两下。 “我是你大哥宁子骏!” “啊!”宁子青愣住,抬起双手拍在那人脸颊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你好像真是我哥诶!”宁子青眨了眨眼。 再次确认清楚。 这人,的确是她亲生哥哥,宁子骏。 宁子骏生气地睨着她,“松手。” 宁子青尴尬地收回手讪笑两声,“哥,好久不见了,怎么一回来就吼我打我?” 她一脸委屈抱怨起来。 宁子骏严肃地训斥她:“你刚刚做什么,对四殿下那般动手动脚成何体统,七郎君还在旁边呢!” 宁子青脸色僵住,抿着嘴唇不敢开口说话。 她眼睛瞟向霍云决,给他使了个眼色。 夭夭无奈地摇头,一手拍在霍云决肩膀上叹息道:“大舅子回来了,你和阿七看作何解释。” 苏衍七目光幽暗地瞥了夭夭一眼,收起了剑朝两人走去。 宁子骏抱着宁子青走到另一辆马车旁放她在车辕上。 见到苏衍七过来开心地和他打招呼寒暄了几句。 又让他与宁子青同乘一辆马车赶往下一个目的地的驿站。 宁子青刚想开口拒绝,苏衍七制止了她,拉她进了车厢。 宁子骏欣慰地笑了笑,随即走到霍云决跟前恭敬地行礼道: “末将宁子骏见过四殿下,刚才小妹不知礼数,见状了四殿下,还请四殿下饶恕她。” 霍云诀示意他免礼,又询问了他几句。 宁子骏回复完,建议先赶去驿站安顿好再详谈。 霍云诀同意了,和夭夭上了马车。 宁子骏翻上马命令将士押解黑衣人赶路。 第177章 难搞的大舅哥 因着被黑衣人追杀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大队人马赶到驿站时,已是暮色时分。 安顿下来后,驿丞安排后厨做了一顿丰盛大餐款待霍云决一行人。 随后不久,顾辽河和卫风带领着金翼军也赶到了驿站。 卫风向霍云决复命,他们在与黑衣人激战时遇到了回京都述职的宁子骏。 当得知宁子青有危险,宁子骏率兵及时追了上去。 霍云决在途中已经听宁子骏回禀过。 多年未归的他如今获得了军功,朝廷准许他回京都接受封赏。 而他一直牵挂着小妹宁子青。 这次回来他还有一个心愿要完成,那就是亲眼看着宁子青与苏衍七成婚。 他提起此事时,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他告诉霍云决,自己离开侯府的时候,宁子青尚在年幼。 也得知了宁子青从小被宋氏苛待欺负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他一直愧疚不已,所以这次回来他要为宁子青做主讨回公道,再把宁子青风风光光嫁出去,以告慰九泉之下的母亲。 期间,霍云决好几次想要跟宁子骏说起他与宁子青之间的事。 可再三思量过后,他还是决定缓缓再向宁子骏解释清楚这一切。 此时,宴席已经准备好,驿丞恭敬地出来邀请霍云决等人入席。 霍云决入座了主位,当他示意宁子青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时。 宁子骏抢先一步拉过宁子青,让她紧挨着苏衍坐下,自己坐在了两人之间,挡住了他们。 霍云决有些不悦,微微蹙着眉,板着脸,又不好发作。 对面的夭夭抿着嘴唇一个劲儿地偷乐。 被霍云决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收敛起表情。 席间,驿丞兴高采烈地向霍云决敬酒。 霍云决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抿下一口酒,搁下酒杯的时候动作有些重,吓得驿丞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自己哪里没伺候好这位皇子。 见霍云决不想理会自己,驿丞只得悻悻地退开,然后用衣袖擦拭掉额头惊出的冷汗。 宁子青几人知道霍云决在生气,都不敢出声,纷纷埋着头安静地吃饭。 唯独宁子骏不停地给宁子青夹菜,与苏衍七谈笑风生。 他还催促苏衍七回到京都后就去侯府找宁侯爷确定他和宁子青的婚期。 宁子骏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注意到霍云决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幽怨的眼中险些喷出火来。 宁子青见状,生怕惹恼了霍云决发怒。 立刻制止了宁子骏:“哥,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论我的婚事,以为我恨嫁似的,让人看了笑话。快别说了!” 宁子骏皱眉:“你都及笄一年多了,还不急吗?别让七郎君等久了。我这次回来最紧要的就是你的婚事。在我离开京都前,必须把你嫁出去!” 宁子青想要反驳,宁子骏继续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正常不过了,谁会取笑你?到时候我们还要邀请四殿下他们来喝你和七郎君的喜酒。您说对,四殿下?” 他话一出,桌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停下动作紧张地盯着霍云诀。 霍云决冷冽地扫了一眼宁子骏,眼中一片愠怒。 他咬着牙槽,凉凉一笑:“如此,本殿下倒是有些期待这杯喜酒了!” 说完,撂下手中的筷子气愤地起身走出了宴厅。 经过卫风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凛冽的寒气直逼得卫风心惊胆跳。 夭夭和顾辽河神色一紧,不约而同地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心领神会,起身想要追出去安抚霍云决。 却被宁子骏拽住。 “饭还没吃完呢,坐下!大家闺秀的规矩还要我教你吗?” 宁子骏严厉地训斥道,拉宁子青重新坐了回去,拿起筷子递到她手中。 夭夭忍不住想要开口教训宁子骏。 苏衍七给她打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出声。 他看向宁子骏,提议道: “子骏,这件事暂且不提了,等我们回京都后再行商议。” 宁子骏爽快地点头,应了个“好”。 提起筷子心情愉悦地继续吃饭。 夭夭见他这样,显然刚才是故意说那些话气走霍云决的。 她冷哼一声,用力将筷子拍在桌上,起身离了桌。 她走后,厅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尴尬。 宁子青神色担忧地看向外边,心里惴惴不安,着急想去找霍云决。 她吃完碗中的饭菜便放下筷子告诉宁子骏要出去走走消食。 宁子骏抬眸看了她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没有同意。 宁子青气闷,恨不得用筷子狠狠敲宁子骏几下发泄。 叫他惹恼霍云决,却要自己兜着,天知道那个霸道的主儿生起气来有多难哄。 宁子骏不以为然的夹着菜细细地品尝,他让宁子青等自己吃完饭再陪她一起出去消食。 宁子青知道他是故意的,气得咬牙切齿。 她跟宁子骏争辩了几句,宁子骏还是不让她出去。 宁子青一怒之下冲回了客房。 苏衍七要去劝她,被宁子骏拦了下来。 “七郎君,青青马上都要嫁给你了,这大小姐脾气就该好好改一改,你放心,我不会由着她继续胡闹的。” 宁子骏盯着苏衍七,神色坚定。 苏衍七听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倒也不再好说什么。 只是担心宁子青和霍云诀会因为宁子骏的挑拨生了嫌隙。 宁子骏收回目光,痛快地喝下一杯酒,又命两个将士去守在宁子青的房门外。 如果宁子青私自出去,必须立即向他禀告。 霍云诀出了驿站,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生着闷气。 等了许久也不见宁子青出来找他,更是恼羞成怒,一掌拍在了树干上。 就在这时,卫风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把刚才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向他汇报。 听完后,霍云决明白宁子骏是故意针对他。 他心中冷笑,暗自嘲讽宁子骏的手段,这就想逼走他,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霍云诀平静地拢了拢袖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步回了驿站。 翌日一早,一行人简单用过早饭便立即出发。 夏日炎热,赶了大半天的路程,日头已经升到头顶,晒得地面滚烫。 霍云诀寻了一处溪边的树荫吩咐众人停下来稍作休息。 他下了马车,拿着食盒朝宁子青这边走来。 然而,宁子骏骑马赶在他之前挡在了宁子青的马车前。 霍云诀冷眼睥着宁子骏,质问他: “世子这是何意?” 宁子骏翻下马,揖礼回道:“四殿下身份尊贵,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殿下亲自来做,还是交给末将。” 他伸出手来接食盒,但霍云决没有给他。 两人僵持着,互不退让。 宁子骏也不敢直接从他手中拿过食盒。 这时马车内的苏衍七掀开车帘出来解围:“多谢殿下送来三小姐的食物,交给我!” 霍云诀将食盒递给苏衍七,挑了挑眉,冷然道: “三小姐的东西都在本殿下马车上,这样来回拿,着实不太方便。不如让三小姐去坐本殿下的马车,本殿下骑马就是。” 宁子骏诚恳地道了谢,笑着拒绝:“小妹怎敢占了四殿下的马车,这好办,末将这就让人去将小妹的东西搬过来。” 说着,又连声喊来两个属下去霍云诀的马车上搬东西。 “你!” 霍云诀被他这番操作气得脸都黑完了。 他咬牙,狠狠地瞥了宁子骏一眼,愤然离去。 宁子青探出身来想跟霍云诀说话,被宁子骏吼了回去。 “外边全是兵蛮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出来干嘛!好好给我呆在马车里!” 宁子青愣住,咬着唇角,委屈地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苏衍七拉回她,指腹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安慰她:“别哭,你兄长也是为了你好。等回京都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不会让他强迫你嫁给我。” 宁子青抽噎着:“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还对我那么凶,走了那么多年,一回来就只知道欺负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她生气地趴在软枕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又后悔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 前世因为自己,兄长才惨死在北境的战场上。 如今重生回来,看到兄长安然无恙地活着。 应该高兴才对,自己还要看着兄长娶妻生子,幸福地过完这一世才能心安。 怎么会不想看到他! 思及此,宁子青止住了哭声,撩开车窗帘一角,瞥见宁子骏懊悔地站在马车前不知所措。 不远处的霍云决听见宁子青的哭声恨不得冲过来揍宁子骏几拳。 夭夭叹气地摇了摇头,劝他:“四殿下,要不算了,这大舅哥太难搞了。” 第178章 你有什么资格管! 宁子骏的刻意阻拦让霍云诀和宁子青只能偶尔打个照面,连话都说不上。 到了回京都第四日傍晚,他们在一片平原落脚扎营。 宁子骏命人将宁子青的营帐扎在紧挨在自己旁边。 只要明日回到京都,等苏衍七来侯府定下婚期,他才能放心。 在此之前,他绝不能让霍云决跟宁子青有私下见面的机会。 夕阳西下,篝火在帐外的空地上燃起,银香正忙着给宁子青熬粥。 这几日因着天气炎热,加之路途颠簸,宁子青心情郁结,胃口也受到影响,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太阳完全落下山头,天色渐暗,吹起了微风。 宁子青闷闷不乐,走出营帐想去散步。 守在帐外叫“阿虎”的将士立刻变得紧张。 “三小姐要出去?”他小声的问。 宁子青点头:“我就去那边走走。” 阿虎有些为难:“请三小姐稍等片刻,容属下去回禀世子一声。” “我又不是人犯,什么事都要经过他的同意。”宁子青生气地越过他大步朝前走去。 阿虎急了,急忙追上来劝她。 就在这时,霍云诀骑着马出现在两人面前。 “青青,我带你去骑会儿马。”他伸手要拉宁子青上马。 宁子青看到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毫不犹豫地把手递了上去。 霍云诀正准备将人带上马背,宁子骏的声音突然在几步外响起。 “四殿下,您这是要干嘛?”他充满敌意的盯着霍云诀。 宁子青见到他,脸色一僵,手下意识地往回缩,霍云诀抓住不放,冷冷回道。 “本殿下曾许诺过三小姐要教她学骑马,这会子天气凉爽了,本殿下想带她去骑几圈,难道这点小事世子也要管?” 宁子骏走过来拉回宁子青,护在身后讥讽道:“不劳四殿下费心了,男女有别,青青不日就要出嫁。四殿下还请自重,莫要坏了我小妹的名声。” 霍云诀听他再三提起宁子青的婚事,心里十分窝火,他眸光一沉,忍无可忍:“世子,三小姐不想嫁,你为何一直要强迫她?” 宁子骏对上他的眼睛,提高了声音:“这是我们宁侯府的家事,四殿下也要过问吗?” “本殿下偏要过问,你这般强势欺负你妹妹,你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霍云诀一下子从马上跳下来,抓住宁子青的手臂不放,情绪激动起来。 “放手!”他大声喝道,要带走宁子青。 宁子骏不肯松手,火气很大。 “该放手的是你,请四殿下不要再来纠缠我小妹!” “本殿下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 两人怒气冲冲,眼看就要打起来。 阿虎吓得全身紧绷,站在一旁不敢动弹。 还好苏衍七几人及时赶来,劝住两人。 宁子青难过地挣脱开两人的手,一言不发要回营帐。 霍云诀想到这几日见不到宁子青的憋屈,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冷着脸,盯着宁子骏挑着嘴角挑衅地叫道: “青青,过来,跟我走,我带你去骑马!” 宁子青脚步顿住,犹豫地看向他。 宁子骏站在两人中间不肯退让:“我替小妹谢过四殿下了,她要骑马,我会亲自教她,怎好让四殿下劳累,请四殿下速回营帐休息!” “宁子骏,给本殿下让开!”霍云诀厉声喝斥他,周身散发着肃杀气息,流露出可怕的威慑感。 宁子骏巍然不动,带着久经沙场的漠然无情与他陷入僵持。 四周空气瞬间凝滞,这两人犹如两头愤怒的猛兽,争斗一触即发。 其余人见状都不敢再作声。 宁子青心口发闷,实在受不了两人无休止的争吵。 她走到苏衍七面前,央求他带自己去骑马。 苏衍七瞟了眼斗气的两人,再看宁子青恹恹的神情,心疼地拉起她的手扶她上了马,带着她骑马远去。 他们一走,这两人才偃旗息鼓,互相不服气地回了各自营帐。 苏衍七驱着马翻过一个小山丘到了一条蜿蜒的河流旁,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待马停稳了,他柔声问宁子青。 “青青,要不要下去走走。” 宁子青摇头:“就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苏衍七回了个“好”,松开了缰绳,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 两人静静地坐在马上,聆听着河中传来的水流声。 此时,夜幕中的月亮悄然爬上了天空,一两颗星开始闪烁出现。 四周一片寂静,偶有几声虫鸣声轻轻地响起。 良久,宁子青抬头仰望头顶的星光,长长吁了一口气。 苏衍七凝视着她纤细的背影,似有许多宽慰的话想要对她说,可一到嘴边还是生生止住了。 他此刻突然很想问宁子青压在自己心底一直想弄清楚的那个问题。 他的心魔。 是否是真的? “青青。”宁子青出神之际,听见苏衍七唤她。 “嗯?”宁子青侧过头,以为苏衍七是要提醒她准备回营地。 下一刻,她听见苏衍七压着嗓子问她:“你有没有恨过我?” 宁子青愣了一下,快速眨眼。 “七郎君,你是何意?”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感受到她细微的变化,苏衍七心口发紧。 他皱紧了眉,忽然有些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沉吟了片刻,苏衍七垂下眼帘,手指蜷曲,稳住声线回道:“我随口问问而已。” 他极力掩饰自己情绪,向宁子青解释:“只是上次听到你酒后说的那些话,我以为你” “没有!”宁子青打断他。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七郎君,你不要多想,我酒后说的话不能当真!” 宁子青转回视线,看向前方,希望苏衍七相信自己。 可是前世的记忆不断闪现在脑海中,她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回想。 然而,越是这样,她越是无法抑制那些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 前世没有恨过苏衍七吗? 黑暗中,宁子青问自己。 “你恨过他,难道你忘了吗?”一道冷漠的声音倏尔在她耳边响起。 “若不是因为他的退婚,你也不会被送去给人做妾,最后也不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不是这样的! 宁子青紧咬着唇,试图让自己清醒,她似乎无法回忆起恨苏衍七的具体原由。 但是直觉却告诉她,她曾经恨过他。 她攥紧着衣裙的双手渗出了汗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清晰的落进了苏衍七的耳中。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苏衍七隐约看到宁子青的身体微微颤抖。 苏衍七怔然,胸口剜心的痛,眼前的一幕,彷佛要将他凌迟一般。 她果然,是恨自己的。 苏衍七双目通红,喉咙哽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终于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答案。 反而觉得释然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子青好不容易稳定好情绪,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七郎君,我想回去了,我饿了!” 她强装镇定,双手下意识去抓缰绳。 苏衍七回神,制止了她慌乱的举动,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过缰绳掉转马头,双脚夹了下马腹朝远处的光亮处奔去。 回去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宁子青思绪纷乱,心里一团乱麻。 她担心苏衍七察觉出她的异常,怕引起他的误会。 迫切地想要躲避他。 苏衍七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内心一阵悲凉。 其实他还有很多疑问想要问宁子青。 细细想来,再问下去又有何意义? 她既然恨自己,所以才会一心想要逃离。 何苦再自欺欺人。 苏衍七抱着宁子青的手,力道骤然松开,赶着马加快了速度。 行至半路,霍云诀骑着一匹黑马截停了他们。 “七郎君,我想跟青青说一会儿话。” 苏衍七点头同意,放下双手。 宁子青看到霍云诀,激动地伸手让他将自己拉了过去。 然后侧过头把脸贴在了他胸膛上,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离开。 霍云诀略微吃惊,对苏衍七颔首致谢后,驾着马朝反方向快速驶去。 第179章 成全 霍云诀带着宁子青骑了很长一段路,最后来到了一处高地。 宁子青倚在他怀里情绪低落,沉默不语。 霍云诀拉停了马,双手抱紧她,鼻尖轻触着她的侧脸,安抚她失落的心情。 两人头顶之上。 星河灿烂,点缀了整个夜空。 月光倾洒在草地上,映照出一片银白色的光影将两人笼罩其中。 此时,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宁子青侧过身凝视着霍云诀,含泪说道:“阿诀,我突然有点不想回京都了。” 宁子青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因为宁子骏连日来的的逼婚,还是因为苏衍七方才的疑问。 让她一时感到茫然失措。 她神色黯然,唇边失去了血色,苍白得令人生怜。 霍云诀心疼的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目光柔和似水的注视着她,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青青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大哥再强迫你嫁人,七郎君也不会同意的。” 听到霍云诀如此说,宁子青心里又感动又心酸。 总觉得两人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随后,宁子青将之前在河边发生的事告诉给了霍云诀。 她担心自己上次喝醉酒时不小心把前世的事情说漏了嘴,导致苏衍七误会了她。 霍云诀听后,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不禁回想起那晚苏衍七说过的话。 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端倪,才会拒绝写退婚书的吗? 霍云决恍然。 一想到明天回到京都就要面对各种未知的事情,他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暗自叹了口气,霍云决怕宁子青看出异常,赶紧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轻声安慰着她。 “青青,你别胡思乱想了,都交给我来处理这一切。回到京都后,你就安心等着我来娶你,好吗?” 霍云诀真挚的说道,眼中闪烁着深情的光亮。 宁子青心中一暖,缓下神情。 她盯着霍云诀的眼睛,羞涩笑了起来,小声的呢喃:“那你可别让我等久了,不然我” 未等她说完,霍云诀吻住了她的唇,开始狠狠地夺取她口中的气息。 多日的相思之情似在这一刻被彻底释放。 他迫切的、炙热的爱欲包裹着宁子青,温暖了她的整个心腔。 宁子青被他亲吻得心神荡漾,伸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开始热烈地回应,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了他。 一片薄云穿过月亮,四周的光线暗淡了片刻。 两人分开时,霍云诀停在宁子青唇边呢喃轻语:“青青,我答应你,不会让你等太久。” 宁子青脸颊红得发烫,回他一吻,娇羞回道:“好,阿诀,我等你来娶我。” 闻言,霍云诀笑得无比幸福,搂她入怀,恋眷着她身上的温度,再也不想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宁子青想要提醒霍云诀回营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来,宁子青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几个骑着马、手持火把的人飞奔而来。 为首的正是宁子骏。 宁子青心下一惊,想松开霍云诀抱住自己的手,霍云诀不肯。 他双脚夹了下马腹,赶着马朝宁子骏缓慢驶去。 “四殿下,你要对我小妹做什么?”宁子骏看见亲昵的两人,脸色阴沉得厉害。 “世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本殿下喜欢三小姐!”霍云诀毫不避讳地回道。 宁子骏眼中一震,凶狠地瞪着他: “四殿下慎言,我小妹已经许配给了七郎君。枉你身为皇子,竟这般厚颜无耻来纠缠我小妹。” 他怒火冲天,冲上前来扬起手想打霍云诀。 宁子青急忙阻止他:“哥,你要干嘛!你不准这么对四殿下!” “你给我闭嘴!你一个与人有婚约的闺阁小姐,半夜和陌生男子跑出来私会,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还不快给我过来。” 宁子骏气急败坏地训斥道,伸手去拉宁子青的手。 宁子青抗拒地躲开:“哥,你不要再逼我嫁给七郎君了,我喜欢的人是四殿下。” 宁子骏愣住,严厉地责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你的婚事是阿娘给你定下的,七郎君也是阿娘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阿娘吗?” 宁子青心口一窒,怔怔地看着他。 “马上跟我回去,今晚的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回京都后,我会尽快让你和七郎君成亲,这也是阿娘的遗愿。” 宁子骏软下语气劝道,示意霍云诀放开宁子青。 霍云诀不为所动,冷眼盯着他嗤笑:“世子,青青好歹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么逼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是在伤害她。” “难道四殿下这样做就不是在伤害她吗?”宁子骏恼怒地反驳道。 霍云诀默了默,向他承诺: “世子放心,本殿下一定会光明正大迎娶青青,决不食言!” 宁子骏冷笑一声:“四殿下,你别忘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不了主的。” 霍云诀挑眉:“我若能呢,世子是否同意我和青青在一起!” 宁子骏噎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绝他了。 这时,苏衍七骑着马追了过来劝解宁子骏。 “子骏,他两人的事,其实我一早就已知道,是我心甘情愿成全了他们。你别在逼青青嫁给我了,之后我会写退婚书送去侯府。” 宁子骏诧异,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衍七:“七郎君,你要退婚?你不娶青青了吗?” 苏衍七解释:“子骏,如今青青爱的人是四殿下,她嫁给我她不会开心的,你何不成全了他们。” 宁子骏愤然回道:“青青还小,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情爱,我看她就是被人花言巧语给哄骗了去!” 宁子青一听不乐意了,刚要反驳他。 又听宁子骏讥讽苏衍七:“七郎君,你怎知青青嫁给你后,与你朝夕相处久了,就不会对你日久生情爱上你。我看是你不喜欢青青!” 说完,冷漠的扫了一眼苏衍七,恼羞成怒地驾马离去,越过阿虎和几个属下时,他严肃地下令:“今晚发生的事,谁都不许传出去,否则军法处置!” “是!”几人连忙恭声应下。 苏衍七心情复杂地望着宁子骏远去的背影,叫霍云诀和宁子青先回营帐再劝说宁子骏。 随后,三人驾着马迅速跟了上去。 第180章 我还能奢求其他吗?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三国交界处梵海附近的一座别院前,车中端坐着的男子一身华丽锦袍,发束金冠。 待马车停稳,方宇恭敬地打开车门回道:“小王爷,我们到了。” 车内的姜去寒半阖着眼,慵懒地揉了揉额角。 慢慢地将手中的折扇一折一折收起。 “先去见老头子。” 他起身下了马车,优雅地拢了拢衣袍。 刚要抬步进别院突然侧回头提醒方宇:“包袱里的衣服给本王收好了,那可是王妃给我留下来的。” “是。”方宇应下。 姜去寒一想起宁子青,脸上和眼中自然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那日,在他要将之前撕了一角的青色外袍扔掉时,宁子青从他手中抢了去。 她数落了几句姜去寒败家,拿给银香清洗干净上面的血渍,又找来针线篓缝补。 姜去寒原本没有太在意,反正坏了脏了的衣服他一贯是不会再穿了。 隔日,宁子青抱着缝补折叠好了的外袍还给他时,他一边打开一边质疑宁子青的绣工肯定不好。 结果看到衣袍破损的地方天衣无缝地绣上了几朵粉白的玉兰花时,他愣了好半晌。 宁子青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绣工,给了姜去寒一记白眼,潇洒地转身离去。 姜去寒紧紧攥着衣袍那一角,手指轻抚那几朵绣得逼真的玉兰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赫连出来迎接姜去寒,看到他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笑,愣了愣才揖礼道: “见过小王爷,王爷正等着您去见他。” 姜去寒回神,收敛了笑容,恢复了冷峻之色。 他挥着折扇示意赫连免礼,跟随他进了别院。 赫连领着他来到了正厅外的花园中,一个身着深色锦袍的中年男人正摆弄着一株粉白的芍药花。 此人正是千晔国的睿安王:司空隐。 听到脚步声,司空隐停了手,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看向姜去寒,淡淡开口。 “舍得回来了?”他扯过婢女手中的帕子,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指,语气不重,却透出一股王者的威严。 姜去寒朝他揖了一礼,不满的冷哼道:“我若再不回来,老头子你怕是要亲自来捉我了!” 司空隐将帕子递给婢女,一挥手,屏退了园中的下人,然后走近姜去寒。 “阿煦,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 姜去寒拧眉,一脸抗拒:“这么急叫我回来就是为了逼我娶妻?” 司空隐点头。 姜去寒断然拒绝:“我不娶,要娶你自己娶。” 司空隐笑了笑,也不恼:“可是厉王认准了你这个女婿,本王也不好拒绝他。” 姜去寒惊讶:“朝中发生了何事?” “丽妃和六皇子近来恩宠甚浓,东宫之位看来是要易主了!”司空隐轻叹口气。 姜去寒揉搓着扇骨,挑着嘴角,不屑地讥讽道:“厉王此番是想拉拢我们帮六皇子上位,不过谁坐上那个位置对我来说都一样。” 司空隐低笑:“阿煦,这些年那帮人也被你收拾得差不多了,连陛下你都不放在眼中。如今你好歹收敛一点。” 姜去寒用折扇挠着耳廓,调笑道: “怎么?老头子你是看破红尘,要出家了吗?你睿安王府世子之位悬空了这么久,等后继有人了,你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肆,没大没小!”司空隐微恼,不悦地睨了他一眼。 随即严厉道:“这次你没得选,明日就回天都,娶惠敏郡主!” 说完,不等姜去寒拒绝,双手负在身后转过身离开。 姜去寒急忙叫住他:“老头子,我可以娶惠敏郡主。但是只能给她侧妃之位,我已经有心爱之人,正妃之位我不能给别人。” 司空隐顿足脚步,侧回头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问。 “你的心爱之人,就是南曜国宁侯府那个小嫡女?” 姜去寒点头。 司空隐顿了一下,轻笑一声:“阿煦,你何时变得心软了?” “你若真看上这小嫡女,以往的你会直接把人给带回来。可是,你却放她走了。怕是那个小嫡女没看上你?” 司空隐质疑的问道。 姜去寒噎住,被他看穿了心思,沉着脸不高兴地嚷嚷着。 “你若不答应,那我不娶了!” 他闷着脸,恼气地要走。 “站住!”司空隐厉声喝住他。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岂容你说不娶就不娶!” “来人,给本王看住小王爷,若再让他溜走,本王绝不轻饶!” 司空隐发了怒,挥手召来赫连和十来个私兵围住了姜去寒。 方宇连忙上前劝说。 “小王爷,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就别跟王爷顶嘴了,先服个软,把罚抄《谦礼》的事免去了再说!” 姜去寒抽了抽嘴角,手指了指他,忍住火气,不情愿绷着脸与司空隐谈条件。 “老头子,我娶就是了,但是《谦礼》不许罚我抄了!” 司空点头同意了。 “苍州的事,是我引南曜国四皇子霍云决去做的。此人心机颇深,故意隐藏自己势力多年,经固城一事,他与二皇子霍云鸿已撕破脸皮。接下来我们不用插手,且看他们内斗即可。” 司空隐默然片刻,听他提及此事,思忖后,才道:“看来这二人都有夺嫡的心思了。” 姜去寒折扇一展,勾唇讥诮一笑:“南曜国的皇室之争,恐比千晔国更甚。” 闻言,司空隐挥手撤退了私兵,淡然地看了姜去寒一眼。 “陛下命我下个月去趟南曜国,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 姜去寒皱眉疑惑:“司空破又要干嘛?” 司空隐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冷笑道:“他还能干嘛?一只脚都跨进棺材了,只不过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当初他那般放低姿态央求你把幽花归梦给他,你就是不肯!” 司空隐幽暗的眼眸中寒光闪现。 “阿煦,他不会放过你我的!” 姜去寒满脸煞气:“他不放过我们,我也不会放过他!这天下怕是没有比我更想让他死的人了!” 他收起折扇,眼神阴沉得厉害,神情非常的冷,如覆寒冰。 方宇和赫连垂首站在一旁绷直了身体,连呼吸都小了。 司空隐走上前拍了拍姜去寒肩膀无奈地向他解释。 “阿煦,我知道你不想娶惠敏郡主,只是厉王也是被逼无奈。陛下想要与南曜国和亲,舍不得九公主嫁过去,主意打到了厉王和惠敏郡主身上,所以他才找上了我!” 姜去寒哼笑:“得了老头子,你卖我又不是一两次了,别一副为难的样子。” 司空隐神色一顿,扇了他一下:“混小子,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也是操了不少心。你这次乖乖听话娶了惠敏郡主,下个月去南曜国,我会出面让你把那侯府小嫡女娶回来,不过正妃之位就不要肖想了。等把人娶回来,你怎么宠都可以!” 姜去寒想了想,没有拒绝,只是要求先回天都定下与惠敏郡主的婚期,到时候迎娶正妃和侧妃要一起办婚礼。 司空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他。 姜去寒这才满意地道了谢要去休息。 临走时,司空隐问他有没有去她母亲坟前祭拜。 姜去寒摇头嗤笑:“老头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何还放不下执念。我母亲是不愿意见到我的。” 他握紧折扇,语音中带着隐隐怒气。 司空隐叹息:“你还是在怪我!” “既然是错误,为何你要让它错下去,你明明可以阻止的!” 姜去寒情绪激动的咆哮道。 “小王爷,王爷他……。” 赫连开口劝说,被姜去寒狠厉的剜了一眼,吓得赫连立刻收了声。 司空隐看着姜去寒阴戾的表情,眼中划过一丝伤痛。 “那是你母亲,我只是想让她活着而已。” 姜去寒失笑几声,冷冷地盯着他讥讽道:“她想活着吗?司空隐,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阿煦,你住口!”司空隐恼怒地呵斥他,气得险些失控。 半晌,他平复了心情,放软了语气。 “好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回天都后,陛下若再问起你幽花归梦……。” “我送人了!”姜去寒打断他。 司空隐愣住,难以相信:“你说什么?” 姜去寒淡淡回道:“幽花归梦我给傅锦叶的女儿了。” “胡闹,你知不知道陛下这些年纵着你,一是因为你手上的幽花归梦,你把它送人了,他会饶过你吗!” 司空隐愤愤地训斥他。 姜去寒不屑地挑眉:“老子不怕他,大不了鱼死网破,他还能拿我怎么办,杀了他,我九族都没得诛!” 司空隐怔然:“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姜去寒冷笑:“老头子,那幽花归梦本就是我师傅为傅锦叶准备的。” “你知道傅锦叶死后,我师傅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司空隐眸光一震,无言以对。 “他给自己下了蝶梦的毒,日日夜夜陷入幻境之中,将自己困在里面,就为了见到傅锦叶,求她原谅自己,想和她长相厮守!” “当年若不是为了我母亲,他也不会错过傅锦叶,抱憾终身!” 姜去寒双眼通红,神情悲痛。 “师傅的恩,我要还,我母亲的仇,我会报!” “我这辈子活着,除了报恩就是报仇,我还能奢求其他吗!” 他情绪翻涌,目光冷沉,心口窒堵难受得想要刺自己一刀。 司空隐面色阴郁,怔怔地看着姜去寒,内心漫过无尽的凄凉。 “阿煦……你大抵是恨我的?”他哑着嗓子问。 姜去寒眼中晦暗不明,他没有回答,抬手向司空隐揖礼告退。 转身同时又说道:“老头子,没有幽花归梦,司空破还要我帮他炼制狼嘶风,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对我下狠手。等回到天都,你还是查清楚当年逃走的红沙部余孽是怎么回事!” 司空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示意赫连上前。 “把甘九擒来审问,派人先抓走他家人严加看管起来!” “属下遵命。”赫连恭声应下。 第181章 京都小富豪 夜色渐深,宁子青几人返回了营地。 一下马,宁子骏便叫来阿虎送宁子青回营帐。 霍云诀紧握着宁子青的手,不愿意松开,直到宁子骏再次提醒。 宁子青才依依不舍地抽回手,走的时候三步两回头,反反复复又看了霍云诀几眼。 尽管霍云诀心里有些气,可到底顾及着宁子青与宁子骏的兄妹之情。 而且又听宁子青说过,前世宁子骏是因为她才惨死在北境。 这一世,两人终于团聚,霍云诀也不想因为自己让两兄妹闹得太僵。 可看着宁子青走,霍云诀又不舍。 等回到京都,怕是跟宁子青的见面机会就更加少了。 霍云诀心情郁结,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了,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 阿虎送完宁子青去向宁子骏复命,宁子骏将切好的一盘烤肉交给阿虎,让他送去给宁子青。 宁子青见到阿虎手中的烤肉实在没有胃口,吩咐他端走。 她只喝了银香熬的一碗粥,简单洗漱了下,便熄了帐内烛火早早睡下。 阿虎端着宁子青没吃的烤肉来向宁子骏回禀,宁子骏知道宁子青在怨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哄她,只得喊上苏衍七陪他一起围坐在篝火旁喝闷酒。 后半夜,宁子青睡得十分不踏实,梦里总是在与人纠缠。 迷糊间,她微微睁开眼睛喊了一声银香点燃烛火要起来。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宁子青察觉到异常,瞬间清醒过来。 黑暗中,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宁子青刚想张口,那人举着明晃晃的刀压低声音威胁道:“三小姐莫要惊慌,乖乖起身跟我走,否则别怪刀剑无眼,不小心伤了你。” 宁子青保持冷静,顺从地摸索着穿好衣服站起身。 那人推了她一下,催促她往帐外走。 就着帐外微弱的光亮,宁子青看到昏倒在地上的银香,似乎并无大碍。 她放下心来,一步步走到营帐门口,脚碰到阿虎的身体停了下来。 “快走!”身后的人不耐烦地叫了声。 宁子青环顾四周,看向离她最近的宁子骏的营帐。 此时,宁子骏帐外并没有守卫。 宁子青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让人知道她正被人挟持。 身后的男人见她不动,刚想拉她走。 宁子青故意绊倒在地。 “你!”男人恼怒,伸手去拽她。 宁子青身子一歪,脚碰到了阿虎的刀,她用力一踹,撞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发出声响。 巡夜的几个将士听到异动,立马跑过来查看。 “有刺客,快保护三小姐!”随着一声惊呼,男人愤怒地冲上前与那几个将士厮杀。 宁子骏听到喊声,迅速冲出营帐。 发现之前抓到的那几个黑衣人不知何时逃了出来。 宁子青趁着混乱站起身往宁子骏这边跑,那黑衣人首领见状立即转过身来抓她。 “住手!”宁子骏大喝一声,冲过去拉宁子青,却晚了一步。 宁子青的衣袖被首领拖住,他阴险地大笑一声:“三小姐,你跑不了啦!” “青青!”晚来的苏衍七和霍云诀几人看到这一幕惊了一跳。 还未等他们出手去救宁子青,一支飞镖甩了过来射中了那首领的手。 他吃痛一声,松开了宁子青,诧异地抬眸一看,几个斩渊堂的高手赫然出现,控制住了他的几个同伙。 为首的正是鸢离。 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得霍云诀几人愣在了原地。 宁子骏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抱住获救的宁子青。 此时,大批的将士也赶到,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属下来迟,让少堂主受惊了,请少堂主责罚!”鸢离来到宁子青面前单膝下跪向她行礼。 那几个斩渊堂的高手也跟随着向宁子青跪拜:“属下参见少堂主!” 众人皆愣,黑衣人首领不可思议地盯着鸢离质问道:“鸢离,这是何意?你们为何叫她少堂主。” 鸢离冷冷的看向他:“旭峥,堂主已经回到斩渊堂重新掌权,你们主子背信弃义,谋害堂主,已被堂主和长老们逐出斩渊堂。” “三小姐是堂主唯一的徒弟,堂主亲口认定的少堂主,斩渊堂此后在外皆听命于少堂主!” “你们胆敢冒犯少堂主,该当何罪?”鸢离厉声训斥他们。 旭峥几人一脸惊愕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耸了耸肩,得意地轻笑一声,示意鸢离几人免礼。 “请少堂主示下,如何处置这几人?”鸢离请示宁子青。 “先押下去严加看管,稍后再审问他们。”宁子青命道。 “属下遵命!”鸢离应下,又递给宁子青一封信函,然后退去捆绑旭峥几人。 宁子青拿着信函转身看了看霍云诀几人正疑问地盯着她。 她讪笑:“你们听我解释。” 霍云诀冷哼:“看你这次怎么狡辩?”走上去揪住宁子青拖进了营帐。 宁子骏安排了守卫在外面守着,然后与苏衍七几人一起进入帐内。 随后,宁子骏听取了宁子青等人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的讲述。 霍云决也告诉了宁子骏有关霍云鸿和京都局势的情况。 宁子骏听完后,面色沉寂,当他得知霍云决要去夺嫡时,感到十分震惊。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宁子青竟然与斩渊堂有牵扯。 他默不作声地思量了许久,最后神色凝重地说道:“四殿下,既然二皇子对青青不怀好意。我更不能同意青青和你在一起,你们二人相争,必会累及青青的安危。” “就算七郎君退婚,我也不会答应青青嫁给你,夺嫡之争,凶险万分,我不能眼看着青青陷入危险之中。大不了我带她去北境,一辈子养着她就是!” “哥……!”宁子青想劝他,被宁子骏打断。 “青青,回京都以后好好呆在侯府,我会派人保护你,不会让二皇子再来骚扰你。等朝廷封赏后,我就带你离开京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宁子青反问他:“那外祖父分给我们的家产要怎么办?我这次回京都,还要去接管打理这一堆产业。京都四方楼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了,我还没好好享受一下小富豪的生活,你就要带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我是不会去的!”宁子青断然拒绝。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财了?”宁子骏生气地责问她。 宁子青没好气地数落起他: “你当年一个人走了,把我丢在侯府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现在继承了外祖父给的家产,我要把以前没吃过、没玩过、没穿过的漂亮衣服统统享受过够,还要给你攒下丰厚的聘礼风光的娶个嫂嫂。总之我是不会离开京都的。” “外祖父说了,我以后就是京都小富豪,过段时间他还要来京都跟我们团聚,要走你自己走!” 宁子青气呼呼地叫嚷着。 宁子骏噎住,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苏衍七和霍云诀对视一眼,极力憋住笑。 宁子青不悦地瞪着他们,两人立刻别开脸。 宁子骏面色难堪,没想到宁子青对自己怨气这么大,也为这些年没尽到做大哥的责任感到愧疚。 这时,鸢离来到帐外求见宁子青复命。霍云诀见时候不早了,便吩咐几人去休息,明日还要起早赶路。 宁子青还想去审问旭峥几人,被霍云诀拦了下来。 霍云诀说他去审问,宁子青拗不过他,只得同意,又把白宜枫写给她的信函交给了霍云诀。 白宜枫在信中提及,袁榷此时正在京都帮霍云泓做事,他担心霍云泓会纠缠宁子青,所以才派了鸢离几人赶来保护她。 更是叮嘱宁子青要多加提防袁榷,说此人阴险狡诈,既然攀附上了霍云泓,肯定有所图谋,以他的手段,必定会留下不少后招。 霍云诀看完信,叫上卫风去提审旭峥,宁子骏表示自己也要去。 他们走后,苏衍七劝宁子青去睡觉。 宁子青交待了几句鸢离,终是熬不住困意,疲倦的躺回床塌睡着了。 第182章 非他不可 天光刚泛白,宁子青醒来后不久就着急去找霍云诀询问昨夜审问的结果。 霍云诀有些失望地告诉宁子青,旭峥几人嘴硬得很,什么都没问出来。 宁子青只得喊来鸢离一起去见旭峥。 旭峥见到两人,还是不愿意透露关于袁榷的任何事。 宁子青想要策反他,告诉他只要说出袁榷投靠霍云泓的真实意图以及他的把柄,就饶恕几人,并让他们重新返回斩渊堂。 旭峥几人断然拒绝,一心只求死。 宁子青气得不行,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夭夭这时来问宁子青是否对几人用刑逼供。 鸢离却告诉她们,旭峥他们都是斩渊堂顶级的杀手,用刑对他们没有任何威慑。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附在宁子青耳边低语了几句,宁子青点头同意。 随后,鸢离拽住其中一个名叫魁影的杀手拖到另一处隐蔽的地方逼问。 没多久,鸢离来向宁子青回禀。 旭峥几人之所以不愿意供出袁榷的秘密,是因为被袁榷下了一种叫“愧生”的毒药。 这种毒是斩渊堂的‘妙手医仙’穆沉荷特制出来,目的是帮助袁榷控制那些不愿意服从他的门众。 解药每月只给旭峥几人一次,如果不能及时服用解药,一旦毒发作,就会日日生不如死,痛苦不堪,苟延残喘。 这种毒被称为“愧生”,是要让人感受内心的愧疚而活在世上,却又无法轻易死去,可见其有多么折磨人。 “真是够变态的毒药!”宁子青和夭夭听后同时发出一声感叹。 不过得知了这一点,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突破口。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这几人身上的毒。 “要是姜去寒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解这种毒。”离开时,宁子青暗自喃喃了一句。 等回到营帐,银香等人已经整理好了行李。 不久之后,一行人便出发踏上了返回京都的路途。 马车内,宁子青一边嚼着手中姜去寒给她准备的糖糕,一边问苏衍七: “七郎君,怎么才能联系上姜去寒呢?他当时走得匆忙,都没告诉我一声该怎么找他。” 苏衍七疑问:“你找他做什么?” 宁子青将旭峥等人中毒的事情告诉了他。 苏衍七沉吟片刻,从包袱里拿出那本《百毒经》说道:“你所说的‘愧生''这种毒,与这本医书中记载的一种名为‘来悔’的毒倒有些相似。” 宁子青有些意外,接过苏衍七手中的医书开始翻阅起来。 半晌后她问:“七郎君,你能调制出‘来悔’的解药吗?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用它来解除旭峥他们身上“愧生”的毒。” 苏衍七点头同意:“回到京都,我会尽快调制出来。” 他伸手帮宁子青擦拭掉嘴角的糖渣又道:“青青,这些事你不要再操心了,交给我和四殿下去处理就好。回去后,你尽量避开二皇子,等四殿下夺嫡成功,你就安全了。” 宁子青摇摇头:“我要帮他,我答应过他的。七郎君,你放心,阿诀会成为皇帝的。” 看到她坚定的表情,苏衍七感到诧异,谨慎地问道:“青青,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四殿下一定会夺嫡成功?你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 宁子青愣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笑了笑:“我相信阿诀,他会做到的。” 她心虚地敛下眼帘咬着糖糕遮掩过去。 苏衍七看出她故意没对自己说真话,心里闷得慌,有些生气地质问她:“你就那么想当皇后,所以才会帮四殿下夺嫡吗?” 宁子青心口一滞,抬眸对上苏衍七幽暗的眼神。 迟疑片刻,她开口解释。 “七郎君,我”苏衍七伸出手指压住她的嘴唇打断她。 “青青,你实话告诉我,你选四殿下,是因为你想要皇后之位,想要母仪天下和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吗?” 苏衍七眼里全是压抑的情绪,其实有些事情,不用问他早已猜到。 可他就是想亲耳听宁子青说出来。 宁子青呼吸乱了,她盯着苏衍七,眼光一点点暗沉下去。 她深知苏衍七在怀疑她的所有举动,但她无法告诉他关于前世的事情。 见她不愿意回答,苏衍七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他抽回手,别开视线,心口钝钝的痛。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在宁子青眼里,终究是个外人。 只是感受到这种刻意的疏离,他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察觉到苏衍七沉闷的情绪。 宁子青放下手中的糖糕,犹豫了下,缓缓开口:“七郎君,我要当皇后,是因为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所以,我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我要让曾经欺负过我的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 说完,宁子青轻松地笑了两声。反正越是隐瞒,苏衍七就越会怀疑,索性将真相说出来,免得随时都被他追问。 闻言,苏衍七眸光一怔,转回头来看到宁子青笑眯眯的咬着糖糕。 心中的结好似一下解开了,他突然伸手抓住宁子青。宁子青手一抖,手中的糖糕掉了下去。 “哎呀,我的糖糕。”宁子青可惜的看了眼掉落的糖糕,耳边听到苏衍七问她。 “你要皇后之位,非四殿下不可吗?” 宁子青眨了眨眼:“七郎君何意?” 苏衍七认真的凝视着她再次说道:“青青,如果我。 “是的,我只想当阿诀的皇后!”宁子青果断地回道。 她挣脱开苏衍七的手,捡起掉落的糖糕扔出了车外。 苏衍七失落的收拢指根,藏进袖中。 刚刚没说完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回到京都,已是暮色时分,还未进城门,已不见霍云诀的身影。 宁子骏骑着马在宁子青乘坐的车窗外讥讽嘲笑了霍云决一番。 宁子青捂住耳朵,不愿听他的话。 宁子骏又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宁子青放下霍云决,坚持不愿意让两人在一起。 气得宁子青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回北境。 在城门外安顿好了随行的将士们。 宁子骏带着几个将领和宁子青一起进入了城中。 多年未回京都,当他踏进城门口的瞬间,心中涌上了无尽的感慨。 当初他离开侯府时,带着赌气的心态去到北境历练,一心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 如今他终于取得了军功,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此后再也不用受宋氏的欺压,也不用再看宁侯爷的脸色。 一想到这里,宁子骏淡淡一笑。 他一身戎装,面容俊朗,骑在雄骏的战马上,意气风发。 城中的百姓纷纷避让,交头接耳议论起这位归来的年轻将军是谁? 他们进入城中后不久,霍云诀骑着马拎着几盒福宝斋的糕点来到宁子青的马车前。 宁子骏立刻调转马头拦住他,霍云诀冷冷瞥了他一眼,气恼地将糕点递到他手中。 霍云诀想与宁子青告别几句,又碍于众目睽睽下会引起非议,只得忍住。 宁子青听到外面的动静,掀开车帘,目光盈盈地看向霍云决。 两人相视无言,眼中都透着依依不舍之情,奈何这样的情况下只得默默地目送对方离去。 第183章 兄妹齐心 京都宁侯府,当门房看到宁子骏骑着马出现在大门口时,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后,一个老仆人出来高兴地惊呼道:“是世子回来了,快去通知侯爷!” 门房和一堆下人反应过来,急忙冲下台阶来迎接。 宁子骏翻下马,去扶宁子青下了马车,挥手吩咐下人去搬宁子青的行李。 夭夭此时已经换上了丫鬟的衣服,以傅府派给宁子青的贴身丫鬟名义要进侯府伺候宁子青。 她与银香一起忙着指挥下人将一堆箱子搬去宁子青的曦园。 在此此前,宁子青已经吩咐鸳离押解旭峥几人由顾辽河带去大理寺关押,等苏衍七调制出“来悔”的解药后再处置他们。 不一会儿,得知消息的宁侯爷和宋氏、老夫人以及宁子兰几人匆忙赶到大门口。 老夫人看到宁子骏激动得老泪纵横,急忙让秦妈妈扶着她走下台阶。 她上前用力地抓住宁子骏的手,颤声叫道:“子骏,这么多年了,祖母总算盼到你回来了。” “见过世子。”秦妈妈和一群下人热泪盈眶地向宁子骏行礼。 宁子骏扶着老夫人的手跪了下去:“祖母,是孙儿不孝,这么多年未能在您身边尽孝心,请祖母原谅孙儿!”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收住眼泪,欣慰地笑道:“平安回来就好,祖母不怪你,一家人团圆比什么都重要。好孩子,快起来。” 老夫人拉起宁子骏,又看到旁边的宁子青,朝她挥了挥手。 “青丫头也回来了,快过来,如今你大哥回来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宁子青走到老夫人身前,开心地行了礼。 “祖母,青青好想你。”说着,扑进了老夫人的怀中,把老夫人逗得开怀大笑。 “这丫头,嘴巴甜得像抹了蜜一样。”老夫人用手指点了点宁子青的额头。 然后拉起她和宁子骏的手说道:“走,跟祖母回家去。” “祖母,稍等片刻,我先送送七郎君。” 宁子骏这一提醒,宁子青才想起苏衍七还在马车上呢。 宁子兰和宋氏听到宁子骏的话后,赶紧来到马车前。 她们没料到宁子骏会突然从北境回来,更没想到苏衍七会与他一同返回京都。 这时,苏衍七撩开车帘下了马车,向老夫人三位长辈行礼寒暄了几句,又与宁子兰颔首问好。 宁子兰羞涩地回了个礼,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衍七。 两个月未见到苏衍七,再次看到他那张清隽的脸庞还是令人心动不已。 宁子兰绞着手中的绣帕,很想上去与苏衍七多说几句话。 然而,宁子骏似乎察觉到了宁子兰的心思,他移动脚步挡住了宁子兰,对苏衍七拱手道: “七郎君,这一路多谢你照顾青青了,改日我亲自邀你来府上一聚,顺便商议你与青青的婚事。” 宁子骏这一说,宁子兰和宋氏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偏偏又不能说什么,只能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宁子青忍住脾气,不悦地瞥了宁子骏一眼。 苏衍七看出宁子骏是故意当着众人面这么说,温润地笑了笑,点头应了下来。 最后,他目光柔和地看向宁子青,嘱咐了她几句便告辞回苏府。 他走后,宁子骏淡漠地看向宁侯爷和宋氏揖礼道:“父亲,大娘子,好久不见了,不知你们身体可还康健。” 宁子骏的态度让宁侯爷极为不快,然而在府外他无法当众斥责他。 他阴沉着脸,生气地一拂袖,转身进了侯府。 宋氏更是对宁子骏如此称呼自己感到尴尬。 但她身为侯府夫人,必须展现出大度的样子。 她咬了咬牙,装着一脸关切:“我与你父亲身体一切安好,子骏和青丫头一路劳顿,快回府,我这就让下人备下一桌宴席为你们接风。” “那就有劳大娘子了。”宁子骏故作客套地回了一句,眼神冷冽地扫过宋氏和宁子兰。 吓得两人怔愣了须臾。 待两人回神时,宁子骏心情大好地与宁子青扶着老夫人进了侯府。 宋氏气得肝痛,却只能忍气吞声陪笑脸。 这一顿团圆饭吃得既心累又心跳。 席间,宁子骏告诉了宁侯爷他们自己获得了军功即将被朝廷封赏。 这个消息让宁侯爷和宋氏都感到诧异,他们没有想到宁子骏这些年竟然真的历练出来,有了一番大作为。 宁侯爷沉默片刻,随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宋氏表面赞赏了几句,心里却十分不痛快。 她可是巴不得宁子骏死在战场上。 宁子兰殷勤地向宁子骏敬酒,宁子骏并未领情,自顾自喝下一杯酒。 宁子兰讪笑两声收回手,暗恨宁子骏为什么能活着回来。 老夫人兴高采烈地夸赞着宁子骏有出息、光宗耀祖,宋氏时不时地迎合两句。 厅内气氛刚一缓和,宁子青突然冒出一句:“父亲,我这次去苍州,外祖父分了傅家一半家产给大哥和我。” 话毕,宁侯爷和宋氏几人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宋氏满脸惊愕,手中的碗筷险些掉落。 “你外祖父这么大方?”宁侯爷不敢相信,傅老爷子不仅接纳了兄妹二人,居然还分出了一半家产给他们。 那可是富甲一方的傅家啊。 拥有他们一半的家产在京都都无人能比。 咽了咽唾沫,宁侯爷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 听宁子青解释道: “外祖父说他已经不怪母亲了,所以想要弥补大哥和我。过段日子他老人家还要来京都住一段时间。到时候父亲好好的去跟外祖父道歉,缓和下你二人的关系。” 宁侯爷一口饮下一杯酒,心情有些复杂,沉吟了片刻,他点头同意了。 厅内一时间陷入沉寂,宋氏、宁子兰和老夫人神色各异。 老夫人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却欣喜若狂,当初她出手帮了宁子青一把,看来是押对宝了。 这丫头如今得了傅家这巨大的财富,定会好好孝敬自己一番。 一想到这里,她脸上止不住的喜悦,就连秦妈妈都替她高兴。 下一刻果然听到宁子青说道:“祖母,离开苍州时舅母选了一些京都没有的稀奇玩意让我带回来孝敬您老人家,我一会儿就差人送去您园子。我还选了好多漂亮的珍珠想给您穿几串项链戴。”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祖母都这把岁数了,戴什么珍珠项链,你这丫头贯会打趣我。” 宁子青过去挽着她的胳膊撒娇:“祖母是不喜欢青青选的珍珠吗?我想着祖母戴上肯定好看的,特意选了最上乘的带回来,怕是京都的珍宝阁都没有卖的。” 一听这话,老夫人更是欢喜,搂着宁子青慈爱的夸赞几句,又听宁子青讲诉苍州的所见所闻。 宁子骏也缓和了态度,与宁侯爷喝酒聊起了天。 唯有宋氏和宁子兰脸色难看,心里更是恨得要命。 她们没想到这兄妹二人如今回来,派头更大了,以后对付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宁子青清晰地看到了两母女眼中透着不满和憎恨。 她心中冷笑,表面又热情的吩咐下人抬了一箱礼物送去辉月阁。 宋氏和宁子兰感激地道了谢,眸子暗带鄙夷和嘲讽。 宁子青知晓宋氏和宁子兰贯会在人面前做样子,回头怕是会将她送的东西给扔掉。 但她却丝毫不介意,反正自己礼数也做到位了,宋氏母女两收不收是她们的事。 最后,宴席结束前,宁子骏告诉众人: “家产的事太过繁琐,我军务忙不过来,以后就全部交给青青打理。” 宁侯爷和老夫人同意了。 宁子青爽快应下,向他们保证自己会处理好家产的事。 离开正厅时,宁子骏附在宁子青耳旁调笑道:“看不出来啊,你很会演戏啊,看把祖母逗得那么高兴。” 宁子青哼笑:“彼此彼此,你气人的本事也不差啊,宋氏和宁子兰快要被你气得冒烟了。” 宁子骏轻蔑的眯了眯眼:“这还不够呢,她们欺负你这么多年,我要全部替你讨回来,这宁侯府她们也配呆。” 宁子青疑惑:“哥,你的意思是?” “赶她们出侯府如何?”宁子骏阴险地笑了笑。 宁子青揉着下颌沉思后说道:“这不够,哥,你不知道?她们对我特别歹毒,不把她们整个身败名裂,我这么多年的苦白受了。” 宁子骏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孺子可教也,哥帮你,咱们兄妹,好好教训这对恶毒的母女。” 宁子青嘿嘿笑了两声,上去挽着他的胳膊抱怨:“哥,你要是不逼我嫁给七郎君,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 宁子骏没好气地睨她一眼,揪着她的耳朵教育了一番。 第184章 这里属于我的了 宋氏和宁子兰回到辉月阁越想越气。 看到下人抬进来的那箱礼物,宁子兰嫌弃地嚷着让人抬去丢掉。 宋氏拦了下来,谨慎劝道:“兰儿,现下这两兄妹身份地位不同往日,我们不能做得太明显,这礼就算我们不想要,也必须收下来。” 宁子兰一脸怒气:“母亲,那七郎君怎么办?你没听大哥哥提起要邀他来侯府商议和宁子青那个贱人的婚事吗?如今她得了傅家的家产,更是趾高气扬,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同她争七郎君。” 宁子兰说着难过地抽泣起来,满眼都是恨意。 宋氏揽她在怀中,安抚她的情绪:“容母亲再想想办法。” 宁子兰娇嗔道: “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你看大哥哥对我们的态度,想来是知道这些年我们欺负宁子青的事了。母亲,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宁子兰担忧的不是没有道理,宋氏明显感觉到了宁子骏对她们母女的敌意。 想起以前自己挑拨宁子骏和宁侯爷的关系,才使得他一气之下跑去了北境。 加之这些年来自己苛待宁子青的事被他知晓。 他肯定是恨自己的。 宋氏眼神变得阴冷,思量了片刻,她说道:“兰儿别怕,明日我回一趟宋府。我绝不会让那两个低贱的小蹄子欺压到我们头上来。他们的生母不过是身份低微的商贾之女,有什么资格高我们一头。” 闻言,宁子兰终于放下心,嘴角噙着阴毒的笑。 翌日一早,宁子骏身着朝服进宫面圣。 宁子青本来打算睡个懒觉,连日的赶路又跟宁子骏赌气,导致她一路上都没睡好。 结果正睡得舒服却被夭夭拽了起来。 宁子青揉了揉了困倦的眼睛,不悦地睨着夭夭: “你干嘛,让我再睡会儿好吗?” 夭夭嘴一挑:“是谁昨晚说今日要带我去四方楼享乐的,怎么?反悔了?” 宁子青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连忙坐起身打了两个哈欠喊来银香伺候她梳洗更衣。 约莫半个时辰后,主仆三人吃完早饭让小厮套了马车出发去四方楼。 今日阳光明媚,诸事皆宜。 宁子青心情特别愉悦,她撩着车帘的一角看向外边熙攘的街道,一片繁华。 暗自感叹还是京都好。 到了四方楼,三人下了马车往里走去。 刚踏进大厅,喝早茶吃早饭的客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她们身上。 “这不是宁侯府的三小姐吗,她回来了?” “三小姐是愈发好看了。” “再好看也没你份,据说七郎君昨日也回京都了。” “真是太可惜了,这样倾城倾国的绝色女子,居然早已婚配。” 大厅里的一些公子哥小声议论着,气得夭夭想出手教训他们。 宁子青挑了挑眉制止她:“夭夭,控制一下你自己,四方楼以后就是我们的了,这些人都是来这里花钱的,打跑了以后怎么赚钱。” 夭夭稳住脾气,乖顺的“哦”了一声,叫来店小二去叫掌柜出来。 大厅的客人见三人站在柜台前说说笑笑,也没就坐点菜感到奇怪。 就在这时,齐国公府的齐二公子齐承泽和几个世家公子走进了四方楼。 他们发现宁子青在这里,有些惊讶。 齐承泽看了一眼柜台方向,沉着脸叫身后几人去楼上雅间。 其中一个公子拦住他们,冷哼一声:“齐二公子避开她干嘛,还怕她吃了我们吗?” 他这一调侃,在场除了齐承泽其余人都大声哄笑。 他们的声音吸引大厅里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那公子更是不屑地看向宁子青调戏道:“三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四方楼消遣啊?听闻七郎君已经回京都了,你不在家安心待嫁,跑这么打眼的地方来惹人怜吗?” 这话说得甚是歹毒,大厅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有鄙夷、嘲笑、玩味的眼神和难听的话不断飘来。 宁子青冷冷地瞟了一眼那说话的公子,没有回应。 夭夭和银香怒火冲天,想找那人理论,被宁子青一个眼神阻止了。 那歹毒的公子见状,更是得寸进尺:“三小姐,这四方楼吃饭可贵着呢?不知你母亲这个月的月钱给够你没有?若是你囊中羞涩,我们不介意三小姐作陪,让我们请你吃一顿。” 说完,又是惹得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就连齐承泽都忍不住嘲笑了几声。 “你闭嘴,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家小姐!”银香气得破口大骂。 “你有什么资格出来说话,你们主子都没开口呢!”那公子轻蔑地回道。 “你”银香恼羞成怒,要冲过去指责,被夭夭拉住。 “银香,何必跟狗一般计较,也不怕脏了自己嘴!”宁子青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几人,复又道: “看来这四方楼该立个规矩了,以后这种腌臜、口出狂言、狗吠的,都不许进来,叫人看了倒胃口,影响食欲!” “小姐说的是。”银香开心地应道。 大厅内瞬间唏嘘不已,那骂人的公子被宁子青这番话说的脸都黑了。 “宁子青,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谁啊?这四方楼又不是你开的,还立规矩,你不会害臊吗?” 看到那公子气急败坏的叫骂,宁子青不以为然,反而轻笑两声。 夭夭和银香对视一眼,笑得更是无比得意。 众人不明所以,疑惑这主仆三人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时,四方楼的郝掌柜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他走到宁子青面前拱手询问道:“敢问三小姐找在下何事?” 宁子青打量了一圈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中等,衣着不凡,保养得不错,举止稳重,给人一种可靠和值得信赖的感觉。 宁子青颔首回道:“郝掌柜,我今日是来接手四方楼的,以后这里就属于我家产的一部分了。” 话音落,所有人都惊得咋舌,不可置信的盯着宁子青。 一旁的银香拿出文书递给郝掌柜,郝掌柜接过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宁子青她她刚刚说这四方楼是她的家产?” 骂人的那公子惊愕的疑问道,齐承泽等人也难以相信。 片刻后,郝掌柜收好文书,退后半步恭敬地向宁子青揖礼道:“见过东家,交接还需一些手续,请东家随我去雅厅喝杯茶安坐片刻。” 宁子青点头同意。 大厅内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宁子青的背影。 宁子青刚走几步,忽地顿足脚步吩咐道:“今日打烊,这些客人的费用就免了,就当本小姐请客了,请他们赶紧离开。” “在下知道了。”郝掌柜手一挥,几个伙计挨桌去解释、催促客人离开。 齐承泽几人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伙计来到他们面前请他们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给本公子解释清楚,本公子偏不走,凭什么她宁子青一句话这四方楼就不开门迎客了。” 见那公子还想胡搅蛮缠,宁子青给夭夭递了一个眼色。 夭夭会意的出来给众人解释:“三小姐乃苍州傅家表小姐,现下傅家已经将一半家产分给了三小姐和世子。这京都四方楼本就是傅家的产业,如今三小姐继承了傅家的家产,这四方楼自然是属于三小姐的了。你们可还有异议?” 夭夭双手环抱在胸前,露出凶巴巴的表情扫视了大厅一圈。 大厅内的人识趣地起身快速离开了四方楼。 最后,夭夭眼神凌厉地瞥向齐承泽几人,吓得他们立刻退了出去。 第185章 万千宠爱 齐承泽几人才出四方楼,店小二便在门外挂上了‘打烊’的牌子,然后将店门给关上了。 此时,围在外边还未散去的一些客人还在谈论方才发生的一幕。 齐承泽他们仍然处于无比惊讶之中,万万没想到这京都第一酒楼从此就成为了宁子青的产业。 他们刚才得罪了宁子青,怕是以后再也无法进入这四方楼了。 一想到这里,另外几个公子哥不免对那出头的公子抱怨了几句。 齐承泽脸色阴沉,低声呵斥了一声吵闹的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散了各自回家去。 刚一抬脚,几辆马车穿过人群,依次停在了四方楼门前。 车上一个家仆模样的男人跳下马车,上前去敲门。 围观的人群看到后方的马车上绑着几口密封得严实的水箱,纷纷感到好奇,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 四方楼的店小二打开门,那家仆递上一封家书,拱手道:“我们是苍州傅府派来给宁三小姐送东西的,请通传一声。” 店小二一听,不敢耽搁,接过家书快步往楼上跑去。 片刻后,楼上雅间的窗户推开一扇,宁子青伫立在窗前向下眺望。 那为首的家仆看见她后,忙带着一行人向宁子青行礼:“见过表小姐。” 宁子青定睛一看,认出来这人是傅府里的一个管事,便疑惑地问他。 “管事,舅父他们差你们送什么来京都?” 那管事拱手回道:“回表小姐,是老太爷挂念您回京都太匆忙,没来得及好好品尝到苍州的海货,因此派小的们给您送来几箱,让您一饱口福。” 说着,管事吩咐家丁将几口箱子搬到了空地上。 看热闹的人群立马围拢想一看究竟。 宁子青诧异不已,这苍州到京都路途遥远,现下又是炎热的夏天,运送海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管事像是看出了宁子青的心思,急忙解释:“表小姐请放心,这一路我们都购买了大量冰块来保证这些海货的新鲜,口感不会差。” 管事随即命家丁们打开了那几口箱子。 冰冻住的各种海货呈现在所有人眼前,而且看上去都十分的新鲜。 其中一口水箱里还装着海水和一些鲜活的鱼虾。 看到这一幕,众人哗然一片,惊叹这傅家竟然不惜耗费大量财力和人力用这法子来运送海货,就为满足这傅家表小姐的口腹之欲。 人群中一些识货的吃客看着新鲜的海货心动不已,甚至想出钱购买,却被一一婉拒。 管事告诉他们,这些是傅府专供给他们表小姐的,不能对外售卖。 那些吃客特别失望地直摇头叹气。 海货本就难以保存,加之京都和苍州两地相隔甚远,这一路光是购买冰块都是笔不小的花销。 怕是连京都的大户人家也不敢这样做。 可见傅家老爷子对这三小姐有多么的疼爱。 宁子青了解了这一切,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被长辈如此宠爱着的感觉真好。 她感激地吩咐管事他们把几箱海货抬进四方楼。 楼下围观的人群纷纷羡慕不已,齐承泽几人惊叹之余,眼中皆透露出嫉妒的目光。 这海货在京都可是稀罕的珍馐美味,就算有钱想要吃上这么一顿,也找不到合适的去处。 这宁子青可好,傅家一下子给她送来了好几车海货。 这样好的外祖父,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也来一个。 家丁们搬完东西,宁子青安排店小二带他们去后院休息。 这时,管事又回禀道:“表小姐,老太爷怕京都的厨子处理不好这些海货,做不出最好的味道。特命我从苍州带来一个厨艺精湛的厨子来为您烹饪。老太爷还说,若是表小姐喜欢,以后就会持续将海货送往京都供您享用。” “另外,老太爷让下边又收来一些品相好的珍珠,也让小的一并带来。老太爷担心表小姐会感到无聊,让表小姐闲着没事可以当弹珠玩耍。” 说完,惊得人群再次发出一片惊呼声。 就连窗边的宁子青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自感叹傅老爷子宠起她来简直是肆无忌惮,这不羡煞死旁人。 接着就听到下边的人群里有人愤然地跺脚:“太过分了,这傅家简直是要把三小姐宠得无法无天。” “那么贵重的珍珠居然给三小姐当消遣的玩意儿,这傅家老太爷也太过宠爱三小姐了,以后恐怕会给她万千宠爱!” 还有人痛恨地骂道:“该死的有钱人,这买冰块的钱,都够在四方楼吃多少顿饭了!” 一时间,各种声音络绎不绝。 人群中的齐承泽几人脸色越来越灰暗,他们抬眼望了楼上一脸风轻云淡的宁子青,只得悻悻地溜走了。 关上窗,夭夭和银香喜笑颜开地盯着宁子青。 银香兴奋不已:“小姐,这么多海货,我们怎么吃得过来?” 宁子青想了想,突然道:“不如今晚就地取材,趁着这些海货新鲜,我们干脆举办一场海鲜大宴,如何?” 夭夭拍手同意:“给我准备好酒。” 宁子青挑眉:“没问题。” 随即吩咐郝掌柜去安排。 然后又叫来小厮,前去宋府和曹府请宋钰和曹燕燕来四方楼一聚。 银香问宁子青是否还要邀请其他人。 宁子青咬着唇角,欲言又止。 夭夭知道她想见霍云诀,便提议:“今日世子和七郎君都进宫面圣去了,想来四殿下和顾少卿也会进宫向陛下汇报精铁被盗的案件。你且派人去宫门外等候,等他们出宫时一并叫来四方楼不就好了。” 宁子青听后赞许对她挑了个眼色,夭夭笑了笑,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调戏道。 “放心,小美人,我会帮你和四殿下这对苦命鸳鸯的。只是可怜我家阿七被挖了墙角。我就不明白了,阿七哪里比四殿下差了?” “你要是不说后面那段话,我还当你是姐妹,好酒今晚还能管够!” 宁子青不悦地睨着夭夭,夭夭讪笑两声,立马改口:“男女之情不好分说,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顺其自然最好。” 宁子青冷哼一声,饮了一口茶,告诉两人要出去一趟。 银香疑惑的问她:“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宁子青推开门回头道:“之前欠着别人一个恩情,该好好回报他了。” 第186章 他们是想累死我吗? 出了四方楼,宁子青带着夭夭和银香去了西市的绣禾坊。 一进门,里面的客人看到是宁子青,立刻让出一条路来,然后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宁子青也没心思听她们议论自己的闲话,直接示意夭夭和银香叫来了掌柜。 掌柜见到宁子青,急忙上前殷勤地打招呼:“三小姐何时回来了?店内刚好到了一批新的布料,三小姐可要” 话未说完,宁子青挥手打断了她:“掌柜的,我想买下绣禾坊,你出个价。\" “啊?” 店内霎时静寂无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宁子青。 纷纷惊叹她居然狮子大开口想要买下这家成衣铺。 掌柜也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银香已经拉着她去柜台商议价格。 店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对着宁子青指指点点。 宁子青和夭夭毫不在意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 两人来回在店里踱步,翻看着时下京都流行的布料。 过了一会儿,银香来请宁子青去签订契约,之后再去官府办理相关手续。 “东家,这绣禾坊以后就靠您照拂了。” 待宁子青签完名字,掌柜恭敬地对她揖了一礼,她方才从银香口中得知了宁子青是苍州傅家表小姐的身份,十分的吃惊。 有了她这层关系,绣禾坊以后就能攀上傅家,从而获得更多渠道的货源。 到那时,绣禾坊就会成为京都第一的成衣铺。 思及此,掌柜激动不已,没想到今天会得到如此大的好处。 宁子青交代了几句事情给掌柜后,在店内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绣禾坊。 她刚走,店内顿时炸开了锅,围着掌柜问个不停。 最后,所有人都知晓了宁子青的新身份,都感到十分的惊诧。 宁子青乘坐的马车刚拐过两条街,被侯府一个追来的小厮叫停。 “何事如此惊慌?惊扰到小姐,看回头世子定饶不了你!”银香撩开车帘,不悦地呵斥那个小厮。” 那小厮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听到银香的话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回道:“小姐,赶紧回侯府,出事了。” 车内的宁子青一惊:“出什么事了?” 当宁子青她们赶回宁侯府时,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傻了眼。 只见侯府门口停满了马车和堆积如山的货物。 门房和侯府的家仆们正忙着搬运物品进侯府。 “这……到底怎么回事?”宁子青惊呆地咽了咽唾沫,疑惑不解。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侯爷让你快去正厅见客人。”一个下人匆匆过来回禀。 夭夭扶着宁子青下了马车,那些站在马车前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见过表小姐,我们是傅家东线的商队,老太爷命我们送些东面盛产的茶叶、丝绸、和一些瓷器给您。” “表小姐,我们是西线的商队,老太爷命我们送玉器、银器、黄金饰品、香料、还有葡萄美酒给您。” “表小姐,我们是南线的商队” “表小姐,我们是北线的商队” 这日,整个京都传得沸沸扬扬,宁侯府外被傅家的商队围得水泄不通。 各种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翡翠玉石以及精美的丝绸、名贵的锦缎和稀有的奇珍异宝等等,堆满了宁侯府外的大街。 惹得人们纷纷驻足观望,更是惊叹于傅家的财富和实力。 宁侯府的下人们搬运了大半天,仍然没有搬完。为此,宁侯爷还专门腾出一个院子来堆放这些物品。 而这一切,不过是傅老爷子宠爱外孙女的冰山一角。 回到侯府正厅,几个商队的代表告诉宁子青,傅家已经开始安排将生意扩展到京都。 此后,东西南北四条商队以及海上的商队都会来往京都,打开傅家在南曜国最后一条商路。 原本傅老爷子因为与傅锦叶赌气,一怒之下,断了京都所有的生意,只留下几处家产。 现在傅老爷子解开了心结,重新认回了宁子青和宁子骏,所以决定扩大傅家的商业版图。 京都作为一个富贵之地,傅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绝佳机会。 宁子青搞明白了这一切,对傅老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深有感触地说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随后,其中一个代表提到:按照此前家产上写明的要求,京都所有的生意都将由宁子青来打理,盈利将和傅家平分。 宁子青点头同意,随即吩咐下人置办几桌酒席招待商队的人用午膳。 忙完这一切,宁子青看着案几上堆放着的一大叠商队送来的清单,头痛不已。 她只好请求老夫人安排谢妈妈带人来帮她清点和整理。 为了表示感谢,宁子青挑选了一些贵重的宝物送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乐得直夸宁子青孝顺。 午膳结束后,送走了商队的人,宁子青疲惫地回到曦园午休。 结果还没睡到一刻钟,夭夭抱着一堆拜帖叫醒了她。 “又怎么了?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我好累。”宁子青怨念的盯着夭夭。 夭夭无奈地拉她起床:“你还有心情睡觉,侯府外已经乱成一团了,京都那群商人都嚷着要见你,要与傅家合作。” 宁子青一脸无辜地瞅着她:“这些人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他们是想累死我吗?” 夭夭耸肩:“谁让傅老爷子这么高调,把你宠得都要上天了。你傅家表小姐的身份现在在京都就是行走的小财主,谁不想来巴结你啊?” 宁子青烦躁地揉着额角,想了一会儿道:“这样下去不行,我要找几个可靠的人来帮我,不然我没办法做其他事。” “侯府的人你不用吗?”夭夭问她。 宁子青冷笑:“侯府的人大多是听从我那精明的继母,我哪敢用!” “那我们去哪里找人?要不找四殿下或者阿七借人?”夭夭建议。 宁子青摇了摇头:“四殿下绝不能牵扯进来,若被发现,陛下定会疑心他。七郎君那边我已经借走了羌择和清虚,眼下是不好再开口找他要人了。” “那怎么办?你大哥那里都是些兵士,定然也找不出人来帮你。” 夭夭叹了口气,坐在了宁子青身边。 宁子青沉思了片刻,喊来银香给她更衣,让小厮在后门套好马车等候。 “夭夭,你现在去把鸢离几人叫到四方楼去,晚上我们一起商议。我先去见我父亲,处理好外侯府的事情,然后我们在四方楼会合。” 夭夭点头同意,和宁子青一起离开了曦园。 宁侯爷书房内,宋氏和宁子兰正在抱怨侯府今日发生的事情。 宋氏认为傅家如此过分地宠爱宁子青,是在打她的脸,会让外人指责她这个继母之前没有好好照顾宁子青。 宁子青站在书房外听了好一会儿墙角,才让下人通传。 进屋后,宁子青行了礼,热心的向屋内三人说道:“父亲,母亲,今日外祖父派人从苍州送来了好几车海货,我想趁着这批海货新鲜,晚上在四方楼办一场海鲜宴席。顺便给大哥庆祝一下。父亲、母亲也一起去。” 宋氏听后,立刻沉下脸训斥道:“三丫头,今日的事已闹得满城皆知,晚上你还要大张旗鼓地办海鲜宴,若是被有心人看见,参你父亲一本,会得不偿失,还是不要办了。” 宁侯爷也觉得宋氏说得有道理:“青青,虽然傅家想要宠爱你,但这动静闹得着实也太大了些。如今你大哥又得了军功,怕树大招风,我们侯府还是低调行事,以免被人抓到错处。” 闻言,宁子青轻笑两声,淡然地回道:“父亲不用担心,四方楼已经是我的家产了,今晚的酒宴我们关起门来庆祝,不会让人看见的。” “什么,四方楼是三姐姐你的了?”宁子兰大吃一惊。 宋氏也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用绣帕掩着嘴。 宁子青挠着头回两人:“确实,今日一早我已去将四方楼接手过来,自家酒楼吃个饭,能有什么错处。” 宁侯爷愣住,不知该如何阻止她了。 宋氏和宁子兰愤恨不已,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宁子青将她们不快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挑起一个讥讽的笑,继续说道。 “还有,绣禾坊我也买下来了,此后母亲和四妹妹想要定做衣裳,随便去挑,可记我账上。”说完,笑得一脸得意。 宋氏怔然,身子一软,跌回了椅子上。 宁子兰咬紧牙关,嫉妒得绣帕都要扯烂了。 宁子青暗自窃笑,再次询问:“不知父亲、母亲今晚来四方楼吗?” 宁侯爷迟疑后摇了摇头:“你和你大哥自个儿去庆祝,我和你母亲就不去了,现下侯府乱成一团,还得去处理。” 宋氏也跟着附和道:“三丫头,你们兄妹二人许久未见,必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在你们也放不开,就不去了。” 宁子青求之不得,随向两人行了告退礼。 “那青青就先告退了,晚膳前我让厨子将做好的海鲜送回侯府,给您们和祖母尝个鲜。” 宁侯爷欣慰地挥了挥手。 “你有心了,去,和你大哥好生聚一聚。” 宁子青退出书房,银香赶紧上来扶住她,提高音量说道:“小姐,方才世子派人来说,晚上请了七郎君和几位同僚,让我们快些过去准备。” 宁子青不由笑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七郎君备下他爱喝的茶。” 屋内的宁子兰听见她们的对话,脸色瞬间就黑透了。 她气急败坏地瞪着宁子青离去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那番说辞是故意膈应她和宋氏的。 第187章 小狐狸 宁子青到达四方楼已是申时,店里的伙计正在大厅忙着布置晚上的宴席。 夭夭和鸢离几人也刚到不久。 宁子青将他们叫到了楼上的雅室,然后告诉鸢离几人,从明日开始他们就以傅家派给表小姐的护卫身份跟随宁子青一起出入。 鸢离起初还有所顾虑,担心袁榷的人会认出他们。 宁子青拿出家奴的名册,告诉几人,她已经在名册上加上了他们的名字,过了明面,不怕被查。 鸢离放下心来,点头应允。 随后,宁子青向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又吩咐他们去绣禾坊做几套新衣服。 几人谢过宁子青,退出雅室下去大厅帮忙。 处理好这件事,宁子青扯出襻膊绑好衣袖,开心地跑去后厨熬海鲜粥。 夭夭和银香默契地对视一眼,暗自叹息今晚又不知道是哪些倒霉蛋要品尝到宁子青的糟糕“厨艺”了。 今晚大厅里只摆了三桌酒席,主桌上款待霍云诀、苏衍七以及曹燕燕等人。 另外两桌分别安排给护卫和宁子骏的部下。 日落西沉之时,曹燕燕和宋钰首先赶到。 一进四方楼,曹燕燕急着想见宁子青。 银香和夭夭请两人先就座,表示宁子青正在后厨忙活,不让人前去打扰她。 曹燕燕只好作罢,她和宋钰落座后,曹燕燕不停向银香打听宁子青的近况。 银香告诉她,宁子青苍州之行一切顺利。 几人聊得正欢,霍云诀他们也陆续到来。 在他们进入大厅同时,外边围着一群商人想挤进来求见宁子青。 霍云诀不悦的命卫风将他们撵得远远的。 等所有人都到齐入座后,夭夭示意伙计开始上菜。 一盘盘用海鲜烹调出来的各种美味佳肴被端上桌,呈现在众人眼前,每一道菜肴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今晚多谢将军盛情邀请,让我等有幸品尝到这一顿山珍海味。”一个将领率先向宁子骏抱拳表示感谢。 “谢将军。”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宁子骏摇头叹道:“我这都是沾我家小妹的光,外祖宠溺她,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搬来京都给她享受,搞得我都嫉妒她了。” 言毕,大厅响起一阵哄笑声。 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早已传遍京都每个角落,宁子骏他们在出宫返回府邸的路上也听闻了这一消息。 得知外祖父如此出手阔绰地送来这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给宁子青。 宁子骏唏嘘不已,以至于他从北境给宁子青拉回来的一箱礼物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哥,你瞎说什么,外祖父又不知道你回京都了,什么沾我的光?这都是给我们两个人的。” 这时,宁子青端着海鲜粥出现在众人面前,气呼呼地数落起宁子骏。 宁子骏干笑一声,立马认错:“青青说得对,哥不该跟你争风吃醋,快过来坐。” 宁子青不悦地睨了宁子骏一眼,走过去要落座时,夭夭手快地拉过她,将她按在霍云诀旁边的位置坐下。 然后自己绕到苏衍七和宁子骏中间空着的位置坐了下来。 宁子骏气恼地瞪着夭夭,夭夭装作没看见。 宁子青心领神会地对夭夭眨了眨眼,放下海鲜粥,将发热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揉搓。 霍云诀见状,悄悄垂下左手握住了她。 宁子青微微一惊,抬眸看向他,抿着唇角欢喜地笑了。 宁子骏注意到两人在眉目传情,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好提醒霍云诀。 “四殿下,是不是该让大家开宴了。” 霍云诀没有松开宁子青的手,笑着对众人说道:“动筷,都别拘束,随意些。” 说完,大厅里瞬间热闹起来。 宁子青吩咐银香给主桌上的每人盛上一碗海鲜粥。 苏衍七和顾辽河对视一眼,目光转向霍云诀。 霍云诀向两人摇了摇头。 今晚,就算宁子青熬的粥再难吃,他也要全部咽下去。 宁子青见霍云诀迟迟不肯松手,挣扎了两下,霍云诀握得更紧了。 宁子青拿他没办法,又怕被人发觉。 只好转过脸去跟曹燕燕和宋钰打招呼。 片刻后,银香分完了海鲜粥,提醒他们趁热用。 宁子骏第一个端起来尝了一口,只觉味道鲜香无比,满意地点了点头。 宁子青一直盯着他吃大半碗才问道:“哥,好吃吗?” “挺不错,我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粥,看来这苍州厨子的水平确实好。”宁子骏回道。 宁子青乐开了花,得意地炫耀道:“这是我做的,看来我厨艺进步了。” 闻言,苏衍七几人抱着不信的态度纷纷端起碗尝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变好吃了?”宁子青期待地问他们。 “青青,这次做得很美味。”苏衍七吃了几口后夸赞她,顾辽河也对宁子青竖起了大拇指。 “青青,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宁子骏好奇地问她。 宁子青解释:“我之前在侯府犯错,每次被惩罚宋氏都不给我饭吃。半夜饿得不行的时候,我就偷偷跑去厨房自己动手做。以前没人教我,所以做得不好吃,今晚我可是好好跟着苍州的厨师学的,就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她此番话说出来,不由让霍云决他们感到一阵心酸。 宁子骏没想到宁子青一个人在侯府受了这么多苦,哪里像个嫡出小姐。 他难过得湿了眼眶,更是自责当初不该抛下宁子青。 苏衍七和霍云决更是心疼不已。 苏衍七神色黯然的望着宁子青,心口一阵刺痛。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去保护宁子青。 若是自己以前能多关心、多爱护她一些,她是不是就不会恨自己了。 主桌上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闷。 大家都默默地吃着宁子青熬的海鲜粥,不时夸赞她的手艺。 霍云决怜惜地扣住宁子青手指,刚想开口安慰她,突然发现她投来一个狡黠的眼神。 霍云决立刻明白,宁子青方才说那番话是故意的,就为获得他们的同情心。 他气恼地用力捏了一下宁子青的手,痛得宁子青狠狠瞪了他一眼。 霍云决凑近她耳边,低声喃喃她是“小狐狸”。 宁子青笑了笑,挣脱开他的手,起身去抱来一坛葡萄酒给大家满上。 霍云决眼神不善地瞅着这狡猾的“小狐狸”,似在警告她,敢喝酒试试看。 “青青,你要喝酒吗?”苏衍七神色一紧,担心她喝醉又会酒后失态,想要阻止她。 宁子青笑盈盈地央求道:“今晚这气氛,不喝点酒说不过去?而且这葡萄酒是商队送来的,很是难得,你们就让我喝几杯。” 说着,眼巴巴地望向宁子骏。 宁子骏回过神来,不想让宁子青扫兴,连忙点头同意:“这葡萄酒不太烈,想喝就喝,只要你开心就好。” 宁子青乐不开支,立马蹦哒起来,开始逐个敬酒。 霍云决和苏衍七也只好由着她。 宴席进行到一半,银香抱着一个精美的匣子递给了宁子青。 宁子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发现里面装满了各种色泽上乘、圆润光亮的珍珠。 霍云决疑惑地问她:“你拿这个出来要干嘛?” 宁子青兴奋地笑道:“我想分了这些珍珠,在场的人都有份。” “啊!”众人都愣住了。 “这是外祖送给你的,你确定要分掉?”宁子骏再次向她确认。 宁子青果断回道:“哥,这么好的珍珠不分掉难道真让我当弹珠玩吗?岂不暴殄天物。” 宁子骏哑然,众人更是面面相觑。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如此贵重的珍珠被宁子青当作弹珠玩耍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第188章 暗涌 二皇子府邸。 霍云泓躺在床榻上,婢女刚伺候他服完药。 见陆衡进来,霍云泓挥手屏退了下人。 “人送走了?”霍云泓捂住嘴,咳嗽不止。 陆衡回道:“殿下放心,周太医那里早已打点好,陛下那里不会露馅。” 霍云泓倚在锦被上,眼神冰冷:“今日宫中可有异常,老四和苏衍七没有向父皇透露什么?” 陆衡道:“四殿下他们什么都没说,固城的事都推到了张猛德身上,只是现下那张猛德莫名失踪,找寻不到,陛下已经下旨全国缉拿此人。” 听到他如此说,霍云泓失笑一声,憔悴的脸上放松不少:“眼下老四只是暂时不会对我出手。但是固城和苍州,以及月瑶国的事都被他和苏衍七抓住了把柄,我委实放心不下。” 霍云泓脸上戾气徒生,眸中透着瘆人的寒气。 “老四若是死在固城该多好啊!没了他,待我将霍云景斗下去,太子之位就是我的了。宁子青也只会属于我一个人!” 陆衡听出了霍云泓话语中的不甘心,没有急着开口劝说。 其实,那日他和霍云泓也在固城欢香楼暗中观察霍云诀几人。 起初,霍云泓只是想看看固城的官员对霍云诀的态度如何。 没想到宁子青会前来献舞,霍云泓一直隐在角落里静静地观看宁子青起舞,再次被她惊艳的舞姿所征服。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宁子青,以至于他后边完全没心思再去管固城官员的事。 直到霍云诀冲上舞台抱走了宁子青,他才回过神来,如果不是陆衡拦着他,他险些跟上去暴露自己的行踪。 霍云泓明明知道那晚的献舞是霍云诀和宁子青故意设计的陷阱,以此引诱张猛德上钩。 但他并没有当场揭穿,而是任由张猛德上当,引霍云诀一行人来到张府。 因为他想见宁子青。 陆衡一想到这些事情,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事未成,他绝不允许霍云泓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他们的计划。 “殿下。”陆衡拱了拱手,严肃地说道:“眼下,我们还是要尽快行动了,不能让四殿下抢先一步占据优势。四殿下此次成功剿匪并追回被盗的精铁,立了大功,在陛下和朝臣那里备受赞誉,他的声望必将大增。” “若是此时不及时打压四殿下,即使我们斗倒了太子,东宫之位仍旧不能顺利落入殿下手中。” “还望殿下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陆衡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霍云泓何尝不想将霍云诀赶尽杀绝。 光是他抓住了自己把柄这一点,就足以让曜帝彻底废黜自己。 越想越头痛,霍云泓闭了闭眼,脸色愈加阴沉。 沉寂了片刻,他冷冷下令:“陈涂不能留了,处理掉。以防老四的人抓住他,把我供出来。” “是。”陆衡应下。 霍云泓咳嗽了两声又道:“既然老四他们把固城和苍州的事都推到了张猛德身上,我们就顺手推舟,撇个干净。此前千晔国派来的那个蒙面人替换了张府的证据,将嫌疑引到了太子那边,想必老四他们会去追查太子,我们就不必过多插手这件事了。” 陆衡略微不解:“殿下是想让太子和四殿下互相斗吗?” 霍云泓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固城的事情不再牵扯我们,争取一些时间。老四那么精明,不会轻易被迷惑,迟早会查出真相。你再暗中联系一下齐国公,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太子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我们还需要多拉拢一些帮手才是。” 陆衡点了点头:“殿下请放心,齐大公子那里在下会去知会一声。四殿下那边在下也会派人盯着,一旦有任何动静,我会及时向殿下禀告。” “你办事我很放心,这次装病也多亏了你想出的办法,成功地瞒过了父皇。等我病好了,他就会解除对我的禁足。陆衡,最近让斩渊堂的人出去活动,暂时不要使用我们自己的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下明白,请殿下安心养伤。”陆衡行了告退礼,准备离开时又被叫住。 “听说宁侯府的世子因立下军功而被朝廷召回京都封赏?” 陆衡回道:“听闻宁世子此前在北境率军击退了燕凌国数万贼兵的入侵,随后乘胜追击,一直打到燕凌国的主城。宁世子单枪匹马闯入宫殿,擒获了燕凌国主,使其当场求饶,俯首称臣。” 霍云泓惊讶不已:“那燕凌国怎会如此大胆?北境多年来,沈大将军一直驻守在那里,就连千晔国的天击军也不敢轻易挑衅,这燕凌国居然敢来侵犯北境,真是可笑至极。” 陆衡展开折扇摇曳着,向他解释:“殿下有所不知,据说一个月前,沈大将军和沈少将军突然接到军报,称有敌军潜入梵海附近,计划通过三国交界处进入南曜国,欲偷袭辽城。” “沈大将军和少将军领兵去围堵,正好给了燕凌国可乘之机,他们趁机想要攻下北望城。只是没想到宁世子留守的北境如此勇猛,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一路追击,最终连燕凌国的老巢都被攻陷了。陛下为了表彰宁世子的英勇,赐予他“飞龙”将军的称号。” 看着陆衡提起宁子骏露出钦佩的眼神,霍云泓沉了脸。 “如今宁侯府竟然出了这么个人才,那宁子青又得了苍州傅家一半的家产。这两兄妹一下子名利双收,财富滚滚而来。放眼京都,恐怕没有人能与他们相比了。” 说到此处,霍云泓幽幽叹了口气:“若是这二人能为我所用,谋划大业岂不事半功倍。可惜,偏生那宁子青被老四给抢了去,叫我怎能不恨他!” 念及此,霍云泓怒火冲天,恨得咬牙切齿。 陆衡连忙劝道:“殿下,此时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三小姐。此女虽看似柔弱,但在下总觉得她不简单。连袁榷派出去的一等杀手都未能抓住她,可见她身边定有高手护卫。如今京都关于傅老爷子宠爱三小姐的事又闹得人尽皆知。如果这时对三小姐贸然下手,宁世子和苍州傅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霍云诀失落地扶住额头,叹息道:“本殿下知道了,此事以后再说,宁三小姐,我一定要得到她。” “殿下稍安勿躁,在下一定会想办法让殿下娶到宁三小姐。”陆衡说完,霍云泓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离开后,霍云泓平躺在床榻上,伸手捂住被宁子青刺伤的胸口,喃喃道:“宁子青,本殿下绝不会放过你的,你只能属于我,我定要你成为我的皇后。” 第189章 了却心事 宁子青不知自己是怎么被人扶到了楼上的平台处,她坐在石阶上,双手托着腮醒酒,夜风轻拂着她发烫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半晌后,有人揽过她的腰,抱在了怀里。 宁子青头昏脑涨,抬眼看清楚了抱她的人是霍云诀后,笑脸盈盈地倚在了他的胸膛上。 “又喝醉了,都说了不要你喝酒,怎么这么任性。”霍云诀含笑,似在嗔怪,眼里却充满了宠溺。 宁子青揉搓着他的指根,不服气道:“我才不管呢,我就是高兴,所以想喝酒。我桃香醉都还没喝呢。” 霍云诀无奈地笑了笑,一如往常的温柔哄她:“今晚别喝了,那葡萄酒的后劲太大,喝多了伤身。” 怀里的宁子青没有再作声,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握住霍云诀的手,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霍云诀低头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听到她柔声呢喃着:“阿诀,我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 心中一暖,霍云诀一个力道,将宁子青搂得更紧了。 夭夭守在楼道处,远远地瞧见霍云诀正在亲吻宁子青。 她没好气地别开眼,双手怀抱在胸前抱怨道:“我这是遭的什么罪啊,这活简直不是人干的!” 话音刚落,苏衍七拿着一个瓷瓶递到她面前,把夭夭吓了一跳。 “阿七,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悄无声息?那边秀恩爱已经让我够心烦,你再吓我一跳,魂都差点丢了。早知道是这苦差事我就不回来了。” 夭夭接过瓷瓶,一脸怒气地瞪着苏衍七。 苏衍七也不恼她,面色温和地笑了笑,抬眸看了一眼平台上相拥的两人,平静地说道:“这里面是解酒的药丸,待会儿回去给三小姐服下,比醒酒汤省事。” 说完,转身离去。 夭夭突然叫住他:“阿七。” 苏衍七顿住脚步,侧回头。 夭夭神色复杂地盯着他劝道:“放下,小美人心里只有四殿下一个人,你何必如此?” 苏衍七捏着袖口,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的。” 夭夭听后,如鲠在喉。 她望着苏衍七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到十分的难过。 好像这么多年来,这个人始终都没有变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明明很在乎,明明很喜欢,却总是想要成全别人。 眼中雾气弥漫,夭夭叹了口气,忿忿念叨:“冤孽。” 苏衍七行至二楼,碰见宁子骏冲上来要找宁子青,伸手将他拦住。 “子骏,别上去,回去陪我再喝两杯。” 宁子骏冷着脸质问他:“七郎君,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真不打算娶青青了吗?” 苏衍七果断回道:“子骏,我不会娶青青的,你也别在逼她了。她此前一个人在侯府过得诸多不顺。现在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们何不遂了她的心意。” 宁子骏神情冷漠地盯着他,轻蔑地勾了勾唇:“既如此,那就请七郎君写了退婚书交到我手中。从今往后,你与我小妹之间再无瓜葛。” 苏衍七默了默,同意道:“今晚回去我就写,明日一早派人送到侯府。” “还请七郎君直接让人送到我手中,暂时不要让我父亲和小妹知道,之后我会找个时机再告诉他们。” 宁子骏傲然地对苏衍七拱了拱手致谢,未等苏衍七回应便迅速转身下楼。 酒宴结束后,宁子骏十分不快地从夭夭手中抱过宁子青上了自己马车,跟霍云诀几人招呼都没打一声,催促着小厮驾车回候府。 宁子青一路上睡得十分沉,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今日太过疲惫。 等夭夭和银香赶回曦园时,宁子青都还未清醒过来。 宁子骏轻柔地将宁子青放到床榻上,帮她脱掉鞋袜,又吩咐下人去打热水。 银香过去请他回去休息,宁子骏坐在床边看了宁子青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这一夜,京都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侯府辉月阁内,宋氏两母女彻夜难眠,直到天光快要泛白,两人丝毫没有睡意。 清晨,嫣姒推开拙鹤斋寝屋的门进来给苏衍七送热水。 才发现他竟然在书案前坐了一夜。 “主上,您……。”嫣姒心疼的叫他。 听到动静,苏衍七回神,将桌上写好的退婚书装好递给嫣姒。 “送去侯府,亲手交到世子手中,别让其他人看见。” 苏衍七神情憔悴,吩咐完起身时身体一僵,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嫣姒放下水盆红着眼过去扶他。 苏衍七失笑两声:“这段时间没有睡好,如今了却了心事,该是好好调整下睡眠了。” 嫣姒扶着他去走到床边,想劝他几句。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好建议道:“主上,曜帝陛下那里您已献上画作,复了命。要不回北洛城散散心,兴许换个环境,睡眠自然就好了。” 嫣姒拧了热水帕子递到苏衍七手中。 苏衍七接过擦拭了脸,摇头拒绝道:“眼下京都局势紧张,我不能走,我走了,谁来帮姑姑和四殿下。” “可是……!”嫣姒还想再劝,被苏衍七挥手打断。 “下去,速去侯府送信,我小憩一会儿,还要起来调制“来悔”的解药。” 苏衍七严厉地命道,嫣姒怕惹他生气,只得行了礼应下,退了出去。 宁子青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正当她奇怪夭夭为什么没来打扰她。 银香抱着一堆拜帖走了进来。 宁子青顿时垮了脸,嫌弃地嚷嚷着:“我今天什么人都不想见,都推了。” 说完,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想要躲懒。 银香走过去拍了拍她:“小姐,恐怕推不了,你一日不见,那群商人就一直堵在侯府门口。侯爷一早发了话,叫你赶紧处理好这一切。咱们世子被陛下封了“飞龙”将军,宫中要派使者前来宣读圣旨。” 宁子青一听,立马翻身坐了起来。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不能耽搁了。” 宁子青精神抖擞地下了床,急忙吩咐道:“银香,快给我更衣,让鸳离他们先将那群商人叫到四方楼去等我。” 银香应下,跑出去转告几人。 结果没一会儿,鸳离冲进来神色慌张地向宁子青回道:“少堂主,四方楼有人来闹事。” 第190章 找事来了 宁子青赶到四方楼时,郝掌柜和店伙计站在大厅里,不知所措地面对坐在桌边一个趾高气昂的紫衣女子,嘉柔县主。 虽然此前曜帝已将她由郡主贬为了县主,但为了顾及齐国公和齐妃的颜面,“嘉柔”的封号还是给她保留了下来。 见到宁子青,郝掌柜神情一松,连忙拱手行礼。 “东家来了。” 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宁子青。 嘉柔县主冷傲地凝视着她,厉声质问道:“宁子青,你这店到底还开不开了?我今日可是特意来这四方楼想要品尝海货的,他们居然不给我做。” 说着,眼神狠厉地扫过郝掌柜和几个店伙计,吓得他们绷紧了身体。 郝掌柜为难地向宁子青回道:“东家,不是我们不给县主做,而是此前傅家的管事交代过,这海货只给您享用。我已经给县主解释了,可县主她” 宁子青挥手打断了郝掌柜,扫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一众人,赫然发现有几张曾在齐国公寿宴上出现过的熟悉面孔,立即明白过来。 今日他们是跟随嘉柔县主找事来了。 宁子青轻笑两声,施施然道:“县主既然想品尝,我这就吩咐后厨给你做去。” 一个店伙计立马提醒她:“东家,昨晚宴席已经用掉了最好的海货,现下剩余的品相都不太好,如果县主不嫌弃,小的马上安排后厨去做。” 嘉柔县主一听当即沉了脸,生气地喝斥那店伙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让我吃剩下的次货。” 她怒气冲天,挥手召来十几个护卫堵在了四方楼大门口,不准人进出。 “宁子青,今日你不给我上最好的海货,我便让你这四方楼开不下去!” 嘉柔县主挑衅地看向宁子青。 鸢离几人见状,立刻冲上前来护在宁子青身旁。 宁子青恍若未闻,脸上淡然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拂了拂下衣裙转身向楼道走去。 嘉柔县主愣住,没想到宁子青这么沉得住气。 急忙冲她嚷道:“宁子青,你什么意思?” 站在楼梯上的宁子青侧目讥讽她:“县主今日这般做派,怕不是来品尝海货的?” 嘉柔县主眸光一闪,被她看穿了心思,下意识敛下眼帘躲避她的目光。 还未等嘉柔县主想好该如何反驳,突然听见宁子青吩咐道:“郝掌柜,后厨剩余的海货如果没人要吃,就丢去喂狗,反正过几日苍州那边又会送新鲜的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 气的嘉柔县主指着她大声叫骂道:“宁子青,你好大的口气,你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四方楼。” 话音刚落,一条长鞭“啪”的一声巨响,甩在了嘉柔县主的脚边,将她身后的长凳劈成了两截。 嘉柔县主吓得惊叫一声,躲开几步,警惕地望着对面手握鞭子的夭夭。 “你砸一个试试,看我不抽断你的腿。”夭夭挑着嘴角威胁她。 嘉柔县主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训斥夭夭:“你你竟敢对我不敬,你好大的胆子!来人,速将此人给我拿下!” 她一声令下,几个护卫瞬间冲进来要捉拿夭夭。 结果刚跨进门,就被夭夭一鞭子给震了出去,全部跌倒在门外发出痛苦的叫声。 大厅里的所有人被夭夭这架势吓得脸白了。 那几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公子哥惊诧地看着这一幕,更不敢出来帮腔了。 此刻,正值午时,原本准备吃饭的客人纷纷吓得跑出了四方楼。 夭夭站在原地,身姿挺拔,拍着手中的长鞭冷漠地扫视着四周。 嘉柔县主神情一紧,十分意外宁子青身边竟然有如此武功高强的丫鬟。 她颤抖着靠在婢女身上,不再作声。 大厅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楼上的宁子青站在栏杆处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切,居高临下的讥讽道:“嘉柔县主,你若是诚心来四方楼吃饭,我自然是欢迎你的。但如果你有其他意图,还请你离开,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嘉柔县主抬头看了她一眼,故作镇定咬牙道:“我今日就是来吃饭的,我为什么要走?快给我上菜。”说罢,走至桌前坐下又提醒道:“除了海货我什么都不吃,你们休要糊弄我!” 面对她这般无理取闹,夭夭气急,刚想教训她,楼上的宁子青哼笑:“汝如不能食,可与犬同桌。反正剩余的海货,后院的狗也吃不完,就当我请县主了。” 言毕,整个四方楼内顿时哄堂大笑。 “宁子青,你羞辱我!”嘉柔县主恼羞成怒站起身,要冲上去找宁子青理论,被夭夭挡住了去路。 宁子青笑得一脸得意,给夭夭使了个眼色。 夭夭冷硬地对嘉柔县主下了逐客令:“县主,请回,今日这顿饭你是吃不了的。” 嘉柔县主怒视着她,强忍下心中的怒火,最终带着婢女和护卫扬长而去。 她走后,宁子青盯着楼下还未离去的那几个公子哥沉思了片刻。 然后吩咐鸢离去请一个郎中过来。 随后,宁子青去到四楼雅间会见几个在京都颇有声望的商人。 落座后,他们向宁子青提出要与傅家的商队合作,希望能拿到最好的货源。 宁子青却打算盘下他们手中一些盈利好的铺面,交由自己的人来打理生意。 几个商人中有人并不愿意出手,宁子青又与他们商讨了半天。 最终选了几间位于繁华地段,人流量大的铺面,谈妥价钱后一并买了下来。 签订了契约,宁子青高兴地吩咐后厨上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来庆祝。 就在这时,楼下大厅突然人声嘈杂,闹得不可开交。 一个伙计慌张地跑上来回禀了事发经过,着急的请宁子青下去处理。 宁子青听后,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朝楼下走去。 她一下来,一个蓝衣公子哥怒不可遏地出面质问道:“三小姐,你们四方楼也太黑心了,用的食材竟是变质的,刘公子吃了上吐下泻,你作何解释?” 宁子青走近一看,一个瘦弱的男子四肢无力地趴在桌上,脸色苍白,不停地冒冷汗。 “刘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我让郎中来给你诊治一下。”宁子青示意鸢离请郎中过来。 那蓝衣公子哥双手一举,挡在刘公子面前阻止郎中看诊。 夭夭上前推开他,眼神警告他不准插手。 结果郎中放下药箱刚准备给刘公子把脉,刘公子捂住肚子迅速起身往后院的茅厕跑去。 蓝衣公子指着桌上一盘还剩一半的清蒸鱼叫嚷道:“刚刚刘公子就是吃了这盘变质的鱼才突发急病的,已经上了五次茅厕了。怎么这四方楼一落到三小姐的手中,饭菜的品质就变得如此不堪了,我看四方楼是不想开了!” 他这番话立刻引起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开始质疑宁子青和四方楼欺瞒顾客,以次充好,赚黑心钱。 面对众人的指责,宁子青面色平静,叫来郝掌柜询问了几句。 郝掌柜向宁子青保证,四方楼绝对不会使用不好的食材供客人食用。 宁子青相信郝掌柜,又领着众人去后厨查看食材,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那蓝衣公子却不依不饶,坚持认为是四方楼的菜有问题。 宁子青心里清楚他是故意攀咬,污蔑四方楼。便提出报官来处理。 然那蓝衣公子直接拒绝了。 宁子青问他到底想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蓝衣公子随提出要求:免了这顿饭钱,十倍赔偿刘公子看病的费用,这件事就算了。 宁子青点头同意,叫郝掌柜取来一两黄金赔给他们。 蓝衣公子接过后,这才罢休,满意地扶着刘公子离开了四方楼。 他们走后,宁子青安抚好店内的客人,带着夭夭和鸢离几人进了内室。 夭夭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憋屈,一脸不快的嚷道:“我看这两人就是来吃霸王餐讹钱的,小美人,我现在就去追他们要回钱,再打一顿就老实了。” 宁子青皱眉摇头:“恐怕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鸢离不解地问她:“少堂主的意思是这两人还会来闹事?” 宁子青沉吟片刻,严肃地告诉几人:“他们不是冲四方楼来的,而是冲我来的。按嘉柔县主以往的行事作风,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泼点脏水、讹点钱就会放过我。” 夭夭和鸢离一愣,担忧地对视一眼。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夭夭沉声问道。 宁子青想了想,勾了勾唇,冷笑道:“这戏台子都搭好了,咱们不唱它一出好戏,岂不辜负了嘉柔县主的一片心意啊!” 第191章 送葬、吃席 四方楼附近一条僻静的巷子里,一辆马车停靠在此等候。 不久后,蓝衣公子小心谨慎地来到车帘前恭敬地回道。 “县主,都已办妥,请您静候佳音。” 车内的嘉柔县主眸光一暗,冷声道:“知道了,做干净点,那宁子青狡猾得很,别被她抓到了把柄。” 蓝衣公子应了个“是”,悄然离去。 午后,回到侯府,宁子青一直呆在曦园处理还未约见过的商人拜帖。 没过多久,夭夭和鸢离回来复命。 宁子青听完两人的禀告,合上手中整理出来的名单册子,撑着额角不怀好意地笑道:“鸢离,按我说的去做,场面越大越好。” 鸢离领命应道:“属下这就去。” 她走后,宁子青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唤银香进来收整书案。 这时,下人前来通传,称一个时辰后,宫中会派使者来侯府宣读封赏宁子骏的圣旨。 宁侯爷命全府上下准备好接旨。 宁子青没有耽搁,沐浴更衣后,去了前厅与侯府众人等待接旨。 酉时刚至,宫中内廷派遣的内官手持皇帝的御令,步履庄重地走进侯府。 宁子骏身披将军铠甲,率领一众人在府门前恭迎。 内官高举皇帝御令,宣读封赏宁子骏为将军的诏令。 全场闻听,跪拜齐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子骏受诏,双手接过圣旨,感言忠诚于陛下,愿为国家效命。 随后,侯府向内官赠了礼以示感激。内官收下后,恭贺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府。 自此,宁子骏正式被封为“飞龙”将军,光耀门楣。 起身后,老夫人高兴地拉着宁子骏去祠堂祭拜祖先。 跟在他们后边的宋氏母女心中即使再不欢喜,面上始终维持着笑脸。 毕竟这是属于宁侯府的荣耀,宋氏占着主母的位置,自然也享受着这份光彩。 晚上,侯府置办了家宴庆祝,阖府上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席间,宁子青高兴地喝了不少酒,快要喝醉时。 宁子骏提前离席,抱起宁子青送她回曦园。 在路上,宁子骏告诉宁子青,他打算将陛下的赏赐分给受伤的将士们,问宁子青是否有想要留下一些喜欢的。 宁子青果断赞成他的做法,表示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缺,让他都分出去。 宁子骏欣慰地笑了笑,又提及她的婚事。 宁子青立马装醉酒躲避过去,宁子骏拿她没办法。只得问她到底喜欢霍云诀哪一点。 宁子青害羞回道:“他相貌堂堂,能文能武,十分有担当。还曾为傅家和我自受了三刀,这么好的妹夫,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宁子骏神色一怔,顿足脚步疑问她:“你就那么喜欢四殿下?” 宁子青用力地点了点头。 宁子骏皱着眉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叹气道:“那你再容哥好好考虑一下你们两的事。” 听他终于松了口不再强迫自己嫁给苏衍七,宁子青心里乐开了花。 这一夜,她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第二日,四方楼来了官兵带走了郝掌柜,查封了四方楼。 店伙计匆忙跑来侯府找宁子青。 告知了她事情缘由。 原来昨日那刘公子回府后,病情突然加重,请来看病的郎中也束手无策,让刘府准备后事。 刘老爷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一怒之下,跑到衙门状告四方楼昧着良心赚黑心钱,用变质食材危害人命,要求将四方楼的人和宁子青绳之以法。 宁子青立即带着夭夭出门,结果在侯府门口被几个官兵拦住。 官兵请宁子青配合去一趟衙门接受调查。 夭夭想要阻止他们带走宁子青,差点与官兵起冲突。 宁子青不想惊动宁侯爷和宁子骏知晓,急忙拉开夭夭退到一旁。 她叮嘱了夭夭几句话后跟随官兵去衙门。 京都花雨街刘府门口,纸钱漫天飞舞、一片缟素。 一口上好的黑木棺材停放在大门前。 更让人惊讶的是整条街站满了穿着白色丧服送葬的人以及一队演奏丧乐的乐师。 当刘老爷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大声质问道。 鸳离上前拱了拱手,漫不经心地回道:“刘老爷,我们是四方楼的人,听闻你家公子快不行了,东家吩咐我们前来送殡的。” 刘老爷一听勃然大怒,指着鸳离破口大骂:“你住口,我儿还没去世,你们就这般诅咒他去死,你们四方楼真是歹毒。” 他气急败坏地催促几个家丁去赶走鸳离他们。 鸳离轻松几招制服住那几个家丁,和其余几个斩渊堂高手站在棺材前纹丝不动。 刘老爷气得捂住胸口喝斥道:“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快去报官,请官府的人来为我儿主持公道!” 鸳离双手怀抱在胸前嗤笑两声:“就不劳刘老爷的人跑一趟了,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 刘老爷愣住,完全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套路。 此时,四周围观的人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鸳离手一扬,喧闹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接着,鸳离当众说道:“刘府的大公子声称昨日在四方楼吃坏了肚子,当时我们东家已经查明并不是我们食材问题。可刘公子的朋友却坚持说是我们四方楼的错,东家提出要报官解决,被他们当场拒绝后,反讹了我们一两黄金。” “今日一早,刘老爷倒打一耙告了官,官府派人封了四方楼,还抓了我们东家和掌柜。” “既然刘老爷也认为是我们四方楼的错,我们愿意承担责任和赔偿。” “东家说了,刘公子殡天后,一应送葬摆席费用全算四方楼的。为表诚意,我们请来了京都最好的丧葬仪队和演奏乐师,准备风光大办让刘公子体面的下葬!” 言毕,刘老爷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刘夫人见状赶紧扶住了他。 “你们……欺人太甚,我儿还没死呢!”刘老爷气得捶胸顿足。 鸳离勾着唇角讥诮道:“无妨,我们等得起,刘公子什么时候咽气,我们就什么时候抬棺材进去入殓。” 刘老爷听得脸色煞白,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又听见鸳离继续说道:“对了,这摆席的人马一会儿就到。刘老爷你们什么都不用操心。丧服我们都替你们备下了。” 鸳离手一挥,有人捧着两套白色的素服递到刘老爷和刘夫人面前。 刘夫人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不敢接,指着鸳离愤然唾骂道:“你们四方楼这是要逼我儿去死啊!天理何在啊!” 鸳离盯着她冷笑:“刘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滋味如何?” 刘夫人和刘老爷神色一惊,眼神不停躲闪。 鸳离接过一张飘落的雪白纸钱,冷冰冰的盯着他们,缓缓开口: “刘公子既是将死之人,送葬、吃席我们乐意奉陪!” 第192章 看戏 府衙大牢内,宁子青悠然地坐在地上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约莫午时过后不久,几个衙役慌张地冲进来打开了宁子青所在的牢房,然后退到远处恭敬地等候。 宁子青睁开眼,只见一身戎装的霍云诀阴沉着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没好气地质问她。 “宁子青,这才回京都几天,你就把自己送进了大牢。你可真行啊!” 宁子青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打招呼:“四殿下消息还真是灵通。” 她向霍云诀伸出手,示意他拉自己起来,霍云诀瞥她一眼,冷着脸不予理睬。 宁子青不悦地收回手,自觉地站起身,气呼呼地走出了牢房。 拂了拂衣裙上的灰尘,宁子青疑惑地问霍云诀:“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不是叫夭夭去拦着我哥吗,怎么把你给喊来了?” 霍云诀皱眉睨着她回道:“雨花巷刘府门口动静闹得那么大,连金吾卫都给惊动了。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碰见,从鸢离口中才得知你被抓进了大牢。” 深吸一口气,他压住怒火,手指戳了戳宁子青额角:“你说,你又要闹哪出?” 宁子青一脸委屈靠近霍云诀,娇声道:“谁让他们欺负我。”眨着杏眼撅着嘴,手指悄悄地勾住霍云诀的手撒着娇。 “人家不过想报复回来而已。” 看着她这一副软绵绵娇俏的模样,霍云诀又好气又好笑。 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软下语气哄她:“好,你先跟我出去,这地方你怎么受得住,等下我帮你收拾他们。” 宁子青立马摇头拒绝:“你不准插手,我自己能解决。你就安心看戏!” 说完,信心十足地大步跨出大牢。 霍云诀深知她的脾性执拗,无法阻止她,只得由着她去。 此时,京兆尹府衙公堂聚集了不少人,连金吾卫中郎将和顾辽河都来了。 霍云诀一到场,所有人恭敬地向他行了礼。 京兆尹请他入座主位,霍云诀表示自己是来旁听的,撩袍坐在了案桌旁边的位置。 几个官员依次落座后,京兆尹开始审理案件。 宁子青和郝掌柜站在公堂中等了一会儿,官兵将刘老爷和刘夫人带了上来。 随后,双方跪在堂中开始各自陈述案件的详细经过。 刘老爷坚持咬定是四方楼用了变质的食材导致刘公子得了重病,要求惩治四方楼的人和宁子青。 随后,京兆尹传唤了昨日在四方楼的几个食客,他们证实刘公子确实是在四方楼吃饭后发病的。 宁子青也承认了这一事实,但却否认了四方楼使用了变质的食材这一说法。 她提及昨日事发后,她立即带领店内的客人去后厨进行了查看,却并未发现后厨的食材有任何异常。 她还详细讲述了当时提出的解决方案,以及蓝衣公子拒绝了她提出报官查明原因,而是要求赔偿的经过。 霍云诀神色肃穆地端坐在椅子上,眼神冷冽地盯着刘老爷夫妇二人。 如若不是顾忌公众场合之下,他此刻恨不得立马让卫风将这两人拖下去严刑拷打,逼问他们污蔑宁子青的真相。 双方各执一词,京兆尹在案情复杂的情况下难以断案,正当犯难之际。 刘老爷向京兆尹回禀了发生在刘府门口被宁子青他们强行要将刘公子送殡的事。 他情绪激动地指责宁子青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伺机报复刘府。 宁子青淡然地看向他解释:“刘老爷,话不能这么说啊!是你一早报官说刘公子快死了。虽然此事与我四方楼并无关系,但是官府把四方楼给封了,还把我和郝掌柜抓了。不过本着“死者为大”,我还是考虑先让刘公子入土为安。这大热天的,担心你们二老再病倒,所以才好意替你们操办。” “你……!” 听她说的如此大义凛然。 刘老爷气得全身发抖,一时无言以对。 霍云诀和顾辽河默默对视一眼,抿唇偷笑,对宁子青这般做法了然于心。 霍云诀暗自感叹,这小霸王果然手段狠辣,人还没咽气,就直接给人断了生死。 这时,金吾卫中郎提出此事已经影响到雨花巷的正常通行,希望宁子青可以撤走送殡的队伍。 宁子青想了想,正准备答应时,一个官兵突然冲进来禀报:刘公子死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刘夫人一听,惊得直接晕了过去。 刘老爷先是一愣,继而悲愤地冲宁子青咆哮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他凶狠地瞪着宁子青,跪倒在地上捶地痛哭:“求大人为我儿子讨回公道啊!” 霍云诀见状,担心京兆尹给宁子青定罪,着急想要出面干涉,宁子青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他。 顾辽河低声对霍云诀说道:“四殿下,想必三小姐已有应对之策,我们暂时不要插手过问。” 霍云诀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京兆尹认为此案可以作出结论了。 于是,他严肃地询问宁子青:“三小姐,你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宁子青镇定回道:“大人,小女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只是有一个请求,还望大人成全。” 京兆尹看了一眼霍云诀,霍云诀眨眼示意他同意。 京兆尹点头答应:“三小姐有何要求?请说。” 宁子青严肃道:“还请大人让仵作验尸,查明刘公子是否真的因为食用了四方楼的食物而导致病情恶化致死的。” 刘老爷脸色大变,愤怒地喝斥她:“你休想,我儿刚刚去世,你居然还想羞辱他的身体,我绝不同意!” 宁子青眼神凌厉地盯着他冷笑:“刘老爷,你想要给刘公子讨个公道,我也要为我和四方楼洗刷冤屈。待仵作验明了结果,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你为何要阻止?” 刘老爷迎上她犀利的目光,神色一紧,心虚地垂下眼眸遮掩。 看着他做贼心虚的样子,宁子青冷嗤道:“刘老爷,不如还是让我来揭开这场戏的秘密!” 说罢,她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众人皆愣。 刘老爷惊愕地瞪大了双眼,面露恐慌。 很快,鸢离和夭夭一同押解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小姐,我们已经把人都带来了。”鸢离向宁子青回禀完,与夭夭退至一旁。 那几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向堂上的京兆尹磕头后,低着头不敢抬起。 京兆尹不明所以地问道:“三小姐这是何意?” 宁子青哼笑:“大人,昨日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诬陷害四方楼和我。只要审问这几个人,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京兆尹闻言愣了愣,还未开口,就听到一旁霍云诀厉声说道:“此案涉及人命,若有人故意欺瞒,知情不报者,查实后,本殿下决不轻饶!” “四殿下所言甚是,下官必定查明真相,还四方楼和三小姐一个清白。” 京兆尹见他神情冷峻,眼中闪烁着怒火,紧紧盯着跪在堂中的那几个人,不由绷紧了神经。 他端坐在案前,神情严肃,手中的惊堂木猛地一拍,整个公堂都为之震动。 “你们如实招来,倘若有一句不实,本府必将严惩不贷!” 堂中那几人早已吓得冷汗直冒,魂不附体。 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第193章 谁害死的他 据那几人中的一个丫鬟和小厮交代,这刘公子身体本身就孱弱,容易生病,平日里也嫌少出门。 昨日刘公子的朋友钟九,也就是那个蓝衣公子,邀请他去四方楼聚会。 当时,还有其余几个世家公子一起的,只是当宁子青赶到时,那几个公子已经提前离开了。 而刘公子原本因着天气炎热,担心身体不适不想出门。 然而小厮却一直劝说他出门散散心,又提及四方楼从苍州拉来了海货,出了新菜式,钟九特意邀请他去品尝。 刘公子念及钟九是他为数不多还愿意与他相交的朋友,不想扫了他的兴致,最终同意了。 审问完这两人,宁子青吩咐鸢离将昨日刘公子喝过的茶杯,与之前请的郎中一并带了进来。 在宁子青示意下,郎中揭示了刘公子拉肚子的真正原因是误食了巴豆。 众人对此感到惊讶,刘老爷却不肯相信。 郎中拿起那个茶杯解释道:“昨日刘公子他们离开后,三小姐让在下仔细查看过那桌饭菜,最后在刘公子用过的茶杯里发现了残留的巴豆粉末。” 他说完,衙役上前从他手中接过证物拿去查验。 不久,衙役回禀:茶杯里确实放了巴豆。 刘老爷面色一僵,随后又提出质疑,认为茶杯里的巴豆可能是四方楼和宁子青等人走后他们自己放进去的,以此来推卸罪责。 京兆尹对此也心存疑虑,质问宁子青为何当时没有选择报官来查明此事,而要等到刘公子死后才揭开真相。 宁子青冷然回道:“大人,小女是故意为之!”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连霍云诀和顾辽河也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宁子青向两人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昨日钟九阻止郎中给刘公子看诊,又在我领着众人检查了四方楼的后厨无异样后,拒绝了我要报官的提议,我就起了疑心。” “最后钟九提出赔钱了事,让人误以为他们只是想吃霸王餐讹点钱。但我这个人嘛,一向小心谨慎,总感觉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才出此下策,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何举动。” 闻言,顾辽河悄悄给宁子青竖了个大拇指夸赞她机智,宁子青挑了个眼色回应他。 霍云诀神色一松,对宁子青这般机警不禁松了口气。 若非她提前察觉到这一切做好了准备。 等刘公子一死,她和四方楼将百口莫辩。 毕竟刘公子昨日确实是在四方楼众目睽睽下吃饭后发的病,钟九故意不让报官只要求赔钱私了。 估计想等刘公子回家后病情恶化加重,到时刘只要公子一死。 他们将责任推到四方楼身上,宁子青必定会被卷入其中。 真是个“借刀杀人”的好计谋。 思及此,霍云诀眼神愈加阴冷,他目光森寒地扫视着跪在堂中的那几个人,浑身杀气腾腾,吓得刘老爷几人心惊胆战。 京兆尹感受到霍云诀凛冽的压迫感,神色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放软了语气询问宁子青:“敢问三小姐,你如何证明巴豆不是你们自己放的呢?” 宁子青手指向堂中一个穿灰色衣服的小厮淡然回道:“昨日我派去的人查实出来,是他主子放的,巴豆是他弄来的。” 京兆尹目光犀利地盯着那小厮,猛地一拍桌:“还不快如实招来!”吓得那小厮浑身颤抖不止,结结巴巴开口说道:“回大人,是我家公子让我去药铺买来的。但是,小的真不知道公子拿来做什么,大人明鉴,明鉴!”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 “你家公子是何人?”京兆尹追问。 “钟九!” “来人,速去将钟九抓捕归案!” 京兆尹一声令下,几个衙役迅速出动。 走至门口时,却看到两个黑衣男子将钟九捆绑着推进了公堂。 众人看到钟九全身上下衣衫褶皱、狼狈不堪,脸上还被打得鼻青脸肿。 “小姐,这混蛋逃跑的时候,属下抓他一时没忍住,下手重了些。属下这就去领罚。” 门口其中一个身形修长,面容阴沉名叫昊染的男子向宁子青请罪。 宁子青瞧见昨日盛气凌人的钟九如今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免去受罚,他罪有应得,没打死就好,你先下去!”宁子青挥了挥,昊染抱拳应声退下。 众人听到这话,唏嘘不已。 默默感叹,这三小姐还真是心狠手辣。 鸢里拽过钟九,一脚将他踢到跪在地上。 堂上的京兆尹立刻审问他: “钟九,方才你府中的小厮已经招供,昨日是你在刘公子的茶水里下了巴豆,故意陷害四方楼和三小姐,你可认罪!” 钟九抬眼看向小厮,小厮惊慌地躲开他的视线。 钟九收回视线,冷笑一声,果断承认:“下巴豆是我做的,我只不过想跟刘公子开个玩笑而已!”他跪直了身体,继而狡辩道:“但是刘公子的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自己身体不好,拉个肚子就把自己给拉死了,你们休想赖在我身上!” 说罢,露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霍云决脸色一沉,被钟九这般轻蔑的态度惹恼。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他,冷哼一声,悄然给京兆尹打了个手势。 京兆尹微微一怔,心领神会。 用力一拍桌,厉声斥责道:“放肆!” “你故意陷害刘公子,导致他突发恶疾去世。嫁祸给四方楼,还敢在本府面前口出狂言,简直目无王法。” 梳理清楚整个案件结果后,京兆尹当即宣判。 “钟九,你陷害他人,漠视人命,致其死亡,罪行严重。如今人证物证皆俱在,根据我朝刑律:你犯下此罪应判处死刑。来人,将钟九押下去签字画押,听候处置。” 钟九一听脸色骤然大变:“大人,我冤枉,刘公子的死跟我无关,你们不能屈打成招,我不服!” 京兆尹不为钟九的辩解所动,冷漠地挥手催促衙役将他拖下去。 正当众人以为此案到此了结,京兆尹全身一松,宁子青突然说道:“大人,害死刘公子的人可不止钟九一个呢!” 京兆尹怔然,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霍云诀蹙眉,疑问道:“三小姐的意思?此案还有其他凶手?” 宁子青点头:“确实。” 众人皆愣。 宁子青绕到瑟瑟发抖的刘老爷面前,勾唇笑道:“刘老爷,是你亲自说出来,还是我让你刘府的管家来说?” 刘老爷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不敢看她。 这时,躺在地上的刘夫人清醒了过来,听到宁子青的话,急忙抓住她的衣角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儿到底是谁害死的?” 第194章 山雨欲来 还未等宁子青回答,一个人挤进了公堂指着刘老爷愤然道:“母亲,是父亲的外室想要杀我!” 刘老爷和老夫人当场愣住。 死去的刘公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吓得堂中跪着的那几人连连惊呼:“诈尸了!” “刘公子没死?”众人惊得乍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兆尹怔怔呆滞片刻,惊得站了起来。 霍云诀满脸狐疑,抬眸看到宁子青狡猾地给他眨了眨眼,立刻明白过来。 是这小狐狸搞的鬼,霍云诀叹气轻笑一声,示意她继续。 宁子青得意地笑了笑,向众人解释:“其实这个案子并不复杂,钟九知道刘公子身体不好,故意邀他到四方楼一聚,却在暗中给刘公子下巴豆想要陷害四方楼和我。昨日他送刘公子回去后,又去找了刘老爷的外室。教唆她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刘公子,好让刘老爷接她回刘府。”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哗然起来,对刘老爷有外室的事,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听到不怀好意的议论声,刘夫人愕然,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刘老爷惊慌失措地不停擦着汗水。 宁子青咧着嘴,幸灾乐祸的看着刘老爷夫妇二人,继续说道: “这刘家只有刘公子一个独子,自小身体不好,至今还未婚配。刘老爷担心后继无人,但又惧怕刘夫人娘家的势力,一直不敢纳妾。只得在多年前偷偷在外养了一个外室,并生有一子一女。” “昨日外室在钟九的怂恿下,为了自己和两个孩子的前途,暗自买通了刘府的管家在刘公子的药里下了毒,所以才导致刘公子病情突然加重,险些丧命。幸好被我派去的人及时发现救了回来,然后我就将计就计,说服刘公子装病,给他服下了让人假死的“归息丹”,这之后的事嘛,大家都知道了。”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 刘夫人闻言,全身剧烈一颤,满脸震惊地看向刘老爷。 刘老爷害怕地瑟缩着身体,惶恐不安:“夫人,你听我”话未说完,刘夫人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刘老爷脸上,打得他惨叫连连。 刘夫人怒不可遏的抓住刘老爷衣襟恨声道:“刘田忠,你这个畜生,你养的小贱人居然想杀我儿子,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一时间,堂中乱作一团,刘夫人情绪激动的与刘老爷扭打在一起。 鸳离担心他们伤着宁子青,护着她退到了门口。 霍云决见状,恼怒地喝斥一声“够了!”堂中瞬间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面色冷峻地看向京兆尹不耐道:“高大人,此案既已查明跟四方楼和三小姐并无关系。立即还他们清白,把人放了。” 对上霍云决冷冽的眼神,京兆尹心里不由一紧。 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京兆尹恭敬地回了个“是”,当众宣布四方楼无罪,释放宁子青和郝掌柜。 看到终于解决了这件事,霍云决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向宁子青。 宁子青和郝掌柜揖礼谢过京兆尹,离去时,宁子青神色严肃提醒道:“还请大人好好查下钟九和刘府这几人,兴许还能审问出这背后真正指使者是谁!” 京兆尹听出她话外之音,猛然一震。 深知此事还有内情,送走霍云决他们,不敢懈怠,重新坐下继续审案。 出了京兆尹府,金吾卫中郎将向霍云诀行礼告辞。 待他走远,霍云诀拉过宁子青绕到到一处角落里问她:“你方才说这件事还有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嘉柔县主。”宁子青直白回道,将昨日的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霍云诀蹙眉:“她还真是阴魂不散,要不我让人去教训她一顿,警告她老实些。” 宁子青摇头拒绝了他:“这点小事,还用不着四殿下出手,我能处理好。” 霍云诀哼笑,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嗔怪道:“哪怎么还把自己送进大牢了?昨日直接报官不就好了,省下今日这些麻烦。” 宁子青嘿嘿窃笑两声,笑得一脸狡诈:“我不闹这么一出大动静,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 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叫来鸢离递给了她吩咐道。 “鸢离,回头去刘府把今日请殡葬队的费用按十倍价格要回来,咱们的人忙活了大半天,不能便宜了他们。再把我手中有这本册子的消息散播出去。” “属下遵命!”鸢离应下。 “这是什么?”霍云诀好奇地从鸢离手中抽走那本册子拿过来翻看。 “《京都秘辛录》?”霍云诀莫名其妙,“你哪里弄来的这个?” 宁子青挑眉道:“我闲暇时间整理出来的,里面记录了京都一些重要人士的小秘密。有了这个,我看谁还敢来我面前造次。敢惹我,看我不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压箱底糗事都给曝出来。” 看着宁子青一副傲娇模样,霍云诀哭笑不得。 “谁敢惹你这个小霸王,记仇心这么重。这次给人送殡,下次怕是要刨人家祖坟。”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册子还给鸢离后,握住宁子青的手认真叮嘱道:“青青,如今京都虽然表面平静,可是暗中斗争一直都未停止过。我不希望你牵扯到这些,答应我,不要涉及任何有关党争的事情,好吗?” 宁子青知道霍云决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全,为了不让他担心,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放心,阿诀,我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也要多加小心二皇子,他不好对付的。” 听到她如此保证,霍云决松了一口气。 “我会的。”他欣慰一笑,拉起宁子青的手朝前方停着的一辆马车走去。 “我还有军务要去处理,今天不能送你回去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再去找你,好吗?”扶着宁子青上了马车,霍云决柔声向她解释。 宁子青侧回头不舍地凝望着他。 见他一身戎装,立在车辕前,高大挺拔的身姿英气逼人。 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被他裹着的手心在发烫,宁子青眼波微动,突然转过身,迅速地在霍云诀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站在不远处的顾辽河几人见状抿唇偷笑。 霍云诀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宁子青松开他的手进了车厢。 乐不开支地回了一句。 “那我等你呀!” 霍云诀听到她的话,勾着唇欢喜地笑弯了眉。 夭夭没好气地走过来翻上马车,酸溜溜地啧啧几声。 这两人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秀恩爱,简直没眼看,掀开车帘进去,夭夭发现宁子青脸颊泛起了红晕。 这人竟然还害羞了。 夭夭瞪眼,不悦地撇撇嘴抱怨:“你们两个以后能不能注意点,当着我的面亲亲我我,对我伤害很大的!” 宁子青笑得心花怒放:“要不你也找个人来秀恩爱。” “免了,我不感兴趣。”夭夭断然拒绝。 霍云诀骑马离开后,顾辽河上前与宁子青打招呼告别。 马车刚启动,顾辽河的一个属下焦急地跑来回禀道:“大人,你之前带回来那几人身上的毒发作了。” 顾辽河一惊,急忙叫停了宁子青的马车。 宁子青闻言立马吩咐夭夭前去苏府请苏衍七,然后叫上顾辽河上了马车赶去大理寺。 车内的两人面色担忧地对视一眼。 “三小姐,如果没有解药,这几人我们救不了。”顾辽河皱紧了眉头。 宁子青瞬间慌乱起来,她没想到旭峥几人毒发时间会这么早。 深吸了一口气,宁子青镇定下来,只能期盼苏衍七调制出了“来悔”的解药。 鸳离赶着马车在大街上疾驰。 突然间,车外的光线暗淡下来,刚才还晴空万里的炽热天空,顷刻间,乌云滚滚而来,深灰色的云层快速遮蔽了整个天空。 车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仿佛天空被撕裂一般。 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开始倾盆而下。 一道惊雷在马车上方炸响,震得人心颤栗。 宁子青紧闭双眼,捂住耳朵,心里充满了不安。 