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狂傲我喜欢，你的心门记得关》 第1章 哥哥的报复（一） ［对对对，脑袋再往前点，狙击手正好可以爆你的头。］ 脑海里传来阴阳怪气的机械电子音。 狙击手？ 爆头？ 爆什么头？ ［爆你的狗头啊！狗宿主，再打瞌睡你就要被攻略目标给灭口啦！］ 好的，除了阴阳怪气，还有点幸灾乐祸。 但是…… 什么情况？！ 艹，昨晚追番追太晚，居然在任务世界睡着了。 不对，明明昨晚还在系统空间，什么时候被传到任务世界的？ 哦，是我那心狠手辣的小系统。 ［狙击手？什么情况？］ 玉霭定了定神，灵魂彻底回到肉体里。 刚刚躺在系统空间轻飘飘的感觉瞬间消失，任务世界的知觉开始恢复。 玉霭站在灵堂里，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参加葬礼的人，而玉霭面前是一张黑白照。 居然对着遗照打瞌睡，服了。 系统113将灵堂内的画面调出来，［你三点钟方向的小阁楼，攻略目标安排的狙击手，正在瞄准你的脑袋。］ 玉霭缩了缩脖子，一股恶寒从身后传来，［可我怎么感觉，危险在我六点钟方向。］ ［真是个敏感的小宿主！］系统113亢奋地叫起来，接着又一副惋惜的姿态。 ［因为我们英明神武的攻略目标要亲眼目睹你被爆头的模样，不然他可能会感到遗憾。］ 玉霭：…… ［攻略目标进来了，狙击手打了个手势，表示已经准备就绪。］ 玉霭：(ー_ー)!! ［你好像很开心看我落地成盒。］玉霭从遗照的反光里观察着身后的动静，的确有人开门进来了，但看不清脸。 系统113嘻嘻笑，［毕竟头一次带菜鸟宿主，看你吃瘪我会比较开心……啊不是，我会为此感到十分难过。］ ［哦，攻略目标下令了。］113笑得更放肆了。 闻言，玉霭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 倒也不是怕死，但是为了不死，先试探一把。 一回头，就和轮椅上面若冰霜的男人四目相对。 这就是攻略目标？梳着二八侧背，剑眉星目，英挺的鼻梁下微抿的薄唇在看到玉霭转身那刻似乎动了一下。 还挺帅。 这个任务不亏，玉霭暗忖。 收起口水，脑海里过了一遍往常做任务的场景…… 玉霭顿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嘴唇嚅嗫着说了句什么，便一头栽了下去。 “大少爷，这……” 站在轮椅旁的保镖低头向男人询问。 男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薄唇轻启，“带回去。” “是。” 还没从玉霭突然的暴动中反应过来的人们，这时才注意到男人和保镖的存在。 在场的都是谢家左右旁支，还有些年纪大的老人，一见到男人首先惊讶了几秒 ，又看着被保镖抬走的玉霭，心里有了几分算计。 谢老先生过世，谢家易主，原先打算从谢玉霭处捞些油水…… 但这位回来了，可就难说了。 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先讨个好印象，那男人人却操作着轮椅朝玉霭的方向去了。 这事在场一群人才反应过来，谢家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现在是个瘸子。 …… 楼上整装待发的狙击手懵了片刻，狙击目标直挺挺地倒在自家大老板的面前。 他看到大老板阴沉着脸命人将玉霭扶了起来，然后抬头命令自己撤退。 把宝贝枪收好之后，狙击手朝玉霭的方向看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家老板在想什么。 更不知道，这个险些命丧自己手下的男孩子，在不久的将来，差一点要了他们老板的命 。 第2章 哥哥的报复（二） ［我要举报你消极怠工。］系统空间里，113看着躺在小沙发上翘着脚正在吃薯片的玉霭，气得牙痒痒。 狗宿主，居然没死掉！还以为这个菜鸡宿主第一个任务就要被搞死在任务世界里，可惜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最勤劳的宿主。］玉霭边说边往嘴里塞薯片，［把任务调给我看看。］ ［哦。］113有些挫败。 ［欢迎宿主玉霭来到爱意收割局，鉴于宿主您在白月光局的优异表现，系统空间为您配备了得力助手——系统113……］ 玉霭把薯片放一边，支着身体坐起来，学着113嘻嘻笑道，［你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因为我把白月光系统搞崩了，所以在被发配到爱意收割局后给我搞了一个随时想置我于死地的系统？］ ［我们的系统崇尚和平友爱呢亲。］ 呵呵，差一点就信了。 ［所以这个世界我需要干些什么？］玉霭拆开一盒湿纸巾，抽出几张来擦手。 113看着玉霭伸出纤细白皙的五指，一根一根地细细擦着，莫名觉得这个宿主有点不简单。 ［总目标：填满爱意值。 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0］ ［分支目标：消除黑化值。 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80］ 玉霭看了眼长达八十万字的原书剧情，默了片刻，［怪不得你们爱意收割局工资这么高。］ ［您客气了，要不是您搞崩了系统，我们也不用连夜赶工收割，也就没机会加薪，这是您的功劳。］ 玉霭：这系统一看就老阴阳人了。 草草扫了眼剧情。 这本书大概讲的是，父母政治联谊的攻略目标谢泯言从小凄风苦雨得不到爱，直到原身谢云霭——这个弟弟的出生，谢泯言才体会到亲人之间的爱。 所以谢泯言很宠爱弟弟，直到二十五岁那年，谢泯言发现自己捧在手心的弟弟，居然是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和自己父亲苟且留下的私生子。 谢泯言为了报复父亲和弟弟，联手对家搞垮家族企业，把傻白甜弟弟骗到手里折磨致死。 等老爹老弟都干死之后，谢泯言感觉愈加寂寥，开始怀念小白兔一样的弟弟。 在一次酒会上，谢泯言遇到了和弟弟很像的宋聆。 为了弥补遗憾，谢泯言把无家可归的宋聆带回家照顾，一来二去，两人渐生情愫…… 后面就没什么谢玉霭的剧情了，谢泯言爱上宋聆之后，彻底把那倒霉催的弟弟抛诸脑后，和宋聆过上了不要脸的酿酿酱酱的快乐生活。 ［所以，现在剧情发展到哪里了。］ ［嘻嘻。］ ［？］ ［由于系统世界崩盘，攻略目标十八岁就知道谢玉霭的身份了，所以抛下谢玉霭出了国，然后把他老爹搞死了。而且攻略目标和宋聆的相遇也提前了，一年前攻略目标给宋聆解了围，现在正在攻略目标身边工作。但原身接受不了所以叛逃了，哦对了，刚刚那个遗照就是攻略目标他爹。］ 云霭把用过的纸巾丢到了垃圾桶，开始欣赏自己的手指，［死之前完成任务，应该不是大问题。］ ［初生牛犊不怕虎哇宿主大大！］113咯咯怪笑道。 ［那我们……就开始。］ 话落，玉霭就被一阵细小的电流电醒了。 第3章 哥哥的报复（三） ［你还有这项功能？］玉霭被电得大脑麻了一下，从谢玉霭的身体醒过来的时候险些叫出声来。 113闻言，似乎终于在玉霭这里找补了一番，有些小骄傲地说，［哟~这都没见过？我们系统可都是有惩罚权限的哦~］所以，好好做任务，别惹我。 ［这样啊。］玉霭若有所思，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太低端，没有这项权限呢。］ ［？！］113感觉自己也被电了一下，憋屈得要死，不服输地嚷道，［少看不起本统，我可是最优秀的系统，除了放电，我还可以呼风唤雨，传送资料，转移物体位置……］ 看着113竹筒倒豆子地啊巴啊巴 ，玉霭十分欣慰地笑了笑，一遍思量着怎么利用小系统，一遍装作刚醒的模样，将保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见人有了反应，门口的保镖走了进来，一板一眼地对玉霭道，“谢先生在楼下等您。” 谢玉霭脑袋有些昏沉，摇摇晃晃地扶着床沿坐了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保镖的话，眼角微微泛红，“哥哥回来了吗？” “谢先生让您醒了就下去。”保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不去看谢玉霭。 听说这谢玉霭是谢老先生和苏秘书的私生子，怪不得和自家老板一点也不像。 软绵绵的一小只，皮肤白嫩得吹弹可破，稍微对他说话声音大一点，就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不像自家老板，一出场，周身五米之内，寒气缭绕。 给人一种再敢在他面前犯蠢，就把人灌水泥沉太平洋的感觉。 “先生在里面。” 将谢玉霭带到书房门口，保镖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 很久没见到哥哥，谢玉霭心跳得很快。 现在爸爸死了，他在世界上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 这是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哥哥……虽然哥哥在三年前把自己抛在家里出了国之后没再联系过自己。 但是谢玉霭总觉得，哥哥那么爱自己，可能只是太忙了。 这次哥哥回来了，谢玉霭一定要乖乖听哥哥的话。 “哥……” “砰！” 一开门，谢玉霭那声哥哥还没喊出来，就被枪声猛地打断了。 谢玉霭看到一身银灰色大衣的谢泯言坐在轮椅上。 谢泯言拿着枪的左手慢慢放到腿上，右手撑在轮椅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血泊里嘶哑喊叫挣扎的人。 听到动静，谢泯言转过轮椅，看到门口脸色苍白，还处在震惊中说不出话的谢玉霭。 “玉霭？”谢泯言温柔地喊了谢玉霭一声，“到哥哥这里来。” 谢玉霭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地上的人还在细微地抽搐着，鼻腔里充满了血腥味。 “我……我……”谢玉霭呆滞地看向一脸若无其事对自己笑的哥哥，喉咙里一阵阵翻涌。 “呕。” 谢玉霭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厚实的地毯，弓着腰吐了起来。 从父亲去世起，谢玉霭就滴米未进，现在吐出来的全是液体。 ［你没事，就这？这就是你的水平？］ 系统113在空间里看着吐得手指都在颤抖的人，有些焦躁。 ［不行换个任务……］ ［嘻嘻。］玉霭突然笑道，［我的演技是不是超屌！你看看我这个姿势，是不是让人看了很想保护。］ 113：……不，是看了想艹死你个不要脸的！ 第4章 哥哥的报复（四） 房间里源源不断的血腥味从那具尸体上传来。 最后，那人不再挣扎，失去了气息。 谢泯言收起了笑，冷漠地看着伏在面前吐得天昏地暗的人。 这个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弟弟，三年未见，一见面就倒在自己面前，现在一身狼狈地跪在地上。 纤细的脖颈随着一声声呕吐声从黑色衣领里露了出来。 羊脂玉般白嫩透亮，好像一把就能掐断。 ［叮~攻略目标黑化值+1，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81，爱意值:1］ 113：？ 玉霭：［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哥哥。”谢玉霭吐得神志昏沉，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奋力睁眼去看轮椅上的人。 谢泯言俯视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蛊惑道，“小霭怎么胆子这么小，以后好好跟在哥哥身边好不好。” 他改变主意了，与其把人扔出去自生自灭，不如留在身边狠狠折磨。 不然，那么多年真心疼惜不是浪费了吗？ 谢玉霭喉咙被灼烧得很疼，开口的声音都是哑的，“在哥哥身边……好。” 说完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谢泯言命人处理了尸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蹲在谢玉霭旁边，静静地打量着那张脸。 ［叮~攻略目标黑化值+2，爱意值+2 当前黑化值：83，爱意值：3］ 113：［又是怎么回事？系统是不是坏了？］ 玉霭：［你可以质疑系统，但是不能质疑我的能力。］不过，这个哥哥真的好小气一男的，看来要认真起来了。 还在疑惑数值变化的113突然感觉背脊一凉，躲回系统空间的小宿主正在扒拉控制台。 ！ 113赶紧用一团数据将控制台包裹起来，［你干啥！看得懂吗你，这可不能乱碰。］ 玉霭在113的数据团里点了几下，数据团乖乖缩了回去，在113的震惊声中，玉霭一顿操作，屏幕上显示出攻略目标的脸。 接着是任务系统里的监控，而且全是攻略目标。 113不能更震惊了，接下来113看到了一团马赛克。 ［果然只有洗澡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个男人真正的实力。］玉霭津津有味地吃着从系统冰箱里掏出来的冰棍。 ？ 什么情况！ ［你在看攻略目标洗澡！］113感觉整个系统都要炸了。 ［你……你玷污了攻略目标的清白！］ ［哈。］玉霭嗤笑一声，早知道我这个大哥不是个瘸子还有这么好的身材，老子见人第一秒就上去剥衣服了斯哈！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研究攻略目标的数据，好为接下来的任务做参考。］玉霭收起嘴角压不下去的笑，尽可能一本正经地对113说道。 ？ 113感觉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呢！ 不是！你研究归研究，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还摸上了！ ［你是不是不太会用这个控制台。］ 玉霭问113。 113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叹气道［超难的好……话说你居然能操控这个大家伙哎！］ ［很简单，我教你。］玉霭勾勾手，113立马化出蓝色数据实体凑到控制台。 然而，113已经彻底忘记玉霭对着主角攻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和饥渴的态度。 第5章 哥哥的报复（五） 那天在书房目睹谢泯言杀人之后，谢玉霭便开始低烧，后来夜里谢泯言出门办事没多久，谢玉霭起了高烧。 家里管家怕小少爷出事，给谢泯言打了电话。 家庭医生赶来的时候，谢玉霭烧得起劲，了解了情况，说谢玉霭大概是惊吓过度，挂了个水就差不多。 谢泯言得了消息也没太在意，这个弟弟真是被保护得太好，脆弱得不堪一击。 没想到的是，谢玉霭断断续续烧了三天，医生没办法，只得送去医院。 期间谢玉霭一直喊哥哥，却一直烧一直醒不过来，管家没办法，又给谢泯言打了个电话。 管家一直在谢家办事，谢家这些年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大少爷一直很疼小少爷，只是出国之后似乎变了个人。 明明知道小少爷胆子小，还让小少爷受了惊吓。 这几天小少爷发烧也没回来看一眼，要换做以前，必然随时守在床边。 看来小少爷以后日子难过了。 “人怎么样了。” 谢泯言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了病房。 管家把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概括说来，就是小少爷天生体弱，遭遇了谢老先生去世的变故又受了惊吓，心气郁结才高烧不退。 “娇气。”看着床上双颊被烧得泛红的人，谢泯言冷笑一声，不屑地说。 “哥哥……哥哥别走。” 睡梦中的谢玉霭似乎听到了亲爱的哥哥的声音，皱着眉轻声喊着。 烧了几天嗓子都是沙哑的，叫起来有气无力，像只被抛弃的猫崽子正在无人的街道上无助地寻找猫妈妈。 “先生你看……”管家毕竟照顾了谢玉霭多年，看着虚弱的孩子终究有些不忍，“医生说要是有熟悉的人多陪陪他，会好得快些。” 语罢，管家又觉多言，默默低下了头，暗骂自己年纪越大越不懂看人脸色。 “纪叔陪着也没用吗？”谢泯言推着轮椅移到谢玉霭病床前。 管家姓纪，六旬老人，家里面都喊纪叔。 谢泯言言下之意，谢玉霭自小在纪叔照顾下长大，要是纪叔陪着都没什么用，那他谢泯言来了也没什么意思。 “哥哥……哥哥！” 管家正思量着如何回答，那头床上昏睡的谢玉霭突然呼吸急促地喊出了声。 “您看……这……”管家急忙上前。 谢泯言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出去。 任心里如何着急，管家也只好听从命令，走出病房关上了房门。 “哥哥，别走……” “不走。” 谢泯言低头看着困在梦魇里的眉头紧皱的谢玉霭面无表情地回道。 似乎在梦中十分痛苦，谢玉霭的呼吸愈加粗重。 细密的汗水从黑发间滑落。 方才惨白的嘴唇诡异地红润了起来。 鬼使神差，谢泯言伸出手抚上了谢玉霭的鬓角。 感受到谢泯言的触碰，惊厥的谢玉霭就像搁浅的鱼儿回到水中，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 谢泯言看着病床上的人舒展开了眉头，手心里柔软的头发与皮肤的摩擦带来了一阵奇异的感觉。 昏迷不醒的人下意识在蹭谢泯言的手…… ［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6，当前爱意值：9］ 脆弱的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一点惊吓就烧成这样。 即使在混沌的意识里，一旦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会放松所有警惕。 谢玉霭，真是一个好宠物。 ［攻略目标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14］ 系统空间里113看着谢泯言嘴角勾起的冷笑，更加怀疑系统是不是报错了。 这表情你踏马确定不是黑化值增长的表现？ 第6章 哥哥的报复（六） ［安啦，相信你的宿主。］玉霭咬了口苹果，一脸淡定地说，［谢泯言黑化值没满就说明他还是清醒的，上辈子的恩怨和谢玉霭无关，他只是觉得自己被耍了。何况谢玉霭那么乖那么听话，谢泯言对这个弟弟就算说不上爱护，可多年的占有欲也还是在的。］ ［所以，这爱意值是占有欲的表现？］113不解。 玉霭邪魅一笑，不回答。 113：瞎了我的狗眼！ “哥哥。” 谢玉霭睁开眼睛的时候，谢泯言坐在轮椅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想喝水吗？” 被谢玉霭的声音拉回神，谢泯言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操作着轮椅转身要去拿水。 “不，不要……” 烧了好几天，刚醒来的谢玉霭耳膜上似乎蒙了层膜，不是很能听清声音。 只是见谢泯言转身，怕人走了，慌慌张张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谢泯言的衣袖。 “别走……哥哥。”谢玉霭带着沙哑的声音哀求道。 身穿病号服的男孩双手抓着谢泯言灰色大衣，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依旧可以俯视这个瘦小的男孩。 乌黑的发顶下，白嫩娇小的耳朵露出尖尖。 “我会乖，哥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别丢下我。” 说着说着，谢玉霭似乎真的怕谢泯言一走了之，愈加慌张，哀求的声音有些发抖。 像一条要被人丢掉的小狗。 谢泯言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眯着眼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衣服的手。 白皙且纤细，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一把就能折断。 让人…… 不！谢玉霭是那个贱人生下的贱种！是贱人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甚至，自己把这个贱种当做亲弟弟疼爱了那么多年。 他凭什么活这么好，他该下地狱。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88］ “哥哥？” 见谢泯言许久不说话，谢玉霭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去看谢泯言脸上的表情。 猝不及防对上谢泯言满眼的狠厉冰冷，谢玉霭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但手却一直紧紧抓着谢泯言。 谢泯言也感觉到了，小家伙眼底的惊讶和恐惧不像做假。 收敛了情绪，谢泯言眨了眨眼，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哥哥不会走，只是给玉霭拿水，你的嘴唇有点干。” 说着，谢泯言指了指饮水机。 谢玉霭这才恍然大悟，咬了咬唇，看向谢泯言的脸。 哥哥一脸担忧且温柔地对自己说话，哪里还有方才让自己战栗的凶恶。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哥哥！” 谢玉霭一把扑倒在谢泯言怀里，不管不顾地抱紧哥哥的脖子，把脑袋埋在哥哥的胸前，像个丢了糖果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坐在轮椅上被猛地一撞，谢泯言迅速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没被撞出去。 “哥哥别走了哥哥，小霭会很乖的，爸爸不在了，小霭一个人好害怕呜呜呜~” 谢泯言外面披着件灰色大衣，内里是一件黑色丝质衬衫。 随着谢玉霭颠三倒四的哭喊，谢泯言感觉到胸前一阵凉意。 谢玉霭哭得很凶。 鬼使神差，谢泯言抬起手放到了谢玉霭的后脑勺，轻轻地抚摸了两下。 “别怕，哥哥不走了。”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3，爱意值+8 当前黑化值：91，爱意值：22］ 最后还是医生进来，说谢玉霭不能情绪太激动，才把人从谢泯言身上扒了下来。 “哥哥，你的腿……”谢玉霭哭了一阵，眼角红红的还泛着泪水，睁着大大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谢泯言。 当初哥哥十八岁出国的时候腿还是好好的，怎么这次回来，腿就出问题了呢？ 但问出口之后谢玉霭有些后悔。 哥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 “是爸爸。” 第7章 哥哥的报复（七） “是爸爸。” 谢泯言毫不回避的回答让谢玉霭有些措手不及。 更让谢玉霭震惊的是谢泯言的回答。 “爸爸？”谢玉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为什么……” 说着谢玉霭不可置信地摇头，一双狗狗眼又蓄起了泪水。 不动声色地欣赏了几秒谢玉霭的痛苦，谢泯言一副为难的表情，“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他大概也不想……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谢玉霭极力控制自己喉咙里的酸胀感，艰难地开口，“他们说的是真的！爸爸为了让我继承家业，所以才……才逼走了哥哥？” “对。”谢泯言沉痛地说 。 “可是为什么，我们都是爸爸的孩子，而且哥哥那么优秀，怎么会这样。”谢玉霭想不通，爸爸明明对哥哥有很高的期望。 爸爸说只要自己健健康康的就好，从来没有要求自己要去继承家业。 谢泯言似是不忍开口，别过脸不去和谢玉霭对视，“爸爸只是……只是……” 见谢泯言这副样子，谢玉霭哪里看不出有隐情，“哥哥。” 将谢泯言的脸掰过来，谢玉霭乞求，“别骗我哥哥。” 沉默半响，谢泯言才下定决心般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如同凌迟，“你是爸爸和苏秘书的孩子，苏秘书怕我和你争，于是和爸爸设计了场车祸，想要除掉我。” ［这哥戏还挺多］玉霭和113吐槽道。 113嗑着瓜子，［配你刚好。］ ［真懂我小系统。］玉霭嘻嘻笑问，［所以他那腿到底怎么回事，那便宜爹真派人去搞他了？］ ［这倒没有，之前还好好的，一回国就搞上了。］113回答。 ［这样啊。］玉霭沉思，［看来我的好哥哥蓄谋已久哇。］ “苏秘书？我不是妈妈的孩子吗？”谢玉霭一脸惊恐，转瞬又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哥哥，你在逗我是吗哥哥？” “小霭。” 谢泯言未再多言，轻喊了声他的名字。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玉霭眼中的泪水不住往下流，“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哥哥，哥哥我不知道，哥哥我错了哥哥，都是我害了你……” “不怪小霭，哥哥永远爱小霭。” ［看见没，别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嘴上说着爱我，这爱意值愣是一点没动。］玉霭戳戳小系统。 113不堪其扰，［闭嘴你！还不是你不行，怪男人有什么用。］ ［？！］玉霭炸毛，［谁不行？我这叫徐徐图之！］ ［呵呵。］113不信。 有了哥哥的陪伴，谢玉霭住了几天就出院了。 出院后，回到从小长大的家，看到家里的陈设，谢玉霭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娇生惯养的谢玉霭想做点什么让哥哥开心，于是在管家的帮助下天天闷头学理疗。 ［这不就是学着按摩吗？敢情到时候我学了还得给谢泯言按腿！］玉霭揉了揉手腕，跟着视频里做动作。 113见玉霭驯化手指肌肉的模样，不存在的嘴角抽了抽，［不是？这么简单你还不会？］ ［会什么？不会！］玉霭看了眼管家没在二楼，于是走过去轻轻关上房门，然后迅速转身倒回床上，［学不了一点！］ ［……］ ［对了，我记得你可以接管身体是！］说到这，玉霭立马缩回系统空间。 ［快快快！接管了我们追番，昨晚更新的两集还没看！］ 113：有时候挺想死的。 躺在床上的谢玉霭被113接管后坐了起来，继续完成玉霭没有完成的动作。 然后……113也钻回去和玉霭一起追番了。 第8章 哥哥的报复（八）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于是，等一人一统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玉霭已经学了快一天一夜…… 以至于玉霭再次回到身体里面的时候，感觉身体被掏空。 “小少爷，你这是？” 管家纪叔昨天被谢泯言派出去办事，今天一回别墅，就听下面的人说小少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也不让人进来。 放心不下，纪叔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就上来敲开了谢玉霭的门。 一开门便见到脸色苍白，平日里水汪汪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两片青色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我……咳咳。”一开口把谢玉霭自己都吓到了，长时间没说话，嗓子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喑哑如同老者。 清了清嗓，谢玉霭解释道，“我在学理疗，想帮哥哥按摩。” “这样啊。”纪叔明了，看了看谢玉霭摇摇欲坠的样子，不赞同地劝道，“小少爷要注意身体，你这样大少爷会心疼的……” “别！” 纪叔还没说完，谢玉霭便踮起脚捂住了老人的嘴。 “别和哥哥说，我不想哥哥担心。”说完，谢玉霭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哥哥一定很讨厌自己，毕竟是自己害得哥哥坐轮椅。 ［113：谢泯言在这安了监控和窃听器，你说的他都看得见听得见。］ ［玉霭：就怕他看不见。］ “大少爷得一会儿才回来，小少爷要不先睡会儿？”纪叔将细白的手腕掂了掂，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到底还是心疼的。 谢玉霭退回房间，点了点头，有对纪叔交代，“哥哥回来了一定要喊我哦。” “好。” 此刻郊区一座废弃的工厂内，谢泯言坐在轮椅上，面前跪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后是一群黑衣保镖。 其中一个保镖抬着电脑，显示屏上的画面正是方才别墅内纪叔和谢玉霭的对话。 “怎么样？二选一。”谢泯言朝保镖扬了扬下巴，保镖立马会意，关上电脑后将一小包东西放到女人面前。 “不……不……不……” 那女人见人把东西放到自己跟前，噌地一下往后退，生怕沾上那东西。 “我不要，求求你，我不想。” 女人对谢泯言哀求道，惊恐的目光却一刻不眨地盯着地上那包东西。 “总得有人要偿债，不是你……”谢泯言也看向那包东西，轻笑了一声，温柔的语气如同对爱人的低语，“那就是谢玉霭。” “玉霭……不……他还小……他……” ［113：哇呜~这是令堂哎！］113惊奇地对玉霭说道。 躺在床上装睡，实则躲到系统空间监视谢泯言的玉霭不屑轻嗤，［谢玉霭倒霉一生，苏秘书功不可没。］ 没错，谢泯言面前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的女人便是昔日和谢老先生如影随形的苏秘书。 那个永远趾高气昂，对谢泯言不屑一顾，却转头爬了谢老先生的“龙床”，又生下谢玉霭，害死谢泯言母亲的苏秘书。 “你把这东西消受了，那便没谢玉霭什么事了。”谢泯言看着苏秘书狼狈的模样，心里被激起了奇异的快感。 苏秘书惊恐地看向谢泯言，她动摇了。 可是，这东西用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骄傲一世，没办法忍受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如果……如果是玉霭，你要怎么对他。”苏秘书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故作镇定地企图和谢泯言谈判。 谢泯言似乎被问住了，将视线移开，略做思虑，“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苏秘书没想到谢泯言真的会思考这个问题，这说明谢泯言对谢玉霭还是有兄弟情分的。 只要把那个秘密守住……谢泯言会像以前那样照顾谢玉霭的。 “吃了这个药离不开人，你要照顾好小霭，你……” “哼——”谢泯言嗤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秘书，枉你一生机关算尽，怎么这么单纯，你害死我母亲，现在还企图骗诱我照顾你儿子，真是好算计啊。” 闻言，苏秘书愣在原地，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久久不能回神。 “你什么意思？” 苏秘书看着谢泯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不住往下沉。 “好自为之，苏秘书，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感到后悔。” 谢泯言达到目的，不欲再做纠缠，不屑地扫了一眼苏秘书，站起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你的腿……你装的？” 苏秘书像见鬼了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泯言的腿，不过片刻，她便反应过来，这一切不过是他设的局。 第9章 哥哥的报复（九） ［你猜这药会不会被用在你身上？］113故作高深，但难掩激动。 玉霭了然，113又企图以过来人的姿态吓唬新人。 有时候玉霭甚至怀疑，以往那些宿主之所以业绩一般，都是被113给作弄的。 ［就怕他不用在我身上。］玉霭见谢泯言驱车回家，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113被玉霭搞懵了，不知道玉霭想干什么，［你不怕吗？］ 想了想，113觉得玉霭是不知者无畏，［你想知道谢泯言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闻言，玉霭刷牙的手顿了顿，也不回113的话，低头把嘴里的泡沫吐掉，又含了口水。 ［嘻。］113似乎抓到了玉霭的把柄，开心地开始自顾自地说，［刚开始会莫名其妙的没胃口，然后体重开始下降。到了一定阶段又会暴饮暴食，这个时候胃就坏得差不多了，不吃就会心慌，吃了就会吐，然后开始厌食。正常人长期摄入这种药品，会变得精神恍惚，最后被折磨得分不清现实和幻境。谢泯言他妈最后从楼上跳下来摔死了，pia地一下，血肉模糊。］ ［哇~好恐怖~好想逃~这个任务做不了了~嘤嘤嘤~］玉霭把水乳拍在脸上，表面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实则在系统空间做出被吓到的夸张表情，然后抖开了小毯子。 ［……］又被遛了，113咬牙切齿，［不是要开始做任务了吗？你拿这睡觉毯干什么！］最恨消极怠工的宿主！ ［你也太不信任我了，我们是搭档，要有基本的信任。］玉霭穿着睡衣走出了房门，立马换上了一副刚睡醒懵懵懂懂的模样。 113：信任不了一点…… “小少爷？正要找你呢，大少爷回来了，在……” “玉霭。” 纪叔见到顶着撮呆毛的谢玉霭眼神迷茫地看着书房，还没汇报完就被自家大少爷的声音打断。 纪叔转身朝谢泯言问候一声，便下了楼。 谢泯言看着谢玉霭，谢玉霭看到自家大哥，有些局促，慌慌张张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立马想钻回自己房间。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27］ 113：？？？ ［狗男人一如既往的小气。］玉霭骂道。 “去哪儿？” 谢玉霭刚转身，便被谢泯言叫住。 “我……”逃脱无望，谢玉霭红着脸低着头转过来看着谢泯言的轮椅，不敢抬头去看谢泯言的脸。 谢玉霭没我出了所以然，局促地扯着睡衣袖子。 随着谢玉霭的动作，谢泯言才注意到小孩儿身上的睡衣。 粉色的糖果睡衣，被洗得有些发白，甚至边角还起了球球，并且这睡衣穿在谢玉霭身上有些小，露出一大截手腕。 谢泯言伪装起来的温柔笑意暗了几秒，黑色的眸子泛起迷茫，不过立马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温柔。 “纪叔说你找我？”谢泯言温柔地推着轮椅朝向谢玉霭，尽可能不去看谢玉霭身上那件几年前他送的睡衣。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10，当前爱意值：37］ ［这系统绝逼坏了！］113撂键盘不干了。 看着系统空间疯狂计算爱意值增长原因的113无能狂怒，玉霭露出老父亲的慈祥，［这才刚刚开始~］ “哦，对！” 谢玉霭这才想起来自己找谢泯言有事，“大哥你等等，我们去你房间……不过，你得等我换件衣服。” 自己房间里都是药酒和精油，还有些地方被弄得脏兮兮的，谢玉霭不想被大哥看到。 “去，那哥哥回房间等你？” 谢玉霭点了点头，在谢泯言探究的目光里蹿回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不一会儿，谢玉霭带着一堆瓶瓶罐罐敲开了谢泯言的房间。 几分钟之后，谢泯言看着自己身上莫名多出来的淤青陷入了沉思。 真不知道答应谢玉霭给自己按摩到底是在折磨谁。 ［我t特意让你学，你就给我学成这样？］113对着谢泯言身上惨不忍睹的淤青崩溃不已。 玉霭笑嘻嘻，［怎么了？我很专业呀，嘻~］ 第10章 哥哥的报复（十） “哥哥对不起，我……我……我真没用。”说着，谢玉霭放下了手里的器具，低头咬着下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谢泯言动了动手臂，应该没废，听着身后的人自责的声音，暗道自己活该。 “没事，玉霭做得很好，哥哥的确舒服了很多。”谢泯言边说边坐起来穿衣服，结实有力的腹肌在空间系统里闪闪发光。 ［功夫不负有心人。］玉霭很满意，下次直接上手。 113很想切断电源，［别骚了，你的好哥哥给你送吃的来了，你猜里面有什么？］ ［有我最爱吃的大xx？］哎？怎么消音了？玉霭故作疑惑，连着又喊了几声 ，最后系统空间全是消音声。 “哥哥，下次我会做好的，你……你别不要我。” 谢玉霭走到床前，低着头蹲在谢泯言面前，姿态臣服。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42］ “胡说什么呢！哥哥说的话转头就忘了？”谢泯言皱起眉头，不悦的语气丝毫不加掩饰。 这辈子，谢玉霭都不可能逃离他的掌控。 闻言，谢玉霭头更低了，像个把头埋进水里的呆头鹅。 “哥哥说，不管上一辈的纠葛怎么样，我们都是……都是永远的……兄弟。” ［你瞅瞅这话，他自己信吗？］玉霭嗤笑。 113扶额［你别作妖，好好做任务！］ “谢玉霭。”谢泯言沉着脸喊他，“把头抬起来。” 谢玉霭本来就心虚，被谢泯言这一喊，更是浑身一颤，哪里还敢去看人。 “看着我。”谢泯言的耐心即将耗尽。 谢玉霭没办法，十分不情愿地抬起头，颤颤巍巍地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弥补。 “我记得你以前说话不结巴，现在怎么回事？叫你别多想就别多想，不听话就滚出去！” 谢泯言一字一句，淡漠的声音传到谢玉霭耳朵里，唰地一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哥哥，我乖的，我会好好听话，你别生气，别赶我走呜呜呜。” 谢玉霭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瘪着嘴，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别哭了，你是水娃吗？动不动就掉眼泪。” 谢泯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手抚在谢玉霭巴掌大的小脸上，拇指轻轻擦过眼角，泛着粉色的皮肤周围都是水汽。 ［谢泯言好骚哇！他问我是不是水娃，这怎么好意思呢~］玉霭略有些羞涩。 113气到冒烟，［我杀了你个骚娃！］ ［不许杀我好哥哥！］玉霭还没尝过呢！ 113：掏出三十米大刀，我杀你！ “我不哭。”谢玉霭抽了抽鼻子，十分努力地把委屈咽下去，抬起头红着眼睛鼻子望着谢泯言，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嘴上说着不哭，眼泪却还在掉。 谢泯言无奈，掏出手帕给人擦眼泪。 简直就像一只小猫，没心没肺，给点甜头就往人身上靠，连好坏都分不清。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5，爱意值+3 当前黑化值：86，爱意值：40］ ［黑化值终于动了。］113老母亲操心。 玉霭不屑［好戏还在后头呢。］ “叩叩，大少爷，这是小少爷的药。” ［来咯~］ 第11章 哥哥的报复（十一） “药？我的吗？” 谢玉霭看着桌上黑稠的中药，秀气的眉毛不觉皱在一起。 ［这药没问题，我感觉。］玉霭若有所思，［113你检测一下。］ 113无语，［我是什么不要钱的检测工具吗？］ ［你是。］ ［我们的宗旨是让love and peace 充满世界。］113边给自己洗脑边扫描药里的成分。 “对，医生说你惊悸过度，喝点中药调一调。”谢泯言伸手拿过药碗，用勺子舀了舀药汁。 谢玉霭眼睛亮了起来，哥哥在关心自己的身体！还让人准备了调理的药！ “哥哥~”谢玉霭哭过的声音有些鼻音，喊哥哥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语气。 ［这药真是调理的。］113不解，［怎么会呢？］ ［这恶毒的哥哥，好喜欢！］ “不烫了。” 谢泯言用手背碰了碰碗壁，觉得温度可以了，便舀了一勺伸到谢玉霭嘴边。 “谢谢哥哥~”谢玉霭高兴地一口含住勺子，粉嘟嘟的嘴唇一时被润得红嫩水艳。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45］ ［这个效果我喜欢，113记得py一下，哦对了，还有这个一秒哭的性能也备份一个，好东西要留着多用几次。］玉霭精打细算，安排得明明白白。 113觉得自己很受挫，拿玉霭没办法，也吵不过，只好乖乖听话。 药有些苦，谢玉霭皱着眉把药喝完后，舌根仍然蔓延着苦涩。 “尝尝这个。” 谢泯言拿出个墨绿色的盒子，将包装拆开，抽出里面的绿色抹茶小蛋糕推到谢玉霭面前。 “医生说可以吃。”谢泯言强调。 ［重头戏来咯！］玉霭有些亢奋。 谢玉霭愉快地拿起叉子，想了想，又把叉子放到了谢泯言面前，“哥哥喂我。” 有些小期待，但同时还有些忐忑。 以前谢泯言经常喂谢玉霭吃小蛋糕，但是那个时候的哥哥记得自己不喜欢吃抹茶。 谢泯言观察着谢玉霭的一举一动，自然看出了小孩儿的失落。 不喜欢喝中药？不喜欢吃抹茶？以前娇气要哄的小孩儿，现在不一样了。 谢泯言心中五味杂陈，心脏酸得有些难受。不过下一秒，脑海里浮现出一滩血泥，最后一点异样情绪被挤了出去。 “好，过来。”谢泯言接过勺子，挖了一块抹茶放到谢玉霭嘴边，看着谢玉霭粉嫩的小嘴将抹茶吞下去，谢泯言的喉咙紧了紧。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50］ ［为什么你让我抽干空气几秒钟，他的爱意值就涨了。］113已经开始转变对玉霭的态度，虔心询问。 玉霭很满意，［因为好哥哥是男人呀，哪有男人可以拒绝我们甜美可口的谢玉霭呢？］ 113拳头又紧了。 ［这抹茶真好吃，唧唧，113你会催吐吗？］玉霭一边享受着谢泯言的投喂，一边计划着怎么算计谢泯言。 ［嗯？可以，你要干什么？］113迷惑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十分警惕。 然后113对着抹茶小蛋糕扫描了一秒，［操，原来药下在这里了！］ ［男人啊，一边涨爱意值一边要把我变成傻子，好狠的心呐~］玉霭伤心欲泣。 113立马安慰，［别怕，不行咱们换世界。］ 闻言玉霭悄悄笑了笑，113嘴贱但是心软，是个很可爱的小系统哦。 ［不怕，男人越疯x越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玉霭眨眨眼，勾起的嘴角与太阳肩并肩。 113想死，113不说，113晚上下黑手，吐死这个不要脸的！ ［哦，对了，宋聆也可以安排起来了。］玉霭道。 113立马反应过来玉霭说的是谁，原剧情里的主角受，现在待在谢泯言身边的小秘书。 第12章 哥哥的报复（十二） ［我准备好了，3屌你呢？］玉霭跃跃欲试。 从谢泯言房间回来之后，谢玉霭按照平时的作息，将房间收拾了一下，洗完澡便睡了起来。 凌晨三点，玉霭准时敲醒113。 谢玉霭胃里一阵翻腾，噌地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快步跑向卫生间。 浴室里传来一阵难耐的呕吐声。 ［把我好哥哥弄醒。］玉霭一边眼泪汪汪地忍着恶心，一边交代113。 113在谢泯言身上电了一下，不赞同地说，［房间隔音很好，你把胃吐出来他都听不见。］ 玉霭用手抵着胃，胃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但恶心感还持续不断。 113下死手了这是。 ［这不是还有我们无所不能的3屌吗？］ 黑暗里，谢泯言的身体抽了一下，被迫从梦里醒来，恍惚间，似乎听到了谢玉霭的哭声。 寂静的夜里，微弱的抽泣格外突兀。 从床上坐起来，谢泯言看着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一刻，脑海里回想起白日里谢玉霭哭泣的模样。 像只湿淋淋的小猫。 摸了把脸，谢泯言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但方才的声音却消失不见，似乎只是梦醒时的幻觉。 鬼使神差，谢泯言走下床坐到轮椅上，推开门来到谢玉霭门前。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谢泯言大脑清醒，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何必抓着谢玉霭不放。 ［来了，弄出点动静给我们哥听听。］ 话音未落，靠在洗漱台上喘息的谢玉霭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喉咙里又传来熟悉的恶心感，咳了两下便耐不住站起来趴着马桶呕吐。 谢玉霭动作太大，一起一坐，推倒了置物架，上头的洗护用品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你这动静像要拆楼。］113还没动用力量，就被玉霭这一顿操作吓得不敢动作。 好在门外的谢泯言正要走的时候听到了动静，从门口的花架上取了备用钥匙开门进来。 听到脚步声之后，谢玉霭企图撑起身体，却手上一滑，又坐回了地面。 于是谢泯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谢玉霭手支撑着身体无力的坐在地上，瘦白的小脸愈加苍白，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打湿。 瞥了眼马桶，谢泯言了然，这是难受得吐了。 顾不上轮椅，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半抱在怀里，谢泯言心下疑惑，这药的药效的确大，但是毕竟是慢性药物，不至于刚吃便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吐了？晚上吃了什么？”不接触不知道，谢泯言一碰到人，心下一动，谢玉霭背后早被冷汗浸湿。 谢玉霭感觉到温暖的怀抱，浑浑噩噩地往谢泯言怀里缩，模糊的意识已经顾不上去思考为什么谢泯言居然能站起来。 天旋地转了一阵，谢玉霭虚弱得闭上了眼睛，试图缓解眩晕。 嘴里不自觉地喊着哥哥。 谢泯言见情况不对，将人拢在怀里，结实的手臂穿过谢玉霭的小腿，轻松地将人抱起来，越过轮椅，大步朝外面走去。 “大少爷，这是……”纪叔起夜恰巧听到动静，心里放心不下，一上楼便见谢泯言抱着昏迷不醒的谢玉霭下楼。 谢泯言沉着脸，“开车去医院。” “是。” 第13章 哥哥的报复（十三） “哥……哥哥……哥……” 怀里的人意识模糊，却仍然紧紧地抓着谢泯言的衣袖。 “没事玉霭，马上就到医院了。”谢泯言脸黑得像要滴出墨一般，嘴上尽可能温柔地哄人。 但谢泯言的温柔却没有奏效，怀里的人又开始弯着腰蜷着身子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引得身体一阵痉挛。 ［我怀疑你真的想让我死。］玉霭在系统空间舔了口冰棍，看着113操控自己的身体。 113反驳，［怎么可能，我只是帮你把苦肉计进行到底。］ …… 坐在手术室门口，谢泯言有些恍惚，他没想到谢玉霭对那药反应这么大，或许他真的想报复谢玉霭，可是为什么……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6，爱意值+5 当前黑化值：80，爱意值：55 ］ 直到天明，谢玉霭才被推出手术室。 医生说谢玉霭本身底子弱，先前悲伤过度又没恢复好，心事太重，郁结于心，加上药物刺激，伤了肠胃。 平常人服用那药物，好歹至少三四个月才能有这些反应。 谢泯言看过自己母亲的病历，整整半年，他母亲的肠胃才开始受损，可谢玉霭昨晚只是吃了很小剂量的药物 ，脆弱得不堪一击。 看着病房里苍白到快变成透明的人，谢泯言心里酸胀得紧，他是不是不该…… “嗡嗡——” 来电显示宋聆——之前留在身边的小秘书，有着和谢玉霭一样唇形的男孩儿。 “什么事。”谢泯言抬手招了保镖过来，示意人守着谢玉霭。 那头的宋聆有些紧张，“泯哥，今天我生日……那个，晚上你有没有空。” 去年宋聆在国外的生日，还是谢泯言帮着操办的。 一年前宋聆逃离家庭跑到国外，在餐馆打工的时候得罪了人，被人追着逃了一路，最后被谢泯言的人救下。 谢泯言把他带到庄园，调查了他的情况，把他留在身边。 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谢泯言就是他唯一的光，即使他不想回国面对家庭，但是谢泯言回来了，他也就跟着回来了。 他不确定谢泯言对他是什么态度，但在谢泯言身边一年，他知道谢泯言对他是不一样的，那种独一无二的眼神…… “看情况，先挂了。”谢泯言语气平淡，不等对方回答便挂了电话。 趁着谢玉霭还没醒，谢泯言回家洗漱一番又换了套衣服，命人给谢玉霭做了些好克化的食物。 被保镖推进病房的时候，谢玉霭还没清醒，谢泯言处理了些工作，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昏睡中的人。 ［你都睡了快一天了，谢泯言煮了蟹黄粥，再不起来就不好吃了。］113吃着玉霭拌的水果沙拉，一边催促玉霭赶紧上工。 玉霭缩在小毯子下面，眼睛停留在系统空间的巨型屏幕上，［不着急，这集还没看完呢。］ 只要能完成任务，113才不管玉霭在空间里躺多久，但是主系统可不行，超过二十四小时，玉霭就会被踢到小世界里。 ［你已经躺了快十九个小时了。］113提示。 玉霭戳了戳屏幕，这集还有也快结尾了，［宋聆那边怎么样了？］ 调出随时监控的画面，坐在酒店里的宋聆失落地放下无人接听的电话，低着头给谢泯言发了条消息，然后看着窗外发呆。 而谢泯言此刻正守在谢玉霭床前，对着谢玉霭的脸发呆。 ［你别说，宋聆和谢泯言这个角度的照片可以做情头哎！］113发现新大陆。 ［哪里像？是吗？那以后谢泯言遗照就用这个。］明明一点也不像！玉霭企图把新大陆沉海，［我看着倒是像哥哥和弟弟……等等！］ 玉霭看着监控画面沉思几秒，突然掀开毯子翻身走到主屏幕前，语气严肃却带着一丝丝亢奋，［现在立马对比苏秘书和宋聆的面部特征！］ 第14章 哥哥的报复（十四） 113不知道玉霭想干什么，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基于系统的第六感，113很顺从地听从指挥，进行面部对比。 “醒了？玉霭？” 谢泯言正对着谢玉霭的脸发呆，视线里的人突然抽了一下，清秀的眉毛皱了起来，睫毛抖了抖，然后睁开了眼睛。 昏迷太久，谢玉霭浑身乏力，强光刺激视网膜，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梦到了苏秘书，旁人都说，苏秘书才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个教唆爸爸去伤害哥哥，导致哥哥不能再走路的女人。 哥哥说苏秘书是为了自己才想置哥哥于死地，可谢玉霭却想不通…… “醒了就好，没什么大事，先喂点东西……” 谢玉霭思维乱飘，医生给他做完检查，和谢泯言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哥哥。”谢玉霭看着谢泯言的轮椅，心里十分难过。 顺着谢玉霭的视线，谢泯言心下一跳，难道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还有意识？ 但下一秒，谢泯言松了口气。 “对不起哥哥，你的腿……都怪我。”谢玉霭想得难过，声音有些哽咽。 谢泯言刚松了口气，闻言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不许哭。” “你昏睡了很久，先吃点东西。”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凶，谢泯言生硬地转移话题，并试图放缓语气。 谢玉霭哪里还敢说什么，乖乖听话，点了点头，挣扎着试图坐起来。 “辛苦哥哥啦~”谢玉霭软软地说。 坐在轮椅上的谢泯言闻言，脸色稍霁，伸出手帮谢玉霭将床调高。 “来。” 谢泯言打开保温桶，将粥倒在碗里，舀凉之后送到小孩儿嘴里。 ［这孝子贤孙的模样，为父甚是欣慰。］玉霭咂咂嘴，十分满意。 113嘴角机械抽了抽，［迟早玩死你……哦！宋聆来了。］ “笃、笃。” 宋聆抱着束花站在病房门口，手还停留在半空，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谢泯言喂谢玉霭喝粥的手。 “泯哥，听说你弟弟病了，我来看看。” 说着，宋聆晃了晃手里的花束，刚收回去的手贴着裤缝，慢慢收拢。 “玉霭花粉过敏，看过就走，他没什么事。”谢泯言收回目光，抽了张纸给谢玉霭擦嘴，淡淡地对宋聆说。 宋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有些尴尬地退了一步，“抱歉，我……” “没事的，哥哥照顾我就行啦，谢谢这位……这位哥哥。”谢玉霭适时开口，截住宋聆的话头，对着门口的人甜甜一笑，一副善解人意的乖顺模样。 宋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泯言不高兴了，“叫小宋就行。” “这样啊，那谢谢小宋哥哥啦~”谢玉霭黏糊糊地喊。 “我……我先走了。”宋聆十分不自在，逃似的离开了医院。 刚刚谢泯言看床上那个男孩子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宋聆慌了。 这一年来，谢泯言的确对自己颇多照顾，宋聆以为那已经是偏爱了，对谢泯言这种冷心冷肺的人来说，要得到真心谈何容易。 凭什么作为杀害谢泯言母亲凶手的儿子还能得到谢泯言的偏爱 ，就因为血缘吗？ 宋聆不甘心。 ［东西准备好了吗？］玉霭问113。 ［准备就绪。］ ［小宋哥哥可能要感谢我们这份大礼咯~］ 第15章 哥哥的报复（十五） 宋聆回到家里，魂不守舍地坐了一宿。 第二天刚到公司就收到了快件，宋聆皱着眉签收之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113，动动你灵活的小手。］玉霭催促。 113：［好的，亲爱的宿主。］妈的，变成给玉霭打工的了。 被宋聆放在茶桌上的快件啪地一声掉了下来，由于里面的纸张太厚，一些文件材料洒了出来。 宋聆的蹲下身，看着纸张上的文字，皱着眉头快速拿起几张草草扫了扫。 将纸张上的文字确认无误之后，宋聆匆匆将快件里的文件全收了起来，带着快件直接出了公司。 开车上路，宋聆心跳得很快。 两份材料——一份是谢泯言和谢玉霭的亲子鉴定，一份是宋聆和苏秘书的…… 谢玉霭不是苏秘书的孩子，宋聆才是。 寄快件的人留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都是假的，宋聆不知道是谁给自己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来到医院，宋聆径直上了谢玉霭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谢玉霭一个人，宋聆轻轻推开了门，里面的人正在熟睡。 屏息凝神，宋聆走到病床前，仔细搜寻片刻，从枕头旁抽出了一颗掉落的头发。 将发丝收在手里，宋聆站在病床前看着熟睡的人。 怪不得，谢玉霭和谢泯言一点都不像，和苏秘书也不像，倒是和自己那对混蛋父母有几分相似。 本该是自己的人生，却被谢玉霭霸占了。 本该属于自己的偏爱——宋聆握紧了拳头，即使不能名正言顺地做谢泯言的弟弟，宋聆也绝不允许谢玉霭鸠占鹊巢。 转身出了病房后，宋聆来到了谢泯言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却听到了谢泯言在和人交谈。 “把药撤了，他受不住。”谢泯言昨晚守了谢玉霭一夜，期间谢玉霭起了烧，直到早上才退去，离开医院直接来公司，谢泯言有些疲惫。 谢泯言对面的人是谢家分支的一个小辈，这些年一直被父母安排在谢泯言身边辅助他。 “谢总，你都走到这一步了，何必对一个私生子心慈手软。”原本谢泯言打算用同样的方式报复谢玉霭，可这药刚下了一次，谢泯言就喊停，小辈十分不解。 谢泯言摇了摇头，“先这样。” “泯哥。”宋聆推开门，对谢泯言喊道。 谢泯言抬起眼皮看了宋聆一眼，目光落到宋聆的嘴唇上，心里又泛起了异样的感觉。 “你先下去。”话是对小辈说的。 小辈依言退了出去。 留下宋聆和谢泯言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谢泯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闭目养神。 宋聆站在茶几前，“泯哥，你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对自己亲爹尚能快刀斩乱麻，何况谢玉霭。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谢泯言想起了谢玉霭的嘴唇，粉嫩水润。 不知道醒了没有，还一个人待在医院里，早知道应该让纪叔过去照看着。 ［宋聆把真相告诉谢泯言有什么用？要是谢泯言知道宋聆才是苏秘书的孩子，那他不也死路一条？］113疑惑。 玉霭翘着腿手里拿着冰可乐，嘴里咬着薯片，不紧不慢地回，［他不会把自己的身世说出去的，他只是想把谢泯言身边的人都除掉，怎么说呢，宋聆这种人，从小自卑惯了，想要的东西不敢争取，也见不得别人得到。］ ［他都知道自己和谢泯言是兄弟，骨科没结果，他还执着什么？］ 玉霭努了努嘴，［大概病态的占有欲。］ 虽然心里很失落，但宋聆仍然假装无事发生，和谢泯言汇报了工作，然后到别墅以拿文件的借口带走了几样谢泯言的东西。 加急结果出来之后，宋聆亢奋得双眼通红。 他根本没办法冷静，迫不及待地想把谢玉霭从谢泯言身边赶走。 于是宋聆将陌生人寄来的快件寄给了谢泯言，然后带着新的这份亲子鉴定到医院找上了正在吃晚饭的谢玉霭。 “小宋哥哥？”谢玉霭见来人有些眼熟，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宋聆眼里泛着奇异的光，像只贪婪的狐狸紧紧地盯着谢玉霭，嘴上却伪装得温柔文静，“玉霭弟弟。” “有什么事吗？是哥哥让你来的吗？”谢玉霭记得宋聆是哥哥的秘书。 宋聆笑了笑，似乎有些苦恼，“是苏秘书让我给您带个东西。” 说罢，宋聆摇了摇手里的文件袋，高高在上的姿态似乎在炫耀什么战利品。 第16章 哥哥的报复（十六） 谢玉霭察觉到了宋聆奇怪的态度，但还是接过了文件。 那个别人嘴里，自己的亲生母亲，给自己留的东西。 自从爸爸出事，苏秘书就没再出现过，哥哥说苏秘书怂恿爸爸伤害哥哥是为了自己。 可只有谢玉霭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在苏秘书身上感受到一丝喜爱。 几分钟之后，谢玉霭抖着手将文件散落一地，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辈子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讨厌自己。 自己和哥哥居然没有血缘关系！那样的话，他谢玉霭甚至连谢家的人都算不上。 宋聆看着谢玉霭慌乱地一遍又一遍确认文件真伪的狼狈模样，心里不住畅快。 ［这狗日的，看我笑话很开心嘛！］玉霭咬牙切齿。 113感受到了杀气，连忙劝解，［他就是个专注走人设的npc，你别……］ ［我是那种人吗？］玉霭质疑。 113叹气，［你不是。］才怪。 ［好，宋聆给谢泯言送的快件，你想办法先瞒住宋聆的身份，别让谢泯言知道这东西是谁给他的。］玉霭吩咐道。 ［啊？为什么？］ ［听我的准没错。］玉霭信心满满。 113不懂，但113照做不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身份揭露出去，你难道不怕谢泯言直接杀了你？］ ［有什么好怕，他开局差点就灭了我。］玉霭搜寻着主屏幕上的番剧，［更何况，不这样的话，谢泯言就永远没办法看清自己的感情。］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20，爱意值+20 当前黑化值：100，爱意值：75 警告！警告！退出任务时黑化值高于百分之五十将对宿主进行灵魂惩罚，请宿主勤勉完成任务！］ ［你以为谢泯言对谢玉霭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弟情，这种连亲爹都面无表情宰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情一个私生子。谢泯言父母没有爱情，从小到大压抑太久，有了谢玉霭才懂什么是爱。与此同时，在分开这些年，他对谢玉霭的感情方生了变化。他甚至找宋聆当替身都没有回来找谢玉霭……］玉霭耐心地对113分析。 113感觉自己cpu要烧了，完全理解不了玉霭的话。 ［原来我亲爱的哥哥是个遵守公序良俗，绝不触碰骨科底线的大家长呀~］玉霭自顾自地说，全然不管113死活。 “谢玉霭！你怎么回事？” 方才还暗自窃喜的宋聆，亲眼见着谢玉霭从惊讶到不解再到绝望，突然间坐直了开始抽搐。 宋聆快步上前，见谢玉霭在短短几秒内泪流满面，嘴唇却开始发紫，眼睛也不断向上翻去。 从没听说谢玉霭有什么急性疾病，宋聆吓坏了，立马按了呼叫铃。 又害怕被谢泯言追究自作主张，宋聆在护士赶来之前快速离开了病房，躲在一旁看着医生护士匆匆冲向病房。 医生护士在里面待了快十分钟，来来往往的小护士不断往里面送仪器。 宋聆慌张又兴奋，怕谢玉霭被刺激出了好歹，但又怕谢玉霭没事。 只要谢玉霭死了，那就没人和自己争了。 宋聆想的疯魔，下一秒看到匆匆赶来的谢泯言。 谢泯言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平日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有些凌乱，几缕头发散落在额间。 躲在墙角的宋聆贪婪地看了谢泯言几秒，又心虚地从医院离开了。 看完自己和谢玉霭的亲子鉴定，谢泯言还没从令人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看着谢玉霭再次被推进手术室，又推出了，谢泯言的心态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病人情绪太过激动，心跳突然加速导致血液循环加速，心脏受不了才会发生心脏骤停，你们病人家属要多陪陪病人，别刺激他……” 听到心脏骤停四个字，谢泯言全身都凉了，什么事情能让谢玉霭激动成这样？难道是之前的药物的副作用？ 直到看到谢玉霭病床前的文件夹，谢泯言才反应过来，那人不止给自己寄了亲子鉴定，还给谢玉霭也寄了。 吩咐手下的人去查寄件的人是谁，他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黑化值100……你怎么做到的？］113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主系统的提示。 对宿主进行灵魂惩罚，会对宿主的本体也产生伤害。 玉霭无所畏惧，眼睛看着主屏幕，但眼神似乎在透过主屏幕望向更远的地方，［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任务，不会嘛。］ ［灵魂惩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113这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玉霭安慰道，［没事没事，在想了。］在想怎么才能得到灵魂惩罚又不被113和主系统判定为消极怠工。 谢玉霭一直没有醒来，谢泯言也厌倦了在医院醒来时谢玉霭可怜兮兮的眼神，于是等谢玉霭状况稳定了，便将人带回了家。 谢玉霭醒的那天，谢泯言刚好不在家，回家的时候听到纪叔汇报，才知道谢玉霭醒了。 穿过花廊走到谢玉霭的小花房，谢泯言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小心着凉。”谢泯言推着轮椅来到谢玉霭身边，将手臂上的外套披在谢玉霭身上。 谢玉霭转过身，眼睛看着谢泯言，手却推开了递过来的外套。 “哥……谢先生。”谢玉霭面无表情地开口，“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 毕竟没有谢泯言的授权，宋聆怎么可能把东西送到自己面前。 闻言，谢泯言眉头皱成川字，却并未反驳谢玉霭的话。 谢先生三个字像紧箍咒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谢泯言脑海里想起，以至于后面回忆起来，谢泯言怎么都想不起今天谢玉霭到底说了些什么。 馥郁的芳香在花房里徘徊，寂静的夜里虫鸣格外响亮。 “多谢您的照顾，明天我就离开这里，这些年的花销，我会赚钱还给您的。”谢玉霭站在谢泯言面前，强装镇定，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楚。 轮椅上黑沉着脸的人久久没有回应，直到谢玉霭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那人才缓缓开口，“既然要走，不用等明天，现在就滚。” 第17章 哥哥的报复（十七） ［芜湖~小宿主，你是不是玩脱了，他让你滚哎。］113幸灾乐祸，看玉霭吃瘪是113的乐趣。 玉霭不慌不乱，配合113做出瑟瑟发抖的模样，［是呀，我好怕~］ 谢玉霭在原地顿了几秒，背对着轮椅上的人，嘴里十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说得对。” 然后脚步踉跄地离开的花房。 轮椅上的谢泯言一动不动，许久才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监控一看，谢玉霭真的走了，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 “嘭！” 手机被摔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碎片溅起来打在花叶上，连花带盆摔在了地上。 谢泯言还想砸东西，但看到花泥和残破的花株，手却定住了。 不行，不能让谢玉霭跑了，他凭什么走，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 对！他还会回来，他最喜欢这些花了，不能把他的花弄死，他回来会哭的。 谢玉霭会回来的，一定会，必须会，他要让他自愿回来…… ［那盆可是我最喜欢的！你怎么挑这盆砸！］玉霭惋惜地看着地上的花，心痛万分。 113故作惊讶，［哎呀，抱歉，忘了，我随手一砸。］ 玉霭：……好的小系统，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谢玉霭从谢家出来，什么都没带，身无分文。 别墅在郊区，谢玉霭走在路上，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滴滴。” 一辆大奔停在谢玉霭旁边，车窗落下，一个黑衣男子探出头来，“朋友，去哪？回市区吗？顺路捎你一程。” ［这小哥有点眼熟。］玉霭说。 113知道为什么玉霭一点都不害怕被赶走，［这就是开局要杀你那个狙击手。］ ［哦~正好我无处可去，这下可有地方去咯！］玉霭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113准备好了吗？］ 113背后一凉，惊悚地看着玉霭，［你想干嘛？］ “不用了谢谢。”谢玉霭再傻再天真，也不会随便上一个人的车。 说完，谢玉霭便警觉地快步向前走。 狙击手看出来自己被怀疑了，有点无奈，但也只好离开。 没想到的是，狙击手车开出去没多久，谢玉霭就直挺挺地倒在了路边，吓得狙击手赶紧倒车回去。 “醒醒，你怎么样了？” 狙击手拍了拍谢玉霭的脸，人没反应。 “艹！” 立马掏出手机给谢泯言汇报，“老板，他发烧昏过去了。” “去医院……然后带回你家。” “哦好……啊？带哪？”等狙击手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谢泯言已经挂了电话。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狙击手只好轻手轻脚地把玉霭抱上了车，稳稳地开到了医院。 等谢玉霭挂完水，狙击手才跑到楼梯间抽烟。 ——你们说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谢泯言的人私下都有个群，狙击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之前老板要杀人，现在又把人放了，却要自己贴身保护。 所以这谢玉霭到底是主子呢？还是主子的敌人呢？ 狙击手生怕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 ——我靠！这不是小少爷吗？ ——别小少爷了，都说了不是。 ——这不会要搞什么豪门虐恋。 …… ——泯哥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除了保护他的安全，其他的你就不用多考虑。 其他人乱七八糟说一堆，只有一个人认真地回答狙击手的问题。 宋聆，一年前被老板雇佣的小秘书。 第18章 哥哥的报复（十八） ［所以接下来你要赖在狙击手家里？］113问。 玉霭摇了摇头，［去呀，怎么不去，我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我看你身上也没什么东西，是遇到事了吗？” 常年刀口舔血的狙击手试图用这一生最温柔的语气和谢玉霭沟通，老板让自己看着的人，可不能看没了。 谢玉霭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狙击手无奈，要是换个其他人，还能实施暴力手段直接抓回去，但老板家这身娇肉贵的小祖宗，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正当狙击手头疼如何是好之时，谢玉霭开口了，“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医药费，我过段时间还你。” 闻言，狙击手脑中精光闪过，连忙开口，“这样，正好我家里缺个厨子，你会做菜吗？你来我家给我做菜抵医药费怎么样？” ［他在想屁吃，要老子做饭，不可能。］玉霭愤愤。 “我……”谢玉霭略做为难，他哪里会做什么菜。 但是这些年被宠坏了，身无所长，目前要去哪里赚钱还人家。 看玉霭尴尬的表情，狙击手哪里还不明白，一时暗骂自己傻逼，哪有让小少爷做饭的，就算做了，他大概率也没那个命吃。 “呃……要不然，你是不是没地儿去？”狙击手立马找补，“过段时我要出差，要不你来给我看房子，当然医药费你要另外还我。” 谢玉霭思虑片刻，虽然眼前这个黑皮大高个很可疑，但是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能让人图谋的。 “可以……谢谢……谢谢你。”谢玉霭感激地看向狙击手，小白花一般脆弱的眼神让狙击手愣了愣神。 好半天狙击手才听到自己说，“没事，我……我该做的。” “我该怎么称呼您。”谢玉霭腼腆地问。 “叫……叫我小王就行。”狙击手红着脸回答。 出院后谢玉霭理所当然地住进了狙击手家里，刚一进门，玉霭心下了然，这哪里是狙击手的家，分明是谢泯言打造的牢笼。 谢泯言无时无刻不想把自己甜得冒傻气的弟弟关在领地范围内。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监控。］113按照玉霭的要求扫描完房间之后，感叹谢泯言真是又有钱又疯。 玉霭并不意外，谢泯言这种一直压抑感情的人，知道谢玉霭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之后，就如同泄闸洪水，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倾泻而来。 ［少见多怪。］ 113：谁来干死这丫！ “这是房子的钥匙，明天我要出差，家里会有阿姨按时打扫，你晚上别乱跑。” 狙击手按照谢泯言的吩咐，装作强势的模样对谢玉霭交代。 谢泯言冷着声音强调一定不能让谢玉霭起疑心，狙击手立马跑到群里求助，好在小宋助理心地善良，给自己出谋划策，这才将人哄骗过去。 “谢谢你，我……我会尽快找工作的。”谢玉霭接过钥匙，很认真地回。 狙击手心下一跳，立马解释，“我没有要催你的意思。” 狙击手的反应太过强烈，谢玉霭有些疑惑，奇怪地看向狙击手，“啊？” “反正……反正你好好住着就行。”狙击手眼神闪躲，巴不得赶紧走，这种带孩子的任务他做不了。 “哦，好。”谢玉霭心里默默夸赞狙击手真是个别扭的好人，毕竟人家帮助了无依无靠的自己。 ［小狙击手好有趣，经不住逗啊。］玉霭被惹得咯咯直笑。 113心疼狙击手一秒，［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找工作给小王同学还钱啦~］玉霭一副要起飞的模样，［对啦~我们小宋哥哥最近在干嘛？］ ［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攻略目标吗！］113一边嘟囔抱怨，一边调监控。 ［你不懂，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关心我的好哥哥。］玉霭理直气壮。 ［呵呵。］113不信，把监控放到主屏幕上。 宋聆在微信群里给狙击手支招之后，打探了谢玉霭现在的住所，并且把谢玉霭的消息放给了谢家分支的一个小辈。 小辈名叫谢乐轩，比谢玉霭大了三岁，一直对谢玉霭有不可说的心思，只是碍于谢老先生和谢泯言的存在一直不敢有所动作。 ［现在宋聆把你的消息放出去了，这家伙肯定闻着味道就来了。］113分析。 玉霭打了个哈欠，［小宋真是我的贴心小宝贝，这不是瞌睡给我送枕头吗？］ 113已经习惯玉霭这“人尽其用”的能力了，只希望这宋聆和谢乐轩在玉霭手里头别死太难看。 第19章 哥哥的报复（十九） 谢玉霭两手空空地住进了狙击手的家，夜里洗完澡，谢玉霭坐在床上，眼神飘忽望着窗外。 与此同时，谢家老宅，谢泯言坐在书房里，面前电脑的显示屏里的人正是谢玉霭。 那么大个人，洗完澡都不知道先把头发擦干，谢泯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直到城市安静下来，谢玉霭才堪堪睡去。 这是重逢后谢玉霭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远，谢泯言一直守在电脑面前，看着床上的谢玉霭。 “哥……恩……” 夜里谢玉霭突然惊恐地叫喊起来，小小的身体奋力在床上挣扎，十分痛苦的模样。 监控那头的谢泯言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但没一会儿，谢玉霭就安静下来了。 谢玉霭一动不动地躺着，这个位置的监控看不到谢玉霭的表情。 正当谢泯言以为人睡过去的时候，谢玉霭翻了个身，苍白的小脸正对监控。 ［怎么样？这个翻身是不是带着九分不经意，但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机！］玉霭骄傲地问。 113无语，113白眼，113职业假笑，［您说得对。］ 监控里的人侧躺着，双手慢慢收拢紧紧抱住自己，那双澄澈的大眼睛此刻满是伤痛，随着泪水流出，眼睛被慢慢合上。 但源源不断地仍然有泪水滑落。 谢玉霭将自己缩成一团，从默默流泪到后面压着声音啜泣，再到哭累了睡过去，嘴里都一直喊着“哥哥”。 目睹全程的谢泯言心如刀绞，恨不得现在就飞奔过来，将人抱在怀里。 ［叮~攻略目标黑化值-5，爱意值+3 当前黑化值：95，爱意值：78］ ［哇~好兆头，黑化值降了哎。］113念叨着，按照玉霭的能力，应该有把握把黑化值降下去。 可平时乐于炫耀自己的玉霭此刻看着往下掉的黑化值却一言不发。 爱意值和黑化值的波动看来并不是孤立的，两者互相会有所影响，看来得转变策略了。 “哥哥，别不要我……”彻底昏睡之前，谢玉霭迷迷糊糊地抽泣了一声。 在寂静的夜里，这句话很快被风吹散，却在谢泯言心里久久无法驱散。 第二天一早，谢玉霭顶着核桃大的眼袋起床，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谢玉霭甚至都不想出门。 不过好在小王已经出门了。 谢玉霭在转了一圈，在厨房找了冰块，又拿了毛巾，给自己的眼睛敷了敷，然后冰水就着小王留的面包一起吃掉。 直到敷完眼睛，谢玉霭这才发现小王在餐桌上给自己留了热腾腾的早餐。 为了不浪费食物，谢玉霭把早餐收起来，打算留着中午回来吃。 接着谢玉霭打开了招聘app，看看自己能去找个什么工作，点开滑了几圈，看到有按摩店在招学徒，谢玉霭有些心动。 想到之前学的按摩，谢玉霭毫不犹豫地 点了进去，直接联系了对方。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谢泯言眉头越皱越深，脸也越来越黑，肠胃不好还吃面包配冷水，娇养出来的小孩儿还企图去外面给人按摩赚钱！ 一大早谢泯言就气得把书房里除了电脑，能砸的都砸了一遍，整个谢家老宅的活物噤若寒蝉。 “泯哥你消消气，这事儿我去解决。”纪叔看着谢玉霭长大，即使谢玉霭不是谢老先生的孩子，却也不忍心看着孩子在外面受苦。 谢泯言一言不发，凌厉的目光看向纪叔，眼底的暴风毫不掩饰，“是该让他吃点苦！” 第20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 不出意料，谢玉霭到按摩店应聘的时候被拒绝了。 ［好哥哥生气的时候好可爱是怎么回事。］玉霭让113操控着谢玉霭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自己钻回系统空间啃冰棍。 ［呵呵，你的贴心小棉袄就在离你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自从宋聆准备搞事之后，玉霭一直让113注意着宋聆的动向，其实刚出门，113就检测到宋聆离玉霭的距离在不断减小。 这次宋聆是明晃晃地冲着谢玉霭来的。 ［不能浪费了小宋哥哥的一片心意，走，113带路，让我去会会他。］玉霭兴奋地回到谢玉霭身体里。 宋聆从纪叔那里了解到谢玉霭找工作的事情，立马驱车赶来看谢玉霭的笑话。 当初高高在上的谢小少爷，如今沦落街头，怎么能不让宋聆感到畅快呢。 于是宋聆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折磨折磨谢玉霭。 没想到宋聆刚到没一会儿就被魂不守舍的谢玉霭撞了个满怀。 “唔，对不起！” 撞到宋聆的谢玉霭还没看清人，捂着被撞到的鼻子往后退了几步，眼泪花花地跟人道歉。 宋聆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立马上前握住谢玉霭的手，“怎么样，你没事儿？” 好半天谢玉霭才红着眼角勉强忍着眼泪说自己没事。 宋聆心里十分得意，面上却担忧得不行，“玉霭，你的事……我听说了，你……” 谢玉霭手里拿着招聘广告，宋聆瞥了一眼，更加惊讶地问，“你这是在找工作？” “嗯。”虽然和宋聆不熟，但是找不到工作还撞到人让谢玉霭感觉自己很没用，有些窘迫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宋聆。 宋聆见人低着头，做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温柔，摸了摸谢玉霭的脑袋，“要不，我帮你找找看。” “不，不用了，我……我先走了。”谢玉霭拍开宋聆的手，后退几步，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谢玉霭落荒而逃的背影，宋聆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这只是开始，宋聆心想，等折磨够了，再把谢玉霭从谢泯言眼皮子底下弄走，那么谢泯言就是他宋聆一个人的了。 等谢玉霭走远了，宋聆在通讯录里翻翻找找，找到了前段时间联系的谢乐轩，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回到家的时候，谢玉霭累得要死，这辈子头一次和人挤公交，谢玉霭感觉自己魂都被抽干了。 从冰箱里拿出早上没吃的早餐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吃着的谢玉霭不知道，自己的好哥哥又在监控那头看着他。 即使一身疲惫，但良好的教养使得谢玉霭看起来仍然如同耀眼的小王子。 只不过小王子吃得太可怜，谢泯言忍不住心疼。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谢玉霭味同嚼蜡地喝完粥，自顾自地说，随后又自嘲般摇了摇头，“哥哥才不想见到我。”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5，爱意值+2 当前黑化值：90，爱意值：80］ “嗡嗡——” 陌生电话？ 谢玉霭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喂，请问是谢玉霭先生吗？我是合家酒店的，我看到了你的求职简历……” 对方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让谢玉霭下午去酒店签合同。 谢玉霭从来没找过工作，一整天碰壁，难得有工作找上门，哪里还能理性思考，下午便急吼吼地出门把合同签了。 ［这你都敢签？明晃晃的欺负你是傻子好！］113愤愤不平。 要不是你语气里压不住的笑意，我差点就信你了，玉霭抽了抽嘴角，默默看113表演。 ［宋聆对你其实挺好的，绕那么大个圈子，就为了给你找个洗碗的活干。］113感叹。 玉霭不屑，［重点可不在这里。］回想起酒店的名字，玉霭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看到搜索结果后，心道果然如此。 ［小宋哥哥怕我寂寞，上赶着给我找乐趣呢。］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叫什么名字？” “谢玉霭。” 谢玉霭找到前台，将大致情况说明一番，前台小姐姐便带着谢玉霭到了经理办公室。 “赵总，谢先生来了。” 赵总面对门口双腿交叠靠在办公椅上，闻声抬起头看了谢玉霭一眼，朝前台小姐姐点了点头，示意人先下去。 “赵总好。”谢玉霭有些局促，走到办公桌面前鞠了个躬。 “谢先生好，给你介绍一下……”赵总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将西装扣扣上，引着谢玉霭往沙发上走，“这是我们谢总。” 闻言，谢玉霭才注意到沙发上背对着自己坐着个人，赵总话一落，那人便转过身来。 “玉霭，好久不见。” 那人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站起来看了赵总一眼，赵总便识趣地退下。 赵总走之后带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笑得一脸宠溺的人和全身僵硬的谢玉霭。 第21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一） “玉霭，好久不见。” 谢玉霭小前半生泡在蜜罐子里，被谢老先生宠得不知油盐为何物，故而从未在意过怎么处理好人情世故。 这整个谢家，除了谢老先生和谢泯言，谢玉霭几乎没再将人放在眼里过。 但眼前人，谢玉霭却忘不了。 “谢、乐、轩。”谢玉霭几乎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人的名字，眼底泛起恨色。 谢乐轩笑得更开心了，散慢地走到谢玉霭身边，抬手想拍拍谢玉霭的肩膀，却被躲开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被下了脸子，谢乐轩也不介意，收回手打量了谢玉霭一圈。 “你被谢泯言赶出来了？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谢乐轩似乎是在欣赏什么奇珍异宝，但语气却格外轻蔑。 谢玉霭被恶心得不行，转头就要走，却被谢乐轩一把抓住肩膀大力按在书架上，“嘭”地一声肉体撞在实木上，书架摇摇欲坠，谢玉霭也疼得弓起了腰。 “你……你这个疯子。”谢玉霭奋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恶狠狠地看着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谢乐轩看着谢玉霭那张清纯的脸，心头痒得奇异，被凶狠的眼神盯着也只觉得谢玉霭可爱得紧。 “宝宝。”谢乐轩低下头在谢玉霭耳边轻唤，边说边把下三路的拉链拉开试图将谢玉霭的手放到上面，“让我玩玩好不好。” 闻言，谢玉霭胃部一阵抽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谢乐轩推开，趁着谢乐轩后退踉跄的时候快速拉开门跑了出去。 “呵呵，看你能跑到哪去。”见人跑了谢乐轩也不着急，从包里掏出手机，得意地笑着。 “喂，把地址发给我。” 谢乐轩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挂了电话，然后坐在沙发上慢慢品茶。 殊不知，谢乐轩的一言一行已经被113全方位无死角高清无码录了下来。 “谢先生，你考虑清楚，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你要是不按照合同履行义务，那就赔违约金！” 谢玉霭慌慌张张跑回住处，胃里的恶心还没压下去，就接到了赵总的电话。 “我……我干不了！”谢玉霭几乎是靠吼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可下一秒，赵总直接威胁，“也行，你干不了，那就给钱！要不然咱们法院见！” 最后谢玉霭还是妥协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是，自己蠢遭了设计，哪里还有资本说不干就不干。 挂了电话，谢玉霭直接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最后吐得实在没力气，身体忍不住开始小幅度地抽搐时才慢慢停下来。 谢玉霭颤颤巍巍的手拿过掉在地上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但是直到挂断，那边也没有接通。 “也是，哥哥早就不是我的哥哥了。”谢玉霭弓着腰把脸埋进膝盖，源源不断的泪水滑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沾湿了衣裳。 而此刻身在国外开会的谢泯言却并不知道谢玉霭给自己打了这通电话，直到开完四个多小时的会出来，谢泯言才发现手机里有个未接电话。 “谢玉霭那边有什么动静？”谢泯言偏头去问坐在整理会议材料的宋聆。 宋聆抬起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回道，“没有消息，一切正常。” 谢泯言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因此，谢泯言也并未注意到宋聆眼里闪过的阴狠。 得罪了谢乐轩，哪里还会有什么好日子给谢玉霭过。 等谢玉霭再回到酒店，赵总早已换了副“爹很高贵，尔等高攀不起”的模样，鼻孔朝天对谢玉霭颐指气使，最后把谢玉霭打发去了后厨洗碗。 ［我的归宿！］玉霭高高兴兴地让113接管了身体，任谢玉霭凄风苦雨地在后厨洗碗，自己躲进系统空间点开了番剧。 113不解，［你为什么让我支走谢泯言？要是他在国内，一定无时无刻不监控着你，这样就不会让人欺负你。］ ［你可小瞧这狠心男人了，要是他在国内，欺负我的可就是他本人了。］ ［所以你搞这出是为了什么？］ 玉霭从113的小箱子里掏出一包薯片，［当然是为了好哥哥能尽快来把我接回去咯！］ 空荡荡的系统空间里传来番剧人物的交谈和玉霭小老鼠啃零食的声音，113将系统空间的温度调高了几度。 ［谢泯言这边还要拖多久？］113问。 此刻113正操控着谢玉霭洗碗，它检测到谢玉霭所处的环境在快速降温，不像自然降温，应该是人为。 谢玉霭身体底子弱，根本受不住低温，113担心要是谢玉霭冻坏了，会不会影响到玉霭。 毕竟这次快穿任务对玉霭来说始终是惩罚性质的任务…… ［差不多就行了，我有预感，谢乐轩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既然他戏台子都搭好了，我们总得走一圈。］玉霭双手抱胸，［记得给我的好哥哥发观影票。］ 第22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二） 看完一集动漫，玉霭乖乖回到谢玉霭身体里。 “嘶——” 刚刚在系统空间里感受不到，一进小世界玉霭就感觉不对劲。 虽然是后厨，但是这也太t冷了！ “哎！别偷懒啊，还有一堆没洗完呢！” 见谢玉霭要站起来，一旁的赵总立马喝住。 “有点冷……”谢玉霭张嘴就下意识想解释。 赵总皱着眉骂骂咧咧，“冷？你还当自己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呢？别搞这些矫情东西，赶紧洗！” 说完赵总又将温度往下调了调。 ［谢乐轩这神经病，我洗个碗还让这姓赵的盯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针对我！］玉霭被冷得瑟瑟发抖。 113想方设法给谢玉霭的身体取暖，［你脸大呗，人一个总，在这儿陪你洗碗，知足你。］ ［谢谢，不喜欢。］ “其实，你只要答应我们谢总的要求……”赵总看谢玉霭脸色越来越难看，怕出事，企图给谢玉霭指条明路。 谁曾想，这柔柔弱弱的小白兔却倔得很，头也不抬地冷声道，“不用。” 赵总也不想自讨没趣，见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便低头掏出手机给谢乐轩发了条消息。 收到回复后，赵总便离开了后厨。 不一会儿，谢玉霭身边蹲下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儿。 “我帮你，你这样洗要洗到什么时候。”说着便开始动手，根本没给谢玉霭拒绝的机会。 谢玉霭被感动得说不出话，许久才感激道，“谢谢你！” 然后两人一起加快了洗碗的速度。 ［你可别谢太早。］113提醒道。 玉霭笑嘻嘻，［这位可爱的小哥哥要给我准备什么大礼吗？］ 113调出一份银行流水的电子界面，［谢乐轩让人给他汇了不少钱呢。］ ［可惜了，谢乐轩还不如留着这些钱给自己买棺材。］玉霭惋惜姿态十足，语气却十分不屑。 ［……］113知道，谢乐轩必遭殃。 ［主要是谢乐轩那玩意又小又丑，还敢掏出来吓我，士可忍孰不可忍！］玉霭悲愤。 113：好，不理解，但是更无语了。 夜里十点，两人才把碗洗完。 男孩洗完便被喊走了，谢玉霭累了一天，腰都直不起来，只好坐在后厨缓缓。 “来，给你。”男孩回来的时候端着个杯子递到谢玉霭面前。 谢玉霭愣了愣，不解地看向男孩。忙活了一天，谢玉霭鬓角早已被汗水沾湿，困顿使得人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加上两颊微微泛起的粉色，十足十的可口诱人。 男孩被看得不好意思，从谢玉霭的脸上移开了视线，“你好像有点发烧，这是退烧药。” ［我看是发烧药！113快看看。］玉霭激动不已。 113冷漠无情地扫描，冷漠无情地肯定回答，［药劲很大。］ ［真是讨厌呢~］玉霭嗔怪。 113一阵恶寒，开始思考被宿主骚死算不算工伤。 “谢谢你，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一个人肯定干不完。”谢玉霭接过杯子，十分真诚地说。 男孩实在心虚，鬼使神差，想要阻止谢玉霭，“要不你回家再喝，这个可能都冷了没药效了。” 说着男孩想要把药拿走，但谢玉霭却仰头一口全灌了下去，喝完还舔了舔嘴唇，“没事，药效一定很好，回家就可以退烧啦！” 谢玉霭在男孩面前笑得十分天真灿烂，男孩却如坠冰窟，心不在焉地敷衍了谢玉霭两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狙击手在外执行完任务，心里惦着谢玉霭，于是打算检查一下监控设备是不是还在运作。 但检查到一半，狙击手不淡定了。 他看到谢玉霭从外面回来之后，慌慌张张地接了个电话，然后跑进了卫生间。 可惜狙击手没有看卫生间监控的权限。 狙击手见谢玉霭之后一直魂不守舍，今晚更是十点了还没回来，心里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拨打了老板的电话。 关机。 老板可能在开会，于是又给宋聆秘书打了几通，仍然没人接。 狙击手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给谢家的老总管家——纪叔，打电话请示。 “就是这样。”狙击手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狙击手人在外地赶不回来，纪叔便派人去谢玉霭的住所，然后继续联系谢泯言。 谢玉霭坐公交回住所，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皮肤烫得像要起火，脑子也昏沉得厉害。 好不容易晃荡回家，谢玉霭掏出钥匙在门上插了半天才插进去。 没想到门一开，谢玉霭便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腰。 “想死我了宝宝~” 第23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三） “想死我了宝宝~” 熟悉又恶心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谢玉霭心头一跳，当即要逃，却发现自己腿软得厉害。 想要抬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全身又热又痒，根本使不上一点力，大脑更是又昏又胀。 下一秒，谢玉霭倒在了谢乐轩的怀里。 谢乐轩迫不及待地将人打横抱起往里间走，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谢玉霭泛着红的脸。 他把谢玉霭放在床上，自己蹲下一旁，欣赏着谢玉霭迷离且充满情—欲的眼睛。 这辈子谢乐轩都没有感觉过这么精神，他全身上下都亢奋得紧，他的大脑飞快充血，脉搏跳得十分迅速。 他终于可以拥有谢玉霭了！ 十七岁那年第一眼见到谢玉霭，他就知道自己沦陷了。 小王子被谢老先生带在身边，但那人身上耀眼的光芒却让人无法忽视。 于是谢乐轩冲动了，他把谢玉霭关在教室里，企图占有他…… 但是！却被谢玉霭逃了，甚至这件事被谢老先生发现，差一点弄死谢乐轩。 这些年谢乐轩躲着谢玉霭，生怕一接近谢玉霭就会被谢老先生弄死。 可是现在，谢老先生死了，谢泯言把谢玉霭撵出了谢家。他的小王子没有了庇护，现在就处在他的獠牙之下，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小王子弄烂弄脏。 当谢乐轩趴在谢玉霭身上的时候 谢玉霭尚存一丝理智，他疯狂地推搡着身上的人。 “疯子！你不得好死……放开……放开我……求求你……求你别碰我！” 慌乱之间，谢玉霭作乱的腿一曲，向上狠狠地顶到了谢乐轩的二两肉。 “唔。” 谢乐轩疼得弓起了腰，后退了两步蹲在床沿上大喘气。 胯下不可忽视的疼痛一下一下打击着谢乐轩的自尊心，他狠厉地看向谢玉霭，可谢玉霭不断扭动，痛苦且无力地小声叫喊，似乎刚刚那一下，的确是不经意的…… “妈的。”谢乐轩低骂一声，重新站起来，走到谢玉霭脑袋旁边。 看着谢玉霭那种勾人销魂的脸，谢乐轩感觉自己更精神了。 “宝宝，给你吃好东西好不好。 ”谢乐轩解开皮带，弯下腰想去亲吻谢玉霭。 “啪。” 谢玉霭挣扎着想起来，却看到放大的谢乐轩的脸，用尽所有力气，谢玉霭一巴掌摔在谢乐轩的脸上。 谢乐轩被打得偏过头，嘴里立马泛起了咸腥味。 被袭击两次，谢乐轩鬼火一下窜到了头顶，轰地一声，谢乐轩理智全无，暴虐因子一触即发。 谢乐轩弯腰一把抓住挣扎的谢玉霭的头发，“咚”地一声，用力将谢玉霭的脑袋贯在墙上。 顷刻间，谢玉霭脑袋疼得像要炸裂，鼻尖泛起了血腥味。 那一刻，谢玉霭认为自己死定了。 但下一秒，谢玉霭听到房门被破开的声音，他似乎听到了谢乐轩绝望的惨叫。 还有哥哥的声音…… 哥哥好像很生气，像是要杀掉什么人。 紧接着，谢玉霭感觉自己被抱进了一个热烈而滚烫的怀抱。 “哥哥。”谢玉霭紧紧地抱住人，委屈的泪水哗哗直流，他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幻境，只想回到哥哥的身边。 ［我靠，还好及时把谢泯言弄回来，我以为你差一点要被谢乐轩打死了。］113紧张得要死，一副劫后余生的后怕。 玉霭暗笑113没用，居然会被任务世界里的npc吓到，但嘴里还是安慰道，［别怕，一切尽在掌握~］ ［下次别搞，简直要命。］113叹气。 玉霭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快让药效发挥作用~］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系统烧坏了几十万个字节，113才反应过来玉霭说得药是谢乐轩给他下的春药，刚才的担忧早烟消云散，立马跳脚，［你还要不要脸了！］ ［此刻，我只认x，不要脸，谢谢，请尽快，我要开始施展了。］玉霭兴奋催促。 最后，113看着谢玉霭突然在谢泯言怀里开始扭动水蛇腰，于是只好忍辱滚进了小黑屋。 对于宿主的隐私，为了维护小世界和谐，系统是不可以目睹这些亲密交流的。 “怎么了？”谢泯言让人给谢玉霭的头临时处理了一下，但怀里的人却十分不安分。 看着谢玉霭挺着腰用胯摩擦自己的时候，谢泯言脸色一黑，喝退了所有人，将谢玉霭抱上了床。 “哥哥，我好热~” 谢玉霭双眼紧闭，但手却不老实，一只手去解衣服扣子，一只手直往下三路奔去。 到这个地步，谢泯言哪里还不明白——谢玉霭这是吃了不该吃的药！ 第24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四） “谢、玉、霭。”谢泯言一字一顿，恶狠狠地盯着谢玉霭，就像许久不曾进食的饿狼见到了肥美的羔羊。 “看着我。”将谢玉霭烧得发烫发红的脸按住，谢泯言低下头，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咬牙切齿，“我是谁？” 谢乐轩下的药本身药效就强，加上113的助力，谢玉霭难受得就像搁浅的鱼，嘴里又干又躁，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刚出油锅又掉进冰川。 被谢泯言晃了晃脑袋，谢玉霭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洗衣机，连稍微重一点的呼吸声都足以让他觉得天旋地转。 谢泯言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像隔着一层膜，谢玉霭努力睁大眼睛去看谢泯言的嘴唇，好不容易才分辨出谢泯言的话。 “哥哥，我好害怕，你别走我，好难受……” 一时之间，空旷的房间里，四周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秒，然后随着谢泯言的俯身关怀，连水分子都变得黏腻燥热…… 动物本能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谢泯言将人圈在怀里，开始试图缓解厚重空气中缠人的甜腻。 谢玉霭头上有伤，为了安抚小朋友，他尽量顺着自己年幼的“弟弟”，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想他的玉霭受委屈。 谢玉霭皮肤白嫩，平日里稍一用力就会掐出红痕，即使千万小心，碰到手臂的时候，谢玉霭还是会瑟缩着往后退。 “谢玉霭，谢玉霭，谢玉霭……” 夜晚的繁星是白日的映照，低沉沙哑的话语便从薄凉锋利的嘴唇飘出来，最后黏在谢玉霭的身上。 “哥哥，我会乖乖的。” 一整个夜里，谢玉霭感觉自己难受得死去又活过来，不知药效何时才能散去。 最开始嘴里喊着不要、喊着疼，身体却诚实地往谢泯言身上蹭，纤细的腰肢像快被折断的树丫……最后那张红润的小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阳光从飘窗照进来的时候，谢泯言正餍足地搂着谢玉霭，怀里的人早已用尽气力，此刻像只乖顺的羊崽崽。 谢玉霭呼吸绵长，毫无危机意识。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10，爱意值+5 当前黑化值：80，当前爱意值：85］ ［好爽！］玉霭发出一声喟叹，兴奋地点开主屏。 113一看屏幕上的马赛克和源源不断的消音声，又麻了，这狗日的小骚货居然还录了视频！ ［你不要脸了是！］113整个系统都要炸了，玉霭到底是来做任务还是来享受淫靡生活的哎？ 玉霭看着主屏幕的画面，十分满足，［脸有屌重要吗？算了，你没有x生活你不懂。］ 113冒烟：这一副骄傲的欠c样！，昨晚你怎么没死人x下！ “小猪~” 谢泯言使坏，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谢玉霭的鼻子。 但刚一碰上去，谢泯言便察觉不对劲，立马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谢玉霭，醒醒。”谢泯言轻轻拍了拍谢玉霭的脸，怀里的人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却丝毫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谢泯言心下一沉觉得大事不妙，立马起身将谢玉霭裹起来，抱着人大步朝门外走去。 “泯哥。” 刚走到客厅准备拿车钥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宋聆蹿到了谢泯言面前。 “开车，去医院。”谢泯言冷漠吩咐。 宋聆挂在嘴角的笑在见到谢泯言怀里的人那一刻僵住了。 “这是怎么了？” “哥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宋聆坚定有力的询问和谢玉霭虚弱无力的轻唤。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再忍一会儿，我们去医院。” 听到谢玉霭的声音，谢泯言脚步一顿，柔声去询问。 一旁被忽视的宋聆脸色更加难看。 但却无人在意。 谢玉霭难受得说不出话，瘦削的小手紧紧抓着谢泯言的衣服。 胃部一阵翻腾，谢玉霭抓得更紧了，“等等！” 谢玉霭大口呼吸着，手里的力俞加用力，“哥哥我胃里难受。”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难受得泛着生理泪水，谢泯言朝大门走去的步子一顿，毅然转向洗手间，温声道，“乖。” 可谢玉霭却等不及了，胸口翻涌难耐，一偏头，哇地一口吐出了昨夜喝下去的汤水。 谢泯言公主抱着人，腾不开手来，对一旁愣神的宋聆道，“拿点纸和水来。” “哦，好。”宋聆气得眼红，却还是咬咬牙，走到茶几上拿过抽纸和矿泉水，走到谢泯言面前。 “呕——” “哥哥。” 谢玉霭已经吐不出东西，但身体还随着胃部的收缩不断干呕。 “乖乖，马上就好，别急。”谢泯言皱着眉头，低声哄人。 小时候谢玉霭生病也会吐，但是不能着急，一着急焦虑就吐得更厉害。 宋聆哪里见过这样的谢泯言，握着矿泉水的手指暗暗收拢，不甘、嫉妒纷纷涌上心头。 “愣着干嘛，给他擦擦。” 见宋聆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不动，谢泯言邪火直冒，说话时多少带着些怒气。 “对……对不起。”宋聆被吼得一愣，心头一盆冷水浇过，四肢百骸都凉透了。 给谢玉霭清理了秽物，谢泯言抱着人，宋聆开车，半个小时就将人送到了医院。 第25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五） 被放到病床上的谢玉霭昏昏沉沉，一群医生围上来做检查。 谢泯言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脆弱不堪的小孩，脑海里满是后悔和自责。 昨天夜里谢玉霭就有些发烧，后来脑袋还被开了瓢，但自己却米青虫上脑，一直按着人闹到凌晨。 谢玉霭本身体质就不好，这又烧又吐的，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好。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10，爱意值+2 当前黑化值：70 ，爱意值：87］ ［我怎么还是醒不过来？］玉霭奇怪，平时谢玉霭的身体很好操控，但今天一直很难醒过来。 113查看了谢玉霭的身体数值，立马明白了，［身体受损太严重了，正常反应。］ 玉霭撇了撇嘴，［不行，我还有戏没演完，给我电醒，就五秒。］ ［我是什么不要钱的发电机器吗？］ ［再磨磨蹭蹭，我就会主系统放视频。］玉霭恶狠狠地威胁。 视频视频视频！烦人！ 随着电流轻颤，在众多医生和仪器的包围下，谢玉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透过人群去寻找谢泯言的方向。 一直关注着谢玉霭的谢泯言发觉了他的意图，立马朝前一步，走到谢玉霭的视野里。 当走到谢玉霭面前那一步时，他就后悔了。 他的腿…… 他看到谢玉霭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嘴唇艰难地一张一合，然后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玉霭！”谢泯言看着他晕过去那一幕，被吓得不轻，毫无理智地推开医生扑到谢玉霭病床前——他想解释，他不是故意想要欺骗谢玉霭的…… 不，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跟在谢泯言身后失魂落魄的宋聆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暴动的谢泯言。 奈何与谢泯言相比，他的力气实在弱小，费了好大力气才与其他医生合力将人拉出了病房。 “泯哥，你冷静一点，谢玉霭他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宋聆还没说完，就被谢泯言阴冷的眼刀止住了话。 “管好你自己。”谢泯言冷声道，然后又将目光移回病房里的谢玉霭。 被忽视的宋聆一整个人冻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谢泯言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难道谢泯言知道了些什么？不，不可能。 这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宋聆看清谢泯言的处世风格。 要是谢泯言知道自己背着他做的那些事情，现在早已经被带走了，哪里还有机会看着他为谢玉霭伤魂伤魄的。 ［所以目前我的好哥哥知道了多少？］玉霭舒舒服服地回到系统空间，开始在里面搜寻小零食。 113还在气玉霭，但一提任务，立马兢兢业业开始汇报，［从监控视频里看到了你接赵总电话被威胁然后抱着马桶吐那一截，还有谢乐轩差点对你霸王硬上弓……然后他让人去查了你和谢乐轩的交集，大概五分钟后，材料就会送到他手里。］ ［不错不错，这些就够了，剩下的慢慢来……哦，对了！还有一个……］玉霭扒拉着一堆糖果，看到一颗白色小糖时突然说道，［好哥哥之前给我下的东西要用起来了。］ ［我说你这段时间躲被窝里大口吸气是为啥。］113立马领会其中奥秘，［懂了，医生已经安排好了，等给你检查完就去汇报。］ ［干的不错。］玉霭夸奖。 113被夸得很舒服，数据一转，突然问道，［为啥你从来不用痛觉屏蔽？别的宿主一出任务就哭着喊着要开到最大。］ ［啊？啊！啊——啊。］玉霭疑惑，玉霭惊讶，玉霭了解。 玉霭开始辩解，［我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可能是因为哈哈，下次，下次记得用。］ 说完，不等113继续追问，玉霭小毯子往脑袋上一盖，嘴里含着糖果含糊不清地说，［窝碎一觉！你记得给主系统清扫病毒！］ 一听要给主系统清扫病毒，113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主系统在每个系统空间都设有分部，因为小世界变量因素较多，容易出现npc叛逃然后种下病毒迷惑主系统的情况。 为了保障主系统平稳运行，每一个系统(113这样带宿主做任务的)都要定期清理扫除系统灰尘和病毒。 113作为初代系统，自认为和主系统是母与子的关系(113认为自己是母，主系统是强大而脆弱的子)，所以除了完成任务，113最大的使(le)命就是给主系统杀病毒。 ［爹来咯~］113扬着数据团奔向主系统分统。 “老板，您要的资料。”狙击手将谢乐轩的资料放到了桌上，然后退到一旁。 谢泯言一言不发，冷着脸将文件拆开。 将文件上的东西扫了一遍，谢泯言满是戾气的眉头拧在一起，“处理掉，将功补过。” 狙击手一直紧张的心松了口气，这次任务没做好，连谢玉霭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按照老板以前的性格，哪里还容得自己在国内苟活。 谢泯言的意思很明显，只要狙击手把谢乐轩处理干净了，这件事便可既往不咎。 狙击手跟了谢泯言多年，知道他手段的狠辣，哪里敢有什么怨言。 “这次一定办好，谢谢老板。” 说完便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只留下宋聆和谢泯言两人。 “老板，这是医生送过来的报告。”宋聆将报告放到谢泯言面前，偷偷瞥了眼谢泯言的脖颈。 那里有一个浅浅的牙印，不深，但是却一直没消。 宋聆握紧了垂在两侧的手，他现在不止要谢玉霭从谢泯言消失，更要谢玉霭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药物依赖？”谢泯言看到报告内容，脸色比刚才还黑了几度。 第26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六） “医生怎么说？”谢泯言疲惫地捏了捏眉间，他没想到这东西对谢玉霭的影响这么大。 说实话，宋聆也没想到，对于谢泯言给谢玉霭下药这件事，他一直知道。 谢泯言的母亲就是因为被苏秘书下了这东西，才常年精神恍惚，最后坠楼收场。 所以谢泯言试图让谢玉霭也尝一遍这种痛苦。 要是谢泯言哪天知道，自己才是苏秘书的孩子…… 宋聆咬紧了后槽牙，他不敢赌，对于谢玉霭都能狠心下手，更何况对他。 他宋聆对谢泯言来说，是不是就只是一条听话的好狗。 不，要是谢泯言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他可能连谢泯言的狗都不配做。 宋聆心底一片苦涩，但那又如何，既然他得不到，谢玉霭又凭什么能够得到！ “医生说……”宋聆似乎十分为难，实则他的内心却极度亢奋，一想到谢玉霭哪天知道自己被好哥哥下药毒害，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只能继续给小少爷用这东西。”宋聆补充完整。 “喊医生过来。”谢泯言不相信会这么糟糕。 宋聆知道谢泯言不信任自己，只好把医生喊了过来。 医生说得和宋聆说的情况大致是一样的。 “只能先观察一晚，要是小少爷夜里出现呼吸急促，心悸多梦的情况，那便是药物依赖无疑了。” “这东西在国外时兴，但对身体和精神伤害极大，怎么都是……” 在听医生讲应对方案时，谢泯言收到了狙击手发来的一段文字和一段视频。 ——老板，这是在谢乐轩身上找到的。 “行了，先下去。”谢泯言对医生这一套说辞十分不满意，他不愿意相信谢玉霭要靠这要命的东西活下去。 “你也出去。”这是对宋聆说的。 宋聆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带着医生出去了。 等人走了，谢泯言点开了视频。 这是一段监控，大概是微型摄像头被放在了人身上，刚开始拍摄的都是一些杂乱的场景。 很快，谢泯言便察觉，这东西大概率是被偷偷按在了谢玉霭身上。 视频有声音，里头谢玉霭和赵总的对话，以及谢玉霭在洗手间呕吐完拨电话的声音，谢泯言都听得清清楚楚，还有那句——“也是，哥哥早就不是我的哥哥了。” 谢泯言听着谢玉霭绝望难过的声音，心都快碎了。 这时，谢泯言才注意到手机有未接来电。 那个时候，小孩儿受委屈的时候，拨通的是自己的电话。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20，爱意值+5 当前黑化值：50，爱意值：92］ 接下来就是谢玉霭在酒店的工作环境 ，虽然摄像头的位置很低，但是巧妙地拍到了和谢玉霭一起洗碗并且给他递药的男孩的脸。 谢泯言立马让纪叔带着人找到了男孩和赵总，欺负谢玉霭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视频后面摄像头换了个位置，似乎是掉到了床上，位置恰好拍到了被窝里谢玉霭的脸。 睡梦中的谢玉霭突然身体一阵痉挛，嘴唇和手指开始剧烈抽搐，原本粉嫩的嘴唇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不一会儿，谢玉霭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手臂上的血肉，然后张着嘴大口大口急促的呼吸。 一个晚上断断续续持续了好几次，直到天将明才堪堪结束。 但从梦中醒来的谢玉霭却并未意识到自己身体夜里的反应。 坐在屏幕前看谢玉霭痛苦模样的人却像被攥住了呼吸，心脏似乎也开始缺氧了。 他看着视频里的人好几次面色发紫，似乎真的要断气一般，虽然最后熬过去了，但谢泯言心中一阵后怕。 难怪昨晚那什么的时候，一碰谢玉霭的手臂他就抖着往后退，他还以为是—— 谢泯言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逃不掉了。 突然感到异常困顿，谢泯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到底在干什么，自以为在为母亲报仇，可谢玉霭居然不是苏秘书的孩子，他可能只是一个无辜的人。 他那么爱自己，他什么都不懂，他连痛苦都要找自己。 可自己做了什么？ 明明知道谢玉霭身体不好，还给他喂那么毒的东西。 他那个娇气又怕疼的小玉霭此刻还躺在手术室里人事不省…… 刚刚小家伙昏迷之前看到了他的腿，他知道他在骗他了。 他的玉霭会不会不要他了。 谢泯言觉得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他不要什么报复，不要谢玉霭痛苦。 他现在只想让谢玉霭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40］ ［黑化值降到安全范围了，等爱意值填满，我们便可功成身退。］113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玉霭却没有太多意外，只是微微蹙眉，心里开始飞速盘算着下一步。 第27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七） 谢泯言在落地窗前坐了很久，直到日暮西斜，纪叔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 “小少爷醒了，闹着要见你。” 黑白光影落在谢泯言脸上，许久，窗前的人才抬起头，疲惫和苦涩在一瞬间散去，像一头蛰伏许久的狼，锐利的目光看向虚空。 “纪叔。”谢泯言微哑的声音从空旷的原野传来，“查查苏悦的孩子……还有谢玉霭的身份。” 苏悦就是苏秘书，害死谢泯言母亲的女人。 纪叔点头，默了一会儿，又道，“去看看小少爷吗？” 空调在嗡嗡运作，凉爽的风在室内肆虐。 谢泯言不说话，低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径直走了出去。 “唉——”纪叔望着谢泯言挺直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泯言来到医院的时候，谢玉霭刚刚做完检查，瘦小的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听到人来的动静，谢玉霭机械地转过头，无神的双眼许久才聚焦到来人身上。 谢泯言心头一痛，谢玉霭洗了胃，又起了烧，折腾了一场，人都纤细了好许。 “玉霭。”谢泯言走到病床前。 这次没有轮椅，谢泯言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没有欺骗。 谢玉霭眼珠动了动，眼角微微泛起了红，许久才勉强支起个破碎的微笑，“哥哥的腿没事了，真好。” 就好像，他真的很庆幸谢泯言没事，而并不在乎谢泯言欺骗他一样。 可谢玉霭眼底的悲痛和失望是骗不了人的。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20，爱意值+3 当前黑化值：20，爱意值：95］ 谢泯言喉间哽得难受，实在说不出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言不发，做到床边，试探伸出手，又看了看谢玉霭的表情，见人没反抗，才将自己的大手放到谢玉霭插着留置针的手上。 “对不起。” 谢玉霭愣了几秒，微张着嘴唇，眼里满是疑惑。 手臂一暖，谢泯言弯下腰把脑袋轻轻贴在谢玉霭的臂弯里，沙哑着声音，又念了一句，“对不起。” 眼神下移，谢玉霭看到了谢泯言脖颈上自己留下的痕迹，转念一想，或许自己对哥哥来说，还是有用的。 谢玉霭努力扯出个微笑，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谢泯言柔软的头发。 “哥哥。”谢玉霭轻唤，“如果——” 埋在臂弯里的谢泯言听到了谢玉霭的声音，却迟迟听不到“如果”后面的话。 他疑惑地抬起头，想要询问，却被谢玉霭堵住了嘴唇。 谢玉霭不知哪来的力气，环抱住宽厚结实的谢泯言，两人唇齿交缠。 直到柔软湿嫩的物件滑进口腔，谢泯言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感受到胸前谢玉霭的心跳声，谢泯言瞳孔紧缩。 脑海里闪过异样的感觉，理性告诉他这样的谢玉霭不对劲，可本能让他自甘沉沦，无暇思考。 ［你要干什么？］113也觉得不对劲。 玉霭嘻嘻，［认真完成任务。］ 最后还是医生来查房，两人才烫到一般弹开。 谢玉霭红着脸，笨拙地回答医生的问题。 “要适当。”医生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最后眼神晦涩，憋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 尴尬得拿着杯子喝水的谢玉霭不经意间听到医生含蓄的话语，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见人咳得厉害，谢泯言快步过来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好半天谢玉霭才眼泪汪汪地缓过来。 “玉霭，和我回家好不好。” 谢泯言方才给人顺气的时候一手放在背上，一手放在谢玉霭胸口上，此刻一副护卫的姿态将谢玉霭一小只地揽在怀里。 “我……我听哥哥的。”谢玉霭低下头，耳边谢泯言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热得谢玉霭朝一旁扭头。 谢泯言低头看着人的小发璇，大手捏住谢玉霭的下巴，将小孩儿的脸仔细看了一遍。 “快入冬了，脸有些干，你走的时候没带水乳，回家好好养养。”谢泯言煞有介事地说。 谢玉霭一个劲点头，不太习惯这个亲密的姿势。 “听哥哥的。”谢玉霭本能地往后靠，和谢泯言拉开一定距离，但在谢泯言看过来的时候又移了回去。 谢泯言察觉了谢玉霭僵硬的动作，想抱人的手顿在了半空，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谢玉霭好像没那么亲近自己了。 出院回家，一路上两人没再交谈。平日里谢玉霭在哥哥身边叽叽喳喳，想要多和哥哥亲密。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发展了肢体联系。 一切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下车的时候，谢泯言先一步下车，走到另一侧给谢玉霭开门。 “我来……” “嘭！” “啊！” 弯下腰试图去拎谢玉霭手里的药，结果手刚碰到谢玉霭的手，小孩子突然噌地往后缩，脑袋嘭地一声撞在车窗上。 谢玉霭在恐惧自己，谢泯言意识到。 他凝滞在空中的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握紧，又快速收回。 “别怕，过来我看看。”谢泯言温声哄人，怕又把人吓得乱窜。 之前脑袋被谢乐轩撞在墙上，现在谢玉霭还裹着纱布，这个小玻璃美人灯，刚刚那惊天动地地一撞，谢泯言生怕给人撞坏了。 “对不起哥哥。”谢玉霭也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连忙道歉。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哥哥的感情要靠那种关系维持，谢玉霭就难受得窒息。 更何况那天晚上，谢泯言的冲撞始终让谢玉霭心里留有阴影。 但看着哥哥无奈的表情，谢玉霭犹豫片刻，忍着不适听话地往外挪。 见人乖巧地按照自己的话出来，谢泯言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一把抓住谢玉霭的手，将人往外拖。 “哥哥！” 谢玉霭突然被拽出车，魂都吓飞了，一路踉跄地被拖往别墅。 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十分用力，似乎要把他的手骨捏碎。 “哥哥——” 谢玉霭想说疼，可一抬头看到谢泯言黑得阴沉的脸色，他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能任由谢泯言拖着走。 “嘭！” 房门被谢泯言一脚踹开，像是怕谢玉霭又缩回车里一般，谢泯言转手将人按在墙上，一步一紧，将人逼入墙角。 “哥哥。” 谢泯言早上还好好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那双雄鹰一般的眼睛，一刻不移盯着谢玉霭。 谢玉霭吓坏了，他缩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正当这时，谢泯言抬起拳头，眼里杀意波动。 当谢玉霭吓得心脏直跳，以为哥哥要打自己而闭上眼睛之后，肉体和墙体的碰撞从耳边传来。 “谢玉霭，我求你，别怕我。” 雄性野兽粗重的呼吸在谢玉霭耳边一下一下地喘着，谢泯言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谢玉霭的锁骨上。 谢玉霭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谢泯言的后脑勺。 他在谢泯言的语气里听到了哀求和无助。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30，爱意值-10 当前黑化值：50，爱意值：85］ 113：？我就打了个盹，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28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八） “谢玉霭，我求你，别怕我。” 闻言，谢玉霭的睫毛颤了颤，迷漫了几秒，不知所措地搂住谢泯言，嘴里磕磕绊绊地给哥哥道歉。 是他惹哥哥不开心了，不能让哥哥不开心。 谢泯言感受到了温软的小手触碰自己，心脏也跟着软了软，他告诉自己，不着急，一切要慢慢来。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你……先去休息，等吃饭的时候喊你。”替谢玉霭拢了拢两鬓的头发，谢泯言柔声道。 谢泯言突然发现，谢玉霭的头发有些长了，额头的刘海有些遮住谢玉霭水汪汪的大眼睛。 但莫名的，谢泯言觉得，谢玉霭长头发一定很好看。 先前谢玉霭走的时候，谢泯言就料到总有一天人还会再回来，所以他的房间一直保留着。 谢玉霭体质弱，刚出院又被谢泯言吓了一通，的确十分困顿，便也就乖乖回房间睡觉。 以至于谢玉霭都没发现自己房间的变化。 ［他是不是馋你长发的样子？］113问，刚刚谢泯言撩谢玉霭头发的时候，玉霭精准无误地将谢泯言的心理活动转播了一遍。 玉霭伸出手往后摸了摸，系统空间立马亮起一道白光将玉霭整个人笼罩起来。 ［我靠！宿主！你这是什么招式？］113没见过，惊讶得系统都快转不动了。 等白光散去，玉霭的脸慢慢浮现。 玉霭娇俏的小脸比平日里更加俊俏，甚至更加硬朗，却不毛躁，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味。 最让113惊讶的是玉霭脑后披散的湖蓝色长发，飘逸灵动，显得玉霭更加妖艳动人。 ［这是我本来了模样。］玉霭将落在胸前的发丝往后意撩，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翻小零食。 113被他双腿张开瘫在沙发上的辣眼睛行为很不耻，［你能不能别拿这张脸做这种动作——哎？你之前在白月光系统的时候，不会每个任务都用这张脸！］ ［嗯］玉霭尾调微扬，自是晓得自己样貌惊人。 ［那……］113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那还挺好看的哈。］ ［是很好看。］玉霭嘴上回答113，眼神却看着主屏幕上的谢泯言，久久不曾离开。 谢玉霭睡了一觉，觉得身上畅快了不少 。 卧室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床头的小灯也被谢泯言关掉了。 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点上了熏香，谢玉霭闻着很舒服。 ［这是什么味道。］玉霭能清晰感知到谢玉霭在闻到熏香后不正常的身体亢奋。 113高速分析，一秒出结果，［熏香本身没问题，但是用在谢玉霭身上就有问题，谢玉霭现在对药物产生了依赖，但是反应没那么明显，这药物会加速谢玉霭对药物的依赖。］ 简而言之，宋聆这混蛋是有备而来，想谋害谢玉霭的心昭然若揭。 “啪”一声，谢玉霭打开灯。 “你……”差一点被吓死。 谢玉霭一开灯便看到坐在自己床前的宋聆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小宋哥哥。”谢玉霭被吓得一身冷汗，漆黑的房间里一开灯突然有个人那么看着你，怪瘆人的。 宋聆从谢玉霭醒的时候便看着他摸索着开灯，但却一言不发，像一条黑暗洞穴里的毒蛇，时刻准备着向猎物发出攻击。 但宋聆没有，他适时的露出和善的微笑。 “泯哥让我来看看你。”宋聆脸不红心不跳。 ［他骗人。］113提醒。 玉霭故作惊讶，［哇~好坏哦小宋哥哥~］ 113：感觉遇到贱人了…… ［那哥哥呢？］谢玉霭有些不自在，不习惯有外人进自己的房间，一时不知是继续躺在床上还是起来。 但宋聆却丝毫不在意，他看着谢玉霭的脸，开口道，“泯哥的意思你懂？” “啊？”谢玉霭想要掀开被子的手一顿，熏香的味道钻入鼻腔，舒服得让人头皮发麻。 宋聆继续道，“泯哥身边一直没人，你很值得他信任，你无处可去，正好他也需要一个……工具？” 谢玉霭听明白了，宋聆的意思就是，他和谢泯哥各取所需，他像菟丝花一样攀附着谢泯言，直到谢泯言找到更好的“工具”。 “这是哥哥的意思吗？”谢玉霭低着头，手指抓着被子，有些难过。 宋聆似乎不忍心谢玉霭受伤，一脸心疼地说，“如果你想结束这段关系，我可以帮你。” “谢谢小宋哥哥，我想待在哥哥身边。”谢玉霭明白了，宋聆的意思就是谢泯言的意思。 但是谢玉霭现在还不想离开谢泯言……他贪恋一时的温柔与美好。 “玉霭，你还太小。”宋聆眼底静光流转，一眼看透谢玉霭的想法，“泯哥不喜欢心思太多的人。” 言下之意，让谢玉霭安分守己，别痴心妄想其他不该奢求的东西。 “泯哥已经派人在找……真正的小少爷。”宋聆说着，顿了一下，似乎怕谢玉霭不习惯这个称呼。 闻言，谢玉霭心里一抽，眼底尽是悲凄。 “不过你别太难过，毕竟你现在是一个新的身份陪在泯哥身边。”宋聆安慰道。 可谢玉霭更难过了，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哥哥迟早会抛弃他这个可能性一直在谢玉霭大脑盘旋，他不断计算着概率，欺骗自己。 可宋聆的话却让这一切明朗了，哥哥会一定抛弃他，并且就在不久的将来。 想到这里，谢玉霭胸口闷得厉害，情绪忍不住波动，连肠胃都十分难受。 “话已带到，我先回去了。”宋聆见谢玉霭有些难受，眼神不经意瞟过床尾的熏香，知道自己达成了目的，“好好养病。” 宋聆走了之后，房间又暗了下来，谢玉霭不知道小灯什么时候灭了下去。 周围的感知变得模糊又尖锐，谢玉霭想着被谢泯言抛弃的自己，痛苦的情绪遍及全身。 窒息感慢慢袭来，谢玉霭试图大口呼吸，但是空气怎么都不够。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黑白交错的光影，耳边是呼啸的轰鸣声…… 许久他听到远方传来纪叔担忧着急的声音，似乎是在和谁打电话。 “小少爷发病了！” 要是真的现在死掉，他希望哥哥能看他最后一眼。 第29章 哥哥的报复（二十九） ［芜湖~休息一秒秒~］玉霭舒舒服服地躺回系统空间，熟练地去掏零食，却被一堆数据团挡住了去路。 ［哎？］什么情况？主系统被病毒入侵啦？ 摸索着，玉霭摸到了一团电流，“滋”的一下，把玉霭电得缩回了手。 ［113！］ 玉霭看明白了，这是113搞得鬼。 ［呵呵，是我没错。］113高傲地回答，接着又操控着数据团把玉霭围了起来，审问玉霭，［这数据什么情况？］ 113调出数据面板，上面明晃晃的大字显示：攻略目标：谢泯言 爱意值：85，黑化值：50 玉霭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含糊地回，［就，失手。］ ［嗷？］113不信，［为什么？老子头一次见你失手！］ ［三崽，没想到，你这么信任我呜呜呜~］玉霭见缝插针，一把抱住数据团，防止自己再被电。 ［谁信任你！］113气结，［任务要是没完成，我就把你烤熟！］ 玉霭见敷衍过去了，也装怪认怂，［那是必然的！一切为了任务，今天掉的爱意值，明天必然拿回来！］ ［倒也不要太自信。］113冷冷地说，然后撤走了数据团，又把零食箱打开。 ［这个世界只是体验版，完成了才能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到时候可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113苦口婆心，希望玉霭做任务能够认真一点，别连门票都拿不到。 玉霭心里有其他图谋，为了应付113，又是捧哏又是保证，好不容易才把113哄乖了。 回到任务世界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 谢泯言听说谢玉霭发病，急匆匆赶了回来，见人呼吸困难到脸色发紫，躺在床上被一堆医生围着抢救，谢泯言感觉自己都快死了。 好在谢玉霭没什么大碍，但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医生说要是谢玉霭不主动吃那东西，就说明瘾癖不大，但是要是谢玉霭开始借助药物才能正常呼吸和进食，那问题就严重了。 谢泯言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谢玉霭严重到连主动寻求药物都做不到。 “只能用药物缓解了。”谢家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当初谢泯言给谢玉霭下药的时候，医生就再三嘱咐，这药一旦用了，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其依赖性之大，堪比d品。 “下去。”谢泯言心里窝着火，一看医生就四处乱窜。 推开房门，谢玉霭躺在自己的床上，纪叔站在床边手里端着托盘。 “吃一点小少爷，哪有人生病还不吃饭的？”纪叔进来了两次，哄着人吃饭，奈何谢玉霭犟得很，愣是一口也不吃。 谢玉霭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是没试着吃过，可食物一进嘴巴，胃里就抗议得厉害。 “拿走。”谢玉霭垂下头，冷声拒绝。 站在门口的谢泯言看着谢玉霭消瘦的肩膀，心里一酸，想到那药物的作用，恨不得回去捅死自己。 “我来。”谢泯言走过去，从纪叔手里接过托盘上的粥。 “听话，哥哥喂你吃好不好。” 第30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 ［三崽，我有点饿。］玉霭悄悄对113说。 谢玉霭病殃殃地躺在床上，纪叔在一旁劝说，“小少爷，不吃饭哪能行……” 113下意识开口，［饿了就……？］要不是亲眼看着玉霭刚刚在系统空间吃了三个人的份，113险些要相信了。 ［纪叔不是给你端上来了吗？谢玉霭吃了就相当于你吃了。］113想不通玉霭要作什么妖。 玉霭狡黠的眼睛一亮，［那我吃咯~请三崽移步小黑屋。］奸计得逞的语气。 113觉得古怪，下意识勘察周围环境，离玉霭不出十米有个活体，正是攻略目标——谢泯言。 113气结，［你！骚不死了是！］ 玉霭乖巧点头，辩解道，［接下来药效发作，苦日子一来就没这个机会了tt］ 好像是这么说没错，玉霭没开痛觉屏蔽，接下来每发病一次，玉霭就会消耗一点生命力。 到时候玉霭哪里还有机会和攻略目标酿酿酱酱。 不知不觉，113都没发现自己被玉霭带拐了，甚至没察觉玉霭和攻略目标发生关系有什么问题。 113一副老父亲对傻白甜女儿找鬼火少年的凄苦淡然之态，“知道了，去吃死丫头！” ［好耶！］玉霭开开心心地在系统空间喊了一声。 113此刻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将常驻小黑屋。 回到谢玉霭身体的时候，纪叔还在不断劝诱。 谢玉霭摇了摇头，还是拒绝。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谢泯言大步走来，开口道，“我来。” 话是对纪叔说的，眼睛却看着谢玉霭。 用手背碰了碰碗壁，粥的温度刚好，谢泯言舀了一勺，对着软糯香甜的粥轻轻吹了两口，伸到谢玉霭嘴唇边，“听话，吃一点点好不好？” 谢玉霭在被子里的手指头绞在一起，眼睛一刻不眨看着谢泯言的脸，想到宋聆的话，于是乖乖低头咬住勺子。 感觉到食物的味道，谢玉霭胃部一缩，喉咙间呕意上涌。 但对上谢泯言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咬着牙将粥悉数咽下。 一连喂了好几口，谢泯言心里高兴，能吃下东西就是好兆头。 但谢玉霭实在撑不住了，用手挡住往前递过来的勺子，“不要了哥哥，待会儿饿了再吃好不好。” 谢玉霭的意思是饭吃饱了，吃的是饭。 “好。”谢泯言也不强求，站起身去收餐具，却在弯腰那一秒，嘴唇被柔软的物件一碰，然后堵住了。 紧接着是一双滑嫰的小手，慢慢攀上自己的后颈，然后收拢。 谢玉霭一整个人挂在谢泯言身上，笨拙地向年长者索吻。 放下手里的餐具，谢泯言怕谢玉霭从床上摔下来，于是大手一挥，将人从后面缠住，轻而易举地搂人入了怀中。 不谙世事的谢玉霭像在舔舐冰凉的糖果，谢泯言迟迟不张嘴给予回应，谢玉霭只好小口小口地啃着。 直到谢玉霭快放弃的时候，那铜墙铁壁一般的地方窜出条游龙，不一会儿便掠夺了谢玉霭所有的空气。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游荡，谢泯言实在控制不住，将要往下一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怀里的人轻微的瑟缩。 “对不起。”谢泯言停下了动作，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 但奈何谢玉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羞涩又坚定地说，“哥哥，没有对不起，这是你情我愿。” 这一开始，谢玉霭嘴里便没再说出过一句全乎的话。 “等等，我有点不舒服。”不知用了几次，五脏六腑都被腾了个位置，谢玉霭实在支撑不住，推开还想继续的人。 是胃不舒服。 谢泯言从温柔乡抬起头，见谢玉霭脸色有些难看，以为是自己弄伤了谢玉霭，立马去看那处。 “不是！”察觉了谢泯言的意图，谢玉霭立马伸出手阻止。 “哪里不舒服？”谢泯言皱着眉头，用手背贴在谢玉霭额头上。 还没怎么察觉温度的高低，谢玉霭头一偏，靠着床沿呕了一声。 “呕……” 接下来几分钟时间，谢泯言从床上跳下来，不忘给谢玉霭披件衣服，又是拿垃圾桶又是找纸巾。 直到谢玉霭将刚刚喂下去的粥全倒了，才全身瘫软地躺在床上大口呼吸。 “怎么这么难受，我找医生来看看。”说着，谢泯言就要往外喊人。 谢玉霭一把抓住谢泯言的手，气若游丝，“没有那么严重，可能就是吃坏肚子了，一两天就好了。” 见面前的人脸黑沉下来，谢玉霭连忙解释，“其实吃饭的时候就不舒服，而且，可能是交流过于深入了……” 谢玉霭指了指自己的胃，然后红着脸扭开头，细声细气地说，“可能它不乐意了。” 闻言，谢泯言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刚刚自己的确没分寸，闹凶了。 不过，想起谢玉霭说吃饭的时候就不舒服，谢泯言又严肃起来，“怎么个不舒服？咳……我说吃饭的时候。” “就是看到食物就很想吐。”谢玉霭如实回答，但又怕谢泯言多想，连忙找补，“可能是之前吃多了。” ［这句没骗人。］113冷不丁补充道。 玉霭被吓了一跳，连着谢玉霭也呆了呆。 “怎么了，又难受了？”谢泯言心都提起来了。 谢玉霭连忙摇头，“没事，就是胃抽了一下。” “对不起，玉霭，是我没照顾好你。”谢泯言心里十分后悔，平常人胃里不舒服闹胃很正常。 可谢泯言知道，对谢玉霭来说，这不是普通的闹胃。 “你不是一直想再搭个花架吗？我在南市搞了个庄园，我们搬过去住一段时间好不好。”谢泯言温声询问。 那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适合谢玉霭养病。 更重要的是，那里鱼龙混杂，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可以彻底解决玉霭药物依赖的方法。 不过要是谢玉霭不想去，那他再想想办法，总归先进的医疗团队已经聘下。 “好，听哥哥的。”谢玉霭是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人，从小到大，从来没离开过家，更别说跨大半个华国去别处定居。 但想到宋聆说的话，谢玉霭明白自己不过是谢泯言的玩具，现在谢泯言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就应该乖乖听话，这样才能让哥哥把他留在身边。 “你真的愿意？”谢泯言很高兴，低头在谢玉霭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吻。 第31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一） 搬到南市的第一天，谢玉霭水土不服，刚进房间没一会儿，就起了烧。 谢泯言原本要开的线上会议也只好往后延，留在谢玉霭病床前守着小孩儿。 “快快好起来。” 看着被烧得脸颊通红的谢玉霭，谢泯言心疼得要命，抚摸着熟睡的人的头发，轻声说道。 似乎是在说给谢玉霭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嗡嗡——” 谢泯言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是宋聆。 床上的人似乎察觉到谢泯言要离开的意图，开始不舒服地哼唧。 即使谢玉霭不说，但谢泯言知道谢玉霭有多粘人，特别是在生病的时候。 “乖乖，哥哥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陪着你。” 谢泯言将手机按熄，柔声哄着被窝里的人。 ［你干什么？又得罪宋聆这个麻烦精。］113看着玉霭得逞的表情，就知道谢玉霭是故意阻拦宋聆见谢泯言的。 玉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宋聆可是我的好帮手，我也得知恩图报，不然他就找不到借口发疯了。］ “该死！”宋聆将手机狠狠摔在桌子上。 自从谢玉霭被带回家之后，谢泯言几乎不来公司上班，宋聆想见他一面都难。 现在更是，谢泯言带着谢玉霭搬到南市休养，要不是宋聆想方设法给另外几个秘书使了绊子，根本没办法和谢泯言一起来南市。 可来了又怎么样，谢泯言还是围着谢玉霭转。 还是该死的纪叔，一直在调查苏秘书的孩子和谢玉霭的亲生父母。 宋聆急得快起火，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一次，他不会再对谢玉霭手下留情，他要把属于他的谢泯言夺回来。 ［你说他既然这么想要占有谢泯言，干嘛不说穿自己的身份。］113看着宋聆川剧变脸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不解地问。 玉霭舔着冰棍，耐心解答，［他没信心，怕谢泯言知道他的身份后，一刀就了结了他。］ ［他总不能瞒一辈子，而且他们俩有血缘关系。］113对宋聆的脑回路实在看不透。 玉霭倒是不好奇，只是略微思索，［他才不在乎血缘关系，更何况他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个秘密瞒一辈子了。］ 但奇怪的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宋聆都没闹什么幺蛾子。 只不过是在每次来和谢泯言汇报工作的时候，总会阴恻恻地看着谢玉霭，像是要把人活剥生吞了一样。 但一对上谢泯言，又是顺从忠诚之态。 搞得玉霭和113都怕这哥们哪天心理一变态，掏出把刀就和大家玩同归于尽。 好在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只是谢泯言头秃得要命。 “玉霭，再吃一口好不好。”谢泯言没想到谢玉霭对食物的反抗态度这么激烈。 他试图给谢玉霭吃下去，可谢玉霭红着眼睛，紧闭着嘴巴，眨巴眨巴大眼睛，委屈地掉小金豆子，却怎么也不肯再吃。 “哥哥，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我真的不饿。”谢玉霭试图和谢泯言商量，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10，爱意值+5 但前黑化值：40，爱意值：90］ ［这数值要再不动，我都怀疑你要在任务世界养老了。］113松了口气。 比起这个，玉霭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完成任务之后，我直接死遁？］ ［对呀，你还真想在里面养老？不行啊，你这是消极怠工！］113严肃地说。 ［我就说好奇，有哪些死遁套餐？］ 在白月光系统的时候，每一次玉霭死遁都可以自己选择死遁套餐。 ［你别想了。］113冷酷无情，［这是体验版！没有死遁套餐！］ ［？］玉霭震惊。 ［你想的没错。］113解释道，［体验版的死亡就是宿主你在任务世界的自主选择死亡。］ ［意思就是说，要死遁，我就只能等着病死或者自己嘎自己？］ ［没错。］113点头。 ［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玉霭忍不住嘟囔。 ［你说什么？］113没听清，［什么气？］ ［没什么，我说我运气真好。］玉霭职业假笑。 谢泯言知道谢玉霭吃了会难受，但是看着日渐消瘦的人，谢泯言还是咬着牙想哄人多少吃些，“中午你就说晚上吃，再吃一点，不然不许去花园。” 按照约定，谢玉霭拥有了花架，每天都会到花架底下坐半天，研究他种的那些花。 “好。”谢玉霭知道拗不过，低着头继续忍着恶心吃了下去。 谢泯言看着谢玉霭飞快地解决了小半碗，心里十分欣慰，“你看，这不是能吃吗，再来一点。” 被谢泯言压着喂了一些，玉霭倒是吃饱了，但是谢玉霭就难受了。 刚洗完澡躺到床上，身上便开始冒冷汗，不一会儿就开始泛恶心。 当谢泯言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谢玉霭光着脚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紧接着浴室里便传来难耐的呕吐声。 谢泯言放下牛奶，跟着进了浴室。 “又不舒服？” 谢玉霭吐得天昏地暗，顾不得回答谢泯言，只是一味摇头，然后接着又吐出些东西来。 “不怕不怕，马上不难受了。”谢泯言拉过谢玉霭的手，在虎口处用力一按，尽可能使谢玉霭不那么难受。 或许是真的有用，谢玉霭慢慢止住了呕吐的感觉 但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接着谢泯言的手臂发力企图站起来。 下一秒却跌进了谢泯言的怀抱。 “别动，一会儿张医生过来给你看看，现在我抱你出去。” 闻言，谢玉霭也不折腾，闭上眼睛任由谢泯言动作。 谢泯言平稳地将人抱出浴室，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然后翻出毛绒绒的袜子给人套上。 没一会儿医生过来，和谢玉霭说是肠胃炎引起的低烧，挂个水就行。 于是给谢玉霭挂上了水。 但谢泯言送医生出门的时候，医生看了眼熟睡的谢玉霭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事情或许比我们预料的要糟糕更多。” 第32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二） 医生的嘴一张一合，谢泯言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心脏似乎停了一拍，谢泯言后退半步，有些站不住，眼前似乎一层雾蒙蒙的薄纱迎面扑来。 世界变成雪花屏的电视机。 “大少爷？你没事？”医生扶住摇摇欲坠的谢泯言，“你别激动，目前还可以继续用……用那药控制着。” “如果不给他用药呢？”谢泯言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就像被抽走灵魂的机械人。 只要不用药，就说明谢玉霭的情况没那么糟——谢泯言心里是这么想的。 只要不到用药的地步，谢玉霭就有救，那药依赖性极强，如果谢玉霭一旦用药…… 谢玉霭这辈子就毁了。 “唉——”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没试过替代药物，但是效果并不显着。” 是的，知道谢玉霭有药物依赖之后，谢泯言立马聘请专家给谢玉霭设计方案，试图用正规药物替代。 可是效果显而易见，谢玉霭的身体已经对正规药产生了抗药性，到这个地步，医生的建议也只是下下策了。 谢泯言抹了把脸，许久不言语，医生也不催促。 只有谢泯言能决定谢玉霭的治疗方案，通不通过都是他的一句话。 “用……用。”谢泯言的声音十分疲惫 带着几分哽咽。 医生识趣地没再说话，带着助手回去准备药物。 谢泯言转身望向病床上的谢玉霭，心里一阵苦涩。 好像自从自己回来之后，谢玉霭就没从病床上下来过，他的弟弟明明那么娇气…… 不，不对，谢泯言在心里否认，谢玉霭不是他的弟弟。 当务之急，除了稳住谢玉霭的病情，最主要的是找到苏秘书的儿子。 想到昨晚和苏秘书的对话，谢泯言的脸色一沉，脸上杀意尽显。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10，爱意值+2 当前黑化值：50，爱意值：92］ ［这种遇到问题在别人身上找原因给自己开脱的下头男你们在哪找的？］玉霭很看不惯谢泯言的这种行为。 113嗤之以鼻，［你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玉霭：小系统你变了〒_〒 “也不是没救。”被药物折磨的苏秘书瘦得可怕，两颊已经十分明显的凹陷，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动了动，烟雾扑向天空。 谢泯言对苏秘书从来没有手软过，自从知道苏秘书的所作所为，谢泯言就在国外，断了公司的资金来源，又找人对谢老先生下手，最后抓了苏秘书，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她，按时喂药。 当初谢泯言让她二选一，要么她吃了药替谢玉霭死，要么谢玉霭替她死。 其实从始至终，谢泯言都是要苏秘书死的。 苏秘书要是选自己，那谢泯言好歹让她走得体面，也不会针对谢玉霭。 可该死的是，苏秘书为人贪婪又险恶，大概是早就设计好了。全世界都以为谢玉霭是她的孩子，她就想让谢玉霭替她还债。 所以当苏秘书选择要谢玉霭替她死那一刻，谢泯言就没打算放过她。 谢玉霭受的苦，苏秘书也不能避免，并且要加倍偿还！ 第33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三） 那天谢泯言接到苏秘书的消息，说那药物有解法，但是要亲自和谢泯言说。 于是谢泯言去了。 “但是，这世界上，大概只有我的亲生儿子知道。” 苏秘书笑得畅快 他看着谢泯言着急上火却无能为力的样子，感觉这辈子死也值得了。 “我是斗不过你，但是我儿子比我厉害。”苏秘书越笑越癫狂，最后不等谢泯言发火便自己把自己笑撅过去了。 苏秘书自己也中了药，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一旦心脏承受不了，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看着苏秘书脸色一白，直挺挺地从自己面前倒下去，发僵的脸上紫色的嘴唇格外显眼。 直到现在，听完医生的话，看着病床上安静沉睡的谢玉霭，他脑海里还是会不断回放苏秘书倒下去的场景。 谢泯言记着医生临走时的嘱咐，要他多注意谢玉霭夜里的状况。 于是夜里，谢泯言将谢玉霭搂在怀里睡，生怕小孩儿出什么事自己却不知道。 睡前忧心忡忡，以至于谢泯言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梦里谢泯言一次次看着苏秘书倒下去，那张脸突然间变成谢玉霭。 脆弱的眼神看着谢泯言，似乎要把谢泯言的心扎一个洞。 “玉霭！玉霭！” ［不行！这哥晚上睡觉能不能安静一点！］原本打算养精蓄锐明天作妖的玉霭被谢泯言惊悸的呼吸声吵醒了。 主要是谢泯言还老是突然大喊玉霭的名字，搞的玉霭刚睡下去又被喊醒，人都快精神衰弱了。 113陪着玉霭熬了好几个大夜，系统连轴转没休眠 此刻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要不我把他打昏？”113此刻都快运行到死机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玉霭捂住耳朵，发现根本无济于事，气呼呼地说，“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别睡！” 转而，又爬到主系统的数据控制台，“三崽，加快进程，今晚这药物就可以进到第二阶段了！” 113动手开始操作，等按下确认键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 ［我这算不算助纣为虐了。］ 没等到回答，玉霭便回到了任务世界。 而此刻系统空间回荡着主系统的播报音。 ［警告！宿主玉霭违规操作，处以电刑五天，本任务结束后执行！］ ［不是，他是新人，头一次犯错哎！］113试图为玉霭辩解。 但主系统那头的机械播报音却并未回答，取而代之的是让113感受到满满压迫感的声音。 ［113，记住你的本职工作，你以为你没有违规？］那声音冷酷又无情，113哆嗦了一下，不敢反驳。 那人又道，［你自己看看，他操作控制台可比你熟练多了，哪里像第一次作案！］ 113突然反应过来，这声音的确有七分像主神大人，但是一听语气，并不是他们那千年老寒冰——惜字如金的主神大人。 这应该是主神大人的弟弟。 ［左使，您去求求情呗，玉霭那个小身板，哪里受得了那么久的电刑。］113觉得只要不是主神亲自降下来的处罚，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 左使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这很难办……］然后偷瞄了一眼系统空间里未化实体的113。 113此刻等级太低，化不了实体，连玉霭都还没见过113的长相。 但左使可以看到113的虚拟身体。 他看到113听到自己说很难办的时候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嘴。 于是左使心上滑过一计，转口道，“但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113眼睛都亮了。 左使被113可爱得萌一脸，心想113真好骗。 而且本身主神大人就没打算为难玉霭，自己为博113一笑，借花献佛徇个私应该没什么问题。 ［真的？］113虽然嘴上骂玉霭，但是听到玉霭要受罚，心里还是不乐意的。 说实话，从接手玉霭那一刻起，它就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把它和玉霭绑在一起…… ［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左使奸计得逞，笑得开花，［你过来，我告诉你。］ …… 第34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四） 回到谢玉霭身体里的玉霭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 首先，玉霭同学喜提电刑五天；其次，玉霭的系统三崽已经被拐走了…… 最后，他的小系统今天体会了一番人间险恶。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玉霭闭着眼感受着谢玉霭身体的变化。 调整数据后，谢玉霭的病情会更加严重，一息之间，玉霭感受到身体巨大的空虚感。 后背被冷汗打湿，脑袋昏昏沉沉，喉咙里干得像吞完沙砾，巨大的饥饿感从泛着酸的胃部传来…… “哥哥——” 谢玉霭溺水般的呼救把被困在梦魇里的谢泯言惊醒了。 顾不得自己恍惚的神思，谢泯言快速迫使自己清醒，撑着胳膊起身去查看怀里的人。 “我在，玉霭，别怕。” 见谢玉霭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着找哥哥，谢泯言明白他这是做梦了。 谢泯言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好只是做噩梦了。 然后谢泯言伸手缓缓地拍谢玉霭的背，这样可以给他一些安全感。 他可以感受谢玉霭还在身边，并且热乎乎的没有死去。 而谢玉霭也因为他的触碰而开始平缓呼吸。 可是没过一会儿，谢玉霭又开始变得呼吸急促。 如同巨浪一般的饥饿感一阵又一阵，饶是玉霭也有些招架不住，更别说谢玉霭。 “乖乖，别怕。” 谢泯言按医生说的给谢玉霭顺胸口，嘴里念着让谢玉霭别怕，可自己却手抖得厉害。 “哥哥，我好怕。” 呢喃间，谢玉霭微微睁开眼睛，谢泯言对上那双迷离混沌的眼神，便知人还未真正清醒。 “别怕，乖乖。”谢泯言心里也如同被油锅煎烤，半点不比谢玉霭轻松。 谢玉霭张大了嘴，呼哧呼哧的大口呼吸。 和谢玉霭的身体相互连通的玉霭被折磨得抓心挠肝，实在控制不住，呼叫了好几次113，都没得到回应。 玉霭从来就不是能让自己吃苦的主，与其忍受着身体上万蚁噬皮的痛苦，不如放飞自我先爽一把。 于是谢泯言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腰，紧接着，谢玉霭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了自己双腿之间。 一时之间，谢泯言有些呼吸不过来。 生怕自己伤了谢玉霭，谢泯言立马想起身，却被谢玉霭死死缠住。 “哥哥，我有点饿了，可以吃东西吗？”谢玉霭蹭了蹭结实的下盘。 这一蹭，更加结实更加有力了。 “饿了？你……你等我去厨房看看……”谢泯言许久才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喉间火烧火燎。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2 当前黑化值：50，爱意值：94］ 谢玉霭却不依，挺了挺身，然后抬起头，满眼都是沙漠中徒步许久的旅人见到甘泉的渴望，“我想吃其他的，不想吃厨房里的~” “哥哥最疼我啦……” 谢玉霭最后一个字被谢泯言吞进了嘴里…… 113苦大仇深地从左使处回来的时候，正见到满屋的狼藉。 这日子没法过了！各个都是色中恶鬼！ 而谢泯言却有些恍惚，这一夜飘然舒畅，竟让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要不是谢玉霭嘴角微微发红，谢泯言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个春梦。 将人捞起来清洗完之后，又换了间干净的房间把人哄睡着。 期间谢泯言起来测了几次体温，好在是有些低烧，于是便冲了些药给人喝上，直到天亮才睡过去。 ［舒服啊，清清爽爽！感觉还能继续做三千个任务。］玉霭回到系统空间，发出餍足的喟叹。 113简直想自戳双目，［请问您是如何逃过扫黄大队的追捕的？］ ［全凭各位抬爱。］玉霭稍带羞涩。 113抬个屁！迟早报警抓你进去蹲两天！ ［哎？你之前去哪了？都没给我录视频。］玉霭百无聊赖地扒拉着主屏幕。 ［录什么视频！黄水灌脑子啦你！］ 113炸毛，还敢让它拍视频！它是什么小型业务级摄像机吗？ 专给你拍p啦？ 但想到昨晚被左使带走之后的事情，113觉得自己可以死一百次，简直是系统这一生的耻辱！ 玉霭有点惋惜，昨晚姿势挺上头的，可惜啦。 不过，来日方长！ 玉霭甚至没注意到113的异常，滚到小沙发上补觉去了。 “玉霭，醒了？”谢泯言洗漱完出来，就见谢玉霭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盛了满眼的困顿和天真。 好半天谢玉霭才反应过来，谢泯言在和自己说话，于是下意识地笑，“哥哥早。” “早啊乖乖。”谢泯言低头在小孩儿额头落下一吻。 闻着扑面而来清爽的薄荷味，谢玉霭发现不对劲，自己身上又酸又疼，像打了一仗。 “哥哥，怎么到这个房间里来了？”谢玉霭艰难地在谢泯言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然后看到自己手背上一个紫色的印子，疑惑道，“被蚊子咬了吗？” 谢泯言刚要说昨晚的房间被他们俩弄得太糟糕了睡不了，但一看到谢玉霭手上的印记，似乎有什么不对。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谢玉霭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下午医生给我输液之后，就一直睡，然后睡到现在不是吗？” 轰—— 谢泯言挂在嘴边的弧度僵住了。 ［笑哇，狗男人你怎么不笑了？最讨厌吵我睡觉的人！］玉霭出了气，开心得不得了。 113内心一百个无语［瞧瞧你这拔x无情还记仇的渣男模样！］ ［略略略~］ “怎么了哥哥？我说的不对吗？”见谢泯言不说话，谢玉霭有些慌张。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20，当前黑化值：70，当前爱意值：94 警告！黑化值过高，请宿主高度重视！……警告！］ 第35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五） “怎么了哥哥？我说的不对吗？” ［警告！警告！当前黑化值过高！警告！］ ［我劝你把这大喇叭关掉，不然我一拳打烂它！］玉霭咬牙切齿。 113敢怒不敢言，心里十分不愿意但是手还是顺从地关掉了播报器，［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怎么黑化值又升了！］ ［之前几次升也没见主系统这么烦，谁知道这死系统抽什么疯，真是个敏感的讨厌鬼。］玉霭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 突然叫了一声，［你爹我懂了，大概是看任务快结束了，怕我把黑化值操太高 又把你们系统整崩是不是？］ 113不说话，看着主系统发来的邮件警告邮件陷入了沉思。 经过这一个任务，113算是明白了，派玉霭来爱意收割局，不是对玉霭的惩罚，这明明是对113的折磨！ “没，没什么，你说得对。” 谢泯言快速调整好僵硬的面部表情，扯出一抹笑意，“我们下楼吃饭，今天有新菜色。” “真的吗哥哥？”谢玉霭心思敏感，能察觉出谢泯言的不对劲，但是他极力去回忆昨晚的事情，直到大脑传来刺痛都没有想起昨晚有什么特别的。 谢泯言见谢玉霭皱着眉开始呼吸急促，立马解释，“真的！哥哥怎么会骗你，就是昨晚我看你房间里有蚊子，就给你抱到这间屋子了，我以为我把你吵醒了。” “这样啊，哈哈哈，没有啦哥哥，我睡得可好了。”谢玉霭释然，看着谢泯言有些躲闪的模样，便知道谢泯言不愿意说，那他便也不去追究。 “小少爷快来，这粥熬了很久，快尝尝。”阿姨见谢泯言护着谢玉霭从楼梯上下来，急忙招呼。 “好哦！辛苦姨姨啦~”谢玉霭笑着道谢，但走到餐桌前，胃却开始翻腾，完全没有一丝胃口。 可明明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乖宝别怕，你最近肠胃不好，没有食欲很正常，所以做的都是清淡的。” 见谢玉霭看着香甜可口的粥蹙眉，谢泯言心里了然。 为了让谢玉霭能多吃些东西，他找了很多菜系的厨师，换了好几波人，用尽心力，可谢玉霭的食欲却始终没有起色。 ［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这都第几个菜系了！］玉霭在系统空间看着桌上的菜眼冒绿光。 113无情打破玉霭的美梦，［现在病情恶化，你吃不了。］ ［嗷？］玉霭反应过来了，［我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现在有一道又一道美味摆在我面前，我却吃不了，嘤嘤嘤~］ ［其实，正式任务好像有美食奖励……］ ［是吗？那我们赶紧结束这个没工资，没美食，没人权的体验版。］玉霭垂死病中惊坐起。 113扶额，真想让玉霭死。 “哥哥，我饱了。”谢玉霭实在难受，每吃一口，都感觉自己在吞刀子，喉咙和胃里刮得难受。 谢泯言看了眼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心头一痛，也没心思吃饭了。 “哥哥喂你吃好不好？”小时候谢玉霭生病吃不下饭，都是靠谢泯言哄着吃下去的。 谢玉霭闻言抬头，视线与谢泯言对上，对方眼里的期待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来，吃饭饭，长高高。”这是小时候谢泯言哄谢玉霭吃饭时候常挂在嘴边的话。 话是凭本能说出来的，可说完，谢泯言意识到谢玉霭已经不是他在血缘上的弟弟了，他怕谢玉霭多想，便又找借口转移了话题。 “下午给你弄个少数民族的菜试试怎么样？” 谢玉霭和谢泯言想到一处去了，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是，顶多算谢泯言的床伴。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他怎么能对从小敬仰的哥哥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见谢泯言转移了话题，谢玉霭更加坚信他已经没有把他当亲弟弟对待了。 听宋聆说，哥哥已经在找亲弟弟了。 那如果找到亲弟弟，是不是自己也该把位置让出来还给人家了。 想到此处，谢玉霭心如刀绞，咽下去的粥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噎得谢玉霭流出了生理性泪水才堪堪咽下去。 “怎么了？烫到了吗？把嘴张开我看看。” 见谢玉霭吃着吃着突然走神，然后眼眶一红，紧接着发大水似的流泪，谢泯言紧张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去掰小孩子的嘴。 “是不是烫舌头了？” 谢玉霭呆呆地望着眼前放大的人的脸，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 见人不说话，也确定嘴里没有被烫到的迹象，谢泯言抽了张纸，给谢玉霭轻轻地擦眼泪。 “掉小珍珠了，小可怜。” 谢泯言逆着光弯腰给人擦眼泪，手底下的小孩水灵灵的大眼睛上扑闪着浓密卷翘的睫毛，刚流过泪的瞳孔像被洗过一样澄澈，眼尾微微泛着红，连鼻头都红了起来，更何况喝过粥甜丝丝的嘴唇。 “哥哥，抱抱我。”谢玉霭嘴里说着让谢泯言抱他，手上却生怕谢泯言拒绝似的，不等人回答便自作主张地抱着谢泯言。 小脸埋在谢泯言的小腹，暖烘烘的。