第195章 端倪 宁子青赶到大理寺关押旭峥几人的大牢时,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只见他们神情痛苦地叫喊着,双目赤红如滴血般可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不断抓扯自己,身体时不时在地上狼狈地扭动。 有人忍受不了痛苦,用头去撞墙壁,整个脑袋顿时血流不止,场面十分惨烈。 看见宁子青出现,旭峥冲到栅栏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鸢离赶紧拂开旭峥的手,拉着宁子青后退几步。 “三小姐求你给我们一个痛快,我们抓你的任务失败,回去副堂主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旭峥强忍住毒发的痛苦央求道。 宁子青摇头:“旭峥,你们在坚持下,七郎君一会儿就到了,他会救你们的,你相信我。” 旭峥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紧紧抓住栅栏,身体剧烈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牢房里的另外几人控制不住失声长嚎,眼睛都已经哭肿。 顾辽河有些不忍,别开了眼。 这时,那个叫魁影的艰难地爬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哀求道:“顾少卿,你行行好,给我们一把刀,太难受了,求你们杀了我们” 顾辽河眉头紧皱,无能为力地盯着他们叹了口气。 眼见他们快要坚持不住,苏衍七行色匆匆地赶来了。 宁子青听到脚步声回头,心急地开口道:“七郎君,解药你调制出来了吗?” 苏衍七来不及回答,上前示意狱卒打开了牢房门,又递出一个药瓶催促狱卒给旭峥几人喂下解药。 “我只调制出来悔的一半解药,应该能暂时压制住他们体内的毒。”苏衍七退到宁子青身边解释道。 宁子青道了谢,紧张地看着牢房里的几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们逐渐平静下来,十分虚弱地倚在墙上。 “旭峥,现在感觉如何?”宁子青走进去查看几人的情况。 “毒性被压制住了,多谢。”旭峥盘坐在地上,向宁子青颔首致谢。 苏衍七进来给几人把完脉说道:“看来这“来悔”的解毒方法能克制住他们体内“愧生”的毒,只是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成功配制出来。” 闻言,宁子青大喜:“旭峥,你听见没有,七郎君能解你们体内的毒,你们不用再回去袁榷那里了,我可以让你们重新回到斩渊堂。” 旭峥几人一听,顿时欣喜若狂,连忙问道:“三小姐说话可算数。” “你们还不改口叫少堂主,堂主亲口传令我等听命于少堂主,还能有假吗!”鸳离冷冷地喝斥他们。 几人互相对视后,立马恭敬地单膝跪地拱手向宁子青行礼:“属下谢少堂主救命之恩,必将誓死追随少堂主!” 宁子青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好不容易把你们救回来,就不要轻易再说“死”这个字了,都给我好好活着,见证斩渊堂光明的那一天到来。” “属下遵命!”几人应下,起身退至一旁。 旭峥又拱手问宁子青:“少堂主,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如今袁榷投靠二皇子是想助他登上皇位,之后再借助朝廷的权势,达到他想称霸整个江湖的野心。” 宁子青沉吟了片刻,回道:“眼下,我们暂且不去追究袁榷与斩渊堂之间的恩怨,还有更重要的事我需要你们去做。” “谨遵少堂主吩咐。”几人齐声应道。 终于解决好了这件事,宁子青长长吁了一口气。 随即吩咐鸳离带他们出城,到城西的碧桐别院落脚。 一行人走出大理寺,旭峥犹豫了下折返回来请示宁子青:“少堂主,属下有一事要禀告,请少堂主借一步说话。” 宁子青随他走到一旁问道:“何事?” 旭峥答:“几个月前,袁榷曾派我和魁影潜入户部尚书徐正府中盗走一个锦盒,里面有一本账本和几封信函。但我为了摆脱袁榷的控制,私自留下了那本账本,只交出了那几封信函。后来发现袁榷并没有把那个锦盒交给二皇子,不久后,徐正暗中找过二皇子府中的那个名叫陆衡的幕僚。” 宁子青微微一愣,脑中蓦然想起她重生回来那日徐正府中发生的一切。 原来徐正书房丢失的重要锦盒是袁榷指使人去偷出来的,但他事后没有交给二皇子,可见他并没有完全信任二皇子。 而是打算利用这个锦盒里的东西抓住二皇子的把柄,以便之后用此来威胁他。 由此可见,那徐正也是二皇子的人,他们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锦盒里的东西必定是确凿的证据。 思及此,宁子青严肃地追问道:“那账本现下在何处?” “属下怕被袁榷发现,未敢带在身上,我将账本藏在了百花楼一个叫秋枝的姑娘那里。” 旭峥话音刚落,看到宁子青一脸怒气地盯着他,吓得他绷紧了身体。 “你逛青楼?”宁子青瞪眼,不悦地质问他。 “属下很少去,只是同情秋枝姑娘身不由己,不幸流落烟花之地,不愿看到她被老鸨强迫接客,才包过她几次。但每次属下都只是与她说说话,并未对她做过其它。”旭峥垂眸如实道。 宁子青满意地笑了笑:“倒是个心善的。”认真地看着旭峥道:“我都知道了,你先随鸳离出城,我让人去把账本取回来。” “属下告退!”旭峥神情一松,行礼离开。 刚走几步,身后的宁子青叫住他“若你真心喜欢那秋枝姑娘,等我们大事一了,去替她赎身。” 旭峥顿了顿,侧回头感激地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淡然一笑:“旭峥,从此以后,站在光明处活着。” 旭峥喉咙滚动,双眼湿润的点了点头:“多谢少堂主。” “去。” 送走了他们,宁子青喊来昊染去百花楼取账本。 忙完这一切,她神情疲惫地走回苏衍七三人身边。 此时,大雨虽停,天空却灰暗无比。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夏日的沉闷气息。 宁子青向顾辽河道了谢,与他话别了几句,和夭夭跟随苏衍七上了马车回侯府。 马车内,苏衍七担忧地问起宁子青今日被抓进大牢的事。 宁子青笑嘻嘻地敷衍过去,向他再三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苏衍七这才作罢,无奈地叹了口气。 移过软枕给宁子青,提醒她休息一下。 宁子青二话不说直接趴在软枕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衍七目光柔和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宁子青,伸手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的秀发别在了耳后,手指停留在她耳尖上,轻轻摩挲:“老这么折腾,教我如何放心得下你。” 第196章 收留 宁子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寝屋的床上。 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见夭夭坐在桌前一手撑着额角满脸愁容。 “你怎么了,这么不高兴?”宁子青疑惑地问道。 夭夭冷哼:“好意思说,你那木讷刻板的恶人大哥,派人把曦园看守起来了,不让我们出去了。” 夭夭咬牙,气闷不已。 宁子青惊讶,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去一看。 阿虎和几个宁子骏身边的侍从守在了曦园门口。 “阿虎,这是怎么回事?”宁子青上前质问。 阿虎欠身回道: “三小姐,将军得知了你今日被抓进大牢的事,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准你再出去。” 宁子青气恼:“我不出去,家产的事谁来管,赶紧给我撤走。” “将军说他会派人接管,这是军令,属下不敢违背,请三小姐不要为难我们。”阿虎态度坚决。 宁子青噎住,愤愤地扭头回了寝屋。 傍晚,银香去门口取晚膳的食盒,回来后告诉宁子青,鸳离和昊染被拦在外边不让进曦园,宁子骏还下令不准他们递交任何东西给宁子青。 他们只得托银香转告宁子青接下来该怎么办。 宁子青和夭夭无精打采的手肘撑在桌上四目相对。 “夭夭,你快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宁子青眼巴巴地看向夭夭。 夭夭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拿起筷子道:“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出办法。” 宁子青:…… 隔日天色渐明,曦园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响动,阿虎警惕地带着人四处搜查,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时,银香出来责备他们太过吵闹,影响到了宁子青睡觉。 阿虎愧疚地道歉,银香又让他们站远一点,等宁子青醒了再站回来。 看到银香生气的表情,阿虎只得照办。 甲忠巷,苏府。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从围墙翻了进去。 守在搓鹤斋门外的嫣姒察觉到异常,闻声赶去查看。 结果惊讶地看到宁子青和夭夭笑容满面地站在松茗苑荷池边冲她打招呼。 嫣姒愣住。 “阿七呢?”夭夭问她。 嫣姒回神,迟疑了下恭敬地回道: “主上还没醒,还请三小姐先去前厅歇息等候。” 夭夭皱眉:“这天都亮了,阿七怎么还在睡觉?我们去叫他起床。” 说罢,拉起宁子青的手往搓鹤斋走去。 嫣姒想要拦住他们,被夭夭不悦的表情吓到。 只得跟在她们身后劝道:“左使,主上此前睡眠一直不好,这两日稍微睡得安稳些,求左使不要去打扰主上。” 宁子青顿住脚步,担心问道:“七郎君为何会睡眠不好?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嫣姒摇头,咬着唇角沉默不语。 她怕苏衍七生气,没敢透露苏衍七梦魇的事。 宁子青看着嫣姒这副表情,更是不安。 决定去当面问问苏衍七。 行至搓鹤斋门口,嫣姒欲再阻拦。 夭夭越过她大步迈了进去,径直走向苏衍七寝屋。 宁子青缓步走在园中的一条石板路上,张望着里面的景致。 园中有几棵错落有致的矮松,主屋旁是一处茶室。 茶室后边的水池边栽种着一片翠竹,池中的睡莲开得甚美。 宁子青收回视线,默默感慨一声,苏衍七这人还真是爱莲啊。 方才路过松茗苑也看到有一池盛开的荷花,回头得摘几株带走。 屋内的苏衍七听到门外的说话声,蹙眉睁开了眼。 坐起身,还未完全清醒,夭夭一把推开了门闯了进来。 “你看,他不是醒了吗?”夭夭没好气地叫道。 嫣姒看向苏衍七无奈道:“主上,属下拦不住。” 苏衍七轻笑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从屏风上取下外袍穿上。 “夭夭,一大早,你就闯我寝屋,扰人清梦,愈发过分了啊。”苏衍七不悦地数落她。 “又不是我要见你。”夭夭冷哼。 正当苏衍七疑惑,一抹青绿色衣裙飘进了屋内。 紧接着,一双灵动的杏眸凑到了苏衍七的眼前。 看清了来人,苏衍七微微一惊。 “青青,你怎么来了?” 宁子青盯着苏衍七的脸庞好一会儿才询问道:“七郎君,嫣姒说你睡眠不好?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苏衍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回道:“没有。”急忙退后几步尴尬地转过身:“你们先出去,我还未梳洗。” 夭夭嬉笑:“阿七,你害羞了。” “快出去!”苏衍七气恼地瞪她。 夭夭耸肩,识趣地拉过宁子青退到了门外。 嫣姒合上了门,与两人在门口等待。 半晌后,苏衍七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绷着脸问两人:“你们一大早来我这里干嘛?” 宁子青露出可怜模样:“想请七郎君帮个小忙,收留我一段时日。我大哥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处理家产的事,你能不能去告诉我大哥一声,白天我到你这里来跟你学经商之道。” “不可以!”苏衍七断然拒绝,好言劝她:“你大哥做得对,你整日在外太过惹眼,难免被人盯上来找你麻烦。青青,你就好好呆在侯府,安全些。” 说完,吩咐嫣姒去备马车送宁子青回侯府。 宁子青气恼不肯走,表示自己还没吃早饭,饿得没力气走路。 苏衍七不好赶她走,只得吩咐下人传了早膳。 片刻后,三人坐在正屋的桌前安静地吃早饭。 宁子青喝完一碗粥看见夭夭给她使了使眼色。 她落下碗筷看向苏衍七,刚想开口,苏衍七斩钉截铁道:“吃完了赶紧回侯府,免得你大哥担心你。” 这人简直油盐不进,气得宁子青想端起碗扣在他头上。 “我吃得太饱了,要去走一走消消食。”宁子青咬牙,压着脾气站起身走了出去。 苏衍七没有理会,慢条斯文的继续用膳。 对面的夭夭调笑道:“阿七,女孩子是要哄的,你这个样子会吓跑小美人的。” 苏衍七冷冷地抬眼沉声道:“吃完了就出去!”语气颇为不善。 夭夭噎住,没好气地瞪了苏衍七一眼,气急败坏地摔碗离开。 刚踏出门槛,身后传来苏衍七的命令声:“嫣姒,三小姐消食完,立刻送她回侯府,不必来回我!” “是,主上。”嫣姒应下。 宁子青站在园中听到这话,顿时黑了脸。 夭夭对她摇了摇头:“咱回,这人拧巴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头的。” 宁子青抿着唇眺望着屋内的苏衍七,突然恶作剧般挑眉笑道:“不回头是,那就让他后悔去。” 说罢,径直走向茶室后边的莲池。 夭夭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疑惑宁子青要做什么。 屋内的苏衍七放下碗筷,看见院中空无一人,终于松了口气。 拿起帕子擦拭嘴角时,陆陆续续听见嫣姒快哭了的声音。 “三小姐,你鱼食喂太多了,这几条锦鲤会被撑死的!” “这是主上的信鸽,不能烤了吃” “三小姐……” 接着,外头又是一阵砰砰声,好像是茶室里的茶具摔了。 下一刻,响起了嫣姒着急的呼叫声。 “来人啊,起火了,快来救火!” 很快,闻声赶来的一群下人拿着灭火的器具挤进了拙鹤斋。 苏衍七捏紧了手中帕子,忍无可忍地站起身迅速走了出去。 在门口堪堪站定,便看见站在园中一角的宁子青一脸心虚地冲他笑了笑:“我只是想喝杯茶,一不小心就点着了竹帘,对不起啊,七郎君。” 明明就是故意的,苏衍七冷笑。 憋住怒火,苏衍七头痛地揉着眉心妥协道:“嫣姒,去宁侯府给世子送信,告诉他三小姐以后白天来苏府。” “顺便帮我把鸢离和昊然叫来苏府见我。”宁子青高兴地插了一嘴。 苏衍七明白了她的心思,气急反笑,冷嗤一声,愤然地拂袖去书房写信。 宁子青得意地跟夭夭击掌,笑得一脸狡猾。 “也就你这个小滑头能治他。”夭夭轻叹口气。 “谁让他老这么端着,我这不是对症下药嘛!”宁子青撇嘴。 “冤家!”夭夭叹道。 第197章 风波起 昊染匆匆赶来苏府,见到宁子青后,将从百花楼取回的账本交给了她。 宁子青接过账本翻看过后,面色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昊染和鸢离看到她神情不安地咬着手指,似在踌躇着什么重要的抉择。 苏衍七伫立在廊下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由得蹙了蹙眉。 思忖良久,宁子青回神,把账本递回给昊染吩咐道。 “立刻把账本送到四殿下手中,让他想办法暗中递给太子的人,再请他找个机会来见我一面。” 宁子青说完,又看向鸢离。 “鸢离,你出城去一趟碧桐别院,再问问旭峥可知袁榷手中的那几封密函的内容。” “属下这就去。”鸢离两人领命应下,转眼就翻出了苏府。 “小美女,你到底要做什么?”夭夭好奇地倚在不远处的树下问宁子青。 宁子青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交代了一些小事给鸢离他们去办。” 这时,站在廊下的苏衍七严肃地对宁子青喊道:“既然说了要跟我学经商之道,还不随我来书房。” 宁子青脸色一僵,求救地看向夭夭,夭夭侧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 宁子青冷哼一声,不情愿地走进了苏衍七的书房。 一进去,苏衍七端坐在书案前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宁子青乖巧地坐好后,苏衍七递给她纸笔说道: “你如今接管了四方楼,又买下京都一些铺面,那你认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宁子青想了想,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两个字。 写完后,笑眯眯地等待苏衍七夸自己。 苏衍七看了眼纸上的字,又抬眸看宁子青。 眉头一皱,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不对吗?”宁子青疑问。 苏衍七直言道:“青青,你这字丑了些。” 宁子青:“……” “以后每日花几个时辰跟我学练字!” 不等宁子青拒绝,苏衍七继续滔滔不绝:“做生意“赚钱”固然重要,但眼光、诚信、识人、货物、账目稽查各方面都需时时顾全。” “虽然傅家派了闻年来帮你,但你作为东家,也不可懈怠,切勿好逸恶劳,放任不管。” “还有……” …… 宁子青无辜地抽了抽嘴角,她明明只写了“赚钱”两个字,竟让苏衍七对她说教不停。 凝望着苏衍七清隽又一本正经的面容,心里突然有些懊悔答应夭夭来苏府的建议。 不知过了一刻钟还是两刻钟,苏衍七终于停顿下来。 端起茶盏望着对面一手撑着额角一脸茫然的宁子青问道:“我刚才说的,你可都记下来了。” 宁子青点了点头:“我居然因为你的盛世美颜,听完了你的大堆良言。我真是佩服我自己。” 苏衍七一口茶水呛进喉咙,剧烈咳嗽了几声,险些摔了手中的茶盏。 眼中带着几分恼意,气闷的瞪着宁子青一字一顿道:“不好好学,现在、立刻、回侯府去。” “我错了。”宁子青立马端正态度。 苏衍七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吐了口气落下茶盏,冷着脸移过砚台给宁子青:“先练字,你这字简直没法看。” 宁子青立马反驳:“我觉得写的挺好的啊,至少能看懂,为什么一定要写的跟书法大家一样好呢。” 苏衍七理直气壮:“你以后要当皇后,一国之母,这些基本的你都要学会才行。” “谁规定当皇后一定要字写的好看嘛。”宁子青小声嘟囔道。 苏衍七哑然,闷着脸心情很差。 宁子青知道他在生气,垂着眼眸不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苏衍七心平气和地开口问她:“你说,你到底想怎样?你躲开你大哥来我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倒真有一事想请教你。”宁子青认真道,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苏衍七。 “之前京都的这些商人来找我,要求跟傅家的商队合作,我大致筛选出一些人来,想请七郎君帮我看看,他们的身后是否牵扯到官场的人。” 苏衍七翻看着册子上的名单欣慰地笑道:“这点你做得很好,京都商圈错综复杂,有一些生意,明面上是正当的商人在做,私下里确实是绕了些路子有当官的参合进去。” 说着,他手指着一个商店名给宁子青看:“譬如这个周记布行,我记得是户部侍郎杨文斌的夫人黄氏娘家的弟媳周娘子家兄开的。” 宁子青恍然大悟:“那我把他划掉。” 她拿起笔附身凑近苏衍七,划掉了周记布行的名字。 然后瞅着他叫道。 “七郎君。” “嗯。”苏衍七应了声,目光继续停留在册子上查看着名单。 “你不这么端着,笑起来其实很可爱的。”宁子青打趣道。 苏衍七一愣,收回目光抬眸看向宁子青。 可爱?他眉梢跳了跳,没好气的沉了脸。 面前那人抿着嘴唇笑弯了眼。 忍了忍,苏衍七合上册子气笑了:“我就不该答应你来苏府。” 对宁子青挥了挥手,他叹息道:“你先出去,我看完名册划掉名字后再给你。” 宁子青笑嘻嘻地搁下笔:“那先谢谢七郎君了,我就不打扰你了。”高兴地转身就走。 “等一下。”苏衍七叫住她。 “今日你躲过,那明日、后日你又打算如何?” 宁子青挠头想了想:“要不,我明日带绣线过来给你绣手帕,再给你绣一张茶席桌旗赔给你可好。”态度十分诚恳。 苏衍七盯着她,如墨的眸子里波光流转。 沉吟片刻,他点头,语气淡淡:“去,你既不想学,我不逼你。”收回目光,重新拿起名册看了起来。 宁子青退出书房,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如此,她每日白天不用呆在侯府曦园被看管起来。 日暮西沉,在苏府用过晚膳,苏衍七吩咐嫣姒送苏宁子青回侯府。 行至中途街角转弯处,一个人影突然跳上了车辕。 驾车的嫣姒还来不及张口,对方掀开车帘比了个嘘的手势。 嫣姒点头,警惕地驾着马车绕到人少的街上。 宁子青看到霍云决出现,微微一惊。 夭夭连忙起身坐到车辕上去,给两人腾出空间。 霍云决坐到宁子青身边握住她的手:“昊染说你想见我?” “是有一事想当面与你说。”宁子青一脸严肃。 “何事?” “十日后,运河下游的堤坝会决堤,到时,洪水泛滥、房屋倒塌、良田被毁,死伤无数,灾民会不断涌入京都城。” 宁子青郑重地说道。 霍云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确定?” “阿诀,这件事我很确定,所以急着想见你。” 霍云决摇头:“堤坝每年在汛期到来前官府都会加固排查,怎么可能会决堤?” 宁子青提醒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太子今年会被废黜。是二皇子的手笔,堤坝是太子的人在监管,能让堤坝决堤除了二皇子还有谁?” 霍云决怔然:“他会如何做?” 宁子青回道:“炸毁!” 第198章 我来过这里吗? 霍云决惊愕不已,瞬间怒火翻腾,不由恨声道:“他竟为了一己之私,做下这等卑劣的事。” “阿诀,现下二皇子不知道账本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暗中让太子的人得到它,他肯定会查出二皇子与徐正勾结、私吞官盐的事。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拖住他。”宁子青急忙道。 “我已经派人暗中去做了,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 不知为何,霍云决一想到此事,始终觉得不安。 宁子青安抚他: “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即使我们能守住堤坝,但连日的暴雨还是会造成灾情。当年朝廷没有人相信这一切,可最后却有那么多无辜百姓遭殃。” “你想如何做?”霍云决问她。 “我此前派闻年去附近两城买大量的粮运回京都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若要朝廷重视起来,还需大费周章。” 霍云决皱紧了眉:“你之前没把此事告诉我,是不想我牵扯进去?” 宁子青点头:“这两人相斗,必定会你死我活,我不能让你去犯险。阿诀,我不敢赌。稍有不慎,我怕会……。” 霍云决一把抱住她:“不会的,我不会有事。你不要害怕,我答应过你,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绝不食言。” 宁子青鼻尖一颤,红了眼眶,一个没忍住,眼中雾气弥漫开来。 她依偎在霍云决怀中,声音哽咽:“阿诀,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太多,账本已经交给了太子,就等着他去找二皇子的麻烦。你只需要想办法提醒陛下及早做好应对措施,这场灾情就能平安度过。” 霍云决指腹轻拭掉宁子青眼角的泪水,同意道:“你放心,眼下我还在处理固城的后续事宜,陛下下令彻查张猛德一案,我一时也没空兼顾其他。水患之事我来想办法解决。” 听他如此说,宁子青终于破涕而笑,捏着霍云决的指根撒娇:“我想吃福宝斋的糕点了。” “上次买的吃完了?” 宁子青点头。 霍云决轻笑:“听说你买下了绣禾坊和几处不错的铺面,为什么不买下福宝斋呢?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吃到糕点了。” 宁子青不乐意了:自己买的怎么能比别人送的好吃?你不想给我买就算了。”气呼呼地伸手想挣开霍云决的怀抱。 霍云决恍悟过来,搂紧宁子青,鼻尖蹭着她的脸颊,哄道: “我何时说不买了,你别生气,回头我买了叫人送到苏府去。这段时日你就好好呆在七郎君那里,我有空就去找你。” 闻言,宁子青满脸欢喜,侧过身勾住霍云决的脖子,吻了吻他的眉眼扬声道。 “说话算数。” “骗你是小狗。” “这么好看的小狗,我也喜欢。” 霍云诀:“” 坐在车辕上的夭夭听到两人打情骂俏,冷嗤一声,嫌弃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隔日,宁子青出门前被宁子骏叫住,宁子青以为他要训斥自己一番。 结果宁子骏只是嘱咐了她几句便匆匆出了门。 阿虎疑惑不解:“将军为何不直接撤走三小姐曦园的守卫?让她每日去苏府不是很麻烦吗?” 宁子骏横他一眼:“你懂什么?” 阿虎垂首没敢再作声。 宁子骏勾了勾唇:“趁着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这苏衍七到底对我小妹是否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阿虎反应过来:“将军是想试探七郎君?” 宁子骏微微有些恍惚,蹙着眉看向不远处正在上马车的宁子青幽幽说道。 “我始终不愿她嫁进皇家,若是她与苏衍七当真没缘分,我总得在离京之前替她再寻一门好亲事。” “可三小姐对四殿下用情至深,她会同意将军干涉她的婚事吗?”阿虎眼里满是担忧。 宁子骏沉了脸:“她不同意也得同意,由不得她。我这也是为了她好。” 说完,翻身上马,驾马离去。 宁子青刚到苏府不久,阴沉的天空大雨倾盆而下。 苏衍七在书房与几个苏氏商行的人聊着正事。 宁子青捧着一堆绣线和夭夭去了茶室。 雨水越来越密集,顺着屋檐流淌砸落在地。 稍远一点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天空有隐隐的雷声响起。 宁子青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盯着园中一处水洼出神。 夭夭端坐在茶案前夹了碳,点燃火炉准备煮水泡茶。 半晌后,水沸腾的声音将宁子青拉回现实。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挑出一股粉色的绣线穿好针,拿起绣绷认真地绣了起来。 夭夭泡好了茶凉在一旁,撑着额角无趣地笑道:“你给阿七绣这玩意儿干嘛?” “他说喜欢襄安夫人的绣品,托我给他绣一方手帕。”宁子青回道。 “无聊。”夭夭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闭眼睡觉。 宁子青抬眸看了她一眼摇头轻笑两声,手上灵巧地飞针走线,不一会儿就绣好了一片莲花瓣。 换绣线时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剪子,她只得起身去书房找苏衍七借。 此时,苏衍七还在忙,宁子青说明了来意,苏衍七让她等自己忙完去寝屋给她拿。 宁子青在门口等一会儿,见苏衍七实在抽不开身,便独自去了他的寝屋。 推开门走进去,一股清新淡雅的草木馨香扑鼻而来。 闻之,让人静心安神。 宁子青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简洁雅致,没有太多的装饰物。 墙壁上挂着字画和古琴,书桌上整齐地堆放着大量的医书和古籍书卷。 书桌旁有一个软榻,榻上的小茶几上放置着一个精致的香炉。 宁子青径直走了过去,在小茶几的下方竟然熟悉地翻出了一个小药箱。 她随即打开了药箱,赫然看到一把剪刀在里面。 “我为什么会知道剪刀在这里?”宁子青奇怪地拿出那把剪刀在手中端详。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似曾相识的画面。 她心中一怔,环视着屋内,好似自己来过这里一样。 宁子青莫名感到一阵心慌,额头渗出细汗,她放下手中的药箱,逃也似的向外跑去。 在门口与苏衍七撞了个满怀。 苏衍七扶住宁子青,看到她慌乱的神情,疑惑地问道:“青青,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宁子青抬眼看着苏衍七,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七郎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我在找剪刀的时候,竟然直觉告诉我它就在那个小药箱里。” 宁子青手指向软榻的方向,苏衍七诧异地走过去,看了眼打开的药箱,然后转过头来沉声问道:“你没有找其他地方,就知道剪刀在这里吗?” 宁子青点了点头。 苏衍七怔然,难以置信地盯着她:“这个小药箱放置的位置,只有我知道。你为何……。” 话未说完,苏衍七情绪激动地走到宁子青面前,抓住她的双臂急切地问她:“青青,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过什么交集?” 宁子青呆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 她回想起前世的记忆,似乎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她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反问苏衍七:“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吗?是不是我阿娘和我大哥带我来过?” 苏衍七思索了一下,摇头:“你从未来过。” 宁子青缓过神来,向他解释:“七郎君,你别多想,或许是我碰巧发现了这个小药箱,只是巧合而已。” 巧合吗?苏衍七不太愿意相信,回想起之前梦到的一切,以及宁子青身上的种种疑点。 苏衍七十分肯定,宁子青是在刻意隐瞒事实的真相。 他松开手,目光紧紧地盯着宁子青问道:“青青,为何不告诉我实话?你和四殿下到底在隐藏什么?” 宁子青心头一颤,咬着唇角,压下眼帘避开他。 苏衍七看她这样,眼神逐渐暗淡下来,伸手欲去关上房门。 就在这时,羌择和清虚突然回来了。 “主上”羌择刚想回禀事情,却被苏衍七冷厉地扫了一眼。 “退下!”他对两人冷声道。 感受到苏衍七的怒火,羌择和清虚吓得不敢再多说,连忙行礼应道。 “属下告退。” 话音刚落,夭夭匆匆跑了过来。 “小美人,闻年找你来了。” 羌择和清虚赶紧给她使眼色,夭夭恍若未见。 苏衍七站在门口挡住夭夭,脸色很是难看。 “阿七,你干嘛?”夭夭质问他。 苏衍七冷沉着脸,语气强硬:“我有事要问三小姐,你们先下去。” 宁子青急着想去见闻年,小心央求道:“七郎君,我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先去见闻年。” “不许去!”苏衍七怒喝道。 第199章 他应该不喜欢我的 在场的几人都被苏衍七的怒吼声怔住了。 宁子青惊了一跳,知道苏衍七在生气,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只得垂眸忍着。 夭夭愕然地望着苏衍七,在她印象中,这人是极少动怒的,可此时他阴沉着脸,唇线抿直。眼眸中的怒火越来越强烈,甚至带着几分戾气。 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出来。 夭夭没敢再开口,与站在苏衍七身后的宁子青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正要离开时。 嫣姒和苏府管家石叔站在不远处迟疑着要不要过来。 苏衍七凉凉看向两人,抬眸问道:“何事?” “公子,刚刚门房收到四殿下差人给三小姐送来的糕点,老奴这就拿给三小姐。”石叔回道,拎着糕点要过来,被苏衍七厉声制止。 “拿走!”他漠然地瞥了一眼石叔手中的那几盒糕点,眼中似夹了寒霜一样冰冷。 石叔为难地愣在原地,其他人更是不敢出声。 “听不懂我的话?”触及到苏衍七凌厉的眼神,石叔惊出了冷汗,连忙躬身道:“老奴告退。” 石叔走后,嫣姒硬着头皮拱手回禀:“主上北边有密信传回。” 苏衍七冷着脸闭了闭眼,极力压抑着怒火抿唇道:“拿过来。” 他踏出门,伸手接过嫣姒递来的信函拆开查看。 少顷,他面色凝重地收起信纸,对几人说道:“嫣姒跟我进来,你们离开。” 宁子青神色一松,急忙跨出门拽住夭夭的手一溜烟跑回茶室。 大口喝下一杯茶水,夭夭惊魂未定地问宁子青:“你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 宁子青满脸惆怅:“我哪知道,他从月瑶国回来后,老这么疑神疑鬼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夭夭皱眉:“他到底想问你什么事?” 宁子青理着绣线嘟囔道:“上次问我是不是恨过他,这次我去他屋里翻了他的小药箱找剪刀,他就生气了。” 夭夭听后,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犹豫了一下,她忍不住问道:“小美人,你实话告诉我,你对阿七到底是什么感觉,你当真没有喜欢过他吗?” 宁子青手里的动作一顿,脑中回想起前世被退婚的事,心头涌上一阵痛楚,面上却平静地看着夭夭轻笑道:“他……应该不喜欢我的。” 夭夭眸光一怔,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你为何这样想?阿七明明……。” “夭夭。”宁子青没好气地打断她,“我已经选择了四殿下,你干嘛还要问我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 说完,不再理会夭夭,她穿好了绣线,拿起绣绷低着头认真的绣了起来。 夭夭自是听出宁子青话里的回避,只是不明白她对苏衍七这么排斥,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 午时,大雨终于停了。 下人备好了午饭来请两人去用膳,宁子青收拾好桌面和夭夭去了正屋。 苏衍七没有来同两人一起吃饭,而是呆在寝屋直到申时才出来,然后带着嫣姒和清虚、羌择行色匆匆出了门。 他们走后不久,鸳离领着闻年来见宁子青。 闻年拿出购买粮草的账本交给宁子青,告诉她价格比之前预算的低了两成。 现下这批粮草正在运往京都的途中,闻年询问宁子青接下来的打算。 宁子青吩咐鸳离安排人去接收这批粮草,并将其存放到碧桐别院。 随后又将此前盘下的几处铺面和京都的产业交给闻年前去打理。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闻年行礼告退离开了苏府。 鸳离拿出一封白宜枫传来的信递给宁子青。 宁子青看完信中的内容,展颜一笑,不由得意道:“幸好我们做足了准备,师傅雷霆手段,连州、庆州那一片的动乱都被压了下来。” 鸳离大喜:“少堂主,那我们斩渊堂这次能正名吗?” 宁子青点头,语气坚定:“放心,斩渊堂不仅能正名,还能扬名江湖。” 鸳离红了眼眶,拱手对宁子青行礼道:“少堂主,多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您的大恩,属下们感激不尽!” 宁子青叉腰,佯装生气:“不是说过了吗?我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说罢,又嘱咐她:“你一会儿出城,去四方楼带些好酒好菜回去,把师傅传来的消息都告诉旭峥他们,我现下出门不太方便,之后还有许多事需要你们替我去做。” 鸳离心中一暖,连声应下:“属下遵命,一定不会辜负少堂主的期望。” 挥了挥手,宁子青示意她离开。 临走时,鸳离想起昨日宁子青交代的事,回禀道:“少堂主,旭峥说袁榷手里那几封密函他未曾看过,若是少堂主想要,他设法去偷回来。” “不必了,先让他们不要进城,避免被二皇子和袁榷的人发现,这件事以后再说!”宁子青果断拒绝。 “属下明白了,请少堂主放心。另外,魁影的妹妹已经安顿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袁榷的人找到她。” “那就好,你去。”宁子青舒了一口气。 送走鸳离,她回到茶室,看见夭夭和石叔坐在茶桌前谈笑风生。 石叔听见宁子青的脚步声,笑呵呵地站起身去迎她。 “三小姐,快来,刚刚泡好的金鹿香雪,可是公子私藏的好茶。” 他拉过宁子青坐下,端起茶盏递到宁子青的手中。 “赶紧尝尝,这茶真真是不错。”石叔殷勤地笑道。 宁子青谢过他,掀开茶盖闻了闻茶香。然后抿了一小口,口感柔和细腻,如雪花轻轻融化在舌尖,留在口中的回甘感仿佛雪后的余温,持久而舒适。 “这茶是用雪水泡的吗?”宁子青喝了几口后好奇地问道。 石叔眼中一亮,竖起大拇指称赞她:“三小姐行家啊,这是公子去年从梅树上收集的一瓮雪化的水泡的。” 宁子青憋笑:“石叔,你没有经过七郎君同意,拿出来给我们喝了,你不怕他生气啊?” 说着,还故意做了个害怕的表情。 石叔敛了笑容,干咳两声解释道:“三小姐不用担心,公子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他要是知道是拿给你喝的,高兴还来不及,不会生气的。” 宁子青故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急得石叔唉声叹气:“三小姐,今日的事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公子平日里待人是十分温和的。回头老奴再好生劝劝他,下次他再发脾气,老奴一定拦着,不让他再吓着你。” 看着石叔一脸严肃,宁子青笑出了声。 “石叔,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石叔惊喜的问:“那三小姐是不生公子的气了吗?” “我没有生他的气呀,都是他在生我的气。”宁子青落下茶盏,伸手拿过针线篓准备继续绣手帕。 石叔喜笑颜开:“三小姐这么大度,是公子的福气。” 他看了看宁子青手中绣绷上的图案皱眉不解:“怎么绣的莲花啊?” “七郎君说他喜欢莲花啊!”宁子青回道。 石叔恨铁不成钢:“公子他不喜欢莲花,他喜欢鸳鸯,要不三小姐重新绣一对鸳鸯上去。” 宁子青:“……” 夭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劝说石叔离开。 石叔拖延着不肯走,喋喋不休地唠叨了好半晌才被夭夭打发出去。 “小美人,要不咱回曦园,这苏府呆着也挺难受的。”夭夭抱怨道。 宁子青神色平静,针起针落来回穿梭在绣绷上。 “夭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一忍啊!” 夭夭气闷地冷哼一声,坐到离她远的地方去。 第200章 福兮、祸兮 连日来的大雨导致京都西边的运河水位上涨,然而朝廷对此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历年来,太子一直负责监管运河,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故。因此曜帝在早朝上也只是简单地叮嘱了太子几句。 下朝后,太子传令相关官员前往排查下游的堤坝,便不再过问此事。 一回到东宫,他迫不及待地拿出前几日意外得到的那本关于私吞官盐的账本,心情异常兴奋。 随即,他召来几个心腹开始商议如何利用这本账本来对付二皇子。 这日午时,骤雨初歇。 石叔捧着宁子青绣好的手帕和桌旗去书房见苏衍七。 进去后,苏衍七接过石叔手中那方手帕端详起来。 帕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粉白莲花轮廓清晰可见,针脚细密,层次感丰富生动,精湛的绣法细致地勾勒出莲花的花蕊和花瓣,看上去栩栩如生,宛如真的一般。 苏衍七眼中一亮,不由赞叹道:“这襄安夫人的独创绣法确实妙哉,绣技竟如此逼真。” 石叔满心欢喜地夸赞宁子青:“三小姐真是手巧,这么用心为公子绣制了这方手帕。” 说着,他瞥了眼苏衍七,看到他脸上带着笑,爱不释手地盯着手帕久久不舍得放下。 石叔一脸欣慰,连忙建议道:“公子,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去陪三小姐用膳了,不如今日趁着答谢她给你绣手帕的机会,一会儿去正屋和她一起吃午膳。” 苏衍七抬眼看着石叔,有些犹豫。 那日他情绪失控冲宁子青发了脾气,事后冷静下来后悔不已。 之后为避免尴尬,他总是刻意回避与宁子青碰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忙碌。 石叔看出了他的心思,向他解释:“三小姐说她没有生公子的气,公子不必担心。” 苏衍七暗自松了口气,愧疚道:“怪我那日没忍住,吓到她了。” 石叔安慰他:“那倒没有,老奴看三小姐不是那么胆小的人。这几日相处下来。老奴觉得三小姐性情开朗活泼,待人宽和又端庄秀丽,与公子郎才女貌十分相配。老奴非常喜欢她。” 听到石叔对宁子青如此称赞和喜爱,苏衍七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石叔见状,郑重地询问道:“公子,你什么时候迎娶三小姐过门?有她在,这搓鹤斋都要热闹许多,苏府的下人们都盼着你们早日成婚。” 苏衍七垂眸,睫毛颤了颤,遮掩住眼底的黯然,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他小心翼翼地叠好手帕收进袖中,压着失落的情绪轻笑道:“还得问问三小姐的意思。” 石叔急了眼:“那公子赶紧去问问。又要到一年中秋节了,老奴希望明年有三小姐陪着你一起过。” 苏府本就人丁稀少,到这一代只有苏衍七一个主人。 每年的大小节日苏衍七大多数是一个人在苏府度过,偶尔会被曜帝念及婉妃的情面宣进宫去参加家宴。 可每每见到的都是别人的一家团圆,他始终是个外人罢了。 一想到这里,石叔心疼得直叹气。 为了安抚石叔,苏衍七点了点头同意道:“我知道了,石叔。你先下去。” 石叔满意地行礼告退。 他走后,苏衍七拿起宁子青绣的那张茶台桌旗摊在手中欣赏。 深蓝色的布料上,左侧绣着两株开得茂盛的桂花枝,一直延伸到悬挂在天空中的满月上。 花枝下面,有一灰一白两只小兔子,憨态可掬地蹲在落满了桂花瓣的地面上。 整幅绣品构图精妙,意境唯美,每一朵花和叶片都显得生动有灵气。 苏衍七看入了迷,伸手缓缓拂过枝头,好似那散落的桂花,是他拨弄飘散开来的。 夜桂满月,多美的一幅画面。 他犹记得清虚和羌择说过,宁子青喜欢桂花树,还喜欢吃桂花糕。 她的乳名叫满满。 所以,她心里是盼着这样美好的人间圆满。 只不过,她的圆满里没有他而已。 因着下个月曜帝寿辰将至,三日前曜帝派遣宁子骏前去晟鸣山迎三公主霍云熹回宫团圆。 同时,得知千晔国会派使臣前来贺寿,他下旨赦免了月妃和二皇子禁足之令。 宫中各宫开始忙碌起来,皇后娘娘亲自督促操办着寿宴的一切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霍云诀与顾辽河追查的固城精铁失窃案也终于有了结果,张猛德的尸体最终在一处废弃的矿洞中被找到。 然而,除了那封信函外,他们手中并没有太多的证据能证明是太子授意张猛德敛财以及勾结千晔国的人前来盗窃精铁。 由于此案涉及的官员众多,牵扯复杂,甚至包括太子、二皇子和齐国公在内。 为了避免朝野震动、大伤元气,霍云诀和顾辽河商议后,只将张猛德作为监守自盗的主犯上报给朝廷。 曜帝看完奏报后大发雷霆,下令严惩涉案的一众官员。 罪行大小不同的犯案朝臣被罢免、下狱、斩首,全部被肃清。 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深怕牵连其中。 拔除了这批人,曜帝准备安排新的官员去固城上任。 在早朝上,太子和二皇子意外的没有为此相争推荐自己的人。 他们都怕曜帝会疑心到自己身上,因此双方都保持沉默。 曜帝心知肚明这两人的心思,虽然面上过问了几句,但由于固城是南曜国铁矿和兵器来源的重要城池,他还是慎重地挑选了以曹焕、林阁老等老臣推荐上来的人员前去赴任。 霍云决和顾辽河在固城一案中立下大功,曜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赞了一番。 除了奖赏,还下昭命霍云决下月代表皇室接待来贺寿的各国使臣。 太子和二皇子当即沉了脸,以往这样的重要场合,根本没有霍云决出面的机会。 曜帝的这一举动,显然是对霍云决的态度出现了转变。 经过此事,朝臣们对霍云决的看法大大改观。 下朝后,一些官员甚至主动上前去跟霍云决交谈几句。 二皇子对此恨得直咬牙,却只能默默忍受。 他目光森寒地盯着霍云决远去的背影,冷然道:“且让你先得意一段时日,是福是祸,我们走着瞧!” 第201章 出事 东宫书房内,太子负手站在窗前,面容阴沉,显然心情不佳。 几个心腹朝臣站在书案前,屏息以待,生怕太子对他们发怒。 沉寂了许久,太子转身回到座位坐下,目光沉沉地开口道: “老四此番得到父皇的看重,这朝中风向怕是要变了,你们说说看,父皇到底是何用意?” 太子话一出,几个朝臣垂着首暗中交换眼色后,一个朝臣回道:“殿下,臣认为陛下这样做,是刻意为之,我们无需过于紧张四皇子。” 太子皱眉:“你的意思是,父皇这样做是为了敲打我和老二,所以才故意抬举老四的。” 朝臣点头:“固城一案虽然定了张猛德是主犯,但四殿下那里究竟还查到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想来陛下也不愿继续深究下去,才会对四皇子格外恩赏,打消他再追查下去的念头。” 太子听后,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另一个朝臣接着说道:“陛下对四皇子一向不太热络,这次只是让他接待使臣而已,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眼下我们必须在千晔国使臣到来之前,打压二皇子的势力才是,以免等到千晔国再次提出和亲时,陛下会同意,从而对二皇子和月妃会更加恩宠。” 朝臣的话触及了太子的敏感神经。 他冷着脸沉思片刻,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着手安排下去,收集好证据,这一次,本宫定要将老二彻底除掉!” 看着太子狠戾的表情,几个朝臣连忙应道:“臣遵命!” 宁子青在苏府已待了将近十日,几日前宁子骏突然被曜帝派出去接三公主还未返回。 曦园的守卫也换了一批人,宁子青想好了主意能打发走那批守卫,便打算从明日起就不来苏府了。 她在茶室泡好了茶,端着前往搓鹤斋的书房找苏衍七。 敲了敲门,听见屋内苏衍七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进来。” 宁子青推门进去。 看见苏衍七端坐在书案前专心地写着什么,他今日穿着一身绣有云纹飞鹤图案的素白衫袍,衣袍轻盈飘逸,与他温文尔雅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抬眸看了一眼宁子青,捏着袖口搁下了笔。 待到宁子青走近,苏衍七望着她手里端着的茶盏温和地笑道:“给我的?” 本就俊朗的脸上因着这一笑更是缱绻温柔。 宁子青盯着苏衍七有片刻失神,恍惚间与前几日见到他发怒的那副凛然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感觉到宁子青异样的目光,苏衍七柔声问道:“怎么?怕我了?” 宁子青回神,笑了笑:“你又不是老虎,我怕你干嘛?”伸手将茶盏递到他手中。 苏衍七接过,揭开茶盖饮了一口。 宁子青问他:“好喝吗?” 苏衍七点头:“味道不错,口感清雅,回味悠长。” “我让石叔收了荷叶上的晨露泡的,这茶是商队送来的“雁荡山雨”,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宁子青得意地笑道。 苏衍七微微勾唇,又品了几口,落下茶盏夸她:“你有心了。”收起刚刚写的信问道:“找我何事?” 宁子青挠头直言:“我明日就不来苏府了,都打扰七郎君你这么多天了,谢谢啊。” 苏衍七顿了下,抬眼看着她平静道:“也好,你回去后好好呆在曦园,不要乱跑。” 宁子青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腹诽,我跑不跑,你能管得了吗? 一个扭头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问道:“七郎君,我给你绣的手帕满意吗?” 苏衍七答:“满意。” 下一刻,就见宁子青一只手伸到自己眼前勾了勾手指。 苏衍七疑惑不解:“干什么?” “给钱啊!”宁子青笑眯眯挑了挑眉,未等苏衍七反应过来她继续说道:“这手帕又不是我送你的,是你说喜欢襄安夫人的绣法,我才答应帮你绣的。这可是京都独一份,看在熟人的份上给你打个折!” 苏衍七愣了愣,看着宁子青一副认真的表情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从书案的一个格子里抓了一把金豆子放到她手中叹道:“你这赚钱的方法都打到我头上来了。” 宁子青高兴地数着手里的金豆子:“不是你教的吗?经商之道。” 苏衍七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宁子青连忙夸赞:“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不要总板着脸,多笑笑才好。” 苏衍七眸光微闪,心中一阵悸动,细声问道:“你喜欢看我笑?” 宁子青俏皮的眨眼逗弄他:“谁不爱看美男子笑啊。” 说罢,转身要溜,苏衍七气恼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看你大家闺秀的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我明日就去找个嬷嬷来重新教导你!” 多番被宁子青戏弄,把苏衍七气得够呛,他闷着脸心里十分不痛快,偏生又拿这人无可奈何。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逗你了。”宁子青苦着脸认错。 苏衍七咬着牙气哼哼松了手,示意她离开。 宁子青抬脚就跑,深怕他反悔。 晚膳前,想着宁子青明日不会再来苏府了,苏衍七特意叮嘱下人多做了几道宁子青爱吃的菜。 他提前处理好了事务前去茶室叫宁子青去正屋用膳。 走至茶室门口,听到夭夭数落宁子青的声音:“别人绣给情郎的香囊不是绣鸳鸯、就是绣比翼鸟。你看看你绣的什么?一面老虎和狐狸、一面什么乱七八糟的草,你确定四殿下会喜欢这个?” 宁子青怒了:“那不是草,那是紫藤萝花!”一把抢回香囊没好气地瞥了夭夭一眼:“我为什么要绣得跟别人一样嘛,我觉得这个挺好的,他肯定会喜欢。” 夭夭冷哼一声,瞅着她手里的香囊问道:“难不成绣的狐狸是你,老虎是四殿下?这紫藤萝花该不是你们的定情之花?” “你真聪明!”宁子青笑眯眯地夸她,拿起香囊绣完了最后几针,满意地举起来欣赏。 “他都好多天没来找我了,我知道他很忙,抽不出空来见我。等我把这个香囊给他,他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真受不了你们,肉麻。”夭夭双手抱在一起,抖了抖肩膀,嫌弃地往外走,却看见一个白色的背影疾步远去。 半晌后,石叔来请宁子青和夭夭去用膳。 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只有她们两人吃。 宁子青疑问石叔为什么苏衍七没来?石叔搪塞苏衍七有事要处理,差人将晚饭送去了书房。 宁子青没有多想,和夭夭吃完晚饭要去跟苏衍七道别。 石叔拦住两人,告诉她们苏衍七在忙正事,不能去打扰。 随后安排清虚和羌择护送她们离开苏府。 两人走后,石叔去书房禀告,看见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苏衍七神情落寞地倚在椅背上。 “她走了?”苏衍七抬了抬眼,坐直了身体。 石叔点头,忍不住问:“公子既然舍不得三小姐,为何不多留她些时日?” 苏衍七淡淡道:“还未成亲,老往我这里跑,成何体统。” 石叔轻叹口气,提醒苏衍七吃饭,苏衍七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胃口,吩咐他撤下。 石叔无奈地端起托盘告退,刚走到门口,嫣姒慌张地跑进来回禀道:“主上,出事了,下游的堤坝决堤了。四殿下刚带人出城赶去救援!” 苏衍七一惊,起身快速往外走去:“随我去追四殿下,派人转告三小姐,让她不要担心。” “是!” 第202章 力挽狂澜 运河下游的堤坝突然决堤,令曜帝龙颜大怒。他连夜召见太子和一众朝臣到御书房问责。 霍云诀得知消息后,立即请旨率领金翼军赶往下游救援百姓。 此前,连州遭遇了干旱,朝廷拨发了赈灾款以帮助百姓渡过难关。只等待旱情缓解后,及时在田地里补种作物,以挽回一些损失。 然而,未曾想到今年的雨水特别多,庆州一带接连发生了洪灾。 一时间,天灾频发,洪水如同猛兽般席卷了无数村庄,吞噬了无数生命。 庄稼被毁,房屋倒塌,遍地都是残破的景象。 更令人痛心的是,朝廷派去赈灾的救济粮和银钱实际下发到百姓们手中的数量少得可怜。 后经查实,被派去赈灾的官员贾志不仅贪污了朝廷的赈灾物资,还与当地的一些商贾勾结,暗中抬高物价,借机搜刮民脂民膏。 刚开始,灾民们还对朝廷的救援抱有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发现了贾志的伪善面孔。 救援的物资迟迟不到,房屋得不到修缮,灾民们食不果腹、生病得不到及时救治、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虽有一些良知的官员和士绅不忍心看着百姓受苦,悄悄组织了救援队伍,自筹资金,购买粮食和物资,分发给灾民。却遭到了贾志的强烈反对和报复。 他担心自己的贪污行为被揭露,便想方设法地阻扰和打压那些敢于帮助百姓的官员和士绅们。 与此同时,附近的一些流寇和山匪为了活命,纷纷混入城中抢劫作乱。 在这样民怨沸腾的绝境之下,灾民们的愤怒终于爆发。 他们齐聚在一起,高喊着口号,围攻了府衙,要求交出贾志这个贪官就地正法。 暴乱一触即发,贾志吓得躲藏在床底惊恐万分。 僵持之下,以斩渊堂为首的江湖门派出面调停了这场动荡。 斩渊堂堂主白宜枫自愿出钱组织人手为灾民们搭建了临时的庇护场所,并运来大批粮食开设粥棚每日施粥。还安排“妙手医仙”穆沉荷为百姓们看诊治病。 城中的流寇、山匪也被斩渊堂联合其他门派的高手一一击退。 等到巡抚赶到时,庆州城中一切井井有条。官民和谐地积极开展灾后重建。 随后,白宜枫拜见巡抚,告诉他自己此举是为报答四皇子当初的救命之恩。 当时斩渊堂内部争斗,他被奸人陷害,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之际,是四皇子没有排斥他暗杀组织头领的身份出手救了他。 因此,他决定带领斩渊堂弃暗从明,回归江湖正派,从此铲恶锄奸,匡扶正道。 巡抚听罢,深感白宜枫的大义,承诺会上报给朝廷为他讨封赏。 白宜枫婉拒了这样的好意,只是请求巡抚帮忙向朝廷请罪,以宽恕斩渊堂过去的罪行。 巡抚立即答应了他的请求,白宜枫对巡抚表示感谢,安顿好城中的一切事务后,功成身退,带领各派门众前往下一个受灾之地。 至此,庆州和连州一带的暴乱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巡抚查明了贾志的贪污罪行,收集好证据派人快马加鞭奏报回京都。 曜帝得知此事后,在御书房中大为震怒,当即下令将贾志革职查办,押送回京都听候发落。 由于此前是太子力荐贾志前去赈灾,他贪污腐败的消息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所有矛头全都指向了太子,认为贾志的贪污行为是太子授意做的。 太子在御前喊冤,声称他对此事毫不知情,自己也是被贾志蒙蔽了,继续用他惯用的方式推脱责任,试图糊弄过去。 好在洪灾因着江湖门派参与救助,动乱及时被平息,朝廷重新派遣官员前往灾区安抚受灾百姓,故而影响并不大。 虽然曜帝对太子涉嫌贾志一案极为不满,但在权衡之下,还是打算饶恕太子。 曜帝当众训斥了太子一番,责令他回东宫反省。 然而,就在太子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运河下游堤坝决堤的惊人消息。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朝臣们感受到曜帝愤怒的压迫感,通通跪地不起。 太子惶恐不安地跪在最前面,不敢抬头看曜帝。 宁子青在得知霍云决和苏衍七前往下游去救灾的消息后,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她让鸳离将存放在碧桐别院的粮食全部运往下游。 接着又和夭夭赶去四方楼,吩咐后厨准备一些食物装车给霍云诀他们送去。 午时,烈日当空。 宁子青一行人匆匆赶到下游的麻沥镇,在一片稍微平坦的山坡上找到了霍云诀他们。 宁子青站在一棵树下,眼前尽是被洪水摧毁和混乱的景象。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家具、物品以及牲畜的尸体。 周围只剩下残破的墙壁和倒塌的房屋,无处不显露出灾难的痕迹。 霍云诀和金翼军不断穿梭在水中,奋力救出被困的居民。 宁子青走向霍云诀,看到他浑身湿透,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脸上全是泥土和汗渍,整个人憔悴不堪,却依然坚持着救人。 宁子青喉咙哽咽,心疼地喊他:“阿诀!” 霍云诀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宁子青:“青青,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匆忙从水中出来,快步走向宁子青。 “我带了些吃的来,你都忙了一夜,肯定饿了,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好吗?”宁子青拉过霍云诀的手,牵着他往山坡上走。 霍云诀犹豫了下,怕宁子青担心,只得由着她。 两人来到树下,夭夭拿来一个食盒递给霍云诀。 霍云诀接过,又吩咐卫风带领几个金翼军去帮忙分发食物。 啃了几口饼馕,霍云诀劝说宁子青尽快离开这里。 宁子青不愿意走,直到苏衍七诊治完伤患过来吃东西,两人一起劝说她,最终她才同意待到下午再回城。 霍云诀两人拿宁子青没办法,只好叮嘱夭夭照看好她,不让她靠近水边。 简单吃过午饭,霍云诀和苏衍七继续去帮忙救援。 不久后,鸳离他们将粮食运到。 众人一起搭建起粥棚垒好灶台开始为灾民煮粥。 日暮西沉,除了卫风带领一小队金翼军前往稍远的地方搜寻其他幸存者外,其他人都留在营地。 霍云诀安置好灾民,又去催促宁子青离开。 宁子青留下鸳离几人帮忙照顾灾民,交代了一些事宜便与霍云诀告别动身回城去。 结果没走多远,碰到卫屿和顾辽河前来送帐篷和一些物资。 从他们口中得知的回城途中的石桥坍塌了一部分,需要等洪水退去修复好才能通行。 宁子青只好跟随他们一起返回,告知了霍云诀缘由。 霍云诀无奈地接受现实。 忙到晚上,几人聚在帐篷里讨论受灾情况。 石桥最快也要两天才能修复好,幸好食物和一应物资都已到位,暂时不用担心。 顾辽河提到朝廷已经派遣工部的官员加急修缮堤坝,国库也拨款以尽快安置好灾民。 苏衍七带来的药材还能支撑几天,接下来只需预防疫病的爆发,就能减少这场灾情的危害。 如此,这场灾难最终在霍云诀的带领下,得以妥善解决。 第203章 我又没嫌弃你 几人商讨完,已是深夜。 霍云决连忙吩咐几人去休息。 这时,宁子青拿着两套干净的衣服提醒霍云决和苏衍七去更换。 他们离开后,卫屿提来一桶热水给霍云决擦身体。 就在霍云决刚解开外袍,宁子青突然冲了进来扑进了他怀中。 卫屿见状赶紧退了出去。 霍云决尴尬地要推开宁子青:“我身上脏,快松开。” 宁子青紧紧搂住他不放手:“我又没嫌弃你!” 霍云决心中一暖,嘴角溢出笑来。 “那你去软榻上等我,我换好衣服你再抱好不好?” 宁子青点头同意,松开了他。 霍云决提着木桶走到帐篷角落里,将外袍脱掉,搭在木架上遮挡住。 然后麻利地褪光全身衣物,用热水擦拭干净身体,换好了衣服,来到软榻上将宁子青搂住。 “你没有偷看?”他打趣道。 宁子青一脸正经:“我有那么好色吗?” 霍云诀窃笑两声:“你自己说说,偷吻我几次了?” 宁子青乐开了花:“那还不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说完,伸手捧起霍云决的脸颊,目光热切地盯着他,带着几分委屈呢喃:“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霍云决墨色的眸中炙热一片,直勾勾地注视着宁子青诚恳地道歉:“是我不好,你别生我气好吗?” “看你表现。”宁子青冷哼。 霍云决轻笑,移开她的手,温热的吻落在她唇上,轻柔地来回摩挲。 宁子青杏眸迷离地看着霍云诀,勾住他的脖颈,咬住他的唇瓣,牙关一松,等待他的入侵。 霍云决一手托住宁子青后颈,一手扶住她的腰,俯身向她压下来,含住她的唇瓣用力深吻,开始掠夺她的一切。 “唔”。宁子青被他吻得全身酥麻,无力地软在他怀里,迎着他炽热的气息,任由他肆意地吞噬自己。 帐外星空璀璨,月华如练。 苏衍七端着药碗清冷地站在卫屿面前。 余光瞥见营帐上两人相依的身影,心中酸楚翻涌。 苏衍七收紧指根,在理智险些失控之前将药碗递到卫屿手中,匆忙逃离。 自从察觉到宁子青和霍云决在刻意隐瞒什么,苏衍七一直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能坦然接受他们相爱,但不能容忍自己被欺瞒。 宁子青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 为什么他总觉得和她之间似乎有过一些过往。 苏衍七惘然地端坐在山坡上的树下发愣。 夜风凉凉,瑟瑟的山风吹来,冷得苏衍七打了个寒战。 嫣姒站在不远处想过去给他送披风,却被夭夭一把夺过。 夭夭拎着一壶酒走过去将披风搭在苏衍七肩上,然后坐在了他身旁。 苏衍七穿好披风,向夭夭道了谢。 夭夭晃晃了手中的酒壶问他:“喝点吗?四方楼的桃香醉。” 苏衍七没有拒绝,接过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夭夭看着他失落的样子,不禁叹气道:“阿七,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小美人,为何不去争取一下?” 苏衍七怔了怔,半晌才苦笑着说:“她心里没有我,我如何去争?” 夭夭盯着他,突然严肃地问道:“你和小美人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误会?” 苏衍七放下酒壶,惊诧反问道:“夭夭,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夭夭不想隐瞒他,将那日在茶室与宁子青的对话告诉了他。 “小美人对你好像有什么心结,所以才没接受你,转而爱上了四殿下。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她这么抵触你?” 夭夭把心中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苏衍七听后心神一震,整个人都愣住了。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可始终抓不到重点,也想不出任何原因来。 他难受地抬起手按住太阳穴努力去回想,胸脯剧烈地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慌乱起来。 夭夭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急忙打断他。 “阿七,别想了!” 苏衍七缓过神来,心口闷痛,颓然地喃喃:“夭夭,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想我?她不愿意告诉我实话。”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又哽咽,还带着一丝不甘。 夭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阿七,你别难过。我帮你问问她,如果你们之间真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我也不想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这么不明不白的。至少要让你知道原因,放手也放得干脆些。” 苏衍七感激地看着夭夭点了点头。 营帐内,霍云决一手把玩着宁子青绣给他香囊,笑得无比开怀。 怀中的宁子青捏着他的手指问道:“堤坝决堤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霍云决敛了笑容,轻叹口气:“人跟丢了,当时有几个高手出来阻扰,那人趁机逃走,现在都还没找到。” 一想到这件事,霍云决垂了眼,蹙着眉头,脸色变得沉闷。 自那日宁子青告诉他下游堤坝会决堤,他回去后立马派了暗卫去守着堤坝。 接着又去找了谭唐,怂恿他向太史令多番提及洪灾带来的危害。 之后,太史令根据天象,确实上报过两次有关今年京都大雨可能会造成洪灾的影响。希望朝廷可以提前做好防备。 但是太子十分自信堤坝不会出任何问题,完全忽视了太史令的忠告。 当时,霍云决正忙着处理固城一案的结案事务,无法分身多加顾及堤坝的事情。 他只是想着太子一旦得到账本,就会立即对二皇子采取行动,这样堤坝就能安然无恙。 却不想,昨日刚入夜,便有贼人潜入到堤坝,试图用火雷将其炸毁。 幸好霍云决安插的暗卫及时发觉出手制止,但仍然被那个贼人引爆了一枚火雷,将堤坝炸出一个裂口。 若不是那几个高手出手,暗卫本来可以抓住那个贼人。 然而,看到堤坝裂口越来越大,暗卫只得着急赶去通知下游的百姓们撤离。 想到这里,霍云决心中怒火升腾,不由冷声道:“炸毁堤坝无疑是霍云鸿派人做下的。根据暗卫的禀告,与他交手的那几个高手是斩渊堂的杀手。他们肯定是想杀人灭口。” 听了他的话,宁子青默然了片刻,然后摇头否定:“他们未必是想杀人灭口,说不定是想抓住此人去反咬太子一口。” 霍云决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霍云鸿已经知道太子手中握有账本的事,所以才想炸毁堤坝来陷害他?” 宁子青点头:“太子已经因为贾志贪污赈灾款一案备受争议,陛下虽没有严惩他,却已对他心生不满,如果再因为堤坝决堤一事惹怒陛下。太子不仅会遭到责罚,还会失去恩宠。” 她言毕,霍云决紧握拳头愤恨骂道:“这两人相斗,竟不惜以无辜百姓的生命为代价,他们眼中还有天下苍生,还有人性吗!” 霍云决越说越气愤,最后情绪激动的一拳砸在小几上。 宁子青连忙安抚他:“阿诀,你冷静一点,眼下那贼人已逃脱,我们必须赶在霍云鸿之前把他找到,这样才能知道霍云鸿到底是想用什么手段去陷害太子。” 霍云决恢复平静,眸光微寒,忿忿咬牙道:“你放心,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找出来,他炸了堤坝,害了这么多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让旭峥他们一起去找,毕竟他们对袁榷的人更为熟悉,要找寻他们的行踪也容易些。”宁子青建议道。 霍云决答应了她。 宁子青温柔地凝视着霍云决,伸手轻抚他的眉眼:“阿诀,别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走到最后。” 闻言,霍云决暖心一笑,搂紧宁子青,低头在她额上重重一吻:“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要我怎么偿还你?” 宁子青一脸坏笑:“肉偿!” 霍云诀:“……” 第204章 谢公主好意! 隔日一早,霍云诀命令卫屿带领几个擅水利的居民前往石桥勘察,只等水位一退,加紧修缮好石桥,以便让宁子青尽快回城。 午时刚至,有官眷的马车来到营地。 随后,金翼军领着马车上的一位老夫人和一个温婉的小姐前来拜见霍云诀。 霍云诀认出她们是林阁老的夫人和孙女林晚乔。 交谈中,得知她们回老家滨城探完亲,返回京都途中遇到水患,多处道路被毁,只能绕道麻沥镇,没想到石桥坍塌无法通过。 幸好碰上卫屿,告知了营地的位置,所以她们才折返来到这里。 霍云诀与林老夫人寒暄了几句,随即安排了一处帐篷供她们休息。 这时,宁子青端着一碗粥和几个馒头过来给霍云诀吃。 林晚乔一眼认出了宁子青,大方地上前和她打招呼。 很快,两人便聊得十分投缘。 当林晚桥询问宁子青为什么在这里时,宁子青声称自己是和苏衍七一起来帮忙的。 林晚乔夸赞宁子青人美心善,当即表示自己也想为灾民们尽一份力。 于是,宁子青带着她一起去照顾病患。 经过两日的救援,除了失踪的少数几人还没找到,小镇的居民都被妥善安置在营地。 受伤的病患也得到及时的救治,苏衍七还开了预防疫病的药方交给宁子青几人去熬煮。 忙碌了一天,日落时分,众人围坐在空地上吃晚饭。 卫屿突然回来禀告,宁子骏护送三公主回京都的队伍绕路经过这里,过不了河,现在正往营地赶来。 霍云诀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起身准备去迎接。 半炷香后,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抵达营地。 待一辆豪华的马车停稳,两个宫婢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雍容华贵的三公主霍云熹走下马车。 堪堪站定住,霍云诀堆着笑脸热切地上前问好。 “皇姐,好久不见,一切可安好?” 众人也纷纷过来行礼:“见过三公主。” 霍云熹抬手示意众人免礼,淡然地看着霍云诀说道:“谢四弟关心,我一切都好。就是想尽早回宫拜见父皇和母妃。” 霍云诀听出她的意思,连忙应道:“皇姐且在等上一日,我会派人尽快修好石桥,护送皇姐早日回宫。” 霍云熹满意地笑了笑:“如此,就辛苦四弟了。” 说完,眸光一转,看向一旁的宁子骏轻声说道:“将军,我有些乏了,营帐能快些搭好吗?” 宁子骏拱手:“还请三公主稍等片刻,微臣这就去督促他们加快速度。” “多谢将军费心了。”霍云熹微微颔首向他致谢。 然后不再理会霍云决等人。 她在宫人和护卫的簇拥下走向山坡上去等待。 众人识趣地散开,回到空地继续吃东西。 宁子骏瞥见人群中的宁子青,忍不住瞪了霍云诀一眼。 霍云诀视而不见,挥手叫来几个金翼军去帮忙为霍云熹搭建营帐。 没过多久,一个将士来到山坡上请霍云熹去营帐歇息。 路过空地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双手捧着一个饼囊热切地要递给霍云熹:“公主姐姐,你还没吃晚饭,我阿娘刚做好的饼,你尝尝,可好吃了。” 霍云熹看着脏兮兮的小女孩,眉头一皱,宫婢会意地一把拍掉她手中的饼大声呵斥道:“放肆,公主身份尊贵,怎可吃这种不洁的食物,还不快退下!” 小女孩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哭,宫婢厌恶地推开她,扶着霍云熹离开。 宁子青和林晚乔见状,赶紧上前来安抚小女孩。 宁子青抱住她,拿出绣帕帮她擦掉眼泪,林晚乔捡起地上的饼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小女孩伤心地自责道:“我不知道公主姐姐不喜欢吃这个饼,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宁子青柔声安慰她:“兴许公主姐姐还没饿,所以不想吃这个饼。” 小女孩自卑地垂着头抽噎着:“现在饼弄脏了,更没人吃了,阿娘肯定会怪我的。” 林晚乔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道:“姐姐有办法让饼能吃。” 说完,拉起她的手回到空地上,将饼串到一根树杈上置在篝火上烤。 “你看,脏的部分都被火烤化了,现在饼能吃了。” 林晚乔坐在地上,举着树杈等饼烤出了香味才收回来。 小女孩喜笑颜开,感激地抱了抱林晚乔。 林晚乔暖心地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 “那现在这饼给谁吃呢?”小女孩疑问道。 林晚乔刚想说她要吃。却有人手快地取走饼囊,大口吃了起来。 “我饿了,这个饼我能吃吗?”宁子骏咬着饼不客气地问了句。 林晚乔愣了愣,心想你都吃了,还这么问,不由捂住嘴侧过脸偷笑。 宁子骏察觉到林晚乔在取笑自己,怔怔地看着她,嘴角莫名勾起一道弧线。 这京都的世家小姐,居然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 嘴里嚼着的饼更香了。 宁子骏端坐在篝火前,悄悄打量起林晚乔来。 火光将她的面容照得透亮,脸上笑起来时有两个小酒窝,一双明亮的杏眸璀璨动人。 她穿着一身淡蓝衣裙,清雅秀丽,温婉可人,这气质一看便是出自书香门第之家的大家闺秀。 哪像他那个精灵古怪,成日让人不省心的淘气小妹。 这么一对比,宁子骏暗自叹气,什么时候,宁子青才能变得和这位温婉的小姐一般端庄淑雅些。 正想着,一个身影忽地出现挡住他看林晚乔的视线。 伸手在宁子骏眼前晃了晃,宁子青疑惑地问他:“哥,你看什么这么入迷?眼睛都在发光。” 宁子骏呆住,尴尬地收回目光,没好气地质问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宁子青没敢接话。 这时,苏衍七端着一些食物走过去替宁子青解围:“子骏,是我让青青跟我一起来的。” 宁子骏皱眉,不悦地责备他:“你为何要带青青来这里?她身体娇弱,要是染上病可怎么办?” 苏衍七立马道歉:“是我考虑不周,你别怪青青。” 宁子骏冷哼,目光沉沉扫了苏衍七一眼,生气地背过身去。 宁子青不想苏衍七被冤枉,急忙解释:“哥,是我执意要来这里帮忙的,跟七郎君没关系,你别错怪了他!” 听她这么一说,宁子骏心里乐开了花,看来这段日子两人相处得不错,假以时日,说不定宁子青会改变主意喜欢上苏衍七。 心情一下变好,宁子骏啃完最后一口饼,拍了拍手,站起身拉过宁子青放软语气:“好了,哥知道了。我没怪七郎君。就是担心你。”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手串给宁子青戴在手腕上:“这串佛珠是白旿寺的大师开过光的,希望它能保你平安。” 宁子青举起来细细看了看:“女孩子戴这个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宁子骏不快睨她一眼。 宁子青立马笑嘻嘻改口:“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哥。” 宁子骏这才露出笑容,转过身坐到苏衍七身旁跟他道了歉,同他开心地聊天吃东西。 宁子青走到林晚乔身边坐下,给她展示手腕上的佛珠手串。 两人凑在一起相谈甚欢,宁子骏时不时看过来,不经意对上林晚乔的眼睛时,心中竟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就在这时,霍云熹身边的宫婢茵悦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出现在宁子骏面前。 “将军,公主挂念您还未吃晚饭,特命奴婢送来一盒糕点给您。” 宁子骏瞟了眼她手中的食盒,起身回绝道:“劳烦姑娘替我谢过三公主的好意,现下石桥不知何时才能修通?物资紧缺,这糕点还是备着给公主享用。” 茵悦欲劝说,霍云诀处理完事务回来看见这一幕,笑着打趣道:“三皇姐可真偏心啊,也不心疼心疼下我这个弟弟。” 伸手要去拿茵悦手中的食盒:“宁将军不吃,不如给本殿下!” 茵悦为难的不敢松手。 “四殿下请见谅,公主只说让奴婢送给宁将军,既然宁将军不收,奴婢这就回去复命。” 霍云诀轻笑一声,挥手作罢:“退下!” “谢四殿下,奴婢告退!”茵悦松了一口气,赶紧行礼离开。 第205章 看她不顺眼! 霍云熹看到茵悦提着食盒回来,忙上前询问她。 “将军喜欢吃吗?” 茵悦垂首小声回道:“回公主,将军说物资紧缺,让奴婢把糕点留给公主享用。” “他不收?”霍云熹脸一沉,拔高了声音。 茵悦吓得立马跪倒在地:“公主息怒,将军也是为公主着想。” 霍云熹心里有些失落,脸上隐隐露出愠恼之色,随即带着茵悦走出营帐去找宁子骏。 天色已晚,起了山风,霍云熹走在路上冷得打了一个寒战。 茵悦张口想劝她回去,但一看见霍云熹阴沉的脸色,立刻抿紧了嘴唇。 两人匆匆来到空地上,看到霍云诀他们围坐在篝火旁说说笑笑,场面十分热闹。 宁子骏将烤好的两条鱼递给宁子青和林晚乔。又把自己的披风给宁子青穿上。 他坐在宁子青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细心地帮她挑着鱼刺哄她开心。 霍云熹止住脚步,嫉妒地咬牙问道:“将军旁边那人是谁?” 茵悦摇头:“奴婢不知。” “过去瞧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缠着他不放!” 霍云熹怒火翻腾,大步走了过去。 “宁将军,好兴致啊!拒绝了本公主的赏赐,却在这里和别人吃鱼吃得这么开心!” 突如其来的责备声打断了众人愉悦的气氛。 看清来人后,除了霍云诀,其余人纷纷站起来行礼。 “见过三公主!” 霍云熹傲然地站立在宁子骏和宁子青面前,目光扫视了一圈宁子青后,鄙夷地讥讽道:“倒真有几分姿色,只是不知道这勾人的本事哪里学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一惊。不明所以地围了过来。 宁子骏见霍云熹看宁子青的眼神不善,急忙侧身护在了宁子青面前,防备地盯着霍云熹。 “公主何意?” 霍云熹被他这一举动惹怒,抬起下巴呵斥道:“本公主看她不顺眼!” 宁子青莫名其妙,疑惑地问道:“三公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霍云熹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本公主?胆敢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 宁子青刚想辩解,霍云诀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宁子青只好忍住。 面对霍云熹对宁子青如此大的敌意,霍云诀连忙上前询问道:“皇姐,不知三小姐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针对她?” 霍云熹眸光转向他,语气极为不快:“四弟难道想插手管这件事?” 霍云诀面不改色:“皇姐无缘无故斥责三小姐和宁将军,总得有个缘由!” “我不喜欢看到他们在一起!”霍云熹直言道。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显然霍云熹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宁子骏回过神来:“敢问三公主,我和我小妹在一起到底哪里不妥了?” 霍云熹愣住,不敢相信地反问:“她……是你妹妹?” “皇姐,这是宁三小姐,宁将军的亲妹妹!” 霍云诀无奈地向她解释。 霍云熹神色一顿,尴尬地移开视线,却瞥见宁子青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 霍云熹顿时火冒三丈,大声惊呼:“这串佛珠怎么在你手上!” 她气急败坏地扑上去抓住宁子青的手,蛮横地取下那串佛珠。 宁子青吓了一跳,吃痛的捂住手腕。 “你干什么!”宁子骏恼怒地推开霍云熹,一把揽过宁子青紧紧抱在怀里怒视着霍云熹。 霍云诀和苏衍七见状,神色一紧,立即拦在他们中间,生怕宁子骏动怒会顶撞霍云熹。 这时,宁子骏发现宁子青手腕处被霍云熹的指甲抓出了好几条红痕,气愤地警告道:“公主,你若再欺负我小妹,休怪我对你无礼!” “子骏,慎言,不可对公主以下犯上!”苏衍七连忙制止他。 霍云熹挣脱开拉住自己的霍云诀,恼羞成怒抬起手地厉斥他:“宁子骏,这串佛珠你若不喜欢,大可还给我,为何要送给旁人,你怎可如此践踏我的心意!” 宁子骏一脸茫然:“这串佛珠明明是我向白旿寺的了明大师求的,怎么会是公主你的?” 霍云熹气得发抖,眼神凉凉地看着宁子骏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茵悦慌忙站出来说道:“将军,这串佛珠是公主一年前特意带去白旿寺,每日礼佛为将军您祈福,最后再请了明大师加持,并通过小僧交到您手里的。” 宁子骏听完,脸色骤然一变。 此前在白旿寺,在与小僧交谈中,他提及自己在战场上杀戮过多,担心会因此对亲近的人有所影响,请教小僧可有什么化解的方法。 小僧告诉他可以向了明大师求一串佛珠消灾保平安。 他才拜托小僧帮他求来了这串佛珠。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霍云熹安排的。 宁子骏目光怔怔地看着霍云熹,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 那他也太蠢了! 连霍云诀他们都惊讶不已,没想到霍云熹会喜欢上了宁子骏。 宁子青轻轻晃了晃宁子骏的手,示意他跟霍云熹道歉。 虽然这个公主傲慢无礼,但对自己兄长却是一片情深。 宁子骏把佛珠转送给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 然而,宁子骏很快平定心绪,神色淡然揖礼道:“微臣谢公主好意,公主身份尊贵,微臣不敢冒犯公主,这串佛珠贵重,恕微臣不能收下,还请公主见谅。” 见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当场给自己难堪,霍云熹又气又恼。 心口闷痛得厉害,面上却努力维持着身为公主的矜傲。 霍云熹绷紧下颌,嗤笑道:“我想将军是误会了,我赠你手串是为报答多年前我落水时,你曾救了我一命的恩情。” 说罢,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径直走到篝火前果断地将佛珠扔进了火里。 “既然将军不喜欢这手串,那本公主也没必要留着了。” 轻轻拍了拍手,霍云熹神色恢复如常,带着茵悦洒脱地离开。 宁子青几人不免觉得有些可惜,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宁子骏居然对天之娇女的三公主毫不动心。 一时间,宁子青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遗憾。 她们走后,苏衍七上前查看宁子青手腕上的伤口。 几道深深的红色痕迹在宁子青白皙的肌肤上格外醒目,被抓的手腕微微发红。 “痛吗?”苏衍七关切地问她,心疼不已。 宁子青摇头笑道:“这点小伤没事的。” 苏衍七指尖轻柔抚过那几道伤痕,眉眼染上几分怒气。 回想起这几个月里她好像一直在受伤,眸光下意识移到她左肩上,眼前蓦地浮现出那个牙印来。 为什么总有人要伤害她? 苏衍七喉咙发紧,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愤然地拉起宁子青的手就走。 宁子青回头看了一眼霍云诀。 霍云诀担心地想要跟上去,宁子骏伸手将他拦住,压低声音提醒道: “为了我小妹好,四殿下还是避下嫌!” 霍云诀无言以对,望着宁子青远去的背影,终是忍了下来。 第206章 真痛啊! 苏衍七一路拉着宁子青去到他的营帐内,命令清虚三人守在外边,不准任何人进去。 宁子青感觉到他有些生气,所以很乖巧地坐在软榻上,等他替自己清理伤口。 两人沉默不语,苏衍七坐在宁子青身旁,拧了帕子擦拭干净她手腕上的血渍,再拿出一盒药膏给她上药。 他动作十分的轻柔,生怕弄痛宁子青。 那药膏透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抹在伤口上凉悠悠的。 半晌后,苏衍七收好药膏塞到宁子青另一只手里。 缓缓对着她伤口吹了几口气,眉头一松,抬眸嘱咐道:“药膏早晚擦一次,这两天别沾水。” 宁子青点了点头,拉下衣袖遮挡住伤口,向他道谢:“我都记下了,谢谢七郎君。” 苏衍七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叫来嫣姒送她回去休息。 两人走出营帐,苏衍七帮她整理好披风,重新把带子系紧了些。 “去,夜里凉,晚上别踢被子。” 宁子青不满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完,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苏衍七温和地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你说不娶青青,是违心话!” 宁子骏突然出现在苏衍七身后询问道。 苏衍七神色一怔,转过身来,连忙否认:“不是!” 宁子骏勾唇,一手拍在他肩膀上:“你这样正直的人,撒谎很容易被看出来的,你明明就很喜欢青青,为何不肯承认!” 苏衍七眸光闪动,心虚地垂下眼帘。 宁子骏了然,收回手,严肃地看着他:“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想不想娶青青?” 苏衍七迟疑地看着他。 宁子骏接着说道: “你若不想娶青青,我也不会同意她跟四殿下在一起的。你也看到了,一个公主都能这样随意呵斥她,我怎能放心她嫁进皇家!我只希望她能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她的婚事由不得她胡来!” 宁子骏坚定地说完,越过苏衍七离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衍七冲着他背影喊道。 宁子骏头也不回:“京都好男儿那么多,又不止你和四殿下,等我这次回去定会为青青挑选出一个好夫婿来,你以后离她远些!” 苏衍七闻言,气闷不已,他这样逼迫宁子青,宁子青肯定会伤心难过。 烦躁地捏着鼻翼,苏衍七内心无比彷徨。 眼下还没弄清楚宁子青到底对自己存在什么心结。 又不知该如何去阻止宁子骏。 一时陷入两难,苏衍七无可奈何地仰头长叹一声。 第二日清晨,卫屿回来禀报,水位已经下降,可以着手修缮石桥。 霍云诀闻讯,当即带着金翼军赶去河道,宁子骏也领着一队将士前去帮忙。 直到傍晚,卫风才回营地告知众人,石桥已经修好,可供人通行。 霍云决通知宁子青几人收拾准备回京都城。 没过多久,宁子骏亲自回来护送霍云熹,并向她解释,石桥还未完全加固好,为了安全起见,她的车辇将无法通过。 他已派人提前找了马车在河对岸等候,希望霍云熹能将就一下。 霍云熹急着回宫,没有拒绝。 待宁子青他们收整完便跟随霍云熹的队伍一起来到石桥处。 霍云诀上前叫停马车,指示他们依次步行过石桥。 因着石桥修缮匆忙,霍云诀担心未来几日还有雨水,为避免石桥再次坍塌无法通行,他打算在营地多待几日,处理好灾民的安置事宜后再回城。 除了顾辽河执意要与他一起留下来,霍云诀交代苏衍七和宁子青一起返回京都。 临走前,宁子青把霍云诀叫到一旁与他道别,告诉他,一旦旭峥几人抓到那炸堤坝的贼人,会即刻交到他手里。 霍云诀点头应了个好,催促她赶紧离开。 宁子青又与他话别了几句,最后提醒他要照顾好自己,然后恋恋不舍地和苏衍七一同走向河对岸。 两人走过石桥,见林晚乔扶着林老夫人在一辆马车前等他们。 嫣姒拱手回道:“主上,没有多余的马车了。世子留下一匹马,只能委屈主上骑马回城了。” 宁子青看向苏衍七,还没开口,苏衍七已从清虚手中接过缰绳说道:“无妨。” 说罢,翻上马背,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起程。 苏衍七当先控马徐行,宁子青与林老夫人、林晚乔同乘马车紧随其后。 天色逐渐暗下来,马车内,夭夭拿出干粮分给宁子青三人吃。 宁子青盯着手里的饼馕半晌,实在没有胃口,便重新递回给夭夭收好。 “三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晚乔突然发现宁子青脸色有些苍白,紧抿着嘴唇,额头上直冒虚汗。 夭夭一下急了,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一片冰凉。 “小美人,你哪里不舒服?我叫阿七来给你看看。”说着,伸手去撩车帘。 宁子青抓住她的手制止:“别叫七郎君,我没事,可能是因为路太颠簸了,这马车坐着不太舒服,我有些难受。” 夭夭看她那么辛苦,连连皱眉:“你还能坚持住吗?这马车确实没我们的坐着舒服。” 林晚乔拿出绣帕帮她擦拭汗水:“三小姐,你实在受不住,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宁子青摇头拒绝:“不用了,还是抓紧赶路,天色已经很晚了,再耽搁下去,怕是凌晨也到不了京都。” 夭夭拿她没办法,拿过水袋给她喝了几口。 宁子青喝完水,神色微缓,靠在夭夭肩膀上闭目养神。 一行人到达城门口,已是子时。 进城后,苏衍七先护送马车到宁侯府。 此时,马车里的宁子青腰酸背痛、四肢乏力,小腹胀痛如刀绞,她隐隐感到是自己月信来了。 她咬着牙,在夭夭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下马车。 为了不让苏衍七看出异样,宁子青强忍着疼痛倚在夭夭怀中装睡。 夭夭察觉出她不对劲,匆匆与苏衍七告别,扶着宁子青进了侯府。 结果还没回到曦园,宁子青再也忍受不住跌倒在地,疼得身体蜷缩在一团。 “小美人,你怎么了?” 夭夭吓得大声惊呼。 地上的宁子青冷汗淋漓,脸色惨白如雪,嘴唇直抽搐,连话都说不清楚。 “回……快……不要惊动…!” 夭夭赶紧抱起她,急忙往曦园跑。 路过清辉阁时,一个没留意迎面撞上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 “闪开!“夭夭怒吼一声。 “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宋氏身边的崔妈妈扶起中年男人,看着夭夭怀中抱着的宁子青痛苦的样子,惊讶地问道:“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夭夭冷冷扫了她一眼,不予理睬,越过她朝前走。 崔妈妈急忙喊道:“三小姐是不是生病了,这位是赵大夫,可以让她给三小姐诊病。” 夭夭顿住脚步,侧回头看向赵大夫:“你是大夫?” 崔妈妈暗中给赵大夫递了个眼色,赵大夫会意地点头:“在下是医馆的郎中,或许能给三小姐看看。” 夭夭心里着急,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细想赵大夫的来历。 看着宁子青脸色愈加惨白,像是随时会昏厥过去。 夭夭心急如焚:“那快随我去曦园!” 赵大夫应声跟了上去。 片刻后,夭夭将宁子青放到床上,催促赵大夫为宁子青诊治。 这时,银香听到动静,起身前去查看。 当她看到宁子青躺在床上痛得缩成一团,瞬间红了眼眶,立马跪在床边:“小姐,你怎么了!” 宁子青疼得眼睛都花了,恍惚地看着银香,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大夫诊完脉,快速写下药方交给夭夭叮嘱道:“三小姐腹痛不止,应该是月信来了,把这剂药熬煮喂她喝下后,疼痛会有所缓解!” 夭夭愣了下,第一次见女子来月信会痛成这个样子。 赵大夫背起药箱提醒她赶紧去医馆。 夭夭吩咐完银香照顾好宁子青,就马不停蹄地去抓药。 银香给宁子青盖好被褥,又去拿来汤婆子给她暖肚子。 半柱香过去,夭夭拿完药回来去煎好,端来喂宁子青喝下,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宁子青痛得眼泪止不住地流,本以为自己熬一熬就能挺过去。 没想到会如此的痛! 痛得她死去活来,快要受不住了,只能咬住被角硬抗。 银香急得直跺脚,哭红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去找阿七来!” 夭夭怕宁子青承受不住,慌张地冲出去找苏衍七。 第207章 秘密 苏衍七匆匆赶来曦园时,看到宁子青痛苦不堪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双眼紧闭,面部扭曲,抓着被子的手因为疼痛,每个指节都变得惨白。 苏衍七心口一滞,急忙扶起她,轻轻捏开她的下颌,喂她服下一粒药丸。 宁子青无力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虚弱地喘息:“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好痛!” 苏衍七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抚她:“青青,你别怕。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宁子青听到他的声音,难受地呜咽:“我睡……不着,我一入睡就会被痛醒。” 她刚说完,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袭来。 宁子青痛苦地叫嚷了一声,身体像被重锤击中一样剧烈颤抖,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双手紧紧攥住被角,仿佛那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小姐,你快把这个喝了。”银香端来一碗红糖水上前准备喂宁子青喝。 “我来!” 苏衍七腾出一只手接过银香手中的红糖水,递到宁子青嘴边。 宁子青身体难受地蜷缩在一起,那种难以忍受的痉挛痛感让她全身都紧绷起来。 她牙齿咬紧,发出痛苦的呻吟,抗拒地一把推开苏衍七的手。 苏衍七试图再喂,宁子青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苏衍七只好作罢,将碗递回给银香,拿起帕子去擦刚刚洒落在宁子青脸上的水渍。 忽然,宁子青抓住苏衍七的左手,一口咬了上去。 苏衍七闷哼一声,眉头紧皱,抿着唇,极力忍住疼痛不发出声音。 银香和夭夭见状赶紧上来要拉开宁子青。 “小姐,你别咬七郎君,快松开!” 苏衍七连忙阻止她们:“我没事,让她咬,这样能转移她的疼痛感!” 夭夭看着他的手腕流出了鲜血,可见宁子青下嘴有多狠。 “阿七……!” 夭夭一手按在苏衍七肩上,内心五味陈杂,眼睛似吹了风沙,酸涩得厉害。 苏衍七抬眸朝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好一会儿,宁子青嘴里松了力道,眼前一黑,终是昏了过去。 银香掰开她的脸,只见苏衍七的手背被她咬得惨不忍睹、鲜血淋淋。 银香和夭夭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七郎君,赶紧去处理下伤口!”银香急忙劝道。 苏衍七神情一松,轻柔地放下宁子青躺好,替她掖好被角,又吩咐银香去熬药。 “她一会儿醒来,必须把药给她喂下去。” 说完之后,夭夭小心地扶起他去包扎伤口。 “阿七,小美人是不是没事了?” 夭夭帮苏衍七敷完药缠好纱布,担忧地看了一眼里屋的宁子青。 苏衍七回道:“我喂她吃了镇痛的药,应该起了药效,不会痛了。” 他盯着手腕上的伤口,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是我疏忽了,姜去寒之前明明嘱咐过我,每个月在她小日子来的前几天给她喝药。我没料到她小日子提前了。这两日又在外受了凉,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夭夭皱眉疑惑道:“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每个月都要喝药?” 苏衍七语气沉重:“她在苍州中过两种毒,伤到了内里,要调理半年。” 夭夭略微吃惊:“四殿下可知道?” 苏衍七摇头,突然严肃地叮嘱她:“夭夭,这件事不能让四殿下和三小姐知道,你得帮我瞒住。还有,她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必须养好身体,你要拦住她,明白吗?” 夭夭听他说得如此慎重,不由心头一紧,生怕宁子青身体会越来越差。 她点头向苏衍七保证:“好,我答应你,这段日子我就守住她在曦园,不让她再出去!” “多谢!”苏衍七放下心来。 “跟我客气干嘛!”夭夭不快地睨他一眼,又说:“阿七,你去睡一觉,我今晚守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苏衍七不同意:“你先去睡,天亮来换我,我怕药效过了,她还会难受,就得给她施针。” 夭夭只好作罢,起身离开。 她走后,苏衍七回到床边坐下,垂眸盯着宁子青毫无血色的脸庞,自责地喃喃:“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如果我当初把你留在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么多苦难了。” 心口钝钝的痛,苏衍七懊悔地伸手盖住眼睛,喉结滚动。 这时,银香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说道:“七郎君,我想给小姐擦洗身体,换衣服。” 苏衍七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往外走。 银香叫住他:“七郎君,其实……小姐以前是一直想嫁去苏家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喜欢上了四殿下。” 苏衍七愣住,转身走过来急切的问道:“银香,你都知道些什么?” 银香犹豫了下,坦白地说出来:“奴婢觉得自从小姐在徐府那次落水后,就有一些不一样了。” 苏衍七追问:“哪里不一样?” “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子变得更好了。” 银香原本想说宁子青以前是个任人欺负有些傻笨的小姐,但突然就变得聪明起来。 起先她还疑心过,可看到宁子青日常喜好与往常并无不妥,猜想或许是她家小姐幡然醒悟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厉害。 苏衍七听后,神情一震,想出银香所说的宁子青“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春日宴上的惊人一舞、憎恨霍云鸿的缘由、还有个江湖中人的师傅。 甚至与霍云诀一起谋划打算夺嫡,想要当皇后。 这一切发生在宁子青身上,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衍七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沉默片刻,他问银香:“你家小姐的舞艺是谁教的?你之前可见过白大侠教她箭术吗?” 银香摇头:“奴婢也问过小姐,她说教她跳舞的舞娘不想被人发现,每晚都是趁奴婢睡着后才偷偷来教小姐。至于白大侠,奴婢也没见过,或许也是不想奴婢看到,所以都是夜深才来教小姐。” 苏衍七默然,直觉认为宁子青是在对银香撒谎。 她既然连最亲近的丫鬟都刻意隐瞒,必定不会将真相告诉自己。 苏衍七没再说什么,示意银香去为宁子青擦拭身体。 他走到外屋,端坐在书桌前,思绪纷乱,内心的疑团越来越大,困在其中,百思不得其解。 无措地抬手扶额,衣袖不小心刮落一本书。 苏衍七拾起来一看。 是一本书封上印着《京都秘辛录》的册子,他好奇地翻开,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不由眸光一怔。 迫不及待地看了一大半,苏衍七脸色变得凝重。 他定了定了定心神,唤来嫣姒替他研墨,开始提笔抄录册子里的内容。 侯府,辉月阁,宋氏面色憔悴地倚在床头揉着太阳穴,听谢妈妈回禀张大夫为宁子青诊病的结果。 “张大夫说三小姐体质寒凉,来月信腹部冷痛,是因为寒邪入侵导致血脉不畅。” 宋氏冷笑讥讽:“这粗鄙不堪的丫头,定是这几日不知跑哪去野了,在外边受了凉才会如此发作。” 谢妈妈却道:“张大夫还说,三小姐这样的身体,难以调理好,恐不易受孕,无缘子嗣!” “你说什么!”宋氏一听,激动的头痛症都瞬间好了。 “可有误诊?”她惊喜地抓住谢妈妈问道。 谢妈妈摇头:“张大夫诊得十分认真,他确定没有诊错。而且没有告诉三小姐身边的人。” 宋氏大喜,忍不住兴奋:“太好了,这样一来,三丫头就彻底废了,谁会娶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一想到这里,宋氏得意忘形,想要去叫醒宁子兰,将这个天大的消息告诉她。 刚走到门口,宋氏忽地顿住脚步,郑重地提醒谢妈妈:“不行,这件事暂时不能宣扬出去,若此时让曦园的人和宁子骏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四处寻医来医治三丫头。” 谢妈妈忧心忡忡:“但是门房说傅家派来的那个会武的丫鬟,去把七郎君请来了,现下已经在曦园为三小姐诊治,他会瞒着吗?” 宋氏轻蔑一笑,重新躺回床上:“放心,我看那苏衍七对三丫头很是上心,这种事肯定不会说出来,若是让三丫头得知了,你猜她还会嫁给苏衍七吗?” 谢妈妈恍悟过来,会心地笑了笑。 “夫人,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宋氏吩咐道:“安排个人混进曦园去探听消息,张大夫都说三丫头没得治,看那苏衍七是不是也治不好她,只要确认这一点,我才能着手准备下一步计划!” 谢妈妈应下:“奴婢这就去!” 第208章 反击 太子因堤坝决堤失察,被曜帝责罚在东宫闭门思过反省三日。 纵然他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曜帝仍然顾及他是储君的身份,并未对其进行过于严厉的惩罚。 不过他此番行为引发了一些朝臣的议论,但这些争议很快便平息下来。 虽然堤坝的决堤给下游的几个村庄带来了严重的破坏。 但好在朝廷开始对此次洪灾所造成的影响给予重视,并迅速采取了有效的措施。 曜帝下令户部及时拨出银钱和救济粮用于赈灾,而在霍云诀的督促下,官府不敢懈怠,因此安置灾民的后续事宜一切进展顺利。 在这些措施的作用下,南曜国成功地解决了此次灾情。 于此同时,二皇子在早朝上为博取贤德的美名,主动向曜帝提出愿意捐出自己私库里的银钱救济灾民。 此外,他还准备由他亲自出面,在京都城的主街设立一个募捐处,号召达官贵人、商贾人士踊跃前来捐钱。 他这一提议让曜帝倍感欣慰,对他的懂事和为国分忧的表现大加赞赏,满心欢喜的恩准了他去民间募捐。 散朝后,二皇子首先向自己笼络的朝臣募集捐款。 这些官员虽然心中不满,但为了不得罪二皇子,只能忍痛捐出自己的积蓄。 为此,好几个官员都与自家夫人大吵一架,以至于传出了不少闲话。 宁侯府,曦园。 宁子青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银香喂她喝完药,递给她一个装有蜜饯果脯的零嘴罐。 宁子青抱着罐子吃个不停。 这时,苏衍七进来给她把脉,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罐子。 “再给我吃两颗。”宁子青伸手去抢,苏衍七赶紧递给银香拿走。 “药又不苦,以后不许再吃这么多甜食。”苏衍七一脸严肃地提醒她。 “我嘴里本来就尝不出什么味道,不吃甜食,我都没什么胃口。”宁子青不满地嘟囔道。 苏衍七蹙眉,放软语气劝她:“你再修养一段时间,等你痊愈了,味觉就能恢复正常。” 宁子青乖巧地点头:“好,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我想吃糕点。” “不可以!”苏衍七断然拒绝,端起一旁放凉的参汤喂她。 宁子青撇了撇嘴,没好气地接过他手中的碗大口喝了起来。 苏衍七见她气色恢复不少,舒了口气,细心叮嘱她: “青青,以后你的饮食要格外注意,我已经写好了一份有利你调养身体的食谱交给银香。此后,寒凉的食物、甜食,都不可随意吃,更不能喝酒!” 宁子青刚想争辩几句,苏衍七严厉地警告道:“你若想糊弄过去,我就派个嬷嬷来看住你,顺便教导你规矩!” 宁子青愣了愣,叫苦不迭:“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没得商量吗?” 苏衍七抿唇偷笑:“没得商量!” 宁子青脸一垮,气得不行。 苏衍七又补充道:“还有,你最近都不能外出,好好呆在曦园养身体。我已告诉你大哥,他会派人守在曦园外,夭夭也会看住你!” 说完,示意她伸出手把脉。 宁子青被他说的话惹恼,生气地挪开手不愿配合。 苏衍七强行拉过她的手切脉,宁子青抗拒地与他拉扯。 苏衍七下意识抬起左手去制止宁子青,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痛感袭来,苏衍七轻哼一声,快速将左手藏进袖中。 “七郎君,你手怎么了?” 宁子青发现了他的异常,惊讶地问他,凑过来要去抓他的左手。 苏衍七立刻站起身,远离床榻镇定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宁子青不信,掀开被子下床要查看他的伤势。 苏衍七为躲开她,疾步往外走,险些与前来探望的宁子骏撞上。 宁子骏站稳脚步,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哥,七郎君受伤了,他不给我看伤口,你快看看他伤得严重吗?” 宁子青急忙叫道。 宁子骏感到诧异,刚想询问苏衍七。 苏衍七敏捷地将左手负在身后,大步越过他走了出去。 宁子骏无奈地朝宁子青耸肩,进去扶她躺回床上休息。 很快到了午时,两个下人送来了午膳。 银香为宁子骏和苏衍七在外屋布好菜,又端起另一份单独给宁子青做的饭菜进了里屋。 用过午膳,苏衍七和宁子骏喝茶聊天。 期间,阿虎前来回禀,二皇子派了人来求见宁子骏。 宁子骏冷笑一声,猜出了二皇子的用意,挥手命阿虎去将人打发走。 苏衍七从他口中听闻了早朝上二皇子提出要募捐的事,不由讥讽道:“此次灾情四殿下不顾自身安危,为救援灾民忙前忙后没有向陛下邀功。他二皇子倒好,几句话把陛下哄得高兴了,想做做样子挣个名声,私下却要在我们身上打主意,他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宁子骏抿了口茶,神色一肃:“家产的事,我早已交给青青在打理,他找上我,是何用意?” 苏衍七微怔,愤然道:“他可真是用心良苦,不但要试探你态度如何,还要让你捐钱。此前傅家对青青宠爱有加,送进侯府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整个京都都知道了傅家的雄厚财力,这次你和青青恐怕躲不过,只是捐多捐少,你们心里得有个数。” 宁子骏放下茶盏,面色冷冽地看向门外。 他深知二皇子这次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兄妹二人和傅家这一大块肥肉。 沉吟片刻,他哼声道:“捐是自然要捐,但是我不想捐在他二皇子的手中。” 苏衍七抬眸疑问:“那你打算如何?” 宁子骏摇了摇头,轻叹口气:“容我再想想。” “想什么啊?我现在到有一法子,你们要不要听听? 里屋的宁子青突然走出来说道,她其实已经倚在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两人的谈话,对二皇子这般卑鄙的手段实在忍无可忍。 想要从她这里捞走一大笔钱,门儿都没有。 宁子骏和苏衍七对视一眼,好奇的问道:“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好法子?” 宁子青走过来,不坏好意地告诉了两人她的想法。 两人听完她的妙计,先是一愣,宁子骏略一犹豫,不禁有些担忧:“这样做,会不会有失我们身份?” 宁子青叉腰嗤笑:“哥,你就不要出面了,让我和七郎君去做,我们经商之人,这么做有什么失身份的?我脸皮厚,不怕,就这么反击过去。” 苏衍七闻言,顿时笑出了声。 看着她一脸傲娇的样子,宁子骏哭笑不得,揪住她的耳朵轻声呵斥:“你这个小滑头,一天到晚脑袋里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主意。” 宁子青抱住他的手不服气地嚷嚷:“哎呀,你轻点,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我明明就是聪明绝顶、美若天仙的小美女!” 宁子骏:“………” 苏衍七努力憋住笑,开口劝说:“好了,子骏,快松手。我觉得青青这法子可行,我现在就让清虚他们去办。” 宁子骏哼哼一声,收回手,愉悦地笑道:“你看看你们两个多般配,成亲后一起打理两家的生意多好,我也不用操心了。” 苏衍七收敛起笑容,目光转向宁子青。 宁子青脸色一僵,尴尬地移开视线:“那个……我不舒服,我进去躺着了。” 说完,她一灰溜跑进了里屋。 宁子骏见她刻意回避,气闷不已,刚想宽慰苏衍七,门房来报,有几个闺秀小姐想见宁子青。 宁子骏气不打一出来:“不见,就说三小姐病了要休养,不能被打扰。” 门房为难地回道:“可为首的两位是是林府和曹府的官家小姐。” 宁子骏眼中一亮:“林府的那位小姐,是叫林晚乔吗?” 门房点了点头。 宁子骏轻咳一声,随即改口吩咐门房:“林小姐与三小姐交好,快请进来。” “那其他几位小姐呢?”门房小声追问。 宁子骏不悦地横他一眼,训斥道:“不一起请进来,难道要撵走吗?侯府的待客之道还要我教你不成!” 门房吓得连忙认错:“奴才该死,世子息怒,奴才这就去请几位小姐进来。” 宁子骏挥手命他退下,脸上怒气未消。 苏衍七站起身提醒他:“子骏,我们走,都是些闺阁小姐,想必与青青有私密话要说,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不合适。” 宁子骏嗯了一声,起身与他一起离开曦园。 第209章 不要脸 苏衍七和宁子骏刚出曦园不久,在路上碰到林晚乔和曹燕燕几人。 “世子、七郎君。”双方隔着几步远互相见了礼。 几个闺秀小姐看见苏衍七两人同时出现,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七郎君,你怎么在这里?小仙女病得很厉害吗?” 曹燕燕看着苏衍七,神色担忧地问道。 刚在侯府门口听到门房说起宁子青昨夜突发疾病,折腾了一宿,吓得曹燕燕忐忑不安。 现在又看到苏衍七在这里,更是担心宁子青的身体状况。 “我也是来探望三小姐的,现下她已无碍,曹小姐去看看她。”苏衍七向她解释。 闻言,曹燕燕放下心来。 一旁的宁子骏盯着林晚乔,嘴角微微上扬。 “林小姐今日怎么得空来找青青?” 林晚乔直言道:“昨夜三小姐在回来的路上身体不适,所以今日想来看看她好转没有。” 宁子骏谢道:“劳林小姐挂心了,外面日头大,林小姐快些进去。” 林晚乔向他微微颔首,然后和曹燕燕她们一起进了曦园。 几人来到宁子青的寝屋,见她披着外衣坐在床上,面色有些憔悴。 “小仙女,你好点了吗?”曹燕燕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曹姐姐,就是月信来了,不知怎么的,比往常更痛。” 宁子青拉曹燕燕坐在床边,又与林晚乔几人打了招呼。 随即,下人搬来几张座椅请她们入座。 刚一坐下,一个绿衣小姐忍不住开口道:“三小姐,既然你身体不适,我们也不绕弯子了,今日前来是为募捐一事。我们都是替家里来,想请问三小姐究竟作何打算?” 她一说完,曹燕燕和林晚乔同时看向宁子青。 其它几位小姐都带着期许的目光等待宁子青的回答。 犹豫了一下,林晚乔说道:“二皇子募捐一事,我今日也从父亲和兄长散朝回来说起过。三小姐,如今京都商圈都以你与傅家为首,这几位小姐家中都从事经商,她们想知道你们如何应对此事?” 宁子青听后,明白她们的来意,倒也不奇怪。 募捐一事来得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以往是没有皇室的人放下身段到民间来募捐,但每次发了灾情,都有善心人士出面捐助钱财和物资给官府。 此次二皇子亲自设募捐处,先是怂恿一众朝臣率先捐钱,再派人一一通知京都的各个商贾积极响应。 二皇子这般不要脸地逼着大家捐钱,到让宁子青唏嘘不已。 宁子青心中暗讽,面上云淡风轻地说道:“还请几位小姐回去告知你们家中,先不要去捐钱,且在等上几日,我和苏氏商行已在商议,待我们决定好了,你们再跟着行动。” 得到她如此的回答,几位小姐松了口气。 林晚乔见状,岔开话题活跃气氛。 屋内一时变得热闹起来,宁子青热情地与她们聊着京都发生的各种趣事。 时不时传出的欢笑声,被站在曦园外的宁子兰听到,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昨晚怎么没把她给痛死!”宁子兰愤恨地跺脚。 丫鬟丹樱开口劝她:“小姐暂且忍忍,三小姐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整个京都都会知道她生不出孩子,谁还敢娶她,怕是会沦为一个笑话!” 丹樱说着,掩住嘴讥讽地笑了笑。 宁子兰这才露出鄙夷的表情:“你说得对,她再怎么有钱又能怎样?母鸡不会下蛋,谁会要她!” 说罢,满脸嫌弃地扶了扶头上的珠钗,领着丹樱离开:“走,去找徐二小姐一起去见嘉柔县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了。” 她们前脚刚走,几个下人端着好些吃食进来回禀道:“三小姐,天气炎热、世子命我们备了果子、糕点和冷饮来给诸位小姐消暑。” 下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冰镇了的葡萄、西瓜、荔枝以及十来盘精致的糕点摆上桌,接着又为她们每人奉上一碗酸梅汤。 刚开始,几个小姐还有些拘谨,林晚乔不客套地带头招呼起来,没一会儿,几位小姐围坐在桌边吃得不亦乐乎。 “曹姐姐,我想吃葡萄和荔枝,再帮我拿块绿豆糕过来。” 宁子青看见一堆吃的,嘴馋得不行。 曹燕燕刚扯下一小串葡萄,林晚乔急忙阻止:“三小姐,这些果子都冰镇过,太凉,你别吃!” 宁子青只好央求道:“那给我拿几块糕点总可以!” 曹燕燕点头,伸手端起一碟糕点走到床边递给宁子青。 宁子青刚接过手,睡醒起床的夭夭进来带着威胁的眼神警告她:“你吃一块试试!” 宁子青愣住,不悦地瞪她。 “三小姐糕点都不能吃吗?”一个小姐疑惑地问道。 夭夭扬了扬手中苏衍七写的饮食清单册子笑道:“七郎君不准她吃甜食。” 几个小姐一听,纷纷掩唇偷笑。 宁子青脸色一红,气恼地冲下床,一把夺过夭夭手中的册子。 “我干嘛要听他的,我就喜欢吃糕点。” 夭夭无奈地拉她回床上:“小祖宗,这还不是为了你好,糕点太甜了,等你身体好了再吃!” 宁子青没好气地睨着夭夭,夭夭守在她面前,不准她再下床。 这时,林晚乔打趣道:“七郎君对三小姐真是上心,太让我们羡慕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他啊?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 她一说完,几个小姐跟着起哄,询问宁子青与苏衍七的婚期定下来没有。 宁子青尴尬地别开眼,林晚乔她们还以为她是在害羞。 继续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银香端着药进来给宁子青服下。 林晚乔她们不想打扰宁子青休养,便起身与她告辞准备离开。 临走前,宁子青嘱托林晚乔有空来曦院陪她说说话解闷,林晚乔爽快地应了下来。 有个小姐趁机问宁子青可不可以来跟她学习襄安夫人的绣法,宁子青同意了。 那个小姐感激地道了谢,宁子青与她们话别了几句,吩咐银香和夭夭送她们出去。 曹燕燕单独留下来,告诉宁子青她与宋钰的婚期定在下个月,曜帝的寿辰过后,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喜帖郑重地交到宁子青手中。 “我与阿钰的缘分还是你帮我们撮合的,所以我要最先把喜帖送来给你。” 宁子青激动地捧着喜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欢喜地抱住曹燕燕。 “曹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曹燕燕点头:“我会的。”她松开宁子青,突然认真地问道:“那你呢?小仙女,你和四殿下的事,会有结果吗?” 宁子青一怔,诧异地变了脸色:“你……都知道了?” 曹燕燕嗯了一声:“那次在婉妃娘娘宫里,我看到四殿下和你亲昵地靠在一起………我当时没有多想,直到后边看到四殿下对你特别的关注,我才明白过来。” 宁子青垂下眼眸:“曹姐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明明和七郎君有婚约,却爱上了四殿下。” 曹燕燕摇了摇头,双手扶在她肩上坦然道:“一纸婚约,本就不是你自愿的,不该用来束缚你。你与四殿下情投意合,就该遵从你自己的本心。” 宁子青被她说得双眼泛红,脸上浮露出感动之色。 “谢谢你,曹姐姐。” “只是,这条路很艰难,你确定要走下去吗?” 曹燕燕最后问她。 宁子青毫不犹豫地回道:“只要他不放弃,我愿意和他一起走下去。” 曹燕燕见她态度坚决,不再说什么。 几日后的傍晚,二皇子不耐烦地端坐在募捐处的椅子上。 这几日,虽然前来捐钱捐物的达官贵人为数不少,但是通知的京都那群商人,没有一个人来。 一想到这事,二皇子气得不行。 “今日就到这里,本殿下累了,回府!” 他神情倦怠地挥手命记录的官员撤摊。 “是!” 随从应声过来扶他起身去乘马车。 就在此时,一长队敞车缓缓驶来,停在募捐处的外面。 为首的清虚和羌择上前抱拳道:“我们是苏氏商行的,东家特地派我们来捐钱。” 二皇子闻声立刻转身走了回来,眼神中流露出欣喜之色。 “见过二皇子。” 清虚和羌择连忙朝他行礼。 “七郎君是要捐多少?”二皇子急切地问道。 “苏氏商行的捐款都在那里,请二皇子过目!” 清虚作了个请的手势,二皇子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瞬间裂了。 第210章 嫁衣绣好了吗? 二皇子看着清虚他们拉来的米面、衣服、药材以及好几车的铜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强忍着脾气,沉声问道:“七郎君这是何意?” 清虚急忙解释:“二殿下,我们东家说,眼下已近入秋,这些物资捐给灾民最为实用。此外,我们还特意将苏氏商行所有铺子里的零散铜钱收集起来,这样二殿下也不用再去钱庄换开,直接清点即可,以便尽快分发给灾民。” “你!”二皇子一听,火气更大,狠狠地瞪着清虚一本正经的脸,眼中怒意滔天。 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始终顾及自己身为皇子的身份,不好训斥他们。 压住怒火,二皇子冷冷地咬牙道:“本殿下多谢七郎君慷慨了!” 清虚和羌择抱拳道:“二殿下言重了,我们东家听说二殿下亲自前来募捐,以照拂灾民,我们苏氏商行定然要支持。若还缺什么物资,请二殿下派人告知一声,我们必将全力相助。小的们就此告辞了!” 二皇子眸光森寒地盯着两人,怒不可遏地拂袖下令:“来人,去清点七郎君的捐赠!” 听到他气得发颤的声音,清虚和羌择转身的同时,再也憋不住失笑两声。 “三小姐这招真是解气!” “你没看见二皇子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还会变色呢!” “哈哈哈!”两人小声嘀咕着,笑得幸灾乐祸。 他们刚走几步,闻年带着一队货物来到募捐处,朝二皇子揖礼: “见过二殿下,小的是宁侯府三小姐派来捐赠物资的。” 说着,闻年手指向货车上装的东西介绍起来:“这些是苍州盛产的鱼干、晾晒好的蔬菜干,以及一些向附近街坊四邻收集并清洗干净的旧衣物,想必灾民们都能用上。还请二殿下过目清点!” 闻年恭敬地回禀完。 听到这,二皇子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他愤怒地指着闻年厉声质问道:“这就是三小姐和傅家的诚意?” 闻年面不改色:“我们三小姐说,眼下为灾民们捐些急需的物资,比捐钱财更为紧要。马上就要入秋了,洪水毁灭了良田庄稼,今年秋收肯定困难。待到入冬,受灾的百姓没有存粮,生计艰难。” “因此,我们三小姐愿将京郊一处庄子提供给朝廷帮助安置灾民。另外,我们和傅家名下的所有商铺都会招收受灾的百姓作为伙计,以此来帮他们度过难关!”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他们对宁子青此举大为称赞,夸她能设身处地的为灾民考虑周全,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二皇子恼羞成怒,本想借着这次机会为自己赚个美名,又能博曜帝欢心。 没成想宁子青和苏衍七竟当众给他使绊子让他难堪,还顺便为他们的“善举”赢得了百姓们的一番夸赞。 闻年回完话,朝二皇子揖礼告退。 二皇子双手紧紧握拳,脸色黑得比锅底的灰还要暗沉。 但即便再想发火,也不好当众发作,只得咬着牙槽示意几个官员去清点物资记录在册。 由于清虚他们拉来的铜钱全是散开的,没有告知具体数额是多少。 二皇子只能饿着肚子守在募捐处等官员们一车车去清点清楚。 最后连随从都去帮忙数铜钱,一直熬到半夜,二皇子才气急败坏的回到府邸。 第二日,京都的商贾们都纷纷效仿苏衍七和宁子青的做法,踊跃地捐去不少物资。 二皇子气得差点当场吐血,面上却还是强自镇定地维持皇子的风度。 当宁子青和夭夭在曦园听到林晚乔讲述最近京都关于此事的笑谈时,两人乐得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个小滑头,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二皇子留!” 夭夭笑得前俯后仰。 宁子青嗤笑一声:“谁让他这么不要脸,他不捐空自己的家底,还想从我们身上扒下一层皮来,他以为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拿给他做嫁衣裳。要比脸皮厚,谁怕谁啊,只有比他更不要脸方能解气!” “你啊!”林晚乔嗔笑,轻点了一下宁子青的额头。 “就数你鬼点子最多。” 倏尔,她收敛起笑容,话锋一转:“只是这样做,你和七郎君算是彻底得罪了二皇子,他会不会怪罪你们,到陛下那里去说你们的坏话。” 林晚乔一想到这里,不免为宁子青担心。 宁子青十分淡定:“我们都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要我们如何?物资只要他二皇子开口,我立马给他送去。想要我捐钱,做梦!” 见到宁子青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林晚乔便放下心来,拿起一旁的绣绷让宁子青教她绣法。 这时,银香领着前几日那几位商家小姐走了进来。 她们今日特意带了谢礼来感谢宁子青替他们出了头。 不然,这一次肯定会被二皇子逼着捐出一大笔银钱。 宁子青大方地收下谢礼,招呼她们围坐在一起闲聊。 下人们备好茶水奉上,银香和夭夭又端来商队送来的各种吃食,林晚乔她们发现这些都是京都没有卖的。 宁子青告诉她们,自己想开一间小吃铺,请她们帮忙品尝,选择一些口感卖相好的去售卖。 林晚乔几人欣然答应,认真地品尝起来,不时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屋里欢声笑语,气氛融洽,银香和夭夭看着宁子青乐在其中,脸上都露出欣慰地笑容。 就在她们说笑间,闻年捧着一匣子珍珠和傅家寄来的家书走进来,交到宁子青手中。 宁子青看完信中内容,惊喜道:“闻年,快去告诉世子,下个月外祖父和舅父一家都要来京都,赶紧派人去把傅家在京都的宅子收整出来。” 闻年一听,高兴地应道:“小的这就去。” 夭夭忍不住打趣宁子青:“老太爷来了,又不知道会把你宠成什么样了?” 宁子青冲她做了个鬼脸,逗得林晚乔她们开怀大笑。 宁子青心情瞬间大悦,将那一匣子珍珠摆在桌上。 “几位姐姐,快来挑一挑,有看中的拿回去做成首饰。” 一个小姐吃惊道:“三小姐,你要送我们珍珠?这怎么好意思。” 其他几个小姐也一一推辞。 宁子青劝说她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林姐姐,你先选。” 林晚乔迟疑了下,看着宁子青坚持的表情,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只好在匣子里选出两颗淡粉色的珍珠。 “我刚好想要一对珍珠耳环,那就多谢三小姐了。” 她一带头,几位小姐便跟着选了各自喜欢的珍珠。 她们开心地谢过宁子青后,一个小姐突然有些忧虑地说道:“三小姐,如今京都的各大商家都在向灾民招收男工,他们一人做工便能维持一家老小的基本生计。然而,有些丧夫的妇人带着孩子,她们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可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们吗?” 几人闻言,不约而同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默了默,赞许地对那小姐点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过眼下我出不了侯府,只有拜托几位姐姐帮忙了。” “三小姐但说无妨,我们愿意相助。” 宁子青接着说道:“我想将襄安夫人的绣法传授出去,只要愿意学的,来者不拒。学成后,所绣的绣品可以放在绣禾坊代卖,卖出去的钱全都归绣娘所得,绣禾坊分文不收取。” 她一说完,林晚乔她们面露喜色,对宁子青更是钦佩不已。 林晚乔眼中一亮:“我愿意出一份力,此后我每天来跟你学习绣法,再去教那些妇人。” 几位小姐也一同应下。 如此,她们聚一起商量好具体事宜后,已是申时。 林晚乔她们起身告辞离开,宁子青亲自送她们出曦园。 没走几步,林晚乔忽然折返回来,轻笑问道:“三小姐这段时间要受累了,不知你的嫁衣可绣好了?” 宁子青愣了愣,摇头回道:“还没有。” 林晚乔拉起她的手贴心提醒道:“等忙完这件事,你可要抓紧绣自己的嫁衣了,我看七郎君对你如此的上心,怕是等不及要来提亲了。” 听到林晚乔的话,宁子青表情不太自然。 怕被看出什么,她心虚地连忙点头遮掩过去。 送走林晚乔,宁子青闷闷不乐地回到屋子里坐在桌前发呆。 她感觉像是许久都没见到霍云诀了,对他愈加想念。 夭夭看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叹气道:“保持身心愉悦啊,不然阿七又得担心你了。” 宁子青不悦地白她一眼:“你和他现在怎么跟我哥一样,什么都要管!” 夭夭一噎,自讨没趣地愤然离开。 第211章 怎么是你? 临近中秋节,京都城却没有往年那般热闹。 因为灾情,国库支出不少银钱。 故曜帝降旨,令今年宫中,中秋仅设家宴,一切从简,以节省国用。 苏府,搓鹤斋书房内。 嫣姒将一封邀请函递到苏衍七手中。 看完上面内容,苏衍七面露犹豫之色。 嫣姒疑问道:“主上,宁侯府之邀,您是不想去吗?” 苏衍七放下邀请函:“世子盛情邀请,倒是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是,他这样刻意为之,让我和三小姐相处,我怕会引起四殿下的误会。” 苏衍七轻叹口气,对宁子骏的心思甚是无奈。 嫣姒听闻,没有再劝说。 沉吟片刻,苏衍七抬眸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嫣姒答:“属下按主上抄录的《京都秘辛录》一一去查证过,全都能对上。” 苏衍七眼中一怔,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 嫣姒也觉颇为奇怪,继续说道:“至于教三小姐跳舞的舞娘以及白大侠之事,我在侯府附近挨家打探过,并无所获,没有人见过他们。” 苏衍七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深知,这只不过是宁子青编造出来故意隐瞒银香的借口而已。 那日,他在宁子青的书桌上偶然发现那本《京都秘辛录》时,感到不可思议。 起初,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些胡诌乱编的事。 然而,当他瞧见是宁子青的笔迹后,心中不免生出疑惑。 于是他当即决定抄录下来,再派嫣姒去调查。 既然宁子青不愿意告诉他真相,他就自己去查,总会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良久,苏衍七思绪回拢,面色严肃地嘱咐嫣姒: “你再去详查一事,几个月前,三小姐曾在徐府落水,那之后,她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要给我查清楚。” “属下遵命!”嫣姒应下,退出了书房。 她走后,苏衍七略一思量,唤来石叔备下礼品,准备带去宁侯府赴中秋宴。 中秋节当日,宁子青特意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得到了宁子骏的同意后,在阿虎的护送下,乘车去往西市的绣禾坊。 虽然曜帝下令:今年中秋节不许铺张大办,但街上售卖花灯与各色节庆用品的商贩还是不少。 市集上人潮熙攘,热闹非凡。 马车在拥挤地人群中穿行,多费了些许时间,方才抵达绣禾坊。 待马车刚停稳,就见林晚乔和几位小姐早已在门口等候。 宁子青急忙走下马车和她们见礼打招呼。 然后在掌柜的相迎下,将她们请了进去。 几人径直上了二楼来到绣房,看见十来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正在认真地跟着绣娘练习刺绣。 一见到宁子青,绣娘赶紧领着一行人上前来行礼。 “见过三小姐。” 宁子青示意她们免礼,让她们坐回位置上继续刺绣,开始亲自指导她们绣法。 在宁子青的讲解示范下,这些妇人学得非常的专心,每一种绣法都会仔细记下来。 绣娘告诉宁子青,这批学习刺绣的妇人都很刻苦,日后再多加练习,就能绣出上好的绣品。 宁子青听后十分满意,继续为她们教学。 不知不觉间,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晌午。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宁子青拍了拍手叫停众人:“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去掌柜那里各自领五百钱先回去过中秋节!” 妇人们面面相觑,腼腆地垂着头没人行动。 林晚乔知道她们不好意思,连忙上前笑着打趣道:“怎么?东家都发了话,你们还不快谢过她,再不走,她可要留你们吃午饭了。” 这话一出,绣房里登时哄堂大笑,妇人们这才起身一一向宁子青道谢,下楼去柜台领钱。 送走她们,宁子青俏皮地对林晚乔几人说道:“今日过节,还劳烦各位姐姐陪着我一起辛苦了大半日,不如中午我请你们去四方楼吃饭。”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林晚乔她们也逐渐熟悉了宁子青的脾性,知道拒绝不了,只好随她一起下楼前往四方楼。 结果刚走到楼下,绣禾坊门外已被一群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宁子青几人傻了眼,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人群中有人看见宁子青出现,大喊一声:“三小姐来了。” 众人一听,激动地想要冲进来,被阿虎和几个护卫死死拦住。 宁子青急喝一声:“阿虎,不要伤了人。” 阿虎他们只好劝说那群百姓往后退。 “三小姐,我们没有恶意,今日只是想来感谢你帮助了我们。”一个汉子急声解释道。 “三小姐,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让我们下半年不用挨饿受冻。” 说着,那群人各自拿出自己带来的谢礼,举起来要递给宁子青。 宁子青心头一热,大步走出去,站在人群前,从他们手中接过鸡蛋、蔬菜、果子、饼馕,甚至还有送鸡鸭鱼的。 林晚乔几人也一起出来帮忙收下百姓们送来的谢礼。 宁子青感动地看着这群朴实的百姓,温声谢道:“乡亲们,你们的好意我收下了。但是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这几位小姐家中也都出了力,我会把你们送来的谢礼与她们平分。不过只许这一次,以后你们不能再送了。不然谁再送,我就要付钱,还要请他去四方楼吃顿大餐。” 众人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宁子青又接着说道: “今日中秋佳节,你们快些回去陪家人过节,此后若有难处,只管来找我,我和各大商行的老板会尽力帮助大家的。” 百姓们闻言,感激地朝几人拱手作揖。 “谢三小姐和诸位小姐的善心,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于心。” 几个商家小姐看着这一幕,脸上洋溢着无比欢喜的笑容。 “原来做好事,是这般令人开心啊!” “我都想哭了,今晚拜月神,一定要诚心祷告,保佑我们南曜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听到她们发自内心的感慨,宁子青与林晚乔会心一笑。 随后几人分了那些谢礼,然后乘马车前往四方楼吃午饭。 下午几人又相约着一同去逛街市,直到寅时才各自告辞回府。 与此同时,顾辽河带着两个小厮从顾府步行出发去姐姐家过节。 路过一条人迹稀少的巷子口时,察觉到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 顾辽河示意小厮先行,自己故意绕到巷子里准备将那两人引出来。 他刚停住脚步,那两人瞬间出招攻了上来。 顾辽河警惕地与两人交手几招,打得不分上下。 这时,其中一个人吹了声口哨,招来了另外几个同伙。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袭击朝廷命官!” 顾辽河退至墙壁边,朝他们厉喝一声。 “顾少卿,今日我们想请你随我们走一趟,只要事情办妥了,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领头的男子阴狠地盯着顾辽河,挥手下令抓捕他。 那几人一拥而上,顾辽河敏捷地纵身一跃翻上了围墙,跳进院子里面。 那几人连忙去追。 顾辽河进入这个院子才发现是一家染坊,今日过节,里面空无一人。 他收稳呼吸,小心翼翼地在晾晒的染布中穿行。 那几个江湖人很快追到这里,挨着撩开染布搜寻顾辽河的身影。 顾辽河屏住呼吸,做好攻击地手势。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顾辽河神色一厉,一拳挥出去,却被人隔着染布迅猛地扣住了手腕,用力一拉将他往外重重的推了一掌。 紧随着,染布架倒下来,全部覆盖在顾辽河身上,顾辽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看不清楚外边的情况。 只听见四周发出布料撕裂和激烈打斗的声音。 顾辽河慌忙地去扯开缠在自己身上的染布,等拉到最后一块轻薄的红纱时。 一个身形修长的身影蹲在他面前,伸手帮他揭开了那块红纱。 顾辽河抬眼看去,与那人四目相对,两人眼中皆是一惊。 “二郎,怎么是你?” 第212章 再跺个脚给我看看 顾辽河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有一时的恍然。 “怎么,多年未见,竟不认识我了?” 那人勾了勾唇,将顾辽河拉了起来。 顾辽河此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压着眼侧过身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双手环抱在胸前,挑眉向他解释:“陛下下个月五十寿辰,我父亲请旨回京都贺寿,陛下恩准了。” 顾辽河“哦”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大反应。 那人见状,嬉笑着凑过来,一手拍在顾辽河的肩膀上调笑道: “二郎,几年未见,你的功夫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跟个小姑娘似的,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娘子遭人轻薄,赶着来英雄救美呢。没想到是你,你看看你打起架来花拳绣腿的,中看不中用啊!” 说罢,那张俊朗的脸上笑得龇牙咧嘴。 顾辽河瞪着他,脸色很是难看,气恼地咬牙:“沈北望,你够了!” 沈北望止住笑,端起架子教育他:“这么没大没小,直呼我的名字,等我去告诉你姐姐,你免不了又要挨她一顿说教!” 顾辽河脸一沉,对沈北望这般戏弄实在忍无可忍。 他生气地拂开沈北望的手,大步离开小巷。 沈北望痞笑两声,赶紧追上顾辽河。 “你不回府,跟着我干嘛?” “我要去你姐姐家吃饭!” 顾辽河愣住,顿住脚步拦住沈北望:“今日是中秋节,你不应该回镇国将军府和家人团聚吗,为什么要去我姐姐家吃饭?” 沈北望啧声道:“我是一个人快马加鞭丢下我父亲他们先行赶回来的。还没回府呢。好多年没回京都了,特意四处逛了逛,没想到就遇到你差点被人劫走,好歹救了你一命,和你一起去你姐姐家吃顿饭不过分!” 沈北望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竟让顾辽河一时语塞。 “快走啊,我都饿了!”见顾辽河不动,沈北望拉住他的手臂催促他快走。 顾辽河一把摔开他的手,与他保持距离。 一路上,沈北望都在自言自语,喋喋不休。 “还是京都好,气候宜人,不像北境,天气干燥,风沙又大。你是不知道,日头毒辣的时候,出门不把自己围个严实,都能把人给晒熟了。” “我还是喜欢京都,你看京都的姑娘个个养的水灵灵的,多娇美好看。” “二郎,就你这副柔弱不堪的身体,怎么当上大理寺少卿的。” “你还是跟我去军中练练,不然没有哪个姑娘会喜欢你这样的……!” “沈北望,你给我闭嘴!” 顾辽河恼羞成怒地怒吼一声,恨不得一拳打在沈北望的脸上。 沈北望佯装害怕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光吼不行啊,二郎,再跺个脚给我看看!” 顾辽河眼前一黑,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心里愤恨地呐喊:苍天啊!为什么要让这个祸害回来! 皇宫,御书房。 霍云诀神情自若地跪在殿中。 曜帝端坐在御案前,面色不悦地数落他:“堂堂四皇子,居然与臭名昭着的斩渊堂有所牵连。你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自己看看,参你的凑疏都快把朕的御案给堆满了!” 曜帝抓起几本凑疏砸向霍云诀。 霍云诀并未闪躲,一脸无辜地回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救白大侠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斩渊堂的堂主!” “那他在连州、庆州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你授意的?”曜帝凤眸微眯,试探地追问他。 霍云诀坦然道:“儿臣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而且白大侠他们出手阔绰,拿出不少钱财和存粮安置灾民,还调动江湖各个门派前去帮忙。儿臣若有这般能耐号令他们,都能统一江湖,当个武林盟主潇洒自在了,这不比皇子更快活吗?” 话音刚落,曜帝抄起砚台砸在他身边。 “逆子!” “当皇子还委屈你了!” 曜帝勃然大怒,吓得宫女太监纷纷跪倒在地。 霍云诀当即低下头去认罪:“父皇息怒,儿臣口不择言,儿臣知罪,还请父皇责罚!” 曜帝气闷地站起身,手指着霍云诀喝道:“不许再叫朕父皇,朕没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吴公公神色一紧,暗中跟霍云诀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继续认错。 霍云诀垂着头,无奈地又试着叫了声:“父皇!” “都说了不要叫朕父皇,你既然这么想当武林盟主,那就给朕滚去当!” 曜帝冷哼一声,重新坐回座椅。 吴公公暗自叹气,知道曜帝是在闹脾气。 霍云诀沉吟片刻,只好硬着头皮改口喊了声:“爹!” 这一声爹,惊得地上的宫女太监统统抖了抖身体。 曜帝仍在气头上,冲口而出:“我不是你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他一说完,整个御书房的空气瞬间凝滞。 霍云决他们连呼吸声都收紧了,御书房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曜帝表情有些尴尬。 这时,一位穿着华丽宫装的嫔妃未经通传,径直走进来拜见曜帝。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曜帝见到来人,神色微缓。 “叶昭仪怎么来了?”曜帝抬手示意她上前。 “回陛下,中秋家宴快要开始了,臣妾想与陛下同赴家宴,不知是否打扰到陛下了?”叶昭仪眉目含情地挽住曜帝的手臂。 曜帝脸色一松,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等朕收拾了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再同你去家宴。” 叶昭仪看了眼霍云诀,疑惑地问道:“臣妾听说此次水患多亏了四殿下才能得以圆满解决,陛下怎么倒要罚他这个功臣了?” “再说,今日是中秋佳节,本该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陛下责罚了四殿下,叫婉妃姐姐情何以堪啊!” 听了她这番话,曜帝心里登时舒畅起来,放软了态度对霍云诀说道:“起来,整理一下随朕先去家宴。” “儿臣谢父皇恩典!” 霍云诀谢完恩缓缓站起身,对叶昭仪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随即,曜帝领着叶昭仪走出御书房,霍云诀跟在两人身后。 走了一会,曜帝突然问起二皇子这次募捐的事,为何苏衍七和宁子青会带头与他作对。 霍云诀将此前二皇子调戏过宁子青的事告知给曜帝。 旁敲侧击地暗示二皇子因为此事得罪过苏衍七,所以这次募捐苏衍七两人才没给二皇子面子。 曜帝听后,面上并无太大波澜,只是淡淡说道:“回头让婉妃宣两人进宫,问问他们何时成亲?七郎君也该娶妻了。” 霍云诀神情猛然一震,眼中立刻变得惊慌起来。 他想开口打消曜帝这个念头,却迟迟动不了嘴。 最终只能无措地低头看向地面。 夜幕降临,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悬。 京都城中家家户户点亮花灯,聚在一起庆祝这阖家团圆的日子。 宁侯府。 苏衍七准时前来赴宴。 宁子骏带着宁子青亲自到大门迎他入府。 三人一起来到宴厅,老夫人满心欢喜地邀苏衍七入座。 苏衍七与宁侯爷几人行完礼,挨坐在宁子青身边客套地说道:“今日承蒙世子相邀,衍七叨扰了。” 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七郎君不用跟我们这么见外。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宁子骏接过话:“祖母说得对,回头待我选一个吉日,好让青青和七郎君定下婚期,趁我离京前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我也就安心了。” 此言一出,桌上的几人神色各异,宋氏和宁子兰心中憋着气,面上却讪笑道:“母亲,侯爷,子骏的婚事都还没操办,三丫头嫁在前面,是不是不太妥当。” 老夫人和宁侯爷一时愣住。 宁子骏轻笑一声,语气坚定:“我的婚事自有打算,眼下青青的幸福更为重要。等下个月外祖父一家来到京都,我们会让青青风风光光地出嫁,您说对,母亲!” 他说到最后,口吻里带着一丝警告。 宋氏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只得黯然作罢。 宁子兰眼底流露出恨意,对宁子骏的敌意愈加强烈。 宁子青垂着眼眸没吭声,心中气闷不已。 想起之前宁子骏明明答应过自己会考虑她和霍云诀的事,没想到他竟然出尔反尔。 越想越气,宁子青快速瞪了宁子骏一眼。 一旁的苏衍七察觉到宁子青的不快,眼神暗示宁子骏消停。 宁子骏不以为然。 眼见桌上气氛变得有些僵,谢妈妈连忙上前提醒:“老夫人,快开席,菜都快凉了。” 老夫人回过神来,乐呵呵地提起筷子说道:“开席,吃完了咱们好出去赏月。” “都动筷!”宁侯爷跟着发了话。 几人收起心思,纷纷拿起筷子夹菜。 第213章 因为是你,我才好哄 席面约摸吃了半个时辰左右,宁子青首先放下碗筷,迫不及待想要去庭院中玩花灯。 宁侯爷却还在与宁子骏、苏衍七两人举杯畅饮。 又过了一会儿,老夫人也搁下筷子静静地等候着。 当大家都吃得差不多时,宁侯爷三人才跟着放下酒杯。 随即,下人们端来茶水供几人漱口。 虽然今年中秋节宁侯府没有大肆操办,广邀亲朋好友。 但今晚这桌席面是宁子青特意叫来四方楼的大厨精心置办的,一桌菜肴做的既讲究又丰盛,十分有水准。 老夫人对此赞不绝口,非常满意。 闲聊了几句,谢妈妈搀扶起老夫人离席,领着几人去庭院赏月。 一路走过去,但见地上和各处廊下都点着各种样式的花灯,彩光闪烁,形形色色,煞是好看。 到了庭院,宁侯爷和宋氏陪着老夫人坐在一旁歇息。 