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30，爱意值+2 当前黑化值：40，爱意值：96］ ［你看，降黑化值，轻轻松松。］玉霭傲娇一笑。 113咬牙切齿，［你最好保持这个状态！］ ［哦？有人来了。］ 第36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六） “叮咚~” “大少爷，小宋秘书来了。”阿姨从门口将人引进来。 平日里有人来拜访，都是要经过和谢泯言报备之后才能放人进来的。 而宋聆是被直接带进来的。 这位领宋聆进来的阿姨先前是跟在谢泯言身边的，自然知道这一年来谢泯言对宋聆有些特殊，于是同往常一样，不经通报就直接带着进来了。 “泯言。”宋聆笑着朝谢泯言点头。 接着，又朝谢玉霭挥挥手打招呼，“玉霭你好哇，这是怎么了？” 从进门起，宋聆便见到谢玉霭整个人几乎挂在谢泯言身上，而谢泯言不仅不排斥，还低头温声同人说话。 谢泯言从来不喜欢别人和他有过度的身体接触，谢玉霭又成了他的例外。 心里嫉妒的火越烧越旺。 “有什么事？”谢泯言下意识把刚哭过十分诱人的谢玉霭挡在身后，有些不悦地将视线瞟向宋聆。 最好宋聆有什么不得不回报的事情，被打断和谢玉霭的温情时刻，此时谢泯言不满的情绪也达到了顶峰。 “恩……要不要请小少爷回避一下。”宋聆似乎有些犹豫，低下了头，眼神却不经意朝谢玉霭扫去。 谢玉霭感受到宋聆看笑话一般的眼神，想到宋聆之前和他说的话，被哭红的小脸“唰”地白了几度。 感觉到谢玉霭僵硬的动作，谢泯言心里对宋聆更加烦躁，甚至没考虑宋聆说这话的意思，“就当着他的面说！” 磨磨唧唧的，说完赶紧滚！ “啊？好。”宋聆没想到谢泯言是这个态度，不过也正合他的心意 他还正愁要怎么在谢泯言眼皮底下去刺激谢玉霭呢。 “真正的小少爷找到了。” “嘭！” 宋聆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瓷碗落地的声音。 果不其然，谢玉霭突然站起来，撞到了桌上的碗。 没吃完的粥黏在地上，谢玉霭的视线茫然地望着碎了的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谢玉霭死一般苍白的脸上尽是做错事的慌张，他突然想起身旁的谢泯言，开始惊恐地往后退。 “玉霭！”谢泯言想去将人抱住，可谢玉霭退了几步便极速转身，哒哒哒蹬着拖鞋直接跑上了楼。 “泯哥！” 宋聆见谢泯言要追上去，立马上前挡住谢泯言。 “让玉霭一个人静静。”一副贴心大哥哥的模样。 可谢泯言不吃这套，面对宋聆，谢泯言不用给什么好脸色。 “蠢货。”谢泯言薄凉的嘴唇吐出两个字，看也不看宋聆，直接越过人往楼上走。 宋聆从来没被谢泯言这么羞辱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不曾反应过来。 “找到了就把人给我带过来。”跨上台阶，谢泯言头也不回地对宋聆交代，冷漠的声音直穿宋聆心脏，“办不好就自己滚。” 宋聆看着地上的瓷碗，心里排山倒海，巨大的屈辱与悲伤填满了胸口，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谢玉霭！这一切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该死！” 第37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七）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自己的住所，宋聆几乎把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最后靠在书架前面剧烈地喘息。 “谢泯言，你是不是瞎，我才是你的亲弟弟，那个小野种他该死！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种话！” 宋聆用力一拳打在书架上，摇摇晃晃的书架上掉下来几本书，落在狼藉的地上。 一本保存得很好的书本里掉出一张照片——这是谢玉霭和谢泯言的合照。 合照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是亲密无间的“亲兄弟”。 而照片上谢玉霭的脸却被红色马克笔画了个叉。 “只要谢玉霭死了，哥哥就是我的了。”宋聆又哭又笑，癫狂地捡起地上的照片，将其一分为二。 “谢玉霭你去死好不好？” 宋聆阴鸷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半张照片上的谢玉霭，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一路走好。” 然后点燃了谢玉霭的照片，那张被红叉遮住的脸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烬。 然后被宋聆用鞋底碾了碾。 ［好疯。］113属实没见过宋聆这种不要脸的变态。 玉霭见怪不怪，［就说我们小宋哥哥很可爱。］ ［被这种人盯上，我感觉你死无葬身之地了。］113学着宋聆的模样阴恻恻地说。 ［我好害怕，三崽救我~］玉霭不屑。 随即，又想起宋聆刚刚说找到真少爷了，问道，［这几天他在干什么？除了他自己，他哪弄来的真少爷？］ ［你怎么不怀疑他要和谢泯言坦白自己身份？］113企图带歪玉霭的思路。 奈何玉霭不吃这套。 ［因为我觉得宋聆没你这么笨，上赶着找死。］ 现在宋聆在谢泯言面前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无异于找死。 谢泯言为了他几乎弄死苏秘书，如今苏秘书说解药在她儿子手里，无异于承认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和儿子对谢泯言的算计。 到时候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对于多疑的谢泯言来说，比起把宋聆像宝贝一样供着，除掉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这么聪明，你自己猜。］113生气了！ 在玉霭手上，113就从来没有赢过！ ［我想想啊。］玉霭装作仔细思考。 一生争强好胜的113被玉霭的态度激到了，玉霭这两天忙着应付越来越严重的病症，根本没时间看宋聆做了什么。 这哪里是他想就能想出来的！ 113才不信玉霭能猜到宋聆想干什么。 然后113实在头脑简单，对于宋聆的行事风格，玉霭已经看得透透的，宋聆抬个屁股，玉霭都知道他喜欢什么姿势。 ［我倒是好奇，他哪里找的傻白甜愿意冒险做替死鬼。］玉霭潜心好学，问出心中不解。 113震惊，没想到玉霭真的猜到了。 真的很简单吗？ 宋聆的确找了个替死鬼，让那人来扮演真正的苏秘书的孩子，然后再想个办法把人弄死。 再除掉谢玉霭，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找的小鸭子，骗人家说演个戏给五十万。］113调出监控向玉霭解释，［小鸭子缺钱，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被忽悠两句就信了。］ ［真是可惜，年纪轻轻的。］玉霭看着监控里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脸，微微叹息。 113以为玉霭可怜小鸭子年纪轻轻要被害了性命，突然觉得玉霭这人也挺傻白甜的，［其实……］ ［可惜年纪轻轻的就做了0，这好身材浪费了呀。］玉霭两眼放光，流了一地口水。 113那句“其实我可以帮他保住性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谢泯言追到门口的时候，试图开门，但谢玉霭却锁住了门。 医生说谢玉霭不能情绪激动，更不能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一个人独处。 脑海里回想起前几次谢玉霭突如其来的发病，谢泯言心慌不已，飞快找到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一开门，谢泯言便对上了谢玉霭的眼睛，看见人没发病心里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却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38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八） “哥哥，我什么都给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7，当前黑化值：40］ “玉霭！对不起，你别这样。” 谢泯言几乎是百米冲刺奔到谢玉霭面前，拿起一块毯子将人包裹起来。 进门前谢泯言精神高度紧张，生怕谢玉霭出什么意外，进门后看到谢玉霭好好的没事心里堪堪松了口气。 可看到全身光裸，满脸泪珠求自己玩他的谢玉霭，却像一把利剑，直戳他的心窝。 “哥哥你不喜欢吗？”谢玉霭抗拒被包裹的动作，伸出手去阻拦，甚至有些慌张地想去抱住谢泯言。 谢泯言脸色黑沉如水，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可到嘴边的话却克制着难耐的哽咽，“谢玉霭，求你，别这样。” 下一秒，谢玉霭踮起脚尖，试图去亲吻谢泯言的嘴唇，光滑的手臂攀上谢泯言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哥哥，别不要我。” 是小心翼翼，是害怕被推开的乞求。 谢泯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当即丢掉毯子，弯腰伸手将谢玉霭一把抱起。 怀里的人依旧流着眼泪，仰着脸试图去亲吻他。 要是可以，他真的想让谢玉霭一辈子在他身边，像此刻一样，做一只毫无独立人格，一心只想留在自己身边的小狗。 “小少人本身就很依赖大少爷，但是目前这种状况来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药物刺激使得小少爷认为离开大少爷就会死……当然，小少爷是诚心喜欢您的。” 想到医生的话，谢泯言心里苦涩，要是没有药物刺激，或许谢玉霭早就离自己远远的了。 先前知道自己不是谢家小少爷，什么都没拿，走得那样潇洒。 要不是自己和谢乐轩耍了些手段，谢玉霭可能是打算一辈子不再和他往来的。 想到此处，谢泯言心里慌得要死。 谢玉霭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家伙，他说最爱的人就是哥哥，怎么可以因为外界因素就抛下哥哥。 一定是因为宋聆的话，宋聆说找到苏秘书的儿子了，可是谢泯言才不想认什么亲弟弟，他只想拿到可以救谢玉霭的药。 除了谢玉霭，他谁都不信，也谁都不想要。 或许，他应该给他的胆小脆弱的弟弟一些安全感。 然后谢泯言将怀中瑟瑟发抖但手却还在作乱的人拥入怀中，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将人拆吃入腹。 “不是说要吗？哥哥一定满足你。”谢泯言的声音在一阵粘腻的汗液和呼吸声中传来，直到天明才堪堪退去。 ［爽哇~］玉霭舒舒服服地躺在小沙发上，十分顺手地掏出包零食。 ［别光爽啦，爱意值涨得好慢。］113有些着急。 玉霭摆摆手，［正常，这个阶段，不退已经是最好的了。］ ［啊？那接下来怎么办？］ ［放心，好哥哥让我爽了，我自然也会让他爽的~］ 翌日。 谢泯言看了眼温度计上好不容易下来的温度，全身心放松下来，躺下身将谢玉霭圈到怀里，满足地亲了亲他的嘴角。 “乖一点好不好，找到人之后你就会好起来。” …… “我很乖的。”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动了动，脑袋蹭着谢泯言的胸膛沙哑着声音回答。 听到声音，谢泯言心里一阵奇异的感觉，紧接着，又听到谢玉霭说。 “我们是不是又赖床了？爸爸都去上班了。”谢玉霭望向飘窗透出的光亮。 小时候谢玉霭夜里经常哭着醒来，然后抱着爸爸送的小白熊挂着面脸泪痕敲开谢泯言的门。 问哥哥今晚可不可以一起睡觉，就只睡一晚，玉霭很乖，一定不会打扰哥哥睡觉。 后来渐渐的，谢玉霭的房间成了摆设，谢老先生本来就宠爱谢玉霭，见自家老大也没反对，便一直这么睡到大。 那个时候的谢泯言和谢老先生，即使不太亲昵，但是关系没有遭到不可挽回，要是没有苏秘书…… 要是没有苏秘书，谢玉霭也不会来到他家，或许要是没有谢玉霭的联系，他和谢老先生连句话都说不上。 这样看来，谢玉霭本就没什么错。 现在大概十点左右。 与往日不同，谢玉霭的声音和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即使刚退烧声音还有些虚弱，但那股纯真却是无法掩盖的。 好半天谢泯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问谢玉霭。 “你刚刚说什么？” 第39章 哥哥的报复（三十九） 谢泯言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他在祈祷，祈祷刚刚只是自己听错了，也在接受审判，等着谢玉霭宣判自己的罪行。 “我说我们是不是赖床了？”谢玉霭想了想，明明靠那么近，为什么哥哥听不清。 见人背对着自己，谢玉霭以为哥哥不舒服，起身爬到谢泯言的肩膀上，眨着大眼睛问，“哥哥不舒服吗？爸爸不在，我可以照顾哥哥哦！” 谢玉霭有些担忧，但还有些骄傲自己有机会照顾哥哥。 “没有不舒服。”谢泯言心痛得快要吐血，但依旧保持温柔，他转身抱住谢玉霭，“玉霭昨晚发烧了，今天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好！”谢玉霭也抱住哥哥，欢快地回答。 今天的谢玉霭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从下床洗漱起便开始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咦？这是什么？”谢玉霭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胸口和手臂上都是淤青和发紫的印记。 自从上次一夜过后谢玉霭忘了和他云雨之事之后，谢泯言向来克制，尽量不去留下痕迹。 奈何昨晚太过投入，一时忘了，等白皙的身体落满了梅花，他才懊恼地反应过来。 “被蚊子咬的，忘了吗？”谢泯言试图用最轻松的话去掩盖内心巨大的伤痛。 对于谢玉霭忘掉和他颠鸾倒凤的事情，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谢玉霭的身体状况。 只有药物作用到后期，才会影响人的大脑，然后产生记忆错乱和丢失记忆的情况。 可谢泯言仍然心怀侥幸，第二个阶段暴饮暴食还没出现，不可能直接跨到记忆混乱这个阶段。 所以谢泯言才约了医生，要给谢玉霭做检查。 ［看到了吗？蚊子咬得唉~这是什么不要脸的色魔蚊子~］玉霭亲身体验谢泯言的巨型硬件，在小沙发上瘫了一天。 113无语，拆穿道，［是你勾引在先好不好，你大哥很怕伤害谢玉霭好不好？］ ［哦？］玉霭冷嗤，［怕伤害谢玉霭，却一边下药一边上床，还敢留下痕迹，真是可怕得很。］ ［算了，你还是闭嘴继续装傻子。］ “小少爷今天好乖！吃得真多！”阿姨见谢玉霭今天一下楼便主动跑到餐桌前，自己拿起餐具便开始吃饭，一小碗粥很快就被谢玉霭吃干净了。 然后又伸手要了一份。 谢玉霭被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我平时也是这么吃的，嘿嘿，今天有点多了吗？” 接过阿姨盛满的碗，谢玉霭毫不掩饰对食物的渴望，低头继续大口干饭。 看着小猪进食一般的谢玉霭，阿姨心里很是欣慰。 而同坐桌前的谢泯言皱起的眉头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暴饮暴食，第二个阶段。 即使谢泯言不懂医，可谢玉霭今天明显且反常的举动却格外刺眼地提醒着谢泯言——谢玉霭的病情加重了。 吃完饭，谢泯言以检查身体的名义带着谢玉霭去医院做了一整套检查。 从小谢玉霭的身体就不好，所以对做身体检查已经习以为常，只不过一路上一直在和谢泯言提到爸爸。 那个间接死在谢泯言手中的人。 “小少爷的记忆可能停在了你没出国之前，这是正常现象，只不过你需要抓紧时间了，虽然我依旧坚信没有什么药可以治好他，但是有希望总是不能放弃。” 医生从一开始就断言，谢玉霭只能靠药物以毒攻毒维持短暂的生命，但谢泯言听信苏秘书的话，执意要找到解药。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不过现在不能刺激到他，他还不知道谢老先生过世的事情……” 在外面等谢玉霭做检查的谢泯言正思考着如何将谢老先生死去的事情瞒住和从苏秘书儿子的嘴里撬出解药，就接到了宋聆的电话。 “泯哥，人跑了。” 第40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 “泯哥，人跑了。” 不用宋聆说明，谢泯言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跑了的人是谁。 苏秘书的真正的的孩子，手里可能握有可以给谢玉霭救命的药的人。 自从上次宋聆说人找到之后，谢泯言便人宋聆把人带了回来，但是他不太信任宋聆，于是把人交到了纪叔手里面。 先问出解药是什么，其他的账，等谢玉霭好起来之后，他再和苏家母女慢慢算。 要不是谢玉霭现在离不开人，谢泯言必然亲自去审问。 不过谢泯言的确见过那人，脸小小的，染着奶灰色的头发，不得不说，那个孩子有着和谢玉霭七八分像的脸。 谢泯言一见那人就感觉心痛不已，更加放心不下把谢玉霭一个人放在家里。 ［我说呢，你每天缠着谢泯言，人一走就发癫似的又哭又闹是为了给宋聆拖延时间？］113看透一切，对玉霭的小心机感叹牛逼。 玉霭不以为然，坦坦荡荡也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还好宋聆没辜负我的信任。］ ［把npc玩弄股掌的宿主真恐怖。］113后背一凉。 玉霭趁机威胁，［所以你更应该唯我是从。］ ［不，我是主神大人的人。］ ［呵呵。］他不敢。 “废物。”谢泯言的脸顷刻之间黑得像要杀人。 宋聆连忙解释，“纪叔安排得很周到，只是没想到，是小少爷的亲生父母使了诈，把人弄走了，目前我正在调查。” 把矛头转向谢玉霭的亲生父母，也就是宋聆的养父母，借谢泯言的手把两个老家伙除掉，一举两得。 只要该死的人都死了，这世界上就没人可以和他抢谢泯言了。 “找到先把腿打断。”免得再跑一次。 听到谢泯言的嘱咐，宋聆下意识心里一凉，要是被谢泯言发现自己的计谋…… 不可能，他不可能发现，他也会成为谢泯言的特例。 谢泯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转身见谢玉霭从科室出来，立马又换上了温柔好哥哥的面孔。 宋聆被挂电话之后，表情呆滞地看着手机愣了几秒，然后被身后的人喊回了神。 “简直太吓人了，宋哥，你得给我加钱哈，你看看，这全是那个老头搞的。” 和谢玉霭有七八分像男孩儿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紫，有些懊悔不该接这个单子。 而宋聆看着他的脸，嫉妒到疯狂。 他见过谢家审问人的那一套，可谢泯言只是见了一眼这个人的脸，便交代纪叔适当就行。 这哪里有什么大事，按照谢家一贯的作风，嘴里吐不出好东西的人，此刻只怕早已凉透。 “放心，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宋聆抬起头，眼底杀意尽显，语气却格外温柔。 以至于坐在沙发上思考拿到钱以后该怎么花的男孩儿并没有发现，一只毒蝎子在向自己靠近，尖利的尾刺正对细白的后颈…… ［哇~最毒小人心！］玉霭关掉监控，他可不想看宋聆发疯。 ［你和宋聆才像一对。］113道，［两个都是蛇蝎心肠。］ ［三崽何出此言呐~我可是系统第一人美心善好宿主。］玉霭十分自信且自豪。 113吹你就，谁信你谁小狗，［这小鸭子多无辜，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 ［无辜？］玉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没事多看看回放，关心关心你们小鸭子的生活。］ 113沉默了，他不想怀疑自己，可是他觉得玉霭的话好像有玄机。 然后默默钻回系统看回放去了。 ［你干嘛骗113？］左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玉霭身边。 玉霭摆摆手，［我可没骗它哦，你别乱说，还有，私自进入别人的系统空间是违规的，少打我们傻三崽的主意！］ 说完，不等左使反应，玉霭一脚把人踹出了系统空间，然后在主系统数据台一顿操作，加强了系统空间的防护。 玉霭闲来无事查看邮件，发现了一封自己被判处五日电刑的惩罚之后，心血来潮调看了自己私自安装在系统空间的监控。 然后，他就发现自家傻三崽崽被拐骗了的这件事。 所以只要没什么大事，玉霭都会守在系统空间蹲那个偷崽大盗。 没想到是主神身边的人，果然什么主子养什么货色。 玉霭目光停留在监控里一闪而过的圣光上——那是主神特有的通讯信号。 第41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一） 从系统空间回到任务世界，玉霭把那圣光抛诸脑后，开开心心地蹦跶到谢泯言面前。 “回家哥哥，晚上给爸爸弄水果拼盘好不好？” 谢玉霭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谢泯言，眼底的欢欣雀跃像把利剑刺向他的心脏。 “玉霭。”谢泯言停下来，手握着谢玉霭的小手。 夕阳从谢玉霭背后倾泄而下，落在他的肩膀和脸庞上，挂着笑容的小脸金光闪闪的。 谢泯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哥哥。”谢玉霭察觉哥哥情绪不高，连忙停下来站住。 谢泯言动了动嘴，但是谢玉霭眼底消失已久，再次重现的光亮让谢泯言改了口，“爸爸临时有工作，出差去了，今晚给哥哥做好不好。” “没事，正好家里有哥哥喜欢的水果！”谢玉霭以为是谢泯言怕自己因为爸爸出差没和自己打招呼而难过，便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爸爸总是出差，但是每次出差都会提前和谢玉霭说，要是谢玉霭实在舍不得，还会把人带在身边。 大概是爸爸这次真的很忙，谢玉霭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让爸爸为难。 但谢泯言还是看出了谢玉霭的失落，他犹豫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家的路上，谢玉霭累得睡了过去，谢泯言把人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给小孩儿拍背。 直到到家，人还没醒，谢泯言便抱着人打算先回卧室休息。 但经过厨房的时候，怀里的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呆呆地望着他。 “好香哇~我好饿哥哥。”谢玉霭困得要死，但耐不住腹腔里被食物的香气勾起的饥饿感。 “那先吃饭。”谢泯言抬了抬下巴示意阿姨把饭菜端上来，抱着谢玉霭大步走向饭厅。 谢玉霭把脑袋埋在谢泯言的胸口，赖床般蹭了蹭，紧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谢泯言的气味，才把捂得发红的小脸抬起来。 “哥哥真好~”甜甜地撒娇的小孩儿，像一只萨摩耶。 宽松的外套遮不住谢玉霭白皙的皮肤，动作间，锁骨上的红印子便尽显无遗。 谢泯言眼底暗了暗，从喉咙痒到心尖，每一步都压抑着心底的欲望。 将人轻放在餐桌前，坐到自己的餐位上给谢玉霭盛粥。 “医生说你肠胃不好，要食补，这段时间会吃清淡一点。”谢泯言用手腕贴了贴碗壁，确认粥不会太烫才送到谢玉霭面前。 记忆混乱之后，谢玉霭对吃饭这件事很是热衷，甚至不需要谢泯言一口一口地哄着吃。 而谢玉霭自小身体便不好，中西药灌了一大堆，早已经习惯了。 “那以后哥哥和爸爸也可以和我一起养胃咯。” 谢玉霭吞了一大口，好吃得猛点头，摇头晃脑地将一大碗粥轻松解决。 “阿姨，我还想要~”谢玉霭端着碗伸出手。 桌上的分量是谢泯言交代过的，他和医生沟通过谢玉霭的食量，这些已经是超标的量了。 谢泯言接过谢玉霭的碗，朝小孩儿引诱，“待会儿还要吃水果，留着点肚子。” “好！”谢玉霭想也没想，一口答应，虽然还是很想吃，但是潜意识告诉自己，一定要听哥哥的话。 “那我去切水果~” “好，去。”谢泯言朝阿姨使了个眼色。 阿姨立刻会意，“小少爷，我帮您洗水果。” 谢玉霭和阿姨一前一后进了厨房，谢泯言早没了胃口，拿出手机给宋聆拨通了电话。 刚刚宋聆发了条消息，说谢玉霭的亲生父母在郊区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而苏秘书的孩子依旧下落不明。 “泯哥。”宋聆恭恭敬敬地喊。 “那对夫妻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宋聆一板一眼地汇报，“昨晚雾太大，视野不清，所以直接冲下了悬崖，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过来了。” “嗯。”谢泯言眉头紧皱在一起，“那个孩子呢？纪叔的人出动了没有？” “还没找到，纪叔也派人去找了。”宋聆表面认真汇报工作，心里暗嘲，谢泯言就算把事情交给自己，但终究还是不放心，要派纪老头子盯着他。 “继续找。”谢泯言听到厨房里阿姨的声音，心里突突直跳，立马挂了电话。 第42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二） 虽然房间隔音好，但谢泯言还是隐隐约约听到干呕的声音，心下一紧，顾不得其他。 快步走进厨房，阿姨惊恐地喊叫着谢玉霭的名字，一边着急忙慌地找水。 而刚刚活力四射的谢玉霭此刻正弯着腰单手撑在料理台上，另外一只手抱着腹腔，张着嘴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阿姨见谢泯言进来，如同见到救兵。 刚刚阿姨就转身拿了个盘子，突然听到谢玉霭急忙找垃圾桶的慌乱脚步声，然后就是谢玉霭一股脑地开始吐东西。 “先出去。”谢泯言对阿姨道，然后走到谢玉霭身边，轻轻给人拍了拍背。 谢玉霭见大哥进来，试图起身，吐到颤抖的手搭在谢泯言的手臂上。 “哥哥，水果拼盘可能做不了了。”说完谢玉霭两眼一闭向后倒去。 好在谢泯言眼疾手快，接住了软在怀里的人，打横将人抱起。 “喊医生过来。” 路过门口担忧的阿姨时，谢泯言不忘交代一句。 庄园里有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医生，除非太严重，谢泯言实在不愿意把谢玉霭送到医院。 谢泯言刚把人放到床上，医生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医生给谢玉霭做检查，谢泯言退到一边，直到医生给谢玉霭的手背扎上针，谢泯言冰冷的身体才渐渐回暖。 “要是出现腹泻的症状，你就换这个，要是换不了就喊我。”医生对谢泯言交代。 平时谢泯言都不允许医生在谢玉霭的房间留太久，所以一般处理完紧急情况，医生都会将剩下的告知谢泯言处理，实在处理不了，再把医生喊上来。 “嗯。”谢泯言坐到床边，看着谢玉霭痛苦皱着眉头的脸。 ［我看你就是不想切水果！］113早已看穿玉霭的把戏，从上次学按摩起，113就知道，让玉霭动手伺候人，简直天方夜谭。 他这次没在水果里下药让攻略目标上吐下泻已经算很仁慈了。 ［谢玉霭的手这么漂亮，怎么可以做切水果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玉霭狡辩。 更何况，让谢泯言担惊受怕，正好可以为叛逃了的谢玉霭报个仇。 对各个部门来说，每一个npc都有自己的使命。 他们最大的存在意义就是按照世界设定走完剧情。 但是原身谢玉霭叛逃了，他不甘于做一个傀儡，拥有了独立意识，玉霭很欣赏这种人。 “哥哥。” 凌晨的时候，谢泯言仍旧守在谢玉霭床前，但人的精力有限，这段时间为了照顾谢玉霭，他自己也没休息好。 正想打个盹，就听到小孩儿沙哑着嗓音喊自己。 这谢泯言哪里还睡得着，立马握住另外一只没插留置针的手，“哥哥在，你肠胃炎犯了，难不难受？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哥哥陪着你，等药都掉完再吃好不好？” 白天吐得太厉害，胃酸伤了喉咙，谢玉霭感觉说话十分费力。 见谢泯言担心得一顿输出，被哥哥萌一脸的谢玉霭只能先笑笑，然后摇摇头，艰难地开口，“哥哥上来一起睡。” “不……” 看出谢泯言想拒绝，谢玉霭见势立马撒娇，“没有哥哥陪睡不着。” 谢泯言哪里看不出来谢玉霭是担心自己累坏了，看了一眼针水的进度，谢泯言动手去关针管，“那明天继续输。” “好。”谢玉霭抬了抬手，看到熟悉的留置针，就知道自己一两天是好不了了。 谢泯言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僵硬地躺在床上。 “怎么回事啊哥哥。”谢玉霭钻到谢泯言的被子里，“都不抱我。” “我身上凉。”谢泯言胡乱找了个借口，双手顺从地抱住谢玉霭，眼神却停留在吊灯上。 他怕自己不听话的二两肉太过激动。 可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回应，谢泯言低头一看，谢玉霭皱着眉头满脸疲惫早已熟睡。 “爸爸。” 睡梦里的谢玉霭往谢泯言身上贴近，嘴里无意识地呢喃。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10，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30，爱意值：98］ 谢泯言被这句话刺的全身发麻，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他的美人灯，可爱又可怜，要是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或许他可以忍受谢老先生活着。 只要谢玉霭高兴。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也希望一觉醒来，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样。 第43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三） 翌日。 谢玉霭插着留置针吃饭，还没吃完就天旋地转险些把脸掉到碗里。 “玉霭！”谢泯言快速将人捞起来，发现小孩儿全身上下烫得紧。 明明刚刚洗漱完下楼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又起了烧？ 喊医生过来看了看，只说是正常反应，然后又加了几味药。 ［还有多长时间？］玉霭翘着腿看着主屏幕上忙前忙后的谢泯言问113。 113看了看任务进度，［大概不到一个星期。］ 为了防止宿主对任务懈怠，每一项任务会根据难度为宿主设一个时间限制。要是不能在时间限制之内完成任务，那即将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罚，并且会被要求延长在系统里工作的时间。 玉霭算了算，想着最后该怎么死，［也差不多了。］ 谢玉霭断断续续烧了三天，期间人没怎么清醒过。 每次醒来不是抓着谢泯言的衣袖找爸爸，就是哭着让哥哥和爸爸别丢下自己。难得某一天晚上清醒了一会儿，却问谢泯言，“爸爸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然后也不等谢泯言回答，又抽抽搭搭地把自己哭晕过去了。 谢玉霭白天哭闹，夜里喊着饿，等谢泯言把食物送到他嘴边，他却拽着谢泯言的手往下三路走。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玉霭不是真正的饿，病成这样，哪里还会有胃口。 不过是药物作用的加持，使谢玉霭的心生欲望加强，但昏沉的谢玉霭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会一味痛苦地喊饿。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可是我真的好饿。” 谢玉霭痛苦地去抓谢泯言的手，却怕自己伤到谢泯言，又缩回手抱住自己，实在忍不住了就用力掐自己。 “乖宝，别这样，松手。” 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谢玉霭的胳膊从他的利爪上救下来。 谢泯言别无它法，只好顺着谢玉霭的意思，用冰冷的嘴唇去触碰他滚烫的额头，用炽热的肢体去碰撞更加温热的器官。 ［倦了，这都能擦枪走火。］113已经对玉霭执着于睡攻略目标这件事放平了心态。 此刻孤生一统守在小黑屋里，113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让玉霭帮自己和主神商量加薪这件事。 一夜云雨过后，谢玉霭身上的烧奇迹般地退了下去。 ［三崽，帮我找个借口引开我的好哥哥。］玉霭一脸餍足，但却不忘支使113。 ［什么好哥哥，我看是情哥哥。］113没想到昨晚居然在小黑屋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本以为谢玉霭病成这样，顶多折腾两三个小时。 玉霭一脸惊讶，［三崽你学坏了！］ ［您领导有方。］113边安排人支开谢泯言，边嘲讽自家满脑米青虫的宿主。 果不其然，给谢玉霭喂了早饭，又给人插上了针水，谢泯言便套上外套急匆匆地走了。 出门之前还不忘找来阿姨和医生，交代了谢玉霭的情况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你要干嘛？攻略目标走了。］113戳了戳在床上躺尸的玉霭。 玉霭睁开他引以为傲的卡姿兰大眼睛，眼底尽是期待，［不是我要干嘛，是宋聆要干嘛。］ 的确，调开监控一看，宋聆的确就在别墅四周埋伏。 其实谢泯言出门的时候，玉霭就让113通过邮件的方式给宋聆发了消息。 这段时间，为了督促宋聆早日实施阴谋诡计，玉霭每天让113按时给宋聆发谢泯言的行程。 ［有人来了。］113提醒。 出乎意料的是，来的人居然是纪叔手下最值得信任的狙击手小王。 ［也不知道宋聆用了什么方法把好人家的孩子骗来做替罪羊。］玉霭是诚心实意想学习宋聆利用人这一套。 113心里早看透玉霭在想什么，学到时候好用在攻略目标身上是，但113还是回道，［给你录屏了，回去慢慢看。］ “小少爷，大少爷让我带您去个地方。” 第44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四） “哥哥？”谢玉霭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歪着脑袋看着狙击手。 狙击手心下一动，他不是没被谢玉霭的美貌惊艳过，可那时的谢玉霭战战兢兢，脆弱又可怜。 但现在这个谢玉霭，明明是同一个人。 但十分鲜明的艳丽和灵动是与之前有很大区别的。 “对，要不要穿件外套？”见人在房间里穿得单薄，狙击手来时便觉得外面的天气有些凉，自己常年外出做任务倒没事，可娇花似的小少爷哪里耐得住。 玉霭通过谢玉霭的眼睛看着眼前略带羞涩还透着傻气的狙击手，便确定这家伙没想害谢玉霭，只是单纯被宋聆那王八羔子给利用了。 “好哦！”谢玉霭到卧室里挑挑拣拣，最终拿了一套谢泯言偏小号的外套。 狙击手见人下楼的时候穿着oversize的外套，小小的脸露在外面，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纯真和灵动。 “小少爷真好看。”狙击手自顾自地说。 “啊？” “不……不是……走小少爷。” 狙击手以为小少爷听了不高兴，立马收起笑脸转移话题。 ［他好可爱，三崽，我记得你们系统对任务世界里的人来说是祥瑞？］玉霭很认真地问。 113似乎察觉 到了什么，但十分模糊，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想干啥？］ ［小王人这么好，到时候我亲哥哥发疯，你能不能帮他一把~］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自从小鸭子的事情之后，113更加坚信玉霭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玉霭略做羞涩态，［因为他是这个世界最欣赏我美貌的人！］ 113有时候挺无助的，很想抽出三十米大刀直接给玉霭穿个串。 “宋秘，小少爷到了，老板呢？”狙击手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东张西望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的谢玉霭。 亲眼见到谢玉霭的状态之后，宋聆可算相信这人脑子的确是坏掉了，内心抑制不住地激动。 但在注意到谢玉霭身上穿的外套后，宋聆心里的怨恨胜过了一切，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谢玉霭被毁掉。 “你先下去，我带小少爷走。”宋聆根本不愿意搭理狙击手，态度冷淡地赶人。 在宋聆心里面，狙击手不过是谢泯言手下的一条狗，要不是宋聆需要他，他根本没资格在自己面前说上话。 “哦，那我走了。”狙击手也看得出来宋聆的态度，他对宋聆这种自视清高的狗腿子也没什么好感。 但是他喜欢可爱的小少爷，“下次见哦小少爷。” “再见！”谢玉霭笑起来眼尾弯弯的，语气轻扬，落在耳膜里十分悦耳。 目送人走之后，谢玉霭跟着一脸冷淡的宋聆进了大楼内部。 “我们去哪里找哥哥呀？”谢玉霭试图和宋聆交谈暖场 来缓解这怪异的气氛。 然而宋聆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大步往前走。 谢玉霭本身体弱，走两步就气喘吁吁跟不上宋聆的步子，便也不再自讨没趣，闭上嘴跟着人。 在谢玉霭看不见的地方，刚出公司大楼没多久的狙击手便被宋聆的人敲晕带走了。 而谢玉霭在进大楼之后，一直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没一会儿便觉得身上绵软无力，大脑昏昏沉沉，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小宋哥哥，我……我……”我有点头晕…… 话还没说完，谢玉霭便软软地栽倒在地上，尚存的意识让谢玉霭本能地想起谢泯言。 “哥哥。”于是谢玉霭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喊出了声。 “哥哥？”宋聆蹲下身，看着被药晕在地的谢玉霭，满脸讽刺，“装疯卖傻就想便宜占别人的哥哥？你真不要脸。” 但没有人回答他。 宋聆拿出手机拨了号，没一会儿便从门口进来几个黑衣人，抬起地上的谢玉霭便跟着宋聆走出了大楼。 先前还闪着红光的监控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四周安静得就像从来没有人造访过。 谢泯言一把事情解决完，就急忙招来司机回家，一路上给谢玉霭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都没人接。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海外的公司出了点事情，明明是用膝盖都能解决的麻烦，硬是把谢泯言本人请过来看这群猴子上蹿下跳搞半天。 “该死！” 放谢玉霭在家是无奈之举，要不是怕刺激到记忆混乱的谢玉霭，他甚至想将人随时揣在裤腰带上。 于是一上车便给谢玉霭打电话，可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那头都没动静。 谢玉霭不会不接他电话，除非出事了。 想到这里，谢泯言的焦躁情绪达到了顶峰。 “再开快点。” 第45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五） “再开快点。” 车内气压低得开车的司机完全不敢吭声，只敢屏息凝神将速度加快。 见谢泯言焦躁得坐立不安，生怕嫌自己开得太慢。 好巧不巧，前面路堵住了。 车卡在中间，前进也不行，后退也不能，司机只好缩在驾驶位上瑟瑟发抖。 而另外一边，谢玉霭被一盆冷水激醒。 秋末南市的温度也不高，本来身体就还没好全的谢玉霭被冷水一泼，人还没清醒几秒，又开始觉得昏沉。 他试图睁开眼睛，可眼前一片漆黑，面部有粗糙的异物感。 眼睛被蒙住了。 许是谢玉霭对迷香太敏感，醒来之后的谢玉霭心跳得很快，甚至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醒了？”宋聆走到谢玉霭面前，暴力扯下谢玉霭脸上蒙着的黑布条。 谢玉霭坐在一条椅子上，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脚踝被锁链锁住。 “宋秘书？”谢玉霭难受得大口呼吸，耳边的轰鸣声渐渐微弱，他听清了面前的人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布条被拿开，谢玉霭彻底看到了宋聆的脸，但宋聆并没有在看他。 虽然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但是到这个地步，谢玉霭哪里还不知道，宋聆一定别有所图。 “我？”宋聆弯下腰解开了谢玉霭脚上的锁链，将冰冷的铁链握在手上。 谢玉霭的目光也一直跟着宋聆的动作，看着铁链，很小很细。 “放心，这东西不是给你用的。”宋聆抬眼看向谢玉霭，眼底尽是憎恶与不屑，“一朵没用的娇花，站在他身边有什么用？” 谢玉霭没听懂，但也知道宋聆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他清晰地看到了宋聆眼底滔天的杀意。 “你现在想起了多少？”宋聆见谢玉霭没反应，绕到谢玉霭身后，将铁链挂在谢玉霭手臂上。 谢玉霭挣扎着想睁开，但都是徒劳，不出意外，他手上绑着的应该也是铁质链条之类的。 冰冰凉凉的，十分咯手。 更何况从醒来起，谢玉霭就感觉全身无力，根本使不上力气，一用力就眼冒金星。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哥哥。”谢玉霭放弃挣扎。 被人绑住双手，那人还在自己身后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讲话让人很不舒服。 宋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找哥哥？你真的很愚蠢，还是说，这就是你们这种靠男人存活的寄居蟹的手段？” 对宋聆来说，谢玉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靠着谢泯言圈养才能活到今天的吸血鬼。 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凭什么得到谢泯言的偏爱。 “你闭嘴！哥哥不会放过你的！”谢玉霭瞪大眼睛，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宋聆说得没错，他想起来一些事情，他不是谢家的小少爷，但是他的哥哥爱他。 “我是个好人。”宋聆走到谢玉霭面前，蹲下身与谢玉霭四目相对，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 “饿不饿？嗯？” 闻言，谢玉霭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四肢无力，甚至全身冒冷汗。 饿的——很饿，像是一整个胃部被掏空了，空落落得让人害怕，谢玉霭感觉自己饿到有些反胃。 但他犟着嘴不说，只是偏开头不与宋聆对视。 “那你有没有想起你的病是怎么回事。”宋聆本来就不期待谢玉霭的回答。 他天天为谢泯言鞍前马后，哪里不知道谢玉霭病到什么地步，现在谢玉霭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他手上。 只不过，比起谢玉霭的性命，他对其他的东西更感兴趣。 他想看着谢玉霭被抛弃，像条狗一样跪求谢泯言，然后再被谢泯言一脚踹开。 即使谢玉霭告诉自己不要去听宋聆的话，宋聆不是好人，但听到自己的病的时候，谢玉霭还是动摇了。 即使记忆还是十分混乱，但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实在太过异常。 虽然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是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出过问题。 “你还想让谢泯言来救你？”宋聆看出了谢玉霭的动摇，于是继续道出真相，“那你大概没想起来，他给你下药，联合别人害死谢老先生的事情。” 闻言，谢玉霭辛苦伪装出的冷静面具轰然倒塌。 他突然感到好冷，比刚刚被冷水泼醒还冷，就像掉进了冰窟，全身都被冷得骨头疼。 耳边的轰鸣声又变大了。 他听不清宋聆的声音，于是机械地转过脑袋看着宋聆的。 宋聆对谢玉霭的态度很满意，于是站起来拍了拍手，于是便有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人进来。 黑衣人把肩上的人放到地上，然后出去了。 留下宋聆他们三个人。 谢玉霭呆愣片刻，去看地上湿淋淋的人，是个年纪和谢玉霭差不多大的人。 “看看他。”宋聆走到那个没有知觉男孩儿身边，一把抓住男孩儿的头发，迫使男孩儿的脸露出来。 “这是真正的谢家小少爷，今天你就可以杀了他，为你自己报仇。” 宋聆话音刚落，谢玉霭便清晰地看到了那张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脸。 第46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六） “杀了他，为你自己报仇。” 宋聆的话回荡在耳边，可谢玉霭依旧做不出反应。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旁边是那个和自己七八分像的男孩儿的尸体。 宋聆已经走了。 但谢玉霭还是听不懂宋聆的话，他的脑子像生锈的钟，没办法正常运作。 他说，哥哥给自己下药，想要自己死，所以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副痴呆的模样。 他说，哥哥杀了爸爸，是因为自己。 谢玉霭胃里空得难受，身上烫得厉害，但大脑却格外清醒。 他慢慢站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从宋聆道出真相那一刻起，谢玉霭的视线便开始时好时坏。 现在几乎看不清东西了。 他摸索半天，摸到了宋聆先前挂在他手上的铁链。 “你说，你杀了他苦苦找寻的亲弟弟，他会不会恨死你。” 明明宋聆已经走了，可宋聆的话却一直在谢玉霭耳边萦绕。 有时像古老的某种仪式的吟唱，有时却像戳人心窝的诅咒。 于是谢玉霭麻木地将铁链一圈又一圈地绕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坐到男孩儿的尸体旁边。 “对不起，哥哥，是我该死。” 然后慢慢地，开始将铁链收紧。 ［等等！爱意值还没满！还不能脱离！］113见谢玉霭脸色有些青紫，便着急忙慌地赶来阻止。 奈何玉霭丝毫不慌，［别怕，谁说我要现在遁？］ 一人一统交谈间，谢玉霭手里的动作越来越用力。 而此刻仓库外面传来吵闹——宋聆报了警。 他要谢玉霭身败名裂。 恍惚间，谢玉霭人一把推倒在地上，有人跑去检查尸体，有人在压制谢玉霭的反抗。 然而谢玉霭并不想反抗，他只想赎罪，他好累，好想长睡不起。 就是谢玉霭闭上眼睛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熟悉的声音穿过人群来到谢玉霭身边。 他听到那人怒吼着把压制自己的人推开，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到自己面前，试图触碰他。 “谢玉霭！怎么会这样，你不能出事！哥哥来了，是哥哥不好！” “先生您别激动，还能救……” 可能是幻听，哥哥早就希望自己死掉，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就算哥哥看到现在的自己，大概也是像宋聆那样，满眼憎恶。 一想到自己被哥哥痛恨厌恶，谢玉霭就心疼得像要死去，但心脏只痛了一秒，谢玉霭便失去意识，陷入了黑暗。 ［接下来请收看情哥哥为爱发疯发癫大戏，有请主角谢泯言，啪啪啪。］玉霭回到系统空间，激动地开始报幕，说完还不忘拍手鼓掌。 113见玉霭虽然依旧神经，但是精神却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好。 毕竟第一次接爱意收割局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做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一个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人。 能轻松坚持到现在已经十分恐怖了。 外界每年都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把玉霭挖过去。 但只有用过玉霭的白月光局和爱意收割局知道—— 玉霭做任务手段高明是一点，但改剧情也是第一名，每次都在把系统搞崩的边界线上蹦跶。 ［之前不还说是亲哥哥？］113装作没看出来玉霭的疲惫，打趣道。 ［三崽你好变态，这要是亲哥哥可就是其他平台的故事了。］玉霭说着便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 113吓得差一点跳起来，直到扫描完玉霭的身体数据，确认人只是睡着了，便松了口气。 看来是没福气看谢泯言为爱发疯发癫了。 113尽职尽责地打开录屏功能，或许玉霭醒来的时候会想看。 然而谢泯言呆愣地坐在失去意识的谢玉霭身边，任由医护人员推开自己。 一个小时前。 谢泯言急忙回到庄园，发现谢玉霭不在庄园。 于是立刻派人出去找，正巧纪叔来电话说狙击手被人敲晕了放在公安局门口，并且监控显示是狙击手把谢玉霭带出去的。 然后，谢泯言的人在狙击手身上找到了监听器。 “自从上次老板派我去保护小少爷之后，小少爷出门我都会习惯性地在小少爷身上放监听器和定位器，只不过只有老板您有查看权限。” 刚醒过来的狙击手一听小少爷不见了，便立马给人解释并提供了线索。 “都怪我，我以为宋秘书……” 狙击手至今没有想明白宋聆的为什么要伤害小少爷。 原本按照原剧情，狙击手会被宋聆的人分尸丢到河里，但113奉了玉霭的命，半路救下了狙击手，把人扔警察局门口 。 阴差阳错，最后还是狙击手帮谢泯言找到了谢玉霭。 可还是来晚一步，谢泯言亲眼看着谢玉霭像一个毫无生息的破布娃娃倒在地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心跳停了！” 第47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七） “病人心跳停了！快！” 看着谢玉霭快速衰败下去，谢泯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此刻的他恨不得替谢玉霭去死。 谢玉霭骨架很小，不再起伏的胸口像快被按断一样。 可任凭医生怎么努力，谢玉霭始终毫无反应。 “病人家属，你和病人说说话！” 救护车上，医生护士在极力抢救，一旁一个护士推了推谢泯言。 谢泯言如梦初醒般，轰地一下，泪水倾斜而下，“玉霭，对不起，哥哥没照顾好你，求你了，别有事，只要你没事，哥哥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妈的，你说像不像一个盼着他爹快死然后好继承遗产的逆子？］系统空间悠闲看戏的玉霭被谢泯言突然的哭喊吓得手抖。 113也被谢泯言这突如其来的开闸泄洪搞懵了，原来攻略目标还可以哭成这样。 ［怎么又想给人做爹？］113搞不懂玉霭是不是喜欢玩些什么特殊的py。 玉霭理直气壮，［我要不是他爹，早给他一刀捅穿了。］ 众所周知，爱意收割局又称渣男感化工厂，攻略目标全是些讨人厌的渣男本男。 113大气不敢出，怕玉霭也突然发癫，只好乖乖看着主屏幕上攻略目标大哭。 到后面，谢泯言越说眼泪掉得越多，哭喊和器械抢救的声音此起彼伏。 对谢泯言来说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谢玉霭一动不动，就像死去一样…… 此刻系统空间的谢玉霭看着满脸眼泪的一张俊脸都拯救不了狼狈的谢泯言，更加不想醒过来。 怕一醒来，谢泯言的眼泪就全啪啪掉自己脸上。 ［再不出去，谢玉霭可就真死了！］最后还是113警告之下，玉霭才不情不愿地回到任务世界。 一路抢救，医生护士早已精疲力尽，到这个地步，怕很难再有救回来的可能性。 可就像谢泯言的乞求发挥了作用，谢玉霭慢慢恢复了微弱的心跳。 “有希望！” 最后谢玉霭被推进手术室，谢泯言满脸泪痕地在外面等着。 “对不起，玉霭。”手术室外格外安静 ，谢泯言低沉的道歉清晰地回荡着。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谢泯言联系到手术室里的谢玉霭。明明手术室隔着那么厚的隔音设备，可谢泯言感觉自己还是听到了谢玉霭难受的呻吟声。 谢玉霭每一声痛苦的声音落到谢泯言耳膜里，都是对心脏的一次又一次凌迟。 ［继续放，我可是真情实感之下录的。］玉霭嘬了嘬左使买来贿赂他的奶茶，一边指使着113给谢泯言一个人播放内容。 其实谢玉霭进手术室的时候清醒了几秒，痛苦地哼了几声便晕过去了。 谢泯言听到的声音是玉霭特意给他单独准备的。 纪叔带着人来的时候，见到狼狈的谢泯言，也说不出话。 他们心里自然担心小少爷，但也被谢泯言这副样子吓到了。那个杀伐果断的人此刻站在手术室外面，麻木痛苦，眉间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懊悔与痛苦。 “病人脱离危险了。”医生对谢泯言说。 谢泯言还没松口气，医生又接着说，“病人有很重要的违禁品依赖，但是这次病人身体受损严重，不能再用违禁品了，你们家人要多注意，稍微一点违禁品都是要命的东西……” 谢玉霭进了特护病房，瘦小的身躯在吸氧机下缓慢微弱的起伏让谢泯言知道，他的乖弟弟救回来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找害他弟弟变成这个模样的人算账 。 “大少爷，这是之前给您和小少爷寄快件的地址，当时被人做了手脚，现在查出来是宋聆干……” “这是苏秘书当初匿名给您发的邮件……” “苏秘书那边也招了，宋聆才是她的亲儿子，而宋聆和您的偶遇也是苏秘书安排的……” “宋聆和谢乐轩早就有勾结……” “在小少爷食物里下药的人也是宋聆的人……” “宋聆这次的目的是诬陷小少爷杀人……” …… 越听到后面谢泯言的脸越黑，他这个人自负了半辈子，没想到居然被身边的一条狗耍得团团转。 是他该死，是他对不起谢玉霭。 从一开始，苏秘书就算计好了一切，故意给谢泯言假证据，说谢玉霭是她自己孩子。 故意用谢泯言心里对谢老先生的恨除掉了谢老先生，甚至差一点杀掉了谢玉霭。 他甚至愚蠢到把宋聆这条真正的毒蛇放在自己身边。 “泯哥！你要信我呀，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对您忠心耿耿！”宋聆被铁链拴住了脖子和手脚，此刻正像跳狗一样试图挣脱铁链朝谢泯言爬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耍花招，还是你以为，我不会弄死你？嗯？我的好、弟、弟。” 第48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八） “我的好弟弟？” 谢泯言一字一步走到离宋聆几步的距离停下来，然后蹲在他面前，居高临下。 距离不远不近，以宋聆的角度来看，只要再伸伸手便能够到。 “泯哥。”刚刚还想求谢泯言的人此刻一动不敢动，趴在地上，本能地往后一退。 谢泯言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令宋聆胆战心惊。 然而下一秒，谢泯言盯着宋聆冷漠的表情却突然变了——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哥，不是，不是我，你要相信我，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宋聆以为自己有机会，一股脑地又继续爬向谢泯言。 但谢泯言却只是笑着看着狼狈疯魔的宋聆，然后温柔地开口，“药在哪里？” 宋聆却顿住了，他明白了，谢泯言怎么会心软，他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咳咳咳……”宋聆突然像被抽干了力气，重重地倒在地上，然后迷茫地望着天花板，开始大笑。 癫狂的笑声在整个屋子里徘徊，谢泯言收起了虚伪的温柔，冷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宋聆。 “奉劝你最好尽早说。”谢泯言站起来，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然后向一旁的下属眼神示意。 下属了然，一左一右上前来将死狗一样的宋聆抬了起来。 直到谢泯言走到门口，宋聆才如梦初醒般开始挣扎着大喊。 “谢泯言！你在做什么梦！你们该死！你自己做的孽，是你自己要害死他的！” “哪有什么解药！不过是你自己痴心妄想！” 谢泯言的脚步一顿，但不过一秒，便黑着脸踏出了房间。 ［所以，到底有没有解药。］113在线吃瓜。 玉霭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哇~］ 这时监控里的宋聆发出了一声不该属于活人的惨叫声。 113在系统空间里都哆嗦了一下，不得不说，谢泯言真的很疯。 ［留着哈，别让他死了，还有用呢。］玉霭交代，继而又问113，［你们上哪里找的这么下头又疯癫的法制咖？］ 113以为玉霭说的是宋聆，［还好，npc设定。］ ［攻略目标也是吗？］玉霭问。 哦，113明白了，这货说的法制咖是谢泯言。 本来打算亲自审问宋聆，之所以先走是因为刚刚收到消息说谢玉霭醒了，于是谢泯言便匆匆换了身衣服赶往医院。 “醒了多久？”车子刚发动，谢泯言便向纪叔询问谢玉霭的情况。 “给您发消息那会儿醒的。” 谢泯言点了点头，等着纪叔往下说，但迟迟没等来想听到的话，便试探性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每次谢玉霭住院做手术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哭喊着找哥哥。 纪叔心下了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闹到这个地步，谢玉霭即使再傻，也该知道谢泯言这个人对他没那么简单。 但纪叔思索再三，脑海里浮现出谢玉霭有些期待但又痛苦矛盾的表情。 像只被主人抛弃了，并且被砍下下尾巴卖掉，但又期待着主人只是出去了一会儿，还会把自己接回家的小猫。 “小少爷他……还是在乎你的。”纪叔终究只是外人，只能说到这里了。 后座的谢泯言身躯一震，痛苦之色浮现眉宇。 之后一路无言，谢泯言黑沉的脸在敲开谢玉霭病房门那一刻冰雪消融，换上了一副温柔好哥哥的模样。 “玉霭？” 谢玉霭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谢泯言看不到他的脸，但刚刚医生说谢玉霭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但没人回答谢泯言的话。 “哥哥给你带了吃的。”谢泯言不放弃，试探地开口。 这次谢玉霭有反应了，他转过身，眼神空洞地移向谢泯言，脖子上青紫的痕迹格外显眼。 “谢先生想看看我死没死吗？” 第49章 哥哥的报复（四十九） “谢先生想看看我死没死吗？” 这辈子谢泯言头一次听谢玉霭这么对他讲话。 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变成一柄又一柄利剑，直戳他的心窝。 “玉霭！” 谢泯言急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到病床前，跪倒在地，垂着头去拉谢玉霭的手。 他现在听不了任何一个“死”字，更何况这话还是从谢玉霭嘴里自己说出来的。 特别在宋聆说没有解药那一刻起，原本他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宋聆身上，多希望能够找到解药救谢玉霭一命。 可要是宋聆说得是真的，要是苏秘书从一开始就想要谢玉霭死。 谢泯言不敢想，他只希望能靠宋聆找到解药。 那样，即使谢玉霭真正的离开他，也可以，都可以！ 他只要谢玉霭活着。 “求你，别乱想，好好养病好不好？”谢泯言几乎是在乞求。 但谢玉霭却突然笑了一声，明明微弱得就像奄奄一息的小猫，却极力做出色厉内荏的样子。 “我还能好吗？”谢玉霭冷嘲。 他不该这么和哥哥说话，可是现在他的记忆已经差不多恢复到正常状态。 知道真相那一刻，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对自己那么残忍。 可现在，比起谢泯言，他更恨的还是自己。 “也对，我凭什么好，都是因为我，爸爸才……或许，我早该死掉的。”提到谢老先生，谢玉霭心酸难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滴滴滴滴滴——” 医疗器械开始发出急促的响声。 “别激动玉霭！” 谢泯言飞快起身去安慰谢玉霭，一边按呼叫铃，“我错了，求求你，这是不是你的错……” “我……我该死的——” “滴！” “先生让一下，病人情况紧急！”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20，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10，爱意值：99］ ［这数据要再不动，我都快忘了自己在做任务，还因为在看什么年度无下限狗血大剧。］113吐槽。 ［哈哈哈，演得太尽兴了，差一点就忘了还有数据没搞完。］玉霭干笑两声，十分不好意思地解释。 ［接下来怎么办？］113觉得最后这一点十分艰难。 玉霭却不以为意，［差不多演演就走咯~］ 谢玉霭的药物依赖越来越严重，那天抢救之后，几乎一天里没多少时间是清醒的。 就算难得醒来也是因为耐不住欲望的折磨，痛苦地在病床上呻吟。 谢泯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宋聆什么都不招，纪叔用了点非常规手段，但宋聆耐不住，也进了医院。 他知道对付宋聆这种人，急不来，就算那苏秘书作威胁也无济于事，可是谢玉霭的身体等不了了。 要说记忆混乱是最后一个阶段，那恢复正常记忆大概就是回光返照。 只要有任何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啊……嗯……” 透光的病房里，谢玉霭咬着被子，艰难地咽下身上无尽的痛苦，可他疼得昏昏沉沉，时不时会忍不住从嘴里溢出声响。 谢泯言慌乱地想冲进去把人抱在怀里面，可他不能。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别刺激病人。” 他不是没试过和谢玉霭待在一起，他也想帮谢玉霭缓解痛苦，可谢玉霭实在倔强，宁愿自己疼得把手臂咬得血肉模糊，也不愿意见谢泯言。 好几次谢泯言看不下冲进去把人抱在怀里，可谢玉霭就会呼吸急促，然后心跳骤停…… 不能刺激他——谢泯言告诉自己。 可他也看不了谢玉霭在自己面前痛苦至此—— 在谢泯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微弱的哭喊声却透过门缝钻进谢泯言的耳朵。 “哥哥……别走……别不要我……” ［叮~攻略目标谢泯言黑化值-10，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100，黑化值：0］ 第50章 哥哥的报复（五十） 人类总是如此，在本能面前，理智不堪一击。 能选的路只有一条，我们可以设想的结果很多，但是我们所能切实感受到的结果却只有一个。 “哥哥……别走……别不要我……” ［骚什么？怎么又不让人走了？你不会这个时候还想来一发？谢玉霭的身体禁不住了啊喂！］113越说越确信，玉霭这色令智昏的家伙是干得出来“牡丹花”下死的事。 玉霭被113着急忙慌的样子给逗笑了，不疾不徐地解释，［想什么呢，我可不是那种人，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你就是那种人，113腹诽。 但谢泯言顾不得什么，转过身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险些让他心碎致死。 或许这一刻他万万不该出现，但是对当下的谢泯言来说 这已经是权衡利弊后最好的选择。 即使未来这条路是错的，可那又怎么样，谁知道其他的路会不会更加糟糕。 病床上虚弱无力的人半睁着眼，眼角还有尚未滑落的泪水，而发红的眼尾和鼻尖昭示着谢玉霭已经哭了很久。 ［我说你刚刚拼命揉脸是干什么。］113无语，被玉霭这小心机搞无语了。 玉霭笑嘻嘻，［我就说有在认真做任务。］骄傲小猫jpg。 “玉霭，对不起。” 谢泯言走过去弯下腰将脑袋伏在谢玉霭胸前，再说不出更多话。 ——只是一味流泪。 他试探性地把脸埋进谢玉霭的锁骨间，默了片刻，见人没反抗，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轻嗅小孩儿身上的味道，嘴上是难耐颤抖的道歉。 或许对不起真的毫无作用也微不足道，但对谢泯言来说，他一辈子都该活在对谢玉霭的愧疚中。 余生漫漫，他只希望有机会可以用一生来弥补。 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和谢玉霭在一起，把所有最好的都给谢玉霭。 只要他愿意。 伴随着谢泯言冲回房间的是系统不断的报幕—— ［恭喜宿主玉霭通过体验版测试，请宿主尽快脱离任务世界，到系统大厅进行清算——］ ［哎？怎么关了？］113每次带爱意收割局的新人出任务，最喜欢听的就是系统完成任务的报幕。 对于玉霭切断报幕这件事113不是很明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听胜利的号角！ ［吵死了，阻碍我沉浸式演戏。］玉霭边说边将嘴里的薯片咔嚓一声咬碎。 如果没记错的话，几秒钟之前玉霭刚啃完一个苹果，113实在忍不了玉霭这种乱七八糟一大堆往肚子里灌的行为，［你这样会吃出问题的！］ ［人生短短几载，再不吃就没了。］玉霭理直气壮，又喝了口肥宅快乐水。 ［再说了。］玉霭补充道，［我现在身无分文，不在系统空间吃够了，出去可就得饿死了。］ 玉霭来爱意收割局报到的时候……的确身无分文，连住处都是和局长挤的。 113：……行叭，您高兴就好。 “哥哥，等我好了，我想看看我的亲生父母，还想去看看爸爸。” 谢玉霭伸出没有留置针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谢泯言的脑袋，试图和安抚情绪激动的人。 过了不知多久，谢玉霭开口道，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谢泯言的谢玉霭。 但谢泯言却浑身一震，根本不敢答应谢玉霭的话。 忙昏了头，根本没想起这件事。 谢玉霭亲生父母已经死在宋聆设计之下，夫妻俩人在外地工作，却被宋聆以谢玉霭的名义骗了回来，中途派人在车子上做了手脚。 结果在郊区悬挂车子失控，夫妻俩双双当场死亡…… 可谢泯言现在哪里还敢说出真相，为了留住谢玉霭，只好梗着脖子硬说，“等你好了，哥哥带你去见他们。” “还有爸爸，虽然我……爸爸对我很好的。”说着谢玉霭有些哽咽，那个总是很暴躁，但是对自己总是格外偏爱的谢老先生。 “好，我带你去。” “不。”谢玉霭拒绝，但语气毫无起伏，听不出情绪，“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此刻的谢玉霭似乎从病痛中缓了过来，又恢复了那副冷心冷肺的样子。 “爸爸和我都对不起你，但我和你……就这样算了。”谢玉霭双眼充满麻木。 头上温柔爱抚的手掌离开了，谢泯言抬起了头，与谢玉霭平视，眼底尽是痛苦与矛盾，“我答应你。” 谢玉霭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太自负太愚蠢。 得到想要的回答，谢玉霭闭上了眼睛，不欲再交谈。 当晚，谢泯言离开医院之后，回到了庄园，一个人躺在曾经抱着谢玉霭入睡的大床上。 将所有事情一遍遍从脑海经过，然后是一张张谢玉霭的脸——痛苦的、悲伤的、不可思议的…… 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被告知苏秘书死了，死之前把派人到国外暗杀谢泯言的事通通招了个遍。 哪里是谢老先生要杀谢泯言，不过是苏秘书借着早已病危的谢老先生的名义下的命令。 早在谢泯言在国外谋划一切的时候，谢玉霭就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而他谢泯言却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再次将谢玉霭推向深渊——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解药，但谢泯言开车来到关押宋聆的地方的时候，却被告知在自己到达的前一秒，宋聆跑了…… 此刻谢玉霭的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靠，宋聆这是被饿惨了？瘦成这样？］玉霭这两天专心致志地玩角色扮演，根本没注意过宋聆的动向。 但一直按照玉霭指示随时关注宋聆身体状况，让人痛苦但是不能死去的113却见怪不怪，“谢泯言为了逼他交出解药，给他注射了大剂量高纯度的药品，要不是我加班加点改数据，宋聆早变成一捧黄土了。” 个中辛酸，只有113自己品尝。 玉霭忙着自己爽，忘了可怜的113，有一点点心虚，［等完成任务请你吃好吃的！］ 大饼先画下，有没有钱请是另外一回事。 单纯善良的113被安抚了，傲娇地回了个“嗯”。 “我又来给你讲故事了。” 第51章 哥哥的报复（五十一） 两颊凹陷，皮肤发青嘴唇发白的宋聆睁着格外漆黑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谢玉霭。 嘴里却温声说道，“我又来给你讲故事了。” ［像不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妖婆咯咯咯~］玉霭被宋聆的造型雷得直接笑倒在系统空间的沙发上。 ［你礼貌吗？］113无语，虽然玉霭笑得很过分，但是宋聆穿得就真的很像个巫婆。 或许是为了伪装身份 ，宋聆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裤，配上黑色连帽卫衣，外加一件黑色oversize连帽外套，更过分的是，他把两个帽子都带上了，还把挂前面的两根绳打了个结。 ［有点担心宋聆的精神状况。］113实在不忍吐槽。 玉霭却只是笑着说，［小宋哥哥早疯了 只不过现在更彻底了~］ 病床上的谢玉霭知道宋聆之前是想让自己身败名裂，甚至想让自己死……所以看清来人那一刻，谢玉霭便试图叫人。 连续的身体创伤，根本没办法和宋聆对抗，即使现在的宋聆和他相比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宋聆还能站着和他对峙。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谢玉霭连坐起来都十分困难。 所以，不能和宋聆单独待着，必须叫人！ “别紧张，说完我就走。” 宋聆看出了谢玉霭的想法，于是一把夺过谢玉霭的手机，然后整个人像具骷髅一样坐在病床前，把玩着谢玉霭的手机。 或者是药物影响，宋聆讲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伴随着抽搐，就像一具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尸体。 但他的眼睛却带着异样的光彩，病态的亢奋散发出阴暗的气息。 “从前有一个小公主，他的父王和王兄都很爱他，他从小就被泡在蜜罐子里。但是这是一个歹毒又自私的小公主。”宋聆一字一顿缓缓开口，在说到“歹毒又自私的小公主”时眼神死死地盯着谢玉霭，然后又飘向窗外。 “小公主某一天发现了自己居然不是王氏成员，于是他借王兄的手，挑拨离间，杀死了最爱她的国王。但是聪明的王子殿下发现了公主的计谋，于是杀掉了小公主的亲生父母和弟弟，把真正的小公主接回了王宫，然后把假的小公主杀死扔到了海里。” ［他这是什么意思？给我洗脑？］玉霭听了半天，打心眼里觉得宋聆适合做传销。 113把人物关系图一画，更加确定这家伙企图给谢玉霭洗脑，［不过这个时候的谢玉霭应该不会被洗脑了。］ ［那是当然，脆弱可怜的小白花被残忍的伤害之后，早已看透人心险恶~］玉霭满脸悲痛，西子捧心。 113被恶心到想给玉霭一拳。 宋聆越说情绪越激动，眼神又移回了谢玉霭身上。 被毒蛇注视的感觉很不妙，但故事的内容却让谢玉霭更加在意。 什么叫害死了国王，杀掉了亲生父母和弟弟？ “你什么意思？”谢玉霭厉声问道，但他自己没发现，他的声音里全是恐惧的颤抖。 宋聆说的小公主是自己？国王是爸爸，王子是哥哥。 那么亲生父母和弟弟又是谁？ 宋聆看出了谢玉霭的心理活动，于是将谢玉霭的手机扔到他的手上，不屑地嘲笑。 “你可真是一个灾星，谢老先生死了，亲生父母死了，连你的亲弟弟都死在了你面前——” 轰隆一声，谢玉霭只觉晴天霹雳，一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浮现眼前。 下意识地，谢玉霭拿起手机，可一打开，便是一则社会新闻——一对夫妻深夜在郊区出车祸双双死亡。 “你做的？你做的！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 “为什么？！”宋聆打断谢玉霭的质问，“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要是你早一点乖乖去死，就没有那么多事！” “闭嘴！” 哐地一声，病房门从外面被人踹开，谢泯言就像一只发怒的野兽，喘着粗气大步上前抓住宋聆的衣领，“你简直找死！” “哥哥！” 眼见谢泯言拳头就要落下宋聆脸上，谢玉霭连忙高声阻止，“不值得，别打他。”脏了手。 “杀了我呀，我很期待可以死在你的手上。”宋聆一脸享受，似乎谢泯言那令他窒息的力气只是恋人的爱抚。 但谢泯言却很听谢玉霭的话，极力压制着滔天的怒火，将人一把扔给守在门口的手下。 然后不知所措地走到谢玉霭面前，连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想出现在你面前，但是宋聆是个疯子，我……” “我知道。”谢玉霭早已整理好情绪，换上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着谢泯言说“我要休息了。” 不假思索的逐客令让谢泯言心头被冷水浇了个透，却也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等一下。” 当房门关上那一刻，谢玉霭喊了一声。 谢泯言立马顿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等着谢玉霭接下来的话。 许久，谢玉霭才开口，“你的胸针，留下。” 谢泯言闻言立马低头去看自己的胸针，平时出门的衣服都是助理配好的，今天匆匆忙忙跑了一圈，根本没注意自己还戴了个胸针。 胸针是个白色珠子，很小一颗，不仔细看不会被注意到。 看不出是什么时候买的，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放桌子上。”见谢泯言朝自己走来，谢玉霭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多看谢泯言一眼都是痛苦。 于是谢泯言便转个弯把东西放到了桌上。 关上门之后，谢泯言在门口站了很久，听着谢玉霭在病房里的哭泣声。 如同自虐一般，明明每一声都是凌迟，却每一声都让谢泯言感觉自己还活着。 出了医院，谢泯言快刀斩乱麻，一次性处理了宋聆和苏秘书。 带着满身血气回到家洗完澡，谢泯言看着谢玉霭生活过的地方，心里空落落地如同被人挖去一块。 大概是这段时间太忙没休息好，谢泯言一倒头便沉沉地睡去。 ［怎么样？厉害，我一次可以放到二十几个呢！］113十分骄傲。 玉霭也十分捧场，［真的超厉害……］ 说话间，玉霭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恭喜宿主，成功脱离！］ 第52章 哥哥的报复（五十二） “从前有一只小绵羊，夜里爸爸妈妈不在家，一个人很害怕，然后遇到了外出觅食的大灰狼……就在小羊要被吃掉的时候，羊妈妈送给小羊的珍珠就变成了珍珠勇士，把大灰狼消灭了……” 小小的谢玉霭手里拿着又白又小的珍珠，好奇地问，“哥哥，珍珠真的会变成珍珠勇士吗？” “会呀，变成像哥哥一样的勇士，永远保护玉霭。” 随着年月的增长，小羊还是那个可爱的永远喜欢听哥哥讲蹩脚故事的小羊。 “送哥哥的礼物，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珍珠勇士可以永远在我身边！” “哥哥发誓，一定永远守护玉霭。” 可珍珠勇士却变成了大灰狼。 “哥哥想看看我有没有死掉吗？” …… “玉霭！” 谢泯言满头大汗地从噩梦中惊醒，他想起来了，怪不得那个珍珠胸针那么眼熟。 那是谢玉霭在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 想到昨天谢玉霭的样子，谢泯言此刻回味过来，那时小孩儿身上似乎透着一股决绝的气息。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谢泯言瞥了一眼，见纪叔给自己打了十几个电话。 纪叔负责医院的安保…… 心里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心慌。 谢泯言抖着手接了电话，“不好了少爷，小少爷……” 后面的话，谢泯言一个字都听不懂，他浑浑噩噩地跑下楼去拿钥匙，然后风驰电掣般一股脑开车到医院。 纪叔正在门口，昨日依旧十分健硕的人此刻却像老了十岁，脸上尽显沧桑。 他看着大冬天穿着件衬衫光着脚跑进医院的谢泯言，心头更是无限凄凉。 “走了……”纪叔实在开不了口，但看着谢泯言疯魔的样子，他还是咬咬牙道出一切，“他藏了药，昨晚全吃了，还有一枚胸针，卡在喉咙里……” 谢泯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谢玉霭的尸体前的，但当他回过神来，他的乖巧的弟弟正躺在雪白的床上，脸色早已灰白。 那天谢泯言走之后，谢玉霭便拿出了药，颤颤巍巍的身体站起来把哥哥留下的胸针放到嘴里，然后一边吃药一边喝水，一边把小珍珠吞下。 被人发现的时候，谢玉霭已经僵硬了。 办完谢玉霭的丧事之后，谢泯言回到了家，手里握着小珍珠，眼底早已死色荒凉。 药无色无味，但胸针划破脆弱喉咙的感觉却十分明显…… ［妈呀，醒啦？］113看着玉霭呆愣地坐在沙发上，立马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啦~］玉霭挥了挥眼前的空气，问道，［我是不是要去接受电刑处罚？］ ［……］113不知如何开口，［不用了，留着下次。］ ［什么意思？］玉霭愣着了。 113没好气地道，［让你少吃小零食，任务一结束你就肠胃炎引起高烧，在治疗仓里住了一个星期，系统结算什么的都是我给你弄的。］ ［不可能！］玉霭就不信了，怎么可能区区肠胃炎要住一星期治疗仓！ ［我金刚不坏好不好！］ 说到这里113更气了，［太平间躺着的那群身体状况都比你好！要不是……算了 ，不和你计较，来看看系统结算结果。］ 要不是主神亲自给玉霭开了特护治疗仓，说不定玉霭就真凉了。 113还以为谢玉霭病弱是因为剧情设定，没想到玉霭本身就是个病弱小废鸡。 头一次出任务，113不知道，任着玉霭作死，差一点就被主神用眼刀杀死了。 ［我看看。］玉霭的注意力被主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吸引了。 ［叮~恭喜宿主玉霭圆满完成本次体验版任务。 获得攻略目标谢泯言爱意值：100 消除黑化值，获得爱意币，并抵扣欠款8010月光币，剩余欠款为：月光币。 同时，宿主将获得万人迷光晕一次，续航三小时、人设置换卡一张(仅限任务1)、死遁套餐10(并维持肢体芳香)……］ ［等一下！］玉霭扫了两遍结算单，十分疑惑，［为什么爱意收割局的爱意币这么不值钱，还有，我什么时候欠月光局那么多钱了！］ 113翻了个白眼，［你把人系统搞崩，现在还在抢修呢，而且我们和白月光局的汇率是1:1，鉴于本次任务的惩罚性质，所以才会有一点点税率。］ ［啊……］把人系统搞崩这件事玉霭还是十分愧疚的，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那，什么时候开始下一个任务？］ ［我看看哈。］113调出数据面板看了一眼，［还有半个小时。］ ［唉——］ 玉霭倒头继续钻被窝，［半小时之后喊醒我。］ 不等113回答，玉霭两眼一闭，与世隔绝。 113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股香味吸引了注意力，于是随着香味一路往外飘…… ［哈喽~］ 于是看到了手拿炸串水果零食的左使…… 113当即就跑，却被人抓住了后脖颈。 ————————————此处为分割线 以下为无责任番外，与正文无关 巨大的窒息感迎面而来，接下来扑面而来的是无尽的海水。 生存的本能使谢泯言张嘴大口呼吸，然而下一秒—— 从空中坠落的失重感袭来，然后，谢泯言摔下了床。 …… 他重生了，谢泯言看着国外这套公寓的陈设陷入了思考。 然后，谢泯言把前世的所有计划提前，只不过，这次针对的对象不是谢老先生和谢玉霭。 而是苏秘书和宋聆，这个时候宋聆还没和谢泯言“偶遇”。 安排完一切计划，谢泯言马不停蹄地飞回国。 “叮咚——” 谢老先生最近新拍了两幅画，谢玉霭正在玄关思考要挂哪一幅才能把哥哥早点盼回来。 下一秒却听到了门铃声。 一开门，谢玉霭呆愣了几秒，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后“啪”一声，把门关上了。 门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的谢泯言被关上的门扫出的风吹了一脸，想起前世谢玉霭死也要离开自己的决绝，突然慌张得要命，连忙拍门。 而谢玉霭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但是哥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呢？ 于是带着试探的心思，轻轻打开了正在被谢泯言狂拍的门。 “玉霭，我……”谢泯言见门开了，露出谢玉霭小小的脸，立马收回手。 没等谢泯言说完，谢玉霭便伸出手在谢泯言脸上抹了几把，然后惊喜地大喊着扑向谢泯言，“哇哇哇！是哥哥哎！哥哥回来了！” 谢泯言被扑得往后退去，却不忘回抱住怀里脑袋毛绒绒的小家伙。 他的珍宝，他捂住了，这一次，再也不会弄丢了。 谢玉霭见到哥哥太开心了，一股脑抱着哥哥不松手。正好谢泯言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脸埋在谢玉霭的肩膀上多吸了两口。 突然玄关处传来威严的声音，“还傻抱着干什么，要是弟弟着凉了，你就滚出去。” “爸爸！”听到声音的谢玉霭立马放开谢泯言的腰，白皙的小手滑到谢泯言的大掌上，十分自然地牵住哥哥的手。 “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不要凶哥哥。”说这话的时候谢玉霭捏了捏谢泯言的手心，示意哥哥别怕，有我。 谢老先生吹胡子瞪眼，对大儿子十分不满，正想开口训诫几句。 不想谢泯言却点着头开口认错，“爸爸说得对，先进去。” 说完便拉着谢玉霭进了家门。 但谢玉霭一跨进门，便被谢老先生拽了过去，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件一看就是老头外套的衣服将谢玉霭抱了个满怀。 “刚退烧就胡闹！”谢老先生可凶了。 谢玉霭自知理亏，摸摸鼻子，朝自家老父亲撒娇，“我错了，这不是看到哥哥回来太高兴了嘛~” “高兴个屁，我看是回来蹭饭！” “爸爸~”谢玉霭撒娇示意爸爸嘴里留口德。 说着又转身去拉谢泯言的手，“哥哥回来得正是时候，今天阿姨做了哥哥喜欢的芋头哦。” “好，怎么生病了没和我说？”谢泯言不关心今天吃什么，也不关心谢老先生的挖苦，一心挂着谢玉霭的身体，小家伙从小身体就不好。 闻言，谢玉霭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失落，继而又挂上一副笑脸，张嘴刚要说话，便被谢老先生无情打断。 “没……”没什么大事。 “说什么呀？你出国这段时间，玉霭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回过吗？”越说谢老先生越生气。 之前这小子可会心疼小玉霭了，后面不知道发什么癫，闹着要出国，还和家里断了联系。 谢老先生觉得儿子外出闯荡是好事，本来就不该整天在家腻歪。 可大的一走，小的整天魂不守舍，老的却急在心里。 “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好好补偿我们玉霭好不好。”说着谢泯言轻轻刮了一下谢玉霭的鼻尖，矮下身和人说话。 谢玉霭盼着哥哥回来已经很高兴了，就算哥哥之后为了工作外出，谢玉霭也会乖乖听话的。 “那我们一言为定哦哥哥~”谢玉霭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谢泯言心头又酸又痒。 他的玉霭，回来了。 “呵呵！”谢老先生咬牙暗恨小儿子没骨气，三言两语就被哄好了。 谢玉霭知道爸爸嘴上虽然总是不饶人，但是心里还是很惦记哥哥的。 “哥哥。”谢玉霭用气音喊谢泯言，并示意哥哥低头傅耳来听。 谢泯言看出了小孩儿的心思，俯身配合，用气音问，“怎么了？” “其实爸爸很想你的，见到哥哥回来，爸爸很高兴的。”谢玉霭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纯真地盯着谢泯言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认真说。 谢泯言与之对视，见到那眼底清澈的灵动和满天的繁星，重生之后空落落的心就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当当。 “好，哥哥知道了。”谢泯言收起内心活动，看着谢玉霭，十分郑重地承诺，“以后哥哥不走了，好好陪着你……和爸爸。” 现在谢玉霭还不知道自己不是谢家孩子的事情，谢老先生很喜欢谢玉霭，自己……自己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弥补谢玉霭。 至于宋聆，这辈子都别想再有机会碰谢玉霭一根寒毛，谢泯言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苏秘书说他疯了，为了一个外人不放过宋聆，但那又怎么样，他早就疯了。 从知道谢玉霭不是谢家孩子那一刻就疯了，既然不是亲弟弟，那凭什么不能是他的爱人。 可现在，他不敢，前世谢玉霭为了讨好和依靠逼迫自己和他在一起，可这一次，他只想守在他身边。 如果谢玉霭想要好哥哥，那他就一辈子守在他身边，做一辈子好哥哥。 即使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 压抑着心底的欲望，谢泯言真正的以一个哥哥的身份照顾了谢玉霭很多年。 他的弟弟很优秀，凭自己的能力考上了首都大学，获得了很多奖励。 学校里很多人追求他可爱的小弟弟，但是他的弟弟会挑起桃花眼和人说，“哥哥不让谈恋爱，是哥哥？” 谢泯言哪有说过，但迫于弟弟的撒娇攻势，只好无奈地点头背锅。 更让人无奈的是…… “那个，可以麻烦您把这个交给谢玉霭吗？” 青涩活力的追求者把礼物递到谢泯言手上，想借哥哥之手交给那个迷迷糊糊却似乎自带万人迷光环的弟弟。 “抱歉，他有喜欢的人了。”做一个知进退的哥哥——但是他怎么舍得把谢玉霭交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手里。 “哥哥，你看这个姐姐好好看！而且唱歌好好听，可恶啊，夺妻之恨！” 周末在家玩手机的谢玉霭刷着微博把一个唱见的照片调出来放到谢泯言面前。 小家伙又兴奋又咬牙切齿，不一会儿点开音乐播放软件给谢泯言安利了几首歌，然后抱着手机一脸惋惜。 “想谈恋爱了吗？”谢泯言表面镇定自若地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来剥，可心里却不停打鼓。 上辈子他从来没听谢玉霭说过喜欢什么人…… “啊？”谢玉霭点了暂停，歪着脑袋回到谢泯言，“叭啊，就是欣赏，想什么呢哥哥~男子汉大丈夫，事业为重。” 闻言，谢泯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谢玉霭。 小家伙抱着手机又点卡了音乐，摇了摇头拒绝橘子。 然后谢泯言手腕一转，将橘子放到了自己嘴里，眼睛一刻不移看着谢玉霭的手机。 谢老先生买回来的橘子有点酸。 “当然啦，我也喜欢哥哥~”听完一首，谢玉霭歪倒在哥哥的怀里，甜丝丝地喊哥哥。 他的弟弟像只小猫，又可爱又粘人。 直到某一天，他的弟弟不再随时随地追着他，甚至开始躲着他，连讲句话都眼神躲闪。 那一刻，谢泯言开始心慌了。 他怕谢玉霭看出了他的感情，更怕谢玉霭因此远离他。 也直到那一刻，谢泯言才发现，他自私到还是无法做一个正常的哥哥，他还是疯魔般地想拥有他的弟弟。 “哥哥，我有话想和你说。”谢玉霭在躲了谢泯言一个多月后，敲开了谢泯言的书房。 小孩儿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 谢泯言心下一跳，难道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然后把之前自己送的东西都还回来？ “进来。” 谢泯言表明冷漠无情，可暗地里却紧张又慌乱，他希望谢玉霭快些说出为什么这段时间要躲着他，又怕谢玉霭说出原因。 如果连哥哥的身份都被剥夺，那他该如何自处？ “哥哥……”谢玉霭走到书桌前，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束花，然后红着脸抬起头去看谢泯言，“我喜欢哥哥，哥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做我的……男朋友。” 说到最后，男朋友几个字微弱得都快听不到了。 要不是谢泯言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在谢玉霭嘴上，怕也是听不懂的。 然而，反应过来谢玉霭在说什么，谢泯言噌地站了起来。 什么？男朋友？小孩儿在说什么？难道小孩儿要和别人表白，拿自己做实验吗？ 等一下，他和谁表白，他能喜欢上谁？他隔壁那个吃饭打嗝声音老大的学长？还是头发剪得和马啃一样的自信哥？ “小小年纪，不许谈恋爱！”谢泯言十分严肃地说。 谢玉霭被谢泯言这副唐僧拒绝妖精坐怀不乱的样子吓到了，难道爸爸说的是假的？其实哥哥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可是爸爸都同意了。”谢玉霭好难过，又低下了头，手里的花被攥得褶皱。 闻言，谢泯言炸了，谢老不死的敢背着他把人卖了！ 谢泯言刚要发作，在门外偷听吃瓜的谢老父亲看不下去了，两三步走到委屈巴巴的谢玉霭面前，一把夺过那娇艳欲滴的鲜花甩在谢泯言身上。 “算老子眼瞎，呸！你配不上玉霭！”说着便拉着谢玉霭要往门外走。 脸被花的叶子戳得很疼，似乎划破了口子。 可疼痛让谢泯言清醒了。 听谢老先生这话，谢玉霭是真的在和自己表白？ “玉霭，等等。”谢泯言连忙抓住谢玉霭的手，小孩儿不可思议地抬头去看刚刚还很凶的哥哥。 “怎么？不是不喜欢吗？”谢老先生眼疾手快，把谢玉霭拉到了身后，并拍拍谢玉霭的手表示，别怕，爹给你解决。 “不……不是，可我和玉霭是兄弟。”谢泯言脑子又混乱了，他们知道谢玉霭的身份了？但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谢老先生闻言是真气了，指着谢泯言鼻子就骂，“你小子平时大献殷勤的模样跟条狗差不多，这时候装什么大尾巴狼？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兄弟！” 被亲爹这一通骂，谢泯言都来不及冤，一心惦着他们怎么知道谢玉霭的身份的，明明所有知情人都已经被他处理干净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不是你亲生的？”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躲在爸爸后面的谢玉霭都听不下去了，自家哥哥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谢老先生一个巴不得一拳打在自家傻儿子身上，“我怎么不知道？玉霭的领养文件还躺在我书房里呢！” 什么？ “所以哥哥不喜欢我吗？”谢玉霭见缝插针，立马委屈巴巴地问。 谢泯言cpu都干烧了，这怎么和前世不一样！ 当老婆送到嘴里，谁不要谁是傻子！ 谢泯言立马推开那年迈的老父亲，一把将谢玉霭拥入怀中，“我喜欢，我都快喜欢死了。” 第53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一） 朦朦胧胧间，一股又一股灼人的热浪朝玉霭扑来，直到玉霭睁开眼睛，才发现热浪的源头是伏在自己身上如同捕食者一般的高大男人。 男人似乎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无神的双眸布满了血丝，此刻正粗暴地低头去亲玉霭的嘴唇。 ［一开头就这么劲爆？］玉霭敲敲系统空间的113。 没等玉霭看清这个男人的长相，就被这个男人的小兄弟吓得全身血液亢奋地直冲大脑。 ［不是？兄弟吃什么长大的？这条件也太优越了？］ 唉唉唉，不是！大哥！我看你一把年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哪有对着笛身吹笛子的？ ［呼叫三崽！三崽！崽！你再不现身，你的好哥哥我就要失去贞操了哎！操！］ 妈的！玉霭调出主屏幕一看，身上的男人好像就是这次的攻略目标，别说，就算神志不清，但这男人还是挺帅的。 开局就被太阳，也不亏。 但是！ 攻略目标你能不能用你的没用的大脑想想你到底想干什么？好歹你也是是个灵长目！ 身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玉霭的不满，立马低头匆匆看了一眼，然后满眼迷茫…… 三秒过后，隔靴搔痒式的探索让玉霭顾不得其他，于是只好耐心诱导这还停留在古鱼时期的男人做些正确的事情。 结果，男人似乎突然茅塞顿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像个刚学会玩烟花的小朋友，玩个不停。 窗外夜色寂静，城市里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是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或欢笑或疲惫，带着每一天的收获回到家里。 似乎梦里是蓝色的大海和白色的帆船，男人是一个年轻的水手，他看着鱼群穿梭于船底之下，伸出手去触摸海洋的温柔。 他倒是玩得开心了，玉霭好不容易睡了几天养回来的精气神，就这么耗光了。 恍惚间，玉霭似乎听到了迷迷糊糊地几个字，但迫于对灵魂快乐的追求，便十分敷衍地回了个a。 玉霭被这滔天的幸福太阳得不知今夕何夕，浪浪荡荡放飞自我和人厮混一夜之后，在早上六点的时候被113点醒了。 ［嘶——］玉霭疼得哇哇直叫，［我被那啥的时候喊破喉咙你都不来，这个时候来扰人清梦！］ ［我……我那个时候有事，你快走，现在立马就走！］113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解释昨晚没出现的原因，然后催促着玉霭。 ［不行，我都快死了，走不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人设，他早上六点起，现在得去实验室！］113急了，这个任务可不像第一个体验版，在这里要是崩人设还要被处罚的！ 玉霭不以为意，摆摆手，［选什么？对了！我们不是有一种人设置换卡吗？用起来，给我搞一个喜欢睡懒觉的人设。］ …… ［请看vcr。］113不想解释了。 监控里，被玩得神魂颠倒，如同飘在棉絮中的玉霭突然召唤出主系统，然后使用了人设置换卡，并把原设定的小太阳美术生换成了高冷理工男。 ［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因为崩人设被处罚？］113核善一笑，他大概看了一下这个任务，如果操小太阳美术生人设，那任务简单，可换成这个，难咯。 玉霭立马醒了，崩人设要被处罚他是知道的，而且他还在不远的曾经体会过…… 然后不到三秒的时间，玉霭从床上起来，然后随便拿了件衣服便快速逃离了酒店。 在113的指挥之下，连个多余的表情和动作都不敢有，临走之前甚至把原身书包里的消毒液都用光了。 而在玉霭走后不久，躺在大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与昨晚的迷离情欲不同，此刻男人眼底满是杀气。 第54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 ［我看看原书。］玉霭大手一挥，试图去熟悉的位置掏点零食来打打牙祭。 113扭捏半天，直接从主屏幕上投放出一页pdf。 玉霭：？ 我三四十万字的狗血原文呢？怎么就剩个书封？ ［别闹了，快给我看看剧情。］玉霭不敢置信，最好是113在吓唬自己。 113叹了口气，［上个任务你违规，主系统把原文都剔除了，留着一个文案页，已经是主神大人法外开恩了。］ 该死的小气鬼主神！ 玉霭气得牙痒痒，更让他生气的是，他的零食箱子怎么空了？ ［三三，你把东西放哪了？］ ［……］就知道玉霭要问这个问题，［主神说，你吃坏身体影响任务，所以……给你没收了。］ ［啊啊啊啊！该死的剥削者！］玉霭怒吼，没有零食的日子就像一滩死水。 没有零食可以吃的玉霭就是可怜无助又脆弱的小白菜，要是你再被攻略目标一气，那就…… 那就从其他地方找补！ 系统空间里吃不了零食，那他就跑去任务世界吃。 ［不许啊我告诉你！］113警告，［注意人设。］ 玉霭又蔫了，想起来自己选了个贼龟毛的人设，彻底抓狂！ ［不过……］113试探开口，［也不是没机会，系统有奖励机制……］ ［算了。］玉霭倦倦地看着主屏幕上的文案，［我还是痛苦做任务~］ 但这话到了113耳边，却格外像：我还是去折磨攻略目标。 ［作为京城贵子，段商裕前半生顺风顺水，是常人不可高攀的神明。 但在和人春风一度之后，段商裕突然觉醒。 自己是一本双男主文里的恶毒反派，最后将家破人亡，惨死街头。 而害死自己的人就是这本书的主角受。 主角受刻意接近段商裕，并通过甜言蜜语捕获了他的心，然后联合段商裕的大哥将段商裕置于死地…… 觉醒后，段商裕反客为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整治家族企业，搞垮主角攻…… 最主要的是，这一次他要让主角受把感受被人抛弃的痛苦。 故事里，段商裕的弟弟也是惨死于主角受之手。 觉醒后，为了救最疼爱的弟弟，段商裕用了非常规手段得到了主角受的器脏…… 攻略目标：段商裕 主角受：林玉霭 主角攻：段宁扉 攻略目标黑化值：0，爱意值：0］ ［呃……我觉得作者文案写得辣眼睛。］玉霭看完之后揉着眼睛客观评价道。 113对玉霭这种行为嗤之以鼻，［谁让你评价了，你还要从里面找有用的信息！］ ［谁说的？］玉霭十分自信，［作为林玉霭本人，自然是从我自己身上获得线索比较方便咯~］ ［你去哪？］113知道玉霭虽然很懒，但说干就干，实实在在是个行动派。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玉霭又违规。 ［当然是先看看林玉霭是个什么样的人咯。］ 玉霭神思融入林玉霭的神经系统里，立马进入角色。 林玉霭从公交上下来，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手指，然后找到垃圾桶将湿巾丢进去。 ［今天是林玉霭从宿舍搬出来的日子，待会你要去宿舍收东西，然后搬去栖霞苑的公寓。］113调出左使悄悄塞给他的剧情指引。 走到学校门口的玉霭顿了顿，［不是没有剧情？你怎么知道？］ ［用了些手段，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是大方向不能错。］113解释道，继而又补充，［不过剧情指引只有一点点，大概百分之三十左右。］ ［足够了。］玉霭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当林玉霭循着记忆穿过教学楼和食堂来到宿舍楼的时候，消停许久的系统播报响了起来。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100 当前黑化值：100，爱意值：0］ 113：不是？你人在这还能给人一秒把黑化值拉满？ 第55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 113惊恐地看着数据面板上猛增的黑化值，cpu都快干烧了。 ［你干了什么？］ 玉霭也愣了几秒，旋即反应过来，大概是攻略目标觉醒了，但是看113这明明剧情指引在手却没有反应过来被吓到的样子实在可爱，于是乎—— ［实不相瞒，我有点超能力在身上，刚刚是我的分身……］玉霭老神在在地开始吹牛。 113听了几秒，意识到不对劲，然后立马也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了，敢情玉霭把自己当傻子看了，［啊啊啊！我杀你！］ ［略略略~啊操！］ 玉霭边在系统空间逗耍113，边以林玉霭的身份刷开门禁系统—— 然后，就在玉霭嘚瑟的时候，一个人从门禁系统前走过，眼神往林玉霭的方向一看。 该死的门禁系统就在林玉霭的腿上“哐”地卡了一下。 对面那人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立马闪到一边等林玉霭走过去，生怕门禁系统再次扫到自己的脸，然后误伤别人。 ［妈耶草草草草了！我腿上的肉是不是被夹坏了！一个大学安什么门禁系统哇！］ 玉霭在系统空间哭喊得跟哭丧似的，但是林玉霭却只是皱了皱眉头，瞟了路过害自己被夹的人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自顾自地走了。 ［很好，至少人设维持住了！］113边夸边给玉霭治疗，可刚扫描完，便看着玉霭毫发无损的腿，顿时想把玉霭的腿打残。 叫成那样，113还以为那门禁系统是什么高科技材料合成的，夹一下掉块肉那种。 林玉霭忙着回宿舍搬东西，更想把身上粘腻的东西洗掉，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根本没洗过澡。 然而，那个人却十分愧疚地追上来拦住了林玉霭的去路。 “抱歉同学，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所以就……” 那人挠了挠后脑勺，看着林玉霭的脸几秒后又把视线飘向其他地方。 ［收获我的第一个颜粉！］玉霭笑嘻嘻地说，随即又问，［忘了看这个世界长什么样子了，刚过门禁系统只顾犯贱，忘了欣赏我的盛世美颜了。］ ［闭嘴你，自恋死你得了！］113咬牙切齿。 “哎！同学别走哇，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或者你忙的话，先加个微信？” 这时门禁系统那边又传来“哐”的一声，历史再次重演，就在上一个被夹的人面前。 紧接着是一句优美的国骂，然后…… “我靠你这死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不出门在门禁系统面前傻晃什么呀？不知道这傻逼系统会夹人吗？看看看！我好看？过来我……” 那被夹的人身材魁梧 ，一看就是常年蹲健身房的料，骂起人来毫不含糊。 相比之下，林玉霭简直人美心善。 害林玉霭被夹的人感觉自己死里逃生，更加殷勤地对着林玉霭笑。 林玉霭冷冷地从那人身边走过去，大步跨进电梯，就像没看见这人的存在一般。 小伙子被忽视了也不恼，追着林玉霭进了电梯，一边说一边还掏出了手机。 “我叫段何祎，是法律系的大一新生，你叫什么呀？哎？电梯里没信号，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段何祎一个人围在林玉霭身边喋喋不休地叨叨着，同电梯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朝一言不发的林玉霭看去。 然然而林玉霭双眼目视前方，如同没发觉段何祎在和自己讲话，连个反应都没有。 一旁的人都有些好奇谁这么没礼貌，别人和他讲话都一言不发。 直到有人抬头看了眼角落里将近一米八的人，这才发现是生物工程学院远近闻名的高冷男神林玉霭。 那没事了，林玉霭能和人搭话才叫奇怪。 ［叮咚——］ 到了楼层，林玉霭跨出电梯，熟门熟路地走到宿舍门口，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跟在林玉霭身后的段何祎平生第一次遭受这种冷待，但他也没觉得不高兴或者沮丧，而是想继续跟着林玉霭。 “哎？同学，你是新生？”刚刚在电梯里就听到段何祎跟林玉霭搭讪，想必这哥们也是林玉霭的追求者之一。 段何祎点了点头，“怎么了？” “哎，那就正常了，我劝你呀，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林师兄你肯定是没戏了，生物工程第一大冰山林玉霭，没人撬得动。”男生说着摇了摇头。 “原来他叫林玉霭呀 ，真好听~还是学生物工程的！好厉害！”段何祎星星眼，十分崇拜地望向林玉霭的宿舍。 但人已经开门进去并关上了门。 段何祎只好转头对面前的好心学长摇摇手机，“你还知道关于林学长的其他事情吗？我花钱买！” 好心学长：遇到冤大头了，又是一个林玉霭脑！ ［叮~关键人物段何祎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50］ 刚进浴室脱掉衣服的玉霭听到的时候差一点没把手里的香皂扔掉。 ［什么情况？］ ［正式任务可以通过取得关键人物的好感来换取奖励，之前就和你说过有奖励机制。］113没好气地回答。 玉霭兴奋了，但是又疑惑，［这段何祎是谁，怎么一上来就那么高的好感度？］ ［我看看哈~］113翻翻找找，然后惊呼一声，［是攻略目标的弟弟！］ 第56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四） ［？你说什么？］玉霭十分难过地哭喊，［这可是我第一个小迷弟，居然是要贪图我器脏的人！］ ［……演过了。］113扶额，又解释道，［段何祎有点颜控，其实见到你第一面他就涨了40的爱意值，只不过当时我们俩在拌嘴没听到。］ 更何况，玉霭此刻的长相的确值得段何祎一见钟情。 ［美是原罪~就因为我的美，看呆了的人害我被夹，最后居然还要将我的五脏六腑占为己有~嘤嘤嘤，好可怕~］玉霭西子捧心状。 113yue了一声，将和玉霭的对话模式调成了静音。 林玉霭洗完澡便从宿舍收了些东西下楼 这次下楼倒是没再遇到段何祎，但还是有人挡住了他的路。 179的林玉霭已经算高挑了，而189的段商裕挡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座高山。 “去哪？我送你？”段商裕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玉霭。 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寒冰。 林玉霭今天早上走了没多久，段商裕便觉醒了。 原来他们身处的世界不过是一本双男主小说，而他段商裕只不过是一个用来促进主角攻受感情前进路上的催化剂。 最后，作为恶毒反派的他要惨死在攻受双双联手之下。 甚至他的母亲和弟弟，都要遭主角攻受的折磨。 这本书的主角攻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大哥段宁扉，而主角受便是眼前的林玉霭。 觉醒那一刻，段商裕内心恨意翻涌 ，就好像他已经经历过这些痛苦，真实的背叛感和绝望几乎逼疯他。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趁一切没有发生，杀掉这两个人。 但是不能，在不久的将来，他的弟弟会出事故，那个时候他还需要用林玉霭来救命。 该死的世界设定，这个世界上只有林玉霭能和他的弟弟达到正常的匹配水平。 至于段宁扉——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子 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段家这窝心狠手辣的树群他迟早会连根拔起 。 至于面前的林玉霭，他也会让他体会一番被人戏耍的痛苦。 “借过。”林玉霭扫了段商裕一眼，确认没见过这人，然后抱着箱子转个弯从段商裕的身侧走过。 而段商裕就这样被晾在了原地。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0 当前黑化值：100，爱意值-10］ ［？这玩意儿还能是负的？］玉霭震惊了。 113也是头一次见直接搞负数的爱意值，［大概这就是你的魅力。］ ［……谢谢你！］ “呵。”段商裕看着林玉霭远去的背影，嘴里不屑地嗤了一声，然后转身往法律系的宿舍楼走去。 昨晚段商裕被人下药，恰巧就遇到了林玉霭，然后两人擦枪走火…… 要不是查了监控，觉醒后的段商裕都不敢确定昨晚的人居然是林玉霭。 看来这人为了攻略自己也是用心十足。 没错！ 段商裕觉醒后还知道了一件事，林玉霭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是为了攻略主角攻。 而攻略主角攻的前提是通过攻略主角攻的反派弟弟，也就是段商裕本人，然后进一步得到主角攻段宁扉的爱意值。 剧情里的林玉霭为了接近段宁扉，便通过勾引段商裕，接触段家高层，然后和段宁扉联手，先得到段商裕的感情，然后骗取他手上的商业机密，最后害得他身败名裂，惨死街头。 而作为攻略者的林玉霭却爱上了攻略目标段宁扉，最后留在了这个世界，和段宁扉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段商裕才不在乎主角攻受爱得如何惊天地泣鬼神，但是林玉霭要是妄图玩弄他的感情，伤害他的母亲和弟弟，那他也绝对不会让林玉霭好过。 昨晚酒店的人的确是林玉霭，但奇怪的是，刚刚林玉霭看自己的态度却的确像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一点连段商裕都搞不懂了，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林玉霭手段高超的表现吗？ 试图玩欲擒故纵。 那好，那他就奉陪到底，不过，这一局，他才是主导者。 “哥！” 第57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五） 段何祎蹦蹦跳跳地跑到段商裕的面前，将手里的行李箱自然地递到哥哥手里，“喏，辛苦哥啦。” 然后低着头去学校校园墙上找和林玉霭相关的信息，顺便保存了几张别人偷拍的林玉霭的照片。 “妈让你今晚回家吃饭。”段商裕淡淡地说，脑海里想的却是林玉霭的脸。 林玉霭头发留的不长，比普通寸头长一点，黝黑黝黑的，一看就没染过。 179的青年似乎比其他同龄人要消瘦一些，又薄又粉的嘴唇一直抿在一起，就像上了凝胶…… “哥？你听到没？我今晚有事回不去。”段何祎知道哥哥每次来接自己都是受老妈之命，实则烦他烦得要死。 不过正好，他也不喜欢他哥这整天一副花花肠子还搞得衣冠禽兽的样子。 “行。”段商裕尊重年轻孩子，带着段何祎一行李箱的东西走了。 ［好奇怪。］113疑惑。 玉霭思考片刻，慢慢开口，［林玉霭应该有心理疾病。］ 113惊呼，突然想起来林玉霭的行程里有一个地方是每周都要去的，然后迅速回过头去找。 ［找到了！］113将林玉霭的行程图投放到主屏幕上，［有一家私人诊所。］ 玉霭看了眼私人诊所的介绍，没看出什么不同，又想了想刚刚收的林玉霭的东西。 的确有一些瓶瓶罐罐，不过都是放维生素和钙片的瓶子。 ［看看这是些什么药。］ 玉霭拿的时候也没多想，林玉霭和同龄人相比的确偏瘦，补充些基本元素还是非常必要的。 但仔细一想，也没必要搞那么多囤着，大概是不想被旁人当做异类对待，所以才用维生素的瓶子来掩饰真实的药品。 看来的确是有一些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疾病。 113扫描完直接将结果投到玉霭可见的显示屏上。 ［……这病，挺适合你的。］113说得很诚心。 玉霭一脸悲痛，［你有没有同情心！］ ［我很同情其他患者。］113更真诚地表达了深切的同情，继而又冷漠地对玉霭龇牙咧嘴，［但你？多少有些活该。］ ［……］ 林玉霭回到公寓，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很少再回到这个地方。 将从宿舍带回来的东西放到房间，又置办了些洗漱用品，林玉霭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还早，于是又顶着大太阳出了门。 与此同时，林玉霭的一举一动都同步通过别人的眼睛传到段商裕的耳朵里。 “你说他去哪？”段商裕怀疑自己的耳朵。 林玉霭是什么超人？不是段商裕自大，昨晚他们闹得很晚，今天段商裕见到他的时候，脸惨白惨白的…… “实验室。” 回话的人是贺临——段商裕的生活助理。 昨晚段商裕参加酒会，贺临因为老婆不舒服临时请假，结果其他人没看住段商裕，一杯加了料的酒下肚—— 他们老板就失去了贞操。 而且，不知道是头一次开荤把老板天灵盖骨打开了还是怎么的。 段商裕回公司立马派人去跟踪春宵一度的美人，然后开始疯狂部署针对本家的计划。 贺临老早就觉得本家那群豺狼虎豹居心叵测，但段商裕一直觉得自家人蹦跶两下没什么。 再者，段商裕这个人很注重亲缘，原先就算在本家吃了不少亏，也依旧不做计较。 但是奇怪的是，本家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他一个没要。 这如今中途来个大学生，还对大学生的生活如此关心，莫不是千年老铁树要开花？ “继续盯着，接触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都要报上来。”段商裕黑着脸吩咐。 你看，事无巨细都要禀报，看来老板是栽了。 “是。”贺临心理活动死死地压在那张禁欲的面皮之下，恭恭敬敬地回答。 第58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六） 贺临派出去的人二十四小时换班跟着林玉霭，顺带让人调查了他的人际关系网。 但是林玉霭的生活单调得毫无特色，就像一个住在都市里的深山野人。 贺临查了他的来往记录，连基本的微信和支付宝都只是偶尔使用，和人联系几乎打电话，出门使用现金。 甚至也没什么常联系的人。 父母早亡，和两边的亲戚几乎没有往来，没有朋友，不外出聚会，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每天除了去栖霞苑的公寓就是待在实验室，有时候甚至一天一夜都待在实验室。 贺临跟了快一个星期，啥特色都看不出来，只好每天跟个复读机一样在段商裕面前重复林玉霭的活动轨迹。 这样的人似乎哪一天突然死在了家里也不会有人发现，除非尸体臭了被邻居投诉。 直到某一天，林玉霭早上六点从家里出门，到街边的花店买了束花，然后径直去了家私密性比较强的私人诊所。 “私人诊所？”段商裕正在签字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示意贺临继续说。 贺临的人没跟进去，大致了解了一下这家诊所的情况，便和段商裕说了。 “还有一件事……”贺临默了几秒，“是关于段宁扉先生的。” 段家老先生早年风流，家里私生子、私生女多得可以组足球队。 但正儿八经的婚生子只有段商裕和段何祎。 奈何他们俩的妈是个天生粉饰太平，不争不抢的人。 所以这些年，私生子登堂入室的事情实在不少 。 但家里只喊大少爷和小少爷，其余的都喊先生小姐，毕竟在外传出去，这可不是什么值得人夸赞的。 难不成还带着一干私生子、私生女从大少爷喊到十几小姐，以彰显段老先生身强力壮，繁衍能力了得？ 咦~贺临感觉这画面辣眼睛。 早上跟着段宁扉的人来汇报行程，贺临便一并说了。 抬起头对上段商裕有屁快放的眼神，贺临才开口，“段宁扉先生也去了这家诊所。” “行了，下去，继续盯着。”段商裕摆了摆手。 原先段商裕也不知道他这个私生子大哥在精神方面有些问题，直到觉醒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段宁扉有躁郁症。 所以林玉霭是为了接近段宁扉所以才去的私人诊所？ 想起那天林玉霭看陌生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又移开的样子…… 看来是时候再去会会林玉霭了。 私人诊所内，林玉霭抱着束花站在前台。 前台小姐姐对林玉霭很熟悉，稍微询问一番便把人带进了主任的办公室。 “谢谢，还记得给我送花，我很喜欢。”斯文高大的心理医生接过林玉霭递过去的花，招呼着人坐下。 林玉霭坐在接待室里，一言不发，看着被心理医生放在花瓶里的花。 “上周怎么没来？”心理医生走到林玉霭面前，用尽量和缓且温柔的语气询问。 从林玉霭进来第一秒他便看出林玉霭的情况不是很好，连基本的交流和认人都做不到。 林玉霭感觉到了声波攻击，在大脑里将文字和语气加工了一番。 ［上周？］玉霭问113。 113连忙翻了一下，［上周就是你穿过了那天，林玉霭在酒店病发晕倒，然后被段商裕带走了，之后醒来你也知道，他根本想不起来。］ ［所以林玉霭的思维几乎是固定的，每天做什么，每周做什么。］玉霭在心里记下。 即使林玉霭的身体会有下意识的反应，但玉霭越来越能感受到，自从自己穿过来之后，林玉霭本人的身体记忆正在慢慢消退。 也就是说，这个身体在和玉霭融合，要是哪天林玉霭本人的身体反应消失，一切只能凭玉霭去做出反应，还不能崩人设。 “忘……忘记了。”林玉霭十分艰难地开口说话。 这一周实验室很忙，林玉霭很少和人交流，即使有交流的情况也是简略地开口往外蹦几个字。 可把玉霭这个话痨憋坏了，只好一边在任务世界装高冷，一边在系统空间和113尽兴吐槽。 林玉霭有些古怪的语调已经说明了一切，心理医生心里明了，暗暗计划着给林玉霭调整一下药物的剂量。 “有尝试着去接触新的朋友吗？”心理医生坐到林玉霭对面，试图和面前沉默寡言的男人拉近距离。 但林玉霭只是微微聚焦眼神，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心理医生的意图，只是摇了摇头。 “或许你可以试试，虽然我已经在两年前提过这个建议，并且这期间每次都提……哈哈。” 心理医生被自己说笑了，两年的时间还是改变不了林玉霭这个行为模式，不自觉嘲笑自己的无能。 但国内能对治疗林玉霭这个病起作用的人寥寥无几，自己已经是林玉霭所能找到并且不排斥交流的医生了。 “我……我……会去试试。”林玉霭沉思片刻，脑海里闪过一张脸，似乎好久不见，又几乎刚刚见过。 “不想……啊？哎！对对对！试试是好事，还有就是多说话，能开口就别用肢体语言，好不好？” 心理医生对林玉霭试图改变很高兴，但同时也有担忧。 对于林玉霭这类病人，有引导因素是好的，但是这因素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就能带来好的结果，但要是不好…… 不敢想那样对林玉霭的打击有多大。 “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原因吗？”心理医生还是开口询问。 林玉霭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想起心理医生让自己多说话的建议，便艰难地开口解释，“我不知道，我好像又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我……我的本能告……告诉我，要好起来，想起来。” 一句话说了大概三分钟，心理医生十分耐心地听完，大致理顺了思路。 林玉霭受过创伤，记忆有些紊乱，所以过去的很多事情都记不住，更别说他本身的这个病…… 按照林玉霭的意思，大概是有一件事情很重要，需要他尽快好起来才能把事情的全貌记起来。 不过，这应该是一个好兆头。 心理医生送林玉霭出去的时候，隔壁办公室的主任也刚好送病人出来。 四双眼睛对上，只有林玉霭像没看见一般慢慢移开了。 “那个，你好，我是不是见过你？” 心理医生刚把药递到林玉霭手里，并嘱咐人一定要按时吃药。结果隔壁那个病人便快步冲上来和林玉霭讲话。 林玉霭听到声音，看了那人一眼，不是他熟悉的脸，于是又将视线移到手上的药。 “这位先生，他可能不认识你。”心理医生替林玉霭开口。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段宁扉。” 第59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七） ［叮~关键人物段宁扉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10］ ［他们段家人和别人搭讪都是这个风格吗？］想起之前在学生宿舍遇到反派那个傻弟弟——段何祎的时候，那小孩儿也是这么搭讪的。 113提醒，［这个段宁扉可没有段何祎那么好相处感觉……所以你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段宁扉突然找上你。］ ［没做什么呀，就走在路边独自散发了几秒魅力。］玉霭云淡风轻地说。 113又苦逼苦逼地去看回放，果然，哥哥玉霭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楼上的段宁扉，然后故作清冷地瞥了人一眼…… ［就这？］113不解，就这样让段宁扉沦陷啦？ ［段宁扉有躁郁症。］玉霭十分肯定。 刚刚见到段宁扉那一刻，那个感觉十分强烈，之前在白月光系统里他就遇到过有躁郁症的攻略目标。 只不过，段宁扉应该还有一些xp。 ［我靠！你牛。］113调看了段宁扉病房里的视频，确信了玉霭的推断。 玉霭思索片刻，［他可能很喜欢破坏一些外表冰冷的美丽事物，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说的这个“外表冰冷美丽的事物”不会是林玉霭？］113抽了抽嘴角，他知道玉霭自恋，但怎么自恋，还是让他忍不住捏紧拳头。 玉霭贱兮兮地回道，［天上地下，当然是我~］ 最后林玉霭也没再看段宁扉一眼，自顾自地打了车回家。 之前断了药，林玉霭连基本的与人沟通交流都做不到，回家吃了几天药，终于能够感知世界。 第二天醒来，林玉霭按照日常计划前往实验室，却在到达实验室那一刻接到了曾经接济过他的一个阿姨的电话。 “小霭啊，最近怎么样啦？处对象没有？”阿姨十分热情地将林玉霭约到了一家咖啡店。 林玉霭坐在对面，十分淡然，“没有。” 虽然林玉霭不知道阿姨的用意，但是他记得心理医生说要多和人交流。 “这样哎，那你喜欢姑娘还是小伙，阿姨给你注意着。” 为了掩饰思维的迟钝，林玉霭端起桌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凭着脑海里那个影子，“我照顾不好女孩子。” 阿姨立马会意，然后感慨了几句林玉霭父母走得太早，没看到自己儿子这么优秀，然后又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林玉霭找一个好对象，好让他死去的爹妈放心。 ［她好像真的把你当傻子。］113幸灾乐祸，对面阿姨的算盘都快崩林玉霭脸上了。 玉霭不在意113的挖苦，只是觉得林玉霭的确挺可怜的，［他为什么叛逃？］ 这个“他”指的是原主——真正的林玉霭。 ［这……你等等哈。］ 113鬼鬼祟祟地打开屏蔽装置，防止主系统听到他们的对话。 自从上次玉霭违规操作被发现之后，113一直心惊胆战，怕玉霭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二手淘了个专门屏蔽主系统监察的屏蔽装置。 ［好了。］113仔细检查装置的确已经开启，这才放心开口。 ［在原剧情设定里林玉霭攻略完段宁扉之后被爱情感动留下了书里，但是林玉霭和段宁扉在一起之后，发现那家伙有暴力倾向，原本在原世界被宠爱养大的小少爷受不住，一把火烧了整个段家，然后叛逃了。］ ［所以……林玉霭是穿书者？］玉霭怎么不知道？这主系统也太毒了，这么关键的信息都不给。 113无语，调出主系统给的那张一页纸的文案，［上次就让你好好看文案，上面都给你写明白了！］ 闻言，玉霭这才注意到那辣眼睛的文案最下面赫然写着，“这一次，他要让可恶的传书者付出惨烈的代价……” 好，的确是玉霭自己的问题，于是只好虚心接受113的批评。 阿姨约完林玉霭没几天，便又再次给他打电话，约人出来见面。 只不过这一次要和林玉霭见面的不是阿姨本人，而是阿姨给林玉霭介绍的相亲对象。 “小霭啊，对方条件很不错，还是个……”阿姨其实不太能接受他们年轻人这套恋爱观，“男的，就是不结婚谈恋爱什么的，你也可以见见当认识个朋友是不是？” 经过阿姨一阵劝说，林玉霭第二个一早和实验室请了假，吃了药出门和阿姨口中的相亲对象见面。 “你好，又见面了。”那人一见到林玉霭走进餐厅便迎上来。 第60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八） 林玉霭闻声望去，这才发现和自己讲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 “许阿姨？”林玉霭开口问。 段商裕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林玉霭问他是不是许阿姨介绍的相亲对象。 “是，真有缘分。”段商裕边说边将林玉霭引到定好的位置。 “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段商裕将菜单推到林玉霭面前。 林玉霭象征性地扫了眼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 “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林玉霭毫不掩饰地盯着段商裕，试图找出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啊？”段商裕没想到林玉霭会这么问，“酒店那天晚上……” 说着段商裕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眼神示意林玉霭，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下去会不会不太好？ 段商裕心里暗骂林玉霭心机深沉，为了勾引自己还要做出一副清纯姿态。 难道说林玉霭打算用这件事情威胁他？ 果然是心思歹毒，一边爬他的床勾引他，一边又追着段宁扉。 真是好手段。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15］ “酒店？”林玉霭一副疑惑的表情，打量着段商裕的脸，十分努力地在回忆，好半天才坦然地说出一句，“想起来了，很舒服。” 闻言，段商裕拿着刀叉的手抖了一下。 “什么很舒服？” 林玉霭淡淡开口，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丝毫没有一点在大庭广众谈论性的羞耻。 “酒店那天晚上，和你……这算做爱？”看着段商裕僵着脸点了点头，林玉霭继续说，“和你做爱很舒服。” 听完林玉霭像做报告一般中肯的评价，段商裕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人没有丝毫羞耻心吗？还是说穿书者就是凭借这张厚脸皮骗了他，然后再联合段宁扉害他。 有趣，看来他低估了这人的心机和手腕。 不过这么说来，林玉霭还是会按照书里面的剧情，欲擒故纵勾引自己，然后再巴巴地去讨好段宁扉。 趁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林玉霭也没有占据主导地位，他段商裕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他要反客为主。 要不是剧情设定，他段商裕才不会变成被儿女情长所左右的懦夫。 放平心态之后，段商裕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那要不要和我谈恋爱试试？” 他不信林玉霭不心动，一个贪慕虚荣又自私自利的人，最会审时度势，利用一切资源给自己铺路。 而段商裕，对林玉霭来说，就是最好的人脉。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玉霭放下手中的餐具，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问题。 “嗡嗡——” 这时林玉霭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实验室3号”。 段商裕视力很好，看到了，然后十分绅士地做出请便的手势。 林玉霭也不客气，抬手接了电话。 “林师哥，你让我盯的数据算出来了，你什么时候……” “马上。” 那人想问林玉霭什么时候回来，但林玉霭不等人问完便丢下一句马上，然后挂了电话起身。 “下次请你，再见。” 说完也不等段商裕回话便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走了。 “没礼貌。”段商裕抿了口红酒，目光停留在林玉霭的餐盘上，发现这人似乎一口没吃。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12］ “贺临，联系一下林玉霭的那个实验室。” ［让我看看我的相亲对象要干什么。］玉霭手上拿着左使偷偷拿来讨好113的小零食，看着主屏幕上的段商裕，［哦，他要阻碍我进行伟大的事业，真是让人难过，没有实验可做，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113不忍直视，简直想把玉霭一脚踹出系统空间。 不过没等113动手，玉霭已经自己回到了任务世界。 因为段商裕那缺心眼的弟弟再一次堵住了林玉霭。 “林学长，我等你好久了。” 第61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九） 林玉霭看着面前手捧花束的男孩，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在精神状态正常的情况下见过这个男孩子。 下一秒，林玉霭觉得鼻子有点痒，继而将视线移到了男孩手上的花——百合？ 然后林玉霭快速捂住口鼻，往后退去。 段何祎全身心都关注着林玉霭，哪里不会发现林玉霭的异常，于是下意识将花放到一边。 “你……花粉过敏吗？”可是校园墙上不是说林学长之前还自己养花吗？ 林玉霭见人把花扔了，也确认不会接触到花粉，这才缓缓开口，“百合，过敏。” “这样啊，对不起学长，下次不会了，你这是要去实验室吗？” 听到林玉霭和自己讲话，段何祎高兴得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 之前在学生宿舍等了一个星期都没能和林玉霭偶遇，他还以为他们俩是真的没缘分呢。 还好在墙墙上看到说林玉霭在实验室。 而且这是他第一天来实验室找林玉霭，没想到真给他遇到了，更开心的是，这次林玉霭没有无视自己，还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但下一秒，林玉霭那冷若冰霜的脸在段何祎面前一闪，便丢下他走了。 “学长！”段何祎追上去。 林玉霭没想到这人又跟了上来，于是停下来，“实验室最近不招人，你可以走了。” 说完便急匆匆赶去看实验数据。 ［怎么样？够冷酷够无情了吗？］玉霭十分心痛地说，［这可是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小可爱呀~］ ［别骚，虽然他是关键人物，但是前期对任务进度的作用不大，你少招惹他。］113警告，上个任务战线拉得太长，导致玉霭身体吃不消直接在治疗舱躺完整个休息时间，这次不能再让玉霭把任务搞复杂了。 玉霭明白113的意思，［放心啦~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攻略目标……］的屌！ ［你最好是。］113咬牙切齿，虽然知道玉霭肯定要作妖，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把他的奇思妙想扼杀在摇篮里。 “哎！我不是来应聘的……”可林玉霭已经听不到了，就算听到了林玉霭也不在意。 学长好冷漠，不过学长好帅，这就是禁欲系冰山男神的魅力吗？段何祎感觉自己要沦陷了。 ［叮~关键人物段何祎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60］ 于是段何祎屁颠屁颠跑回家和亲爱的妈妈汇报了一下追求男神的进度，001！ 和男神讲上话咯~ 段妈妈笑呵呵地看着不成器的小儿子，一边鼓励恋爱脑儿子勇敢爱，一边给大儿子发消息。 希望成熟稳重的大儿子可以解决这件事。 要么帮段何祎调查清楚男神家事清白与否，再给恋爱脑弟弟支个招；要么就让小家伙看清楚，他还太年轻，不适合谈恋爱。 收到母亲消息的段商裕转手便让秘书去查这段何祎的男神是何方神圣，下一秒抬头便见到来汇报工作的贺临。 几分钟之后—— 办公室里看着手下传过来的视频里一脸花痴的段何祎的段商裕却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好哇！原来这就是段何祎的男神！ 书里没有说这一段，什么时候段何祎那小子和林玉霭扯上关系了。 不行，段何祎就是个没心眼的，哪里玩得过林玉霭，得想办法把段何祎弄到安全点的地方。 这该死的林玉霭，实在贪心，居然妄想将他们段家三个男人玩弄于股掌，实在可恶。 不过好在，他已经部署好一切。 林玉霭和段宁扉，一个都别想逃。 “实验室那边安排好了吗？”段商裕问贺临。 贺临正和制药公司交流完毕，收起平板汇报，“安排好了，制药公司这边也沟通好了。” “先别提我的身份。”段商裕要打林玉霭个措手不及。 还有本家那群蛇虫鼠蚁，该下地狱的都要下去，一个不能少。 “是。”贺临恭恭敬敬地退出办公室，刚刚老板身上的寒气简直可以冰冻整个办公楼。 老板让人针对林玉霭，又想趁虚而入给美人嘘寒问暖，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被算计。 林先生大概是要和老板掰的，那老板岂不是要开启强\/制手段？ 不过，老板现在还没把人搞到手，林玉霭先生遇到老板也算是他倒霉了。 ［贺临哥哥好会心疼人，我好爱~］ 113冷嘲，［等你被他安排得失去工作的时候，你会更爱。］ 第62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 接下来几天林玉霭都泡在实验室里，段何祎准备好的猛烈追求计划暂时被搁置了。 还没等到林玉霭从实验室出来，段何祎便被大哥喊过去一顿洗脑。 具体情况就是，他大哥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夜晚的城市，而段何祎像一条小狗，被贺助理拉着一顿输出。 刚开始段何祎还能蹦跶着反抗两句，到后面已经开始精神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你喜欢他？ ——对！我对学长一见钟情，学长简直是最完美的人。 你能给他什么？ ——他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他。 你现在成年了还往家里伸手要钱，连请人吃饭用的都是你哥的钱，要是你哥不同意，你要带着他去桥洞底下要饭吗？ ——我……毕业了就可以找工作了。 还是说让人养你？ 人家要颜值有颜值，要学历有学历，又凭什么瞧上你—— 最后，这场论战以段何祎哭唧唧地抱着他哥大腿求他哥送他出国镀金结尾。 “那今晚就走。”许久，一直一言不发听着贺临和段何祎斗智斗勇的段商裕才对这个傻乎乎的弟弟开口道。 泪流满面的段何祎更加沉痛了，哇的一声，“哥！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贺临。”段商裕不理他，示意贺临赶紧把人拖下去。 于是段何祎当晚便被贺助理连拖带拽扔上了飞机。 “不行！我不走了！妈！救我！”段何祎看着一脸心疼的母亲站在外面，以为自己有机会。 结果段妈妈用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沉痛地回喊，“哎！妈在呢，好好学习哈，没什么事别回来！” “哐”一声，段何祎的喊叫被隔绝了。 “我送您回去。”段商裕撑开伞替母亲遮雨。 段妈妈轻柔地拍了拍大儿子的手，“我知道你的用心，你要对你爸爸下手，所以才把我们娘俩都支走，妈明白。” “……”段商裕沉默片刻，替母亲打开了车门，然后一言不发地收起雨伞，朝段何祎走的方向深深地望了几秒。 ［真是让人难过，我亲爱的小段走了~］玉霭一脸悲痛，拍了拍113的实体。 113本身就是有实体的，只不过他的实体依赖于宿主的等级。 体验版任务的时候，113只能以数据的形式虚拟存在，除了位阶高一点的，像左使那样直属主神的，一般人看不到113的虚拟形态。 当然，有些能力比较强的宿主也是可以看到的，比如玉霭，但因为玉霭是待罪之身，被锁了权限，也看不见。 但现在玉霭完成了体验版，已经升到一级，所以113化出了实体。 是一条通体雪白的——雪纳瑞。 小雪纳瑞口吐人言，［收起你的嘴角，转移注意力也没用，你居然敢嘲笑我的实体！］ 不像第一个任务的机械人，这个声音比较人性化和灵动一点，但是依旧像个失修已久的人工智障。 ［哈哈哈哈，你自己不觉得好……可爱吗？］玉霭笑得前仰后合，把好笑两个字硬生生转成了可爱。 其实113早就化成了实体，由于宿主不同，系统化的实体也会有所不同。 但113头一次化成小狗，他就知道按照玉霭的尿性一定会嘲笑他！ 所以他一开始就伪装声音不露面，假装自己还没能化成实体。 谁知道今天晚上玉霭累得在实验室睡着了，113记得主神交代过玉霭身体不好。他怕玉霭生病，于是悄咪咪跑出来给玉霭盖被子。 他嘴里叼着小毛毯试图盖到玉霭身上，谁知道玉霭突然醒了。 然后一双人眼对上一双狗眼。 突然放大的瞳孔—— 113还想安抚玉霭，让他别害怕。 谁知道这狗日的直接一口气差点给自己笑死！ 气死了气死了，113把脑袋埋进毛毯，都怪该死的毛毯！早知道就冻死玉霭！ ［一定是你的问题！我英俊潇洒的身姿才不是一条小狗。］113委屈巴巴。 玉霭适可而止，努力憋笑，把113从毯子里挖出来，［对对对，英俊潇洒，好可爱，我亲亲。］ 然后113就被玉霭抓着rua了一个晚上，直到林玉霭算的数据结果出来了，玉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113感觉玉霭是一个会吸人精气的老妖精，要不然为什么感觉他被玉霭吸得面相都变苦了！ “师兄，你昨晚又守了一晚上？” 刚来的小师弟看到林玉霭站在数据台前，惊讶地问出口。 要是没记错，林玉霭已经在实验室泡了快一星期了。 林玉霭点了点头，连个眼神都没给人。 小师弟见怪不怪，“对了师兄，楼下有你的外卖。” 闻言，林玉霭放下手里的材料，“我没点外卖。” “啊？”小师弟也奇怪地挠挠后脑勺，“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说着，另外一个和林玉霭同级的也来了，“玉霭，楼下找。” 林玉霭有些不耐烦，但看了眼时间，剩下的数据要等下午才能出结果，可以趁现在回家洗个澡。 于是林玉霭换了衣服出实验室，刚到楼下就遇上了送东西的人。 “喏，那就是林玉霭。”前台对实验室的人都熟，一见人下来便指给外卖小哥看。 外卖小哥立马小跑到林玉霭面前，“林先生，您的外卖。” 外卖小哥将东西递到林玉霭面前，是一束格外娇艳的玫瑰，还有一个保温桶。 林玉霭对百合过敏，但不对其他花过敏。 “不是我的。”林玉霭后退一步，不去接东西，而是伸手往包里找了找。 “往哪来的送哪去。”说完给外卖小哥递了几张现今，然后穿过外卖小哥往外走。 “哎？这……”外卖小哥赶紧追上去。 林玉霭往后一指，“你也可以扔掉，别跟着我……去送你的下一单。”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实验楼。 被甩在原地的外卖小哥无奈地掏出手机，“贺助，人没收怎么办？” 贺临有些头疼，“林先生怎么说？” “他说，哪来的回哪去。” 第63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一） 于是，段商裕刚到公司就收到了一束娇艳的玫瑰花。 “谁给老板送的花？” “追人都追到公司啦？” “啊？老板的追求者？” “什么？老板被人追了？” …… “啊？老板是下面那个？” ［你幼不幼稚？］113坐在沙发上，亲眼看着玉霭黑进人家公司群聊，成功把话题带歪。 玉霭心满意足地看着群聊越来越火热，直到被贺临开启实名验证，［没意思。］ 贺临看着黑脸的老板，又看看那束花，感觉这花还不如直接插他坟头。 “解释。”段商裕言简意赅，但贺临却听到了磨刀的声音。 贺临面色不变，“按您的吩咐给林先生送的，但是被退回来了。” “要不，您要追人，这不够诚心——” 顶着段商裕杀人的目光，贺临放开狗胆实话实说，但最后还是迫于资本家的压力，又改了口。 “一定是我们的策略不对，我再和另外几个同事商量商量。” “算了，先下去。”段商裕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贺临连忙夹着尾巴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那束没人要的花。 这两天段商裕忙着和本家斗法，林玉霭的事情都交给手下去办，没想到林玉霭还挺难搞。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7，黑化值：100］ 113：？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玉霭欢快起舞，然后抱住113亲一口。 113：你怎么还不死！ 于是段商裕每天亲自去实验室找林玉霭，谁知道—— “先生抱歉，实验室封闭，您进不去。” 段商裕连林玉霭的的面都见不到，林玉霭的实验进入了关键部分，外面的人根本见不到他。 但段商裕不在乎，等这一阶段结束，林玉霭就彻底闲下来了。 “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先。”导师见林玉霭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上前劝解，“放心，这个阶段急不来。” 林玉霭是他从研究生带上来的，很上进，对研究很痴迷，就是话少了些，人也孤僻，在实验室满眼就只有实验。 林玉霭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于是点了点头。 等出了门没多久，天空下起了小雨，林玉霭低头找伞，发现伞忘在了实验室。 但他不想折回去。 可雨不止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林玉霭只好快步找到个公交站台躲雨。 没一会儿，一辆车稳当当地停在林玉霭面前，车窗降下来，是段商裕。 “上来。” 林玉霭看着段商裕没说话，也没动。 “这里不让停车，不是说下次请我吃饭吗？”段商裕见林玉霭没有要上来的意思，便给林玉霭找了个借口。 林玉霭径直上了副驾，“谢谢。” 刚刚的雨来得突然，林玉霭进实验楼之前气温还高，所以就穿了件凉快的白色t恤，此时被雨打湿之后，便将内里的景色毫不遮掩地露在外面。 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此刻就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娇嫩玫瑰。 粉色在白色透水的布料下若隐若现，红润的唇珠被林玉霭轻轻抿住。 一直用余光打量林玉霭的段商裕下意识喉咙一涩，脑海里莫名出现酒店那个燥热的夜…… 林玉霭皮肤白，虽然个子高到180，但是骨架小，人又瘦。一小只窝在副驾驶，像个未成年。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0，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3，黑化值：95］ “栖霞苑。”林玉霭直白地点明目的地，表示自己要先回家。 段商裕点了点头，查看路线。 “平时都是这个点下班吗？”段商裕没话找话。 他的人一直盯着林玉霭，哪里会不知道林玉霭根本没有规律的工作时间。 林玉霭看向段商裕，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不是。” “上次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段商裕打着转弯灯，漫不经心地问出来。 上次他问林玉霭要不要和他谈恋爱。 林玉霭这才想起来，上次匆匆离开之前，除了承诺请人吃饭，还没回答段商裕的问题。 思索片刻，林玉霭才开口，“不合适。” 段商裕没说话，等着林玉霭接着说。 “工作太忙，照顾不了你。” 第64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二） “工作太忙，照顾不了你。” 林玉霭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认真，看着段商裕的眼睛干净纯粹，没有任何杂质。 ［万人迷那个，搞三秒。］ 113立马安排。 此刻在段商裕眼中的林玉霭，清冷孤傲，但却自带圣洁的光晕 ，一颦一笑间尽是高岭之花抚慰凡人心的柔和。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8，黑化值：90］ 但林玉霭却丝毫不觉自己此刻的魅惑和迷人，明明是个冷漠到骨子里的人，却有着小鹿一样湿润纯洁的眼眸。 “哼嗯？”段商裕被自己的想法闹得笑出了声，然后与林玉霭对视，想从中找出一点算计的成分，但他失败了。 林玉霭似乎真的在考虑和他谈恋爱，似乎真的觉得自己照顾不好段商裕。 但怎么可能呢？林玉霭这个贪慕虚荣恶心又下作的小人。 段商裕收起了笑，继续伪装出十分痴情的样子，“这个问题可以解决。” 栖霞苑到了，段商裕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停下，转过身面对林玉霭，却被林玉霭胸前的颜色所吸引了目光。 或许，林玉霭会是一个很有趣的玩具。 “先送你上去换个衣服，今晚请你吃饭怎么样？” 林玉霭思考片刻，正好自己也欠段商裕一顿饭，“好，不过，我请。” 说完便开门下车，大步走向电梯，但走了几步，又想起段商裕说要送自己上楼，于是转身去看那人。 段商裕双手抱胸靠在车上，一脸宠溺地看着林玉霭，似乎在等人什么时候想起自己。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上去。”段商裕放下手，朝林玉霭走去，将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披到林玉霭身上。 林玉霭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地看着肩上的外套，语气和缓但清冷，“不会。” 然后林玉霭将外套拿下来，挂在自己小臂上。 段商裕看出林玉霭有些洁癖，便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人进了电梯。 “欢迎回家——”门开了。 林玉霭从鞋柜里掏了双一次性拖鞋给段商裕，然后自顾自地往房间走去。 丝毫没有照顾客人的自觉。 段商裕不太理解林玉霭这种人，似乎没有任何眼力见，就像实验室的人说的——林玉霭这个人，智商高的离谱，情商低的更离谱。 稍微打量了一下林玉霭的房间，标准的黑白灰三色，似乎不经常住人。半开放式的厨房，一看就没开过火。 茶几上堆叠着几本被摆放的格外整齐的专业书，还有一个浅蓝色的马克杯——这个房间唯一的彩色。 没一会儿，林玉霭换了件灰色卫衣……和灰色的运动裤，似乎是简单冲了个澡，头发还有些滴水。 对于坐在客厅里的陌生人，林玉霭全不在乎，自顾自地找毛巾擦头发，然后一遍又一遍洗手，直到弄完才走到段商裕面前。 “走。”林玉霭的嘴唇有些发红，似乎是被热水润过，与之相对应的是他的脸颊，就像上了粉色的胭脂……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13，黑化值：89］ ［你看看，男人本性，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玉霭十分鄙夷，［这种分分钟被美色迷惑的男人要不了。］ 113对玉霭的话很赞同，但不妨碍他和玉霭对着干，［多亏攻略目标是个色批，要不然哪里来这么好拿的爱意值？］ ［终究还是我太美了~］玉霭真的装出十分苦恼的样子。 ［下个世界给你把脸毁了！］ ［那不行！］ “想吃什么？”段商裕起身，跟着林玉霭出门，他的目光却一刻不停盯着林玉霭的腰。 刚刚穿着湿透的白t桖的时候，腰很细，一把便可以握住，此刻穿了卫衣，也可以感觉这卫衣有些宽大。 林玉霭突然转过头来看他，认真地说，“你挑就行……”末了又补充，“我请。” “有什么不吃的吗？” 林玉霭摇了摇头，很多不吃，只是淋了雨，头有点晕，不太想得起来。 这两天太忙了，似乎忘了好几顿药。 “行。” 段商裕其实早就定好了餐厅，以他对林玉霭的了解，这种底层试图往上爬的人，自然是自己说去哪就去哪。 餐厅离林玉霭家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期间林玉霭一直坐在副驾驶上整理实验室的电子材料。 “你……平时也带人去家里吗？”段商裕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林玉霭顿了顿，摇了摇头，“你是第一个。” 这是事实，林玉霭的父母死后，他不和任何人接触，更别提带人回家。 连鞋柜里的一次性拖鞋都是准备着给钟点工用的。 想到这里，林玉霭计划回家的时候买几瓶消毒水——有人进过的地方都要消毒一遍。 然而段商裕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一心想着林玉霭肯定在骗自己。 对酒店那晚的事情毫不避讳，带人回家一副淡然，这难道不是平时浪惯了？ 还说什么他是第一个？拙劣的勾引手段。 “你尝尝，这家的豆腐是特色。”段商裕将整盅豆腐推到林玉霭的面前。 林玉霭慢慢拿起勺子，十分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小小舀了一勺放到嘴里。 的确不错，但林玉霭不想再吃，豆腐太嫩，一个不留神很容易被打碎。 而一直观察林玉霭动作的段商裕却看出了端倪。 即使林玉霭表面在镇静，但手指细微的颤抖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舒服吗？手怎么是抖的？”段商裕装作不经意地问，但眼底却是林玉霭都忽视不了的关心。 林玉霭对上那双满是在乎和关心的眼睛，“锵”地一下，手里的勺子脱离了掌控掉在瓷盘上。 第65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三） 从林玉霭眼里闪过的几秒慌张中，段商裕更加确定林玉霭的身体的确有些问题。 沉默寡言，社会交际寥寥无几，不在外人面前用筷子吃饭，拿物品的时候手指会抖，甚至大多数时候似乎很难集中注意力。 难道是吸d了？ “你慢慢吃，再见。”说着林玉霭起身就要走。 段商裕一把拉住人，这次没让人再跑。 “我也饱了，送你回家。” 然后，拉着林玉霭的手去结账，不容置喙地将人带上了车。 回栖霞苑的路上，段商裕能够十分明显地感受到林玉霭的低气压，但他可以确定，贺临送上来的资料里并没有写林玉霭有药物滥用史。 所以林玉霭在惊慌什么？ 而坐在副驾驶的林玉霭却感觉自己比来时更加昏沉，身上的力气渐渐散去，呼吸间可以十分明显地感受到鼻息的滚烫。 还有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他被段商裕眼里的关怀吓到了，上一个这么看他的人是他的母亲。 “妈妈永远不会离开小霭。” “小霭生病了妈妈会很心疼的——” 但是最后，她还是抛弃了自己，把他像没人要的小狗一样丢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 段商裕为什么要那么看自己，他们才认识不久，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脑袋好疼，好想一觉睡过去…… 车子里光线昏暗，两人心里都装着事，因此段商裕也没有发觉林玉霭的异常。 等段商裕发觉林玉霭不对劲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栖霞苑的停车场了。 林玉霭一言不发地开门下车，然后脚步踉跄匆匆跑进了电梯。 “你怎么了？” 直觉林玉霭状态很不正常，段商裕跟着进了电梯，但林玉霭却将连帽卫衣上的帽子戴了起来，低着头不理人。 “叮——” 电梯门一开，林玉霭径直冲进家门，连鞋都没换，就跑到洗手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段商裕跟了进去，然后便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呕吐声。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走人，以免还要照顾林玉霭。 没等段商裕做出决定，林玉霭便打开门从里面出来了。 先前还红润的脸此刻尽显苍白，没擦干的水珠从脸颊滑落，就像早晨花瓣上的露珠，显得林玉霭格外可怜。 “哪里不舒服？”段商裕立马换上一张万分急切的脸。 但林玉霭迷瞪瞪地看了他几秒，缓缓开口，“等着”。 然后也不等段商裕回答便自顾自地进了卧室。 段商裕只好在客厅等着，十几分钟，林玉霭才再次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沓粉色的现金。 “晚饭钱。”林玉霭言简意赅，递到段商裕面前，但人没接，他便把钱放在茶几上，然后自己靠在沙发上，眼睛一闭…… 睡着了？！ 段商裕看着他一系列操作，还以为这人又要玩什么花招，于是试图叫了两声，但人都没反应。 于是走到人跟前，感受林玉霭格外殷红的脸和滚烫的呼吸。 “发烧了？” 段商裕将手背放到林玉霭额头上。 确认无误后段商裕站起身，俯视睡得天昏地暗的人。 那人纤细的脖颈露在外面，脆弱而柔美，一把就能折断。 他大可现在就杀掉林玉霭以绝后患，但他偏不，他怎么可以让林玉霭死得那么轻易。 于是段商裕便打了个电话，喊了医生来给林玉霭吊水，自己则开车回了别墅睡觉。 一大早开车去公司，便将贺临叫了过来。 到了中午，一条消息偷偷爬上热搜，然后在几秒钟之内成了当天爆词，并在各大平台软件挂了一整天才被人撤了下去。 “惊！段氏继承人夜会情人！” “豪门竟然玩得这么花——点击查看完整视频——” “唯一因性取向被除名的段家继承人！” “被迫出柜——段商裕该何去何从。” 第66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四） 段商裕因为出柜被赶出家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狗仔拍到了他送林玉霭回家的照片，照片角度找得很巧，正好是段商裕给林玉霭披外套的时候。 189的段商裕微微倾身去和179的林玉霭交谈，狗仔从背后一拍，成片就和八卦上说的激情热吻一丝不差。 ——妈耶，现在的gay真是会玩。 ——玩什么啦，人家就接个吻。 ——在停车场都亲成这样 指不定在别的地方搞成什么。 ——大家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周围卫生环境，万一留下什么东西…… ——恶心！ ——让我想起来酒店浴室花洒…… …… ——段商裕这种豪门子弟，为了一个同性情人被家族除名，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活该！ ——我比较好奇这个男的是谁。 ——+1侧脸好好看。 ——拍这么糊哪里看得到侧脸？ …… 但好在狗仔拍清了段商裕的脸，却没有把林玉霭的外貌和身份爆出来，甚至连个地址都没往外露。 ［既然他要折磨你，为什么还要保护你的信息不泄露？］113不懂段商裕这波操作。 玉霭轻嗤，［只是还没到时候，他要选一个最好的时候罢了。］ “他人呢？”段商裕看网上都在纷纷讨论林玉霭的身份，效果如他所愿。 “实验室。”贺临回。 段商裕眉头立马皱起来了，昨晚还烧得神志不清的人，今天怎么又跑实验室了？ “老板，周总他们组了个局。”贺临提醒道。 周总是圈子里对段商裕比较真心的一位，今天听了娱乐八卦，立马约了些人来陪段商裕喝酒。 段商裕到的时候，周总还清醒着，等酒过三巡，段商裕还如同来的时候一般，稳如老狗，而周总已经有些醉了。 “商裕，你认真的？”周总大着嘴巴，手里拿着酒，摇摇晃晃地坐回段商裕身边。 段商裕虚扶了人一把，然后往后靠在皮沙发上，淡淡回道，“你觉得可能吗？” 周总有些不清醒，但还能反应过来，最近段商裕疯狂追求人的事迹他都听说了，这下闹得被段家赶出来…… 虽然段家也没几个好人，但周总是怕段商裕走了心。 “你要是只是玩玩，尽早收手，要是认真的，就好好对人家，别……别让自己后悔——” 然后周总便一头扎在沙发上睡着了，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是该找个人了，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看了眼时间，林玉霭该从实验室出来了。 段商裕嘱咐贺临将周总送回家，自己开着车来到了实验楼。 实验楼已经熄灯了，整栋大楼十分安静，一点有人在里面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来晚了？ 段商裕有些疑惑，然后开门下车往里走，没一会便见到从里面出来的林玉霭。 “你怎么来了？” 林玉霭看到段商裕，有些震惊，他一整天都待在实验室，又是个不上网的老年人，现在都还不知道段商裕的杰作。 “我……我没地方可去……” 见着人，段商裕立马摆出一副颓废伤心的模样，但对上林玉霭疑惑的眼神后才反应过来。 网上都闹翻天了，这另外一位主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被家里面赶出来了，没地方可以去。”段商裕语气有些委屈。 ［这种出问题不解决，来吃软饭的男人要不了。］玉霭指指点点。 113，［你怎么知道他来吃软饭？］ ［眼睛看出来的咯！］ “哦，那早点休息。”说完林玉霭便要走，似乎并没有听出来段商裕话里的意思。 早上起来烧是退了一点，但在实验室待了一天，林玉霭感觉身上又开始不舒服，现在只想回家睡一觉。 段商裕也没想到林玉霭是这个反应，连忙追上去，“我送你回家，我……可以借住一晚吗？” 似乎觉得这个要求很让人为难，段商裕有些不好意思。 实则内心咬牙切齿，暗骂林玉霭又要开始耍心机。 林玉霭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段商裕。 “你为什么被赶出来？” 面色清冷的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夜风微微吹过，林玉霭的头发轻轻扬起，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人脸上，似乎下一秒人便要被吹散。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18，黑化值：87］ “我……我喜欢你……但家里不同意……”段商裕作出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不愿意在林玉霭面前示弱。 林玉霭抓到了重点，“你喜欢……我？” 第67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五） 平日里平淡无色彩的语气此刻却带上了疑惑的语气。 在林玉霭的价值观念里面，喜欢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小到大，给他爱的只有父母，可有一天，上天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了。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说喜欢他爱他的人，只不过那些人被林玉霭尖锐的冷漠刺得节节败退。 可医生说，要试图建立良好的情感联系。 换做其他人，林玉霭看都不会看一眼，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段商裕不同。 或许段商裕对他来说是真的不一样。 段商裕亲眼看着林玉霭脸上的冰慢慢露出一个裂痕，然后惊疑慢慢变成自嘲。 他更加看不懂林玉霭。 “走。” 不等段商裕回答，林玉霭转身就走。 但这次段商裕明白了他的意思，林玉霭让他跟着一起回家。 回到栖霞苑，林玉霭掏了一堆洗护用品给段商裕，又将人带到客房，然后像上次一样，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 段商裕发现上次客厅的用具都被换过一遍，进门的时候甚至能闻到很重的消毒水味。 想起林玉霭身上随时都有的酒精味，猜测他可能有些洁癖。 段商裕边想便到浴室，然后看到客房浴室里除了牙膏牙刷，就只有几块刚被拆封放在不同盒子里的……香皂？ 直到后来真正在一起，段商裕才发现林玉霭这人糙得离谱。 洗手用白色盒子里的香皂，洗脸用灰色盒子里的香皂，洗澡用黑色盒子里的香皂…… 还是个香皂爱好者。 洗完澡出来，段商裕见林玉霭正拿着电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听见动静，便朝段商裕看去，然后招招手让人过去。 林玉霭毫无情绪起伏的脸配上这个动作，怎么看都像在招狗。 “怎么了？”段商裕控制着自己不去黑脸，走过去坐到林玉霭对面便问。 林玉霭看向他，将电脑放到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我的答案是可以。”林玉霭郑重其事地说。 段商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林玉霭这是在回答他那句要不要谈恋爱的话。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林玉霭身上，此刻却心虚的有些飘忽，不经意扫到林玉霭电脑显示屏上的内容。 林玉霭在看娱乐八卦，正好是段商裕因为出柜被赶出家门那篇。 上面附了图，还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写了段商裕之后的悲惨人生。 “不过。”林玉霭顿了顿，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沓材料，递到段商裕面前，“你可以看完这个再决定……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段商裕拿起那沓厚实的材料，是病历——林玉霭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怎么可能？贺临没查到，他记忆里在书中也并没有描写过。 怪不得。 所以林玉霭的奇怪都能解释通了。 他的病把他和世界隔绝开来，甚至连基本的肢体动作对他来说都是十分艰难的。 这就是他拼了命要往上爬，接近段宁扉的原因？ 忽然间，段商裕脑海里浮现出那家心理诊所——难道说，林玉霭去那里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有心理问题，而不是去和段宁扉偶遇？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5，爱意值+5 当前黑化值：82，爱意值：23］ ［哎？话说这几集怎么都没有段宁扉的戏份？］113看得欢快，自从爱意值开始涨之后，113再也不担心任务干不完。 玉霭却不奇怪，［忙着和段商裕争权夺位呗，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段宁扉没有试图露脸？］ 段宁扉虽然是长子，但也是一个私生子，段家对外的继承人依旧是段商裕。 而原主之所以要接近段宁扉，是因为故事的结尾的的确确是段宁扉继承了段家，而段商裕则死他和段宁扉书中。 自从上次私人诊所一别，段宁扉对林玉霭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甚至派人找寻林玉霭的下落，但是都被段商裕给截胡了。 