老夫人笑呵呵地对几个小辈挥了挥手:“你们自个儿玩去,我们就不参合了。” 宁子青四人忙行礼致谢,又说了些祝福的话语,便一同走到桂花树下的案几前,准备开始拜月。 四人虔诚的焚香祭拜月神,随后点燃一盏莲花灯,挂在了桂花树的高处。 宁子骏见此,示意丫鬟婆子和下人们都聚过来一起同乐。 众人开始分食月饼、猜灯谜、玩花灯、饮桂花酒,好不热闹。 欢声笑语不断响起,偌大的庭院中难得充满了如此融洽的氛围。 宁子青趁着苏衍七和宁子骏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偷偷吃了两盏桂花酒。 待到苏衍七取来一盏做工精致的兔子花灯递给宁子青时,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 苏衍七微微蹙眉,对宁子青严肃道:“今日过节,就暂且放过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当场被抓包,宁子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快速接过苏衍七手中的兔子花灯,提起裙摆跑去找夭夭她们玩耍。 苏衍七站在桂花树下,嘴角微扬,凝望着宁子青的身影,眸中亮起一片璀璨。 就在这时,宁子兰靠了过来。 “七郎君,你只给姐姐准备了花灯吗?” 苏衍七收回目光,看见她一脸委屈地盯着自己。 苏衍七敛眸,脸色稍沉,语气中尽显客套与疏离: “抱歉,四小姐,我手前些日子受了伤,只想着为三妹妹做出一盏花灯。那边还有许多买来的漂亮花灯,你不妨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说完,他抬步往宁子骏那边走去。 宁子兰不甘心,咬唇追了上去。 “七郎君,等等我,我有话要与你说。” 苏衍七头也不回,态度冷硬:“四小姐还是离我远些,不然我怕又会被什么香给迷晕了!” 宁子兰羞愧地愣在原地,想起那次自己给苏衍七下迷药,却被他识破羞辱了一番。 如今他旧事重提,再次断了她的念想。 宁子兰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涌。 她急忙用绣帕擦拭掉,用力眨了眨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离去。 闹了大半夜,老夫人终是熬不住要回屋休息。 宁侯爷和宋氏两母女也没了兴致,便陪同老夫人一同离开了庭院。 他们走后,宁子青和银香几个丫鬟还在兴致勃勃地玩捉迷藏。 见天色已晚,宁子骏走过去一把扯开蒙住宁子青眼睛的布条,看见她满头大汗,不由催促道:“青青,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宁子青嘟嘴央求:“我还没玩够,你和七郎君都没走呢,再让我玩一会儿嘛。” “青青,你刚偷喝了酒,现在发了汗,夜里风大,小心着凉,赶紧回曦园。”苏衍七走过来劝道,给一旁地夭夭使了个眼色。 夭夭无奈地拖起宁子青就走:“小祖宗,听话,看在我的面子上,咱回。” 宁子青生气地大叫道:“你们一丘之貉,同流合污,就知道欺负我……!” 宁子骏两人忍不住偷笑,目送她离开。 回到曦园,银香伺候宁子青沐浴更完衣,然后送她进里屋准备就寝。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银香正要去点灯时,突然发现一个人影站在床边。 银香吓得刚想开口大叫,那人急忙出声:“别怕,是我!” 宁子青听出是霍云诀,吃惊问道:“四殿下,你怎么来了?” 霍云诀没有回答,激动地走过来,一把将宁子青紧紧抱住。 银香见状,赶紧退出去关好房门,又跑去告诉夭夭,叮嘱她守在园门口把风,以免宁子骏他们会过来发觉到霍云诀的存在。 屋内两人久久地相拥在一起,宁子青对霍云诀的反常举动感到奇怪。 “阿诀,你今天怎么了?”闻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显然是吃醉了酒,宁子青不觉有些担忧。 霍云诀松开宁子青,整理好情绪笑道:“就是特别想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宁子青心里瞬间炸开了花,抬起眼眸,借着月光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这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庞。 霍云诀那两道墨染般的剑眉下,生得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此刻,他正深情地凝视着宁子青,眸中泛着迷人的色泽,如同夜空中的星子般明亮动人。 宁子青心尖颤了颤,抬手拂过霍云诀的眉眼,疼惜地喃喃:“阿诀,你好像瘦了,黑了。” 霍云诀将她满脸的心疼都看在眼里。 他握住宁子青的手,拉她走至桌边坐下,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盏花灯。 那是一盏狐狸形状的精巧花灯,每一个细节都被做得惟妙惟肖,它的眼睛晶莹剔透,耳朵修长尖细,毛茸茸的尾巴微微卷起。 让人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只狐狸真的有了生命,随时可以从花灯中跃出来与人亲近。 宁子青拿近观赏,爱不释手地问他:“你给我做的?” 霍云诀点了点头:“喜欢吗?” “喜欢。”宁子青欣喜地提在手中把玩。 霍云诀又陆续拿出几枝金桂和一包糕点放到宁子青面前说道: “御花园的金桂今年开得特别好看,我想你肯定会喜欢,家宴结束后我去折了几枝给你带来。” “这是我母妃做的桂花栗子酥和一些御膳房做的糕点,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霍云诀拿起一块栗子酥喂宁子青吃。 宁子青咬了一小口嚼了两下,开心地称赞道:“真甜,比我今晚吃的月饼还要好吃。” 霍云诀浅笑:“真有这么好吃吗?这就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糕点了。” 宁子青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向他抱怨:“你都不知道,我哥他们最近对我特别不好。” 霍云诀疑惑地皱眉:“他们怎么对你不好了?” “七郎君说我要养身体,不许我吃甜食和糕点,搞得我都没什么胃口,吃什么嘴里都没有味道。今晚过节还给我吃淡味的月饼,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宁子青越想越气,索性把霍云诀带来的糕点都往嘴里塞。 “你慢点吃,别噎着。”霍云诀瞧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腮帮子鼓起来像松鼠那样俏皮可爱,心里压着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宁子青吃完糕点,接过霍云诀帮她倒的水一口喝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咂了嘴咂。 “阿诀,还是你对我好!” 她笑眯眯地扑进霍云诀怀中。 霍云诀搂住她,替她擦掉嘴角的残渣,嗔笑道:“一点吃的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你也太好哄了!” 怀里的宁子青小声嘀咕:“因为是你,我才好哄嘛!” 霍云诀微微一顿,随即笑出了声。 想起她刚才说的话,连忙问她:“你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不我找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宁子青摇头拒绝:“姜去寒和七郎君都给我看过了,没有多大的问题,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你别担心。” 霍云诀想了想,也是,姜去寒的医术了得,想必宁子青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第214章 折在这里不划算 夜色渐深,庭院里的下人们陆续收拾完各自回房。 最后只剩宁子骏与苏衍七还在桂花树下畅饮。 直到嫣姒过来再次提醒苏衍七该回府了,两人方才结束。 宁子骏欲挽留苏衍七去他园里留宿一夜,被苏衍七婉拒。 临别前,苏衍七发现自己为宁子青做的那盏兔子花灯忘在角落,决定亲自送去曦园。 嫣姒陪他一同前往,途径一处假山时,听到里面传出声音,似乎是两个小丫鬟躲在里面偷吃东西。 苏衍七怕惊扰到她们,准备绕道而行。 结果刚走两步,听到其中一个丫鬟说道:“我前几日在三小姐的屋里洒扫,看见她吩咐银香姐姐把她之前绣了一半的嫁衣拿去绣禾坊。” 苏衍七闻声立刻停下了脚步,凝神倾听。 另一个丫鬟接着问道:“估计是三小姐自己不想绣了,拿去让绣娘帮她绣完?” “不是!”之前那个丫鬟立即否定。 “三小姐说要把嫁衣处理卖掉。” “为什么?我记得这嫁衣,当时可是三小姐及笄那年求了侯爷和老夫人好几次,才要了些银钱买来布料和丝线绣的,她难道不要了吗?” 苏衍七听到这里,眼中一震。 “可能是觉得嫁衣款式太旧了,毕竟之前三小姐没有多少钱买上好的布匹。现在她这么富有了,当然要绣更好的嫁衣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 “你说得对,三小姐那么喜欢七郎君,一直都盼着嫁给他。现在她苦尽甘来,肯定是想重新绣一件华丽的嫁衣。” …… 后面的话,苏衍七没再继续听下去,他整个人似受到重重一击,胸口窒堵得厉害。 原来,宁子青是喜欢过自己的。 她甚至绣了嫁衣准备嫁给他。 是他迟迟没来迎娶,所以才让她对自己失望了! 苏衍七玉色的面容上染上几分苍白,他提着兔子花灯快步走向曦园。 突然很想见到宁子青,想要跟她当面说声“对不起”。 慌乱下,他脚步虚浮,险些摔倒,幸好嫣姒手快的将他扶住。 他们匆匆来到曦园门口,苏衍七想进去找宁子青,却被夭夭拦住。 “阿七,别进去。”夭夭劝道。 苏衍七愣住,抬眼望向主屋那边,看到有隐隐光亮,倏尔反应过来。 “是四殿下来了吗?”他沉声问道。 夭夭嗯了一声。 苏衍七眸中黯然失色,眼角微微发红,神情流露出莫大的悲哀。 他呆站在原地,心中涌起无尽的伤痛,面上压抑着情绪语无伦次:“我这个送灯给她。” 苏衍七唇边失了血色,声音有些发颤,垂着眼将花灯递到夭夭手中。 夭夭离他两步远,从他手中接过花灯时,触及到他手指,一片冰凉。 “阿七,你怎么了?”察觉到苏衍七的异常,夭夭凑上前关切地问道。 苏衍七急忙转过身,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回她:“没事,我酒喝多了,路上吹了点风,发了身冷汗不舒服,我回苏府了。” 他说完,仓皇而逃。 可毕竟相处过那么多年,刚才苏衍七眉眼间的忧伤不难察觉,夭夭猜测他的难过是因为宁子青和霍云诀。 夭夭心口发闷,快要透不过气来,她看了眼手中的兔子花灯,毅然决定去找宁子青两人问个明白。 她来到主屋,轻轻推开房门进去,里面十分的安静,没有看到人。 夭夭放下花灯继续往寝屋走。 霍云诀听到脚步声靠近,看清来人后,他松开宁子青的手,替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翻身下床,对着来人比了个手势小声道:“她刚睡着,有话出去说。” 夭夭点头,跟随霍云诀出来。 “何事?” 两人来到外屋,霍云诀开口问她。 夭夭盯着他质问道:“你和小美人,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阿七?” 霍云诀浑身一震,嘴上却连忙否认:“没有,你不要胡乱瞎猜!” 夭夭嗤笑,哪里肯信:“我们三人从小跟着师傅一起习武,相处多年,你和阿七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和眼神习惯,我一看便知,你觉得你能骗过我吗?” 她这话说得直接了当,霍云诀尴尬地愣住,无言以对。 夭夭又气又恼,对霍云诀撒谎骗她很是失望。 这人说谎时会下意识蹙眉,着急遮掩过去。 夭夭方才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他这细微变化。 见他沉默不回答,夭夭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小诀诀,如果因为小美人,你和阿七的情分折在这里不划算。与其让阿七这么痛苦难受,不如把事情都说开了,日后你们也好坦然相见。” “你……什么意思?”霍云诀对她说的话茫然不解。 夭夭直言道:“阿七喜欢小美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霍云诀愕然地瞪大双眼,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响,不可置信地摇头否定:“不会的,青青明明说过,前……。” 他忽地打住,抿紧嘴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夭夭看到他如此反应,疑惑地追问:“小美人究竟对你说过什么?” 霍云诀心里一时凌乱如麻,方才差点说出宁子青前世的事。 他在桌边坐下,回想起宁子青曾经说过关于前世被苏衍七退婚的事。 前世就是因为苏衍七不相信宁子青是遭人陷害,所以果断写了退婚书给宁侯府。 当时宁子青去苏府找他想要解释清楚,他却闭门不见。 后来宁子青被宋氏逼着要送去给人当小妾。 是霍云鸿出面将她带去了府邸利用欺骗她,最终才使她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如果当初苏衍七是喜欢宁子青的,怎会这般狠心舍弃她。 思及此,霍云诀再次开口,神情已恢复如常:“夭夭,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没有我,七郎君再怎么喜欢青青,青青也不会接受他的,你千万不要再提此事了!” 夭夭怔然,越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霍云诀摇头,郑重地嘱咐她:“夭夭,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真相,但你要相信,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如果这件事让七郎君知道了,他会承受不住,会更加痛苦的,你一定要对他保密。” 霍云诀无法想象,苏衍七如果得知,前世是因为他而间接导致宁子青悲惨遭遇,他会如何面对这一切。 夭夭此时虽然有无数疑问,但看到霍云诀凝重的表情,她最终还是答应了霍云诀的请求。 宁侯府,辉月阁。 宁子兰坐在床边,盯着面前那盏绘有兰花图案的花灯,陷入沉思。 先前,在回来的路上,门房亲自将这盏花灯交到宁子兰手中,并转达了送花灯的人一句话给她。 回去后,宁子兰思前想后,心中仍然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抉择。 见屋内还亮着灯,丹樱进来提醒道:“小姐,快睡,已经很晚了。” 宁子兰回过神来,眼中逐渐变得坚定。 “丹樱,明日你去一趟二皇子府邸帮我递个话进去。” 丹樱惊讶:“小姐,你真得决定要选择二皇子了吗?” 宁子兰目光发狠:“他若能许诺我正妃之位,苏衍七和宁子青以后见了我就得行礼跪拜,我何乐不为?” “可是小姐你喜欢的人是七郎君啊!”丹樱劝说她。 宁子兰恨声道:“我喜欢他,他却不喜欢我,他永远只会对宁子青那个贱人好,我何必作践自己去再去贴他的冷脸自讨没趣。等我成为了二皇子妃,我定要宁子青他们好看,我要把之前他们对我的羞辱全都讨回来!” 她面目狰狞地说完,吓得丹樱不敢再接话。 宁子兰倦怠的挥手示意她退下:“好了,我困了,你下去,就按我的话去做。” 丹樱应下:“奴婢遵命!” 第215章 太子无德! 隔日一早,宁子青还在睡梦中,突然有人用力摇晃她。 “别睡了,快起来,出大事了!”夭夭在她耳边急声道。 宁子青困得不行,睁不开眼:“又怎么了嘛?你就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吗?” 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去,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夭夭一把掀开被子,将宁子青拽起,按坐在床沿边。 宁子青一脸怒气,刚想开口数落她,夭夭抢先说道:“太子和二皇子被陛下禁足了!” 宁子青猛然清醒:“何时发生的事?” “刚才四殿下那边传来的消息。鸳离他们几个都回来了,现下正在院子里等着见你。” 夭夭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衣服给宁子青穿上。 宁子青整理好微乱的发鬓,快速翻下床出去见鸳离几人。 片刻后,听完他们的回禀,宁子青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波澜。 原来,霍云诀此前派出的暗卫,在鸳离他们的相助下,成功抓住了那个炸堤坝的贼人。 随后,霍云诀将那贼人关进了大理寺的牢房,又命鸳离几人扮成狱卒,在附近暗中设防,只为引二皇子的人前来劫狱,好落入他们的圈套。 可等了几天,对方却迟迟未有任何动静。 直到昨日中秋节,他们终于按捺不住,想趁着过节,牢中守备松懈之际,实施劫狱计划。 为此,袁榷派出数名杀手,企图擒住顾辽河作为人质闯入大牢劫人。 不料,袁榷的计谋未能得逞。 顾辽河被突然从北境回来的少将军沈北望所救。 而后,顾辽河并未立即返回大理寺加强防备。 反而通知狱丞放宽警戒,回家欢度佳节。 他还为留守的狱卒准备了丰盛的酒菜,犒劳他们的辛苦。 起初,袁榷机敏地察觉这一切可能是顾辽河故意设下的陷阱,诱使他们前去自投罗网。 思量再三,就在袁榷决定放弃劫狱撤退时。 一个属下提醒他,由于他们之前抓宁子青任务失败,旭峥等人又生死不明。 徐正丢失账本的事也还未解决,连续的失误,使二皇子对袁榷已产生诸多不满。 如今,白宜枫重夺斩渊堂,并号召江湖几大门派协助朝廷解决了几个州县的水患动乱。 斩渊堂因白宜枫的善举而名扬四海,备受世人的敬重。 此外,白宜枫还向江湖通告了袁榷背信弃义、挑起斩渊堂内部争斗,以及下毒谋害他的事实。 他宣称与袁榷恩断义绝,从此势不两立。 一时间,袁榷在江湖上恶名昭着,人人得而诛之,彻底失去了立足之地。 更为糟糕的是,妙手医仙穆沉荷已被斩渊堂几位长老联手制服,袁榷无法再拿出“愧生”的解药来控制门众。 连续的失利,让袁榷措手不及。 若此次劫狱任务再失败,二皇子这最后的庇护也将保不住,他势必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走投无路下,袁榷心下一横,重新制定好计划,派出一个杀手伪装成送饭的家属混入大牢,打探虚实。 不久后,那个杀手回来告诉袁榷,大牢确实守备松懈,几个狱卒还喝醉了酒,倒在桌上睡着了。 袁榷命杀手们潜伏在大理寺周围,静待时机,直至凌晨时分才动手。 他们十分顺利地一路杀进大牢,把炸堤坝的黄老汉从牢房劫走。 然而还没走出大理寺,鸳离和旭峥突然带着大批守卫将他们团团包围。 袁榷看到旭峥几人,非常地意外:“你们居然没有毒发身亡!” 旭峥冷笑:“你巴不得我们早点死,可惜了,没能如你所愿。多亏少堂主帮我们解了毒。” 袁榷眸光一怔,诧异问道:“什么少堂主?他是谁?你们不是投奔了四皇子吗?” 旭峥笑而不答,鸳离接过话:“袁榷,你没资格知道少堂主是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们要替堂主清理门户!” 鸳离上前一步,对着那帮杀手厉声道:“你们听好了,斩渊堂如今已是正义门派,你们若有悔改之心,立马投降,堂主和少堂主念在你们是被袁榷逼迫的,会饶恕你们重返斩渊堂。若你们执迷不悟,还要与他为伍,奉堂主之命:格杀勿论!” 她一声令下,率领众人拔出武器一拥而上,迅猛地扑向对面。 袁榷面目狰狞,凶相毕露,不屑一顾的与他们展开殊死搏斗。 双方激战持续了半柱香左右,鸳离他们人多势众,很快便占据了上风,将袁榷等人逼入绝境。 他们退至一个死角,仍在负隅顽抗。 危急关头,几个杀手为了保命,立即倒戈相向,押着黄老汉向鸳离主动投诚。 见此情形,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 袁榷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鸳离幸灾乐祸地看着恼羞成怒的袁榷,下令捉拿他。 然而,袁榷最终在两个忠心的护卫拼死突围下逃走了。 旭峥和昊染立刻带人去追。 鸳离守在大理寺等顾辽河赶回来处理黄老汉。 黄老汉经过这么一晚的折腾,吓得心惊胆颤。 正当顾辽河要关他回牢房。 忽然,黄老汉像是想通了什么,面色坚定跪在顾辽河面前,恳求他带自己去见曜帝,要说出炸毁堤坝的真相。 因涉及水患这一大案,顾辽河不敢拖延,立刻派人通知相关官员一起押解黄老进宫面圣。 曜帝大半夜被惊醒,心里十分的窝火。 当着一干朝臣的面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消气。 接着,顾辽河将事情起因回禀完毕后,曜帝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处死黄老汉这个罪魁祸首。 黄老汉对自己做下的错事供认不讳,但他声称这是因为太子无德,他长期积怨太子,所以才想炸毁堤坝来报复他。 此话一出,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曜帝面容一滞,好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这时,一个大臣站出来厉声喝斥黄老汉胆敢口出恶言,污蔑太子,实属大逆不道,跪地奏请曜帝诛他九族。 黄老汉信誓旦旦自己所言非虚,连连向曜帝磕头,声泪俱下控诉太子犯下的罪孽。 据他供述:太子重用的一个叫高子铭的亲信回乡为建私宅,在他们村里侵占了不少土地,强行推倒了村民的房屋。逼迫他们去当劳工。在做活期间,他们不仅分文未得,还要遭受非人的待遇和打骂。更令人发指是,高子铭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残害百姓,无恶不作。 黄老汉的女儿就是被高子铭凌辱害死的。 他的所作所为引起当地百姓怨声载道,告到衙门却没人敢治他的罪。 黄老汉的儿子满腔愤怒,痛骂县令包庇凶手,草菅人命,扬言要到京都官府讨要公道。 高子铭怕他闹事,暗中派人将他打死。 并且还威胁村民谁敢跑出去胡乱说话,就要处置了他。 村民们迫于他的权势,纷纷选择沉默。 黄老汉痛失一双儿女,房屋土地也没保住,从此居无定所,与妻子流落街头,沦为乞丐,苟延残喘。 而高子铭仗着太子的庇佑,至今逍遥法外,继续为非作歹。 前不久,黄老汉的妻子染上重病,双眼失明,恐不久于人世。 黄老汉看着奄奄一息的妻子,回想起冤死的儿女还未讨回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 悲痛欲绝下,他对高子铭和太子的仇恨达到了顶点,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陷害太子。 他说完,殿中一时陷入了沉寂。 顾辽河和几个朝臣默不作声,静候曜帝裁断。 曜帝端坐在御案前,神情漠然地看着下方啜泣的黄老汉。 良久之后,他收回目光,冷声下令:“来人,宣太子过来当面对峙!” 几个朝臣闻言,脸色骤然大变。 随后不久,曜帝下令抓了高子铭和涉及此案的大小官员。 一个时辰后,二皇子也被曜帝急召进宫面圣。 消息传回霍云诀耳中时,他正静静地倚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天空中即将到来的黎明。 夜色已经开始渐渐退去,黑暗如同被冲淡的墨水,慢慢消散…… “回殿下,黄老汉的妻子已经连夜护送出城,赶往北方去了。” 身后,卫风回禀道。 霍云诀没有回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那就好,通知我们的人,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观其变!” “是!”卫风应声退下。 他走后,霍云诀默默低喃一句:“黄老汉,你的大仇得报,心愿已了,安息!” 第216章 狗咬狗! 这日的早朝因曜帝突发疾病而取消了。 昨夜,那黄老汉揭露他炸毁堤坝陷害太子的真相后,不等太子前来对质,便猛然撞向了大殿中的大柱,血溅全身,惊得曜帝他们目瞪口呆。 临死前,他还道出了自己是受到二皇子的教唆,并给予他火雷,唆使他前去炸毁堤坝。 二皇子承诺待事成之后,可将他带到曜帝面前揭示太子所犯罪行,为他的儿女讨回公道。 曜帝气得两眼发黑,当即传二皇子进宫要审问他。 二皇子闻讯惊慌失措,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面圣。 一踏进重阳殿,看到黄老汉倒在血泊中,二皇子面色瞬间苍白,方寸大乱。 随后,太子与二皇子在曜帝面前互相指责,各执一词,彼此间吵得不可开交。 太子拿出账本,指控二皇子与户部尚书徐正相互勾结,私吞官盐,倒卖敛财。 而二皇子也不甘示弱,手持太子亲信高子铭这些年犯事的证据,指出太子当年监管修建堤坝时,纵容手下官员中饱私囊、贪污腐败的事实。 二皇子道出太子一边向百姓征收修堤坝的费用,一边却为赶工期而使用劣质材料。 还曾因此发生一块石头松动掉落砸死一名工人的事故,但太子为免曜帝责罚,极力掩盖了此事。 两人之间的争论愈演愈烈,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曜帝见状,勃然大怒、厉声训斥了两人一番,谁知这两人竟不知收敛,反而奏请曜帝处罚对方。 曜帝一时气急,怒火攻心,晕厥了过去。 此刻,太医院的所有御医以及后宫各嫔妃齐聚在长阳殿,焦急万分。 宫中乱作一团,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犹如乌云压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宫外的人在得知太子和二皇子同时被禁足的消息后,都感到无比的震惊。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朝野震动,无不为朝廷目前的状况而担忧。 梁太师与几位老臣获悉此事,匆忙赶至长阳殿外,欲求见曜帝,却遭到吴公公的阻挡。 殿内,只有几个太医和皇后留在曜帝床前照料。 梁太师他们一直候在殿外等待,直到午时,才见皇后娘娘神情憔悴地由宫人搀扶着出来。 而后,恢复神智的曜帝宣见粱太师一人进去面圣。 其余人见状,心中开始忐忑不安。 太傅王明启暗中朝皇后递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皇后意味不明地向他摇了摇头。 王明启脸色顿时变得愁云惨淡。 良久,梁太师面色凝重地走出长阳殿,传达了曜帝的旨意:太子和二皇子涉及水患一案,暂时禁足,由禁卫军看守。 待案情交由四皇子霍云诀与大理寺共同查明后,再行定夺。 众人听完旨意,不由察觉到了曜帝对三位皇子的微妙态度。 一些朝臣唯恐曜帝会严惩太子和二皇子两人,更怕波及到自身。 这时,吴公公出来传口令:曜帝需要静养,命众人离开。 众人齐齐遵旨,各怀心思地离开了长阳殿。 而当曜帝的口谕下达到四皇子府邸时。 霍云诀正躺在床上病得厉害,他浑身发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起来接旨了。 那个传旨的内官看到这个情况,只能无奈地回宫如实复命。 曜帝听闻,即刻命太医前去为霍云诀诊治,心中不觉生疑,他这病来得也太凑巧了些。 然而,霍云诀这次是真的病了。 昨夜在曦园,宁子青一直缠着他不让走。 最后他费尽口舌才哄得宁子青答应,守着她睡着了再离开。 等他从曦园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歇息,就传来了大理寺劫狱的消息。 霍云诀忙着处理这件大事,一夜未睡,直到天亮一切尘埃落定,他这才放心地去睡觉。 谁料这一觉竟睡至下午才清醒过来。 刚一睁眼,霍云诀便察觉自己身体状况不太对劲,额头滚烫,全身酸痛无力,意识模糊,时不时还会抽搐几下。 他这病情来势汹汹,高热持续不退,喉咙肿痛说不出话来。 太医用尽各种办法,还是未能使霍云诀退去高热。 眼见霍云诀已经烧得神智不清,太医又束手无策,急得卫风卫屿抓耳挠腮,只得跑去请了苏衍七来。 这一夜,苏衍七寸步不离地守在霍云诀床前,给他施了针,喂了药,高热反反复复好几次,熬到第二日清晨,才终于退了下去。 见霍云诀病情有所好转,太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赶回宫中向曜帝复命。 曜帝没想到霍云诀病得如此重,忙下旨派遣了几个宫人前去精心照料他。 婉妃请旨要去探望霍云诀,曜帝也一并恩准了。 至于查案的事,曜帝只得作罢,重新下旨命大理寺全权办案,尽快交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入夜,婉妃行色匆匆赶来霍云诀身边,看到他双眼紧闭,嘴唇干裂,面容一片惨白,十分虚弱地躺在床上昏睡。 婉妃心疼得眼泪直流。 “阿诀,母妃来看你了,你好点了吗?” 婉妃坐在床边,轻轻拿起他露在外面的手,帮他盖被子。 却发现他右手紧紧握着一个香囊,婉妃愣了一下,迅速示意张嬷嬷屏退了屋内所有宫人。 “去请七郎君过来!” 婉妃拽掉霍云诀手中那个香囊,替他掖好被角,走到外屋端坐在桌前等苏衍七前来。 片刻后,张嬷嬷领着苏衍七走进屋内。 “微臣见过婉妃娘娘。”苏衍七恭敬地向婉妃躬身行礼。 婉妃温和一笑:“七郎君免礼,不必拘谨,坐。” 苏衍七谢完恩,在婉妃旁边落座。 婉妃给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欠身退了出去,反手将房门关好,守在外边。 屋内没有外人,婉妃放柔了语气问他:“七郎,你打算何时迎娶宁三小姐?” 苏衍七眸光一怔,心虚回道:“微臣此前与三小姐已商议好了,准备明年成亲。” 婉妃轻叹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盯着苏衍七:“七郎,你不必瞒我,你们三人之间的事情,我早已经知道了。” 说着,婉妃将那个香囊放在了桌上。 苏衍七脸色一僵,脑海嗡嗡作响,立刻起身下跪:“娘娘恕罪,微臣不该欺瞒您,您要怪就怪我。” 苏衍七垂着头,愧疚地认错。 婉妃上前扶起他,疼惜道:“七郎,这不是你的错,是阿诀对不起你,你何苦要一人承受这份委屈。” 苏衍七摇了摇头,淡然回道:“是我心甘情愿成全他两人的,也是我帮着他们隐瞒。我不能娶三小姐,还请娘娘见谅。” 婉妃一愣,惊讶问他:“难道你真的不喜欢三小姐吗?” 苏衍七苦涩笑了笑,坦白心意:“娘娘,我喜欢三小姐。但是我不想勉强她,她爱的人是四殿下,我不想她为难,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抱憾终生。” 听到他如此说,婉妃明白过来,心中不免替苏衍七感到惋惜。 虽然她能理解宁子青对霍云诀的感情,但是因着他们三人目前的处境尴尬,以及霍云诀的皇子身份,婉妃心里担忧不已: “七郎,即使你愿放手,与三小姐退婚。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陛下更不会同意阿诀娶她。” 苏衍七神情微怔,刚想开口劝说,婉妃继续说道:“如今朝局不稳,前朝纷争不断。阿诀若是卷入到这些风波中,明哲保身已是不易。那三小姐现下身份特殊,她身后有战功赫赫的将军哥哥,还有富可敌国的傅家对她百般宠爱。这样的家世背景,你觉得以陛下现在对阿诀的态度,他能答应阿诀娶三小姐为四皇子妃吗?” 婉妃这番话,让苏衍七脸色大变,联想起曜帝下旨命霍云诀查水患一案,实则怕是对他起了疑心,借机想试探霍云诀,看他究竟会如何对待太子和二皇子。 思及此,苏衍七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无措地看着婉妃,心情沉重地唤了声:“姑母……。” 婉妃拉过苏衍七的手,语重心长道:“好孩子,为了苏家和阿诀好,我们只能断了他们两人的念想。你答应姑母,娶三小姐,好吗?” 苏衍七面露难色,迟疑地看着婉妃。 婉妃不好再强迫他,转而道:“先不说这些了,我一会儿就要去回宫去了,我再去看看阿诀,这个香囊暂时叫人收起来,免得被有心的人发现了去陛下那里乱嚼舌根。” 苏衍七点头应下,拿起那个香囊藏进袖中,行礼告退。 婉妃又叫住他:“过几日,陛下会命我召你和三小姐进宫,过问你二人的婚事。你事先与三小姐通个气,好让陛下安心。” “微臣遵命。”苏衍七连忙应道。 第217章 他该娶妻了 连续下了两场秋雨,天气逐渐转凉。 宁子青得知霍云诀生病后,虽然着急想去看望他,但因着曜帝派了宫人去他府邸照料,诸多不便,只好作罢。 而且苏衍七特别叮嘱过她不能贸然前去找霍云诀,以免被人察觉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时见不到霍云诀,宁子青对他牵肠挂肚,时常坐在桌前,盯着那盏狐狸花灯发呆,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郁。 宁子骏好几次来曦园探望宁子青,都见她郁郁寡欢。 宁子骏心疼不已,劝解宁子青不要过度担忧霍云诀。 宁子青每次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宁子骏就听到下人向他禀告,宁子青总是寝食难安,心神恍惚。 宁子骏拿她没办法,只得差人送了帖子去曹府和林府,请曹燕燕和林晚乔前来开导宁子青。 有了这两人的相陪,宁子青心情好了许多。 适逢曹燕燕正在准备下个月成亲的嫁妆,于是三人聚在一起,帮着曹燕燕挑选、添置各种物品。 早前,宁子青已让绣禾坊赶制出来几套精致的衣裳,准备送给曹燕燕当贺礼。 而后思量一番,仍觉不够,宁子青又让银香和夭夭去库房搬来几箱珠宝、翡翠玉石等等,要拿去珍宝阁为曹燕燕打造几套头面。 曹燕燕连连推辞,不肯收下。 可宁子青执意要给她,好说歹说劝了她半天,最后更是拿出两人之间的深厚情谊来要求曹燕燕务必收下。 曹燕燕见宁子青态度坚决,不好再推辞,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 此后,曹燕燕忙于筹备婚礼,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再到侯府。 倒是林晚乔经常来陪宁子青聊天。 这日,宁子骏休沐,约了沈北望到四方楼相聚。 出侯府时,看到了林府的马车,顿时喜出望外。 略一犹豫,宁子骏折返去了曦园。 结果发现宁子青和林晚乔两人都不在,丫鬟告诉宁子骏,两人去库房挑选珍珠去了。请他到主屋稍作休息,等两人回来。 宁子骏思及与沈北望约定的时间尚早,决定见一见林晚乔再走。 他坐在主屋桌前等候,看到桌上放着两个食盒,好奇地揭开盖子查看。 发现里面是好几种糕点,以为是宁子青嘴馋偷偷买来吃的。 想起苏衍七叮嘱过宁子青不能多吃甜食,于是,宁子骏打算替宁子青解决掉这些糕点。 当宁子青和林晚乔回来看到宁子骏把食盒里的所有糕点都吃光了。 宁子青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宁子骏怒道:“你太过分了,糕点都让你吃完了,我吃什么?” 宁子骏淡定地咬完手里最后一口枣泥糕,满足地舔了舔嘴角,还在回味无穷。 “七郎君说了,你不能吃甜食,以后不准再偷偷买了!” 宁子骏一面说着,一面擦拭干净嘴上的残渣,礼貌地起身与林晚乔作揖见礼。 宁子青哪里肯依,没好气的跺脚指责宁子骏:“这又不是外边买的,是林姐姐特地给我做的,你都不问问就偷吃了,我不管,你得赔给我!” 宁子骏愣住,尴尬地看向林晚乔:“这……是林小姐给青青做的?” 看出他的窘态,林晚乔抿唇偷笑,然后解释道:“这是我按照药膳的方子做的一些补气血的糕点给三小姐解馋的,甜度减少了一半,偶尔吃一些对三小姐并无大碍。既然世子赏脸吃完了,那证明我的手艺还不错!” 林晚乔大方地帮宁子骏解围,拉过宁子青哄她:“好了,你别生气了,我明日做了再给你送来,你暂且忍一日!” 说罢,给宁子骏递了个眼色,宁子骏立马诚恳地道歉:“青青,是哥不对,不该偷吃了你的糕点,你就原谅哥这一次。林小姐做得很好吃,哥再拜托她做一份赔给你。” 接着又对林晚乔承诺道:“林小姐,你放心,我会付钱的。” 林晚乔摆手拒绝:“世子客气了,这点小事,不用如此计较。你和三小姐喜欢吃,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她说完,转身去收拾食盒。 “三小姐,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们在绣禾坊见面。” 宁子青点了点头,挽起她的手,送她出去。 宁子骏跟在两人身后,盯着林晚乔的背影,心里甜如蜜。 三人刚走出曦园,碰到门房领着嫣姒来找宁子青,告诉她苏衍七有重要的话带给她。 宁子青只好委托宁子骏送林晚乔出府。 宁子骏求之不得,立马应了下来。 两人走在路上,林晚乔有些不好意思:“劳烦世子相送,会不会太耽搁你了?” 宁子骏摇头道:“不会,我刚好要出府,顺便送送林小姐。” 林晚乔轻哦了一声,微微埋着头,安静地走在前面。 宁子骏快步上前,紧挨在她侧边,林晚乔不由心跳加速,悄悄抬眼望去。 宁子骏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云纹束腰裰衣常服,身形修长而挺拔,俊朗的面容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温暖而耀眼。他双手负在身后,走起路来从容优雅,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与他先前身穿戎装,威风凛凛的将军形象相较,似乎更平易近人些。 林晚乔此时满脑子都是宁子骏两种形象的对比。 心里不禁想,他哪种样子最好看? 是英勇无敌、意气风发的威武将军好,还是现在这番文质彬彬好。 想着想着,林晚乔不觉笑出了声。 宁子骏察觉她在出神,扬唇问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晚乔一怔,脸上倏尔发烫,急忙侧过头,羞涩地加快步伐朝前走。 “小心脚下。”身后,宁子骏关切地提醒她。 听到他温和清润的声音,林晚乔脸更烫了,一抹好看的红晕从两边脸颊蔓延至耳根。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悸动。 宁子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身影,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许久都未散去。 心中已打定主意,他该娶妻了。 过了两日,婉妃召见苏衍七和宁子青。 两人一早进了宫,在婉妃的昭华宫呆了大半日,直至用过午膳方才告退离去。 期间,曜帝遣太监送来了几道菜肴,并在旁边服侍他们用膳。 苏衍七与宁子青自然明白曜帝的用意,故意在那个太监面前表现出亲昵的举止。 苏衍七夹起一块糕点递到宁子青的嘴边,宁子青则顺势喂给苏衍七吃。 苏衍七笑着吃完后,宁子青还贴心地帮他擦拭嘴角。 这一幕在太监的眼中,无疑是两人关系亲密无间的最好证明。 走出昭华宫,太监客套地对两人行礼辞别,满意地回去向曜帝复命。 他走后,宁子青神色一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苏衍七见状,赶紧扶着她往宫外走。 两人行至昭华宫附近那个小花园时,偶遇叶昭仪和魏昭仪同行去婉妃宫中商议下个月曜帝寿辰相关事宜。 因太子出事,皇后娘娘近日凤体抱恙,寿辰的事务暂时交由其他嫔妃共同打理。 苏衍七退至不远处,静静地等待宁子青与她们交谈。 最后双方结束谈话离开的时候,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快速凑近宁子青耳旁低声说了句:“绕开那几棵大树走!” 宁子青略微诧异,抬眸看向花园里那几棵参天大树,正当她感到疑惑,一个宫女跑来请宁子青去见三公主。 宁子青犹豫了下,告知了苏衍七她的去向,便跟着那宫女往前走。 刚走到第一棵大树前,她忽然反应过来。 此前在婉妃那里听芷花提起过,今日齐妃娘娘叫了嘉柔县主进宫来陪三公主。 宁子青瞧着眼前这个宫女有些熟悉,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细心地盯着树上的动静。 宫女见她不走,急忙催促:“三小姐快些走,耽搁久了,三公主会怪罪!” 宁子青为难地回道:“还请姐姐勿怪,我突然想起,婉妃娘娘吩咐我绣制一批绣品,以备下个月赠送给各国来使,我走的时候忘记拿绣图了,现在要回昭华宫去取。” 宫女一听,慌张地折返回来,强行拉住宁子青:“三小姐见过三公主再去拿绣图,不会耽误你太久。” 宁子青用力挣脱开宫女的手,厉声喝道:“放手!” 宫女怔住,下一刻,察觉到异样的苏衍七冲了过来。 “怎么了?”苏衍七护住宁子青,冷冷地扫了宫女一眼。 宁子青告诉他缘由,苏衍七听完,脸色不太好,眼神凌厉地看向宫女,吓得宫女胆寒,再也不敢出声。 “我们回昭华宫。”苏衍七拉起宁子青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三公主的颜面。 第218章 要不,私奔吧! 宁子青和苏衍七返回昭华宫,向婉妃说明了情况。 婉妃因忙于宫务,不便多留他们,于是吩咐张嬷嬷护送两人出宫。 两人一起对婉妃行礼道谢,跟随张嬷嬷离开昭华宫。 出去的时候,宁子青看到外面等候的一行宫人。 在他们当中,认出了之前提醒她的那个小太监。 宁子青快步上前,拿出一块糕点塞到他手中:“方才多谢你了。” 说完,不等小太监回话,转身离去。 莫展尘紧紧握住那块糕点,微垂着头,视线一直落在宁子青远去的方向。 出了宫门,苏衍七先让宁子青上马车更换了一身丫鬟的装束。 随后,带着她一起前往霍云诀的府邸。 马车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停在一处远离闹市的府邸门口。 苏衍七走下马车,示意宁子青拎着食盒扮作他丫鬟随他入府。 宁子青依他话照做,低着头谨慎地跟随苏衍七踏上台阶。 门口的侍卫见是苏衍七,没有多问,恭敬地请他进府。 两人一前一后跨进大门,苏衍七领着宁子青径直往内院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熟识苏衍七下人,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此时,霍云诀刚午休醒来,一个宫人进来扶他起身,喂他喝完水,被霍云诀打发了出去。 这些宫人明面上是曜帝派来照顾他的,实则是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自从上次他被不少朝臣参奏弹劾与斩渊堂有牵扯。 曜帝对他不免起了疑心,加之这次太子和二皇子的事,更让曜帝怀疑霍云诀是否参与其中,故意在打压这两人。 然而,霍云诀生病期间,除了婉妃与苏衍七来过四皇子府邸,并未有其他朝臣前来探望。 曜帝稍稍放心,但是对霍云诀的戒心依旧没有消除。 霍云诀也深知曜帝的心思,所以这些日子他都老实呆在府中养病。 为避免暴露他与宁子青的关系,他硬是忍着连一句话都不敢传递给宁子青。 估计宁子青会误会自己不理她,现在很是生他的气。 念及此,霍云诀心情烦躁地捏着鼻翼。 这时,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霍云诀头也不抬,恼怒地喝斥道:“本殿下不是说了吗,没事别进来打扰我,滚出去!” “四殿下,是我,婉妃娘娘让我来给你诊脉!”苏衍七回道,又连忙吩咐身后的宁子青:“还不快把娘娘做的药膳呈给四殿下。” 宁子青应了个“是”,低头拎着食盒走近床边。 霍云诀看到是苏衍七,有些意外:“抱歉,七郎君,刚刚是我失礼了。” 苏衍七走过去,坐在他面前打趣道:“四殿下这一病,火气反而更大了。” 霍云诀一脸憋屈:“你试试一直关在屋里,没发疯已经万幸了!” 话音落,旁边的宁子青低笑出声。 霍云诀微微一愣,抬眼望去,宁子青端起一碗药膳递到他嘴边。 “四殿下,快尝尝娘娘为您做莲子羹,您大病初愈,吃这个对身体好,奴婢喂您。” 霍云诀看到宁子青出现在这里,又惊又喜。 “你怎么来了?”他小声地问道。 宁子青冲他眨了眨眼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担心屋外的那些宫人发现异常,苏衍七诊完脉赶紧说道:“四殿下,您身体虽无大碍,但寒疾太重,我一会儿要为您施针治疗,不能被人打扰,我的丫鬟留下来帮我。” 霍云诀领会地点了点头,冲外边喊道:“你们都退远些,不要影响七郎君医治本殿下,等他施完针,你们再回来伺候!” 他说完,卫风卫屿将那些宫人赶出了内院。 他们走后,苏衍七叮嘱两人:“时间紧迫,你们长话短说,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 “多谢七郎君。”霍云诀向他颔首道谢。 苏衍七看了宁子青一眼,起身走到外屋去等她。 里屋只剩两人,宁子青放下碗,激动地抱住霍云诀,眼眶泛红:“阿诀,我好担心你。” 霍云诀胸口发热,抚摸着宁子青的头笑道:“我没事,就是感染了风寒,已经好了。” 宁子青瞪他:“高热烧了你一晚上,还说没事,你都差点去见你太奶奶了!” 霍云诀眼皮跳了跳,严肃地拧眉:“你放心,为了你,我不会太早去见太奶奶的。” 宁子青顿时笑开了花。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笑,霍云诀问疑惑地问道:“今日你为何与七郎君来我这里了?” 宁子青告诉了他实情。 霍云诀听完,不由担忧:“陛下定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才会这般试探我们。” 宁子青冷笑:“不用猜也知道,是二皇子做的。” 能发动朝臣参霍云诀,向曜帝透露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除了他二皇子还能有谁。 霍云诀紧紧盯着宁子青,心里忐忑不安。 “若是父皇执意让你和七郎君成亲,该如何是好?” 宁子青眉头一皱,脱口而出:“要不,我们私奔!” 霍云诀惊得一口气没上来,呛咳了好几声,脸颊都咳红了。 偏生那人还继续说道:“我认真的。” 霍云诀噎了一下,顺了顺胸口,努力平静下来讪笑道:“青青,我们不用走到这一步?” 宁子青眯眼冷哼:“我看你是舍不得你的皇子身份?” 霍云诀连连摇头,表明态度:“上次在苍州,我就跟外祖父保证过,为你了,我可以舍弃皇子身份,绝不食言。” “那我们马上离开京都,随便找个地方去隐居,这皇后之位,也不是非要不可,有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宁子青很是坦然,望着霍云诀,满脸期待。 霍云诀心像是被一道暖流击中,在胸腔蔓延开来。 无尽的欢喜染上眉梢,他凝望着宁子青,眼里泛着星光。 脸上笑得无比开怀,霍云诀搂紧宁子青,下颌抵在她的肩头:“我倒是很想和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我们走了,剩下的烂摊子要丢给谁?我母妃、七郎君,还是你大哥?陛下要是怪罪起来,连傅家都会跟着遭殃。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宁子青眼中微微一颤,垂下眼眸,极力掩饰住情绪,嬉笑道:“我说着玩的,你不要这么当真嘛。” 霍云诀轻叹口气,松开她。 “你师傅和斩渊堂的事,你不要担心,如今他行的是正义之事,造福了百姓,朝廷不会对他贸然定罪。就算陛下要查我和白大侠的关系,也查不出什么来。” 宁子青点了点头:“二皇子故意借此事打压你,外头已经有人替你抱不平了。固城一案,是你拔除出了那些贪赃枉法的蛀虫,水患也是你竭尽全力解决的。朝廷和陛下这番对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见她越说越激动,霍云诀连忙安抚她:“都是些流言蜚语,我不在乎,清者自清,陛下会明白我的。” 宁子青了然,没再说话,端起一旁地莲子羹喂霍云诀吃。 “这不是我母妃做的?”察觉味道不对,霍云诀抿唇,疑惑的问道。 宁子青脸一垮,睨着他,理直气壮:“没有熬糊已经不错了,爱吃不吃,反正又毒不死你,七郎君在外头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霍云诀听得嘴角直抽,这是把他当病人对待了吗! 瞥见宁子青不悦的眼神,霍云诀只得昧着良心夸她:“青青,你厨艺进步很大,我喜欢吃……!” 宁子青满意地坏笑:“喜欢就多吃点啊,那边还有几碗呢!” 霍云诀脸色一僵,很想立马晕倒,这病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好不起来了。 半柱香后,卫风送苏衍七两人出府,路过内院花园时,看见几个工匠在忙碌。 “他们这是做什么呢?”苏衍七好奇地问卫风。 “殿下要在这里搭一个花亭,挖一个池塘。”卫风如实回道。 苏衍七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霍云诀是为宁子青做的。 宁子青疑问地看向卫风。 卫风点头继续说:“殿下说花亭搭好后,要栽种紫藤萝花,池塘里种荷花养鱼。” “殿下还吩咐花匠栽种桂花树、绣球花和腊梅花……” 宁子青眼中划过一片惊喜,嘴角溢出笑,原来,她对霍云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是夜。 玉凝宫。 叶雨珊怒不可遏地训斥莫展尘:“我跟你说过,皇宫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的人,你为何几次出手帮宁三小姐?” 莫展尘站在窗外,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阿尘!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再不听话打乱我的计划,我就让乌玄带你回去!” 叶雨珊厉声警告莫展尘。 莫展尘充耳不闻,一个飞跃上了树,躺在树枝上从怀中摸出宁子青送给他的糕点咬了一小口,开心地笑道。 “真甜!” 第219章 这次,用真实身份去见她! 南曜国边境。 姜去寒满手鲜血站在马车边,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杀气。 就在刚刚,一群刺客突然冲出来偷袭,但不过片刻,就被一一击退。 姜去寒原本端坐在马车里并不打算出手,却被一个跳上车辕冲他射出一箭的刺客彻底激怒。 他徒手接住那支短箭,在刺客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将那支箭狠戾地刺进了刺客的右眼。 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下一刻,姜去寒面无表情地拔出短箭,再次刺穿了刺客的左眼。 “废物!”低骂一声,姜去寒一脚踹飞刺客,跳下马车冷然命道:“杀无赦!” 侍卫们领命,即刻去追逃走的刺客。 姜去寒闻到血腥味,嫌弃地皱眉。 示意方宇拿来水袋,帮他冲洗干净手上的血渍。 片刻后,赫连押着一个刺客过来回道:“小王爷,抓到一个活口!” 姜去寒敛眸,从衣袖扯出一条帕子慢条斯文地擦拭着手,盯着刺客淡声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轻蔑一笑:“司空煦,要你狗命的人多了去了,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姜去寒目光陡然凌厉,一个大步上前,手中白色的帕子倏尔缠住那刺客的脖子。 勾唇冷笑,姜去寒手上稍稍用力,刺客的呼吸立马变得急促起来。 “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猜不出来吗?武功招式学不像南曜国的杀手,还敢来行刺,你们巫族这般自甘堕落,怕是后继无人了!” 刺客神色一紧,愕然地看着他。 姜去寒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松了手,一个眼神示意。 赫连利落地杀了那个刺客。 姜去寒抬步走回马车旁,顺势靠在车窗边,取下腰间的折扇,敲了敲窗沿,心情不大好。 “老头子,我们从天都出发,这都来了几拨虾兵蟹将了,给我练手都不够资格,还浪费时间,烦死了,早知道就不答应你去南曜国了。” 姜去寒展开折扇扇动,没好气地抱怨道。 车内的司空隐闭着双眼,语气淡淡:“左不过就那几个人稀罕你,这几年少了战事,他们还以为你手都生疏了!” 姜去寒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一脸怨气。 “前两年我奏请陛下要出兵攻打月瑶国,你死活不肯。非要留下这个麻烦现在来膈应我。” 越想越气,姜去寒恨不得一扇子敲进去。 司空隐向他解释:“阿煦,月瑶国还有用处,暂时不要动他们。巫族的人野心可不小,会帮我们省去不少事。” 姜去寒皱眉疑问:“老头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车内的司空隐缓缓睁开眼,揉搓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轻笑道:“这是一桩陈年旧事了,和前朝苏府有段渊源。不过我乏了,改日再与你详说,抓紧赶路!” 见他话说了一半就收了口,急得姜去寒心痒痒:“老头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无耻!” 他折扇一合,忍无可忍踩上车辕要去问个明白,推开车门的瞬间,一道强劲的掌力迅猛攻来,姜去寒抬手抵挡不住,被击下马车,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脚跟。 车门再次合上。 姜去寒嘴角上挑,不服气地冷哼一声,故作淡定地拢了拢衣袍,转身朝前面那辆马车走去。 “快点出发,再不追上司空朗拓那混小子,回头又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来!” 转眼到了九月,因着曜帝寿辰将至,各国使臣纷至沓来,京都城一时变得热闹非凡。 街头巷尾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一派繁盛的景象。 跟随使臣们而来的各国商队在街市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大批百姓前来围观、购买。 整个市集熙熙攘攘,充斥着各种语言的喧嚣声和买卖交易的讨价还价声。 这日一早,宁子青便来到绣禾坊巡查。 由于定制参加曜帝寿宴衣裳的订单数量众多,绣娘们几近忙不过来,宁子青担心她们力不从心会影响成品的质量,只好亲自来督促她们。 此前,林晚乔曾向宁子青建议,将珍珠做成各种首饰放到绣禾坊搭配衣裳售卖。 原本宁子青是打算买下京都最大的那间叫“珍宝阁”的首饰铺,来售卖商队运来的各种珠宝首饰。 可闻年数次拜访皆无功而返,甚至连东家一面都没见到。 掌柜断然回绝了闻年的要求,表示他们东家不卖铺子,而且无意与傅家商队合作。 气得宁子青郁闷了好久。 傅老爷子疼爱宁子青,将苍州珍贵的珍珠送给她,只欲哄她开心。 这些珍珠都是上乘的珍品,傅老爷子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宁子青是他的掌上明珠。 再珍贵的宝物,都统统给她当消遣的玩意。 宁子青却不想糟蹋了这些珍宝,她想要买下珍宝阁,以便将库房里的珠宝玉石拿出去卖掉,却不想遭到了对方的果断拒绝。 正愁之际,宁子青觉得林晚乔的提议倒是非常不错。 两人一拍即合,共同设计出各种样式的图样,制作出一批珍珠首饰放在绣禾坊出售。 结果,这批首饰大受欢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掌柜乐不开支,直夸宁子青有经商头脑。 宁子青没有独自居功,拿出卖出首饰的一部分银钱分给林晚乔作为答谢。 成衣铺生意红火,其他铺面的生意也逐步经营起来。 一切事情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宁子青有时觉得,日子如此过下去,似乎挺好的。 唯一不满足的,大抵只有与霍云诀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水患一案,大理寺最终没有交出令曜帝满意的结果。 顾辽河没过几日,主动跑去御前请罪,声称这个案子查不下去。 黄老汉已死,他妻子也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证,口说无凭,无法断定黄老汉是否在胡乱攀咬太子和二皇子。 太子手里的账本除了证明是徐正所为,并未找出与二皇子有关的其他证据。 而太子那边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高子铭的身上。 太子极力辩解,指出自己是被蒙蔽的,根本不知道高子铭做下的那些恶事。 曜帝听后,陷入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粱太师几个老臣建议,先将徐正和高子铭处置了。 眼下各国使臣马上要来京都贺寿,若此时惩治了太子和二皇子,有失大国颜面。 曜帝细一思忖,同意了。 随后连下几道圣旨,将徐正和高子铭抓捕下大狱,待寿宴结束后再行定罪。 顾辽河办案不力,留职察看。 太子和二皇子撤去禁足,改为反省十日,二皇子非昭不得入宫。 四皇子霍云诀治理水患有功,自即日起,封四皇子为“左金吾卫大将军”,着令掌管京都治安。 并令他接待各国来使的一切事宜。 此外,户部侍郎叶谦提升为尚书一职,其女叶昭仪晋升为妃,赐号“雪妃”。 最后一道圣旨一下,立马引起满朝文武哗然。 纷纷进谏曜帝收回旨意。 朝臣们认为,叶氏自入宫以来,从一个小小的美人,短短数月,封“婕妤”“昭仪”已经有违祖制。 现下封妃,朝臣们坚决反对。 前朝因此还弹劾叶谦教女无方,魅惑君主,凑请曜帝罢免叶谦。 可曜帝态度决然,不肯妥协。 最终,在几个老臣的周旋调解下,为着曜帝大寿,让他欢心,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至此,水患一案总算是翻篇了。 然而霍云诀却越来越忙碌,一方面要负责京都城日常的治安管理,随着各国使臣、商队的陆续到来,每日诸事繁琐,事事皆需他去应对处理。 另一方面,有些国家的使臣实是骄横无理之徒,一到京都便诸多挑剔,小至驿馆陈设不妥,大至因语言不通而误会的侮辱。 更甚者,看到其他国的使臣待遇稍稍比自己好一丁点,就去缠着霍云诀讨要说法。 诸多事务让霍云诀忙得焦头烂额,心情烦躁。 比如近日来,千晔国的六皇子司空朗拓频频生事。 此人不仅傲慢无比,到京都当日便在闹市街头纵马狂奔,撞伤了不少路人。 而后每在酒楼吃饭之后,借故生事,或因酒醉无礼,或因对方言辞不逊,诸多缘由,总之是找茬不想给钱,与店主冲突频频。 每每霍云诀前去帮他排解纷争,他竟丝毫不加收敛,依旧我行我素,轻蔑地丢下一句“谢了”便扬长而去,全然不把霍云诀放在眼里。 气得霍云诀破口大骂:“真他娘的是个野蛮子!” 而更让他心烦的是,千晔国来的王爷至今都还没见到本人。 霍云诀连连感慨,这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 午时后不久,绣禾坊门外聚集了不少人,几个贵妇堵在店门口怒气冲冲与人争论不休。 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凑热闹。 当宁子青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隐在人群中的姜去寒目光柔情地注视着那抹倩影,唇角微扬,浅浅一笑。 这醉人的笑容,配上他那俊美的模样。 饶是在旁已有心上人的女子见了,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只见这人长身玉立,俊逸非凡。 精致的脸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含着潋滟的风情,真真是勾人。 一袭青袍,更显得他风度翩翩,气质卓然。 他一手握着半开的折扇,一手拎着一瓶四方楼的桃香醉。 微微仰起头,悠然自如地饮下一口酒,端的是风流倜傥、肆意洒脱。 他往人群里这么一站,很快吸引了无数女子的关注。 可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绣禾坊门口的宁子青身上。 四周偷瞄他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身后的方宇忍不住提醒他:“小王爷,您不去和三小姐打个招呼吗?” 姜去寒红唇轻抿,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淡笑一声。 “不急,这次,等我用真实身份去见她。” 第220章 她不一样 站在绣禾坊门口的几个贵妇厌恶地盯着台阶下几个长相出众的美貌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着一身雅致的淡绿色长裙,袖口绣着蝶纹图样,头上戴着一支蝶落海棠的缠花簪。 她清丽脱俗的模样,惹得人群中的男子议论纷纷,一些女子则对她和另几名女子指指点点。 那女子在看到宁子青时,微微敛下眼帘,嘴角带着一丝苦涩和黯然的笑。 “发生何事?” 宁子青不明所以,走出来询问几人。 一个贵妇鄙夷回道:“她们是百花楼的妓子,说是要来绣禾坊学刺绣。她们这种低贱的身份也配吗!” 台阶下的一个黄衣女子立即反驳:“三小姐明明说过,只要想学襄安夫人的绣法,来者不拒。三小姐,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她说完,宁子青接过话:“我确实这样说过,不会食言。若是你们想学绣法,可以进来。” 那黄衣女子闻言,得意地看向那几个贵妇。 “三小姐都发话了,你们还不让开!” 几个贵妇吃瘪地对视一眼,不满地沉了脸:“三小姐,你要传授绣法,我们自是不好说什么。只是,你让妓子出入这里,未免不妥,来你绣禾坊定制衣服的大多是京都高门显贵人家。我们岂可穿被她们沾染过的衣服!” 这话说得似是在理,连围观的一些贵夫人和闺秀小姐都不觉赞同那贵妇说的话。 “三小姐,你之前已经让下民来跟你学习绣法。为着你心善,怜惜她们的处境,大家也都支持你。可是后边被夫家休弃的黄娘子、徐娘子这等坏了名声的人来,你都不避嫌。现下竟然还要让这几个妓子进绣禾坊学习,你如此不顾及绣禾坊的招牌,任用这些低贱的人做绣工,让我们穿她们绣出来的衣裳,这不是让我们自掉身价嘛!” 人群中一个贵夫人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指责道。 她脸上的神情显得骄傲无比,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几个百花楼的妓女。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起哄闹了起来。 “三小姐,不能让她们进去!” “绣禾坊必须马上把那些名声不好的绣娘赶出去!” 外头闹得不可开交,有了他们的帮衬,几个贵妇更是理直气壮。 “三小姐,你看,大家对绣禾坊的做法早已不满,你可不要一意孤行,砸了绣禾坊的招牌,快些把她们撵走!” 面对贵妇的讥诮之语,黄衣女子想要继续争辩。 那绿衣女子急忙制止她,上前一步朝宁子青礼貌地颔首道:“三小姐,是我们冒昧打扰了,本想慕名前来学习襄安夫人的绣法,没想到给你惹出麻烦,还请三小姐与几位夫人见谅,我们这就离开!” 说罢,她拉住黄衣女子就要走,另外两个女子委屈地说道:“秋枝姐姐,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能进去学绣法!” “就是啊,她们凭什么赶我们走!” “快别说了,咱们这种身份,人言可畏,不能给三小姐和绣禾坊添麻烦。” 叫秋枝的女子劝道。 宁子青听到“秋枝”两个字,立马走出来叫住她们:“等等,你们先别走。” 秋枝她们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期盼地看向宁子青。 众人也都对着宁子青非议起来。 夭夭和银香赶紧出来护在宁子青身旁。 “小美人,你想做什么?”夭夭疑惑地问道。 “小姐,你还是不要管了,让她们走。”银香见状,一脸担忧地劝宁子青。 宁子青摇头笑道:“今天这事,我管定了,这些自诩高门贵族的夫人、小姐们,为何要对同为女子的她们生出这般恶意!” 宁子青对秋枝几人挥手说道:“今日,你们可以进绣禾坊跟我学绣法,我看谁人敢拦!” 她说完,一眨眼,夭夭会意地挥动长鞭,抽打地面激起一声巨响,吓得围观的人群齐齐后退几步。 方宇与姜去寒挤出人群。 方宇担忧地问道:“小王爷,我们不去帮帮三小姐吗?” 姜去寒抿唇轻笑:“她不一样,这种小事何须我们帮她,她自己就能解决,我们走。” 说罢,带着方宇离开了这里。 “你们随我进去!” 门口的宁子青领着秋枝几人进入绣禾坊,那几个贵妇在夭夭凌厉的眼神下,只得悻悻退开。 “三小姐,你执意如此,我们只能退掉绣禾坊的订单,交由其他成衣铺去做衣裳。” 带头的贵妇威胁道,其余几人连声附和。 “就是,京都城又不止这一家成衣铺,三小姐可要三思啊,不要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后悔莫及才是。” 宁子青淡然地笑了笑:“没事,几位夫人既然想退订单,我们不会强求,你们现在去掌柜那里办理便是。”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带头的贵妇心有不甘,出言嘲讽宁子青:“三小姐,我们好言相劝,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这几个妓子带进来。以后你这绣禾坊怕是没人敢来了,你用这些绣娘,绣出来的东西跟她们一样不值钱,又是被休的弃妇,又是靠卖色过日的下贱货色。这绣禾坊不妨改名叫“绣春楼”,倒是应景!” “哈哈哈哈…!”她说这番话惹得围观的人嬉笑连连。 更是让屋内的秋枝几人,以及站在楼道不敢下来的黄娘子、徐娘子等人羞愧得无地自容。 夭夭气得要出手教训那个贵妇,宁子青抢先一步挡在她前面,嗤笑道: “夫人,您还是积点口德,你怎知她们今日的处境,亦不是你今后的下场!” 话音落,那贵妇脸色大变,指着宁子青恼羞成怒大叫道:“你什么意思,你竟敢诅咒我!” 围观的人也纷纷为贵妇打抱不平,指责宁子青出言不逊。 宁子青大步迈出门,扫视着众人愤慨说道:“她们只不过是被休弃、沦落风尘之地的可怜人罢了,她们做错了什么?如果人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谁会想生来就是低人一等。” “她们一没杀人害命,二没谋财犯法,只不过想学绣法,靠自己的双手,多一门可以活下去的手艺而已。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鄙视她们,同为女子,你们身在高处,大多依傍的不是娘家就是夫家,今朝你们可以随意呵斥厌嫌她们。可人生世事无常,谁能料到来日,大树不会倾倒,家道不会中落!” “若此后,你们当中会有与她们有相同的遭遇,唯愿你们能做得比她们更好!” 一番激烈言辞,说得宁子青自己都热血沸腾。 一字一句,像是刻在心里已久。 前世,若是有人能替自己这般出头庇护,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凄惨的结局了? 众人被她的话惊得愣了神,半晌才恢复过来。 宁子青收回视线,不再理会他们的异样眼光。 她面色坚定地走回去,叫上秋枝她们跟随她去二楼绣房。 “你们记住,一味忍受,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卑微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日子是自己过的,你们偏偏要活出精彩来,为自己挣出一个天地。” 秋枝走在后边,抬头仰望着宁子青的背影,明明看上去是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 竟然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魄力。 像是在无尽痛苦黑暗的深渊中,突然看到一道救赎的光,刺破天际,照进她心中。 她是不是可以妄想一下,以后自己赎了身,还是可以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外头围着的人群还未散去,不远处,霍云诀骑在马上,打了个手势,卫风立刻领着一小队金吾卫去驱散人群离开。 霍云诀久久凝望着方才宁子青所站的位置,唇边勾着粲然的笑。 他爱的人,心如晨曦,明亮而温暖。 街角附近的一辆马车内,嘉柔县主挑唇讥讽道:“这宁子青贯爱装腔作势,蛊惑人心,真是自以为是,粗鄙不堪。” “公主姐姐,她真不是个心怀好意的人,总喜欢在人前装模作样,惹人怜爱。” 端坐在车内首位的霍云熹眸光平和,脸上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哥哥对她倒是真的好。” 刚才发生在绣禾坊那一幕,霍云熹全程关注下来,对宁子青为女子出头,不禁生出几分赞赏来。 可一想到此前宁子骏为了爱护宁子青,当众说出那番拒绝自己心意的话。 霍云熹不免有些抵触宁子青。 嘉柔县主察觉到霍云熹的情绪,想起从茵悦那里打听到的秘密。 于是,小声试探问道:“公主姐姐,此次来向陛下贺寿的国家众多,若是能借此机会促使两国联姻,把我们不喜欢的人送出去和亲,岂不皆大欢喜?” 霍云熹眸色微动,淡淡开口:“嘉柔,你要针对宁三小姐我不反对,但是别拿我当幌子。上次你想借我的面修理她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又想拉我下水?” 嘉柔县主心虚地低头:“我这次是为了公主姐姐好,没了宁子青在京都,他哥哥就宠不了她了,等他们分开,时间一久,亲情自然会淡下去的。” 嘉柔县主这话虽然存有私心,但霍云熹还是心动了。 沉吟片刻,她同意道:“要做就做得滴水不漏,不要叫人看出破绽。” 嘉柔县主连忙点头应下:“公主姐姐放心,这次绝不会失手!” 第221章 不如改口叫我穆哥哥 秋意渐浓,雨微寒。 苏衍七一身月白长袍,倚靠在紫檀木躺椅上,目光紧紧地凝视着面前木架上悬挂的一袭嫁衣。 这嫁衣是之前他吩咐一个面生的下人去绣禾坊买回来的。 因要得急,嫁衣后半部分的绣法略显生硬,不及上半部分的精致。 嫣姒曾建议将嫁衣送去京都有名的绣娘处进行修改,然而苏衍七并未应允。 这嫁衣虽然用料并非上品,但那前半部分的绣工却极其细腻,金丝银线如行云流水。 苏衍七抬手轻抚嫁衣上所绣的龙凤图案、金线绣成的并蒂莲花、银丝绣制的吉祥云纹,脑海中尽是宁子青绣嫁衣时的如花笑靥。 想着想着,他的眼角眉梢不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疼。 她曾是有多么期盼能成为自己的妻,才会将这嫁衣绣得如此用心。 收回手指的一刹那,苏衍七的心头猛地一痛,如被寒风利刃所刺。 他勾唇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失去了光彩,如同干涸的湖泊,透露出一片哀伤和苍凉。 终究是错过了,往后,这思念只能深埋在心底,化为无尽的苦涩。 秋雨绵绵,寒风瑟瑟吹来,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苏衍七的身子逐渐变得冰凉。 屋外有人轻叩房门,苏衍七神思回拢,声音有些哑:“何事?” “主上,商大人求见!”清虚在外回道。 “进来。”苏衍七缓缓起身,从屏风上取下外袍穿上,走到书桌前坐下。 房门被推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跟着清虚进来拜见苏衍七。 “老臣参见常暄公子。” 苏衍七抬手示意他免礼:“商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坐。” 中年男子取下斗篷,在书桌旁落坐,又与苏衍七寒暄了几句。 不一会儿,羌择端来茶水奉上。 中年男子品尝几口,不由称赞道:“此茶香气扑鼻,入口甘甜清新,真是难得的佳品。” 羌择连忙介绍:“大人,这茶是宁候府的三小姐特意送给主上的,是南面稀有的雁荡山雨,很是难得,大人今天是有口福了。” 叫商参的北洛国使臣愣了愣,旋即放下茶盏,起身回禀道:“公子,老臣漏夜前来,正是为了宁三小姐与公子的婚事。” 苏衍七微微蹙眉:“商大人何意?” 商参拿出一封信函递到苏衍七手中:“国主希望公子早日迎娶三小姐,以免节外生枝。” 苏衍七打开手中的信函看完后,面色凝重地看向商参。 “国主是想我借傅家的财力和宁世子的威望,与南曜国联姻交好?” 商参点了点头。 苏衍七将信拍在桌上,气愤地质问道:“此前我的人传回消息,北洛国背地里答应千晔国的睿安王借道运送精铁和私盐,这也是国主的意思?” 商参脸色一变,急声否认:“公子误会了,睿安王是派了人来要求合作这件事,可是国主并没有同意。” 苏衍七眼神冷了些:“他哪是不想同意,他是知道了宁三小姐得到了傅家的家产和宠爱,宁世子又因战功被封了将军。所以才改变主意催促我迎娶三小姐,他为的不过是眼前的利益罢了。” 被苏衍七点中要害,商参神色慌张,心中更是忐忑不安,随即跪倒在地劝言道:“公子,国主这么做都是为了北洛国和您啊,国主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他不想再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您,您千万不要怪他。” 苏衍七心中纵然有气,此时也不再好发作。 他起身去扶起商参,严肃道:“商大人先回驿馆,迎娶三小姐的事你们不必插手,我自有打算。此外,你们不可私下去打扰三小姐,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罢,吩咐清虚、羌择送商参离开。 商参站在原地对苏衍七揖礼,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公子,当年是北洛国皇族对不起公主,可您身上毕竟流着北洛国人的血。您始终是要回到那里,接替国主,登上大位,护佑北洛国周全!” 他的话惊得清虚和羌择立刻屏住呼吸,神色紧张地观察苏衍七的反应。 其实,他们早就想劝苏衍七早些回到北洛国,可苏衍七为了霍云诀和宁子青,迟迟不肯离开京都。 苏衍七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一只手负在身后,沉吟片刻,对商参郑重道:“商大人放心,我不会忘记当初对国主的承诺。如今南曜国的太子和二皇子大势已去。曜帝陛下对四皇子态度大变,他和婉妃娘娘也是我的亲人,若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与北洛国将来也是有益的。” 商参闻言,恍然大悟,明白其中利害,便不再多言。 商参再次行礼告退,苏衍七又道:“国主身上所中的“夜千寒”之毒,我会再想想其他办法,希望他能坚持住。” 商参点头应下,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走后,苏衍七眼神一暗,伸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警惕地注视着门外询问道:“足下何人?夜闯苏府,不出来露个面吗?” 少顷,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声,一个人影风度翩翩地出现在廊下。 来人一袭银色宽袍,身姿修长,头发用玉簪半束,模样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胸前却垂着两绺白发。 他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而至,面容冷峻地自报家门:“斩渊堂,穆沉荷。” 待他走近,看清他的面容后,苏衍七神色一松,疑问道:“可是白大侠有何交代?” 穆沉荷摇头嗤笑:“堂主忙着干正义之事,哪有闲功夫使唤我。” 他饶有兴趣地审视苏衍七:“小子,我听说是你解了旭峥他们身上“愧生”的毒?” 苏衍七如实回他:“在下不过是歪打正着,调制出“来悔”的解药,碰巧解了此毒而已。” 穆沉荷神情一怔,追问他:“洛玄悠是你何人?” “朋友的师傅。” 穆沉荷皱眉:“难怪,你会那毒医的解法。” 苏衍七试探问道:“前辈认识洛玄悠?” 穆沉荷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苏衍七的书桌前,傲然地挑了挑眉:“当年我与毒医洛玄悠、鬼医裘枯海三人并称医道三杰。与他两人有过数面之缘。你是北洛国皇族的人,裘枯海的事迹你应该听说过?”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夜千寒之毒可是裘枯海的毕生心血研制出来的。” 苏衍七听到这里,眼中一亮,激动地走上前,迫切地问道:“前辈即认识裘枯海,那夜千寒之毒,您可能解。” 穆沉荷失笑摇头:“此毒太过阴毒,解不了。” 苏衍七僵住,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熄灭。 看到他失望的表情,穆沉荷赶紧补充一句:“毒不能解,不过我有法子能缓解中毒者的痛苦,帮他延长寿命。” 苏衍七回过神来,诚恳地施礼请求他:“若前辈能出手救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在下定竭尽全力满足你!” 穆沉荷心中暗自一喜,敲定了主意,拢着衣袍起身,将条件和盘托出:“自是有条件的,我要去医治你们国主,就要动身去北洛国。可没有堂主的允许,我哪里也去不成。若你能去说服少堂主那个小丫头做主同意此事,我就帮你救人。” 原来他是有备而来。 想起宁子青之前说过此人是效忠袁榷的。 苏衍七面露犹豫之色。 见苏衍七迟迟不回答,穆沉荷没好气地解释道:“我不是想要逃走,那几个死老头在我身上下了损招以此要挟我。必须每隔一段时间要他们运气帮我化解,不然我就会全身经脉暴毙而亡。” “我只是不想被他们使唤来使唤去,到处医治病患,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总可以!” 说完,气愤地抬步要走,一想到这段时日没完没了地诊治了无数灾民,累得快喘不过气来,害得自己头发又白了不少。 穆沉荷感到十分憋屈。 身后的苏衍七恍悟过来,抿着嘴唇极力憋住笑。 穆沉荷不悦地阴沉着脸,羞恼地加快脚步走出门,苏衍七急忙叫住他:“穆前辈,我可以去找你们少堂主说情,还望穆前辈静候佳音!” 穆沉荷顿住脚步,侧回身睨着苏衍七冷声道:“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会改变主意。” 苏衍七点头:“我明日就去见你们少堂主!” 穆沉荷这才满意地勾唇一笑,转身同时,突然一本正经地叮嘱苏衍七:“你叫我前辈,好像显得我特别老,不如改口叫我穆哥哥比较好。” 苏衍七:…… 第222章 终究是个赝品! 这日,林晚乔与几个商家小姐一同来到曦园找宁子青。 因她之前为几个青楼女子出头,在京都城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导致许多高门显贵的夫人和小姐们非常不满,纷纷退掉了绣禾坊的订单。 此外,绣禾坊的一些绣娘也被其他成衣铺以高价挖走。 如今,绣禾坊的生意一落千丈,几乎无人问津。 林晚乔等人围坐在暖阁中为宁子青出谋划策,想要帮助她挽救绣禾坊的生意。 然而,宁子青对此并不在意,她看着面露忧色的几人,反而笑着宽慰她们:“姐姐们不必为我担心,绣禾坊早晚都会经历这一遭。等陛下寿辰过后,我会另想办法,重振绣禾坊。” 其中一个小姐愤愤不平地说道:“三小姐,你就是太过善良了。亏得你之前还把襄安夫人的绣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那些绣娘。现在绣禾坊遇到困难,她们就见钱眼开地离开了,真是些忘恩负义的小人。” 一番话说得连屋内伺候的下人都替宁子青感到不值,甚至在心里腹诽她们家小姐是不是太傻了。 林晚乔一言不发地听着几个小姐指责那些绣娘,虽也感到气愤,但看到宁子青一脸淡然的样子,想必她早已有了打算,便不再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宁子青感激地谢过她们为自己抱不平,又吩咐下人拿了好些商队才送来的各种吃的款待她们。 “都说了好一会子话了,姐姐们都累了,赶紧吃点东西歇息一下。” 林晚乔忍不住打趣她:“你啊,就是个嘴馋的,只要满足了你的胃,什么烦心的事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说完,惹得屋内众人哄堂大笑。 宁子青拿过一块肉脯咬了两口,俏皮地笑道:“天大的事,都抵不上饿肚子。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当初决定传授绣法的时候,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不会为了绣禾坊的事而自寻烦恼。” 见她如此豁达,林晚乔她们放下心来。 随后,几人转移话题,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谈笑风生。 屋外,宁子骏拎着食盒,听到从里面不断传来的欢笑声,嘴角不觉上扬。 待到宁子青送林晚乔她们出来时,看到宁子骏站在门口,几个商家小姐害羞地与他见礼:“见过世子。” 宁子骏回了礼,目光一直注视在她们身后的林晚乔身上。 “林小姐,你上次送来的糕点,忘记把食盒还你了。” 他说着,伸手将食盒递过去,林晚乔上前一步从他手中接过,不小心触碰到了宁子骏的手指,心尖微微一颤,脸开始发热,连忙垂下眼眸向后退。 宁子骏注意到她的反应,抿着唇角的笑意,温声道:“多谢林小姐让我沾小妹的光,能尝到你的绝佳厨艺。” 林晚乔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世子客气了,上次糕点多做了一些,就分成了两份给三小姐慢慢吃,没想到这一份到世子那里去了。” 她脸上露出一个刻意的笑容,试图遮掩住自己的羞涩。 宁子骏顿了一瞬,略微失望。 原来,这不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两人说话间,宁子青和几个商家小姐已经走在了前头。 林晚乔握紧手中的食盒,脸红心跳,匆匆跟了上去,深怕被宁子骏发现她的异常。 几人相继走出曦园,遇到银香领着门房正在搬运东西过来。 “这些是什么啊?” 宁子青看着门房手中抬着的麻袋,疑惑地问。 银香跑过来回道:“小姐,方才有人送到侯府来的,还没拆开看,那人说是故人相赠,请小姐务必收下。 宁子青茫然:“不是商队的人送来的吗?” 银香摇头,宁子青顿感好奇,立即吩咐门房当面拆了一麻袋。 几人围拢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核桃和红枣。 宁子青愣住,有些莫名其妙。 忽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难道这是姜去寒送来的?可他来了京都为什么不亲自来找她?非要先给自己送核桃红枣? 宁子青百思不得其解,追问门房:“送东西的人还留下什么话没有?” 门房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宁子青只好吩咐他们将东西搬去园中。 这时,夭夭带着绣禾坊的掌柜急匆匆赶来见宁子青。 “东家,快去店里看看,来了好多异国的商人要了我们半年的货量,可眼下我们没几个绣娘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掌柜急得方寸大乱,本来她还为之前宁子青强出头,得罪了京都那些达官贵人失去生意,从而让她的心血毁于一旦而感到痛心。 没成想今日一早,店内突然涌入一群各国的商人,将她团团围住。 虽然急切间她只能听懂只言片语,但大体也能猜出大概意思。 而后从一个会说南曜国语的商人口中得知:他们要预定绣禾坊接下来半年的订单。 掌柜简直不敢相信,然而那些商人竟然还豪爽地付了一半定金! 就连宁子青她们听完都觉得不可思议! 宁子青还没回过神来,掌柜着急的拉起她就走。 “东家,快些跟我去店里处理!” 宁子青只得冲宁子骏喊道:“哥,你帮我送送林姐姐她们。” 宁子骏点头同意,目送宁子青离开后,正要送林晚乔几人出府,一个下人跑来回禀道:“世子,侯爷和夫人请您去前厅见客。” 宁子骏皱眉:“何事?” 下人答:“宋家与李家领了媒人来,要给世子议亲事。” 闻此言,林晚乔心口一紧,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颤,一旁的丫鬟栀夏扶住她。 “小姐,您怎么了?” 林晚乔急忙颔首遮掩过去:“世子既然有事,不必相送了,我们自行出府即可。” 说罢,便疾步走在了前面,另外几个小姐见状,也匆忙向宁子骏行礼告辞。 宁子骏看着林晚乔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默然了片刻,最后面色冷峻地朝前厅方向走去。 二皇子府邸。 霍云鸿端坐在桌前,脸色阴沉地听陆衡回禀完近来处理的要事。 “袁榷这个废物,害得本殿下差点被父皇定罪!这笔账本殿下得好好与他算算!” 他抬起玉杯,痛饮一口,愤恨地将杯子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殿下息怒!”陆衡上前提醒道:“此事恐怕与四皇子脱不了干系!” 霍云鸿眼底发暗,冷笑一声:“除了我那深藏不露的四弟能设下这等计谋。还有谁有如此手段,一石二鸟,将我和太子陷害成这样!” 思及此,霍云鸿反而冷静下来。 “我怀疑徐正手中的账本也是老四故意透露给太子的,他想利用太子斗倒我,才逼得我不得不出手自保。” 陆衡目光一沉:“殿下,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堤坝那里为何会有暗卫一直看守,难道有人未卜先知我们会派人炸堤坝?” 霍云鸿瞳孔一震,愤怒道:“莫非,有奸细出卖我们?” 陆衡摇头否认:“殿下放心,四殿下的手还伸不进来。在下觉得此事跟斩渊堂和宁三小姐有很大干系!” 霍云鸿愕然:“先生此话怎讲?” “连州、庆州一带发生的事,在下觉得十分奇怪,斩渊堂为何能抓住这个时机号令江湖门派出来拯救灾民,平息动乱,而且提前备好了那么多粮草?难道他们早就知道这两地会有洪灾?” “还有一点,殿下可知斩渊堂堂主白宜枫一贯秉持着‘守株待兔’的心态接收暗杀任务,并不会涉足庙堂之事。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插手朝廷事务,还以报答四殿下的名号为由,这其中恐怕有些许问题。在下猜测这怕是三小姐的主意!” 这番话一出,霍云鸿大为震惊。 “你是说宁子青早预料到了这些事,所以才……!” 他突然意识到这似乎不太可能,转头却看到陆衡确信的表情。 霍云鸿浑身一颤,内心极为不安。 “她为何会有如此能力?” 半晌后,他无力地问出这句话。 陆衡郑重劝道:“殿下,此女身上疑点太多,万万不可留了。在固城的时候,她对你做的事你都忘了吗?她那晚口中喊的师傅,便是斩渊堂的白宜枫,袁榷现在被藏匿在京都的斩渊堂高手追杀,据说是奉了少堂主之命,这少堂主就是宁三小姐,殿下断不可再为了她自毁前程了!” 霍云鸿烦闷地揉着额角,眼中没有半点温度。 良久,他狠下心来咬牙问道:“你去见千晔国那边的人怎么说?” “在下尚未见到他们的王爷,伺候的老仆说王爷水土不服,生了病还在休养中,现下没有给出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霍云鸿失望地握紧拳头砸在桌上:“眼看父皇的寿宴就快到了,我们还能如何筹谋!齐国公根本不愿出手相助,你让本殿下如何是好!” 陆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回道:“殿下,稍安勿躁,等到陛下寿宴那日,您只需安静看戏就好。宁四小姐她们早就安排妥当了。” 霍云鸿明白过来,遗憾地勾了勾唇:“真是可惜了,宁子青的滋味本殿下都还没来得及尝到,就要拱手让人了!着实有些不心甘!” “那宁子兰终究是个赝品罢了!” 第223章 臣女愿意 九月十二,艳阳高照。 阳光洒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 城门大开,八方来客纷纷涌入。 百姓们迎着晨光忙碌布置,家家户户门前高挂红灯笼,贴上形形色色的“寿”字剪纸。 满城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街头巷尾锣鼓喧天,人们正在围观各种精彩绝伦的表演,为庆寿的氛围更添了几分热闹。 申时刚至,各国使臣身着各自特色的华美服饰在金吾卫的护送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前往皇宫参加寿宴。 他们带来的丰富又珍贵的贺礼,引起了无数百姓的惊叹和驻足观赏。 主街上人头攒动,呼喊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宁子青坐在宁子骏的马车里,不时挑开车帘观看外边热闹的景象。 “哥,你快看,他们居然要把孔雀、大象,狮子献给陛下!” 宁子青好奇地探出脑袋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宁子骏连忙拉回她,严肃地叮嘱道:“一会儿进宫后不许瞎乱跑,跟在我身边,听到没有!” 宁子青调皮一笑,伸手晃到宁子骏眼前:“知道了,哥。从出门到现在你都说了不下五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么紧张干嘛?” 宁子骏顿了一下,蹙着眉头,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半个时辰后,马车行驶到了宫门前停住,宁子青和宁子骏下车跟随宁侯爷他们一起步行进入宫门。 此时,使臣们正依次从另一道门进宫。 不远处,司空朗拓眺望着宁子青的背影,询问身旁的大臣蒙格纳:“那绿衣女子可是宁三小姐?” 蒙格纳定睛一看,确信地回道:“正是三小姐,她哥哥宁子骏臣认得,在北望城曾与他打过几次照面。” 司空朗拓不屑地冷哼:“看起来也就那样,南曜国的武将怎比得过我们千晔国的勇士。” 蒙格纳忙接话:“六殿下说的是,我们有睿安王爷两父子率领的……!”话未说完,他突然瞥见司空朗拓冷冽的眼神,话语戛然而止。 司空朗拓冷着脸,语气不耐:“走,我倒要去看看这宁三小姐长得有何等姿色!” “是,殿下请!”蒙格纳小心翼翼应道。 今晚的宫宴设在太液池畔,四周的亭台楼阁都装饰得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各处挂满了五彩缤纷的宫灯,无数的艳丽花卉堆成山。 宴席正中央还为今晚献艺搭建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使臣们环顾四周,目不暇接,无不被这华丽气派的皇宫所折服。 宫人们引领众人穿过一道汉白玉拱桥,来到席宴上。 时间尚早,使臣与朝臣们各自聚在一起相互引见攀谈。 世家子弟,官眷夫人以及闺秀们也三三两两凑在一堆聊天。 一时间,太液池畔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欢乐祥和的画面。 宁子青和林晚乔拉着曹燕燕走到湖边的树下谈及她的婚事。 宋钰站在不远处静待她们。 这时,宁子骏与苏衍七过来打招呼。 三人互相见完礼,寒暄了几句,一道朝湖边走去。 林晚乔看见林子骏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隐在宁子青身后。 宁子骏爽朗一笑,目光投向林晚乔:“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宁子青故作神秘:“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话,怎能告诉你们!” 宁子骏睨了她一眼,想要追问林晚乔。 正好碰到林晚乔看来的眼神,四目相对,林晚乔不觉怔了一下,慌忙说道:“三小姐,我母亲身体不太好,我要过去陪她了,一会儿入席再见。” 话音未落,她已匆忙跑开。 宁子骏见她似乎在刻意回避自己,不觉感到纳闷。 宁子青不悦地嗔怪道:“都是你们过来吓跑了林姐姐。” 苏衍七淡笑一声:“青青,这不干我们的事?”他与宋钰对视一眼,对方了然地抿唇偷笑。 宁子青嘴一挑,气呼呼地瞪着苏衍七,然后拉起曹燕燕去找林晚乔。 宁子骏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苏衍七肩膀:“我小妹这脾气,你以后可有得受啰。” 苏衍七眸光微转,脸上划过一抹落寞的笑容。 随着夜色渐深,太液池的水面逐渐平静下来,倒映着皎洁的月光和闪烁的灯光。 众人纷纷入席落座,安静地等待曜帝出席。 忙完接待事宜的霍云诀刚一坐下,目光便在女席上急切地搜寻宁子青的身影。 来回扫视了两遍后,终于在女席中间看到身着绿衣的宁子青。 她今日并未打扮太过夺目,一袭杏红儒裙,外衬绣有并蒂莲、鸾鸟团花墨绿大袖衫。 梳着双髻,透露出一丝活泼俏皮,又如朝霞般明艳动人。 霍云诀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子青,嘴角不觉流露出甜美的笑来。 直到传来吴公公的高唱声:“陛下驾到!” 霍云诀回过神来,与众人一同跪伏山呼:“恭祝陛下(曜帝陛下)万寿无疆、洪福齐天!” “万岁万岁万万岁!” 曜帝穿着龙袍,头戴冠冕,威严庄重地端坐在御座上,居高临下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少顷,他喜笑颜开:“众卿平身!” 众人谢恩,缓缓起身,坐回长桌前。 接着,礼官唱诺:“开宴!” 话音落,丝竹声响起,舞台上开始载歌载舞。 各国使臣纷纷向曜帝敬献贺礼,表达忠诚和敬意,希望两国永久交好,长享和平。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活跃。 曜帝满面红光,时不时与使臣热情交谈。 这时,挨坐在婉妃旁边的雪妃叶雨珊举起酒杯起身,上前向曜帝敬酒。 “陛下,臣妾敬您一杯,恭祝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她那双似水含情的眸子盯着曜帝,媚眼如丝。 勾得曜帝心尖发痒,乐得凤眼微眯。 “爱妃,来,朕要你亲手喂朕喝。” 叶雨珊妩媚一笑,抬步踏上御座,靠在曜帝身上,将酒杯递到他嘴边。 侧边坐着的皇后恍若未见,面上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婉妃神色平静地夹起面前的一块酥蜜饼,轻咬了一口。 其余妃嫔见状,心生嫉妒,却也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唯有月妃目光阴冷地扫视叶雨珊,轻蔑地笑了笑,与席首的霍云鸿眼神交流了一会儿。 待她收回目光时,唇边扬起的轻笑将眼底的暗讽与怨毒遮掩了过去。 与此同时,舞台上的舞乐表演结束。 司空朗拓趁机端起酒杯,起身说道:“曜帝陛下,我听闻南曜国宁侯府的三小姐曾一舞名动天下,今日可否请她献舞一曲,让我等大饱眼福。” 他轻佻的语气瞬间激怒霍云诀,正要出面阻止时。 对面的霍云熹充满期待地看向曜帝:“父皇,儿臣也想领略宁三小姐的绝佳舞姿。儿臣自回宫以后,常听乐师舞姬提及过三小姐的惊艳一舞。此前错过,甚是遗憾,今日能否沾父皇的光,满足下儿臣的小小心愿。”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议论纷纷,宁子骏颇感意外,他回来这段时日,都不曾听说宁子青会跳舞的事。 “子骏,你小妹原来这么厉害啊!” 身旁的沈北望忍不住打趣道,顾辽河沉着脸,用手肘用力碰了他一下,沈北望啧了一声,无趣地耸了耸肩。 宁子青听到四周的热议声,在林晚乔和曹燕燕担心的眼神下,悠然自若地抿下一口酒。 此时,有人不断站出来提议让宁子青献舞。 霍云诀双手紧握成拳,身上透着肃杀之气,恨不能割了那些人的舌头。 他怎能允许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别人当作取乐的舞姬一般对待?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刚准备奏请曜帝拒绝此事。 曜帝突然开口赞同道:“宁子青,既然大家都想再看你跳舞,今日你可否再献上一舞。” 虽说是询问,语音里却带着帝王不容违背的威压。 嘉柔县主、宁子兰几人闻言,揶揄一笑,心中暗自窃喜。 霍云诀愤然地咬紧牙关,耳旁传来霍云鸿的调笑声:“四弟,三小姐能为父皇的寿辰献舞,这是她的福气,你何必这般扫兴的模样,一会儿惹得父皇不高兴怪罪下来,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霍云诀眼神狠戾地瞪他,霍云鸿勾唇浅笑,视若无睹。 见曜帝都开口了,若是宁子青当众拒绝,肯定会使曜帝不了台面。 席上一时静了。 宋氏嘴角掀起一丝恶意的笑,侧头小声提醒道:“青丫头,还不快应下,你舞艺超群,跳一跳逗得那些使臣高兴了,说不定陛下还会赏赐你!” 她言毕,周遭立即传来一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和讥笑声。 “小仙女……。”曹燕燕忿忿不平地想替宁子青出面回绝,被宁子青及时制止住。 男席上的苏衍七脸色铁青,忍无可忍地离席,站到宴席中间要去请求曜帝回成命。 却不料,宁子青比他先一步上前跪在地上果断叩拜道:“回陛下,臣女愿意!” 第224章 抱歉,来晚了 众人皆愣,没料到宁子青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霍云诀疑惑地看向宁子青,见她面色如常,似乎胸有成竹,便暂时不再插手。 宁子骏回过神来,怒火中烧,实在无法容忍自己小妹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逼迫跳舞。 他神情冰冷地扫了一眼女席上还在窃窃私语的人,起身离席去拉宁子青。 “青青,你可以拒绝……。” “哥,放心!”宁子青截断他的话,又看向苏衍七:“七郎君,你快回去,别担心我。” 苏衍七目光一闪,随即反应过来,低声问道:“你是有何主意了吗?” 宁子青笑而不答,再次朝殿上的曜帝一拜:“陛下,臣女可否提出一个请求?” 曜帝见她已经答应献舞,面露喜色:“说,你有何要求?” 宁子青从容回道:“臣女以为,先前舞姬们已献过好几支舞了,若此时臣女再献一舞,跳得好不好暂且不论,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新意。不如请陛下允许臣女换一个才艺可好!” 她的话音刚落,宁子兰急忙反对:“姐姐,你除了舞跳得好,没有其它擅长的才艺了啊?难道你想表演射箭吗!” 她的话一出,之前去过齐国公府寿宴的人皆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嘉柔县主出声调笑道:“三小姐还是献舞,毕竟在这种场合射箭太不合时宜了,让人看了笑话,有失我国颜面。” 她话有所指,连宁侯爷听了都变得紧张起来,深怕宁子青惹得龙颜大怒,会怪罪侯府教女无方,不识大体。 正当他想劝宁子青,却听到霍云诀说道:“三小姐都还没说要换成什么才艺,你们怎么就急着下定论了?难道非要强迫她跳一支舞吗?” 曜帝闻言,目光一沉,脸上有些不耐:“宁子青,你到底要表演什么?” 宁子青解释道:“臣女想弹奏一曲琵琶曲为各位助兴。” 众人惊讶,从未听说过宁子青还会弹琵琶。 霍云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出言相讽道:“三小姐想换成弹琵琶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这有何新意?况且宫廷乐师琵琶弹得精湛者如云,我认为三小姐还是献舞更加适宜。” 她话里带刺,显然对宁子青并不看好。 曹燕燕和林晚乔相视一眼,两人脸上都不禁掠过一抹担忧之色。 霍云诀神色一紧,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宁子青。 “青青,不要勉强自己!”身旁的苏衍七也担心宁子青并不会弹奏什么好曲。 哪知宁子青神秘地笑道:“我要弹奏的这首曲子,普天下除了我,无人会。” 她这一说,席间霎时安静下来。 使臣中一个好乐音的青年男子好奇问道:“不知三小姐究竟要弹奏何曲?”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宁子青身上。 宁子青淡然一笑,脱口而出:“我今日献上《兰陵王入阵曲》!”说着,再次叩首恳请道:“请陛下应允臣女弹奏此曲!” 她此言一出,全场更是为之哗然。 “什么?这首曲子不是失传已久了吗?三小姐你怎么会?” 那位青年男子震惊不已,满脸的不可置信。 宁子青看向他答道:“我也是偶然间得到曲谱,所以学会了此曲。” 那人再次怔住,目光热切地盯着宁子青,想来是个通晓乐音的。 霍云诀虽然对宁子青会弹琵琶并不感到奇怪,可当她说出这首曲子时,仍然被震撼到。 他不是痴爱乐音之人,但却知道这首曲子对那些酷爱古曲的好乐人士,有着多大的惊喜。 席间一时陷入沉寂。 宋氏不甘心地质疑道:“青儿,你何时会弹琵琶了?侯府上下都不知道啊。而且你房内连一把琵琶都没有,你该不会是在欺瞒陛下?” 宁子兰赶紧接过话:“是啊,三姐姐,你别逞能了,快向陛下认错,还是献舞!” 两人一唱一和讲出这样的话,难免让人生疑宁子青,连带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怀好意。 宁子青笑起来:“母亲和四妹妹不必担心,我屋内虽然没有琵琶,可对这首曲子早就烂熟于心,便是闭着眼,手中没有琵琶,我也能将它完整地弹奏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一惊,不少人已经开始期待宁子青的表演了。 曜帝听了半晌,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欣赏这首失传的曲子。 “既然如此,朕就恩准你弹奏此曲,下去准备!” 宁子青领旨谢完恩,起身退去更衣。 女席首端的霍云熹眉心微蹙,冷冷地瞥向嘉柔县主。 此时,席间众人神色各异。 片刻后,宁子青换上一身红白相间的劲装,头发以一根白玉簪束起高马尾。 她怀抱着琵琶出现在宴席末尾,向高坐上位的曜帝微微颔首致意。 乍看起来,竟有一股英武之气。 司空朗拓不禁有一时的失神,原以为宁子青只是一个以色事人的娇弱女子。 这身装束却别有一番韵味。 他勾起唇,目光紧紧地盯着宁子青的身影。 宁子青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转身走向舞台。 刚走两步,她忽地顿住脚步,侧回头高声喊道:“何人愿为我擂鼓?” 在众人还在愣神之际,沈北望率先回应:“我愿意!” 说着,带着一脸笑意迅速离席朝宁子青走了过去。 他觉得这小丫头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也愿意!” “我也要去!” …… 随后,苏衍七、宁子骏、曹燕燕,顾辽河以及宋钰纷纷起身,一同跟随宁子青踏上舞台。 “既如此,也算上我一个!” 与此同时,霍云诀匆匆赶到,站到了舞台最后一个鼓架的位置上。 其他人举起鼓槌准备就绪。 待宁子青调整好琵琶弦音,对众人说道:“各位,请随我节奏敲击。” “遵命!”几人点头应诺。 话音落,宁子青手势一扬,第一个激昂的琴音划破夜空,震撼人心。 紧接着,沈北望率先敲出一阵闷雷滚动的鼓声。 宁子青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惨烈的战争画面。 她定了定心神,十指轻弹,乐声逐渐高昂起来,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仿佛千军万马在争夺胜利。 琵琶声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凄婉动人,与鼓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透着强烈的紧张压迫感。 此曲曲调悲壮浑厚,气势磅礴,将战争的悲壮和惨烈展现得淋漓尽致! 谁曾想,宁子青纤纤玉手,却指下风雷激荡。 琵琶音一起,就是金戈铁马。 听得人无不动容,仿佛身临其境,置身在漫天黄沙中,目睹英勇的将军率领将士们奋勇杀敌! 伴随着琴声越发高亢,如狂风巨浪一般掀起翻天覆地的惊涛骇浪! 席上的一众武将情绪高涨,血脉喷张,感觉又回到了刀光剑影、骑马斩杀的战场中…… 即使不通音律的人都被铮铮琴音深深感染,想要披甲跃马,横刀上战场冲杀四方! 待琴声渐渐消失,留下的只有深深的余音和铿锵有力的鼓声。 全场静默无声,还沉浸在意犹未尽之中! 宁子青抱起琵琶起身,朝曜帝盈盈一拜:“陛下,当年战事连年,南曜国的将士们却始终不离不弃。他们舍生忘死保家卫国。今日之安宁,实乃他们以血肉之躯换来。臣女不才,唯有用此曲以表我对他们的感激与敬意。” 曜帝闻言,热泪盈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回想起自己年轻时与先帝征战沙场的峥嵘岁月…… 不禁感慨万千。 “三小姐曲艺高超,心意可嘉,令我等佩服!” “这丫头琴艺绝伦,听来热血沸腾,真想立马举枪杀敌去!” “哈哈哈哈……此曲痛快,真痛快!” “此后有谁胆敢犯我国疆土,必叫他有来无回!” 武将们对宁子青赞不绝口。 一旁的使臣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一首曲子,居然引起南曜国的朝臣们群情激昂,开始大放厥词。 曜帝听见下面一片赞扬之声,龙心大悦,一掌拍在桌上,大笑道:“赏!给朕重重厚赏!” 吴公公忙不迭地应道:“陛下有旨,宁侯侯嫡女宁子青献艺为今晚最佳,赏金千两,特赐御酒“同柏岁”一壶。四殿下等人赏金百两,赐酒“琨泉!” 台上几人齐声谢恩:“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笑容满面:“平身,下来入席!” 几人应诺起身,依次走下舞台。 霍云诀在宁子青身后小声嘀咕着:“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才艺没告诉我?” 宁子青诚实回道:“其实我就只会这一首,练了很久才这么滚瓜烂熟,别的都不会了……。” 然后话锋一转:“一会儿若是嘉柔县主她们再针对我,你可得为我出头了!” 说到最后眸中冰寒,满怀怒意。 霍云诀神色一肃,向她保证道:“放心,我绝不再让她们对你发难。” 宁子青这才满意地低笑两声。 席上的嘉柔县主几人脸色僵滞,本想戏虐宁子青一番,谁成想反让她当众出尽风头。 听到四周夸赞宁子青的声音,几人怨毒地瞪着她那张得意的脸… 拱桥边,姜去寒揉搓着扇骨,轻叹一口气:“还是这么引人瞩目,真是个不省心的!” 说罢,拢了拢衣袍,踏步向宴席走去。 此时,宫宴已进行到一半,司空朗拓敬完一圈酒后,突然站到席首下端,抬手向曜帝行千晔国礼仪。 “曜帝陛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曜帝陛下成全!” 曜帝好奇问他:“六皇子所求何事?” 司空朗拓正要回答,一个声音突如其来打断他。 “抱歉,来晚了!” 第225章 本王不同意! 司空朗拓被人突然打断,有些气恼,侧回头想训斥那人。 却在看到那个人影时,脸色微变。 他急忙收回目光疑惑地看向蒙格纳。 像是在问,他怎么来了? 蒙格纳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司空朗拓冷笑一声,退回到自己座位上。 这时,宴席上的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舞台那边。 隔着些许距离,宁子青只觉得这人看上去怎么有些眼熟。 抬眼看去,那人着一身暗紫色华丽锦袍,头戴金冠,两边坠着流苏飘带。 周身上下矜贵华然,他手持一把折扇,踱步而来,颇有几分洒脱飘逸之姿。 待他走近,宁子青面色一惊。 这不是姜去寒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苏衍七与顾辽河在看到姜去寒后,同样感到十分诧异。 两人对视一眼,猜测他难道是哪国的使臣吗? 然而姜去寒今日所着,却是南曜国的装束。 一时,两人面露狐疑盯着他。 席间众人议论纷纷,好奇这一身贵气的男子到底是谁? 曜帝凤眼微眯,偏头问身侧的吴公公:“此人是何人?” 吴公公垂首答不知,曜帝轻蹙眉头,坐直了身体等那人上前来拜见。 姜去寒不紧不慢地朝宁子青走来。 等他靠近时,宁子青小声叫他:“姜去寒,你怎么在这里?” 姜去寒顿住脚步,折扇一展,侧过身挑眉一笑,反问宁子青:“今日我这身怎么样?” 宁子青嫌弃地皱眉:“人模狗样!” 姜去寒嘴角抽了抽,睨她一眼,没好气地回道:“彼此彼此!” “哼!”两人同时转过脸。 这一幕惊得女席这边的人目瞪口呆。 曹燕燕好奇地凑过来问:“小仙女,你认识这人啊?他是谁啊?” 宁子青看着姜去寒的背影茫然回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谁,之前他是一个江湖大夫!” 曹燕燕疑惑:“一个大夫也能来参加陛下的寿宴吗?” 宁子青愣住,她也不知道姜去寒为什么能来宫宴,莫非他是哪国的随行太医? 霍云诀此时脸色凝重如霜,当他看到姜去寒赫然出现在这里时,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方才他已察觉到司空朗拓与蒙格纳的眼神交流,不由冒出一个猜测,姜去寒就是千晔国一直未露面的那个王爷。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姜去寒向曜帝行礼说道:“小王参见曜帝陛下!恭祝您万寿无疆!” “小王一时被您壮丽无比的皇宫所吸引,四处欣赏,以致流连忘返,忘却了宫宴时间来迟了,还望曜帝陛下见谅!” 曜帝听他自报身份,竟是个王爷,还说得一口流利的南曜国官话,却不知他到底是哪国的。 正当他要开口询问,蒙格纳出来致歉道:“曜帝陛下勿怪,这位是我们千晔国睿安王爷之子:谦王殿下,此前他因身体不适一直在驿馆修养,本以为来不了宫宴……。” 他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姜去寒继续说道:“想必殿下身体已经恢复了。” 姜去寒悠然地扇动折扇,漫不经心道:“小病而已,躺了几天骨头都躺酥了,所以想来活动活动筋骨!” 蒙格纳脸色一僵,神情紧张地打量曜帝的反应。 这谦王一向孤高自傲,我行我素,蒙格纳十分担心他冒犯曜帝。 而当宁子青他们得知了姜去寒的真实身份后,更是大吃一惊。 万万没想到他是千晔国的王爷。 曜帝面色平静,语气淡然:“谦王身体不适,入席说话!” “小王多谢曜帝陛下体谅!”姜去寒收起折扇,恭敬地行了一礼。 蒙格纳邀请他入席千晔国使臣就座的位置,但姜去寒并未随他前往。 他站在席首,笑眯眯地冲霍云诀和霍云鸿打了个招呼。 霍云鸿愕然地盯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在固城帮助霍云诀他们对付自己的男人,竟然是千晔国大名鼎鼎的谦王。 他永远忘不了,那晚姜去寒投向他的那个狠厉眼神…… 如今,因为宁子青,想必他更不会出手相助自己。 霍云鸿面色一寒,愤恨得咬牙切齿。 霍云诀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做梦都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姜去寒,更没想到他还是个身份如此显赫的王爷。 他忧虑地瞄了一眼宁子青,深怕姜去寒对她还念念不忘,会以现在的身份对宁子青图谋不轨。 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恐慌愈加明显。 见姜去寒迟迟不入席,曜帝示意吴公公前去提醒他。 然而姜去寒却大步走到了男席中间宋钰的长桌前,表示自己要坐这里。 宋钰怔怔地望着他,有些搞不明白状况:“谦王……殿下…您要坐这里,不太合适!” 姜去寒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嘴里却强硬地吐出两个字:“起开!” 吓得宋钰浑身一抖,条件反射般站起来离开了位置。 身后的吴公公无奈地请示曜帝,曜帝点头同意了。 吴公公随即招来宫人更换桌上的用具和菜肴。 宫人快速布置好一切后,吴公公笑脸迎姜去寒入座。 姜去寒优雅地理了理衣袍,满意地坐在了苏衍七和顾辽河中间。 宴席重新热闹起来,姜去寒突然伸手勾住两人的脖子拉近自己,调戏道:“二夫,小夫,你们有没有想我!” 苏衍七眉头紧皱,脸色阴沉:“谦王殿下,请慎言,莫要与我们开玩笑了!” 姜去寒无趣地松了手:“以我们之间深厚的交情,就不要这么拘束嘛,一切照旧就行。” 顾辽河一脸严肃:“谦王殿下身份尊贵,我们哪敢造次冒犯您。” 姜去寒啧声:“放心,我心胸宽广,不会在意的。” 顾辽河深深看他一眼,身体向另一边挪动两下,尽量离他远点。 “没良心!”姜去寒不悦地低骂道。 然后看向对面的宁子青,嘴角噙着笑意。 “宁满满还是这么美,一见到她,我就迫不及待想把她娶回千晔国。” 苏衍七心头一颤,紧张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姜去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毫不客气地拿过苏衍七桌上的“琨泉”酒,给自己倒满一杯,慢条斯文地品了一口叹声道:“这酒不够烈,我想喝宁满满桌上那壶御赐酒,你去给我拿过来。” 苏衍七哑然,冷着脸不予理睬。 姜去寒“切”了一声,举起折扇指着对面宁子青桌上的酒壶,示意她给自己送过来。 宁子青赶紧护住,摇头拒绝。 “宁满满,你不要这么小气,快拿过来给我尝一杯。”姜去寒冲她喊道。 宁子青张开嘴巴,哑声回他两个字:“不给!” 姜去寒气闷地扬起扇子数落她:“你个小没良心的,之前还说等我来京都请我喝酒,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你给不给,不给我就亲自过来拿了!” 宁子青不屑地瞪他,将酒放到曹燕燕桌上,交给她保管。 曹燕燕小声跟她说:“小仙女,真不给谦王喝吗?他要是生气了怪罪你怎么办?” 宁子青神色如常:“他不会的,顶多和我抱怨两句。” 她垂眸,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中,盯着晃动的酒液若有所思。 方才在得知姜去寒真实身份那一刻,她又惊又慌,心绪不宁。 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 可这人似乎除了多了一层王爷这个身份外,其他的貌似都没什么改变。 宁子青稍稍松了一口气。 却颇感不自在,并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的纠缠。 毕竟苍州和固城的事,也不知姜去寒到底有没有掺和进去。 万一,与二皇子勾结的人就是他呢? 思及此,宁子青脸色发白,心底一片寒凉。 她侧过头不再看姜去寒。 她怕一切都如她想的那样,那么前世的二皇子是不是得到了姜去寒和睿安王的助力?才成功篡夺了皇位。 哥哥的死是否也与他有关…… 见宁子青不理睬自己,姜去寒气不打一来。 闷着脸,心情很不好。 女席那边交头接耳,都在议论宁子青与姜去寒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子兰和宋氏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奇怪宁子青为什么会认识千晔国的王爷,而且他们看起来好像关系匪浅。 宁子兰心一沉,暗骂宁子青狐媚精,到处勾引男人。 这时,陆续有其他国使臣过来向姜去寒敬酒。 他们皆知千晔国的谦王是一个在战场上威震八方、屠戮无数的冷血修罗。 他率领的天击军战无不胜,横扫千军万马,所到之处伏尸遍野。 多年来,他为千晔国开疆拓土,灭掉了无数部落和小国,令人闻风丧胆。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冷酷残暴的王爷竟然生得一副如此俊美的皮囊。 众人见他姿态悠哉的喝酒摇扇,对前来献殷情的各国使臣置若罔闻。 一旁的沈北望一直关注着姜去寒,在北境早就听闻过他的盛名,至今都还未与他交过手,倒是有些期待。 一干老将凑近镇北大将军沈翀谈论起姜去寒的战绩。 沈翀饮下一杯酒,对其夸赞道:“后生可畏,虽然我也很想与他交交手,但是为了两国百姓安好,希望我们两国永无战事!” 老将们连连点头同意。 司空朗拓看所有人都开始围着姜去寒转,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痛饮下几杯酒,再次向曜帝说道:“曜帝陛下,我先前的话还未说完。请允许我继续提出请求。” 曜帝点头应允。 司空朗拓手指向宁子青,扬声道:“我想请曜帝陛下将宁三小姐赐给我,迎娶回千晔国!” 他话音落,席间喧闹的声音倏尔静止。 霍云诀几人脸色大变,宁子青当即怔住。 众人哗然。 宁子骏愤然起身拒绝:“六皇子,我小妹早已定下婚约,恕我宁侯府不能答应你的无理要求!” “放肆,怎可对我们六皇子这般无礼!”蒙格纳出面训斥宁子骏。 宁子骏冷哼,不屑地拱了拱手坐了下去。 “你…!”蒙格纳被他傲慢的态度激怒,还想呵斥几句。 司空朗拓一个眼神制止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无妨,只要还没成亲,我不介意,大不了让三小姐退婚就是,我国愿意赔偿损失给那人!” 一番话惊呆众人,纷纷感慨千晔国的人行事作风如此强横荒唐。 苏衍七攥紧拳头,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阴戾。他猛地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看向司空朗拓,正要驳斥他。 姜去寒折扇一挥,挡在苏衍七眼前,抢先诘问道:“司空朗拓,你想娶三小姐?” 司空朗拓傲然回他:“是又怎样?” 姜去寒眼眸骤然冰冷,厉声喝道:“本王不同意!” 第226章 你在怕我? 司空朗拓并未被姜去寒的气势吓到,他面不改色地嗤笑道:“司空煦,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事由不得你做主?曜帝陛下还没拒绝呢,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席间的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蒙格纳想要劝和两人,姜去寒突然抬眼扫过来。 那眼神透着凌厉的寒光和威压,让蒙格纳不寒而栗。 “本王不答应,我看谁敢娶三小姐!” 姜去寒语出惊人,众人不由怔住。 曜帝面无表情,没有制止这场争执。 吴公公垂首静默在他身侧,余光撇见曜帝习惯性戳手指的动作,心中暗暗一惊。 婉妃神情紧张地冲霍云诀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插手。 她担心霍云诀会按捺不住暴露与宁子青的关系,若被众人知晓,曜帝肯定会大发雷霆。 霍云诀脸色紧绷,惶恐不安地紧紧盯着姜去寒的一举一动。 司空朗拓听到姜去寒的狂妄之言,失笑几声质问道:“司空煦,你这么在意宁三小姐,难道你也想娶她吗?” 他看向女席上的宁子青,不怀好意地笑道:“宁三小姐,你还不知道?上个月,咱们谦王已经与我国的慧敏郡主定下了婚期。这个月底他们就要完婚了,你若嫁给他,只能当他的侧妃,你也愿意?” 他说完,朝姜去寒挑衅一笑。 姜去寒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那又如何?本王的私事而已,与娶三小姐又有何干系?” 众人愕然,宁子青神色一紧,惊慌地盯着姜去寒,内心极为不安。 她怕姜去寒对自己还抱有想法,会逼迫她去和亲。 苏衍七压着怒气沉声问道:“姜去寒,你到底想对三小姐做什么?我绝不允许你强迫她嫁给你做妾室的!” 姜去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严肃道:“苏衍七,不想宁满满嫁到千晔国去,就不要插手管!” 然后折扇指了指宁子骏:“把他给我看住了,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 苏衍七目光一顿,坐下来怀疑地问他:“你有办法阻止此事?” 姜去寒冷哼:“你以为我会像你和霍云诀这般软弱无能,做事拖泥带水的,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打宁满满的主意。” 苏衍七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得侧过头去对宁子骏叮嘱了两句。 宁子骏起初还有些不信姜去寒会帮忙,直到顾辽河也投来一个确信的眼神。 宁子骏这才点头同意不再插手。 说服了他们,姜去寒神色一松,抬眸对上宁子青的眼睛。 对她安抚一笑,眼中满是柔情。 宁子青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姜去寒是在告诉她,不要担心。 宁子青神色平和了些,轻轻点头回应姜去寒。 姜去寒微不可察地轻叹口气,眼底深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司空朗拓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并不甘心,继续向姜去寒发难:“司空煦,既然如此,你我同时都看上了宁三小姐,那就请曜帝陛下抉择。” 姜去寒冷笑道:“司空朗拓,本王已经说过了,没有本王的允许,就算曜帝陛下同意,你也娶不了三小姐!” “司空煦,你好大的口气!”司空朗拓情绪高亢地指责他:“别忘了这里是南曜国,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口出狂言,指手画脚!” 见两人的争辩愈演愈烈,曜帝准备出面平息这场风波。 他刚要开口,姜去寒突然说道:“司空朗拓,本王跟三小姐一见如故,早已……” “谦王!”霍云诀吓得立即打断姜去寒:“你迟来这么久,是不是该自罚三杯,以示歉意!” 霍云诀拿起酒壶朝这边疾步走来,苏衍七他们还来不及制止他。 就见姜去寒已将桌上的琨泉酒揭开盖子大口喝了起来。 待他喝得一滴不剩,冲霍云诀笑道:“四皇子,这样总可以了!” 霍云诀离他几步远,话还没说出来,姜去寒冲口而出:“本王与三小姐的情分非比寻常……。” 霍云诀眼中一震,瞬间慌了神。 死死地盯着姜去寒,张嘴想让他住口。 却听到姜去寒说出一句:“我们一见如故,早已结拜为义兄妹!” 霍云诀闻言,顿时呆愣住,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同样愣住的宁子青。 众人惊得咋舌,没想到宁子青和大名鼎鼎的谦王有这层关系。 宁侯爷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忧是喜。 这个之前不被看好的女儿,如今居然成了京都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连他国的王爷都与她结拜了把子,那她的婚事只会更加惹人注目。 虽然他此前希望宁子青早点嫁进苏府,安稳度过此生。 但现在看来,如果千晔国的六皇子执意求娶,曜帝为了两国交好,会不会命两家退婚。 宁侯爷思及此,感到一阵心慌,小心谨慎地应付周围官员的询问。 席间一时热议不止。 苏衍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刚才把他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瞥见旁边始作俑者幸灾乐祸的脸,苏衍七气闷地瞪他。 姜去寒冲他挑眉得意道:“怎样?我现在是宁满满的义兄了,她的婚事,得由我做主了。” 苏衍七哼笑:“她亲大哥坐在我旁边呢!” 姜去寒满不在乎地收回目光,就当宁子骏不存在一样。 曜帝对此感到十分好奇,连忙问道:“谦王,你怎会和宁子青结拜为义兄妹?难道你们之前认识吗?” 姜去寒从容回道:“回曜帝陛下,小王两个月前游历苍州时,与到傅家探亲的三小姐有缘结识。她兰质蕙心、善良纯真、令小王倍感亲切,所以小王才决定与她结拜。” 他说到这里,对宁子青使了个眼色:“义兄说得对。宁满满?” 宁子青冷静下来,领会他的意思,起身朝曜帝揖礼道:“回禀陛下,一切如谦王殿下所言。只是臣女当时并不知谦王殿下的真实身份。” 她侧过身对姜去寒致歉:“若之前有冒犯之处,还望谦王殿下勿怪。” 姜去寒摆手道:“是我隐瞒在先,你不必在意,如今你我兄妹重逢,该是为兄向你赔礼才是。” 宁子青目光忽而一紧,不知姜去寒是何意? 对面的姜去寒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宁子骏他们见状,紧绷起神经,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去寒。 “当时在苍州我们结拜略显仓促,为兄未能为你备下礼物,今日便补偿给你。” 姜去寒站到宁子青长桌前,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描金的锦盒递给她。 宁子青不敢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她本来以为姜去寒刚才的一番举动,是为了帮她解围刻意为之。 自己也就顺着他的话承认两人结拜的关系。 只要回绝了司空朗拓的求娶,解了燃眉之急,她此后也不打算与姜去寒再有任何纠葛。 若是收下了他的礼物,他们“义兄妹”的关系就是铁板钉钉,再也无法摆脱。 姜去寒见宁子青迟迟不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盯着宁子青,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晦暗。 心底哀叹一声,幽幽问道:“怎么?你在怕我?” 宁子青快速眨眼,脸上僵硬地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心虚:“小女怎好再收您的礼物。” 姜去寒抿唇轻笑一声:“宁满满,我还是喜欢那个整日爱和我斗嘴的你。”转瞬,他目光一沉,语气陡然严厉:“拿着,这种场面,你不能拒绝!” 他强行将锦盒塞进宁子青的手中,催促她打开:“快看看喜不喜欢?” 宁子青还有些犹豫,抬眸却看到霍云诀他们都在示意她接受姜去寒的礼物。 宁子青只好向姜去寒道了谢,打开了锦盒,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眼中一惊。 “这是夜明珠?” 女席这边的人看见盒中竟然装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碧绿夜明珠,连连发出惊叹声。 “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夜明珠!” “这礼物可真是太贵重了!” …… 众人好奇的探起头望向宁子青手中捧着的锦盒。 “小仙女……谦王殿下对你可真好!”曹燕燕露出羡慕的眼神。 一旁的宁子兰和宋氏更是嫉妒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宁子青愣愣地抬起头,迎上姜去寒满是宠溺的目光。 他轻轻展开折扇,施施然说道:“宁满满,这颗东极夜明珠,是世间最大的一颗,唯有它才能配得上你。为兄小小的心意,你可还满意?” 众人闻言,差点惊掉下巴。 “这不是传说中东极岛的镇岛之宝吗?” “而且据说这东极岛远在海外仙山,常人难觅其踪迹,谦王是如何找到它的?” 听到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宁子青突然觉得手中的夜明珠很是烫手。 “姜……谦王殿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说着,便将锦盒盖上还给姜去寒。 姜去寒立刻转身回到座位上,淡淡道:“一颗石头而已,义妹若是喜欢就收下,不喜欢就扔了!” 众人再次惊诧万分。 宁子青也不禁愣住。 司空朗拓忍无可忍,指着姜去寒愤怒地呵叱道:“司空煦,你好大的胆子!你此前盗走父皇的夜明珠,现在居然把它送给一个它国的女子!” 第227章 求姐姐原谅 面对司空朗拓的斥责,姜去寒不以为然。 他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笑道:“这夜明珠是本王去东极岛取得的,怎么?本王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的人,就是掘地三尺也必须还给本王!” “你……!” 此言一出,司空朗拓立刻被激怒。 他指着姜去寒,却因为愤怒而一时气结,不知如何反驳回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感叹于谦王的口不择言,竟然敢不将他们千晔国的皇帝放在眼中。 蒙格纳拉住情绪激动的司空朗拓,低声劝他:“六皇子,陛下早就不追究这件事了,您别再刺激谦王了。我们大事未成,若是得罪了他,一切将不可挽回。” 司空朗拓咬牙甩手作罢,不服气道:“司空煦,既然你与三小姐结为了义兄妹,那她嫁给我也算亲上加亲了,不如请求曜帝陛下同意将她赐给我,也好成就一段两国之间的佳话!” 席首的霍云泓忙接过话:“父皇,儿臣认为六皇子所求之事既能促进我们两国的友好,又能全了谦王与三小姐的“兄妹”情谊。三小姐若嫁去千晔国,有谦王照拂她,想必也是一桩皆大欢喜的美事。” 他刚说完,姜去寒、苏衍七和顾辽河三人异口同声的骂道:“狗男人!” 惊得周围的官员瞠目结舌。 姜去寒满脸怒气,暴躁地一下站了起来:“老子…!” “矜持!”苏衍七和顾辽河赶紧拉住他。 姜去寒压下脾气“哦”了一声,重新坐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宁子青,冷声斥责道:“今日是曜帝陛下的大寿之日,你们在这里谈及本王义妹的婚事,是不是不合时宜!” 他的话让曜帝目光一沉,若有所思地看向霍云泓和司空朗拓。 回到座位上的霍云诀唇角讽刺地弯起,早已猜到这一切是有人暗中联合司空朗拓故意搞得鬼。 从逼迫宁子青献舞,再到司空朗拓请求赐婚。 目的都是为了将宁子青嫁去千晔国。 霍云诀目光冷冽地扫视了女席上的宁子兰、嘉柔县主一圈,眼中厉色一闪,令人生寒。 沉吟了片刻,曜帝面色严肃地轻扣了几下桌面,漠然说道:“此事到此为止,今晚只为享乐,你们无须再提!” “多谢曜帝陛下!”姜去寒满意地勾了勾唇,挑眉向司空朗拓示威。 司空朗拓不屑地冷哼一声,坐下去喝起了闷酒。 如此,霍云诀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姜去寒,我替三小姐多谢你了。”苏衍七斟了一杯酒敬姜去寒。 姜去寒哼笑,傲然道:“我一个人出马,能抵你们好几个。你们既然护不住宁满满,干脆让我带她回千晔国好了。” 说完,不与苏衍七碰杯,自顾自地喝下一杯酒。 苏衍七哑然,轻叹息一声收回手,目光沉沉地看向宁子青。 心底的不甘与憋屈令他躁动不安。 他何尝不想护住宁子青,甚至想要带她远离这里。 只是,宁子青不愿接受他…… 经过这一出闹腾,宴席没了先前那般热闹。 宁子青将姜去寒送给她的夜明珠收好,缓缓舒了口气。 林晚乔和曹燕燕一边与她说笑,一边安抚她的情绪。 未多时,嘉柔县主身边的婢女悄然来到宁子兰身后耳语了几句。 待婢女退开,宁子兰迟疑地抬眼看向嘉柔县主,只见她对宁子兰盈然一笑。 宁子兰会意地收回目光,定了定心神,一口饮下一杯酒,突然对宁子青关切地说道:“姐姐,我看你都喝了好多酒了,可不能再继续喝下去了,你忘了张大夫叮嘱过你要好好养身体吗?” 她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宁子青微微一愣,冷淡地回道:“不劳妹妹挂心了,我的身体已无碍。” 宁子兰故作惊讶地拔高了音量:“姐姐怎么会好得这么快?难道张大夫没告诉过你的身体状况吗?” 她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力。 宁子青诧然,狐疑地盯着宁子兰,还未等她开口,宁子兰抢先一步说道:“张大夫说姐姐你体质寒凉,若调理不当,以后可能子嗣艰难!” “什么?” “三小姐身体差成这样吗?” 女席这边顿时惊得炸开了锅,纷纷朝宁子青投来同情的眼神。 宁子青眸中一怔,驳斥道:“张大夫没有告诉过我有这样的病症,不知妹妹从哪里听来这样的谬论?” 曹燕燕也质疑宁子兰:“我此前去探望三小姐时,遇到七郎君,他替三小姐诊过脉,并未有你说的这种情况,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见她们动了怒,宁子兰一脸委屈地向两人解释:“这确实是张大夫亲口告诉我母亲的,我原以为姐姐你也是知道的。” 她说着,连忙站起身越过曹燕燕过来给宁子青道歉。 “是我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姐姐和曹小姐生气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姐姐快消消气,你身子本就不好,若再气坏了,子兰会更内疚。” 她语气诚恳,面色焦急,表现得十分关心宁子青。 宁子青反感地看着宁子兰,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宁子兰伸手欲去握宁子青的手,宁子青巧妙地避开她。 宁子兰却顺势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姐姐……你就原谅子兰,子兰真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宁子兰泪眼汪汪地抽泣道。 宁子青眉心一蹙,刚想指责她是自己故意摔倒的。 周围不明真相的官眷夫人帮腔道:“三小姐,你妹妹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才好意提醒你。你何必这么跟她过不去。” “是啊,虽然四小姐不小心说出了你身患隐疾的事,但都是为了你好,才关心则乱。你这样对四小姐不依不饶的,也太不近人情了!” …… 面对周遭的指责声,宁子青一脸平静,她知道宁子兰再又在耍手段陷害她。 于是,语气严厉地讽刺宁子兰:“你既然想认错那就跪好些,不然怎么体现出你的诚意!” 宁子兰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咬牙装作惶恐道:“只要姐姐能原谅我,我就依姐姐的。” 她跪直身体,红着眼颤声再次道歉:“妹妹一时失言,说漏了嘴,求姐姐饶恕子兰!” 宁子兰紧抿嘴唇,哀哀切切地哭得浑身发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嘉柔县主见状,高声询问:“宁四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下跪了?” 她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宁子青这边。 “发生了何事?”曜帝看到这一幕,出面过问。 宁子兰迅速起身走出去,跪在地上回禀:“启禀陛下,臣女顾及姐姐身体,一时嘴快不小心说出她身患隐疾的事,惹她生气了,正向她道歉。不想惊扰了陛下,臣女该死,还请陛下恕罪!”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 纷纷猜测宁子青得了什么疾病。 “三小姐到底得了什么病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姜去寒眼眸骤然一暗,目光眈眈地看向苏衍七。 苏衍七面露愧色,对宁子兰生出厌恶,冷声诘问她:“四小姐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这番污蔑你姐姐?” 宁子兰毫不犹豫回道:“此前替我母亲诊病的张大夫在府中偶然遇到姐姐发病,曾为姐姐诊治过。他特别嘱咐过我们要让姐姐好生调理身体,不然以后恐会无缘子嗣!” “你住口,休要胡说!”宁子骏一听,愤怒地指着宁子兰厉声呵斥。 “放肆,在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宁侯爷吓得心惊胆跳,连忙制止宁子骏,又急声训斥宁子兰:“还不快回席,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惹怒陛下,你小命不想要了!” 宁子兰依旧跪在那里不为所动。 霍云诀听完宁子兰的话,心口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男席上的苏衍七。 姜去寒面色冷沉,揉搓着扇骨的手指关节发白,眼中寒芒闪现。 “苏衍七,这是怎么回事?”他凉凉责问道。 苏衍七垂眸,很是自责:“是我疏忽了,忘记提前给她服药,所以她才导致发病。” 姜去寒冷眼睨着他,哼声道:“事后我再找你算账!” 然后朝对面的宁子青递了个眼色,宁子青神情未变,对上姜去寒的眼睛,信任地对他微微一笑。 众人一时哑然,没想到宁子青居然会得了这样严重的病,导致她无法生育,不由为宁子青感到无比惋惜。 然而他们却听到宁子青淡然说道:“妹妹说话可要谨慎些,不要祸从口出,反而害了自己!” 宁子兰面不改色:“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母亲。” 宋氏急忙接话道:“青儿,张大夫确实向我提及过你的病情,嘱咐我要好生照顾你。你实在是错怪子兰了。” 看着她对宁子青一脸关切,满怀心疼的模样,不禁让众人觉得宁子青不该动怒苛责宁子兰。 苏衍七立即反驳宋氏:“夫人只听一个郎中片面之言,就这么断定三小姐病的严重?” 林晚乔忍不住插话:“七郎君医术了得,他给三小姐看过诊,并未发现三小姐身体有任何不妥。” 曹燕燕也附和道:“就是,七郎君都没看出问题,难道那郎中医术能比七郎君更好!” 双方争执起来,场面僵持不下,宋氏还想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这时,霍云熹突然建议道:“既然你们争论不休,却都无法判定三小姐身体是否有恙。不如请太医为三小姐诊脉,即可真相大白。” 嘉柔县主立马带头赞同这个提议。 霍云诀喉咙发紧,神情不安地凝望着女席上的宁子青。 想起之前宁子青说过苏衍七不准她吃甜食,还一直在喝药。 莫非,她真的病得很重? 曜帝面无表情,早已对宁子青今晚惹出的这些事端感到不满。 他示意吴公公宣太医给宁子青看诊,吴公公垂首应下,还未开口。 姜去寒折扇一展,冷然阻止道:“不必这么麻烦了,三小姐的病,本王已经诊治过了!” 第228章 还不快滚! 众人对姜去寒的话感到十分的诧异。 宋氏神色一紧,心中开始慌乱。 然而她却并不想放弃这次打击宁子青的绝佳机会,她捏紧手中的锦帕小心翼翼地问道:“谦王殿下也懂医术吗?” 姜去寒满脸轻蔑之色,掀眸瞥向宋氏,挑起嘴角冷嗤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本王?” 他眼中闪过阴冷森凉的戾气,看得宋氏浑身发毛,害怕地垂首避开他的目光。 姜去寒失了耐心,手中折扇用力一合,转向宁子兰厉声呵斥道:“宁四小姐,你若再敢信口雌黄,乱嚼舌根诋毁本王的义妹,本王不介意亲手割了你的舌头喂鹰隼!” “本王的那只鹰隼最爱吃带血的生肉,你可要试试!” 他语音中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吓得宁子兰瞳孔紧缩,僵在原地,彻骨的寒意从头蔓延至脚底,浑身颤抖不止。 “还不快滚!” 姜去寒猛地一声怒吼,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那种无形的威压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将他们震慑住。 宋氏大惊失色,瞬间慌了神,刚想帮宁子兰求情,却被姜去寒的吼声震得心神大乱,手足无措。 姜去寒的动怒使席面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曜帝冷眸微眯,脸上露出愠怒之色。 吴公公见状,惊出了一身冷汗,只得硬着头皮过去赔笑脸打圆场:“谦王殿下不要动气,陛下也是关切宁三小姐的身体,才令太医为她诊脉,还请……。” “不必了。”姜去寒冷冷打断他,语气不善:“三小姐不过是患了一点小病而已,本王早在苍州就替她医治过了。你们非要揪着她的私事不放,到底是何用意?” 霍云熹急忙出声解释道:“谦王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针对三小姐的意思。只是想化解这场争执而已。” 姜去寒冷笑一声,讥讽霍云熹:“没有针对她?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诬蔑她得了不育之症,让她遭受非议,损她清誉。还真是一出居心叵测的好手段啊!” 他的话语如利刃般刺破霍云熹的伪装,令霍云熹脸色微微一滞,心虚地敛了声。 霍云诀面色阴沉,掌心收紧,强忍着怒火,冷眼睨向霍云熹。 看来,她多半是因为宁子骏拒绝了她的爱意,从而将愤怒转移到宁子青身上,才参与了陷害宁子青的阴谋之中…… 思及此,霍云诀悄然对姜去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解决这件事情。 姜去寒不屑地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他。 这时,曜帝再也无法忍受姜去寒的狂傲,严肃地质疑道:“谦王,你真的会医术?” 蒙格纳担心曜帝怪罪,急声替姜去寒回道:“禀曜帝陛下,我们谦王殿下自幼跟随名医学习了数年,如今他医术之高超,无人能及,就连我国的御医都自愧不如。” 曜帝闻言,大为惊讶。 “谦王医术竟如此了得?” 姜去寒折扇一展,端起架子扬唇傲然道:“不是小王自夸,在座各位纵使通医者,亦未必及我之半。”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没想到在战场上冷酷无情的谦王竟然还精通医术。 曜帝看着姜去寒倨傲自矜的态度,心里虽不悦,但面上仍保持着平静追问他:“既如此,那宁子青的病当真无碍?” 曜帝此话一出,宋氏立即冲出来抢先认错:“陛下恕罪,我们此前并不知道谦王殿下已为青儿诊治过。今日之事纯属误会,都怪子兰太过担心她姐姐,才口不择言闹出了笑话,恳请陛下念在她年幼不懂事,饶了她这一次。” 宋氏一边说着一边按下宁子兰的脑袋磕头请罪。 宁子兰脸色煞白,惊魂未定,还在恐惧姜去寒方才警告她的话。 她舌头似是被冰冻住,僵硬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见此情景,齐妃心中一惊,迅速瞪了嘉柔县主一眼,生怕霍云熹因此被牵连而得罪了姜去寒。 她深吸一口气,柔声劝和道:“陛下,虽然宁侯夫人和宁四小姐有过失,但她们已经诚心道歉,这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追究了。” 曜帝也希望尽快平息这场风波,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冷声说道:“宁子兰,看在你对你姐姐出于一片好心的份上,朕这次暂且不处罚你。以后谨言慎行,管好你的嘴!” “谢陛下饶恕之恩!”宋氏两人赶紧叩首谢恩,互相搀扶起身准备回席。 “且慢!”姜去寒突然叫住她们。 “你们两个还没给本王义妹道歉!” 他挥了挥折扇,严厉地命令两人:“要向她行礼认错,请求她原谅你们!” 宋氏和宁子兰愕然地愣在原地。 众人更是哗然,惊叹这谦王怎可逼着侯府主母给嫡女行礼道歉。 宋氏面露难色,弱声请求道:“谦王殿下,我是青儿的母亲,怎可对她行礼……可否……!” 对上姜去寒冷厉的眼神,宋氏立刻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姜去寒凉凉勾唇,讽刺她:“你并非宁满满亲生母亲,而且本王听说你自小苛待宁满满,对她恶毒至极。如今你仍不知悔改,胆敢教唆你女儿挑起事端故意陷害她,本王今日便要为宁满满讨回公道!” “你们两个必须向她行礼、道歉!”姜去寒再次提醒宋氏两母女,他态度强硬,不容违背。 宋氏被他骂得脸色灰败,羞愧得无地自容,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唏嘘之余,都不敢出声帮腔。 苏衍七与宁子骏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并未觉得姜去寒此举有任何不妥,相反,两人十分感激他为宁子青出头。 宁侯爷听了姜去寒斥责宋氏这番话,老脸臊热不堪,尴尬地垂下了头。 可他还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能再让这件事继续在这种场合下闹得不可开交。 宁侯爷回过神来,焦急地扯了扯宁子骏的衣袖,低声道:“子骏,快让青青劝劝谦王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宁子骏还没来得及回他,姜去寒一个眼神扫过来,警告道:“宁侯爷,本王与你之间还有段陈年旧事的恩怨未了,你若插手管,本王不会顾及你是宁满满的父亲饶过你的!” 宁侯爷心里一跳,瞬间泄了气,不敢再开口。 第229章 置我们于死地! 见姜去寒存心刁难宋氏,宁子兰愤恨地回怼道:“谦王殿下何必如此揪着我母亲不放。我们并未说谎,姐姐明明就身患重疾。你口口声声说为她诊治过,但为何不肯承认,还不让太医确诊,我看你就是在故意隐瞒!” “兰儿,快住口!”