所以这段时间林玉霭身边才会如此安静。 不过，这正合玉霭的意，段宁扉这种心理变态的家伙，留在后面才有用。 “我不介意。”沉默许久低头看病历的段商裕开口，语气里全是心疼。 而林玉霭对上那熟悉又陌生的爱意，却心口一跳，急忙移开视线。 段商裕捕捉到了林玉霭的惊慌。 原来还是一个连被爱都会觉得害怕的胆小鬼。 抓住了林玉霭的软肋，段商裕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你早点休息。”说完，林玉霭便收了东西逃也似的钻进了卧室。 只留下一秒从柔情蜜意变的阴厉狠辣的段商裕。 第68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六） 第二天林玉霭照常六点起床洗漱，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就着昨天阿姨做好的三明治吃早餐。 林玉霭平时不喜欢家里有人，一般阿姨都是在林玉霭不在家的时候过来做饭和打扫。 “咔哒。” 身后传来开门声，林玉霭吓得愣了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昨晚让段商裕住进来的事情。 “早啊！男朋友~” 段商裕似乎已经洗漱完，头发沾了点水珠，但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 “早。”林玉霭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收回视线继续吃冷硬的三明治。 但段商裕似乎没有结束交流的意思，他走到林玉霭面前，伸出手去碰了碰林玉霭面前的牛奶。 “怎么是冷的？”段商裕皱了皱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还早，我给你做早餐，大早上的别吃这么凉的，对胃不好。” 但林玉霭却自顾自将三明治一口吃掉，再拿过牛奶，一口气喝了半杯，然后拎上包到玄关换鞋。 “走了。” “咔哒——” 虽然已经见识过林玉霭的冷漠和无礼，但段商裕一大早起来热脸贴冷屁股，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什么态度！” 然后气冲冲的段商裕大步走到冰箱面前，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冷菜冷饭还有一些牛奶，一股脑全扔垃圾桶。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下楼扔垃圾。 “实验室那边怎么样？”下楼扔垃圾的空隙，段商裕给贺临打了个电话，询问进程。 “就这几天了。”贺临顺带提了一嘴本家那边的情况，“段老先生已经和家族宣布正式改遗嘱，把公司和部分资产留给段宁扉先生。” “知道了，继续盯着。” 挂了电话之后，段商裕将视线停留在对面的商场，犹豫了几秒便走了进去。 “林工早。” “早。” 林玉霭朝前台点了点头，然后坐电梯上了实验室。 “正好，小林来了。”实验室的主任正在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讲话，一见林玉霭来，便招呼着人介绍林玉霭。 “这是我们这次实验的负责人，林玉霭。来，小林，这是汇康制药的赵家经理……” 主任知道林玉霭除了专业方面，平时话很少，让林玉霭简单介绍了一下实验进度便让林玉霭忙去了。 “小林虽然话少，但是专业方面很厉害，贵公司很有眼光。”主任十分不谦虚地夸赞林玉霭。 “的确，年轻有为。”赵经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玉霭的背影。 ［感受到身后有杀气，是哪个贱人要害朕！］玉霭捏着戏腔喊了喊。 113配合道，［是您那家中贤惠的段夫人~］ ［咦~三崽！你好骚~daddy我好爱~］玉霭见缝插针，趁着林玉霭在实验室换衣服，飞快钻进系统空间撸了一把113的狗头。 然后一本正经地回到实验台，表情认真地写写画画。 一直到中午，其他实验室的人都零零散散约着去吃午饭，只有林玉霭还在观察台前面。 大家都知道林玉霭一般不和他们吃饭，刚开始还有人喊林玉霭一起，但没人喊动他便也就放弃了。 起初有人觉得林玉霭自视清高，实验室没几个人喜欢他，后来大家发现林玉霭好像只是缺心眼，没什么坏心，高冷是人家与生俱来的保护色。 “而且林工专业能力抗打啊，傲娇一点怎么了，这是资本。” “对对对，我靠，之前我还觉得他每天摆着个脸色挺讨人厌，直到……” “直到有一次，他顶着那张要给我祖宗上坟的脸帮我纠正了实验步骤救我一条狗命之后。” “我就觉得林工这个表情十分伟岸！” “我可算理解为什么隔壁实验室的女的老往我们这边跑了。” “还能为什么，林工长那样，我都巴不得他冷脸c我。” “呵呵，我就不一样，我好想让林工哭……” “停停停——涉h了啊！” “少在这意淫林工，多冒犯人家。” “哎，我觉得林工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叫意淫~” “我赞同，每次和林工讲话，偷偷吃把豆腐，林工傻乎乎的看着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我也。”这人还略带羞涩，“我本来就不直，有一才上厕所，不小心和林工对上，秒y，林工小白兔一样的眼神，我真的该死！” “对对对，你该死！” “太该死了，污染了我们林工的眼睛！” “弱弱问一句，还有人记得我们刚开始是在讨论林工的专业能力吗？” “咳咳咳，这不是开始讨论生理能力了吗，种属关系，不冲突不冲突。” …… 原本在家等林玉霭回来吃中午饭，没等到，然后来给林玉霭送饭的段商裕听了一耳朵墙角，然后不争气地召唤出了动物的本能。 “你怎么来了？” 第69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七） “你怎么来了？” 方才听人讨论的时候，段商裕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林玉霭那天晚上在酒店的声音。 虽然当时意识昏沉全凭本能，但午夜梦回再次回味起来，却总能被那销魂的声音勾起欲望。 而此刻，连段商裕自己都没有发现，对于拥有过林玉霭的身体这件事，其他人是没有的，也不可能再有这个机会，这让他心里很满足。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28，黑化值：81］ 身后传来林玉霭清冷的声音，段商裕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里面聊天的人似乎也听到外面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给你送午餐。”段商裕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 林玉霭看了眼保温桶，又看看段商裕身上的衣服。 “没钱买衣服？” 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被赶出家门，就算再厉害，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已经穷困潦倒了？ 林玉霭觉得段商裕应该是不好意思和自己要钱买衣服，所以才没其他衣服穿。 既然开始谈恋爱了，那么自己应该更加关心段商裕，林玉霭在心里告诉自己。 “我带你去买衣服。”然后也不等段商裕给出反应便回到实验室拿上包准备离开。 “不用了，你还有实验。”段商裕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还好。”的确有实验，但是不重要，总不能让段商裕穿着那身衣服直到发臭。 段商裕心满意足地去停车场开车，实验到了关键时候，林玉霭越是放松警惕，越容易让人有可乘之机。 令段商裕没想到的事，林玉霭到了商场，便拿了张银行卡给他，然后让导购带着他去挑衣服。 而林玉霭自己则抱着电脑找了家咖啡店看文献。 “下午还去实验室吗？你午饭都没吃。”段商裕买完衣服回来，看着没动过的保温桶问。 林玉霭这才想起来段商裕给自己做了饭，似乎自己糟蹋了段商裕的心意。 “回家。”想了想，林玉霭补充道，“回家吃。” 之后的几天，林玉霭还是早出晚归地跑实验室，而段商裕则在家办公，中午跑去给林玉霭送饭，晚上便在林玉霭回家之前收好文件，然后做好饭等人回来。 “今晚做吗？” 吃完饭，洗完澡，林玉霭穿着睡袍站在段商裕房间门口问，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也听不出喜怒。 段商裕一时拿不准林玉霭到底想干什么。 “慢慢来。”段商裕将正在擦头发的毛巾放到一边。 但林玉霭却径直走了进来，“你也想。” 陈述句，还用了也，说明林玉霭也想和他做爱，并且十分肯定段商裕也是想做的。 于是两个如同室友一样同居了不到一星期的人，在段商裕的大床上尝试着开始深度交流。 或许是有过一次经验，两人十分契合，一直到凌晨五点才结束。 段商裕餍足地抱着林玉霭睡下去没多长时间，怀里的人动了动，然后轻手轻脚地从他的怀里钻了出去。 紧接着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林玉霭似乎把落在地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然后脚步声走远。 轻轻的关门声传来，段商裕睁开了眼睛，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滑了两下点开了个软件。 住进来的第二天，趁着林玉霭去实验室，他便让人在林玉霭家装了监控和窃听器。 视频里的人将衣物放到洗衣箩后便回了房，段商裕还不太熟悉地操控着监控。 好一会儿才调到林玉霭的浴室。 浑身赤裸的人雪白的肌肤上落满了程度不同的青紫，对着镜子的人歪着头看着身上的痕迹，似乎格外好奇，于是用纤细的手指碰了碰。 随着热水冲刷在林玉霭的皮肤上，滚烫的热水将苍白的事物染得通红…… 段商裕蛰伏休息的小兄弟隐隐有抬头的趋势，“啪”一声，将手机扔到一旁。 不过是一个小玩意，迟早要给段何祎以命换命的存在，可段商裕自己居然看着这个人起了反应，难道是因为禁欲太久？ 段商裕将这种奇怪的反应归结于动物本能。 再次拿起手机看监控的时候，林玉霭已经洗完澡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开始看文献了。 折腾了一晚上，睡了不到半个小时，洗完澡就开始看文献，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去实验室？ 不出段商裕所料，林玉霭的确放下了手里的电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2，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30，黑化值：71］ 那一瞬间，段商裕甚至荒谬地觉得，林玉霭这种人或许终其一生为做实验而猝死在实验台上，也不会去做攀附权贵的事情。 但只是一瞬间，这个念头便消失了。 因为已经走到玄关的林玉霭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 “林工，快来实验室，出事了！” 第70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八） 林玉霭走后，段商裕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直到快中午了才到附近的酒店打包了几样菜，放在保温桶里去实验室找林玉霭。 不出所料，整个实验室都搞得乌烟瘴气的，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气氛十分压抑。 “林工，段先生来了。” 刚被主任骂了一通的林玉霭还在查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就听到段商裕过来的消息。 来到休息室的时候，林玉霭依旧一副冷淡和缓的表情，几乎看不出来刚刚经历过实验失败，正面临职业危机的模样。 “辛苦了。”林玉霭接过段商裕手里的保温桶，“回去休息，不用陪我。” 以往段商裕来给林玉霭送饭，都会将人带到车子里，陪着人吃完饭才回家。 林玉霭还是不希望有人看出他有精神疾病这件事，所以几乎都不在同事或者其他人面前吃饭。 他怕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怎么了吗？今天很忙？”只有在林玉霭很忙的时候，才会让段商裕先回去。 林玉霭现在的确忙，忙着找失败的原因，忙着应付上级的问责，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希望这件事被段商裕知道。 要是段商裕知道，一定又会露出那副心疼的表情，然后一脸忧愁地安慰自己。 林玉霭不想段商裕为这种事情烦恼。 “对。” 送走段商裕之后，林玉霭回到实验室，实验全程都是他在跟，只要有问题，他都能找出来并纠正。 但段商裕并没有给林玉霭这个机会。 下午汇康制药的人沉着脸进了主任办公室，又把林玉霭喊了过去。 说公司和这个项目相关的商业机密被泄露，但是目前能接触到这个核心机密的人寥寥无几，林玉霭就是一个。 并且有人指认，亲眼看到林玉霭收了对家公司的钱，把商业秘密泄露出去了。 林玉霭没做过自然梗着脖子不承认，双方僵持了半天。 为了实验室的未来着想，主任停掉了林玉霭手里的实验，并把项目交给了其他人。 “小林啊，这件事种种证据都指向你，我也没办法啊。” 听完贺临的汇报，段商裕心情十分愉悦，就算林玉霭平时再怎么高高在上不屑人情世故，但最终还是要求着别人放过自己？ 虽然今天林玉霭骨子里还是挺着傲气不肯认错，但段商裕坚信，林玉霭迟早要向汇康制药低头。 好巧不巧的是，汇康制药，是段商裕手下的公司。 好与不好，都是段商裕一句话的事情。 夜里慢慢飘起了小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段商裕在家左等右等，不见林玉霭回来，问了贺临一声才知道那人在楼下花坛坐了一下午。 “怎么坐在这？”段商裕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林玉霭。 坐在花台上的林玉霭垂着脑袋，直到听到段商裕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朝段商裕望去。 雪花落在林玉霭浓密的睫毛上聚在一起，苍白的小脸被冻得通红，望着段商裕的眼神纯粹宁静。 那一刻，看着鼻头红红的林玉霭，段商裕甚至有一秒的恍惚——他想把林玉霭抱进怀里。 然而他的确也那么做了。 “没事，我在呢。” ［我哥真的我哭死，好一个猫哭耗子假慈悲。］玉霭吐槽。 113愤慨，［这段商裕也太过分了！呜呜呜我哭死。］ ［没事三崽，哥今天造的孽，明天都得哭着还。］玉霭信誓旦旦。 ［呜呜呜打倒渣男！］ 一旁因为半夜偷狗(划掉，113)，而被玉霭抓住绑在系统空间制冷的左使嘴角抽了抽，十分担忧段商裕的未来。 林玉霭轻轻地把脑袋埋在段商裕的腹部，一言不发。 许久，段商裕感觉怀里的林玉霭动了动，才松开手。 “抽烟吗？”段商裕从兜里掏出包烟，递到林玉霭面前。 林玉霭的眼神移到那盒烟上，几秒后回道，“我不会。” “我教你。” 说着段商裕抽了支烟放到嘴里叼着，然后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点燃了烟。 深深吸了一口，确认烟被点燃之后，段商裕低下头，一口咬住林玉霭的嘴唇，用舌头撬开贝齿，然后慢慢地将烟雾渡过去。 没一会儿，林玉霭便红着眼将段商裕推开，然后开始止不住的咳嗽，咳得嗓子沙哑，眼尾红红的。 “我感觉……咳咳……我会了。” 说着林玉霭夺过他手里的烟，也学着段商裕的样子猛吸一口，然后踮起脚尖去吻段商裕。 冰冷的嘴唇再次触碰到段商裕的皮肤，但主动与被动，体验感却天差地别。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35，黑化值：66］ 无责任分界线———— 刑刑一把搂住刚下任务的玉霭，用低沉性感的气泡音说：“玉宝，妈咪感觉自己要凉(︿)” “不许抱怨！能不能写？不能写回去考那秃头的试去！”玉霭用力却死推不开，只好叹气在心里暗骂…… 第71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十九） 113：……6 ［你怎么能反客为主呢！你怎么能呢？］看戏看得开心的113炸毛了，按照林玉霭这木头疙瘩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快回应段商裕！ 玉霭咂咂嘴，回味着方才的甘甜，［你不懂——］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玉霭和113的方向龟速移动，竖直的耳朵就像一只警戒的贵宾犬。 ［其实主神暗恋我——］玉霭用十分夸张的气音对着113的小狗耳朵说，却恰好让身后的左使听个正着。 左使：！ 玉霭：? ? ? 113：!!!∑(°Д°ノ)ノ 左使：啊不是！都用颜文字孤立我是！等等！主神怎么啦？谁暗恋谁？你被谁暗恋啦？！ ［左使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113看着被震惊得倒在地上阴暗爬行的左使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玉霭也没想到能给孩子吓成这样，［感觉挺明显的，是不太好使。］ ［等等！你和主神……你你你你们什么时候？搞一起的？］113从左使悲愤欲死的眼神里猛然想起玉霭说的话，结结巴巴十分惊讶地问。 玉霭摆摆手，低下头用只有113听得到的声音说，［怎么可能，我可是冰清玉洁第一人，你们主神配不上我。］ 113：［……］还好没让左使这主神第一唯粉听到这话，要不然他可能要失去这臭不要脸的宿主了。 ［哦对了，我记得原主是穿书的是。］玉霭这两天总觉得脑干有点空虚，似乎是忘了什么事情，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113点了点头，雪纳瑞的小耳朵一晃一晃的。 ［你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什么穿书者的标记，先弄干净。］万一后面段商裕天天拉着他深入交流，发现他是穿书者，那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113摇了摇尾巴，围着玉霭转了一圈，然后尾间白光一闪，［ok啦。］ ［我靠！圣光！一定是主神找我。］ 被玉霭打击得神志不清的左使眼前一亮，误把113的信号灯当做主神的通信讯号，“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三崽，以后找对象别找这样的，一惊一乍，容易吓死你爹我。］玉霭拍拍胸口。 113刚刚还摇得欢快的尾巴不摇了，还直挺挺地竖了起来，［谁找他？！］ ［哟哟哟~害羞啦~］玉霭贱贱地调侃。 为了不被113电死，玉霭迅速回了任务世界。 当天晚上，段商裕牵着一言不发的林玉霭回家，给人热了饭菜。 洗完澡出来，林玉霭不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看文献，而是呆呆地看着阳台上仙人球。 “想不想做？”段商裕从背后抱住林玉霭，用下巴在林玉霭的头顶上轻轻摸索。 被靠近那一秒，林玉霭还是止不住颤了一下，但身体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是段商裕，便也就放轻松了。 林玉霭不说话，段商裕便用自己的大手抱住林玉霭的五指，一根一根挑起来。 “做。”林玉霭宛如叹息般从嘴里挤出一个字，然后转过身回抱住段商裕。 两人闹腾半天，从客厅到卧室，最后停在了林玉霭的床上。 这段时间林玉霭早出晚归，一心扑在实验上，现在实验黄了，林玉霭心里突然被挖空了一大块，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很焦躁。 但段商裕却很适时地填满他的痛苦和空虚，所以林玉霭毫无戒备地去拥抱段商裕，互相拥有。 期间林玉霭被闹厉害了，直接晕了过去。 还意犹未尽的段商裕俯身去亲林玉霭的嘴角，看着林玉霭汗湿的白皙的脸，段商裕心里冒出一阵阵暖流，瞬息间流向四肢百骸 ，使得全身心舒畅。 想起实验室里的人对林玉霭的讨论——林玉霭的确是个皮囊美丽的人，拥有他的感觉，让人很爽。 想到这里，段商裕从一旁散落的物件里找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林玉霭的脸对焦。 “咔嚓——” 在快门按下那一刻，林玉霭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黑色沉静的眼睛里盛满了盈盈水光。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38，黑化值65］ “林玉霭，你太招我了。” 段商裕被林玉霭看得全身都竖起来了，将手机扔到一旁，继续拉着意识不清的人胡闹。 ［所以刚刚那一秒你死活要睁开眼睛就是为了持续这场夜的狂欢？］113已经对玉霭的色魔属性拿捏得死死的。 玉霭餍足地困在小沙发上，懒洋洋地说，［你难道不觉得我刚刚拍出来那个样子很涩吗？］ ［……］113黑进段商裕的手机看了一眼，这欲说还休的眼神，果然很招人。 ［保存下来。］玉霭说道。 113偏不，［别太自恋！］ 玉霭苦口婆心，［对任务有用。］ ……113默默保存了下来。 第72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 夜里闹得再晚，早上六点林玉霭还是准时醒了。 ［呜呜呜~救命哇，谁他妈好人大早上不睡觉起来发呆啊~三崽，等下一个世界，一定给你爹搞一个睡到自然醒都没人敢管我的好不好——］玉霭从被113电醒那一刻就开始哭号，别人起床气吓人，玉霭起床气烦人。 113也想不通，来任务世界都这么久了，玉霭每天六点起，居然还没有养成习惯，一如既往需要113在最后一秒用电才能把人电醒。 ［行了行了，别嚎了，给你安排！］113忍无可忍，小狗耳朵都不颠了，直接耷在两边，试图隔绝玉霭的魔音。 “怎么起来了？都不用……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段商裕每次做完喜欢抱着林玉霭睡，久而久之，倒成了习惯。 虽然林玉霭动作很轻，但怀里冰凉的人突然没了，段商裕睡得不舒服便也就醒了。 任谁大清早被吵醒都不开心，原本有些不耐烦地想说“都不用上班了就消停点”，但想想林玉霭丢工作是自己的手笔，便有些心虚。 “不。”林玉霭还是坐着，但是有些微不可察的焦躁。 不等段商裕动作，林玉霭便翻身下床，浑身光溜溜地出了卧。 “哎！这神经！”段商裕被林玉霭这一出搞无语了，正想躺下不管不顾，却听见了林玉霭扯盒子的声音。 没一会儿，段商裕便见林玉霭从客厅拿了包烟进来。 那是昨天出去买菜的时候买回来的，林玉霭平时不抽烟，都是段商裕自己抽的。 “你干嘛？”段商裕看着林玉霭笨拙地抽出一支烟夹在十指和中指之间，然后又到地上的物品里去翻找。 “你要抽烟？”段商裕疑惑。 林玉霭抬起头去看段商裕，淡淡回了句，“你先睡，我马上。” 然后低头捞出打火机，坐在地毯上，将细细的烟蒂放到粉玫瑰花般的唇瓣之间，稍稍露出尖尖的牙齿咬住一头。 “啪。” 打了两下，林玉霭才把火点着，然后在段商裕惊讶又震惊的眼神中自顾自地猛吸了一口。 ［怎么样，哥酷吗？］玉霭傲娇脸，［有没有想一掷千金，和我翻云覆雨大战三百回合的冲动？］ 113假装没听见。 “你不是不会抽吗？”段商裕看林玉霭虽然拆烟和点烟不熟悉，但一口烟进了嘴里，却被林玉霭抽得那般老练。 是的，连换个气都感觉林玉霭像个老烟枪。 “对，学你。”林玉霭吐出口烟，将烟拿在手上，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段商裕张着嘴说不出话，仔细一看，林玉霭抽烟的样子的确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嗡嗡——” 低头一看，是自己那个缺心眼的恋爱脑弟弟发的消息。 ——哥，什么时候让我回国。 ——我都生病了！这洋地儿我是一天都待不了！ 目光停留在生病两个字上，段商裕脑海里回想起他们所在的这本书里段何祎是因为心脏病发，找不到心源才死的。 段何祎从小身体就壮得像牛一样，怎么会突然得心脏病呢？ 书里说世上只有林玉霭的心脏可以和段段何祎的心脏匹配，当时就是因为林玉霭用段商裕的死来刺激他，段何祎才心脏病发，最终抢救无效……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林玉霭有这个机会伤害任何一个他身边的人。 觉醒之后，他抓着段何祎去做过身体检查，心脏的确没什么问题。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在世界范围内寻找心源。 但时至今日，仍然一无所获。 身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是林玉霭抽完烟又躺回了被窝。 “抽完就困了？”段商裕伪装成一副温柔缱绻的样子去拉林玉霭的手。 林玉霭任由他动作，最后靠在段商裕身上昏昏欲睡。 ［我真是个聪明鬼，睡回笼觉咯~］玉霭十分满足地闭上眼睛。 113努了努嘴，用很小的声音吐槽，［睡死你，再不睡就没得睡咯……］ 将人抱在怀里面，但此刻段商裕的心里面没有半分旖旎，眼底尽是狠厉。 等林玉霭睡熟之后，段商裕才给贺临发了条消息。 ——准备东西。 第73章 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一） 一觉醒来，房间里就只剩林玉霭一个人，昨晚的狼藉已经被整理干净。段商裕给林玉霭留了纸条，说出门买菜。 ［果然好日子是靠自己争取的，睡到自然醒，还有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掐着时间就可以吃饭。］玉霭舒舒服服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113缩回差一点被玉霭的头压到的脚，整只小狗往后挪了挪，［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有哇！你想知道我的追求是什么吗？］玉霭翻过身，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朝113放着闪亮的光芒。 113鄙夷，玉霭眼里浓浓的不怀好意都快甩他一脸了。 这满脸写着快问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咳咳……我并不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任务。］113试图转移话题。 但玉霭不为所动，伸出手把113的小狗耳朵掀起来，悄悄说，［我的追求就是……］ 几秒钟之后，白色小狗全身僵硬，火急火燎地躲在墙角，一脸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玉霭。 ［别怕~］玉霭和善一笑。 113：别笑，更怕了！ “醒了？” 林玉霭坐在床上出神，丝毫没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 “嗯。”林玉霭眼神聚焦，望向身着黑色锦缎衬衫搭配白色西裤的男人。 衣服都是段商裕自己买的，林玉霭平时的穿着都是非黑即白，偶尔多几件灰色。段商裕却不一样，从一出场就是各色各形全来一遍，只不过是林玉霭没注意。 为了和林玉霭相贴，段商裕特意买了同色调，只不过包不住的骚气透着黑白灰汩汩往外冒。 “在想什么？”段商裕知道林玉霭起床的时候会有低血糖，特意走过去看人缓过来没有。 林玉霭看着段商裕的嘴巴，许久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没什么，饿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林玉霭被停职的事。 “那正好，等你洗完脸就可以吃了。”说完，段商裕目光停留在林玉霭被光照的微微发亮的脸，情不自禁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林玉霭愣了两秒，猛地往后退，“没洗漱！” 语气里带着些不悦。 “知道了，下次不会~”说完便往后退出了卧室。 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却一副下次还来的表情。 ［你说这些美味里加了料？］玉霭看着摆在面前的段商裕亲手做的午饭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113晃晃脑袋，［对呀，你的好男人，让你吃完就死！］ ［我不信。］玉霭收起夸张的痛苦表情。 ［我可是专业的。］ ［我知道你是专业的，所以才不信？］玉霭拿捏113。 ［嗷嗷嗷？！］什么荒谬发言。 ［专业的系统宝宝怎么会舍得看着他亲爱的宿主任务失败呢？］玉霭一步一步引诱，要是宿主在没达成目标之前就被攻略目标搞死，那任务结算清0，相当于之前的账都白还了。 ［更何况，我们三崽可是爱意收割局第一负责人，超级无敌能反转的小系统哎！］ 113小天真被玉霭三言两句就哄骗得不知东南西北为何方，飘忽地像踩在云端，一个劲地点头。 玉霭见效果不错，［所以加了什么？］ ［嗯嗯嗯！没什么，一些吃了会心脏不舒服，但是对心脏没什么危害的药。］113认认真真地回答。 玉霭日有所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惩戒攻略目标的机会，［哇~三崽好厉害！对心脏没有危害，那其他器官呢？］ ［不知道哎——上面说副作用还待考证。］113十分受用，指了指主系统，上面立马显现出药物效用图标。 草草扫了眼，玉霭在心里有了算计。 “怎么样？合胃口吗？”刚吃完一口肉，段商裕便期待地看着林玉霭的反应。 不知道的还以为段商裕有多在乎林玉霭，是真的期待林玉霭喜欢自己的菜，只有113和玉霭知道，这家伙是怕林玉霭吃出不对劲。 不过好在，林玉霭将肉块嚼碎咽了下去，还就着段商裕的手喝了几口汤。 “好吃。”林玉霭评价，“你怎么不吃？” 见段商裕的碗空中，林玉霭问。 “早上和朋友见了一面，在外面吃过了。”段商裕随便找了个借口，计划着以后不在正餐里下药，免得每天都得找借口。 “嗯。”林玉霭没多想，低头继续吃饭。 见人没多问，段商裕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些不舒服，林玉霭似乎对他的生活不是很在乎。 连他和谁出门，和谁吃饭都不过问。 难道这就是林玉霭欲擒故纵的把戏吗？段商裕有些烦躁。 “我找了份工作，平时要出门，但离家近，可以给你回来做饭。”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段商裕处理，不可能天天跟林玉霭耗在这里。 但林玉霭的关注点却是其他，“家？” 第74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二） “家？”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但从林玉霭不自觉歪着思考的脑袋和迷茫的眼神里，段商裕看到了无措和慌张。 段商裕自己也愣住了，“家”这个字从自己嘴里出来的时候，竟然这么熟稔和随意。 就好像，他的确和林玉霭有一个家那样。 从小到大，段商裕从来没有过健全的家庭。 他生理学上的父亲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虽然他还有弟弟和母亲，但是由于自己性格太独，母亲这种细腻的性格却不怎么喜欢和他相处，连活泼开朗的段何祎和他都不太亲近。 他前半生看重亲缘，可到头来，除了母亲和弟弟，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和母亲弟弟的感情也全靠血缘维系。 他哪里有过什么家。 段商裕内心自嘲，自己真是又缺爱又犯贱，上赶着在林玉霭这个在不久的将来会背叛自己的人面前寻找“家”。 真是可笑至极。 或许，或许只是林玉霭手段太高超，一切不过是迷惑他的手段罢了。 他和林玉霭这辈子除了仇恨什么都不是。 或许只是因为林玉霭这个明明什么感情都不懂的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却总是用那么温情的眼神看自己罢了。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0，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48，黑化值：60］ 他不能相信他，一定是因为林玉霭是穿书者的原因。 用一切卑劣的手段企图攻略他！ 段商裕心里起起伏伏一堆，不过几秒的时间，在林玉霭看过来时，段商裕早已恢复满眼爱意的模样。 “对呀，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一无所有的话，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我们的家变得更好。”段商裕嘴上温柔和缓，内心却毫无起伏。 闻言，林玉霭却没有多少感动的模样，只是像往常一样，平淡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直到段商裕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林玉霭才轻飘飘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好”。 段商裕拿着手机的手顿了几秒，又继续点击发送。 虽然两人确认了关系，但除非当晚有什么特别活动，不然都是各睡各的房间。 这晚林玉霭按时睡觉，不想夜里却猛然感觉胸口刺痛，在睡梦中被痛到难以呼吸，最后大口喘着气惊醒过来。 “呼……呼呼……”林玉霭起得太猛，眼里冒金星，可胸口的利刃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林玉霭疼得又倒回了床上，双手揪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脸色迅速白了下来。 而此刻，与林玉霭一墙之隔的地方，段商裕面无表情地看着平板上的监控。 “你确定这东西不会伤害心脏？”段商裕看着缩成一团的林玉霭，监控的视角太窄，根本看不到林玉霭的表情。 得到那头肯定的回答，段商裕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但见林玉霭浑身开始抽搐，段商裕脸立马黑了。 “那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段商裕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半天，才回到，“对心脏是没问题，但其他器官，我们没法保证——” “嘟嘟。” 段商裕挂了电话，粗喘着气闭上眼睛不去看痛苦的林玉霭。 他只是想让林玉霭去做个心脏检查，然后给段何祎做配型，要是贸然让林玉霭去检查心脏，肯定会引起怀疑。 所以他才下药，让林玉霭感觉心脏不舒服，然后主动去检查。 对！林玉霭存在的价值只是为段何祎养着心脏，只要心脏没事，林玉霭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段商裕似乎说服了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林玉霭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鬼使神差，漆黑的房间里，段商裕走到林玉霭的床前，蹲下身凝视着被疼得满头大汗的林玉霭。 他看见自己伸出手，抽出纸巾给林玉霭擦汗，然后用十分轻柔的力度替爱干净的人擦去了汗水。 “没事，明天就去配型，配型完之后我就停药。”段商裕在夜色里，对着空无一人的落地窗自言自语。 ［做梦！爹就是要玩~］玉霭反骨一百二十斤。 113暗骂自己不该受玉霭蛊惑，把这药的效用全竹筒倒豆子告诉玉霭，这下好了，攻略目标又要被欺负了。 果然，第二天，段商裕本等着林玉霭说心脏不舒服，然后借口带人去检查。 但一天下来，林玉霭迟迟不提，于是段商裕便忍不住了，试探性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白？” “嗯？没事，还好。”林玉霭回了一句，继续低头看书，他想再找份工作。 “是吗？那就好。”段商裕心里蹿上股寒气，要不是他亲眼看到监控里痛苦得晕过去的林玉霭，他真的差一点就相信了。 夜里睡前，段商裕端着加了东西的牛奶出现在林玉霭门口，犹豫片刻，他还是敲门进去了。 ［看到了没？男人最爱的还是自己，老子都疼成那样了，这逆子还想继续搞！］玉霭恶狠狠地批评。 113看不惯玉霭这狗样子，［这不是你逼的？要是早上你就说心脏不舒服，哪里还要再喝一次？］ ［那不是想增加攻略目标的体验感吗？让他深切体会亲手折磨小人的快感！］玉霭挺起胸膛，傲娇jpg。 这“小人”说的是在原书里要背叛段商裕的林玉霭。 ［我想不明白，段商裕难道看不出来林玉霭这傻子现在根本不会像原着一样伤害他吗？］113是亲眼看过剧透的，也是看着玉霭怎么一步一步把人设和剧情改得面目全非的。 所以113搞不懂，既然当前的走向都已经偏离了剧情线，为什么段商裕还执着于报复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的林玉霭。 ［可能累死于被害妄想症，从觉醒那一刻起，伴随着他的除了仇恨还有——恐惧，他害怕改变不了悲剧的发生，所以对于任何不可控因素都草木皆兵。］玉霭分析道。 113立马拿出小本本来记笔记，丝毫不怀疑玉霭可能在胡编乱造。 ［而林玉霭，这个让他心软的人，就是他最想除掉的最大变量。］ 第75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三） “给你热了牛奶，有助睡眠。”段商裕把牛奶放在茶几上，要是林玉霭忘了喝，放冷了就算了。 林玉霭忙着看书，头也不抬地回了声“谢谢”。 “那我先去休息了。”段商裕最后看了眼牛奶，医生说对心脏没有伤害，所以只是显得很疼，他告诉自己。 “晚安。”这次林玉霭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了晚安。 段商裕被林玉霭那一眼看得心虚，行尸走肉般回到房间里，在平板前坐了半天，他才打开找到监控。 监控里的人已经喝完最后一滴牛奶，并将杯子放到了厨房的消毒柜。 “最后一次。”段商裕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出来了，但却闷闷的毫无动静。 这一晚，段商裕还是睡不着，凌晨三点，林玉霭又再一次被疼得惊醒，甚至比昨晚还痛苦的样子。 昨晚林玉霭只是窝在被子里疼，今夜却疼得瑟瑟发抖，还带着抑制不住的呻吟。 “啊……嘶……” 林玉霭每叫一下，段商裕就感觉自己死了一次。 这晚林玉霭的疼痛似乎格外持久，这一次段商裕没有关掉监控，也没有闭上眼睛，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完全程…… 等林玉霭昏过去，段商裕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是汗。 “哈哈哈……哈哈哈哈……”段商裕突然坐倒在地上，疯魔地笑了起来…… ［完了，这哥被你逼疯了。］113痛心疾首。 玉霭舔着甜甜的冰淇淋，不接这个锅，［我这是帮他展现最好的自己。］ 把骨子里压抑的疯魔都释放出来，玉霭觉得自己真是帮助人性解放第一好人。 ［折磨得差不多了？］要是玉霭明晚再来这么一出，段商裕大概要冲出去危害公共安全了。 玉霭点了点，总算和113达成了一次共识。 早上起来，林玉霭还是没说心脏不舒服的事，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脸色不太好。 中午林玉霭午睡之前，发现自己之前看的书已经看完了，便打算去书房重新挑一本。 ［真的不能挑那本吗？好想看完。］玉霭实在是对生物工程的书没兴趣。 113坚持底线，［不可以！会崩人设的！］ ［怎么会呢？谁说林玉霭就不能看《达芬奇密码》了？］玉霭是真的很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113的思维里，改剧情只要没被主系统发现就行，但崩人设是要他们一人一统连带受罚的！ ［不——可——以——］ “嘭——”玉霭忙着和113斗法，没控制好林玉霭的方向，一头撞在了书柜上。 林玉霭本人被撞得往后仰，书柜上的某几本书也哗啦哗啦地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玉霭拿着张照片。 “怎么了？”段商裕一整天魂不守舍，坐在沙发上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 ［先扫描拍下来。］玉霭急忙喊113。 等113将照片拍下来之后，正在捡书的林玉霭十分自然地将照片夹回那本《人间草木》里。 ［三崽~攻略目标快进来了~］玉霭眼神暗示。 然后，把书放回书架的林玉霭在段商裕冲进来那一刻皱着眉头，难耐地揪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林玉霭！” 好在段商裕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人。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心脏疼吗？” 看着林玉霭捧着胸口大口呼吸的样子，段商裕再熟悉不过，每天夜里药效发挥作用的时候，林玉霭便是这个样子。 “别……别……”林玉霭艰难地说着什么。 段商裕一边给贺临发消息，一边俯身去听林玉霭的话。 “你说什么？” “别……别怕……没事……”林玉霭疼得脸色发白，嘴唇已经开始发紫，甚至连瞳孔都开始涣散。 但他却在告诉段商裕别怕，他在担心段商裕吗？ “对不起——”段商裕哽咽地说，眼眶一瞬间便红了。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5，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53，黑化值：58］ 但林玉霭却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已经在段商裕怀里昏死了过去。 第76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四） 好在贺临二十四小时待命，不出半小时就把人送到了医院。 “人没事，就是药用猛了。”和段商裕相熟的医生给林玉霭看了看，云淡风轻地说，“谁家孩子啊，被你这么糟蹋？” 段商裕刚刚吓得魂都快没了，听到林玉霭没事，淤积在胸口的气才堪堪散开。 “其他副作用呢？”不理睬对方的挖苦，段商裕低着头，拇指和食指并拢捏了捏鼻梁。 这两天只要林玉霭疼醒，他就整宿睡不着。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看着林玉霭难受他也难受，但内心却执着着一定要把计划执行下去…… ［警告！警告！攻略目标意识觉醒15，叛逃几率25——］ “病人醒了。”护士急急忙忙从病房里跑出来，“但似乎胃不太舒服。” “去看看？”医生调笑似的将目光瞥向段商裕。 段商裕一言不发，直愣愣地站起来，大步朝病房走去。 ［危险消除，恢复正常，请宿主再接再厉！］ 一直跟在身后没敢说话的贺临看着自家老板明显着急慌乱的步子叹了口气。 本以为老板铁树开花，这下好了，把人当心脏供应商了，这t是要走追妻火葬场路线了？ 这可是心脏啊！真就走火葬场啦，要是老板再不开窍，还不如直接回炉重造，开个小号下辈子再追人。 “哎——”贺临生无可恋，老板发疯，社畜得疯。 医生看着唉声叹气的贺临，薄薄的镜片闪过精光，“你老板都开始走违法犯罪这条路了，要不你辞职跳槽到我这里？” “嗯？”贺临这才发现这歹毒医生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给医生当助理？” “实话说，我也可以不是医生。”家里还有几个矿产可以回去挖挖。 贺临扭头就走，还以为是羡慕自己年薪百万意图谋害他，没想到是个凡尔赛。 但贺临仔细一想，按照段商裕这种不按常理出牌，三天发癫两天入魔的，还是可以考虑考虑该怎么写辞职信了。 “林玉霭……你……胃不舒服？”段商裕到门口顿了一步，有些犹豫，但还是进去了。 林玉霭正对门口蜷缩着身子，原本还窝在被子里的脸在听到段商裕的声音时抬了起来。 “还好。”林玉霭轻轻开口，声音冷淡也藏不住虚弱。 段商裕转身喊了声“医生”，见人跟了进来，才走过去站在林玉霭面前，手抬起来了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让一让，我看看。”医生虚抬一脚轰开了挡面前的段商裕，戴上手套掀起林玉霭的衣服在腹部按了按。 “嘶……唔……”林玉霭被按得倒抽口气，但立马又闭紧了嘴巴，闷着头忍耐着。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54，黑化值：58］ “怎么回事？他怎么更疼了？”段商裕听得心口直跳，急忙上前挡住医生放在林玉霭羊脂玉般白皙的小腹上。 医生慢慢收回了手，探寻的目光扫向林玉霭又转回段商裕脸上，“没事，做个检查，心脏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建议做个胃镜。” “没事，别怕。”不等段商裕质问医生，林玉霭便伸出疼得汗涔涔的手抓住了段商裕的衣袖。 医生看出林玉霭给自己解围，也不愿意和段商裕多待，交待了几句便走了。 “胃怎么会突然不舒服，等会儿去做胃镜。”段商裕拉了个凳子坐下，握住林玉霭的那只手。 林玉霭虚虚笑了一下，温声说，“老毛病，不怕。” “什么老毛病？你之前明明……”说到后面，段商裕自己都没底气了，他哪里真正的关心过林玉霭的身体状况。 “检查一下总是好的。”段商裕像是在对林玉霭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林玉霭拿他没办法，只好点点头。 但最后段商裕还是没能陪林玉霭去做检查就被叫走了。 本家家主和段宁扉涉嫌犯罪被拘留了。 第77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五） 本家家主和段宁扉涉嫌犯罪被拘留了。 热心群众一封举报信加证据材料往上一递，上头派人下来没几天就抓住了段家的尾巴。 不过，这不是段商裕干的，段商裕急匆匆抛下林玉霭赶着去也不是为了这事。 最主要的还是被段商裕送出国的傻弟弟段何祎被段老先生一哄，落到人手里变成人质了。 ［三崽厉害！段家这波人头送得好！］ ［无他，唯手熟尔。］113欣然接受玉霭的夸奖，自从上个任务玉霭让他给攻略目标送材料之后，113对于扮npc越来越熟。 ［不过，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把那些材料交出去？］113问，继而又说，［虽然收集这些材料也费不了我多少时间。］等待夸夸的狗狗脸~ 玉霭明了，伸出手摸了摸狗狗头，表示113好棒。 ［段家被段商裕逼急了，一定会对段何祎下手。］言简意赅，玉霭想拖住段家，给段商裕足够的时间保障段何祎的安全。 一听是这个理由，113也不笑了，垮着张狗狗脸，［还以为你是为了任务进度，你难道不觉得任务进度太慢了吗？］ ［还好啦~让我看看死遁套餐。］ ［别太自信哈，任务还没过半呢？］113真怕玉霭哪天演戏演嗨了，一头撞死在攻略目标面前。 玉霭知道113在想什么，［放心，提前部署，未雨绸缪~］ 最后以113妥协结尾。 林玉霭见人走了，自己也实在不想待在医院，便办了出院，最后也没能去做胃镜。 这次段家闹腾得厉害，段商裕根本没什么机会回林玉霭这边。 于是便让人钻了空子。 刚被保释出来没多久的段宁扉找上了在林玉霭。 实验室那边的工作是真的凉了，林玉霭虽然有些积蓄，但也撑不了多久，更何况他还在吃药。 这天林玉霭刚下班就被一身黑衣的段宁扉堵住了去路。 “好久不见。”段宁扉似乎等了很久，这个季节天气放凉，在外面等了快两小时的段宁扉一身湿气。 林玉霭对不认识的人一般没什么好脸，对段宁扉更是没多少印象，直接绕过人就走。 仅仅是在诊所的一面，根本不足以让林玉霭记住段宁扉这个人。 更何况在段商裕的干预下，段宁扉在那之后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林玉霭。 这次要不是段何祎情况紧急…… “别走。”段宁扉跟上林玉霭的步子，“别跟段商裕了，跟我好不好，以后整个段家都是我的。” 林玉霭被烦的不行，除了段商裕，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耐心。 见人停下来看着自己，段宁扉以为自己有机会，结果却听到那人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有病就治。” 然后继续大步往前走。 这次段宁扉没再跟上去，倒不是被林玉霭骂得退却，而是他看到了段商裕的手下。 现在自己处于弱势，不想和段商裕正面对上。 ［你可小心点这个疯子，他玩违禁品。］113提醒。 比起这个，玉霭更加关心段何祎的状况，如果连段宁扉这种垃圾都能舞到林玉霭面前，就说明段商裕已经忙到顾不上他了。 ［段何祎怎么样了？］ ［哎——］113叹了口气，无力地说，［命保住了，但是违禁品中毒，急性心衰还在抢救。］ 玉霭眼底滑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转瞬即逝，变回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好。］ 林玉霭前脚刚和段宁扉见面，后脚这消息便传到了段商裕耳朵里。 “他们说了什么？”手术室外一身疲惫段商裕坐在凳子上，等着生死未卜的段何祎。 “隔太远听不清，等我们走近的时候，段宁扉就走了。” “继续盯着。”段商裕咬牙切齿，还是到了这一步。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一切都做好了部署，为什么自己还是没保护好段何祎，让段宁扉有机可乘？ 林玉霭，一定是因为林玉霭。 在自己面前装作天真纯良，背后还是和段宁扉勾搭上了。 对了，林玉霭是个狡猾的穿书者，怎么可能甘于和他这个反派平庸过一辈子。 是他段商裕该死，居然会对一个对自己心存杀意的穿书者心软。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20 当前黑化值：68，爱意值：54］ 要是今晚段何祎有什么闪失，他要把段宁扉和林玉霭千刀万剐！ 不过最后段何祎还是抢救回来了。 段商裕看着病床上躺着没色苍白的弟弟，恨不得今晚就一把火烧了整个段家。 “材料都交上去了。”手下按照段商裕的命令将收集的段家本家的犯罪证据都交了上去。 段商裕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昏迷的段宁扉。 贺临看了眼手下，等人下去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加派几个人去保护林先生。” “咻——” 段商裕冷冷的眼神扫过来，贺临立马改了口，“毕竟，目前只有林先生和小少爷配型成功了。” 闻言，段商裕似乎动摇了，将目光移回段何祎身上，“去，别死了就行。” 第78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六） 当晚段商裕抽了整整一包烟，快到林玉霭晚上睡觉的时间才给林玉霭打了一通电话。 “今天做了什么？”段商裕穿过电流的声音温柔至极，不看那沉出水的脸色，必然觉得这是什么爱人的低语。 林玉霭刚吞下一把药，有些呆愣，许久才回答，“工作，回家，吃药。” 但那停顿在段商裕却变成了心虚。 “那见到什么人了吗？”段商裕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嘴角却勾了起来。 自从和段商裕住一起之后，林玉霭很少会忘记吃药，但是这几天段商裕不在，他已经缺了好几顿药。 一停药就变得麻木，记忆迟缓，吃完药更是困顿不已。 林玉霭和段商裕待着舒服，便也像往常一样，绝对信赖，根本没发现对方话里的质问和试探。 “好困。”林玉霭吃完药觉得天旋地转，将手机放在耳边，轻轻闭上了眼睛。 “见了谁？告诉我。”段商裕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质问。 但回答段商裕的只有舒缓的呼吸声。 打开监控一看，林玉霭的确是睡着了。 刚洗完澡的人，湿着头发，连被子都没盖，吃完药就直接躺了起来。 甚至还有半只腿悬在空中。 下意识的反应，段商裕甚至想回家把人好好地塞到被窝里。 但只是一秒，段商裕就恢复了冷漠和阴冷。 第二天林玉霭起床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 起床到冰箱里找三明治，才想起来段商裕搬过来之后，早餐都是他在准备，阿姨已经不会在冰箱里放早餐了。 林玉霭自己不会做，也懒得让阿姨过来，喝了几口冰牛奶便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平日里没什么交集的同事和主管今天都像约好了似的，都过来针对林玉霭。 以至于林玉霭从到公司就开始忙，直到晚上九点从公司出来都滴水未进。 “嘶——”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林玉霭刚吃完一把药，就感觉胃部一阵刺痛，身体一晃倒在床尾，连手里的几颗药都拿不住。 “嗡嗡——” 好巧不巧，来了通电话。 平时都是段商裕给林玉霭打电话，以为是段商裕打来的，林玉霭咬着牙忍耐着疼痛，看也不看便接了电话。 “喂，宝贝，想不想我？”是段宁扉。 林玉霭下意识要挂电话，却被那头的话止住了挂电话的念头。 “段商裕在我手里。”段宁扉说，“弄死一个人，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你懂吗？” 林玉霭疼得满头大汗，连药物都无法让他忽视作乱的胃部。 听完段宁扉的话，腹部那块的运动更加激烈，似乎有一双大手正在暴力撕扯他的胃部。 “你想干什么？”林玉霭再麻木也听得出段宁扉是在拿段商裕威胁他。 段宁扉很满意林玉霭的态度，笑着道，“十分钟后，小区门口第一个路灯前见。” 说完便挂了电话。 林玉霭手握成拳头，用力压着作乱的腹部，另外一只手撑着自己站起来。 将近两分钟，林玉霭才堪堪站稳。 抠了几片胃药放到嘴里，十分艰难地咽了下去。 下电梯的时候，林玉霭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 喉咙间忽上忽下的铁锈味和呕吐的欲望冲撞得林玉霭几乎昏厥。 “真听话。” 和上次一身黑不一样，这次段宁扉穿了一身正装，胸口还插了朵花——就像即将参加婚礼的新郎。 但林玉霭一心只想着段商裕，“人呢？” “先上车，带你去见他。”段宁扉拍了拍方向盘，将下巴抬向副驾驶，示意林玉霭坐上去。 事关段商裕，林玉霭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直接坐了上去。 等事情传到段商裕耳朵里的时候，忍耐许久的段商裕终于爆发了。 一口气几乎砸了办公室能砸的东西。 “终于按耐不住了？”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20，爱意值-10 当前黑化值：88，爱意值：44］ 113：［这数字……］ 玉霭：［daddy的好puppy！黑化值都是喊daddy的声音！］ 113：［你怎么不看看爱意值都是要你死的形状？］ 玉霭：［啊？他要把我c死在床上？咦~我喜欢~］ 第79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七） 整个总裁办里，稀稀拉拉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在一旁缩成小鹌鹑的贺临默默低着头在心里已经把辞职信敲到了第二段。 ［桌面清理大师t，你们爱意收割局的攻略目标还真是挺传统哈。］玉霭点评。 113抖抖耳朵，［没办法，不过……］思考片刻，又补充道，［也不全是渣男，你要是不喜欢后期我写申请给你换几个？］ ［别了，我可不信惩罚系统有这么人性化。］玉霭拒绝。 ［别呀，我还没见过其他类型的呢，再差也差不多渣男了。］ 玉霭怜惜地看着单纯小狗113，［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要是嫌日子太好过，可以变成npc去任务世界里考个研，或者找份工作，像贺临这样。］ ［……］算了。 “派人跟着。”砸的差不多，段商裕才手撑着办公桌，粗喘着气下命令。 “是。” 收起心里的小键盘，贺临为了那肥厚的年终奖，还是恭恭敬敬地下去办了。 刚出总裁办，就见到手下急急忙忙跑来，“临哥，那车不对劲，直接往高速开了，看着是要出省。” 贺临眉头一皱，刚觉得不妙，就听到身后的门打开了——段商裕沉着脸开口，“备车。” 好嘞！遮！喏！ 内心祈愿，林先生平安无事，段老板精神正常。 “马上。”贺临说马上就是马上，立马就带着他这阴晴不定、疯疯癫癫的老板外出抓林玉霭。 先前跟着林玉霭的车离林玉霭也有些距离，怕跟太近被发现。 好在这次段宁扉是单独行动，没有带段家其他人。 但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 在段商裕看来，他的这个便宜哥哥——段宁扉，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怂货，大晚上的敢动段商裕的人，怎么可能不带上几个本家人保护他。 “上的哪条高速。”内心怒火和不明的担忧交杂在一起，段商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贺临调出定位，图上的小红点似乎正在减速，“瑞和高速，不过似乎在减速，停在了两省交界。” 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原书中似乎的确有一段类似的剧情。 不过原书中是段商裕发现林玉霭在骗自己，打算带着他同归于尽，但走的不是这条路…… 而且林玉霭是个穿书者，似乎最后段商裕把车开下了山崖，自己差一点死了，但林玉霭却毫发未伤。 难道是因为自己觉醒了，一直阻拦段宁扉和林玉霭，所以这一段剧情才会改变？ 段商裕将目光投向远处，就像此刻还在林玉霭的落地窗前…… “别冷着脸啊宝贝。”段宁扉分神看了眼一路上一言不发的林玉霭，戏谑地笑了笑。 林玉霭也看了段宁扉一眼，冷冷地回，“段商裕不在你手上。” 语气淡淡，但十足肯定。 开车的段宁扉暗暗加快了车速，脸上挂着的笑脸也凝固成病态的阴厉。 但林玉霭不是一个有眼色的人，“太蠢，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懂什么！”段宁扉猛地刹车，恶狠狠地怒吼，转过身子像只捕食者那般看着林玉霭。 端详许久，林玉霭冷着脸移开了视线，段宁扉却突然冷声眯着眼道，“你不是林玉霭。” ［完啦！怎么回事？我靠我靠，这家伙不会也要叛变了！］113急得吱哇乱叫，小狗脚子在沙发上踩来踩去，调出一个又一个数据面板来看。 玉霭也默了几秒，但很快冷静下来，［先向主系统申请问题反馈……或者说，主系统至今没有提示人物叛逃预警……］ ［就说明，这本来就是原剧情里该发生的事情。］玉霭眯上眼睛，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第80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八） ［那怎么办？］113没太听懂。 玉霭淡淡开口，［申请原剧情，我倒是要看看谁手里的才是真实版本。］ ［嗷？］虽然还是不理解，但是113的身体已经十分自然地按照玉霭说的去干了。 “对！你不是我的玉霭！”段宁扉突然情绪激动，似乎更加坚信自己的说法，只恨不得上来撕碎林玉霭。 但林玉霭只是嫌弃地往车窗靠了靠，像是怕段宁扉的口水喷到自己身上。 “别发疯。”林玉霭冷冷一瞥。 “林玉霭不该这么对我的，我明明都改了……明明都改了！” 段宁扉越说越激动，却怎么也不敢再往前一步，只是颓丧地看着林玉霭问，“为什么？” “改了？”玉霭捕捉到了关键词。 ［你直接用本体！你疯了？！］113见林玉霭眼珠一变化，林玉霭黑色的瞳孔突然泛起一闪即逝的橘红色。 此刻和段宁扉对话的是玉霭，不是原书那个思维单线，说话不利索的林玉霭！ “你改了剧情？企图代替段商裕的位置？”玉霭继续逼问。 段宁扉惊恐地望向玉霭，他也看到了那抹光华，“你……” ［完啦！你把npc吓惨了！］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113最爱的报幕声。 ［叮~关键人物段宁扉爱意值+80 当前爱意值：90］ 然后是持久的沉默—— ［什么情况？113！你黑主系统啦？］这次连玉霭都震惊了。 但没等113回答，段宁扉先扑了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玉霭下意识做出防御动作，但没想到，段宁扉并不是想攻击他。 “我就知道，玉霭你不会丢下我的！”扑通一声，扑在玉霭怀里的段宁扉被一股大力掀回了座位。 段宁扉赤红着眼睛，痴迷地看着玉霭，“我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你对不对？” “回答我的问题。”玉霭问他改了什么剧情。 段宁扉突然笑了，但目光却仍然黏在玉霭的脸上，“你知道的对不对？这是一本书，你要和我在一起的，只和我一个人在一起……” “蠢货。”玉霭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段宁扉神经质的呢喃，眼睛一闭一睁，那个清冷孤傲的林玉霭又回来了。 “你……怎么又抛下我。”段宁扉眼尖，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林玉霭看着段宁扉如同丧家之犬般疯魔的姿态，但却并未说什么。 ［找主系统去，这段宁扉要么是从其他局里跑出来的npc，要么就是你们系统有漏洞，被作为反派的段宁扉钻了空子，改了原书剧情。］玉霭放任段宁扉对着林玉霭发疯，看着段宁扉再次启动车子。 剩下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着段宁扉做完，然后段商裕赶来收尸。 是的，收尸。 不管段宁扉到底什么情况，今天他都必须死在这个任务世界里。 ［怎么可能！我们局怎么可能有漏洞！］113嘴上硬撑，实则已经在给局长打报告，申请检测局内的安全系统。 玉霭不戳穿小狗的心思，［段商裕那边怎么样了？］ ［这么开下去，段商裕是跟不上了，不过他的手下倒是一直跟着。］113扒拉地图，找着段商裕的位置。 玉霭搓搓小手，［终等来了这一天，快别死我了！］ ［你还有什么后招是我不知道的？］113疑惑。 玉霭伸出五指算了算，然后用食指在小狗脑袋上敲了几下，低笑，“你猜~” “他们动了，下了高速。”贺临正对段商裕实时报道。 段商裕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似乎一切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心里那种慌张的感觉越来越强。 “还有多久能跟上？”段商裕问，语气平平，但司机和贺临都感受到了压迫感。 司机看了眼导航，“半个小时左右……”可能都赶不上。 后半句，司机在副驾驶的贺临微妙的眼神中吞了回去，只好暗暗加快速度。 下了高速，穿过几个郊区，段宁扉把车开上了盘山公路，一路上经过了几个村庄和景点，但依旧人烟稀少。 没一会儿，段宁扉便发现了段商裕的人。 “这尾巴是段商裕的人？”自从玉霭进入林玉霭的角色之后，段宁扉似乎更加确信林玉霭和玉霭是两个人，因此对林玉霭讲话的态度便更加随意。 林玉霭看了眼后面都快怼到段宁扉车屁股，但还搞得狗狗祟祟、自以为很隐蔽的车，然后看向段宁扉。 “你想……干什么？” 段宁扉将目光移回前方，“既然一切都被改变了，那就打碎重来，等重新开启这个世界，我的玉霭就会回来。” 提到玉霭的时候，段宁扉眼里似乎有一束光，但想到此刻身边的人是林玉霭，段宁扉接下来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至于你和段商裕，我不会让你们死得太难看的。” “打碎重来？”林玉霭问。 段宁扉漫不经心地飞速过了个弯道，“对呀，只要我们死了，世界就可以重来。” 第81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二十九） “你别怕……虽然我也不在乎你怕不怕，但是你和玉霭共用一个身体，我还是忍不住心疼。”段宁扉嘴上对着林玉霭说话，目光却兴奋地望着前方。 林玉霭冷嗤，“你真应该好好治治病。” ［妈耶，段宁扉这傻孩子要知道林玉霭就是你，怕是得更疯。］113总感觉段宁扉对玉霭这个偏执的劲儿格外熟悉。 玉霭不屑一顾，［快结束，我还等段商裕呢。］ “你这么讲话，和玉霭好像……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好不好？”段宁扉激动得拿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林玉霭眼底一暗，又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车。 “别看了，你还不知道，段商裕接近你是为了你的心脏。”段宁扉亢奋到了极致，似乎良心发现，好心提醒林玉霭别痴心妄想。 但林玉霭只是愣了几秒，“你说的，我不信。” “反正你也要陪我一起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段宁扉笑着回，“段商裕以为你要联合我害他，他想杀了你还来不及呢，你以为他天天和你在一起是看上了你这个人？” 段宁扉自顾自说得十分开心，还不忘拉踩，“虽然你的确和玉霭有几分相似，但也实在愚蠢，居然着了段商裕的道，最后痴心错付，还得给人做心脏供应商。” “闭嘴。”林玉霭的大脑飞快运转，企图去消化段宁扉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清，可组合在一起，他似乎只能听到阵阵轰鸣。 段宁扉也不在意，因为，他的目的地，到了。 而此刻，段商裕的车队才堪堪驶入盘山公路。 在段宁扉和林玉霭面前的是一条悬崖。 林玉霭完全沉浸在段宁扉的话里面，而段宁扉却将车速提到最快，想也不想，直接冲上悬崖。 “嘭！” 汽车冲下悬崖那一刻，段宁扉恍惚间看到林玉霭清冷的脸上迷茫的颜色，鬼使神差，他扑过去挡住了林玉霭。 “撕拉——” 肉体被狠狠贯穿的声音刺破耳膜，段宁扉嘴里闷哼一声，低头护住林玉霭，嘴角却开始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 “轰隆隆——” 车身从山崖翻滚而下，任凭段宁扉多么小心，林玉霭还是被撞得昏迷了过去。 看着满脸是血脸色苍白的林玉霭昏死在自己怀里，段宁扉闭上眼睛，将人抱得更紧。 ［叮~关键人物段宁扉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100，恭喜宿主攻略成功关键人物，获得主大厅抽奖券一份。］ ［……这券多少来得有些轻松了。］113评价，这段宁扉哪里是玉霭攻略下来的！ 分明是段宁扉恋爱脑癌大发，自己给自己攻略了。 玉霭也赞同113的想法，甚至对段宁扉这人挺无奈的，［建议把恋爱脑纳入重度精神障碍，挺可怜的。］ 而山下的段商裕在林玉霭他们坠崖那一刻，似乎心灵感应一般，猛地抬头，便看到了从山崖上掉下来的车子和石壁摩擦出的火花。 那一刻，段商裕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 但下一秒，段商裕说服自己，林玉霭是穿书者，不可能会让自己出事的。 “快，快报警，把我们的人也都调过来。”即使在车里，段商裕也坐不住，恨不得去接住那从高处坠下来的车。 …… 等救援队到来，将车捞上来的时候，段商裕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上去找林玉霭。 他以为会相安无事的林玉霭，此刻正被段宁扉的尸体抱在怀里，满身是血，甚至还有碎玻璃和碎石插在他的身上。 被紧紧抱住的林玉霭脸色发青，嘴唇毫无血色 ，不知是死是活。 段商裕跪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魂魄。 他做了什么，他亲眼让人把林玉霭从他手里带走，他盲目自信林玉霭不会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对！林玉霭明明是穿书者，不可能会死—— “伤者还有生命体征！”说着，便看到医护人员开始对林玉霭就地进行抢救。 段商裕心里燃起了希望，大脑渐渐清醒，他记得穿书者胸口上有一块红色启动键。 “伤者心脏骤停！” 迷迷糊糊间，段商裕看到林玉霭被扒开的胸口，那里干干净净，白如玉脂，根本没有什么红色启动键。 第82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 没有启动键，意味着林玉霭不是穿书者。 不，不可能—— 段商裕上前一步，企图把林玉霭扒个透，妄图在林玉霭身上找到一些他是穿书者的蛛丝马迹。 可林玉霭单薄的躯体在医生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下，依旧毫无生气。 ［就是现在。］玉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系统空间响起。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50，爱意值+20 当前黑化值：38，爱意值：64］ 与此同时，主系统传回对113申请的反馈。 而段商裕的大脑突然像被针扎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使他站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林……林玉……呃……” 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使段商裕视线逐渐迷离，直到失去意识那一刻，他仍本能地想去接近林玉霭。 可惜，一瞬间他就倒在了地上。 而被医护人员围着急救的林玉霭在这一刻有了反应，凹陷的胸腔逐渐有了微弱的心跳。 之后两人便被送到了医院，林玉霭身上伤口较多，被推进了手术室。而段商裕则是情绪起伏过大，挂了个水便被安置在了病房。 ［所以你把人敲晕干啥，你不是就喜欢攻略目标为你心急如焚守在手术室门口吗？］113总觉得玉霭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玉霭倒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我怕给我好夫君吓萎了，那我接下来就只能靠冰箱里那几个兄弟了。］ ［……］113听懂了，但他并不想懂，于是咬牙切齿的警告，［你再说这些话，我就给你找个做太监的攻略目标！］ ［你不懂了。］玉霭摇摇小扇子，故作高深，［你知道人和动物最根本的区别是什么吗？］ 113还真t思考了半秒钟，然后整个小狗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玉、霭！你不要脸了是！］ ［哈哈哈哈哈！］玉霭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看着113气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边笑着擦眼泪边感叹年轻小狗就是不经逗。 ［再笑就把你吃掉！］113龇起牙，一副很凶的样子。 玉霭连着笑了半天，直到113装凶装得嘴巴都僵了，玉霭才堪堪把笑憋回去。 ［言归正传，申请回馈下来了没有？］玉霭总觉得段宁扉这个npc有问题，甚至觉得主系统在搞他，之前113弄来的剧透和那份辣眼睛的文案甚至可能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剧本。 113虽然对玉霭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很不满意，但是对于做任务还是十分上心的。 ［下来了，不出你所料，之前的剧情果然是假的！］113也好气，剧情手册是从左使那里弄来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左使居然欺骗他！ 玉霭倒是见怪不怪，这种任务世界出bug，主系统为了骗宿主们傻乎乎地去填补，自然是不会把真正的剧情给宿主的。 倒也不是任务太难，而是主系统比较欠收拾，喜欢捉弄人。 ［所以？］玉霭抬了抬下巴，示意113全部说完。 ［本书的主角呢就是我们的攻略目标，只不过这个世界闯入了一个别处叛逃的npc，然后这npc见色起义，于是疯狂攻击主系统，自己把书的剧情和结局改了，甚至把主角的意识都搅乱了。］ 攻略目标，也就是这个任务世界的主角，自然是段商裕。 而被超级npc见色起意的这个“色”就是林玉霭。 搞半天，连主角自己都被陷害成反派了。 所以林玉霭和段商裕在原书里本来就是一对。 ［至于这个npc呢，你猜的没错，就是段宁扉，不过我想你一定猜不出他是哪里跑出来的。］113乜斜的眼睛，一副carry全场的胜利者表情。 但在玉霭说出答案之后，小狗113又如一只打输了的斗鸡，蔫了唧地走到角落里问候玉霭祖宗十八代。 第83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一） “玉霭……林玉霭……别走！” 昏迷中的段商裕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张林玉霭的脸，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不断涌现。 他似乎看到了一身白衣，站在自家庭院里的林玉霭对着自己笑。 但下一秒，沐浴在阳光下的林玉霭便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潭水里。 而他则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玉霭大声呼救却无动于衷。 “林玉霭！” 从一场场离奇的梦境里惊醒过来，段商裕如同受伤的野兽，粗喘着气喊着林玉霭的名字。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段商裕粗粗的喘气声和他如同惊雷一般的心跳声。 他梦见自己做了蠢事，差一点害死了林玉霭。 然后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那不是梦。 他真的凭借虚无缥缈的记忆害得林玉霭坠崖！ “贺临！”段商裕顾不得其他，昏过去之前林玉霭还在毫无生命体征，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之后怎么样了。 要是林玉霭有什么差池……他根本不敢想。 “贺临！贺临！人呢！”段商裕如同发狂的雄狮，即使身上绵软无力，可吼声却依旧中气十足。 本就候在门外的贺临被这一声声叫魂似的声音震得三魂七魄到处乱飞。 但是为了保住小命，还是一手抓三魂，一脚踩两魄，硬着头皮走进病房接受疯批的洗礼。 “老板我在。”贺临告诉自己，人生在世，钱最重要。 段商裕掀起眼皮看他，“林玉霭人呢？” 提到林玉霭就没那么中气十足了，甚至有些颤音。 贺临都被段商裕这一脸要哭的模样惊呆了。 “林先生还在抢救。”贺临以自己超高的心理素质，低下头，等待迎接段商裕发疯。 然而，段商裕却像是松了口气，许久才淡淡吩咐，“我的腿使不上力，你去找辆轮椅过来。” 听到“腿使不上力”的时候贺临背后一凉，不过好在段商裕没追问为啥他腿没力气。 “是。”贺临乖乖去找轮椅。 实则是贺临怕段商裕醒过来发疯，要是被当疯子抓走，他没老板是小，万一影响林先生被抢救，那可就是大事了。 所以贺临十分有远见地让人给段商裕打了一丢丢剂量的安定。 “医生出来过没有？”段商裕被贺临推着来到手术室门口，“手术中”三个大字依旧鲜红明亮。 贺临摇了摇头。 ［别eo了三崽，你的警报响了。］玉霭推了推墙角的113，又指了指大屏幕上113自己编的警报小程序。 113小狗耳朵一抖，立马跑过去，［完了，段何祎要噶了。］ ［这小家伙的爱意值还没收满呢。］玉霭有些惋惜，［能缓缓吗？］ ［嗯……也不是不可以，但任务世界都讲究规则，类似能量守恒，他不死，就得有人死，或者要有人失去些什么。］113认真讲解，说完还十分不计前嫌，转过小脑袋问玉霭，［能听懂吗？］ 玉霭实在是被113可爱到了，［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强行留着段何祎的命，我就得用林玉霭的生命健康去交换。］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林玉霭本来就是要死的，只不过可能这次救了段何祎，林玉霭就会出现癌症、器官衰竭之类的。］113解释。 这倒是正合玉霭的意，［救救，正好把死遁套餐给我一次性安排上！］ ［知道了。］113十分熟练地按玉霭说的操作。 玉霭看113明显已经忘了刚刚那茬，便忍不住嘴贱，［不过你给我留点时间哈，这么好用的段商裕我还没怎么用过呢，不能浪费了~］ ［知道了！我是你的洗脚婢！］113咬牙切齿。 第84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二） “哐——”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护士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段商裕立马上前追问，“人怎么样了？” 护士一脸焦急，丢下一句失血过多便绕开段商裕去调血浆了。 “老板你别急，我去看看。”贺临安抚道。 段商裕点了点头，手指毫无节奏地敲打着轮椅。 最后贺临回来，说林玉霭失血过多，医院血浆库存不够。 “小少爷刚刚晕过去了，不过人没事，医生说是有点低血糖。”贺临一口气说完，生怕刺激到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段商裕。 段商裕这才想起来林玉霭和段何祎是同一血型，“库存……先调过来。” 似乎有些犹豫，但凭借脑海里刚刚一点一滴涌入的记忆，段商裕还是做决定无论如何要把林玉霭救回来。 贺临也懂了。 段商裕怕段何祎身体出问题，早早便在旗下的医院存着血浆。 两方医院通力合作，很迅速便移交了血浆。 但林玉霭的手术直到下午才结束，一出来便送进了icu。 段商裕守在外面，神情冷淡地听着医生汇报林玉霭的身体状况。 在出车祸之前，林玉霭只是胃部有几个出血点，但这次车祸，由于强烈的撞击，导致全身多处骨折，可能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林玉霭腹部的伤口。 段宁扉虽然挡住了往心脏来的危险，但是没挡住刺穿林玉霭腹部的树桩。 胃部遭受巨大伤害，导致大量胃出血，所以林玉霭在手术过程中出现多次休克。该损伤是不可逆的，之后的日常生活中更要小心照料。 “行了，下去。”段商裕皱着眉摆摆手让人下去。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一阵眩晕过后，段商裕恍惚的眼神变得清明。 他看到了。 这一次。 原来之前自以为的觉醒不过是被人催眠改了记忆。 这的确是一本书，不过他不是什么反派，林玉霭也不会害死他。 林玉霭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他们本应该幸福地在一起的。 可如今，自己做的那些…… 他该怪谁？篡改剧情的段宁扉？ 可是人都死了。 还好一切也不是不可以挽回。 段何祎的心脏没有到需要做心脏移植的程度，他还可以继续在世界范围内找寻心脏。 只要这次林玉霭度过了危险，他们就还是平常的小情侣，他会试着爱上林玉霭，像故事里那样，和林玉霭白头到老。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113还是忍不住想问。 玉霭忙着截屏段商裕那副要哭不哭，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知道什么？］ ［就段宁扉的来历啊。］113自己可是很在意这件事的，玉霭天天待在任务系统哪里也不去，而自己找个到处跑收集信息的人居然还不如玉霭知道的多！ ［哦，这个呀，猜的啊。］ 113诧异地看向玉霭，［啊？］ ［整个主系统，除了爱意收割局的npc，我就只认识白月光系统的npc好不好，这难道不好猜吗？］玉霭一副理所应当你怎么能猜不到的表情。 113羞愤欲死。 是的，段宁扉是从白月光系统叛逃的npc。 因为玉霭在白月光系统做任务的时候，骚手一挥，招惹了段宁扉，把孩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又跑了路。 段宁扉看着心爱之人死遁，于是便叛逃了，误打误撞跑到爱意收割局，见到了和玉霭有七八分像的林玉霭。 于是便心生歹念，企图抹杀原主角段商裕，自己上位抱得美人归。 谁能想到，他遇到了真玉霭。 ［现在被关押了，等你做完任务还可以去看看他。］113调出一张照片，正是被押走的段宁扉。 玉霭看了两眼，实在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不看了，一看就很秀气。］ ［没，挺英武的……］妈的，什么秀气！秀气什么！玉霭？！ 113暴走，巴不得现在跑去系统空间拔了玉霭的氧气管。 第85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三） 林玉霭在icu住了三天，情况好转之后才转入了普通病房。 “老板，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等林先生醒了再过来。”贺临劝道。 段商裕这三天一直守在医院，一日三餐全是草草解决，在家也睡不着，愣是要看着林玉霭才安心。 贺临见人不动，便又继续说，“至少您休息好了才能照顾林先生不是。” 再陪段商裕在医院待着，贺临都快被这里的医生烦死了。 林玉霭脱离危险之后，便被转到了段商裕手下的私人医院。 “他一醒就赶紧告诉我。”段商裕开口，眼神却还停留在林玉霭苍白的脸上。 这段时间段商裕的脑海里渐渐出现一些新的记忆，而他曾经坚信的那些剧情却正在慢慢变得模糊。 是他自大卑劣，心怀不轨接近林玉霭。 从始至终，林玉霭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一切不过是他如同被害妄想症般的独角戏罢了。 但他也看清了，林玉霭对他来说，不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普通人。 或许他也贪恋林玉霭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柔。 “回景湾别墅还是……”贺临问，段商裕在住进林玉霭家之前，经常回的就是景湾别墅。 但段商裕却沉默片刻，将目光移向窗外，漫无目的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去栖霞苑。” 闻言，贺临默默调转车头，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回到栖霞苑没多久，段商裕洗了澡刚收拾完林玉霭的用品，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林玉霭醒了。 只不过似乎状态不是很好。 于是段商裕便又匆匆忙忙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113看出玉霭的歹毒，人家段商裕都快睡了，玉霭倒是好，愣是要睁开眼睛看看世界。 玉霭略微有些羞涩，［报一丝啦~谁让他之前偷骂我神经。］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可别太小肚鸡肠！］113扒拉着进度条，发现段商裕的确随口骂过玉霭一句神经。 ［你不懂。］玉霭调出那个画面，点击播放，屏幕上传来段商裕不耐烦又轻蔑的声音。 “哎！这神经！”还带着几分无语。 ［看到没，这种态度的男人要不了。］玉霭对屏幕上段商裕的脸指指点点，［他早先，动机不纯，但c我又觉得爽，一边实打实的觉得我是个木头神经病，一边又恶毒的以为我有什么坏心，这种男人高高在上，给不了你多少尊重的。］ ［可现在态度不是变了吗？］113总感觉段商裕没玉霭说得那么糟。 玉霭一听，敲敲113的小脑瓜，［人都是利己的，在不损害自己利益之前，当然可以为我让步，但是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他首先抛弃的必然是我。］ ［怪不得林玉霭要叛逃，他应该挺喜欢段商裕的。］113猜测。 玉霭摸摸鼻子，［这我就不知道咯。］ “人怎么样了？” 段商裕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林玉霭的主治医生从病房里出来。 “各种数据几乎都稳定了。”医生皱着眉头，“但……林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他……”段商裕愣了片刻，“是。” 然后医生便建议段商裕找个心理方面的医生来给林玉霭看看。 段商裕知道林玉霭有病，但在自己面前其实没那么明显，而且他一直在吃药，段商裕也就没太当回事。 推开门走进病房，就见林玉霭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戴着呼吸机，脑袋却侧着背对门口。 “林玉霭。”段商裕开口，试图将声音显得温柔些。 之前为了得到林玉霭的心，他轻而易举就能表现出爱意满满的样子，可现在，他却连半分虚假的情绪都觉得膈应。 林玉霭听到动静，缓缓转过眼神，在虚空飘了一阵，便又移到了段商裕身上。 “嗯。”林玉霭回答，就在段商裕进来之前，他才把段宁扉坠崖之前说的话理顺。 一切都摆在他的面前。 段商裕不爱他，接近他只是为了他的心脏。 但林玉霭似乎不是那么难过，他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被罩在一个真空的罩子里面。 曾经因为段商裕的出现，他也真切的感受过很多细微的情绪，可现在那些情绪似乎又再次离自己远去。 “别怕，等你好了，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段商裕找话题和林玉霭聊天，试图看出林玉霭有哪里不同。 他还不知道段宁扉对林玉霭说的话，只是担心医生说林玉霭的心理状态似乎更差了。 “好。” 然而林玉霭似乎还和之前一样，但段商裕心里也是冒着不可忽视的慌张。 似乎从林玉霭看他的第一眼，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玉霭，等你出院，我们……搬到我那边去好不好，你胃不好，搬过去家里有人照顾你。”段商裕很心慌，只想抓住些什么。 他想说，等林玉霭好了，他们就真正的在一起，他会好好对林玉霭的。 可他说不出口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欺骗这种话。 段商裕内心煎熬，如同在等待审判，于是便也没看到林玉霭鬓角极速滑落的冷汗。 “你要是……” “呕——” 第86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四） “呕——” 段商裕抬头的第一秒，心想自己说的话不至于这么恶心林玉霭。 但下一秒看清林玉霭呕出来的红色液体后，段商裕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全身的血液都凝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林玉霭你怎么了。”段商裕一边不知所措地去扶林玉霭，一边慌乱地按呼叫铃喊医生。 然而林玉霭却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别吓我，求你，玉霭。”段商裕三魂七魄都快随着林玉霭吐出来的血飞走了。 林玉霭胃里抽疼得难受，脸上的汗珠一大滴一大滴的掉，忍者喉咙间的呕意，撑着段商裕的手虚虚一笑，“别怕，没事，呕——” 说完又吐了一口血在段商裕衣袖上。 “快！病人呕血，推手术室！”一大群医生匆匆忙忙冲进来，段商裕被挤到了一边。 他呆愣地感受着手上的鲜血，林玉霭在几分钟之间被推入了手术室，被氧化的血迹开始变色。 沾着林玉霭的血的地方，似乎开始发烫，但几秒之后，却又变得格外刺骨寒冷。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20，爱意值+20 当前黑化值：18，爱意值：84］ 他的林玉霭，在自己难受到呕血的时候，还在担心他，告诉他别怕。 自以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忍受着恶心照顾林玉霭，现在却猛然惊醒，原来被包容的一直是他段商裕。 林玉霭止住出血之后，消耗太大，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期间段商裕回家洗了个澡，之后联系了林玉霭的心理医生，但有帮助的信息很少。 这些年林玉霭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但效果微乎其微，直到和段商裕在一起之后有了些起色。 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更糟糕的是，他让贺临去调段宁扉的行车记录仪，看看坠崖之前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段商裕有很强的预感，林玉霭一定听段宁扉说过什么。 即使林玉霭不表现出来，可他依旧可以敏锐地感受到林玉霭对自己态度的不同。 ［你看，敏感了不是，我还没开始表演呢就被他看穿了，心虚的小东西。］玉霭咂了咂嘴，自从不能随时随地掏零食之后，玉霭很少能边走剧情边吃零食了。 更何况，一直给113搞小零食的左使已经被玉霭吓得许久不曾光顾了。 ［说明攻略目标还是挺在乎林玉霭的。］113说。 玉霭摇摇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他只是不习惯一直围着他转的林玉霭突然停下来了，所以他最在乎的还是他自己。］ 113默默记了下来。 而任务世界的段商裕听着行车记录仪里的声音，脸色却越来越黑，直到最后，突然一片煞白。 林玉霭他知道了心脏的事情！ 那些自以为安排得当，实则愚不可及的计划。 企图杀掉林玉霭给段何祎换心，被林玉霭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目的不纯，可为什么刚刚还那么温柔地安抚自己，让自己别怕。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6，爱意值+5 当前黑化值：12，爱意值：89］ “嗡嗡——” “妈。”段商裕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十分忧心，“何祎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段家真的这么绝情？” 段商裕把母亲送出国之后，两人便很少联系，怕她担心，连段何祎出事这件事都没敢提。 “是。”段商裕嘴上回答着母亲的话，心里却不断回想着林玉霭对段宁扉说，他说他不相信段宁扉，那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不过现在情况稳定了，您要是想回来就回来。”段商裕分心回答母亲。 反正段家那边死了个段宁扉，已经蹦跶不出什么水花了，段老先生也被提起了刑事诉讼。 “好，照顾好何祎，也照顾好你自己。”段妈妈忧心忡忡，听着自己儿子魂不守舍的声音。 段商裕回了个好，鬼使神差间开口涩然问道，“妈，要是我做错了事该怎么办？” 第87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五） “要是我做错了事该怎么办？”从始至终，他都错得离谱。 电话那头的段妈妈听着段商裕突然间几欲崩溃的哽咽，也沉默了。 他这个儿子从小心思深，什么都藏着掖着一个人扛，难得和自己说些体己话，这大概是真的遇到难事儿了。 “你别急，做错了事咱们就改，万事总有个头……” “没事妈，您别担心，等回来再说。”段商裕打断了段妈妈的话，又回答了段何祎的情况，然后挂断电话回到病房。 “人现在倒是没事了，不过带回去得好好养养，不然九条命都经不住这么耗。”熟悉的医生双手抱胸靠在病房门口看着魂不守舍的段商裕调笑道。 段商裕抬眼看了一眼医生，又将视线移到病床上的林玉霭脸上，“多久能出院？” 一看到林玉霭躺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方，他心里就膈应得要死。 “观察一周，没再出血就可以出院了。” 段商裕点了点头，“有哪些需要忌口的，或者注意事项，你告诉我。” “哟？”医生惊讶，“认真了啊？真稀奇。” “废话少说。”段商裕也不是个没脾气的，刚好踩在雷点上，哪能不拉下脸。 医生耸了耸肩，“太多了，要注意的，我整理成文档发你小助理。” “嗯。”说完，段商裕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直接进了病房。 而身后，奉命去给林玉霭买粥的贺临匆匆忙忙赶回来，却被门口蹲守的医生拦住了。 “哎，留步，病人现在还不能进食。 ”医生伸手挡在贺临腰腹间，眼神也停留在贺临细窄的腰上。 闻言，贺临停住脚步，心里暗骂狗老板不成器，这都不知道就让他跑腿。 “浪费了都。”贺临看着粥摇摇头。 医生却开口，“我还没吃呢，正好你老板让我加你联系方式，一起吃午饭呗，我请你。” “不不不！”贺临立马后退三大跨步，“gay哥，求你，我有老婆孩子，你少来这套。” “我……” “别！一句话别说，给，这粥，我老板花的钱，就当他请你了，再见！”将手里的粥往医生怀里一丢，贺临撒开了腿就跑。 ［孺子可教。］玉霭看着贺临避瘟神似的跑，心里眼里很是欣慰。 113察觉不对，立马警觉，［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了？］ ［啊，我给贺临发了一些这位医生先生的隐私。］玉霭十分坦诚。 113歪歪头，［所以贺临知道这医生对他有意思才躲着他？］ ［嗯……算是。］玉霭含含糊糊地说。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段商裕见林玉霭挣扎着睁开眼睛，立马站起来去查看林玉霭的状况。 眼前的黑雾慢慢散去，林玉霭的五感才渐渐回归。 他看到段商裕那张在眼前被放大的脸，冷硬的侧脸此刻带着不掺杂虚假的关心和着急，一阵又一阵的奇异的感觉冲进了林玉霭的心脏。 “没事，别怕。”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1，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11，爱意值：90］ 熟悉的话语再次出现，段商裕只觉鼻尖一酸，喉咙里哽咽得说不出话。 “观察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段商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没话找话。 林玉霭看出了他的想法，也不戳破，微笑着点了个头。 接下来一个星期里，起初几天林玉霭吃不了东西，但凭借葡萄糖这些元素不足以满足饥饿感。 于是林玉霭夜里时常难受得睡不着，胃里火烧火燎的疼，抱着腹部整宿整宿的疼。 “医生，不能给他开点止痛的吗？”看着林玉霭疼得昏昏沉沉，有时候甚至都分不清人，段商裕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巴不得替林玉霭去疼。 但医生看了看林玉霭的情况，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你故意的是！］113昨天就看到玉霭鬼鬼祟祟地和左使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干什么，今晚就发现玉霭对头疼的感知提高了。 玉霭很真诚的回答，［阿斯伯格综合症对疼痛很敏感的，我这是做戏做全套。］ ［真的？］113怎么感觉玉霭那么不可信呢！ 玉霭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必然的呀！为了我们和谐美好的性……幸福生活，我定当认真完成任务！］ ［……］ 113：在字幕到来之前，我不会说一个字。 第88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六） 只穿套头t恤，不在外人面前吃饭，吃饭只用勺子，疼痛感觉过高…… 果然和林玉霭的心理疾病对上了。 段商裕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计划着如何让林玉霭慢慢恢复。 白天林玉霭几乎在昏睡，但一到晚上就疼得死去活来。 眼睁睁看着林玉霭瘦了大半圈，自己却束手无策，段商裕也吃不下睡不好。 等林玉霭可以吃些流食之后，段商裕特意请了厨子手把手教自己做饭，虽然做得强差人意，但林玉霭还是小口小口地吃了小半碗。 “还来吗？”前两天林玉霭饿得心慌难受，现在却吃得少，段商裕还是很担心。 但林玉霭却是真的吃不下了，摇了摇头，伸手将碗筷推远。 “小孩子似的，没事，剩下的我吃。”说完便要去拿林玉霭吃剩下的粥。 林玉霭却眼疾手快，一手盖住了碗口，说什么都不松手。 “行行行，我不吃，我收了倒掉好不好？”段商裕怕林玉霭一个不小心，把粥泼身上。 现在林玉霭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都还没有好全，不能轻易碰水。 林玉霭反应了一会儿，听懂之后便松开了手，确认段商裕真的不吃那碗粥才将粥递到他手里。 “困了？”段商裕见他眼神有些迷瞪，走过去替人把床放下来，又替人揉了揉上腹。 “好好休息，等明天就回家。”段商裕在林玉霭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然后，走出病房门，看着自己手里那碗林玉霭吃剩的已经凉透了的粥。 无需思索，段商裕舀了一勺放到了嘴里，半秒之后，脸色僵硬地咽下了那口一言难尽的“东西”。 之后，段商裕在自己没尝过之前，绝不再给林玉霭吃自己做的东西。 当天下午，段商裕带着厨师做的能入口的粥去给林玉霭的时候，一名小护士正在林玉霭房间里给人拍背递水。 “怎么了？林玉霭，怎么吐了？”段商裕放下手里的东西，十分熟悉地拍拍林玉霭的背，又拿起水给人漱口。 等林玉霭吐得差不多，倒回病床上之后，又弄了热毛巾给人擦脸。 “怎么回事？”段商裕问一旁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小护士。 小护士是实习生，一进来就看到林玉霭弯着腰捂着上腹干呕，于是连忙拿着垃圾桶给人拍背。 等林玉霭吐出来的时候，段商裕便进来了。 “可能是早上吃坏东西了，他胃还脆弱，口味重的就别给他吃。”医生恰好经过，来给小护士解围。 林玉霭也点了点头。 “知道了，那晚上……”段商裕看了眼刚拿来的粥。 医生知道段商裕要问什么，“要是能吃下去，可以吃一点。” 等医生和护士走之后，林玉霭的姿态才好了一些，脸色也不是那么惨白。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段商裕掐着林玉霭的虎口，怕人胃里抽得难受。 林玉霭笑看着他，摇了摇头不说话。 但段商裕知道他并没有怪自己。 ［段宁扉今天要被审判了，给你带了句话。］113在外面野了一圈回来，发现林玉霭瘦得没那么厉害了。 玉霭最近睡得神魂颠倒，打着哈欠问113，［什么话？］ ［他说：我见过林玉霭。］113模仿着段宁扉被带上系统法庭前决绝的表情回答。 不等玉霭做出反应，113先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哎？我们知道他见过你呀，他难道在炫耀见过你？］ 玉霭：…… ［或许，他之前在私人诊所的话不是为了搭讪，这句话也不是为了炫耀。］玉霭皱着眉，脑海里的想法逐渐清明。 ［他是真的在很久之前见过林玉霭。］ 113cpu转了一圈，被玉霭绕晕了，［什么意思？］ ［把之前在书房里见到的那种照片翻出来我看看。］玉霭要是没猜错，或许林玉霭和段商裕的瓜葛远远不止表面这些牵扯。 之前林玉霭心脏疼的时候，在书房撞倒了书架上几本书，里面有一张照片从《人间草木》里掉了出来。 ［找到了，是这个吗？］113将照片投放到了大屏幕。 照片里有两个小男孩和两个女人。 按照林玉霭为数不多的记忆，其中穿着蓝色背带裤，白色小熊t恤的是小时候的林玉霭。 穿着米色高领毛衣，蓝色半身牛仔裙，一头黑长直的是林玉霭的母亲。 而另外一个表情冷淡的小男孩，却有着和段段商裕十分相似的脸。至于抱着他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人间草木？］玉霭回忆着那本书的内容，［你查查看，早几年段家和林家在云南有没有产业，或者两家有没有什么交集。］ 113一听玉霭严肃认真的语气，立马投入工作，一刻也不耽搁。 第89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七） 玉霭要查的数据年代有些久远，113连着熬大夜天天扑在数据团里死命找。 而玉霭则有事没事逗着段商裕玩。 “再吃一点好不好？”段商裕尝试再三，林玉霭还是冷着脸不张嘴。 段商裕拿着勺子的手放了下去，早上在医院还多少吃了一些，晚上带回景湾就再也不肯吃东西。 “那你想吃什么？”段商裕想到心理医生说要多鼓励林玉霭说话，便开始细心引导，“这样，你开口告诉我好不好？你不说我不知道。” 然而林玉霭却只是看着他，表情没那么糟糕，却也看不出喜怒。 “那我们上去洗澡，等饿了再吃好不好？嗯？”段商裕只得无奈退步。 “回家。”林玉霭坐着不动，从段商裕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不。”林玉霭固执地说。 段商裕蹲下来和林玉霭平视，“你乖，这里是我家，以后也是你家好不好？” 但林玉霭恍若未闻，目光呆滞地看向门口，手指交缠在一起，焦虑的情绪一瞬间崩盘。 “不。” “今天晚了，栖霞苑也很久没打扫了，明天回去好不好？” 沉默许久，林玉霭不回答，段商裕也没办法。 “在这里不好吗？”段商裕叹了口气，起身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瘦得咯人，却总不好好吃饭。 贺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吃饭，挂完电话里面塞了两口饭便开车接两人回栖霞苑。 “辛苦了。”段商裕对贺临扬了扬下巴，然后便带着林玉霭上了楼。 哭着张脸的贺临在收到老板的转账之后开心地开着车回家找老婆。 ［你回这里干什么？不是还要和段妈妈偶遇吗？］113查完资料之后，大概率猜到玉霭要干什么了，但是玉霭闹着要回来他就搞不懂了。 玉霭愉快一笑，［之前拍的照片，还留着？］ ［哪一个？］113看了圈图库，一张面若桃花，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的照片映入眼帘。 玉霭瞥见113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色，憋着笑说，［就是这张，放到大屏幕上让我欣赏欣赏。］ ［你……你……不知廉耻！］ 但最后照片还是被放到了大屏幕上。 林玉霭眼中含水光，红艳的嘴唇有些肿，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粉色，贝齿轻咬着嘴唇，一副难耐又舒服的表情。 更加特别的是这张照片的角度，自上而下俯视，让人一看便觉得自己进入了林玉霭…… ［好东西要用起来~］玉霭慵懒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便钻回了任务世界。 ［你干嘛！］113连忙追问。 玉霭漫不经心地回，［不该问的别问，你要是想知道，可以付费观看~］k~ ……谢谢，不想知道。 “你等等，我换套被子。”段商裕拦住往床上坐的林玉霭，抬手抱起了许久没用过的被子。 林玉霭听话地让到一旁，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平板，熟门熟路地点开上次没看完的文献。 “可以啦，先洗个澡再睡觉，饿的话……在看什么？” 段商裕见林玉霭盯着平板看得入神，便朝他走过去。 “小心颈椎。”段商裕从林玉霭手里抽出平板，顺着林玉霭看向平板的眼神，低头一口亲在了林玉霭的鼻尖。 “洗完澡再看好不好？”段商裕轻声哄道，将人一把抱起，平板则顺手放到了一边。 顺道的，段商裕看到了平板上的内容。 他快忘了，林玉霭很爱做实验，可是自己却使手段让他丢了工作。 不等段商裕多想，怀里的人有了动作。 林玉霭听懂了他的话，被抱起来的时候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抱住了段商裕的脖子。 突然拉近的肢体距离似乎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林玉霭的呼吸喷在段商裕的脖颈，暖湿的气体爬在皮肤上，激得段商裕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在这洗，我去隔壁。”说着段商裕迅速将人放下，转身便要走。 林玉霭却拉住了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却盯得段商裕欲火大起。 “怎么了？”段商裕咽了咽口水，但声音仍然有些沙哑。 “一起。” 第90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八） ［我就知道！］113暴跳如雷，在小黑屋骂骂咧咧问候了玉霭祖宗十八代一整晚。 ［别激动嘛，你还小，以后会有的。］玉霭语调闲散，通身都散发着爽利的舒畅。 113更气了，［谁要！你能不能好好做任务！］ 玉霭不慌不乱，［雄性资本这么优越的男人实在少见，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 说完弹了弹113急得竖起来的狗狗耳朵。 ［嗷！］113连忙后退。 ［安啦。］玉霭懒洋洋地说，［偶尔吃吃肉嘛，别急，任务正在进行中。］ 然后，林玉霭和段商裕连着一个星期天天吃肉。 刚开始林玉霭还要耍点手段，后期段商裕主动得和anial worlds里那群春天狮子一般，抓着林玉霭就是一顿输出。 最后牛没坏，地耕不了了。 林玉霭肠胃炎犯了还起了高烧。 “都怪我，对不起。”段商裕低着头坐在床前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 林玉霭脑袋昏沉，面色酡红，泛着盈盈水光的目光看向段商裕。 “没事，先睡着。”说完便给贺临打了个电话，让人派医生过来。 打完电话一回头，段商裕便看到林玉霭挣扎着起来去拿平板。 “别动，有什么要紧的，等病好了再看。”段商裕去抽平板，但却没抽出来。 林玉霭十分固执地攥紧平板，愣是把手指攥红了也不放手。 “叮咚——” 有人按了门铃，段商裕以为医生到了，便无奈地放下平板，摸了摸林玉霭的脑袋，起身去开门。 “妈？”段商裕讶然，没想到能在林玉霭家门口见到自己亲妈。 段妈妈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都在照顾段何祎。 “你怎么来了？” 段妈妈手里拎着些东西，递到了段商裕怀里，“不请妈妈进去坐坐？”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段商裕愣了几秒，思考片刻后，错身让段妈妈进了玄关。 段妈妈没好气，“你弟弟说你整天忙到不回家，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什么事，就找贺临问了问，他告诉我你住在这里。” 边说话，段妈妈边朝屋子里看去。 “他呢？听说你谈了朋友？”段妈妈嘴角勾起个暧昧的笑。 段商裕迟疑半晌，“他生病了，您别吓他。” “咔哒——”林玉霭顶着凌乱的头发，穿着白色t恤灰色运动裤，低头看着平板开门出来。 “这是……”段妈妈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玉霭细白的脖颈上青紫的痕迹，一时说不出话来。 段商裕眉头微皱，大步上前走到林玉霭面前，“怎么没穿鞋。” 说着便又走到鞋柜旁拿了双粉色毛拖，然后走到林玉霭面前，蹲下身给人穿上。 低头沉迷看文献的林玉霭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待遇，根本没注意到有第三个人正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念念？”段妈妈试探地开口，声音带着些颤抖。 呆愣的林玉霭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抬着给段商裕穿鞋的脚收了回来，抬起头去看声音的来源。 “是你吗念念？” “嘭——”林玉霭手里的平板掉在了地上。 段商裕也回头去看段妈妈。 “妈，你说什么？”段商裕刚刚就听到段妈妈低喃着喊了个名字，但他忙着给林玉霭穿鞋，没怎么听清。 段妈妈却不理段商裕，一个劲扑到林玉霭身前，将人细细端详一番，“念念，你是念念对不对？” “我……我……”林玉霭脸色瞬间一白，不安和无措写在了脸上。 “我是段阿姨，你不记得我了吗？”段妈妈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紧紧抓着林玉霭的手。 但林玉霭却像中了魔怔，愣了几秒便开始呼吸急促，挣扎着去推段妈妈，然后突然身子一直，弯着腰抱着小腹跪坐在地上。 “妈！你放开他！”段商裕被林玉霭在几秒之内的反应吓到了，连忙推开泪流满面的段妈妈。 “玉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段商裕看林玉霭呼吸愈发急促，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冷汗直接打湿了衣裳。 “叮咚——” “妈，去开门！”段商裕大喊一声，将同样被吓到的段妈妈喊回了魂。 段妈妈擦了擦眼泪去开门，医生带着助理和段妈妈打招呼，一进门见到躺在地上的林玉霭便面色凝重了起来。 “先放到床上。”医生指挥着慌乱的段商裕。 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给林玉霭查看完病情，挂上了水，在场各位才松了口气。 “发着烧就别刺激他，胃是情绪器官，他状态太差了，建议还是住疗养院。”医生苦口婆心，生怕段商裕一个不留神把人养死了。 临走之前，医生欲言又止，“要节制！” “知……知道了。”段商裕嘴角抽了抽。 关上门之后，段商裕走到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可思议的段妈妈面前。 “他就是你谈的朋友？”段妈妈眼神空洞，语气有些激动。 段商裕眸光微冷，察觉出了什么，“你认识他？” 闻言，段妈妈眼珠一动，泪水又掉了下来，“他是念念啊！你的念念弟弟！” 第91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三十九） 段妈妈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直劈段商裕脑门，震得他两耳轰鸣，恍惚失神。 “念念？你说林玉霭是念念？”这下轮到段商裕不可置信地坐倒在沙发上。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10，爱意值+5 当前黑化值：1，爱意值：95］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念念呢？”段商裕双眼迷茫地望向虚空，眼前是一片绚烂的光斑…… 那一年，段老先生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比段商裕大的孩子进了段家老宅，从此之后，段商裕再也不是人人追捧的段家大少爷。 “送去云南待着。” 为了讨好新人，段老先生将怀着孕的段妈妈和段商裕送去了云南。 在那里，段商裕人生头一次认识到什么叫人情冷暖。 家里的佣人懒散，态度极差，甚至嘲讽段商裕娘俩被抛弃，不敢想象曾经的天之骄子居然被小三赶出家门，养在山野里，还要看人脸色。 而也是这个时候，段商裕遇到了那个叫念念的小孩儿。 念念一家三口住在段商裕家旁边。 一次段商裕被保姆欺负，被念念看到了，奶呼呼的小孩儿给他递了块黏糊糊的糖。 从此两人变成了好朋友。 但那个时候段商裕满心满眼都是对亲生父亲的愤恨和不甘，一心只想杀回本家，对念念这种天天笑嘻嘻傻乎乎的孩子爱搭不理。 但是段妈妈很喜欢念念，经常给念念做好吃的。 “段少爷别整天冷着张脸，您要是再这样，夫人可就不要你咯~” “到时候咱们就换念念小少爷来。” 佣人抱着手臂，眼中尽是对小段商裕的嘲讽。 而段商裕跑了出去，正巧看到在给念念擦嘴的母亲。 那一刻，小段商裕似乎在念念和母亲身上看到了父亲和段宁扉的身影。 他被亲生父亲像小狗一样丢了出来，全世界他只有母亲一个人，但是念念为什么还要抢走他唯一的亲人。 佣人的怂恿，内心的怯弱，多重发酵。 “小裕哥哥，我们去哪里呀？”粉粉嫩嫩的小念念抱着段妈妈做的小蛋糕，乖乖地跟在小段商裕身后。 小段商裕心跳得很快，家里的佣人说后山有一个深潭，只要念念掉进去了，就再也不会出来和自己抢妈妈。 于是，他便带着念念来到了后山。 “去好玩的地方。”小段商裕僵硬地说。 看着茂密的树丛，小念念说不害怕是假的，肉乎乎的小手伸出去抓住了小段商裕的衣服，“爸爸一个人在家，我们要早点回去哦。” “好……好。”小段商裕愣了一下，语焉不详地回答。 两个孩子来到深潭边上，小段商裕借口去别处看看，便将小念念留在了潭边。 即使年少，但做害人的事情，还是让小段商裕为难，天人交战一番，还没做出决定，便听到“扑通”一声。 是小念念落了水！ “念念！” 小段商裕顾不得什么，立马跳了下去。 在家等念念回家的爸爸等不到自家孩子，听人说去了后山，便急匆匆地赶来。 谁想一到后山便听到段商裕喊自己儿子的名字。 听那声音里的慌乱便可知晓大事不好。 最后还是念念爸爸把两个孩子救了上来。 段商裕还好，年纪稍长，落水时间不长，带上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就是冷的直打哆嗦。 “还能走吗？”念念爸爸也冻得不轻，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段商裕看着念念爸爸怀里的念念，心里的恐惧和慌乱被无限放大，一个劲地点头说自己没事。 “那就好。”念念爸爸迅速抱着念念起身，“念念可能不太好，你跟着叔叔一起出去好不好？” “好。”段商裕的泪水顺着脸上的潭水滑落，乖乖地跟在念念爸爸身后。 他感觉到念念爸爸越走越快的慌张步伐，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紧。 从念念被抱上来那一刻，他便知道，念念状态十分不好。 平日里被养得软乎乎粉嫩嫩的小脸煞白 ，红嘟嘟的小嘴也变得发紫，手指更是僵得发青。 那一刻，段商裕感觉念念被自己害死了。 念念被送进手术室抢救之后，段商裕也被医生带着去吊水。 后来段商裕发起了高烧，连着烧了一个星期，等醒来的时候，念念家已经被搬空了。 而他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找念念，甚至回到了那个深潭，可依旧找不到。 “是你害死了他。” 冷漠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小段商裕抬头望去，是那时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段宁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段商裕，一脸的不屑和嘲讽。 第92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四十） 回去之后，段商裕又起了烧，再次醒来便如同忘掉了念念这个人。 他像一头狼崽般长大，努力维持和本家的关系，越来越把自己活得强大阴鸷。 “所以，后来念念他们去了哪里？又怎么会变成林玉霭？”记忆闪过，段商裕收回目光，望向满脸悲痛的母亲。 段妈妈摇了摇头，颇有些疲惫地说，“后来念念是救过来了，但没几天就搬走了，我尝试过去找他们，听说是出国了，后面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念念出事之后，家里下人都议论说是段商裕干的。 段妈妈何尝没找过段商裕，只是这小子问十句话也说不出一个字。 打那会儿她便觉得，是自己儿子害了念念。 “唔……啊……” 母子两人的沉默间，卧室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我去看看。”段商裕率先站起来大步走向卧室。 医生走之前替林玉霭关了灯，段商裕怕刺到林玉霭，便也没开灯，轻声走到床边。 “玉霭？”段商裕轻唤一声，但林玉霭双眼紧闭，秀气的眉头拧在一起，似乎还在睡梦中。 可嘴里却时不时溢出几句呻吟。 前段时间林玉霭夜里也总低烧，温度高起来也会迷迷糊糊地说话。 但段商裕却从来都没听清过他在说什么。 “小裕……小裕哥哥……救……救我。” 林玉霭就是念念，那个曾经的小话唠，他的软乎乎的会给他甜甜的糖的念念。 或许是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这一刻俯身的段商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地听到了林玉霭说的话。 他也无比肯定此刻的林玉霭状态差到没有自主意识，所以林玉霭即使昏迷也时刻惦记着小裕哥哥。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是吗？” “所以你才对我那么特别对吗？” “但是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曾经想要害死你吗？” 段商裕将脑袋放到林玉霭发烫的手心里，一句又一句话，像是在问林玉霭，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到底干了什么，这是他的小念念，多年之前，他害他险些死于深潭，多年之后，他差一点就再次将他拖向深渊。 “别哭……” 恍惚间，林玉霭似乎听到了段商裕的声音，本能地，他柔声轻哄，即使被烧得喉咙发肿，声音里带着鼻音，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温柔。 闻言，段商裕哭得更厉害了。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1，爱意值：96］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段妈妈已经走了，段商裕让人去查了这些年林玉霭的生活轨迹。 花了不少钱，三小时后，林玉霭从离开云南后的行踪轨迹通通摆在他面前的书桌上。 他迫切地想知道林玉霭经历了什么，但与此同时，他又惧怕去解开这些年林玉霭的生活。 说到底，他怕林玉霭过得不好。 离开云南之后的林玉霭被带到了首都的医院，将近住了一个月的院才回家。 但是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林妈妈一直带着林玉霭跑各大精神病院，但似乎都效果甚微。 于是林妈妈打算带孩子出国。 一切准备好之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林爸爸在家烧炭自杀了。 之后没多久，林妈妈也从楼上跳了下来。 然后林玉霭一个人出了国，没一个月便又回来了。 之后便一个人领着爷爷奶奶的资助考上最好的中学，然后上大学，然后考上研，进了实验室。 这期间林玉霭一直在不同的心理医院和诊所出没。 看完所有材料，段商裕脱力地坐在椅子上。 他捏了捏眉头，闭上了眼睛。 林玉霭小时候很活泼，嘴甜又开朗，所以周围的叔叔阿姨都很喜欢带他玩。 但是自从落水之后，林玉霭不再开口说话，所以林妈妈才带着他四处求医。而林爸爸本身就有自闭症，看着状态越来越糟糕的林玉霭，他心中无限自责，所以最后选择了自杀。 林妈妈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靠林爸爸的爱活着。 可林爸爸走了，她便也就丢下了林玉霭。 在那之后，林玉霭的人生里，所有亲人都离去，只留他一人在这世间，忍受疾病的折磨。 所以在遇到段商裕的时候，他才那么毫无保留地相信他，那么温柔又包容地爱他。 那林玉霭到底知不知道曾经自己要杀他，不止曾经，还有现在。 或许林玉霭第一次不开口说话，也是因为他。 “我该怎么办林玉霭，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93章 觉醒反派拿捏（四十一） “咔哒——” 正当段商裕无措地把头埋在臂弯之时，林玉霭打开了书房的门。 “你——” 林玉霭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默了片刻，对上段商裕的眼里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我……我没事，怎么起来了？”段商裕将泪水憋了回去，努力挤出个温柔的笑来。 林玉霭见他不愿意说，便也不再多问，从门把上收回手，“我好像有点饿。” “啊？”段商裕眉眼微动，即刻便走到林玉霭面前，“我给你做……你等等。” 说着段商裕牵着林玉霭的手到客厅坐下，又给贺临发了消息，让人带点吃的过来。 “刚刚……我妈说……”段商裕眼神闪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林玉霭却只是低着头，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自己被段商裕牵着的那只手，“我的确是念念，刚刚，有点激动。” 说完，林玉霭头低得更低了，这次连手都不看了，看着自己毛绒绒的拖鞋。 “对不起，念念。”段商裕舌根苦涩，急忙道歉。 但林玉霭只是摇摇头，之后便闭口不言。 段商裕知道他不愿意说，便也不再提。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林玉霭还是胃疼的难受，偶尔疼的睡不着，段商裕便守着整宿整宿地给人揉胃。 天气本有些寒凉，林玉霭的腹部却如同揣着块冷硬的生铁，时常尖锐地造动作乱，疼得林玉霭说不出话。 医生说林玉霭在车祸里伤了根本，平日里要靠运动提升免疫力，于是段商裕便每日带着人下楼散步。 起初林玉霭还不大乐意，后来被段商裕带得没办法，只好一日不落，天天下楼做老爷爷。 “大少爷，小少爷这边……这边不太好。” 看守段何祎的保镖语焉不详，只说小少爷不太好，其他的便没再多说。 段商裕也没多想，以为段何祎病情恶化了，便安排了林玉霭下午出门散步，自己则召了贺临开车到了疗养院。 “哥！你可算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呀。” 段何祎躺在病床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去接贺临削好的水果。 “这就是你说的不太好？”段商裕蓦地抬眸，看向一旁缩成小鸡崽的保镖。 保镖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只敢一个劲地朝段何祎使眼色求救。 “哥，是我要你来的，你都不来看我。”段何祎放下手机，将嘴里的水果嚼碎咽了下去，“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到林玉霭散步的时间了，段商裕心里有些焦躁，不知道没有自己的督促，林玉霭会不会下来散步。 “好了就出院，我还有事，贺临。”将脱下来的外套挂在臂弯里，朝贺临扬了扬下巴，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贺临将手指擦了擦，紧跟着老板，不敢理睬身后大喊大叫的小少爷。 回栖霞苑的路上，贺临的电话响了。 “喂？哦，好。”贺临将手机递到段商裕面前，“是小少爷。” 段商裕心里挂着林玉霭，恨不得时刻待在家里，今天被段何祎诓骗出来，本来就不爽，于是便没什么好语气。 “说。”段商裕毫无情绪。 段何祎却如同察觉不出自家大哥的冷漠，一个劲地往外冒字，“哥，那你帮我看看我学长呗，这两天他都不回消息，是不是出事了你说……” 啊巴啊巴，说了一大堆，段商裕只抓住了关键词。 “你和林玉霭一直有联系？”段商裕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拉直了唇线，说话的声音又冷又硬。 “啊？没怎么联系啊？怎么了哥？”段何祎感觉到了大哥突变的语气，生怕大哥觉得自己不靠谱骚扰人家，连忙解释，“不是哥！” “我早对学长没那个心思了，是他和我借书，我还没来得及给，就住院了，后面就联系不上他了。” “没那个心思了？”段商裕脸色稍霁，语气也柔和了些许。 “是啊，你弟弟我拿得起放得下，更何况，学长都快结婚了，我……” “你说什么！”听到结婚两个字，段商裕一股火直上脑门，克制不住的情绪席卷而来。 “我说，我拿得起放得下啊。”段何祎被吼的懵逼，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段商裕咬紧了后槽牙，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问道，“你说谁要结婚？” “林玉霭学长啊，都好长时间了。” 第94章 觉醒反派拿捏（四十二） 林玉霭要结婚？和谁结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段商裕是不是你干的！” 在段商裕大脑一片空白思考林玉霭能和谁结婚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出段何祎的怒吼。 段商裕眉头一皱，抬眼便对上贺临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怎么回事？”段商裕不理会段何祎的暴怒，掐了电话，问贺临。 贺临一脸为难，但还是将平板递到了段商裕手里，“之前您让曝光的东西，提前曝光了。” “谁干的？”段商裕当即反应过来贺临说的是什么，脸色愈发黑沉。 当初为了取得林玉霭的信任，他故意爆出两人同出同进的照片，被段家赶了出来，趁此机会住进林玉霭的家。 本想在取得林玉霭信任之后再将林玉霭的身份信息放出来，用舆论的力量压垮林玉霭。 可后来，他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虚伪的幻象。 “全部撤掉。”说完，段商裕去看平板上的东西。 一张无比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段商裕只觉浑身一震，后背立马便被冷汗打湿了。 照片里的人媚眼如丝，痴嗔娇媚，正是在最舒服的时候被段商裕骑在身上的林玉霭！ 往下一滑，评论区的言论更是让段商裕心跳加速，巨大的恐惧扑面而来。 他现在只希望林玉霭那个老年作息会看不到这些东西。 ——有图有真相，段少爷的小0好娇俏。 ——救命！看了视频好敏感的老婆！ ——这就是夹住豪门的双腿吗？我可以玩一年！［图片jpg］ ——这是我们n大的学长哎，我说怎么年纪轻轻就进了某导的实验室，原来啊…… ——某些人表面高冷，实则浪得一批。 …… “这是谁传出去的？” 这张照片，一直留在他手机里，他可以很确定没有给任何人发过这张照片。 “是个匿名ip，查不到。”贺临觉得脖子有点凉。 段商裕往后靠去，闭上了双眼，握着平板的手因为用力过度，突出了泛白的骨节。 “先弄干净。”如同妥协般的叹息，许久段商裕才睁开眼睛，“看住林玉霭，别让他知道。” 林玉霭要是知道自己的床照被放到网上，还被人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大概会恨死自己。 这一刻，段商裕感觉自己全身紧绷，周遭的气温顷刻间降了几个度。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栖霞苑，段商裕一下车便给林玉霭打电话，但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段商裕快步朝前走去，每走一步都如同踏在悬崖铁索之上。 “你——” 面前的人刚走出小区，听到声音也抬起了头，巧好与段商裕的视线相对上。 林玉霭似乎很怕冷，穿着奶灰色的高领毛衣，夕阳之下，这人缩在毛衣里的半张脸被映得金灿灿的，如同醉日海棠。 “回……回来了？”林玉霭尝试着开口和段商裕交谈，甚至心情好地扯出个羞涩又笨拙的微笑。 这段时间，段商裕每天都很耐心地引导林玉霭表达自己的情绪，每天都要求他一定要开口说几个字。 如今看来，反响很好，至少他确定，此刻的林玉霭心情没那么糟糕，他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刻，段商裕紧绷的下颚线放松了几秒，他甚至觉得就算林玉霭知道一切也会原谅他的。 “怎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段商裕将自己的围巾拿下来，走到林玉霭身前，十分轻柔地给人围住。 林玉霭反应过来，轻轻歪头，“不用，领子高。”说着还扯了扯自己的毛衣。 “哼——”段商裕如释重负地笑了声，拉开林玉霭的手，将围巾围好，“这是半高领，会有风吹进去的。” “嗯，好。”林玉霭乖乖地任人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混蛋！” 但下一秒，林玉霭感觉面前的人被突然拽开了。 段商裕的确被人大力推开了，毫无防备的他被推得踉跄了几步。 “师哥，你别被这人骗了！他接近你别有目的！” 推开段商裕的正是林玉霭实验室的小师弟，小师弟将林玉霭护在身后，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面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段商裕。 “警告你别胡说八道。”段商裕脸色很不好，冷淡的余光扫向小师弟，一副警告的口吻。 小师弟被这一眼看得打了个寒颤，但想起林玉霭的经历，心头的火又烧了起来，“你这个衣冠禽兽！是你害得林师哥丢工作，现在还让他成为全网笑柄！” 第95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四十三） 林玉霭的目光追随着段商裕，见人没事便放了心，回神去看了小师弟半天才把人认出来。 但在听清楚小师弟的话之后，林玉霭的目光再次快速移到了段商裕身上。 “我让你闭嘴！”段商裕脸色发青，对着小师弟却如同发怒的恶狼，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人撕扯得血肉模糊。 小师弟生怕自己露怯，强装镇定地逼迫自己与段商裕对视，“我为什么要闭嘴，心虚的人又不是我，亏林师哥还准备和你……你根本配不上他！” “你！” “够了！” 林玉霭看着段商裕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当机立断开口阻止二人继续争吵。 “你，等着。”林玉霭指了指段商裕，语气不容置喙。 早气红了眼的段商裕喘着粗气，手上青筋暴起，但只能乖乖站着，不敢多说一句。 “你怎么来了？”林玉霭语气舒缓，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异常。 小师弟警惕地看了段商裕一眼，确认这人不会突然冲上来发疯，这才从兜里掏出个盒子，“这是您之前定做的东西，寄到了实验室，我就给您带过来了。” 墨蓝色的戒指盒一闪而过，段商裕跟在林玉霭身上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回放起段何祎的话。 “学长都快结婚了——” 所以林玉霭要结婚是真的？ 那自己算什么，他要结婚？他要和谁结婚？ 不等段商裕理清楚脑子里纷杂的事情，那头林玉霭已经把小师弟哄好了。 “谢谢你跑一趟。” “没事，那师哥，你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这几天就别出门了。”说完小师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之前经过发怔的段商裕还不忘恶狠狠地翻个白眼。 等人走得差不多，林玉霭散步的心也没了。 失望地望向段商裕，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公寓走。 段商裕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脑子里一团麻，行尸走肉般跟着林玉霭回了家。 咔哒—— 等段商裕回过神，试图去开门，但门被林玉霭反锁了。 敲门也没人应，段商裕坐立不安，心脏怦怦直跳，五指紧握，试图用疼痛让脑子清醒一点。 监控！ 他在林玉霭房间里按了监控，颤抖着手拿出平板解锁找到卧室的界面，看到林玉霭安然无恙地坐在小沙发上抽烟，他的心松了一瞬。 但几秒后又烦躁起来。 林玉霭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甚至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抽烟。 那他要和谁结婚？难道是想趁此机会甩掉自己？ 咔哒—— 想得太入神，段商裕都没发觉林玉霭打开了房门。 “明天，搬出去。”林玉霭冷冷地开口，黑色的瞳孔里没有半分情绪。 段商裕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飞速冲到林玉霭面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用自己都没发现的声音问，“你要结婚？你要和谁结婚？” “放开。”林玉霭此刻的气势过于冷峻，与笑着问段商裕回来了的人就像两个人。 段商裕不放，甚至收紧了住着林玉霭的手，“你什么意思？” “实验室？同居？心脏移植？艳门照？”林玉霭脸色很不好看，目不斜视地盯着段商裕那双满是血丝的脸，一字一句淡淡地说。 似乎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平常事，又似乎在用生命去把这一个个字从伤口上撕下来。 “离开。” 说完，林玉霭十分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快速回了房间。 段商裕如同掉进了冰窖，刺骨的寒从头顶灌到脚心，耳边嗡嗡作响，似乎被罩进了一个真空的罩子。 “让我……离开？”望着林玉霭紧闭的房门，段商裕的心就像被一把钝刀凌迟，每一次呼吸都疼到窒息。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1，爱意值：97］ 段商裕行尸走肉般走出了林玉霭的公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明明是自己活该，却又格外不甘。 反正林玉霭都做好决定要和别人结婚，为什么还要招惹自己。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10 当前黑化值：11，爱意值：97］ “段商裕，你是个什么东西？”段商裕自嘲地问自己。 当初是自己心怀不轨，刻意接近林玉霭，所以被林玉霭抛弃，理所应当。 或许林玉霭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但下一秒，段商裕在垃圾桶里看到了林玉霭从小师弟那里接过的戒指盒。 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段商裕像饿犬扑食一般冲向了垃圾桶。 第96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四十四） 颤抖着双手从垃圾桶里将戒指盒掏出来那一刻，段商裕紧张得险些拿不住盒子，第六感告诉他，这个盒子很重要。 带着慌张不安的心，他跪坐在墙角，在昏暗的灯光下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大一小两枚素圈。 段商裕将小的那一枚放在灯光下，清冷的光打在银闪闪的戒指上，一个侧位，戒指内部的刻痕明晃晃地落在他的视线里。 “dsy” 小的这一枚素圈里用花体字刻着“dsy”。 似乎想到了什么，段商裕心里燃起了一份希望，他终于拿起了大一圈那枚戒指，侧过来一看，内圈也刻着字。 只不过这一枚刻的是“lya”。 “林玉霭啊林玉霭，我凭什么能遇到你。”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黑化值-11，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0，爱意值：98］ 原来，他曾经拥有过林玉霭，甚至只差一步，他们就会戴上这对戒指。 段商裕呜鸣出声，大一号的素圈十分契合地套在段商裕手上。 借着灯光，段商裕看到了过去作死的自己。 段商裕在林玉霭的小区楼下站了一夜，他给林玉霭发了条消息。 ——我在楼下，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等你。 ［你说，我要不要叫他上来打个分手炮？］玉霭略带期待，试探性地问。 ［你敢我就把下一个攻略目标变成太监！］ ［你这是以权谋私！］玉霭惊讶。 113气得牙痒痒，［我看你才是用做任务的名头在这逛青楼！］ ［哦~被你发现了！］玉霭狡黠一笑。 ［你！］ 然而，许久过后，他收到了林玉霭的消息。 ——希望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面。 于是段商裕等到天亮的时候走了。 回去之后，段商裕真的没再去找过林玉霭，但是仍然派了人跟着林玉霭。 段何祎在医院闹了起来，即使林玉霭的信息在网上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可这一切就像一根刺扎在段何祎的心里。 “我从小到大敬仰的亲哥哥，居然是这种卑鄙小人！”段何祎红着眼看着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出神的段商裕。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特意把我支开，就是为了这么羞辱他吗！” 段何祎越骂越激动，最后在段商裕冰冷的注视下把自己气得进了手术室。 好在有惊无险。 段商裕开始忙忙碌碌地着手收尾段家本家的事情，他似乎忘记了林玉霭这个人，每天就像一台精准的仪器。 但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每天夜里段商裕都睡不着觉，只有看着手下发的关于林玉霭的消息，才能让他真正地放松下来。 直到有一天，手下来报，说林玉霭不见了。 段商裕沉着脸让人查了林玉霭的行踪，这才知道林玉霭偷偷跑回了云南。 “订票。” “是。”贺临立马着手去办。 不用想段商裕大概也猜到了林玉霭在哪里。 “林先生求生意志薄弱，你们做家属的得花点心思看好他。” 心理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段商裕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攥着病历单，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林玉霭出什么事。 “老板，没找到。” 来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段商裕心里没有半点怀念，一心只想快些把人找到。 可无论是段家的别墅还是林家的别墅，都只有几个老人守着，根本没有林玉霭的踪迹。 “林先生能去哪呢？跟着林先生的人说林先生一下飞机就往这赶……” 贺临在一旁碎碎念，其他保镖跟在身后，等着老板发话。 望向不远处的深山，段商裕心头一紧，快步走出别墅。 “老板你去哪？那是后山？” 贺临赶紧追了上去。 后山荒废太久，许多小路已经长满了杂草，可段商裕却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条去深潭的路。 “林玉霭！” ～ 刑刑提醒您：切勿熬夜看文 天冷多加衣 多喝热水准没错 不要用咖啡奶茶和饮料代替白开水 第97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四十五） 望到潭水那一刻，段商裕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再往前一步看到的就是林玉霭的尸体。 “林玉霭，求你，别靠那么近好不好？”段商裕卑微地乞求，林玉霭就站在深潭边上。 常年被雨水冲刷的土坎松软异常，要是林玉霭再往前一步，说不准就一个塌陷，直接掉到深不见底的潭水中。 这寒冬腊月的，林玉霭的身子可经不住这么折腾。 身着灰色毛衣和米色风衣的林玉霭站在边上，山风微拂，吹起林玉霭额前的碎发，脸色苍白到透明。 “你跟踪我。”林玉霭微微皱眉，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段商裕张口，却没法狡辩，“你先过来，山里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寂静的潭水，唯有四处吹来的山风打响树叶，簌簌的树叶声夹杂在两人的沉默中。 “你不是讨厌我吗？”林玉霭松开眉头，眼神凝视着段商裕。 段商裕匆匆赶来，还穿着一身能看不中用的西服，脸和鼻子被冻得通红，好好的侧分也被吹得格外凌乱。 听到林玉霭的话，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想去反驳，想说他怎么可能讨厌林玉霭，他喜欢都来不及。 可他有什么脸说出这些话？ “对不起，玉霭，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就当之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我……我会弥补你，我会对你好的。” 段商裕沙哑着声音颤抖地哀求。 然而林玉霭却突然笑出来声，他将视线移向深潭，“段宁扉说，一切可以打碎重来。” 段商裕被林玉霭突然移开的视线吓得大气不敢喘，生怕林玉霭一个纵身跳下去。 但林玉霭的话又让他无法忽视，他只好一边聚精会神听林玉霭的话，一边轻轻移动，警防林玉霭掉下去。 “一切都源于这个深潭，你说，要是我跳下去了，是不是就可以重来？”林玉霭说完便歪着头，眼神悲戚地望向段商裕。 一听这话，段商裕差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求你，都是我的错，你别……别伤害自己好不好？” “为什么？”林玉霭不解，漆黑的瞳孔里满是疑惑。 段商裕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变成了，“我母亲，她很想你。” “还有……还有那枚戒指，我们还有机会的对不对？你是喜欢我的……” “我不想再看到你。”林玉霭摇了摇头，眼神暗了暗，“你放心，溺死之后心脏可以移植的概率低，就算是为了段何祎，我也不会去死的。” 所以林玉霭以为自己不想他出事，只是为了给段何祎做心脏移植？ 这一番话刺得段商裕几欲吐血，可他还是咬了咬牙，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先和我回去好不好？” “你的人都撤了，不要，再跟着我。”林玉霭深深地望着他，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无奈的妥协。 “好。”段商裕满口答应，脚上加快动作，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林玉霭的手，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你——”林玉霭挣扎着推拒着，却被段商裕抱得更紧。 耳边是寒冷的冷风和湿黏的空气，段商裕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格外明显。 “求你，最后一次，让我再抱，我没有……我没有……”没有讨厌你，但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了你？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0，爱意值：99］ 被抱在怀里的林玉霭不动了，任凭段商裕动作。 段商裕大口呼吸着林玉霭身上的味道，如同一个瘾君子，这段时间看不到林玉霭让他快要发疯。 当林玉霭说他讨厌他的时候，段商裕的灵魂被凌晨了一遍又一遍，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怎么舍得讨厌林玉霭。 “老板！” 终于找到自家老板的贺临带着一干保镖，毛毛躁躁地冲上来，看到段商裕怀里抱着个人的时候又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 “准备回去。”收敛了情绪，段商裕放开了林玉霭，伸手去拉林玉霭，却被人躲开了。 贺临一看这状况便知道自家这没用的老板没把人哄好，“哦！好！马上去办！” 说着便带着保镖先撤回了别墅。 林玉霭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段商裕脱下外套跟了上去。 “别着凉了。”说着把外套披在了林玉霭身上。 这次林玉霭没拒绝，只是淡淡地回头看了段商裕一眼。 这一眼，段商裕便发觉不对劲，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林玉霭便两眼一闭，踉跄几步向前倒去。 “林玉霭！” 段商裕眼疾手快，快速将人接住。 方才在深潭气温太低没感觉出来，这下一到外头，段商裕便感受到了林玉霭身上不正常的高温。 林玉霭原本白皙的脸一下子烧得红了起来，但手指尖却还是冻得僵紫。 “没事，没事，我带你回家。” 段商裕将人打横抱起，边走边哄着林玉霭。 第98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四十六） 林玉霭这一烧便整整昏昏沉沉地烧了三天，在当地吊了水之后，段商裕便调了专机将人带回来京城。 再次醒来的时候，病床旁坐着个人。 “学长你醒啦？”段何祎一边喊护士，一边去看林玉霭的状况。 林玉霭烧得昏沉，全身绵软，脑子十分混沌，看到段何祎的时候愣了好久，直到护士检查完出去，林玉霭才开口和段何祎交谈。 “段何祎？”林玉霭虚弱无力地开口，喉咙发炎还有些肿，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叮~关键人物段何祎爱意值+20 当前爱意值：80］ 段何祎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学长，我们之前还聊天呢！”说着扬了扬手机。 “对。”林玉霭温柔地笑。 “但是……”段何祎脸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我没想到段商裕这么混蛋！居然撬我墙角！虽然……虽然我也没追到你。” 说着，段何祎小心翼翼地去看林玉霭的脸色，见人没有不高兴的模样，便在心里松了口气，“你别担心，以后我哥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 还好学长没有因为哥哥而不待见我，段何祎心想。 “没事。”林玉霭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还是保持着耐心，听着段何祎说了一大堆。 最后还是林玉霭疲惫得睡了过去，段何祎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病房。 “你少去打扰他休息！” 段何祎一出门便被自家大哥堵在了墙上。 “凭什么呀！学长可喜欢和我聊天！”段何祎推开段商裕，抱着双手十分不爽地瞥着面前的人。 “倒是你，学长不想见你，你才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 段商裕眯着眼看着自己这个单纯的弟弟，阴鸷的寒意直达眼底，“我和他的事情你少管，你少去招惹他，记住我的话。” 然后不顾段何祎的反对，差人给段何祎换了家医院。 林玉霭知道自己曾经动过念头要把他的心脏换给段何祎，可段何祎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不会再做混账事，你放心。”段商裕看着玻璃窗里躺在病床上苍白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的人，自顾自地说。 住院这几天，段商裕的确没再出现在林玉霭面前，只敢在林玉霭熟睡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人。 “唔——” 这天夜里，段商裕守了林玉霭没一会儿，刚准备离开，便见林玉霭眉头轻皱，一脸痛苦地蜷起身子。 “林玉霭，哪里不舒服？胃疼吗？”段商裕熟门熟路地将手伸进林玉霭的上腹。 不出所料，林玉霭的胃部像揣了块寒冰 又冷又硬，难怪在梦里都疼出了声音。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段商裕宽厚的手掌轻柔地抚慰着那作乱地地方，直到林玉霭汗湿了衣服，揪着段商裕的袖口喊了半宿，磨人的疼痛才消了下去。 “这边建议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 把昨晚林玉霭的症状转述了一遍，医生紧拧眉头，让段商裕有空带人做检查。 段商裕来到病房的时候，林玉霭已经收了东西坐在病床上。 见人来了，便冷冷地开口，“我说过，我不想见到你，段先生。” 段先生？ 压下心脏难言的酸痛，段商裕挤出个得体的笑，“抱歉，我……带你做个检查就走。” “不用了。”林玉霭站了起来，“不劳费心，暂时死不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擦过段商裕的肩离开了医院。 只留段商裕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独自回味着方才走过的人的样子。 第99章 觉醒反派拿捏主角受（完） 之后段商裕便强迫自己撤了所有跟着林玉霭的人，真正的还了林玉霭一个清静。 但段商裕根本睡不着，也吃不下饭，就如同早已形成瘾癖一般，每隔几分钟便要拿出林玉霭的照片看上几眼。 没有林玉霭的生活，每一个地方都只有稀薄的空气和锋利的刀刃，一点一滴地割碎他的灵魂。 “老板，不好了，小少爷不太好！” 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段商裕心落到了谷底。 他期盼只是小事，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和段何祎相匹配的心脏——除了林玉霭。 可是天不遂人愿。 “小少爷情况危急，必须尽快手术。” 段商裕看着鲜红了“手术中”，似乎有千万把刀直戳心窝，他该怎么办？ “老板！有心源了，自愿捐赠，小少爷有救了！” 然而，段商裕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内心的恐惧越发强烈。 他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问，“谁？谁自愿捐赠？” 那是心脏！那可是心脏！一个人只有一颗，没了就活不成的心脏！ 他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的心脏，为什么现在轻而易举就有人捐赠？ “抱歉段先生，匿名捐赠，我们没办法透露。”医生十分为难。 段商裕沉下脸来，眼中戾气一闪，朝贺临看了一眼。 “是。”贺临会意，立马着手让人去查。 段商裕站在手术室外，眼神望向远方，试图转移注意力。 可胸口格外清晰的慌乱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心脏跳得很快，胃部一阵一阵翻腾，连额角都开始冒虚汗。 “不会的，不会的。”段商裕安慰自己，林玉霭说不会去死的。 但贺临收到讯息后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说了全部，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老板，节哀。” ［叮~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 当前黑化值：0，爱意值：100］ 贺临心头苦涩，老板和林先生走到这一步，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嗯。”段商裕收回视线，眼底的情绪早已消失殆尽，唯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他不悲不喜，从容地等着段何祎做手术，贺临站在一旁，他看不明白。 他以为段商裕会伤心会难过，却不想，段商裕居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安静地坐着。 或许这一刻，坐在这里的段商裕早已坍塌。 “病人情况稳住了，手术很成功。” 医生满脸笑意和段商裕分享这个消息，然而段商裕却笑不出来。 他麻木地点点头，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辛苦医生了。”贺临打点好段何祎，便朝段商裕的方向追去。 刚一出门，便见到段商裕弯着腰呕吐。 段商裕青筋暴起的手扶着墙，宽厚的背部这一刻显得格外孤寂，一阵一阵的呕意激得段商裕浑身颤抖。 最后，贺临甚至看到段商裕的呕吐物里出现了血丝，他赶忙上去，在段商裕倒下去之前扶住了他。 “以前总觉得段宁扉是个疯子，企图扭转一切。” 段商裕一身黑站在深潭边上，手里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 “林玉霭，你说这里是一切的开始，那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能让一切重来？” 孤寂的山林，回答他的只有呜呜响的寒风。 “这里好冷林玉霭，你那天在这站了多久？一定冻坏了，否则怎么会发烧发那么久？” “我来陪你好不好？” “重来一次好不好？我来弥补你，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 “林玉霭，别不要我好不好，你明明也喜欢我的。” 段商裕的自言自语，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到。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两枚戒指，细长的手指微微收拢，抱紧了怀里的玫瑰花。 “哗——” 刺骨寒冷的潭水打湿娇嫩的玫瑰，深不见底的潭水里，段商裕似乎看到一身白衣的林玉霭在和自己打招呼。 “我来爱你了，林玉霭。” 今年的寒冬似乎来得格外早，但初雪却很晚。 段何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学长，他找到你了吗？”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别墅四周荒无人烟，墨绿的深潭如同一只仰视尘世的眼睛。 “少爷，一切都安排好了。” 贺临换了副银框眼镜，身穿黑色西服，胸口别着朵新鲜的白色菊花。 “走。” 两人朝门外走去，向来跳脱的两个人，此刻却同这天地融为一体，寂静无声。 贺临落后一步，最后看了一眼别墅，再望向段何祎。 恍惚间，段何祎的背影有那么一刻，披上了林玉霭的清冷。 收回思绪，贺临抬了抬眼睛，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雪地上，两人留下的脚印，在一夜之后被掩埋得干干净净。 ［叮~关键人物段何祎爱意值+20 当前爱意值：100 恭喜宿主完成本次任务！］ 系统大厅 “恭喜宿主……” “唉唉唉！看我这个月的收入，还不错……” “听说隔壁局的局长被抓了……” 来来往往的数据系统和宿主正在进行结算，还有一些宿主在小集市上买卖工具。 ［所以抽奖在哪抽？］玉霭牵着113，吊儿郎当地穿梭在数据集市里。 113拽了拽玉霭的衣袖，［能不能先去结算啊喂！］ 玉霭被拖得没办法，只好点开了结算大厅。 “唰——” 全息屏一瞬间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数据在玉霭和113面前穿行。 几秒之后，屏幕上出现几排字。 ［叮~恭喜宿主玉霭圆满完成本次任务。 获得攻略目标段商裕爱意值：100 消除黑化值。 获得关键人物段何祎爱意值：100 获得关键人物段宁扉爱意值：100 获得爱意币4，并抵扣欠款1月光币，剩余欠款为：9月光币。 同时，宿主将获得万人迷光晕一次，续航时长6小时 获得快速技能三项 获得病弱套餐10(包括发烧，吐血等与此相当的不损耗圣币的病弱症状) 获得死遁套餐11(可抵扣百分之四十圣币) 获得圣币：360］ ［等等！抵扣月光币？］玉霭察觉出不对劲。 113抽了抽嘴角，忘了这茬，［哈哈哈，忘了说，第二个任务开始，一切道具和特效，都需要用圣币去抵扣，同时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会获得一部分圣币。］ ［呵呵，圣币？我看是sb！］玉霭轻蔑地瞟了眼那可怜的三位数币值，心里把天道主系统骂了个遍。 在系统空间里，每一个部门都有自己的交易货币，月光局的月光币，爱意收割局的爱意币。 而这圣币则是由主神的办公部门颁发的，只能在任务系统使用的官方指定货币。 113左右扫了一眼，确认没人听到玉霭的话，这才松了口气，立马收起全息屏，［系统自带的病弱功能伤身体，用这个圣币换的病弱不会对宿主的身体产生伤害……］ ［罢了罢了。］玉霭懒懒地挥了挥，［去看看能抽个什么~］说着甩了甩手里的券。 ［别抱太大期待。］113摇摇头。 几分钟之后，玉霭陷入了沉思。 ［这……］113看着玉霭面前的奖品，也无言。 玉霭疑惑地看向113，［所以我这算运气不错？是？］ 获得一个至尊系统空间，对只升了一级的玉霭和113来说，就相对于从十八线小城市的出租房，一下子变成了一线城市豪华复式大跃层。 ［我头一次见抽到这个的。］113十分怀疑，玉霭什么鬼运气。 平时别人顶多抽到几个特殊技能，这么一大个稀缺的顶级系统空间，全是最高级的配置。 甚至玉霭就算受伤了，都不用去医疗局，直接往系统空间一趟，就有智能治疗舱。 ［还有一个，这是什么？奖励叠加卡？］玉霭滑出第二个页面，好奇地点了点。 113也伸头去看，［就是比如下一个任务，你获得的月光币可以加倍，或者可以把圣币变成现有的两倍。］ ［还不错。］玉霭满意地收起东西。 突然间，玉霭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骚乱。 “哟~这不是月光局的吗？怎么畏畏缩缩的？”路人a碰了碰旁边人的肩膀，小声问道。 被碰的人摇摇头，然后直接走到月光局那俩人面前直接问，“喂！平时不是好大架子，今天怎么不豪横了！” 月光局前段时间风气很盛，出门在外都极大排场，剩下其他部门见月光局鼻孔看人习惯了，这下见人如此低调，倒是十分不适应。 “你快闭嘴！”被喊的人立马瞥了眼周围，低声说，“局里这不是出了事，哪里还敢出风头。” 这么一说，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月光局崩了，自己崩了不算，还殃及了其他部门。 现在大多数部门都还在给修补被破坏的系统。 “所以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不明所以的路人问。 “还能怎么的，月光局的人把系统搞崩了呗。”有人回。 “怎么个崩法？”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总而言之就是，系统崩了，然后那贱……渐渐的，就把主神招来了。” “主神去了不正好？” “好个屁！局里那狗……够可爱的人一炮把主神给轰了。” “……够可爱的人？”怎么感觉你刚想骂人。 “这你都不知道？主神都被炸得四分五裂，现在还没回呢！” “什么！何人如此本事？” …… ［你在干嘛？］113看着玉霭鬼鬼祟祟地猫着身子从人群穿过去，立马追了上去。 玉霭压低声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保命。］ “等等！”这时人群中似乎有人注意到了玉霭弯腰踮脚的猥琐身影，眯着眼朝他看来。 “怎么了？”有人问道。 那人使劲眯眼，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好像看到贱人了！” 说罢，正想冲上去，便见一束金色光华落在系统大厅之上。 “是左使！” “左使大人。” 在场的人群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朝左使行礼。 等那要追玉霭的人反应过来，偌大的广场上，哪里还有那小贱人的身影。 倒也不是因为玉霭跑得太快，而是左使落下来那一刻，玉霭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之后便在113惊讶的目光里被人扛走了。 等玉霭再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已经升级的系统空间。 ［可算醒了，你这么残破的身体，不，不对，应该说尸体。］113摇摇狗头，十分正经地说。 玉霭从治疗舱里爬起来，快速打量了一圈四周。 比起之前那件全靠手动的系统空间，这间完全是质的飞跃。 浮动的蓝色显示屏，还有全息屏组成的墙壁，四周都有格外强烈但是又极其稳定的能量波动。 一看就是大手笔。 因为脑袋还有些昏沉，所以不太能听清113的挖苦。 ［我怎么到这里的？］玉霭只记得当时身后一阵喧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人就没了意识。 113有些不自然地抖了抖尾巴，眼神飘忽，含含糊糊地说，［就遇到了左使，他看到你晕过去，就给你扛回来了。］ ［真的？］玉霭审判的目光盯着113，怎么看都不觉得113说的是实话。 113本来就有些心虚，被盯得浑身难受。 但一想到那人的叮嘱，立马又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呀！还能是我给你扛回来的？］ 仰起脑袋，113示意自己还是一条小狗呢，怎么可能把玉霭这一大活人弄回来。 紧接着113又像个老太太般训道，［你看看你！每次做任务都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得亏之后的病弱可以用圣币换，不然再折腾几次，这债你只能用狗命来还了！］ ［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玉霭被念叨得头大，立马举起双手投降。 两秒之后，玉霭又倒回了治疗舱，这次昏迷得更死了。 “哗——” 玉霭呼吸放缓之后，一道圣光落到治疗舱前。 一身白袍的人蹲下身，仔细端详了玉霭几秒便又站了起来。 “好好照顾他。”这是对113说的。 一旁的113收起自己再一次被惊掉的下巴，拨浪鼓似地不停点头。 没一会儿，那道白色的身影便消失了，如同从未光临过一般。 第1章 林玉霭（念念1） part1： 混沌之间，林玉霭感觉身上粗暴的力道突然变得格外温柔。 无所谓，反正都一样。 林玉霭心想，闭上眼睛任由那股力道和身躯予取予求。 但奇怪的是，那人慢慢退了出去。 “别怕我。”那人说。 然后那人拿了块毯子，将林玉霭裹了起来。 “唔——” 一阵天旋地转，林玉霭睁开了眼睛，他被抱了起来。 仰头望去，方才狂野暴躁的人此刻正压制着粗重的呼吸，目视前方，稳稳地抱着林玉霭。 “给你洗干净。”那人低下头，对上林玉霭探究的目光时怔了怔，随即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我们都被下药了，刚刚……对不起。”那人解释道。 林玉霭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被下药了。 平时在学校不爱搭理人，但成绩高，还进了知名导师的实验室，被人记恨很正常。 而且林玉霭也无所谓，反正还能更烂吗？ 出神间，那人将林玉霭放到热水里，然后小心仔细地擦拭着。 林玉霭放空自己，任由那人摆弄自己。 那人似乎对林玉霭冷淡的态度并不觉得奇怪。 “我出去一趟。”那人将林玉霭放到另外一个房间，然后出了酒店。 林玉霭脑袋空空，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然后坐了起来，房间里空无一人，要不是空气里淡淡的麝香味，他甚至不确定刚刚的人是不是幻觉。 