宋氏回过神来,惊恐地捂住宁子兰的嘴巴。 “谦王殿下息怒,请您不要怪罪子兰……!” 宋氏哀声恳求道。 姜去寒面色阴沉,迎上朝他投来疑惑目光的宁子青,他恨不得立刻杀了宋氏两母女。 “宁四小姐不用瞎操心。” 这时,苏衍七目光冰冷地扫了宁子兰一眼,严肃道:“三小姐的病,谦王殿下与我皆已诊过,不过是气血不足,好生调理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况且,三小姐手中还有灵药“幽花归梦”,就算我们医不好她,有这起死回生的宝物在,必会保她无虞。” 姜去寒一听不乐意了,不满地数落苏衍七:“这点小病,哪用得着幽花归梦。” 然后折扇一挥,指向对面的宁子青叫嚷道:“宁满满,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司空朗拓听到这话,气得拍桌而起,冲姜去寒怒斥道:“司空煦,你居然把幽花归梦送给了宁三小姐,我定要回去向父皇告你一状。” 姜去寒轻嗤一声,毫不在意:“除了告状你还能干嘛!小屁孩一个!” 司空朗拓一噎,攥紧拳头要去找他理论,被蒙格纳紧紧拉住。 而当众人得知宁子青拥有灵药,惊讶之余纷纷感到好奇。 有人壮着胆子问:“敢问谦王,幽花归梦难道是出自你手吗?” 事情到这一步,姜去寒的两重身份都已显露出来。 霍云诀担心曜帝会疑心他们此前见过面,从而细查苍州的事。 不如自己现在出面先解释清楚,他看向提问那人说道:“本殿下在苍州办案时结识谦王,得知他乃神医洛玄悠的唯一传人,这幽花归梦是他师傅留下来的镇谷之宝,自然是属于谦王的。” “那为何会转赠给宁三小姐?”那人继续追问。 姜去寒回他:“本王师父与苍州傅家曾有过一段渊源,这药本是他要送给傅家的一位故人。只是那位故人早已离世,因此本王才转赠给了三小姐。” 众人恍然大悟,对宁子青艳羡不已。 现在不仅傅家对她宠爱有加,谦王对她更是百般维护,如今她手里同时拥有两件稀世珍宝。 让所有人都对她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宁侯爷听到姜去寒提及洛玄悠,心底猛然一震,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他回想起刚才姜去寒口中所说的“恩怨未了”,莫名觉得恐慌。 在众人议论纷纷声中,嘉柔县主几人脸色差到了极点。 今日所有针对宁子青的计谋不仅全都功亏一篑,还知晓她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嘉柔县主看向宁子青的目光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充满了怨毒和恶意。 她心中盘算着如何再找机会陷害宁子青,一心想要让她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林晚乔听闻姜去寒是神医的传人后,满眼期盼地盯着宁子青欲言又止。 对面男席上的林晚乔兄长林夕棠见状,谨慎地对她摇头使了个眼色,林晚乔只好抿唇作罢。 宋氏和宁子兰站在原地越发惶恐不安。 姜去寒摇着折扇不快地催促她们:“你们两个别磨蹭了,赶紧给本王义妹道歉!” 席间再次安静下来。 事已至此,宋氏当众丢尽颜面,却只能咬牙忍住。 她拉起宁子兰走到宁子青桌前垂首屈身致歉:“青儿,是我们错了,请你原谅我们这一次。” 宁子青冷漠地看着两人警告道:“今日之事我暂且不跟你们计较,若你们再不安分,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宋氏又气又怒,怨毒如同蛇蝎般在眼底游走,她指甲掐进掌心,低声回了句:“不会了……。” 内心被耻辱和愤怒填满,宋氏恶狠狠发誓,势必要将今日的羞辱加倍向宁子青偿还回来。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她们看宋氏两母女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与幸灾乐祸。 多年来,宋氏对宁子青百般欺压,害她不学无术,被戏称为草包小姐,因她时常闹出不少笑话,因此无人愿意为其出头。 然而,如今情况已大不相同。 谦王如此看重宁子青,两人的关系更是超乎寻常。 原本还想为宋氏说话的人纷纷噤声,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引来谦王的迁怒。 待宋氏两人重新回了席。 一向看不惯宁子青的齐国公夫人挺身而出为宋氏抱不平。 “三小姐你也太目无尊长了,这般咄咄逼人,不敬嫡母,当众给她难堪。实在有违孝道,该认错的是你才是。” 她义正严辞训斥宁子青。 有了她带头,女席中立马有几个夫人跟着附和,指责起宁子青。 宁子青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等她们说得差不多了,才面色平静地开口发问:“难道各位夫人就是想看到我被她们污蔑成不能生育,任人耻笑吗?” 齐国公夫人顿了下,旋即温和地笑着遮掩过去:“本就是一场误会,既然解开了,你妹妹也向你道了歉,你为何还这般不依不饶,强迫你母亲向你低头。我们南曜国向来以孝为先,恪尽孝道,方能为人,你不敬嫡母,实乃大不孝!” 她避重就轻,话有所指,丝毫不将宁子青当作受害者,却想将“不孝”的罪名扣在宁子青身上。 宁子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并不着急为自己辩解。 听见女席那边闹出的动静,姜去寒幽寒的眸子里目光分外森冷瘆人。 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肃杀之气,苏衍七三人不由怔了一瞬。 姜去寒眼神变得暴戾,语音中透着危险:“你们一而再三敢欺负本王义妹,是不把本王放在眼中吗!” 他唇线抿直,满脸煞气:“正好,本王也有份大礼要送给你们!” 姜去寒端正身体,突然命令道:“来啊,给本王带上来!” 他话音一落,赫连押解着几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黑衣人来到姜去寒面前跪下。 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女席上的一些胆小女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甚至失声尖叫。 其他人的脸上也流露出震惊和疑惑。 司空朗拓与蒙格纳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他们并不知道姜去寒接下来要做什么。 曜帝猝不及防,严厉地质问道: “谦王这是何意?” 他对姜去寒在他寿宴上闹出这样的举动感到极度愤怒。 姜去寒神情冷然:“曜帝陛下,此次南曜国之行,小王本是跟随我父王一道前来贺寿。可当我们刚踏入边界不久,便遇到好几拨武功高强的杀手刺杀,这几个黑衣人是在我们到达京都前一日偷袭我们擒获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赫连立刻狠厉地扇了那几个黑衣人几巴掌,然后将他们拖拽到席首去。 地面被拖出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在场的许多人都被惊得呆住了。 姜去寒邪肆一笑,继续说道:“我父王因此受到惊吓,身体不适,已经折返回千晔国。” 他目光一转,突然望向曜帝毫不留情责问道:“小王倒想问问了,贵国这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吗!” 第230章 不许再发脾气 姜去寒的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连宁子青都不由心揪紧。 她是见过姜去寒发怒杀人时的模样。此刻,他虽然面色沉静,但宁子青却深深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慑人杀气。 苏衍七眉头微拧,低声问道:“姜去寒,此事是否有误会。” 姜去寒淡然回他:“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苏衍七眸光微闪,抿唇敛了声。 曜帝神情冷肃,双手撑在桌上默然无语。 倒是一个胆大的文臣站起身来质疑姜去寒:“谦王殿下,无凭无据,何以断定这几个刺客乃我南曜国之人,或许是其他国的人,抑或是您的仇家寻仇也未可知!” 话音刚落,一些官员也跟着附和。 姜去寒冷森森地看向那文臣,手中折扇一挥,面前的酒杯猛然飞出击中了他的嘴,打掉了他的两颗牙齿。 伴随着一阵惨痛的叫声,酒杯砸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个文臣口中鲜血直流,连忙伸手捂住跌坐回座位。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谁也没想到谦王竟会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顾及曜帝的颜面,当众动手打大臣。 席上的武将看不下去了,有人愤怒地质问姜去寒:“谦王,你当着我们陛下的面出手,究竟意欲何为?” 姜去寒面色不变:“小小惩戒而已,有何不可?” “你狂妄!”那个武将被彻底激怒,厉喝而起,想要冲过来与姜去寒当面对峙。 宁子骏赶紧示意身旁的人将他拉住。 火药味弥漫开来,宁子青几人更是神情紧张的盯着姜去寒。 宁子骏悄然给宁子青递了个眼色。 宁子青会意,便做起和事佬:“义兄,所谓来者是客,谁会这么明目张胆刺杀使团,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准。” 霍云诀见状,也出面劝和道:“谦王,此事疑点颇多,可否详细说明,再交由我国查实真相后,给你方一个确切的交代。” 姜去寒手指揉搓着扇骨,没有回应,赫连替他回道:“四皇子,我们已经查明这几人是冒充南曜国的杀手,他们此举是故意想引发两国事端。” 听到这话,曜帝神情微缓。 然而赫连话锋一转:“但是,他们所使用的兵器却是贵国的官制,而且他们熟悉我国使团路线,我们所经之路的关卡、驿站他们都能轻易混入。” 众人闻此言,大为震惊,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勾结外部势力想要挑起两国战事。 朝臣们神情不由变得凝重。 姜去寒接过赫连的话:“兵器不能带进皇宫,你们若要核查,可去宫门口寻本王的人。” 霍云诀回过神来,点头谢过姜去寒,连忙示意一个刑部官员带人去查看证物。 姜去寒摇着折扇继续说道:“刺客虽是假冒的,但的确是有南曜国的人参与其中想要借刀杀人。本王定要为我与父王讨要一个说法,还望曜帝陛下体谅。” 曜帝默了默,应允道:“此事朕会下令彻查清楚,定会还谦王与睿安王一个公道。” 姜去寒淡然地拱了拱手:“小王多谢曜帝陛下成全,适才多有失礼,是小王的不是,曜帝陛下勿怪。” 他转而看向那个文臣道:“回头本王替你诊治一下可好。” 那个文臣吓得连连摆手,口齿不清地婉拒道:“小伤而已,不足挂齿,不敢劳烦谦王殿下。” 姜去寒含笑收回目光,耐人寻味道:“待揪出幕后真凶者,本王要与他好好会一会。” “本王许久未上战场,手有些许发痒了,想再看一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盛况!” 一番话令众人心惊胆战。 各国使臣更是面色各异,惶惶不安。 曜帝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他身旁的叶雨珊表情不自然地盯着席首下方的那几个刺客,手心渗出细汗。 席间气氛异常沉闷,唯有姜去寒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独自品着美酒。 不久后,刑部官员回来复命,证实了兵器的确出自南曜国官制。 曜帝勃然大怒,责令大理寺严查此事。 霍云诀征询姜去寒能否移交这几个刺客给他们关押。 姜去寒同意道:“本王今日看在我义妹的面上,暂且将这几人交给你们审问。” 然后他提醒霍云诀:“希望四皇子能在本王离开前破案,否则本王便要亲自过问细查此事,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霍云诀向他郑重承诺:“谦王放心,我们会尽快查明事实真相。” 姜去寒勾唇一笑:“如此甚好,本王先谢过四皇子了。” 霍云诀微微颔首致意,随即命侍卫押走了刺客。 吴公公急忙召来宫人迅速清理干净地面上的血渍,接着令舞姬和乐师奏乐起舞,以恢复宴席的热闹气氛。 至此,这场风波总算是止住了。 然而曜帝被扰乱了心情,板着脸十分不高兴,对寿宴也失了兴趣。 所幸的是,亥时将至,曜帝将率领众人前往英武门城楼观赏焰火,接受百姓们的祝寿。 皇后示意吴公公传旨意,众人离席跪拜恭送曜帝。 曜帝面色不悦地起身,领着一众妃嫔回殿去更衣。 不一会儿,吴公公折返回来传口谕:曜帝命几个皇子和三公主随他去面圣。 等他们依次离开后,大家陆续回席稍作等候。 由于姜去寒身份特殊,他方才只在座位上向曜帝行礼。 待苏衍七几人回来刚坐下,姜去寒却起身朝宁子青那边走去。 “他又想干嘛?”宁子骏警惕地盯着姜去寒。 苏衍七安抚他:“他这人喜怒无常,但对青青没有什么恶意,你别担心。” 宁子骏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女席那边看到姜去寒靠近,纷纷变了脸色。 宋氏两母女和齐国公夫人等人不禁绷紧了神经,对姜去寒方才的举动还心有余悸,生怕他再次动怒会出手伤人。 未料想,姜去寒满脸带笑,只是掏出一个袋子放到在宁子青桌上。 “这是什么?”宁子青抬眸疑问道。 姜去寒将折扇插回腰间,打开袋子拿出一块核桃仁取笑道:“宁满满,你看看你,果真是变傻了不少,这一晚多惊心动魄。来,吃块核桃压压惊,顺便补补脑子。” 他笑吟吟地把核桃仁递到宁子青嘴边。 宁子青垮着小脸瞪他:“还不是被你吓的。” 曹燕燕和林晚乔面色一惊,差点伸手捂住宁子青的嘴。 宁子青又瞄了眼嘴边的核桃,追问姜去寒:“这次你用什么砸的?” 姜去寒失笑两声,无比温柔地喂宁子青吃核桃:“放心,我用手捏的。” 他眼中满是柔色:“小没良心,给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连口酒都舍不得给我喝。” 宁子青嚼着核桃向他解释:“过两天我外祖父和舅父一家来京都,我想留给他们尝尝这难得的御酒。” 姜去寒顿了下:“老爷子他们来京都了。” 宁子青点了点头。 姜去寒笑着道:“也好,到时候我去找老爷子叙叙旧,再给他诊下身体恢复如何了。” 宁子青开心地道了谢,姜去寒斜眼睨她,抱怨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刚刚对我不理不睬的,显得那么生分。” 他故作生气,让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宁子青红着脸心虚地讪笑道:“我这不是一时还没适应你的“王爷”身份嘛。” 她说完,又热情地介绍林晚乔她们给姜去寒认识,然后拿起袋子要分核桃仁给两人吃。 两人面露尬色,顶着姜去寒友善的目光,客气地收下了宁子青给的核桃仁。 宁子青还不忘数落姜去寒:“你不许再发脾气了,你看你把林姐姐她们都吓坏了。” 曹燕燕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她使劲拉了拉宁子青的衣袖,想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林晚乔她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特别害怕宁子青的话会惹怒姜去寒。 可她们却看见姜去寒眼神一软,抬手捏了捏宁子青的脸颊,嘴角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对宁子青说道:“好,我答应你,谁让我这么宠你呢。” 宁子青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与他继续像以前那样斗嘴。 众人看到这一幕,连连惊叹。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传闻中暴戾凶残的谦王,还有这样温文尔雅的一面。 这普天之下,恐怕唯有宁三小姐才能使他有这样的转变。 第231章 谁惹的谁哄 宁子青核桃正吃得津津有味,姜去寒又递过来一颗绿黄的小果子。 “这是什么?” 宁子青好奇的问道。 “好吃的,你试试。”姜去寒示意她张嘴。 宁子青没有多想,一口咬进嘴里,刚嚼了两下,只觉酸味弥漫,难以下咽,整个眉头都拧紧了。 “好酸啊!”她连忙将小果子吐了出来,表情都酸得扭曲了。 面前的姜去寒抿唇憋住笑。 宁子青拿起酒壶想倒酒喝来祛除口中的酸涩。 姜去寒按住她的手制止道:“很酸吗?” 宁子青愣了下,认真地反问他:“难道不是酸的?是我味觉还没恢复?” 姜去寒摇了摇头,再也绷不住大笑出声。 “宁满满,你味觉肯定没问题了,这是酸枣,本来就是很酸的,哈哈哈哈。” 看他笑得呲牙咧嘴,宁子青气急败坏地瞪他:“你……你故意的。” 姜去寒辩解道:“我这不是为了帮你诊断味觉正常了没有。” 宁子青哪里肯信,生气地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姜去寒收起笑声,轻抚她的脸,宁子青猛地拍开他的手。 姜去寒蹙眉:“气性怎么还是这么大。” “谁让你骗我!”宁子青怒气冲冲。 姜去寒见状,赔笑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宁子青无动于衷。 姜去寒拿起核桃喂她,宁子青挪了挪位置,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姜去寒收回手,无奈地侧过头朝苏衍七嚷道:“苏衍七,你管管她!” 苏衍七淡淡地瞥他一眼:“谁惹的谁哄。” 姜去寒闷了脸:“有你求我的时候。” 他转回去软下语气继续哄宁子青:“我真的错了,以后都不逗你了。” 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想到姜去寒竟然会放低姿态给一个小女子认错。 这还是方才那个狠戾可怖地谦王吗? 众人汗颜,看宁子青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哪知宁子青态度冷硬,就是不愿意搭理姜去寒。 姜去寒僵在原地,一时拿她无可奈何,只得妥协道:“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原谅我。” 宁子青冲口而出:“你去摘颗星星给我,我就原谅你。” 姜去寒一噎,没好气地叫道:“你还想要星星!” 宁子青理直气壮:“你不是说宠我吗?不拿出诚意,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别得寸进尺!”姜去寒微恼。 曹燕燕她们见他有些发火,疯狂暗示宁子青快停下来。 宁子青却嗤笑一声,讥讽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姜去寒哑然,板着脸气闷不已。 众人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生怕宁子青惹怒姜去寒。 连宁子骏都看不下去了,起身走过来想要劝和两人。 姜去寒拦住宁子骏,再次向宁子青确认:“真的想要星星?” 宁子青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姜去寒嘴角上扬,手里的折扇突然对着宁子青眼睛挥去,吓得宁子青害怕地闭上眼躲闪。 姜去寒扇骨重重地敲在她头上,调笑道:“看见星星了吗?” 宁子青被敲得晕头转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骂他:“姜去寒,你混蛋!” 姜去寒乐得合不拢嘴。 宁子青气汹汹地拿起酒壶砸他,姜去寒身子一侧,敏捷地避开了。 这一举动惊得宁子骏他们目瞪口呆。 苏衍七与顾辽河一脸淡定地看着两人打闹,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好了,这下气消了,小祖宗。” 姜去寒毫不在意地上前,温柔地抚摸宁子青的头。 宁子青怒瞪他,姜去寒满眼都是笑意,手指刮了刮她鼻翼柔声道:“别气了,我们去看焰火。” 他握住宁子青的手,拉她起身离开了位置。 两人刚走两步,宁侯爷站出来厉声训斥宁子青。 “你怎可如此放肆,对谦王殿下这般不敬,还不快向殿下请罪!” 宁候爷强硬地拽起宁子青的胳膊想拉开她。 姜去寒脸上闪过冷意,扯回宁子青护在身后,眸光冰寒地盯着宁侯爷警告道:“ “宁候爷,本王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你不是宁满满的亲生父亲,你早死在本王手里了!” 说完,牵起宁子青径直离开了宴席。 宁侯爷怔然。 宁子骏更是不可思议地盯着姜去寒的背影急切地询问宁侯爷:“父亲,谦王什么意思,他为何对你生出这么大的敌意。” 宁侯爷神色晦暗,没有回答。 苏衍七连忙过来安抚两人:“侯爷,子骏,谦王他一向放任三小姐在自己面前玩闹,你们不必在意。” 宁子骏心头一松,问他:“七郎君,你与谦王此前认识?” 苏衍七点头,莫名觉得好笑:“我也曾砸过他!” 宁子骏:…… 片刻后,吴公公前来传旨,邀众人前往英武楼观赏焰火。 曜帝已经和皇后先行一步。 众人领旨谢恩。 随即,吴公公拍了拍手掌,召来宫人提着宫灯为他们引路。 众人陆续离席,宁子骏和苏衍七快步去追宁子青。 一路上,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宁子青与姜去寒。 齐国公夫人关切地看向宋氏宽慰道:“宁候夫人今晚受惊了,你大可不必把谦王的话放在心上。你那继女如此不敬重你,若是传扬出去,她定会遭人非议和指责。” 她轻轻拍了拍宋氏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你且放宽心,待谦王一走,还有谁能护她周全。到时齐妃娘娘自会召她入宫好好说教一番。” 宋氏何等聪明,自是听明白了齐国公夫人话里的意思,心中暗暗窃喜。 “多谢国公夫人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齐国公夫人抿唇会心一笑。 另一条僻静的宫道上,魏昭仪与叶雨珊同行,她忍不住发出感慨:“没想到这三小姐去了一趟苍州,不但得了傅家一半的家产,还结识了谦王。现在她手里有谦王赠予的那两件价值连城的稀罕宝物,足以令她身价不同以往。如今,倒是七郎君高攀了。” 叶雨珊没有回应魏昭仪,她神情有些恍然,似乎并没有在听魏昭仪说话。 “雪妃这是怎么了?”魏昭仪忙问道。 叶雨珊回神,笑着掩饰道:“方才看见那几个浑身血淋淋的刺客,我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魏昭仪深以为然,温声安抚她:“别说你了,连我都头一次在宫宴上遇到这样惊心的事。那谦王还真是个肆意妄为的人。全然不顾及陛下的颜面。想来是个不易对付的。” 一旁的宫女落薇插话:“娘娘,那三小姐既得了那么好的宝物,为何不献给陛下。这可比任何一国的贺礼都更珍贵。” 魏昭仪直白道:“就算三小姐要献,那还得看谦王是否同意。” 落薇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想起姜去寒之前说过的话:他不想给的人,掘地三尺都必须还回去。 “那谦王为何如此看重宁三小姐……。” 叶雨珊低低呢喃一句,若有所思地放缓了脚步:“魏姐姐,要不你先走一步,我不太舒服,稍慢一些再赶过去。” 魏昭仪以为她受到了惊吓还未缓过来,依言与她分别先行。 待她走后,叶雨珊屏退左右,表情凝重地对莫展尘叮嘱道:“阿尘,焰火结束后,你趁人群离宫之际混入其中去找乌玄传个消息。我们的人被关进了大理寺,倘若救不出来,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处理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以免他们经受不住严刑拷打,牵连到我们。” 莫展尘点头应下,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亥时一刻刚至,曜帝偕同百官、使臣,齐聚英武门城楼上。 下方百姓齐齐匍匐跪拜,高声颂扬: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听子民们震耳欲聋的祝语,曜帝终于展颜一笑。 他垂目俯瞰整个灯火璀璨,繁华盛丽的京都城,帝王的高傲豪情油然而生。 曜帝手扶腰带,睥睨城楼下的万民威严道:“平身。” 百姓们叩谢起身,抬头仰望城楼上的天家威仪。 使臣们看着这个繁荣昌盛的泱泱大国,不停地称赞曜帝的英明神武。 曜帝心情大好,慷慨地赏赐了许多珍贵的礼物给各国的使臣们。 一时君臣同乐,气氛融洽。 随着焰火在京都城的各个街道上空同时绽放,犹如繁星般点缀着黑夜,将天空点亮得绚丽多彩,灿烂夺目。 这时,姜去寒欠身向曜帝请求道:“曜帝陛下,小王想借您的光,给我义妹送上一份惊喜。” 曜帝凤眸微眯,轻笑着问:“谦王又想如何讨宁三小姐欢心了?” 第232章 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姜去寒抿唇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曜帝的询问。 曜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应允了他的请求。 姜去寒向曜帝揖礼致以谢意,而后唤宁子青来到自己身侧。 宁子青有些局促不安,按照礼制,她这身份不得站在曜帝旁边。 姜去寒轻轻拦住她的肩膀,眼神示意她不必在意。 宁子青神色微缓,眼睛偷偷看向二皇子身边的霍云诀。 而他,也正看向宁子青,两人目光交错,满含深情,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对方诉说。 姜去寒察觉到两人的细微动作,心中泛起微微醋意,用力把宁子青往自己怀里搂。 宁子青不满地瞪他。 姜去寒含笑提醒她:“快看那边。” 宁子青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 只见无数盏祈福灯缓缓升上夜空,转眼间,在宁子青眼前汇聚成“满满”两个字样又渐渐散开,向着满月飞奔而去。 橙黄的灯火映照在一起,灿若星河,亮如暖阳。 宁子青怔怔地瞪大了双眼仰望头顶之上,看到所有的祈福灯上都写满了她的乳名,泛着耀眼的光芒。 耳边突然传来姜去寒温柔缱绻的声音:“愿我的满满此生无忧无虞,平安喜乐。” 他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铺天盖地的花瓣雨,五彩斑斓的各种花瓣纷纷扬扬飘洒而来。 宁子青又惊又喜,怔愣了片刻,她抬眸望进姜去寒充满了无尽柔情的眼中,脸上浮露出感动之色。 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为她点燃满天的祈福灯。 为她下了一场漫天飞舞的花瓣雨…… 宁子青心神微动,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恍然地收回视线,显得心绪难安。 花瓣雨顷刻间便落满了整个英武城楼。 引得众人连连惊呼,女眷们更是接连不断发出“哇”的感叹声。 “没想到谦王竟是如此风雅之人!” “三小姐能得到他这般垂爱,何其有幸啊!” …… 城楼下的百姓们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他们伸手接住不断飞落下来的花瓣,好奇地仰望城楼上被姜去寒拥住的美貌姑娘究竟是谁? 就连霍云诀他们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谁也没料到,姜去寒会为宁子青做到如此地步。 惊讶的同时,霍云诀不由感到无比心慌。 他实在猜不透姜去寒对宁子青到底是什么心意? 他既然主动认下宁子青与他是“义兄妹”的关系。 为何还要在众目睽睽下亲密地接触宁子青,生怕别人不会误会他的真实意图。 霍云诀脸色暗沉,目光紧紧地盯住姜去寒揽住宁子青的手。 眼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妒意。 他与苏衍七都还未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众人面前与宁子青这般亲昵。 姜去寒却一而再三挑战他的底线。 霍云诀怒火中烧,心情差到极点,此刻他很想找姜去寒打一架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在场的其余人同样对宁子青露出羡慕、嫉妒、怨恨的各种神情。 宁子骏茫然地问苏衍七:“谦王为何总是叫青青“满满”? 苏衍七和一旁的顾辽河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宁子骏,眼中皆带着惊异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宁子骏被他两人看得直心虚,只得尴尬一笑。 这时,也有人疑惑地询问姜去寒同样的问题。 姜去寒意味深长地解释道:“这是三小姐的乳名,唯有本王与苍州傅老太爷这样叫她。” “原来如此。” 众人明白过来,反而觉得谦王是在有意羞辱宁侯爷一家。 他们作为宁子青最亲近的家人,竟然不知她的乳名? 宁子骏感觉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眼光,令他浑身不自在。 而宁子青倚在姜去寒的怀里却感到受宠若惊。 她低声央求道:“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姜去寒没有拒绝,松开手后叫赫连拿来一件白狐毛的披风亲手为宁子青披上。 “夜深风大,你身子弱,别着凉了。” 姜去寒细心地帮宁子青系好披风扣带,柔声问她:“可喜欢我今晚送你的这些礼物?” 宁子青愣愣地点了点头,反问姜去寒:“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姜去寒得意地挑了挑眉:“只有这样你才会永远记得我的好。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他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继续说道:“只要你开心,我倒觉得这天下太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此后谁若再敢欺负你,我定要将他粉身碎骨,挫骨扬飞!” 此言一出,震惊众人。 宁子青表情瞬间凝滞,瞥见曜帝脸上透出隐隐怒气,急忙岔开话题:“这白狐毛的披风真好看,你在何处得来的?” 宁子青抚摸狐毛镶边,手感细腻柔软,颜色洁白如雪,光滑如镜,显然是上乘的狐狸毛制成的。 赫连连忙插嘴道:“这是小王爷多年前追了三天才猎到的一只珍贵的白狐皮毛做的。还有一件狐裘一并给三小姐带了来。是我们小王爷特意吩咐按照三小姐的尺码为您赶制出来的。” 宁子青再次愣住,姜去寒今晚给的惊喜一个接一个。 难道他是打算搬空自己家底送给她吗? 众人羡慕的表情都麻木了。 宁子青无措地垂下眼眸,手指攥紧披风,各种投来的目光令她如芒刺背。 而霍云诀再也无法忍受姜去寒对宁子青的种种行为。 他时刻想要冲过去分开两人,却被苏衍七察觉及时拉住了他。 “四殿下,只要谦王对青青没有恶意,你今晚暂且忍耐些。”苏衍七在他耳边低声劝道。 霍云诀脸色阴沉,愤愤不平地咬牙强压下怒火。 约莫过了一刻钟,焰火终于结束了。 众人恭送走曜帝后,陆续朝宫门走去。 苏衍七和姜去寒随同宁侯爷一家一同出宫。 路上,姜去寒从赫连手中接过一个食盒递给宁子青。 “饿了,吃点糕点垫垫肚子,我见你在宴席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宁子青接过食盒打开,看见里面装的是糖糕和一些不曾见过的糕点。 她道了谢,拿起一块糖糕吃了起来,一股浓郁的乳香味在口中渐渐散开,越嚼越觉得香甜可口。 “这糖糕怎么跟你之前给我的味道不太一样?” 宁子青疑惑地问道。 “里面加了牛乳。”姜去寒给她解释。 宁子青感到奇怪:“取牛乳不是要北方养的牛才有吗?” 姜去寒还没来得及回她,赫连忙抢过话回道:“三小姐,这些糕点是我们小王爷绑了御膳房的御厨,特地带着几头奶牛来南曜国专门为您……。” 话未说完,姜去寒冷厉地扫了他一眼,吓得赫连立即闭了嘴。 宁子青听后,面色一僵,突然不敢再吃了。 她盖好食盒盖子,担忧地问姜去寒。 “你……绑了你们陛下的御厨,不怕他怪罪你吗?” 姜去寒淡然一笑:“无碍,我只不过是想带那些厨子出来见见世面。好让他们学会南曜国的菜肴,提升一下他们的厨艺而已。” 宁子青哑然失笑,不免觉得姜去寒这理由实在太过牵强。 赫连忍不住吐槽:“三小姐,咱们小王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没人能管得住他的。” “赫连,你皮痒了是!”姜去寒眼神凌厉地警告赫连。 赫连皮子一紧,抿紧嘴唇,快步走开。 宁子青追上赫连继续向他打听:“连你们王爷都管不了他吗?” 赫连小声回道:“王爷当初就是为了管服小王爷,请封的时候才特意选了“谦”字来作为小王爷的封号,还让几位大儒编写了三千字的《谦礼》来约束小王爷!” 宁子青恍然大悟,原来“谦王”的名号是这么来的。 不过这个文雅的字跟姜去寒似乎格格不入,他可一点儿也不恭敬谦逊啊。 “所以,你们小王爷犯错,王爷只要拿出《谦礼》就能治住他吗?” 宁子青瞟了眼姜去寒,再次追问赫连。 赫连压低了声音:“我们王爷顶多也就罚小王爷抄写几百遍《谦礼》而已。” 宁子青惊讶:“这也太多了!” 三千字,抄几百遍,抄完估计手得废了。 赫连发笑:“所以至今小王爷只抄过一遍就溜之大吉了。” 宁子青一听,抿唇偷笑起来。 “这倒像是他的一贯作风。” 两人笑得合不拢嘴,肩膀抖动不止。 姜去寒见状,黑着脸凑上前不悦地睨着两人,两人赶紧收起笑脸分头走开。 待他们走过一段宫道,一个年约十来岁左右的小姑娘一路朝宁子青飞奔而来。 “宁姐姐,你等等我。” 第233章 这个家离了我不行! 宁子青听到声音顿住脚步侧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提着裙摆跑到她的面前。 堪堪站定住,那小姑娘急忙拉住宁子青的衣袖,充满期盼地问道:“宁姐姐,我可以看看你的夜明珠吗?她们说夜明珠会发出很亮的光,我好想看看。” “殊儿,不得无礼!”紧随其后的一道女声喝来,吓得小姑娘一跳。 宁子青他们寻声望去,迎面走来两个人,正是镇国将军府的沈夫人和少将军沈北望。 “沈语殊,你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北望严厉地上前揪开沈语殊,对宁子青致歉:“我小妹调皮,三小姐见谅。” 沈语殊冲沈北望做了个鬼脸,眼巴巴地盯着宁子青。 宁子青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姑娘,生得俏皮可爱,面对一众人一点都不怯生。 她心中一阵欢喜,温和地笑了笑:“沈夫人,沈少将军,这夜明珠本就是供人观赏的,给沈二姑娘看看也无妨。”说罢,宁子青拿出匣子打开,递到沈语殊的手上。 一旁的姜去寒提醒道:“放在灯下照一会儿才会发光。” 苏衍七和宁子骏接过宫人手里的宫灯凑了上来。 片刻后,姜去寒示意他们挪开宫灯。 沈语殊手里捧着的夜明珠光芒逐渐散发出来,柔和又瑰丽。就像阳光的余晖洒落人间,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随着它的光亮越来越强烈,顷刻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景物。 如同繁星闪烁,美得令人窒息,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在场的人都被夜明珠的魅力深深吸引,仿佛在它的照耀下,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被轻轻拂去。 “这东极夜明珠果真是件稀世珍宝!”宁子骏不由惊叹道。 姜去寒摇着折扇悠然笑道:“当初为了拿到它,还颇费了点周折。” 宁子骏十分好奇:“愿闻其详。” 姜去寒娓娓道来:“去年我游历至鹿海一带,遇上东极岛的少岛主登岸四处为其父求医问药,并承诺若能治愈他父亲的疾病,愿以夜明珠作为答礼。” “我没经起诱惑,便答应随他出海登岛,治好了他父亲的病。谁知这两个王八羔子竟然出尔反尔,非但不给夜明珠,还想将我囚禁在岛上为奴。一气之下我放了把火烧了他们的岛,趁他们灭火之际潜入密室拿走了这颗夜明珠逃了回来。” “厉害!”宁子青赞许地对姜去寒竖起大拇指。 姜去寒傲然地抬了抬下巴。 “那他们事后没回来找你麻烦吗?”宁子骏追问他。 姜去寒冷笑道:“那两孙子哪肯善罢甘休,开了几艘战船要来捉我。正巧老子手痒难耐,一举把他们打成了附庸国,现在每年都要来朝觐献贡,还得管老子叫一声‘姜爷爷’。” 一番话引得在场所有人哭笑不得。 宁子骏忍住笑对姜去寒拱了拱手。 “谦王宝刀未老,在下佩服。”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对宁子骏戏虐道:“我不介意你叫我声兄长,反正我比你大,又是宁满满的义兄,以后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了。” 宁子骏讪讪婉拒他:“在下岂敢冒犯谦王殿下。” 姜去寒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别过眼去,无视宁子骏的存在。 与此同时,不断有人被夜明珠的光亮吸引过来。 宁子青大方地邀请他们欣赏。 不久后,霍云诀与顾辽河也一起走到了这里。 “谦王,可否借一步说话?”霍云诀径直走到姜去寒面前。 姜去寒端起架子:“四皇子找本王何事?” 霍云诀直言道:“刺客一事,还想请教谦王一些详情。” 姜去寒默了默,收起折扇示意他跟顾辽河走到角落处。 “长话短说,我原不想插手管这件事的,可这涉及到苏家的恩怨。眼下,宁满满仍与苏衍七有婚约在身,我不得不管。” 霍云诀惊讶:“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姜去寒否认:“幕后之人我并不清楚是谁,可那几拨刺客却是月瑶国巫族的人冒充的。” 霍云诀恨声道:“又是巫族,他们竟想挑起两国战事!” 姜去寒直言不讳:“霍云诀,你们南曜国有内奸在勾结巫族的人作恶多端。我早年本想请旨攻打月瑶国,可我父王不允。” “他告诉我此事与苏家有关,如今我看在宁满满的份上,便给你和苏衍七一个顺水人情。那几个刺客只是诱饵,他们嘴硬得很,我还未能逼问出指使他们的究竟是何人?你们可将他们关在牢里,守株待兔!” 霍云诀没料到姜去寒会如此坦诚,一时想质问他关于苍州和固城的事,现下竟开不了口。 最后他看了眼宁子青,闷声威胁姜去寒:“你给我收敛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姜去寒不以为然,反讽他:“我现在是宁满满的义兄了,你管得着吗你?” “姜去寒,你到底想干什么!”霍云诀气恼地低吼道。 姜去寒双手环抱在胸前,调戏道:“霍云诀,你现在最好求求我这大舅哥,否则我是不会同意宁满满嫁给你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可要点脸!”霍云诀怒瞪他。 姜去寒瞬间沉了脸:“狗男人,老子今晚出了这么大的力,你不谢谢我,还敢跑来兴师问罪!” 他气急败坏地撩了撩衣袖,摆出打架的架势。 “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打一架吗?来,老子今晚乐意奉陪到底。” 霍云诀见他一脸严肃插好折扇,摩拳擦掌准备应战,于是爽快地应下了他的挑战。 顾辽河紧张地盯着两人,深怕他们打起来会惊动曜帝。 他赶紧制止他们:“二位殿下,这里是皇宫,这大半夜你们闹起来成何体统,若被陛下和各国使臣知道了,岂不贻笑大方。” 顾辽河的话起到了一点作用,霍云诀略一犹豫,收回了手势。 姜去寒现在毕竟是他国来使,而且还是个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自己要是因为这点小事与他在皇宫内打起来,传出去怕是有失大国颜面。 霍云诀更担心曜帝疑心他与姜去寒之间的关系,深怕曜帝误认为精铁失窃案跟姜去寒有关,从而怀疑到他身上。 虽然他已经向曜帝解释过在苍州遇到姜去寒是偶然,但这并未完全打消掉曜帝的疑虑。 思及此,霍云诀建议道:“后日京郊秋猎我们再一较高下。” 姜去寒啧声:“怕了你就早点认输!” 霍云诀嗤笑:“我看你除了嘴上功夫了得,未必能赢得过我!” 姜去寒嫌弃地切了一声,侧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这时,苏衍七他们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不太对劲,连忙走了过来。 “你们方才怎么了?”宁子青见霍云诀脸色不太好,担忧地问道。 霍云诀抿着唇一言不发,姜去寒嬉笑道:“没什么,我跟四皇子过了几句嘴瘾而已。” 宁子青蹙眉,数落起两人:“你们多大的人了,还斗嘴。” 霍云诀动了动嘴皮,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姜去寒一把拉过宁子青,要带她离开。 走之前摸出两个药瓶递到顾辽河手中。 “这两个一个是吊命的药丸,另一个是我新研制出来的迷药,那些刺客武功高强,他们的同党若来营救,必要的时候用上这个迷药将他们迷晕,保准万无一失!” 宁子青撇了撇嘴,质疑他:“上次你的“七步香”还不是失效了,还万无一失呢。” 她转而提醒顾辽河:“顾少卿,别听他的,多派点人手把守牢房才更可靠。” 姜去寒不乐意了,急声辩解道:“这个迷药不一样,我加强了十倍的药效,绝对不会失效的。而且我还取了一个十分好听的药名。” 宁子青忙问他:“叫什么?” 姜去寒将飘带潇洒地撩到脑后,得意扬扬道:“此药名叫“万人迷”。 …… 宁子青几人一听,顿时感到非常无语,默默感叹姜去寒还是一如既往的奇葩。 看到他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姜去寒不快地讥讽霍云诀几人:“看看你们几个没出息的,这个家离了我不行!” 说罢,拽起宁子青傲气的转身就走。 留下霍云诀几个大男人在风中凌乱。 顾辽河被姜去寒的话气得不行,情绪激动地冲他背影叫嚷道:“你给我回来说清楚,这件事到底还有完没完!” 沈北望走过来拉住顾辽河疑惑地问道:“二郎,何事让你这般生气?” 宁子骏也疑惑不解:“顾少卿,谦王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顾辽河气愤地瞪宁子骏,恨恨地咬着牙槽道:“你去问问你的好妹妹,都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说完,愤然拂袖而去。 宁子骏愣了愣,然后疑问地看向霍云诀与苏衍七,却看到两人面露尬色,疾步走开。 第234章 我不想再等了 众人陆陆续续走出宫门,此时由于出宫的人太多,宫门外各府的马车黑压压一片拥挤在一起。 姜去寒他们避在一边,静待人群散去再行离开。 不时有人过来跟姜去寒和霍云诀两人行礼辞别。 司空朗拓领着蒙格纳几个使臣站在不远处,他目光冷冽地扫过姜去寒的身影,心中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压抑下去。 今晚发生的事让他们始料未及,没想到姜去寒竟会当众揭露刺客行刺的事。 这无疑让他的计划落空。 更让司空朗拓忧心的是,姜去寒今晚出尽风头,不仅抬举了宁子青,更让曜帝颜面扫地。 如此一来,曜帝定然会对千晔国使团耿耿于怀。 思及此,司空朗拓对姜去寒的恨意更浓,心中暗自筹谋如何报复他。 而宁侯爷和宋氏两母女因畏惧面对姜去寒,匆匆叮嘱了宁子骏几句便先行回府了。 他们走后,曹燕燕、林晚乔两人也分别过来与宁子青告别。 临走前,林晚乔悄悄地瞄向宁子青身旁的姜去寒,目光中充满了期盼。 宁子骏察觉到她的神色,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林晚乔垂下眼眸欲言又止,宁子骏上前欲再问她,哪知林晚乔逃也似的避开了他。 宁子骏愣在原地,失落地望着林晚乔离去的背影,心口滞堵的厉害。 他实在想不明白,林晚乔为何现在看到他就像看到豺狼虎豹一样害怕。 每次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唯恐与自己有任何接触。 宁子骏呆在原地怅然若失,越想越难受。 等林晚乔回到家人身边,大嫂孟氏拉过她的手叹声道:“阿乔,我们知道你心念母亲的病,日夜忧心。可是你也看到了,谦王殿下只对三小姐一人心软,更何况他身份尊贵,怎会屈尊为他国的内命妇诊病。” 林晚乔不愿放弃:“我想去拜托三小姐帮我请求谦王殿下为母亲诊治。三小姐心地善良,她肯定会帮我这个忙的。” 林夕棠不赞成,语重心长道:“阿乔,你此举不妥。谦王殿下脾性阴晴不定,即便他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答应下来,那他又会如何看待你与林家?” “你与三小姐本就交好,平日里三小姐真心待你,如今你若为了这件事去难为她,让她夹在你与谦王殿下中间,她该如何自处?这个时候,你应该尽量避嫌才是。” 听完林夕棠的话,林晚乔愣住了。 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如果自己贸然去求宁子青请谦王为母亲诊病,想必宁子青不会拒绝她。 可谦王会如何看待她接近宁子青的意图…… 林晚乔恢复些许理智,黯然地垂下眼眸难过地低喃道:“可是母亲病体沉疴,久医无效。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唯有谦王殿下能救母亲性命。他的师傅是一代名医,他的医术更是胜过所有医者,阿兄,我真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说到最后,林晚乔哽咽地流下泪来。 林夕棠与孟氏相视一眼,脸上皆露出无奈之色。 他们何尝不心疼林晚乔的一片孝心。 然而他们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冒犯谦王,以免引起谦王的不快。 他们只能好言宽慰林晚乔,让她作罢。 林晚乔抽泣起来:“母亲是因生了我才落下的病根,生育之恩,我岂能不报。” “阿乔,你不必一直这么自责。”站在马车旁的林夫人闻言,让丫鬟搀扶她走了过来。 她满脸憔悴,即使涂了厚厚的脂粉也依然掩饰不住她的病气。 林夫人产后重病缠身多年,一直药石无医,看过无数大夫,都只能常年靠一些温补的药维持生命。 现在,她看上去似是油尽灯枯,虚弱地走几步便会累得喘不过气来。 今晚更是强撑着身体来参加宫宴。 “母亲,是阿乔害了您!”林晚乔再也忍不住,扑进林夫人怀里失声痛哭。 林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这些年你为了照顾我,婚事一拖再拖。母亲不能再拖累你了,你就听你大哥和大嫂的话。等过段时日许家来人,将你和许二公子的婚事定下,母亲能看着你出嫁,这一生便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我不要嫁人,我要陪在母亲身边,照顾您一辈子。”林晚乔不愿地央求道。 孟氏扶起林晚乔满脸愧疚:“好妹妹,这么多年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当初你就是怕累及我伺候终日卧床不起的母亲会心生怨念,跟你大哥产生隔阂。才拖至今日还未婚配。” “我们不能再耽搁你的大好年华了,据说那许二公子才华出众,仪表堂堂,且早已中举,前途一片大好。祖父和父亲都对他极为满意。你嫁给他定会幸福。” 说着,孟氏朝林夕棠递了个眼色。 林夕棠急忙接过话:“阿乔,许二公子人品相貌都没得挑,他的家人谦和有礼,是好相处的。我们一定会风风光光送你出嫁。这些年是阿兄亏欠你太多。你放心,我和你大嫂此后一定会好生孝敬母亲,你就安心待嫁!” 一家人都围过来宽慰林晚乔。 林晚乔止住哭声,擦拭干净眼泪,欣慰地笑了笑,她不想林夫人再为她担心,终是应下了这门亲事。 她扶着林夫人上了马车,最后张望了一眼宁子骏所站的方向,心里暗自神伤。 这个让她心动过的男子,往后只能深埋心底。 毕竟,他也要娶别人为妻了。 待喧嚣的人群散尽,姜去寒扬了扬折扇对苏衍七强硬说道:“苏衍七,本王要去你府中住,驿站人太多了,本王住得不舒服。” 不等苏衍七开口拒绝,他又补充一句:“行李本王已经吩咐搬去苏府了,本王现在与你同乘马车回去。” 说罢,径直朝苏衍七的马车走过去。 苏衍七沉着脸,无言以对,默许了姜去寒的要求。 “青青,我们也走。”宁子骏跟苏衍七道别后,拉起宁子青走向马车。 宁子青频频回首张望还在与顾辽河探讨刺客案的霍云诀。 霍云诀感受到宁子青眷恋目光,想要过去送送她。 却被顾辽河制止:“四殿下还是避下嫌,三小姐今晚风头太盛,已引起不少人的嫉妒与不满。”他环顾四周,谨慎地低声道:“若是被有心人撞见,难免传出流言蜚语。” 霍云诀回味过来,只得目送宁子青离开。 而当侯府和苏府的马车一前一后行至闹市处时,宁子青突然嚷着要下去逛逛。 宁子骏起先因天色太晚没有答应,宁子青抱怨他都没有陪自己逛过京都的夜市。 宁子骏顿时哑口无言,拗不过宁子青,便叫停了马车陪同她下去游玩。 后面的姜去寒与苏衍七见状,上前询问。 在得知缘由后,两人一致决定要陪宁子青逛夜市。 因着曜帝生辰,京都城取消了宵禁。 街市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宁子青逛到一处卖糖炒栗子的摊位前吵着要吃栗子。 宁子骏刚付钱买了一袋,宁子青又拉着姜去寒去给她买桂花糖。 他们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三个大男人手里抱满了一堆各种吃的。 然而宁子青却依旧没有停歇,开心地吃着一串糖葫芦继续往前走。 姜去寒板着脸在后边不悦地数落她:“你买这么多吃的,一时半会儿怎么吃得完!” 宁子青侧回头嘟嚷道:“我带回去给夭夭和银香吃的。” 姜去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上前叫她回去了。 宁子青一灰溜跑开,跑到一处很多人围着看皮影戏的地方。 她叫来嫣姒陪她一起看皮影戏,使唤姜去寒三人去河边卖馄炖的小摊给她叫碗馄炖,再把栗子剥好等她看完皮影戏去吃。 姜去寒气地咬牙,撩下东西要走,被苏衍七一把拽住。 “你说的,这个家离不开你!”苏衍七冷笑着说完,抓起桌上的栗子扔给姜去寒,示意他剥壳。 姜去寒一噎,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那边的宁子青看皮影戏看得正津津有味,一个人影悄然靠近她,握住她的手小声说道:“跟我走。” 宁子青看到霍云诀出现在这里,满脸惊喜。 嫣姒拦住宁子青有些为难,霍云诀告诉嫣姒他有重要的话要跟宁子青说。 嫣姒无奈,只得跟随他们走到附近一条僻静的巷子口为两人把风。 霍云诀牵起宁子青来到最里面,宁子青担忧地问他:“阿诀,你怎么跟来了,要是被我哥看……。” 宁子青话还未说完,霍云诀忽然抱紧她,俯身堵住了她细细的声音。 他急切的吻带着炙烈而强势的占有欲,狂热地卷住宁子青柔软的唇,开始贪婪地汲取只属于他一人的甜蜜。 宁子青被他的手臂紧紧束缚在怀中,只能仰起头任由他在自己的檀口中放纵。 男人沉重的喘息在耳边回荡,宁子青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轻微发颤。 他似乎在恐惧会失去她…… 宁子青睁着双眼,眸子里水光盈盈,娇艳的粉红蔓延至雪颈。 霍云诀搂她更紧,吻得越深。 情到深处,两人难舍难分。 宁子青忍着呜咽声,沉沦在他无尽的欲望中。 直到男人尽兴了,松开宁子青咬住她的耳垂低喘道:“青青,我不想再等了!” “我要娶你!” 第235章 我们没有遗憾了吧 宁子青被霍云诀的话怔了一下。 她挣开双手,轻抚霍云诀颤抖的后背。 “阿诀,你怎么了?” 宁子青定定地盯着霍云诀的双眸。 霍云诀声音发颤:“我害怕了……我怕别人把你抢走!” 宁子青圈住霍云诀的脖子,柔声安慰他:“阿诀,你放心,我答应过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霍云诀面色凝重:“今晚虽然姜去寒阻止了司空朗拓的求娶。但我总觉得他不会就此作罢。而且霍云鸿他们也参与了此事,我担心他们还会想方设法把你推出去和亲。” 宁子青垂下眼眸,咬着唇角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问霍云诀:“刺杀使团一事,你怎么看?会是霍云鸿勾结巫族做的吗?” 霍云诀摇头否定:“姜去寒说不是霍云鸿做的,因为他本就盼着千晔国助他夺嫡,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得罪睿安王与姜去寒。只是,不知为何?姜去寒拒绝了与他合作,之后他才找上了司空朗拓。” 宁子青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千晔国是月妃的母国,能帮霍云鸿登上皇位,于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弊。 为何姜去寒不愿帮他了? 两人四目相对,宁子青突然反应过来。 难道姜去寒这一切举动是因为她吗? 宁子青疑云重重,茫然无措地低喃道:“阿诀,我实在看不透姜去寒,他藏得太深了,我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 霍云诀坚定道:“所以,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怕千晔国的人另有所图。我想去找七郎君,请他写退婚书给你。再去恳请陛下为我们赐婚!” 宁子青凝视着眼前这个深爱她的男人,毫不犹豫点头道:“我到时和你一起去见七郎君。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要和你一起去面对。” 霍云诀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抱紧宁子青同意道:“好,我们一起去。” 宁子青心口发热,扣住霍云诀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这几日我就呆在曦园不出门了,等你忙完这一阵,找个时间我们去苏府。” 霍云诀下颌抵在宁子青头顶,目光看向围墙上疑问道:“我还没有做到之前承诺过的,用皇后之位作为聘礼迎娶你,你也愿意嫁给我吗?” 宁子青娇声回道:“也不用那么急嘛,我们可以先成家后立业啊,反正你以后得给我补上。” 霍云诀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我答应你,一定给你皇后之位!” 宁子青满心欢喜,抬头亲了霍云诀一口,紧紧靠在他胸膛上。 这时,巷子口的嫣姒焦急地催促两人。 “四殿下,你赶紧离开,世子他们找过来了。” 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霍云诀再三叮嘱宁子青要好生调养身体,然后翻身上了围墙离去。 他走后,宁子青快步走出巷子口,刚好碰上姜去寒三人过来。 “不是看皮影戏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姜去寒狐疑地盯着宁子青。 宁子青心虚地找了个借口:“我衣裙刚刚松了,所以让嫣姒带我来这里整理。” 姜去寒三人对视一眼,却发现宁子青嘴唇有些红肿,脸上还泛着没消散的红晕。 他们瞬间明了。 宁子骏登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姜去寒眉心一皱,生气地责骂道:“霍云诀那混球,竟敢追过来亲……。” “快别说了!”苏衍七打断他,眸光幽幽地看向宁子青:“馄饨煮好了,再不去吃就凉了。” 宁子青羞涩地点了点头,跟随他们回到了河边的小摊上。 四人围坐在桌边,气氛有些微妙。 姜去寒三人面色各异地看着宁子青埋着头吃馄饨。 半晌后,宁子骏严肃地对宁子青说道:“明日起,你就好好呆在曦园,暂时不要出门了。我会派阿虎守在你园子门口,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你再出来。” 宁子青吞下一个馄饨,没有反驳宁子骏,正巧她眼下也不想出门。 况且今晚宫宴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免会传出闲言碎语,她也想耳根子清净。 “哥,我都听你的。我这几日就在曦园给桂哥儿做些帽子、鞋子。安心等外祖父他们来京都。” 宁子骏听罢,满意地摸了摸宁子青的头。 姜去寒却不同意:“为什么不让宁满满出门,后日京郊秋猎,各国勇士齐聚在一起相互较量,这么热闹的场面,宁满满你不想去看吗?” 宁子青放下碗,婉拒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保不准那些皇子、公主见了我,又会想出一些损招来陷害我!” 苏衍七赞同道:“青青,今晚的事,你出尽了风头,想必已让很多人心中不快。现下避开些对你也好。” 宁子青乖巧地应了个好。 姜去寒轻蔑一笑,冷声道:“有我在,怕他们做甚,谁若再欺负宁满满,我定让他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宁子青心里一暖,十分感激他:“姜去寒,谢谢你今晚为我解了围,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姜去寒还想劝说,宁子青继续说道:“有你在,他们肯定会有所顾忌。可是等你走了,他们定然会继续找我麻烦的。我只是一个小小侯府嫡女、身份被这些公主、皇子压一头,指不定哪一天把我叫去宫里教训一顿。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还不如现在躲他们远远的。” 她说完,摸出绣帕擦拭干净嘴角的汤渍,起身与苏衍七道别,叫上宁子骏回侯府。 姜去寒仍不死心,冲她背影喊道:“你不是要看美男子互殴吗?我和霍云诀约了架,你真不去看?” 宁子青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姜去寒叹了口气:“宁满满有时候懂事得真让人心疼。” 他收起折扇,拢起衣袍起身。 “咱也回,苏衍七。” 两人付了钱,一起往回走。 路上,苏衍七见姜去寒沉着脸闷闷不乐,以为他还在生霍云诀的气,忍不住开解他:“别想了,你现在已经是三小姐的义兄了,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 姜去寒回过神来突然问他:“苏衍七,那个三公主和嘉柔县主,还有那个齐国公夫人一直针对宁满满吗,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苏衍七默了默,给他讲述了所有关于宁子青的事。 待马车回到苏府,方宇早早候在门口迎接姜去寒回禀道:“小王爷,事情都办妥了。” 姜去寒跨下马车,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径直走进了苏府。 这一夜,京都城不少人都失眠了。 而当苏衍七处理好事务准备就寝时,姜去寒拎着一壶酒闯了进来。 “有事明天再说,很晚了,我要休息。” 苏衍七板着脸赶他走。 姜去寒断然拒绝,越过他走到悬挂嫁衣的架子前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方问道:“宁满满绣的?” 苏衍七轻嗯了一声。 姜去寒了然,笑嘻嘻地收回视线,上前勾住苏衍七的脖子叹声道:“宁满满穿嫁衣的样子真的很美,虽然那时她不是真心想与我拜堂成亲,可我还是觉得她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 他说完,掀开酒壶盖子,大口喝下几口酒后递到苏衍七手中。 苏衍七痛饮下余下的酒,拿开姜去寒的手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放不下吗?” 姜去寒苦笑:“一时半会儿,哪能放得下?你也看到了,我今晚为她做了这么多,转头她就和霍云诀那狗男人你侬我侬……。” 说到最后,他气闷地咬牙切齿。 苏衍七睨他一眼,劝道:“姜去寒,虽然你我都属意于三小姐,可这世上却只有一个她。而她真正爱的人是四殿下,你对她的爱意,以后都藏在心里。” 姜去寒闻言,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罢了,我既认下了她“义兄”这个身份,此后换一种方式爱她也一样。” 他走出门又拿来两壶酒。 “我们两个难兄难弟,今晚不醉不归。” 他拉苏衍七席地而坐,苏衍七冷眼相对。 姜去寒视而不见,将酒壶硬塞到他怀里。 “今晚他们污蔑宁满满的事你也有一半责任,说好事后找你算账的,罚你陪本王喝酒。” 苏衍七无话可说,爽快地拿起酒壶与他对饮。 两人喝完一壶又一壶,也不知过了多久。 姜去寒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了醉话:“苏衍七,你还会弹琴?快去弹一曲给本王助助兴。” 苏衍七冷着脸纹丝不动。 “屋内的“篱落香”味道太淡了,你换一个啊。” “你这拙鹤斋还真是地清境绝,本王很喜欢这里。” “你说,霍云诀到底哪里好,长得没我好看,武功也比我差。他只不过比我早遇见宁满满而已……。” …… 月光清冷地洒在两人身上。 苏衍七慢条斯文地喝着酒,默不作声。 姜去寒早已喝得醉醺醺,他肩膀微微靠在苏衍七肩头哑声喃喃道: “苏衍七,我们没有遗憾了,我和宁满满拜过堂,她为你绣过嫁衣,就当咱们两拥有过她了……。” 他睁着迷醉的眼睛,望向屋外夜空中高悬的明月,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苏衍七,本王好像有些喜欢上你了,要不咱两一起过?” 苏衍七脸一黑,嫌弃地一把推开姜去寒,愤愤地站起身走出屋外。 姜去寒一只手撑在地上,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236章 你嫂子都要被人抢走了 翌日,宁子青睡到日上三竿还赖床不起。 夭夭昨晚从她口中得知姜去寒来了京都,兴奋地要去找他打架。 却不料阿虎一早带人来把守在曦园门口不让她出去,甚至连围墙外都安排了守卫。 夭夭怒火中烧,站在园子门口骂骂咧咧好半晌,直到宁子骏出现,才悻悻地收起脾气。 宁子骏面色焦急地走进宁子青寝屋,见她还没起床,忙叫银香进去催她。 哪知宁子青裹紧被子不愿意起来,不满地嘟囔道:“昨晚太累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银香无奈地掀开被角:“小姐,你快起来,世子来找你了。” 宁子青拂开银香的手,气鼓鼓地转过身去抱怨宁子骏:“他有完没完,我都说了这几日不出门了,他又想干嘛!” 银香答不知,又催促她几遍,宁子青就是不肯起来。 宁子骏等了好一会儿,见里屋没有任何动静,实在按捺不住冲了进去。 “你怎么还不起来!”他气恼地走到床边去拉宁子青。 宁子青打开他的手,蒙住头不理他。 宁子骏心急地冲口而出:“你嫂子都要被人抢走了,你还睡得着。” 宁子青闻言,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我嫂子?”她茫然地看向宁子骏。 宁子骏示意银香退下后,直言道:“你赶紧起来帮我给林府下个帖子,约林小姐出来与我见上一面。” 宁子青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问他:“你……你喜欢林姐姐?” 宁子骏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对她有这种心思的?”宁子青好奇地追问。 宁子骏坦言道:“初见她时,她热心地帮那个小女孩烤饼囊,丝毫不嫌弃饼脏,反而安慰那个小女孩。那时,我便觉得她是个心地善良,待人真诚的好姑娘,不同于其他贵女那般娇气。所以我在看到她第一眼,估计就对她动心了。” 宁子骏说到林晚乔时,嘴角不觉上扬,脸上露出一抹柔色。 宁子青愣了片刻后回神,激动地穿好衣服冲下床去书桌前写帖子。 可她刚铺好信纸,抬眸看向宁子骏回味过来疑问道:“哥,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约林姐姐出来见面,你刚说她要被人抢走了又是什么意思?” 宁子骏知道瞒不过她,走过去坐下来解释道:“今日一早,我差人带了一盒珍珠送去林府,答谢她昨晚在宫宴上为你说话。哪知她没收下,派去的人回来还说林府好像在置办什么喜事?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才得知过几日林府要为林小姐与他们老家来的许家二公子商定婚事。” “所以我想约她出来见上一面,当面告诉我对她的心意,哪知她对我避而不见,还转告我以后都不要再去找她了。你说,都这样了,我能不着急吗?” 他说完,急切地催促宁子青快动笔。 宁子青略一思索,认真道:“哥,林姐姐既然不想见你,想必我相邀,她也不会来。” 宁子骏脸色一沉:“那怎么办?” 宁子青想了想又问:“你还打听到林府其他什么事吗?为什么他们突然就要给林姐姐定下婚事了?” 宁子骏如实回道:“据说林小姐母亲重病缠身,药石无医。已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这些年林小姐为照顾她母亲,才迟迟没有嫁人。现下她母亲想在离世前看着她出嫁,所以才忙着给她寻了门亲事。” 宁子青听罢,甚感意外。 她原本以为林晚乔迟迟不嫁人,是因为没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 原来是为了照顾她重病的母亲。 难怪,昨夜林晚乔偷偷看了姜去寒好几次。 宁子青还觉得是因为姜去寒太凶,林晚乔怕他,所以不敢直视他。 想来她是想请姜去寒为她母亲诊病,只是生怕得罪姜去寒,才不敢开口。 想明白了这件事,宁子青建议道:“哥,若要让林姐姐来见你,只有请姜去寒帮忙了。” 宁子骏顿了顿,不明所以地看着宁子青。 宁子青站起身出去找夭夭,让她去苏府走一趟。 当夭夭赶到苏府,向千晔国的守卫说明自己有事要见姜去寒。 守卫告知她姜去寒还没醒,拦住她不让进。 双方一言不合,起了争执,夭夭脾气一上来,出手击败了几个守卫,强硬地闯了进去。 姜去寒昨晚喝多了酒,睡得迷迷糊糊还没清醒。 夭夭一脚踹开寝屋的房门,冲到床边将姜去寒从床上一把拽了起来。 姜去寒猛然惊醒,睁开双眼怒视着夭夭,迅疾出招与她过了好几个来回。却因为头脑昏沉,反应慢了半拍,反被夭夭制服。 夭夭得意地一脚踩在床边揪住姜去寒的衣襟,俯身将他压在了床上。 “小王爷……有女刺……。” 随后赶来抓人的方宇等人看到屋内这暧昧的一幕,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方宇一时连话都说不利索。 “小王爷,你…她……!” “给本王滚!”姜去寒怒吼一声。 方宇他们吓得立刻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方首领,小王爷和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是这种关系啊?” “咱们小王爷居然好这口……。” “早知道,我们就不拦了,看把小王爷气的,回头非扒了我们皮不可,方首领,你得救救兄弟们啊。” 守卫们团团围住方宇求情,方宇眼神一厉,几人瞬间闭上了嘴。 “撤远些,坏了小王爷的好事,咱们都得死!” 方宇一脸严肃冲他们挥了挥手,几人连忙作鸟兽散,退到园门口去。 屋内,姜去寒气恼地扯开夭夭的手,翻身下床,抓起地上的外袍穿好,厉声警告道:“夭夭,你别太过分了!” 夭夭悠然地坐在床边,嬉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千晔国的王爷,难怪身手这么好。我听说你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这次必须好好跟我打个痛快,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厉害!” 姜去寒冷哼:“我说过不打女人,你赶紧走!” 夭夭那肯依,出掌攻了上来,姜去寒身体一侧,轻松地擒住她双手。 “别逼本王!”姜去寒气得咬牙。 夭夭故作娇柔,亲昵地靠在他身上戏虐道:“怎么,舍不得对本姑娘动手啊?莫非你喜欢上我了。” 姜去寒面色一僵,忍无可忍,开始反击。 方宇他们隔得远远的,仍然能听到屋内传来的激烈声响。 守卫们连连赞叹:“咱小王爷在床笫之间也是这般勇猛过人,也不知道这姑娘受得住不!” “小王爷早这么开窍,王爷孙子都抱好几个了!” “你们嘀咕什么呢?非议小王爷,小命不想要了?” 方宇出声喝止他们谈论,自己转过脸去抿住嘴唇窃笑不已。 约莫过了两刻钟,屋内动静越来越小。 苏衍七听到打斗声,从下人口中得知有人翻墙进来找姜去寒,忙带着嫣姒匆匆赶过来查看。 走至院门外,方宇上前拦住两人,抱拳道:“苏公子,还请稍候片刻,小王爷有要紧的事还没办完。” 苏衍七蹙眉,问道:“宁侯府派来的人在里面?” 方宇愣了一下,诧异地点了点头。 苏衍七脸色一沉,越过方宇疾步往里走去。 “夭夭,不许胡闹!” 苏衍七刚走到寝屋门外,一只白瓷花瓶飞来砸在了他脚下。 苏衍七抬眼看去,屋内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旁边的嫣姒护在苏衍七面前,头疼地劝道:“左使,快住手!不可对谦王殿下无理,这涉及两国邦交!” 夭夭并未停手,她扣住姜去寒一只胳膊,姜去寒钳住她一只手腕。 两人的另一只手相互用掌力抵抗对方,难分上下。 姜去寒不想再与夭夭继续纠缠,气闷地妥协道:“本王昨晚饮酒过度,今日才有所松懈,你若要与本王公平切磋,明日秋猎本王再与你交手可好!” 夭夭这才作罢,意犹未尽地松了手,凶狠地提醒姜去寒。 “那明日你不许躲我!” 姜去寒神色严肃:“本王言而有信!” 夭夭满意地拂了拂衣裙,笑嘻嘻地奔出门去戏弄苏衍七。 “阿七,可想死我了!” 苏衍七推开她伸来的爪子,冷眼睨她:“你跑来苏府做甚?” 夭夭一拍脑门,猛然想起宁子青交代的事。 “小美人让我来给他传个话?” 她侧过身对姜去寒说道:“小美人让你给林府下个帖子,以你的名义邀请林小姐明日去秋猎。” 姜去寒整理好衣冠,取过折扇走出来茫然问道:“宁满满什么意思,为何要我下帖子邀请林小姐?” 夭夭耸肩:“她没详说,反正你照做就行了。” 苏衍七疑惑地追问:“那三小姐明日也要去秋猎?” 夭夭嗯了一声:“他哥说同意她去秋猎。” 苏衍七与姜去寒闻言,默默对视一眼。 不知这两兄妹为何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与此同时,京都一家客栈内。 司空隐听完赫连的禀告后,生气地责骂道:“这个败家子,人没娶到手,还搭出去这么多家底,他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 赫连替姜去寒辩解:“或许,小王爷另有其他打算。” 司空隐烦躁地捏鼻梁:“本王不管他到底有何打算?你给本王看紧他,若再因那个小嫡女闹出事端,本王决不轻饶!” 赫连恭身应了声“是”。 司空隐挥手示意他退下。 赫连离开后,屋内的黑衣女护卫调笑道:“小王爷这脾性,还不是王爷您给惯的。” 司空隐轻叹口气:“阿煦愈发让我捉摸不透了,他似乎没有以前那般冷血无情了!” 女护卫感慨道:“小王爷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等他娶了惠敏郡主,再给您生几个孙子,您也可以放心了。” 司空隐摇了摇头:“他不会娶惠敏的,他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 “阿煦这个人啊,恨透了这世间的所有,也恨透了他自己……。” “他怎么会轻易接受正常人的活法,他所有的伪装都是在刻意欺骗我们罢了。” 司空隐视线望向窗外,脸色变得阴郁。 “唯有那个小嫡女在一点点改变他,可如今我却不能把此女给他了……。” 司空隐收回目光,从衣袖里摸出一封密信,他盯着上面印有北洛国标记的图案,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第237章 孔雀开屏,骚得不行 秋猎这日,宁子青起了个大早,吩咐银香收整好所需的随身衣物后,便带着夭夭跟随宁子骏乘马车赶往京郊围场。 而宁侯爷和宋氏两母女并未同去。 一是因为她们对见到姜去寒心存畏惧。 再则,昨日京都城中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原来之前污蔑陷害宁子青和四方楼的钟九突然被人从牢里劫走,而后不久他的尸体出现在闹市街头,死状极为可怖,舌头还被割掉悬挂在高处示众。 宁子兰因此吓得不敢走出闺房,生怕遭受同样的报复。 一时间,京都城内人心惶惶。 霍云诀闻讯后,急忙命人拉走了钟九的尸体,暂时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昨日下午他还亲自前往苏府去找姜去寒质问。 没想到的是,姜去寒竟然大方承认是他派人做的,声称是为了帮宁子青出口恶气。 霍云诀再三劝阻,希望姜去寒稍加收敛,不要惹出事端来,以免曜帝怪罪,到时他也无法帮忙平息。 哪知姜去寒非但不领情,反而出言讥讽霍云诀无能,任人欺辱到宁子青头上。 两人因此争吵不休。 苏衍七赶来劝架,姜去寒连带把他也臭骂了一顿。 最终三人闹得不欢而散,直至次日清晨出发时,姜去寒都没理会苏衍七。 辰时三刻,曜帝的圣驾方从皇宫缓缓驶出,随行伴驾的有皇后、太子、三公主以及受宠的几个妃嫔。 宁子骏在城外几里地与宁子青暂时分别,他换乘骑马前去恭迎曜帝,护卫圣驾一路的安全。 他走后,宁子青在原地等到林晚乔和苏衍七到来才重新出发。 她邀林晚乔上了自己的马车,只字未提宁子骏想见她的事,只是告诉她姜去寒想要亲自向她表达感谢。 原本林晚乔昨日收到姜去寒的邀请贴,打算婉言推辞掉。林夕棠他们却认为谦王盛情相邀,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劝说林晚乔应下此事。 林晚乔仍然期望姜去寒能够帮她救治母亲,便答应参加秋猎。 她表现得淡定自若,与宁子青说说笑笑,聊着各种趣事。 午时之前,众人顺利抵达围场。 霍云诀昨夜就提前过来安排妥当了一切事宜。 他迎接了曜帝和各国使臣,并为他们分配好营帐。 曜帝领着皇后一行人入了主帐。 众人跪拜起身后,也纷纷回到各自营帐用膳休息。 宁子青在人群中没有发现姜去寒的身影感到有些奇怪。 夭夭告诉她,昨日三个大男人吵架的事。 宁子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等午后找机会去劝和三人。 然而午时刚过,帐外马蹄声络绎不绝。 各国勇士迫不及待地换上骑装、拿起弓箭准备在马场上比试一场。 曹燕燕兴致勃勃地跑来找宁子青与林晚乔一同前往马场观看骑射比试。 等她们匆匆赶到马场,围栏外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宁子青远远地瞥见霍云诀、宁子骏两人正在入口处整理自己的装备。 苏衍七看到宁子青来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宁子青几人费力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最靠前的位置。 “我们南曜国只有四殿下和我哥参加骑射吗?” 宁子青刚站稳脚跟,好奇地探出半个身子张望霍云诀那边。 “青青,危险,小心马跑过来会带倒你!” 苏衍七惊慌地拉回她,轻声责备了一番才解释道:“我国骑射素来较北方各部族稍逊一筹,故参与者寥寥。之后尚有武艺较量,想必沈少将军他们会参加。不过今日的比试都只是预热,明日才会进山狩猎。” 宁子青恍然大悟,又疑惑地问道:“那姜去寒会参加骑射吗?他那么厉害,我哥他们能赢得过他吗?” 苏衍七顿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答。 人群发出阵阵惊叹声。 宁子青他们齐齐看向入口处。 只见姜去寒身穿绿青色底金印图案的草原男子骑射装,头绑暗紫色头巾,腰侧还悬挂着一条灰色的狼尾巴装饰。 他一手持弓,一手拉着缰绳,神采飞扬地策马驰入马场。 一向看惯了他平日里优雅自如又慵懒随意的模样。 如今看到他这般意气风发,瞧着竟多了几分英挺俊拔之气。 他浑身散发着草原男子那特有的野性张力,饶是宁子青看了都一时挪不开眼。 “谦王殿下英姿勃发,好生气概啊!” “草原男儿果真如此威猛!” 姜去寒的出场,顿时引起众贵女们的热议。 感受到众人仰慕的目光,姜去寒扬起唇角,得意地粲然一笑。 这迷人的笑容,惹得一众女眷们露出惊艳的表情,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不少闺秀们因此对姜去寒暗自倾心。 霍云诀见状,睨着宁子青看呆的眼神,醋意大发地对姜去寒冷嗤道:“孔雀开屏,骚得不行!” 说罢,翻身上马,驱马挡住了宁子青看姜去寒的视线。 宁子青尴尬地收回目光,垂眸掩饰自己的窘态。 霍云诀冷着脸,向姜去寒发出挑战:“谦王,今日就拿出你的所有本领,与我一较高下!” 姜去寒不怀好意地调戏他:“你不求我这个大舅哥让让你。” 霍云诀不屑一顾:“大言不惭,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只有嘴最硬!” 讥讽地笑了笑,霍云诀率先策马冲了出去打头阵。 姜去寒脸色一沉,被他的话气得炸毛。 他控马紧随其后,从腰间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矢,待马的速度提快,他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拉弓瞄准远处的箭靶,手指紧紧地扣住弓弦,身体微微前倾。 突然间他放开手指,动作流畅自然,弓弦嗡嗡作响,箭矢呼啸而出,毫不费力地命中了靶心。 霍云诀也不甘示弱,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指上,他的身体随着骏马的起伏而起伏,一切准备就绪,他从容地松开手指,准确地射中了靶心,引得众人一片叫好。 宁子青悄悄竖起大拇指表扬他。 霍云诀与她目光交汇,高兴地抿唇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射完三箭之后,他们打成了平手。 宁子骏和各国的参赛者等在一旁观战。 随着两人的马速越来越快。 姜去寒所骑的黑色战马发出兴奋的嘶鸣声,开始狂奔起来。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影。 宁子青捏紧拳头,紧张地注视着两人的比拼。 两人围着马场跑了几圈,接连又射出了五箭,霍云诀却因射偏了一箭,落后于姜去寒。 姜去寒毕竟历经战场多年,骑射之术更是超乎寻常。 赢下这场比赛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他控下马速,从霍云诀身边经过时,示意他先射完最后两箭。 霍云诀蹙紧眉头,担心自己会输给姜去寒。 正当他感到不安,发觉宁子青眼神在给他打气。 霍云诀心领神会地冲她眨了下眼。 两人默契地相视而笑。 姜去寒看到两人眉目传情,不快地驱马来到宁子青面前,没好气地说道:“宁满满,给我准备水,等我赢下霍云诀回来喝。” 说完,不等宁子青拒绝,气闷地纵马而去,转瞬之间,他在疾驰的马背上闭眼射出了最后两支箭。 这一幕惊得围观人群发出连绵不绝的赞叹声。 十支箭比完,姜去寒以箭术精绝,全中靶心赢了霍云诀。 霍云诀输得心服口服,抱拳对姜去寒致意,离场的时候提醒他稍后继续比武。 姜去寒轻蔑地啧了一声,拉转马头驶向宁子青。 宁子青捧着方宇递给她的水袋,听到姜去寒柔声唤她:“宁满满。” 宁子青抬眸望去。 姜去寒高大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热烈和朝气。 他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喜悦的笑容,策马挥动一只手臂,如同获胜的雄狮般奔向宁子青,充满了男性狂野的魅力。 众人看到他在看向宁子青的时候,眉眼都是温柔含笑的。 宁子青瞬间失了神,定定地愣在原地,凝望着他那张迷人心魂的脸庞。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仿佛沸腾的小水泡悄然炸开。 等姜去寒靠近,伸手去接宁子青手里的水袋。 宁子青羞赧地移开目光递给他,姜去寒唇角微勾,漾出好看的弧度,浓黑的眼里泛出温情脉脉的柔光。 站在宁子青旁边的夭夭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姜去寒,心里默叹一句:今天这人看上去还真他娘的有点俊朗帅气。 四周的贵女们更是为之着迷,她们此刻多想自己就是宁子青手里的那个水袋。 然而姜去寒并未拿走水袋,他突然握住宁子青的手腕,用力一拽,将她带上了马背,紧紧地揽进怀中。 宁子青吓得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 姜去寒已经带着她纵马冲出马场,飞驰而去。 “姜去寒,你要带三小姐去哪里?” 苏衍七焦急地大喊道,想要去追,却被人群困住挪不开脚步。 闻声赶来的宁子骏和霍云诀顺着姜去寒离去方向追赶,但被方宇带人拦下。 “两位不用担心,我们小王爷有礼物要送给三小姐。” 方宇解释道。 霍云诀脸色顿时阴沉得厉害,气恨地啐道:“他就不能收敛点吗!堂堂一国王爷,成天弄这些逗女孩子欢心,孔雀都没他这么爱显摆。” 方宇憋住笑:“小王爷对三小姐的情谊非同一般,还望四皇子理解。” 霍云诀气得磨牙,焦躁不安地勒紧缰绳示意方宇等人退下。 方宇不肯退让,霍云诀险些动手,怒声道:“快给本殿下让开,本殿下要替七郎君确保三小姐的安全。” 方宇摇了摇头,坚定回道:“四殿下稍安勿躁,我们小王爷自有分寸,不会让三小姐受任何委屈的,今日之后。三小姐的身份必将尊贵无比!” 第238章 就让她替我活在阳光下 姜去寒带着宁子青绕到了一处山坡下。 宁子青在他怀中生气地嚷着要下马。 姜去寒勒停马,扶她翻下马背。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宁子青双脚刚一落地,气呼呼地甩开姜去寒。 “山坡那边有礼物要送给你。” 姜去寒含笑道,牵起宁子青的手往山坡上走。 宁子青一屁股坐在地上,怄气地抱怨他:“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掳走,太丢脸了,我才不要你的礼物。” 姜去寒蹙眉,挨坐在她身旁不满地数落道:“谁让你刚才跟霍云诀眉来眼去的,只知道给他打气,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 宁子青转过脸睨他:“你都这么厉害了,阿诀都赢不了你,我不想他输得太难看了嘛!” 她双手环抱膝盖,视线望向远方的云彩,自信满满道:“阿诀虽不敌你,可他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第一,只要他勤加练习骑射,假以时日,他定能超过你的。” 姜去寒凝视着宁子青的双眼,心中五味陈杂,沉声问她:“你就那么喜欢霍云诀吗?即使我比他做得更好,比他更爱你,你也不会改变心意吗?” 宁子青脸色微变,垂下眼眸尴尬地站起身想回避姜去寒。 姜去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宁子青拉进怀中。 “姜去寒,你放开我!” 宁子青惊慌失措,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姜去寒宽大的手紧搂住她,微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和颈脖处。 他深沉的眼眸里压抑着克制的欲望。 “宁满满…我…其实真的很想带你走……!” 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痛色,暗哑的嗓音如同残败的琴弦一样破碎。 感受到他身体在微微发颤,宁子青莫名地有一瞬的心疼。 “你……!”她呆呆地张了张嘴,余下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深秋的风卷过草地,两人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宁子青在姜去寒的怀中心慌意乱。 良久后,姜去寒再次睁开眼,双目微红,眼底泛着泪光。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逐渐恢复了理智,将之前的冲动随风散去。 他松开宁子青,转过去蹲下身子:“来,我背你上去。” 宁子青拒绝道:“我自己可以走上去。” 姜去寒不依,双手做好姿势坚持要背她。 “让我再背一次你!” 宁子青迟疑了下,还是贴到他背上,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搂紧了,我要起来了。” 背上的宁子青嗯了一声。 姜去寒背起她,慢慢朝山坡上走。 走了一会儿,背上的宁子青哽咽着说:“姜去寒,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爱上你……。”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还不起你……。” 她眼眶湿润,热泪滴落在姜去寒的后颈上。 姜去寒眼中一暖,温声笑道:“我又没让你还。” 他脚步稳重,缓慢前行。 环住宁子青的双手收得更紧,仿佛自己手一松,就会把宁子青弄丢一样。 “我现在是你义兄了,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就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哥哥那样爱你、宠你…好不好。” 宁子青用力点了点头,含泪回了个“好。” 姜去寒会心一笑,突然打趣道:“宁满满,那倘若你先遇见的是我呢?会不会对我动心?” 宁子青收起眼泪,果断否定:“不会,我不想远嫁。” 姜去寒脚步一顿,忽然很想把背上这人直接摔下山坡。 “小没良心!”他赌气地加快了步伐,晃得宁子青心头一紧,生怕会掉下去。 她在姜去寒耳边嘟囔着叫他走慢点。 姜去寒偏不听使唤。 宁子青只得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调戏他:“若是你能来南曜国当上门女婿,我可以考虑一下。” 姜去寒惊得嘴角直抽,利落地放下宁子青,不服气地叫道:“我堂堂一国王爷,你居然让我入赘?这岂不是太窝囊了!” 宁子青撇嘴啧了两声:“还说爱我,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她冲姜去寒翻来个白眼,撩了撩头发,背起双手越过他往上走,边走边夸霍云诀:“还是我的阿诀好,肯为我放弃皇子身份,你和他简直没法比。” 姜去寒哑然,脸色阴郁地捂住胸口,怨念地盯着宁子青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山坡上。 宁子青看见赫连牵着一匹高大矫健白色战马在树下等他们。 “三小姐,这是小王爷送给你的礼物。” 赫连将马牵了过来。 宁子青又惊又喜:“这匹马是送给我的?” 姜去寒点头:“你不是一直想学骑马吗?我特意给你挑了这一匹。” 宁子青还有些不敢置信,担忧地问道:“可这是你们千晔国稀有的战马,送给我,那些使臣们会不会心生不满?” 赫连断然道:“三小姐无需多虑,没人敢在我们小王爷面前多嘴。” 宁子青闻言,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姜去寒的衣角:“谢谢啊。” 姜去寒看她一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给它取个名字。” 宁子青仔细打量着这匹洁白无瑕的漂亮马驹,它长长的鬃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宁子青轻轻抚摸它的眼睛,认真地想了半晌后说道:“就叫它金桃。” 姜去寒嘴角一僵,好心地提醒她:“这是匹公马,你叫它金桃是不是不太合适?” 宁子青十分坚定:“它这么好看,毛发光亮如金,叫金桃很符合它的气质啊。” 赫连捂住嘴巴笑得乐不开支,姜去寒哑口无言,气闷地瞪了赫连一眼,上前扶宁子青上马试骑。 宁子青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惊了马会被甩下去,她紧紧拉住缰绳迟迟不动。 赫连拍了拍马头安抚宁子青:““三小姐,你别怕,这匹马已经被小王爷驯过,它已经熟悉了你的味道,能认出你来,不会把你甩下去的。” 宁子青诧异:“它怎么会认得我?” 赫连解释道:“小王爷此前是穿着你为他缝补过的那件衣裳驯服了金桃,所以金桃能辨别出你的味道。” 姜去寒接过话:“金桃是晔北娑瓦族纯正血统的赤川马,它的灵敏性和敏捷性都是极佳的。这段时日我带你好好训练它,让它早些与你产生默契。” 宁子青心中暖洋洋的,满怀感激地看着姜去寒,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话语来表达她的谢意。 姜去寒示意她做好准备,然后向金桃发了个指令。 金桃迈开蹄子,驮着宁子青在平地上悠哉地绕圈。 姜去寒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一人一马,脸上的笑容分外明朗。 身旁的赫连小声疑问道:“小王爷真打算放弃三小姐吗?” 姜去寒收回目光,神情变得黯然。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把她留在我身边,难道要让她陪我一起在阴暗的地狱里备受折磨吗……。” 他扯唇苦涩地笑了笑,眯眸仰望头顶的太阳,释然地憧憬道:“就让她替我活在阳光下!” 第239章 这辈子让他还个够 两个时辰后,宁子青骑着金桃兴高采烈地回到了马场。 各国勇士在看到这匹通体雪白的战马时,都大为吃惊。 “这不是晔北罕有的赤川马吗?” 有人认出了金桃的品种,好奇地围了上来。 霍云诀几人也赶紧走向宁子青。 宁子青熟练地拉稳缰绳,停在众人面前。 曹燕燕从人群中挤出来惊讶地问道:“小仙女,这匹马看起来好珍贵啊?是谦王殿下送给你的吗?” 宁子青点了点头,欢喜道:“这是赤川马,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金桃,以后它就是我的坐骑了。” 众人发出惊叹声,皆露出羡慕的目光。 宁子骏上前扶宁子青下了马,忍不住摸了摸金桃。 哪知他的举动惊了金桃一下,发出嘶鸣声,抬起前蹄差点攻击宁子骏。 “子骏,小心!”苏衍七连忙拉开宁子骏。 两人退后几步,可金桃仍然处于戒备状态中。 “赤川马脾性孤傲暴躁,一旦被驯服,只会认一个主人,不会允许任何生人靠近触摸它。” 有人解释道。 宁子骏明白过来,不再靠近。 人群也往后退开了些。 金桃恢复了平静,它脖颈挺直,头部高昂,向众人展示它的骄傲和尊严。 这时,一个身穿藏青色骑装的汉子出言讥讽道:“赤川马本乃英勇善战的战马,没想到居然沦落为这三小姐的坐骑,真是暴殄天物……!” 他话音刚落,一个苹果飞来,砸中了他的脸。 汉子吃痛一声,捂住脸怒瞪砸他的人。 只见姜去寒骑着黑马过来,他手肘撑在马头上,趾高气昂道:“怎么?一匹马让你起了上战场的心思了,要不本王今日便成全你,恩准你与本王一战!” 那汉子脸色骤然一变,惶恐地抿紧了嘴躲开。 姜去寒冷笑一声,翻下马递给宁子青半个苹果示意她喂金桃吃。 “金桃今日表现得不错,你多夸夸它。” 宁子青接过苹果,温柔地喂到金桃嘴里,金桃嚼着苹果凑到宁子青脸边蹭了蹭,宁子青爱怜地抚摸它的额头。 姜去寒命赫连遣散了人群,将林晚乔和曹燕燕叫到面前来。 两人恭敬地向姜去寒见了礼。 姜去寒示意她们免礼,客套地感谢她们在宫宴上帮宁子青出面说了话。 随即又赏赐了许多礼物给两人。 其中有几个精致的琉璃瓶引起了宁子青的注意,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姜去寒拿起一个琉璃瓶打开给她闻了闻。 宁子青惊讶:“里面是桂花的香味?” 姜去寒解释道:“这是尤加国独特的调香法,把各种花香制成了像水一样封在琉璃瓶里,容易保存,你们女孩子用起来也方便。” 林晚乔觉得不可思议:“竟有这种奇特的法子留存香味。” 宁子青一听,颇感兴趣,央求姜去寒:“你能不能多弄一些来南曜国,我拿去售卖,销路肯定大好!” 姜去寒失笑一声,夸赞她:“你这经商头脑倒是转得挺快,回头再与你详说。” 他转而看向曹燕燕,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金桃,脸上流露出十分的渴望的表情。 姜去寒询问道:“曹小姐,本王听说你擅骑术?” 曹燕燕回过神来,尴尬地点了点头。 姜去寒含笑道:“既如此,本王送你一匹骏马,作为你新婚的贺礼!” 曹燕燕愣住,慌忙摆手婉拒:“这……这怎么好意思?谦王殿下不必这么客气,三小姐是我最好的朋友,帮她是理所应当的,我不能再收您的礼物了。” 姜去寒态度坚决:“你是本王义妹的朋友,自然也是本王的朋友,不用跟本王见外。过几日你成亲,记得请本王喝一杯喜酒便是。” 说罢,吩咐赫连带曹燕燕去挑选马匹。 曹燕燕感激地道了谢,兴奋地叫上宋钰陪她去选马。 他们刚走,方宇抱着一只白白净净的小绵羊过来交到宁子青手中。 小绵羊毛茸茸的十分可爱,在宁子青怀里一直软乎乎的“咩咩”叫个不停。 逗得宁子青和林晚乔爱不释手地揉搓它。 姜去寒在一旁细心地告诉宁子青该如何养小羊。 这边欢声笑语不断,气氛非常融洽。 不远处霍云诀三个大男人并排站在一起,齐齐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宁子骏满腹疑团,发问道:“你们说,谦王为什么对青青这么好?” 霍云诀冷哼一声,冲口而出:“他多半前世欠青青的,这辈子让他还个够!” 苏衍七听到“前世”两个字,心口如同被狠蛰了一下,他怔怔地望着宁子青的身影,眸中染上了几分阴霾。 宁子骏眉头皱得很深,不满地奚落霍云诀:“往日你不是特别在意青青吗?如今在谦王这里反而不敢去叫板了,你就不怕他把青青抢走?” 霍云诀冷着脸,心情差到极点,闷声道:“我不会让他抢走青青的。” 夭夭走过来一掌拍在霍云诀肩头,意味深长道:“这人要是真跟你抢起小美人来,你和阿七两人加起来都未必抢得过他。” 霍云诀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 骑射比试结束后不久,武艺较量在旁边的武场展开。 此时日头有些晒人,不少女眷都回了营帐歇息去。 宁子青原本打算带金桃和小绵羊去吃草,却被姜去寒拉去观战。 林晚乔不好独自离开,跟随他们一起到了比武场。 姜去寒刚一现身,不少人围拢过来,邀他切磋。 “你们一个个与我单打独斗太浪费时间了,不妨一起上。” 姜去寒傲然道,卸了腰间的饰物,解开外袍一只袖子别在腰间,活动了几下筋骨,踏上了比武台。 宁子青与林晚乔等人退至一处帷幕下观战。 少顷,台上几个矫健的勇士联手攻向姜去寒,招招狠辣。 姜去寒轻蔑一笑,赤手空拳,不过片刻,便将他们一一击败。 “回家再练练!” 淡然地勾了勾唇,姜去寒看向台下的霍云诀三人挑眉叫道:“你们上来与本王过几招!” “正有此意!”霍云诀面色一肃,接过卫风递来的长剑,翻身上了比武台。 他早已迫不及待要与姜去寒一决高下。 苏衍七和宁子骏紧随其后。 “谦王,在下也想讨教一二!”沈北望从另一侧跃上了比武台。 台下的宁子青几人屏息凝神,瞪大眼睛,紧张地注视着这场对决。 “以一敌四,谦王你行不行啊?” 夭夭突然插话道,气得姜去寒黑脸瞪她:“别说他们四个,纵然你一起来,也不是本王的对手!” 夭夭讪笑:“我喜欢单独和你打!” 姜去寒哼了一声,收回目光,冷淡对四人说道:“别墨迹了,你们一起上。” 说罢,接住方宇扔过来的紫剑“冥刃”。 刹那间,霍云诀拔剑冲前,率先发起攻击。 五人在台上激战。 姜去寒未有留手,眼神冰冷狠戾,出招迅猛无比,数十招后,还未拔剑,便击退了苏衍七和宁子骏。 宁子骏今日未携长枪,改用剑使得不甚顺手,因此落了下风。 他刚被姜去寒的剑鞘击中腿部,崴了脚,才败下阵来。 苏衍七扶着宁子骏退到台下,宁子青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林晚乔一道过来关切地问道:“世子伤得很重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宁子骏心中一暖,感受到林晚乔在担心他,故作痛苦地嘶了一声。 苏衍七看穿了他的心思,建议道:“子骏,我先扶你回营帐,劳烦林小姐帮忙去请个太医过来。” 林晚乔以为宁子骏真的伤得很严重,忙应下跑去找太医。 宁子青要陪同宁子骏离开,宁子骏立马拒绝:“你还是看着点谦王,他下手太重了,别让他再打伤了四殿下!” 宁子青这才作罢,回去继续盯着台上的打斗。 此时,台上的姜去寒瞄准了霍云诀的腹部,挥剑猛烈劈下。 霍云诀迅速跃起,在空中翻滚,巧妙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然后,他借力使力,用自己的剑弹开了姜去寒的冥刃,紧接着猛然一跃,手中的剑犹如流星一般划过空气,狠狠地刺向姜去寒。 姜去寒反应迅速,立即做出了防御。 他挡住霍云诀的攻击,然而却在力量上被压倒。 他的剑在瞬间被击飞,身体被震得连连后退。 台下爆发出惊呼声,没想到霍云诀这般勇猛。 姜去寒邪肆一笑,捡回冥刃,拔掉剑鞘对准霍云诀调侃道:“看来,白大侠教给你的剑招让你变强了不少。” 霍云诀否认:“我没有使用白大侠教的剑招。” 姜去寒嘴角扬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恨声道:“霍云诀,今日本王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抢走了本王的宁满满,本王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话音落,他眼中闪过寒光,攻势越来越凌厉,对碍眼的沈北望迅疾一掌将他直接打下了比武台。 面对姜去寒猛烈的攻击,霍云诀初时还能应对自如。 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姜去寒不断变换的攻击招式令霍云诀束手无策,只能步步后退。 台下的众人甚至能够感受到姜去寒对霍云诀起了杀意。 宁子青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想要冲上台去阻止姜去寒,却被夭夭紧紧拉住。 “小美人,你不可以去,就算四殿下被打倒,你也只能看着!” 宁子青紧咬下唇,心中的恐慌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台上,姜去寒一招将霍云诀的剑挑飞,一脚将他踹到台边,眼见霍云诀即将跌落。 千钧一发之际,姜去寒一把拉回他,将剑锋横在他的脖颈处。 “霍云诀,你还是输了!” 姜去寒讥讽道,眼中戾气逐渐消散。 最后一刻,他还是强忍了下来。 霍云诀神色平静地问他:“为何不杀我?” 姜去寒嗤笑一声,脸上毫无表情,他收回冥刃,淡淡回道:“我不想看到宁满满哭。” 说罢,洒脱地转身离去。 霍云诀拳头收紧,不甘心道:“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你的!” 姜去寒不以为然:“本王等你!” 第240章 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林晚乔请到太医,便急匆匆赶往宁子骏的营帐。 宁子骏生怕露出破绽,忙叮嘱苏衍七一会儿帮他打掩护。 苏衍七似在走神,听到宁子骏喊了他两声才反应过来。 宁子骏关切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在比武前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看见谦王跟青青太过亲近,心里不好受?我回头让青青回避些。” 苏衍七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有其他的事一时没想明白,所以有些分心。” 宁子骏刚要追问他,太医和林晚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世子哪里受伤了?”太医走到榻前准备查看宁子骏的伤势。 苏衍七回道:“余太医,世子比武时崴了脚,我已经帮他诊过了,幸好没有骨折。不过他的脚踝肿胀,腿部有瘀伤,我身边没有带药,就劳烦你帮他处理一下。” 余太医点头应下,放下药箱开始为宁子骏处理伤处。 苏衍七又对林晚乔说道:“林小姐,我要去看看四殿下那边的情况,能不能麻烦你留在这里帮忙照看下世子。” 林晚乔看了一眼露出痛苦表情的宁子骏,犹豫一下,答应了。 “多谢。”苏衍七对她颔首致谢,离开了营帐。 宁子骏见计谋得逞,心里暗爽。 继续装作十分疼痛的样子。 林晚乔一脸担忧地上前帮余太医打下手帮宁子骏上药,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比武场那边,在姜去寒他们结束决斗后,已没多少人出来比试。 人群陆续散场离去。 姜去寒下台径直走到宁子青面前问她:“这场美男子互殴,你可还满意?” 宁子青生气地责备道:“你刚刚出手也太重了。” 她焦急地望向捂住胸口走下比武台的霍云诀,想要过去看看他的伤情。 姜去寒拉住她的手不准她去,理直气壮道:“这场比武是霍云诀提出来的,他屡次挑衅我,我当然要打得他心服口服为止!” 宁子青无言以对,甩开他的手,愤然地跑开。 姜去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冥刃回鞘,扔给方宇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方宇点头:“小王爷放心,一切都备妥了。” 姜去寒吩咐道:“稍后安排人送去三小姐的营帐。” 方宇领命,捧起冥刃退下。 姜去寒拢了拢袖口准备去追宁子青,夭夭凑过来取笑道:“你才把小美人的心上人打伤了,现在去找她,自讨没趣吗!” 姜去寒冷冷道:“霍云诀根本配不上宁满满!” 夭夭劝说他:“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越是这样对四殿下,小美人越会不开心的,你何必要做拆散他们的恶人。” 姜去寒默然,绷着下颌,心里闷得慌。 在他愣神之际,一支利箭突然射来。 “小心!”夭夭迅速侧身挡在姜去寒面前。 一声闷哼声传来,夭夭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夭夭傻了眼,怔怔地盯着姜去寒。 刚才姜去寒一把抱住她,反身抵挡了那支箭,那支箭射中了姜去寒的后肩。 “不好意思啊谦王,不小心手滑射偏了!” 司空朗拓站在几米外调笑道。 “这个混蛋是故意的!”夭夭眼神一厉,想挣脱开姜去寒的怀抱去教训司空朗拓。 姜去寒不松手:“别去!” 夭夭气恼道:“你能忍下这口气!” 姜去寒微微蹙眉,放开夭夭,拔下后肩那支箭扔在了地上质问道:“司空朗拓,你敢伤本王,你可知后果!” 司空朗拓快步走过去,唇角挂着轻蔑的笑意:“我都说了是不小心射偏了,谦王难道还要怪罪我吗?况且这点小伤,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 姜去寒眸光冷冽,瞥向司空朗拓嘲讽他:“怎么?你太子之位还没到手,就想跟本王对着干了,你是嫌命太长,急着要去见阎王吗?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 司空朗拓闻言,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司空煦,你好大的口气。你这样人,也配拥有千晔国皇室的姓,你就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司空隐的垫脚石而已,你……!” 他话未说完,一支箭从他脸侧疾速掠过,划出一道伤口。 “我义兄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这个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置喙!” 宁子青站在不远处,举弓瞄准了司空朗拓。 她本来打算去看宁子骏,刚走出武场不久,听到身后的喧闹,折返回来看到了这一幕,毅然决定为姜去寒出口恶气。 围观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料到宁子青会出手射伤了司空朗拓。 若是曜帝怪罪,宁子青肯定会受到惩罚。 然而司空朗拓只是淡定地抬手擦拭脸上的血迹,眼神狠戾地盯着宁子青,如同看猎物一般。 “三小姐,没想到你还会箭术,是我小觑你了。待我娶你回千晔国,我们夫妻俩再好好切磋一番!” 他玩味地笑出了声,目光在宁子青身上来回游走。 宁子青厌恶地冷嗤道:“你也得有这个命才行!” 司空朗拓坚定回道:“你放心,我定会留着命娶你回千晔国。你如此强势,想必床笫之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我迫不及待想和你巫山云雨了!” 他轻浮的言辞和目光瞬间激怒了姜去寒。 “你住口!”姜去寒猛然掐住司空朗拓的脖子,眼中迸射出凌厉的杀气。 司空朗拓恐惧地瞪圆了双眼,被掐得脸色涨红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地抓住姜去寒的手垂死挣扎。 姜去寒暴戾地直接折断了他的手臂,加重了掐他的力度。 司空朗拓只觉浑身发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姜去寒面目狰狞,如同疯魔一般,一心想致司空朗拓于死地。 他可怖慑人的样子,令夭夭她们不敢靠近。 “谦王殿下,不可!” “小王爷,快住手!” 及时赶来的蒙格纳和赫连惊叫道冲上去拉开两人。 得救的司空朗拓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退开好几步。 姜去寒厉声警告道:“司空朗拓,你若想平安回到千晔国,就离本王的宁满满远点。你在痴心妄想什么?以她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娶她!” 众人怔然,皆不明白姜去寒话中何意。 他们暗自感叹,难道一国皇子还不够资格匹配一个侯府嫡女吗? 日暮时分到来,帐外逐渐恢复了平静。 夭夭拿了药到姜去寒的营帐帮他包扎伤口。 姜去寒拒绝她的好意,夭夭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扒他上衣。 姜去寒惊愕地拉紧衣襟避开她。 “你……你能不能矜持点!”他滚到卧榻里侧抗拒道。 夭夭一脚踩在榻边,举起药瓶挑眉示意他:“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姜去寒气急:“你放下药,先出去,我自己可以上药。” 夭夭不依:“我都不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害臊什么?不是说你们北方男儿豪放不羁吗,怎么你这么扭扭捏捏的。” 说罢,猛扑上去脱姜去寒的衣袍。 姜去寒拼命抵抗。 “夭夭,你冷静点。” “冷静不了,乖乖就范!” “我是为你好,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做会坏了你的名声!” “没事,我没打算嫁人!” …… 帐外,宁子青、赫连和方宇三人默默站在原地听了好半晌墙角,没敢进去打扰两人。 宁子青讪笑:“看来不需要我们帮忙了,我先回去了。” 赫连和方宇抿紧嘴唇,也识趣地走远了。 帐内,姜去寒不情愿地脱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肌。 夭夭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夸赞道:“看不出来啊,你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结实的身板儿,确实比四殿下和阿七强壮得多。” 说着,还上手摸了一把。 姜去寒背对着她,羞恼得脸都黑透了。 “赶紧上药,上完快走!” 他咬牙催促道,又补了一句:“你手上轻点,别跟个大老粗那样粗暴!” 夭夭爽快道:“放心,这活我干得多了,包你满意。” 姜去寒不信:“难不成你还帮其他男子包扎过伤口?” 夭夭嗯了一声,轻柔地将药涂抹在姜去寒的伤口上,涂完后又轻轻对着吹了几口气。 姜去寒怔了一瞬,不自在地绷紧了身体。 夭夭继续拿起纱布给他缠住伤口说道:“以前四殿下和阿七,我们三人跟随师父在山谷习武,难免磕磕碰碰受些伤。我比他们早入师门一年,平日里都是我照顾他们。” “这两人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起初受不了山谷的艰苦,一受点小伤就大惊小怪跑来我跟前闹脾气,帮他们处理好了还得哄上一哄才肯罢休。” 姜去寒被逗笑了,一想到霍云诀和苏衍七要女人哄的搞笑画面,不觉心情大好。 “好了!”夭夭缠好纱布,满意地拍了拍手,抓过外袍搭在姜去寒肩上。 姜去寒迅速穿好,对夭夭道了谢。 夭夭边收拾药瓶边说:“其实你没必要为我挡那一箭,我知道射不中要害的!” 姜去寒笑她:“你傻不傻,是个男人你就要挺身为他挡箭,早晚不把你射成刺猬!” 夭夭耸肩,不以为然地往外走:“我已经习惯了保护人,还没尝试过被别人保护,今天谢谢你啊!看在你为我受伤的份上,暂时不找你打架了。” 姜去寒顿了顿,望着夭夭远去的背影,心口跳突了一下。 第241章 身份 曜帝午休后,一直在主帐接见大臣处理政事,对下午发生的事情概不知晓。 宁子青伤了司空朗拓又被姜去寒威胁,他身边的人都不敢来找曜帝讨要说法。 倒是二皇子暗中指使一个大臣来见曜帝禀告了此事。 曜帝本就因为宫宴那晚的一切对宁子青心生不满。 如今出了这件事,只觉得宁子青胆大包天,竟然当众射伤他国皇子,当即生气地下令:传诏宁子青前来御前问责。 然而,传旨的太监去而复返,面露难色回禀曜帝:谦王邀请各国使臣一会儿前去观礼。 而宁子青营帐外更有侍卫把守,不放任何人进去。 曜帝闻言,勃然大怒,拂了案上的折子,吓得营帐内所有人跪倒在地。 他冷冷诘问道:“谦王到底要做什么?观什么礼?又是炫耀他如何宠爱宁子青吗?” 太监战战兢兢答不知,曜帝撑着额角气恼地屏退了帐内所有人。 默然片刻后,他命吴公公出去盯着姜去寒的一举一动。 夜幕降临,一弯月牙儿悄然升起,星星稀疏地点缀在夜空中。 围场内的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白天还争强好胜的各国勇士,已换上盛装出席,相互热情地打招呼。 赫连领着侍卫、婢女为众人端来千晔国的烈酒和美食。 篝火旁,红柳枝上烤着的羊肉和饼馕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众人席地而坐,聚在一起饮酒畅谈。 太子和二皇子、三公主以及嘉柔县主站在一旁,没有参与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嘉柔县主嫌弃地嗤笑道:“真是一群粗俗的人。” 太子出声责备她:“嘉柔,慎言,这些人都是谦王邀请来观礼的,你是想跟谦王做对吗?” 嘉柔县主眉头一皱,想起婢女提及过下午谦王送了一匹珍贵的赤川马给宁子青当坐骑,心里嫉妒得发狂。 她故作淡定回道:“太子哥哥,谦王下午才送了宁子青一匹罕见的战马。连太子哥哥和二殿下都没有。晚上又要为她举办这场晚会,她的面子可真大啊!” 太子自是听出她话中的深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古有千金难买佳人一笑,这传闻中桀骜不驯的谦王,难得对宁三小姐如此上心。为博她开心,也为促进两国之间的关系,何乐不为?嘉柔,你心眼未免也太小了些。” 他说罢,二皇子他们都忍不住发笑。 嘉柔县主落了面子,难堪得咬牙切齿。 身旁的霍云熹提醒她:“嘉柔,你暂且忍忍。谦王位高权重,连陛下也要忌惮他父子俩手握的天击军,你何必在这个时候得罪谦王。他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时若惹怒他,会有什么下场?你好好想想!” 嘉柔县主心头一紧,想起钟九的死,不免觉得谦王是在警告所有人,谁要再对付宁子青,就会落得跟钟九同样的下场。 她抿紧嘴唇,不再多言。 这时,二皇子意味深长说道:“父皇那日告诫过我们不许再冒犯谦王,眼下他要做什么便随他去。待他离开南曜国,有些事他可就管不了了!” 几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嘉柔县主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眼神变得毒辣起来。 宁子青营帐内,一群穿着异族服饰的婢女和一个慈祥的老阿妈正在为她穿戴草原女子的装束。 她换上了一套红白蓝相间的底色衣裙,上面绣满了一种她没见过的花纹和一些奇怪的图腾,外边套上了一件斜领的半臂圈了毛边的外袍。 婢女将她头发烫卷了,由那个老阿妈给她稍稍梳理扎好,庄重地为她戴上一顶由黄金白银制成的精致头冠,头冠正中上下镶嵌着两颗绿宝石和一些玛瑙点缀。 耳饰和脖子上佩戴的项链以及全身上下的配饰皆是由松绿石、玛瑙、黄金和各种白银制成的。 宁子青凝视着铜镜中完全变了个模样的自己,惊叹不已。 最后老阿妈对她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草原话,两个婢女便上前搀扶起宁子青走出了营帐。 此时,霍云诀他们早已等在门口,见宁子青穿着这一身庄重的异域衣装出现在他们面前,眼中皆是一怔。 曹燕燕惊艳地赞道:“小仙女穿的这一身不仅美貌迷人,居然还这么贵气,真像个公主。” 苏衍七与霍云诀定定地盯着宁子青,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小美人,你为何要这样装扮?” 夭夭疑惑地问道。 宁子青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姜去寒为什么要她们给我换上这样的装束,她们的话我听不懂。” 正在几人面面相觑时,姜去寒穿着一身玄色绣金纹长袍,头戴王冠威严十足地走了过来。 他打量了宁子青几眼,满意地笑着牵起她的手往空地走去。 “来,别让各国使臣等久了!” 霍云诀刚想询问姜去寒,苏衍七急忙制止了他。 阿虎扶着宁子骏一瘸一拐走到两人身旁纳闷地嚷道:“他又要对青青做什么?老这么神神秘秘搞这些有的没的!” 方宇走回来催促几人:“几位还是赶紧前去观礼,不要错过了这隆重的仪式!” 霍云诀三人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当姜去寒拉着宁子青走到篝火旁,赫连领着所有千晔国的侍卫,婢女恭敬地跪倒在地,他们行草原礼,口中高喊:“参见王上,阿沙雅!” 全场鸦雀无声,嘉柔县主他们惊讶地盯着宁子青,满脸生疑她为什么穿着华丽的异族服饰,而且看起来高贵无比。 宁子青愣了愣,悄悄问姜去寒:“他们为什么这么称呼你和我!” 姜去寒含笑解释道:“阿沙雅在伊姜族里的意思是“公主”,我是伊姜族部落的族长,自然是他们的王上!” 宁子青怔然,呆呆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云诀他们更是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两人。 姜去寒庄重严肃地对众人道:“本王乃晔北伊姜族部落之王。自今日起,赐予宁三小姐伊姜族之名:姜静照,封为阿照公主。特此通告诸国,昭示天下,愿与众共庆。” 他话毕,四周顿时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 众人惊诧万分,吴公公、太子他们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赫连他们齐声高呼:“参见阿照公主,恭祝公主殿下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纷纷站起身,礼貌地揖礼祝贺:“恭喜谦王喜得王妹,贺喜阿照公主!” 姜去寒示意宁子青令众人免礼。 宁子青乖巧地应了一声,抬了抬手:“诸位免礼!” 赫连他们谢恩:“谢阿照公主!” 姜去寒递了个眼神给霍云诀几人,让他们过来。 宁子青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族公主,一时间还未能适应这个新身份。 她好奇地问姜去寒:“当伊姜族的公主有什么好处?” 姜去寒直言道:“整个晔北我说了算,你现在是我们晔北草原的小公主了,以后除了我,他们都听你的。而且司空朗拓若再想求娶你,千晔国的太子一党必然会反对。” “霍云鸿更不敢对你再抱有任何想法,现在你的婚事涉及利益太多,曜帝也得顾全大局。” 宁子青恍然大悟,姜去寒这是帮她断了那帮不怀好意的人推她出去和亲的意图。 “谢谢你啊!”宁子青诚心地感谢姜去寒。 姜去寒端起架子:“叫声王兄来听听。” 宁子青看了眼围过来的宁子骏几人,干脆地叫了声:“王兄!” 宁子骏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颔首对姜去寒致谢意。 姜去寒高兴地刮了刮宁子青的鼻尖,把霍云诀叫到一边。 霍云诀还处在不可思议中:“没想到你竟是伊姜族的族长。” 姜去寒冷傲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他话锋一转:“霍云诀,虽然我很不乐意宁满满嫁给你,可她却只对你情深意重。你若能夺嫡成功,我便勉为其难答应你们在一起。” 霍云诀不屑地反驳道:“青青不是物品,不是你们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她有自己的选择权,还轮不到在这里干涉她的人生!” 姜去寒淡然一笑:“她现在是我伊姜族的公主了,身后是整个晔北的势力和本王做靠山。她既认定了你,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夺取东宫之位,但倘若你辜负了她,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霍云诀坚定道:“你放心,我决不负她!” 他转而沉声质问姜去寒:“反倒是你,此前苍州、固城之事,你作何解释?方宇是你的人,那勾结海寇,盗走精铁,杀害龙鳞、放走陈涂,以及重伤卫屿等等,这桩桩件件,你敢说都与你毫无瓜葛吗?” 姜去寒神情未变,不以为然道:“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把我抓进你们南曜国大牢吗?” 霍云诀低怒道:“姜去寒,你们勾结霍云鸿干下这些卑劣勾当,你又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被我父皇知道了真相,又将置青青于何地!” 姜去寒眉目肃然,邪笑道:“所以,你若不想这些事情暴露出来,霍云鸿就必须死!” 霍云诀神情一震,旋即止了声。 第242章 求娶 吴公公匆匆赶回主帐,向曜帝禀告了宁子青被谦王封为伊姜族公主一事。 曜帝闻讯后大为惊愕,立即召见沈北望及几位北境武将,询问关于晔北的情况。 据他们所说,八年前,谦王父子率兵消灭了晔北最大的红沙部落,平定了千晔国经久的动乱。 之后,千晔国皇帝又将已经衰落的伊姜族重新扶植起来,自那以后,晔北诸部皆以伊姜族为尊。 沈北望等人也是今天才得知,姜去寒竟然是伊姜族的王上,实握整个晔北之权。 曜帝闻言后默然良久,权衡再三,遂命吴公公备份厚礼赏赐给宁子青,恭贺她获封公主之荣。 各国使臣也纷纷送上礼物给宁子青以表祝贺,并表达了要与伊姜族交好的意愿。 宁子青从容应对他们,她举止得体,谈吐自如,尽显公主风范。 姜去寒双手负在身后,站在一旁赞赏地夸宁子青。 “看看,我们阿照做得有模有样,天生就是做公主的!” 宁子青与最后一国使臣结束交谈,转过身来自豪笑道:“那是,摆架子谁不会啊!” 霍云诀几人瞬间被她的话逗笑了。 曹燕燕一脸认真地问道:“那我们以后见了小仙女,是不是要对她行礼?” 宁子青刚想回她“不用”。 苏衍七忙接过话:“三小姐现在毕竟是一族公主,人前我们还是要尊重她的身份,不可太随意,以免被人笑话。” 姜去寒赞同道:“你们虽然是宁满满亲近的人,但在众人面前也别失了礼仪。请封公主的奏章我已派人快马加鞭传回千晔国,不日,陛下便会下诏书正式封赐,到时候,会派遣官员前来南曜国亲自为宁满满赏赐封号等事宜。” 宁子骏对姜去寒施礼感激道:“谦王殿下为青青做的这一切,令我这个做亲哥哥的自愧不如。您的恩情,子骏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姜去寒抬手示意他免礼:“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气。” 他说着,瞟了眼太子几人所站的位置叮嘱宁子青:“此后,若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想宣你进宫,你大可不必理会他们。” “我会留一些族人陪在你身边。” 宁子青想要拒绝他的好意,赫连领着十来个婢女、护卫来到两人跟前。 “参见阿沙雅!” 他们恭敬地对宁子青行礼,姜去寒用伊姜族语嘱咐了他们几句,指着为首的两个少男少女给宁子青介绍道:“他们两个,一个叫姜且,一个叫姜霏,是一对姐弟,会武,懂得一点南曜国官话。两人都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就让他们留在你身边涨涨见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让他们传递给我!” 宁子青不再回绝,应了个好。 姜去寒走过去亲切地拉起那个老阿妈来到宁子青面前。 “荟怡阿妈是伊姜族年龄最老的人了,只有她见过我外祖父,从小看着我母亲长大的……。” 说到这里,姜去寒顿了一下,他喉咙发哽,眼眶微微泛红。 宁子青忽然回想起他曾经说过,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不由心跟着揪了一下。 她伸手搭在姜去寒的手背上无声安抚他的情绪。 姜去寒摇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荟怡阿妈一辈子没出过伊姜,你现在是我们的小公主了,你这一身衣装也是我母亲以前穿过的。所以,荟怡阿妈想要留下来陪在你身边,守着你出嫁为止。” “若是她以后想回伊姜了,我会送她回去,她若不想回,就让她留在南曜国颐养天年!” 宁子青点头同意,握住荟怡阿妈的手郑重道:“王兄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好荟怡阿妈的。” 姜去寒神色恢复如常,接着吩咐赫连:“给东极岛那两孙子去个消息,命他们尽快为他们“公主奶奶”送上一份大的贺礼!” 赫连憋笑应下。 宁子青惊讶:“东极岛该不会是伊姜族的附庸岛?” 姜去寒失笑道:“正是,我当时降服了他们,他们自愿自降辈分俯首称“孙”,我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宁子青垮下脸不太乐意:“我不想被叫成“公主奶奶”这么老!” 霍云诀他们听罢,笑得合不拢嘴。 姜去寒蹙眉劝道:“咱们身份在这里搁着呢,你不愿意也得忍忍。” 宁子青只好无奈地接受这个称呼。 此时,篝火旁,千晔国的侍卫们围聚在一起,开始载歌载舞庆祝。 他们褪去衣袖,系在腰间,一边吟唱着节奏轻快的曲调,一边跳动着豪放的北方舞蹈。 他们舞步刚健有力,动作洒脱大方,宛如草原上的雄鹰,展翅翱翔,瞬间引得众人瞩目。 赫连热情地邀请众人一起加入他们。 人们陆续聚集到篝火旁,随着节拍舞动身姿。 有侍卫高声呼唤姜去寒:“小王爷,给大伙儿来一个啊!” 众人纷纷起哄附和。 姜去寒盛情难却,爽快地答应了。 “你们也过来一起跳!” 姜去寒领着宁子青几人走到人群中间,他迈动轻盈的脚步,挥舞手臂,几个简单的粗犷舞姿不仅不失优雅,更将草原男子那种刚柔并济的爽朗豪迈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得夭夭眼睛都直了。 霍云诀碰了碰她手肘提醒道:“注意点,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夭夭收回目光啧叹道:“瞧瞧他这腰身可真好,扭得多柔软!” 霍云诀眉头微皱,惊讶问她:“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我可告诉你啊!他已经订亲了,快收起你那点心思。” 夭夭不满地辩解道:“嘿,你什么意思啊!我只是爱看这群雄鹰般的美男子跳舞罢了。再说,我这么淑女,怎么会那么随意看上一个男人,我眼光可高了。” 她冷哼一声,转而问苏衍七:“你说对,阿七?” 苏衍七一脸正经回道:“淑女倒不至于,我只看到猛虎下山……。” 他抿唇,忍下后半句没说出来:还是个躁动的母老虎。 …… 宁子青几人一听,再也绷不住大笑出声。 气得夭夭脸都羞红了,不服气地责怪苏衍七:“阿七,你别太过分了,难道只允许你们看漂亮姑娘,我就不能看美男子吗?” 霍云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夭夭,你看是能看,但你别这么明目张胆啊!要是换成卫屿他们,你早扑上去调戏了。” 夭夭脸色一沉,忍无可忍,威胁他和苏衍七:“你俩再气我,小心我把你们小时候的糗事都说给小美人听。” 宁子青顿时来了兴趣:“什么糗事?快跟我讲讲。” 霍云诀慌了,连忙拉住夭夭制止她。 苏衍七不快地数落道:“夭夭,做人要磊落,不能揭人短处。” 夭夭嘴一挑,气闷地瞪了两人一眼,甩开霍云诀的手走近观看姜去寒跳舞。 姜去寒见几人迟迟未动,催促他们过去一同欢舞。 宁子青率先上前学着姜去寒的动作跳了起来。 跳了一会儿,姜去寒突然停下来示意众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围着篝火跳。 起初,南曜国的人们有些放不开。 霍云诀和苏衍七各自牵起宁子青的手带了个头,宁子骏也立马拉起林晚乔加入了进去。 其他人见状,不再拘谨。 众人围着篝火欢快地唱歌跳舞,场面热闹而壮观。 太子几人因顾及身份尊贵,并未参与其中。 霍云熹目光紧紧盯着宁子骏和林晚乔两人,看到他们亲密地拉着手跳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妒意。 嘉柔县主发觉她的异样,低声说道:“公主姐姐,我听说宁世子下午比武被谦王打伤了,那林小姐一直留在他的营帐里照顾他。她好像和宁子青走得比较近,平日里老爱往宁侯府跑,你说,她会不会对宁世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霍云熹听完,狠狠剜了嘉柔县主一眼,不高兴地转身离开。 嘉柔县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讥讽,她在苏衍七那里受到的屈辱,在看到霍云熹遭受同样的痛楚时,心里一下好受多了。 众人跳完舞,又聚在一起喝酒,分食烤羊肉。 方宇切好一盘羊腿肉端给宁子青,宁子青邀林晚乔一起享用。 林晚乔脸色似乎不太好,她向宁子青道了谢,委婉地告诉宁子青自己想要回营帐去休息。 宁子青挽留她,关切地问她怎么了,林晚乔咬唇不答,执意要走。 宁子青放下羊肉,打算陪她回去。 临走前,她给宁子骏悄然使了个眼色。 宁子骏会意地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空地一段距离后,正经过一段漆黑的小路。 宁子青没有让人护送,她知道宁子骏跟在身后,便带着林晚乔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林晚乔神情恍惚,没有留意到走错了路。 待她反应过来,发现宁子青不见了踪影,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宁子骏。 林晚乔惊慌失措,想要逃离。 宁子骏拦住她的去路。 “林小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林晚乔抗拒道:“世子,你这样不合规矩,我们……。” 宁子骏紧紧扶住她的双肩,情绪激动地告白道:“阿乔,我喜欢你!” 林晚乔惊得怔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两人都心跳得厉害,林晚乔回过神来,挣脱开宁子骏的手,试图冷静下来。 “世子,你在胡说什么?你和我都快要与别人定亲了,你不可以这样。” 宁子骏摇头否认:“我不会与别人定亲的,那日你听到我父亲他们要给我议亲的事,我都推辞了。我告诉他们我已经心有所属,我原本是想等忙完这阵再去找你表白我对你的心意。” 林晚乔仍是不信:“外边都说你与李家的嫡女相看中了,正在商议婚事,你怎么会……。” 宁子骏打断她,急声道:“阿乔,你信我,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动心了,我此生不会娶别人。你想不想……想不想……跟青青关系更亲近些?” 林晚乔顿时愣住,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藏在不远处的宁子青急得直跺脚。 “这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泄气了。” “你跑到这里来鬼鬼祟祟干嘛!” 一道声音忽然在宁子青耳边响起,吓得她打了个激灵,看清楚来人是霍云诀后,宁子青没好气地瞪他。 “你小声点嘛,不要被发现了。” 宁子青手指了指宁子骏两人的方向。 霍云诀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时,苏衍七和姜去寒也赶来了。 他们方才喝完酒没看到宁子青的身影,匆匆追出来找她。 “原来你让我邀请林小姐,是为了你哥啊。” 姜去寒看了眼那边的两人,恍然大悟。 宁子青对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三人立刻噤了声,呆在暗中继续观察。 那边的宁子骏没有等到林晚乔的回答,变得特别紧张:“阿乔,你……是不是……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林晚乔沉默。 宁子骏失落地垂下眼,心口闷痛,沉吟片刻,他故作镇定道:“是我唐突了,我不该这样逼问你。我只是想当面对你诉说我对你的倾慕之心,若是你对我没有情意,我以后决不再打扰你!” 他退开半步,失魂落魄地对林晚乔揖礼致歉:“子骏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林小姐原谅。就此别过……你……一定要幸福。” 宁子骏声音暗哑,不敢抬头再看林晚乔一眼。 宁子青失望地唉声叹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哥这二愣子,第一次追求女孩子,就以失败告终了。” 姜去寒笑道:“不见的,你再看看!” 四人看到宁子骏跟林晚乔道别完,转身离开时,林晚乔叫住他问道:“你刚刚是在求娶我吗?” 第243章 心魔 林晚乔的话音刚落,宁子青欢呼雀跃地跑了过来催促愣住的宁子骏。 “还不快点回答!” 宁子骏猛然回过神,脸上洋溢着喜悦,恳切地问道:“我心悦阿乔你已久,想娶你为妻,你可愿意嫁给我?” 林晚乔害羞地别开眼,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然后有些羞涩地跑开了。 宁子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去追林姐姐,你想好怎么跟林府一个交代。” 宁子青嘱咐完宁子骏,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 见她走远,姜去寒三人来到宁子骏身边。 “恭喜啊!”姜去寒向他道喜。 “子骏,我们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苏衍七拍了拍宁子骏的肩膀,真心为他高兴。 霍云诀没有出声,目光注视着宁子青远去的方向,嘴角勾起欣慰的笑意。 前世,宁子青因她哥哥惨死在战场上。 一直是她心中难以释怀的伤痛。 每每在霍云诀面前提起宁子骏,宁子青总是满怀自责和愧疚。 这一世,宁子骏觅得良缘,成功求娶心爱之人。 他的人生该是幸福圆满的了。 如此,宁子青也能放下这块折磨她许久的心病。 这一夜,宁子骏兴奋得难以入眠。 而林晚乔被宁子青拉去她帐中,和她躺在一起聊了大半宿的私密话。 宁子青一想到林晚乔即将成为自己的嫂嫂,欢喜地握住林晚乔的手,不愿放开。 直到眼皮子打架,困得迷迷糊糊,嘴边还念叨着:“以后,又多一个人疼青青了……。” 林晚乔轻笑一声,看她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她细心地帮宁子青理了理鬓发,掖好被角,陪她一起进入梦乡。 清晨,天色微亮,曜帝在宫女的服侍下穿戴好威风凛凛的猎装,站在高台上举行了隆重的狩猎仪式。 随着太阳升起,曜帝一声令下,率领几个皇子和各国使团的勇士们纵马进入山里的狩猎区开始角逐猎物。 送走他们,林晚乔陪同宁子青在护卫的簇拥下,牵起金桃和小绵羊去草地吃草。 不久,皇后娘娘与几位随行妃嫔领着三公主和嘉柔县主出来散步。 远远的,她们看见宁子青抱起小绵羊放到金桃背上逗弄玩耍。 叶雨珊忍不住发笑:“这三小姐也是小孩子心性,一只小羊羔便能让她玩得不亦乐乎。” 月妃奚落她:“什么三小姐?雪妃,如今要改口叫她“阿照公主”才对。她身后有整个晔北撑腰,身份非同一般,陛下都叮嘱过我们得给她几分薄面,你可别再叫错了。” 叶雨珊神情一凝,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不悦。 一旁的齐妃暗讽道:“说来也奇怪,这谦王虽然是月妃母国的王爷,却和二皇子不甚熟络,反倒是与宁侯府的人走得颇为亲近……” 她刚说完,皇后她们都露出不言而喻的眼神。 月妃狠狠地瞪了齐妃一眼。 齐妃恍如未见,神态自若地带着三公主和嘉柔县主走向别处。 月妃吃了憋屈,心里滞堵得厉害。 她本就对谦王冷落霍云鸿心生不满,如今竟然还抬举宁侯府的这个小丫头。 白白给她一个公主的身份,岂不是要与她的鸿儿平起平坐了。 原本想做个顺水人情,拉拢司空朗拓为霍云鸿增添助力。 只要司空朗拓日后能夺得千晔国东宫之位,成为新帝,她和霍云鸿便能多一分胜算。 未曾想,偏偏让宁子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非但没把她推出去和亲,谦王还如此看重她。 月妃心里那个恨啊!怨啊! 憎恨老天爷为何事事都要与她作对! 怨怒之下,月妃愤恨地拂袖回了自己营帐。 剩皇后、婉妃、叶雨珊三人继续站在原地看宁子青逗弄一马一羊。 而霍云诀他们进入狩猎区不久,姜去寒把他和苏衍七叫了过来建议道:“今日我们合作一把,帮帮宁子骏。我们分开去找那匹鹿,将它赶到宁子骏附近,让他拔得头筹去请求你们陛下赐婚,这样林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霍云诀两人爽快地同意了他的提议,三人观察好四周猎物的脚印痕迹,商讨好路线后分别出发去寻找鹿的踪迹。 正午时分,陆续有人带着猎取的战果返回围场。 宁子青骑着金桃在赛马场训练了一上午,还和曹燕燕比试了好几圈,累得汗流浃背。 两人跑完最后一圈,宁子青勒停金桃,稳稳地翻下马背。 姜霏递上水袋给她,拿出棉巾帮她擦拭额头的汗水,林晚乔催促道:“现在日头大了,赶紧回营帐歇息,一会儿谦王殿下和你哥他们就要回来了,我们快去给他们准备吃的。” 宁子青乐不开支凑近她耳边俏皮道:“你是在关心我哥饿肚子了。” 林晚乔嗔怪她一眼:“你哥昨日扭了脚,今日进山狩猎,山路崎岖,不知对他有无影响。” 宁子青恍悟过来,不禁担心起宁子骏的伤势。 她吩咐姜霏牵金桃去马厩,自己抱起小绵羊和林晚乔赶回营帐。 两人刚走出赛马场,苏衍七策马而至,手中拎着一只灰兔子。 “青青,我抓到只活兔子给你解闷。” 苏衍七翻下马,将兔子递给宁子青,宁子青欣喜地腾出一只手接过。 “谢谢七郎君,我哥他们回来了吗?” 苏衍七摇头:“我回来路上没看见他们三人,兴许还在追捕鹿。” 宁子青哦了一声,把小绵羊放到林晚乔怀中,手指轻戳兔子柔软的耳朵玩。 苏衍七敛下眸子,静静地看她逗弄怀中的兔子。 自从宁子青给他绣了那副夜桂满月的桌旗后,他以为宁子青是喜欢兔子的。 所以才会为她做那盏兔子花灯,为她抓来兔子玩乐。 殊不知,那盏花灯早已被宁子青锁进了库房,积满了灰尘…… 宁子青逗了一会儿兔子,荟怡阿妈匆匆赶来,为她披上披风。 她神色焦急地打手势说了几句话,苏衍七他们都没听懂。 宁子青隐约明白,荟怡阿妈是担心她受凉,催促她回营帐更衣。 她乖巧地拉起荟怡阿妈的手与苏衍七道别。 苏衍七目送她们离开,转身去拉缰绳时,心口猛地一痛,像是被刀剜了一般。 他面色一僵,痛得捂住胸口,冷汗直流。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眼睛望向宁子青的方向,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即将溺亡的鱼儿。 “青……。” 苏衍七紧紧攥住心口的衣襟,眼前一瞬的模糊后,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十分震撼的画面。 在围场附近的一片草地,夜色中,他揽着宁子青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 那马,正是他的坐骑,烟如。 宁子青依偎在他怀中,抬眸凝望他时,眼中满是柔情。 苏衍七甚至看清楚了,宁子青在看他的时候,脸上透露出真切的爱意。 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脏仿佛被撕裂般痛不欲生。 难道又是心魔在作祟吗? 然而理智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没有魔怔…… 苏衍七最后看到画面中的他扶宁子青下了马,为她穿上了自己的披风,两人挨坐在山坡上,抬头仰望头顶的星空。 苏衍七一手抱过宁子青,宁子青顺势依靠在他胸膛上,握住他的手指。 眼前的画面渐渐消散…… 苏衍七难以置信地盯着空无一物的空气。 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无法自持。 他努力想抓住那一抹温情,却什么都没有抓住,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将他淹没。 好似这一切皆是虚妄。 但是,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回荡。 “不,这是真的,她爱过你……!” “青青!” 苏衍七失声痛呼,伸手想再去抓那消失的画面。 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绝望地晕倒在了地上。 “七郎君,你怎么了?” 宁子青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回头看到苏衍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焦急地冲了过去。 她扶起苏衍七,见他痛苦地皱紧眉头,脸上失去了血色,瞬间慌了神。 “林姐姐,快去请个太医过来看看七郎君。” 林晚乔顿感不妙,急忙放下小绵羊跑去找太医。 荟怡阿妈掐了掐苏衍七的人中,苏衍七没有任何反应。 荟怡阿妈摇了摇头,手指点了点苏衍七捂住的心口。 宁子青慌张地扒开他的衣襟查看,他心口有些泛红,却没有发现伤口。 宁子青担心地又检查了一遍苏衍七全身,一切都正常。 就在她想扶苏衍七回营帐,姜且火急火燎跑来用生硬的南曜国话喊道:“阿沙雅,有刺客,埋伏刺杀王上!” 宁子青眼中一震。 第244章 那就杀了他们 宁子青留下荟怡阿妈照看苏衍七,跟随姜且匆匆赶到比武场。 挤开围观的人群,宁子青见姜去寒周身笼罩着肃杀之气,端坐在比武台下。 他目光冷冽地盯着被高挂在木桩上的几个浑身是血的刺客,眼神阴鸷得瘆人。 周围的大臣和侍卫都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只有几个南曜国的太医胆怯地站在一旁。 当宁子青现身时,那几个太医立刻慌张地冲过来恳求道:“阿照公主,您快劝劝谦王殿下,容我等先为他处理伤口!” 由于害怕姜去寒动怒,他们不敢擅自上前。 宁子青心领神会,微微颔首,朝姜去寒走去。 姜且拦住她:“阿沙雅,不去,王上恨他们,要杀光!” 宁子青脚步一顿,再次打量台上那几个刺客,发现他们竟是外邦人。 而且外貌特征好似在哪里见过。 此刻,宁子青能清晰地感受到姜去寒那极度愤怒的情绪。 南曜国负责围场安全的几个官员吓得浑身发颤,他们都希望宁子青能平息姜去寒的怒气。 这时,姜去寒冷声开口,再次质问道:“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的同党究竟藏在何处?说出来,本王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四下里一片寂静,气氛异常诡异可怕。 姜去寒神情冷峻,他拿起弓箭,瞄准其中一个刺客,猛然射出三支箭。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围场,令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 那刺客两眼被射穿,另一支箭则射中了偏他心口的位置。 台上流了满地的鲜血,刺客们呆在半空,奄奄一息,看起来触目惊心,惨烈至极。 然而,姜去寒并未就此罢手。 他迅速瞄准其他刺客,故意射偏避开要害处,想要折磨他们。 一时间,刺客们身上鲜血四溅,哀嚎声震天,令人胆寒。 但却没有一个人肯透露同伙的行踪。 姜去寒眼中泛着慑人的戾气:“你以为你们不说,本王就揪不出这些余孽了?” 他将弓箭丢至一旁,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 “本王有的是耐心陪你们好好玩玩!” 姜去寒目光凌厉地扫过赫连,赫连随即打了个手势。 数名侍卫提着装满盐水的木桶,猛地泼在那些刺客身上。 一阵刺骨的剧痛传遍刺客全身,仿佛万千针芒刺入肌肤。 他们痛苦失声吼叫,面容因剧痛而变得扭曲可怖。 围观的众人目睹这血腥残忍的一幕,无不感到心惊胆颤,神情骇然。 宁子青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蹙紧眉头微感不适。 她定了定心神,壮着胆子走向姜去寒。 众人见状,皆自觉地退避数步。 “阿照公主,请留步!” 方宇突然冲出来制止宁子青。 宁子青离姜去寒几步远,发觉他双目赤红,面目憎恶、狠戾地盯着那些刺客,与往日里的沉稳形象大相径庭。 他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宛如一尊冷酷暴戾的杀神。 “他怎会变得如此?” 宁子青疑惑地问方宇。 方宇略一犹豫,如实回道:“那些刺客是红沙部的余孽,当年小王爷领兵屠城之际,部分人趁乱逃脱。今日他们混入狩猎区,意欲行刺小王爷。” 宁子青猛然想起了阿烈和傅榆榕也是红沙部的人,不由心头一紧。 难怪,姜去寒反应会如此强烈,所以当初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阿烈。 若不是宁子青想折磨傅榆榕,恐怕姜去寒不会手下留情…… 宁子青恍然大悟。 红沙部,便是他心中的逆鳞。 宁子青神色凝重,听到方宇继续说道: “红沙部是残害伊姜族的罪魁祸首,小王爷的外祖父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小王爷的母亲……。” 方宇停顿下来,想拉走宁子青。 宁子青一把推开方宇,快速走到姜去寒面前。 姜去寒掀眸看了一眼宁子青,脸上敛了几分戾气。 “阿照,你不该来这里!” 他闭了闭眼,竭力压制自己几近失控的情绪:“来人,带阿照公主离开!” 方宇和姜且急忙上前要带走请宁子青。 宁子青不肯离开,自顾取出纱布为姜去寒包扎。 “你伤口裂开了,我先给你处理好!” “阿照!”姜去寒紧紧抓住宁子青的手,眼神冰冷地低吼道:“我没有开玩笑,立刻离开!” 姜且慌了:“阿沙雅,快走!” 宁子青抽回手,直视姜去寒此刻冷漠的眼眸,然后拾起地上的冥刃剑,拔出剑鞘递给他。 “他们既敢刺杀你,那就杀了他们!” 姜去寒眸光微怔。 宁子青莞尔一笑,靠近他耳畔平静说道:“我也曾恨过人,杀过人,我不怕你这个样子。你去把他们都杀了,我等你!”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丝诧色,旋即勾唇笑了笑,提起剑走上比武台。 “今日本王看在王妹的面子上,便赏你们一个痛快!” 话音落,剑锋凌厉闪过,几颗人头滚落在地。 台下顿时发出一片惊恐声。 姜去寒踱步到最后一个刺客面前。 那刺客睁着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姜去寒破口大骂:“小狼崽子,你杀光了我们又如何?你再怎么憎恨红沙部族的人,你身上不也流着跟我们一样的血吗!” “当年王上留你母亲一条贱命,没想到却生了你这么个丧尽天良的孽种!” “你弑父不忠不孝,认贼作父,率兵屠尽红沙族人,你天理不容,不会有好下场的!小杂种,你和你那肮脏、贱……!” “嗖”的一声响。 刺客声音戛然而止。 姜去寒脸色铁青,横在刺客脖子上的剑还未使力,一支利箭飞来,直穿刺客喉咙。 台下众人惊愕地盯着宁子青,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宁子青放下弓箭,不耐烦地冲姜去寒叫嚷道:“你留他说那么多话干嘛,啰哩啰嗦的,烦不烦啊。