捡起地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但林玉霭还是把它穿在身上。 然后忍着一身伤痛出了酒店。 天黑没亮，雾蒙蒙的城市，睡不醒的人，热气腾腾的早餐店…… 还有孤身一人的林玉霭。 回宿舍洗了个澡，坐在书桌前突然听到急切的敲门声。 “咚咚咚！” 林玉霭开门，门外并不是舍友，而是一个西装革履但略显狼狈的人。 “还好……还好你在……”那人的声音很耳熟，粗重的喘息和颤抖的声音，似乎很紧张。 林玉霭觉得这人很熟悉，但眼前似乎有一层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来人，“有事？” “我是昨晚的人，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可以和我交往吗？”那人说。 林玉霭顿了顿，努力去过滤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追你吗？”那人急忙改口，生怕惹林玉霭不高兴。 “可以。”林玉霭听见自己说，“可以交往。” 如果有人问林玉霭为什么要答应这么无无礼的要求，那他大概回答不上来。 他只是第一场感觉，好像再一次被这个世界触碰了。 多年前一个夜晚之后，他好像被世界抛弃，看不到然后人，听不到声音，所有人从他身边经过。 而他如同孤魂野鬼，被隔绝在一切之外。 那人住进了林玉霭的小公寓，一日三餐和家务全包，夜里追着林玉霭要睡在一起。 “今天的菜喜欢吗？”那人问，“盐有没有太重了？” “喜欢，不。”林玉霭回答。 “明天该去看医生了，我送你过去。” “好。” “今天给你买了个围巾，待会给你看看。” “好。” 林玉霭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每天有那么多话和他讲，就算得到的是千篇一律的回应，可那人依旧乐此不疲。 慢慢的，他习惯了这种生活。 每天除了实验室，就是在家听着那个人讲话。 某一天晚上，林玉霭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深潭，自己躺在水里面，透过湖水，看到岸边站着的人。 “林玉霭，我来爱你了。” 爱是什么？谁会爱林玉霭。 “我爱你，林玉霭。” 可是林玉霭不信，他在梦里面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这虚妄的美梦。 一觉醒来，林玉霭如同往常一般到冰箱拿早餐。 “不可以喝冷牛奶！”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叮嘱。 但林玉霭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一个人。 坐到客厅，林玉霭打量着自己的小公寓，他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那个人呢？ “念念宝贝！”玄关传来声音，“我回来了！” 声音的主人走到呆愣的林玉霭面前，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念念，看着我，我是你的男朋友，还记得吗？” “记得。”林玉霭不记得，但是感觉这段对话似乎日复一日都在发生。 这个自称男朋友的人是谁？是那个人吗？ “没事念念，我们慢慢来。”说完那人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顺着声音的来源，林玉霭想看清楚面前的人，但依旧看不清。 part2 新搬来的邻居是个粉嘟嘟的小可爱，周围的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他。 “商裕，别看了，该回家吃饭了。” 段妈妈拍了拍自家痴汉的傻儿子。 “妈妈，我可以请念念到家里吃饭吗？” 段商裕边走边回头看被林爸爸抱在怀里的林玉霭。 段妈妈笑出了声，“这你要问念念愿不愿意。” “好，那我晚上去找念念。”段商裕很开心，在小脑袋里构思着如何跟念念开口。 晚上段妈妈带着段商裕到林家做客。 “小裕快来。”林妈妈招手对段商裕温柔地笑，“念念弟弟在后花园。” “我可以去找他吗？”段商裕紧张地问。 “当然啦。”林妈妈笑。 段商裕穿过门厅，来到后花园。 仲夏夜的院子里飘着淡淡的花香，段商裕钻了好久才看到林玉霭的小身影。 “念——”话还没喊出口，段商裕便看到林玉霭正被一个高大的男孩儿圈在怀里。 那人似乎察觉到段商裕的存在。 当那人转过头朝他微笑时，段商裕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血液都静止了。 那是一张和段商裕七八分像、更加成熟冷峻的脸。 第100章 陛下好娇气（一） ［芜湖~看我帅不帅！］玉霭欢快地在马背上呼唤113。 113被吵得耳朵痒，系统又升级了，大概这几天113就可以幻化出新形态了。 辽阔到马场上，符玉霭一身修身的红色骑马装，迎着猎猎的风轻狂奔跑。 “陛下！陛下！哎呦喂，您悠着点。”老太监看着符玉霭越跑越快，心里万分焦急。 符玉霭调转马头，拉了拉缰绳，微微减速，走到老太监身边，“你快回殿里待着，我哥回来就说我在睡觉。” “这……这……”老太监眼神躲闪，半天没憋出个动静。 符玉霭看他支支吾吾便觉得不对，立马拉紧了缰绳。 “陛下。”一道低沉威严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刚想跑路的符玉霭却不敢动了。 “陛下跑马怎么不带上臣？”那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符玉霭，见符玉霭身下高大得与符玉霭娇小的身材不匹配的马匹，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一旁的老太监心道要完，便看到摄政王的手下看了眼马匹便退了下去，这下马场这群必然是有人要遭殃。 ［这位郎君是谁？好俊俏。］玉霭流着口水问113。 113简直要瞎了眼睛，恶狠狠地警告，［这是符玉霭的亲哥哥，你别瞎想啊！］ ［哦哦哦~］玉霭会心一笑。 符玉霭看出自家哥哥不开心，立马要从马上下来，但胯下是一匹十分难驯的烈马，感受到符玉霭又怂又胆小，开始焦躁地动起来。 “哥哥~哎？”符玉霭也发现马匹有些不受控制。 “别动。” 一双细长的手抓住了符玉霭拿着缰绳的手，那马即刻便乖顺了下来。 “臣带您回宫。”说着便一把将符玉霭从马上拽下来，稳稳当当地接在怀里。 “啊！哥！我刚出来没一会儿！”符玉霭挣扎着要下来。 奈何小鸡崽一样的符玉霭怎么会是摄政王的对手。 “不许闹，在殿里给你弄了些新玩意，带你回去瞧瞧。”语气有些生冷，符玉霭知道，这人有些动气了。 符玉霭，当今万人之上的皇帝，八九岁的年纪便被推举上位，如今十七八岁还如同小儿一般玩闹。 作为亲兄长的摄政王自然是不允许皇帝为了玩乐不理政务的。 可实际上，这位摄政王只是怕符玉霭跑马受伤。 当初先帝去得匆忙，摄政王年纪轻轻以一己之力推举幼弟登基，之后为了辅助皇帝，日日夜夜坐在勤政殿里看孩子批奏折。 今日刚睡下去没多久，便听传皇帝陛下跑马去了，吓得摄政王匆匆忙忙赶来抓着小崽子。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符怀冀，把人提溜回宫殿的第一件事，不是训斥，而是冷着脸试图哄小皇帝高兴。 “尝尝这个，上次陛下说喜欢。”说着符怀冀便将一块绿豆糕放到符玉霭的碟子里。 “谢谢哥！”符玉霭低头啃着面前一块桂花糕。 看着乖巧的弟弟，符怀冀心气儿顺了一些，“明日有个宴，朝中与陛下年岁相仿的小姐都会赴宴，陛下去瞧瞧有没有可心的人。” 生怕符玉霭一个不顺心当场发作，说话之时，符怀冀仔细地观察着小皇帝的表情。 好在符玉霭只是顿了片刻，然后回了句好。 从皇帝寝宫出来，符怀冀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黑衣人。 “处理干净了。”旌席恭恭敬敬地跟着符怀冀穿过回廊。 符怀冀眼底戾气一闪而过，片刻便恢复了平静。 京中有人虎视眈眈，意图谋害小皇帝，不管是马场还是朝野，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派人跟着陛下。”符怀冀吩咐道。 旌席应了一声，便隐在了暗色里。 黑暗遮住了旌席的身影，却让系统空间的玉霭看清了他的脸。 ［攻略目标：旌席 当前爱意币：20，黑化值：0］ ［符怀冀、旌席？］玉霭操纵着数据面板，分分钟便将两人的建模复刻了下来。 113见玉霭观察得仔细，忍不住凑上去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哇！］玉霭收起面板，一脸沉痛地说，［我不知道两根能不能吃得下。］ ［……管你吃不吃的下！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床上！］113气得牙痒痒。 第101章 陛下好娇气（二） 火蹿得越来越快，忽然间，天旋地转的感觉麻痹了113。 然后“嘭”地一声，113变成了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处于震惊之中的113一头白发，小鹿般的眼睛呆萌地望着玉霭，白皙的四肢上泛着微微的蓝光和波动的云纹。 ［你……玩挺花哈。］玉霭抽了抽嘴角，看着113身上只遮住了关键部位的衣服。 闻言，113立马大喊着冲进了系统数据库，唰一身便化成了数据团。 次日一早，符玉霭还在睡梦中，便被老太监从龙榻上挖了下来。 “贞谦，让我再睡会儿！”符玉霭暴躁地用手去拍打抱着自己的贞谦老太监。 符玉霭打小便是贞谦照看的，最晓得自家陛下的孩子气，说睡一会儿，那可就是一整天。 起初摄政王心疼陛下年纪小，让人赖个床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有一次，贞谦在宫门口候了一天，愣是没等到小皇帝传唤膳食，这才发现陛下把自己在睡梦中饿晕了过去。 之后摄政王便下令，每日陛下赖床不可超过半个时辰，必然要将人喊醒，喂了些吃食才可继续睡。 更何况今天还是个特殊的日子。 “陛下晚些再回来睡，摄政王安排了家宴，您还得出面去看看。”贞谦耐心地将睡眼惺忪的人扶正，打着手势让人给皇帝穿衣。 符玉霭东倒西歪，不耐烦地抬脚去踹试图给他穿鞋的小太监，“不去不去！哥哥去了我还去干什么！回绝！” 说着便要爬回龙床，但又被贞谦跪着求了回来。 “陛下，这……这次不好回绝，此次家宴是专为陛下设的。”贞谦有些为难，但见符玉霭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看符玉霭不挣扎了，贞谦赶忙说道，“这是给您选皇后呢。” “选什么？皇后？” “是，摄政王说，陛下年纪差不多了，该立后了。” 符玉霭不困了，迷瞪瞪地看着贞谦，知道贞谦不会骗自己，于是抬脚伸到小太监面前，示意继续穿鞋。 那小太监立马拿着鞋追了上来，恭恭敬敬低着头给符玉霭穿鞋。 小巧白皙的玉足触手可及，稍一碰，便能按出个红印来。 方从被窝里出来的皮肤还十分温软。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1，黑化值：0］ “哥哥可有什么人选？”符玉霭瞥了一眼一旁穿好鞋便安静地跪着的小太监，手支在腿上，朝贞谦问道。 这宫廷之内，什么人占什么位置，什么位置应该放什么人，处处都是精巧的，不可能随意便抓给女子来做皇后。 贞谦为难地笑了起来，“摄政王说，一切看陛下眼缘。” 虽然符玉霭是皇帝，但宫内大小琐事，皆断于摄政王符怀冀。 平日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摄政王都会提前告知贞谦，让贞谦嘱咐符玉霭不能出差错。 这一来二去，贞谦便成了传话筒。 小皇帝向来不喜欢被拘束，因着贞谦总是帮着摄政王来束缚他，贞谦没少被符玉霭挖苦。 “哦~”符玉霭努了努嘴，“且去瞧瞧。” “是。”说着贞谦示意宫女太监加快手脚给符玉霭更衣洗漱。 ［我没想到，万万没想到。］113已经换上了一身灰色背带裤配白色t恤，正学着玉霭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小太监看。 ［没想到啥？想到攻略目标居然是个恋足癖？］玉霭憋着坏，想逗逗113。 113一脸悲痛，不愿再说话。 ［不过，这攻略目标不会真是个小太监？］玉霭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说不准呢，可能天道看你浪出花了，准备治治你！］113恐吓道。 ［这样啊~］玉霭若有所思，［那我让好摄政王给我搞几个玉势留着先，万一……］ ［没有万一！不许再玷污攻略目标！前两个世界都被你搞死了！］113气急败坏，绝不允许玉霭再以任务之名，行淫秽之事！ 玉霭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只好让我的好摄政王给我骚骚痒了~］ ［？！］113转身就要扑到玉霭身上，［你敢！］ 可玉霭早已跑回任务世界。 等小皇帝穿上华贵常服，贞谦立马跟上前去。 符玉霭却停住了脚步，转过半边身，指了指贞谦，又点了点一旁给自己穿鞋的小太监。 “你留下，他跟着。”说完便头也不回，大步跨出了宫殿。 贞谦抖着手，“这”了半天，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面生的小太监脸上，催促道“快跟上！” 小太监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去，步伐细碎但下盘稳健，且背宽肩实，贞谦更加确信宫里没这个小太监。 “去，跟着陛下。”贞谦朝一旁的宫女招招手。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2，黑化值：0］ 第102章 陛下好娇气（三）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2，黑化值：0］ ［这次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哦~］玉霭赶紧撇清关系。 113也无语，这个攻略目标怎么回事！ ［所以你原本打算让我用如沐春风的父爱去感化攻略目标？］玉霭问。 ［呃……］被戳中心事，113答不上来。 符玉霭走过回廊，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宫女太监，但跟前却只有旌席一人。 其余人都离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小皇帝。 符玉霭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里的佛珠，时不时瞥一眼身旁低眉顺眼的旌席。 ［符玉霭本身就不是能耐心给旌席温暖的暴躁性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交给daddy我，你只管躺着爽。］玉霭一切尽在掌握中。 113对玉霭这张口闭口嘴贱的模样都快免疫了，但额角的青筋还是跳得厉害。 ［待会儿宴会开始，你也别闲着。］玉霭正色道。 113立马会意，这是来活了。 ［你且附耳过来。］ 见玉霭一副神叨叨的模样，113的拳头紧了。 “爹！你这是做什么！”隔着座假山，一道娇嗔从那头传来。 符玉霭基于骨子里爱听八卦的dna停住了步子，并朝身后的宫女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人别出声。 “你懂什么！爹这是为了你好！”另一个是中气十足的老头。 那女孩儿不依，带着哭腔说，“脸上都是斑点，到时候皇上哪里还瞧得上女儿！” 一听这瓜和自己有关，符玉霭弯着腰竖起耳朵听得更入迷了。 因此也并未发现身后胆大包天的小太监居然敢直起腰低眉打量自己。 旌席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皇帝听八卦听得起劲。 烈日灼灼，小皇帝耳朵有些发红，脸颊也泛着粉色，柔嫩的唇瓣因为听不清楚而恼怒地嘟在一起。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3，黑化值：0］ ［哎？攻略目标坏了吗？］听到系统的声音，玉霭先放下八卦，疑惑地看向113。 目睹全程的113怎么也说不出口攻略目标是自己看呆了涨的爱意值。 ［大概是……］ “这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有什么好的！你的目标是摄政王！就那个阉人带大的东西，自私怯弱，整天无所事事在宫里招猫逗狗，你跟了他有什么出息！”年长的老头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女儿 ［这老头骂的我？］玉霭问113。 现在来说，符玉霭就是玉霭本人，老头骂符玉霭，也就变相骂了玉霭。 113点了点头。 ［他嘴巴没事闲着去给人口哇！居然骂我们英明神武的摄政王大人是阉人！简直不怀好心！想要误我性……幸福！］玉霭咬牙切齿气冲冲地骂。 113越听越不对劲，赶紧阻止，［说过多少次，别打摄政王的主意！那是你亲哥！］ ［呸！老匹夫！］骂完之后，玉霭反应过来113在和自己讲话。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和旌席小可爱随便颠鸾倒凤是~］玉霭星星眼。 乱用什么成语！ ［不可以！］113炸毛。 玉霭服软，［好好好，这个嘴贱的老男人是谁？］ ［礼部尚书赵珂。］113看着玉霭这个认错极快，但死也不改的德行，心里默念杀宿主犯法。 ［记住了。］玉霭俏皮一笑。 也听着墙角的旌席看符玉霭直起了腰，以为小皇帝要发怒当场训斥这礼部尚书。 “走，摄政王还等着。” 却不想，小皇帝低声命令后头的人跟上，然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走了。 御花园里，朝中年龄与符玉霭相仿的重臣都带着家中女眷入了宴。 宫中无后，今上年幼，六宫空虚，主理宴会的是摄政王宫里的侧妃冯氏。 女眷跟着冯氏赏花，大臣们则在后殿里和摄政王吃茶。 “王爷，这萧家满门忠烈，朝廷不能薄待了萧家后人啊！” “是呀，这萧老将军之子流落在外，得尽快找回来，该当厚待！” “你们什么意思！说王爷不用心吗？王爷难道不想找吗？” “是啊，你们这些整日埋在书堆里的儒生，哪里晓得办事艰难！” “休要胡言！” …… 文武两方大臣吵得不可开交，坐在上方的符怀冀揉了揉额角，十分不耐地斥道，“都闭嘴，这些留着在朝堂是说，有这个心不如替陛下操心操心子嗣之事。” 群臣顿时鸦雀无声。 “陛下驾到！”尖细的太监高声喊道。 噤若寒蝉的大臣们立马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朝门口符玉霭来的方向整整齐齐地行跪拜之礼。 “参见陛下。”符怀冀也起身接驾。 符玉霭快步上前，搀住符怀冀，“摄政王不必多礼。” 第103章 陛下好娇气（四） 符玉霭旁若无人地拉着符怀冀坐到了主位之上，压根没理睬跪了一片的大臣们。 这些大臣平日里被符怀冀训得跟狗一样，半句话不敢说，只是默默跪着。 心中只敢祈求小皇帝开开恩，毕竟只有在小皇帝面前，摄政王才没有那么骇人。 “还没让大臣们起来。”符怀冀提醒道，顺带看了眼跟在符玉霭身后的旌席，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符玉霭却伸手够了块点心过来放到嘴里，眼神瞥了眼地上头也不敢抬的大臣，“才不要，他们是不是惹哥……摄政王生气了？” 符怀冀交代过，在外符玉霭是皇帝，万万不可丢了皇家仪态。 君是君，臣是臣。 “并无此事，陛下大人有大量，嗯？”摄政王符怀冀知道小皇帝这骄纵的性子，但也不能真让大臣们一直跪着。 符玉霭领会了摄政王的意思，只好十分不愿意地吩咐，“平身。” “谢陛下，谢王爷。” “咻——” 大臣们个个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头，跪久了爬不起来，刚刚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便被一支厉箭吓得东倒西歪。 “来人，抓刺客！” 房檐之上，一群黑衣人将弓箭对准了符玉霭。 “护驾！护驾！” “咻——” 在场乱做一团，符怀冀迅速将符玉霭护在身后。 朝旌席使了个眼神，便见旌席如同离弦之箭，快速冲了出去，几步便飞上了房檐。 紧接着，御林军和暗卫纷纷出动，没几下便将刺客给拿下了。 “呜呜呜，哥哥，吓死我了。”虽然刺客已被拿下，但符玉霭还是紧紧抓着符怀冀的衣袖，整个人埋在摄政王宽厚的怀里。 摄政王符怀冀轻拍着小皇帝的背，无奈地示意在场的人先退下。 收到命令的旌席满手是血，走出几步之后，又转过头看着被自家主子带走的小皇帝，心中隐隐腾起一股不自在。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24，黑化值：1］ 等人退得差不多，这才弯下腰一手将小皇帝揽腰抱了起来，“别怕，没事了。” “刚刚……呜呜呜……刚刚那些人是不是又要杀我呜呜呜。” 符玉霭哭得十分伤心，在摄政王怀里一抽一抽的，眼泪嗒嗒往下流，手指攥得发白。 “不是，有我在，别怕。”怕人哭得背过气去，符怀冀快步走向宫殿，大手轻抚着小皇帝的背。 直到被放到宫殿的龙床之上，又喂了些水，符玉霭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好了，臣去处理，陛下只管好生歇息。”说完符怀冀便要走。 “等一下！”符玉霭连忙拉着符怀冀，将人拉到榻上坐下。 不等符怀冀问出声，小皇帝艺高人胆大纤纤玉手直接付诸实践，这一实践打了小摄政王一个措手不及。 不实践不知道，一实践吓一跳，果然是天潢贵胄，就没什么东西是拿不出手的。 ［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玉霭咂咂嘴，表示十分满意。 113险些冲到任务世界掐死玉霭。 “你干什么！”符怀冀另外一个脑子被死命一握，整个人都僵住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偏偏这崽子还不放手。 符玉霭低头探究衣料下蛰伏之物，似乎是有些不确定，继而又握了两下。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15］ “明明有的呀。” “嘶——你说什么？” 左右这两下，符怀冀整个人都快僵直了，脸色忽红忽白，听到小皇帝疑惑的询问之后，更加僵硬了。 摄政王脸都绿了，那东西高高翘起，直挺挺地彰显着自己的男性资本。 符玉霭没注意到摄政王的不对劲，收回手认认真真地回答，“哥哥也有呀，所以哥哥不是阉人。” 闻言，符怀冀脑子里上涌的血液凉了下来，立马黑了脸，“你听到了什么？这话谁同你说的？” 听着摄政王突然严肃低沉的质问，符玉霭被吓住了，“哥哥？” “抱歉，臣失礼了。”符怀冀狠狠压住情绪，尽可能平静地问，“陛下可是听什么人说了什么，说给臣听听好不好？” 符玉霭最怕摄政王生气，怯生生地看向他，纯洁无瑕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人，嫣红的嘴唇一开一合。 “礼部尚书说我是阉人养大的，他们说阉人没有……没有那个东西，可是哥哥有呀！而且，我也有——” 说着符玉霭便去拉摄政王的手，一路猛冲自己下三路，试图证明自己也有那二两肉。 “陛下！”符怀冀见自己的手越来越靠近小皇帝的腹部，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第104章 陛下好娇气（五） “陛下！不可如此！” 符怀冀费力将手抽了出来，转头去看符玉霭的神情。 这孩子一脸无辜，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举止大胆放浪，心灵却是纯洁无瑕。 看到符怀冀心理活动的113一口老血梗在吼间…… “日后这些话都要同臣说好不好？”符怀冀语气和缓，生怕吓到小皇帝。 符玉霭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哥哥你生气了吗？” 符怀冀愣了愣，随即笑道，“陛下安心，臣没有生气。” “那就好。”符玉霭笑开了来，脸上的泪痕更显得可爱。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17］ “哥哥，今天那个小太监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符玉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和他要人，脸上有些羞涩和为难。 符怀冀很快便反应过来，小皇帝说的是旌席。 小皇帝虽然有些方面的确蠢如三岁小儿，但对他派去的人都格外敏感。 更何况符怀冀也看穿了小皇帝的心思，今日遇刺，虽然符玉霭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吓坏了。 旌席今日斩杀刺客的场景历历在目，胆小怯弱又惜命的小皇帝怕是将旌席当做了保命符。 “想要便留着，本就是给陛下护卫的。”符怀冀答应得爽快。 符玉霭高兴地低头用鼻尖在符怀冀之间碰了碰，“好哥哥~”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20］ 虽然小皇帝的确愚蠢，但也实在黏人可爱。 摄政王符怀冀走后没多久，旌席便被命令沐浴更衣完直接以御前侍卫的身份去照顾小皇帝。 “好好伺候着，陛下有什么吩咐就喊一声，殿外都有人候着。”贞谦边打量着高大威猛的旌席，边耐心嘱咐，生怕这糙汉子照顾不好小皇帝。 早已换下太监装扮，身着直挺宫服的旌席虽低眉听着，但周身气势却是上位者姿态。 半点看不出这是一个常年隐在暗处的杀手。 但凌厉的轮廓却十分硬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将军家的后代。 “去。”贞谦交代完之后，忧心忡忡地看着旌席进了内殿。 殿中燃了熏香，早已沐浴完毕的符玉霭手撑脑袋侧躺在龙榻上，见人来了，眼皮都不抬一下。 “陛下，您该就寝了。”站了许久，旌席记着老太监贞谦的吩咐，叮嘱符玉霭休息。 符玉霭却只是懒懒地将手里的书册往后一抛，坐起身来看着旌席。 “你过来。”符玉霭吩咐道，“我睡不着。” 在殿里，符玉霭作为一国之君却从不自称“朕”。 旌席听话地走到小皇帝面前。 珠帘之下，小皇帝穿着一身锦色内袍，光着脚在床沿一晃一晃的。 “陛下。”旌席站定，想着该如何给皇帝的脚套上袜子。 符玉霭眯着眼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好许的男人，冷声道，“跪下。” 闻言，旌席愣了愣，内心不解且不愿意，但还是屈膝跪了下去。 “一个小侍卫，在御前是要下跪的，摄政王没教过你？”符玉霭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旌席咬咬牙，不明白为什么乖巧的小皇帝会如此。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25，黑化值：3］ “奴才有罪。” “罢了，你没罪。”符玉霭见这人不反驳，只觉得没劲。 正当旌席不明所以地松了口气之后，肩头却被轻轻踹了一下。 “你叫什么？”符玉霭掀开珠帘，双手撑着床沿，歪着脑袋盯着旌席。 那双眼里满是细碎的光芒。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6，黑化值：3］ “奴才旌席。” “怎么写？”符玉霭问，“会写字吗？” “会。”旌席低下头，用余光盯着那白得恍眼的脚。 符玉霭小腿一用力，再一脚踹在了旌席身上。 “唔——”力度不大，但神思恍惚的旌席却被踹得往后晃了几下。 “哈哈哈哈哈。”符玉霭被旌席这呆头呆脑的模样逗乐了，“带我去书案，写给我看。” “你的名字。”符玉霭说。 旌席蓦然抬起头，眼里都是那张笑得格外嚣张的脸。 满殿的灯火烛光，这一笑，却亮得迷人。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7，黑化值：3］ “是。”旌席刚想起身，却猛地背上一沉，突如其来的冲击力险些让他歪倒过去。 “走。” 猛地反应过来，是小皇帝直接扑到了自己背上。 好在旌席常年习武，一瞬之间便稳住了身形。 小皇帝骨架子小，在背上像一片温热柔软的羽毛，衣料间传来的温度，激得旌席大脑发热。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8，黑化值：3］ “写。”符玉霭将脚缩在椅子上，身子前倾趴在桌上将笔墨砚台一股脑推到旌席面前。 “是。” 旌席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头也不敢抬，只顾低头去拿纸笔。 “写好看些。”符玉霭提醒道。 这弄得旌席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他一大老粗，能识字写字已实属不易，要好看，那可就为难他了。 符玉霭看出这老粗握笔都有些笨拙的手，嘴角微扬，“写不好就剁了你的手。” “奴才……奴才尽量。”旌席似乎听出了符玉霭语气中的调笑，耳根有些发烫，但还是不敢抬头去看那小狐狸般的小皇帝。 沾了沾摄政王全国搜罗来的及其珍贵的墨，极力克制着发抖的手，旌席慢慢落了笔。 仲夏夜的内殿，熏香缭绕，隐隐约约传来烛火燃烧的声音。 等旌席爱满头大汗地写出满意的字，满脸欢欣去看符玉霭时，只见小皇帝嘴唇微张，早已睡了过去。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5，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22，黑化值：8］ 原来是逗着他玩啊，旌席内心忍不住失落。 小皇帝睡得脸颊红扑扑的，挺翘的鼻梁上映着卷翘的睫毛的影子。 叹了口气，旌席将小皇帝一把抱起，缓步走到龙榻，轻柔地将人放下盖好被子。 第105章 陛下好娇气（六） ［你没事逗他干嘛！你看看，爱意值降了！黑化值升了！］113窝着气坐在沙发上，气呼呼地嘟着嘴。 玉霭手指飞舞地在全息屏上操作一番，中岛台上便推出了一道小点心，［安啦~一切尽在掌握。］ ［你最好是！］说着，113的眼睛闪了闪，有消息进来。 113以为是系统消息，顺手将消息投到了主屏幕上。 正在吃小点心的玉霭也抬头望去。 几秒之后，113恨不得掐死前一秒把消息投到主屏幕上的自己。 偌大的屏幕上，清晰万分地显示： 三三宝宝，晚上来找你好不好？ ——发件人：189公狗腰不要脸的左使 玉霭：？ 113：(′°Δ°`) ［你你你……］玉霭这次是真的惊得说不出话。 113慌乱不已，连忙上前往玉霭嘴里塞了颗草莓，［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 ［真的？］玉霭费气八力地将草莓咬碎，有点甜。 113疯狂点头，虽然现在已经是人形，但是玉霭似乎又看到了甩得飞起的狗耳朵。 ［你的、189、公狗腰……左使——］玉霭一字一句故意用重音强调，［不是两情相悦？］ 113耳根烧了一路，直烧得满脸透红，但死鸭子嘴还是很硬的，［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玉霭一脸高深莫测，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小西红柿般的113，［他有没有对你——脱衣服卡脖子压制反抗，然后——］ 玉霭故意留白，一脸暧昧地看着113。 ［啊？］113懵了，随即又反应过来玉霭问他是不是左使强迫他。 113脑海里浮现一些个起起伏伏，来来往往的画面，然后脸更红了。 ［你别管！我和他没关系！］ ［哦~］玉霭将小点心一口吞下去，含含糊糊地警告，［等我做完任务再找那小子算账，你给我守好你自己，不许见他！］ ［我本来就没打算见他。］113低下头。 玉霭抬起眼皮看着别扭的小家伙，［这就好，别哪天我回来，家里白菜被野猪供了~］ 拖长的尾音，像羽毛一样挠着113的心，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我……我去给你做香草慕斯！］ 然后一溜烟躲进了数据团。 “旌席！旌席！” 旌席委屈巴巴地守了一整夜，没想到天刚亮了不久便听到符玉霭喊自己的名字。 原来陛下记住了自己的名字，旌席嘴角不可查地往上扬了扬，转瞬即逝。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0，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32，黑化值：10］ “别愣着，快进去啊！”贞谦一来便见旌席这傻小子跟个木桩子一样站着不动，十分嫌弃地催促着。 旌席也反应过来殿里小皇帝正在喊自己，收回神思匆匆跑到殿里给符玉霭洗漱更衣。 “摄政王到——” 符玉霭刚坐下要用早膳，便听摄政王来了。 心里十分高兴，平时摄政王太忙没什么时间陪他。 一旁的旌席也看出了符玉霭的雀跃，心里却有些说不明的闷。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32，黑化值：12］ “今早朝上礼部尚书赵珂被弹劾受贿，被摄政王发落了。”旌席弯腰在符玉霭耳边说。 符玉霭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赵珂是什么人。 心里便明白摄政王是在给自己出气。 昨日皇帝陛下受了惊，早朝是去不了了。不过在当朝这也是常态，小皇帝年幼贪玩，不上朝是常事。 正如赵珂所言，符玉霭不过一个空有虚名的皇帝，实则天下大事，皆断于摄政王。 正想着，符玉霭便见符怀冀带着个小太监朝他走来。 “陛下。”符怀冀行礼作揖。 符玉霭放下手里的筷子，蹭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大步上前拉着符怀冀的手，“哥哥来的正好，一起用早膳。” 实则已是午膳的时辰了。 “臣用过了。”符怀冀顺着符玉霭的姿势，将人请回了桌前。 “臣今日过来，是有要事。”符怀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哥哥尽管说就好。”符玉霭见劝不动，便自顾自喝了口花茶。 符怀冀不去看小皇帝，从身边的侍从手中接过卷轴，放到了符玉霭面前。 “昨日陛下未能同众千金会面，臣命人描了画像，陛下可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守在边上的旌席抬眸看了眼自己的主子。 符玉霭不高兴了，“不要，我还小，不想娶妻。”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33，黑化值：14］ 旌席低下了头，竖着耳朵听两人交流，眼神却停留在小皇帝穿着鞋袜的脚上。 “陛下，这不是儿戏。”符怀冀语气严肃，将卷轴递给了旌席。 “既然陛下此刻无心挑选，那便晚些时候再瞧瞧。” 符玉霭见这阵仗，哪里还不明白，符怀冀这是硬要他娶个妃子放在殿里。 “我又不喜欢她们，我不娶。”符玉霭也不高兴了，开始有些冷脸。 符怀冀无奈，“陛下，您是一国之君。” “那又如何，我又不管事，还不如哥哥你娶，以后哥哥的孩子做太子。”符玉霭气急了，荒唐话张口就来。 “陛下！不可胡言！” 第106章 陛下好娇气（七） “陛下！不可胡言！” 符怀冀脸瞬间沉了下来，“您不是小孩子了，这些话哪里能随随便便说出口。更何况纳妃封后——” “哐！” 符玉霭气急，鼓着腮帮子，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手里的杯子被他大力摔在桌上。 “摄政王！”符玉霭面上带了愠怒，咬牙切齿地喊。 “朕乏了，你退下。” 符怀冀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符玉霭能气成这样，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行礼告退。 小皇帝平日里乖巧可爱，除非气急了，不然从不喊“摄政王”，更遑论在他面前自称朕。 刚走出宫门，符怀冀便听到殿里传来瓷器被大力摔碎的声音。 “主子。”侍从很少见小皇帝和自家王爷这么生气，想劝劝王爷。 但符怀冀只是停顿了几秒，然后快步离开了。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19］ 殿内，符玉霭望着地上碎裂的茶盏，越想越气，直接撂了筷子，气冲冲回来寝殿。 “我的好陛下，哪里值得您连饭都不吃了？”贞谦见符玉霭一口东西没吃，心里急得要命，连滚带爬追上去哄人。 旌席心里似乎是高兴的，但小陛下此刻心里不痛快，他不想小皇帝生气。 于是旌席也跟了进去。 寝殿内，符玉霭披头散发坐在龙榻上，早上穿好的常服早被他自己脱得到处都是。 瘦小的身躯就挂着件单衣。 “陛下呀，气归气，哪有不穿衣裳的道理。”贞谦怕符玉霭着凉，一边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顺手塞到旌席手上，然后赶紧拿了暖衾给人披上。 “这么热的天，哪里就能冷死我了。”符玉霭红着眼推开贞谦的手，嘴里嘟囔着，“反正病死我活该，哥哥都不管我死活！” 符玉霭越说越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一粒一粒晶莹的小珍珠落在衣裳上，立刻湿了一大片。 “哎呦喂！陛下呀，哪能说这话。”贞谦心疼地将小陛下揽进怀里，“祖宗啊，您可要咱家的老命了。” “呜呜呜——贞谦，我死了算了！”符玉霭越哭越激动，脸都红了起来，“哥哥都不在乎我呜呜呜——”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32，黑化值：14］ 贞谦哪里听得这些话，哄着符玉霭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陛下别哭，陛下长命百岁，不能这么哭啊！陛下要是实在不痛快就打老奴好不好？” 说着贞谦便拿符玉霭那双沾了眼泪的手去打自己的脸。 “呜呜呜，贞谦！”符玉霭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抱着年迈的老太监的肩，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 旌席见符玉霭和贞谦哭成一团，心里莫名烦躁。 不过没一会儿，符玉霭便哭累睡了过去。 旌席和贞谦从内殿出来的时候，一开门便见到了站在烈日下望着内殿的摄政王。 “闹了？”摄政王这话是问贞谦的。 贞谦一把年纪，也哭得满脸泪痕，“王爷，陛下委屈了。” 这话是有些怪符怀冀的意思，区区一个太监，胆敢犯上。 “嗯，我的错。”但符怀冀却无心怪罪，想到小皇帝哭得那样难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24］ “这事便就此罢了，等他愿意了再说。”符怀冀妥协了，立后固然重要，但他不想小皇帝往后真的不理睬他。 说完便深深看了眼符玉霭的珠帘，然后便走了。 心里放着事，因此符怀冀便也没注意到贞谦旁边一言不发，但眼神逐渐变得阴狠乖戾的旌席。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32，黑化值：19］ 第107章 陛下好娇气（八） 哭闹了一阵，符玉霭夜里便起了烧，贞谦一直守在床前，命令着旌席和几个宫女给符玉霭降温。 动静太大，连符怀冀都带着太医在符玉霭的承明殿守了小半宿，直到天明才退了下去。 “陛下平日身子骨强，就是不能动气，一同摄政王动气就要病一场。” 见符玉霭睡得舒服，贞谦拉着木头一般的旌席到边上说话。 旌席默默听着，眼神却一刻不移地盯着小皇帝。 “往后守夜之时，你要多注意陛下气息，要是陛下身子不爽利，定要及时传太医。”贞谦嘱咐道，“咱家一把年纪，不知还能照顾陛下到几时……” 贞谦在旌席耳边叨叨了许久，旌席莫名想到了那日小陛下软乎乎地抱着贞谦哭泣的模样。 心里万分不痛快。 对他们暗卫来说，有些位置，只此一个。 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待遇，就要想方设法扫除一切障碍。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32，黑化值：24］ ［这小兔崽子黑化值涨得还挺快。］玉霭评价道。 113看着玉霭吞下第三根冰棍，［你的功劳——少吃点！］ ［不吃了~］玉霭举起双手，［我要开始养生了。］ ［嗷？］113眯起眼睛，［你要作什么妖？］ ［当然是为美好生活做准备咯。］玉霭懒散地眯起眼，对上了113探究的目光，然后嘴角一勾，［所以你和左使谁上谁下？］ 113：…… “旌席，背我。”符玉霭招招手，示意旌席过来。 旌席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十分熟练地将小皇帝背了起来。 “回宫，驾~”符玉霭手里揪着旌席高束的头发，欢快地拍了拍这糙汉厚实的肩膀。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5，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37，黑化值：25］ 符玉霭自从将旌席收进宫之后，去哪都将人带在身边。 晚上睡觉要旌席守夜，被迫看书或者上朝都要旌席陪着。 倒也不是旌席多特别，只是一个不爱说话逆来顺受的木头男人使唤着顺手。 如同今日这般，小皇帝玩累了便不愿意走路，趾高气昂地要旌席背。 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早被这小祖宗折磨怕了。 唯有旌席本人十分享受。 “放我下来，想喝贞谦做的花茶，去给我拿。”符玉霭见御花园种的海棠开得艳，心痒想摘几朵。 不想旌席阻拦自己，于是找了个借口将人支开。 符玉霭想一出是一出惯了，旌席便也没多想，乖乖去盛花茶，顺带观察着贞谦的手法，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花茶的泡法。 “公公，不好了！陛下摔了！” 旌席手里还端着花茶，一听符玉霭出事，立马将东西放一边，急匆匆赶去找人。 可他却晚了一步，符玉霭已经被摄政王带回了承明殿。 赶回殿里的时候，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去领罚。”符怀冀压不住的怒火充斥着整个承明殿。 “皇兄，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符玉霭挣扎着起来要给人求情。 但符怀冀却寒着张脸，冷淡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龙体重要，这些奴才看不好您，是他们该死，您仁慈，没要了他们的命，已经十分宽容。” 言下之意便是求情也没用，陛下自己的错，要别人替您承担。 旌席冷脸看着符玉霭被符怀冀这一席话说得满脸难过和失望，心头怒火中烧。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3，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40，黑化值：30］ 整个宫里，除了贞谦年纪大免了罚，连带着旌席，一干宫女太监都被罚了。 旌席是暗卫出身，自有组织的惩罚。 几条鞭子打下来，旌席一声不吭，心里惦着小皇帝。 好在小皇帝摔下来的时候没摔到要害，就是破了些皮，旌席这才放心了。 符玉霭被带回了符怀冀的宫殿，这是来承明殿之后，旌席第一次夜里不用守着符玉霭。 但却辗转难眠。 忽然间，旌席感觉门外有动静，不等他拔出刀来，便看到符玉霭小小的脑袋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旌席，你疼不疼，我给你带了药。” 第108章 陛下好娇气（九） “旌席，你疼不疼，我给你带了药。” 符玉霭软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动人，哭过之后浓浓的鼻音更是显得人楚楚可怜。 “陛下，这是奴才们的住处。”旌席眼神一刻不移，如同见着食物的饿犬。 这里不是堂堂天子该来的地方。 符玉霭钻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盒子东西，借助烛火一看，全是些珍贵的药材。 “什么奴才不奴才，都是我连累了你们。”符玉霭说着有些心虚，自觉十分愧对旌席和其他宫人。 “陛下。”旌席不晓得该拿这心软又娇气的小皇帝怎么办。 “让我看看你的伤，其他人，我都送过药了。” 闻言，旌席怔怔地望着一脸天真的符玉霭，反应过来小皇帝大半夜做了什么，心头只觉流过一股暖流。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45，黑化值：30］ 金枝玉叶的小皇帝，夜半三更，一间一间往下人的房间里送治疗伤口的药。 “怎么傻了？快让我看看。”符玉霭见人不动，便自觉地抬手去掀旌席的衣裳。 一个走神，旌席便觉身上一凉，下腹和后背上的伤便赤裸裸地晾在了符玉霭面前。 他明明可以阻止，但他却没有，因为他有一点期待小皇帝的反应。 “呜呜呜——”符玉霭立马捂上眼睛哭了起来，手却放到了旌席结实且线条分明的腹肌上。 ［我靠！眼泪从嘴角流下来了，这腹肌，干死谁呀这是要！］玉霭亢奋了。 113脑海中莫名想起了某位公狗腰，于是第一次没有谴责玉霭这色情的行为。 “陛下，别哭。”没想到符玉霭居然哭了，旌席也不淡定了，慌乱地学着贞谦的手法去拍符玉霭的背。 符玉霭哭得抽抽搭搭的，手指十分疼惜地抚摸着旌席的伤口，“都怪我嘤嘤嘤。” ［怪我下手太晚，应该在看旌席第一眼就把人骗到被窝里吃掉！］玉霭是真的觉得很可惜。 113这次忍不了了，直接关了屏幕不去看这辣眼睛的一幕。 “殿下别哭，殿下自己身上还有伤。”旌席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一步，柔声哄着小皇帝。 符玉霭摇了摇头，强忍着眼泪，“我给你上药。”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46，黑化值：30］ 哪里还需要上药，符玉霭哭了这么一出，旌席全身上下都硬朗了。 但旌席对上小皇帝那委屈的表情，似乎不让帮忙上药，就是在责怪他。 “多谢陛下。”说着旌席主动撩起了衣裳，方便符玉霭上药。 许是夜里寒凉，小皇帝的手指格外冰凉，触碰到肌肤时却撩拨得旌席全身燥热。 ［你看看，这次我可没勾引，是他自己想要的哦~］玉霭摊开手表示很无辜。 113不吃这套，全程观看的他已经看出是玉霭把旌席小嘴给钓翘了！ ［警告你！不许！］要是符怀冀发现自己养的小白菜被自己养的野猪拱了，好歹是要把世界干崩的。 更何况这个符怀冀还是s级关键人物，相当于…… 总之他是不会看着符玉霭落入别人手里的。 没想到玉霭倒是听话，给人上完药就乖乖回了寝殿。 但是！旌席你小子怎么回事！ 对着符玉霭送过来的药膏diy很爽是！你他妈还搞这么大动静！是要把隔壁扫黄大队招来吗？ 113觉得凭着旌席的野兽本能和玉霭满脑子的废料，这个世界两个人必然要搞好几个g！ 正当113扶额感叹之际，旌席做出了更让他吃惊的事情。 旌席居然从柜子里拿出了件符玉霭的衣裳，然后拿在手里…… ［看什么限制级呢宝宝？］左使贱嗖嗖的声音在113耳边响起。 条件反射地，113大步往后退去，但左使却步步紧逼，将113困在了观测台上。 ［宝宝怎么躲着我？］左使看着113衣料之下泛光的蓝色云纹，顿时喉咙一紧。 113别开脑袋，［谁是你宝宝，你恶不恶心！］ ［不喜欢这个称呼？今晚咱们换一个。］说着便不顾113挣扎，将他扛了起来。 ［左使！］113气急，奈何形体太小，根本不是左使的对手。 然后左使趁着玉霭不在系统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113给打包带走了。 而旌席在一阵高热中，看着被弄脏的带着小皇帝特有香味的衣裳，意犹未尽但又十分满足。 暗处听到动静过来的贞谦看到这一幕却怒火中烧，气得直接捡了个石头从窗子里扔向旌席。 “你这腌臜东西！” 第109章 陛下好娇气（十） 翌日，小皇帝一醒便开始喊人。 “贞谦！贞谦！旌席！人呢！” 喊着喊着，愣是没见着人，符玉霭倒是把自己喊生气了。 旌席闻声快步进了内殿，“陛下，奴才给你更衣。” “贞谦呢？”符玉霭伸出手，任凭旌席将自己抱起来。 早些年都是贞谦抱他起来，这些年贞谦年纪大了，符玉霭长了个子便没再给人抱过。 旌席抱得倒是顺手。 “陛下先去用早膳。”旌席说，“贞谦公公或许还未起。” 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起不来是常事。 但符玉霭却不这么认为，秀气的眉头一拧，撅着嘴望向旌席，“是这样吗？” 贞谦宝贝符玉霭宝贝得要命，知道符玉霭起床气严重，往常再忙再累也是会守在宫门口的。 “奴才不知。”旌席低眉顺眼地替小皇帝穿上鞋袜，粗糙的手指不经意间在滑嫩的肌肤上游走。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2，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48，黑化值：51］ ［？］玉霭疑惑，［这突如其来的二十什么时候涨的？］ 113那头半天没回应，直到玉霭开始思考是不是系统出bug了，才听到113慌慌忙忙的声音。 ［昨晚——］ “陛下！陛下！干爹没了！” 常跟在贞谦身边的小太监哭喊着在珠帘外跪着，见符玉霭出来，立马跪着爬向小皇帝。 “你说什么！”符玉霭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小太监的领子。 小太监被符玉霭突然的动作吓得哭都不敢哭了，愣愣地眨着眼睛说，“干爹，干爹落了水，捞上来的时候……断……断气了。” 说完，小太监快速心虚地瞥了一眼站在符玉霭身后一脸事不关己的旌席，然后瑟瑟地缩了缩。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昨日贞谦还……你胡说！” 符玉霭猛地放开小太监，抬脚便狠厉踹在小太监肩上，不管不顾小太监在地上哀嚎，大步冲出了宫殿。 ［妈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玉霭没料到，这狗日的攻略目标居然对贞谦下手。 113支支吾吾，［我也休眠了，没注意……你要不要看看回放？］ ［看！］ 昨天夜里，贞谦担心小皇帝太晚不回寝殿便寻了出来。 结果正好遇到打手活还不关窗的旌席。 感叹完年轻人血气方刚便瞧见旌席手里符玉霭的衣物，这贞谦哪里忍得了，一块石子就往攻略目标脑袋上招呼。 人没打中，把自己气得够呛。 “你是个什么下作东西，胆敢觊觎陛下！” “好个吃里扒外的崽子！陛下看重你，你这贱胚子竟敢……竟敢如此亵玩陛下！” “我有什么错。”旌席面无表情地盯着贞谦，一字一句，像问贞谦，又像在问自己。 贞谦更加暴怒了，“区区下贱之人，黑心小王八，你是什么身份，陛下什么身份！” “身份是什么？重要吗？”像被戳住了痛点，旌席也明白自己心里在不痛快什么，压着怒火问道。 贞谦却不愿再给人好脸色，转身便朝符玉霭寝殿的方向走去。 但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太监哪里是黑熊般的旌席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旌席捉了回去。 “啪——”玉霭不愿意看后面的画面。 ［就这几句话，攻略目标涨了二十个点的黑化值？］玉霭气不打一处来。 113默默点头。 ［之前看他挺上道的，原本还想留他狗命一条，看来是对这小变态太仁慈了。］玉霭突然温柔，但却带着几分森森的寒意。 113缩在角落不敢说话，一想到玉霭要是发现自己昨晚整晚都不在系统空间…… 背脊一凉，113瑟瑟发抖。 贞谦被泡了半宿，尸体都发白僵直了，老太监只有此刻浮肿时显得不那么瘦小。 “贞谦？”符玉霭停在了一米开外，脚下如同扎根一般，再无法往前半步。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个个屏息凝神，生怕一不小心触怒小皇帝。 符玉霭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似乎是怕贞谦听不见，又柔声唤道，“贞谦。” 然而，冰冷的尸体并不会回应他。 “为什么！为什么！啊——” 符玉霭奔溃地去拉扯贞谦的衣裳，下一秒却有些站不住，手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息。 “陛下！”旌席第一个发现符玉霭的不对劲，立马冲上去将人揽在怀里。 有了依靠，符玉霭便如同被抽走灵魂的木偶，绵软无力地倒在旌席身上，闭上眼睛那一刻，符玉霭嘴角流下了殷红的鲜血。 第110章 陛下好娇气（十一） “陛下。”旌席也哪里见过这种场景，立马将人打横抱起，径直就往内殿走，“传太医。” 临走还不忘吩咐跪倒一地还没反应过来的太监宫女。 “不用传太医。” 旌席刚跨出没几步，便听到冷冷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一脸阴沉的摄政王正往旌席走来。 “给我。”说着便不容置喙地从旌席手里将人抱了过去。 毫无反应的小皇帝一小只地在两个男人之间，旌席不愿放手，但他知道，现在和主子对抗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48，黑化值：56］ 旌席一松手，符怀冀便将小皇帝往自己怀里颠了颠，但却扯着旌席往自己身上带。 “怎么回事。”符怀冀低头望去，小皇帝即使昏迷，但白皙的小手却还紧紧抓着旌席的衣袖不放。 旌席也适时抬眸望向自家主子，一时之间，暗流涌动。 “罢了，跟本王来。”犹豫片刻，符怀冀将人又放回旌席怀中。 旌席将人拢向自己，但内心却无多少欢喜，符玉霭嘴角一直有血溢出来，身子也开始下意识地发抖。 他没想刺激符玉霭的。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3，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51，黑化值：55］ 跟着摄政王符怀冀来到小皇帝的寝殿，之间符怀冀将床榻旁的玉麒麟挪了个位置，床榻后的墙壁便缓缓打开个门来。 “跟上。”符怀冀回过头看了眼旌席，犹豫半晌才让人进了密室。 墙壁之后是一间巨大的密室，进门便是一级往下的台阶。 旌席暗暗打量这密室，不出百步，便见到一个石门，门口雕了个上古神兽，旁边是个尖利的石峰。 只见符怀冀把手指用力在石峰上一按，便有鲜血顺着石峰流向神兽。 “轰隆隆——” 那神兽得了血，如同活了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神兽身后的大门也随之打开了。 “这不是你能进的地方。”符怀冀回头去看旌席，又看了看气若游丝的符玉霭。 这次符玉霭已经虚弱到握不住旌席的衣裳，早成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旌席明白摄政王的意思，这密室大概是什么皇室密辛，他也不屑去了解。 但他却比较好奇这道需要用鲜血才能打开的门。 为什么不用小陛下的血？ 心头冒出诡异的想法，但几秒之后便消了下去。 符怀冀将人带到密室之中，人一进去，那门便关上了，旌席在外头整整等了一天一夜，符玉霭才再次被抱着出来。 见到还等在门口不曾离开的旌席，符怀冀也有些惊讶，但随即又冷下脸来，“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 说完便抱着符玉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密室。 留在原地的旌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古怪的神兽，然后沉着脸走了出去。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3，黑化值：+3 当前爱意值：51，黑化值：58］ ［贞谦几句话，他涨二十个点，摄政王几个眼神，他又涨几个点，这家伙要不然和别人过得了。］玉霭看着数据面板上的黑化值，头一次产生了想打死攻略目标的冲动。 但在此之前，［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跑哪里潇洒去了？］ 要不是有定期查看系统空间监控的习惯，而且这监控还无法删除修改，玉霭都不知道自己的小系统居然又被偷走了！ 113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沙发上，低着头不敢去看玉霭，嘴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哪里还有当初嘲笑玉霭是个菜鸟时的模样？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113拔剑的速度。 转念一想，孩子变得这么内向，是不是玉霭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只管一五一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我给你做主。］玉霭循循善诱，总而言之，先把小系统的心拴在老父亲这里才行。 113小幅度地抬起头去看玉霭的脸色，的确不像要嘲笑他的模样，［那我可说了啊，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男的……］ 听完113废话了一大堆，玉霭也没说什么，没教训更没嘲笑113。 只是默默加强了系统空间的防卫系统。 第111章 陛下好娇气（十二） 符玉霭被带出密室之后，符怀冀招了太医来瞧，只说没什么大碍，开了几副药。 “皇兄。”符玉霭醒来的时候符怀冀正坐在床前看奏折。 见人醒了便顺手将奏折递到了旌席手里。 旌席接了过来，不经意一瞥，说的是关于萧家后嗣的事。 莫名的，旌席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密室里的神兽，还有那奇特的开门方法。 “可有哪里不舒服？” 符玉霭摇了摇头。 “先用些膳，然后再吃药。”符怀冀眼神示意，让一旁的太监宫女去准备。 符玉霭挣扎着坐起来，符怀冀连忙起身将人扶正。 “贞谦——” “皇兄。”符玉霭打断了符怀冀的话，“不想听。” 别说符怀冀，连一旁的旌席都愣住了。 但两人都不想惹符玉霭不痛快。 “陛下龙体重要。”说着接过宫女端上来的粥，轻轻吹凉递到符玉霭嘴边。 符玉霭低眉不语，微微张嘴将粥吞了下去。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2，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53，黑化值：60］ 余光看了眼黑脸的旌席，符怀冀心头有些不满，这个手下实在越界。 看着小猫似的小皇帝，符怀冀做了个决定。 “陛下许久不曾到微臣殿里住了。” 符怀冀用帕子擦了擦符玉霭的嘴角。 符玉霭抬眼去看细心的人，“嗯。” “那猫儿也想你了。”符怀冀继续道，“陛下可去住一阵。” 摄政王殿里养着只小猫，深得陛下欢心。 “好。”符玉霭用手推开了递上前的勺子，目光空空地望向平时贞谦站的地方，并不在乎符怀冀说了什么。 目光一直停留在符玉霭身上的旌席自然是看到了符玉霭的动作。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55，黑化值：60］ 看着小皇帝为了死去的老太监病倒又难过，旌席头一次质疑自己。 吃完药，趁着符玉霭睡过去了，符怀冀便将人带上轿辇，并拦住了企图跟上来的旌席。 “就在承明殿，不必跟着。”符怀冀对不喜欢的下属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旌席不甘心地将目光从昏睡的小皇帝身上移开，对上了符怀冀不满的眼神，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妥协。 “是。”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55，黑化值：65］ ［你要放弃攻略目标？］113眼见玉霭一副摆烂的姿态，攻略目标杀了贞谦的确很过分，但玉霭不至于气得连任务都不做了。 玉霭倒是十分放松，晃了晃杯子里的果粒，［别急，关键人物的爱意值多少也要拿一些嘛。］ 关键人物说的是摄政王符怀冀，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开局到现在也没长多少爱意值。 ［但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呀，和爱意值一点都不匹配。］113觉得奇怪。 玉霭思虑片刻，［看看回放。］ 113熟练地找出回放，两人蹲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将开局到现在的剧情都过了一遍。 ［看出什么了？］113化形没多久，但和普通人类一样，对着电子屏看久了就眼睛疼。 作为正常人的玉霭反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我大概明白了。］ 打开全息屏，玉霭在上头写了几个字，然后画了几个圈，又用线条将它们连在一起，然后勾唇笑了笑，［事情变得更有趣了呢~］ 这熟悉的邪魅一笑，113简直没眼看。 但基于好奇，113探头注视着全息屏上的字和画，然后陷入了沉思。 谁他妈写字写得跟打仗一样！根本看不懂好不好！ 还有你到底看出了什么？怎么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所以，你到底看出了什么？］113还是忍不住问道。 第112章 陛下好娇气（十三） ［看出有一条小狗，他要发q~］玉霭深邃的眼眸微扬，玩味地用余光看了眼防卫装置。 113紧皱眉头，顺着玉霭的目光瞧去，防卫装置红外射线之下，是狗狗祟祟扒拉空间bug的左使！ 完了，这狗男人撞枪口了！ 113扯了扯嘴角，先发制人，［这左使实在目中无人！我亲爱的宿主你看他！他这哪是看不起我啊！他这是看不起您啊我亲爱的宿主~］ 打败戏精且变态宿主的第一招，比宿主更不要脸。 果然，玉霭那叫一个震惊，连往后跳了两步，颤颤巍巍地用食指指着一脸无辜的113。 ［呔！何方妖孽！还我三崽！］说着再退两步，然后一个助跑，飞奔上来把113扑倒。 ［靠！摔死我了！］113比玉霭矮了半个头，这一撞双双倒在地毯上。 好在至尊系统空间比较智能，在两人下落那一刻便将地毯的厚度调整到适合的氛围。 玉霭抓住113作乱的双手，将小系统圈在怀里，十分恶劣地拿出手机对着自己和113，［看在三崽这么娇的份上，宿主我今天翻身小0把1做！］ ［救命！艹！］ “陛下，您该用膳了。” 符怀冀殿里的宫女端着膳食跪在寝殿门口。 当年符玉霭登基时年纪小，摄政王为了方便政事，也不另外在宫外开府，直接在离承明殿不远的奉光殿住下了。 符玉霭从昨日起便住在奉光殿。 “滚下去。”符玉霭对旁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陛下——”宫女十分为难，摄政王交代要让陛下用膳。 整个朝廷内外，没几个人把符玉霭当皇帝，除了摄政王，所以比起符玉霭的命令，他们更不愿意违背符怀冀的命令。 “嘭！”符玉霭随手扫落一个杯盏，然后怒吼道，“叫你滚听不到吗！滚啊！” “下去。” 正当宫女惶惶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摄政王回来了。 宫女如蒙大赦，立马端着东西退了出去。 符怀冀掀珠帘，见落在脚边的碎片也不生气，缓步走到符玉霭的床前。 “还是要好好用膳。”声音柔和如同叹息，尽显无奈和宠溺。 坐在榻上披头散发穿着里衣抱着自己膝盖的符玉霭红着眼抬头，对上符怀冀心疼的眼神之后又将脸埋进了膝盖。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29］ “陛下好好吃饭，臣带陛下出宫可好？”符怀冀试探地问道。 自小锁在深宫里的小皇帝十分向往宫墙外的生活，这符怀冀是知道的，好几次符玉霭想偷溜出去，都被他给截胡了。 “可以吗？”符玉霭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亮着眼睛抬头去问符怀冀。 符怀冀轻轻叹息，流露出一丝无奈，“自然。” “不许骗人。”符玉霭伸出小拇指，小兔子般的眼睛认真地盯着符怀冀。 符怀冀温朗一笑，俯身揉了揉符玉霭的耳垂，继而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同小皇帝拉钩，“不敢欺瞒陛下。” “带上旌席。”符玉霭抽了抽鼻子，若有所思。 符怀冀见符玉霭难得活过来的，却还惦记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见符怀冀没应声，符玉霭怯生生地睁着清澈漂亮的眸子，小声问道，“不可以吗？” “可以。” 心中万般不舒服，可一对上符玉霭的眼睛，符怀冀还是妥协了。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30］ 从前怎么就没觉得小皇帝这般娇媚可爱呢？ 真是魔怔了。 符怀冀揉了揉自己的山根，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符玉霭是什么身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没有找到那个人之前，符玉霭还有用，可一旦事情回归正轨，某些东西就应当清理干净。 所以符怀冀警告自己，不要太过沉迷。 第113章 陛下好娇气（十四） 天子出巡是大事，符怀冀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带着小皇帝上礼部走程序出宫，而是带着小皇帝走了后门。 皇帝出巡游玩，必然要带上文武百官，但符玉霭瞧不上那群老臣，更别说带人出门。 所以符怀冀安排了一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里，旌席和另外几个侍卫乔装成平常人家的侍从跟着。 “陛下想去哪里？”符怀冀替小皇帝拢了拢衣裳，柔声询问。 符玉霭低着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腕上的珠子，“清禾寺。” 那日符玉霭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将贞谦的后事好生安顿。 贞谦没有旁的亲属，按照符玉霭的要求，将骨灰放在寺庙里供奉。 那庙便是清禾寺。 “好。”符怀冀看着小皇帝难得乖巧的模样，却高兴不起来。 马车一路摇到寺庙，符玉霭中途便脸色不大好，陆陆续续停车吐了几次，到寺庙时整个人都需要搀扶着才能行走。 “陛下待着便好，要做什么，臣去便是。”见符玉霭虚弱得厉害，符怀冀也不拐弯抹角。 出门时见符玉霭收了不少钱文，便知晓这是给贞谦准备的。 小皇帝忍着身体的不适，硬是到这寺庙来，不过是为了亲手给贞谦花些钱点盏灯。 “也好。”符玉霭无力地喘着气，脸色煞白。 符怀冀将人安顿好之后，带了几个亲信随着住持进了寺庙，只留下旌席和几个侍卫。 “陛下，奴才带您去厢房休息。”旌席扶着小皇帝。 符玉霭摇了摇头，“去灵骨塔。” 放贞谦骨灰的地方。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60，黑化值：65］ 旌席看着符玉霭路都走不稳，还要去看那老太监的骨灰，心头如同万蚁啃噬。 “陛下，您歇一歇。”旌席搀着符玉霭。 小陛下的手臂打在自己的臂弯之上，清晰地可以感觉这人无力得颤抖，却还在强撑着走。 “不——”话还没说完，符玉霭踉跄向前倒去。 好在旌席眼疾手快，力气又大，一把将小皇帝抱了起来。 “得罪了陛下。” 方才那一晃，符玉霭头更昏了，也没有怪罪旌席的力气，只好任凭人将自己抱在怀里。 “你在外边候着。”符玉霭将旌席丢在门口，自己颤颤巍巍地跟着小和尚进了灵骨塔。 旌席看着香火缭绕的寺庙，想起密室外的神兽。 那神兽身上雕着奇妙的图案，方才路过厢房，符玉霭没站稳的地方，他似乎也看到了相同的图案。 遁着记忆回到刚刚的地方，旌席看着紧闭的房门，鬼使神差，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 没一会儿，那便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老和尚，在看到敲门的旌席时，老和尚有些不明所以，“施主可是迷路了？” “你这花纹雕得不错。”旌席用拇指摩挲着门框上精细的纹路，若有所指。 “你……你……” 见这老和尚一脸见鬼的模样，旌席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一层，刚想问个究竟，那老和尚便惊恐地关上了门。 “开门！”旌席用力敲了几下，里头死活不开门。 正当旌席考虑要不要踹门的时候，符怀冀来了。 “陛下呢？” 一想到这老和尚可能和密室有关，旌席不愿意惊动符怀冀。 “陛下在塔里。”旌席伪装出一副恭敬顺从的姿态。 好在符怀冀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听到符玉霭的行踪便大步朝塔里走去。 第114章 陛下好娇气（十五） “陛下，京城夜里有集市，要不要去看看？” 从灵骨塔出来之后，符怀冀察觉符玉霭精神气是好了不少，就是整个人怏怏不乐。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想必玩开心了便慢慢会忘记贞谦的事。 “累了，不想去。”符玉霭将脑袋缩在白狐裘里，瓮声瓮气地回答。 软乎乎的小皇帝被马车晃得吐了几遭后，脸色有些白，但嘴唇却格外红艳。 小鹿般湿淋淋的眼睛看着人，十分讨人心疼。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35］ 即使不被领情，但符怀冀心情也没那么糟糕。 到宫门的时候，符玉霭已经睡了过去。 符怀冀将人抱下马车，轻轻松松抱着往自己的奉光殿走。 “王爷。”旌席跟在身后，喊住了符怀冀。 符怀冀停住了脚步，等着旌席说话。 “承明殿的方向在这边。”旌席指了指自己身后，表示符怀冀走反了。 但符怀冀只是冷眼瞥了旌席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奉光殿。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60，黑化值：70］ 而旌席也并没有回承明殿，而是转身翻墙出了宫，从路人家里顺了匹马，然后一路奔向清禾寺。 “哥……皇兄，我不想一个人睡。”被放到床榻上的符玉霭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扯着符怀冀的衣袖不让人走。 符怀冀没办法，更何况小皇帝奔波一天，还吐了一路，要是晚上不舒服也得有人照看。 “陛下放心，微臣陪着陛下。”说着符怀冀将小皇帝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自己坐在床边守着人。 但符玉霭却皱着眉头，低声嘟囔，“冷~” 如同小猫幼崽讨奶喝，叫得符怀冀心头一软。 鬼使神差，符怀冀脱了鞋袜和外袍，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将缩成一团的符玉霭揽进了怀里。 片刻之后，臂弯里的符玉霭舒展了眉头，红扑扑的小脸撅着嘴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40］ 从清禾寺回来之后，符玉霭似乎又变回了当初那个无法无天的小皇帝。 比如今日早朝—— “陛下，军中粮草紧缺……” “陛下，黄河水泛滥严重……” “陛下，后宫空虚……” …… “允了允了！除了纳妃都允了，其他的朕听不懂，你们自己找摄政王去说！” 看着文武大臣吵了一早上的符玉霭无聊得肚子都饿了，烦躁地摆摆手就要从龙椅上下来。 可硬是有人不懂眼色。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啊！” “是啊陛下！理应充盈后宫！” “陛下……” “给朕闭嘴！谁爱生谁生，朕生不了！”说完便不顾阻拦，提着衣袍就往外跑。 “陛下！” 文武大臣如同嗷嗷待哺的幼崽，见皇帝靠不住，立马转头扑向摄政王。 夜里为了给爱踢被子的小皇帝盖被子，以至于一整晚没睡好的符怀冀深思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都是些豺狼虎豹似的文官武将。 “将折子递上来，本王拿去给陛下做决断。” 说是这么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后还是摄政王一人拍板。 符玉霭好不容易将一干宫女太监甩在身后，转头便和旌席撞个正着。 也不知道旌席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符玉霭鼻子撞在旌席胸口，就跟撞了块石头似的，疼得他直掉眼泪。 “陛下。”旌席早瞧见了小皇帝，故意来了个偶遇，不想小皇帝跑太快撞自己怀里。 怕惹符玉霭不高兴，旌席立马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抬起头来。”符玉霭冷淡的声音带着些鼻音。 旌席疑惑地抬头，“啪”！ 下一秒，只觉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旌席瞳孔萎缩，看着红着鼻尖满脸泪水的小皇帝，这次反应过来自己被甩了一耳光。 “陛下……” “啪！” 符玉霭手起手落，又是一巴掌甩在旌席右脸上。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70，黑化值：70］ 躺在系统空间检测数据的113：？？？(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所以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是个? ［或许还是个1。］玉霭不怀好意地补充。 ？ 113震惊，［你他妈能读心？］玉霭怎么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和你1和0之间的心灵感应~］玉霭勾着嘴角笑道。 ［唔唔唔！］角落里被绷带捂住嘴巴、手和脚被五花大绑的左使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激动地看着玉霭和113。 113扶额，对玉霭很是无语。 ［哦~差一点把你给忘记了。］玉霭玩味地走到左使身边蹲下，将全息屏打开，点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喜欢吗？］ 全息屏上的两个人暧昧地倒在地上，不知情的人一看便觉得两个人在进行一些个物理运动。 但左使拼命闭上眼睛不去看照片上的内容，他才不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照片上的主角是玉霭和113！ ——无责任小剧场 正在主系统空间处理事务的众人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耳光。 寻声望去，他们神圣不可侵犯的主神大人脸上迅速红肿了起来，赫然是五个手指印。 在场的各位都倒抽了口气。 年纪稍大的局长小心翼翼地问，“主神殿下，这……” 只见他们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主神大人淡淡摆了摆手，碰了碰脸上的伤口，然后一脸痴汉地笑着说，“我老婆干的。” 第115章 陛下好娇气（十六） 两耳光下来，旌席被打蒙了，但心脏却跳得格外激烈，一种名为亢奋的舒适感从脸颊遍布全身。 “该死的奴才，撞死我了！”打完人，符玉霭自己倒是先委屈上了，流着泪坐倒在地上。 旌席不顾脸上火辣的疼痛，压抑下心中隐秘的快感，迅速起身将小皇帝抱了起来。 “是奴才的错。”旌席轻哄。 好在符玉霭不挣扎，也没有继续再给旌席几巴掌的意思，乖乖地在旌席怀里擦眼泪。 旌席看他哭得厉害，不出声一个劲掉眼泪，忍不住问，“陛下疼厉害了吗？” “唔——”符玉霭头低了下去，眼泪也不擦了，扭头埋在旌席怀里，带着鼻音软软地说，“回承明殿。”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71，黑化值：70］ 娇蛮无礼的小陛下暖烘烘的一团被团在自己怀里，旌席不自觉地勾了勾嘴唇，回承明殿的时候步子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陛下。” 刚到承明殿门口，便见到了还没换下朝服的符怀冀。 “皇兄早点回去休息。”符玉霭从旌席怀里探出半个脸，小声说道。 符怀冀幽深的眸子紧盯着符玉霭抓着旌席的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心底莫名腾起一股躁气。 “臣惹陛下不高兴了？” 从小到大，符玉霭开心了喊哥哥，不高兴了喊皇兄，生气极了便直呼摄政王。 符玉霭撇了撇嘴，抓紧了旌席的衣袖，“没有，我要睡觉了。”说完又把整张脸埋进旌席怀里。 再木头，符怀冀也知道符玉霭现在不想理睬自己，但是他看向旌席的眼神却是狠厉无温的。 他总觉得，这个奴才很让人恼火。 面对自己的主子，旌席毫无任何敬意，淡漠地瞥开视线，然后抱着符玉霭昂首挺胸，大步跨进了承明殿。 如同雄性动物之间的挑衅，符怀冀哪里看不出来旌席的得意。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45］ 幽深如火的目光落在旌席背影上，符怀冀十分不快地拂袖离开。 ［这波叫得不到的就更加爱！］玉霭满意地点点头。 113按住想要说话的左使，［看摄政王那个眼神，我都以为他要涨黑化值了，吓死我。］ ［关键人物也有黑化值吗？］玉霭眨眨眼，不明所以。 ［任务等级高一点才会有，现在没有。］ 玉霭明了，［今夜再收一波好皇兄的爱意值，我们就去远航！］ 113不解，［远航？］ ［嗯呐~］玉霭说，［五十个点的爱意值可以保证不管我走到天涯海角，我亲爱的好皇兄一定都会把我找回来的~］ ［所以昨晚你看了一晚上攻略目标的行踪轨迹又看出了什么？］113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玉霭一脸无辜，摊开手，［没看出什么呀，哦，对了，你记得带左使出去遛遛，别关傻了。］ 依旧被五花大绑没有发言权的左使生无可恋地看了玉霭一眼，似乎已经有了痴呆的症状。 ［……好。］113有些心虚，要不是自己背叛革命的友谊，左使也不至于被折磨至此。 色批宿主恐怖如斯。 夜里，符怀冀批完奏折，吹了灯刚准备就寝，便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窗户缝一看，是一身黑衣的符玉霭。 符怀冀装作没看见，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假装已经熟睡。 “哥哥。”扒在窗子上的符玉霭用气音小声喊道。 几秒后没人回答，符玉霭以为人已经睡着了，这才灵活一跃，轻轻松松落到符怀冀的寝殿。 月光从打开的窗子照了进来，符玉霭借着光走到符怀冀床前。 “哥哥。”符玉霭更加小声地喊了一声。 可符怀冀似乎睡得很熟，完全没有反应。 于是符玉霭更加大胆直接蹲在床前明目张胆地盯着符怀冀的脸。 “哥哥今日在朝上都不帮我骂那群大臣。”符玉霭用食指戳了戳高冷的摄政王的脸。 小家伙似乎真的很生气，嘟着嘴，“虽然我是皇帝，要勤政爱民……但是哥哥，我这么笨，都不是做皇帝的料……” 说着说着符玉霭把自己说委屈了。 符怀冀微微睁眼，见小皇帝伏在床沿，难过的小脸皱在一起，月光下还可以清晰地看到挂在鼻尖的泪珠。 “哥哥。” 见符玉霭突然抬头，符怀冀立马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下一秒，符怀冀感觉下巴上有个毛绒绒的东西蹭了蹭自己，然后有冰冷的液体掉在自己喉结上……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55］ 第116章 陛下好娇气（十七） 玉霭见好就收，进货完成，戏也演够了，将鼻涕眼泪一把擦摄政王的衣服上，然后遁着来时的路晃荡着回去倒头就睡。 实在是意外之喜，按照原计划，能拿到五个点就很不错了，没想到摄政王还挺给力。 “都准备好了。” 月光照不到的回廊里，旌席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全程，直到符玉霭回到寝殿，他握紧的拳头才慢慢放松。 听完手下的汇报，旌席眼里滑过一丝危险的气息，看着符玉霭的方向，“陛下，你是我的。” 隐在黑暗里的属下听到旌席的话，全身打了个寒颤，立马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翌日 往年今日，皇帝要出宫到明岳山上祭祀祖先和山川湖海，以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陛下，你只用和往年一样跟着祭司做便可。”符怀冀替小皇帝整理了仪容，将祭司引到人前面。 “哦。” 符玉霭不大乐意，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做。 ［这个手势我不会，三崽，交给你！］说着玉霭便将身体的控制权移交给了113。 113大怨种，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怪只能怪113人形的力量太弱，根本没有反抗玉霭的能力。 在祭坛之下朝拜的文武百官见小皇帝不情不愿地上了祭坛，然后接过祭祀手里的东西。 再然后，小皇帝脸就更臭了，一副要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祭天的样子。 ［三崽，注意表情控制。］玉霭边吃着左使削好的水果边指挥113。 奈何113强扯了个更不情愿的嘴脸，［专业不对口。］ ［怎么会！］玉霭故作惊讶，［之前的任务里，你不是干一行爱一行吗？］ 113在任务世界伪装npc送过几次材料后十分亢奋，于是这个世界玉霭让113伪装成刺客…… 然后就被旌席带人绞杀了。 之后113便十分抵触亲身体验任务。 ［谢谢，我是干一行恨一行。］说着一个大动作，差一点把祭司撞倒在地，［行行干破防！］ ［那个——］终于不再被五花大绑的左使弱弱地询问，说话间瞥了眼气呼呼的113，心里都被萌化了［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主神喊我做任务。］ 自从被抓包之后，左使在玉霭手头经历了非人的待遇，此刻对玉霭的态度可算得上是孝子贤孙一枚。 ［回。］说着玉霭拍了拍手。 系统空间立马长出一只机械臂，咔哒一下夹起189的左使，“咻”一声将人扔了出去。 ［你……算了。