杀个人也这么磨磨蹭蹭,快点走啦,我肚子都饿了!” 她嫌弃地瞥了姜去寒一眼,扔掉弓箭,扭头就走。 姜去寒嘴角一抽,有被宁子青的眼神深深伤害到。 方宇抿住嘴唇暗自窃喜。 心中忍不住呐喊。 公主威武,公主霸气,公主就是小王爷的克星。 我为公主扛大旗! 等霍云诀和宁子骏返回围场得知姜去寒遭遇刺客的消息时,两人皆是大惊。 他们还未来得及去探望姜去寒,便被吴公公传召至主帐。 此时,主帐内已跪满了朝中的大臣。 曜帝听闻刺客潜入了狩猎区,雷霆震怒,对着霍云诀等人一顿怒斥。 霍云诀心知曜帝是因此事颜面扫地,于各国使团前失了威仪,故主动请罪,承诺尽快查明真相,给姜去寒一个交代。 曜帝正要处置相关失责官员,赫连前来求见曜帝。 他声称此次遇刺,是对方冲他们小王爷有备而来,且刺客已全部被擒。 千晔国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曜帝闻言,神色微缓,称赞谦王大度,随命众人退下。 霍云诀刚退出主帐,卫风告知他苏衍七昏迷不醒。 霍云诀与宁子骏急忙赶往苏衍七的营帐。 另一边,宁子青请来太医为姜去寒诊治伤口。 当太医缠好纱布,宁子青上前取走姜去寒弄脏的衣袍时,赫然发现他的后颈上有个比拇指大一圈的伤疤。 宁子青瞬间愣住。 姜去寒察觉到她的目光,快速穿上里衣。 宁子青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不一会儿,婢女送来午膳,宁子青屏退左右,亲自喂姜去寒进食。 姜去寒神情木然,没有食欲:“你先吃,我有些乏了,想小憩一会儿。” 说完,他侧身背对着宁子青躺在了榻上。 宁子青搁下碗筷,起身去为姜去寒盖被子。 “你趴着睡,别压到伤口了。” 宁子青提醒他。 姜去寒转过身来认真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宁子青故作好奇:“有啊,我很想知道你怎么惹来了那些刺客?是你欠他们钱了还是你调戏了他们的娘子?” 姜去寒又好气又好笑:“你就没一句实话!” 宁子青坐在他身旁,轻叹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又何必说出来呢。” 姜去寒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口:“你那么憎恨霍云鸿,是为什么?你想当皇后,是为了报复他吗?” 他紧盯着宁子青的侧脸,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宁子青偏头回他:“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我的秘密。” 姜去寒失望地转过身去,无趣地摆了摆手:“那你出去,别打扰我休息。” 宁子青应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姜去寒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哑着嗓子问道:“宁满满,如果你是一个不被亲生母亲期待出生的孩子,却还是来到了这个世上,你会怎么想?” 宁子青眼神一闪,心中泛起涟漪。 姜去寒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松开了她的手。 宁子青反握住他的手,躺在他身边,开始回忆起前世。 “姜去寒,我母亲在我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印象……我的父亲、祖母,继母他们从小就不喜欢我……还把我……。” 抛弃了…… 宁子青含着眼泪,忍下后半句没说出来。 前世,所有人都不要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姜去寒心疼地揽过她。 “没事了,他们不喜欢你,你还有我、你舅父一家,你大哥和你未来的嫂嫂,我们会疼爱你。” 宁子青哽咽嗯了一声,补充道:“还有我的阿诀,他会爱我一辈子的。” “他不配。” “他是你未来妹夫。” “我还没同意。” 宁子青生气地扯开姜去寒的手。 “我管你同不同意,我偏要和他在一起。” 宁子青气冲冲翻下床榻跑出了营帐,姜去寒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脾性,也就霍云诀受得了!” 第245章 高攀 午后不久,宁子骏与林晚乔一同前往林阁老的营帐。 两人齐齐跪在帐内,向林阁老与林父表明心迹,请求他们同意两人的婚事。 宁子骏态度诚恳,承诺会亲自去向许二公子当面赔罪,解释清楚这一切。 林阁老父子两和林夕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半天没缓过神来。 林晚乔坦然表明自己早已心属于宁子骏,愿意嫁给他。 林父和林夕棠默然良久,迟迟拿不定主意,只好征求林阁老的意见。 林阁老神色严肃地再次询问两人是否心意已决。 两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犹豫再三,林阁老只得接受现实。 “我们林家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宁世子有意娶阿乔,一切还是得按礼数来。” 林夕棠忙提醒宁子骏:“祖父这是同意了,宁世子回去后记得带媒人来上门提亲。” 宁子骏欣喜若狂,重重叩头拜谢林阁老三人:“祖父、岳父大人,舅兄请放心,子骏一定按规矩来,我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阿乔娶进侯府。” 然后他看向林晚乔,举起手指郑重向她发誓:“子骏保证今生只娶阿乔一个妻子,绝不纳小妾,绝不负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请阿乔放心下嫁于我!” 林晚乔感动地弯眸,羞涩地应了个“好”。 林夕棠赶紧为妹妹撑腰:“妹夫你今日说的话我可都记下来了。你要说到做到,若你以后违背誓言,我这个大舅哥定要追究到底。” 宁子骏附和道:“舅兄请尽管帮子骏记好了!” “你这小子,嘴真甜!” 林夕棠和林父都被宁子骏的话逗得开怀大笑。 林阁老咳嗽一声,正色道:“我们两家还未正式定亲呢,怎可先改了称呼。” “祖父教训的是,宁世子,我们得按规矩来!” 林夕棠给宁子骏使了使眼色。 宁子骏端正态度:“阁老说得对,是子骏失礼了。” 林阁老微微点头,示意两人起身。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宁子骏方才告辞离开。 送走他后,林夕棠回到帐内,十分高兴地对林晚乔说道:“阿乔,你和宁世子情投意合,真乃天赐良缘。他如此珍视你,事事以你为重,还要去向陛下请求赐婚。我们对你这桩婚事都很满意。” 林大人深以为然:“阿乔,这桩婚事放眼整个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宁世子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前途不可限量。他妹妹又被谦王殿下看重,封为了公主,身份显贵。他们身后更有雄厚财力的傅家支持。” “这样的家世背景,如今是京都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宁世子适才放低姿态说你是下嫁,给足了你颜面,但却是我们林家高攀了。你别怪为父事先给你泼冷水,你嫁入宁侯府后,难免会有人嫉妒眼红,搬弄是非,让你受些委屈。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晚乔深知林父一片苦心,感激回道:“父亲教诲,阿乔都记下了,我既决定嫁给子骏,便会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同行,后宅之道,阿乔定会小心应对!” 林父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又派人将此事传信回林府告知林老夫人她们。 夜幕降临,曜帝携皇子妃嫔与群臣齐聚在围场空地设宴庆祝狩猎圆满结束。 吴公公当众宣布各国的狩猎战果,最终,宁子骏凭借猎到的唯一一头鹿而拔得头筹。 众人兴高采烈地鼓掌祝贺宁子骏。 宁子骏谦逊地站起身拱手回礼:“各位,承让了。” 正当曜帝要嘉奖他时。 宁子骏立马上前婉言谢绝道:“陛下,微臣能否斗胆请您换一个赏赐给微臣。” 曜帝好奇问道:“飞龙将军,你想要什么赏赐?” 宁子骏叩首请求道:“请陛下为微臣赐婚,微臣心悦林府二小姐林晚乔已久,欲娶她为妻,与她喜结良缘,永结同心。”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露惊讶。 霍云熹脸色骤然大变。 曜帝略微一愣,接着问道:“你可与林阁老他们提及过了?” 宁子骏点头:“回陛下,微臣下午已经将此事告诉了林阁老和林大人。” 曜帝闻言,迅速在心中梳理了一下林家的情况。 自前朝以来,林氏一门皆以清廉正直、学识渊博为官。 林氏子孙承袭祖辈清廉之风,不畏权贵,不喜结党,为官清正,因此深受曜帝信任。 如今林阁老上了年纪,已有辞官的意愿。 思及此,皇帝满意地召林晚乔上前接旨。 “你们二人既然互相倾心,朕便准了你们这桩亲事。飞龙将军回京都已久,婚事不宜再拖,朕今日做主,命你二人下个月完婚!” 他又转向皇后吩咐道:“明日回宫后,辛苦皇后帮他们选一个黄道吉日!” 皇后起身领旨:“臣妾遵命,定会为他二人挑选一个良辰吉日。” 宁子骏两人连忙叩头谢恩:“微臣(臣女)谢陛下隆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曜帝抬了抬手:“平身入席!” 两人起身退下,回到各自座位上。 四周恭贺声不断。 不少官眷夫人和贵女羡慕得眼红,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竟落在了林府头上。 尤其是李夫人,她嫉妒地绞紧手中的帕子,眼里不甘心极了。 原本她与宋氏已经约定好,要将李府嫡女李婷萱许配给宁子骏。 虽然宁子骏当时直接拒绝了,但宋氏曾向李夫人保证过会促成两家的婚事。 那时,徐正还未被查。 李夫人的夫君担任盐铁使,两家门户尚可相配。 李夫人心高气傲,期盼宁子骏回心转意,亲自上门求亲。 孰料,事与愿违,徐家因私盐之事犯下重罪,徐正被革职查办,打入大牢,等待判刑。 李家唯恐受此牵连,当即与徐夫人断绝往来,只为自保。 之后,李夫人放下身段,再度探问宋氏口风,想要攀上宁子骏两兄妹。 然而,宋氏表面应承,实则早已瞧不上李府了。 周围的人也开始对李府避之不及,这段时日,李夫人更是遭受不少白眼和冷嘲热讽。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李夫人憋着口气,强装淡定,听到众人向林晚乔道喜,只觉得讽刺。 此时,霍云熹心里亦不好受,她怨恨地盯着宁子青与林晚乔亲密说笑。 想起嘉柔县主说过的话,将宁子青彻底恨透了。 若非有宁子青在,宁子骏岂会拒绝自己的爱意! 他更不会因为宁子青,有机会接触林晚乔从而喜欢上她。 那么今日赐婚的应该是她和宁子骏才对! 霍云熹心如死灰,泪眼婆娑。 她指甲刺破掌心,血珠渗出。 齐妃心疼她多年深情,又知她身为公主的骄傲,无奈地劝慰道:“母妃知你心中苦楚,然而事已至此,你别再执着了。待我与你父皇为你挑选一位胜过他千倍万倍的驸马,可好?” 霍云熹凄然一笑,这世上岂有还能胜过宁子骏的男子? 那她这些年对宁子骏的情意,终究是错付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众人都不再拘束,纷纷举杯畅饮。 霍云诀拎起酒壶,来到姜去寒位置上,与宁子骏、沈北望等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不久后,起了夜风。 宁子青拉着林晚乔和曹燕燕离席靠近篝火取暖。 有人在一旁欢快地跳舞。 赫连端来一些果干和奶酒给宁子青她们享用。 姜霏又抱来小绵羊放在地上玩耍。 小绵羊“咩咩”不停地叫着,在宁子青几人面前蹦来蹦去,它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招人喜爱。 正在应酬的姜去寒无意间瞥见小绵羊头上顶着一朵艳丽的蝴蝶结,羊身上至腿上还裹着一件花衣裳。 姜去寒眼皮子一跳,忍不住走过去询问宁子青:“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如此打扮这只羊?” 宁子青解释道:“我怕珍珠冷,就给它做了件小衣裳,你看它穿上多好看。” 她抱起小绵羊展示给姜去寒看。 姜去寒顿感无语:“它就是只羊啊!我是让你把它养大了宰来吃的,不是让你把它当小孩子那般养!” 宁子青抱紧小绵羊,远离姜去寒:“珍珠这么可爱,不许吃它,等我回去,我还要给它做串珍珠项链戴在脖子上,让它陪金桃玩,我还想给金桃……。” “不许做金桃做衣裳!” 姜去寒大声打断她,气得不行,很想直接抢走她怀里的小绵羊。 众人见姜去寒发火,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姜去寒强压住脾气,放缓语气:“别弄这些花里胡哨地在金桃身上,容易惊扰它,绝对不可以给它做花衣裳。”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憋住笑。 宁子青失望地哦了一声,不高兴地抱着小绵羊走开了。 姜去寒气闷地捏了捏鼻翼转身回席。 途中碰到方宇端着烤好的羊肉递给他。 姜去寒刚拿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眼前却突然浮现出那羊肉上有蝴蝶结和花衣裳的画面。 顿时觉得口中的羊肉难以咽下。 遂将烤肉掷回,不悦地命令道:“方宇,你一会儿去把公主那只羊偷回来处理掉!” 方宇惊讶一声,果断摇头拒绝:“卑职不去,要去小王爷你自己去。” 姜去寒一噎,怒瞪他:“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当初是谁给本王出的馊主意,让本王送羊给公主的!” 方宇陪笑道:“是卑职建议的没错,可是女孩子本来就喜欢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啊,小王爷既然送给了公主,哪好意思再去偷回来。” 他退后两步继续嘀咕道:“再说,公主发飙的样子小王爷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让卑职去偷羊,若是被公主发现了,肯定要大发脾气,卑职还没娶妻生子,得为自己留条活路!” 姜去寒脸一黑,哑然失笑,刚想训斥方宇,却听到宁子青喊他:“方宇,再给我们拿点葡萄干过来。” 方宇晾下姜去寒,殷勤地小跑过去:“好嘞,公主,马上为您效劳。” 姜去寒看着赫连他们都围着宁子青打转,板着脸,心情特别糟糕。 不禁有种被嫌弃,失宠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246章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宴席临近尾声,卫风匆匆来报,苏衍七终于苏醒过来。 霍云诀几人闻言,提前离席赶去苏衍七的营帐。 苏衍七刚醒,精神萎靡不振,他脸色苍白,虚汗不止,似是生了场大病。 夭夭扶苏衍七坐起身,喂他喝完水,准备去给他拿吃食。 她刚走出营帐,就碰上霍云诀一行人。 宁子青端来碗米粥,走进去喂苏衍七吃。 苏衍七虚弱地摇头表示自己现在吃不下。 宁子青只好搁下碗,神色担忧地帮他拉过被子盖住上身。 宁子骏几人一阵嘘寒问暖后。 姜去寒上前为苏衍七诊脉,却并未发现他身体有任何异常。 他奇怪地问苏衍七:“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脉象一切正常,身上也并无外伤,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苏衍七恍然地看了眼宁子青,心尖发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 宁子青插话道:“七郎君,你是不是心疾发作了?你晕倒的时候,手一直按在心口处。” 她说完,霍云诀神色一紧:“七郎君,你何时患上心疾了?” 苏衍七连忙否认:“四殿下,我没有患心疾,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苏衍七扶住额头,呼吸急促,显得异常难受。 姜去寒见状,扶他躺下,劝走霍云诀等人,让苏衍七静养。 宁子青叮嘱苏衍七要好生休息,便与霍云诀他们退了出去。 几人在门口道别,离开时,宁子青叫住霍云诀:“四殿下,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可否借一步说话?” 霍云诀顿住脚步,见宁子骏和姜去寒没有阻拦,颔首应道:“阿照公主请。” 两人走到角落里,宁子青直言道:“四殿下,能否帮我拜托婉妃娘娘安排两个可靠的嬷嬷,来教导姜且他们学习宫中的礼仪。” “如今我顶着“公主”的身份,想来日后会时常带他们出入皇宫,既然他们要留在京都生活,就得学会咱们南曜国的规矩才行。” 霍云诀赞同她的做法:“你考虑得周全,我一会儿就去同母妃说,明日回宫后,请她尽快给你寻两个嬷嬷来。” 宁子青应了一声,然后试探地问他:“姜去寒对我这么好,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霍云诀坦诚道:“是有那么点吃醋,不过看在他都是为了你好的份儿上,我不跟他一般计较。” 宁子青抿唇偷笑,关切地勾住他的手指:“他昨日打伤了你,伤口还痛吗?” 霍云诀微微侧着身子,握住宁子青的手放到胸口上,眼睛热切地盯着她发笑:“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好了。” 宁子青嗔怪他一眼:“那你别再惹姜去寒了,他凶起来的时候好可怕,还有……。” 宁子青凑近霍云诀,压低了声音:“姜去寒的亲生父亲好像是红沙部的人,我看到了他后颈上有个伤疤,跟阿烈和傅榆蓉那个胎记位置一模一样。” “昨日我虽没听明白那刺客用红沙部话骂姜去寒什么,但我能从他表情看出来,他特别憎恨红沙部的人。除去红沙部残害过伊姜族,肯定还有别的原因。等我们回京都后,你查刺客的事,一定要谨慎一些。” 霍云诀眸中一怔,忽然回想起姜去寒杀阿烈时的反应,瞬间恍悟过来,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安。 “青青,姜去寒虽然对你没有恶意,可他身份实在太过特殊惹眼。如果他生父真是红沙部的人,他的身世在千晔国必然是一桩皇室秘辛,你切不可探知太多。” 霍云诀已从沈北望那里获悉,姜去寒当年与睿安王率兵灭了红沙部,屠尽了红沙部王城的人。 姜去寒擒获红沙部族长,逼他跪于城门前,亲自斩其头颅,扔回城门中,而后放火烧掉了整座城池。 那场大火烧了几天几夜。 从此,世上再无红沙部。 霍云诀没有把这些血腥的事告诉宁子青,怕她受到惊吓,从而恐惧姜去寒。 宁子青虽对姜去寒的身世十分好奇,但她昨日看到姜去寒对那些刺客使用的残忍手段,心里大致明白。 姜去寒生父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思及此,宁子青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阿诀,你放心,我不会去追问姜去寒的,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还有他与霍云鸿之间的牵扯,我们也只能暂时不再去追究。” 宁子青并不知道前世姜去寒究竟帮助了霍云鸿多少? 然而这一世,却因为她,所有事情都发生了转变。 本该霍云鸿获利的机会,现在都到了宁子青的身上…… 霍云诀沉吟片刻,最终答应宁子青暂且放过姜去寒此前勾结霍云鸿做下的那些卑劣的事情。 等到自己夺嫡成功后,再找他算账。 两人结束交谈,临走时,霍云诀从怀中掏出一捧烤好的栗子递给宁子青。 “今日在山里捡的栗子,特别甜,你尝尝。” 说完,他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宁子青捧着还是微热的栗子,嘴角溢出甜蜜的笑来。 那边宴席结束,众人陆陆续续回去休息。 婉妃听闻苏衍七已醒,本想去探望他。 霍云诀告诉婉妃苏衍七刚醒来,精神不济,劝婉妃明日等苏衍七恢复正常再去不迟。 婉妃只好作罢,吩咐芷花送参汤去给苏衍七,又让霍云诀陪她回营帐。 路上,霍云诀趁机向婉妃提起宁子青嘱托的事,婉妃应允下来。 待人群散完了,姜去寒折返回篝火旁,从赫连手中端过一碗鹿肉汤。 “小王爷是要给苏公子喝的吗?” 赫连问道,姜去寒嗯了一声。 “你下去休息,我送完汤自己回去。” “卑职告退!” 赫连行礼离开。 姜去寒拿起一小片芭蕉叶盖在碗上,朝苏衍七营帐走去。 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谦王留步。” 姜去寒看清楚来人后,眉眼一挑,不耐道:“二皇子找本王何事?” 霍云鸿直言不讳:“谦王为何要拒我于千里?不肯再助我完成大业,难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结束了吗?” 姜去寒脸色一沉,怒斥他:“霍云鸿,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本王!若不是你手下的那些废物办事不力,引了霍云诀去苍州缉拿海寇,本王何至于隐藏身份与他周旋。” “苍州的路子折损了不说,还差点暴露我们的身份!本王费尽心机替你除了龙鳞,放回陈涂,潜入张府替换了张猛德手中的证据,你还是没有挽回余地,除掉霍云诀!你蠢,别拖我们后腿!” 霍云鸿被姜去寒一通责骂训得灰头土脸,只得放低姿态:“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会为了宁子青追去苍州折腾一番,还请谦王见谅。” 姜去寒立马呵斥他:“谁允许你直呼阿照名字的?她现在是我们晔北草原的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你有什么资格轻视他!” 霍云鸿面色一滞,见姜去寒动了怒,小心致歉道:“是我失言了,冒犯了阿照公主,谦王息怒。” 姜去寒不想再与霍云鸿继续纠缠,态度冷硬警告道:“霍云鸿,本王看中的妹夫是苏衍七,所以不管你与霍云诀之间如何斗得你死我活。你们谁有本事坐上那个位置都与本王无关!但只一点,你们谁敢伤我阿照一根汗毛,本王定要他死!” 说罢,他抬步径直离开。 霍云鸿脸色铁青,盯着姜去寒远去的背影,愤恨地攥紧了拳头。 等姜去寒再次来到苏衍七帐内,发现他眼神放空盯着一处发呆。 姜去寒遣走婉妃派来照顾他的宫人,坐到他面前。 “夭夭回去了?” 苏衍七缓缓回过神来:“她回去陪青青了。” 姜去寒淡笑一声:“这次出来,你怎么没带护卫?” 苏衍七眼神轻闪:“我让他们协助顾少卿去调查巫族行刺一案了。” 姜去寒了然地勾唇笑了笑。 “来,我特意给你留的鹿肉汤,快趁热喝,补补气血。” 他将瓷碗递到苏衍七手中,苏衍七接过后又轻轻放到小几上。 “谢谢,劳你费心了。可我实在没胃口。” 姜去寒并不在意,直截了当问道:“你今天是因为宁满满,心病发作了?” 苏衍七敛眸,苦笑道:“你又何必拆穿我。” 姜去寒轻叹口气,拍了拍他肩头:“苏衍七,你实在放不下,就去争,我帮你让宁满满回心转意!” 苏衍七摇头:“我不是放不下,我是想放下,却又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姜去寒疑惑不解:“为什么?” 苏衍七目光呆滞地看着他:“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会梦到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明明知道是假的,却又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姜去寒皱眉,不太相信:“你是说你之前梦到宁满满杀你,是真的发生过?” 苏衍七抬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眼神确定地回道:“她在我这里刺了一刀,所以我这里时常会痛!” 姜去寒眼中一怔,觉得不可思议。 可联想起宁子青身上的种种疑点,他竟然有些相信苏衍七所说的了。 两人沉默半晌后,苏衍七突然十分认真地问道:“姜去寒,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姜去寒愣住,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苏衍七肯定是病疯了。 他示意苏衍七伸手过来。 苏衍七迷惑:“干什么?” 姜去寒试图让他清醒:“我再帮你诊断下,看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苏衍七冷冷瞪他一眼,侧身躺下,语气淡淡。 “你走,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姜去寒无趣地耸耸肩,起身往帐外走。 他脑海中回荡苏衍七刚才说过的话,不禁感到十分可笑。 什么前世今生?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才不想再多活一世! 第247章 喜欢上你这皮囊了 翌日清晨,圣驾即将启程回宫。 众人用过早膳后,在帐外等候宫人收整行装。 姜去寒一早去看过苏衍七,见他已恢复正常,心下稍安。 回去路上,突然碰到夭夭急跑而来,差点与他撞个正着。 “音眠,你为何要躲我?” 一个穿着深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追了过来。 夭夭躲在姜去寒身后,央求道:“你帮我支走他,我告诉你一个有关刺客的秘密。” 姜去寒面露诧色,随即点头同意。 “见过谦王殿下!”中年男人上前向姜去寒行礼。 姜去寒并不认识他,转头看向夭夭,眼中带着疑惑。 夭夭眼神躲闪,小声告诉姜去寒:“太师梁逸……我名义上的父亲,这老头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场合,今早却不知为何来围场了。” 姜去寒转回头去,挡在两人中间。 “梁太师为何要追阿照公主身边的婢女?” 梁太师急声道:“谦王殿下,她是老臣的女儿,请容我与她见上一面,我有话要与她说。” 夭夭使劲扯了扯姜去寒的衣角,示意他将梁太师打发走。 姜去寒会意,严肃道:“梁太师怕是认错人了,这是苍州傅府派给阿照公主的婢女,怎会是你的女儿?” “她性格粗鲁,毛毛躁躁,这样粗鄙不堪的一个粗使丫鬟……一看就……不是大家……闺秀。” 姜去寒说这话时,夭夭狠狠在他腰后掐了一把。 痛得姜去寒咬牙切齿,愤愤地转过身推夭夭离开。 “音眠!”粱太师还想追上去,被方宇和赫连拦下。 两人回到营帐里。 姜去寒黑着脸,没好气地催促夭夭:“赶紧说,说完离本王越远越好。” 他气闷地揉着被夭夭掐痛的地方,一脸怨气。 夭夭凶巴巴地抬起下巴,梗着脖子凑到他眼前质问。 “你刚刚说我什么?” 姜去寒别开视线,有点心虚:“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很……。” 他瞥见夭夭不善的眼神,咽下了后边的话。 夭夭气呼呼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抵至床榻边。 姜去寒慌了:“你要干嘛?” 夭夭挑起嘴角冷笑:“你不是说我粗鲁吗?我现在粗鲁给你看啊!”说罢,动手去脱姜去寒的衣裳。 ??姜去寒懵了,绷紧身体阻止她:“夭夭,你快住手!” 夭夭毫不在意:“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脱过,怕什么!” 姜去寒顽强抵抗。 “你有点羞耻心好吗?怎么老爱扒男人衣裳!” 夭夭破罐子破摔:“本姑娘就是喜欢上你这皮囊了,你再脱\/给我看看怎么了?” 姜去寒一脸震惊:“来人啊,这个女人疯了!” 帐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方宇和赫连站在几米远,捂住耳朵笑得前俯后仰。 一刻钟后,帐内恢复平静。 两人打了一架,夭夭心情舒畅不少。 他们衣衫不整地靠坐在床榻边。 夭夭喘着粗气,缓缓说出她昨日偷跑进狩猎区发现的异常。 “我昨日在后山无意间看到一个隐蔽的山洞,进去查看了一番,发现里面有不少武器和食物,还有几套外邦人的衣裳散落在那里。” “想必是刺杀你的那群刺客的藏身之处。” 姜去寒蹙眉问道:“你告诉霍云诀了吗?” 夭夭摇头:“我昨日回来,就去守着阿七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件事。” 姜去寒眸光一寒:“他们竟准备得如此周密,看来是早有预谋,一直藏匿于山中,等着我去自投罗网。” 想起昨日惊险的一幕,姜去寒眼中泛起凌厉的冷意。 夭夭摸出一个令牌扔给他。 “我在山洞里捡到了这个,这是进入围场的官牌。那群刺客定是通过这个提前混进来藏在山里准备埋伏你。” 姜去寒攥紧那块令牌,神色一肃。 夭夭站起身,整理好衣裙正色道:“谦王,你替我挡那一箭的恩情,我今日用这个还你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四殿下那边我自会去说明。” 姜去寒垂眸,若有所思。 夭夭离去前,提醒他:“不过那群刺客毕竟是冲你来的,陛下也已严惩失职的巡逻官员与侍卫。你就不要再去为难四殿下了。” 姜去寒抬眸看她:“此事我必查个水落石出,但这令牌与你们南曜国的人脱不了干系。今日回去后,我会去一趟大理寺,审问那几个巫族的刺客,看这次行刺是否同他们有关。” “随你便,这几日无趣得紧,真想立马回去舒服睡上一觉。” 夭夭对查案没有兴趣,伸了个懒腰潇洒离去。 姜去寒失笑一声,盯着手中的令牌,不知怎地,原本死寂的心,竟荡起了丝丝涟漪,他竟有些期待看到夭夭那跳脱的样子。 不久后,众人随曜帝的圣驾返回京都。 霍云诀留在围场带了一队侍卫进山去搜查那个山洞。 归途中,曹燕燕骑着姜去寒送给她的骏马,想与他赛上一场。 姜去寒欣然同意。 宁子青也来了兴致,下了马车让姜且牵来金桃嚷着要参与。 苏衍七不放心宁子青,便陪她一同去。 几人意气风发地骑在马背上,准备就绪。 姜去寒拍了拍马头,调笑道:“我可不会放水啊,“飞光”陪着我征战多年。你们想要赢它,可没那么容易。” 宁子青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俯身鼓励金桃:“我的金桃最棒,一会儿我们跑赢飞光,我奖励你吃两个苹果。” 姜去寒打趣她:“待会儿输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宁子青不悦地睨他一眼。 随着赫连一声令下,几人瞬间驰马冲了出去。 道路上扬起一片漫天的尘土。 当几匹马驶过前面太子几人的马车时。 太子妃撩开车帘,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羡慕:“宁三小姐如今身份尊贵,听闻陛下今日一早与几位老臣商议,回去后要厚赏她。” 太子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太子妃的话,哼笑道:“谦王有意抬举宁子青,故意羞辱了老二和月妃,真是叫人痛快!” 太子妃放下车帘,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现下可要妾身去结交阿照公主,拉拢她和谦王?” 太子睁开眸子,目光凌厉地看向太子妃:“妇人之见,愚不可及!收起你那点没用的心思,谦王是什么样的人?就你这点分量,还想拉他做靠山,少去给本宫丢人现眼!” 太子妃被吓得低下头,颤声认错:“妾身失言,请殿下息怒。是妾身一时心急,想为殿下分忧,没有深思熟虑,求殿下饶恕。” 太子轻叹一声,示意她起身:“好了,本宫知道你是为我好。” 他拉过太子妃坐在他腿上,安抚道:“虽然陛下如今对我诸多不满,但本宫依旧还是东宫太子,老二想抢走这个位置,哪有那么容易!” “这段时日我们什么都不要做,不要管,任由老二折腾去罢。我看他和老四像是积了些怨,且让他们互相去斗,我们安心看戏就是!” 太子心中明镜似的,宫宴那晚看到霍云诀紧张宁子青的态度,又见他与谦王原来认识。 见他们都十分在意宁子青,联手阻止了霍云鸿逼迫宁子青和亲的阴谋。 谦王更是因为这件事而恨上了霍云鸿,哪还肯出手帮他。 想到这些,太子心中暗自欢喜。 不用他出手,自有人会替他收拾霍云鸿,他倒落得个清闲。 第248章 气哭了 午时前,众人回到了京都城。 姜去寒的马车刚驶入城门,便被人拦下。 隔着车帘,姜去寒听到一个妇人恭敬地行礼道:“见过谦王殿下,妾身是宋钰的母亲,特地来给您送上喜帖。” 姜去寒撩开车帘,只见一个长相精明的官眷夫人笑脸盈盈地站在马车旁。 姜去寒面色略微不喜,并未立即回应。 这时,曹燕燕带着宋钰和宋大人匆匆赶来。 曹燕燕向姜去寒解释道:“谦王殿下,那日你说要来喝我们的喜酒,我就同宋钰和宋大人说了此事。” “宋家是宁侯夫人的娘家,我们成亲那日,阿照公主会去宋家观礼,所以我们想请您去宋家赴宴。” 姜去寒示意赫连收下喜帖,含笑道:“既然是宋公子和曹小姐盛情相邀,本王定会前来赴宴。” 他看向宋夫人客套了一句:“辛苦宋夫人专门跑一趟给本王送喜帖。” 宋夫人欣喜回道:“哪里哪里,能够邀请到谦王殿下光临寒舍,是我们宋府莫大的荣幸。” 一旁的宋大人惊出了冷汗,低声责怪宋夫人:“你胆子也太大了,谦王殿下的马车你也敢拦!” 宋夫人不免有些后怕:“我这不是着急嘛,想亲自把喜帖送到谦王殿下手中。” 姜去寒淡然一笑:“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 曹燕燕几人连忙揖礼:“恭送谦王殿下!” 姜去寒放下车帘,吩咐赫连:“你们先送阿照公主回侯府。” …… 宁侯府门口,一对老夫妇挑着两筐新鲜的瓜果蔬菜,拎着一竹兜鲜活的小河鱼,正准备交给门房。 突然,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在府门前,守在街道两侧,拦住百姓们不许靠近。 门房见状,被吓得不轻,急忙跑进府去禀告宁侯爷。 不久后,几辆马车缓缓驶到侯府门前。 夭夭从为首的马车跳了下来,使唤门房去将侯府所有人叫出来迎接公主。 姜霏掀开车帘,荟怡阿妈小心翼翼地扶着身着伊姜族盛装的宁子青走下马车。 当宁子青现身时,街道两旁的侍卫齐齐跪下高呼:“恭迎阿照公主回府!”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哗然。 他们不可思议地盯着宁子青。 惊疑她为何突然间变成了公主。 赫连对着喧闹的人群高声喊道:“这位是我们千晔国伊姜族新封的“阿照公主”,尔等还不速速拜见。” 百姓们闻言,纷纷跪地行礼:“参见阿照公主。” 宁子青朝众人粲然一笑,抬手道:“免礼。” “谢阿照公主!” 闻讯赶来的宁侯爷几人目睹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 银香张大嘴巴,一副看花了眼的表情。 宋氏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盯着贵气十足的宁子青,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她身旁的宁子兰死死咬紧下唇,瞬间气红了眼。 宁子青现在成为了公主,那她以后见了她,岂不是要对她行礼参拜!!! 宁子兰哪里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她刚想出声询问宁侯爷这不是真的。 夭夭笑嘻嘻地跨上台阶提醒他们:“老夫人,侯爷,谦王殿下当着各国使臣的面,亲封了我们三小姐为晔北草原尊贵无比的“阿照公主”,并昭告了全天下。” “陛下稍后也会派遣内官前来赏赐。你们快点向阿照公主行礼啊,不要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叫人看了我们侯府的笑话。” 宁侯爷猛然回过神来,神情呆滞地示意宁侯府一众人对宁子青行礼。 下人们跟着跪了一地,宋氏和宁子兰咬紧牙槽,不甘心地抬起手。 秦妈妈扶着老夫人,领着侯府众人恭敬地向宁子青行礼:“见过阿照公主。” 宁子青忍住笑意,快步踏上台阶扶起老夫人。 “祖母、父亲,母亲,快些免礼,你们折煞青青了,以后不必如此见外。” 老夫人摇头,严肃地告诫侯府所有人:“青青如今贵为公主,此后,侯府上下一定要对她礼数周全,莫要被人取笑我们对阿照公主不敬!” “是!” 众人齐声应道,又惊又喜,看向宁子青的眼神充满了敬仰。 老夫人心中无比激动,她是万万没想到宁侯府竟然出了位公主。 这等于是她的身份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一想到这,老夫人的喜悦溢于言表,赶紧向秦妈妈使了个眼色。 秦妈妈心领神会,亲自来扶宁子青:“阿照公主,快些进府,午时都快过了,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膳食。” 宁子青微微颔首,然后对宁侯爷嘱托道:“父亲,我王兄派了伊姜族的族人来伺候我,劳烦您替他们安排一处住处。” “他们初来南曜国,饮食上可能还不太习惯。就麻烦您给他们单独设一个小厨房,一切花销记在我的名下。” 宁侯爷连声应下:“为父这就去安排。” 宁子青谢过宁侯爷,瞥见站在一旁神色颓然的宋氏两母女。 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她今后定要好好磋磨一番这两人,慢慢将她们折磨个够。 宁子青收回目光,满脸笑意转身去扶老夫人。 这时,台阶下那对老夫妇惶恐地奔上来要拿走角落里的箩筐和竹兜。 宁子青听见响动,寻声望去,认出了这两人。 此前在洪灾中,他们失去了儿子和儿媳。 只剩老两口与一对年幼的姐弟相依为命。 因此,宁子青对他们格外照拂。 这夫妻两人也特别感恩宁子青,时不时会送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来侯府。 知道宁子青爱吃小零嘴。 周老汉还专门到河里捕了些成年男子手指大小的小河鱼给宁子青送来油炸。 “周老伯,周大娘,你们又来给我送小河鱼了吗?” 宁子青亲切地询问两人。 周老汉赶紧拉着周大娘跪在地上,慌张地回道:“阿照公主,您身份尊贵,这些粗陋之物怎配得上您享用,小老儿这就拿走。” 宁子青温和地笑了笑,走过去扶起两人。 周老汉夫妻俩显得受宠若惊,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宁子青。 宁子青从周大娘手中接过那兜新鲜的小河鱼,欢喜道:“我都馋这个好久了,你们拿走了,我吃什么?” 说罢,朝还在发愣的银香吩咐道:“银香,快拿去厨房让厨娘做一道油炸小酥鱼,一会儿午膳我要吃这个,祖母肯定也会喜欢的。” 银香乐不开支地应了一声,接过竹篓:“奴婢这就去。” 老夫人眉开眼笑,朝宁子青招手:“才回来,你就嘴馋了,快些跟祖母进去歇息。” 宁子青乖巧地点点头,又摸出块成色上乘的平安扣吊坠递到周老汉手中。 惊得周老汉手一抖,差点没接稳。 “小老儿怎敢收阿照公主如此贵重的礼物。” 宁子青慷慨道:“这是他国使臣送我的,周老伯你就收下,拿回去给丫头佩戴,我那里还有一堆呢!” 宁子青一手指着台阶下那几辆满载贺礼的马车,吩咐下人去搬运。 周老汉呆住,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姜且严厉提醒他:“我们阿沙雅赏赐,你岂敢拒绝!” 周老汉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和周大娘磕头谢恩:“小老儿谢阿照公主赏赐!” 宁子青示意两人免礼:“周老伯,你和周大娘快些回庄子去,以后每个月给我送一次小河鱼来。” “宁侯府下个月有喜事,你们把丫头和小宝儿一起带来参加喜宴,我顺便考考他们在学堂里有没有好好念书。” 周老汉两人连忙应诺,宁子青又安排一个下人驾马车送他们回去,还赏了许多东西给他们一并带走。 处理完这桩事,宁子青这才挽起老夫人的手,领着荟怡阿妈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侯府。 宋氏母女跟在后面,看着夭夭指挥下人搬运那些贵重的礼物,恨得险些咬碎嘴里的牙。 用过午膳,安顿好荟怡阿妈他们。 宁子青顾不上休息,赶回曦园沐浴更衣,等候宫中内官前来赏赐。 傍晚时分,宫中派来的内官抵达侯府传旨。 宁子青率领侯府众人跪拜,聆听内官宣读了曜帝的封赏旨意。 曜帝及各宫娘娘赏赐了宁子青丰厚的礼物以表祝贺。 此外,曜帝还特意赐下一座宅子给宁子青作为公主府居住。 老夫人惊讶之余,内心却十分不愿宁子青搬出侯府。 这尊小金佛,如今可是她余生重要的依傍,怎能让她离自己远去…… 正当老夫人思忖该如何劝说宁子青留在侯府时。 宁子青却向内官表示自己暂时不想搬去公主府居住。 她的决定让老夫人稍感安心。 内官向宁子青传达了曜帝的圣意:这些皆可由她全凭做主。 宁子青了然,大方地赏了几个内官一大笔金银。 内官们欢喜得直谢恩道喜。 而后,一个内官领来婉妃挑选的两个嬷嬷上前给宁子青见礼。 宁子青让内官替她向婉妃转达谢意,内官恭敬应下,行礼告辞离去。 送走他们,宁子青开心地拉着老夫人去看赏赐的一堆礼物。 宋氏两母女看见侯府所有人都围在宁子青身旁道喜恭维。 宁子青还故意大声报出每一件贵重礼物的名字。 气得宋氏两人脸色铁青。 宁子兰愤恨至极,嫉妒得面目全非,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最后捂住快哭出来的声音,狼狈地跑回了辉月阁。 看到宁子兰气哭了,宁子青笑得格外得意! 第249章 敲打 隔日一早,宁子骏随宁侯爷一同前往林府正式拜会。 因是曜帝赐婚,婚期又安排在下个月,时间紧迫。 所以今日双方聚在一起商议婚事。 由于宋氏昨日先是受到宁子青被封为公主的刺激。 晚上又得知陛下为宁子骏和林晚乔赐了婚。 宋氏再次深受打击,一时急火攻心,半夜头痛症发作,今早便称病去不了林府。 宁子骏对此并不在意。 他坐在马车里,满脸喜色,将手里的婚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宁侯爷看着喜形于色的儿子,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复杂的感慨。 这对儿女如今在京都城中风光无限,风头盖过了他这个侯爷。 一想到以后见到宁子青,自己要对她行礼。 宁侯爷眉心一蹙。 心里仅有的那点亏欠,也被抹平了。 不觉间,宁侯爷回忆起了往事。 心中仍是无法释怀。 若是当初没有生下这个女儿,他的锦叶也不会死…… 侯府,曦园。 姜霏两姐弟虎视眈眈盯着突然回来复命的鸢离几人。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魁影不耐烦道:“我们要见少堂主,你们两个小娃是谁啊?赶紧让开!” 姜且神色冰冷,毫不退让,态度冷硬地命令道:“你们离开,不许惊扰阿沙雅!” 魁影火气一下上来了:“我说你这小子听不懂人话是,居然敢拦住我们见少堂主!” 他挽起衣袖,挺胸上前要教训姜且。 鸢离感到困惑,一把拽回魁影:“他们好像是真听不太懂我们说的话。” 旭峥赞同地点点头,奇怪道:“这两个外邦孩子,怎么会在少堂主这里?” 魁影反应过来,收起脾气试图给姜且解释清楚:“我们是你们阿沙雅的人,有事要见她。” 姜且皱眉:“阿沙雅没说过。” 魁影气得火冒三丈:“你这死脑筋……怎么转不过弯来呢!” 姜且看他样子像是在骂人,恼怒地示意姜霏出手一起打跑他们。 姜霏拔出弯刀,正要砍向魁影。 紧急关头,荟怡阿妈从宁子青房里出来制止他们。 她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提醒他们安静。 姜霏连忙收起弯刀:“阿沙雅还在睡觉,你们在这里等着!” 昊染疑惑:“他们老叫我们少堂主阿沙雅是什么意思?” 这时,被吵醒的夭夭打着哈欠站在门口解释道:“你们少堂主现在是千晔国的公主了,以后记得改口。” 她话音刚落,宁子青拢了件披风打开房门问道:“何事?” “参见阿沙雅!”姜且两人立刻跪下行礼。 鸢离几人愣住,还没明白夭夭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且侧回头呵斥他们:“你们还不快拜见阿沙雅!” 夭夭提醒了一句:“快向阿照公主行礼!” 鸢离几人震惊不已,急忙跟着跪了下去:“参见阿照公主!” 宁子青走近几人:“鸢离,你们终于回来了,抓到袁榷了吗?” 鸢离点头:“启禀少堂……启禀公主,属下们已将人关在碧桐别院,请公主示下,如何处置此人!” 宁子青命令道:“先废掉他的武功,派人严加看管,等我忙完最近的事,会和师傅亲自去审问他!” 旭峥几人惊讶:“堂主来京都了吗?” 宁子青嗯了一声:“师傅是前两日与我外祖父一家抵达京都的,现在正留在傅家在京都的宅子里做客。” 她示意几人免礼起身,接着说道:“明日傅府设开府宴,鸢离和旭峥随我一同去傅府见师傅。魁影、昊染,你们二人暗中守在林府附近,一旦发现有任何心怀不轨的人靠近,立即解决掉他们!” “属下遵命!”袁离几人抱拳领命,告退离开。 夭夭靠近宁子青,一把搂住她问道:“你是怕有人对林小姐出手?” 宁子青冷笑:“那三公主对我都已经下手了,如今她看我哥和林姐姐即将成亲,肯定会心生怨恨!” 夭夭深以为然:“确实得防着点,她差点害你去和亲呢!” 宁子青眼神一厉:“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嫂嫂,毁我哥的婚事!” …… 一整日,宁子青都在忙碌于处理各种琐事。 她被封为公主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都。 现在有谦王和晔北为她撑腰,权贵们又见曜帝对宁子青颇为看重,纷纷想要与她交好。 因此,今日来侯府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就连一贯不喜欢宁子青的齐国公夫人都特意备了份礼差人送来恭贺她。 晚膳时,宁子青再次与宁子骏一起核查了明日傅府开府宴的邀请名单。 考虑到傅家多年未与京都的达官贵人往来,他们只差人送了请帖给霍云诀、顾辽河和苏衍七三人。 宁子青为了不让傅家开府宴显得太过冷清,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了之前与她关系较好的商家小姐及家人前来赴宴。 宁子骏也请了一些同僚,还有沈北望和林家的人。 如此一来,傅家决定将明日的开府宴大办一场。 合上名单,宁子青松了口气,叫来闻年今晚先去傅府帮忙筹备。 随后,她让银香拿来自己私库的清单递给宁子骏。 “哥,后日我们就要去林家下聘了,你再看看还要挑选些什么贵重的东西作为聘礼。” 宁子骏断然拒绝:“这些都是你以后的嫁妆,哥不能拿。” 宁子青急了:“这些都是外祖父给我们两个人的,你这么拧巴干嘛?之前你把陛下的赏赐都分了出去,这一时半会儿你上哪里去凑丰厚的聘礼给嫂嫂!” 宁子骏噎住,尴尬地讪笑:“我差点忘了这件事。” 宁子青睨他一眼:“我看你是快成亲了,激动得冲昏了头。” 她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宁子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老夫人乐呵呵地劝道:“子骏,你就依了青青,我让秦妈妈帮你掌掌眼,挑选一批好的物品给我未来的孙媳妇!” 宁侯爷愧疚地看向宁子骏:“为父给你准备的那份聘礼不及青青私库里的好,怕是会让人笑话我们侯府小气。你还是接受你妹妹的心意!” 宁子骏欣然同意,不再推辞。 宁子青高兴地嘱咐秦妈妈多挑一些上乘的珍品。 饭后,宁子骏送宁子青回曦园。 路上,遇到下人来报,说宋府的人来求见。 宁子骏不满地讥讽道:“如今看见我们青青成了公主,阿猫阿狗都赶着来巴结讨好了。” 宁子青思及宋家马上要成为曹燕燕的婆家,便同意道:“去将人领来曦园见我!” 下人应下后离开。 宁子骏叮嘱宁子青不用给宋家太多面子,与她道别后回了自己园子。 不久,宋氏陪着宋夫人来到曦园正屋,对端坐在上方的宁子青行礼道。 “见过阿照公主!” 宁子青免了礼,赐座后,命下人准备茶点,直截了当问道:“不知宋姨母这么晚来见我,所为何事?” 宋夫人环顾四周,见布置华丽,宁子青衣着贵气,软着语气回道:“阿照公主,阿钰和燕燕成亲那日,我们邀请了谦王殿下前来观礼。” “我想着,谦王殿下身份尊贵,初来京都,不知他的饮食习惯有何喜好?我们想为他备上一桌他喜欢吃的菜肴,以免他扫兴。” 她说完,忐忑地打量宁子青的反应。 宁子青略微愣了下,没想到宋府真的邀请了姜去寒去参加婚宴。 她看向宋氏,发现她面色憔悴不堪,眼圈发青,脂粉都遮盖不住。 她木然地呆坐在宋夫人身旁,没有插话,而且脸上带着隐隐怨气。 似乎并不太情愿宋夫人来见宁子青。 想必两人之间起过争执。 宁子青心中暗自好笑,故意说道:我王兄这个人可是很难伺候的,他历来对美食美酒有着极高的要求,饭菜稍微不合他的胃口,他就会惩罚厨子。” 宋夫人被她这话吓到了,连忙恳求道:“公主,那你得帮帮姨母出出主意,怎样才能做出让谦王殿下满意的菜肴?” 宁子青抿唇不语,宋夫人只好对宋氏使了使眼色。 宋氏白了宋夫人一眼,忍住脾气说道:“青……阿照公主,曹小姐与你交好。想必你也不想她和阿钰的婚宴闹出不愉快的事。” “虽然宋家并非你的至亲血缘,但是曹小姐嫁过来,也是你名义上的表嫂。” 宋氏故意加重“表嫂”两个字。 宁子青眸光一沉,淡漠地掀眸扫向宋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还真是会拿捏人心。 宁子青默了默,难得再跟她两人计较,于是叫来银香吩咐道:“银香,明日去告诉郝掌柜一声,曹姐姐成婚那日,让四方楼的厨子去宋府操办宴席,正好有批新鲜的海货运到京都,到时候全拉去宋府,让宾客们尝个鲜。” “奴婢遵命!” 银香应道,眼中划过一丝鄙夷,打心底瞧不上宋夫人这精明算计的小人模样。 “哎哟,这,这怎么好意思劳烦阿照公主破费啊!” 宋夫人顿时喜上眉梢。 宁子青淡笑道:“宋姨母不必见外,等曹姐姐嫁入宋家,我自然希望她和宋表哥夫妻和睦,恩爱长久。您说对吗?姨母!” 她语带双关,隐含警告。 宋夫人听了出来,面色微变,旋即附和道:“是,是,公主说得极是!” 宁子青满意地笑了笑,略显倦意地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母亲还病着,姨母请回。” 两人起身行礼告退。 出门时,碰到姜霏抱着小绵羊进来。 宋夫人瞥见小绵羊脖子上戴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 连连对宋氏啧声感叹:“你这继女如今真是富贵滔天,连她养的羊都这般珠光宝气,真真是比人还奢华。” “你也应该多跟她亲近亲近,好歹是你看着长大的,多少也得拿些好东西来孝敬你才是!” 宋氏闻言,脸色一僵,狠狠横了宋夫人一眼,气急败坏地甩下她冲出了曦园。 第250章 我也是您亲外孙 姜去寒昨日下午走了一趟大理寺,却一无所获。 顾辽河告诉他,这几日刺客的同党并未前来劫狱救人。 姜去寒很是失望,劝顾辽河减少看守的衙役,给刺客创造机会。 顾辽河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打发他走。 姜去寒无趣地离开大理寺后又去客栈见了司空隐。 等他回到苏府,绕路走到搓鹤斋附近时,发现书房亮着灯,苏衍七还未就寝。 姜去寒不想惊动下人,准备从园墙翻进去。 这时,园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姜去寒隐在角落里,听到那个男人对羌择说道:“你们还是多劝劝常暄公子,让他早点迎娶三小姐回北洛城。” 羌择敷衍地回应了两句,送他走后,重新关上了院门。 姜去寒有些诧异,折返回自己园子,命方宇暗中跟上那个男人去查探他的底细。 而苏衍七在使臣商参离开后不久,命嫣姒带上来一个汉子。 那汉子正是徐府的家丁,麻二。 嫣姒推麻二跪下,厉声威胁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公子,若敢有半句假话,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麻二颤颤巍巍给苏衍七磕头:“小人定会如实相告,绝不敢欺瞒,苏公子饶命!” 苏衍七目光冷冽地盯着麻二问:“几个月前宁三小姐曾在徐府落水,其中可有隐情?” 麻二惶恐回道:“宁三小姐她……她杀了人!” …… 天色刚微亮,傅老爷子便醒了。 他缓缓坐起身,唤来福伯伺候他更衣。 这几日他都睡得不踏实。 抵达京都那一天,他先去了傅锦叶的坟前祭拜。 他遣开傅大爷他们,独自坐在傅锦叶的墓碑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一边说,一边哭着拿出傅锦叶以前爱吃的家乡小吃摆满了一地。 “阿叶,是爹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客死异乡,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放心,爹今后一定会替你照顾好满满,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傅老爷子泣不成声,心中满是亏欠和自责。 然而,他对宁侯爷始终心存芥蒂。 以至于回府后,他并未派人告知宁侯爷,他们一家已到京都的消息。 此时,傅大夫人正领着下人忙着筹备宴席。 用过早膳,傅大爷几人去前院准备迎接宾客。 傅老爷子与白宜枫留在正厅喝茶聊天。 傅府在京都的宅子虽久未居住,外观略显陈旧。 然而,府内陈设却非但不显简陋,反而尽显古朴雅致。 抬眼望去,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错落有致,景色宜人,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下人匆匆来报,侯府的马车到了。 傅老爷子激动地站起身要亲自出去接宁子青。 白宜枫赶紧扶着他往外走。 宁子青今日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袭华丽的石榴红金缕团花长裙,外罩同色加绒对襟大袖衫。 头上斜插了一支精巧的金丝花簪。 她刚被银香和荟怡阿妈搀扶下马车,便引得在场宾客和路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他们皆被宁子青的美貌与高贵气质所吸引,叫人移不开眼。 “青儿,你终于来了,你祖父都问过好几遍了。” 傅大夫人笑容满面地奔下台阶来迎宁子青,傅大爷他们紧随其后。 “哥,这是舅父一家……。” 宁子青给身旁的宁子骏介绍起傅家几人。 宁子骏红着眼眶与他们见礼。 “舅父、舅母、表兄、表嫂,子骏今日终于能和你们相见了。” “子骏都长这么大了。”傅大夫人热切地拉过宁子骏的手,眼中泛起了泪光。 傅大爷感慨道:“这孩子,眉眼与你阿娘如出一辙。如今你功成名就,得陛下器重,封了将军,光耀门楣!” “你马上又要娶妻了。你娘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傅大爷热泪盈眶地端详着宁子骏,声音哽咽起来。 在场的几个女眷被他的情绪感染,都忍不住抽噎。 荟怡阿妈轻拍宁子青手背,帮她擦拭掉眼泪,安抚她的情绪。 宁子青平复心情,嘟嚷道:“大喜的日子,我们就不要哭了嘛!” 傅大夫人破涕而笑:“青儿说得对,今日该高兴才是,都别在外边站着了,快些进府歇息去。” 傅大夫人热情地去邀老夫人、宁侯爷他们进府。 见到宋氏两母女时,傅大夫人略显不自然地与她们颔首致意。 这时,宾客陆续到来,宁子骏与傅大爷两父子一同迎客。 宁子青则与陶辛夷负责接待女眷入府。 一行人说说笑笑刚至垂花门,傅老爷子远远看到了宁子青,顿时精神一振,神采奕奕地冲宁子青招手:“满满,我的满满来了。” 宁子青快步走向傅老爷子,亲昵地扑进他怀中:“外祖父,满满好想你啊。” 傅老爷子慈祥地抚摸着宁子青的头:“外祖父也想你得很,来,让外祖父好好瞧瞧。” 宁子青松开手站好身姿,傅老爷子仔细看了看她,担忧地皱起眉头:“我的满满瘦了。” 宁子青打趣道:“那我今日多吃两碗饭,把肉长回来。” 她的话逗得傅老爷子开怀大笑。 宁子青又看向旁边的白宜枫,俏皮地冲他撒娇:“师傅,青儿也想你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白宜枫无奈地轻叹一声:“老太爷,你看,青儿一见面就只惦记着吃的。” 傅老爷子乐眯了眼:“咱们满满能吃是福。” 话音刚落,只见姜去寒身着一袭青色对襟暗纹锦袍,轻摇折扇潇洒走来,朗声笑道:“老爷子,您真是把满满宠得无法无天了。” 傅老爷子看到姜去寒出现,有些意外。 “姜先生,你也来京都了?” 宁侯爷赶紧上前提醒傅老爷子:“岳父,这位是千晔国的谦王殿下,青青如今被谦王殿下封为伊姜族的“阿照公主”,我们要对他们行礼。” 傅老爷子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 “姜先生变成王爷了?” 傅大爷他们闻言,皆是一惊,立即向姜去寒行礼:“参见谦王殿下。” 姜去寒示意他们免礼,走到正要对他揖礼的傅老爷子面前制止道:“老爷子,你我之间无需多礼,一切照旧就好。” 傅老爷子正色道:“谦王殿下身份高贵,老朽岂敢失礼。” 说罢,恭敬地向姜去寒行了一礼。 “老朽见过谦王殿下!” 姜去寒扶住他的手臂,叮嘱道:“今日傅府家宴,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你们不必对本王和阿照公主过分拘礼,自在一些就好。” “谢谦王殿下!” 众人齐声应道。 那些受邀的富商喜不自胜,没想到自己能凭借自家女儿的关系,攀上傅家的高枝,还有机会亲近谦王和阿照公主。 他们决定要好好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几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满脸堆笑地走向傅老爷子问候攀谈。 不一会儿,傅榆宴和宁子骏领着霍云诀、苏衍七以及林家等人进入府中。 大家聚在一起相互见礼寒暄,气氛异常热闹。 唯独宋氏两母女静静地站在一旁,憋着口气,强颜欢笑。 片刻后,傅大爷吩咐下人将众人请至前厅喝茶歇息。 宁子青正与林晚乔跟那几个富商小姐聊天。 傅老爷子走过去一把拉起她的手:“满满,快跟外祖父来,我有惊喜要给你!” 傅老爷子健步如飞,神神秘秘的样子引起众人十分好奇。 宁子青满心疑惑地跟随傅老爷子走到正院。 然后,她看到院子里摆放着几十台大箱子。 福伯吩咐下人将那些箱子全部打开。 “小小姐,这是老太爷按你出生开始,为你备下的礼物。从满月到每年的生辰,还有各种大小节日,他都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要补偿你。” 宁子青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名贵饰品、绫罗绸缎、玉器摆件等等珍贵物件,瞬间怔住了。 光是那些金项圈就已经装了整整几箱子,还有十多口箱子装满了各种精致华贵的头面。 在场的宾客们唏嘘不已,同时也十分羡慕宁子青有这样一位豪气的外祖父。 傅老爷子笑呵呵问宁子青是否喜欢这些礼物。 宁子青感动地点点头:“外祖父,满满很喜欢,可这些礼物实在太多了,我的私库都放不下了。” 福伯立马递给她一大叠房契:“小小姐,你不用担心,老太爷给你在京都买了一处四进的宅院,专门用来存放你的嫁妆。今天这些,只是你从小到大的生辰礼物而已。” 众人再次惊呆了…… 傅榆宴忍不住插话:“三妹妹,祖父说要为你准备一宅院的嫁妆,他还在南曜国的每个地方都给你买了宅子,等你以后去游玩时可以住进去。” ……… 他的话一说完,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众人无不惊叹傅老爷子的豪横。 宁子青也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宋氏两母女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心中妒火翻腾,被眼前的一堆礼物刺痛得无地自容。 这傅老爷子明显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打她们的脸啊! 此刻,她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子骏默默地凑上前,小声疑问道:“外祖父,我也是您的亲外孙,就没有……我的份儿吗?” 傅老爷子神色淡漠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口不大的箱子。 “那边呢,去看看!” 宁子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嘴角一抽,委屈得快哭了…… 第251章 上门义子 面对傅老爷子如此夸张的宠爱宁子青。 众人只想到四个字。 “豪”无人性! 而当他们看到老爷子对待宁子骏的态度时,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霍云诀他们笑得幸灾乐祸,肩膀抖动不止。 林晚乔努力憋住笑转过头去,不想被宁子骏看到。 宁子骏收回目光,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还想为自己争取下:“外祖父,您给青青那么多礼物,我就这么一小箱,您是不是太偏袒她了?” 傅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哪有跟自己亲妹妹争宠的,你爱要不要,不喜欢就给满满了!” 宁子骏立马点头接受:“我要,谁说我不要了!” 他含泪走到那口箱子前,示意家丁打开。 当他看到摆在箱子里最上面的东西时,顿时发出一声惊叹声。 众人见状,好奇地凑近一看究竟。 姜去寒诧异道:“老爷子,你居然把这个稀罕物弄来了!” 霍云诀疑问:“这难道是传闻中的软甲?” 姜去寒点头,解释道:“准确来说,这是出自离陆地极远的百罗国稀有的金丝软甲,其制作工艺极为独特复杂,而且还融入了百罗国特有的金属材质。” “这软甲制成后,轻薄如蝉翼,坚韧无比,刀枪不入,堪称稀世珍宝。即使财力雄厚,也不一定能够轻易购得。” 众人盯着那件金丝软甲,无不称奇道绝。 姜去寒看向宁子骏,意味深长道:“宁世子,老爷子对你的爱,并不比你妹妹少!” 福伯插话道:“表少爷,老太爷知道你上了战场,所以费尽心思,用了好几船贵重的货物才换来的这件金丝软甲。”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每次你出征都能平安归来。” 听到福伯的解释,众人都对傅老爷子的良苦用心深受感动,纷纷宽慰宁子骏。 宁子骏双手捧着那件金丝软甲,如获至宝。 他眼眶湿润,满怀感激地看向傅老爷子:“外祖父,您对子骏的关爱,子骏永远铭记在心。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不负您的期望!” 傅老爷子面色淡淡,轻咳一声,责备宁子骏:“堂堂男儿,要那么多钱财何用?你当年抛下你妹妹独自去了北境,留她一个人在京都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好意思同她争这些吗?” 宁子骏低头认错:“外祖父教训是,我不该嫉妒青青。” 傅老爷子态度缓和了些:“以后你想要什么,自个儿去挣!” 他说完,满脸慈爱去拉宁子青的手:“满满,来,外祖父带你去看看你的园子,今日就不回侯府了,留下来陪外祖父。” 宁子青乖巧地点了点头,眼巴巴地瞅着宁子骏手里的金丝软甲问傅老爷子:“外祖父,满满也想要金丝软甲,还能再找来一件吗?” 傅老爷子愣了一下,柔声哄她:“女孩子家家,要这个干嘛,咱们要别的好不好?” 旋即反应过来,宁子青是想给霍云诀要金丝软甲。 宁子青晃了晃傅老爷子的手央求道:“外祖父,我就想要那个!” 傅老爷子面露难色,眼睛瞟向宁子骏。 宁子骏看穿了宁子青的心思,赶紧把金丝软甲收起来,气恼地朝她叫道:“你别太过分了啊!” 傅老爷子瞬间火冒三丈:“谁让你吼满满的!你做哥哥的,就该让着点妹妹,你再吼她试试!” 宁子骏傻了眼,走过去不服气地争辩道:“外祖父,明明是她……!” 沈北望他们赶紧拉住宁子骏劝解他。 “子骏,冷静,不要跟你妹妹计较!” 宁子青得意地冲宁子骏做了个鬼脸,故作委屈地向傅老爷子诉苦:“外祖父,您不知道,哥他经常吼我,还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 宁子骏噎住,惊得说不出话来,难以相信宁子青居然在告他状。 他手指着宁子青,满脸抽搐。 “你……!” 傅老爷子气愤地打掉宁子骏的手,怒斥道:“宁子骏,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你妹妹!” 宁子骏被训得哑口无言,怨念地瞪了宁子青一眼。 姜去寒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拖开宁子青。 “你适可而止啊!” 宁子青不以为然:“谁让他一直逼我嫁给七郎君!” 姜去寒皱眉:“你哥也是为你好!” 宁子青甩开他的手,反驳道:“你们强迫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会不开心的。” 姜去寒哑然,抬眸看了眼人群中心不在焉的苏衍七。 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后,傅大夫人邀请女眷们移步去戏台看戏。 宁子青陪傅老爷子坐了一会儿,抱起姜霏送来的小绵羊,去找林晚乔逗桂哥儿玩。 到了午时,众人依次入席就座。 姜去寒拉来苏衍七陪他坐在主桌位置上。 刚一坐下,姜去寒关切地问他:“你今日怎么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人身后的宁子骏突然偏过头来安慰苏衍七:“七郎君,你千万不要有压力。外祖父虽然给了青青那么多嫁妆,但我们侯府不会在意你给多少聘礼的。你看我,也是什么都没有。” 苏衍七轻笑一声:“你们别误会,我是昨夜没睡好,所以今日精神有些欠佳。” 宁子骏拍拍他肩膀:“那一会儿宴席结束,我让人给你安排间厢房歇息。” 苏衍七颔首向他道了谢。 随着管家一声唱喝,宣布宴席开宴。 傅大爷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举杯感谢今日前来赴宴的宾客们。 众人纷纷恭贺,场面十分热闹。 其间,霍云诀斟酒敬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全程冷着脸,并不怎么搭理他。 霍云诀满心狐疑,不知自己哪里惹老爷子不高兴了。 不一会儿,傅榆宴与宁子骏拿着酒杯来到主桌,向在座的各位长辈敬酒。 傅榆宴在霍云诀耳边小声提醒:“四殿下,祖父是因为你迟迟未去请求陛下赐婚,心里在跟您置气。他若言语上有所冒犯,还请您多担待点。” 霍云诀这才恍悟过来:“原来如此,这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遵守诺言。老爷子生气也是应当的。” 正当他想缓和与傅老爷子的关系时,却听到傅老爷子问苏衍七。 “苏家小子,满满大哥即将成亲,你打算何时来迎娶我家满满啊?” 苏衍七眸光一顿,笑着回道:“老太爷,还请容晚辈再准备些时日。” 傅老爷子一听,当即沉了脸,直接提议道:“不如这样,你来我傅家当义子,什么都不用你准备。只要你把满满娶进傅家来,我就放心了!” 第252章 早有准备 傅老爷子话一出,席间霎时鸦雀无声。 宁子青惊得筷子都掉在了桌上。 她想要过去劝傅老爷子,被宁子骏按在了座位上。 苏衍七面色僵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绝傅老爷子。 他旁边的霍云诀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傅老爷子会来这一出。 席间气氛变得尴尬至极。 姜去寒抿唇窃笑。 暗自感叹这祖孙两人的想法还真是如出一辙。 一个想要他当上门女婿,一个想要苏衍七当上门义子。 见苏衍七似乎不太愿意,傅老爷子气闷地暗讽道:“我们家满满还小,我还想让她多陪陪我,四处走走看看,增长增长见识。等她多接触一些外面的人,自然会知道这世间的好男儿比比皆是。” 说罢,他目光转向姜去寒:“您说呢,姜先生?” 姜去寒不怀好意地赞同道:“老爷子说得对!满满的婚事确实不必急于一时,我们再多留她几年也无妨!” 他这话立刻引来霍云诀和宁子青的一记冷眼。 苏衍七默然片刻,起身歉然道:“老爷子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苏家到我这一代子嗣稀薄,晚辈还需承担延续家族的重任,还望老太爷见谅!” 傅老爷子板着脸,不予理睬。 傅大爷只好出面劝和:“父亲,孩子们的婚事毕竟是家事,我们在这样的场合下谈论,实在是有些不妥。” 宁侯爷也帮忙打起了圆场。 “岳父,我们还是私下再议这件事。” 傅老爷子只好作罢,闷闷不乐地提起筷子示意众人继续用膳。 席面重新热闹起来。 然而,宋氏两母女这顿宴席吃得索然无味。 她们在各种异样眼神的神注视下,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女眷们纷纷离席。 宋氏匆忙找了个借口,向傅老爷子一家告辞。 她声称要去宋府帮忙筹备娘家过两日的婚事。 傅老爷子没有挽留,面上与她客套了两句,便让傅大夫人送她们出府。 两人离开时,傅大夫人望着她们的背影,鄙夷地讥讽道:“顶替了我们阿叶侯府主母的位置,也就这点气量,哪配养育我们傅家的孩子!” 席面结束后,宁子青趁众人休息时,吩咐银香拿来一些绣品展示给各府夫人看。 “还请众位夫人帮我瞧上一瞧,用这些绣品作为回礼赠予各国使臣可好!” 那些夫人们接过绣品,细细端详。 突然,一位夫人惊呼道:“这绣品的两面怎会不一样?”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那牡丹的图样正反两面的颜色截然不同。 这时,银香又拿来一些团扇、摆件。 女眷们纷纷围拢过来,细心观摩。 她们发现,这些绣品的正反面有的是颜色略有差异。 有的则是完全不同的图样和针法,甚至连色彩也各异其趣。 这样独树一帜的刺绣法,令人叹为观止。 沈夫人拿起一幅小猫扑蝶的台屏,仔细打量了许久,连声称赞:“阿照公主,这绣技真是巧夺天工啊!” “正面的小猫是黄色的,反面怎么就变成了灰色?” 就连那些素来擅长刺绣的夫人、小姐也被这独辟蹊径的绣法深深折服。 林晚乔不禁疑问道:“阿照公主,绣禾坊出事后,你说会想办法重振声威,就是靠这种独特的绣法吗?” 宁子青点了点头:“嫂嫂,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这种绣法了。” “开始时,我只能绣出一些不同颜色的简单花样,到后边熟练后,我才逐渐琢磨出了这种独特的绣法。” 林晚乔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你这个小机灵鬼,早有准备,难怪不怕绣禾坊的绣娘被人挖走!” 宁子青依偎着林晚乔撒娇:“之前我是想保密嘛,所以没告诉嫂嫂你。” “嫂嫂若是觉得这些绣品好看,改日我再教你,好不好嘛。” 林晚乔打趣她:“你舍得把这么独一无二的绣法传授给我?” 宁子青嘿嘿笑道:“嫂嫂又不是外人了,以后绣禾坊都要交给你,这双面绣就是我们绣禾坊的招牌了,我肯定要教会嫂嫂啊!” 林晚乔愣住,其余人皆是羡慕地看着她。 不远处,苏衍七目光沉沉地盯着宁子青的身影发怔。 耳畔不断传来各种恭维声。 “七郎君,你真是好福气啊!阿照公主天资聪颖,心灵手巧,你早日迎娶她过门!” “你与阿照公主郎才女貌,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璧人!” …… 宁子青的双面绣赢得了众人一致好评。 那几个富商更是赞不绝口,有意出高价求购收藏几幅绣品。 宁子青婉言谢绝了他们,表示自己目前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刺绣。 她打算花费一些时间,为绣禾坊重新培养一批精绣双面绣的绣娘。 富商们颇感遗憾,再次恳求宁子青能否让他们预定绣娘们的第一批双面绣。 宁子青考虑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富商们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地向宁子青揖礼致谢。 能够得到阿照公主的承诺,对他们而言是莫大的荣幸。 待他们获得这批双面绣,必将在京都引起一阵轰动,令无数人羡慕不已。 一想到这里,几位富商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随后,傅大爷吩咐下人邀请众人到府中游玩观赏。 宁子青从奶娘手中接过桂哥儿,带他去给小绵羊喂食。 霍云诀几人也一起跟了过去。 宁子青拿了一根草,让桂哥儿握住,然后蹲下身子,将草递到小绵羊嘴边。 不料,桂哥儿被小绵羊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吸引住了,他一把拽住项链,不肯松手。 小绵羊被吓得叫了起来。 宁子青试图掰开桂哥儿的小手,但他抓得越来越紧。 他嘴里叫嚷着,两只小胖腿在宁子青的怀里不停地乱蹬。 宁子青手都抱酸了,只好向姜去寒和霍云诀求助:“你们快来搭把手啊。” 两人连忙上前帮忙。 霍云诀轻柔地分开桂哥儿的手,姜去寒一把接过桂哥儿,抱在怀里逗弄他。 桂哥儿好奇地盯着陌生的姜去寒,伸手去拍打他的脸,拽他头发和发冠。 奶娘见状,怕桂哥儿冲撞了贵人,想要抱走他。 宁子青示意奶娘不要上前。 他们盯着几个月大的桂哥儿,看他长得白白胖胖,戴着一顶虎头帽,肉乎乎地十分惹人爱。 他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姜去寒的头发,用力一扯,痛得姜去寒眉头一皱,轻声警告道:“小胖球,你再扯我头发,小心我打你屁股。” 桂哥儿似是听懂了,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撅着嘴抖了两下,立刻哇哇大哭。 那奶声奶气的模样,让在场的众人忍俊不禁,纷纷笑出声来。 霍云诀没好气地责备姜去寒:“你看你,把孩子都吓哭了!” 桂哥儿听到他的声音,偏着小脑袋张望他,突然止住哭声伸手要他抱。 霍云诀登时乐开了花:“哎呀,我们桂哥儿还记得我啊,来,到我怀里来,我哄你。” 桂哥儿小屁股一撅,冲着姜去寒的脸放了个屁,笑嘻嘻地落入了霍云诀的怀里。 宁子青他们看到这一幕,笑得呲牙咧嘴。 姜去寒脸色一黑,气得直咬牙:“小胖球,你没良心,你忘了是谁让你顺利出生的。” 桂哥儿不理他,小脸贴在霍云诀的手臂上,乐得哈喇子直流。 宁子骏欢喜地凑上去:“咱们桂哥儿是个小人精啊,表舅也想抱抱你。” 他小心翼翼地抱过桂哥儿,高高举在空中。 桂哥儿兴奋地手舞足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一群大人就这么围在一起,逗弄着这个小家伙,场面温馨而欢乐。 半晌后,宁子骏轻轻放下桂哥儿,开心地捏他脸颊:“等我们桂哥儿以后长大了,表舅教你练武,到时候我们一起上阵杀敌去。” 这时,白宜枫扶着傅老爷子缓步走来。 傅老爷子不满地瞥了宁子骏一眼,奚落他:“我们傅家的规矩,长孙是要继承家业的。你若想教小孩子练武,自己生一个去!” 宁子骏噎住,讪笑两声,将桂哥儿递回给奶娘。 桂哥儿玩累了,双手揉着眼睛,哈欠连连。 奶娘抱起他向傅老爷子几人行礼告退,带他回房去午睡。 众人也各自散了。 正当宁子青几人要离开时,白宜枫将她和霍云诀叫住。 “青儿,为师有事要与你和四殿下说!” 第253章 垂死挣扎 宁子青两人领会,跟随白宜枫去到他的园中。 三人进了正屋,关上门让鸳离、旭峥守在门外。 白宜枫拿出两份供词递给宁子青:“青儿,你托为师查的事,我都查清楚了。那个叫陆衡的幕僚,当年被害得家破人亡,确实与二皇子有关。” 宁子青没有太大反应,一切正如她猜测那样,陆家灭门一案,果然是霍云鸿指使的。 霍云诀却十分诧异,拿起那两份供词认真看了起来。 白宜枫接着说道:“这两份供词,一份是澹县的前任知县供述的,另一份是曾效忠袁榷的手下向我投诚时招供的。” “据他说,当年二皇子在京都偶然遇见上京告御状的陆衡。当时,他拿着状纸四处求告无门,还被太子的人在大街上驱赶,不慎与二皇子的马车相撞。二皇子捡起他掉落的状纸查看后,对陆衡的才华深感佩服,有意收为己用。” “然而,陆衡却直接拒绝了二皇子的好意。于是,二皇子便串通袁榷,派出他的心腹去杀害了陆家满门。” “同时,他们还收买了澹县知县伪造证据,嫁祸给了太子。因此,陆衡才在事后选择效忠二皇子,为他出谋划策对付太子,甚至意图夺取东宫之位。” 霍云诀听罢,愤然地唾骂道:“霍云鸿竟为一己私欲,这般心狠手辣,杀害那么多无辜之人,他眼里还有枉法吗?” 宁子青冷笑:“他为了得到皇位,什么都不会顾及。前一世连陛下他都敢下毒,在他眼中,所有人不过是他的棋子和垫脚石而已!” 霍云诀气愤难耐,扬起手中的供词问宁子青:“你想借此机会让陆衡与霍云鸿翻脸吗?” 宁子青默了默,收好供词摇头道:“此事暂且缓一缓,我还要逼问袁榷交出他手里的那几封密函,到时候,说不定能把二皇子一党彻底铲除!” 见她主意已定,霍云诀只好同意道:“那你和白大侠小心行事,别被霍云鸿发现袁榷已落在了你的手中。” 宁子青向他保证:“阿诀,你放心,我们将人关在了城西的别院里,不会被人轻易察觉。等过两日曹姐姐和宋表哥成亲后,我和师父会亲自去审问袁榷!” 霍云诀这才想起来,今日没看到曹燕燕和宋钰前来赴宴。 他疑惑地问:“你今日没邀请曹小姐和宋公子吗?” 宁子青抱怨道:“他们两个哪有时间来,我明日陪我哥去林家下聘后,还要赶去曹府帮曹姐姐的忙,没想到成个亲,繁琐的事这么多。” 霍云诀抿唇笑她:“你就当提前积累经验,等你成亲时能用上。” 宁子青听出他的意思,羞涩地睨他一眼,然后凑近白宜枫好奇地问道:“师父,你快给我说说,那个柯掌门的私生子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白宜枫微微敛眉,一本正经:“别人的私事,为师怎能随意泄露出去。” 宁子青不依不饶:“我不管,你前世就没告诉我,还想吊我两世胃口,你今天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当年在浮灯山的艳遇……。” 白宜枫猛然捂住宁子青的嘴,面露尬色干笑两声,看向霍云诀:“四殿下,你千万不要听青儿胡说,我哪有什么艳遇……!” 霍云诀了然,以拳掩唇憋住笑。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苏衍七与姜去寒仍未见到宁子青和霍云诀回来。 于是他们决定前往白宜枫的园子寻两人去。 一路上,苏衍七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走至抄手游廊,姜去寒终于忍不住扬起折扇拦住他。 “苏衍七,你是不是很好奇他们三人瞒着我们在聊些什么隐秘之事,要不,我们翻上房顶去偷听。” 姜去寒手中的折扇往上指了指。 苏衍七平静看他:“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去跟他们三人辞行回苏府。” 姜去寒皱眉:“你不留下来吃了晚宴再走吗?” 苏衍七解释道:“我还有事赶着回去处理,就先走一步。稍晚我会安排马车来接你。” 姜去寒摇头婉拒:“不用了,我方才去给傅老爷子诊脉时,他留我在傅府小住几日,要与我叙叙旧。这几日我都住在傅府了。” 苏衍七轻笑道:“也好,刚好青青也会留在傅府,你多陪陪她。” 说罢,他继续往前走。 姜去寒突然叫住他:“苏衍七,其实我觉得宁满满嫁给你挺好的,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望着苏衍七的背影,直白道:“只是,宁满满想要皇后之位,你给不了她……” 苏衍七眸光微闪,手指拢紧袖口,却笑笑:“那就帮她完成她的心愿。” 是夜,宁侯府辉月阁内。 宁子兰神情呆滞地抱住膝盖坐在床上发愣。 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两遍,却始终未动。 丹樱再次劝宁子兰多少吃点东西,宁子兰木然地摇了摇头,赌气道:“就让我饿死,总好过被气死!” 宋氏站在门口听到她这话,阴沉着脸走进去。 她端起碗筷硬塞到宁子兰手里。 “你这样折磨自己,只会让宁子青那个小贱人更加得意!” 宁子兰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母亲,如今我们还怎么斗得过她?她已经是公主了,身份比我们高贵得多,连陛下都如此看重她。” “现在所有人都敬着她,傅老太爷今天不仅给了她一宅院的嫁妆,还让我们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颜面。我真的没脸再出门见人了。” 听到宁子兰哭得伤心欲绝,宋氏心如刀绞。 她坐在床边,抬手轻抚宁子兰的后背,心疼地安慰道:“兰儿,不怕,我们总有办法对付她的。” 宁子兰心灰意冷:“算了,母亲,我们还是认输。今后在三姐姐和大哥哥面前,我们小心翼翼,他们总会顾及你侯府主母的身份,不至于让你太过难堪。” 宋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愠怒道:“兰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要我向那两个小贱种低头,绝无可能!” 宁子兰争辩道:“母亲,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想垂死挣扎吗?你就不怕三姐姐报复我们?” 宋氏眼中一震,忽然想起钟九惨死的画面,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宁子兰神色哀绝地失笑道:“且不说大哥哥即将迎娶的嫂嫂,是得了陛下亲口赐婚,她还与三姐姐关系亲密。待她嫁入侯府,她绝不会对母亲你言听计从!” “这两兄妹在南曜国已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们有权有势,还拥有雄厚的财力。” “三姐姐身后甚至还有谦王和强大的晔北撑腰,怕是陛下如今都要忌惮三分。” “我们若是得罪了她,一旦被谦王知晓,那可就不仅仅是家事,而是涉及两国关系的国事了!” 宋氏听完这番话,一时怔住,心底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细想了一遍宁子兰的话,只觉一股无力的挫败感在胸中翻涌。 她张了张嘴,试图劝说宁子兰振作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终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屋里陷入死寂。 良久后,宋氏回过神来,激动地握住宁子兰的手:“兰儿,二皇子不是看中了你吗?只要你能顺利嫁给他,成为二皇妃,跟宁子青平起平坐,你就不会被她压一头!” 宁子兰冷笑,向宋氏道明真相:“他只不过是把我当成宁子青的替身,想要利用我罢了,我何必自轻自贱,再去向他求什么正妃之位。” 宋氏气得浑身发颤,声音陡然严厉:“宁子兰,你愚蠢至极!” 宁子兰被她声音吓到,抬起头无措地盯着她:“母亲,你什么意思?” 宋氏脸色凝重,手指着她的脸骂道:“能被二皇子看中,是你最好的机会了!你居然还想拒绝当二皇妃!难道你愿意一辈子被宁子青踩在脚下吗!” 宁子兰反驳道:“二皇子已经失势了,陛下对他甚是冷淡,连月妃娘娘的恩宠也大不如以前。千晔国根本不会出手帮他,我才不要嫁给一个不再被器重的皇子!” 宋氏恨铁不成钢,心中乱成一团,她拧紧眉头,努力恢复冷静。 片刻后,她紧紧抓住宁子兰的双肩,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极力劝说宁子兰:“兰儿,你听母亲的话,你一定要嫁给二皇子。宁子青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如果我们能帮二皇子夺得太子之位,你将来就是太子妃!” “等他登上皇位,你就是南曜国未来的皇后!” 第254章 蹊跷 下聘这日,林府上下兴奋不已,下人们早早地忙碌起来。 林晚乔更是激动得彻夜未眠,天还未亮,她便唤来贴身丫鬟栀夏和细春,为她梳妆打扮。 栀夏端来一盆热水,乐不开支地打趣道:“二小姐,您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可是迫不及待想见宁世子了?” 林晚乔嗔她一眼,认真说道:“休得胡说,我是因为谦王殿下要随阿照公主一同前来为母亲诊病。我怕下人们忙中出错,所以想亲自去准备一些他们爱吃的膳食。” 栀夏收起笑容,拧了帕子帮林晚乔擦拭脸,不禁感慨道:“二小姐这些年为照顾夫人,才将婚事耽搁至今,虽说那许家是咱们老家知根知底的,可到底门第比我们林府差了一些。” “二小姐您别怪奴婢多嘴,奴婢原是觉得你辛苦受委屈这么多年,就应该匹配一桩更好的婚事!” 林晚乔脸色微沉,连忙捂住她的嘴:“栀夏,这些话从现在起就永远烂在肚子里,断不可再说出来!” 栀夏用力点点头。 这时,细春捧着一套绣禾坊昨日送来的一套华美的衣裳进来。 她刚在门口听到栀夏的话,气得上前责备她:“你这心直口快的性子,若不加以收敛,不知要给二小姐和林府惹来多大的麻烦!” “如今京都之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林府,你这些无心之言若是传了出去,难免被人曲解,甚至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指责林府背信弃义,是为攀附权贵才拒了许家的婚事!” 栀夏被吓得脸色发白,立刻跪下磕头认错:“奴婢知错,还请二小姐恕罪!奴婢绝无他意,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林晚乔扶起她,柔声叮嘱道:“你这丫头,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只是你和细春即将随我嫁去侯府。” “到时候,我要侍奉公婆、操持后宅事宜,阿照公主又要将四方楼和绣禾坊交给我来打理。我们不能像在林府这般随心所欲了,以后务必谨言慎行。” “是,小姐。”两人颔首应道。 细春再次严厉警告栀夏:“你若再管不了你的嘴,以后犯了错,就算小姐想饶恕你,别人也饶不了你!” 栀夏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改正。 林晚乔刚宽慰了她几句,余氏满面喜色来叫她去正厅用早膳。 待林晚乔精心打扮好,换上那一套流光溢彩的衣裙站在余氏面前时。 余氏欢喜地夸赞道:“阿乔今日真好看,走,快去给母亲他们瞧瞧。” 当林府的下人们见到林晚乔出现,纷纷上前向她行礼问安,看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殷切。 早膳过后,林家女眷拉着林晚乔在一旁说了好一会子私话。 林夕棠与林父则去了前院等候迎客。 巳时刚至,门房匆匆前来通报,称宁侯府的送聘队伍已经抵达。 林家人闻讯后急忙前往迎接。 他们尚未走到垂花门,便见侯府的家丁们抬着丰厚的聘礼鱼贯而入。 林父几人面露诧异。 他们昨日明明在傅府看到傅老爷子只给了宁子骏一小箱东西,里面装的还都是兵器之类。 那现在这些贵重的聘礼,宁子骏又是如何弄来的? 正当林家人对眼前的聘礼感到困惑时,宁子骏笑容满面走了进来,向林父几人见了礼。 然后双手递上聘礼清单给林父过目。 林父和林夕棠翻看着清单,又听宁子骏坦然解释道:“岳父,我此前得的封赏都分给我那些受了伤的兵。这些聘礼是我从外祖父那里分得的家产,以及青青的私库里凑出的一百二十八抬彩礼,还望岳父不要嫌弃。” 林父和林夕棠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惊讶。 宁子骏又拍着胸脯向林晚乔承诺道:“阿乔,虽然我的家产没有青青那么多。但是我还年轻,我一定会努力挣取军功,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林晚乔听后哭笑不得。 光是傅家分得的家产,他们兄妹二人再平分了,也足够几辈子享用不尽,哪里还会受苦。 见林家几位长辈沉默不语,宁子骏心中不安。 他略显紧张地问道:“岳父,舅兄可是觉得我给的彩礼太少了?” 林夕棠连连摆手否认:“妹夫多虑了,我们并无此意。你那一百二十八抬彩礼,实属过多。倒是我们给阿乔准备的嫁妆……。” 林夕棠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这些年,林家为了给林母治病,不惜重金,遍请名医,购买珍贵的药材,家底已不算殷实富足。 林府一门皆文人傲骨,不善经商之道,家中开支全靠祖孙三人的俸禄,仅能维持日常开销。 宁子骏察觉到他们的难言之隐,笑着化解尴尬:“子骏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些繁琐礼数,只是觉得一百二十八这个数听起来颇为吉利,还望岳父、舅兄勿要多想!” 林夕棠听他这样说,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感激地对宁子骏颔首:“妹夫有心了。” 林父正要邀宁子骏去正厅喝茶歇息。 此时,传来门房高亢的喊声:“谦王殿下、阿照公主驾到!” 林家人急忙赶到门口迎接。 “恭迎谦王殿下、阿照公主!” 宁子青示意他们无需多礼,笑着上前挽住林晚乔的手臂。 “嫂嫂,我和王兄来给你送嫁妆了!” 她对夭夭使了个眼色,夭夭点头,领着傅府的家丁抬着数十箱物品进入林府。 林父惊讶地问道:“阿照公主,这是何意?” 傅大夫人笑盈盈地走上台阶,解释道:“亲家,这是我们老太爷的一点点心意!” “老太爷说阿乔嫁给子骏,就如同他的亲孙女一般。今早,他便催促我来给阿乔送些嫁妆!” 林家人顿时愣住了。 他们看着陆续抬进府内的箱子,这哪里是“一点点”心意! 接着,他们又听见宁子青掰着手指头算道:“外祖父送了三十二抬嫁妆,我吩咐闻年送来二十八抬,王兄你再送一些,凑给嫂嫂添妆,不知道够不够了?” 姜去寒蹙眉:“如果还不够,我们就再送点过来。” 下人们惊得目瞪口呆,盯着两人直咽口水。 林老阁心脏有点受不了,赶紧婉言谢绝道:“二位殿下和傅老爷子的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阿乔何德何能,能受你们这样的厚爱?还请二位殿下收回这些贵重的物品!” 姜去寒挑眉道:“本王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林阁老,你是看不起本王吗?” 林阁老心下一惊,急声否认:“谦王殿下误会了,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宁子青忍不住插话:“这些都是我们送给我嫂嫂的,是她要嫁给我哥,又不是林阁老您要出嫁,您干嘛要替我嫂嫂拒绝!” 林阁老老脸一热,瞬间哑然。 其他人差点憋笑出内伤。 宁子骏使劲掐住自己大腿,强忍住笑意。 左手悄然对宁子青竖了个大拇指。 宁子青得意地冲他眨了眨眼。 姜去寒看着林阁老的窘态,敛去笑意正色道:“好了,这些都是小事,林阁老不必在意。本王今日来,是为给林夫人诊病,快些带路!” 林夕棠他们回过神来,恭敬地请姜去寒进府。 林夫人昨日因身体虚弱,没能去傅府赴宴。 今日她勉强支撑着病体起床,本想亲自去见宁子骏,瞧瞧他的模样。 哪知还没走出正厅,突然就晕倒了。 丫鬟和婆子们只好将她扶回了园子。 路上,姜去寒向林夕棠询问了关于林夫人的病情。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林夫人的寝屋前时,姜去寒忽然顿住脚步,郑重问道:“本王救治病患的规矩,你们可知?” 林夕棠他们茫然地摇头,宁子青不悦地瞪他:“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不许讲你那奇葩的规矩!” 姜去寒坚持道:“那不行,本王的规矩绝不能坏,否则这病诊不了!” 林晚乔焦急地请求姜去寒:“谦王殿下但说无妨。” 姜去寒表情严肃:“本王每救人一命,对方必须以一刀偿还给本王,可由其本人或亲属代受!” 宁子骏给他使眼色:“谦王,你何必这样强人所难!” 姜去寒态度坚决:“你们要是不能接受,那我也不会勉强。想当初我救了傅家三条命,也是四殿下代受的三刀!” 林晚乔闻言,立马跪了下去:“小女愿代我母亲受这一刀,恳请谦王殿下救我母亲一命!” 宁子骏气得咬牙,拉起林晚乔,朝姜去寒拱手:“只要谦王能治好我岳母,我愿意代她承受这一刀。” 林晚乔不同意,执意要她来承受。 林夕棠和余氏也表示愿意代林母受过。 几人为此争执不休。 宁子青恼怒地威胁姜去寒:“你再这样为难我嫂嫂他们,我就不理你了。” 姜去寒无奈地轻叹一声,折扇指着宁子骏和林晚乔提议道:“要不这样,你们若不想受这一刀,将来你们两人的孩子得管本王叫声“大舅舅”,如何?” 吵闹的几人,陡然安静。 林阁老他们也傻眼了,没料到姜去寒如此出其不意。 宁子骏莫名其妙地看向姜去寒。 “你闹这么一出,就想占我这点便宜?” 姜去寒折扇挠着头傲然道:“谁让你之前拒绝本王,来,快叫声“兄长”给本王听听。” 宁子骏绷着脸,极其不情愿。 姜去寒不满地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林晚乔。 林晚乔有点懵,磕磕巴巴喊了声:“大……大伯……哥!” 姜去寒立马乐得直拍手:“还是弟妹乖,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见外,你们在外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亲家母诊病!” 说罢,潇洒地转身进了林母的屋子。 留下一堆人在外边凌乱。 屋内,林母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靠近。 她努力睁了睁眼,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身影坐在了她的床前。 林夫人瞪大了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男子。 见他容貌俊朗,气质非凡,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仿佛能将正深处黑暗中的她引向光明,给予她无尽的希望和力量。 他的声音清朗如玉,让人听了心生安详:“林夫人,你放心,有我在,阎王还不敢收你!”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几个世纪般漫长。 林晚乔和林夕棠等人焦急地在院中徘徊,不时朝屋内张望。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房门终于打开,丫鬟出来请他们进去。 林夕棠等人陆续进了屋。 他们看见姜去寒端坐在床前,手中摇着折扇。 床上的林夫人神色平静地睡着了。 见他们都进来了,姜去寒折扇一合,命令道。 “闲杂人等都出去,把门关上!” 丫鬟婆子快速退了出去。 林夕棠想询问林母的情况。 姜去寒抢先说道:“林夫人这病还真是蹊跷。” 林家几人面面相觑。 林父疑惑道:“还望谦王殿下如实相告。” 姜去寒拍着折扇,沉声问他。 “林大人,林夫人可曾中过毒?” 第255章 往事疑云 姜去寒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林夕棠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我母亲怎么会中毒?谦王殿下,何以断定?” 姜去寒站起身,将一块白帕递给他,上面包着一根已经变黑的银针。 “这是取了你母亲一点指血,加了我的药粉验出来的,从她的脉象来看,所中的毒其实并不算太深。” “难怪那些庸医没能诊断出具体病因,只是以为她是产后虚亏,因此盲目给她开了些温补的药,结果导致她的身体越补越差!” 林晚乔急切地追问道:“谦王殿下,我母亲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姜去寒微微蹙眉:“这也是我目前无法确定的,虽然我诊出了林夫人有中毒的迹象,但我还不能确定是哪种毒。除非我能知道她是因吃了什么东西而中毒的。” 林家几人闻言,面色沉重,皆理不出任何头绪来。 宁子骏建议道:“不如把林府的下人全都带走审问,总会查出蛛丝马迹。” 宁子青不赞同他:“万万不可闹出太大动静,眼下我们两家结亲,你和嫂嫂婚期将近,若此时传出林夫人遭人下毒的消息,定会在京都掀起风波,引人非议!” 林阁老与林父对视一眼,均觉得宁子青言之有理。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 林晚乔走到床边,看着昏睡中的林母,眼眶泛红,泣不成声:“母亲素来仁慈和善,从未与人结怨。究竟是谁如此狠心,对她下此毒手?” 宁子骏上前安慰她:“阿乔,你先别急。我们定会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为岳母讨回公道。” 林夕棠向姜去寒深深一揖:“谦王殿下,我母亲的毒,可有治愈之法?” 姜去寒悠然回道:“这点小毒,无须担忧。我方才已经施针暂时压制住了林夫人身体里的毒性,你们把她目前喝的药全部停掉。待查明所中之毒,我才好对症下药!” 林夕棠他们感激地向姜去寒行大礼拜谢。 姜去寒轻挥折扇,示意他们免礼,再次提醒:“你们需尽快查清林夫人所中之毒,她的身体已拖不了多久了。” 林夕棠几人心急如焚,细细回想有关林母的一切日常点滴。 余氏随即出去盘问几个林母身边的丫鬟婆子。 半晌后,她失望而归,并未问出有用的线索。 宁子青见状,不由跟着着急。 她咬着手指,沉思片刻呢喃道:“我听我哥说过,林夫人是在生了嫂嫂后,身体才变差的。” “那她是否在怀有嫂嫂或坐月子期间便已中毒?你们快想想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她的话提醒了林父他们。 林老夫人皱紧眉头,仔细回想。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冲屋外喊道:“把葛妈妈叫进来!” 很快,一个面容和蔼的婆子走了进来。 林老夫人将她叫上前。 “葛妈妈是阿乔母亲的奶娘,一直跟在她身边服侍多年,咱们问问她!” 姜去寒打量了一眼葛妈妈,认真问道:“你们夫人在怀你们二小姐时,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 葛妈妈想了半天,回禀道:“奴婢记得,夫人那时刚怀上二小姐,前三个月害喜得厉害,胃口不大好。后面胎像稳定后,饮食习惯跟平时并无差别。”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眼中赫然一亮:“我想起来了,夫人在怀胎六个月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吃曾记糕点,曾吩咐奴婢去买过好几次。” 宁子骏略微惊讶:“你说的可是柳衣巷子里的那家“曾记糕点”铺?” 葛妈妈点点头:“对,就是那家。” 宁子骏有些意外:“我阿娘以前也最爱吃这家卖的糕点,每次苏姨来看她,都会给她带上那家店里做得最好吃的“吉凤糕”。 葛妈妈诧异:“这就巧了,我们夫人也是最爱吃这款糕点。” 两人的话瞬间引起姜去寒的怀疑。 “这款糕点有何特别之处?” 林晚乔娓娓道来:“殿下,你有所不知,曾记糕点铺是家历经三代的老字号店,它家卖的糕点做法独特、口感绝佳,当时在京都城十分受欢迎。” “后来我因母亲一直惦记着它家的“吉凤糕”,曾尝试做过几次,可是母亲总说不是当年吃到的那个味道。” 宁子青十分好奇:“这款糕点真有那么好吃吗?” 宁子骏回忆道:“我曾吃过一次,那糕点口感清甜可口,并不像其他糕点那么甜腻,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那是汲心草的香味。”林晚乔补充道。 宁子青听他们这么一说,倒是很想尝尝这款糕点了。 但她瞥见姜去寒敛着眉,揉搓着扇骨若有所思,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宁子青凑到他面前,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怀疑这吉凤糕有问题?” 第256章 抽丝剥茧 姜去寒抬眸看宁子青,语气严肃:“恐怕就是这吉凤糕被人动了手脚!” 他话一出,屋内的人皆是一惊。 林老夫人颤声道:“这怎么会?我们与那曾记糕点铺并无过节,他们为何要加害我儿媳!” 林父也难以相信:“谦王殿下,此事时隔久远,若想要再查清楚,恐非易事。” 姜去寒唇角微勾,淡然笑道:“林大人,现下还只是我的猜测。” 他转而看向林晚乔:“弟妹,你去将那吉凤糕的配方写给我看看。” 林晚乔点头应下,走到书案前提笔写来。 姜去寒又将宁子骏叫到一旁,低声询问他。 “子骏,当年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宁子骏愣了愣,突然脸色一变,惊道:“难道我阿娘也是因为吃了吉凤糕中毒身亡?” 姜去寒神色凝重:“我听宁满满提及过,你二弟很小便夭折了。你母亲是在她一岁的时候去世的,我总觉得他们的死似乎另有隐情,你快给我说说当年的情况。” 宁子骏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声音哽咽道:“我那二弟,还不到半岁,生了一场小病就去了。那之后,我阿娘深陷悲痛,身体状况日渐衰弱。直到她怀上青青,情况才稍有好转。” “但她生青青时,因胎大险些难产,导致失血过多,月子里青青又特别吵闹难带,我阿娘整日忧心忡忡,害怕青青会跟二弟一样难以养大。因此,她亲自照料青青的一切,从不假手于人。” “过度劳累使她旧疾未愈又添新病,不到一年,她的病情急剧恶化,最终病逝了。” 说到最后,宁子骏双眼通红,想起离世的母亲和幼弟,心里难受得厉害。 姜去寒轻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宁子骏快速平复心情,恨声道:“倘若真是因为那“吉凤糕”害我阿娘与岳母中毒,那罪魁祸首心肠如此歹毒,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姜去寒叮嘱他:“此事不宜声张,你私下去查清楚‘曾记糕点铺’的底细。尤其是那些当年接触过你母亲的人,包括丫鬟婆子,都要找来一一审问。” 他的目光转向宁子青:“暂时不要告诉你妹妹,等我们有了确切结果再说。” 宁子骏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这时,林晚乔拿起写好的吉凤糕配方过来递给姜去寒。 姜去寒仔细看了几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如此,这吉凤糕配方里加了一味叫‘金窟针’的草药。” 林晚乔愕然:“这配方是我费了一番周折,花高价从当年在曾记糕点铺呆过的一个伙计那里得来的。他虽不会制作这款糕点,但却私下偷看过这个秘方,据他所说,这配方里并未有殿下提到的那味草药啊!” 姜去寒手指着配方上的一个食材名解释道:“微月步”本是一种天然含糖的植物,与汲心草搭配制作的糕点,外观碧绿精致,口感清爽,甜而不腻,老少皆宜。然而,这种植物与另一种叫‘金窟针’的草药却长得非常相似。” “若不仔细分辨,常人很难区分开来,用它冒充微月步添加到吉凤糕里,甜度反而更加浓郁,对于喜好甜食的人来说,肯定会非常喜欢吃。” 余氏恍然大悟:“孕妇在怀孕期间,常常觉得口中苦涩,因此特别偏爱甜食。这种下毒手法,真是心思缜密,让人防不胜防!” 姜去寒继续说道:“金窟针的毒性其实并不强,但它的甜素确能让人逐渐上瘾。孕妇如果食用过多,就会对甜食产生依赖。” “此外,金窟针还有活血化瘀的效果。如果孕妇不小心吃得太多,可能会导致流产。若孩子侥幸生出来,由于母体受损,孩子体内多少会带有金窟针的残留毒素,便会夜惊啼哭,无法安睡。” 听到这些,林家几人惊愕不已,脸色骤变。 宁子骏更是感到震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因为姜去寒所说的情况,与他阿娘和宁子青当年的症状完全吻合! 宁子青愤然道:“这家“曾记糕点”原来是家黑心店,我们赶紧去把他们抓起来!” 林晚乔无奈地摇头:“这家店早在十几年前就关了,据说曾记的老板年事已高,因思乡心切,所以迅速地把铺子盘了出去,带着全家回了老家。” 宁子青情绪激动:“他们肯定是怕被人发现,所以畏罪潜逃了!我现在就派人去寻找,就算把南曜国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 宁子骏连忙制止她:“青青,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自会安排人去处理,你现在身份特殊,不要插手管这些,你就好好陪陪你嫂嫂,让她安心待嫁。” 宁子青领会过来,她轻轻推了推林晚乔,让她靠近宁子骏,俏皮笑道:“放心,哥,我会好好照顾嫂嫂的,一定让你满意。” 林晚乔羞涩地垂下眼眸,脸颊微红。 宁子骏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晚乔的侧脸,嘴角上扬,眉目里都带着柔情蜜意。 看得姜去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酸溜溜地打断他们:“弟妹,我忙活了大半天,都饿了,快给我准备点吃的。” 林晚乔回过神来,立刻吩咐下人去传膳。 姜去寒又对林夕棠交代道:“你们今日务必找一些金窟针来,熬煮成水喂给林夫人喝三次,明日我再过来为她施针!” 林夕棠一脸惊愕:“谦王……殿下,那金窟针不是有毒吗?” 姜去寒睨他一眼,倨傲道:“你懂什么!本王这是以毒攻毒法,要先把林夫人体内的余毒全部激发出来,然后彻底清除干净,再调理段时日,保准她能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模样,亲自送我弟妹出嫁!” 林夕棠愣了一下,然后拱手施礼:“多谢谦王殿下,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林家感激不尽!” 林家人喜极而泣,再次向姜去寒行大礼。 姜去寒漫不经心摊开折扇摇着往外走:“都说了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气了,快拿好酒来犒劳下我!” 走到门口时,他还不忘警告下人:“今日的事情,谁要是敢泄露出去,当心你们的小命!” 下人们被吓得浑身发抖,纷纷保证绝不会乱说。 姜去寒这才满意地踱步到园中。 林家人望着他的背影,默然相对,一时之间,还未能适应他阴晴不定的行事作风。 宁子青忙安抚他们:“我王兄这个人就是有点点奇葩,你们多习惯就好了。” 第257章 私心 在林府用过午膳后不久,礼部的官员亲自上门,向林家和宁子骏传达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他们婚礼的吉日已经选定,就定在下个月初六。 距离现在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婚事。 皇后娘娘深知时间紧迫,特意向曜帝请旨调拨了一批内官和宫人协助两家筹备婚礼。 宁子骏他们谢完恩,又聚在一起商议好了邀请的宾客名单,便向林家人告辞离开。 随后,宁子骏与姜去寒一同去了苏府,希望能从苏衍七口中了解更多关于当年他母亲和傅锦叶的事情。 宁子青目送他们离去后,在傅大夫人的陪同下,前往曹府去见曹燕燕。 因曹家没有当家主母,曹燕燕也不擅长料理后宅之事。 面对即将到来的婚期,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曜帝早已派遣了教习嬷嬷教导她婚礼的流程和规矩。 但临近婚期,曹燕燕仍然紧张不已。 她只好央求宁子青过去陪陪她,帮她度过这个重要的时刻。 但是宁子青前世没有成过婚,对筹备婚礼的事宜也不清楚,所以她带上了经验丰富的傅大夫人。 想着宁子骏也即将成亲,她也想趁此机会熟悉一下婚礼的流程。 日落垂下,姜去寒留在苏府用过晚膳方才回到傅府。 他回到自己园中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浅青色竹纹直裰常服,然后径直去了宁子青的灼华园。 此时,宁子青正伏在书案上全神贯注的画绣图。 姜去寒在门外打发了银香等人,悄悄走了进去。 他静静地观察了宁子青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这一天到晚都在忙,也不休息一下。” 宁子青被他吓了一跳,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你下次能不能先敲门啊,会吓死人的!” 姜去寒得意地耸了耸肩,抽走了她手里的绣图。 “你画鸳鸯干嘛?是要给你哥绣鸳鸯枕吗?” 宁子青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解释道:“我是给你绣的,你不是快要成亲了吗?我想给你绣一些喜庆的贺礼。” 听到这话,姜去寒眼神一沉,猛地捏皱了那张绣图。 宁子青忙去掰他的手指。 “你干嘛啊!我画了很久的!” 姜去寒举起那只捏着绣图的手,气恼道:“我不会成亲的,你瞎操什么心!” 宁子青一愣:“你不是和你们千晔国的惠敏郡主订婚了吗?等你回去,就要举行大婚了。” 姜去寒神色漠然,将纸团扔出窗外,盯着宁子青失笑道:“宁满满,我还没潇洒够,不想英年早婚。” 宁子青撇嘴:“除了我师父,就数你年纪最大了,还不成亲,你是单身狗上瘾了吗?” 姜去寒恼羞成怒,冲宁子青叫嚷:“要不是霍云诀那混球,我早脱单了!” 宁子青尴尬地笑了笑:“好了好了,这件事咱们就此打住,再也不提了,翻篇了啊。” 姜去寒睨她一眼,气呼呼地转过脸去,心情依然很糟糕。 宁子青刚想哄下他,鸳离在门口要求见宁子青。 宁子青示意她进来。 “何事?” 鸳离回禀道:“公主,辉月阁那边的人似乎在接触二皇子。” 宁子青冷笑:“她们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搭上霍云鸿这条船了。” 姜去寒提议道:“干脆我让人把你那恶毒的继母、继妹一次性解决掉,免得她们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碍眼!” 说着,还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宁子青不悦地数落他:“你怎么老这么粗暴,我那继母好歹是侯府主母,你直接杀了她,京都还不闹翻天!” 姜去寒毫不在意:“杀她们,自然会处理得不留任何痕迹,叫人查不出来!” 宁子青断然拒绝:“你别插手管,我自有打算,而且我得顾及侯府和即将嫁入宋府的曹姐姐不受牵连。” “再说,杀她们多容易,光是你给我的毒药都能毒死她们好几次了,我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弄死她们!” 姜去寒提醒她:“你就不怕她们联合霍云鸿反咬你一口,再对付霍云诀!” 宁子青眼神一厉:“这一次,我不会再给她们任何机会伤害我和我身边的人!” 她对鸳离命令道:“你们先暗中盯紧那两母女的一举一动。我要等她们自以为有胜算了,再让她们的计划落空!” 鸳离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姜去寒摇着折扇,叹声道:“你何必搞得这么麻烦,非要留着这两个蛇蝎心肠的母女恶心自己。” 宁子青恶意地笑道:“与其一刀杀了她们,让她们瞬间解脱,不如让她们受尽折磨,慢慢感受痛苦和绝望,看着才叫人爽快!” 她刹那间冷意翩飞,眼中泛着浓烈的杀气。 前世自己遭受的一切苦难,定要加倍向他们一一讨回来! 姜去寒抛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你真是得了我的真传啊!我再给你调制几种猛烈的毒药,到时候用在她们身上试试,看她们痛苦挣扎的样子,想来十分有趣!” 宁子青会意地竖起大拇指,与他异口同声道:“最毒美人(美男)心!” …… 皇宫,玉凝宫内。 曜帝正倚在叶雨珊的腿上闭目养神。 叶雨珊用她芊芊玉手轻柔地为他按揉着太阳穴。 这时,莫展尘端着莲子羹,躬身进入室内。 正待一旁的吴公公刚要去接,叶雨珊急忙开口阻止他:“吴公公,本宫刚才听到陛下咳嗽了几声,实在担心龙体欠安。还是宣太医来给陛下诊下平安脉!” 吴公公顿了顿,他其实也听到了曜帝的咳嗽声,生怕龙体有恙,不敢再耽搁,当即应了叶雨珊,欠身出去宣召太医。 他走后,叶雨珊示意莫展尘上前。 莫展尘缓步来到榻边,在叶雨珊伸手端莲子羹的时候,他微微抬起头,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快速退了下去。 叶雨珊面色一紧,眼神瞬间变得幽暗。 劫狱的计划一直未能寻得合适的机会实施,这使她的身份暴露的风险大增。 叶雨珊心中烦躁不安,不甘地紧握着手指,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曜帝察觉到异常,睁开眼看到她脸色不佳,柔声问道:“雪妃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告诉朕。” 叶雨珊平复心情,露出微笑娇嗔道:“臣妾是担心陛下的龙体,瞧您这几日都没睡好,害得臣妾也睡不踏实了。” 曜帝坐起身揽住她,欣慰笑道。 “还是爱妃最心疼朕,不像那些臣子,整日在朝上为了点小事吵来吵去,都快把朕给烦死了!” 一想到早朝的事,曜帝就心烦意乱。 叶雨珊一边喂他吃莲子羹,一边好奇地问:“又有什么事让陛下烦心了?” 曜帝冷哼:“都是那个谦王闹的!” 他敛眸,脸色稍沉道:“再过几日,各国使臣就要离开了。刺客的事,老四那边到现在还没任何进展,只怕到时候千晔国的人会闹起来。” 叶雨珊安慰他:“臣妾以为,既然谦王封了宁三小姐为晔北公主,就是有意与我们交好。想必他不会再追究此事了!” 曜帝轻拍她的手,叹息道:“今天早朝就是为了宁子青吵起来的。” 叶雨珊茫然不解:“为何?” 曜帝眼神微暗:“原本老二他们想让宁子青去千晔国和亲。朕也认为,以侯府嫡女的身份能促成两国邦交是好事。” “谁知道半路来了个谦王如此宠她,甚至封她为贵重的晔北公主。现在她的婚事涉及太多利益。因此不少朝臣请奏,要让朕解除了她与苏衍七的婚约,为她另指一桩更为合适的亲事。” 叶雨珊颇为吃惊:“他们怎可为难陛下您去过问人家从小定下的婚事?如此一来,怕是会寒了婉妃姐姐的心啊!” “而且,臣妾还听闻谦王已搬去了苏府居住,他与那苏衍七看起来关系不错,想来是认定了苏衍七这个驸马的。“ 曜帝听她这么一说,微微眯了眯眼,陷入沉思。 思忖良久后,他平静道:“朕先前的确存有私心,那宁子青太过引人注目,朕想着让她嫁给没有权势的司空朗拓,这样她便无法掀起什么风浪。如此一来,千晔国也就不会再打朕的公主们的主意了!” “如今,以宁子青这样的身份,朕倒觉得她嫁给商人的苏衍七最为合适。婉妃应该能体谅朕之前的苦心。” 叶雨珊心中暗讽皇家无情,表面却装作赞同曜帝的观点:“臣妾也觉得,公主们金枝玉叶,断不能嫁去那千里之外的塞北大漠吃苦。” 曜帝听着这话心情顿时舒畅不少,开怀笑道:“爱妃真是善解人意,每每与你相处,疲惫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今晚朕就不回去了,爱妃再帮朕揉揉太阳穴。” “臣妾遵命!” 叶雨珊搁下碗,重新扶曜帝躺了下去。 曜帝闭上眼,喃喃道:“得催促老四尽快查明刺客的幕后主使,好给谦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叶雨珊手上动作顿了一瞬,眼底幽光一闪而过。 第258章 挑拨 曹燕燕成婚这日,宁子青起了个大早。 银香帮她梳妆打扮好,荟怡阿妈拿来一件她才制成的披风给宁子青穿上。 宁子青盯着披风上面不认识的花朵图案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 这时,姜且端着一碗药走过来回道:“阿沙雅,这是伊姜花,它们在伊姜的每个角落里向阳而生,无畏寒冷。” 宁子青轻抚着那几朵形状独特的伊姜花图案,满怀欣喜地对荟怡阿妈道了谢:“谢谢你,荟怡阿妈,我很喜欢这件披风。” 荟怡阿妈大概听明白了她的话,露出慈爱的笑容帮她系好披风的扣带。 待宁子青整理好衣着,姜且递上那碗药。 宁子青瞥了一眼碗中那浓稠的黑药汁,随即找了个借口让他们三人先出去。 然后她端起药碗迅速走到窗边。 正要往外倒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堵肉墙,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姜去寒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前,直勾勾盯着她,脸上皮笑肉不笑:“你给我倒一个试试!” 宁子青尴尬地收回手,苦着脸抱怨:“怎么又要喝药,我不想喝!” 姜去寒眉眼微挑,绕至房中,接过她手里的药碗,递到她嘴边强行要她喝下去。 宁子青满脸抗拒,瞅了眼姜去寒冷肃的脸,只得皱着眉头一干而尽。 “你和七郎君没一个好人,天天就知道逼我喝药。” 说完,委屈地推开他跑到外边去踢花盆撒气。 姜去寒无奈地搁下药碗,唤来姜且和荟怡阿妈郑重地叮嘱道:“下个月等宁世子大婚后,我便要回千晔国了。阿照公主的身体还需要调理几个月,你们一定要哄着她按时服药!” 两人齐声应道:“是,王上。” …… 用过早膳,宁子青与姜去寒一同前往宋府参加婚宴。 因是宋氏娘家的喜事,尽管傅老爷子不喜她,却也让傅大夫人备了份贺礼托宁子青带去,算是顾全了两家面上的礼节。 当马车抵达宋府时,宋家人纷纷出来迎接。 他们恭敬地行礼道:“恭迎谦王殿下,阿照公主。” 姜去寒挥扇示意他们免礼,扶着宁子青下了马车。 两人在门口向正要去接亲的宋钰道了喜,而后跟随宋夫人进了府。 宋氏两母女为避免尴尬,留在了门口帮忙接待宾客。 原本是宋府庶子成亲,此前宋家并未打算大肆操办。 如今考虑到谦王要出席,又加上宁子青公主的身份,宋夫人决定将婚宴的排场办得更加隆重。 因此,今日的宾客格外多,宋大人他们忙得团团转。 就连平日里与宋家交往不多的高门显贵和京都的富商都前来祝贺。 看着堆积如山的贺礼,宋夫人满心欢喜,热情地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宾客。 而此刻,宁子青坐在前厅乖巧地聆听姜去寒与宁侯爷,老夫人等其他长辈们闲聊。 听了好半天,她实在闷得慌,于是暗中对姜去寒使了个眼色。 姜去寒明白她的小心思,只好停顿下来提议道:“本王还是第一次参加你们南曜国的婚宴,有些好奇,不如让阿照带我四处转转!” 宁子青立马答应:“王兄请。” 姜去寒向宁侯爷他们颔首致意后,起身与宁子青一同离开了前厅。 两人走到一处游廊,宁子青叫苦不迭。 “当公主好麻烦啊,我现在时时刻刻都要端着!” 姜去寒拉她坐在栏杆旁,笑道:“只是公主你就受不了,那以后等你当上皇后,成为一国之母,更需注重自身仪态,到时候你叫苦可就来不及了。” 宁子青脸上一喜:“你不拆散我和阿诀了?” 姜去寒勉为其难道:“你那日说我们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你会不开心,所以我就心软了。” 他轻扶宁子青的鬓角,默叹一声:“只是苏衍七那里,毕竟还没与你退婚,你们需得好生处理,不要损了两家的颜面,落人话柄。” 宁子青向他保证:“你放心,我和阿诀会妥善解决这件事的,七郎君最是开明了,我们会去请求他写退婚书给我。” 不知为何,姜去寒突然有些可怜苏衍七了。 他认真地问:“你当真对苏衍七从未动过心吗?他可是你阿娘亲自给你挑选的夫婿,你们从小青梅竹马,你怎么就不喜欢他了呢?” 宁子青表情滞了一下,而后低喃道:“我以前小嘛,不懂情爱,直到我遇到阿诀,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所以,以前的我,或许只是把七郎君当成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家,并非我喜欢的人。” “况且……。” 宁子青微微垂下头,忍不住去回想前世苏衍七抛弃她的记忆。 她心里一阵难过,心口宛如针扎一样痛苦。 过往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叫人难以忘怀。 她始终认为,前世的苏衍七是真的不喜欢自己,才会果断舍弃她。 这种感觉就像一根利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底,根深蒂固,永远都无法消除。 姜去寒见她神情黯然,终是没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沉默片刻,银香前来禀报,霍云诀几人和林晚乔来了。 宁子青忙吩咐银香带林晚乔去花厅相见。 姜去寒正想问霍云诀关于刺客的情况,便和银香一道离开。 刚进府的霍云诀,四处寻找宁子青的身影,却一时未能找到。 倒是许多官员前来向他行礼问安。 苏衍七与顾辽河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不时听到路过的人在小声议论。 “听说这几日有不少官员请奏陛下解除七郎君与阿照公主的婚约,陛下一直不肯同意,为此,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阿照公主身份高贵,而这七郎君不过一介商人,实在是有些配不上她了。” …… 顾辽河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要去找那些人理论,被苏衍七拦住。 “七郎君,你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话?你怎能忍得下去?” 苏衍七淡然一笑:“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青青如今身份显赫,单是傅家对她的宠爱,还有傅老太爷给她备下的那一宅院嫁妆,确实足以引起众人注目。” “再加上有晔北各部势力作为后盾,她成为了通商、两国联盟的关键纽带。我无权无势,他们自然不希望这个巨大的利益落到我身上。” 顾辽河自是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作为苏衍七的朋友,他无法容忍他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和诽谤。 “你倒是想得通透,要换作是我,早去跟他们对骂了,这帮狗眼看人低的迂腐臣子,居然想破坏别人的婚事,要不我去帮你出出气,把他们打一顿,兴许就老实了!” 姜去寒愤愤不平为苏衍七打抱不平,吓得那些议论的人再也不敢吭声。 随后,四人站在一旁聊着刺客的事。 不一会儿,宁子骏也来了。 他注意到姜去寒穿了一套淡粉色海棠花图案的广袖束腰长袍,不仅没有显得俗气,举手投足间反而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宁子骏不禁感叹,这人怎么穿什么都好看,硬是把旁人生生给比了下去。 姜去寒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着调侃道:“你再这么看我,我会误以为你喜欢我。” 宁子骏一噎,不满地讽刺他:“穿成这样,也不怕抢了新郎的风头。” 姜去寒折扇指了指四周,自豪地挑了挑眉:“我这般玉树临风,还用得着抢吗?你们自己看看,四周有多少姑娘在偷瞄我一人。” 霍云诀不屑地嗤笑:“臭美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这只订了婚的花孔雀,怎么还这么招摇过市!” 话音刚落,宁子骏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去寒脸色一沉:“霍云诀,你就喜欢和我作对是!” 他垮下脸来,想与霍云诀争辩。 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前院里,李府的丫鬟贲儿正与栀夏激烈地争吵。 “我又没说错,你们小姐就是为了宁世子故意接近阿照公主,才得了这桩婚事,做过的事还不肯承认!” 栀夏满脸怒气:“你胡说!我们家小姐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贲儿冷笑一声,讥讽地说:“没有?那为什么你们小姐明明跟许家二公子都要订婚了,却突然拒绝了这桩婚事?分明是你们小姐想攀高枝,才推了许二公子!” 栀夏被怼得一时语塞,羞恼得说不出话来。 她指着贲儿,颤抖着说:“你……你……!” 眼见栀夏要气哭了,李府的嫡女李婷萱出面呵斥道:“贲儿,休得胡言乱语,还不快向栀夏赔礼道歉!” 贲儿对栀夏露出轻蔑的表情,随意附了俯身,语气傲慢:“我方才一时情急,说话得罪了姐姐,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栀夏不肯罢休:“分明是你故意找茬儿,在这里挑拨离间,诋毁我家小姐。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说罢,她猛扑过去与贲儿扭打在一起,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上前看热闹。 宋家的奴仆明明看到两人起了争执,却都站在一旁,没有过去拉架。 细春见状,赶紧跑去花厅报信,宁子青和林晚乔闻讯后立刻赶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宁子青大声喝道,示意姜菲将两人分开。 栀夏头发散乱,红着眼眶跪在宁子青面前:“阿照公主,求您为我家小姐主持公道!这个小蹄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胡说八道,污蔑我们家小姐勾引宁世子!” 林晚乔脸色一变,急忙喝止栀夏:“栀夏,别再说了!” 听到栀夏的话,宁子青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她使了个眼色,姜菲便一脚踹倒了贲儿。 宁子青冷冷地盯着贲儿质问道:“你是哪府的丫鬟?” 贲儿的目光变得躲闪起来,低下头回道:“奴婢是李府的丫鬟。” 李婷萱瞥见宁子青动了怒气,立即站出来解释:“阿照公主请息怒,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刚刚与林小姐的丫鬟起了口角,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也让她道了歉。谁知这丫鬟竟然先动手了。” 栀夏气愤地驳斥她:“她哪里是真心道歉,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小姐的婚事,才在这里刻意挑起事端!” 贲儿不甘示弱地争辩道:“谁嫉妒你们了?明明是我们家小姐的婚事被你们抢走了!整个京都都知道此前是我们李家在跟宁世子议亲,谁知道你们小姐使了什么手段蛊惑了宁世子,你们敢做不敢当吗!” “贲儿,快给我住口!” 李婷萱赶紧捂住贲儿的嘴。 听到这些话,众人议论纷纷。 林晚乔身子一软,靠在了细春的身上。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应对流言蜚语的准备,但真正面对这样的场面时,她还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宁子青刚要惩治贲儿。 就在此时,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放肆!” 第259章 侍疾 众人听到呵斥声,循声看去,只见姜去寒领着霍云诀几人走了过来。 “林小姐与宁世子的婚事乃本王亲手促成,岂容你一个下人在此妄加诋毁!” 姜去寒拍打着手中的折扇,眼中泛着一丝冷意。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害怕地退开几步。 贲儿听到这话,脸色一白,顿时慌了神,转过身来惶恐地向姜去寒磕头认罪。 “是奴婢口无遮拦,胡言乱语,还请谦王殿下恕罪!” 姜去寒冷笑一声,质问道:“你一个外府的小丫鬟,岂敢在此大放厥词?究竟是你李府家风不正,还是你主子教养不严,竟纵容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搬弄是非!” 他霎时将目光对上了李婷萱。 李婷萱心口一紧,脸上的慌张肉眼可见。 李婷萱被他看得心惊胆战,低头颤声道:“谦王殿下教训的是,是小女没有管教好这个贱婢。她一时护主心切,口出狂言,损了林小姐的清誉,我这就向林小姐赔礼道歉。” 李婷萱走到林晚乔面前,正要向她行礼致歉。 宁子骏突然打断她:“李小姐,且慢!” 他走上前,挡在林晚乔面前,沉声道:“你刚才说的话倒是叫人耐人寻味了。你口中的护主心切是何意?难道你是想冤枉林小姐对你做了什么?你的丫鬟才对她恶语相向的!” 宁子骏目光冷冽,直视李婷萱。 众人很快反应过来,回想起之前传闻李府与宁侯府曾议过亲。 而如今,要嫁入侯府的却是林晚乔。 因此,李府对林家有所怨言,故意在公众场合挑起两家矛盾,发泄不满,试图破坏两家的婚事。 李婷萱被点破了心事,脸色一变,捏握绣帕,极力否认:“宁世子误会了,我并非此意。” 宁子骏嗤笑道:“看来李小姐是打算把对我的怨气都撒到我未婚妻身上。” 李婷萱紧咬嘴唇,百口莫辩。 宁子骏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高声解释道:“今日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之前,李府确实带了谋人前来侯府想要与我议亲,但我早已心仪林小姐,所以当时就直接拒绝了。” “然而,不知为何,仍有传言说我与李家嫡女还在商议婚事,让林小姐对我产生了误解,对我避之不及。所以,我才恳请谦王殿下出面帮我作谋,求娶林小姐下嫁于我!” 他说着,郑重地向众人拱手:“许二公子那边我已经登门解释清楚了这一切,还望诸位不要轻信了谣言,被人利用了!” 宁子骏的言辞不仅揭穿了李家的谎言,更是明确表达了他对林晚乔的深情厚意。 他这般放低姿态,当众表明是他高攀了林晚乔这个大家闺秀。 林晚乔闻言,一双眼泛起了红,望着这个维护自己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感动。 宁子青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嫂嫂你放心,我和哥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林晚乔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这一生能遇到如此珍视自己的男人和小姑,何其有幸! 李婷萱没有料到宁子骏对林晚乔的感情如此之深。 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她面色难堪,羞愧得无地自容,狼狈地用绣帕捂住脸仓皇而逃。 宁子青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讥讽地笑了笑,拉过林晚乔当众扬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从始至终,我心中认定的嫂嫂就只有林小姐一人!谁敢对她无礼,便是对我和王兄不敬!” 宁子青目光犀利地扫过在场的人,厉声警告道。 “今日是曹家和宋家结亲的大喜日子,若是不想诚心来喝这杯喜酒的,立刻滚出去!” 众人被她的威严所慑,吓得噤若寒蝉。 那些原本想闹事的人也纷纷收敛了气焰,不敢再得罪林晚乔。 随后,姜去寒折扇一挥,示意姜霏扣住贲儿,再丢给姜且一个药瓶命他上前灌到贲儿嘴里。 贲儿在姜霏手里拼命挣扎,恐惧地瞪大了双眼,双手在地上抓出了无数血痕。 待姜且灌完药水,姜霏松开了她。 贲儿痛苦地捂住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众人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姜去寒折扇一展,勾唇笑道:“大喜之日,不宜见血,本王和阿照公主便赐你“无声”之毒,以示惩戒!”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姜去寒悠然地摇着扇子:“此时无声胜有声,倒是应景极了!” 说罢,他不悦地遣散众人:“都别杵在这里了,去看看新郎接亲回来没有,不要扰了本王观礼的雅兴!” 众人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谦王殿下请!” 姜去寒叫上宁子青一起去正厅等候,末了还不忘叮嘱林晚乔:“弟妹,那日你做的栗子糕很合我胃口,回头再给我做一些。” 身后的林晚乔连忙应下:“是,殿下。我明日做好了差人送去傅府。” 姜去寒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又叫我殿下,显得多生疏啊,不记得之前我说的了。” 林晚乔顿了一下,怕惹姜去寒不高兴,立马改口:“我记下了,大伯哥。” 姜去寒这才满意地抿唇一笑,亲昵地搭着宁子骏的肩膀开始戏弄他。 而众人看到姜去寒对林晚乔的这种态度,心中瞬间明了,再也不敢轻视她。 等吉时一到,宋钰满面春风,与身着华丽嫁衣的曹燕燕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步入前厅,举行拜堂仪式。 宁子青和姜去寒、霍云诀端坐在尊位上观礼。 厅里挤满了宾客,宁侯爷为一对新人宣读了证婚词。 曹燕燕紧握着团扇,看上去有些紧张。 宁子青注意到这一点,用眼神给予她鼓励,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曹燕燕对上她的目光,会心一笑。 在礼官的一声“礼成”中,曹燕燕如释重负地站直了身体。 众人热烈鼓掌,再次祝福这对新人。 拜堂结束后,曹燕燕被两个婢女搀扶至新房休息。 宋钰随宋家人招待宾客们去宴席入座。 林晚乔一行人随姜去寒和霍云诀入座了主桌位置。 另一桌主桌留给了宁老夫人等长辈。 刚一落座,顾辽河疑问道:“今日的喜宴怎么配有海鲜?” 宁子青睨着姜去寒解释道:“还不是因为邀请了他这尊大佛,宋家姨母为讨他欢心求到了我面前,让我搭了一批海货不说,还把四方楼的厨子叫来操办席面。” 顾辽河他们恍然大悟。 霍云诀打趣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沾了谦王的光了。你们是不知道,现在要想在四方楼吃到这些海货,至少得提前一两个月预订。” 宁子青沾沾自喜:“那是当然,这可是四方楼的招牌菜,哪能轻易给客人品尝到,一定要吊够了他们的胃口才行!” 姜去寒噗呲一笑,夸赞她:“你们别说,阿照这经商头脑还真随了傅家。” 霍云诀他们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对宁子青大加赞赏。 宁子青扬扬得意,等喜宴开席后,她一边让宁子骏给她剥虾,一边缠着姜去寒补偿四方楼的损失。 姜去寒甚是无奈,数落了她句“小财迷”,同意了她的无理要求。 宁子青得逞后,开心地拿起筷子冲宁子骏嚷着要吃虾。 下一刻,桌上除了姜去寒,其他人都把碗里剥好的虾肉夹给她。 宁子青愣了愣,顶着众人羡慕的眼光,举起碗,接过了霍云诀他们夹来的虾肉。 姜去寒见状,忍不住念叨:“你们别把阿照给宠坏了!” 宁子青瞪他:“你就是嫉妒我!” 姜去寒嗔她一眼,端起酒杯与霍云诀几人开怀畅饮。 不一会儿,宋钰端着酒壶过来敬酒。 他先倒了一杯敬宁子青,满脸喜悦地感谢她为自己和曹燕燕牵线搭桥。 接着,他又代替曹燕燕向宁子青敬了一杯。 宁子青关切地叮嘱他少喝点,别耽误了洞房花烛夜的大事。 宋钰羞涩地点点头,敬完这一桌后,在宋大公子的催促下,去向其他宾客敬酒。 席间,由于上了珍馐的海鲜大餐,宾客们称赞不已。 宋夫人脸面大增,连带对宋钰的态度都转变了不少。 宴席快要结束时,宋钰拿着一个红绸扎成的喜球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姜去寒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 苏衍七介绍道:“这是南曜国的成婚习俗,未婚的男女可以去抢新郎抛出的喜球,接到喜球的人,寓意着下一个即将成亲的就是他。” 姜去寒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拉起宁子青就走:“我们去抢一个试试!” 很快,尚未成亲的男女都围了过来,将宋钰团团包围。 其他人也纷纷离席,凑近看热闹。 “宋钰,一会儿记得往我们这边抛!” 姜去寒半开玩笑提醒道。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起哄:“谦王,入乡随俗,可不能作弊啊!”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姜去寒乐呵呵地回应:“那我们就各凭本事了。” 说罢,他站在宁子青的前面,高举起了手,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此时,一个礼部官员站出来担任裁判,他示意宋钰转过身去。 待他一声令下,宋钰用力将喜球抛向空中。 紧接着,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只见姜去寒、霍云诀,和苏衍七几个大男人竟然同时抓住了喜球的一角。 而宁子青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收回手。 宋钰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 正当众人不知如何是好时,那位礼部官员出来打圆场:“这次不算啊,订了婚的也不能参与。谦王殿下和阿照公主、七郎君、宁世子和林小姐,你们退出,让新郎官再抛一次。” 众人赞同他的提议,劝说几人离开。 姜去寒有些愤愤不平,站在原地犟着不肯动,最后被苏衍七和宁子骏强行拖走了。 此时,几人中只剩下霍云诀、顾辽河,以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沈北望继续争夺喜球。 礼部官员再次一声令下,宋钰抛出喜球的同时,霍云诀轻点脚尖一跃而起,稳稳地接住了喜球。 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喝彩。 “好,恭喜四殿下夺得了彩头,看来好事将近了啊!” 霍云诀兴高采烈地紧握住喜球,抬眸迎上宁子青的看来的目光。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姜去寒在一旁嫌弃地冷哼一声。 他扯了扯宁子青,要带她离开。 这时,一名太监急匆匆地奔来,跑到霍云诀面前焦急道:“四殿下,请快随奴才进宫!” 霍云诀一惊:“发生了何事?” 太监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陛下突发恶疾,昏迷不醒,皇后娘娘传旨命几位皇子立刻进宫侍疾!” 第260章 让他们断子绝孙 宁子青几人看到霍云诀脸色不对,立刻围了上来询问情况。 霍云诀将手中的喜球交给苏衍七,沉声说了一句“宫中出事了,我先走一步”,便与那名太监匆匆离开了宋府。 宁子青心中顿时一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苏衍七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关切地问:“青青,你怎么了?” 宁子青回过神来,显得心绪不宁:“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刚说完,沈北望拿走苏衍七手里的喜球,对宁子骏急切地说道:“子骏,即刻随我赶去北郊大营候命!” 宁子骏闻言,面色骤变。 连姜去寒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苏衍七郑重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 然而,沈北望却是一脸风轻云淡。 “你们不要紧张嘛,也许是我父亲一时兴起,想要去军营巡查一番,看看那些士兵们是否偷懒。” 但宁子骏从他话里听出些许不寻常,不敢再耽搁下去。 他向宁子青和林晚乔交代了几句,便与沈北望一同出府,策马奔向北郊大营。 他们离开后,宁子青向宋府的人告知了一声,然后又去闹了会儿洞房。 直到天色已晚,方才动身回傅府。 坐在马车内,宁子青思绪纷乱,心像被什么一直悬挂着,无法平静。 姜去寒见状,用扇骨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宽慰道:“你何必庸人自扰,天还没塌下来,愁眉苦脸的,会老得快!” 宁子青抬眸睨了他一眼,缓缓舒了口气:“你说得对,什么事都没吃好睡好重要。” 她挨近姜去寒,伸手抱住他胳膊,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靠在了他肩膀上。 “那我先眯一会儿,等到了你再叫醒我!” 说罢,阖上了双眼。 姜去寒静静坐着,没一会儿就听见宁子青轻柔的呼吸声,显是已经睡熟了。 姜去寒微微一叹:“明明累坏了,非要操心别人的事,你何时才能让我对你放心?”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傅府门前,姜去寒不想叫醒宁子青,正准备抱她下车。 这时,鸳离在车窗外回禀道:“启禀公主,昊染他们回来有事禀报。” 宁子青听到声音,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姜去寒随她一起回到灼华园,在书房听完昊染和魁影两人的汇报。 据他们所说,最近确实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林府附近徘徊。 起初,那些人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然而,今天昊染他们发现有一对男女假扮成喜品店的人来林府送货。 而且这两人是练家子,他们巧妙地避开了下人,引开了护院,潜入了林晚乔的园子,盗走了一些她的私人物品和亲笔书信。 当这两人离开林府时,昊染和魁影出手将他们抓获,但却未能从他们口中逼问出幕后指使者。 因此,昊染他们才回来请示宁子青该如何处置这两名窃贼。 宁子青想了一会儿,对昊染两人吩咐道:“明日将这两人直接送去京兆尹府,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姜去寒不解:“你这样做,有什么用?就算他们在林府偷窃的事情被认下,幕后黑手京兆尹未必查得出来。” 宁子青狡猾一笑:“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吗?” 鸳离反应过来:“公主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是谁指使的?” 姜去寒赫然明了:“偷东西的人是李府派来的?” 宁子青点头:“今日宋府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虽然现在大家都避着李府,可喜帖是在徐府出事前发出去的,但今日李大人和李夫人并没有来,好热闹的二公子李彬也没来,只有李婷萱一个人来了。” 姜去寒蹙眉:“你是一早发现不对劲,所以今日才在宋府一直隐忍不发的?” 宁子青神色一肃:“今日事后,我曾问过栀夏,是那个贲儿故意在她面前冷嘲热讽,以此激怒她。” “意图把我哥与李婷萱议过亲的事,以及我嫂嫂要跟许二公子定亲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鸳离疑惑,插话道:“李府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道公主和世子会出面解释清楚,他们还……?” 鸳离蓦地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难道他们还准备了后手?” 宁子青肯定地点点头:“不仅有后手,而且有人在背后帮忙推波助澜,想要破坏我们两家的婚事。” 当宁子青察觉到宋府的那些下人袖手旁观的态度时,她就开始怀疑宋氏母女了。 “既然他们都出手了,想必不会轻易就此罢休的。” 姜去寒冷笑一声:“好歹毒的手段,这一连串的计谋真是环环相扣:先是教唆丫鬟当着今日各府的面闹上一出好戏,等我们澄清事实后。他们再偷走林小姐的那些私物,估计是想陷害林小姐,散播一些她私会某某,倾慕某某的流言蜚语出来。” “虽然我们未必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但听的人多了,捕风捉影的人也就多了。你和你哥这么维护林小姐,反而会让人觉得事情是真的,流言也越发真实。” 鸳离鄙夷地唾骂道:“这些高门显贵的心思怎么如此卑劣龌蹉!谈婚论嫁不成,就要陷害别人,竟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太无耻了!” 姜去寒摇着折扇道:“徐府被查,李府的人想要攀上宁侯府这棵大树,却让林府给抢走了,他们自然不甘心。” “只要有人稍加煽动,他们就会失去理智,被人牵着鼻子走!” 宁子青正了正脸色:“李家是不能留了,他们即做了别人手里的刀,那我便要用这把刀反击回去,让他们措手不及!” 姜去寒好奇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宁子青拿起书案上那本《京都秘辛录》,突然嘿嘿一笑:“我要让他们自食其果,断子绝孙!” 姜去寒:“……” 第261章 废黜 第二日天色微亮,一辆马车匆匆驶出城门,直奔城西的碧桐别院。 夭夭端坐在马车里,睡意惺忪地问宁子青。 “一早把我拖出来干什么去?我还没睡醒呢!” 说着,哈欠连连,满脸怨念地盯着宁子青。 宁子青昨夜没睡好,揉着乌青的眼睛回她:“宫里估计出大事了,我要未雨绸缪,去取一件重要的东西。” 夭夭捂嘴,讶然道:“宫里谁死了吗?” …… 等她们到了目的地时,卓放已经早早地站在门口等待。 两日前,白宜枫就迫不及待赶来碧桐别院审问袁榷。 然而,袁榷的嘴严得很,什么都不肯透露。 几个长老想要对他用刑逼供,但白宜枫却没有同意。 因为宁子青曾叮嘱过他,袁榷手中还有重要的信函没有拿到,所以要暂时留他一命。 宁子青跟随卓放走进议事堂,见白宜枫坐在堂上等她。 当斩渊堂所有门众在看到他们的少堂主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时,都惊得目瞪口呆。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白宜枫轻咳一声,神情严肃地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参见你们的少堂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齐向宁子青抱拳行礼:“参见少堂主。” 宁子青示意他们免礼,笑眯眯地走到白宜枫侧边的位置坐下,冲他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嚷着要喝茶。 白宜枫吩咐卓放去泡茶。 然后小声叮嘱宁子青:“一会儿不要胡言乱语,给为师留点面子。” 宁子青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几位长老,关切地问起。 “长老们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若缺什么尽管让卓放他们去添置。” 长老们知道这位少堂主的来头不小,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便不再作声。 宁子青忍不住抱怨白宜枫:“师父,你是不是跟他们说我太凶,他们都不敢跟我多说话。” 白宜枫微微皱眉,立刻否认:“为师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不信你问卓放。” 卓放端着茶水奉上来,附和道:“少堂主冤枉堂主了,堂主总在大伙儿面前夸你聪明绝顶,为人和善,就好像是菩萨一样心肠好。” “现在我们每到一处寺庙,堂主都会去虔诚地参拜,感谢佛祖赐予我们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堂主,帮助我们重回了正道!” 底下的门众们也纷纷称赞宁子青。 宁子青被夸得眉开眼笑,一手托腮打趣白宜枫:“师父,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白宜枫瞪了一眼卓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是为师的私事,就不要多问了,我们还是先处理正事!” 宁子青无趣地“哦”了一声,威严地开口命令道:“将叛徒袁榷带上来!” 几个门众领命而去,不久便押着狼狈不堪的袁榷走了进来。 袁榷抬头直视宁子青,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放肆,还不快跪拜少堂主!” 鸳离不满地呵斥他,卓放立即上前,一脚将袁榷踹倒在地。 袁榷吃痛一声,迅速稳住身体,单膝跪地,仰头不服气道:“我早已被你们逐出了斩渊堂,为何要拜你们少堂主!” 夭夭慵懒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插了一嘴:“你不拜少堂主,那就拜公主,这位可是千晔国身份尊贵的“阿照公主”,若敢对她不敬,可是要被谦王挫骨扬灰的!” 袁榷神情一震,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宁子青。 斩渊堂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我的个乖乖,俺们少堂主居然还是个公主。” “我就说少堂主不是普通人,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短短几个月就把咱们斩渊堂推到了江湖上,成了正义门派的代表!” “难怪堂主要拜佛,这是给我们求了个仙女回来啊!” 大厅里顿时议论纷纷。 白宜枫神色一厉,肃然道:“安静。” 众人立刻噤了声,挺直了身体。 宁子青漫不经心地啜了一口茶水,目光冷冽地看向袁榷:“袁榷,你谋害师父、残害同门,勾结二皇子做尽坏事,罪应万死!”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只要你交出徐正那几封密函,本公主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袁榷紧抿着唇,心中快速盘算。 转而冷笑道:“我如何信你会放过我!” 宁子青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还有什么筹码和我谈条件?” 袁榷放肆大笑:“自然是有的,我若死了,那几封密函你们休想拿到!” 宁子青神色如常,不以为然道:“没有那几封密函,对我而言并无大碍。你的威胁,不值一提!”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决然地挥了挥手:“拖出去,就地处决!” 袁榷顿时惊慌失措,大叫一声:“且慢!” “那几封密函关系到二皇子、李府、徐府以及齐国公府之间的重要秘密,你就不想知道吗?” 宁子青眼神微转,冷冷看着他问:“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袁榷露出一丝窃喜:“只要你们送我安全离开南曜国边境,我自会告诉你们信函的下落。” 卓放急忙劝阻:“少堂主,万万不可答应他,此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一旦让他逃脱,再想抓他就难了!” 几位长老也赞同卓放的话,不同意放走袁榷。 袁榷气急败坏地争辩道:“我如今武功尽失,只想保住这条小命!还能对你们构成什么威胁!” 宁子青沉吟片刻,侧过头去征求白宜枫的意见。 “师父,您怎么看?” 白宜枫默了默,点头同意:“可以放他走,但必须在确认信函真伪之后,才能放他离开南曜国边境。” 随后,白宜枫安排卓放和两名长老带领几名高手,将袁榷押往南曜国边境。 接着,宁子青又向白宜枫提及了要让穆沉荷去北洛国救人的事。 “七郎君母亲的娘家好像是北洛国人,那边族中有一个亲戚从小中了一种剧毒。七郎君听闻穆老怪会解此毒,所以他恳请我问问师父,能否让穆老怪去一趟北洛国救人。” 白宜枫没有拒绝,命几大长老为穆沉荷运气,延缓他三个月的症状。 解决完这些事,白宜枫拿出几本账本递给宁子青。 “这几月你吩咐为师做的事,一切花销都记录在上边,你看看可有哪里不对的。” 宁子青没有去接,满脸委屈地望着白宜枫。 “师父,你为什么要与我这么见外了?” 白宜枫急忙解释:“为师不能把你的钱花得不清不楚的,记下来以后好还上!” 宁子青很认真地问他:“你还得起吗?” 白宜枫一噎:“为师尽力……” 宁子青无比失落:“可我准备给师父买个大宅子,还准备修一个更气派的斩渊堂。” 白宜枫婉拒道:“青儿,你不必再为为师做这些了!” 宁子青眼巴巴瞅着他:“师父不喜欢我了吗?” “为师不是这个意思!” 宁子青带着明显的哭腔。 “你要撇清我们的关系了。” 白宜枫急了:“青儿,你听我说……!” 宁子青不理他,眼泪汪汪地站起身往外走。 边走边吩咐。 “鸳离,刚才的茶不好喝,扔了全部换成雁荡山雨!” 鸳离惊得咋舌,好心提醒她:“少堂主,那茶太稀有了,价值千金一两啊!” 宁子青充耳不闻:“记在师父账上!” 白宜枫:“……” “马上快入冬了,去绣禾坊给所有人做几套冬衣,用最贵的料子,全部记在师父账上!” 白宜枫:“……” “还有……。” 白宜枫赶紧冲出去拉住宁子青道歉。 “青儿,为师错了,你快打住!” 宁子青幽幽地看他。 “师父,以后斩渊堂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你确定要还吗?” 白宜枫彻底败下阵来,哀叹一声。 “罢了,为师以后再也不提了,为师练剑去了!” 说完,快速溜走。 宁子青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领着夭夭打道回府。 几个长老掩饰不住笑意。 “真没想到,我们堂主会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住!” 马上有人提醒那个长老:“宗长老,咱们少堂主乃公主身份,切勿失敬!” 宗长老立刻敛去笑意,对其他长老比了个“嘘”。 与此同时,皇宫内,太医们在曜帝的寝宫进进出出,急得焦头烂额。 皇后率领众人守在殿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曜帝苏醒。 从昨晚至此时,太医们仍然未能拿出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案。 而且霍云诀发现太子和太子妃并未出现在侍疾的行列中。 昨夜进宫时,他还看见禁卫军严密把守着各个重要的宫门口。 直觉告诉他宫里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由于曜帝迟迟未醒,众人忧心忡忡。 因此,霍云诀向皇后提议召苏衍七进宫为曜帝诊治。 皇后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得派人去召苏衍七进宫。 午休时,婉妃差遣芷花给霍云诀送来吃食。 芷花在霍云诀耳边低语了几句:“娘娘让奴婢转告殿下,东宫已被禁卫军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陛下的病症恐怕与此事有关!” 霍云诀听后,不由一愣。 他猛然记起宁子青曾经说过。 太子今年会被废黜! 直到申时,苏衍七才匆匆赶来。 他经过霍云诀身旁时,快速说了一句话。 “大理寺遭人劫狱了!” 霍云诀心中一紧,总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诡异! 苏衍七进入内殿后不久,吴公公出来传召几位朝中重臣觐见曜帝。 梁太师等几位百官之首进去面圣。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梁太师等人陆续退了出来,告知众人曜帝已无大碍,已经苏醒过来。 众人闻讯,皆松了口气。 然而,梁太师神色凝重地继续宣读了几道旨意。 “皇后教子无方,即日起,闭宫禁足!” “撤销太傅王明启的官职,听后发落!” “着令四皇子尽快送走各国使团,确保他们安全离开南曜国。” 圣旨一下,众人大为震惊。 暗自猜测:难道曜帝是打算废黜太子吗?? 当禁卫军来押解王明启时,霍云诀触及到霍云鸿的目光。 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迷茫与疑惑。 第262章 找乐子 午后回到城中,宁子青特意去了一趟绣禾坊过问新招绣娘的进度。 掌柜告诉她,每日前来应招的人不少,她已经筛选出了一批候选人。 等宁子青亲自考核后,再决定是否聘用她们。 由于这次需要培养绣娘学习双面绣技艺,宁子青的要求极为严苛。 经过大半天的忙碌挑选,最终在十个绣娘中仅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宁子青叮嘱了绣娘几句话,吩咐掌柜领着她去签订雇佣契约。 随后,便匆匆赶往四方楼,去会见京都的商贾代表。 此前,姜去寒已经将晔北通商事宜全权交给她处理。 能开通这条商路,对两国都将带来莫大的益处。 而傅家已经在这条商路上占据了主导地位,但他们并不想独自享有这些利益,因此决定与其他商行达成合作关系。 宁子青来到二楼雅间时,傅大爷和傅榆宴正与一些商行代表热络地交谈。 见到宁子青来,他们立刻起身行礼。 “参见阿照公主!” 宁子青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免礼,傅榆宴迎她落座后,开始介绍在座的各位商行代表。 其中有几位宁子青之前已经有过接触。 然而,当她看到珍宝阁的掌柜也赫然在座时,不禁有些意外。 宁子青细细打量着他。 那是一个身着银丝云锦藤纹大袖衣的年轻人,面如冠玉,深邃的眼中透着一股锐利的光芒。 他手持一柄玉骨扇,端坐在靠窗的位置,气质高雅。 迎上宁子青的目光,他弯唇一笑。 “在下季漾,能受邀与阿照公主相见,实属荣幸。” 宁子青眉心微蹙,想起之前被他拒绝过多次,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她没好气地诘问道:“季老板这次怎么愿意与本公主打交道了?” 季漾淡然一笑:“阿照公主威名远扬,在下岂能不识好歹。此次前来,自是想借公主之光,发家致富。” 宁子青直截了当:“你不如把珍宝阁卖给我,此后别说发家致富了,就是金山银山都能赚得到!” 季漾拱手婉拒:“此事在下做不了主,需得我们东家同意才行!” 宁子青略显不悦:“今日你们东家怎么没来?难道是怕我抢了他的珍宝阁?” 季漾顿了顿,解释道:“东家今日有急事在身,所以没来。他说有缘自会与阿照公主相见!” 宁子青面色沉了下来,显然有些不满。 厅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傅榆宴看出宁子青在生气,端起酒杯出面缓和气氛。 “各位,先敬阿照公主一杯酒。今后我们要借助公主的威望,打通这条来之不易的商路!” 其他人纷纷响应,举杯向宁子青致谢。 “谢阿照公主照拂,我等感激不尽!” 宁子青这才收敛起情绪,豪爽地饮下一杯酒后,夭夭却不准她再喝第二杯。 用过几道美味佳肴,商讨完重要事宜,宁子青嘱托傅大爷两人去应酬,自己带着夭夭先行离开。 两人走出四方楼,天色渐暗。 夭夭扶她上了马车,见她一脸疲惫,忍不住数落道:“你现在贵为公主,这些繁琐的事随便吩咐个人去做就好了,何必亲自操劳!” 宁子青捏了捏鼻翼:“如今多事之秋,我必须先帮舅父他们站稳脚跟才行。等嫂嫂嫁过来,我把这些交到她手中,也好让她轻松一点!” “这样我才好腾出手来,全心助四殿下夺嫡。” 夭夭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看你就是闲不下来,整天瞎操心!” 宁子青打趣道:“我有什么办法嘛!这个家得靠我啊!” 夭夭被她逗笑了,一把揽过她肩膀,提议道:“现在回去还早,你辛苦了一天,不如我们去找找乐子,消遣放松一下可好?” 宁子青靠在她肩头昏昏欲睡。 “我太累了,不想去找乐子,想赶紧回去躺下休息。” 夭夭恨铁不成钢:“没出息!你现在还没出嫁,还能想干嘛就干嘛。等你以后嫁给四殿下,呆在那规矩繁多的皇宫里,啥乐趣都享受不了。” 宁子青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言之有理!” “说,我们去哪里找乐子?” 夭夭兴奋不已,冲驾马车的鸳离喊道:“改道去尽欢楼!” 鸳离眉心一皱。 这地方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正经啊! 半柱香后。 马车停在了不正经的尽欢楼门前。 换上了一身男装的宁子青被夭夭强行拖了进去。 刚进门,几个穿着相当暴露、姿色妖娆的女子立马围了上来,对着两人搔首弄姿、各种挑逗。 “哟,两位公子,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吗?要不要我们做陪啊?” 宁子青招架不住,抗拒地避开她们,气恼地瞪向夭夭。 夭夭淡定地推开那几个女子,叫来老鸨吩咐道:“给我们哥俩安排一间上房,再叫几个姿色绝佳的小娘子过来伺候。” 说罢,丢了几颗圆润饱满的珍珠给老鸨。 “这是给你的赏钱!” 老鸨看她出手阔绰,双眼立刻放光,满脸喜色地迎着两人向楼上走去。 宁子青担忧地责备夭夭:“你说找乐子,居然带我来逛青楼,要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堂堂公主逛青楼,想想就让人觉得很刺激。 夭夭淡定地安抚她:“放心,没人看到我们进来。你怕什么,而且我已经威胁过鸳离,要她守口如瓶。” 两人被领进一间装饰极为香艳的房间。 不一会儿,老鸨带着五六个娇滴滴、貌美如花的女子走了进来嘱咐道。 “你们好生伺候这两位公子,把他们伺候得舒服了,他们重重有赏。” 话音落,那些女子端起美食美酒,热情地扑向两人。 宁子青吓了一跳。 “我还没准备好!” 夭夭搂过一个露出香肩的女子调笑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们有的你也有!” 宁子青:“……” 大理寺内。 霍云诀脸色阴沉,看着一片狼藉的大牢询问顾辽河。 “伤亡情况如何?” 顾辽河沉声回道:“我们有四名狱卒被火雷炸死,而刺客只剩下最后一个活口,但他伤势太重,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霍云诀目光转向靠在墙角的姜去寒,语气严肃。 “姜去寒,此案复杂,我暂时无法结案,给你一个明确的交代。你若有想法,尽管提出来!” 姜去寒一直盯着被火雷炸焦了头发的顾辽河笑得合不拢嘴。 “你等会儿,容我缓一缓。” 顾辽河气得半死,冲他怒声道:“你能不能不要笑了,这事儿还不都怪你!” 姜去寒脸一垮,反驳他:“关我何事?你们自己没看住牢房,怨我干嘛!” 顾辽河气急败坏地掏出那瓶迷药扔给他。 “要不是你这个奇葩的迷药,把我们自己人都迷晕了,何至于让刺客得手!” 姜去寒愣了一下,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瓶,惊呼道:“你们一次性用了整瓶的‘万人迷’?” 霍云诀疑惑地反问他:“你什么意思?” 姜去寒有些尴尬:“我忘了告诉顾辽河,万人迷的正确用量……” 顾辽河恶狠狠地瞪他,险些过去揍他一拳。 死奇葩,你能不能滚远点! 霍云诀气愤地指了指姜去寒:“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罢,上前用力地推他出去。 姜去寒自知理亏,歉然道:“是我疏忽了,我以为顾辽河这个二愣子不会用我的迷药。” 顾辽河没好气地在后边踢了他一脚,快步越过他。 姜去寒扶住墙,对着两人的背影喊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就暂时不追究结果,留给你们慢慢查!” 两人没有回应他,姜去寒急忙追了上去。 三人在大理寺门口继续斗了几句嘴后,最后不欢而别。 临别时,等姜去寒先上了马车,顾辽河将霍云诀叫到一旁低声说道:“四殿下,昨夜劫狱的事,下官以为是有人暗中勾结,里应外合,要将牢里的刺客统统灭口。” 霍云诀好奇地问:“你有何发现?” 顾辽河靠近他:“那个刺客被同伙刺伤后,我喂他吃了颗姜去寒给的吊命药丸。或许是出于感激,他对我说了一个字。” “什么字?” 顾辽河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宫!” 霍云诀脸色微变,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难道,那个刺客是想暗示幕后主谋在宫里?” 顾辽河不敢妄下结论。 “下官觉得,我们应该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 霍云诀沉吟片刻,并不同意:“此事暂且放一放,如今东宫出了事,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否则会打草惊蛇!” 顾辽河也明白情势的严峻,只能暂时作罢,与霍云诀施礼,告辞回府。 他走后,姜去寒邀霍云诀同乘马车回去。 霍云诀断然拒绝,翻身上了卫风牵来的马。 不久,他们经过尽欢楼附近的小巷子时,卫风奇怪道:“那不是傅府的马车吗?怎么会停在这里?” 霍云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认出了坐在车辕上的鸳离。 他有些奇怪,于是叫停姜去寒的马车,让他一起过去查看。 当鸳离看到霍云诀与姜去寒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大惊失色。 恨不得就地埋了自己! 第263章 管好你媳妇儿! 宁子青在尽欢楼被那几个身材火辣的女子围住,她们殷勤地喂她喝茶水、吃点心。 起初,宁子青因不习惯这种场合而显得特别拘谨。 反观夭夭,她已经惬意地倚靠在美人堆中,取笑宁子青:“我说你就别拘着了,这些美人精明得很,她们早就看出咱们是女扮男装了。” 那几个青楼女子掩嘴窃笑。 其中一位身着粉色纱衣的女子更是主动贴近宁子青,端起酒杯挑逗道:“进了尽欢楼,只为寻欢作乐,不论男女,我们只认钱。公子,就让奴家来服侍你!” 宁子青不悦地拂开她的手,站起身打算离开。 “我对女人伺候女人没兴趣!” 夭夭赶紧叫住她:“谁说要女人伺候咱们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回来!” 宁子青狐疑地问她:“你到底要干嘛!” 夭夭神秘地眨了眨眼:“这里有许多美男子,要不要叫来一起欣赏一下?” …… 当姜去寒和霍云诀怒气腾腾闯进尽欢楼时。 那股凛冽的肃杀之气让老鸨以为他们是要来砸店。 她人还没凑上去询问,就被卫风和方宇带人给扣押住。 两人直奔楼上的上房。 走到楼道拐角处,他们听到了夭夭放肆的笑声。 “小美人,要不把这几个长相俊俏的美男子都买回去当面首!” “那个弹琴的不错,性格温文尔雅,笑起来很暖,比整天板着脸的阿七好多了!” “那个说话挺风趣,能给你解解闷!” 宁子青靠坐在毡毯的矮几上,醉醺醺地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买,全都买回去给我养养眼!” 屋内的几个男子闻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多谢主人替我们赎身,我们今后一定好好服侍您!” 琴桌前的白衣男子正要上前向宁子青致谢。 房门突然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宁子青!” “梁音眠!” 随着两道怒吼声同时响起,满屋子的人都看向门口,只见姜去寒和霍云诀气急败坏的大步跨了进来。 “滚出去!” 霍云诀厉喝一声,又急又怒,凌厉的眼神像是要将人钉穿! 眼见情况不妙,屋内伺候的一众人惊慌地退了出去。 霍云诀面容阴沉地走到宁子青面前,蹲下身来,解开自己的披风将她轻轻裹住,然后抱起她往外走。 姜去寒拽着酩酊大醉的夭夭紧随其后 此时,尽欢楼的客人已经全部被清空。 老鸨看到霍云诀他们下楼来,心里惶恐不安。 她的目光落在霍云诀怀中的宁子青身上,生怕自己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霍云诀经过她面前时,冷冷地说道:“大理寺昨夜遭遇劫狱,全城正在搜捕罪犯。尽欢楼即刻停业,接受官府搜查!” 老鸨面色一惊:“大人,冤枉啊!我们怎敢窝藏罪犯啊!” 霍云诀没有理会她,示意卫风留下处理,然后快速将宁子青抱上了马车。 等姜去寒拖着夭夭也上了车后,鸳离立刻扬鞭驱车离去。 霍云诀和姜去寒坐在马车里面面相觑,头痛地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两个胆大的女人。 宁子青倚在霍云诀的怀里,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打量着他:“喂,你这个面首,怎么长得跟我的阿诀那么像?” 霍云诀脸色一沉,低吼道:“你再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宁子青皱着眉头,又瞅了他两眼:“脾气也这么像,凶巴巴的,太霸道了!快给我换个性格温和的面首来!” 霍云诀气得七窍生烟,伸手去捂住宁子青的嘴:“宁子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去寒折扇敲了敲他手,示意他冷静下来:“霍云诀,她们俩现在这个样子回傅府怕是会惊动傅老爷子他们,得想想今晚怎么安置她们?” 霍云诀怒气未消,悻悻然松开手:“她们既然敢胆大包天来逛青楼,那就让她们自己想办法回去!我才不管!” 姜去寒知道他在赌气,嘲讽道:“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说得你好像从没去过青楼一样?” 霍云诀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他:“这能一样吗?” 姜去寒反问:“有什么不一样?她们不也是出于好奇,才来青楼找乐子的吗?” 霍云诀一噎,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姜去寒看着他尬住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时,靠在他旁边的夭夭突然扑到他身上,双手捧起他的脸,认真地盯着他看。 姜去寒一愣,后背微僵,使劲别开脸,试图挪开她的手。 夭夭却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面对自己。 姜去寒急了。 “梁音眠,你给我放开!” 夭夭沉下脸,语气微恼。 “我最不喜欢别人叫我的真名了!” 姜去寒神色一紧,深怕夭夭对他动手动脚。 哪知夭夭只是痴痴地盯着他的脸柔情一笑,唇角轻轻贴上了他的唇瓣。 姜去寒被惊得打了个激灵,正要开口制止她,夭夭已经吻住了他的嘴唇。 霍云诀和宁子青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们。 姜去寒瞪大了双眼,两只手攥紧了坐垫,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夭夭,大脑里一片空白。 两人唇齿相依,软糯的触感、酒香和女子特有的淡淡芳香交织在一起。 青涩又甜美。 姜去寒心跳得厉害,想要推开夭夭,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整个人都懵了! 夭夭紧紧堵住他的嘴,霸道地吻着他。 他怔怔地看着夭夭睫羽微颤,不由喉头发紧。 当他终于回过神来,呼吸急促时,夭夭松开了他。 然后她伸手勾住姜去寒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上警告道:“如果你再叫我名字,我还会惩罚你!” 姜去寒满脸羞红,方才被夭夭吻得七荤八素,彻底乱了心神。 宁子青酒醒了几分,笑得喘不上气。 “夭夭,看来你真的喜欢上他了,要不你就嫁给他。他跟我说过,他不会娶慧敏郡主的,他来南曜国之前就已经退婚了!” “我不要!”姜去寒和夭夭同时回道。 夭夭嫌弃地推开姜去寒,坐到了对面。 “我只是瞧上了他这张英俊的脸而已,没必要嫁给他!” 姜去寒恼羞成怒:“梁……夭夭,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本王绝不会娶你的,你再戏弄本王,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夭夭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放心,我对你这个人毫无兴趣,我只是看中了你这身皮囊而已。”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心中的怒火难以抑制。 以往对他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女人数不胜数,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羞辱他! 偏生宁子青还在继续补刀:“你不是跟我说你馋他的身子吗,想要借他跟你一起生个孩子!” 她话音落,马车里陷入了沉寂。 坐在车辕上的鸳离惊得险些摔下去! 今晚真是太刺激了! 鸳离不禁担心,她听了这么多秘密,会不会被灭口!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两个大男人不可思议地盯着宁子青和夭夭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霍云诀实在是好奇到了极点。 “你们私下都聊得这么肆无忌惮吗!” 宁子青一脸正经地眨了眨眼:“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男人不也经常聊这些吗?” 霍云诀哑然,神色阴郁地问姜去寒:“你有没有什么药能让她们暂时闭嘴?” 姜去寒绷着脸,羞愤得说不出话来。 他瞪着对面的夭夭,仿佛想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夭夭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坦然道:“我的确馋他身子,但我打不过他,怎么逼他就范!” 宁子青语出惊人:“让他爱上你,等事成后,再去父留子!” 霍云诀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夭夭拍手称赞:“这个主意好,等帮小诀诀顺利夺嫡后,我就带着孩子去隐居山林,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姜去寒忍无可忍,冲夭夭咆哮道:“梁音眠,你还要脸吗?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夭夭脸色一变,扑过去揪住他的衣襟:“有我这么个美女姐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单身这么久,怎么还不知好歹!” 姜去寒脸色铁青,很想立刻将她扔下马车。 这时,宁子青翻出一本册子递给夭夭。 夭夭没拿稳,册子掉在了姜去寒的腿上。 霍云诀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宁子青直白道:“春宫图啊,你不是让我去曹姐姐那里积累成亲的经验吗?她给我的呀!” 霍云诀脸色跳动。 想死的心都有了! 姜去寒一听,登时火冒三丈,一脚踹向霍云诀,指着他破口大骂:“霍云诀,你个王八蛋,宁满满都给你带坏了,我绝不同意她跟你在一起!” 霍云诀一脸无辜:“我没让她积累这个啊!” 他无奈的扶额,感觉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了。 夭夭笑嘻嘻地拿起那本册子谢过宁子青。 “以后你就是我孩子的亲姨了!” 宁子青提议道:“要不,你干脆嫁给姜去寒,当我王嫂好了,这样我们还能亲上加亲!” 夭夭果断拒绝:“我不想嫁人,一辈子被困在后宅里蹉跎岁月,我要闯荡江湖,自由自在的活着!” “他都要回千晔国了,你还没拿下他,那你孩子怎么办?” 夭夭思索片刻,认真地看着姜去寒:“要不,今晚你就从了姐姐我!” 姜去寒额角青筋暴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休想!” 他猛地推开夭夭,整理了下衣袍,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我比你大,你在我面前自称“姐姐”,你害不害臊!” 宁子青立马煽风点火:“那就叫媳妇儿,你就从了你媳妇儿!” 姜去寒快要吐血了! 天杀的,这两个酒疯子!!! 鸳离听着墙角,驾着马车一路颠簸。 最后在霍云诀的指示下艰难地将马车停在了他的府邸后门。 经过这一番折腾,两个大男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本以为终于可以解脱了。 结果下马车时,又在宁子青和夭夭的逼迫下,各自尴尬地喊了句。 “公主请下车。” “媳妇儿请下车。” 这才将两人平安地带进了府中。 吩咐下人去熬醒酒汤,并安顿好她们。 霍云诀和姜去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姜去寒烦躁地用折扇揉着太阳穴,心中五味陈杂。 “我已经让鸳离回去告诉傅老爷子他们,今晚宁满满随我去林府为林夫人施针,会宿在林府过夜,免得他们担心!” 他说完,霍云诀叫来下人带他去歇息。 姜去寒刚走两步,突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于是,折返回去准备找霍云诀算账。 一想到夭夭是他安排在宁子青身边的,今晚也是夭夭怂恿宁子青去青楼的。 姜去寒气不打一处来,他认为今晚这一切都是霍云诀的错! 然而,直到刚才下马车,他心都还是飘的。 现在神情恍惚,更没精力再与霍云诀争吵。 他怨恨地瞪着霍云诀,想要训斥他几句。 霍云诀却抢先开口,愤然地撂下一句:“管好你媳妇儿!” 姜去寒:“……” 第264章 争夺 天色渐亮。 宁子青感觉到有人影在床前晃动。 可她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动了动手指,试图让人唤醒她。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响起。 但很快,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归于平静。 宁子青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睁开眼,周围光线昏暗。 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和几个模糊的人影。 她视线越过女子,落在对面一个让她感觉有些熟悉的男子身上。 男子发出痛苦的喘息声,还有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宁子青想走近看个明白,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阻挡着自己,不让她穿过去。 然后,她听到那个男子悲痛地问女子。 “你真的……如此恨我吗?” “所以,要杀了我?” 对面的女子没有回应。 那个男子握住女子的手,苦苦哀求道。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 宁子青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突然隐隐作痛。 这时,耳边传来了呼唤声:“小美人,快醒醒!” 宁子青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在睡梦中。 她想再看看那边的情况,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拖拽出去。 最后,她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男子的脸庞,竟然是苏衍七。 宁子青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她想开口叫他,但眼前的画面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凄厉的叫喊声不断在黑暗中回荡。 宁子青感到莫名的恐慌,她不停地跑,想逃离这里。 但那些喊叫声一直在她耳边响彻。 她害怕地闭上双眼,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几声清脆的铃音过后。 一道亮光射来。 宁子青再次睁开眼,不远处,有座坟茔若隐若现。 一身玄衣的苏衍七神色哀痛地握住一块玉佩伫立在墓碑前。 佛音缭绕。 宁子青在床上彻底清醒过来。 她瞳孔收缩,怔怔地盯着夭夭的脸。 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疑虑。 夭夭轻轻地推了推宁子青,奇怪地问她。 “叫了你半天,怎么都不理我?你醉得很厉害吗?” 宁子青失魂落魄地坐起身,头痛欲裂地环顾四周,有些迷茫地问:“这是在哪里?” “四殿下府中。” 宁子青恍然地拍了拍额头,掀开被褥开始穿衣。 “我们怎么跑他这里来了?” 她旋即回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手上动作一滞,倒吸口凉气,诧异道:“是四殿下把我们从青楼带回来的?” 夭夭点了点头。 宁子青急了眼,责怪她:“都是你干的好事,他肯定很生气!” 夭夭连忙安抚:“怕什么啊?他要敢凶你,我就把他以前逛青楼的事全抖出来!” 宁子青闻言,神色一松,快速穿好衣裳出去找霍云诀。 哪知从卫屿口中得知,霍云诀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去了驿馆,送各国使臣回国。 宁子青略感失望,她其实很想与霍云诀见上一面,想问问他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姜去寒醒来后,他们一起用过早膳,准备回傅府。 刚出大门,便看见赫连牵着马候在一旁。 “小王爷,卑职有事禀告!” 姜去寒示意宁子青她们先上马车,然后将赫连叫到一旁问话。 夭夭上车前,盯着姜去寒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宁子青喊了她一声,夭夭才踏上马车。 刚一坐下,宁子青笑她:“你老看他干嘛?难道你真对他上心了?” 夭夭别开眼,立刻否认:“我哪有?我只是有点没想明白。” 宁子青凑了过去。 “说来听听。” 夭夭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我昨晚都那么主动了,他都没任何反应,我魅力有这么差吗?” 宁子青想了想,继续鼓励她:“不应该啊,你再撩一撩他试试?说不定他只是外冷内热,闷骚型。” 夭夭还是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霸气冷艳型,喜欢你这种温柔似水的?” 宁子青不太赞同。 “他在红尘里滚过这么多年,什么莺莺燕燕,人间绝色没见过。我觉得他就是有点放不开,需要你这样热情似火的佳人去打开他的心!” “你看你昨晚亲他,他都没拒绝你啊!” 听完这话,夭夭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然而转念一想,昨晚强吻姜去寒时,他的反应似乎是未经人事。 夭夭不禁猜想:“你说,他这么多年没成婚,身边也没有个侍妾、婢女伺候,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难道是那方面不行?” 话音一落,姜去寒突然掀开车帘,脸色铁青地瞪着夭夭吼道:“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愤怒的咆哮几乎要将车顶掀翻。 夭夭正了正脸色,认真解释道:“我全家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所以我得找你传宗接代啊。在你离开前,咱们得赶紧把这事儿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车外“咚”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摔在了地上。 姜去寒眼前一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他自认脸皮够厚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厚的。 咬了咬牙,姜去寒强忍住怒火,看向宁子青急声道:“我要去趟驿馆,你先回傅府!” 说完,逃也似的转身跳下了马车。 他打定主意,必须尽快远离夭夭这个疯女人! 姜去寒心里怒骂了几句,叫上赫连和方宇骑马去驿馆。 赫连一瘸一拐走到马前。 姜去寒问他:“你怎么了?” 赫连费力地翻上马背。 “刚刚没留神,被地上的小石子绊了一跤。” 他和方宇四目相对。 方宇悄然地对他做了一个缝嘴的动作。 赫连了然地点点头。 宁子青回到傅府后不久,魁影和昊染赶回来复命。 他们告诉宁子青:李府二公子李彬昨夜被京兆尹的官差以“杀人罪”的名义带走。 一年前,李彬出城游玩时,调戏了一名民女,并与那女子家人发生了争执,混乱中,他失手打死了那女子的父亲。 之后,他强行拖走那名女子玷污了她,导致女子投河自尽。 女子母亲悲愤之下跑到官府状告李彬,却遭到了李府的打压和贿赂,使得此事被强行掩盖。 多年来,李彬仗着他父亲的高位和徐府的权势,一直为非作歹行,横行霸道,手上沾染了数条人命。 宁子青决定不能再让李彬继续逍遥法外,她命昊染两人找到那女子的母亲,重新准备诉状为冤死的民女伸张正义,并寻找到当年的目击证人出面作证。 同时,宁子青还掌握了一些曾受李府贿赂的官员的证据。 以此威逼这些官员将李彬残害良民的罪行公之于众,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除此之外,那对潜入林府盗窃的夫妇供认是受到李府的指使。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他们还揭发了李夫人私下以高息放印子钱,谋取不义之财的勾当。 这些罪状的揭露,让李府瞬间成为了京都舆论的焦点。 李大人心急如焚,连夜拜访霍云鸿,请求他出手相救。 霍云鸿因徐正之事,已是自顾不暇,哪有心思插手管李府的事。 走投无路的李大人,为了救出唯一的儿子李彬,不惜揭露霍云鸿私下贩卖私盐的秘密来威胁他。 霍云鸿却警告他,如果想保全李府和徐府的家眷,就必须放弃李彬。否则,将面临诛九族的重罪。 李大人深知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只得认命。 他黯然回到府中。 没多久,御史台和大理寺派遣了官员前来搜查。 李府终究自食恶果,罪有应得,遭受人们的唾骂。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午时后,一道圣旨自宫中传出,震惊了所有人! 曜帝执意要废黜太子,贬为宣平王,责令其立即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回京都! 这样的结果,还是在满堂朝臣的力保之下,太子才幸免于被关进天牢幽禁至死的命运。 此事一出,全京都哗然一片! 人们纷纷猜测太子到底犯了什么重罪。 散朝后,曜帝独自去了太庙,将自己关在里头,不准任何人打扰。 圣旨内容更是模棱两可:“太子不思进取,忤逆皇权,背离正道,有违先皇之志,实难承继大统。故此降旨,废黜太子之位!” 消息传进宁子青耳朵时,她正倚在窗前的榻上,望着窗台上的两盆秋海棠发呆。 夭夭拿来羊毛毯搭在她身上,询问道。 “太子被废,东宫之位怕是不会悬空太久,四殿下可要有所行动了?” 宁子青一脸淡然:“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阵脚,四殿下不会轻举妄动的。” 夭夭放心不下:“那二皇子那边呢?你们就不担心他抢先一步争夺东宫之位?” 宁子青心中千头万绪,但她仍然保持平静:“他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去争?私盐一案即将定罪,徐正和李府的事就有够他头疼一段时间了。” “现下千晔国他也依傍不上,无需担心他会兴风作浪!” 夭夭沉吟半晌,试探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太子要被废,你是不是和四殿下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说!” 宁子青目光一顿,眼神不自觉地躲闪。 她微微侧过身,否认道:“我哪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别瞎猜!” 夭夭仍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你告诉我,你那么排斥阿七,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心结?他对你的心思,你不可能看不出来,你为何要故意在他面前装糊涂!” 宁子青眼中黯然,卷紧手指,坦言道:“我想当皇后,只有四殿下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既然我选择了他,自然要和他一起走到最后!” “七郎君那样霁月清风的人,应该配得上更好的女子。” 听她如此说,夭夭沉默了。 看来这三人之间的纠葛,终究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开。 撩了撩头发,夭夭转身离开,末了又叮嘱道。 “下次你最好给阿七好好解释一下,我怕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宁子青轻嗯了一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265章 生辰 京都驿馆内,姜去寒催促司空朗拓他们尽快返回千晔国。 司空朗拓起先不愿离开,还想再留一段时日。 姜去寒警告他,若是他再敢与霍云鸿有任何勾结,或对宁子青有任何非分之想,他的太子之位就不要肖想了,甚至小命不保。 两人争执起来,险些动手。 还好蒙格纳及时出面调停。 在他的劝说下,姜去寒才勉强平息怒火。 司空朗拓唯恐姜去寒会对自己下毒手,只能选择暂时屈服。 送走姜去寒,司空朗拓恨声道:“等我回到天都,定要向父皇参奏司空煦,治他个不敬之罪!” 蒙格纳无奈地摇了摇头。 “六殿下,你何必要自取其辱,你明明知道谦王是个怎样狂妄自大的人,他根本不在乎陛下对他的任何处罚!” 司空朗拓愤然反驳:“他难道连死罪都不怕吗!” 蒙格纳哀叹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惧色。 “殿下啊,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得到陛下重用的?” 司空朗拓怔住! 蒙格纳思绪飘远。 他清晰记得,那一年,仅仅十岁的姜去寒在一个宠妃的生辰宴上,如何淡定自若地毒杀了数十名宫人侍卫。 当禁卫军赶来抓捕他时,他仍然端坐在座位上,面不改色地喝着酒。 司空破质问他为何要下毒。 姜去寒冷漠道。 “欺我,辱我者,我必亲手送他们下黄泉!” “陛下若能容我,我愿成为陛下手中最毒、最锋利的刀,为您铲除一切阻碍!” …… 那一日,宠妃被吓得流产,后被司空破打入冷宫。 所有曾经欺压过姜去寒的宫人全部被处死! 而姜去寒,非但安然无恙地离开了皇宫,还被司空破赐予皇姓,正式列入皇家族谱。 京郊官道旁的小路上。 苏衍七前来送商参等北洛国使臣。 话别了一番,商参他们对苏衍七揖礼告别。 “常暄公子,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愿公子珍重!” 苏衍七示意他们免礼,再次叮嘱道:“商大人,请务必将穆先生引见给国主,让他替国主诊治,他的医术或许能延长国主的寿命。” 商参恭敬应下,带领使臣们启程离开。 临行前,他走到嫣姒面前劝说道:“嫣二小姐,嫣徊将军已数年未见你,甚是想念,何不与我们一同回去?” 嫣姒抱拳礼貌回绝:“多谢商大人的好意,但我的职责是保护主上,不能擅离职守!” “家里有嫣葵姐姐照料一切,我很放心。” 商参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他深深看了一眼苏衍七,郑重交代嫣姒:“公子的婚事,事关重大。这已不是他一人之事,而是关乎到三国邦交。有心之人已经开始图谋破坏,你们一定要谨慎应对。” 嫣姒严肃道:“此事主上自有决策,我们无权干涉。” 商参轻叹一声,转身走向马车。 苏衍七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马车缓缓启动,穆沉荷探出头来,朝苏衍七挥手道别。 “小子,等我治好了你们国主,回来喝你和那小丫头的喜酒!” 苏衍七抿唇一笑,对他摆了摆手。 入了夜,姜去寒在司空隐房内用完膳,拎起桌上的酒壶,悬着一条腿坐在窗台上赏月。 司空隐放下玉箸,沉声问道:“阿煦,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这样抬举那个小嫡女,明显是在针对霍云鸿,恐怕会引起朝中许多人不满。” 姜去寒摇着折扇,饮下一口酒,若无其事道:“那我偏要霍云鸿死,他们又能奈我何?” 司空隐脸色一沉,提醒他:“陛下还在位,你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坏了他的大事,万一他怪罪于你……” “那就杀了他!” 姜去寒冷冷打断司空隐。 “老头子,我不想等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忍够了。当年我母亲和伊姜族的那笔账,该找司空破好好清算了!” “你若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我不介意让司空朗拓当个傀儡皇帝!” 屋内陷入沉寂。 司空隐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重新拿起玉箸用膳。 “这件事需要慎重考虑,你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既然你对那小嫡女如此上心,南曜国的事我暂且可以不过问。” “只是,月瑶国这颗棋子,还是要物尽其用。你想推四皇子上位,我不反对,但得凭他自己的本事去争取,你不许出手帮他!” 姜去寒气恼地跳下窗台,大步迈到司空隐面前,不满地争辩道:“我没有帮霍云诀,是巫族那帮孙子欺人太甚!你还不允许我出口恶气,实在是太过分了!” 司空隐无视他的抗议,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鱼肉,意味深长道:“你看,只有案板上的鱼才会任人宰割,它要是条聪明的鱼,怎会被人轻易捉住?” 姜去寒笑他:“你什么时候对鱼感兴趣了?” 倚在一旁的女护卫插了一嘴:“王爷现在每日都会与几个喜好钓鱼的朋友一起去垂钓。” 姜去寒翻了个白眼:“老头子,你一把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一套,你还是赶紧回天都去!” 司空隐摇了摇头,只问他:“阿煦,你真的觉得四皇子能赢得东宫之位吗?” 姜去寒一愣,狐疑地看着司空隐。 “老头子,你什么意思?” 司空隐淡笑一声,转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语带几分威胁之意:“护好你的小嫡女便可,其他的事一概不许插手,否则,你是知道本王手段的。”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抹暗色,紧紧握住折扇盯着司空隐片刻后。 他轻嗤一声,妥协道:“老头子,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动月瑶国,但你也不能干涉我与阿照之间的事!” 司空隐默了默,点头应允:“你想弥补你师父对傅家和傅锦叶的亏欠,本王理解。只要不涉及到太大的国事,你想怎么宠她都行。” 姜去寒面色一松,对他揖了一礼,转身离开。 司空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吩咐女护卫:“替本王备份贺礼,过段日子本王要去拜访一位故友。” 女护卫抱拳应下,随又道:“王爷此前交代的事,属下都已办妥。只是小王爷那边要是知道您这样做,怕是会来找您闹。” 司空隐眸光一深,淡笑道:“本王只允许他替师父报恩,其他的事由不得他胡来!” 接下来的日子。 京都风平浪静。 各方势力都按兵不动。 朝臣们也没有催促曜帝选定新的太子。 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却是暗流涌动,只是要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转眼之间,已到十月初三,距离宁子骏的大婚之日还有三天。 这一天恰好是傅锦叶的忌日。 为了祭拜母亲,宁子骏特意请了假,从北郊大营返回候府。 宋氏也一改往日的消沉状态,亲自操持了当天的祭拜事宜。 当宁子骏回到府中,却并未看到宁子青和傅家的人。 闻年向他解释了其中缘由。 原来,傅老爷子认为今天也是宁子青的生辰,所以决定在傅家为她举行庆生宴。 闻年是专门回来邀请他们过府去参加宁子青的生辰宴。 宁侯爷悼念亡妻后,显得异常哀痛,于是推辞道:“我们就不去傅府了,子骏,替为父向你外祖父和妹妹传达一下我的意思。为父因为过度思念你母亲,身体有些不适,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 宁子骏想劝他改变主意:“可是今日外祖父特意要为青青庆祝生辰,父亲若缺席,只怕外祖父会不高兴!” 宁侯爷摆了摆手,催促他出发。 “你去,他们疼爱你妹妹,我也深深地怀念你母亲。我相信你外祖父能理解我的心情。” 宁子骏不想宁侯爷和傅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还想再劝劝他。 宁老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制止宁子骏。 “子骏,你赶紧去傅府,好生跟你外祖父和舅父他们解释一下。你父亲对你母亲情深义重,别让他在今天过于为难。” 宁子骏只好作罢,独自前往傅府。 而宁子青直到昨夜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即将到来。 当傅老爷子询问她想要如何庆祝时,她愣住了。 因为从记事起,她只知道自己阿娘的忌日,却从未有人为她庆祝过生辰。 一大早,下人们将傅府布置得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宁子青醒来后,唤来银香为她梳洗打扮。 银香为她梳了一个简洁的发髻,换上了一套清新雅致的衣裙。 随后,宁子青跟随傅老爷子他们一同前往祠堂,祭拜傅锦叶。 众人一一上香之后,宁子青开始烧纸钱。 这时,姜去寒领着苏衍七走了进来。 宁子青看到苏衍七,有些惊讶地问道:“七郎君,你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苏衍七腰间的那块玉佩上。 傅老爷子解释道:“是我请他来的。” 他拿起一支点燃的香,走到苏衍七面前递给他。 “他是你未来的夫君,今天来祭拜你阿娘,为你庆生,理所应当。” 宁子青抽了抽嘴角,尴尬地站起身:“外祖父,您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傅老爷子示意苏衍七上香,严肃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叫外孙女婿来一趟,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宁子青一噎,求救地看向姜去寒。 姜去寒装作没看见,暗戳戳地笑道:“老爷子,您看,要不今日顺便把他们俩的婚期给定下来得了。等子骏的婚礼结束后,咱们就抓紧给他们操办,免得我还要再跑一趟。” 傅老爷子捋了捋胡须,赞同地点点头,转身去为他取香。 气得宁子青上前踹了姜去寒一脚。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姜去寒得意地耸耸肩。 苏衍七上完香后,退到一旁轻声提醒他:“你别闹了!” 然后转向宁子青安抚道:“青青,你别担心,我会向老太爷解释清楚的。” 宁子青松了口气,十分感谢苏衍七:“谢谢你啊,七郎君。” 苏衍七朝她微微一笑,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递给她。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快看看喜不喜欢。” 宁子青接过盒子,正要打开盖子,余光又瞥见苏衍七腰间那块独特的玉佩。 上面雕刻的异兽图案似乎有些眼熟。 像是那日在梦里看到他握住的那块。 宁子青好奇问道:“七郎君,你这块玉佩好特别,以前怎么没见你佩戴?” 苏衍七微微一愣,解释道:“这是别人送我的,今日出门走得急,便随手戴了这个。” 宁子青收回目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日在梦中,她曾看到那墓碑上刻着“吾妻”二字。 难道那是苏衍七上一世的妻子之墓? 前世,她死得太早,并不知道苏衍七最后的结局。 但从梦境中可以看出,他深爱着那个女子。 宁子青心中暗自庆幸,希望那个女子能早点与苏衍七相爱。 这样他便能放下对自己的心结。 第266章 黑羽令 宁子青满心欢喜地打开了苏衍七赠送的礼物。 只见盒内,装的是一支造型别致的荷花发簪。 簪身弯曲优雅,顶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蓝色荷花,细腻的花瓣仿佛要呼之欲出。 弯曲处巧妙地镶嵌了一片翠绿的荷叶,中央点缀着一颗粉白的珍珠,宛如清晨的露珠,为这支簪子增添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荷叶下方,一条栩栩如生的玉雕小鱼跃然眼前,仿佛在水中自由游弋。 宁子青被这支精致的发簪深深吸引,不禁拿起细细端详。 半晌后,她好奇地抬头问苏衍七。 “七郎君,这支发簪是你在珍宝阁定制的吗?” 苏衍七看到她如此喜欢,欣喜地回道。 “不是,这是我自己做的,上面那颗珍珠还是你之前送给我的。” 宁子青听后更是惊讶不已:“七郎君,你真是太厉害了,连女子的发簪都能做得如此精致。” 苏衍七温柔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深情,期待地问道:“你喜欢吗?” 宁子青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非常喜欢,谢谢你,七郎君。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如此特别的生辰礼物。”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将发簪放回盒中,递给银香帮她收好。 苏衍七听到宁子青的话,神情微微一滞,眼中满是疼惜与愧疚。 过去,他确实疏忽了她,没有好好关心过她。 如今想要弥补,却觉得为时已晚。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丝苦笑。 现在,他只想在她嫁人之前,尽量补偿对她的亏欠。 祭拜完傅锦叶后,傅老爷子拉着宁子青的手,一同前往前厅。 那里堆满了为她准备的生辰礼物。 他们刚到,福伯就捧来一块由黄金打造、镶嵌着红宝石的长命锁。 傅老爷子亲自为宁子青戴上,温声祝福道:“愿我的满满,从此无灾无病,长命百岁。” 傅老爷子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又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 宁子青感动不已,紧紧拥抱傅老爷子,软糯糯地感激道:“谢谢外祖父,满满要陪着你一起长命千岁!” 傅老爷子瞬间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那不成老妖怪了。” 姜去寒打趣道,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接着,傅大夫人他们也纷纷拿出各自准备的礼物送给宁子青。 宁子青收完一圈礼物后,踱步到姜去寒面前,看着他两手空空,故意撒娇地问道:“你都没给我准备礼物吗?” 姜去寒嗔她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羽毛图案的黑色令牌递给她。 “我的大礼,自然要最后才送!” 宁子青瞅了瞅那块平淡无奇的令牌,失望地撇了撇嘴:“这算什么大礼?又不能吃,又不能佩戴。” 姜去寒眉头一皱,揪住她的衣袖,将她拉到一旁解释道:“这是黑羽令,以后若遇上麻烦,让姜且他们拿着这块令牌去梵海的夷别山庄搬救兵!” 宁子青愣了愣,认为自己可能用不上这块令牌,正打算还给姜去寒,却听到他严肃说道:“霍云诀夺嫡之争,难免有自顾不暇的时候,我无法时刻保护在你身边。你收好这块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宁子青听到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喜滋滋地收下了那块令牌,甜甜地向姜去寒道了声谢。 “谢谢王兄。” 说完,欢快地跑开去拆看其他礼物。 姜去寒凝望着她的身影,神色变得格外柔和。 他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祈求上天,能佑他的阿照。 此后一生,幸福美满,团团圆圆。 门外的方宇目睹了姜去寒将黑羽令送给宁子青的一幕,不禁大吃一惊。 他走进来小声提醒:“小王爷,您把黑羽令给了公主,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怕是会责怪您。” 姜去寒不悦地横他一眼,毫不在意道:“区区三万黑羽军而已,这点小事,老头子不会在意的。” 方宇愣住,欲哭无泪。 虽然只有三万兵力,但那可都是精锐之师啊! 要是被王爷知道他没能阻拦下来,回头估计得打断他的腿。 方宇一脸沮丧,此刻真想找个人抱头痛哭一顿。 而宁子骏直到开宴前才匆匆赶到傅府。 他知道宁子青现在什么都不缺,也不知道该送她什么生辰礼物好。 最后,他绕路去了趟福宝斋,买了宁子青爱吃的糕点送给她。 今日因是傅锦叶的忌日,宁子青并不想大肆庆祝,因此只摆了一桌家宴。 然而,对于宁子青来说,这却是一个格外高兴的日子。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亲人陪伴她过生日的温暖。 席间,她敬了几圈酒,细心地为每个人都夹了菜。 可当姜去寒注意到苏衍七碗里比自己多了两个鸡腿时,忍不住抱怨:“宁满满,你怎么这么偏心?为什么要给苏衍七两个鸡腿,我却没有?” 宁子青吃着长寿面,停下来认真地说:“七郎君今日比你好看嘛,好看的人当然要奖励他多吃两个鸡腿啊。” 姜去寒冲她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 苏衍七听到宁子青的夸赞,眉眼一弯,眸中盛满了笑意。 席面结束后,宁子青吩咐银香他们去收拾行李,准备今晚搬回侯府,迎接两日后的婚宴。 姜去寒则叫上苏衍七和宁子骏一起去湖里垂钓。 他们划了一条小船来到湖中央。 姜去寒挂好鱼饵,随意抛出一杆,然后坐在苏衍七旁边问道。 “你们追查“曾记糕点”一事进展如何了?” 苏衍七回道:“我派出的人前日传回消息,在陇县寻到了一家做吉凤糕的店铺,他们正按着这条线索找下去,相信很快就会有结了。” 宁子骏坐在另一边说:“当年伺候我母亲的丫鬟婆子只找到两个,不过她们好像对那家曾记糕点没什么印象,我已将她们安顿在城外的一处庄子里,随时可以审问。” 苏衍七建议道:“子骏,你三日后就要成亲了,这些事暂且放一放,交给我来处理。” 姜去寒也表示赞同:“此事毕竟时隔多年,要从头查起,并非易事。如今你们朝中因太子一事,动荡不安。子骏你驻守在北郊大营也抽不出身来,不如就交给苏衍七去查!” 宁子骏没有拒绝,又与苏衍七说了一些详情。 没过一会儿,姜去寒的鱼竿有了动静。 他迅速拉起,钓到的却是一条不大的鲫鱼。 姜去寒失了兴致,将鱼杆交给了苏衍七,自己站到船头去喝酒。 第267章 你就那么想把我推远吗? 直到天色暗下来,宁子骏三人才收起鱼竿。 宁子骏将船划回湖边,就在他们准备上岸的时候,宁子青和夭夭带着几盏莲花灯跑了过来,兴奋地嚷着要去湖里放灯。 三人同意了,夭夭轻松地跳了上去。 姜去寒拉宁子青上了船,重新将船划向湖心。 他们点燃了花灯,蹲在船边一个接一个地放到水中。 苏衍七牵着宁子青的衣袖,帮她拂水将花灯荡远。 “青青,许个愿。”苏衍七柔声说道。 宁子青收回手,姜去寒拿出巾帕,细心地帮她擦干手上的水珠。 宁子青双手紧握,闭上双眼,许下心愿:“我希望,以后每年的今天,你们都能陪我过生辰。” 姜去寒笑着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小傻瓜,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宁子青却坚定道:“老天爷那么喜欢我,一定会帮我实现的。” 她暗自窃喜,老天爷都让她重生了一次,这点小小的心愿,肯定会成全她的。 苏衍七拉她起身,郑重向她承诺:“我答应你,以后每一年,都来陪你过生辰,好不好?” 只要宁子青能快乐,他愿意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姜去寒故作犹豫:“我那么远,每年都要来南曜国,岂不是很累?” 宁子青叉腰瞪他,佯装生气:“你要是不来,我就不认你这个王兄了。” 姜去寒扬起折扇数落她:“小没良心,老拿这个来威胁我。” 宁子青傲娇地抬起下巴。 姜去寒无奈地轻笑一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爽快地答应了她:“来,我每年都来陪我们小公主过生辰!” 宁子青立马欢呼雀跃,伸出手指要求他们拉勾保证。 “那我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 几人相视而笑,顺从了她的心意。 随后,他们将钓来的那桶鱼放归湖中,让它们重回自由。 陶辛夷站在岸边催促他们回去吃完饭。 几人划船回到岸边,下船时,宁子青走在最后,不小心踩到青苔滑了一跤,扑进了苏衍七怀中。 苏衍七稳稳扶住她,紧张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宁子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笑盈盈地盯着苏衍七,突然说道:“七郎君,我刚刚其实还多许了一个愿望。” 苏衍七好奇地问:“许了什么?” 宁子青凝视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道:“我希望七郎君能早日遇见那个能让他心动的女子。” 苏衍七的心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色。 细细密密的疼痛感从胸膛处袭来。 他垂下眼眸,掩藏住自己的情绪。 良久。 他缓缓抬眼,看向宁子青,颓然一笑。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离他远去。 他很想问问宁子青。 你就那么想把我推远吗? …… 半夜回到候府。 银香帮宁子青洗漱完毕,换上寝衣,正准备扶她去就寝时。 崔妈妈急匆匆地从宋氏那边赶来,语气焦急地在屋外恳求道:“阿照公主,您快去劝劝世子,他和侯爷吵得不可开交!” 宁子青心中一惊,急忙抓起衣架上的狐毛披风披上,迅速赶往宁侯爷的园子。 刚到园门口,就听见书房内传来两人激烈的争吵声。 宁子青十分着急,加快步伐想进去劝架。 宋氏却拦下她,担忧说道:“青儿,别进去,你父亲正在气头上,已经砸了不少东西,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宁子青推开她的手,执意要进去。 “你们都是死人吗?全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拉开世子!” 她走进园中,看到下人们不敢靠近书房,顿时火冒三丈。 阿虎从廊下冲过来劝阻道:“阿照公主,这是将军的命令,不准我们靠近!” 宁子青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愠怒,吓得阿虎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开口。 宁子青毅然越过阿虎,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响起,书房内传来了瓷瓶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宁侯爷狂怒的吼声。 “你们还想我怎样?” “你妹妹已经是公主了,你外祖父他们如此宠爱她,她已经得到了失去的一切补偿。” “不过是一个生辰而已,我不想给她过!” 宁子骏的声音紧随其后,充满了对宁侯爷的指责。 “你从小就对青青漠不关心,从未给予她一丝父爱,这么多年来,让她受了这么多苦,你对得起她和阿娘吗?” “如果阿娘知道你这样对待青青,她一定不会原谅你!” 伴随着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宁侯爷痛苦地咆哮道:“你娘就是被你妹妹害死的!” “要是当初没有生下她,你娘怎会为了照顾她而劳累致死?” “我的阿叶没了,都是这个小孽障害的!” “她就是来讨债的,是她夺走了你娘的命!” “她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你住口!” 宁子骏愤怒地喝止他。 “不是青青的错,是你不配为人父!” “你不疼爱青青,我们不会强求你,但你不能这样污蔑她!” “等你百年归天后,你还有什么脸面去黄泉之下见阿娘!” 屋内瞬间陷入沉默。 房门缓缓打开,宁子骏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站在园中哭泣的宁子青,顿时慌了神。 “青青,你怎么来了?” 宁子骏顶着红肿的脸颊冲到宁子青面前。 宁子青泪流满面,哽咽着问他。 “哥,阿娘……真的…是因为我才死的吗?” 宁子骏紧紧抱住她,红着眼眶立即否定。 “不是!” “不是因为你。阿娘的死与你无关,你千万别听父亲胡说,他只是一时气话!” 第268章 到底谁更惨? 深秋的大雨,倾盆而下。 荟怡阿妈急匆匆地撑着伞来接宁子青回曦园。 当她走近时,才发现宁子青被宁子骏抱在怀中,满脸的悲伤和泪水。 荟怡阿妈心疼不已,她迅速将伞移到宁子青的身上,用才学会的南曜国话,略带生硬地说道:“公主,不哭,我们回去。” 几个婢女上前想要搀扶宁子青,被宁子骏制止。 他亲自抱起宁子青,快步离开宁侯爷的园子。 他们走后,宋氏只是淡淡地吩咐下人们去书房收拾打扫,然后带着崔妈妈回辉月阁。 途中,崔妈妈担忧地问:“夫人,不去劝劝侯爷吗?” 宋氏冷笑:“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对侯爷来说就像一根刺扎在心上。他正在悼念亡妻,心情痛苦不堪,我何必去自找没趣!” 她停下脚步,站在雨中回望宁子骏和宁子青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们治不了这两个小贱种,给他们添添堵也好!”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交代崔妈妈:“让人把今晚的事透露给傅府知道!” 崔妈妈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点头应下,又提醒道:“等世子成婚后,我们也得赶紧为四小姐张罗婚事了。” 宋氏却皱起眉头,想到朝中如今的局势,不免有些担忧。 “太子突然被废,朝中局势变得紧张,也不知陛下心中究竟更属意哪位皇子接任东宫之位?” 崔妈妈迭声道:“自然是二皇子,那四皇子素来不受陛下宠爱,想来也轮不到他。” 宋氏摇了摇头,冷静分析道:“四皇子因固城一案及治理水患有功,如今声望极高,陛下对他亦有所青睐。二皇子若想顺利拿下太子之位,恐怕并非易事。” 宋氏听着淅沥的雨声,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想到宁子兰唯有依靠二皇子,她强压心绪,目光坚定。 “太子妃的宝座,只能由我的兰儿坐上。” 她低喃着,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唯有如此,才能一洗昔日的耻辱。” 宁子骏抱着宁子青回到曦园,银香她们赶紧为她换下湿透的衣裳,又生起炭火为她绞干头发。 宁子青神情木然地坐在床边,情绪低落,任由她们摆布。 很快,姜霏端来一碗姜汤喂宁子青喝下,荟怡阿妈熄了屋里的灯,哄她睡下。 宁子骏一直在外屋守候,直到确认宁子青已经安睡,才起身离去。 次日清晨,宁子骏在出门前特意去了一趟曦园探望宁子青。 银香告诉他宁子青尚未醒来,宁子骏轻声叮嘱了几句,便前往北郊大营。 傅府那边,傅老爷子清晨在园中散步时,偶然听闻两个采买回来的小厮谈及昨夜之事,愤怒之下,要冲去侯府质问宁侯爷。 不料刚走几步,他踩到湿滑的地面摔了一跤晕了过去,吓得福伯魂飞魄散。 傅大爷他们闻讯后,急忙派人去苏府请姜去寒前来为傅老爷子诊治。 姜去寒昨夜才回到苏府,得知傅老爷子出事,急得连早膳都顾不上吃,便和苏衍七立即赶去傅府。 经过姜去寒的仔细诊治,发现傅老爷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动了肝火,崴到了脚,导致眩晕症发作,陷入昏迷。 姜去寒和苏衍七守在傅老爷子床边,等他醒来,已是几个时辰后,见他恢复了意识,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傅老爷子醒来看到姜去寒,情绪激动地挣扎着起身。 他双眼通红,紧紧抓着姜去寒的手,喊着要下床去侯府。 “姜先生,满满……满满可怜,我要去带她回来……。” 姜去寒温声安抚他:“老爷子,您身体要紧,不能再动气了,您好好养着,我这就去把满满接回来。” 傅老爷子捶着心口,痛心疾首地骂道:“宁玉璋这个混账东西,他当年骗走阿叶我还没找他算账。如今竟然还敢伤害我的外孙和满满!” 他眼神带着冷意看向傅大爷几人,语气决绝:“去把他们两兄妹给我带回傅家来,大不了去父留子。宁玉璋不疼我的满满,我就让满满改姓傅,做我傅家的亲孙女!” 傅大爷他们生怕傅老爷子再气病倒,只好应承下来。 一屋子人轮番劝慰了傅老爷子半天,他才逐渐平复心情。 随后,姜去寒开了药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准备与苏衍七前往宁侯府去接宁子青。 两人出去时,差点与姜且迎面撞上。 姜且退开一步,急切禀报道:“王上,阿沙雅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您快去劝劝她!” 两人急忙赶到曦园,看到下人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园中。 荟怡阿妈面色焦急地端着晚膳在宁子青屋外劝她开门。 姜去寒上前拉开荟怡阿妈,使劲拍打房门。 “宁满满,你快开门,先把饭吃了!”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姜去寒心下一紧,抬脚想要踹开房门。 夭夭见状,走过来制止他。 “没有用,我下午翻窗进去,跟她说什么她就是不肯听!” 苏衍七心急如焚,走到窗前不顾形象想要当众翻窗进去。 姜去寒一把拽住他,沉声道:“你们在外等着,让我进去劝劝她。” 姜去寒推开窗户,纵身跃了进去。 屋内一片昏暗,没有点灯。 姜去寒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灯,径直走到床边,撩开了床帏。 只见宁子青双手环抱住双腿,披散着头发,神情木讷地坐在床上。 姜去寒心疼地伸出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脸颊上,温柔地哄道:“我们小公主怎么了?宁愿饿肚子也不肯跟大家说话了?是突然转性了吗?” 宁子青不说话,只是嗒嗒掉眼泪,看得姜去寒难受极了。 姜去寒没有马上劝慰她,他将宁子青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 “好好哭一场,等哭够了我们把饭吃了,再把问题解决掉,好不好?” 宁子青瞬间在他怀中放声痛哭。 窗外的苏衍七听到宁子青悲伤的哭声,心中一阵钝痛。 他落寞地伫立在窗前,很想进去看看她,安慰她。 可一想到昨日宁子青对自己说出的愿望。 苏衍七难过地失笑一声,默默收回按在窗檐上的手,藏进袖中,努力忍住内心的冲动。 屋内的哭声持续了很久。 夭夭终是忍不住,急躁地撩下一句:“我去找四殿下来试试。” 说完,翻墙出去找霍云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子青哭累了,疲倦地靠在姜去寒的胸膛上抽噎。 姜去寒抚摸着她头,突然问道:“你想不想听故事。” 宁子青摇了摇头。 姜去寒没有放弃,继续说:“或许你听完,心里会好受很多。” 宁子青顿了一下,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姜去寒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开始给她讲述。 “许多年前,有一个美丽的草原公主和一个大国的皇子相爱了。” “皇子对公主许下了一个承诺,他说只要帮助他的皇兄消灭草原上叛乱的最大部落,他的皇兄就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然而,命运却对他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大部落的首领一直觊觎公主的部落,就在皇子准备攻打之前,他们率先对公主的部落发起了进攻。” “公主的部落无法抵抗,只能派人去向皇子求助。皇子听闻后,立刻请求皇兄恩准他带兵去营救心爱的公主。” “皇兄虽然表面答应,实际却故意拖延时间,导致公主的部落遭受灭顶之灾,她的父亲被残忍杀害,公主和大部分族人被俘虏。” “首领垂涎公主的美貌,强行凌辱了她,并杀害了那些不肯屈服的族人。 “等到皇子率军追来,与大部落经过连番激战,才在两个月后救出了公主。” “公主却对皇子生出怨恨,她痛斥皇子背信弃义,抛弃了自己的部族。无论皇子如何恳求,公主都坚决不肯跟随他离开。” “皇子再三恳求公主原谅,公主心灰意冷,几次尝试逃跑和自杀,但都被皇子及时发现并救回。最终,她放弃了挣扎,与皇子一同回到了他的都城。” “皇子去求皇兄赐婚,皇兄却以公主失去清白,不能成为皇室成员为由,拒绝了这门婚事。” “而就在这时,公主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疯了一般在皇子的王府大吵大闹,希望皇子能够给她一个痛快,让她结束生命。” “皇子深爱着公主,不愿意看到她放弃掉自己的生命,执意要娶她为正妃。” “公主看着对自己如此痴心的皇子,内心终于软化,她答应了皇子的求婚。” “皇子满心欢喜地筹备婚礼,公主却在一个府中阿嬷的帮助下,悄然逃走了。” “等到皇子再次找到公主时,得知她潜入大部落刺杀那个首领失败被擒。 “皇子毫不犹豫地亲自前往交涉。为了拯救公主,他瞒着皇兄,割舍了三座重要的城池才终于将公主换回。” “公主不肯跟随皇子回去,她心中的创伤太深,甚至不愿意留下肚中的孩子,她原本是打算与大部落的首领同归于尽的。” “皇子无奈之下,只好带她去了一个边境的别院居住,他悉心照料公主的身体,并向她保证,一定会帮她报仇雪恨。他只求公主能够活着,留在他的身边。” “公主表面答应他,私下里却偷偷寻找各种药物,想要堕掉腹中的孩子。但那些药物严重损害了她的身体,使她陷入了昏迷。” “郎中告诉皇子,由于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经很大,强行堕胎将危及她的生命。” “皇子焦急万分,只好求助于曾救过的一位名医,希望他能救回公主的性命。” 姜去寒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怀中的宁子青揪心地听完这个故事,试探问他:“你说的这个故事,该不会……就是你的身世吗?” 姜去寒淡然地笑了笑,坦然地承认道:“对,故事里的公主正是我母亲。我曾经告诉过你,她的名字叫姜映柔。而那位皇子是我义父,千晔国的睿安王爷,司空隐。” “至于我的生父,”姜去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你或许已经猜到了,他就是红沙部落的首领。” “是我,亲手斩下了他的头颅,覆灭了整个红沙部族。” 宁子青闻言,神情一震,抬眸看向姜去寒,嘴唇翕动,可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去寒看着她的反应,面色平静,他松开宁子青,直视她的眼睛,半开玩笑地问:“宁满满,你说我们两个,到底谁更惨?” 第269章 你根本不配 姜去寒的话让宁子青愣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姜去寒,心里一团乱麻。 她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却又害怕触及他痛苦的过去,从而加深他的伤痛。 姜去寒看出了宁子青的纠结,反而笑着安慰她:“你现在是不是好受多了,有我这个身世比你更惨的人跟你对比,你那点微不足道的父爱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宁子青吸了吸鼻子,哀切道:“可是他亲口说出,不该让我来到这个世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我。” 原来,她真的是那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重生一世,宁子青终于知道了宁侯爷一直冷落她的真正原因。 她曾以为,前世是因为自己的不学无术才让宁侯爷对她冷漠无情。 然而,真相却比她想象的要残忍得多。 因她的到来,竟然导致了阿娘的死亡。 所以,前世宁侯爷才会对她漠不关心,甚至任由宋氏她们逼迫她去做小妾,也毫不在乎。 宁子青心灰意冷。 即使重生一世又如何?她成为了公主,得到了无数的宠爱。 但阿娘已经不在了,这是横在她和宁侯爷之间永远无法解开的结。 更让她感到讽刺的是,阿娘的忌日竟然和自己的生辰是同一天。 这是多么的可笑啊! 她甚至想,如果上天再给她重生一次的机会,她希望能回到阿娘没有生下她之前。 这样,是不是就能改变三世的结局。 没了她,所以人都会幸福圆满。 姜去寒看到宁子青如此消沉,决定将他心中的疑惑告诉她。 “宁满满,你有没有想过,你阿娘的死因或许并不简单?” 宁子青被他的话惊到,愣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说,我阿娘的死另有隐情?” 姜去寒点头,随将此前他怀疑的疑点一一告诉她。 宁子青顿时冷静下来,细细听完姜去寒的讲述后,她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 “如果那家曾记糕点真有问题,那么当年受害的可能不止林夫人和我阿娘,或许连七郎君的母亲也是因为吃了吉凤糕中毒身亡的。” 宁子青一想到有人蓄意毒害她阿娘,恨不得立刻将那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姜去寒赞同她的观点:“苏衍七对此也有所怀疑,他已经派人去寻找当年曾记糕点铺的人,一旦找到他们,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他又提醒宁子青:“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振作,你哥后日就要成婚了,没有你这个公主妹妹给他撑场子,他会出乱子的!” 宁子青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感激地拉了拉姜去寒的衣袖。 “谢谢你啊,为了安慰我,你把藏在心底的秘密都告诉了我。” 姜去寒神色淡然:“其实,跟你倾诉这些陈年旧事,反而让我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宁子青略作犹豫,还是没忍住问他:“你之前告诉我你从未见过你母亲,是不是洛玄悠没能治好她?” 姜去寒避开她的目光,解释道:“不是,我师父最终救醒了我母亲,但我却因为那些药物的伤害,提前早产了。我义父怕我夭折,便将为托付给师父带去悠寄谷抚养。”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几次险些丧命,都是师父把我救了回来。直到两岁以后,我的身体状况才逐渐好转。” 他说到这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我母亲,因为生育受损,还未等我去见她,就在一个玉兰花盛开的季节离世了。” 宁子青心疼地抱住他。 “我想你母亲肯定还是很爱你的,她当初只是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样不理智的事情。”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平静地扯出一个笑容转移话题:“好了,说了这么多,你心情应该好些了,咱们先把饭吃了,好不好?” 宁子青同意了,松开姜去寒,双手抹掉脸上的泪水,下意识要往他衣襟上蹭。 姜去寒眉头微拧,一个眼神制止她。 宁子青顿住,眼睛瞟了瞟左右,撅着嘴表示没有帕子。 姜去寒颇为无奈,挑了挑眉妥协道:“擦,擦,反正刚刚都被你哭湿了。” 宁子青毫不犹豫地贴上去,双手和脸颊在他衣襟上蹭干净了眼泪。 姜去寒绷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宠溺和温柔。 宁子青恢复了些许精神,开始使唤他:“那你去叫他们给我拿点吃的来,我想吃肉,还想吃牛乳羹,多撒点糖桂花和果干,再给我来两个羊肉饼,水果想吃橘子和苹果。” 姜去寒叹道:“你可真能吃!” 宁子青不高兴地瞪他:“要你管!”说着扬起手要捶他,姜去寒立马站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一开,外面的众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姜去寒吩咐荟怡阿妈重新去准备膳食,又对苏衍七说道:“你进去看看宁满满,她已经没事了。” 苏衍七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姜去寒瞥了眼被浸湿弄皱的衣裳,正想去更换。 姜且来报:“王上,那个讨厌的侯爷来了。” 姜去寒目光一凛,大步朝院门走去。 宁侯爷和老夫人、宋氏三人得知姜去寒来了侯府,生怕下人招待不周得罪了他,于是亲自前来迎接。 他们还未走到曦园,姜去寒就出现在园门口,冷声质问道:“宁侯爷,你昨日一番不当言辞,让我们阿照公主心情大受影响,你最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宁侯爷本因昨日说的气话有些懊悔,但见姜去寒如此咄咄逼人。 他面色不快地回应道:“此乃宁侯府的家事,谦王殿下未免管得太宽了!” 姜去寒的眼神愈发冷沉,他逼近宁侯爷,语气十分不善:“宁侯爷,阿照如今贵为我晔北的公主,她只要一句话,便能影响到两国的邦交,她的事,绝不仅仅是家事那么简单!” “如果你们侯府不能善待她,本王不介意让她改姓‘傅’!” 老夫人听出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脸色微白。 “谦王殿下请息怒,昨日青青的父亲因思念她娘亲,酒后失言,说了些不当之语。老身已经训斥过他,定不让他再犯!” 宋氏压住心底的不屑,出声劝和道:“谦王殿下,就是这寻常人家里也偶有吵闹的,但血脉之情浓于水,若因这点小事就让阿照公主改姓,恐怕会招来非议。”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去寒的反应,又补充道:“况且,后日子骏就要成亲了,妾身以为,此时家和万事兴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顺着宋氏的话茬,继续劝说姜去寒,同时给宁侯爷递去一个眼色。 宁侯爷心知肚明自己的过错,态度软化下来:“谦王殿下疼爱青青,本侯感激不尽,待她心情平复后,本侯会亲自向她解释昨晚的事情。” 姜去寒面无表情看着三人,没有立即回应。 他深知傅锦叶的死因另有隐情,但此刻不便多说,只能暂时放下对宁侯爷的追究。 沉吟片刻后,姜去寒淡淡开口道:“罢了,阿照已经没事了,这两日先忙子骏的婚事。” 他警告宁侯爷:“阿照这两日不想见你,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如果不是傅锦叶当初选择了你,你根本不配当她的父亲!” 一番话说的宁侯爷脸色灰败,他微微握紧拳头,却不敢反驳。 姜去寒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命令方宇。 “宁世子大婚,本王不想来回奔波,你去苏府将本王的行李搬过来,找一处挨近阿照公主的园子安置好,本王今晚起就住在侯府了,顺便把我们的人叫来帮忙筹备婚礼。” 方宇恭敬应下,退出曦园的时,看到宋氏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寝屋内,苏衍七静静站在屏风外等待银香她们为宁子青梳洗更衣。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内陈设多了几许雅致。 书案上摆放着各类书籍和字帖,旁边有几幅宁子青练的字,以及她画的绣图。 窗台上几盆名贵的秋菊静静绽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与屋内的清新淡雅的熏香交织在一起。 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宁子青亲手绣的挂画,或山水、或花鸟,处处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细腻与温婉。 最后,苏衍七目光落在软塌上的小几上,看到了那盏狐狸花灯。 他微微一愣,再次扫视了一遍房内,并没有发现自己为宁子青做的那盏兔子花灯。 苏衍七失落地垂下眼眸。 这时,宁子青更完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七郎君,你也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苏衍七。 苏衍七见她精神尚可,只是眼睛有些红肿,不由想要抬手抚摸她的脸颊。 然而,宁子青却避嫌地侧过身,往外走去。 “我好饿,七郎君也没吃晚膳,不如一起去用!” 苏衍七看出她的刻意,只得苦涩地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桌边坐下,没一会儿,荟怡阿妈领着下人端来了丰盛的菜肴。 等姜去寒回来,宁子青已经啃完了一个大鸡腿,苏衍七还在细心地为她夹菜。 姜去寒净了手过来坐下。 “宁满满,你现在是化悲痛为食量了吗?” 宁子青吃了一大勺牛乳羹,满足地笑道:“我外祖父说我能吃是福,我可不能亏待了我的肚子。” 苏衍七瞬间笑出了声,好奇地问姜去寒:“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姜去寒神秘一笑:“这是我和她的秘密,你想知道的话,就拿你的秘密来交换。” 苏衍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姜去寒突然变得一本正经,戏谑地问苏衍七:“苏衍七,你老大不小了,一直没成婚,那方面平时怎么解决的?” 话音一落,宁子青惊得呛咳不止。 苏衍七更是面色难看。 姜去寒看到两人的窘态,乐得直拍桌,眼泪花都笑了出来。 苏衍七恼羞成怒站起身,恨不得一掌劈死姜去寒。 “你当着青青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 姜去寒忍住笑声。 “她在曹燕燕那里可是把春宫图都拿回来看了。” 宁子青羞愧难当,气得咆哮如雷:“姜去寒,你不说话会死啊!”抓起碗筷朝他砸了过去。 这饭没法吃了! 姜去寒迅速躲开,看到两人气势汹汹冲过来要打他,急忙解释。 “宁满满,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想让你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 “我走不出来了!” “那我们先吃饭!” “你去地府吃!” “你们听我说,先冷静……啊……!” 荟怡阿妈头疼地看着三人在园中追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吩咐下人重新准备一桌饭菜。 第270章 她很可疑 宁子青被姜去寒气得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回了寝屋洗漱歇下。 苏衍七心情也不佳,草草用完膳,打算回苏府。 姜去寒却不让他离开,要他跟自己一同住在侯府,并且已经吩咐方宇取来了他换洗的衣物。 苏衍七对他擅自做主感到不快。 姜去寒解释说,宁子青的情绪仍然不稳定,他们得替傅老爷子照看好她,而且还要帮宁子骏筹备婚事。 苏衍七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姜去寒的提议。 两人继续留在正厅喝茶闲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方宇来请他们移步去曦园旁边的雁鸣居休息。 姜去寒和苏衍七起身离开。 就在他们踏出房门的瞬间,姜去寒察觉到黑暗中有人影晃动。 他眉头一皱,大步走到园中吩咐道:“姜且,带人去仔细检查园墙,看看是否有狗洞之类的地方将其堵住,以防有野狗野猫溜进来惊扰到公主。” 姜且没有多想,立即叫上姜霏带上园中的护卫前去查看。 苏衍七疑惑地看向姜去寒:“这大半夜的,你搞什么鬼?” 姜去寒摇着折扇越过他,冷哼道:“咱俩再不走,那狗男人该急了。” 苏衍七顿时明白过来,他瞥了一眼寝屋方向,急忙追上姜去寒。 “你能不能别再针对四殿下了。” 姜去寒满脸不屑:“谁让他抢走我的宁满满,还对我这个大舅兄如此不敬。” 想想就觉得气,这个狗男人,是真的很狗! 直到两人走远,霍云诀才从梨树后悄悄现身。 他望着姜去寒的背影低骂了两声,避开荟怡阿妈她们,翻窗进入宁子青的寝屋。 宁子青并未睡熟,听到异样的声响,立刻警觉地坐起身来。 “是谁?” “青青,是我。” 霍云诀急声道,迅速走到床边,掀开床帏,将宁子青紧紧地拥入怀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愧疚地说,双臂如铁箍般环绕着宁子青。 “昨日是你的生辰,我却没有来,我真该死!” 宁子青连忙捂住他的嘴:“是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过过生辰。” “况且,你私下若与傅府和侯府走动多了,难免会引起陛下的猜忌,你再忍耐些时日。” 霍云诀眼眸瞬间沉下,紧握着她的手,心里难受得紧。 “青青,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每年的生辰,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他已经从夭夭那里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对宁侯爷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和愤怒。 他无法想象,宁侯爷竟然将傅锦叶的死全部归咎于宁子青,让她承受了两世的痛苦。 看到霍云诀自责不已,宁子青靠在他胸膛上,轻声安抚他。 “阿诀,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她摩挲着霍云诀的手指,从容笑道:“我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阿娘的死因没查出来前,她不想对宁侯爷妄下结论。 虽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可他对阿娘却是一往情深。 霍云诀的手收得更紧,脸颊贴在宁子青的额角处,坚定地对她说:“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所有,你不许一个人硬抗。” 宁子青弯下眸子怂恿道:“那你现在就去揍我父亲一顿,帮我出口气。” 霍云诀脸色微微一僵,有些尴尬地愣住。 要他去打未来的岳父,他哪敢啊! 只得好言哄宁子青:“你要不还是揍我一顿解气,我要是把宁侯爷打了,咱俩的婚事也别想了。” 宁子青娇嗔道:“胆小鬼!” 霍云诀宠溺地顺着她:“对,我就是胆小鬼,媳妇儿说我什么就是什么。” 宁子青顿觉脸颊发烫,用力推开霍云诀。 “谁是你媳妇儿,你都还没有正式上门提亲呢,不许再乱叫了!” 她气呼呼地去抓被子想要盖住自己。 霍云诀一把拉过她,将她再次圈进怀中,然后摸出一个小木匣子,就着床边的灯光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对紫水晶雕成的狐狸形状耳饰放到她手中。 “我之前做好了这对耳饰,一直没机会送给你,现在给你当做生辰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宁子青细瞧着手心里晶莹剔透的耳饰,满心欢喜地赞叹道:“好漂亮啊,你怎么和七郎君一样,做起女子首饰来如此得心应手。” 霍云诀的眸子暗了暗,好奇地问。 “七郎君送你什么礼物了?” 宁子青将耳饰戴好,漫不经心地说:“是一支别致的发簪,瞧着比珍宝阁的手艺还要精湛,我已经让银香帮我收起来了。” 她注意到霍云诀暗淡的脸色,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你吃醋了?” 霍云诀避开她的目光,嘴硬地否认:“哪有!” 宁子青暗暗发笑,不再逗他,将之前梦境里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你放心,七郎君前世有自己深爱的妻子,他很快就会遇见她了。” 霍云诀眉眼松动,低头吻了吻宁子青的额头。 “如此甚好,那我们早日去找他写退婚。” 宁子青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废太子一事,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曜帝处置起来毫不留情,没有给太子任何回旋的余地。 直到现在,宁子青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霍云诀面色沉静,如实回道:“是太子对陛下用了厌胜之术,导致陛下突然重病,吐血昏迷,所以陛下才狠心将他废黜!” 宁子青惊讶道:“太子有这么蠢吗?” 厌胜之术,自前朝起就被视为大逆不道的禁忌。 太子怎会这样自掘坟墓去谋害曜帝。 霍云诀知道瞒不过她,缓缓说来。 “我只知道在东宫搜出了一个写有陛下生辰八字的布娃娃,上面的字迹经过验证确实是太子亲笔所写。其他的事情,陛下严令禁军不得透露一丝风声,我也不敢探知太多。” 宁子青闻言,旋即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毕竟是一桩皇家丑闻,曜帝自然不想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厌胜之术恐怕只是一个幌子,陛下心里估计早就对太子不满,才借此机会废黜他。” 霍云诀语气微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这件事深究下去,不仅牵扯甚广,还可能让有心者趁机作乱,搅乱朝纲。” “陛下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废黜太子、禁足皇后、罢免太傅,这一系列举措打击了太子一党的势力。 然而朝中却并未因此大乱,一切都还在曜帝的掌控之中。 霍云诀愈发觉得他这位父皇深不可测。 两人沉默片刻后,霍云诀平静道:“或许,陛下对朝廷的局势了如指掌,他想要谁成为储君,心中恐怕早有定夺。” 宁子青深以为然。 前世,太子被废后,曜帝并未立即册立新的太子,这才引发了霍云鸿的篡位之祸。 这一世,这位帝王依旧老谋深算,他意在平衡朝廷势力,绝不会轻易册立新的太子。 至于霍云鸿,他的耐心又能维持多久呢? “阿诀,你觉得陛下会选你吗?” 宁子青有些不安地问道。 霍云诀靠近她几分,眼底透着一丝坚定与深沉。 “无论父皇是否选择我,我都必须去争取。我与霍云鸿之间,他终究要做出选择。而且,如今的局势对我而言,更有利一些。” 只要他步步为营,不犯任何错误,东宫之位必将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 宁子青自然也是这样想,她笑着环住霍云诀的脖颈。 “阿诀,你尽管放手去做,霍云鸿失去了千晔国的支持,寸步难行。等我拿到袁榷手中那几封密函,他就会彻底完蛋。” 霍云诀低笑道:“那就多谢阿照公主对我鼎力相助了。” 宁子青凝视着他俊逸的脸庞,眼中情意绵绵。 她轻轻偏头,温柔地吻过他的眉眼、脸颊,最后轻咬住他的唇瓣。 霍云诀的呼吸逐渐加重,他手指穿过宁子青柔顺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与她深情缠绵。 宁子青依偎在霍云诀的怀中,手伸向他衣襟处,用力拉扯。 霍云诀慌乱地制止她。 哪知这人不安分,使坏地往他腰间探去。 霍云诀猛地停止下来,克制自己的谷欠\/望,按住她乱动的手,在她唇角轻咬了两下。 “还不可以那样。” 宁子青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霍云诀拉开两人距离,认真地对她说。 “我在等你,真正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刻。” 宁子青娇羞地垂下头,小声提醒他。 “那你可得抓紧点,我哥成婚后,他们又要催我嫁给七郎君了。” 霍云诀眼眸微敛,手指缠绕着她的青丝恳求道:“不会太久的,你再等等我,好吗?” 宁子青柔声应下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便催促霍云诀离开。 霍云诀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你哥成亲那日我再来。” 宁子青不舍地勾住霍云诀的手指,关切地说:“你也要多加小心霍云鸿。” 霍云诀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 “你对前世的雪妃娘娘可有什么印象吗?” 听他又提起雪妃,宁子青咬着唇思索片刻,却没有任何头绪。 她疑惑地反问:“阿诀,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雪妃不放?她是哪里不对劲吗?” 霍云诀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她很可疑。” 宁子青诧异,重新坐了起来追问道:“为何?” 霍云诀将顾辽河的发现以及近来查到的一些线索都详细地告诉了她。 近几日,他命宫中的暗探悄悄调查巫族幕后主谋,确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譬如,雪妃和魏昭仪突然与太子妃走得很近,并多次相约去大兴国寺祈福。 而在太子出事前,雪妃身边的那个清秀的小太监曾多次在东宫附近徘徊。 但宁子青却不认为雪妃可疑。 前世,后宫之中,并没有她的存在。 “阿诀,你是不是多心了,雪妃不可能会与巫族有所勾结。她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世家女子,当初进宫时身份低微,她和她身边的那个小太监还曾经帮助过我。我觉得她最多只是想在后宫争得一席之地而已。” 霍云诀变得严肃起来。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但你想想,她能在短时间内获得陛下的宠爱,一跃成为雪妃,这其中的手段绝不简单。” “早前,我已经派人查过叶家的底细,他们半年前才把嫡女叶雨珊从老家冀城接回京都。而叶雨珊在此后鲜少露面。” “叶家对外宣称,叶雨珊因为一直养在老家,不熟悉京都的礼仪,所以请了教习嬷嬷去教导她。” “紧接着,她就进宫参加选秀了。” 听完霍云诀的话,宁子青神色一肃,似乎抓住了关键点。 “冀城,那是南曜国与月瑶国的边境之城。如果雪妃真的有问题,那么太子一案恐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宁子青倏地回想起一件事来。 “阿诀,你可还记得,前朝的那场动乱,也是由后宫的一场厌胜之术引发的。” 霍云诀瞳孔猝然收缩了一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寒意。 第271章 不相信又是巧合 宁子青与霍云诀察觉到了叶雨珊身上的异常,决定继续暗中调查她。 两人又商议好一会儿,霍云诀才离开。 隔日清晨,宁子青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宁子青烦躁地扯过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外界的噪音,但声音却越来越大,令人难以忍受。 宁子青气恼地掀开被子喊道:“荟怡阿妈,一大早外面在闹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荟怡阿妈小跑进来拉开帏帐,扶她起身。 “公主,是王上在吩咐姜且他们修园子。” 修园子? 宁子青莫名其妙。 她翻下床,塔拉着鞋冲到窗前,推开窗户一看。 只见姜霏两姐弟正在院墙上摆放一盆盆绿油油带刺的植物。 “你们这是干什么?” 宁子青一脸茫然地问他们。 姜去寒摇着折扇,悠闲地靠过来解释道。 “我让他们放些仙人掌,以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翻墙进来吓到你。” 宁子青怀疑地质问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故意在针对谁?” 姜去寒心虚地眨眼,辩解道。 “没有,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宁子青不太相信,伸手去扯他衣袖。 “是吗?那你转过来看着我眼睛再说一次!” 姜去寒装不下去了,转过身来面对她直言道:“对,我就是在防霍云诀那个混球,他要是再敢来曦园,我就让姜且他们用仙人掌扎死他!” 宁子青无语地给了他一记白眼。 “你老是针对他干嘛,跟一个小孩似的,真是幼稚!” 姜去寒板起脸来,语气严厉:“你现在是公主,身份贵重,怎能私下见外男,以后不许再单独再他!” 说完,他转头命令几个护卫爬上屋顶去堆放仙人掌。 “选大些、刺尖的仙人掌放上去,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地上也要摆一圈!” 宁子青气得跺脚,对姜去寒的行为十分不满。 姜去寒阴险地笑了笑。 “霍云诀再敢来,非把他扎成刺猬不可。” 想到霍云诀满身是刺的模样,姜去寒心中畅快极了。 宁子青绷着脸,气呼呼地瞪了姜去寒一眼,一把关上窗户不想理他。 躺回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没一会儿,荟怡阿妈来叫她起床用早膳。 昨晚没吃饱的宁子青早就饿了,她起身唤来银香伺候她简单梳洗一番,换上了一套水青色的素色衣裙,前往正厅用膳。 一走进正厅,就看见姜去寒和苏衍七已经坐在桌前等她。 宁子青指着姜去寒赌气道:“你怎么还没走?看见你我就没胃口吃饭!” 姜去寒眉眼一挑,淡然地啜了一口茶水。 “荟怡阿妈特意做了伊姜族的特色早点,我请苏衍七过来一起品尝。” 宁子青不悦地哼了一声,走过去挨坐在苏衍七旁边,摇了摇他胳膊。 “七郎君,你有没有那种让人说不出话的毒药,我想把他毒哑!” 姜去寒顿时沉了脸。 “小没良心,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想害我!” 宁子青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一点都不好,老是给我添堵!” 姜去寒来了脾气。 “就为了霍云诀那狗男人,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他警告宁子青,“你再偷偷见他,信不信我打断他的腿……” 宁子青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姜去寒扬起折扇要敲她。 苏衍七见状,连忙制止斗嘴的两人。 他劝解了几句,宁子青和姜去寒这才消停下来。 荟怡阿妈很快端来了丰盛的早膳。 姜去寒先给宁子青盛了碗用谷物和羊肉精心熬制的粥。 “这粥对你的身体有益,补气养血,多吃一些。” 宁子青接过瓷碗大口喝了起来。 苏衍七拿过勺子递给她。 “青青,慢点吃,别噎着。” 宁子青似乎饿坏了,没几下就喝完了一碗粥,又迅速拿起一块奶酪馅儿饼大口咬下。 还把姜去寒面前的羊肉汤面端走了。 见她吃得如此不顾及形象,姜去寒无奈地轻叹道:“咱们这位阿照公主,可真能吃!” 宁子青无视他。 苏衍七满眼温柔地看着宁子青进食,心中满是欢喜。 他很喜欢这样真实的她。 就在三人吃到一半时,方宇前来禀报。 “启禀小王爷,陛下派人前来册封公主的使臣到了,晔北各部也遣了人来送贺礼!” 姜去寒搁下筷子,命令道:“先将他们带去前院等候,待本王与阿照公主更完衣再传召他们。” 方宇领命而去。 姜去寒起身抽走宁子青手里吃了一半的奶酪馅儿饼,吩咐道。 “来人,带公主去更衣!” 宁子青冲他嘟哝:“我还没吃饱!” 姜去寒严肃道:“册封的圣旨到了,你还想着吃。” 他挥了挥,示意荟怡阿妈和银香带她回寝屋梳妆打扮。 与此同时,本在与族中亲朋筹备明日婚宴的宁侯爷,在得知消息后迅速赶到大门口迎接,只见一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向侯府驶来,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队伍的最前方,一位千晔国的册使员手持圣旨,身后跟着几名副官和礼仪官,他们威严而庄重地踏上侯府的台阶。 册使员高声道:“吾等奉皇命而来,特此册封阿照公主,并赐宝印!” 宁侯爷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按照南曜国的礼仪将他们迎接入府。 此时,街道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为了维护现场秩序,赫连及时率领一队人马赶来。 众人目睹着晔北各部的使者们拉着满载贺礼的箱子一箱箱搬进侯府,无不惊叹不已。 原本,有些人对宁子青的公主身份还心存疑虑,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虚名,是谦王为了哄她开心而随意赐予的一个头衔。 然而,今日千晔国派遣官员前来正式册封,无疑是对宁子青公主身份的认可。 宋氏始料未及,得知消息后,她为了不失侯府主母的颜面,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宁子兰匆匆赶往前厅接待来使官员。 前院忙得热火朝天。 寝屋内的宁子青却悠然自得地吃着奶糕。 银香正在为她梳理秀发,怡阿妈用纱布包了鸡蛋,帮她消除还有些浮肿的眼睛。 一旁,婢女们手捧着那顶璀璨的公主发冠和精致的首饰候在一旁。 姜去寒在外屋等待了许久,不见宁子青的身影,终于按捺不住,冲了进去。 他气恼道:“你怎么还在吃东西!”说着,便伸手夺过了宁子青手中的奶糕。 “还没好吗?”他语气有些不耐。 银香恭敬地回道:“谦王殿下,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为公主佩戴好发饰。” 姜去寒挥手让她退下,将自己袖口卷起,亲自为宁子青戴头饰。 宁子青瞟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将发油递给他,“你手那么粗糙,涂点这个润润手,不然会把我的发髻弄乱。” 姜去寒咬牙忍了忍,手指蘸了一点发油,均匀地涂抹在双手上,没好气地抱怨道。 “真把我当伺候的人了。” 宁子青闻言,掩嘴偷笑,“是你自己非要进来的,我可没请你。” 她打开口脂盒,指尖轻蘸少许鲜艳口脂,微微扬起唇角,细心地在唇瓣上涂抹。 随后走进来的苏衍七,静静地站在一旁凝视着她。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宁子青的唇色逐渐变得鲜艳欲滴,如同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动人。 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躁动。 苏衍七微微垂下眼帘,将视线移向别处,平复心绪。 待宁子青上完妆面,荟怡阿妈扶她起身,最后帮她整理衣裙。 婢女端来水,姜去寒洗净双手,然后牵起宁子青的手,准备前往前厅。 “好了,我们出发,册封的官员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刚走两步,宁子青突然顿住脚步,取下耳饰返回妆台寻找着什么。 “你又要干嘛?”姜去寒折返回来拉她。 宁子青焦急地翻着妆匣,“我新得了一对紫水晶耳饰,今日想戴。” 姜去寒劝道:“别磨蹭了,将就下。” 宁子青不依,甩开他的手继续翻找。 “银香,我刚刚放在这里的那对紫水晶耳饰怎么不见了,快帮我找找。” 她一说完,整个屋子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四处寻找那对紫水晶耳饰。 姜去寒头痛地数落她:“你们女孩子出个门怎么这么麻烦!” 苏衍七安抚了他一句,过去帮忙寻找。 他绕到屏风后边,挨着矮柜仔细搜寻,却一无所获。 姜去寒不耐烦地催促宁子青快走。 宁子青固执地不肯放弃,姜去寒实在忍无可忍,要强行拖走她。 宁子青执拗地与他僵持,把姜去寒气得不行。 好在银香终于在枕边找到了那对紫水晶耳饰。 听到宁子青的欢呼声,苏衍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走出屏风。 当他越过软塌时,不经意间瞥见了垫子上放置的几本医书。 他好奇地拿起来翻看,发现是一些入门级的书籍。 他奇怪宁子青什么时候对医术产生了兴趣? 在翻到一本《医者论》的扉页上,他看到了宁子青的批注:医者之心,应一视同仁,视人命为重,无论贫贱富贵,皆当施以援手,以仁爱之心,济世救人,此为医者之大道。 下方还有一句她提出的疑惑:“国若有疾,何者当先:医国乎,抑或医民乎?” 当苏衍七看到这句话时,他的瞳仁震颤,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这时,银香过来提醒他,“七郎君,谦王殿下和公主已经去往前厅了,您也快去!” 苏衍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紧紧盯着医书上宁子青的字迹,似失了魂一般。 银香察觉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七郎君,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衍七缓缓回过神来,迫切地反问银香。 “你们小姐是何时对医术感兴趣了?” 银香回忆了一下,如实回道:“我记得是在徐府落水后,小姐让我买来了这几本医书。平时没事的时候,她总喜欢拿出来翻看。不过看了这么久,她好像还是没看懂,可能是想要寻求一份心安。” 她话音一落,苏衍七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医书滑落在地。 又是徐府落水后,为什么会这么巧? 苏衍七眼眸满是惊愕。 这几本医书,他那里也有。 宁子青写下的那句疑问,竟然与他多年前在自己那本《医者论》的扉页上写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字迹不同,他几乎要认为这是自己的那本医书。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与宁子青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衍七努力静下心来,细细回想。 他不相信这次又是巧合! 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第272章 亲戚 宁子青跟随姜去寒赶到前厅。 看到满院子的人,稍稍有些诧异。 “册封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姜去寒牵着她手步入厅中,解释道。 “册封仪式越是隆重,意味着你在千晔国及晔北各部族中的地位越加尊贵。” 宁子青恍悟过来,又听到姜去寒叮嘱道。 “你不必紧张,一会儿只要按照礼官的流程接受册封即可,我会在旁提醒你。” 宁子青点头应下。 两人走到厅上入座,姜去寒示意礼官可以开始了。 随着礼官的一声唱诺,册使等官员鱼贯而入,他们先向姜去寒行礼。 “臣等拜见谦王殿下!” 姜去寒挥手示意他们免礼。 接着,使者开始宣读圣旨,正式册封宁子青为伊姜族的“阿照公主”。 副册使手捧宝印,呈到宁子青面前。 圣旨宣读完毕后,礼官请宁子青面朝北面跪拜受册。 荟怡阿妈上前搀扶她跪在厅中,聆听完礼官的宣制。 随后,副册使将宝印恭敬地奉到宁子青手中。 宁子青高高举起宝印,叩首谢恩:“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册封仪式圆满结束,宁子青缓缓起身,向在场的官员们颔首致意。 此时,厅外观礼的众人及晔北各部的使臣们纷纷向宁子青行礼,齐声高呼:“恭贺阿照公主受封之喜,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子青庄严地抬了抬手。 “免礼!” “谢阿照公主!” 宁子青满脸笑意,由荟怡阿妈扶着回到座位上。 而后,姜去寒命方宇领册使官员们退下休息。 宁侯爷和其他族中长辈在厅外等使臣们离开后,想要进去见宁子青,却被姜霏、姜且姐弟俩拦住。 “没有王上和阿沙雅的传召,你们还不可以进去!” 姜且语气不善。 宁侯爷面色一沉:“本侯是公主的父亲,她今日受封,本侯理应进去教导她几句!” 族中长辈们也纷纷附和,想要借此机会巴结讨好宁子青。 他们没想到这个曾经不被宁侯喜欢的小丫头,竟然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深受两国皇帝看重,还得到了傅家那么多的财富。 这些亲戚想要趁此机会捞些好处,若能在宁子青那里得到青睐,家中前途将不可限量。 他们以长辈的身份要求姜且放他们进去向宁子青贺喜。 面对这些能说会道的亲戚,姜且两人险些拦不住。 就在这时,宁子骏扶着傅老太爷来到厅前,冷声对这些吵闹的亲戚们斥责道:“你们这是做甚!外面还有各部族的使臣等着给青青进献贺礼,你们怎能如此急躁闹着要进去?难道是想让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吗?” 那些长辈们顿时安静下来,虽然对宁子骏的指责心怀不满,但他们也不想当众撕破脸皮。 毕竟以后宁氏一族还要依靠这两兄妹,当下也只能忍气吞声。 宋氏两母女站在不远处,不屑与他们为伍。 她们对宁子青受封公主漠不关心。 宋氏一心盼着霍云鸿早日来侯府提亲,迎娶宁子兰成为二皇妃。 等二皇子登上东宫之位,宁子兰就是尊贵无比的太子妃,地位比宁子青的公主身份还要高出一大截。 到时候,这些没眼见的亲戚们肯定会追悔莫及。 宋氏喜形于色,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解气。 见到气氛有些尴尬,老夫人出面安抚双方的情绪,劝那些长辈们退到一旁耐心等待。 厅内的宁子青不知外边的动静,她刚一放松下来,姜去寒轻咳一声提醒她:“现在晔北各部的使臣要来献贺礼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宁子青立马坐直了身体,姿态高贵优雅。 接下来,各部族的使臣依次进入厅内拜见两人。 有的使臣不会说南曜国的话,全靠姜去寒为宁子青转述。 宁子青举止得体,气度从容地应对每个部族的使臣。 姜去寒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接待完最后一个部族,他轻轻捏了捏宁子青的脸颊,夸赞道。 “咱们小公主今日受累了,一会儿午膳多奖励你一个鸡腿。” 宁子青疲倦地靠在椅背上,摸着饿了的肚子。 “一个鸡腿哪够啊,我要吃一整个羊腿。” 姜去寒笑着刮了刮她的鼻翼,宠溺地说:“好,都依你。”转头吩咐下人去准备午膳。 等使臣们离开后,宁侯爷和其他人才得以进入。 一位穿着过于华丽的妇人迫不及待地冲到最前面,想要与宁子青套近乎。 “青丫头,多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比你小时候回来祭祖时那瘦弱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宁子青还没反应过来这妇人是谁,姜去寒已经沉下脸呵斥她:“放肆,你是何人?胆敢冒犯阿照公主!” 那妇人对上姜去寒冷厉的目光,浑身一颤,赶紧垂下头,退后几步行礼致歉:“妾身是阿照公主的二堂母,方才一时激动失了礼数,还望谦王殿下恕罪。” 其余长辈看到姜去寒脸上起了薄怒,皆停住了脚步。 宁侯爷急忙上前解释:“谦王殿下见谅,这些都是青青的长辈们,是从老家赶来参加子骏的婚礼的,他们想当面恭贺青青受封公主之喜。” 宁子青打量了一眼这些陌生的亲戚们,凑近姜去寒小声道:“我都不认识他们了,小时候我父亲只带我回过一次老家祭祖。” 姜去寒冷着眸子,审视着眼前的这些长辈,不悦地收敛起脾气,只淡淡道:“你们长话短说,阿照有些累了,本王要带她回曦园歇息。” 听到这话,亲戚们立刻围了上来,对宁子青嘘寒问暖,殷勤地提及她小时候的事情。 这时,宁子骏扶着傅老爷子和老夫人走了进来。 姜去寒看见傅老爷子,面色一喜,亲自下去扶他坐下。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我不是让闻年带话叮嘱您好好养身体吗?” 傅老爷子忧心忡忡道:“我实在放心不下满满,所以过来看看她。” 他突然站起身,向姜去寒俯身揖礼。 “老朽感谢谦王殿下为满满做的这一切,她认下你这个王兄,是她莫大的福气,我替她阿娘谢谢您!” 姜去寒扶起他的双手,温和笑道。 “老爷子不必跟我这般客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只要满满开心幸福,我们也就放心了。” 傅老爷子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第273章 丢尽脸面 宁子青听到傅老爷子的声音,从亲戚堆里挤了出来。 “外祖父。” 她一看到傅老爷子,鼻子一酸,哭着扑进了他怀中。 傅老爷子心疼地搂着她。 “满满不哭,有外祖父在,我看谁敢再欺负你。” 宁子青在他怀里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泪水。 宁侯爷心中有愧,硬着头皮过来想要解释那晚的事,傅老爷子冷着脸不肯理他。 宁侯爷只好向一旁的宁子骏求助。 宁子骏对他还有怨气,态度冷漠地别过脸,不愿为他说话。 宁老夫人想要劝和,宁子骏拦着不让。 那些亲戚们见状,更是手足无措,不敢吭声。 厅里一时静了。 好半晌,等宁子青情绪稳定下来,姜去寒过去拉她起身,拿出巾帕为她拭去眼泪。 “你先带老爷子去你园子里用午膳,我与子骏有事要说。” 宁子青平复心情,叫来荟怡阿妈扶傅老爷子回曦园。 老夫人正要相送,门房匆匆跑来禀报。 “禀二位殿下,又来了一队送贺礼的使臣。” 姜去寒略一思索,随命道:“让他们进来。” 他和宁子青重新坐回厅上。 宁侯爷等人则退至两边。 片刻后,几个使臣穿着不太合身的外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们一见到姜去寒,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 “臣等拜见伊姜王爷爷、公主奶奶!” 听到他们这么称呼姜去寒和宁子青,宁侯爷他们惊得咋舌。 连傅老爷子都愣住了。 怎么把她满满叫这么老? 姜去寒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手指轻扣桌面半天不应。 几个使臣只好保持跪拜的姿势,心中忐忑不安。 宁子青知道他们是东极岛的使臣,开口示意他们免礼,关切地询问道。 “几位使臣远道而来,路上可还平安?” 为首的一个中年使臣恭敬地回道:“谢公主奶奶关心,我们驾船一路到苍州,途中都很顺利。只是越往京都走,天气越凉,我们没有带上合适的衣物,就来拜见,还望公主奶奶不要怪罪。” 看出他们的窘迫,宁子青温和笑道:“无碍,几位使臣一路辛苦,今日好生休整,明日宁侯府有喜事,你们可来喝杯喜酒,感受一下南曜国的风土人情。” 说罢,她又吩咐下人稍后带他们去绣禾坊置办几套合适的衣裳。 几个使臣感激不已,纷纷道谢。 他们没想到这位公主奶奶如此平易近人,不禁对她产生了敬意。 他们揖礼准备离开时,姜去寒出声叫住他们。 “等一下,你们给公主奶奶准备的贺礼呢?” 使臣们赶紧从外面搬进来几口箱子。 “回姜爷爷,我们把这些年采来的夜明珠都带来了,另有一些上乘的珍珠和燕窝,还望公主奶奶笑纳。” 一个使臣从其中一口箱子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匣子递给姜且。 姜且将匣子呈到宁子青眼前打开,只见匣子内装着几十颗如鸽子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每一颗虽不如之前姜去寒送给她的那颗大,却也极为珍贵,显然东极岛此次是掏空了自己家底。 厅内的亲戚们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些贵重的贺礼,带着渴望的眼神看向宁子青。 宁子青对他们置若罔闻,只是让姜且将夜明珠妥善收好。 她对使臣表示自己很喜欢东极岛送来的贺礼,并热情地邀请他们在京都多逗留些时日,挑选一些南曜国的特色物品作为回礼带回去。 此外,如果他们愿意,宁子青还欢迎他们今后前来南曜国进行通商。 使臣们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再次对宁子青表达了深深的感激和敬意。 送走了他们,宁子青扶着傅老太爷回了曦园。 几个长辈想要跟上去,被姜去寒喝住。 “阿照公主累了大半天,诸位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休息了。你们作为她的长辈,应该能体谅她。此后不该有的心思,全部都收起来。否则,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在姜去寒的威严之下,亲戚们只得作罢,悻悻然施礼退下。 他们走后,姜去寒走到宁子骏面前,劝解道:“子骏,明日便是你的大婚,这些琐事暂且放一放。先别跟你父亲置气了,我们得把婚事办好,免得你妹妹和老爷子担心。” 宁子骏心中明了,拱手谢过姜去寒。 姜去寒拍了拍他肩膀,态度软了几分,转过身去与宁侯爷商量。 “宁侯爷,今日是阿照册封公主之喜,本应宴请宾客,大肆庆祝一番。但本王想着明日侯府刚好要办喜宴,不如将这两桩喜事办在一起,顺便邀请使臣们前来观礼,不知宁侯爷意下如何?” 虽然他语气很客气,但宁侯爷却从中听出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尽管心里不舒服,他还是挤出了笑容同意道。 “就依谦王殿下的意思。” 姜去寒满意地勾了勾唇,目光转向院子里堆放的贺礼,吩咐姜且。 “派人看管好公主的贺礼,别失了什么,回头与使臣那边的礼单对不上,闹出笑话,有损公主颜面。” 姜且心思单纯,没有听出姜去寒的言外之意。 “谁敢来偷阿沙雅的礼物啊,他不要命了吗!” 姜去寒与宁子骏四目相对,默契地抿唇一笑。 厅里的宁侯爷几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尴尬难看。 老夫人羞恼地瞪了宁侯爷一眼,带着怒气,匆匆离开了前厅。 今天,宁侯府的这群亲戚让她丢尽了脸面。 第274章 别再执着了 午膳后,宁子青坐在书案前查看贺礼的礼单。 她从中精心挑选出一批珍稀物品,准备作为答礼送往皇宫给各宫娘娘。 银香捧着一匣子东珠走上前来询问:“公主,这匣子东珠也要一并送往皇宫吗?” 宁子青微微颔首。 银香似乎有些不解,继续问道:“公主,奴婢愚钝,既然有珍贵的夜明珠,为何您不选择将这个送给各宫娘娘呢?” 宁子青放下手中的礼单,认真解释道:“我手中已经握有世间最大的夜明珠,若再将这些小夜明珠赠予各宫娘娘,恐怕会引起她们的猜忌和不满。” 银香恍然大悟,为自己的冒失认错。 “奴婢蠢笨,未能体谅公主的用意,请公主责罚!” 宁子青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自责,然后吩咐她。 “你稍晚去一趟林府,给嫂嫂送一些东西过去。” 银香应声退下,抱着东珠正要离开时,宁子青突然想起一事,叫住她询问:“怎么一上午都没见到七郎君?他去哪里了?” 银香回道:“奴婢上午看到七郎君在前厅观礼后便回了雁鸣居。他似乎身体不适,所以回去休息了。” 宁子青闻言,有些担忧:“他早上在我这里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银香猜测道:“七郎君一直有失眠的症状,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导致的。他应该是回去补觉了,公主不必担心。” 宁子青知道苏衍七有失眠的毛病,本想亲自去探望他,但又怕现在过去打扰他休息,只好作罢。 银香退下后不久,夭夭带着两名女子回来了。 宁子青正忙于整理礼单,头也不抬,佯装生气责备她。 “你最近愈发过分了啊,动不动就跑出去玩乐!” 夭夭神情沮丧,坐在她的对面,歪头伏倒在书案上,无力地嘀咕道。 “我有苦衷的。” 看着她那张苦瓜脸,宁子青好奇地问:“难道是因为你一直未能拿下我王兄,所以出去找美男子解闷了?” 夭夭立马坐直身体,没好气地嗔她一眼:“你别胡说?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是梁逸那老头,一直来烦我。昨日去帮你找四殿下,刚好遇到他,他硬是缠着我不放。” 夭夭一想到这件事就感到烦躁。 宁子青早已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是梁太师的养女。 不过,因为她亲生父母与梁太师之间有着一段颇为曲折的过往,让夭夭无法释怀,才一直不肯回到梁府。 看到夭夭如此郁闷,宁子青提议道:“要不由我出面帮你回绝他,我就说与你亲如姐妹,舍不得你离开,拿出我“公主”这个头衔,想必能说服他的。” 夭夭婉拒她的好意:“算了,他这个人很固执的,你去和他说只会更麻烦,还是我自己来处理。” 说完,她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我去找阿七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越过那两名女子时,她丢下一句。 “你要的人,四殿下已经帮你找来了,你自己安排。” 宁子青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雁鸣居。 苏衍七醒来时,已是申时。 夭夭一直坐在外屋,听见里面的响动,催促下人去准备膳食。 “你何时回来的?” 苏衍七穿好衣裳走了出来。 “一个时辰前。” 夭夭抬眼看到他面色冷白,眉宇间覆着一丝沉郁,猜想这大概又是因为宁子青的缘故。 夭夭于心不忍,决定试着开导他。 “阿七,我知你对小美人一往情深,但你明知她不会回心转意,何不快刀斩乱麻,早点抽身出来。” 苏衍七撩袍坐在她旁边位置,平静地倒了一杯茶。 轻抿几口后,他直视夭夭的眼睛问道。 “你就这么肯定她不会回心转意吗?” 夭夭一怔,猜不透他的心思。 想起霍云诀之前叮嘱过的话,她直言不讳地说。 “阿七,如果,我说如果,就算没有四殿下的出现,小美人也会爱上别人,你又当如何?” 苏衍七愣了一瞬,他紧盯着夭夭,试图读懂她眼中的深意。 “你究竟想说什么?” 夭夭心里藏不住事,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实话:“阿七,你别在执着了,小美人爱上任何人,她都不会爱上你的……你放下!” 苏衍七听到这话,心倏然一沉,如玉的双眸中,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 心痛到麻木。 良久,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为何?” 夭夭犹豫了一下,坦言道:“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小美人确实对你有所抵触。我和她相处了这么久,每每提到你,她都会刻意回避。” 苏衍七眼神一片哀凉,手指并拢半握成拳,胸口窒闷得慌。 “她既对我有心结,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原因?” “我只不过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夭夭深知他的执拗,苦口婆心地劝道:“如果真相对你来说很残忍,你还要继续追根到底吗?阿七,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再为情所困,是时候放下了!” 苏衍七的脸上无波无澜,眼中却压抑着夭夭看不懂的情绪。 见他落寞地陷入沉默,夭夭的心也跟着揪紧。 当下人端来膳食,苏衍七神色恢复如常,面上已看不出任何异样。 又是平日里那个温和清雅的样子。 他端起碗筷,释然笑道:“你说得对,我不该再执着下去了。” 夭夭听他如此说,面色一松,以为他终于想通了。 她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苏衍七肩膀,宽慰道。 “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把自己束缚太久了,早些走出来。” “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苏衍七微微点点头,轻笑着说:“借你吉言,我会努力的。” 他一脸风轻云淡,垂着眼眸慢条斯理地用着膳,深邃的眼里忽暗忽明,转瞬沉静如深潭。 第275章 当她妹夫 入了夜,林府的女眷和亲眷们齐聚林夫人的寝室里说话。 经过姜去寒的精心医治,林母的身体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 她面色红润地倚靠在床上,嘴里细细叮嘱着林晚乔明日出嫁的种种事宜。 亲眷们围绕在林晚乔的身边,满心欢喜地向她道喜。 林晚乔端庄地坐在床边,静静聆听着长辈们的祝福,脸上露出待嫁女儿的娇羞。 林母拉过林晚乔的手,眼里满是不舍。 “阿乔,明日你就要嫁为人妇了,今后要好生照顾好自己。” “我看得出子骏对你非常上心,母亲对他很是放心。阿照公主也与你十分投缘。你嫁入侯府后,一定要多关心她。她很小的时候,亲生母亲便去了,她从小在侯府吃了不少苦。作为长嫂,你要像母亲一样照顾好她。” 林晚乔握紧林母的手,坚定地点头:“母亲放心,女儿会牢记您的教诲,尽心尽力侍奉夫君,孝顺公婆,会像待自己亲妹妹那样照顾阿照公主。” 林母欣慰地抚摸着女儿的发髻,眼眶湿润。 “阿乔,这些年你受苦了,你这么懂事,母亲相信你会做得很好,以后有空的时候,记得常回家看看。” 林晚乔眼中泛起泪花,依偎在林母怀中轻声啜泣。 “母亲,阿乔舍不得您,以后不能在您身边尽孝,您要保重身体。” 林母哽咽落泪:“母亲也好舍不得阿乔。” 两人一哭,一屋子的人不禁泪目。 大嫂孟氏擦了擦眼泪,上前劝慰道:“母亲,阿乔是嫁去侯府享福的,妹夫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说不定将来还能为阿乔挣来个诰命夫人的头衔呢,您就放宽心。” 亲眷们纷纷附和,凑上去安抚两人的情绪。 这时,葛妈妈端着热腾腾的牛乳走了进来。 “夫人,牛乳已经热好了,趁热喝。” 林晚乔拿起绣帕,细心地为林母拭去泪痕,然后接过那碗牛乳,亲自喂她喝下。 孟氏母亲董氏站在床边笑道:“亲家母,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安心养好身体就行了。谦王殿下特地叮嘱过,让您不要过度忧虑,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她身后的亲眷们接过话茬,七嘴八舌谈论起来。 “是啊,阿照公主对阿乔看重得很,不仅请来了谦王殿下为夫人诊病,还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和补品。” “听说这牛乳喝了有助于睡眠,阿照公主特意派人每日送来新鲜的给夫人和阿乔享用。” “阿乔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桩婚事真是顶顶的好!咱们都放一万个心。” …… 屋内气氛变得热闹起来,众人兴高采烈地聊起了明天的婚事。 葛妈妈伺候林母漱完口后,林老夫人见天色已晚,便示意众人早点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道:“老夫人、二小姐,阿照公主身边的银香姑娘来了。” 林老夫人挥手道:“快请进来。” 屋内众人迅速退至两旁。 少顷,银香领着侯府的下人抬着几口箱子进来行礼。 “奴婢见过少夫人及各位夫人。” 林晚乔疑惑地问:“银香,这么晚来林府,可是阿照公主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银香欠身回道:“禀少夫人,是阿照公主命我来为您送些东西。” 她示意下人打开那些箱子。 “今日晔北各部落的使臣前来恭贺公主册封之喜,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贺礼。阿照公主特意挑选了一些上好的东西,命我给您送来。” 银香抱起一个精致的匣子,走到林晚乔跟前,小心地打开。 “这是东极岛进献的夜明珠,阿照公主特地为您挑选了八颗品相极佳的,希望少夫人喜欢。” 林晚乔感到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接过匣子。 众人都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匣子里熠熠生辉的夜明珠,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银香接着说道:“此外,还有一些名贵的饰品、宝石等物件,请少夫人过目。” 林晚乔将夜明珠交给细春妥善保管,走过去查看其他物品。 只见箱子里装满了由黄金和宝石精心打造的华丽首饰。 还有一些玉器摆件、珍贵的药材和补品,以及上等的皮毛和具有异域风情的织物等等。 每一样都显得非常珍贵和特别,让人目不暇接。 林晚乔注视着眼前这些珍稀名贵的礼物,心中涌上一股暖意。 她转过身去对银香嘱托道:“银香,劳烦你回去替我好生谢谢阿照公主的厚赐。” 银香恭敬应下,又让下人们从一旁的一口箱子中取出几个匣子,分别呈送到林老夫人、林母和孟氏的手中。 每个匣子里都装了一颗夜明珠以及各式各样精美的玉器和金饰。 孟氏看着匣子里的珍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 孟母在旁轻声提醒她。 “还不快谢过阿照公主赏赐之恩,你弟弟经营的那点小本生意,前些日子竟得了傅府的照拂,日后定能蒸蒸日上。想来是阿照公主的意思。” “她如此帮衬我们,全都是为了让阿乔无后顾之忧。你以后一定要尽心侍奉你婆母,不要辜负了阿照公主对你的期望。” 孟氏明白过来,当即在银香面前谢过宁子青的赏赐之恩,并请她代为转达谢意。 而林母除了得到一匣子的珍宝外,还得了几支珍贵的百年山参、鹿茸、燕窝等补品。 她和林老夫人向银香表达了对宁子青的赏赐谢意,同样请她代为转达。 银香一一应下,随后叫屋外候着的两名婢女进来拜见林晚乔。 “少夫人,这是公主专门为您挑选的两名习武婢女,从今日起,她们就在您身边伺候。” 两个看起来矫健沉稳的婢女走到林晚乔面前,恭敬地行礼:“觅秋、拂冬见过少夫人。” 林晚乔示意她们免礼,温声询问道:“这是你们原来的名字吗?” 觅秋解释:“回少夫人,这两个名字是公主新赐的。今后,奴婢二人将全心全意侍奉您。” 林晚乔笑吟吟:“阿照公主真是有心,这样一来,我身边就凑齐了春夏秋冬了。” 她一说完,满屋的人都被逗笑了。 有人打趣道:“先前夫人还叮嘱阿乔要照顾好阿照公主,我看啊,等阿乔嫁过去,倒是阿照公主会把她给宠坏呢。” 这番话顿时引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林晚乔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眸。 林夫人闻言,心中更是喜不自胜。 她的阿乔终于苦尽甘来,愿她今后夫妻恩爱、万事顺意。 银香办完正事,向林晚乔她们行礼告辞。 细春热情地挽留她。 “银香姑娘,辛苦你跑这一趟,留下来吃杯茶再走。” 说着,便上前去拉她的手。 银香委婉地推辞道:“多谢姐姐的好意,今日侯府事务繁忙,我还得赶回去伺候公主,不能久留了,请恕我先行告辞。” 细春只好松开手作罢,叫上栀夏一起送她出去。 而后,林晚乔大方地挑选了一些首饰赠送给亲眷们,又陪林母聊了一会儿天,才和众人散去。 二皇子府邸,书房内。 霍云鸿正专注地书写着祝贺词。 明日他将前往宁侯府,参加宁子骏的婚礼,为此他早已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 当他写完“永结同心”四个字后,满意地放下毛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站在下方的陆衡试探地问:“殿下您真的打算娶宁四小姐吗?” 桌上的灯光在霍云鸿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 沉默片刻,他抬眸看向陆衡,语气平静地说:“如今宁侯府的地位和声望都很高,能与之联姻,对本殿下来说是有利的。” 陆衡拱手直言:“可这样做,您就成为三小姐的妹夫了,以她对您的态度,她和宁世子断不会全力支持您。” 霍云鸿眼神一沉,旋即踱步至陆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当她妹夫又如何?我真正看中的是宁侯府的影响力。一旦我们成为一家人,有些事情就不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谦王不愿助我,我娶不到宁子青,老四也休想娶到她!” 陆衡明白他的意思,本朝是不允许皇子们同时娶一家朝臣的女儿。 如果霍云鸿娶了宁子兰,那么霍云诀就无法娶宁子青了。 这是霍云鸿为了断绝霍云诀的所有念想而采取的策略。 见霍云鸿已经有了决断,陆衡不再多言。 “殿下既然决定了,需尽快促成此事,以免节外生枝!” 霍云鸿双手负在身后,目光远眺着屋外。 “放心,这件事不用我操心。宁子兰巴不得早点嫁给本殿下。至于父皇那里,有母妃操持,不会有问题的。” 之前因为曹燕燕拒婚一事,曜帝已经对他有所亏欠。 所以只要母妃向曜帝提出这个请求,曜帝应该会同意他娶宁子兰。 思及此,霍云鸿心情瞬间大好,又问陆衡。 “太子如今被废,先生有何打算?” 陆衡压下眼底的一抹戾气,坦诚道:“在下自然会竭尽全力帮助殿下登上大位,了我最终心愿。” 霍云鸿背对着他,沉思片刻,然后承诺道:“事成之后,你想要霍云景的命,本殿下会帮你实现。” “只要解决了霍云诀,无人能阻挡我登上皇位!” 第276章 迎亲 宁侯府今日的婚宴办得非常盛大。 不仅京都的权贵、富商都来参加,傅家还邀请了苍州的亲朋好友赶来喝喜酒。 一大早,管家领着下人在侯府的大门口摆放了满满的几大箩筐喜饼和喜钱,吸引了无数路过的百姓们驻足讨赏,沾沾喜气。 门外一时恭贺声不断,热闹非凡。 曦园,宁子青正忙着给姜且和姜霏扎发带。 今日因着喜事,宁子青让荟怡阿妈他们都换上了南曜国的服饰。 姜且原本的小辫子被解开,宁子青用红色发带帮他把头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 他站在宁子青跟前,别扭地看着自己身上这套全新的装束,显得有些不自在。 妆台前的姜霏却很喜欢这一套喜庆的衣裙。 银香为她梳了一个双发髻,宁子青给她系上了红丝带,还帮她描了眉、嘴唇上涂抹了一层淡淡的口脂,将她打扮得俏皮又甜美。 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姜霏满心欢喜地跑去向族人们展示。 宁子青自豪地夸赞道:“今日我园子里的人真是各个都光彩照人。” 银香掩嘴偷笑,附和着说:“公主说的是,咱们园子的风头,无人能及!” 宁子青得意地点点头。 这时,夭夭打着哈欠进来催促:“赶紧去开饭,今天有得忙呢,得多吃点才有力气。” 宁子青整理好衣裙,同她前往正厅用膳。 刚走出房门,便看到鸳离、旭峥几人侯在院中等她。 宁子青上前吩咐他们:“鸳离,你们今日的任务,是守在世子的星麓园,等他和我嫂嫂拜完堂,送嫂嫂回新房后,你们不能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入打扰她。” 鸳离几人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宁子青转向魁影和昊染。 “你们两人之前在林府的差事办得不错,回头我有赏赐给你们,再准你们休几日假。” 两人面露喜色,齐声谢恩:“谢公主赏赐。” 魁影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公主,能否将我的赏赐换成女子的饰品?我想送给我的妹子。” 宁子青爽快道:“当然可以,到时候让银香带你去库房挑选,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魁影激动不已:“多谢公主厚赏,属下今后定当誓死效忠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且听到“死”字,脸色一变,生气地冲过去一掌劈向魁影:“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冒犯阿沙雅!” 魁影轻松钳住他的手,解释道:“傻小子,我没有冒犯公主,我这是在对公主表忠心!” 姜且不信,挣扎着要与他打斗。 姜霏见状,急忙上前拉开姜且。 魁影继续逗弄他:“你这小娃,小小年纪脾气倒挺大,就是这南曜国话有些差,跟你说话老费劲了!” 他一说完,姜且凶狠地瞪着他,握紧拳头与他对峙。 魁影嬉皮笑脸:“小娃,你打不过我!” 姜且被彻底激怒,怒喝道:“现在就和我打!” 魁影立马同意:“好啊,就让哥哥我试试你的实力。” 夭夭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两人。 “公主面前,你们两个不得无礼!” 旭峥和昊染迅速上前将魁影拖开。 昊染踢了魁影一脚。 “你怎么这么不识趣,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魁影偷偷瞥了宁子青一眼,小声嘀咕:“是他先挑衅我的,总是挑我的刺。” 见姜且仍然绷着脸,不服气地盯着魁影,宁子青过去安抚他:“姜且,想跟魁影比试的话,等过了今天再找他。” 姜且这才松了劲,对着魁影冷哼。 “我们明天再打!” 魁影毫不在意地应下:“行,我等你。” 宁子青又叮嘱两人:“你们打架可以,不许损坏院子里的东西,不然扣光你们的月钱。” 说完,示意他们退下。 夭夭揉搓着下颌建议宁子青:“我看,你得找个夫子来教姜且他们念书了,不然听不懂南曜国话里的意思,很容易闹出误会。” 宁子青觉得很有道理,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用过早膳,所有人都聚集在前院,准备送宁子骏前去林府迎亲。 大家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当姜去寒和苏衍七陪同宁子骏一同出现时,立刻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宁子骏身着一袭鲜艳的大红喜服,身姿挺拔走在最前面。 他环顾四周,满眼都是布置喜庆的红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 他走到长辈们面前,施礼问安,嘴角的笑容如沐春风。 众人看到他身后的姜去寒,恭敬地向他行礼。 “见过谦王殿下!” 姜去寒身穿槿紫色交领宽袖长袍,外罩碧青色水波纹样的外衫,清雅矜贵的气质展露无遗。 他轻挥手中折扇,示意众人免礼。 而另一旁的苏衍七则身着水蓝色卷云纹宽袖袍,温文尔雅地向各位长辈们揖礼问好。 此时,外面的迎亲队伍已准备就绪。 宁侯爷提醒宁子骏可以出发了。 众人跟随宁子骏来到大门口,只见霍云诀、沈北望和顾辽河早已等候在此。 宁侯爷急忙上前迎接。 “不知四殿下这么早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霍云诀负手而立,颔首道:“宁侯爷不必客气,今日本殿下是受世子之邀,前来帮忙迎亲的,就不必拘礼了。” 说罢,命卫风卫屿送上贺礼。 宁子骏三人走下台阶,与霍云诀他们打招呼寒暄。 “你们可用过早膳了?再等一刻钟就要出发了。” 沈北望拍了拍宁子骏的肩膀,调侃道。 “都用过了,你先去忙,别管我们,你这个新郎官今日可是我们重点保护对象,有我们在,你只管顾好新娘子和你的洞房花烛夜就行了。” 一说完,惹得一众人开怀大笑。 宁子骏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我且等着喝你喜酒的那一天。” 沈北望抱拳,一脸认真道:“借新郎官吉言,祝我早日觅得佳人娶进门。” 宁子骏无奈的笑笑,转身去接待早到的宾客。 没一会儿,傅大夫人和陶辛夷抱着桂哥儿随同宋氏等侯府女眷出来迎接女客。 宁子青紧随其后,端庄大气地来到众人面前。 宾客们见到她,纷纷上前行礼道喜。 “见过阿照公主,祝贺公主昨日受封之喜。” 宁子青温婉地笑道:“诸位免礼,今日是我兄长大婚之日,感谢各位前来赴宴。” 说罢,走到陶辛夷面前,从她手中抱过桂哥儿逗弄玩耍。 第277章 别逼我在这大喜日子扇你 霍云诀遥遥望着宁子青,眼中满是欣赏。 她今日的装扮并未像往日那般华丽,但那身黄绿相间的衣裙却衬得她清新脱俗,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娇美动人。 她手腕上缠绕着的橘色宝相花织金披帛随风轻舞,更添几分灵动飘逸。 霍云诀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耳垂上的紫水晶耳饰上,那晶莹剔透的紫色在秋日的阳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令他眼前豁然一亮。 霍云诀嘴角挂着盈盈笑意,心情异常愉悦。 姜去寒瞧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子青痴笑,不悦地皱起眉头,挥扇遮挡他的视线。 “别笑了,你的脸都要笑烂了。” 霍云诀拂开他的手,回怼道:“你这只花孔雀,今日也不知收敛点,穿成这样,想喧宾夺主啊!” 姜去寒哼笑一声,傲然地撩了撩垂在胸前的发带。 “帅气的人,自然穿什么都好看。你嫉妒我也没用,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霍云诀嘴角一撇,不怀好意地戏虐道。 “也对,谦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难怪能把夭夭迷得神魂颠倒,非要跟你生孩子。怎么,这会儿不见你媳妇儿来找你了?” 这话一出,苏衍七他们惊愕不已,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辽河好奇地问姜去寒:“你什么时候跟夭夭好上了?” 姜去寒脸色一沉,顿时火冒三丈。 “霍云诀,你给我闭嘴,不要逼我在这大喜日子扇你!” 霍云诀毫不在意,挑衅地挑了挑眉,一副随你便的痞样。 姜去寒强压怒火,目露凶光瞪着他。 就在他想训斥霍云诀,台阶上突然传来桂哥儿“咯咯咯”的笑声,几人抬头看去。 只见五六位与宁子青交好的闺秀们正围在一起,逗弄她怀中的桂哥儿。 桂哥儿穿了一件金丝绣麒麟如意纹的兔毛红棉褂,头戴一顶同色兔毛镶边的虎头帽,整个人圆滚滚的,活脱脱一个福娃般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他。 闺秀们用各自的绣帕盖住桂哥儿肉乎乎的粉嫩脸颊,挨个亲了亲他。 乐得桂哥儿呵呵仰头笑个不停,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姜去寒见状,不禁啧叹道:“你们看看,还是这臭小子艳福不浅,看把他美的,哈喇子都快止不住了。” 霍云诀讥讽他:“你要点脸好吗!连小孩子的醋也吃。” 姜去寒不屑地冲他切了一声,走上去要抱桂哥儿。 “来,桂哥儿,大表舅抱抱!” 闺秀们见到姜去寒来了,立即退到一旁羞涩地对他行礼。 桂哥儿发现漂亮姐姐们都散开了,笑声也停了下来,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右瞅了瞅,然后对上了姜去寒那张冷俊的脸。 就在姜去寒伸手的同时,桂哥儿一扭头,避开了他。 姜去寒动作一顿,放缓了声音笑眯眯地哄道:“桂哥儿,来,大表舅带你去玩。” 桂哥儿紧紧抓住宁子青的云肩流苏不放,嘴里哼哼唧唧地叫着,似乎是在拒绝他。 姜去寒的脸色沉了下来:“小胖球,你今天如果不让我抱,我就真的要打你屁股了。” 说着,他强行要抱走桂哥儿。 桂哥儿蹬着小腿儿十分抗拒。 霍云诀跟着上来,一把拉开姜去寒。 “你别吓着孩子,喜欢抱,找你媳妇儿生一个去。” 桂哥儿听到霍云诀的声音,渐渐变得安静,转过头看向他,咧着小嘴冲他直笑。 霍云诀乐不开支地从宁子青怀中接过桂哥儿,嬉笑道。 “别看我们桂哥儿小,他可是个识人高手,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对?” 他轻轻摇晃着桂哥儿,又得意地在姜去寒面前显摆。 “我们桂哥儿只让好人抱的哦!” 姜去寒恨得咬牙,忍无可忍警告他:“霍云诀,你欠揍是!” 霍云诀满不在乎,继续戏弄姜去寒。 “桂哥儿,那个坏叔叔要是再吓你,你就吐他一身奶,尿他一身尿,咱们可不怕他!”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霍云诀!” 姜去寒面上挂不住,正要朝他发怒,被及时赶来的苏衍七和顾辽河拦住。 宁子青向霍云诀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收敛一些。 她走过去帮桂哥儿整理好歪掉的帽子。 两人靠在一起,竟看起来十分和谐,像极了一对刚有了孩子的年轻夫妇。 霍云诀今日穿了一身浅青色暗纹窄袖圆领锦袍,衣襟和袖口处绣着别致的紫藤萝缠枝花纹,显得格外儒雅随和。 他慈爱地逗弄着怀中的桂哥儿,与平日里那个威严的皇子形象截然不同。 有人窃窃私语:“阿照公主和四殿下看上去真的很般配啊。” “皇子和公主,身份地位本就登对,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可惜,阿照公主与七郎君有了婚约,先前陛下也没同意朝臣们的谏言,取消他们这门亲事,不然四殿下娶阿照公主,岂不更好。” …… 苏衍七默默聆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眼神逐渐变得深沉而复杂。 他紧盯着宁子青和霍云诀。 胸口憋闷,顿生躁意。 一股难以遏制的妒火在心中不停翻腾。 夹杂着痛心、懊悔和不甘,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把尖锐的刀,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内心,却无处发泄。 苏衍七可以忍受很多事情。 他可以忍受痛苦,可以忍受孤独,甚至可以忍受失去。 但他唯独无法容忍的是。 自己被刻意欺瞒。 第278章 不请自来 姜去寒看不惯霍云诀那得意忘形的样子。 他手肘碰了一下愣神的苏衍七,故意高声说道:“苏衍七,你是桂哥儿未来的姑父,还没抱过他呢,快去抱抱。”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众人的目光开始在宁子青、霍云诀和苏衍七之间游走。 宁子青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苏衍七冷冷瞥向姜去寒,眼带警告之意,站在原地未动。 倒是霍云诀笑着将桂哥儿抱到苏衍七面前。 “七郎君,你来抱抱桂哥儿,瞧着又胖了不少,可沉了。” 苏衍七没有推辞,小心翼翼从他手中接过桂哥儿,稳稳地托住他。 桂哥儿乖巧地躺在苏衍七的臂弯里,吸吮着手指,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苏衍七满心欢喜地逗弄怀中的桂哥儿,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指尖轻轻抚摸他的小脸颊。 桂哥儿立刻掏出湿漉漉的小手,握住苏衍七的一根手指往嘴里塞。 奶娘见状,赶紧过来松开桂哥儿的手。 “苏公子见谅,小公子好像是饿了。” 苏衍七温和道:“无妨。” 他拿过奶娘手里的棉巾,细心地帮桂哥儿擦拭干净嘴角边的口水。 陶辛夷提醒奶娘抱桂哥儿下去喂奶。 就在苏衍七要将桂哥儿递给奶娘,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男声。 “没想到七郎君如此喜爱小孩子,等你和阿照公主成婚后,可得抓紧为苏家添个香火!” 苏衍七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神一冷,他轻柔地将桂哥儿放到奶娘手中,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对其置若罔闻。 宁子青他们抬眼看去。 只见来人正是霍云鸿,他穿着一身雅青色菱花暗纹锦袍,面带笑意出现在众人面前。 等其余人都对他行完礼后。 苏衍七这才冷淡地抬手揖礼道。 “见过二殿下。” 霍云鸿没有因他对自己傲慢无礼而动怒。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苏衍七一眼,然后径直走到宁子青面前祝贺道。 “恭喜阿照公主昨日受封之喜,我备了份薄礼聊表心意,还望笑纳。” 宁子青微微一愣,眼中带着一丝防备,客套地与他见了礼谢道:“多谢二皇子。” 她有些奇怪,侯府明明没有给霍云鸿送过喜帖,这人怎么不请自来了。 霍云鸿似看出了宁子青的疑惑,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眼中笑意加深。 他没有再同宁子青多说什么,命下人送了礼物,转身与姜去寒和霍云诀打了个招呼,随后朝宋氏和宁子兰走去,与她们热络地聊起了天。 苏衍七他们对霍云鸿今日的反常行为感到意外。 顾辽河靠近霍云诀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对三小姐这般客气,反倒和四小姐看起来很亲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霍云诀冷笑:“他这人最擅长掩饰自己,别看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内心不知又在谋划什么阴险手段。” 顾辽河皱眉:“难道他是故意为之,其实对三小姐还抱有想法?” 霍云诀眼神瞬间变得阴沉,心中不禁增添了几分担忧。 姜去寒闻听两人的议论声,气定神闲地摇着折扇,嘲笑道。 “你们两个何必这么怕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再狡猾,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说着,他向宁子青使了个眼色。 宁子青立刻会意地点了下头。 霍云诀发觉到两人的小动作,疑问地看向姜去寒。 姜去寒示意他走到一旁角落,低声告诉他:“等子骏大婚之后,你和宁满满的事也该定下来了。” 霍云诀面露诧异:“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不反对我和青青在一起了?” 姜去寒意味深长地反问他:“我即便反对,你们难道就会放弃彼此吗?况且,我为宁满满做了这么多,你难道看不出我的真正用意?” 霍云诀一时愣住,旋即恍然大悟,他感激地看着姜去寒,诚挚地向他道谢。 “多谢你。” 姜去寒不屑地轻嗤一声,眼中带着愧意看向苏衍七,叮嘱霍云诀:“苏衍七那里,你要妥善处理好,你们三人的关系,不要因此变得生分了。” “这些日子,我故意拿他做挡,对他多有亏欠,是我对不住他。等你们的事尘埃落定后,我再好好补偿他。” 霍云诀明白他的意思,郑重保证:“你放心,我会与他说清楚的。” 姜去寒满意地点头,两人结束谈话,重新走回到原位。 此时,宾客们纷沓而至,侯府门口变得忙碌起来。 宁侯爷催促宁子骏该出发了。 宁子骏站在迎亲队伍前朝霍云诀几人招了招手。 姜去寒率先走下台阶。 “走,去接新娘子啰。” 霍云诀他们紧随其后,下去与宁子骏汇合。 宁子骏略显紧张地对几人抱拳施礼:“一会儿有劳各位助我一臂之力,帮我顺利过关!” 姜去寒朗声笑道:“放心,今日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有我们在,你一定能顺利接回弟妹。” 宁子骏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带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林府接亲。 宁子青目送他们离去后,正准备返回府中,曹燕燕和宋钰来了。 他们站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傅老爷子差人来请宁子青去前厅见见傅家的长辈们。 一行人跟随宁子青进府。 曹燕燕看到宁子兰今日的装扮过于华丽,身着红艳艳的衣裙,还佩戴着十分华贵的首饰。 她鄙夷地斥道:“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要成亲的是她呢。连阿照公主都未盛装打扮,她怎可如此僭越。” 宁子青弯眸淡笑,对宁子兰的穿着并不在意。 她故意穿得如此夸张,想必是为了吸引霍云鸿的注意。 今天是宁子骏的大喜日子,是宁子青等待了两世才盼来的重要时刻。 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让兄长的婚礼受到影响。 更何况,今日来赴宴的世家小姐们各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在这样的盛大场合,宁子兰那点小心思,想要出风头艳压群芳,简直是自取其辱。 至于她和霍云鸿合谋的事情,宁子青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宁子青拉过曹燕燕的手,打趣道:“曹姐姐都成婚了,还是这么直性子,等以后你和宋表哥有了小娃娃,也不知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他多一些。” 这番话逗得身旁的闺秀们纷纷掩口失笑。 曹燕燕顿时羞红了脸,嗔怪道:“阿照公主,休要笑话我。” 说完,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宋钰,只见他含羞带笑地望着自己,曹燕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甜蜜的笑容。 宁子青看到两人如此恩爱,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 第279章 各有所图 宁侯府的女眷们热情地迎了女客们到花厅休憩。 今日宾客如云,花厅内很快便座无虚席。 此时,几位身份显赫的夫人正与厅堂上方的宁老夫人交谈甚欢。 她们称赞老夫人福泽深厚,孙子孙女如此出色,对她孝顺有加,言语间满是羡慕。 老夫人听得心花怒放,满面红光,热情高涨地吩咐下人端上了昨日各部落进献的各种美食,供众人品尝。 厅里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一位夫人适时询问道:“老夫人,不知阿照公主与七郎君的婚期是否已经定下来了?我们也好提前准备贺礼。”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老夫人身上。 此前,朝臣们请奏曜帝取消两家婚约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场女客们都有所耳闻。 虽然曜帝并未应允,但却让人觉得这门婚事似乎已不那么稳固。 因此,京都的权贵们开始动了与宁侯府结亲的心思。 然而,老夫人并非糊涂之人。 她听出了那位夫人有意在打探,眼含笑意,淡定自若地说:“我年纪大了,早已不再插手这些儿女之事。他们小辈的婚事,就由他们自个儿去安排。” 那位夫人显然并不甘心,稍作沉吟后,又试图套话:“老夫人说笑了,这侯府终究还不是您当家做主。况且阿照公主的婚事非同小可,若是我们能早些知道婚期,也好准备一份厚礼,以表敬意。” 其余夫人纷纷附和,都想知道宁子青与苏衍七的婚约是否还有解除的可能。 老夫人心中虽对这位夫人的纠缠有些不悦,但面上仍保持着和煦的笑容。 “我家青姐儿如今身份尊贵,却也是个孝顺懂事的,这些繁琐之事她不愿让我操心,只盼我能安心享福。” “若是她好事将近,定不会少了诸位的一杯喜酒。” 说罢,她挥手示意下人奉上新的茶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各位夫人都说了好一会子话,想来都渴了。来,尝尝这雁荡山雨,润润嗓子。” 听到老夫人方才搪塞的话,众人面色各异。 那位起头问话的夫人脸上讪然,悻悻地端起茶盏饮下一口,顿觉清新爽滑,回甘绵长,茶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她又接连品尝了几口,忍不住赞叹道:“这茶果然非凡,堪称极品。” 另一位夫人接过话茬:“听闻这雁荡山雨乃南面珍稀之茶,即使价钱高到千金一两,市面上也难觅其踪。今日能得老夫人款待,实属幸事。” 秦妈妈忙说:“这茶是我们阿照公主特意孝敬给我们老夫人的,今年商队送来的已剩不多,错过了就要等明年才能喝到了。” 众人听闻,唏嘘不已,静心细品这难得一见的好茶。 过了片刻,文远伯夫人落下茶盏,笑着夸起宁子青来:“阿照公主孝心可嘉,不仅容貌倾城、一手巧夺天工的绣艺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老夫人有这样才貌双全的孙女,太让我们羡慕了!” 老夫人满心骄傲:“青姐儿聪明伶俐,心地善良。那年她去庄子养病,恰逢落难的襄安夫人,她好心收留。襄安夫人为了报恩,便将毕生绣技倾囊相授。” “只可惜她当时病重,只能口述教导青姐儿。短短三月,她就去了。好在青姐儿聪慧过人,很快领悟了她的绣法精髓,后来,她更是独自钻研出了双面绣的技法。” 众人得知襄安夫人的悲惨遭遇,无不面露同情之色。 文远伯夫人叹息道:“真是红颜薄命,想当年襄安夫人的绣品可是名动一时,一绣难求。” 她身旁的夫人也感慨道:“幸而襄安夫人的绣技得以传承,没有失传于世间。阿照公主不仅继承了她的技艺,还创出了独特的双面绣,如今同样是声名远扬,一绣难求呢。” 那位夫人一说完,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刺绣上去。 现在绣禾坊依靠双面绣而名声大噪,再度成为京都绣坊中的翘楚。 之前那些闹事险些害绣禾坊差点关门的贵夫人们悔不当初。 出走的绣娘想要重返绣禾坊,更是遭到了掌柜的严词拒绝。 这时,文远伯夫人朝她后方几位夫人使了个眼色。 一位紫衣夫人目光热切地看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今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都非常想欣赏阿照公主的双面绣品,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其他人同样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却遗憾地告诉她们:“诸位夫人,实不相瞒,青姐儿之前的绣品都作为回礼赠予了各国使臣,宫中娘娘们见了也极为喜爱,传了话让青姐儿再绣制一些送入宫中。只是谦王殿下心疼青姐儿,不愿她再亲自刺绣。现在是一副绣品都没有。” 说起这个,老夫人一脸作难。 “眼下,绣禾坊新招的绣娘仅有三人,想要再看到双面绣,恐怕还得等上些时日。” 文远伯夫人趁机提议道:“老夫人,我倒是有个想法,在座的各府小姐们若有喜好刺绣的,何不请阿照公主指点一二?等她们学会了,也能帮忙赶制绣品,岂不是一举两得?” 老夫人神情微顿,暗自感叹文远伯夫人的算盘打得真精。 双面绣作为绣禾坊的招牌,岂能轻易叫人学了去! 新招的绣娘都是签了死契的,学会了双面绣也只能为绣禾坊所用,不能外传或毁约,否则将面临重罚。 老夫人一时难住,既要婉拒文远伯夫人,又不愿失了自己的身份。 众人期待的目光令她颇感不自在。 幸好秦妈妈及时出面解围:“各位夫人,或许有所不知。这批绣娘都是阿照公主亲自挑选的。双面绣技艺复杂,耗时耗力,长期刺绣对眼睛和身体都有损伤。” “而且,要想学会这门技艺,还需具备扎实的绣技功底。各位府上的小姐们都是金枝玉叶,若是学绣时累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 老夫人点头顺着秦妈妈的话说:“青姐儿这次挑选绣娘极为严格,待招够了人数,她也能卸下这些琐事,多陪陪我这个老婆子。看她整日忙碌,我实在不忍她受累。” 两人话语中的意思已十分明了:双面绣非一般人所能学,宁子青也无暇教授外人。 文远伯夫人被当众回绝,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勉强笑道:“是我思虑不周,没有问个明白,就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望老夫人别往心里去。” 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文远伯夫人也是一番好意,想助青姐儿一臂之力,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她目光扫过厅内众人脸上失望的神色,稍作思量后,又道:“我看不如这样,我这就派人去请青姐儿过来,让她看看各府姐儿们的刺绣水平。若有人真心想学双面绣,等青姐儿评过之后,且再问问她的意思。” 众人听后,心中一喜,激动地向老夫人致谢。 文远伯夫人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老夫人转向门口候着的下人问道:“公主现在何处?” 下人回禀道:“回老夫人,先前傅老太爷请了公主去前厅,说是苍州来的傅家长辈们想拜见公主,现下公主还在与他们说话。” 老夫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她其实并不希望宁子青与傅家的人过于亲近,生怕她会因此疏远自己。 更何况,姜去寒曾扬言要让宁子青改姓傅,这让老夫人不得不警惕。 宁侯府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般荣耀。 她终于可以在京都城扬眉吐气。 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家夺走她的公主孙女! 这些年,宁侯爷碌碌无为,侯府仅靠老侯爷当年攒下的家业,已是日渐凋敝。 想当年,老侯爷不过一介县城武夫,先帝率兵平内乱时途经此地,遭遇敌军偷袭,混乱之中,老侯爷舍命相救,为先帝挡下致命一刀。 随后,他跟随先帝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 先帝登基后,论功行赏,老侯爷被封为侯爵。 之后,他娶了儿时订亲的老夫人,两人在京都安定下来。 只是老侯爷落下一身战伤,没过几年便因病重而撒手人寰,留下老夫人独自抚养宁侯爷。 本以为宁侯爷长大后会继承家业,仕途顺利,光耀门楣。 谁料想,他与同窗好友赴苍州一趟,竟鬼迷心窍地爱上了富商之女傅锦叶,甚至带她私奔回来要成亲,气得老夫人病重一场。 当时,宁侯爷执意要娶傅锦叶为妻,不惜与老夫人反目,甚至闹到要搬出侯府居住的地步。 老夫人虽万般无奈,但最终还是妥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她那时是恨过、怨过傅锦叶的。 一个商贾之女,如何配得上她袭爵的儿子。 可老夫人别无他法,她只有宁侯爷这一个孩子,为了侯府的未来,她只能接受傅锦叶这个儿媳。 两人成婚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傅锦叶对老夫人事事恭敬顺从,日子倒也过得称心如意。 直到宁侯爷因傅锦叶的离世而一蹶不振,终日浑浑噩噩。 眼见侯府即将败落,老夫人这才逼迫宁侯爷续弦娶了宋氏。 对于傅锦叶留下的一对儿女,老夫人虽然谈不上深爱,但毕竟是侯府的血脉,她还是尽力扮演好祖母的角色。 宋氏进门后,暗中百般欺凌两兄妹,老夫人心知肚明,却为了侯府的安宁,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兄妹虽然吃尽苦头,好歹还是活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老夫人对傅锦叶始终难以释怀。 她怪傅锦叶当初不该纠缠宁侯爷,嫁进侯府时连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还是她兄长偷偷送来几箱财物。 更让老夫人气愤的是,苍州傅家竟然不再认这个女儿。 …… 回忆止住,老夫人语气冷硬地吩咐秦妈妈。 “你带人立刻去把公主请过来,就说女眷们都盼着想见她。” 秦妈妈应声而去。 文远伯夫人她们察觉到老夫人情绪不佳,尽量挑些趣事来聊。 直到看见宁子青的身影出现,老夫人的嘴角才重新扬起一丝笑容。 她的宝贝孙女,是决不能让人从她身边抢走! 第280章 交锋 宁子青踏入花厅,女眷们纷纷起身,向她恭敬行礼。 秦妈妈已在路上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细述。 然而宁子青听后面上却并无波澜。 秦妈妈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原本她还担心宁子青会因老夫人的擅自做主而心生不悦。 宁子青示意众人免礼,快步走向厅中主位,扶老夫人坐下。 老夫人关切地拉过她的手道:“青姐儿,祖母这会子请你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你这两日为了你哥哥的婚事,忙得不轻。若是累了,便先去歇歇,府中有你父亲、母亲他们,不会乱的。” 宁子青坐在她侧边的位置笑着说:“祖母,我不累。方才与苍州的亲眷们相见,多聊了些通商之事,这才晚来了一步。” 言罢,她转向众人,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未留意时辰,让诸位久等了。” 文远伯夫人连忙摆手。 “哪里,哪里,是我们打扰了阿照公主才是。” 众人跟着附和,又说了好些恭维宁子青的话。 宁子青静静聆听,时而点头回应一下。 待她们都说得差不多,宁子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即转入正题。 “听闻你们中有人对双面绣颇感兴趣,想让我教授?” 众夫人小姐们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宁子青的态度究竟如何,皆不敢轻易回话。 老夫人见状,便替众人说:“是各府的姐儿们都稀奇双面绣,想要请你看看她们的水平是否能学。” 宁子青落下茶盏,坦诚道。 “并非我故意藏私,只是这双面绣太过耗费精力,除了在绣禾坊教授,我确实难以腾出多余时间。” 文远伯夫人听后,心中一惊,生怕自己先前的提议得罪了宁子青。 她忙起身致歉:“阿照公主,是我考虑不周,冒昧向老夫人提出了这个建议,还望阿照公主勿怪。” 宁子青并不介意:“夫人也是一番好意。既然有人想学,我自然欢迎。” “不过,咱们得按规矩来,我会亲自考核,只有通过的人,才能与绣禾坊签订契约,学习双面绣。学成后只能为绣禾坊绣制绣品,不可私教他人或毁约。” “若是你们能接受这个条件,改日我再办一场赏菊宴,邀请各府小姐们过府一聚,共同探讨绣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到宁子青如此说,闺秀们既感到惊喜又面露犹豫。 她们既想学双面绣,又不愿成为绣禾坊的绣娘。 毕竟,她们都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怎能轻易抛头露面。 宁子青看到她们这样的反应,倒也在意料之中。 她本就不愿让这些官家小姐涉足绣禾坊,只是碍于老夫人的情面,才出此下策。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直到下人通报齐国公夫人携嘉柔县主及长媳前来拜见宁子青。 宁子青听罢,面色淡淡,她斜倚在桌边,悠然自得地拨弄着茶盖,轻轻撇去浮沫,细细品着雁荡山雨等候她们到来。 不一会儿,宋氏和宁子兰陪同齐国公夫人等人进入花厅。 “见过阿照公主。” 几人行完礼,宁子青邀她们入座,又命下人奉上茶点。 齐国公夫人与老夫人寒暄后,转而与其他夫人聊起了家常。 这时,有人悄悄靠近嘉柔县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待那人离去,嘉柔县主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看向宁子青。 “阿照公主,我们来得晚了些,可有什么好事错过了?” 宁子青若无其事地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小姐对双面绣感兴趣,我正跟她们说着这事。” 宁子兰故作惊讶插话道:“三姐姐的双面绣不是不外传吗?今日怎会这么大方了?” 宁子青冷然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我确曾说过不外传,但若是能进入绣禾坊,自然可以习得。” 嘉柔县主嘴角轻挑,带着一丝讥讽挖苦道。 “各位小姐倒是豁达,身为名门闺秀,却甘愿去做绣娘,难道是府上银钱不济,需得你们自己去赚工钱补贴家用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感到刺痛。 原本就有夫人不愿女儿踏入绣禾坊,现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甚至怀疑宁子青先前的用意。 她们暗自猜测,宁子青估计是想让绣禾坊一家独大,故而不愿外传双面绣的技艺,才找了这个理由敷衍她们。 有了嘉柔县主的这番挑拨离间,闺秀们都打起了退堂鼓。 宁子青垂眸盯着茶汤,看都懒得看嘉柔县主:“女子能有一技之长,靠自己双手挣钱有这么大惊小怪吗?” 嘉柔县主抿唇一笑,继续煽风点火。 “阿照公主如今身份尊贵,有谦王殿下和傅老太爷庇护,自然无需劳心劳力,便可享尽荣华富贵。各府小姐亦不缺吃穿,何必再去受那份辛苦。” 她话锋一转,又说道:“女子本应顺从父母之命,嫁人后遵从夫君之意,又何须学那经商之道来自食其力?” 齐国公夫人听出了嘉柔县主的言外之意,也表示赞同。 “我朝礼法严明,历来不提倡女子从商。在座各位皆是世家之后,切勿因小失大,损了家族颜面。” 听齐国公夫人点明了要害,立刻有人出声响应:“齐国公夫人所言极是,阿照公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双面绣既是绣禾坊的独门技艺,公主不愿外传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我家巧姐儿女红本就不精,想来也学不会双面绣,就不敢劳烦阿照公主指点了。” …… 各府夫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一致推辞了宁子青的赏菊宴。 宁子兰和嘉柔县主得意地相视而笑。 今日不仅让宁子青颜面扫地,更让她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即便她是公主又如何?得罪了这些权贵夫人,身份再高也只会难免沦为京都的笑柄。 众人窃窃私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老夫人见嘉柔县主刻意羞辱宁子青,心中不悦,想要岔开话题。 那几位与宁子青交好的闺秀们,也欲出面为她辩护。 然而,宁子青却以一个眼神制止她们。 随后,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青瓷茶盖重重合上。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宁子青坐直了身体,突然嗤笑道。 “真是许久未闻如此荒谬的笑话了。” 齐国公夫人脸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阿照公主何出此言?” 宁子青义正严辞地说:“想当初,先帝于渠州平乱,正值隆冬时节,天寒地冻,粮草不济。三万大军饥寒交迫,前有敌军挡道,后有乱臣贼子窥伺。” “危急关头,是余百县一位名叫琼菱夫人的女商人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地倾尽家财,为大军送去了急需的物资,从而解了先帝之困,终使叛乱得以平定。” “事后,先帝问琼菱夫人有何所求?” “琼菱夫人谦逊地回道:‘妾身唯愿我朝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商业繁盛,四海宾服。’先帝深受触动,不仅感激她的慷慨大义,更承诺要让她亲眼见证这一日的到来。” “一年后,先帝登基称帝,特召见琼菱夫人,赞誉她‘义举高洁,节行可风’,并亲封她为‘义节夫人’,赐金匾‘义节流芳’,悬于其府上,以彰其荣。” “琼菱夫人早年守寡,却以一己之力,经商兴家,支撑起整个家族。在家国危难之际,她更是慷慨解囊,倾尽所有。如此大义之举,连先帝都赞不绝口。” “怎么如今,你们却嘲笑女子经商有失颜面,这岂不是违背了先帝当年之意?” 宁子青目光如炬,扫视众人。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齐国公夫人脸色骤变,心中开始慌乱。 宁子青提及的这段关于琼菱夫人的往事,因着近年来男子地位的提升和对女子要求的苛刻,早已被世人遗忘。 他们深信女子无才便是德,恪守三从四德方为女子之道。 但宁子青此刻搬出先帝表彰琼菱夫人的事迹来驳斥,无疑是给了齐国公夫人和嘉柔县主一记响亮的耳光。 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 齐国公夫人手心都捏出了冷汗,深怕刚才的话传了出去,会被有心之人指责她们对先帝不敬。 倘若此事落入曜帝耳中,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从而对齐国公府产生不良影响。 思及此,齐国公夫人赶紧拉起嘉柔县主一同向宁子青欠身致歉,想要挽回局面。 “我们方才言语失当,冒犯了阿照公主,实感愧疚,还请公主海涵。” 嘉柔县主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低垂着头,紧握手中的绣帕强忍着。 宁子青淡然地看着两人。 “你们既认为女子当安于闺阁,依赖娘家或夫家为生,不愿为自己争取一片天地,我又岂能勉强?” “我虽不认同此等观念,但也无法改变你们的想法。我看这双面绣之事,就此作罢。” 她挥手示意两人起身,目光在宁子兰等人身上掠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今日这场交锋,不过是开始而已。 嘉柔县主她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让她们搅乱了兄长的婚宴。 嘉柔县主见未能打击到宁子青,并不打算放弃。 她细细打量着宁子青的衣着,忍不住说:“阿照公主今日的装扮未免过于素净了些,若能盛装打扮一番,才能显出你的尊贵身份啊。” 宁子青轻抚着手腕上的玛瑙手串,对嘉柔县主置之不理。 嘉柔县主气得咬牙,却又无处发泄,正欲继续发作不满。 花厅外突然传来赫连的声音。 “启禀公主,前院有贵客到访,请公主移步相迎。” 宁子青微微蹙眉,疑惑地问:“这个时候,还有晔北部落的使臣来吗?” 赫连摇头:“并非晔北部落之人,而是列矢国的大王子亲自前来为公主送上贺礼。” 宁子青诧异地站起身:“可是传闻中那个盛产宝石,兵强马壮的西洲大国?” 赫连回道:“正是,大王子为公主带来了丰厚的礼物,想当面向你道贺。” 宁子青难以置信,急忙吩咐赫连:“你先去招待好王子,我更完衣随后就到。” 说完,她匆匆赶回曦园去更衣。 齐国公夫人她们更是惊讶不已,没想到竟有大国王子专程跑来南曜国为宁子青送贺礼。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宋氏看到齐国公夫人嫉妒的表情,心知这位王子肯定来头不小,连忙搀扶着老夫人前去迎接。 花厅里的众人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跟随她们前去一探究竟。 第280章 交锋 宁子青踏入花厅,女眷们纷纷起身,向她恭敬行礼。 秦妈妈已在路上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细述。 然而宁子青听后面上却并无波澜。 秦妈妈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原本她还担心宁子青会因老夫人的擅自做主而心生不悦。 宁子青示意众人免礼,快步走向厅中主位,扶老夫人坐下。 老夫人关切地拉过她的手道:“青姐儿,祖母这会子请你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你这两日为了你哥哥的婚事,忙得不轻。若是累了,便先去歇歇,府中有你父亲、母亲他们,不会乱的。” 宁子青坐在她侧边的位置笑着说:“祖母,我不累。方才与苍州的亲眷们相见,多聊了些通商之事,这才晚来了一步。” 言罢,她转向众人,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未留意时辰,让诸位久等了。” 文远伯夫人连忙摆手。 “哪里,哪里,是我们打扰了阿照公主才是。” 众人跟着附和,又说了好些恭维宁子青的话。 宁子青静静聆听,时而点头回应一下。 待她们都说得差不多,宁子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即转入正题。 “听闻你们中有人对双面绣颇感兴趣,想让我教授?” 众夫人小姐们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宁子青的态度究竟如何,皆不敢轻易回话。 老夫人见状,便替众人说:“是各府的姐儿们都稀奇双面绣,想要请你看看她们的水平是否能学。” 宁子青落下茶盏,坦诚道。 “并非我故意藏私,只是这双面绣太过耗费精力,除了在绣禾坊教授,我确实难以腾出多余时间。” 文远伯夫人听后,心中一惊,生怕自己先前的提议得罪了宁子青。 她忙起身致歉:“阿照公主,是我考虑不周,冒昧向老夫人提出了这个建议,还望阿照公主勿怪。” 宁子青并不介意:“夫人也是一番好意。既然有人想学,我自然欢迎。” “不过,咱们得按规矩来,我会亲自考核,只有通过的人,才能与绣禾坊签订契约,学习双面绣。学成后只能为绣禾坊绣制绣品,不可私教他人或毁约。” “若是你们能接受这个条件,改日我再办一场赏菊宴,邀请各府小姐们过府一聚,共同探讨绣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到宁子青如此说,闺秀们既感到惊喜又面露犹豫。 她们既想学双面绣,又不愿成为绣禾坊的绣娘。 毕竟,她们都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怎能轻易抛头露面。 宁子青看到她们这样的反应,倒也在意料之中。 她本就不愿让这些官家小姐涉足绣禾坊,只是碍于老夫人的情面,才出此下策。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直到下人通报齐国公夫人携嘉柔县主及长媳前来拜见宁子青。 宁子青听罢,面色淡淡,她斜倚在桌边,悠然自得地拨弄着茶盖,轻轻撇去浮沫,细细品着雁荡山雨等候她们到来。 不一会儿,宋氏和宁子兰陪同齐国公夫人等人进入花厅。 “见过阿照公主。” 几人行完礼,宁子青邀她们入座,又命下人奉上茶点。 齐国公夫人与老夫人寒暄后,转而与其他夫人聊起了家常。 这时,有人悄悄靠近嘉柔县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待那人离去,嘉柔县主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看向宁子青。 “阿照公主,我们来得晚了些,可有什么好事错过了?” 宁子青若无其事地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小姐对双面绣感兴趣,我正跟她们说着这事。” 宁子兰故作惊讶插话道:“三姐姐的双面绣不是不外传吗?今日怎会这么大方了?” 宁子青冷然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我确曾说过不外传,但若是能进入绣禾坊,自然可以习得。” 嘉柔县主嘴角轻挑,带着一丝讥讽挖苦道。 “各位小姐倒是豁达,身为名门闺秀,却甘愿去做绣娘,难道是府上银钱不济,需得你们自己去赚工钱补贴家用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感到刺痛。 原本就有夫人不愿女儿踏入绣禾坊,现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甚至怀疑宁子青先前的用意。 她们暗自猜测,宁子青估计是想让绣禾坊一家独大,故而不愿外传双面绣的技艺,才找了这个理由敷衍她们。 有了嘉柔县主的这番挑拨离间,闺秀们都打起了退堂鼓。 宁子青垂眸盯着茶汤,看都懒得看嘉柔县主:“女子能有一技之长,靠自己双手挣钱有这么大惊小怪吗?” 嘉柔县主抿唇一笑,继续煽风点火。 “阿照公主如今身份尊贵,有谦王殿下和傅老太爷庇护,自然无需劳心劳力,便可享尽荣华富贵。各府小姐亦不缺吃穿,何必再去受那份辛苦。” 她话锋一转,又说道:“女子本应顺从父母之命,嫁人后遵从夫君之意,又何须学那经商之道来自食其力?” 齐国公夫人听出了嘉柔县主的言外之意,也表示赞同。 “我朝礼法严明,历来不提倡女子从商。在座各位皆是世家之后,切勿因小失大,损了家族颜面。” 听齐国公夫人点明了要害,立刻有人出声响应:“齐国公夫人所言极是,阿照公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双面绣既是绣禾坊的独门技艺,公主不愿外传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我家巧姐儿女红本就不精,想来也学不会双面绣,就不敢劳烦阿照公主指点了。” …… 各府夫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一致推辞了宁子青的赏菊宴。 宁子兰和嘉柔县主得意地相视而笑。 今日不仅让宁子青颜面扫地,更让她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即便她是公主又如何?得罪了这些权贵夫人,身份再高也只会难免沦为京都的笑柄。 众人窃窃私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老夫人见嘉柔县主刻意羞辱宁子青,心中不悦,想要岔开话题。 那几位与宁子青交好的闺秀们,也欲出面为她辩护。 然而,宁子青却以一个眼神制止她们。 随后,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青瓷茶盖重重合上。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宁子青坐直了身体,突然嗤笑道。 “真是许久未闻如此荒谬的笑话了。” 齐国公夫人脸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阿照公主何出此言?” 宁子青义正严辞地说:“想当初,先帝于渠州平乱,正值隆冬时节,天寒地冻,粮草不济。三万大军饥寒交迫,前有敌军挡道,后有乱臣贼子窥伺。” “危急关头,是余百县一位名叫琼菱夫人的女商人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地倾尽家财,为大军送去了急需的物资,从而解了先帝之困,终使叛乱得以平定。” “事后,先帝问琼菱夫人有何所求?” “琼菱夫人谦逊地回道:‘妾身唯愿我朝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商业繁盛,四海宾服。’先帝深受触动,不仅感激她的慷慨大义,更承诺要让她亲眼见证这一日的到来。” “一年后,先帝登基称帝,特召见琼菱夫人,赞誉她‘义举高洁,节行可风’,并亲封她为‘义节夫人’,赐金匾‘义节流芳’,悬于其府上,以彰其荣。” “琼菱夫人早年守寡,却以一己之力,经商兴家,支撑起整个家族。在家国危难之际,她更是慷慨解囊,倾尽所有。如此大义之举,连先帝都赞不绝口。” “怎么如今,你们却嘲笑女子经商有失颜面,这岂不是违背了先帝当年之意?” 宁子青目光如炬,扫视众人。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齐国公夫人脸色骤变,心中开始慌乱。 宁子青提及的这段关于琼菱夫人的往事,因着近年来男子地位的提升和对女子要求的苛刻,早已被世人遗忘。 他们深信女子无才便是德,恪守三从四德方为女子之道。 但宁子青此刻搬出先帝表彰琼菱夫人的事迹来驳斥,无疑是给了齐国公夫人和嘉柔县主一记响亮的耳光。 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 齐国公夫人手心都捏出了冷汗,深怕刚才的话传了出去,会被有心之人指责她们对先帝不敬。 倘若此事落入曜帝耳中,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从而对齐国公府产生不良影响。 思及此,齐国公夫人赶紧拉起嘉柔县主一同向宁子青欠身致歉,想要挽回局面。 “我们方才言语失当,冒犯了阿照公主,实感愧疚,还请公主海涵。” 嘉柔县主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低垂着头,紧握手中的绣帕强忍着。 宁子青淡然地看着两人。 “你们既认为女子当安于闺阁,依赖娘家或夫家为生,不愿为自己争取一片天地,我又岂能勉强?” “我虽不认同此等观念,但也无法改变你们的想法。我看这双面绣之事,就此作罢。” 她挥手示意两人起身,目光在宁子兰等人身上掠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今日这场交锋,不过是开始而已。 嘉柔县主她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让她们搅乱了兄长的婚宴。 嘉柔县主见未能打击到宁子青,并不打算放弃。 她细细打量着宁子青的衣着,忍不住说:“阿照公主今日的装扮未免过于素净了些,若能盛装打扮一番,才能显出你的尊贵身份啊。” 宁子青轻抚着手腕上的玛瑙手串,对嘉柔县主置之不理。 嘉柔县主气得咬牙,却又无处发泄,正欲继续发作不满。 花厅外突然传来赫连的声音。 “启禀公主,前院有贵客到访,请公主移步相迎。” 宁子青微微蹙眉,疑惑地问:“这个时候,还有晔北部落的使臣来吗?” 赫连摇头:“并非晔北部落之人,而是列矢国的大王子亲自前来为公主送上贺礼。” 宁子青诧异地站起身:“可是传闻中那个盛产宝石,兵强马壮的西洲大国?” 赫连回道:“正是,大王子为公主带来了丰厚的礼物,想当面向你道贺。” 宁子青难以置信,急忙吩咐赫连:“你先去招待好王子,我更完衣随后就到。” 说完,她匆匆赶回曦园去更衣。 齐国公夫人她们更是惊讶不已,没想到竟有大国王子专程跑来南曜国为宁子青送贺礼。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宋氏看到齐国公夫人嫉妒的表情,心知这位王子肯定来头不小,连忙搀扶着老夫人前去迎接。 花厅里的众人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跟随她们前去一探究竟。 第281章 恳求 迎亲的队伍鼓乐齐鸣,声势浩荡地抵达了林府。 府门外的街道两旁,早已被围观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一睹这场婚礼的盛况。 林夕棠领着一众亲朋好友,守在府门口,准备给新郎官出些难题,好好热闹一番。 然而,当看到宁子骏在姜去寒、霍云诀等人的簇拥下走来,他们顿时傻了眼。 有人凑近林夕棠说:“林兄,今日这阵仗,咱们怕是拦不住啊。你看你妹夫,连谦王和四殿下都请来了,这气势,咱们哪里比得过?还怎么拦门啊?” 其他人跟着附和:“是啊,一个七郎君就够咱们头疼的了,再加上沈小将军和顾少卿,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咱们哪里是对手?” 亲友们纷纷摇头泄气,打算直接将人请进去算了。 林夕棠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宁子骏会如此大张旗鼓,事先竟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正当林夕棠准备侧身放行时。 宁子骏满脸喜色凑上前对他拱手道:“舅兄,我之前承诺过要风风光光迎娶阿乔过门,今日特地请了谦王和四殿下他们来助阵,这排场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林夕棠闻言,脸色一僵,竟无言以对。 他没想到宁子骏会如此实诚,居然请了这么多贵客来迎亲。 看着眼前这几位气度不凡的人物,林夕棠着实有些犯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挺直身体,然后迈步上前,恭敬地向姜去寒和霍云诀行礼。 “见过二位殿下,不知二位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他身后众人紧随其后,一一躬身行礼。 霍云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今日我们是与新郎一同前来接亲的,诸位无需拘礼。一切按规矩来,你们尽管拦门,让谦王好好感受下我们南曜国的成婚风俗。” 姜去寒摇着折扇,脸色十分和善:“你们就照四皇子的意思办,本王很想体验下这些有趣的接亲环节,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 众人这才放宽心,一位文采斐然的青年男子率先站出,准备出题。 “那便由我先来打头阵!” 姜去寒立马给苏衍七挑了眼色。 “苏衍七,我们这边你先上,可别放水,得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 …… 府内,林晚乔的闺阁中。 林母还在对林晚乔做最后的叮嘱。 “阿乔,你要记住,日后你与子骏便是夫妻一体,凡事需相互商量,共同扶持。你要照顾好阿照公主,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那婆母,虽然以前对子骏和阿照公主多有苛待的地方,但经过上次陛下寿宴之事,她应当会有所改变。你嫁入侯府后,切莫对她有成见,要多沟通,融洽关系,一家人和睦美满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随时回来找母亲倾诉。” 林晚乔点点头:“母亲,我都记下了。” 余氏笑着宽慰林母:“母亲,您就放心,阿乔肯定不会受任何委屈的。更何况,阿照公主那般宠她,妹夫若是敢欺负阿乔,阿照公主第一个不饶他。” 亲眷们都被余氏的话逗乐了。 林晚乔脸颊微红,羞涩地望向窗外,等待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来娶她。 没过多久,外边响起了炮竹声。 栀夏抢了一大堆喜钱兴高采烈地跑回来通报,说宁子骏一行人已经顺利通过了府门,正前往正厅拜见林府的长辈们。 ( 听说姜去寒和霍云诀随同宁子骏来接亲,林母急忙率领女眷们前去迎接。 府内喜气洋洋,宾客如云,一是因为林家世代书香,门风清正廉洁,历来为京都所敬重。 家中祖孙三代人,学识渊博,品行端方,故而在士人之中享有盛誉。 因此,今日的喜宴,自然吸引了众多名流雅士前来观礼。 另一缘由,更是令人津津乐道。 原先,大家都听说林夫人身患重疾,病势沉重,以为她命不久矣。 然而,就在众人叹息之际,没多久却听闻谦王以妙手回春之术,将林夫人彻底医治好了。 此事一经传开,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们惊叹谦王医术高明,竟能将濒死之人救活,无不感到好奇。 为此,许多人想来林府亲眼目睹林夫人是否真的康复如常。 前院正厅里,宁子骏给林阁老、林老夫人、林父和林母奉了茶。 四人满面笑容接过茶,又给了喜包,接着引宁子骏认过林府这边的亲眷。 因离开席还有一会儿,林阁老热情地邀请姜去寒他们入座歇息。 几人刚坐下,一个中年男人奋力挤进厅里,冲到姜去寒面前,满怀期待地恳求道。 “谦王殿下,臣听闻您治好了林夫人的病,能否请您告知臣详情?臣也曾为林夫人诊治过,却未能诊断出她究竟所患何症。” 林父见状,生怕他冒犯到姜去寒,急忙上前劝阻:“余太医,今日是大喜之日,怎能提及此事?宴席即将开始,我们还是先去入席。” 余太医执着不肯离去,他继续向姜去寒请求:“谦王殿下,臣恳请您不吝赐教。若能得到您的指点,臣将不胜感激。” 姜去寒不好将林夫人中毒之事当众言说,只好委婉地拒绝他。 “余太医,本王行医,向来只救病患,不轻易外传医术,你还是别问了。” 余太医虽感失望,但也只得作罢,悻悻然施礼告退。 “是臣冒失了,还请谦王殿下勿怪。” 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哪知厅外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跪倒在地,恳求姜去寒救治病患。 “谦王殿下,我兄长身患重病多年,四处求医无果,老母亲因此终日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在下恳请谦王殿下施以援手,救救我兄长,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有了一人带头,其余人同样效仿,纷纷向姜去寒恳求救治亲人。 姜去寒面色微沉,略显不快。 若非今日场合特殊,他早发脾气骂人了。 霍云诀他们也是一愣,本想出面呵斥那些人,但作为宾客,不好直接插手此事。 场面一时闹得太过难看。 林家众人气得不行,没想到这场喜宴竟引来了一群别有用心的人。 林阁老面色铁青,终于忍不住厉声回绝那些人。 “谦王殿下是我林府今日的贵客,诸位还请自重,免得伤了和气,扫了各自的颜面!” 他面带愧色,亲自上前向姜去寒致歉:“谦王殿下,今日我林府招待不周,对您多有失礼,还请殿下海涵。您大可不必理会这些,请随老臣入席去。” 姜去寒含笑抬手道:“阁老严重了,请。” 说罢,他示意霍云诀等人起身离开。 但厅外的人群仍未散去,似乎还想纠缠姜去寒。 就在霍云诀要斥责他们。 方宇急匆匆地跑来禀告:“启禀小王爷,索拉大王子已抵达南曜国,请小王爷速回侯府相见。” 姜去寒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 “还真是会挑日子啊!” 第281章 恳求 迎亲的队伍鼓乐齐鸣,声势浩荡地抵达了林府。 府门外的街道两旁,早已被围观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一睹这场婚礼的盛况。 林夕棠领着一众亲朋好友,守在府门口,准备给新郎官出些难题,好好热闹一番。 然而,当看到宁子骏在姜去寒、霍云诀等人的簇拥下走来,他们顿时傻了眼。 有人凑近林夕棠说:“林兄,今日这阵仗,咱们怕是拦不住啊。你看你妹夫,连谦王和四殿下都请来了,这气势,咱们哪里比得过?还怎么拦门啊?” 其他人跟着附和:“是啊,一个七郎君就够咱们头疼的了,再加上沈小将军和顾少卿,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咱们哪里是对手?” 亲友们纷纷摇头泄气,打算直接将人请进去算了。 林夕棠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宁子骏会如此大张旗鼓,事先竟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正当林夕棠准备侧身放行时。 宁子骏满脸喜色凑上前对他拱手道:“舅兄,我之前承诺过要风风光光迎娶阿乔过门,今日特地请了谦王和四殿下他们来助阵,这排场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林夕棠闻言,脸色一僵,竟无言以对。 他没想到宁子骏会如此实诚,居然请了这么多贵客来迎亲。 看着眼前这几位气度不凡的人物,林夕棠着实有些犯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挺直身体,然后迈步上前,恭敬地向姜去寒和霍云诀行礼。 “见过二位殿下,不知二位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他身后众人紧随其后,一一躬身行礼。 霍云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今日我们是与新郎一同前来接亲的,诸位无需拘礼。一切按规矩来,你们尽管拦门,让谦王好好感受下我们南曜国的成婚风俗。” 姜去寒摇着折扇,脸色十分和善:“你们就照四皇子的意思办,本王很想体验下这些有趣的接亲环节,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 众人这才放宽心,一位文采斐然的青年男子率先站出,准备出题。 “那便由我先来打头阵!” 姜去寒立马给苏衍七挑了眼色。 “苏衍七,我们这边你先上,可别放水,得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 …… 府内,林晚乔的闺阁中。 林母还在对林晚乔做最后的叮嘱。 “阿乔,你要记住,日后你与子骏便是夫妻一体,凡事需相互商量,共同扶持。你要照顾好阿照公主,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那婆母,虽然以前对子骏和阿照公主多有苛待的地方,但经过上次陛下寿宴之事,她应当会有所改变。你嫁入侯府后,切莫对她有成见,要多沟通,融洽关系,一家人和睦美满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随时回来找母亲倾诉。” 林晚乔点点头:“母亲,我都记下了。” 余氏笑着宽慰林母:“母亲,您就放心,阿乔肯定不会受任何委屈的。更何况,阿照公主那般宠她,妹夫若是敢欺负阿乔,阿照公主第一个不饶他。” 亲眷们都被余氏的话逗乐了。 林晚乔脸颊微红,羞涩地望向窗外,等待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来娶她。 没过多久,外边响起了炮竹声。 栀夏抢了一大堆喜钱兴高采烈地跑回来通报,说宁子骏一行人已经顺利通过了府门,正前往正厅拜见林府的长辈们。 ( 听说姜去寒和霍云诀随同宁子骏来接亲,林母急忙率领女眷们前去迎接。 府内喜气洋洋,宾客如云,一是因为林家世代书香,门风清正廉洁,历来为京都所敬重。 家中祖孙三代人,学识渊博,品行端方,故而在士人之中享有盛誉。 因此,今日的喜宴,自然吸引了众多名流雅士前来观礼。 另一缘由,更是令人津津乐道。 原先,大家都听说林夫人身患重疾,病势沉重,以为她命不久矣。 然而,就在众人叹息之际,没多久却听闻谦王以妙手回春之术,将林夫人彻底医治好了。 此事一经传开,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们惊叹谦王医术高明,竟能将濒死之人救活,无不感到好奇。 为此,许多人想来林府亲眼目睹林夫人是否真的康复如常。 前院正厅里,宁子骏给林阁老、林老夫人、林父和林母奉了茶。 四人满面笑容接过茶,又给了喜包,接着引宁子骏认过林府这边的亲眷。 因离开席还有一会儿,林阁老热情地邀请姜去寒他们入座歇息。 几人刚坐下,一个中年男人奋力挤进厅里,冲到姜去寒面前,满怀期待地恳求道。 “谦王殿下,臣听闻您治好了林夫人的病,能否请您告知臣详情?臣也曾为林夫人诊治过,却未能诊断出她究竟所患何症。” 林父见状,生怕他冒犯到姜去寒,急忙上前劝阻:“余太医,今日是大喜之日,怎能提及此事?宴席即将开始,我们还是先去入席。” 余太医执着不肯离去,他继续向姜去寒请求:“谦王殿下,臣恳请您不吝赐教。若能得到您的指点,臣将不胜感激。” 姜去寒不好将林夫人中毒之事当众言说,只好委婉地拒绝他。 “余太医,本王行医,向来只救病患,不轻易外传医术,你还是别问了。” 余太医虽感失望,但也只得作罢,悻悻然施礼告退。 “是臣冒失了,还请谦王殿下勿怪。” 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哪知厅外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跪倒在地,恳求姜去寒救治病患。 “谦王殿下,我兄长身患重病多年,四处求医无果,老母亲因此终日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在下恳请谦王殿下施以援手,救救我兄长,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有了一人带头,其余人同样效仿,纷纷向姜去寒恳求救治亲人。 姜去寒面色微沉,略显不快。 若非今日场合特殊,他早发脾气骂人了。 霍云诀他们也是一愣,本想出面呵斥那些人,但作为宾客,不好直接插手此事。 场面一时闹得太过难看。 林家众人气得不行,没想到这场喜宴竟引来了一群别有用心的人。 林阁老面色铁青,终于忍不住厉声回绝那些人。 “谦王殿下是我林府今日的贵客,诸位还请自重,免得伤了和气,扫了各自的颜面!” 他面带愧色,亲自上前向姜去寒致歉:“谦王殿下,今日我林府招待不周,对您多有失礼,还请殿下海涵。您大可不必理会这些,请随老臣入席去。” 姜去寒含笑抬手道:“阁老严重了,请。” 说罢,他示意霍云诀等人起身离开。 但厅外的人群仍未散去,似乎还想纠缠姜去寒。 就在霍云诀要斥责他们。 方宇急匆匆地跑来禀告:“启禀小王爷,索拉大王子已抵达南曜国,请小王爷速回侯府相见。” 姜去寒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 “还真是会挑日子啊!” 第282章 你被抛弃了? 姜去寒听到索拉王子来了南曜国,立刻显得有些紧张。 他急忙吩咐方宇去备马,又对宁子骏他们说道:“霍云诀,你先随我回侯府,苏衍七,你们三人留下来陪子骏应酬。” 苏衍七看到姜去寒如此慌张,不解地问:“这位索拉大王子身份很不一般吗?” 姜去寒急声道:“他是西洲列矢国的大王子,来头不小。我现在来不及细说,必须马上赶回侯府,否则会有麻烦。” 说完,他催促霍云诀迅速离开。 苏衍七他们难得看到他自乱阵脚的时候,对此感到十分疑惑。 奇怪这世上竟然还有姜去寒害怕的人吗? 宁子骏沉思片刻,忽然反应过来。 “列矢国?那不是西洲的强国吗?连千晔国都不敢轻易招惹。这大王子来我们宁侯府做什么?难道是来给青青送贺礼的吗?” 苏衍七他们闻言,顿感惊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等姜去寒和霍云诀两人出了林府,立刻策马疾驰而去。 霍云诀不明所以,忍不住问姜去寒。 “你这么着急干嘛,你很害怕那个索拉大王子吗?” 姜去寒嘴角一抽,尴尬地给他解释:“索拉王子与我亦敌亦友。数月前,我曾写信邀他来南曜国喝喜酒,本是戏言,哪曾想他竟信以为真。信中我还跟他炫耀从你手中抢走宁满满娶她当我王妃的事。现在必须赶回去给他解释清楚,以免他见了宁满满当众说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霍云诀顿时火冒三丈:“姜去寒,你他娘的就是个祸害!” 与此同时,宁侯府前院,一位异域男子格外引人注目。 他身姿高大挺拔,容貌英俊,拥有一头耀眼的金色卷发和独特的蓝瞳,气质高贵非凡。 此刻,他正立于一匹稀有的黑鬃白马前,目光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这位异域大王子的身上,心中纷纷猜测他此行来的目的。 宁侯爷曾热情地邀请他进入厅内休息,却被他直接拒绝。 霍云鸿上前与他交谈,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似乎并不在意周围人的存在。 众人一时摸不清楚这位大王子的脾性,皆不敢前去打扰他。 当宋氏扶着老夫人匆匆赶来,想要拜见这位大王子时,他却突然注意到了人群中身着红衣的宁子兰。 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径直走到宁子兰面前,对其称赞道:“你就是宁侯府的小姐吗?果然是个美人。” 他目光热切地盯着宁子兰,又低喃一句:“与那小子还挺般配的。” 宁子兰听到俊朗的大王子如此夸赞她,心中欢喜不已。 她羞涩地垂下眼眸,温婉地向他行礼道:“大王子谬赞了,小女愧不敢当。” 大王子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随即吩咐随从搬来几口大箱子,“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宁子兰愣了愣。 这大王子不是来给宁子青送贺礼的吗? 怎么会送给她。 意识到大王子可能认错人了,宁子兰礼貌地提醒他。 “大王子,您是来给我姐姐送礼物的?她去更衣了,稍后就来。” 大王子露出困惑的神情:“这宁侯府难道还有别的小姐吗?” 他努力回想姜去寒信中好像是没有提及过宁侯府到底有几位小姐。 赫连刚准备过来解释,大王子又接着问宁子兰。 “今日你们宁侯府举办婚礼,你不是新娘吗?” 宁子兰摇了摇头。 大王子眉头微拧,质问道:“那你为何穿着红色?我听说南曜国人成亲时,新娘都会穿红色。” 曹燕燕突然插了一嘴:“大王子,您误会了,她并非新娘,只是穿了红色的衣裳增添喜庆而已。” 听到这话,周围的众人不禁笑出声来。 大王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认错人了。 宁子兰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满脸羞愧,愤恨地瞪了曹燕燕一眼。 曹燕燕不屑地冲她挑了挑眉,回敬她一个轻蔑的白眼。 宋氏担心宁子兰方才冲撞了大王子,怕会惹他生气。 她连忙将宁子兰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大王子果然不太高兴,当即冷了脸,不满地责备道。 “不成亲,你为何穿红衣?你们南曜国的规矩,真是令人费解!” 他对宁侯府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老夫人欲解释一番,大王子却不给她机会,径自走回马前。 在场的官员们见状,出面想要挽回南曜国的颜面,但大王子对他们置若罔闻,态度冷淡至极。 气氛一下僵住。 宁侯爷脸色铁青,责备的眼神直刺宁子兰。 宁子兰心虚地低下头,紧咬嘴唇,心中满是不甘。 就在气氛愈发尴尬之际,宁子青及时赶到,化解了这场外交危机。 “让大王子久等了,真是抱歉。” 大王子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明艳动人的少女款步而来,对他嫣然一笑。 她头戴一顶璀璨夺目的发冠,眉眼精致如画,肌肤如玉莹白,身着黄绿相间的清新衣裙,宛如大王子国度流传的神女那般端庄典雅,高贵美丽。 与周遭的姹紫嫣红相比,她就像是秋日里一道灿烂阳光照进大王子的眼里,温暖而耀眼。 大王子眼中划过一片惊艳,顷刻间便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子青,似被勾了魂一般。 直到宁子青走到他跟前,与他见礼,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大王子唇角情不自禁弯起,感受宁子青的笑容都是如此美好。 怎么觉得便宜了那小子呢。 大王子默叹一声,眼中露出无尽惊喜:“你就是姜王爷的王……” “索拉王子,好久不见!” 他话未说完,突然被一声洪亮的声音打断。 姜去寒行色匆忙走到大王子面前,一把抱住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她不是我王妃,而是我王妹,稍后我再给你解释清楚,现在先给我个面子行吗?” 索拉王子很是诧异,反问他。 “姜王爷,你被你那小王妃抛弃了吗?” 第282章 你被抛弃了? 姜去寒听到索拉王子来了南曜国,立刻显得有些紧张。 他急忙吩咐方宇去备马,又对宁子骏他们说道:“霍云诀,你先随我回侯府,苏衍七,你们三人留下来陪子骏应酬。” 苏衍七看到姜去寒如此慌张,不解地问:“这位索拉大王子身份很不一般吗?” 姜去寒急声道:“他是西洲列矢国的大王子,来头不小。我现在来不及细说,必须马上赶回侯府,否则会有麻烦。” 说完,他催促霍云诀迅速离开。 苏衍七他们难得看到他自乱阵脚的时候,对此感到十分疑惑。 奇怪这世上竟然还有姜去寒害怕的人吗? 宁子骏沉思片刻,忽然反应过来。 “列矢国?那不是西洲的强国吗?连千晔国都不敢轻易招惹。这大王子来我们宁侯府做什么?难道是来给青青送贺礼的吗?” 苏衍七他们闻言,顿感惊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等姜去寒和霍云诀两人出了林府,立刻策马疾驰而去。 霍云诀不明所以,忍不住问姜去寒。 “你这么着急干嘛,你很害怕那个索拉大王子吗?” 姜去寒嘴角一抽,尴尬地给他解释:“索拉王子与我亦敌亦友。数月前,我曾写信邀他来南曜国喝喜酒,本是戏言,哪曾想他竟信以为真。信中我还跟他炫耀从你手中抢走宁满满娶她当我王妃的事。现在必须赶回去给他解释清楚,以免他见了宁满满当众说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霍云诀顿时火冒三丈:“姜去寒,你他娘的就是个祸害!” 与此同时,宁侯府前院,一位异域男子格外引人注目。 他身姿高大挺拔,容貌英俊,拥有一头耀眼的金色卷发和独特的蓝瞳,气质高贵非凡。 此刻,他正立于一匹稀有的黑鬃白马前,目光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这位异域大王子的身上,心中纷纷猜测他此行来的目的。 宁侯爷曾热情地邀请他进入厅内休息,却被他直接拒绝。 霍云鸿上前与他交谈,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似乎并不在意周围人的存在。 众人一时摸不清楚这位大王子的脾性,皆不敢前去打扰他。 当宋氏扶着老夫人匆匆赶来,想要拜见这位大王子时,他却突然注意到了人群中身着红衣的宁子兰。 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径直走到宁子兰面前,对其称赞道:“你就是宁侯府的小姐吗?果然是个美人。” 他目光热切地盯着宁子兰,又低喃一句:“与那小子还挺般配的。” 宁子兰听到俊朗的大王子如此夸赞她,心中欢喜不已。 她羞涩地垂下眼眸,温婉地向他行礼道:“大王子谬赞了,小女愧不敢当。” 大王子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随即吩咐随从搬来几口大箱子,“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宁子兰愣了愣。 这大王子不是来给宁子青送贺礼的吗? 怎么会送给她。 意识到大王子可能认错人了,宁子兰礼貌地提醒他。 “大王子,您是来给我姐姐送礼物的?她去更衣了,稍后就来。” 大王子露出困惑的神情:“这宁侯府难道还有别的小姐吗?” 他努力回想姜去寒信中好像是没有提及过宁侯府到底有几位小姐。 赫连刚准备过来解释,大王子又接着问宁子兰。 “今日你们宁侯府举办婚礼,你不是新娘吗?” 宁子兰摇了摇头。 大王子眉头微拧,质问道:“那你为何穿着红色?我听说南曜国人成亲时,新娘都会穿红色。” 曹燕燕突然插了一嘴:“大王子,您误会了,她并非新娘,只是穿了红色的衣裳增添喜庆而已。” 听到这话,周围的众人不禁笑出声来。 大王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认错人了。 宁子兰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满脸羞愧,愤恨地瞪了曹燕燕一眼。 曹燕燕不屑地冲她挑了挑眉,回敬她一个轻蔑的白眼。 宋氏担心宁子兰方才冲撞了大王子,怕会惹他生气。 她连忙将宁子兰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大王子果然不太高兴,当即冷了脸,不满地责备道。 “不成亲,你为何穿红衣?你们南曜国的规矩,真是令人费解!” 他对宁侯府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老夫人欲解释一番,大王子却不给她机会,径自走回马前。 在场的官员们见状,出面想要挽回南曜国的颜面,但大王子对他们置若罔闻,态度冷淡至极。 气氛一下僵住。 宁侯爷脸色铁青,责备的眼神直刺宁子兰。 宁子兰心虚地低下头,紧咬嘴唇,心中满是不甘。 就在气氛愈发尴尬之际,宁子青及时赶到,化解了这场外交危机。 “让大王子久等了,真是抱歉。” 大王子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明艳动人的少女款步而来,对他嫣然一笑。 她头戴一顶璀璨夺目的发冠,眉眼精致如画,肌肤如玉莹白,身着黄绿相间的清新衣裙,宛如大王子国度流传的神女那般端庄典雅,高贵美丽。 与周遭的姹紫嫣红相比,她就像是秋日里一道灿烂阳光照进大王子的眼里,温暖而耀眼。 大王子眼中划过一片惊艳,顷刻间便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宁子青,似被勾了魂一般。 直到宁子青走到他跟前,与他见礼,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大王子唇角情不自禁弯起,感受宁子青的笑容都是如此美好。 怎么觉得便宜了那小子呢。 大王子默叹一声,眼中露出无尽惊喜:“你就是姜王爷的王……” “索拉王子,好久不见!” 他话未说完,突然被一声洪亮的声音打断。 姜去寒行色匆忙走到大王子面前,一把抱住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她不是我王妃,而是我王妹,稍后我再给你解释清楚,现在先给我个面子行吗?” 索拉王子很是诧异,反问他。 “姜王爷,你被你那小王妃抛弃了吗?” 第283章 大金主 姜去寒瞥见索拉王子幸灾乐祸的笑脸,心中虽有怒火,却只能强忍住。 他黑着脸咬牙道。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你先答应我!” 索拉王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下次两军再对垒时,你得故意输给我,这样我们就算平手了。” 姜去寒心头微松,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没问题,我答应你就是。但你这样胜之不武,不觉得很丢脸吗?” 索拉王子毫不在意,嘿嘿笑道:“反正能赢过你就行,我马上要继承皇位了,到时候谁敢多嘴,看我不宰了他!” 姜去寒闻言,不觉好笑,对他这般行径早已习以为常。 他松开索拉王子,嘴角一挑,慢悠悠道:“那我先恭喜你即将荣登大位,等我回千晔国再给你备份大礼送上。” 说罢,他拉过宁子青,当众介绍道。 “阿照,这是我多年前结识的好友,索拉王子,这次是我特意邀他来南曜国恭贺你册封公主之喜。” 宁子青满脸惊讶地问姜去寒。 “你面子怎么这么大?连索拉王子都是你朋友。” 索拉王子摇了摇头,纠正她:“我们不是朋友,是对手,不打不相识那种。” 他一说完,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索拉王子皱了皱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不对吗?姜王爷,他们为什么要笑?” 霍云诀笑着向他解释:“索拉王子别误会,我们是觉得你和谦王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你们之间的关系十分有趣。” 索拉王子好奇地朝霍云诀看去。 “你是谁?” 霍云诀拱手道:“我乃南曜国四皇子,欢迎索拉王子来京都游玩。” 索拉王子顿时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啊,姜王爷在信中提及过,他就是从你手中…” “索拉,说什么呢!” 姜去寒厉声截断他的话,一个眼神警告他。 索拉王子立刻将后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姜去寒随即提议道:“索拉,你远道而来,又在此等候多时,想必已有些疲累。不如我们移步厅中,坐下来慢慢叙旧如何?” 索拉王子点头同意,目光转向那几口箱子,示意侍从打开。 “姜王爷,先让你王妹把这些礼物收下。” 箱子刚一打开,霎那间光芒四射,五彩斑斓的宝石展现在众人眼前,瞬间引起惊叹连连。 只见箱子里装满了无数鸽血红的红宝石、翠绿欲滴的祖母绿以及深邃如海的蓝宝石等等,种类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在场的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稀有的宝石。 宁子青都有些看呆了,不禁感叹这位王子出手实在阔绰。 姜去寒轻咳一声,提醒她:“阿照,还不快谢谢索拉王子。” 宁子青回过神来,连忙向索拉王子道谢:“多谢索拉王子赠送的厚礼,我非常喜欢。” 索拉王子笑了笑:“美丽的公主,不必客气,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而已。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 他手一挥,一个婢女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长条匣子,恭敬地走到宁子青面前奉上。 姜去寒帮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炫彩夺目的衣披。 那是一件质地轻盈柔软,流光溢彩,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羽衣。 那流转的色彩,如梦似幻,仿佛自天上而来,美得令人屏息。 姜去寒不由一愣,疑问道。 “这难道是七彩羽衣?” 索拉王子点头回道:“正是此物,快给你王妹穿上看看。” 姜去寒轻轻将七彩羽衣抖开,为宁子青披上。 宁子青穿上羽衣后,众人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那羽衣在她身上流转着七彩的光华,映衬得她如同仙子下凡,美得动人心魄,叫人移不开眼。 姜去寒愣了一瞬,若有所思地看向索拉王子感慨道:“索拉,你送这个给我们阿照,可真是大手笔啊!” 宁子青好奇地询问:“王兄,这七彩羽衣有何特别之处吗?” 姜去寒缓缓说来:“这是用列矢国的阙火青鸟羽毛制成的,这种鸟的羽毛色彩绚烂,非常稀少。要制成这么一件华丽的羽衣,不知道要拔多少只阙火青鸟的羽毛。” 索拉王子却笑道:“其实也没拔多少只鸟的羽毛,好多都是它们自然脱落的。我原本想用这些羽毛做一件七彩羽裘,但又觉得过于艳丽,并不适合我。” 姜去寒深以为然:“你很有自知自明。” 索拉王子笑着给了他一拳,又吩咐婢女呈上一双金光闪闪、镶嵌着五彩宝石的女式靴子,期待地看向宁子青:“小公主,你再试试这双靴子如何?” 宁子青面露尴尬,扯了扯姜去寒的衣角抗拒道:“我不要穿这个,太夸张了,曹姐姐她们肯定会笑我的。” 宁子青颇为无奈,这靴子虽然看起来奢华贵重,但总觉得过于张扬,甚至还有那么丢丢丑…… 姜去寒眼皮子狂跳,极力憋住笑劝宁子青:“要不你先收下,好歹是索拉的一片心意,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审美有点差。你若实在不喜欢这双靴子,后边拆了做成其他的物件可好?” 宁子青只好含泪接过靴子,偷偷向霍云诀投去求助的目光。 霍云诀会意,出面帮她说:“索拉王子,我们南曜国的女子注重礼仪,当众脱鞋试穿恐有不妥。不如让阿照公主回她的住处再试穿可好?” 姜去寒附和道:“索拉,这南曜国的风俗与我们不一样,让阿照在这么多人面前脱鞋,实在不雅观,她会感到不自在的,你理解一下。” 索拉王子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不再勉强。 宁侯爷再次上前邀请他入厅内休息。 索拉王子欣然应允,刚要抬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站在宁子青面前问:“小公主,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他国的使臣,他们给我展示了南曜国赠予的回礼,其中的双面绣真是出自你手吗?” 宁子青应是。 索拉王子欣喜道:“我对这种绣品情有独钟,所以想请你帮我绣一幅双面绣,一面绣上威猛的雄狮,一面绣上我父王的人像,可以吗?” 宁子青默了默,应允道:“当然可以,只是眼下我的绣坊人手不足,需要耗费些时日,不知索拉王子愿意多等段时间吗?” 索拉王子并不介怀:“不急,我愿意等,慢工出细活,只要能赶上我父王退位庆典送给他就行。” …… 听到此话,众人唏嘘不已。 感叹这大王子还真是性情中人,居然当众表示要给他们国王举行退位庆典。 宁子青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索拉王子如此直率,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姜去寒趁机插话:“索拉,我王妹绣这个双面绣很辛苦,到时候,你可得好好酬谢她。” 宁子青尴尬地看向姜去寒:“大王子已经送了我这么多贵重的礼物,我怎好意思再开口索要报酬?” 索拉王子却豪气地应道:“小公主,你尽管开价。你这双面绣如此特别,肯定大受欢迎,你能绣多少出来,我就买多少回去。列矢国的宝石、黄金、马匹,你想要多少都行,只要你开口,我统统给你送来。”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不少人直咽口水,惊叹这大王子简直就是一个妥妥的大金主啊! 众人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宁子青。 那些先前拒绝参加宁子青菊花宴的夫人们此刻开始后悔不已。 而宁子青看着那满满几大箱珍贵的宝石,着实觉得没脸再开口索要报酬,于是,一本正经地婉拒道:“索拉王子客气了,您没必要再给……。” “阿照公主,请听臣一言。” 有人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第283章 大金主 姜去寒瞥见索拉王子幸灾乐祸的笑脸,心中虽有怒火,却只能强忍住。 他黑着脸咬牙道。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你先答应我!” 索拉王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下次两军再对垒时,你得故意输给我,这样我们就算平手了。” 姜去寒心头微松,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没问题,我答应你就是。但你这样胜之不武,不觉得很丢脸吗?” 索拉王子毫不在意,嘿嘿笑道:“反正能赢过你就行,我马上要继承皇位了,到时候谁敢多嘴,看我不宰了他!” 姜去寒闻言,不觉好笑,对他这般行径早已习以为常。 他松开索拉王子,嘴角一挑,慢悠悠道:“那我先恭喜你即将荣登大位,等我回千晔国再给你备份大礼送上。” 说罢,他拉过宁子青,当众介绍道。 “阿照,这是我多年前结识的好友,索拉王子,这次是我特意邀他来南曜国恭贺你册封公主之喜。” 宁子青满脸惊讶地问姜去寒。 “你面子怎么这么大?连索拉王子都是你朋友。” 索拉王子摇了摇头,纠正她:“我们不是朋友,是对手,不打不相识那种。” 他一说完,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索拉王子皱了皱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不对吗?姜王爷,他们为什么要笑?” 霍云诀笑着向他解释:“索拉王子别误会,我们是觉得你和谦王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你们之间的关系十分有趣。” 索拉王子好奇地朝霍云诀看去。 “你是谁?” 霍云诀拱手道:“我乃南曜国四皇子,欢迎索拉王子来京都游玩。” 索拉王子顿时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啊,姜王爷在信中提及过,他就是从你手中…” “索拉,说什么呢!” 姜去寒厉声截断他的话,一个眼神警告他。 索拉王子立刻将后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姜去寒随即提议道:“索拉,你远道而来,又在此等候多时,想必已有些疲累。不如我们移步厅中,坐下来慢慢叙旧如何?” 索拉王子点头同意,目光转向那几口箱子,示意侍从打开。 “姜王爷,先让你王妹把这些礼物收下。” 箱子刚一打开,霎那间光芒四射,五彩斑斓的宝石展现在众人眼前,瞬间引起惊叹连连。 只见箱子里装满了无数鸽血红的红宝石、翠绿欲滴的祖母绿以及深邃如海的蓝宝石等等,种类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在场的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稀有的宝石。 宁子青都有些看呆了,不禁感叹这位王子出手实在阔绰。 姜去寒轻咳一声,提醒她:“阿照,还不快谢谢索拉王子。” 宁子青回过神来,连忙向索拉王子道谢:“多谢索拉王子赠送的厚礼,我非常喜欢。” 索拉王子笑了笑:“美丽的公主,不必客气,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而已。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 他手一挥,一个婢女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长条匣子,恭敬地走到宁子青面前奉上。 姜去寒帮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炫彩夺目的衣披。 那是一件质地轻盈柔软,流光溢彩,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羽衣。 那流转的色彩,如梦似幻,仿佛自天上而来,美得令人屏息。 姜去寒不由一愣,疑问道。 “这难道是七彩羽衣?” 索拉王子点头回道:“正是此物,快给你王妹穿上看看。” 姜去寒轻轻将七彩羽衣抖开,为宁子青披上。 宁子青穿上羽衣后,众人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那羽衣在她身上流转着七彩的光华,映衬得她如同仙子下凡,美得动人心魄,叫人移不开眼。 姜去寒愣了一瞬,若有所思地看向索拉王子感慨道:“索拉,你送这个给我们阿照,可真是大手笔啊!” 宁子青好奇地询问:“王兄,这七彩羽衣有何特别之处吗?” 姜去寒缓缓说来:“这是用列矢国的阙火青鸟羽毛制成的,这种鸟的羽毛色彩绚烂,非常稀少。要制成这么一件华丽的羽衣,不知道要拔多少只阙火青鸟的羽毛。” 索拉王子却笑道:“其实也没拔多少只鸟的羽毛,好多都是它们自然脱落的。我原本想用这些羽毛做一件七彩羽裘,但又觉得过于艳丽,并不适合我。” 姜去寒深以为然:“你很有自知自明。” 索拉王子笑着给了他一拳,又吩咐婢女呈上一双金光闪闪、镶嵌着五彩宝石的女式靴子,期待地看向宁子青:“小公主,你再试试这双靴子如何?” 宁子青面露尴尬,扯了扯姜去寒的衣角抗拒道:“我不要穿这个,太夸张了,曹姐姐她们肯定会笑我的。” 宁子青颇为无奈,这靴子虽然看起来奢华贵重,但总觉得过于张扬,甚至还有那么丢丢丑…… 姜去寒眼皮子狂跳,极力憋住笑劝宁子青:“要不你先收下,好歹是索拉的一片心意,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审美有点差。你若实在不喜欢这双靴子,后边拆了做成其他的物件可好?” 宁子青只好含泪接过靴子,偷偷向霍云诀投去求助的目光。 霍云诀会意,出面帮她说:“索拉王子,我们南曜国的女子注重礼仪,当众脱鞋试穿恐有不妥。不如让阿照公主回她的住处再试穿可好?” 姜去寒附和道:“索拉,这南曜国的风俗与我们不一样,让阿照在这么多人面前脱鞋,实在不雅观,她会感到不自在的,你理解一下。” 索拉王子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不再勉强。 宁侯爷再次上前邀请他入厅内休息。 索拉王子欣然应允,刚要抬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站在宁子青面前问:“小公主,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他国的使臣,他们给我展示了南曜国赠予的回礼,其中的双面绣真是出自你手吗?” 宁子青应是。 索拉王子欣喜道:“我对这种绣品情有独钟,所以想请你帮我绣一幅双面绣,一面绣上威猛的雄狮,一面绣上我父王的人像,可以吗?” 宁子青默了默,应允道:“当然可以,只是眼下我的绣坊人手不足,需要耗费些时日,不知索拉王子愿意多等段时间吗?” 索拉王子并不介怀:“不急,我愿意等,慢工出细活,只要能赶上我父王退位庆典送给他就行。” …… 听到此话,众人唏嘘不已。 感叹这大王子还真是性情中人,居然当众表示要给他们国王举行退位庆典。 宁子青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索拉王子如此直率,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姜去寒趁机插话:“索拉,我王妹绣这个双面绣很辛苦,到时候,你可得好好酬谢她。” 宁子青尴尬地看向姜去寒:“大王子已经送了我这么多贵重的礼物,我怎好意思再开口索要报酬?” 索拉王子却豪气地应道:“小公主,你尽管开价。你这双面绣如此特别,肯定大受欢迎,你能绣多少出来,我就买多少回去。列矢国的宝石、黄金、马匹,你想要多少都行,只要你开口,我统统给你送来。”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不少人直咽口水,惊叹这大王子简直就是一个妥妥的大金主啊! 众人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宁子青。 那些先前拒绝参加宁子青菊花宴的夫人们此刻开始后悔不已。 而宁子青看着那满满几大箱珍贵的宝石,着实觉得没脸再开口索要报酬,于是,一本正经地婉拒道:“索拉王子客气了,您没必要再给……。” “阿照公主,请听臣一言。” 有人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第284章 无人能敌 众人看到一位兵部官员急切地站了出来,向宁子青建言道:“阿照公主,据臣所知,列矢国的马匹体型魁梧,腿部强健,马力非凡,其作战能力更是出类拔萃。若能引进我国,繁育成战场上的良种,将是我南曜国之大幸。臣恳请公主殿下促成此事。” 听他这一说,便有更多官员陆续上前,请求宁子青用双面绣与列矢国交换马匹。 然而,霍云诀却不想让宁子青为难,他眼眸微冷,沉声喝止道:“荒唐,你们怎可将国事强加在阿照公主身上!难道我们南曜国要良驹,需得靠公主辛苦刺绣来换取吗?你们还不快退下,休要在此丢人现眼!” 曹燕燕也不赞成,跑过来劝道:“阿照公主,这毕竟涉及朝堂之事,您不必卷入其中。” 宁子青听后默然不语,心中却在权衡利弊。 她身旁的姜去寒悠闲地摇着扇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并未多言,似在等她做决定。 思忖片刻后,宁子青轻松一笑,心里做好了打算。 她转向那些官员说道:“诸位大人的提议,我已考虑清楚了。我愿意用双面绣与索拉王子交换马匹。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诸位能够成全。” “阿照公主但说无妨。” 官员们听到她松了口,面露喜色,目光热切地看着她。 “阿照公主三思。” 霍云诀仍心存顾虑,还想劝阻宁子青,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霍云诀微微一顿,心知她已有了决断,便不再出声。 宁子青挺直腰杆,昂首扬声道:“绣禾坊此后愿为我国尽一份绵薄之力,使双面绣名扬四海。我有意教授更多绣娘学习双面绣技艺,所以想恳请陛下赐匾‘天下第一绣坊’,以示鼓励。” 齐国公夫人她们听到这话,皆是一惊。 若真遂了宁子青的心愿,绣禾坊岂不成了皇家御用的绣坊,日后更将代表南曜国的颜面。 她们先前还嘲笑宁子青经商有失身份。 若是曜帝真的赐下匾额,岂不是狠狠打了她们这些贵夫人的脸? 齐国公夫人心头一紧,期盼官员们能拒绝宁子青的请求。 却不想兵部尚书曹焕率先表态支持:“阿照公主为国出力,理应如此。上次公主赠予使臣们的回礼,他们赞不绝口。老臣明日便上奏陛下,请求赐匾绣禾坊,敬请公主静候佳音。” 他一带头,其他官员们纷纷附和道:“臣等愿上奏陛下赐匾。” 宁子青压下心中的狂喜,抿唇笑道:“有劳诸位大人了,我感激不尽。” “阿照公主客气了。” 姜去寒戳了戳她的额角,不禁赞叹道:“你这小机灵鬼,原来打的这么个好主意!” 宁子青嘿嘿一笑。 以后谁还敢看轻她的绣禾坊! …… 前院里气氛一时热烈欢腾,各自心怀喜悦。 唯有宋氏、齐国公夫人她们脸色黯然,心中惴惴不安。 偏生宁子青还故意炫耀道:“真没想到,我们绣禾坊竟有此等造化,日后可是为国效力了。若有绣娘表现出色的,我定要为她们向陛下讨封赏,让她们扬眉吐气,光耀门楣!” “谁说女子不能自食其力,出人头地了,有的人啊,就是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宁子青满脸骄傲,笑得乐不开怀。 曹燕燕和她交好的闺秀们簇拥在一起夸赞她。 “我们阿照公主说得极是!您此次为女子求得扬名的机会,真是大善之举!” 宁子青被夸得飘飘然,高兴地带她们去挑选宝石。 “你们嘴巴这么甜,我要好好奖励一番!” 老夫人身后的贵夫人们听到这些话,集体哑然无声。 宁子兰气得眼泪在眶里打转。 嘉柔县主更是恨得双眼喷火。 就连霍云鸿面色也略显沉闷,心中满是不甘。 为何如此出色的宁子青不能为他所用。 他双眸中妒火熊熊,紧盯着宁子青不放。 霍云诀和姜去寒见状,相视而笑,继续与索拉王子谈笑风生。 不远处的宁侯爷昂首挺胸,自豪地应对着周围人的恭维。 而后不久,见已临近午时,宁侯爷热情地邀请众人入席用膳。 宁子青吩咐下人将那几箱礼物搬去私库存放。 趁着前往席面的路上,她与索拉王子商议起绣稿图样的事宜。 姜去寒适时在她旁边插话:“宁满满,这次请索拉王子来南曜国,我功劳不小。事成之后,你可得给我分点好处。” 宁子青爽快应下:“自然不会亏待了王兄,你想要多少?” 姜去寒伸出手指比划:“那我们就五四分账!” 宁子青皱眉拒绝:“五四分账我岂不是太亏了,八二分还差不多!” 姜去寒不依。 “太少了,至少得六四!” “七三,不能再多了,你又不来帮忙绣!” 宁子青坚决不肯退让。 姜去寒一愣,气呼道:“你见过哪个大男人绣花的!” 宁子青笑眯眯地建议他。 “那你就来当这第一人,我教你!” 姜去寒断然拒绝:“不要,你必须给我按六四分。” 宁子青不耐地瞥了他一眼,催促索拉王子快走,并强硬地撂下一句话。 “七三分,你爱要不要!” 姜去寒一噎,只好妥协:“好,七三就七三,成交!” 他挥起折扇指着宁子青的背影数落道:“你简直就是个小财迷!” 宁子青得意地背对着他扬了扬手。 姜去寒没好气地跟上去,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到时候记得多要点,索拉很大方的,你尽管狮子大开口!” 索拉王子耳力过人,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停下脚步,不满地指责姜去寒:“姜王爷,你不能教唆你王妹当奸商,我们得公平交易!” 他的话顿时引起一片哄笑声。 姜去寒理直气壮:“你财大气粗,多给点我王妹怎么啦!” “话不能这么说……” 看到姜去寒跟索拉王子争论不休。 霍云诀在后边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劝解两人。 待他们握手言和,继续前行时,几位闺秀快步追了上来,她们围在宁子青身边,诚恳地央求道:“阿照公主,我们真心希望能参加您的赏菊宴,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其中一位闺秀带着些许哀怨说道:“我只是家中庶女,平日里本就不受重视,嫡母稍有不满,就会对我训斥责罚。若我顺从听话,或许还能得她为我安排一门普通的亲事。但我心有不甘,不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更不想在夫家看人脸色过活。” 另一位闺秀也鼓起勇气道:“我也不愿为了家中的弟弟,被迫嫁给一个年龄都能当我父亲的人。” “我想为自己谋求一条出路,我想进绣禾坊当绣娘,请阿照公主成全!” …… 她们一一说出自己的苦衷。 宁子青听后,依然坚持原则:“我明白你们的难处,但规矩不能破。若你们对自己的刺绣水平有信心,赏菊宴上我会亲自考核。” 几人闻言,面露欣喜:“阿照公主,您这是同意再办赏菊宴了吗?” 宁子青点头应允:“绣禾坊现正缺人手,我自然希望尽快招到合适的绣娘。若你们真心想进绣禾坊,就回家好好准备。” “多谢阿照公主!” 得到宁子青的肯定答复,闺秀们激动不已。 绣禾坊即将成为皇家御用绣坊,双面绣也将成为国礼。 只要能进入绣禾坊,她们便能为自己闯出一片新天地。 随后赶来的人听闻宁子青决定重新举办赏菊宴,全都表示要参加。 宁子青不计前嫌,答应会邀请她们。 姜去寒看着宁子青处理这些事来得心应手,欣慰地对霍云诀说:“宁满满如今有勇有谋,做事稳重,在京都女子中已无人能敌。我对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也要信守诺言,早日让她登上皇后之位!” 霍云诀正色道:“你尽管放心,我对她的承诺,定会说到做到!” 第284章 无人能敌 众人看到一位兵部官员急切地站了出来,向宁子青建言道:“阿照公主,据臣所知,列矢国的马匹体型魁梧,腿部强健,马力非凡,其作战能力更是出类拔萃。若能引进我国,繁育成战场上的良种,将是我南曜国之大幸。臣恳请公主殿下促成此事。” 听他这一说,便有更多官员陆续上前,请求宁子青用双面绣与列矢国交换马匹。 然而,霍云诀却不想让宁子青为难,他眼眸微冷,沉声喝止道:“荒唐,你们怎可将国事强加在阿照公主身上!难道我们南曜国要良驹,需得靠公主辛苦刺绣来换取吗?你们还不快退下,休要在此丢人现眼!” 曹燕燕也不赞成,跑过来劝道:“阿照公主,这毕竟涉及朝堂之事,您不必卷入其中。” 宁子青听后默然不语,心中却在权衡利弊。 她身旁的姜去寒悠闲地摇着扇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并未多言,似在等她做决定。 思忖片刻后,宁子青轻松一笑,心里做好了打算。 她转向那些官员说道:“诸位大人的提议,我已考虑清楚了。我愿意用双面绣与索拉王子交换马匹。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诸位能够成全。” “阿照公主但说无妨。” 官员们听到她松了口,面露喜色,目光热切地看着她。 “阿照公主三思。” 霍云诀仍心存顾虑,还想劝阻宁子青,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霍云诀微微一顿,心知她已有了决断,便不再出声。 宁子青挺直腰杆,昂首扬声道:“绣禾坊此后愿为我国尽一份绵薄之力,使双面绣名扬四海。我有意教授更多绣娘学习双面绣技艺,所以想恳请陛下赐匾‘天下第一绣坊’,以示鼓励。” 齐国公夫人她们听到这话,皆是一惊。 若真遂了宁子青的心愿,绣禾坊岂不成了皇家御用的绣坊,日后更将代表南曜国的颜面。 她们先前还嘲笑宁子青经商有失身份。 若是曜帝真的赐下匾额,岂不是狠狠打了她们这些贵夫人的脸? 齐国公夫人心头一紧,期盼官员们能拒绝宁子青的请求。 却不想兵部尚书曹焕率先表态支持:“阿照公主为国出力,理应如此。上次公主赠予使臣们的回礼,他们赞不绝口。老臣明日便上奏陛下,请求赐匾绣禾坊,敬请公主静候佳音。” 他一带头,其他官员们纷纷附和道:“臣等愿上奏陛下赐匾。” 宁子青压下心中的狂喜,抿唇笑道:“有劳诸位大人了,我感激不尽。” “阿照公主客气了。” 姜去寒戳了戳她的额角,不禁赞叹道:“你这小机灵鬼,原来打的这么个好主意!” 宁子青嘿嘿一笑。 以后谁还敢看轻她的绣禾坊! …… 前院里气氛一时热烈欢腾,各自心怀喜悦。 唯有宋氏、齐国公夫人她们脸色黯然,心中惴惴不安。 偏生宁子青还故意炫耀道:“真没想到,我们绣禾坊竟有此等造化,日后可是为国效力了。若有绣娘表现出色的,我定要为她们向陛下讨封赏,让她们扬眉吐气,光耀门楣!” “谁说女子不能自食其力,出人头地了,有的人啊,就是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宁子青满脸骄傲,笑得乐不开怀。 曹燕燕和她交好的闺秀们簇拥在一起夸赞她。 “我们阿照公主说得极是!您此次为女子求得扬名的机会,真是大善之举!” 宁子青被夸得飘飘然,高兴地带她们去挑选宝石。 “你们嘴巴这么甜,我要好好奖励一番!” 老夫人身后的贵夫人们听到这些话,集体哑然无声。 宁子兰气得眼泪在眶里打转。 嘉柔县主更是恨得双眼喷火。 就连霍云鸿面色也略显沉闷,心中满是不甘。 为何如此出色的宁子青不能为他所用。 他双眸中妒火熊熊,紧盯着宁子青不放。 霍云诀和姜去寒见状,相视而笑,继续与索拉王子谈笑风生。 不远处的宁侯爷昂首挺胸,自豪地应对着周围人的恭维。 而后不久,见已临近午时,宁侯爷热情地邀请众人入席用膳。 宁子青吩咐下人将那几箱礼物搬去私库存放。 趁着前往席面的路上,她与索拉王子商议起绣稿图样的事宜。 姜去寒适时在她旁边插话:“宁满满,这次请索拉王子来南曜国,我功劳不小。事成之后,你可得给我分点好处。” 宁子青爽快应下:“自然不会亏待了王兄,你想要多少?” 姜去寒伸出手指比划:“那我们就五四分账!” 宁子青皱眉拒绝:“五四分账我岂不是太亏了,八二分还差不多!” 姜去寒不依。 “太少了,至少得六四!” “七三,不能再多了,你又不来帮忙绣!” 宁子青坚决不肯退让。 姜去寒一愣,气呼道:“你见过哪个大男人绣花的!” 宁子青笑眯眯地建议他。 “那你就来当这第一人,我教你!” 姜去寒断然拒绝:“不要,你必须给我按六四分。” 宁子青不耐地瞥了他一眼,催促索拉王子快走,并强硬地撂下一句话。 “七三分,你爱要不要!” 姜去寒一噎,只好妥协:“好,七三就七三,成交!” 他挥起折扇指着宁子青的背影数落道:“你简直就是个小财迷!” 宁子青得意地背对着他扬了扬手。 姜去寒没好气地跟上去,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到时候记得多要点,索拉很大方的,你尽管狮子大开口!” 索拉王子耳力过人,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停下脚步,不满地指责姜去寒:“姜王爷,你不能教唆你王妹当奸商,我们得公平交易!” 他的话顿时引起一片哄笑声。 姜去寒理直气壮:“你财大气粗,多给点我王妹怎么啦!” “话不能这么说……” 看到姜去寒跟索拉王子争论不休。 霍云诀在后边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劝解两人。 待他们握手言和,继续前行时,几位闺秀快步追了上来,她们围在宁子青身边,诚恳地央求道:“阿照公主,我们真心希望能参加您的赏菊宴,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其中一位闺秀带着些许哀怨说道:“我只是家中庶女,平日里本就不受重视,嫡母稍有不满,就会对我训斥责罚。若我顺从听话,或许还能得她为我安排一门普通的亲事。但我心有不甘,不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更不想在夫家看人脸色过活。” 另一位闺秀也鼓起勇气道:“我也不愿为了家中的弟弟,被迫嫁给一个年龄都能当我父亲的人。” “我想为自己谋求一条出路,我想进绣禾坊当绣娘,请阿照公主成全!” …… 她们一一说出自己的苦衷。 宁子青听后,依然坚持原则:“我明白你们的难处,但规矩不能破。若你们对自己的刺绣水平有信心,赏菊宴上我会亲自考核。” 几人闻言,面露欣喜:“阿照公主,您这是同意再办赏菊宴了吗?” 宁子青点头应允:“绣禾坊现正缺人手,我自然希望尽快招到合适的绣娘。若你们真心想进绣禾坊,就回家好好准备。” “多谢阿照公主!” 得到宁子青的肯定答复,闺秀们激动不已。 绣禾坊即将成为皇家御用绣坊,双面绣也将成为国礼。 只要能进入绣禾坊,她们便能为自己闯出一片新天地。 随后赶来的人听闻宁子青决定重新举办赏菊宴,全都表示要参加。 宁子青不计前嫌,答应会邀请她们。 姜去寒看着宁子青处理这些事来得心应手,欣慰地对霍云诀说:“宁满满如今有勇有谋,做事稳重,在京都女子中已无人能敌。我对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也要信守诺言,早日让她登上皇后之位!” 霍云诀正色道:“你尽管放心,我对她的承诺,定会说到做到!” 第285章 一物降一物 因着南曜国成婚风俗,昏时才拜堂。 宁侯府中午的筵席新郎并不在场,因此就由亲眷们代为招待宾客。 宁子青与姜去寒刚步入宴席,各部落的使臣一同前来拜见两人。 “参见谦王殿下、阿照公主!” 姜去寒免了礼,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让他们回了席位。 等宁子青几人入座主桌时,才发现竟与霍云鸿同一桌。 宁子青心中虽不悦,但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姜去寒和霍云诀察觉到她的微妙情绪,默契地让她坐在了两人中间。 席面开了后,陆续有官员、使臣前来主桌敬酒。 考虑到宁子青正在调理身体,姜去寒原是不愿让她沾酒的。 但在这喜庆之日,拒酒似乎不太好,于是他只得叮嘱宁子青少饮为妙。 虽有他和霍云诀帮忙挡酒,宁子青还是不可避免地喝下了好几杯使臣们敬的酒。 很快,她脸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眸娇艳欲滴,更添了几分媚色,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见到使臣们看呆的表情。 姜去寒顿生了几分怒气,他阴沉着脸,不快地挥手遣走他们。 然后一把夺过宁子青手里的酒杯,吩咐银香为她布菜。 “阿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空腹饮酒对身体不好。” 宁子青乖巧地点了点头,一连吃了好几个蟹饦,又让银香给她夹了小酥鱼。 等霍云诀他们应酬完,索拉王子取出他自带的一套银质的刀叉,准备享用桌上的美味佳肴。 宁子青吞下嘴里的小酥鱼,疑惑地问:“索拉王子是怕菜里有毒吗?” 索拉王子摇头解释道:“小公主,我不会用你们南曜国的筷子,所以自备了食具。” 宁子青转头看向姜去寒:“王兄,你之前从没教过索拉王子用筷子吗?” 姜去寒哼笑道:“我和他碰面的时间,大多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能心平气和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哪有机会坐下来一起吃饭!” 索拉王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戏虐的笑容。 “姜王爷,我不是请你吃过东西吗?” 姜去寒眼皮子一跳,刚想警告他,索拉王子已经抢先说道:“去年玉河一战,我送了烤鸡给你,虽然只有一个鸡屁股,但你还是感动得追了我三天三夜。” …… 姜去寒嘴角一抽,瞬间黑了脸,狠狠地瞪着索拉王子。 他不说还好,一提这事,姜去寒恨不得立马过去抽他一顿。 宁子青他们听了姜去寒这段糗事,都快要笑岔气了。 霍云诀心里暗爽,没想到一物降一物,姜去寒也有克星。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端起酒杯敬索拉王子。 碰杯的时候,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气得姜去寒差点当场发飙。 坐在对面的霍云鸿也窃笑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看到姜去寒吃瘪的表情,他感到无比舒畅。 他斟满一杯酒,对着宁子青说:“阿照公主,我敬你一杯酒,感谢你今日为朝堂做出的义举,明日我也会上奏陛下,请求他给绣禾坊赐匾。” 既然决定要娶宁子兰,以后与宁子青便会成为一家人。 先卖她一个人情又何妨,至少表面上能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宁子青微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霍云鸿的这杯敬酒。 她虽然对霍云鸿心生厌恶,但他在众人面前如此放低姿态讨好自己,倒叫她不好直接拒绝这杯酒。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这边。 宁子青淡然一笑,心中暗道:不过一杯酒而已,就当是提前庆祝霍云鸿去见阎王。 她示意银香为自己倒酒。 姜去寒却出声制止道:“二皇子,阿照她近来身子不适,不宜饮酒过多。这杯酒,就免了!” 霍云鸿脸色微变,只能尴尬地将举起的酒杯放下,勉强维持着风度:“既然阿照公主身体不适,那这杯酒我就自饮了。” 他举杯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十分不满姜去寒当众拂了他的面子,故意让他难堪。 姜去寒对他视若无睹,转而吩咐银香撤去宁子青面前的冷盘。 “公主刚才吃了太多冷食和油腻物,一会儿肚子又该不舒服了,给她盛碗热鸡汤暖暖胃。” 宁子青还想吃羊皮花丝,见银香要撤走,忙护住碗碟。 银香无奈地看向姜去寒。 姜去寒强行拿走宁子青的碗筷,将盛好的鸡汤递到她手中威胁道:“今日酒也让你喝过了,乖乖听话,不然之后的药方我全给你加最苦的药材。” 宁子青不满地撅着嘴瞪着他,但姜去寒不为所动,催促她快喝。 “这鸡汤里炖了一支百年山参,多喝几碗补补身子。回头我再让晔北送些过来。” 在姜去寒的强势下,宁子青只得乖乖捧起玉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索拉王子忍不住调侃道:“姜王爷,你对你这王妹真是好得没话说,恨不得把晔北所有的宝贝都搬来给她。怎么也不见你对我这么大方,请我喝口鸡汤啊?” 姜去寒扬唇一笑,眼中充满了宠溺。 “我宠的,自然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然后指着桌上的甲鱼汤吩咐银香端给索拉王子。 “索拉,你尝尝这甲鱼汤,味道极佳,定会让你回味无穷。” 索拉王子瞅了一眼这道黑不溜秋看起来像乌龟的菜肴,狐疑地问。 “这……能吃吗?” 姜去寒耐心解释:“这是甲鱼,大补之物,你难得来一次,快点尝尝。” 索拉王子知晓他精通医术,不疑有他,盛起一勺汤送入嘴中。 汤一入口,浓郁的香气和鲜美的味道便溢满口腔。 接着,他尝了一口甲鱼肉,肉质鲜嫩,风味独特,让他大感惊喜。 索拉王子满足地夸赞道:“这道汤确实不错,我很喜欢。” 姜去寒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索拉,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道汤,我让人每天给你做如何?” 索拉王子点头同意:“那就多谢姜王爷了。” 姜去寒扯了扯嘴角:“不客气,咱们礼尚往来嘛,我看这王八汤特别适合你,缺啥补啥,正好给你好好补一补!” 说完,再也绷不住大笑出声。 其他人听出他在调戏索拉王子,也跟着笑抽了。 索拉王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姜去寒戏弄了,顿时恼羞成怒。 “你居然拐着弯骂我!” 姜去寒辩解:“哪里骂你了,这甲鱼汤确实大补之物,只是俗称王八而已。” 索拉王子哪里肯信,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差点掀桌打起来。 霍云诀他们见状,赶紧出面劝解。 这顿午膳,一桌人吃得可谓是惊心动魄。 宁子青好不容易熬到席面结束,感到有些疲倦,于是回了曦园歇息。 姜去寒安置好索拉王子后,也回雁鸣居去更衣。 途经一处回廊时,发现一个熟悉身影在假山上的凉亭中与一位夫人说话。 姜去寒略一犹豫,命方宇先行,自己悄悄靠近凉亭,隐在回廊的一根柱子后面偷听。 这时,凉亭里那位夫人面色焦急地说道。 “音眠,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你不想回梁府,我亦明了。但你毕竟入了梁家的族谱,记在了我的名下,是梁府正儿八经的嫡女身份。” 她顿了顿,望着夭夭,继续说:“如今,你那两个妹妹已经及笄,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你身为长姐,还未出嫁,她们如何能够先于你嫁人?” 她说完,凉亭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响起了夭夭的声音。 “我早就跟梁大人说过,将我从族谱除名,让我离开梁府。我不想要梁府大小姐的身份,是他太顽固,执意不肯放我走!” 梁夫人闻言,愧疚得垂下泪来。 “他当年曾向你父母承诺要好好照顾你,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周全,让你从小便遭受诸多流言蜚语,受尽伤害。” 梁夫人回忆起往事,声音变得哽咽。 “你不要怨恨你义父,他那时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后宅的琐事。二房那些人,对你我向来不满,百般刁难。他们背后对你恶语相向,导致你与你义父心生嫌隙。他当初送你离开,实则是为了保护你。” 夭夭叹了叹气,安抚她的情绪。 “我都明白,只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真的不想再回去当什么大家闺秀了。你们就别再来找我了,就当我已经远嫁了。” 梁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紧紧握住夭夭的手,恳切地说道:“音眠,好孩子,你别这样。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啊。你义父怎会忍心不管你?” “你母亲临终前再三叮嘱他要抚养你长大,为你找一门好亲事,找一个疼爱你的夫君来照顾你一辈子。他这个人最重信守诺,一定要完成你母亲的遗愿。你回来,好不好?” 夭夭对此无可奈何,心中五味陈杂。 她确实不想回到梁府,再去面对那些过去的阴影和纷争。 一想到当年二房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以她现在的脾气,恐怕会让梁府不得安宁。 她更不想让梁太师夫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在她看来,自己始终是个外人,没必要因为她的存在,让梁府陷入亲兄弟反目的尴尬境地。 夭夭轻轻挣脱开梁夫人的手,再次坚定地表示不愿回梁府。 梁夫人急了眼:“音辞,音娆她们说了,只要长姐不嫁,她们就愿意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回到梁府,她们才会谈婚论嫁。” 夭夭眼神复杂地看着梁夫人。 “义母,你们何须如此?我不值得你们为我牺牲这么多。” “都是因为我,你才被二房那些人轻视。当年义父未婚收养了我,使得他的婚事受阻,二房的人担心我的身世会影响他的仕途,逼迫他将我送走,但他却坚决不肯。京都的贵女们也因此不愿嫁给他。” “后来,是您愿意接纳我,同意嫁给义父。可是,二房和老夫人却因此迁怒于您,他们嫌弃您出身小门小户,觉得您对梁府的未来毫无助益。从您嫁入梁府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没有给过您好脸色。这些年来,你没有诞下嫡子,义父也未曾纳妾,老夫人便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您身上。” 夭夭的眼眶渐渐湿润,努力控制住情绪。 “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再回去?我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和拖累。义母,您别再劝我了。就算不嫁人,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夭夭强忍着泪水,不愿在梁夫人面前失态。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学会了坚强,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梁夫人默然片刻,哀切地说:“音眠,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义父自从知道你回了京都,日夜都盼着你早点回来。他每年都要去你父母坟前祭拜,向他们再三保证,要亲自送你出嫁,看着你过上幸福的日子……你不要再躲着我们了,好吗?” 夭夭心中一阵纠结,难受地闭了闭眼睛,不愿再与梁夫人继续纠缠下去,只得妥协道。 “那您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自然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听到夭夭的态度有所转变,梁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柔声说:“那我们等你。” 夭夭点头,与她道别。 临走前,梁夫人又叮嘱道:“音眠,若你有喜欢的人,不妨带回来让我们瞧瞧。你义父说了,只要对方家世清白,品行端正,能过他的眼便好。” 夭夭立即否认:“你们别多想,我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我真要嫁人,你们帮我选一个合适的就是了。” 梁夫人面色一喜,应承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凉亭。 姜去寒听到脚步声,迅速躲进了假山中。 等她们走远了,他才小心探出头来,目光追随着夭夭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不知为何,当他听到夭夭最后说的那番话时,竟隐隐感到有些失落。 第285章 一物降一物 因着南曜国成婚风俗,昏时才拜堂。 宁侯府中午的筵席新郎并不在场,因此就由亲眷们代为招待宾客。 宁子青与姜去寒刚步入宴席,各部落的使臣一同前来拜见两人。 “参见谦王殿下、阿照公主!” 姜去寒免了礼,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让他们回了席位。 等宁子青几人入座主桌时,才发现竟与霍云鸿同一桌。 宁子青心中虽不悦,但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姜去寒和霍云诀察觉到她的微妙情绪,默契地让她坐在了两人中间。 席面开了后,陆续有官员、使臣前来主桌敬酒。 考虑到宁子青正在调理身体,姜去寒原是不愿让她沾酒的。 但在这喜庆之日,拒酒似乎不太好,于是他只得叮嘱宁子青少饮为妙。 虽有他和霍云诀帮忙挡酒,宁子青还是不可避免地喝下了好几杯使臣们敬的酒。 很快,她脸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眸娇艳欲滴,更添了几分媚色,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见到使臣们看呆的表情。 姜去寒顿生了几分怒气,他阴沉着脸,不快地挥手遣走他们。 然后一把夺过宁子青手里的酒杯,吩咐银香为她布菜。 “阿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空腹饮酒对身体不好。” 宁子青乖巧地点了点头,一连吃了好几个蟹饦,又让银香给她夹了小酥鱼。 等霍云诀他们应酬完,索拉王子取出他自带的一套银质的刀叉,准备享用桌上的美味佳肴。 宁子青吞下嘴里的小酥鱼,疑惑地问:“索拉王子是怕菜里有毒吗?” 索拉王子摇头解释道:“小公主,我不会用你们南曜国的筷子,所以自备了食具。” 宁子青转头看向姜去寒:“王兄,你之前从没教过索拉王子用筷子吗?” 姜去寒哼笑道:“我和他碰面的时间,大多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能心平气和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哪有机会坐下来一起吃饭!” 索拉王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戏虐的笑容。 “姜王爷,我不是请你吃过东西吗?” 姜去寒眼皮子一跳,刚想警告他,索拉王子已经抢先说道:“去年玉河一战,我送了烤鸡给你,虽然只有一个鸡屁股,但你还是感动得追了我三天三夜。” …… 姜去寒嘴角一抽,瞬间黑了脸,狠狠地瞪着索拉王子。 他不说还好,一提这事,姜去寒恨不得立马过去抽他一顿。 宁子青他们听了姜去寒这段糗事,都快要笑岔气了。 霍云诀心里暗爽,没想到一物降一物,姜去寒也有克星。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端起酒杯敬索拉王子。 碰杯的时候,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气得姜去寒差点当场发飙。 坐在对面的霍云鸿也窃笑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看到姜去寒吃瘪的表情,他感到无比舒畅。 他斟满一杯酒,对着宁子青说:“阿照公主,我敬你一杯酒,感谢你今日为朝堂做出的义举,明日我也会上奏陛下,请求他给绣禾坊赐匾。” 既然决定要娶宁子兰,以后与宁子青便会成为一家人。 先卖她一个人情又何妨,至少表面上能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宁子青微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霍云鸿的这杯敬酒。 她虽然对霍云鸿心生厌恶,但他在众人面前如此放低姿态讨好自己,倒叫她不好直接拒绝这杯酒。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这边。 宁子青淡然一笑,心中暗道:不过一杯酒而已,就当是提前庆祝霍云鸿去见阎王。 她示意银香为自己倒酒。 姜去寒却出声制止道:“二皇子,阿照她近来身子不适,不宜饮酒过多。这杯酒,就免了!” 霍云鸿脸色微变,只能尴尬地将举起的酒杯放下,勉强维持着风度:“既然阿照公主身体不适,那这杯酒我就自饮了。” 他举杯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十分不满姜去寒当众拂了他的面子,故意让他难堪。 姜去寒对他视若无睹,转而吩咐银香撤去宁子青面前的冷盘。 “公主刚才吃了太多冷食和油腻物,一会儿肚子又该不舒服了,给她盛碗热鸡汤暖暖胃。” 宁子青还想吃羊皮花丝,见银香要撤走,忙护住碗碟。 银香无奈地看向姜去寒。 姜去寒强行拿走宁子青的碗筷,将盛好的鸡汤递到她手中威胁道:“今日酒也让你喝过了,乖乖听话,不然之后的药方我全给你加最苦的药材。” 宁子青不满地撅着嘴瞪着他,但姜去寒不为所动,催促她快喝。 “这鸡汤里炖了一支百年山参,多喝几碗补补身子。回头我再让晔北送些过来。” 在姜去寒的强势下,宁子青只得乖乖捧起玉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索拉王子忍不住调侃道:“姜王爷,你对你这王妹真是好得没话说,恨不得把晔北所有的宝贝都搬来给她。怎么也不见你对我这么大方,请我喝口鸡汤啊?” 姜去寒扬唇一笑,眼中充满了宠溺。 “我宠的,自然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然后指着桌上的甲鱼汤吩咐银香端给索拉王子。 “索拉,你尝尝这甲鱼汤,味道极佳,定会让你回味无穷。” 索拉王子瞅了一眼这道黑不溜秋看起来像乌龟的菜肴,狐疑地问。 “这……能吃吗?” 姜去寒耐心解释:“这是甲鱼,大补之物,你难得来一次,快点尝尝。” 索拉王子知晓他精通医术,不疑有他,盛起一勺汤送入嘴中。 汤一入口,浓郁的香气和鲜美的味道便溢满口腔。 接着,他尝了一口甲鱼肉,肉质鲜嫩,风味独特,让他大感惊喜。 索拉王子满足地夸赞道:“这道汤确实不错,我很喜欢。” 姜去寒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索拉,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道汤,我让人每天给你做如何?” 索拉王子点头同意:“那就多谢姜王爷了。” 姜去寒扯了扯嘴角:“不客气,咱们礼尚往来嘛,我看这王八汤特别适合你,缺啥补啥,正好给你好好补一补!” 说完,再也绷不住大笑出声。 其他人听出他在调戏索拉王子,也跟着笑抽了。 索拉王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姜去寒戏弄了,顿时恼羞成怒。 “你居然拐着弯骂我!” 姜去寒辩解:“哪里骂你了,这甲鱼汤确实大补之物,只是俗称王八而已。” 索拉王子哪里肯信,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差点掀桌打起来。 霍云诀他们见状,赶紧出面劝解。 这顿午膳,一桌人吃得可谓是惊心动魄。 宁子青好不容易熬到席面结束,感到有些疲倦,于是回了曦园歇息。 姜去寒安置好索拉王子后,也回雁鸣居去更衣。 途经一处回廊时,发现一个熟悉身影在假山上的凉亭中与一位夫人说话。 姜去寒略一犹豫,命方宇先行,自己悄悄靠近凉亭,隐在回廊的一根柱子后面偷听。 这时,凉亭里那位夫人面色焦急地说道。 “音眠,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你不想回梁府,我亦明了。但你毕竟入了梁家的族谱,记在了我的名下,是梁府正儿八经的嫡女身份。” 她顿了顿,望着夭夭,继续说:“如今,你那两个妹妹已经及笄,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你身为长姐,还未出嫁,她们如何能够先于你嫁人?” 她说完,凉亭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响起了夭夭的声音。 “我早就跟梁大人说过,将我从族谱除名,让我离开梁府。我不想要梁府大小姐的身份,是他太顽固,执意不肯放我走!” 梁夫人闻言,愧疚得垂下泪来。 “他当年曾向你父母承诺要好好照顾你,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周全,让你从小便遭受诸多流言蜚语,受尽伤害。” 梁夫人回忆起往事,声音变得哽咽。 “你不要怨恨你义父,他那时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后宅的琐事。二房那些人,对你我向来不满,百般刁难。他们背后对你恶语相向,导致你与你义父心生嫌隙。他当初送你离开,实则是为了保护你。” 夭夭叹了叹气,安抚她的情绪。 “我都明白,只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真的不想再回去当什么大家闺秀了。你们就别再来找我了,就当我已经远嫁了。” 梁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紧紧握住夭夭的手,恳切地说道:“音眠,好孩子,你别这样。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啊。你义父怎会忍心不管你?” “你母亲临终前再三叮嘱他要抚养你长大,为你找一门好亲事,找一个疼爱你的夫君来照顾你一辈子。他这个人最重信守诺,一定要完成你母亲的遗愿。你回来,好不好?” 夭夭对此无可奈何,心中五味陈杂。 她确实不想回到梁府,再去面对那些过去的阴影和纷争。 一想到当年二房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以她现在的脾气,恐怕会让梁府不得安宁。 她更不想让梁太师夫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在她看来,自己始终是个外人,没必要因为她的存在,让梁府陷入亲兄弟反目的尴尬境地。 夭夭轻轻挣脱开梁夫人的手,再次坚定地表示不愿回梁府。 梁夫人急了眼:“音辞,音娆她们说了,只要长姐不嫁,她们就愿意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回到梁府,她们才会谈婚论嫁。” 夭夭眼神复杂地看着梁夫人。 “义母,你们何须如此?我不值得你们为我牺牲这么多。” “都是因为我,你才被二房那些人轻视。当年义父未婚收养了我,使得他的婚事受阻,二房的人担心我的身世会影响他的仕途,逼迫他将我送走,但他却坚决不肯。京都的贵女们也因此不愿嫁给他。” “后来,是您愿意接纳我,同意嫁给义父。可是,二房和老夫人却因此迁怒于您,他们嫌弃您出身小门小户,觉得您对梁府的未来毫无助益。从您嫁入梁府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没有给过您好脸色。这些年来,你没有诞下嫡子,义父也未曾纳妾,老夫人便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您身上。” 夭夭的眼眶渐渐湿润,努力控制住情绪。 “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再回去?我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和拖累。义母,您别再劝我了。就算不嫁人,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夭夭强忍着泪水,不愿在梁夫人面前失态。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学会了坚强,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梁夫人默然片刻,哀切地说:“音眠,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义父自从知道你回了京都,日夜都盼着你早点回来。他每年都要去你父母坟前祭拜,向他们再三保证,要亲自送你出嫁,看着你过上幸福的日子……你不要再躲着我们了,好吗?” 夭夭心中一阵纠结,难受地闭了闭眼睛,不愿再与梁夫人继续纠缠下去,只得妥协道。 “那您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自然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听到夭夭的态度有所转变,梁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柔声说:“那我们等你。” 夭夭点头,与她道别。 临走前,梁夫人又叮嘱道:“音眠,若你有喜欢的人,不妨带回来让我们瞧瞧。你义父说了,只要对方家世清白,品行端正,能过他的眼便好。” 夭夭立即否认:“你们别多想,我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我真要嫁人,你们帮我选一个合适的就是了。” 梁夫人面色一喜,应承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凉亭。 姜去寒听到脚步声,迅速躲进了假山中。 等她们走远了,他才小心探出头来,目光追随着夭夭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不知为何,当他听到夭夭最后说的那番话时,竟隐隐感到有些失落。 第286章 不对劲 昏时至,宁侯府内灯火辉煌,一派喜庆景象。 随着一阵震耳的炮竹声响起,府外已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迎亲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抵达府前。 红妆华服,喜气洋洋,新娘的嫁妆更是数不胜数。 吉时一到,喜轿稳稳落地,宁子骏翻下马,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晚乔下轿。 两人目光交汇,眼中满是甜蜜与期待。 在司仪一声声洪亮而吉利的唱词中,两人手牵红绸,伴随着宾客们的声声祝福,一步一步踏着府前铺就的红色毡席,慢慢步入府门。 当新人迈进府门的一刹那,只见仆妇们手持簸箕,里面盛满了谷豆等物,一路撒向新人。 霍云诀在人群中向索拉王子介绍道:“这是我们南曜国的成婚风俗,撒谷豆,避三煞,寓意辟邪驱煞,保佑新婚夫妇平安吉祥。” 索拉王子听得津津有味,眼中充满了好奇。 “你们南曜国的婚礼还真是讲究,实在是有趣极了!” 姜去寒趁机调侃他:“索拉,你要是喜欢,不如在这里娶一个美娇娘回去。” 索拉王子坚定回绝:“我已心有所属,等我登基之时,便会迎娶她为我的王后。我此生只愿与她共度,不会变心的。” 他戏谑地瞥了姜去寒一眼,“不像某些人,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姜去寒被说得一愣,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有什么好显摆的,看把你能的,我到时候娶一堆,羡慕死你!” 索拉王子抿唇低笑,不以为然,继续看热闹。 撒豆仪式结束后,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前往正厅拜堂。 宁子青挨坐在傅老爷子身边,当她目睹宁子骏与林晚乔踏入正厅的那一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 司仪高声宣读着祝词,祈求上天保佑这对新人婚姻美满、幸福安康。 随后,新人面向天地、祖先和父母,在司仪的高唱中,依次进行三拜九叩的礼节。 每拜一次,宾客们便报以热烈的掌声和祝福。 接着,姜去寒上前为两人证婚,说了一大通祝福的话语,并给了两人一个厚厚的喜包。 拜堂礼成后,新人恭敬地向在座的长辈们奉茶,认了亲,收下了他们给的喜包,接受众人的恭贺。 宁子青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这一世,她终于亲眼见证了兄长拥有一个幸福圆满的人生,既感动又欣慰。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宁子青百感交集,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傅老爷子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满满,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众人带着疑惑的目光转向宁子青,皆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得泣不成声。 姜去寒走到宁子青身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宁满满,别哭了,新娘子都还没哭呢,你怎么倒哭起来了?” 宁子骏他们也都围了上来劝慰她。 宁子兰站在宋氏旁边冷眼旁观,低声嘟囔了一句。 “矫情!” 宋氏立马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坐在对面的霍云诀深深理解宁子青此刻的心情,却无法在众人面前上前安慰。 上一世她所经历的痛苦与磨难,如今都化为乌有,她所珍视的人定会平安顺遂。 看着神采奕奕的宁子骏,霍云诀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片刻后,宁子青的心情逐渐平复,哽咽着向大家解释:“我……就是太高兴了,才会喜极而泣,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的。” 傅老爷子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苏衍七在旁轻声宽慰道:“青青,你与你兄长如今苦尽甘来,今日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喜事,你应该笑着祝福他才是。” 宁子青闻言,连连点头:“七郎君说得对,我会的。” 她催促宁子骏:“哥,吉时不能耽误,你快和嫂嫂进洞房!” 宁子骏应了个好,抬手摸了摸宁子青的头,转身牵着林晚乔回了新房。 晚宴之前,新人需在洞房内举行撒帐仪式和受福。 两人坐在床沿边。 喜娘唤来童子滚了喜床,双方家族还请来了福寿双全、多子多福的世家夫人为新人唱祝颂词。 屋内欢笑声不断,都嚷着要看新娘子真容。 林晚乔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移开了遮挡容颜的团扇,露出她美丽动人的面容。 周围响起一片赞美的声音。 喜娘笑着递上剪刀。 宁子骏将红缨解下,再各取自己一缕青丝,系结在一起,装在荷包里,完成了结发之礼。 最后,卺童奉上了精致的小瓢,两人接过,对饮合卺酒,又一起吃了四个象征“圆满”的汤圆。 等喜娘再次唱完礼。 新房这边只象征性闹了一会儿,众人便退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林晚乔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和陪嫁的几个婆子伺候。 宁子骏吩咐下人传了席面。 他紧紧握住林晚乔的手,凝视着她精心妆扮后更显娇美的容颜,眼中饱含爱意。 “阿乔,你累不累?我还要出去应酬宾客,你若觉得乏了,就小憩一会儿。” 林晚乔害羞地垂下眼帘,柔声回道:“夫君,我不累,您先去忙。” 宁子骏久久不愿松手,直到门外阿虎来催,他才依依不舍放开林晚乔。 “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很快就回来。” 林晚乔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晚上的席面,因曜帝闻讯大国的索拉王子到访,特意赐下一桌御菜以示款待。 更派遣了一批内官出宫专门侍候。 而在林府参加喜宴的官员们得知了这一消息,也跟着林夕棠赶来宁侯府拜见索拉王子。 主桌旁一时人来人往,前来敬酒攀谈的人络绎不绝,异常热闹。 宁子骏赶到后,一群起哄的人立刻围了上来,开始轮流向他敬酒。 宁子青担心不已,撞了撞姜去寒的胳膊提醒他去帮忙。 “快去帮我哥顶住啊,他们这么灌我哥喝酒,待会儿非得抬回洞房了。” 姜去寒会意,立即叫上苏衍七几人过去帮宁子骏挡酒。 索拉王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拼酒,自己并不参与。 他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桌上的佳肴,命侍从搬来几个大木桶,堆放在桌旁。 宁子青好奇地问:“大王子,这是什么?” 索拉王子起身走到木桶前,拔掉木塞子,用银酒杯接了一杯红色的酒液。 “小公主,这是郁山红雾,难得的佳酿,你要不要尝尝?” 他又接了一杯递给宁子青。 宁子青接过酒杯细细嗅了嗅。 “这不就是葡萄酒吗?” 索拉王子哈哈一笑,饮下一大口后说道:“这可是葡萄酒中的极品,十分难得。我途经迦弥罗国时,特意‘抢’……买来的。” 宁子青犹豫地放下酒杯:“我王兄他不准我再喝酒了。” 索拉王子却笑着向她眨了眨眼。 “小公主,你今晚怕是躲不过了。” 他话音刚落,一群世家夫人、小姐端着酒杯过来,要向宁子青敬酒。 “阿照公主,今日您的义举为我们女子争了光,让我们心生佩服,我们敬您一杯。” “之前我们言语不当,多有得罪,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 她们一边诚恳地道歉,一边对宁子青赞不绝口。 宁子青面对她们的盛情,实在难以推辞,接连饮下了数杯酒。 待到姜去寒他们陪着宁子骏敬完一圈酒回来,发现宁子青脸颊已是一片绯红,显然是有些醉意了。 姜去寒眉头一皱,生气地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责备道:“不是说好不喝酒的吗?怎么又偷偷喝了?” 苏衍七见状,连忙取出一粒解酒药丸,喂宁子青服下。 霍云诀叫来夭夭,打算送她回曦园。 然而,索拉王子却开口制止他们:“你们别怪她,是我让她喝的,今晚气氛如此好,你们就让小公主喝个痛快!” 他的话正合宁子青的意。 她眼巴巴地瞅着宁子骏央求道:“哥,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等下还要去洞房看看嫂嫂。” 宁子骏心一软,无奈地对姜去寒说:“谦王,青青今晚这么高兴,咱们就别让她扫兴了。” 姜去寒虽然气闷,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瞪了索拉王子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索拉王子自知理亏,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列矢国文字的金牌,递给了宁子青。 “小公主,这个你收好。见此金牌如见我本人,以后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用它来找我。等我登基后,保证有求必应,让你在列矢国畅通无阻。这块金牌全天下只此一块,算是我对你刚才的赔礼。” 宁子青一怔,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中的金牌。 “大王子,这……这太贵重了。” 霍云诀他们全都愣住了。 周围的官员们更是惊得咋舌。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如此重要的信物和承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一个他国的女子。 官员们窃窃私语,暗自猜想,若是两位皇子谁能娶到宁子青,岂不是也能得到大国的支持? 霍云鸿目光紧盯着那块金牌,心里嫉妒得发狂,要是他能得到宁子青,便能有索拉王子鼎力相助,太子之位岂不是垂手可得。 届时,霍云诀还有什么资格与他相争! 姜去寒不由啧叹道:“索拉,你对我王妹可真是慷慨啊,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大方过?” 索拉王子满不在乎地笑道:“小公主和我投缘,我自然要对她好一些。至于你嘛,咱俩这辈子注定是斗个不停的死对头!” 他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哄笑不止。 姜去寒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示意方宇将木桶里的葡萄酒全倒出来。 “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为新郎官好好庆贺一番!” 他高举酒杯挡在宁子骏面前叮嘱道:“子骏,你等会儿找个机会早些回新房,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宁子骏感激地对他抱拳致谢。 “谦王大恩,没齿难忘!” 他们推杯换盏,席面氛围愈发高涨。 女眷们用完膳,纷纷移步至花厅歇息聊天,或是前往戏台听戏。 而齐国公夫人眼见宁子青在南曜国的地位日益显赫,心里十分不安。 她无心继续逗留下去,匆匆与宋氏打了声招呼,便带着长媳和嘉柔县主打道回府。 由于齐国公今日称病,未出席宁侯府的喜宴,齐国公夫人急需赶回去告诉他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上了马车,嘉柔县主不满地抱怨齐国公夫人不该这么早离开。 “母亲,大哥和二哥都还没走,我们为什么要先回去?” 齐国公夫人冷冷横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再不走,你还想去招惹阿照公主吗?今日的教训你难道还没吃够!” 嘉柔县主不服气地说:“母亲,宁子青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就算有谦王抬高她的身份又如何?她终究还是要嫁给不思进取,身份低微的苏衍七。我们何需怕她!等二殿下登上皇位,宁子兰会放过她吗?我们就等着看好戏!” 她话虽没说错。 但齐国公夫人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警告嘉柔县主:“这段时间,你且不可再去找宁子青的麻烦。朝堂现在看重她,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等二皇子娶了宁子兰,坐稳太子之位,一切就会尘埃落定。在此之前,你给我安分守己,不要再生事端!” “他和你姑母答应你的事,迟早会兑现。” 嘉柔县主听到最后一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她迫不及待地期待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到时候,她要让宁子青在她面前跪地求饶。 将此前失去的一切统统夺回来! 第286章 不对劲 昏时至,宁侯府内灯火辉煌,一派喜庆景象。 随着一阵震耳的炮竹声响起,府外已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迎亲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抵达府前。 红妆华服,喜气洋洋,新娘的嫁妆更是数不胜数。 吉时一到,喜轿稳稳落地,宁子骏翻下马,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晚乔下轿。 两人目光交汇,眼中满是甜蜜与期待。 在司仪一声声洪亮而吉利的唱词中,两人手牵红绸,伴随着宾客们的声声祝福,一步一步踏着府前铺就的红色毡席,慢慢步入府门。 当新人迈进府门的一刹那,只见仆妇们手持簸箕,里面盛满了谷豆等物,一路撒向新人。 霍云诀在人群中向索拉王子介绍道:“这是我们南曜国的成婚风俗,撒谷豆,避三煞,寓意辟邪驱煞,保佑新婚夫妇平安吉祥。” 索拉王子听得津津有味,眼中充满了好奇。 “你们南曜国的婚礼还真是讲究,实在是有趣极了!” 姜去寒趁机调侃他:“索拉,你要是喜欢,不如在这里娶一个美娇娘回去。” 索拉王子坚定回绝:“我已心有所属,等我登基之时,便会迎娶她为我的王后。我此生只愿与她共度,不会变心的。” 他戏谑地瞥了姜去寒一眼,“不像某些人,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姜去寒被说得一愣,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有什么好显摆的,看把你能的,我到时候娶一堆,羡慕死你!” 索拉王子抿唇低笑,不以为然,继续看热闹。 撒豆仪式结束后,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前往正厅拜堂。 宁子青挨坐在傅老爷子身边,当她目睹宁子骏与林晚乔踏入正厅的那一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 司仪高声宣读着祝词,祈求上天保佑这对新人婚姻美满、幸福安康。 随后,新人面向天地、祖先和父母,在司仪的高唱中,依次进行三拜九叩的礼节。 每拜一次,宾客们便报以热烈的掌声和祝福。 接着,姜去寒上前为两人证婚,说了一大通祝福的话语,并给了两人一个厚厚的喜包。 拜堂礼成后,新人恭敬地向在座的长辈们奉茶,认了亲,收下了他们给的喜包,接受众人的恭贺。 宁子青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这一世,她终于亲眼见证了兄长拥有一个幸福圆满的人生,既感动又欣慰。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宁子青百感交集,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傅老爷子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满满,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众人带着疑惑的目光转向宁子青,皆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得泣不成声。 姜去寒走到宁子青身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宁满满,别哭了,新娘子都还没哭呢,你怎么倒哭起来了?” 宁子骏他们也都围了上来劝慰她。 宁子兰站在宋氏旁边冷眼旁观,低声嘟囔了一句。 “矫情!” 宋氏立马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坐在对面的霍云诀深深理解宁子青此刻的心情,却无法在众人面前上前安慰。 上一世她所经历的痛苦与磨难,如今都化为乌有,她所珍视的人定会平安顺遂。 看着神采奕奕的宁子骏,霍云诀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片刻后,宁子青的心情逐渐平复,哽咽着向大家解释:“我……就是太高兴了,才会喜极而泣,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的。” 傅老爷子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苏衍七在旁轻声宽慰道:“青青,你与你兄长如今苦尽甘来,今日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喜事,你应该笑着祝福他才是。” 宁子青闻言,连连点头:“七郎君说得对,我会的。” 她催促宁子骏:“哥,吉时不能耽误,你快和嫂嫂进洞房!” 宁子骏应了个好,抬手摸了摸宁子青的头,转身牵着林晚乔回了新房。 晚宴之前,新人需在洞房内举行撒帐仪式和受福。 两人坐在床沿边。 喜娘唤来童子滚了喜床,双方家族还请来了福寿双全、多子多福的世家夫人为新人唱祝颂词。 屋内欢笑声不断,都嚷着要看新娘子真容。 林晚乔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移开了遮挡容颜的团扇,露出她美丽动人的面容。 周围响起一片赞美的声音。 喜娘笑着递上剪刀。 宁子骏将红缨解下,再各取自己一缕青丝,系结在一起,装在荷包里,完成了结发之礼。 最后,卺童奉上了精致的小瓢,两人接过,对饮合卺酒,又一起吃了四个象征“圆满”的汤圆。 等喜娘再次唱完礼。 新房这边只象征性闹了一会儿,众人便退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林晚乔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和陪嫁的几个婆子伺候。 宁子骏吩咐下人传了席面。 他紧紧握住林晚乔的手,凝视着她精心妆扮后更显娇美的容颜,眼中饱含爱意。 “阿乔,你累不累?我还要出去应酬宾客,你若觉得乏了,就小憩一会儿。” 林晚乔害羞地垂下眼帘,柔声回道:“夫君,我不累,您先去忙。” 宁子骏久久不愿松手,直到门外阿虎来催,他才依依不舍放开林晚乔。 “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很快就回来。” 林晚乔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晚上的席面,因曜帝闻讯大国的索拉王子到访,特意赐下一桌御菜以示款待。 更派遣了一批内官出宫专门侍候。 而在林府参加喜宴的官员们得知了这一消息,也跟着林夕棠赶来宁侯府拜见索拉王子。 主桌旁一时人来人往,前来敬酒攀谈的人络绎不绝,异常热闹。 宁子骏赶到后,一群起哄的人立刻围了上来,开始轮流向他敬酒。 宁子青担心不已,撞了撞姜去寒的胳膊提醒他去帮忙。 “快去帮我哥顶住啊,他们这么灌我哥喝酒,待会儿非得抬回洞房了。” 姜去寒会意,立即叫上苏衍七几人过去帮宁子骏挡酒。 索拉王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拼酒,自己并不参与。 他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桌上的佳肴,命侍从搬来几个大木桶,堆放在桌旁。 宁子青好奇地问:“大王子,这是什么?” 索拉王子起身走到木桶前,拔掉木塞子,用银酒杯接了一杯红色的酒液。 “小公主,这是郁山红雾,难得的佳酿,你要不要尝尝?” 他又接了一杯递给宁子青。 宁子青接过酒杯细细嗅了嗅。 “这不就是葡萄酒吗?” 索拉王子哈哈一笑,饮下一大口后说道:“这可是葡萄酒中的极品,十分难得。我途经迦弥罗国时,特意‘抢’……买来的。” 宁子青犹豫地放下酒杯:“我王兄他不准我再喝酒了。” 索拉王子却笑着向她眨了眨眼。 “小公主,你今晚怕是躲不过了。” 他话音刚落,一群世家夫人、小姐端着酒杯过来,要向宁子青敬酒。 “阿照公主,今日您的义举为我们女子争了光,让我们心生佩服,我们敬您一杯。” “之前我们言语不当,多有得罪,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 她们一边诚恳地道歉,一边对宁子青赞不绝口。 宁子青面对她们的盛情,实在难以推辞,接连饮下了数杯酒。 待到姜去寒他们陪着宁子骏敬完一圈酒回来,发现宁子青脸颊已是一片绯红,显然是有些醉意了。 姜去寒眉头一皱,生气地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责备道:“不是说好不喝酒的吗?怎么又偷偷喝了?” 苏衍七见状,连忙取出一粒解酒药丸,喂宁子青服下。 霍云诀叫来夭夭,打算送她回曦园。 然而,索拉王子却开口制止他们:“你们别怪她,是我让她喝的,今晚气氛如此好,你们就让小公主喝个痛快!” 他的话正合宁子青的意。 她眼巴巴地瞅着宁子骏央求道:“哥,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等下还要去洞房看看嫂嫂。” 宁子骏心一软,无奈地对姜去寒说:“谦王,青青今晚这么高兴,咱们就别让她扫兴了。” 姜去寒虽然气闷,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瞪了索拉王子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索拉王子自知理亏,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列矢国文字的金牌,递给了宁子青。 “小公主,这个你收好。见此金牌如见我本人,以后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用它来找我。等我登基后,保证有求必应,让你在列矢国畅通无阻。这块金牌全天下只此一块,算是我对你刚才的赔礼。” 宁子青一怔,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中的金牌。 “大王子,这……这太贵重了。” 霍云诀他们全都愣住了。 周围的官员们更是惊得咋舌。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如此重要的信物和承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一个他国的女子。 官员们窃窃私语,暗自猜想,若是两位皇子谁能娶到宁子青,岂不是也能得到大国的支持? 霍云鸿目光紧盯着那块金牌,心里嫉妒得发狂,要是他能得到宁子青,便能有索拉王子鼎力相助,太子之位岂不是垂手可得。 届时,霍云诀还有什么资格与他相争! 姜去寒不由啧叹道:“索拉,你对我王妹可真是慷慨啊,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大方过?” 索拉王子满不在乎地笑道:“小公主和我投缘,我自然要对她好一些。至于你嘛,咱俩这辈子注定是斗个不停的死对头!” 他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哄笑不止。 姜去寒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示意方宇将木桶里的葡萄酒全倒出来。 “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为新郎官好好庆贺一番!” 他高举酒杯挡在宁子骏面前叮嘱道:“子骏,你等会儿找个机会早些回新房,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宁子骏感激地对他抱拳致谢。 “谦王大恩,没齿难忘!” 他们推杯换盏,席面氛围愈发高涨。 女眷们用完膳,纷纷移步至花厅歇息聊天,或是前往戏台听戏。 而齐国公夫人眼见宁子青在南曜国的地位日益显赫,心里十分不安。 她无心继续逗留下去,匆匆与宋氏打了声招呼,便带着长媳和嘉柔县主打道回府。 由于齐国公今日称病,未出席宁侯府的喜宴,齐国公夫人急需赶回去告诉他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上了马车,嘉柔县主不满地抱怨齐国公夫人不该这么早离开。 “母亲,大哥和二哥都还没走,我们为什么要先回去?” 齐国公夫人冷冷横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再不走,你还想去招惹阿照公主吗?今日的教训你难道还没吃够!” 嘉柔县主不服气地说:“母亲,宁子青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就算有谦王抬高她的身份又如何?她终究还是要嫁给不思进取,身份低微的苏衍七。我们何需怕她!等二殿下登上皇位,宁子兰会放过她吗?我们就等着看好戏!” 她话虽没说错。 但齐国公夫人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警告嘉柔县主:“这段时间,你且不可再去找宁子青的麻烦。朝堂现在看重她,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等二皇子娶了宁子兰,坐稳太子之位,一切就会尘埃落定。在此之前,你给我安分守己,不要再生事端!” “他和你姑母答应你的事,迟早会兑现。” 嘉柔县主听到最后一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她迫不及待地期待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到时候,她要让宁子青在她面前跪地求饶。 将此前失去的一切统统夺回来! 第287章 招惹我的后果是什么? 宴席接近尾声。 姜去寒他们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霍云诀强撑着一丝清醒,安排金吾卫将索拉王子送往驿馆。 宾客们也都陆续散了,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宁子青早些时候提前离席,先是送傅老爷子他们离开,又去闹了会儿洞房才被夭夭拉走。 出了星麓园,夜已深,喧嚣声停了,只余一片静谧。 宁子青抬头仰望向夜空,月色朦胧,瞧着竟有些不真切。 夭夭交代姜且他们扶宁子青回曦园,自己跑去找梁夫人了。 宴厅里。 宁侯爷送完一批宾客回来,见霍云诀他们还在跟几个文臣把酒言欢,忙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汤和厢房。 过了一会儿,宁侯爷走上前去提议道:“四殿下,沈少将军,顾少卿,今日天色已晚,不妨就在侯府留宿一夜,明日再回府!” 霍云诀劝走那些文臣,揉着额角婉拒道:“多谢侯爷盛情,今日你们侯府事务繁多,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叫来卫风去备马车。 沈北望和顾辽河也向宁侯爷告辞离开。 他们坚持要走。 宁侯爷也不好挽留,遂命人送他们出府。 姜去寒却突然一把拉住霍云诀,醉醺醺地说:“你今晚得随我宿在雁鸣居,我有事要跟你和苏衍七当面说。” 说罢,他伸手去拉坐在一旁的苏衍七。 苏衍七推开他的手,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自己会走。” 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迈开脚刚走了两步,清虚急匆匆地跑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衍七听后,酒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看向姜去寒急声道:“我有急事要回苏府处理,今晚就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他已走远。 姜去寒无奈,只好勾住霍云诀的脖子,强行拖他回雁鸣居。 两人刚走到园门口时,宁子青踉踉跄跄提着一壶酒冲了过来。 她脸颊通红,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含糊不清地嘟嚷着。 “姜去寒,陪我再喝一会儿!” 目光不经意落在了旁边的霍云诀身上,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丝诧异:“阿诀,你怎么还在这儿?” 霍云诀头脑昏沉,瞟了一眼姜去寒给宁子青解释:“是他非要我留下来!” 姜去寒挡在两人中间,转头质问姜且他们:“怎么还让公主喝酒,快带她回去就寝。” 姜且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公主她……她不肯回,一扶她就要咬人。” 姜去寒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尽力哄宁子青回曦园。 宁子青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起了性子,闹着不肯走,非要拉着他们继续喝酒。 姜去寒一时拿她没办法,担心惊动宁侯爷他们,只得让她一起进了雁鸣居。 不久,夭夭赶回曦园,从荟怡阿妈口中得知宁子青不在的消息,急忙跑出去找她。 当她寻到雁鸣居正屋,只见宁子青歪倒在桌上,而霍云诀和姜去寒两人也醉得不轻,显然是一起又喝了不少酒。 宁子青嘴里不停说着胡话。 “阿诀,你快点娶我好不好!” “我现在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 “我好想每天跟你在一起。” 霍云诀听着她的话,心中一阵悸动。 他伸手想要握住宁子青的手,却被眼尖的姜去寒猛地打开。 “你们还没成亲呢,现在不许碰宁满满!不然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姜去寒瞪着霍云诀,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意。 “姜去寒,你混蛋!” 霍云诀被他的举动激怒了,两人立刻争吵起来。 夭夭见状,生怕他们打架,急忙叫上银香上前去扶宁子青离开。 宁子青抗拒地推开她们,往霍云诀身上扑去。 “我不走,我就要和阿诀在一起!” 夭夭耐着性子劝她:“小祖宗,听话,你今晚要是留在这里,明日整个侯府都要翻天了!” 宁子青拽着霍云诀的胳膊不愿松手,头靠在他臂弯里昏昏欲睡。 霍云诀趴在桌上头晕目眩,无力挣脱开她的手。 夭夭很想一掌劈晕宁子青,直接将她扛走。 姜去寒叹了口气,妥协道:“要不,今晚就让宁满满睡这里。我把床让给她,我去睡塌。你们给霍云诀拿床被子,地上这么宽敞,他随便睡哪里都行。” 霍云诀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要跟你这个奇葩睡一间屋。” 他轻柔地分开宁子青的手,示意夭夭带她回去。 姜去寒翻了个白眼,浑不在意:“我们三人又不是没在一间屋睡过。” 霍云诀:“………” 夭夭和银香扶着宁子青刚出院门口。 方宇追了上来,急切地叫住夭夭。 “夭夭姑娘,能否请你帮个忙?” 夭夭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何事?” 方宇说明缘由:“小王爷醉得太厉害了,他刚才进寝屋不慎跌倒,我们不敢上前查看,所以想请你帮忙去看看小王爷有没有伤到哪里?” 夭夭不解地问:“你们不是他的贴身护卫吗?为什么不能去扶他。” 方宇解释:“小王爷就寝时,一向不让我们靠近寝室。若是没有他的传唤,我们擅自进去,便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夭夭。 夭夭犹豫了片刻,唤来姜菲扶宁子青,然后与方宇一同折返回姜去寒的寝屋。 站在门口抬眼看去,只见姜去寒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昏了过去。 夭夭快步进去扶起他,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发现他的额头有些红肿,显然是刚才进门时绊倒所致。 她吩咐方宇去取热水,将姜去寒扶回床上躺下,轻柔地抽走他手中的折扇放好,又帮他脱掉靴子。 方宇端来一盆热水放下便退了出去。 夭夭拧了热帕子轻轻地为姜去寒擦拭脸颊。 他冷峻的脸庞因酒色染上了一片酡红,显得柔和了许多。两道眉峰挺直,闭合的双眼外,睫毛浓密而修长。 高挺的鼻梁下,红唇轻抿,勾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亲一口。 夭夭凝视着这张俊雅完美的脸,不禁看得入了迷。 以往的他,眉目间总散发着让人不敢过分亲近的冷意,拒人于千里。 没想到醉酒后,却有一种靡靡艳艳的美。 他就像一只勾人的狐狸精,令人心醉神迷。 夭夭咽了咽口水,努力收回心神,继续帮他脱去外袍。 姜去寒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触碰他。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猛地对上了夭夭的视线。 “你干什么!” 姜去寒冷着眸子厉喝一声,吓得夭夭手上动作一顿。 姜去寒抓住她的手腕,脸色严厉,眼神阴狠地朝她瞪去,像是要生吞了她一般。 “梁音眠,你简直无耻至极,竟然想趁人之危,占本王便宜,本王绝不让你如愿!” 他用力推了夭夭一把,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防备地盯着她。 夭夭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形后,坐在床沿的另一边气愤道:“谁占你便宜了!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刚才是你那个属下看你摔倒了,不敢来扶你,才跑来找我帮忙的。” 她生气地将手中的帕子扔回盆里,指着姜去寒破口大骂。 “我之前确实馋你身子,想要借你生个孩子。可我不会趁你喝醉酒,强迫与你做那档子事的,你别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站起来要走。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本姑娘已经打算嫁人了,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以后见到你,会离你远远的!” 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她最后这番话刺激到了姜去寒。 他猛然扑上去攥住夭夭的手臂,用力一拉,直接将她禁锢到自己怀里。 夭夭惊得低呼一声,脑袋撞在姜去寒结实的胸膛上,痛得眼前一黑。 她想要挣脱开束缚,姜去寒却紧紧锁住她的双臂,让她无法动弹。 他虽然醉了,但臂力依旧惊人。 夭夭挣扎无果,怒声道:“谦王,你放开我!” 姜去寒置若罔闻,脸上覆着一层暗色,下巴抵在夭夭的头顶,声音低沉而沙哑:“梁音眠,你可知道,招惹我的后果是什么?” 夭夭心头一紧,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我说了,我真的不会再招惹你了,你放我走。” 姜去寒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吼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鼻尖蹭到夭夭的耳垂,夭夭不禁颤抖了一下。 “梁音眠,现在求饶已经晚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行不行吗?” 夭夭惊觉不对劲,明白了他的意图,张口欲阻止他,却突然被他封住嘴,压在了身下。 夭夭瞳孔骤缩,面对姜去寒的强势汹涌,她全身发软,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在自己嘴里肆意掠夺。 深入绵长的吻激起无尽波澜。 让人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夭夭只觉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紧蹙眉头,怒视着姜去寒,努力扭头想要避开他,却看到他黑沉的眸子里压抑着某种不可测的情绪。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开来。 夭夭怂了,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良久之后,姜去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夭夭的唇瓣,扣住她的十指举至头顶戏虐道:“你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看你还怎么嫁人?” 夭夭此刻不敢激怒他,只得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话央求道:“我不嫁人了,你先松开我,好吗?” 姜去寒呼吸凌乱地看着她面如红霞,眼睫不住乱颤,揶揄地笑道。 “现在知道怕了,你之前不是很大胆吗?” 夭夭后悔不已:“是我胆大包天,不该戏弄你,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姜去寒眼中噙着点点笑意,松开一只手,弯曲着手指慢慢划过她秀丽的脸颊,注视着她眼尾泛红、略带娇羞的模样,喉结滚动,再次抬起她的下巴贴上去轻啄她的唇。 夭夭知道反抗无望,心一横,配合地伸手勾住姜去寒的脖子,开始热烈地回吻他。 她的吻如同火焰般炽热,瞬间点燃了姜去寒的热情。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兴奋所取代。 他深深地看着夭夭那双娇艳欲滴的眼眸,有些躁动了。 他一手掐住夭夭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穿进她的发丝,细细地碾磨着她的唇瓣,贪婪地汲取着她唇齿间的甘甜。 夭夭感觉到他的身躯越来越滚烫,试探地去解他的腰带。 姜去寒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眼中的谷欠\/念愈加浓烈,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趁他完全沉浸松懈之际,夭夭一个重重的力道将他反压在身下,麻利地擒住他的双手,用刚才解开的腰带牢牢捆住他。 姜去寒瞬间清醒过来,脸色猛然一沉,眼中带着薄怒低吼道。 “梁音眠,你竟敢绑我!” 夭夭坐在他身上,擦了擦被他亲肿的嘴唇,气恼地扇了他一巴掌。 “不绑你,等着被你吃干抹净啊。还说我无耻,我看你才是个卑鄙小人!” 觉得还不够解气,她又拿来床幔的系带把姜去寒的腿一并捆了。 “要不是看在你对小美人那么好的份上,我今晚非剁了你不可!” 说着,眼神瞟向他那重要的地方。 吓得姜去寒紧绷身体,怒不可遏地骂道:“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疯女人,你又戏弄本王!” 夭夭翻下床,一边拉过被子帮他盖上,一边诚挚地说道:“谦王,以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今晚我们算是扯平了。” 她举起两根手指发誓。 “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冒犯你,你也别跟我一般计较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既然互不喜欢对方,留下一个孩子也不太好。” “我还是好好找个人嫁了,光明正大地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说完,放下床幔,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抬步往外走。 姜去寒听了她这番话,心倏然发凉,慌乱地喊了声:“梁音眠,你给我回来!” 夭夭不理他,黑暗中,姜去寒只听见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后是房门合上的声音。 姜去寒胸口憋闷,唇边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和气息。 他方才明明动情了,这个蠢女人难道感觉不到吗?为什么要拒绝他? 她不是一直馋他的身体吗? 姜去寒脸上刹那间起了戾意。 更多的是失望、心寒。 她想撇开他偷偷去嫁人,想都别想。 他一定会让她后悔的! 第287章 招惹我的后果是什么? 宴席接近尾声。 姜去寒他们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霍云诀强撑着一丝清醒,安排金吾卫将索拉王子送往驿馆。 宾客们也都陆续散了,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宁子青早些时候提前离席,先是送傅老爷子他们离开,又去闹了会儿洞房才被夭夭拉走。 出了星麓园,夜已深,喧嚣声停了,只余一片静谧。 宁子青抬头仰望向夜空,月色朦胧,瞧着竟有些不真切。 夭夭交代姜且他们扶宁子青回曦园,自己跑去找梁夫人了。 宴厅里。 宁侯爷送完一批宾客回来,见霍云诀他们还在跟几个文臣把酒言欢,忙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汤和厢房。 过了一会儿,宁侯爷走上前去提议道:“四殿下,沈少将军,顾少卿,今日天色已晚,不妨就在侯府留宿一夜,明日再回府!” 霍云诀劝走那些文臣,揉着额角婉拒道:“多谢侯爷盛情,今日你们侯府事务繁多,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叫来卫风去备马车。 沈北望和顾辽河也向宁侯爷告辞离开。 他们坚持要走。 宁侯爷也不好挽留,遂命人送他们出府。 姜去寒却突然一把拉住霍云诀,醉醺醺地说:“你今晚得随我宿在雁鸣居,我有事要跟你和苏衍七当面说。” 说罢,他伸手去拉坐在一旁的苏衍七。 苏衍七推开他的手,淡淡瞥了他一眼。 “我自己会走。” 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迈开脚刚走了两步,清虚急匆匆地跑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衍七听后,酒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看向姜去寒急声道:“我有急事要回苏府处理,今晚就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他已走远。 姜去寒无奈,只好勾住霍云诀的脖子,强行拖他回雁鸣居。 两人刚走到园门口时,宁子青踉踉跄跄提着一壶酒冲了过来。 她脸颊通红,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含糊不清地嘟嚷着。 “姜去寒,陪我再喝一会儿!” 目光不经意落在了旁边的霍云诀身上,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丝诧异:“阿诀,你怎么还在这儿?” 霍云诀头脑昏沉,瞟了一眼姜去寒给宁子青解释:“是他非要我留下来!” 姜去寒挡在两人中间,转头质问姜且他们:“怎么还让公主喝酒,快带她回去就寝。” 姜且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公主她……她不肯回,一扶她就要咬人。” 姜去寒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尽力哄宁子青回曦园。 宁子青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起了性子,闹着不肯走,非要拉着他们继续喝酒。 姜去寒一时拿她没办法,担心惊动宁侯爷他们,只得让她一起进了雁鸣居。 不久,夭夭赶回曦园,从荟怡阿妈口中得知宁子青不在的消息,急忙跑出去找她。 当她寻到雁鸣居正屋,只见宁子青歪倒在桌上,而霍云诀和姜去寒两人也醉得不轻,显然是一起又喝了不少酒。 宁子青嘴里不停说着胡话。 “阿诀,你快点娶我好不好!” “我现在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 “我好想每天跟你在一起。” 霍云诀听着她的话,心中一阵悸动。 他伸手想要握住宁子青的手,却被眼尖的姜去寒猛地打开。 “你们还没成亲呢,现在不许碰宁满满!不然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姜去寒瞪着霍云诀,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意。 “姜去寒,你混蛋!” 霍云诀被他的举动激怒了,两人立刻争吵起来。 夭夭见状,生怕他们打架,急忙叫上银香上前去扶宁子青离开。 宁子青抗拒地推开她们,往霍云诀身上扑去。 “我不走,我就要和阿诀在一起!” 夭夭耐着性子劝她:“小祖宗,听话,你今晚要是留在这里,明日整个侯府都要翻天了!” 宁子青拽着霍云诀的胳膊不愿松手,头靠在他臂弯里昏昏欲睡。 霍云诀趴在桌上头晕目眩,无力挣脱开她的手。 夭夭很想一掌劈晕宁子青,直接将她扛走。 姜去寒叹了口气,妥协道:“要不,今晚就让宁满满睡这里。我把床让给她,我去睡塌。你们给霍云诀拿床被子,地上这么宽敞,他随便睡哪里都行。” 霍云诀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要跟你这个奇葩睡一间屋。” 他轻柔地分开宁子青的手,示意夭夭带她回去。 姜去寒翻了个白眼,浑不在意:“我们三人又不是没在一间屋睡过。” 霍云诀:“………” 夭夭和银香扶着宁子青刚出院门口。 方宇追了上来,急切地叫住夭夭。 “夭夭姑娘,能否请你帮个忙?” 夭夭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何事?” 方宇说明缘由:“小王爷醉得太厉害了,他刚才进寝屋不慎跌倒,我们不敢上前查看,所以想请你帮忙去看看小王爷有没有伤到哪里?” 夭夭不解地问:“你们不是他的贴身护卫吗?为什么不能去扶他。” 方宇解释:“小王爷就寝时,一向不让我们靠近寝室。若是没有他的传唤,我们擅自进去,便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夭夭。 夭夭犹豫了片刻,唤来姜菲扶宁子青,然后与方宇一同折返回姜去寒的寝屋。 站在门口抬眼看去,只见姜去寒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昏了过去。 夭夭快步进去扶起他,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发现他的额头有些红肿,显然是刚才进门时绊倒所致。 她吩咐方宇去取热水,将姜去寒扶回床上躺下,轻柔地抽走他手中的折扇放好,又帮他脱掉靴子。 方宇端来一盆热水放下便退了出去。 夭夭拧了热帕子轻轻地为姜去寒擦拭脸颊。 他冷峻的脸庞因酒色染上了一片酡红,显得柔和了许多。两道眉峰挺直,闭合的双眼外,睫毛浓密而修长。 高挺的鼻梁下,红唇轻抿,勾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亲一口。 夭夭凝视着这张俊雅完美的脸,不禁看得入了迷。 以往的他,眉目间总散发着让人不敢过分亲近的冷意,拒人于千里。 没想到醉酒后,却有一种靡靡艳艳的美。 他就像一只勾人的狐狸精,令人心醉神迷。 夭夭咽了咽口水,努力收回心神,继续帮他脱去外袍。 姜去寒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触碰他。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猛地对上了夭夭的视线。 “你干什么!” 姜去寒冷着眸子厉喝一声,吓得夭夭手上动作一顿。 姜去寒抓住她的手腕,脸色严厉,眼神阴狠地朝她瞪去,像是要生吞了她一般。 “梁音眠,你简直无耻至极,竟然想趁人之危,占本王便宜,本王绝不让你如愿!” 他用力推了夭夭一把,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防备地盯着她。 夭夭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形后,坐在床沿的另一边气愤道:“谁占你便宜了!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刚才是你那个属下看你摔倒了,不敢来扶你,才跑来找我帮忙的。” 她生气地将手中的帕子扔回盆里,指着姜去寒破口大骂。 “我之前确实馋你身子,想要借你生个孩子。可我不会趁你喝醉酒,强迫与你做那档子事的,你别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站起来要走。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本姑娘已经打算嫁人了,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以后见到你,会离你远远的!” 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她最后这番话刺激到了姜去寒。 他猛然扑上去攥住夭夭的手臂,用力一拉,直接将她禁锢到自己怀里。 夭夭惊得低呼一声,脑袋撞在姜去寒结实的胸膛上,痛得眼前一黑。 她想要挣脱开束缚,姜去寒却紧紧锁住她的双臂,让她无法动弹。 他虽然醉了,但臂力依旧惊人。 夭夭挣扎无果,怒声道:“谦王,你放开我!” 姜去寒置若罔闻,脸上覆着一层暗色,下巴抵在夭夭的头顶,声音低沉而沙哑:“梁音眠,你可知道,招惹我的后果是什么?” 夭夭心头一紧,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我说了,我真的不会再招惹你了,你放我走。” 姜去寒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吼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鼻尖蹭到夭夭的耳垂,夭夭不禁颤抖了一下。 “梁音眠,现在求饶已经晚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行不行吗?” 夭夭惊觉不对劲,明白了他的意图,张口欲阻止他,却突然被他封住嘴,压在了身下。 夭夭瞳孔骤缩,面对姜去寒的强势汹涌,她全身发软,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在自己嘴里肆意掠夺。 深入绵长的吻激起无尽波澜。 让人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夭夭只觉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紧蹙眉头,怒视着姜去寒,努力扭头想要避开他,却看到他黑沉的眸子里压抑着某种不可测的情绪。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开来。 夭夭怂了,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良久之后,姜去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夭夭的唇瓣,扣住她的十指举至头顶戏虐道:“你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看你还怎么嫁人?” 夭夭此刻不敢激怒他,只得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话央求道:“我不嫁人了,你先松开我,好吗?” 姜去寒呼吸凌乱地看着她面如红霞,眼睫不住乱颤,揶揄地笑道。 “现在知道怕了,你之前不是很大胆吗?” 夭夭后悔不已:“是我胆大包天,不该戏弄你,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姜去寒眼中噙着点点笑意,松开一只手,弯曲着手指慢慢划过她秀丽的脸颊,注视着她眼尾泛红、略带娇羞的模样,喉结滚动,再次抬起她的下巴贴上去轻啄她的唇。 夭夭知道反抗无望,心一横,配合地伸手勾住姜去寒的脖子,开始热烈地回吻他。 她的吻如同火焰般炽热,瞬间点燃了姜去寒的热情。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兴奋所取代。 他深深地看着夭夭那双娇艳欲滴的眼眸,有些躁动了。 他一手掐住夭夭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穿进她的发丝,细细地碾磨着她的唇瓣,贪婪地汲取着她唇齿间的甘甜。 夭夭感觉到他的身躯越来越滚烫,试探地去解他的腰带。 姜去寒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眼中的谷欠\/念愈加浓烈,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趁他完全沉浸松懈之际,夭夭一个重重的力道将他反压在身下,麻利地擒住他的双手,用刚才解开的腰带牢牢捆住他。 姜去寒瞬间清醒过来,脸色猛然一沉,眼中带着薄怒低吼道。 “梁音眠,你竟敢绑我!” 夭夭坐在他身上,擦了擦被他亲肿的嘴唇,气恼地扇了他一巴掌。 “不绑你,等着被你吃干抹净啊。还说我无耻,我看你才是个卑鄙小人!” 觉得还不够解气,她又拿来床幔的系带把姜去寒的腿一并捆了。 “要不是看在你对小美人那么好的份上,我今晚非剁了你不可!” 说着,眼神瞟向他那重要的地方。 吓得姜去寒紧绷身体,怒不可遏地骂道:“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疯女人,你又戏弄本王!” 夭夭翻下床,一边拉过被子帮他盖上,一边诚挚地说道:“谦王,以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今晚我们算是扯平了。” 她举起两根手指发誓。 “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冒犯你,你也别跟我一般计较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既然互不喜欢对方,留下一个孩子也不太好。” “我还是好好找个人嫁了,光明正大地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说完,放下床幔,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抬步往外走。 姜去寒听了她这番话,心倏然发凉,慌乱地喊了声:“梁音眠,你给我回来!” 夭夭不理他,黑暗中,姜去寒只听见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后是房门合上的声音。 姜去寒胸口憋闷,唇边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和气息。 他方才明明动情了,这个蠢女人难道感觉不到吗?为什么要拒绝他? 她不是一直馋他的身体吗? 姜去寒脸上刹那间起了戾意。 更多的是失望、心寒。 她想撇开他偷偷去嫁人,想都别想。 他一定会让她后悔的! 第288章 安插眼线 隔日一早,宁子骏与林晚乔要一同去老夫人的怡然园奉茶见礼。 用过早膳,细春和栀夏伺候林晚乔梳妆。 宁子骏则坐在外间榻上查看贺礼的礼单等她。 今日不仅要拜见老夫人、宁侯爷和宋氏,宁侯府中的其他亲眷们都会在场。 林晚乔的衣着打扮显得尤为庄重。 她穿了一身大红鸳鸯团花锦衣裙,妇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支蝴蝶金银珠花树发钗在发间熠熠生辉,更添几分娇丽。 等她款步走出内室,宁子骏抬头望去,眼前顿时一亮。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彩照人的林晚乔,心口微微发烫。 昨夜在洞房中的旖旎画面浮现在脑海,他看向林晚乔的眼神愈发炽热深情。 他激动地起身朝林晚乔走去,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阿乔,你今日真是美得令人心醉。” 屋内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闻言,别开脸抿唇偷笑。 林晚乔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嗔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去祖母那里。” 宁子骏笑着点头,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此时,老夫人屋里早已聚满了人,欢声笑语不断传出。 两人刚步入院门口,秦妈妈便率领几个丫鬟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 “见过世子爷、少夫人。” 她们恭敬地屈身行了个礼。 林晚乔微微颔首,示意细春打赏。 秦妈妈她们连声道谢,热情地引领两人进入正屋。 屋内氛围热烈,亲眷们围坐一堂,交谈甚欢。 见到两人到来,老夫人满面喜色地向林晚乔招手:“孙媳妇,快到祖母这儿来,让祖母好生瞧瞧你。” 林晚乔仪态端庄地走向老夫人,先向她行礼请安,随后又依次拜见宋氏及其他亲眷长辈。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热情地向众人介绍这位新入门的孙媳妇,言谈间流露出对林晚乔的喜爱与满意。 待宁侯爷处理完府中事务赶到。 林晚乔退回到宁子骏身边一同向宁侯爷他们磕头敬茶。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这对新婚夫妇,从秦妈妈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对水色上乘的翡翠镯子,递给林晚乔打趣道。 “祖母知道青姐儿十分喜爱你这个嫂嫂,先前已经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你。你可别嫌祖母今天给的见面礼小气了。” 林晚乔连忙摇头,诚恳道:“祖母说笑了,孙媳妇感激祖母的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如此贵重的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镯子,珍藏在怀。 老夫人见状,心中甚感欣慰。 而在座的亲眷们目睹林晚乔举止落落大方、言谈有度,丝毫挑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因此对她好感陡增。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尤为融洽。 宁子骏与林晚乔落了坐,环视屋内一圈,却没看到宁子青的身影,不禁疑问道:“怎么不见青青,她还没过来吗?” 宋氏这才想起说:“曦园那边一早差人来传话,说青姐儿昨晚醉得厉害,估摸着要晚些时候才起,让我们别等她。” 宁子骏眉头微蹙,有些担忧:“她昨夜离席时,我明明见她没喝醉啊?” 老夫人无奈地轻叹口气:“伺候的下人说,青姐儿昨晚回去又偷偷喝了不少酒,他们拦都拦不住。她啊,就是太高兴了,你且由她这一遭。” 林晚乔在一旁听闻,不禁为宁子青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她抬眸看向宁子骏,眼中流露出关切之色。 宁子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就说道:“那一会儿,我带阿乔去曦园看看青青。” 宁侯爷却说道:“子骏,你妹妹那边有那么多人照料,不会出什么岔子。你还是先随为父去送送昨夜留宿的宾客。” 宁子骏只得应下,对林晚乔交代了一句:“你别担心青青,让她多睡会儿,我跟父亲应酬完就回来。” 林晚乔点头应好。 两父子离开后,妇人们纷纷围上前来,与林晚乔寒暄、拉家常。 二堂母凑到宋氏身旁嘀咕道:“弟妹,今日新妇头次来拜见你这侯府主母,你怎不摆摆婆母架子,好好威风一下?” 宋氏脸色微沉,心中暗骂这蠢妇多事,竟想让她在新媳妇过门第一天就留下恶婆婆的印象,简直是给她添堵。 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面上却表现得风轻云淡。 “二堂嫂,我们侯府这样的名门望族,怎会像小户人家那般失了分寸。我看我这儿媳端庄大方,我十分喜欢。我只盼着她与子骏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呢。” 二堂母被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心中不快,只得悻悻地走开。 宋氏若无其事地饮了一口茶,转向老夫人说:“母亲,我想着阿乔初入家门,对府内诸多事务尚不熟悉。我们侯府如今家业庞大,日后管家之权迟早要交于她手。不如我挑选几个熟稔事务的婆子丫鬟过去伺候协理她,也好让她提早学着管家。” 老夫人略一沉思,觉得宋氏考虑得周全,便点头应允了。 “青姐儿早前已言明,要将四方楼和绣禾坊交由阿乔打理。若再让她兼顾府内事务,只怕她分身乏术。往后,还需你多加帮衬,为她分担些。” 宋氏含笑应承下来,心中早已明了老夫人的用意。 四方楼与绣禾坊是两兄妹手中最为赚钱的家产,宁子青很快就要出嫁,老夫人自然不愿这些随她作为陪嫁带走。 更何况绣禾坊即将成为皇家御用绣坊,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宁子青自是不会让宋氏插手管理这些,因此只有将这两处家业交予林晚乔手中,老夫人方能心安。 到时候,宁子兰嫁给二皇子,还需依靠宁侯府的财力支持,争夺太子之位。 眼下,还不是与这两兄妹撕破脸皮的时候,她要帮宁子兰成为太子妃,只好在林晚乔身上打主意。 思及此,宋氏立刻吩咐崔妈妈去将早已安排好的婆子丫鬟领来。 林晚乔得知这一消息后,看着崔妈妈带进来的丫鬟中有几个姿色出挑的,顿时明白了这后宅之中常用的手段。 她虽不情愿,但顾及进门第一天,若当面回绝,恐会落个“不敬长辈”的恶名,因此不好推辞,只得接受宋氏的假意。 宋氏对林晚乔的反应颇为满意,心中暗自得意。 那两兄妹不好对付,这新儿媳却相对容易拿捏。 只要她在宁子骏身边安插了眼线,日后行事起来会容易许多。 时至午时,宾客们都离开了,前厅里只摆了三桌席面。 宁子青和姜去寒睡醒后一同前来厅堂用膳。 众人向两人行礼问安,待二人落座后,才各自入座。 席间,宁子青对林晚乔关怀备至,询问她在星麓园住得可还习惯,若是缺东少西,尽管让人去置办。 林晚乔称一切安好。 宁子青听后放下心来,她们挨坐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 栀夏为林晚乔布菜时,几次想跟宁子青提及宋氏塞了人到星麓园的事,都被细春狠狠瞪了回去。 栀夏只好作罢。 午膳结束,方宇前来禀报,称索拉王子准备游览京都风光,特邀姜去寒和宁子青前去作陪。 两人稍作休整,回各自园子去更衣,然后同乘马车去往驿馆。 他们走后不久,苏衍七派清虚来请宁子骏。 清虚小声告诉宁子骏,曾记一案查出了些眉目,需要他过府相商。 宁子骏急于查明真相,匆匆叮嘱了林晚乔几句,便随清虚火速赶往苏府。 第288章 安插眼线 隔日一早,宁子骏与林晚乔要一同去老夫人的怡然园奉茶见礼。 用过早膳,细春和栀夏伺候林晚乔梳妆。 宁子骏则坐在外间榻上查看贺礼的礼单等她。 今日不仅要拜见老夫人、宁侯爷和宋氏,宁侯府中的其他亲眷们都会在场。 林晚乔的衣着打扮显得尤为庄重。 她穿了一身大红鸳鸯团花锦衣裙,妇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支蝴蝶金银珠花树发钗在发间熠熠生辉,更添几分娇丽。 等她款步走出内室,宁子骏抬头望去,眼前顿时一亮。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彩照人的林晚乔,心口微微发烫。 昨夜在洞房中的旖旎画面浮现在脑海,他看向林晚乔的眼神愈发炽热深情。 他激动地起身朝林晚乔走去,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阿乔,你今日真是美得令人心醉。” 屋内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闻言,别开脸抿唇偷笑。 林晚乔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嗔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去祖母那里。” 宁子骏笑着点头,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此时,老夫人屋里早已聚满了人,欢声笑语不断传出。 两人刚步入院门口,秦妈妈便率领几个丫鬟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 “见过世子爷、少夫人。” 她们恭敬地屈身行了个礼。 林晚乔微微颔首,示意细春打赏。 秦妈妈她们连声道谢,热情地引领两人进入正屋。 屋内氛围热烈,亲眷们围坐一堂,交谈甚欢。 见到两人到来,老夫人满面喜色地向林晚乔招手:“孙媳妇,快到祖母这儿来,让祖母好生瞧瞧你。” 林晚乔仪态端庄地走向老夫人,先向她行礼请安,随后又依次拜见宋氏及其他亲眷长辈。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热情地向众人介绍这位新入门的孙媳妇,言谈间流露出对林晚乔的喜爱与满意。 待宁侯爷处理完府中事务赶到。 林晚乔退回到宁子骏身边一同向宁侯爷他们磕头敬茶。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这对新婚夫妇,从秦妈妈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对水色上乘的翡翠镯子,递给林晚乔打趣道。 “祖母知道青姐儿十分喜爱你这个嫂嫂,先前已经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你。你可别嫌祖母今天给的见面礼小气了。” 林晚乔连忙摇头,诚恳道:“祖母说笑了,孙媳妇感激祖母的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如此贵重的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镯子,珍藏在怀。 老夫人见状,心中甚感欣慰。 而在座的亲眷们目睹林晚乔举止落落大方、言谈有度,丝毫挑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因此对她好感陡增。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尤为融洽。 宁子骏与林晚乔落了坐,环视屋内一圈,却没看到宁子青的身影,不禁疑问道:“怎么不见青青,她还没过来吗?” 宋氏这才想起说:“曦园那边一早差人来传话,说青姐儿昨晚醉得厉害,估摸着要晚些时候才起,让我们别等她。” 宁子骏眉头微蹙,有些担忧:“她昨夜离席时,我明明见她没喝醉啊?” 老夫人无奈地轻叹口气:“伺候的下人说,青姐儿昨晚回去又偷偷喝了不少酒,他们拦都拦不住。她啊,就是太高兴了,你且由她这一遭。” 林晚乔在一旁听闻,不禁为宁子青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她抬眸看向宁子骏,眼中流露出关切之色。 宁子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就说道:“那一会儿,我带阿乔去曦园看看青青。” 宁侯爷却说道:“子骏,你妹妹那边有那么多人照料,不会出什么岔子。你还是先随为父去送送昨夜留宿的宾客。” 宁子骏只得应下,对林晚乔交代了一句:“你别担心青青,让她多睡会儿,我跟父亲应酬完就回来。” 林晚乔点头应好。 两父子离开后,妇人们纷纷围上前来,与林晚乔寒暄、拉家常。 二堂母凑到宋氏身旁嘀咕道:“弟妹,今日新妇头次来拜见你这侯府主母,你怎不摆摆婆母架子,好好威风一下?” 宋氏脸色微沉,心中暗骂这蠢妇多事,竟想让她在新媳妇过门第一天就留下恶婆婆的印象,简直是给她添堵。 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面上却表现得风轻云淡。 “二堂嫂,我们侯府这样的名门望族,怎会像小户人家那般失了分寸。我看我这儿媳端庄大方,我十分喜欢。我只盼着她与子骏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呢。” 二堂母被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心中不快,只得悻悻地走开。 宋氏若无其事地饮了一口茶,转向老夫人说:“母亲,我想着阿乔初入家门,对府内诸多事务尚不熟悉。我们侯府如今家业庞大,日后管家之权迟早要交于她手。不如我挑选几个熟稔事务的婆子丫鬟过去伺候协理她,也好让她提早学着管家。” 老夫人略一沉思,觉得宋氏考虑得周全,便点头应允了。 “青姐儿早前已言明,要将四方楼和绣禾坊交由阿乔打理。若再让她兼顾府内事务,只怕她分身乏术。往后,还需你多加帮衬,为她分担些。” 宋氏含笑应承下来,心中早已明了老夫人的用意。 四方楼与绣禾坊是两兄妹手中最为赚钱的家产,宁子青很快就要出嫁,老夫人自然不愿这些随她作为陪嫁带走。 更何况绣禾坊即将成为皇家御用绣坊,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宁子青自是不会让宋氏插手管理这些,因此只有将这两处家业交予林晚乔手中,老夫人方能心安。 到时候,宁子兰嫁给二皇子,还需依靠宁侯府的财力支持,争夺太子之位。 眼下,还不是与这两兄妹撕破脸皮的时候,她要帮宁子兰成为太子妃,只好在林晚乔身上打主意。 思及此,宋氏立刻吩咐崔妈妈去将早已安排好的婆子丫鬟领来。 林晚乔得知这一消息后,看着崔妈妈带进来的丫鬟中有几个姿色出挑的,顿时明白了这后宅之中常用的手段。 她虽不情愿,但顾及进门第一天,若当面回绝,恐会落个“不敬长辈”的恶名,因此不好推辞,只得接受宋氏的假意。 宋氏对林晚乔的反应颇为满意,心中暗自得意。 那两兄妹不好对付,这新儿媳却相对容易拿捏。 只要她在宁子骏身边安插了眼线,日后行事起来会容易许多。 时至午时,宾客们都离开了,前厅里只摆了三桌席面。 宁子青和姜去寒睡醒后一同前来厅堂用膳。 众人向两人行礼问安,待二人落座后,才各自入座。 席间,宁子青对林晚乔关怀备至,询问她在星麓园住得可还习惯,若是缺东少西,尽管让人去置办。 林晚乔称一切安好。 宁子青听后放下心来,她们挨坐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 栀夏为林晚乔布菜时,几次想跟宁子青提及宋氏塞了人到星麓园的事,都被细春狠狠瞪了回去。 栀夏只好作罢。 午膳结束,方宇前来禀报,称索拉王子准备游览京都风光,特邀姜去寒和宁子青前去作陪。 两人稍作休整,回各自园子去更衣,然后同乘马车去往驿馆。 他们走后不久,苏衍七派清虚来请宁子骏。 清虚小声告诉宁子骏,曾记一案查出了些眉目,需要他过府相商。 宁子骏急于查明真相,匆匆叮嘱了林晚乔几句,便随清虚火速赶往苏府。 第289章 上门要人 马车内,姜去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瞥向宁子青,似乎有话要说,却总是欲言又止。 宁子青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午膳的时候就有些精神恍惚。”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姜去寒矢口否认,坐直了身体,状若无事道:“夭夭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出门?她又躲懒了?” 宁子青摇头解释:“她今日一早回梁府了。” 姜去寒闻言,手中的折扇紧握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生怕宁子青瞧出端倪,他故作好奇地问:“好端端的,她去梁府干嘛?” 宁子青简单给他讲述了夭夭的身世,感觉他对夭夭似乎上了心,故意多了句嘴。 “夭夭本是梁府的大小姐,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龄。我听她说,今日梁太师的几位得意门生会前往梁府拜访,梁太师有意从他们中为夭夭挑选一位夫婿,所以让她回去相看。” 姜去寒听罢,表情沉了些。 想到昨晚夭夭那决绝的态度,说要远离他,还要找个人嫁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这个女人,还真是急不可耐! 昨夜还与他缠绵悱恻,如今却急着去相看其他男人。 好得很啊! 姜去寒眸光骤冷,心口滞堵得慌。却又无处发泄,只得撩开车帘透气。 宁子青将他的反常行为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两人看似水火不容,实则怕是早已互生情愫。 或许,只有在这般相互刺激之下,他们才能真正明白彼此的心意。 之后的游玩,姜去寒心猿意马,连索拉王子都发觉他不太对劲。 少了他在旁打诨插科,索拉王子很快失了兴致,决定提前结束游玩,返回驿馆。 宁子青却提议去四方楼用了晚膳再回去。 索拉王子欣然同意了。 他们绕路前往四方楼,途中经过梁府门口时,姜去寒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突然叫停了马车要下去。 宁子青拉住他问:“你要去干嘛?” 姜去寒头也不回地说:“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你和索拉先去四方楼,我随后就到。” 宁子青猜到他可能是要去找夭夭,郑重地叮嘱他:“别闹得太过分了,这里毕竟是南曜国太师的府邸,如果夭夭对你没有那个心思,你别为难她!” 姜去寒严肃道:“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跳下马车,绕到梁府院墙处,纵身翻了进去。 在府内转悠了好一阵,姜去寒才从下人的闲谈中探听到了夭夭的住处。 他寻到一个僻静的园子里,趁着丫鬟端着水盆离开寝屋之际,迅速闪身进了屋,反手将房门锁上。 夭夭正坐在里间的铜镜前,用细笔精心描绘着唇妆。 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丫鬟彩萍回来了,便吩咐道:“彩萍,你去外边等我,若是母亲派人来催,就说我马上过去。” 然而,半晌过去,外边并没有任何回应。 夭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侧回头一看,只见姜去寒那张冷峻的脸庞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夭夭吓了一跳,手里的细笔和口脂掉落在妆台上。 “谦王,你怎么在这里?” 夭夭满脸惊愕,不知道姜去寒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侧过身体,警惕地盯着他。 姜去寒面色冷凝,站在夭夭面前一言不发,看她的眼神带着莫大的怨气。 夭夭被他看得打了个突,急忙别开脸,躲避他的视线。 姜去寒的目光又瞟向她身上的装束。 今日的她已褪去往日的随意,换上了一身大家闺秀的衣裳。 上着立鸟纹粉红小罗衫,卷草宝花纹锦背子,下着绿裙,肩披折枝花缬纹赤黄帔子。 额绘花钿,面如桃色,眉目婉约秀丽,小女儿家的柔态尽显,煞是动人。 可姜去寒却越看越生气。 想到夭夭这番精心打扮,竟是为了去见其他男人,心中的嫉妒与愤怒难以抑制。 她怎么敢! 看到姜去寒神情不对,夭夭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想要逃离。 哪知姜去寒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夭夭,用力将她按在了妆台上。 “你要做什么!” 夭夭气急败坏地喊道,出招攻击姜去寒,却被他轻松制服,双手被他反剪在背后,无法动弹。 姜去寒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逼近夭夭沉声质问道:“梁音眠,你就这么急着想嫁人吗?” 夭夭愤怒地瞪着他,在他手里奋力挣扎。 “要你管,你给我松开,赶紧滚出去,这里是梁府,光天化日之下,你私闯女子闺阁,非君子所为!” 姜去寒的目光愈发冰冷,他紧盯着夭夭,粗重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加重语气命令道:“回答我!” 夭夭浑身一颤,瞥见他脸色不善,气势汹汹,意识到不妙,立马服软解释:“你听我说,我其实是梁府的嫡女,家中还有两个妹妹待字闺中。我迟迟未嫁,会影响到她们的婚事,所以我这次回来是想尽快定亲的。” 姜去寒神情未变,霸道地吼道:“你不准定亲!” 夭夭感到莫名其妙:“谦王,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我们之间的过节到此为止,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究竟还想怎样?” 姜去寒本想说“你不如嫁给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这么泼辣,没人会娶你,何必自取其辱!” 夭夭脸色一沉,不甘示弱地回怼道:“就不劳谦王替我操心了,京都男儿这么多,只要我肯嫁,随便找就是一大把。况且,我对我的容貌还是很有信心……!” “梁音眠!” 姜去寒彻底怒了。 “难道是个男人你就要嫁吗?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感情吗?” 夭夭脾气一上来,嘴硬道。 “对,只要有人愿意娶我,我就嫁。我本就厌烦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我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已,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你住口!” 姜去寒瞬间戾气横生,目光如刀般审视着她。 夭夭被他可怖的眼神震住,感受到他的强势威压,只觉遍体生寒。 她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不愿再和他纠缠下去,抬起脚想踹开他。 姜去寒轻松地避开了她的攻击,紧紧抵住她的双腿,将她牢牢困住。 夭夭恨得咬牙切齿,张嘴想骂他。 姜去寒突然垂下脑袋,狠狠吻住她的唇,开始疯狂地强取豪夺。 夭夭拼命抵抗,终是抵不过他强劲的力气,被他牢牢桎梏在\/身\/下。 “唔……你不要……这样。” 她想求饶,姜去寒无动于衷,拢在衣袖下的手臂青筋暴起,惩罚般地强吻她。 屋内窸窣的响动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丫鬟彩萍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大小姐,您怎么锁门了?老爷的几位门生都到齐了,夫人叫您快过去相看。” 彩萍在外不停地拍打房门。 夭夭被欺负得狠了,杏眸里泛起盈盈水光,带着几分委屈看着姜去寒,似在央求他停下来。 姜去寒置之不理,大手搂她更紧,吻得尽兴了,才缓缓退出来,停在她唇瓣上意犹未尽地啄了几口,最后使坏地咬破了她的嘴皮,终于满足地松开了她。 “你先打发她走,我有话跟你说。” 他拉夭夭坐下,帮她整理凌乱的衣裙。 夭夭羞愤地瞪他一眼,手背擦拭掉唇上的血迹,冲门外喊道:“彩萍,我换好衣裳就出来,你先在门口等着。” 彩萍有些犹豫,继续说:“让奴婢进来伺候您更衣。” 夭夭拒绝,语气严厉:“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好好呆在外边等我就是。” 彩萍知道这位大小姐在外多年未归,如今回来,一时摸不清她的脾气,只得应了声是,静静站在门口等待。 处理好彩萍,夭夭偏头看向姜去寒催促道:“谦王,你有话快说,我要赶去前厅了。若再不过去,我母亲他们会带人来找我,到时候,你被他们撞见了可不好。” 姜去寒轻笑一声,移过矮凳坐在她身旁,动作轻柔地将她圈进怀中。 “撞见了不是更好吗,这样你就不用被你养父母逼着嫁人了。” 夭夭诧异:“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姜去寒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曾偷听过她和梁夫人的对话。 他搪塞道:“宁满满把你的身世都告诉我了。” 夭夭顿了顿,不自在地推开姜去寒,重新拿起口脂描唇。 姜去寒一把夺过口脂,手指轻轻摩挲着夭夭红肿的嘴唇,得意地笑道。 “别描了,你就是涂完这盒口脂,也遮掩不了我留下的杰作。” 夭夭气得满脸羞红,打开他的手,充满敌意地警告道:“谦王,你到底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否则,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姜去寒蓦地一怔,显然夭夭是误会他了。 他茫然地看着夭夭,不知该如何向她表明自己对她的真实想法。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对她动心了,才会变得这般情绪失控、患得患失。 他目光深深凝视着夭夭,眼中流露出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 看到夭夭防备的眼神,姜去寒喉咙哽滞,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 “你走!” 夭夭冷冷打断他,下了逐客令。 “谦王,我不会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我就当是被狗咬了。我既占了梁府嫡女的身份,断不能因为我的私事而毁了梁府的名声,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姜去寒眼神垂下一缕落寞。 “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夭夭冷笑:“不然呢?你不就是想报复我,才闯进来羞辱我的吗?” 姜去寒眸光一暗,心里一片冷然,沉吟片刻,他神情肃然道。 “好,梁音眠,如果你要本王放过你,就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只要你能做到,本王保证再也不会戏弄你!” 夭夭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说,什么条件?” 姜去寒站起身,直截了当地说:“本王要你一年之内不得议亲、嫁人。只有这样,方能让本王解气。” 夭夭气恼地反驳:“你也太恶毒了,你明知道我回梁府就是为了议亲,你却故意要我再拖一年!” 姜去寒嘲讽她:“梁音眠,你当初招惹本王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夭夭讶然,无言以对,懊悔不已地恳求道:“谦王,这件事我真的很难办到,你能不能换个别的条件?” 姜去寒冷漠拒绝。 “不行,这就是我的条件。你既然得罪了我,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夭夭陷入两难中,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姜去寒挫败道:“那你容我再想想,你先离开!” 姜去寒看着她颓然的样子,心揪了一下。 怕逼她太紧,再也无法挽回。 于是软下态度,叮嘱她。 “你先不要去前厅,我自有办法解你当前之困,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就是。” 说完,不等夭夭询问,快步走向后窗翻了出去。 夭夭满心疑惑,虽不清楚他的真正意图,但对他的一贯作风了如指掌。 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只能选择听从他的话,静静等待结果。 姜去寒翻出梁府后,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找到了回来接他的方宇。 姜去寒登上马车,坐在车厢里整理好衣袍,然后命令方宇将马车赶至梁府门口。 “你去告诉门房,就说本王要见梁太师!” 方宇大吃一惊,试探地问:“小王爷这是要去梁府直接要人吗?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夭夭姑娘先准备一份聘礼?” 姜去寒面色一厉,训斥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张嘴了?昨晚的账本王还没跟你算呢,你还敢过问本王的事!” 他一脚踹向方宇:“还不滚去叫门!” 方宇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跳下马车去找门房传话。 姜去寒端坐在马车里,若有所思地揉搓着扇骨。 昨晚吻过夭夭后,他感觉自己像是疯魔了一般。 明明是酒后失态,可清醒过来,他却对夭夭念念不忘。 特别是听到她要嫁人的消息时,更是难受得发狂。 他喟叹一声,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人就是这样自相矛盾,越是抗拒的时候,内心其实越渴望得到。 只有在即将失去的那一刻,才想要握在手中珍惜。 第289章 上门要人 马车内,姜去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瞥向宁子青,似乎有话要说,却总是欲言又止。 宁子青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午膳的时候就有些精神恍惚。”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姜去寒矢口否认,坐直了身体,状若无事道:“夭夭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出门?她又躲懒了?” 宁子青摇头解释:“她今日一早回梁府了。” 姜去寒闻言,手中的折扇紧握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生怕宁子青瞧出端倪,他故作好奇地问:“好端端的,她去梁府干嘛?” 宁子青简单给他讲述了夭夭的身世,感觉他对夭夭似乎上了心,故意多了句嘴。 “夭夭本是梁府的大小姐,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龄。我听她说,今日梁太师的几位得意门生会前往梁府拜访,梁太师有意从他们中为夭夭挑选一位夫婿,所以让她回去相看。” 姜去寒听罢,表情沉了些。 想到昨晚夭夭那决绝的态度,说要远离他,还要找个人嫁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这个女人,还真是急不可耐! 昨夜还与他缠绵悱恻,如今却急着去相看其他男人。 好得很啊! 姜去寒眸光骤冷,心口滞堵得慌。却又无处发泄,只得撩开车帘透气。 宁子青将他的反常行为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两人看似水火不容,实则怕是早已互生情愫。 或许,只有在这般相互刺激之下,他们才能真正明白彼此的心意。 之后的游玩,姜去寒心猿意马,连索拉王子都发觉他不太对劲。 少了他在旁打诨插科,索拉王子很快失了兴致,决定提前结束游玩,返回驿馆。 宁子青却提议去四方楼用了晚膳再回去。 索拉王子欣然同意了。 他们绕路前往四方楼,途中经过梁府门口时,姜去寒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突然叫停了马车要下去。 宁子青拉住他问:“你要去干嘛?” 姜去寒头也不回地说:“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你和索拉先去四方楼,我随后就到。” 宁子青猜到他可能是要去找夭夭,郑重地叮嘱他:“别闹得太过分了,这里毕竟是南曜国太师的府邸,如果夭夭对你没有那个心思,你别为难她!” 姜去寒严肃道:“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跳下马车,绕到梁府院墙处,纵身翻了进去。 在府内转悠了好一阵,姜去寒才从下人的闲谈中探听到了夭夭的住处。 他寻到一个僻静的园子里,趁着丫鬟端着水盆离开寝屋之际,迅速闪身进了屋,反手将房门锁上。 夭夭正坐在里间的铜镜前,用细笔精心描绘着唇妆。 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丫鬟彩萍回来了,便吩咐道:“彩萍,你去外边等我,若是母亲派人来催,就说我马上过去。” 然而,半晌过去,外边并没有任何回应。 夭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侧回头一看,只见姜去寒那张冷峻的脸庞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夭夭吓了一跳,手里的细笔和口脂掉落在妆台上。 “谦王,你怎么在这里?” 夭夭满脸惊愕,不知道姜去寒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侧过身体,警惕地盯着他。 姜去寒面色冷凝,站在夭夭面前一言不发,看她的眼神带着莫大的怨气。 夭夭被他看得打了个突,急忙别开脸,躲避他的视线。 姜去寒的目光又瞟向她身上的装束。 今日的她已褪去往日的随意,换上了一身大家闺秀的衣裳。 上着立鸟纹粉红小罗衫,卷草宝花纹锦背子,下着绿裙,肩披折枝花缬纹赤黄帔子。 额绘花钿,面如桃色,眉目婉约秀丽,小女儿家的柔态尽显,煞是动人。 可姜去寒却越看越生气。 想到夭夭这番精心打扮,竟是为了去见其他男人,心中的嫉妒与愤怒难以抑制。 她怎么敢! 看到姜去寒神情不对,夭夭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想要逃离。 哪知姜去寒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夭夭,用力将她按在了妆台上。 “你要做什么!” 夭夭气急败坏地喊道,出招攻击姜去寒,却被他轻松制服,双手被他反剪在背后,无法动弹。 姜去寒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逼近夭夭沉声质问道:“梁音眠,你就这么急着想嫁人吗?” 夭夭愤怒地瞪着他,在他手里奋力挣扎。 “要你管,你给我松开,赶紧滚出去,这里是梁府,光天化日之下,你私闯女子闺阁,非君子所为!” 姜去寒的目光愈发冰冷,他紧盯着夭夭,粗重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加重语气命令道:“回答我!” 夭夭浑身一颤,瞥见他脸色不善,气势汹汹,意识到不妙,立马服软解释:“你听我说,我其实是梁府的嫡女,家中还有两个妹妹待字闺中。我迟迟未嫁,会影响到她们的婚事,所以我这次回来是想尽快定亲的。” 姜去寒神情未变,霸道地吼道:“你不准定亲!” 夭夭感到莫名其妙:“谦王,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我们之间的过节到此为止,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究竟还想怎样?” 姜去寒本想说“你不如嫁给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这么泼辣,没人会娶你,何必自取其辱!” 夭夭脸色一沉,不甘示弱地回怼道:“就不劳谦王替我操心了,京都男儿这么多,只要我肯嫁,随便找就是一大把。况且,我对我的容貌还是很有信心……!” “梁音眠!” 姜去寒彻底怒了。 “难道是个男人你就要嫁吗?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感情吗?” 夭夭脾气一上来,嘴硬道。 “对,只要有人愿意娶我,我就嫁。我本就厌烦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我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已,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你住口!” 姜去寒瞬间戾气横生,目光如刀般审视着她。 夭夭被他可怖的眼神震住,感受到他的强势威压,只觉遍体生寒。 她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不愿再和他纠缠下去,抬起脚想踹开他。 姜去寒轻松地避开了她的攻击,紧紧抵住她的双腿,将她牢牢困住。 夭夭恨得咬牙切齿,张嘴想骂他。 姜去寒突然垂下脑袋,狠狠吻住她的唇,开始疯狂地强取豪夺。 夭夭拼命抵抗,终是抵不过他强劲的力气,被他牢牢桎梏在\/身\/下。 “唔……你不要……这样。” 她想求饶,姜去寒无动于衷,拢在衣袖下的手臂青筋暴起,惩罚般地强吻她。 屋内窸窣的响动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丫鬟彩萍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大小姐,您怎么锁门了?老爷的几位门生都到齐了,夫人叫您快过去相看。” 彩萍在外不停地拍打房门。 夭夭被欺负得狠了,杏眸里泛起盈盈水光,带着几分委屈看着姜去寒,似在央求他停下来。 姜去寒置之不理,大手搂她更紧,吻得尽兴了,才缓缓退出来,停在她唇瓣上意犹未尽地啄了几口,最后使坏地咬破了她的嘴皮,终于满足地松开了她。 “你先打发她走,我有话跟你说。” 他拉夭夭坐下,帮她整理凌乱的衣裙。 夭夭羞愤地瞪他一眼,手背擦拭掉唇上的血迹,冲门外喊道:“彩萍,我换好衣裳就出来,你先在门口等着。” 彩萍有些犹豫,继续说:“让奴婢进来伺候您更衣。” 夭夭拒绝,语气严厉:“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好好呆在外边等我就是。” 彩萍知道这位大小姐在外多年未归,如今回来,一时摸不清她的脾气,只得应了声是,静静站在门口等待。 处理好彩萍,夭夭偏头看向姜去寒催促道:“谦王,你有话快说,我要赶去前厅了。若再不过去,我母亲他们会带人来找我,到时候,你被他们撞见了可不好。” 姜去寒轻笑一声,移过矮凳坐在她身旁,动作轻柔地将她圈进怀中。 “撞见了不是更好吗,这样你就不用被你养父母逼着嫁人了。” 夭夭诧异:“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姜去寒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曾偷听过她和梁夫人的对话。 他搪塞道:“宁满满把你的身世都告诉我了。” 夭夭顿了顿,不自在地推开姜去寒,重新拿起口脂描唇。 姜去寒一把夺过口脂,手指轻轻摩挲着夭夭红肿的嘴唇,得意地笑道。 “别描了,你就是涂完这盒口脂,也遮掩不了我留下的杰作。” 夭夭气得满脸羞红,打开他的手,充满敌意地警告道:“谦王,你到底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否则,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姜去寒蓦地一怔,显然夭夭是误会他了。 他茫然地看着夭夭,不知该如何向她表明自己对她的真实想法。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对她动心了,才会变得这般情绪失控、患得患失。 他目光深深凝视着夭夭,眼中流露出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 看到夭夭防备的眼神,姜去寒喉咙哽滞,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 “你走!” 夭夭冷冷打断他,下了逐客令。 “谦王,我不会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我就当是被狗咬了。我既占了梁府嫡女的身份,断不能因为我的私事而毁了梁府的名声,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姜去寒眼神垂下一缕落寞。 “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夭夭冷笑:“不然呢?你不就是想报复我,才闯进来羞辱我的吗?” 姜去寒眸光一暗,心里一片冷然,沉吟片刻,他神情肃然道。 “好,梁音眠,如果你要本王放过你,就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只要你能做到,本王保证再也不会戏弄你!” 夭夭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说,什么条件?” 姜去寒站起身,直截了当地说:“本王要你一年之内不得议亲、嫁人。只有这样,方能让本王解气。” 夭夭气恼地反驳:“你也太恶毒了,你明知道我回梁府就是为了议亲,你却故意要我再拖一年!” 姜去寒嘲讽她:“梁音眠,你当初招惹本王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夭夭讶然,无言以对,懊悔不已地恳求道:“谦王,这件事我真的很难办到,你能不能换个别的条件?” 姜去寒冷漠拒绝。 “不行,这就是我的条件。你既然得罪了我,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夭夭陷入两难中,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姜去寒挫败道:“那你容我再想想,你先离开!” 姜去寒看着她颓然的样子,心揪了一下。 怕逼她太紧,再也无法挽回。 于是软下态度,叮嘱她。 “你先不要去前厅,我自有办法解你当前之困,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就是。” 说完,不等夭夭询问,快步走向后窗翻了出去。 夭夭满心疑惑,虽不清楚他的真正意图,但对他的一贯作风了如指掌。 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只能选择听从他的话,静静等待结果。 姜去寒翻出梁府后,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找到了回来接他的方宇。 姜去寒登上马车,坐在车厢里整理好衣袍,然后命令方宇将马车赶至梁府门口。 “你去告诉门房,就说本王要见梁太师!” 方宇大吃一惊,试探地问:“小王爷这是要去梁府直接要人吗?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夭夭姑娘先准备一份聘礼?” 姜去寒面色一厉,训斥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张嘴了?昨晚的账本王还没跟你算呢,你还敢过问本王的事!” 他一脚踹向方宇:“还不滚去叫门!” 方宇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跳下马车去找门房传话。 姜去寒端坐在马车里,若有所思地揉搓着扇骨。 昨晚吻过夭夭后,他感觉自己像是疯魔了一般。 明明是酒后失态,可清醒过来,他却对夭夭念念不忘。 特别是听到她要嫁人的消息时,更是难受得发狂。 他喟叹一声,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人就是这样自相矛盾,越是抗拒的时候,内心其实越渴望得到。 只有在即将失去的那一刻,才想要握在手中珍惜。 第290章 出口恶气 梁府后院,梁老夫人听闻下人来禀报,谦王亲临府上,急忙召集二房众人前往前厅迎接。 正当她拄着拐杖,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出院门时,二媳妇尤氏急匆匆地赶来,一脸兴奋地说:“母亲,我听说谦王殿下此次来我们府中,是想为阿照公主从几个姐儿中挑选一个去宁侯府与她作伴的人。” 梁老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竟然落在了我们梁府的头上。” 尤氏激动不已:“阿照公主如今在京都身份显赫,连陛下都对她礼遇有加。若是我们府中的姑娘能被选中,那将是何等的荣耀啊!” 梁老夫人连连点头赞同。 昨日宁侯府发生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绣禾坊即将成为皇室御用绣坊,为国效力。 如今想要进入绣禾坊学习双面绣。 这是多少京都闺秀梦寐以求的机会。 如果梁府的姑娘能够成为阿照公主的玩伴,不仅能得到她的青睐和照拂,近身学习绣艺。 还能借此机会结交更多权贵,为梁府的未来增添无限可能。 思及此,梁老夫人忙催促尤氏:“快,快些让苒姐儿、妍姐儿到前厅去,千万别让大房那几个丫头在谦王殿下面前抢了先机。” 尤氏连忙道:“母亲放心,两个姐儿已经赶过去了,我让人在那边盯着呢,这桩好事,绝对不能让大房的人抢了去。” 梁老夫人深以为然,加快脚步赶往前厅。 厅内,姜去寒端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梁老夫人一行人进来后,恭敬地向他行礼。 姜去寒掀起眼皮,目光淡漠地从她们身上掠过,然后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他迟迟未发话免礼,一行人只得尴尬地愣在原地。 坐在下方的梁太师见状,出面解围:“谦王殿下,这是老臣的母亲与二弟妹一家。” 姜去寒听他提起二房的人,回想起夭夭和梁夫人说过被他们欺压的事,心中有了计较。 今日见到这几人,果然面色不善,他决定为夭夭出一口恶气。 他挥了挥折扇,语气淡然道:“免礼,人可都到齐了?” 尤氏一边扶着老夫人落座,一边笑盈盈地回道:“回谦王殿下,人都到齐了。” 说罢,她朝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两个容貌娇俏的闺秀款步上前,亭亭玉立于厅堂中央。 尤氏向姜去寒殷切地介绍道:“谦王殿下,这是苒姐儿和妍姐儿,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不知她们两人谁有福气能去与阿照公主作伴了。” 梁老夫人接过她话道:“苒姐儿性情沉稳内敛,妍姐儿活泼开朗。她们都被教养得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知谦王殿下意下如何?”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顾梁太师夫妇二人的面子,说得好像整个梁府只有这两个小姐似的。 梁音辞和梁音娆站在梁夫人身旁,心中愤愤不平。 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们自然也想去争一争。 然而,梁夫人却及时制止了她们,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梁音辞不满地低声抱怨:“母亲,这些年来我们事事忍让,今日之事难道还要再让吗?大姐姐被她们逼走多年,我和五妹妹的亲事二婶婶也要插手,二房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梁音娆附和她:“就是,大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父亲想给她议一门好亲事。二婶婶却拿大姐姐是养女的身份到祖母面前闹,硬逼着父亲改变了主意。大姐姐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更怨我们了。” 梁夫人听到她们这番扎心窝子的话,何尝不气,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她性子绵软,历来不愿与二房相争,只盼一家和睦。 然而,现实却总是让她感到无奈和痛心。 梁太师这次在夭夭的婚事上看似妥协,实则为她挑选的都是些家世简单、品行端正、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梁太师心中始终怀着对夭夭的愧疚,希望借此机会弥补,还为她备下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原本以为今日能顺利定下她的婚事。 哪知,半路杀来了一个谦王。 梁夫人思绪愁蹙间,不经意间瞥见姜去寒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并对她轻轻摇头示意。 梁夫人微感惊讶,点头回应后,提醒两个女儿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尤氏和梁老夫人接连不断地夸赞梁音苒两姐妹的种种优点。 梁二爷和长子梁柏睿得知消息后也急忙赶了回来。 前厅一时间成了二房的主场,他们轮番上阵,热情地和姜去寒攀谈。 就在尤氏以为这次人选非她两个女儿莫属时。 姜去寒突然问道:“梁太师,府中的小姐是否都在此了?” 尤氏和梁老夫人微微一愣。 梁老夫人立即咳嗽一声,暗示梁太师不要说出夭夭在府中的事。 梁太师面不改色回道:“谦王殿下,您要为阿照公主挑选合适的玩伴,不妨就在厅里的几个姐们儿里选,老臣觉得她们颇为合适。” 梁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二房众人满怀期待地看向姜去寒,希望他尽快做出决断。 姜去寒只是勾唇笑了笑,摊开折扇摇头道:“她们都不合适,梁太师可是要本王亲自去寻人!” 他话音落,厅里的人皆是一惊。 梁二爷疑惑地问:“谦王殿下,此言何意?” 尤氏心急如焚,急声道:“谦王殿下,能否告知我们,您对两个姐儿有何不满意之处?我们定当悉心教导。” 姜去寒恍若未闻。 目光紧盯着梁太师。 梁太师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道:“谦王殿下严重了,老臣不敢欺瞒您。” 他闭了闭眼,起身恭敬地向姜去寒拱手坦白:“府中的确还有老臣的一个女儿没来,但她年长阿照公主两岁,已到了适婚年龄。今日老臣正欲为她定亲,恐怕不适合再与阿照公主作伴。” 姜去寒敛了笑意,态度强硬起来:“本王要见她,即刻带她过来!” 梁太师欲拒绝,姜去寒眸光倏然变得凌厉无比:“梁太师,本王劝你最好按本王的话去做。否则,本王便治你们梁府一个不敬之罪。” 梁老夫人几人闻言,登时吓得惊慌失措。 “谦王殿下息怒,我这就让人去把眠姐儿叫过来。” 梁老夫人半点不敢耽搁,急忙吩咐一个下人去叫夭夭。 姜去寒又命方宇一同前去,务必将人带到。 此刻,梁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谦王今日来梁府的目的,竟是为了这个养女。 她踱步到梁太师身边,悄声问他:“老爷,难道谦王殿下对音眠有意吗?” 梁太师眉头紧锁,哀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音眠陷进这样的泥潭之中。谦王,他并非音眠的良配啊!” 梁太师心中早已明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他们常伴宁子青身边,想必经常见面。 未曾想到,姜去寒竟会对夭夭生出了情愫。 一想到姜去寒的身份和背后的复杂势力,梁太师心中便沉甸甸的,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夭夭与他有所牵连。 “今日我绝不能让音眠跟他走!” 梁太师语气坚定道。 梁夫人面露忧色:“可是,我看谦王殿下对音眠似乎颇为上心。若音眠自己愿意随他而去呢?” 梁太师脸色一沉,立刻命人去偏厅召来他的几个得意门生。 没过多久,夭夭戴着面纱,步履从容地走进厅中,向姜去寒和梁老夫人他们行礼问好。 梁太师关切地问她:“音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戴着面纱?” 夭夭神色自若地解释:“父亲,女儿早晨贪嘴吃了几颗榛子,脸上起了些红疹,怕失了仪态,所以遮了面容。” 梁夫人牵过她的手,担忧地说:“音眠,要不要找个郎中给你瞧瞧。” 夭夭摇头:“母亲,女儿没事的,您别担心。” 姜去寒盯着她面纱下嘴唇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插话道:“本王会医术,不妨让本王为梁大小姐诊一诊。” 夭夭眸光一沉,婉言谢绝道:“谦王殿下身份尊贵,小女怎敢劳烦您。” 姜去寒轻捻手指,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本王愿意诊治,他人皆是求之不得,怎的梁大小姐却不愿?莫非是信不过本王的医术?还是你不好意思啊?” 夭夭一噎,回了句“小女不敢”,站到了梁夫人身后去。 尤氏察觉姜去寒看夭夭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忐忑不安,焦急地开口询问:“谦王殿下,如今府中的姐儿们都在这里了,不知您意属何人?” 姜去寒从夭夭身上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小姐们,又细致地问了她们一些问题。 然后扬起折扇,指着夭夭斩钉截铁说:“就她。虽然年纪比阿照公主稍长一些,但看她性子稳重,有她陪伴照料公主,本王也能放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公主天性活泼,对那些繁琐的文雅之事并不感兴趣,本王也不愿强迫她学这些。所以,梁大小姐的性情,与公主最为相宜。” 尤氏面色一僵,难以置信这样的结果。 梁老夫人他们更是惊愕万分。 只觉被姜去寒当众狠狠打了一巴掌,羞得无地自容。 梁老夫人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站起身向姜去寒请求道。 “谦王殿下,老身斗胆,恳请殿下再考虑一下。” 第290章 出口恶气 梁府后院,梁老夫人听闻下人来禀报,谦王亲临府上,急忙召集二房众人前往前厅迎接。 正当她拄着拐杖,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出院门时,二媳妇尤氏急匆匆地赶来,一脸兴奋地说:“母亲,我听说谦王殿下此次来我们府中,是想为阿照公主从几个姐儿中挑选一个去宁侯府与她作伴的人。” 梁老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竟然落在了我们梁府的头上。” 尤氏激动不已:“阿照公主如今在京都身份显赫,连陛下都对她礼遇有加。若是我们府中的姑娘能被选中,那将是何等的荣耀啊!” 梁老夫人连连点头赞同。 昨日宁侯府发生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绣禾坊即将成为皇室御用绣坊,为国效力。 如今想要进入绣禾坊学习双面绣。 这是多少京都闺秀梦寐以求的机会。 如果梁府的姑娘能够成为阿照公主的玩伴,不仅能得到她的青睐和照拂,近身学习绣艺。 还能借此机会结交更多权贵,为梁府的未来增添无限可能。 思及此,梁老夫人忙催促尤氏:“快,快些让苒姐儿、妍姐儿到前厅去,千万别让大房那几个丫头在谦王殿下面前抢了先机。” 尤氏连忙道:“母亲放心,两个姐儿已经赶过去了,我让人在那边盯着呢,这桩好事,绝对不能让大房的人抢了去。” 梁老夫人深以为然,加快脚步赶往前厅。 厅内,姜去寒端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梁老夫人一行人进来后,恭敬地向他行礼。 姜去寒掀起眼皮,目光淡漠地从她们身上掠过,然后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他迟迟未发话免礼,一行人只得尴尬地愣在原地。 坐在下方的梁太师见状,出面解围:“谦王殿下,这是老臣的母亲与二弟妹一家。” 姜去寒听他提起二房的人,回想起夭夭和梁夫人说过被他们欺压的事,心中有了计较。 今日见到这几人,果然面色不善,他决定为夭夭出一口恶气。 他挥了挥折扇,语气淡然道:“免礼,人可都到齐了?” 尤氏一边扶着老夫人落座,一边笑盈盈地回道:“回谦王殿下,人都到齐了。” 说罢,她朝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两个容貌娇俏的闺秀款步上前,亭亭玉立于厅堂中央。 尤氏向姜去寒殷切地介绍道:“谦王殿下,这是苒姐儿和妍姐儿,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就不知她们两人谁有福气能去与阿照公主作伴了。” 梁老夫人接过她话道:“苒姐儿性情沉稳内敛,妍姐儿活泼开朗。她们都被教养得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知谦王殿下意下如何?”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顾梁太师夫妇二人的面子,说得好像整个梁府只有这两个小姐似的。 梁音辞和梁音娆站在梁夫人身旁,心中愤愤不平。 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们自然也想去争一争。 然而,梁夫人却及时制止了她们,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梁音辞不满地低声抱怨:“母亲,这些年来我们事事忍让,今日之事难道还要再让吗?大姐姐被她们逼走多年,我和五妹妹的亲事二婶婶也要插手,二房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梁音娆附和她:“就是,大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父亲想给她议一门好亲事。二婶婶却拿大姐姐是养女的身份到祖母面前闹,硬逼着父亲改变了主意。大姐姐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更怨我们了。” 梁夫人听到她们这番扎心窝子的话,何尝不气,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她性子绵软,历来不愿与二房相争,只盼一家和睦。 然而,现实却总是让她感到无奈和痛心。 梁太师这次在夭夭的婚事上看似妥协,实则为她挑选的都是些家世简单、品行端正、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梁太师心中始终怀着对夭夭的愧疚,希望借此机会弥补,还为她备下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原本以为今日能顺利定下她的婚事。 哪知,半路杀来了一个谦王。 梁夫人思绪愁蹙间,不经意间瞥见姜去寒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并对她轻轻摇头示意。 梁夫人微感惊讶,点头回应后,提醒两个女儿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尤氏和梁老夫人接连不断地夸赞梁音苒两姐妹的种种优点。 梁二爷和长子梁柏睿得知消息后也急忙赶了回来。 前厅一时间成了二房的主场,他们轮番上阵,热情地和姜去寒攀谈。 就在尤氏以为这次人选非她两个女儿莫属时。 姜去寒突然问道:“梁太师,府中的小姐是否都在此了?” 尤氏和梁老夫人微微一愣。 梁老夫人立即咳嗽一声,暗示梁太师不要说出夭夭在府中的事。 梁太师面不改色回道:“谦王殿下,您要为阿照公主挑选合适的玩伴,不妨就在厅里的几个姐们儿里选,老臣觉得她们颇为合适。” 梁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二房众人满怀期待地看向姜去寒,希望他尽快做出决断。 姜去寒只是勾唇笑了笑,摊开折扇摇头道:“她们都不合适,梁太师可是要本王亲自去寻人!” 他话音落,厅里的人皆是一惊。 梁二爷疑惑地问:“谦王殿下,此言何意?” 尤氏心急如焚,急声道:“谦王殿下,能否告知我们,您对两个姐儿有何不满意之处?我们定当悉心教导。” 姜去寒恍若未闻。 目光紧盯着梁太师。 梁太师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道:“谦王殿下严重了,老臣不敢欺瞒您。” 他闭了闭眼,起身恭敬地向姜去寒拱手坦白:“府中的确还有老臣的一个女儿没来,但她年长阿照公主两岁,已到了适婚年龄。今日老臣正欲为她定亲,恐怕不适合再与阿照公主作伴。” 姜去寒敛了笑意,态度强硬起来:“本王要见她,即刻带她过来!” 梁太师欲拒绝,姜去寒眸光倏然变得凌厉无比:“梁太师,本王劝你最好按本王的话去做。否则,本王便治你们梁府一个不敬之罪。” 梁老夫人几人闻言,登时吓得惊慌失措。 “谦王殿下息怒,我这就让人去把眠姐儿叫过来。” 梁老夫人半点不敢耽搁,急忙吩咐一个下人去叫夭夭。 姜去寒又命方宇一同前去,务必将人带到。 此刻,梁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谦王今日来梁府的目的,竟是为了这个养女。 她踱步到梁太师身边,悄声问他:“老爷,难道谦王殿下对音眠有意吗?” 梁太师眉头紧锁,哀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音眠陷进这样的泥潭之中。谦王,他并非音眠的良配啊!” 梁太师心中早已明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他们常伴宁子青身边,想必经常见面。 未曾想到,姜去寒竟会对夭夭生出了情愫。 一想到姜去寒的身份和背后的复杂势力,梁太师心中便沉甸甸的,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夭夭与他有所牵连。 “今日我绝不能让音眠跟他走!” 梁太师语气坚定道。 梁夫人面露忧色:“可是,我看谦王殿下对音眠似乎颇为上心。若音眠自己愿意随他而去呢?” 梁太师脸色一沉,立刻命人去偏厅召来他的几个得意门生。 没过多久,夭夭戴着面纱,步履从容地走进厅中,向姜去寒和梁老夫人他们行礼问好。 梁太师关切地问她:“音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戴着面纱?” 夭夭神色自若地解释:“父亲,女儿早晨贪嘴吃了几颗榛子,脸上起了些红疹,怕失了仪态,所以遮了面容。” 梁夫人牵过她的手,担忧地说:“音眠,要不要找个郎中给你瞧瞧。” 夭夭摇头:“母亲,女儿没事的,您别担心。” 姜去寒盯着她面纱下嘴唇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插话道:“本王会医术,不妨让本王为梁大小姐诊一诊。” 夭夭眸光一沉,婉言谢绝道:“谦王殿下身份尊贵,小女怎敢劳烦您。” 姜去寒轻捻手指,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本王愿意诊治,他人皆是求之不得,怎的梁大小姐却不愿?莫非是信不过本王的医术?还是你不好意思啊?” 夭夭一噎,回了句“小女不敢”,站到了梁夫人身后去。 尤氏察觉姜去寒看夭夭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忐忑不安,焦急地开口询问:“谦王殿下,如今府中的姐儿们都在这里了,不知您意属何人?” 姜去寒从夭夭身上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小姐们,又细致地问了她们一些问题。 然后扬起折扇,指着夭夭斩钉截铁说:“就她。虽然年纪比阿照公主稍长一些,但看她性子稳重,有她陪伴照料公主,本王也能放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公主天性活泼,对那些繁琐的文雅之事并不感兴趣,本王也不愿强迫她学这些。所以,梁大小姐的性情,与公主最为相宜。” 尤氏面色一僵,难以置信这样的结果。 梁老夫人他们更是惊愕万分。 只觉被姜去寒当众狠狠打了一巴掌,羞得无地自容。 梁老夫人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站起身向姜去寒请求道。 “谦王殿下,老身斗胆,恳请殿下再考虑一下。” 第291章 乖些,别惹我生气 梁老夫人提高了声音,严肃地说道。 “此女不过是我们梁府的一个养女,自幼便寄养在外,从未正经学习过大家闺秀的规矩。她素来散漫,怎能让她去陪伴阿照公主?还是另选其他姐儿更为妥当。” 尤氏立刻附和:“正是,她言行举止轻率无状,万一惹恼了阿照公主,岂不是我们梁府的过失?” 梁二爷自是不愿这份好处落在大房头上,也急忙加入他们,一同数落夭夭的种种不是。 梁夫人不爱听他们这么贬低夭夭,正欲出言辩驳,却被梁太师制止。 夭夭在一旁冷眼旁观,对尤氏他们的恶毒诋毁置若罔闻,仿佛事不关己,并未出声反驳。 来前厅的路上,方宇已提前告知她,姜去寒今日会以梁府大小姐的身份带她离开,让她不必插手此事。 厅内喧嚣了好一阵,姜去寒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止了他们:“够了!” 他眼眸泛冷,厌恶地扫视几人训斥道:“你们口口声声指责梁大小姐的不是,这就是堂堂太师之府的家风吗?就因为她非并梁府亲生的姑娘,你们便如此不善待她!” 梁老夫人他们面色一怔。 姜去寒的脸上涌起了一抹愠怒,言辞冷厉道:“阿照公主从小也被继母苛待,也未曾学得过那些大家闺秀的规矩,难道她也是你口中所说的这般不堪吗!” 尤氏还想狡辩,却被姜去寒眼中闪过的凶光吓得噤若寒蝉。 她颤抖着声音道:“谦王殿下误会了,我们并无此意。” 姜去寒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迎上他冷厉的目光,梁老夫人他们吓得心惊胆战,纷纷垂下头,不敢再多言。 姜去寒收起折扇站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日,本王看中的便是梁大小姐。现在,本王就要带她走!” 说罢,他走到梁夫人面前,没好气地诘问夭夭。 “梁大小姐,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几句?” 夭夭无语地横他一眼,默默腹诽:不是你让我不要出声的吗? 姜去寒恍然,朝她使了个眼色:“本王还需赶往四方楼与阿照公主一同招待索拉王子,梁大小姐随我一同前往。” 夭夭点头应是,正要随他离去,梁太师过来挡在她面前,眼中满是不舍。 “音眠,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和你母亲,两个妹妹还没和你吃上一顿团圆饭,你又要离开吗?” 他知道夭夭这次回来其实是有任务在身,起先他并不知情。 直到在围场上认出了她。 这些年她一直不肯写家书回来。 二房的人更是不清楚夭夭在外的具体情况。 她既然回京都了,梁太师想恢复她梁府嫡女的身份。 他期盼夭夭能够留下来。 夭夭神色复杂地看着梁太师,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要报答梁太师的养育之恩,但如今牵扯上了姜去寒,她不愿将梁府卷入其中。 面对梁太师挽留,夭夭默然无语。 姜去寒见状,移步到梁太师面前,小声告诫道:“梁太师,你也看到了,音眠若继续留在这里,二房的人指不定怎么挤兑欺负她。你为人愚孝,当年正是因为你的软弱,才逼走了她。” “音眠心思单纯,性情率真,且极为护短。你若是强行留下她,只会害了她。让她去阿照公主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要不是念及你夫妇二人对她的恩情,本王绝不放过你二弟一家!” 这番话如利刃般刺痛了梁太师的心,他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悔意,神色哀戚地退开了。 梁夫人却上前恳求道:“谦王殿下,能否允许我们先为音眠定下亲事,再让她离府?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女子的青春年华短暂,我们不想耽搁她太久。再者,能为她寻得一个好归宿,我和他父亲才能心安。” 梁夫人始终期望为夭夭觅得良缘,愿她余生平安顺遂。 若亲事能定,她与梁太师心中的牵挂也能稍减。 听到梁夫人的话,梁太师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要介绍他的几位门生给夭夭认识。 他招手示意他们上前拜见姜去寒,又引领他们与夭夭见礼。 其中有位面容俊秀,书卷气十足的青年男子温文尔雅地对夭夭揖礼道:“在下常听老师提及大姑娘,今日得见大姑娘,果然气度非凡。” 夭夭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忙颔首致谢:“公子过誉了,小女愧不敢当。” 男子对上夭夭那双灵动澄澈的眼眸,竟愣了几瞬。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见她一身装扮清新淡雅,眉宇间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宁静,与京都其他闺秀的娇贵之气截然不同。 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令人倍感亲切与舒适。 梁太师告诉夭夭:“音眠,这是来自汝县的邱牧舟,是为父几个学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来年春闱,他极有望高中,要是你愿意……。” “梁太师!”姜去寒急声打断他的话。 他侧身挡在夭夭身前,语气中满是不耐。 “本王既要走了梁大小姐,她的婚事会由本王和阿照公主来安排。我们绝不会亏待她,定会为她择选一桩好姻缘。你们就无需再操心了。” “至于你其他的女儿,要议亲便去议,待定好日子,只需派人知会一声,本王必会备上厚礼相赠。” 他态度强硬地说完,催促夭夭尽快离开。 夭夭怕姜去寒发火,不再拖延,她跪倒在地,向梁太师夫妇深深一拜。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不能继续侍奉在您们身边了。您们一定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妹妹。我会抽空回来看望您们的,就此别过。” 夭夭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磕完三个响头,起身跟随姜去寒出府。 “音眠!” “大姐姐!” 梁太师一家依依不舍地望着夭夭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梁夫人泣不成声,愤恨地瞪了尤氏他们一眼,带着两个女儿直接回了后院。 尤氏几人则嫉妒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个低贱的养女会如此幸运,刚回来,就被谦王看中挑走了。 尤氏十分担心夭夭若得了阿照公主的喜爱,会在阿照公主面前编排她们的坏话,从而让公主对她们心生厌恶。 眼见赏菊宴即将举行,断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岔子,让两个女儿失去参加赏菊宴的机会。 思及此,尤氏望向老夫人,眼中满是乞求。 “母亲。” 梁老夫人明白她的心思,将梁太师叫到跟前,气急败坏地责备道。 “逸儿,这就是你当初执意要带回府的祸根!今天她不仅碍了我们梁府几个亲姐儿的路,还让谦王殿下对我们有了成见。若是因她之故,冉姐儿她们无法参加阿照公主的赏菊宴,我就开祠堂,将这个孽障从族谱上除名!” 梁太师见她丝毫不顾及几个学生在场,这般强势狭隘、不顾情面地辱骂夭夭。 他再也无法忍受,当众大发雷霆。 “母亲,你到底要逼儿子到什么时候!” “音眠她有什么错!她离家在外漂泊多年,孤苦无依。如今回来,我不过想给她许一桩好的婚事而已,可你们却百般阻挠。她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你们总该适可而止了!” 一向对老母亲言听计从的梁太师,此刻气得双眼通红,浑身发颤,他怒不可遏地指向尤氏和梁二爷。 “当年,我受挚友临终嘱托,收养了音眠。为此耽误了婚事,你们就对她心怀芥蒂。之后又怕因她父母之事影响我的仕途,你们屡屡拿她身世来伤害她,害她痛苦不堪,我才不得不将她送走。” “这些年来,我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母亲您将所有好事都偏向二房,我可有半句怨言?” “音眠是无辜的,我绝不容许你们再伤害她分毫。若有谁胆敢在外胡言乱语、诋毁她的名誉,那我们就此分家,各自过活!” 他怒气冲冲说完,带着几个学生愤然拂袖而去。 梁老夫人被这个以往孝顺的大儿子劈头盖脸责骂了一通,愣了好半响没缓过神来。 尤氏听到梁太师威胁要分家,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懵了,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 过了许久,梁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拍打桌面,大声叫嚷道:“逆子啊,你竟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对待你二弟和我!叫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啊!” …… 夭夭跟在姜去寒后边刚迈出府门,邱牧舟疾步追了上来。 “大姑娘,请留步。” 夭夭顿住脚步侧回头,见他站在两步开外,手中拿着一张纸笺递给她。 “在下略通岐黄之术,听闻大姑娘脸上起了红疹,特以此药方相赠。大姑娘可按这方子煎水清洗面部,应能助你早日恢复正常。” 他语气平和,眼中满是关切。 夭夭不好拒绝,双手接了过来,笑着向他道谢。 “多谢邱公子一番好意。” 邱牧舟眸光微转,盯着夭夭如湖水般清澈纯净的眼睛,诚恳地说:“大姑娘不必客气,你此去阿照公主身边,务必珍重自身。待明年春闱之后,我若得中,愿向大姑娘求娶,不知可否?” 夭夭顿时傻了眼,不可置信地愣了片刻。 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而已,他的直接让夭夭有些措手不及。 夭夭尴尬地笑了笑,试图婉绝:“邱公子,我们初次见面,彼此尚不了解。你不必对我许下这样的诺言。京都中才女众多,你切莫因我而耽误了自己。” 邱牧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仍坚持道:“大姑娘,我心意已决,愿等你归来。你真的不愿给我一个机会吗?” 夭夭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姜去寒凉凉地警告道:“梁大小姐,时候不早了,快走,别让公主久等,误了本王的好事!” 夭夭只得向邱牧舟道别:“邱公子,你且安心备考,他日定能金榜题名。我们有缘再会,告辞。” 邱牧舟目送她离去,心中暗下决心,要等她回来。 夭夭上了梁府为她准备的单乘马车,刚启程不久,姜去寒突然一跃而入。 夭夭不悦地瞪他:“你别太过分了,大街上,给人看见了不好。” 姜去寒面色阴沉,一把夺过夭夭手中的纸笺,狠狠地揉成一团,扔出了窗外。 夭夭气得不行:“谦王,你干什么?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抹怒火,讥讽她:“怎么?舍不得了?我看你对那邱公子倒是欢喜得很啊,刚才跟他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是不是巴不得明年就嫁给他当状元夫人?” 夭夭一愣,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简直不可理喻!” 真不知他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情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无从适应。 夭夭她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他。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 姜去寒忍着怒火,从身后贴近夭夭,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身,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声音低沉而克制。 “音眠,乖些,别惹我生气。”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伤了你!” 凡是他喜欢上的,都想紧紧攥在手里握住。 若是握不住,他宁愿亲手毁掉。 就如当年那只他追了三天三夜的白狐,他抓了它回去,细心照料它。 最后放出笼子时,它却咬了他一口,想要逃走。 他便一剑斩了它,扒了它的皮。 养不熟的、背叛他的,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狠戾,让夭夭不禁打了个寒颤。 夭夭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令她一阵窒息。 她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姜去寒的怀抱。 姜去寒的双臂却像铁钳一般牢牢地箍住她,俯首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啃咬起来。 夭夭身子紧绷,嗯哼了两声,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不是说过,不再戏弄了我了吗?” 她心有余悸,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更不喜欢姜去寒这种近乎疯狂的控制欲。 她用力去掰姜去寒的手,但他却扣得更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姜去寒鼻尖蹭着夭夭的侧脸哑声道:“给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抱一下怎么了?” 夭夭面色羞红,咬了咬唇央求道。 “你先松开我,我好好给你道谢成吗?” 姜去寒不依不饶,目光紧紧盯着她樱红的唇瓣,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怎么谢我?让我再亲你几口可好?” 夭夭:……… 第291章 乖些,别惹我生气 梁老夫人提高了声音,严肃地说道。 “此女不过是我们梁府的一个养女,自幼便寄养在外,从未正经学习过大家闺秀的规矩。她素来散漫,怎能让她去陪伴阿照公主?还是另选其他姐儿更为妥当。” 尤氏立刻附和:“正是,她言行举止轻率无状,万一惹恼了阿照公主,岂不是我们梁府的过失?” 梁二爷自是不愿这份好处落在大房头上,也急忙加入他们,一同数落夭夭的种种不是。 梁夫人不爱听他们这么贬低夭夭,正欲出言辩驳,却被梁太师制止。 夭夭在一旁冷眼旁观,对尤氏他们的恶毒诋毁置若罔闻,仿佛事不关己,并未出声反驳。 来前厅的路上,方宇已提前告知她,姜去寒今日会以梁府大小姐的身份带她离开,让她不必插手此事。 厅内喧嚣了好一阵,姜去寒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止了他们:“够了!” 他眼眸泛冷,厌恶地扫视几人训斥道:“你们口口声声指责梁大小姐的不是,这就是堂堂太师之府的家风吗?就因为她非并梁府亲生的姑娘,你们便如此不善待她!” 梁老夫人他们面色一怔。 姜去寒的脸上涌起了一抹愠怒,言辞冷厉道:“阿照公主从小也被继母苛待,也未曾学得过那些大家闺秀的规矩,难道她也是你口中所说的这般不堪吗!” 尤氏还想狡辩,却被姜去寒眼中闪过的凶光吓得噤若寒蝉。 她颤抖着声音道:“谦王殿下误会了,我们并无此意。” 姜去寒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迎上他冷厉的目光,梁老夫人他们吓得心惊胆战,纷纷垂下头,不敢再多言。 姜去寒收起折扇站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日,本王看中的便是梁大小姐。现在,本王就要带她走!” 说罢,他走到梁夫人面前,没好气地诘问夭夭。 “梁大小姐,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几句?” 夭夭无语地横他一眼,默默腹诽:不是你让我不要出声的吗? 姜去寒恍然,朝她使了个眼色:“本王还需赶往四方楼与阿照公主一同招待索拉王子,梁大小姐随我一同前往。” 夭夭点头应是,正要随他离去,梁太师过来挡在她面前,眼中满是不舍。 “音眠,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和你母亲,两个妹妹还没和你吃上一顿团圆饭,你又要离开吗?” 他知道夭夭这次回来其实是有任务在身,起先他并不知情。 直到在围场上认出了她。 这些年她一直不肯写家书回来。 二房的人更是不清楚夭夭在外的具体情况。 她既然回京都了,梁太师想恢复她梁府嫡女的身份。 他期盼夭夭能够留下来。 夭夭神色复杂地看着梁太师,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要报答梁太师的养育之恩,但如今牵扯上了姜去寒,她不愿将梁府卷入其中。 面对梁太师挽留,夭夭默然无语。 姜去寒见状,移步到梁太师面前,小声告诫道:“梁太师,你也看到了,音眠若继续留在这里,二房的人指不定怎么挤兑欺负她。你为人愚孝,当年正是因为你的软弱,才逼走了她。” “音眠心思单纯,性情率真,且极为护短。你若是强行留下她,只会害了她。让她去阿照公主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要不是念及你夫妇二人对她的恩情,本王绝不放过你二弟一家!” 这番话如利刃般刺痛了梁太师的心,他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悔意,神色哀戚地退开了。 梁夫人却上前恳求道:“谦王殿下,能否允许我们先为音眠定下亲事,再让她离府?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女子的青春年华短暂,我们不想耽搁她太久。再者,能为她寻得一个好归宿,我和他父亲才能心安。” 梁夫人始终期望为夭夭觅得良缘,愿她余生平安顺遂。 若亲事能定,她与梁太师心中的牵挂也能稍减。 听到梁夫人的话,梁太师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要介绍他的几位门生给夭夭认识。 他招手示意他们上前拜见姜去寒,又引领他们与夭夭见礼。 其中有位面容俊秀,书卷气十足的青年男子温文尔雅地对夭夭揖礼道:“在下常听老师提及大姑娘,今日得见大姑娘,果然气度非凡。” 夭夭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忙颔首致谢:“公子过誉了,小女愧不敢当。” 男子对上夭夭那双灵动澄澈的眼眸,竟愣了几瞬。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见她一身装扮清新淡雅,眉宇间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宁静,与京都其他闺秀的娇贵之气截然不同。 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令人倍感亲切与舒适。 梁太师告诉夭夭:“音眠,这是来自汝县的邱牧舟,是为父几个学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来年春闱,他极有望高中,要是你愿意……。” “梁太师!”姜去寒急声打断他的话。 他侧身挡在夭夭身前,语气中满是不耐。 “本王既要走了梁大小姐,她的婚事会由本王和阿照公主来安排。我们绝不会亏待她,定会为她择选一桩好姻缘。你们就无需再操心了。” “至于你其他的女儿,要议亲便去议,待定好日子,只需派人知会一声,本王必会备上厚礼相赠。” 他态度强硬地说完,催促夭夭尽快离开。 夭夭怕姜去寒发火,不再拖延,她跪倒在地,向梁太师夫妇深深一拜。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不能继续侍奉在您们身边了。您们一定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妹妹。我会抽空回来看望您们的,就此别过。” 夭夭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磕完三个响头,起身跟随姜去寒出府。 “音眠!” “大姐姐!” 梁太师一家依依不舍地望着夭夭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梁夫人泣不成声,愤恨地瞪了尤氏他们一眼,带着两个女儿直接回了后院。 尤氏几人则嫉妒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个低贱的养女会如此幸运,刚回来,就被谦王看中挑走了。 尤氏十分担心夭夭若得了阿照公主的喜爱,会在阿照公主面前编排她们的坏话,从而让公主对她们心生厌恶。 眼见赏菊宴即将举行,断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岔子,让两个女儿失去参加赏菊宴的机会。 思及此,尤氏望向老夫人,眼中满是乞求。 “母亲。” 梁老夫人明白她的心思,将梁太师叫到跟前,气急败坏地责备道。 “逸儿,这就是你当初执意要带回府的祸根!今天她不仅碍了我们梁府几个亲姐儿的路,还让谦王殿下对我们有了成见。若是因她之故,冉姐儿她们无法参加阿照公主的赏菊宴,我就开祠堂,将这个孽障从族谱上除名!” 梁太师见她丝毫不顾及几个学生在场,这般强势狭隘、不顾情面地辱骂夭夭。 他再也无法忍受,当众大发雷霆。 “母亲,你到底要逼儿子到什么时候!” “音眠她有什么错!她离家在外漂泊多年,孤苦无依。如今回来,我不过想给她许一桩好的婚事而已,可你们却百般阻挠。她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你们总该适可而止了!” 一向对老母亲言听计从的梁太师,此刻气得双眼通红,浑身发颤,他怒不可遏地指向尤氏和梁二爷。 “当年,我受挚友临终嘱托,收养了音眠。为此耽误了婚事,你们就对她心怀芥蒂。之后又怕因她父母之事影响我的仕途,你们屡屡拿她身世来伤害她,害她痛苦不堪,我才不得不将她送走。” “这些年来,我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母亲您将所有好事都偏向二房,我可有半句怨言?” “音眠是无辜的,我绝不容许你们再伤害她分毫。若有谁胆敢在外胡言乱语、诋毁她的名誉,那我们就此分家,各自过活!” 他怒气冲冲说完,带着几个学生愤然拂袖而去。 梁老夫人被这个以往孝顺的大儿子劈头盖脸责骂了一通,愣了好半响没缓过神来。 尤氏听到梁太师威胁要分家,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懵了,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 过了许久,梁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拍打桌面,大声叫嚷道:“逆子啊,你竟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对待你二弟和我!叫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啊!” …… 夭夭跟在姜去寒后边刚迈出府门,邱牧舟疾步追了上来。 “大姑娘,请留步。” 夭夭顿住脚步侧回头,见他站在两步开外,手中拿着一张纸笺递给她。 “在下略通岐黄之术,听闻大姑娘脸上起了红疹,特以此药方相赠。大姑娘可按这方子煎水清洗面部,应能助你早日恢复正常。” 他语气平和,眼中满是关切。 夭夭不好拒绝,双手接了过来,笑着向他道谢。 “多谢邱公子一番好意。” 邱牧舟眸光微转,盯着夭夭如湖水般清澈纯净的眼睛,诚恳地说:“大姑娘不必客气,你此去阿照公主身边,务必珍重自身。待明年春闱之后,我若得中,愿向大姑娘求娶,不知可否?” 夭夭顿时傻了眼,不可置信地愣了片刻。 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而已,他的直接让夭夭有些措手不及。 夭夭尴尬地笑了笑,试图婉绝:“邱公子,我们初次见面,彼此尚不了解。你不必对我许下这样的诺言。京都中才女众多,你切莫因我而耽误了自己。” 邱牧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仍坚持道:“大姑娘,我心意已决,愿等你归来。你真的不愿给我一个机会吗?” 夭夭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姜去寒凉凉地警告道:“梁大小姐,时候不早了,快走,别让公主久等,误了本王的好事!” 夭夭只得向邱牧舟道别:“邱公子,你且安心备考,他日定能金榜题名。我们有缘再会,告辞。” 邱牧舟目送她离去,心中暗下决心,要等她回来。 夭夭上了梁府为她准备的单乘马车,刚启程不久,姜去寒突然一跃而入。 夭夭不悦地瞪他:“你别太过分了,大街上,给人看见了不好。” 姜去寒面色阴沉,一把夺过夭夭手中的纸笺,狠狠地揉成一团,扔出了窗外。 夭夭气得不行:“谦王,你干什么?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姜去寒眼中闪过一抹怒火,讥讽她:“怎么?舍不得了?我看你对那邱公子倒是欢喜得很啊,刚才跟他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是不是巴不得明年就嫁给他当状元夫人?” 夭夭一愣,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简直不可理喻!” 真不知他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情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无从适应。 夭夭她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他。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 姜去寒忍着怒火,从身后贴近夭夭,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身,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声音低沉而克制。 “音眠,乖些,别惹我生气。”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伤了你!” 凡是他喜欢上的,都想紧紧攥在手里握住。 若是握不住,他宁愿亲手毁掉。 就如当年那只他追了三天三夜的白狐,他抓了它回去,细心照料它。 最后放出笼子时,它却咬了他一口,想要逃走。 他便一剑斩了它,扒了它的皮。 养不熟的、背叛他的,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狠戾,让夭夭不禁打了个寒颤。 夭夭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令她一阵窒息。 她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姜去寒的怀抱。 姜去寒的双臂却像铁钳一般牢牢地箍住她,俯首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啃咬起来。 夭夭身子紧绷,嗯哼了两声,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不是说过,不再戏弄了我了吗?” 她心有余悸,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更不喜欢姜去寒这种近乎疯狂的控制欲。 她用力去掰姜去寒的手,但他却扣得更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姜去寒鼻尖蹭着夭夭的侧脸哑声道:“给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抱一下怎么了?” 夭夭面色羞红,咬了咬唇央求道。 “你先松开我,我好好给你道谢成吗?” 姜去寒不依不饶,目光紧紧盯着她樱红的唇瓣,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怎么谢我?让我再亲你几口可好?” 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