］抽出神看了眼被扔出去的左使，113欲言又止，生怕玉霭把左使给玩坏了。 ［担心啊？］玉霭看出了113的想法，［这样，你去送送他。］ 113挥舞旗帜的手顿了顿，警惕道，［我和左使真的没什么！］ ［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呀。］玉霭纯洁无辜，［他给我们做牛做马这么多天，你送送他是应该的。］ ［真的？］113可不觉得玉霭是能说出这种话的好人。 玉霭一脸悲痛，［你不信我？］ 113不说话，表明了不信。 ［那算了。］玉霭似乎十分遗憾，［那我去送。］ 说着玉霭就准备出门。 ［等等！我去！］说完113立马将身体控制权还给玉霭，风一般飞了出去，生怕玉霭下一秒反悔。 看着跑出残影的113，玉霭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还说没什么！你们俩狗男男的模样都写脸上了！］ 第117章 陛下好矫气（十八） 庆典结束已是傍晚，符怀冀带着一行人住在了岳明行宫。 “陛下，摄政王带了些吃食。”一名眼生的小太监端着盘糕点跪在门口。 符玉霭侧躺在贵妃榻上，长发顺着圆润的肩头散落在腰间，闻言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并不理睬。 倒是一旁的旌席开了劝道，“毕竟是王爷的心意，陛下。” “拿进来。”符玉霭神色不悦。 旌席将东西从小太监手里接了过来，那小太监看了眼旌席的眼色，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什么好东西？” 符玉霭不耐烦地将手里的书册往后一扔，蹦跶着到旌席跟前去看食盒里的东西。 “是海棠酥。”旌席掀开盖子将东西摆上桌。 符玉霭坐到凳子上，伸手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还不错。” 旌席看着小皇帝光着的脚，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 但符玉霭光顾着吃东西，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洁白如玉的脚正被人盯着。 “陛下，奴才给您穿袜子。”旌席找了双小皇帝的袜子，拿在手上就要去拿小皇帝的脚。 符玉霭嘴里叼着海棠酥，抬脚抵住旌席的肩膀上，“滚一边去。” “陛下。”旌席无奈地唤，奈何小皇帝晃着脚，踹了旌席好几脚都没穿上鞋。 “来人！抓刺客！” 吃完点心还没来得及休息，符玉霭便见窗外火光冲天，一群侍卫急匆匆地围住了别院。 “刺客？”符玉霭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但下一秒却被一阵眩晕迷得站不住。 “陛下！” 晕过去前一秒，符玉霭见到旌席一脸紧张地冲向自己。 即刻，符玉霭便栽倒在旌席怀里，彻底失去了知觉。 行宫内突然起了大火，好巧不巧，烧到了摄政王符怀冀住的屋子。 侍卫们还没来得及灭火，便瞧见有刺客提着大刀朝皇帝的寝殿去了。 “护驾！”符怀冀也顾不上自己正在被大火焚烧的住所，集结侍卫，匆匆赶去抓刺客。 但当符怀冀冲到小皇帝的房间时，只见地上多了一滩血，而本该在屋子里的小皇帝却不见了踪影。 离京城百里之外，一辆宽大的马车正缓缓向山里驶去。 “好热……好难受……” 躺在马车里的符玉霭全身燥热，喉咙里干得冒火，一些地方蠢蠢欲动，似乎要将人整个人烧毁。 “别怕，陛下。” 冰凉的大手缓解着燥热，一丝一丝的凉气浸到骨子里。 “给我，我想要——”符玉霭迷迷糊糊地抓住这救命稻草。 那人也十分乐意被拉到怀里，毕竟他们如此契合。 …… 随着马车上的风铃，一同晃荡的还有马车内两具交叠的身躯。 “陛下，我等这一刻很久了。”旌席将昏迷的小皇帝的头发撩了起来。 整整一夜，他的小皇帝承受了许多，但也在药力之下疯狂索求，直到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为了陛下，奴才做什么都可以。”旌席低头吻在小皇帝紧皱的眉间，脸上尽显餍足。 而此刻帝都奉光殿乌压压地跪满了一地的人，在摄政王的低气压之下，人人屏息凝神。 “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要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 第118章 陛下好娇气（十九） 自岳明行宫大火之后，小皇帝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 这段时间里，摄政王符怀冀带人几乎将整座山翻过来，帝都方圆几里都找了个遍，可依旧毫无踪迹。 “王爷，或许地方——”常在符怀冀身边的侍卫提议。 符怀冀按了按太阳穴，十分烦躁。 帝都掘地三尺都不一定能找到人，那便只能往地州去找。 “下去办，隐秘些。”符怀冀无奈，只好吩咐着去办。 一国之君在他眼皮子底下踪影全失，即使他权力滔天，也无法同朝中老顽固对抗。 “那对外怎么说？”符怀冀手下的小官胆战心惊地问。 “就说陛下病了，在行宫休养。”符怀冀闭上了眼睛，“再找不到人，这个位置你们也不用待了。” 说完便起身拂袖离去，留下满头大汗的众人。 符怀冀鬼使神差来到承明殿，摒退下人进了小皇帝的寝宫，密室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陛下，你到底在哪？”符怀冀叹息般的询问在密室外回荡。 符玉霭没离开帝都还好，要是离帝都太远…… 他不敢想。 符玉霭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是疼的，连手臂都没办法抬起来。 “旌席——”沙哑微弱的声音在小竹屋里响起。 符玉霭都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嗓子又干又疼，似乎是使用过度的反应。 “陛下。”端着盆热水的旌席见人醒了，急忙跑过来，“陛下可有哪里不适？” 旌席万万没想到，小陛下身体差成这样，那次昏过去之后便开始低烧，到山脚的时候体温高了起来，活活烧了一整晚才降下温了。 这又昏睡了一天，看着这个人都憔悴了。 “这是哪？”符玉霭脑袋昏沉，依稀记得昏过去之前还在岳明行宫，后来…… 后来行宫起了火，有刺客，然后他便没了知觉。 断断续续的梦，他好像在梦里被一只凶狠的大野兽给吃掉了。 “陛下。”旌席欲言又止，满脸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 符玉霭心下一跳，连忙追问，“是皇兄出事了？” “不，王爷没事。”旌席面上不显，可心中又恨又失落，娇气的小皇帝怎么到这个时候想的都是摄政王。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70，黑化值：73］ 听到符怀冀没事，小皇帝松了口气。 人一放松下来便觉得身上不大对劲。除了身上骨头疼，肌肉酸，连后面都疼得难耐。 “我……我怎么了？”说着符玉霭便想要挣扎着起来，但一抬手，见到自己雪白手臂上青紫的痕迹便顿住了。 “这……” “陛下！”旌席连忙跪下，低着头忏悔，“事到如今，奴才也瞒不住您了。” 说罢，旌席将一柄匕首摆到符玉霭无力的手上，“奴才有罪。” “到底怎么回事！”符玉霭十分不耐烦，手指碰到匕首那刻，冰冷的武器冻得他全身一颤。 旌席眼含痛色，不忍地道，“是摄政王。” 闻言，符玉霭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盯着旌席。 “那晚摄政王给陛下送的是下了药的东西，吃完之后陛下便……”旌席扭过头，似乎不忍心去说下面的话。 “后来，摄政王的人放火烧了行宫，我带着陛下从后山一路跑，这才躲开了追杀——” “你说什么！”符玉霭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半坐了起来，身子颤颤巍巍地抖着，似乎听到了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情。 “陛下，奴才也不愿意相信王爷是这样的人，他或许并不想杀您，他只是……只是……”旌席满脸痛色，似乎想为摄政王找个好些的借口，可奈何事已至此。 符玉霭虽然不懂宫廷尔虞我诈，但旌席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听不明白？ 摄政王要杀他！居然在行宫想要下药烧死他！ 不可能啊，明明皇兄对自己那么好，怎么会舍得杀害自己。 一定是假的！ “满口胡言！摄政王也是你能议论的！”符玉霭凌厉的目光看向旌席，眼底尽是骇人的寒意。 “休想挑拨朕与摄政王！”说话间，符玉霭抄起顺手的匕首，连鞘带刀一齐扔向旌席。 旌席没想到小皇帝能来这一下，但下意识地没躲开，坚硬的剑鞘打在额头上，旌席的额角瞬间流下一缕血丝。 “朕与摄政王可是手足兄弟啊！”符玉霭腾地一下无力地靠在榻上，哪里还有方才的野蛮，阴冷的目光变得迷茫空洞。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爱意值+1，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71，黑化值：75］ 但旌席不在意，他随意摸了摸脸上的血，跪着移向满脸凄然的小皇帝。 他知道，他的小陛下动摇了。 懦弱自私又胆小的小皇帝，哪里受的了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和憎恨呢？ “陛下，奴才罪该万死。”旌席跪在地上，再次把匕首呈到小皇帝面前。 符玉霭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喉间涌上一阵腥甜。 “那日陛下中了药，抓着奴才不放，然后对奴才……是奴才该死，是奴才染指了陛下。”旌席跪得规规矩矩，认错的声音带着哽咽，似乎真的想要以死谢罪。 符玉霭一听，立马回过神，看着地上虔诚的人，喉间那股血气是抑制不住了。 “你说噗——” 第119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 旌席原本志在必得，正以为自己已经拿捏小皇帝的心时，便见那小皇帝摇摇晃晃地弓起背，然后喷出口血来。 “陛下！” 小皇帝支撑不住倒了下来，旌席顾不得自己脸上的血，大步起身冲上去将人抱住。 “来人！找大夫！”旌席抱着怀里脸色愈加苍白的符玉霭，急忙朝门外喊。 好在这几日符玉霭一直高烧不退，他便在周围安排了人手，山上也还有随时待命的大夫。 都怪他太心急！ 小皇帝一路舟车劳顿，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即使此刻没有挑拨他与摄政王的关系，小皇帝也跑不到哪儿去。 他只想让小皇帝死了回帝都的心，安安分分和他待在这里。 只是他没想到摄政王在小皇帝的心里那么重要。 凭什么，符怀冀打的什么算盘，他明明知道符玉霭的身份，还留在人身边。 他对小皇帝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或许应该把这该死的摄政王送去见鬼！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71，黑化值：77］ “公子，大夫来了！” 大夫慌慌忙忙提着药箱跟着旌席的手下进来，一眼便见到靠在旌席肩头上，嘴角流着血的符玉霭。 “这……公子快将人放平，让老朽瞧瞧。” 旌席轻柔地将人放下，然后退后一步，给大夫让出了就诊的位置。 大夫给符玉霭把了脉，又掀了眼皮看了看，急忙从药箱里拿了块人参出来。 “给他放到舌头底下。”这话是对着旌席说的。 这些天老大夫给符玉霭看病，除了把脉，旌席不许大夫多接近符玉霭。一旦多触碰了些位置，颈间便会架上把砍刀。 旌席不说话，接过人参，轻柔地去掰小皇帝的嘴巴。 但奈何小皇帝昏迷得彻底，却牙关紧咬，硬是拿不开一点缝隙。 “公子，您可以用些力。”大夫忍不住提醒。 旌席的手顿了几秒，便强硬地用手腕掰开符玉霭的嘴，将人参放了进去。 折腾了一阵，大夫又是施针，又是熬药，但小皇帝依旧毫无反应。 “公子别急，他只是太虚弱了。”大夫见旌席来回踱步十分心焦，便劝说道，“他受不得刺激，更何况……” 大夫知道不该说，但见符玉霭搭在外边的纤细的手腕，还是冒着被旌席杀死的风险说，“更何况淫乱之药本身耗费精血，若长此以往下去，必然是要——” “滚，用不着你提醒。”旌席不悦地扫了大夫一眼，眸子里不耐的寒光一闪而过。 提醒至此，大夫也无能为力，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旌席在床前守了一夜，整个人都颓废了一圈，直到第二日上午才盼得小皇帝醒来。 “陛下？” 符玉霭睁着眼睛不说话，定定地望着旌席。 虽然心虚，但比起得到小皇帝，旌席什么都不怕，他温柔地回望他的小皇帝。 许久，旌席才听到符玉霭说，“你不许背叛我，不许欺负我——” 小皇帝想说些威胁的话，可奈何身体实在虚弱，好半晌才将话说全，“否则，我会杀了你。” “奴才——遵旨。”旌席试探性地握住符玉霭的手，小皇帝没有挣扎。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73，黑化值：77］ 如他所料，被抛弃的小皇帝会下意识抓住一些东西作为救命稻草。 贞谦已死。 只有和符玉霭发生过肉体关系且忠诚可靠的旌席才是他唯一能信任的目标。 毕竟是多年的兄弟情谊，即使旌席如今再多挑拨，小皇帝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对摄政王失望。 但是无所谓，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了，一切都尽在掌握。 要是随着时间的消逝，小皇帝还对那道貌岸然的好皇兄念念不忘，他也不介意一次性摧毁小皇帝的信念。 无依无靠，无处可去，像流浪狗一样的小陛下一定格外诱人。 当然，要是必要，他也不介意回到帝都，亲手杀死那碍事的摄政王。 “那一夜，是朕强……迫了你？” 许久之后，当旌席将符玉霭圈在怀里时，软乎乎的小皇帝明明十分羞怯却还强装坦然。 到底是谁强迫了谁？ 他的陛下好像对自己的能力有所误解。 “陛下想不想再试试？” 第120章 陛下好矫气（二十一） “陛下想不想再试试？” “你！”符玉霭蹭地一下从旌席怀里挣开，“你休想！” 旌席怀里的温软瞬间消失，这让他有些不高兴，强势地抓住虚弱的小皇帝。 “陛下，是您抓着奴才不放的，奴才不敢反抗。”旌席将小小一只的符玉霭再次圈入怀中，用低沉宠溺的声音说，“更何况，奴才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 被禁锢住的符玉霭红着脸奋力挣扎，无果，只好认命地扯着旌席的袖子，“我……我不是有意的，不会再有了。” “不会……不会强迫你。”符玉霭低下头，脸上烧得厉害。 旌席见快红透的小皇帝，眸色一沉。 生在天家的小皇帝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接触过闺阁之事，想必那摄政王也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陛下不喜欢吗？”旌席得寸进尺，粗厚的大手覆上小皇帝猫儿一样的爪子。 符玉霭虽未接触过情事，但对旌席这毫无边界感的触碰还是会觉得不自在，“我忘了！” 说着便一股脑钻进被窝，“我困了，你出去。” “那陛下好好歇息。”旌席收起眼底的欲火。 为了和小皇帝可以单独相处，旌席刻意将手下调离了两人住的小竹屋。 当初特意选了坐地势高，山路繁杂的深山，就是怕小皇帝会忍不住跑掉。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小皇帝似乎很乖，从没想过要下山。 “陛下，该就寝了。” “啊？”符玉霭总感觉身上不是很舒服，“我想沐浴。” 晚间吃完饭，符玉霭便觉得身上有些痒，这回都快被挠破了。 “不舒服？”旌席大步上前便要去抓小皇帝的手，但却被躲开了。 符玉霭缩在墙角，想起旌席说两人发生过关系，便有些不自在。 但为了掩饰内心的龃龉，符玉霭装出在宫里那副娇蛮的模样，“能不能洗！” “奴才去烧水。” 旌席烧了水，给符玉霭兑好水温，小皇帝捂得严严实实的才肯出来。 “你不许偷看。”符玉霭将旌席关在门外，独自进了浴桶。 旌席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又喊了两声，小皇帝都毫无反应。想到小皇帝几次在自己面前昏过去的模样，旌席心里一万个不放心，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陛下？” 朴素的屏风之后，泡得全身粉嫩的小皇帝直到水温有所下降才将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 正将里衣穿上，一半肩头还露在外头，便听到了旌席的声音，小皇帝急忙去抓衣裳想要快速穿起来。 “陛下，怎么不说话？”旌席揭开帘子，入眼便是浑身只挂了半件单衣羞涩局促的小皇帝。 符玉霭慌乱地对上旌席如狼似虎的眼神，“你快出去！” 旌席却不听，反倒一步一步走向小皇帝，将人逼入死角，“奴才替陛下更衣可好？” “不……不要……”符玉霭扭过头不去看旌席那满是欲望的眼睛。 但旌席却似乎燥热得厉害，连喷在符玉霭脖颈的呼吸都是烫的。 “陛下。” 旌席的大手抚过纤细的腰线，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刚洗完澡的小皇帝气若幽兰，被旌席触碰后，连腰都止不住地发抖。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78，黑化值：77］ “陛下，奴才伺候您就寝。”说着便不顾符玉霭反抗，一把托住小皇帝挺翘的臀部将人抱了起来。 符玉霭被吓得瑟瑟发抖，拼命用手拍打着旌席，“混账！你干什么！我会杀了你的！” 但早已烧红了眼的旌席哪里听得进去这些，符玉霭越骂他越激动，符玉霭越打他越亢奋。 “陛下~我的好陛下~”旌席将脸埋进小皇帝的脖颈，痴迷地吸了好几口那让他朝思暮想的甜味。 任凭符玉霭小猫爪子往自己脸上招呼，旌席将人放到咯吱咯吱直响的木床上，毫不留情地将小皇帝伺候得梨花带雨。 那木床演奏的声音直到天将白才褪去。 第121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二） 野兽不需要杀生吃肉，在这山林之间，甜甜的猫儿一般的皇帝陛下够他吃上好几顿。 “陛下啊~”旌席搂着疲惫得昏睡过去的符玉霭发出了喟叹。 但怀中的符玉霭却睡得很不踏实。 即使意识昏沉，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精准。 “嘶——” 符玉霭不高兴地嘟囔了几声，被压在被子里的手猛地一抬，一巴掌拍在了旌席那大早上便不安分的小家伙身上。 任凭旌席武力再强，身上的弱点被这么一刺激，整个人立马弹了起来。 顾不得符玉霭手上的动作，旌席的匆忙地低头查看一番，确认小旌席安然无恙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隐隐的疼痛还未散去，旌席便注意到了符玉霭的动作。 “陛下！别挠。”旌席心下一跳，一把抓住了小皇帝的手。 符玉霭的手不自觉地挠着自己的手臂和脖颈，仅仅就旌席查看子孙根的一会儿，小皇帝便给自己抓了好几道血痕。 “痒……皇兄……”符玉霭被困住了动作，但身上实在奇痒难耐，不自觉地皱着眉头，难受地扭动着。 旌席一听，脸立马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痒……难受……”符玉霭哪里听得到旌席的声音，只顾一个劲地无意识地喊着。 实在痒得难受，手又被困着，符玉霭痛苦得声音都带了些哭腔，“皇兄……” “好！好！”旌席面色一沉，操过地上的衣带便将小皇帝两只藕白玉手绑了起来。 “唔——”符玉霭本能地抗拒，但平时清醒的时候他都不是旌席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还神志不清。 “陛下，你好好看看，你的皇兄能不能帮你！”说完双手用力一扯，将符玉霭的手拉了起来，直接绑在床头。 “疼——” “嘭——” 不理会符玉霭的哭喊，旌席大步出了竹屋。 他就不信了，他还治不了一个娇气的小皇帝！ 明明日日夜夜照顾他的人是自己，却还心心念念地想着远在帝都的摄政王！ 看来是他对小皇帝太过仁慈！ 旌席气得跑进山里捕了几只小皇帝吃得惯的野鸡和野兔子。 捡起地上被杀死的兔子，旌席摸了摸兔子柔顺的皮毛，莫名想到了那娇气的小皇帝。 在这深山老林，只要他想，小皇帝就是他的掌中玩物。小皇帝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依靠自己，根本没有活路。 想到这里旌席眉头一皱，早上同小皇帝争执之时，似乎都是自己在强硬地指责他，符玉霭似乎并未清醒。 “糟了！” 旌席急急忙忙跑回竹屋，周边没有任何一个人，人全被他支走了。 “陛下？” 旌席一到门口便喊符玉霭，但没有人回答他。 “陛下！” 一推开门，穿过屏风，旌席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早上还能闹腾的小皇帝此刻毫无生气，脸色发青，纤细白皙的手腕被绑在床头，灰白色的衣带之上沾满了鲜血。 “陛下，你别吓我，是我的错。”旌席抖着手去解开那绑得很紧的衣带。 刚一解开，白玉般的手腕上狰狞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 符玉霭绵软无力地倒在旌席怀里，连气息都相当微弱。 “陛下别怕，奴才带您去看大夫。” 旌席抱着人就往外跑，此刻暮色四合，下山的路少也要半个时辰，他真怕符玉霭撑不下去。 他根本不敢想，符玉霭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想要睁开才把手腕伤成那样。 还有符玉霭身上的抓痕下面红紫色的疹子，昨晚小陛下便一直在挠，是旌席自己没放心上。 “陛下，你同我说说话好不好？”旌席快步穿过山林，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符玉霭。 但他可以清晰地察觉到符玉霭逐渐微弱的气息。 “公子！” 第122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三） “公子！” 旌席的手下接到帝都来的消息，正要来禀报旌席，却不想居然看到疯魔地往山下赶的人。 “快！找大夫！”旌席顾不得其他，也不在意为什么会见到手下，他现在只怕小皇帝撑不住。 手下一看符玉霭身上显眼的痕迹便有了猜测，“这边有近路，公子随我来。” 为了应对紧急情况，手下在半山腰也有个据点，手下将旌席带了过去。 大夫见了符玉霭便知道不太好。 “这是惊悸了。”大夫摇了摇头，给符玉霭清理了手上的伤。 “怎会如此严重。”旌席皱着眉头，满脸忧心。 大夫瞥了旌席一眼，心道你还有脸问？ 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大夫骂人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他身子弱，禁不住刺激，再来几次，恐怕难以回天咯。” “你——”旌席立马火了，谁都不能在他面前说小皇帝的不好。 要是小皇帝死了，他会把所有人都杀掉。 “公子！”手下见旌席要暴起，立马上前拦住，“或许，陛……小公子的情况或许同帝都传来的事有关。” 旌席收起杀人的目光，转头望向手下，冷冷地开口，“说。” “帝都传来消息，说摄政王不太好。” ［真的？］玉霭喝了口牛奶问。 113还在角落画圈圈诅咒玉霭，根本不想搭理这人。 上次送左使走了之后，一回来，113看了回放才知道，玉霭把自己支走就是为了将旌席吃干抹净！ 好歹毒的心肠！这心机宿主！ 玉霭挑了挑眉，113越不理他，他越起劲。 抬手在全息屏上操作一番，113脚下那块地砖便稳稳当当地将痴迷于画圈圈的113移到了玉霭面前。 等113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玉霭抓住了后领。 ［啊啊啊！怎么都喜欢抓我后领！好没面子！］113奋力挣扎。 玉霭轻轻松松抓着113，［还有谁……哦~左使啊？］ ［才不要你管！］113背对着玉霭抱胸，跑不了就甩脸子。 ［嗨！小兔崽子，给你脸了是！］玉霭抬手便是一堆数据图立了起来，语气凶恶地威胁，［再不好好说话，我就往主系统里放爬虫！］ ［不行！］主系统是个脆弱的乖孩子！ 113妥协了，［你刚刚问什么？哦，对，真的，摄政王可虚了，好几天没上朝了。］ ［这样啊。］玉霭放下113，若有所思，［可惜啊——］ 玉霭边说可惜，边摇着头一脸悲悯地看着113。 113被看得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表情？］ ［哎——］玉霭不说话，继续摇头叹息。 113急了，扑上来去扒拉玉霭，［快说！］ ［可惜啊！］玉霭沉痛地说，［要是我再聪明一点，就可以改装一个全能系统，这样我就能知道摄政王是得了什么病了。］ ［哪里需要改装系统！你瞧不起谁！我也可以！］ 这可说到113痛处了，113可是自称最厉害的小系统，不允许玉霭看扁了他。 说完便不顾玉霭做作的演技，一股脑冲进了主系统去查摄政王的病因了。 ［年轻系统就是好，一个激将法就搞定了。］玉霭功德圆满般拍了拍手，刚准备站起来回到任务世界便感觉到眼前一黑。 不过没持续几秒便恢复了正常。 这次符玉霭惊悸过度，大夫灌了好些药才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旌席日日夜夜守在床前，但符玉霭似乎是被吓坏了，每当旌席以为人睡安稳了，符玉霭便尖叫着哭喊起来。 “不要……不要丢下我！” “陛下别怕。”旌席将人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生怕符玉霭动作太大又把自己给伤了。 迷迷糊糊间，符玉霭睁开了眼睛，“你是谁？” “我是旌席，陛下，我在，你别怕。”旌席耐心地哄着。 但符玉霭却似乎格外委屈，抽抽搭搭地攥着旌席的衣袖，“我想回宫，想贞谦，想哥哥，我好痛……呜呜呜……” “陛下别哭，陛下不能哭，哭了更难受。”旌席学着贞谦的模样给符玉霭拍背，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寒冷。 符玉霭没一会儿便哭喊累了，低着头睡了过去。 “就……不想旌席吗？”旌席失落地问。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79，黑化值：87］ ［这黑化值……］113挠了挠头，在思考要是到时候黑化值太高，玉霭会不会被抓去电刑。 但玉霭却并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其他事，［摄政王什么情况，应该不是生病了，或许和远离帝都的符玉霭有关？］ 第123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四） 将人哄睡之后，旌席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回想手下从帝都带来的消息。 “自小公子被带走之后，摄政王便病倒了，现在越来越严重，只是宫中压着消息。” 帝都的人可靠，这消息确实也是真的。 摄政王的确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正在私下网罗天下名医。 可奇怪的是，摄政王竟然还抓着小皇帝不放，每日都不断派人往外寻找符玉霭的下落。 “恕老夫不才，实在诊不出小公子的病，只是这么日渐虚弱下去，恐怕时日无多。” 想到大夫说的话，旌席心里更加焦躁。 从帝都离开之后，符玉霭的身体的确一天不如一天。起初他以为是小皇帝娇气不习惯山里的环境，可他的确忽视了，符玉霭的状态实在不好。 “公子。”手下走到旌席身边，“帝都的人似乎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废物。”旌席眯起眸子，不耐烦地看了眼手下，要不是留着有用，这群蠢货早被他一把火烧死在岳明行宫了。 “是。”手下低头认错。 旌席收起戾气，“月末便启程，去燕临。” 燕临，中立于中原之国。自古燕临与中原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去了燕临，摄政王手再长也伸不过去。 “是。”手下默默隐到了黑暗里。 旌席缓步走到房门口，收敛了情绪。 “陛下，你哪也不能去，我会守着你的。”旌席将昏迷不醒的人揽入怀中，眼底尽是掩饰不住的占有欲。 翌日，符玉霭醒来时，旌席刚好端着白粥进门。 “陛下，饿了吗？”旌席小心翼翼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符玉霭。 听到响动眼神慢慢聚焦的符玉霭一见旌席向自己靠来，便猛地缩到墙边，“你别过来！” “陛下？”旌席想要去抚摸符玉霭的手愣在了半空。 “你这个骗子！不许碰我！”符玉霭歇斯底里地抓起身边的衣物丢向旌席，情绪激动摇摇晃晃的，下一秒就要掉下床。 旌席赶忙放下手上端的粥，急忙上前将符玉霭拉到了怀里。 “陛下，你别激动，奴才哪敢骗你？”说这话时，旌席一手托住符玉霭的臀部，一手去抓符玉霭挣扎着推他的手。 符玉霭挣扎不开，张嘴就往旌席脖颈招呼。 “唔——”旌席疼得闷哼一声，脖颈间立马青筋暴起。 理性让他丢开符玉霭，可本能驱使下，他只是忍着疼痛，抖着手护着符玉霭别摔下去。 咬着旌席的牙十分用力，直到尝到了咸腥味，符玉霭才猛然惊醒自己做了什么，慌乱地松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符玉霭挣扎着往后靠，险些掉到地上。 旌席稳稳将人扣回怀里，任凭皮肤上火辣辣的伤口流血，温声哄着，“陛下可消气了？” “谁……谁让你欺负我。”符玉霭低着头，将脸埋到了旌席的胸口。 旌席转身抱着小皇帝坐在床上，腾出只手碰了碰瓷碗，粥的温度刚刚好，“那天，是奴才的错……陛下先吃些东西。” 说着，旌席将吹凉的粥递到胸前，可符玉霭仅仅是看了眼，便继续将脑袋埋着，小鸵鸟一般，死活不出来。 旌席试了几次，见小皇帝固执，便知道不把人哄好，这粥是一口也不会愿意吃的。 “陛下，奴才错了。”旌席将人从怀里扒出来，弓着背同小皇帝对视，“下次不敢了，陛下别生气。” 符玉霭扭开头，“你是奴才！你怎么能那样……那样对我！你说不背叛我，说要对我好！可你把我绑了，还强迫……强迫我……把我一个人丢下，我都以为我要死了……” 小皇帝越说越难过，小珍珠嗒嗒往下掉，边哭边指责旌席，最后都有些喘不上气。 “陛下，别哭，求您了。” 旌席慌乱地团起袖子给符玉霭擦眼泪。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80，黑化值：87］ 第124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五） “拿开！你弄疼我了！”符玉霭哭得双眼通红，白皙的皮肤被旌席那粗布一擦，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旌席也知道自己急糊涂了，转而找了细软的料子给符玉霭擦眼泪。 “陛下打奴才。”旌席见人哭成这样，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符玉霭吸了吸鼻子，慢慢止住了哭声，“旌席，你说皇兄要杀我吗？可是我好想回宫，我好想贞谦，皇兄杀我便杀我，我是皇兄带大的，我——” 才止住了眼泪，又唰唰往下掉。 旌席脸一沉，还没说话便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符玉霭说，“可我也怕死，我觉得……我觉得皇兄不会杀我的呜呜呜。” 从小得不到宠爱，被符怀冀和贞谦养大的小皇帝，即使刚开始装作不在乎贞谦的死，也装作不在乎被皇兄追杀，可被旌席折腾了一圈，还是想回到帝都。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0，黑化值92］ “陛下，万一摄政王真的想杀您呢？”旌席眸色幽深，一动不动地盯着哭泣的符玉霭。 小皇帝那么怕死，他赌他不敢回去。 “我……”符玉霭眼神躲闪，内心十分矛盾。 果然，旌席心里暗笑。 比起在深山老林被一个下贱奴才欺负，符玉霭或许更不能接受被最亲爱的好皇兄冷眼相待。 “在这里待着不好吗？奴才照顾您不好吗？”旌席追着符玉霭躲闪的目光，步步紧逼。 符玉霭慌张失措，不知如何回答。 下一秒，旌席倾身咬住那张只会哭泣和埋怨的嘴唇。 不顾符玉霭挣扎，往更深处探索。 明明长得娇俏可人，硬是要说出些惹他不快的话。 旌席将人放到榻上，危险的眼神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干什么！旌席！臭奴才！你敢！”符玉霭声音颤抖，被吓得不轻，手脚并用抗拒着旌席的动作。 本就没怎么经过人事的小皇帝，被带到山里之后，已经被旌席吃干抹净。前几次的痛苦经历，让符玉霭十分抵触旌席的靠近。 “陛下别怕，既然你不吃这粥——”旌席停了手上的动作，冷冷地瞥了眼早已冷透了的粥，转而望着符玉霭满是恐惧的眼睛，“奴才便喂您吃些其他的。” 说着便将小白玉剥了个干净。 小羊羔似的符玉霭在怀里瑟瑟发抖，吓得六神无主，只能任凭旌席动作，疼厉害了也咬着嘴唇不敢吱声。 …… “陛下，奴才替您尝尝。” 旌席放开了虚脱的符玉霭，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符玉霭白嫩的肚皮上一轻轻勾，如同得了什么稀世珍宝。 “你这个疯子！”符玉霭闭眼不去看着污秽的场景。 但旌席却不如小皇帝的意，另外一只手一把禁锢住符玉霭的下巴，威胁道，“陛下，您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吗？” 旌席将手里的东西喂到符玉霭嘴边，但小皇帝咬紧牙关，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无可奈何的旌席轻笑出身，清冷无温的黑眸盯着满脸愤恨的符玉霭，“陛下，如果我都不要您了，那您就无处可去了。所以您应该听话一点，别惹我生气。” 嘴上语气温柔，可手上动作狠厉，不顾符玉霭柔软脆弱的嘴唇，强硬地用他粗糙的手指给小皇帝喂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符玉霭被旌席的行为恶心得直咳嗽，可旌席却按着他不让他把东西吐出来。 “陛下，乖一点，嗯？”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噩魔的低语，他从未见过比这一刻更加危险的旌席。 本能驱使，在恐惧之下，符玉霭哭着不停点头，“我乖，我听话，求你，别这么对我……”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3 当前爱意值：81，黑化值：95］ 第125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六） 旌席满意地看着乖巧告饶的小皇帝，早知用强硬手段更加让人听话，他也没有必要一直陪着小皇帝闹。 “陛下乖的话，我一定不会抛弃你。” 看着无助且脆弱的符玉霭，旌席内心刺痛了一下，但随即又想到符玉霭对摄政王的执着，内心的嫉妒和愤怒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一山不容二虎，陛下长在深宫，岂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您要是回到帝都，迟早死在摄政王手里。” 旌席见符玉霭不挣扎了，偏着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地听着旌席的话。 “事到如今，只有我能救您，明白吗？”旌席神色闲散俯身去亲符玉霭的嘴角。 符玉霭没有躲开也没有挣扎，只是一味地望着窗外的天。 ［看看你，又逼疯一个。］113看着旌席那如痴如醉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攻略目标简直毫无底线，轻而易举就被玉霭拐上了床，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是自己强迫了玉霭。 玉霭舒舒服服地趴在沙发上，看着系统空间里病得厉害的摄政王，［他疯任他疯，大x入山峰~］ ［你！］113气结。 ［你说我们能不能搞个道具，把这东西解开了。］玉霭问。 113看了眼玉霭在看的东西，瞬间明白了玉霭的意思。 摄政王和符玉霭之间存在着某种羁绊，也就是这种羁绊，使得符玉霭一离开帝都身体便开始虚弱，连向来强壮的摄政王都病倒了。 ［或许，圣币可以试试。］113扒拉着道具库。 ［等等！你前几次生病发烧都没用圣币？］113看着分文未少的圣币，吓得赶紧窜过去检查玉霭的身体数据。 玉霭抬手一挥，打断了113的扫描，［那就想办法在我回帝都之前解开这个羁绊，顺便——］ 将玉霭的要求记录下来之后，113满脑子的疑惑，但经过前几次任务，他觉得相信玉霭准没错。 ［明白！］ 然后113便又将玉霭没用圣币换取病弱效果的事情抛到了一边。 “找，无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治疗他的办法。” 趁着符玉霭累得昏睡过去，旌席招来了手下。 符玉霭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他不可能真的让符玉霭病死他乡，但也不可能让小皇帝回到帝都——摄政王的身边，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出救符玉霭的办法。 ［搞不懂攻略目标，虽然渣是惯例，但是他为什么要强迫你，明明徐徐图之也可以得到小皇帝的信任。］113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符玉霭就像旌席见到的一株美丽的花，但是这花金贵又娇气，只能在专门的环境里存活。但旌席很喜欢花，想将花占为己有，所以他就想把花盆打碎，然后把花带回家。］ 玉霭转着椅子，用鼻尖碰了碰手上的笔，［对符玉霭来说贞谦和摄政王就是维持他生长的花盆和养料。现在花盆没了，但是他发现小花不适应恶劣的环境，无能为力，但又舍不得放手——］ ［贱命好养活，他想pua我这朵娇花，告诉我，我只是一朵没人要的普通的、卑贱的花，他给我的已经是最好的，让我感恩戴德地珍惜。然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切断我所有退路，让我成为离开他就不能活的小废物。］玉霭往后靠去，绘声绘色地表述着。 听完之后，113火都上来了，但还是不甘心，［他没你说的那么坏。］毕竟是那个人的碎片…… ［这还不够，他要做的可远远不止这些。］玉霭若有所思。 “公子，清禾寺那位想见你。”手下说。 旌席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去见见。” 那日带着符玉霭去清禾寺给贞谦点灯，旌席在厢房见到了与承明殿密室上那奇特图案一模一样的图案。 但那和尚死活不肯见人，夜里旌席骑马回到清禾寺，端了把刀架在那和尚脖子上，逼迫了整晚才套出些话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和尚还知道些什么。 手下将和尚安排在了半山腰的木屋里，离旌席他们住的竹屋并不远。 “施主。”那和尚一见到旌席便站了起来。 旌席大步跨坐在主位之上，漆黑的眸子带着似笑非笑的味道，“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大半夜亲自见你的事。” “施主从帝都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摄政王的人可不会善罢甘休。”和玉一脸高深莫测，言语之间暗含威胁之意。 旌席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顿时周身杀意四起，“你这是……找死来了？” 听旌席语气不好，一旁的手下纷纷对和尚拔刀相向。 “施主那日不杀贫道便是觉得来日有利用之时。”和尚面对泛着寒意的刀影却波澜不惊，“贫道便是来帮您的。” “哦？”旌席眼睛一眯，玩味道，“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留下你这条狗命。” “那位陛下身子不大好了？”和尚问。 旌席额头跳了跳，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没立马杀了眼前的和尚。 “施主可知燕临有一蛊术，可将二人性命连于一体，一旦相距过远，双方皆会死于非命。” 第126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七） 燕临秘术，这就是摄政王符怀冀和小皇帝身体衰弱的原因？ 旌席敛眸，在那和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确认这和尚不是在诓骗他。 “我想，要是没有解法，你也不至于到我这儿找死？” 和尚鞠了个躬，“实在抱歉，贫道确实无法破解，不过——” 看着旌席毫无波动的脸色，和尚勾了勾唇，柔和地道，“摄政王已将这世上唯一能解此秘术的人找到了。” “最好不是在骗我。”旌席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继而对着手下吩咐，“去查查。” 和尚面色从容，朝旌席笑了笑。 如那和尚所料，旌席再一次放了他，当日天明，旌席便派手下将人送回了清禾寺。 与此同时，旌席动用了不少暗桩去查探那所谓的可以解秘术的人。 从燕临到帝都的路途中都埋伏着旌席的人，只要一见到摄政王的人，便通通抓回来。 可惜的是，几日过去，毫无线索。 符玉霭日日夜夜昏睡，那日被玩得狠了，连烧了好几日，至今还有些昏沉。 看着小皇帝愈加虚弱，旌席即使面上不显，可心中慌乱如麻。 “萧家的人找到了吗？” 如果最后能解秘术的人被摄政王带回了帝都，那旌席也只能走下策，带着小皇帝回帝都。 “在淮南那一带，过几日便能带过来。”手下毕恭毕敬地汇报。 当初旌席起了反心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安排手下的人去寻萧家存活的人。即使萧家上下差不多都死绝了，但萧家对整个朝廷的影响不容小觑，如果能借到萧家之力，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旌席环臂站在院子里，听着手下的话，眼神却落在屋子里缩成一团的小皇帝身上。 “两边都加紧。”旌席吩咐。 加紧找会解秘术的人，也要加紧将萧家的人送过来。 “陛下，奴才带您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遣走了手下，旌席走到屋子里。 已经清醒的符玉霭面容格外苍白，眉眼间带着散不去的病气，短短几日，小皇帝身上嚣张跋扈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 “你……别碰我！”符玉霭呆滞的目光停留在旌席身上，下一秒瞳孔猛然一缩，尖叫着往墙角缩。 “陛下！”眼见符玉霭的脑袋即将撞到墙上，旌席眼疾手快将人护在怀里。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81黑化值：97］ “你怕我？你怕我！”旌席嘴角挂上一抹讥诮的笑，眼底闪过狠厉的光。 不顾符玉霭挣扎，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别！别这样！求求你！”符玉霭烧了好几日，嗓子还是沙哑的，被旌席这一吓，惊泣的呼喊如同即将泣血的幼鸟，“我害怕，别这样呜呜呜——” 见人哭闹，旌席心里更加烦躁，直接将人摔回床榻，“陛下，你怎么就教不乖呢？” “我不要！我想回宫！在这里我会被你弄死的！”娇气的小皇帝害怕极了，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么粗暴对待过。 闻言，旌席顿了顿，脸上笼起一层阴云，“那我就弄死你。” 说着便操起腰带直接将符玉霭反抗的两只玉手绑住，轻松一压，将手按在符玉霭头顶。 “陛下什么时候学会讨好人，咱们什么时候结束好不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旌席不断教符玉霭一字一句地说： “没有旌席，陛下什么都不是。” “只有我才会对陛下好。” “要不是陛下求我对你好，我怎么会对一个大男人卑躬屈膝呢？陛下？”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陛下，我这么爱你，可你总让我失望，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 “是陛下逼我的，我也舍不得这么对陛下的。” “陛下您说句好听的，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然而符玉霭昏昏沉沉地痛苦呻吟着，过度被索求，本就体虚的小皇帝丝毫没有回嘴的力气。 “休息一下，我想休息一下。” 符玉霭像一条搁浅的鱼，奋力挣扎着去抓旌席的手。 然而乐于看向来矜贵的小陛下在自己俯视下狼狈求饶的旌席却只是赤红着眼，低声在他耳边说，“陛下说什么，臣听不懂啊~” “求你……我快死了……”符玉霭断断续续的告饶声，在野兽般的嘶鸣中渐渐散去。 “休息？谁允许你休息？”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3 当前爱意值：82，黑化值：100 警告！黑化值过高将对宿主进行惩罚！］ 第127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八） 与此同时，在帝都，摄政王喝完药之后独自一人来到了符玉霭的寝殿。 这些日子，符怀冀也在衰弱，要不是有密室的疗养作用，恐怕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打开机关进入密室，将手指放在机关上，沿着新鲜的血液，石门缓缓打开。 符怀冀走到中间的玉床上坐了下来。 看着满殿的装饰，符怀冀缓缓开口，“这就是您的愧疚吗？为了保护他，要了儿子的命？” “是啊，要是没有您这一后招，或许当初他便同先帝一道去了……咳咳咳……” 符怀冀眼底满是悲怆，“我找不到他，现在——或许连我也怕他死在外边。” 说完，符怀冀一动不动低着头，看着手腕间红色的痣。 那是当初他母亲为了保住符玉霭，防止他为了皇位杀害符玉霭，而特意从燕临请的巫师在他手上留下的记号。 符玉霭手腕上也有一个。 两人死生相随，不能分隔太远，这也是他迟迟没有杀掉符玉霭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 这天下谁都能做天下共主，只要符玉霭回来，皇帝的位置还是符玉霭的。 至于那真正的天命所归之人，他也不想再找了。 当夜旌席教训了一番符玉霭之后，小皇帝果然是乖了些许。 至少没再打砸屋子里的东西，不再叫嚣着不让他回帝都就杀了旌席之类的话。 只是乖得一言不发，见着旌席就发抖的毛病让旌席十分不舒服。 “陛下，该喝药了。”旌席手里端着和尚送来的好东西。 听说这东西吃下去，就能让小皇帝乖乖听话。 “嗯。”符玉霭压制着满心的恐惧，伸出手去拿那碗药。 旌席看着乖顺的小皇帝，心里更加膈应，不悦地啧了一声。 “不要！”符玉霭一听旌席的声音便惊恐地往后退去，急忙捂住脑袋跪倒在地上，“不要！求你，好疼——” 黑色的药汁溅到旌席手上，烫红了皮肤，瓷碗碎了一地。 但见符玉霭瑟瑟发抖，害怕地求饶的样子，旌席的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 “陛下别怕，没事，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旌席跪在符玉霭面前，替人拨开散落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去擦符玉霭脸上的泪水。 最后符玉霭终于稳定了下来，不知所措地问，“我把药洒了，我——” 说着符玉霭又开始害怕地颤抖。 旌席没想到之前的行为能把小皇帝吓成这样，一边懊恼，一边轻哄，“没事，陛下，我去煎。” 这次熬完药，旌席亲手将药给符玉霭喂了下去。 “公子，萧家的人到了。”手下趁夜里摸了进来。 此刻旌席刚给符玉霭盖好被子。 小皇帝明显是瘦了一圈，这些日子连醒来的日子都变少了。 而能解秘术的人还没有踪影，看来是时候未雨绸缪了。 “你们萧家小公子呢？”旌席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伯。 萧伯被手下压制住了，抬头看向坐上的人，莫名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这么多年，还是没找到。”即使不愿意配合旌席，但萧伯还是如实回答了。 答应了老爷子要把小公子找回来，在找到小公子之前，他还不能死。 “人我可替你们找。”旌席认真地说，“不过——” 萧伯屏息凝神，等着旌席提条件。 旌席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在未来这段时间里，就算萧老太爷活过来了，你们的萧小公子，也只能是我一个人，明白吗？” “这——”萧伯是个聪明人，哪里不明白旌席的意思。 他这是要以萧家后嗣的身份回到朝堂中去。 “你也可以不答应，我有的是办法达到我的目的。”旌席慢慢收回目光，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 “至于你们萧家小公子是死是活，那就与我无关了。” 沉默片刻，萧伯思虑再三，只得答应，“好。” “把你们萧小公子的生辰八字写下来。”旌席命令。 手下立马呈上纸笔，等萧伯写完，又将纸送到旌席面前。 “哦？”这次旌席倒是惊讶了，“这小公子居然与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好缘分呐。” 闻言，萧伯诧异地看向旌席的脸。 这人实在熟悉，可他也确定，这人不会是萧家小公子。 第128章 陛下好娇气（二十九） 安排人将萧伯安置好之后，旌席又招来了手下。 “公子当真要找那萧家小公子？”手下不解。 旌席这人无利不早起，即使是为了利用萧伯，但也不见得真的去找人。 “找啊，怎么不找。”旌席把玩着符玉霭曾经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的珠子，玩味地说，“不过——” 在手下疑惑的目光里，旌席扬了扬眉，“交给天衣阁，用最好的手法招待这位萧小公子。” 手下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听到旌席说。 “同年同月同日，有我一人便够了。” 说着便将珠子紧握在手中，眼神望向了远处。 旌席生来便被按照顶级杀手的标准培养，在他的认知里，某些位置，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站上去。 天衣阁，武林中专职刺杀的组织。 旌席口中最好的手法便是用天衣阁最残忍的手法将人杀死，一般情况下，那人会死得格外惨烈，便也不会留下全尸。 既然旌席要狸猫换太子，用假身份回去，便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只有真正的萧小公子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他才能光明正大地以这个身份回到朝堂，以己之力，对抗摄政王。 否则，小皇帝消失的事，够摄政王杀他千百次。 他不是蠢人，不可能将小皇帝拱手相让，更不可能任由摄政王宰割。 “旌席！你在哪？” 符玉霭天明时醒来见不到旌席，心乱如麻，明明怕得要死，可肉体却似乎格外期待旌席的接近。 即使在梦里，只要感受不到旌席的存在就让他呼吸不畅，心痒难耐。 “陛下。”旌席款步而来，将小皇帝揽入怀中。 原本气息紊乱的人，在接触到旌席那一刻如得水之鱼，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你别走，我怕。”符玉霭缩在旌席怀里，见不到旌席的恐惧已经压过了被旌席伤害的恐惧。 旌席知道这是和尚给的药的作用，但还是十分喜欢这么依赖自己的小皇帝，“陛下别怕，我不走。” “带陛下出去晒晒太阳如何？”旌席柔声询问。 有些颤抖的符玉霭喉间有些发痒，胸腹之间传来刺痛，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警告他，一定要答应旌席的话。 “好……好。”说完，那阵刺痛消失了。 旌席愉悦地将人抱到了院子里，搬了个凳子给符玉霭坐着晒太阳。 “我去给陛下泡花茶。”旌席还记得符玉霭晒太阳的时候最喜欢喝贞谦泡的花茶 “好。” 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身上，可符玉霭却很不自在，就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待惯了的老鼠—— 照到太阳就会灰飞烟灭。 符玉霭焦躁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屋子里走去。 正好旌席端着自己精心泡好的花茶出来。 “噗——”喉咙间的痒意再也憋不住，符玉霭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在烈日之下，全身冰冷地倒了下去。 “陛下！” ［叮~攻略目标爱意值+1，黑化值-5 爱意值：83，黑化值：95］ ［这口血喷得很美！］连113都忍不住赞叹。 但系统空间并没有传来玉霭往常傲娇的声音。 “簌——” 系统空间开了光门，只见玉霭脚步蹒跚，捂着胸口走了出来。 ［我靠！你怎么回事。］113急忙上前想去查看玉霭的情况。 但距离太远，玉霭已经失去意识坠了下去…… 而在玉霭倒地之前，113只觉整个系统空间圣光四射，然后一道白光极速冲了上去，接住了玉霭。 那白发白袍的人查看了玉霭的状况，幽冷的黑眸瞟向113，［他没用痛觉屏蔽？］ 第129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 痛觉屏蔽？ 连着几个世界玉霭都没开这个东西，113都快忘了系统还有这项福利了。 “没……没开，所以他是被痛晕过去了？”113上前想看看玉霭的状态。 但那人却手臂一横，将玉霭抱了起来，望向113问，“给你们的圣币也没用？” “……没。”113被盯得后脊一凉，这个世界玩太开心了，已经忘记被嘱咐过一定不能再让玉霭用自己的灵魂去换取病弱的事情了。 该死！ “都怪我。”113认错。 那人摇了摇头，“按他说的去做，这边交给我处理。” “哦！”说完113想起玉霭之前交代的事情，咻地一下变成个数据缩影钻进了任务世界。 等113走后，白袍才划开一道时空门，抱着玉霭踏了进去。 早便知道他是个倔脾气，不达目的不罢休。 是自己疏忽了，才让他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放心，结束就带你回家。” 带着宠溺的叹息随着时空门的缩小消失在了满是蓝屏数据墙的系统空间里。 旌席带着昏迷不醒的符玉霭一路往帝都赶，路上抓了好几个大夫，但通通束手无策。 “一群废物！”旌席气得一脚踹倒一个大夫。 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山羊胡子，这一脚踹得重，倒在地上便哎呦喂喊半天也爬不起来。 旌席看得更加怒火中烧。 “公子！小公子又吐血了！”手下见旌席拿大夫撒气，实在看不下去。 闻言，旌席眼里哪里还有这群老头，立马大步跨上马车去查看符玉霭的状况。 手下没撒谎，符玉霭无意识地捂着胸口，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眉目间难掩痛苦之色。 “陛下！”旌席将人抱在怀里，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帕子，轻柔地将血擦去。 但符玉霭毫无反应，软趴趴地歪着脑袋，嘴唇和脸白得骇人。 “加快速度。”旌席吩咐。 为了给符玉霭找大夫，这一路停了好些地方，但目前的情况已经说明，普通的大夫根本救不了符玉霭。 马车晃了没一会儿，怀里的人动了动，这次没捂自己的胸口，而是抓着旌席的衣袖，难受地干呕了几声，然后一口鲜血呕在了旌席身上。 “你再等等，马上就到了。”旌席抖着手，连声音都哽咽了，但丝毫不在乎被符玉霭吐了一身的衣服。 旌席一边扶着符玉霭，一边去探人的脉搏。 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明明还叫嚣得厉害，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副样子。 “对不起，是我的错。”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4，黑化值：90】 旌席将人拢到怀里，惊人地发现符玉霭瘦得咯人，抱起来轻飘飘的，就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陛下，求您，一定要挺住。”旌席恨得要破了自己嘴里的肉，卑微地祈求着气息愈发微弱的人。 一条路换了几个车夫和马，快进帝都时，马车却被一群官兵拦着了。 “公子，过不去。”手下掀开帘子请示旌席下一步该怎么办。 旌席心下一动，大概率猜到是什么人要拦他。 但是奇怪，摄政王得到消息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不远处边监控旌席边走向马车的113内心忍不住吐槽，［废话，你们这马跑的原始工具蜗牛搬家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我们数据传播的速度！］ “停车。”旌席将符玉霭裹好，抱了起来。 如今符玉霭危在旦夕，只要能救小皇帝一命，其他的事情他不是不能容忍。 出乎意料的是，旌席将人抱下马车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摄政王，而是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年郎。 第130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一） 一身蓝色羽袍，上上下下不知戴了多少个铃铛串的少年一头白发，眨着湖蓝色的眼睛走向旌席。 “请将陛下给我。”那少年走起路来铃铛响得叮叮当当的，伸出手要去接符玉霭。 旌席警惕后退，手下立马挡在少年面前。 “谁给你的胆子！” 闻言，只见一身紫色官袍的摄政王符怀冀提着剑就往旌席身上招呼。 手下被打的措手不及，旌席反应快，立马躲开，好生护着符玉霭。 “你是谁？”旌席无暇理会符怀冀，转头望向那少年。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小少年便应该是可以解除秘术的人。 符怀冀眸底猩红，一眨不眨地望着被旌席死死护在怀里的小皇帝。 “我叫……商邑，如果你不想他死，就应该把人交给我。”号称商邑的人瞥了瞥符玉霭，对旌席友好地笑了一下。 但旌席犹豫了片刻。 在这片刻，符怀冀狠厉的双眸落在旌席身上，冷笑了一声，“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有本事你来呀。”旌席毫不畏惧，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说着符怀冀便提剑刺向旌席，千钧一发之际，旌席也掏出了暗器。 当剑下落那一刻，一双骨节分明，温润如白玉的手奋力抓住了符怀冀的剑。 “陛下！”旌席率先喊出了声，手里的暗器再也按不住，直接往符怀冀身上招呼。 “别……”符玉霭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无论如何都没力气。 “陛下。” 商邑替摄政王挡开了暗器，一见符玉霭出声，符怀冀下意识往前了一步。 “哎！”商邑拦住了摄政王，“要晓得轻重缓急，再打下去，人可就没了。” “陛下，你说什么，手松开，你手受伤了。”旌席心急如焚。 符玉霭抬了抬手，又偏过头去看摄政王，嘶哑着开口，“皇兄，别杀他，我和您回去。” 说完便支撑不住，松开了手。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5，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9，黑化值：85］ 闻言，旌席和摄政王都看向了对方。 “我来给他包扎。”商邑从兜里掏出药草，蹲下身去看符玉霭的手。 包扎间隙，旌席和摄政王之间你来我往，眼神交流，一股浓浓的想要弄死对方的杀意腾了起来。 “王爷！刀下留人！” 寻声望去，只见一群红红绿绿的老头跌跌撞撞地扒拉开守在一旁的士兵，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 几个跑得快的老头噗通一下跪在提着剑的摄政王面前。 “王爷三思，这可是萧小侯爷啊！” “是呀！王爷，万万是动不得！” 文臣武将你一句我一句，搞的符怀冀心烦。 好在符玉霭已经被商邑带上了回宫的马车。 “王爷还要杀我吗？”旌席诡秘地望着摄政王，嘴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摄政王沉默片刻，带着商邑转身就走。 “萧小侯爷，老臣带您回府。” 说着一群文官涌了上来。 而旌席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辆马车上。 只要符玉霭能活下来，分开片刻又有什么。 好在回帝都之前，旌席已经命萧伯将自己是萧小侯爷的身份传遍了帝都。这朝堂之上，多数人受过萧老侯爷的提拔，自然不会看着萧家独苗被符怀冀杀死。 这个身份真的十分好用。 “等我，陛下。” 第131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二） “皇兄，别……别杀他……” 回宫的路上，符怀冀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连昏迷都不安分的小皇帝。 想当初，母妃将小陛下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小家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眨着无辜又单纯的眼睛一个劲盯着他的小孩童。 那会儿陛下可乖，从不吵闹，给个流苏穗子都能自顾自玩上一天。 可后来，小家伙黄袍加身，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诸多束缚加身，便也不自由了。 不知多少次，在深幽的寝殿里，佝偻着背的贞谦耐心地哄着偷偷哭泣的小皇帝。 那时，他甚至不敢出面去安慰他的小陛下 “陛下别怕，答应你的事，臣不会食言。” 似乎是听明白了，小皇帝没再抓着符怀冀求他别杀旌席。 但没一会儿，符玉霭又痛苦地挣扎起来。 “别……别杀我……”符玉霭皱着眉头断断续续地哭喊。 符怀冀听不清，低头温声询问，“陛下说什么。” “别……别杀……我……” “谁要杀你？旌席？”符怀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顷刻便冷了下来的声音。 这些日子，旌席到底对小陛下做了些什么！ 但符玉霭感受不到，只是一味地求饶，“求皇兄……皇兄别杀我……”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60］ 看着符玉霭颤抖着说别杀他，符怀冀心里如同被扎了针，细细密密地疼。 这可是他娇养大的孩子，狠心多年都未曾下手伤他……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忘了，陛下是个敏感的孩子。 “我不会，陛下。”符怀冀忏悔般低喃。 他不会杀符玉霭，也再不会产生杀他的念头了。 “王爷，解除秘术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商邑打量着密室，漫不经心地开口。 符怀冀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密室的存在，但商邑说必须要在密室解秘术，他也只能妥协。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符怀冀将符玉霭轻柔地放到冰床上。 商邑灿然一笑，走到符怀冀面前，轻轻吹了口气，“剩下的就交给我。” 话还没说完，摄政王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是否用圣币购买此药品？］ ［是。］ ［药品使用中，请稍候……］ ［是否解除两道羁绊？］ 两道？妈的，该死，还有一道？ 真被玉霭预料到了。 ［否。］ ［请选择您要解除的羁绊。］ ［符怀冀＆符玉霭。］ ［正在解除，请稍等……］ “干完了，收工。”商邑拍了拍手，咻地一下消失在了密室。 ［不错嘛，三崽，搞得神神秘秘的，以后我死了请你来坟头给我跳大神哈。］玉霭懒洋洋地趴在控制台前，满眼笑意地看着刚从任务世界出来的113。 113被吓了一跳，差一点变成数据图缩到主系统里。 ［你——］本想骂两句玉霭这什么都不忌讳的臭嘴，但一想到玉霭倒在自己面前的虚弱模样，又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那你以后少欺负我！］113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还特意占据了玉霭平时最喜欢躺的地方。 玉霭注意到了，但原谅了小朋友的小脾气，［好啦，怎么能说是欺负呢？我这是父爱~］ ［爱你个大头鬼！］113没好气地骂，［我警告你，你再不用圣币，我就申请把你打发到畜生道去！］ 打发去畜生道做小动物！ 很多宿主在做任务的时候重大违规，或者被系统举报，都会被发配到畜生道去扮演动物形态的npc。 ［那我和攻略目标那啥……是不是就叫交配？］ ［你可去死！！！］ 密室内，被商邑迷晕的符怀冀悠悠转醒。 “陛下。”看着身侧呼吸均匀，脸色没有那么苍白的小皇帝，符怀冀松了口气。 符玉霭白嫩地脸瘦了很多，鬼使神差，符怀冀伸出手在小皇帝的脸上戳了一下。 被戳的小皇帝小幅度地拧起了眉头，红润的嘴唇不满地嘟了一下。 然后符怀冀把自己逗乐了。 原来只是躺在小皇帝的身边，就足够他心安。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65］ “旌……旌席，我好冷……” 闻言，符怀冀脸上温柔的笑凝固了。 ［笑呀，怎么不笑啦，是皇兄生性不爱笑吗？］玉霭恶劣地在系统空间翘着腿。 113无奈扶额，［你是凭着关键人物没有黑化值所以可劲作死是！］运气差一点，下一个任务世界就会有了。 ［你不懂啦~］玉霭嗔怪，［这叫情调~］ ［情……］等等，情调？妈的狗宿主你他妈又要祸害良家妇男是！ “陛下，再说一遍。”符怀冀墨色的冷眸里渗着嗜血的光。 但符玉霭只是一个劲地往他怀里缩，嘴里喊着害怕。 “我好怕，别走。” 咬紧了后槽牙，符怀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刚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可当他眼神再次落到符玉霭身上时，却见到了小皇帝白玉般的皮肤上暧昧的青紫色。 那一瞬间，所有愤怒情绪都冲到了顶点。 好死不死，符玉霭小猫儿般的叫声再次传来。 “旌席。” 第132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三） “旌席。” 符玉霭的这一句话，如同一句恶毒的诅咒直击符怀冀的心灵，在往后多年的日子里，每当听到旌席这个名字，都让他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此刻的符怀冀心中压抑多年的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陛下，这是你逼我的！” 说着，符怀冀像野兽般俯下身去撕咬昏迷中的符玉霭。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70］ 凭什么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小白菜要让给其他人！ “唰——” 符怀冀手下并不留情，十分用力地撕开了符玉霭身上的衣服。 那一瞬间，另外一个男人在小皇帝身上留下的专属记号，如同族群里刚成年的狼对狼王的挑衅。 符怀冀气红了双眼，低头一口咬在了符玉霭的锁骨上。 这一口如同要啖其血肉，丝毫不留情，即使没有意识的符玉霭都浑身一颤，片刻间便有血丝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了下来。 “唔——”符玉霭痛苦地闷哼一声。 但符怀冀并没有要停手的打算，他整个人伏在小皇帝身上，像是在打量食物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拆吃入腹。 “他怎么敢？你又是怎么敢的！” 辛辛苦苦养大，在多少刺客中保住了符玉霭的命。 转眼间，就被来路不明的小杂种吃干抹净了。 这要他如何忍受！ ［你等等哈，我给你开痛觉屏蔽。］113虽然对玉霭玷污关键人物这件事上很不齿，但他可不想再一次看到玉霭昏死过去。 玉霭倒是十分淡定，［别怕，上次主要是攻略目标黑化值太高了，系统处罚来得突然，所以才……而且这种关键时刻，开什么痛觉屏蔽！］ ［……］疼死你算了！ 上次玉霭晕倒，首先就是玉霭一直耗费灵魂之力去换取病弱，再加上他本身并不强健的体魄，其次就是系统处罚。 连113都忽略了黑化值太高会迎来处罚。 所以最后玉霭扛不住了，就熄火了。 “皇兄！”符玉霭被身上的疼痛刺激得醒过来。 可一睁眼便见到自己的皇兄居然趴在自己身上，锁骨间隐隐作痛，连身上其地方都火辣辣的。 这场面符玉霭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旌席对他做过的事！ “皇兄，是我呀！你清醒一点！”符玉霭虚弱着手脚企图挣扎，可那人却愈发用力。 不可能！他们可是亲兄弟，皇兄不可能这么对他！ “放开！” “啪！” 符玉霭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甩在符怀冀脸上。 “看清楚我是谁！”符玉霭胸口疼得像要炸开，连呼吸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符怀冀被打得偏过头去，呆愣了几秒，随即眼中的欲火非但没被打断，还腾起了熊熊怒火。 刹那间，烧得符怀冀不剩半点理智。 “你敢打我！” 抽出腰带，三下五除二，符怀冀不理会符玉霭的挣扎与哭喊，直接将人绑住了手脚。 然后开始讨伐他这背叛他的小皇帝。 …… 符玉霭起初还有力气哭喊和求饶，到了后期，只能发出微弱的抗拒声。 再最后，手腕被布料磨得破了层皮，紧咬着的嘴唇也出了血。 整个白玉冰床上，全是他和摄政王的气味。 …… 符怀冀餍足地抱着昏死过去的符玉霭，大脑慢慢清醒，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看着符玉霭身上好几处充血的痕迹，还有被盖过的青紫，他心中涌起一丝胜利感。 “玉霭，臣的好陛下。”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75］ 第133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四） 三天三夜之后，符怀冀将小皇帝带出了密室，但无论派了多少人出去，都找不到商邑这个人。 既然秘术也解了，找不到也就算了。 “滚出去！” 被符怀冀按了三天三夜的符玉霭披头散发坐在龙床上，随手抓过东西便扔向衣冠楚楚的摄政王。 “陛下，不可动气。”符怀冀跨过碎在地上的杯盏，向符玉霭走去。 看出符怀冀的动机，符玉霭一下就炸了毛，直接站起来从柜子里抽出把短刀直接指向符怀冀。 “别过来！叫你滚听不见吗！”符玉霭急喘着气，红着眼睛怒斥。 符怀冀眸色一冷，瞥了眼那寒光闪闪的刀，脚下的动作并未停歇，“陛下，臣让你讨厌了？” “你做的事情……不值得我讨厌吗？”符玉霭一步步往后退，生怕被符怀冀碰到。 “可旌席呢？那个下贱的人。”说着符怀冀伸出手想去夺过短刀。 但符玉霭眼色机敏，即刻便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脖子，恨声道，“可我们是血亲！连你也要把我当玩物吗？” 说着符玉霭的手腕一用力，锋利的刀刃在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了血红的印记。 “陛下！把刀放下！”符怀冀急忙矮下身，伸手想阻止符玉霭的动作。 可符玉霭直往后退，漆黑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满是迷茫，不一会儿便蓄起了泪水，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往下掉。 “我做错了什么？我是皇帝！凭什么这么对我！皇兄！您还记得您的身份吗？”符玉霭哽咽，泪水落了满袖。 符怀冀顿住了，他想把真相告诉符玉霭。 可是，要是知道真相，他会不会离开自己？ ［叮~s级关键人物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78］ “陛下先把刀放下，都是我的错，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符怀冀放低姿态，温柔恳求。 符玉霭闭上眼睛片刻，再睁眼时，眼里只剩麻木，“滚出去。” “陛下。”符怀冀轻唤。 “滚！”符玉霭将短刀更加贴近自己，血一瞬间便流了下来。 “陛下！好好好，臣答应你，我臣这就走。”说着符怀冀往后退去，眼神却依旧落在符玉霭身上。 到门口之际，符怀冀心下一狠，转身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承明殿。 “传太医，陛下受伤了。”符怀冀临走前吩咐殿里的宫人。 贞谦死了，这些奴才婢子以前被符玉霭欺负惯了，要是摄政王不上心，便也没有人会对符玉霭上心。 “哐当——” 短刀落地，符玉霭也终于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 偌大的寝殿，小皇帝青丝落了一地，纤细的双手抱着膝盖，苍白的小脸埋进了手臂间。 “贞谦，为什么会这样，那可是皇兄呜呜呜——” 殿外的宫人假装听不见，殿内符玉霭咬着唇压抑着哭声。 贞谦不在了，这个冰冷的宫殿里，再也没有人会哄着他，告诉他陛下别哭。 连最信任的皇兄，都对他做出那种事，他堂堂一国之君——无能懦弱，现在被自己亲兄长玩弄于床榻之间，他该如何面对逝去的列祖列宗。 回到奉光殿的符怀冀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更加挫败。 自己当真是混了头，才不顾一切将符玉霭吃干抹净。 可他哪里忍得了，旌席居然敢带走符玉霭，还对人下手。 迟早有一天，他要拿了旌席的命！ “来人。”符怀冀烦躁地喝了好几口凉茶。 太监急忙跪下，“王爷。” “去找几个民间说趣闻的来给陛下。” “遵命。” 太监已经习惯摄政王的命令，小陛下时常因为朝堂的事情不开心，摄政王便从民间招纳奇人异士来讨陛下欢心。 殿内一切，片刻之后便飞出承明殿，传到了萧家宅子里。 旌席面前摆了一副棋盘，对面没人，却摆了一盘海棠酥。 “下一步，公子想怎么做？”手下汇报完开始请示。 旌席懒散地将棋盘上的黑子一一扫进棋笥。 “那和尚呢？”旌席问。 “也同我们一道进京了。” 旌席眼底掀起冷漠，淡淡地吩咐，“把和尚给我们陛下送去。” 第134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五） 没几日，那和尚便混着一群江湖术士进了承明殿。 但比起这些，符玉霭心中却更想见旌席。 之前昏睡着感觉不到，自从昨夜一个人睡在寝殿中，他便感觉他的身体格外渴望旌席。 就好像本能一样，可旌席回帝都之后却从未再出现过，这让他整夜难眠。 “滚。” 在符玉霭轰走第八个人之后，和尚上前一步。 “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当今世上唯二能开启本国神兽之人，万不可动气伤了身子。” 果然，符玉霭撑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探究的目光落到了和尚身上。 “你说什么？”符玉霭问。 和尚微笑答，“陛下不可伤了身子。” “不是，不是这句。”符玉霭起身，挥手让那群江湖骗子滚下去，继续追问和尚，“你说神兽是什么？” “这贫道懂的可就没陛下您多了。”和尚说。 符玉霭日有所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遵旨。”和尚欠身，一五一十地说，“本国建国不久，高祖便命人修建了一座密宫，宫门口有守宫神兽，只有皇家的血脉才可通过血肉喂养，将密宫门打开……” 和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符玉霭的耳边，可他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一段模糊到似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啊怀，切记不能让玉霭知道密室的存在，即使他不是你的……但你答应母妃，一定要照顾好他……” 温柔地带着玉兰香气的美人，似乎抱紧了怀里熟睡的孩童。 稚气未脱的符怀冀面色凝重地点头。 “陛下！”门口的小太监突然来报，打断了和尚的话和符玉霭纷飞的思绪。 “什么事？”符玉霭皱着眉头，不悦地问。 “摄政王说有要事要同您商议。” “听闻摄政王不喜欢我们这些秃瓢，那贫道便告辞了。”说着，和尚起身给符玉霭行了个礼。 符玉霭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便再难想起来，烦躁地摆摆手示意人先下去。 “传摄政王。”等和尚走了，符玉霭又坐回椅子上。 不想见符怀冀是一件事，但国有要事，他也不能儿戏。 “陛下”符怀冀行了个礼，然后便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符玉霭，见人身上似乎没有不痛快，心里松了口气。 “何事？”随意翻开本书，小皇帝眼睛一刻不移盯着书，不去看符怀冀。 可符怀冀却不如他所愿，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小皇帝纤细的手腕，经脉之间依旧有异于常人的搏动。 “干什么！”符玉霭被吓了一跳，奋力甩开符怀冀的手，像只受惊的小猫，迅速躲到角落里，朝有危险的敌人龇牙咧嘴。 “没什么事就请摄政王回去！” 符怀冀似乎听不见，低头将刚刚触碰到符玉霭的手指搓了搓，柔声开口，“陛下，别和臣闹脾气好不好？” “出去！”符玉霭一个字都不想听，一想到自己和亲兄长发生过的事情，他就感觉自己恶心透了。 可符怀冀不依不饶，甚至偷袭，一个大跨步上前将小皇帝抓进怀里。 “别碰我！”小皇帝手脚并用，奈何人家摄政王人高马大，轻轻松松就制裁了小鸡崽似的符玉霭。 符怀冀将符玉霭揽入怀中，下巴轻轻触碰着符玉霭的发顶，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 “陛下别闹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我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们之间没什么做不了的。”符怀冀叹息般轻声说。 怀里的符玉霭不挣扎，也不说话，但冰冷地掉在摄政王衣襟里的泪水却证明他听进去了。 他一个大男人，被另外两个男人抓在床榻之上，像对待女子那般…… 这其中一个还是他从小敬佩的好哥哥，他当如何自处？ 现在符怀冀说这些话，不过是给他个台阶下。他一个傀儡皇帝，手中无实权，更没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 他要是不低头，只能死路一条。 “可是……摄政王，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呀？”符玉霭哭得几乎断气。 他知道自己这么问很蠢，可他就是不解，明明那么疼爱他的兄长，怎么就想杀了他，如今还这般侮辱他。 “陛下，臣没有——”没有不爱你，只是换了一种身份去爱你。 符怀冀说不出话，心头酸涩难当。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愿意拆穿这份欲望。可旌席的出现，让他明白，他不可能真的看着小皇帝娶妻生子，更不可能把小皇帝拱手让人。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80］ 第135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六） 当天夜里，摄政王宿在了承明殿。 虽然解除了羁绊，但符玉霭的身体还是十分娇弱。方才虚虚一摸，他便确认，或许小陛下身上并不只一道羁绊。 同他那道是解开了，那另外一道，又究竟是和什么人绑在一起？或者说，是和什么物件绑在一起…… “唔——”睡梦中的符玉霭十分不舒服，心里火烧火燎，脑袋也疼得像正在被什么东西用力凿，胸腹之间不断涌上一股又一股的刺痛。 一直没睡着的符怀冀听到动静低头去看，“陛下？” 但符玉霭实在难受，把脸埋进了被子无暇回应。 “疼……好疼……”符玉霭断断续续地呻吟。 符怀冀大手一伸，将人从被窝里刨起来，触碰间，符玉霭的皮肤滚烫异常。 “陛下哪里疼？” 小皇帝蹙着眉，不知是被捂的还是烧的，睡前苍白的小脸通红通红的，连嘴唇都红得晃眼。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81］ 可符玉霭却完全听不到他的话，脑海里沙沙作响，恍惚间似乎见到了旌席对着自己微笑的脸。 可那张脸既让他害怕，又让他渴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很讨厌旌席对自己做的事情，可是，身体却一直在渴望旌席的接近。 符怀冀见人一味痛苦呜鸣，说不出半句话，于是将被子一卷，将小皇帝抱了起来。 外头守夜的太监听到动静立马询问，“王爷？” “传太医。”符怀冀将人抱在怀中，俯身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小皇帝的额头，烫得厉害，想来是起烧了。 睡梦中的太医被传唤的小太监一脚从梦中踹醒，睡眼朦胧地顺便踩着鞋，顾不上戴歪了的官帽，跌跌撞撞往承明殿冲。 平日里慢些去倒是不打紧，今日是摄政王传唤，即使他是猫儿托生，身怀九条命，也万万不敢在摄政王面前怠慢了皇帝陛下。 “快给陛下瞧瞧。”符怀冀怀抱符玉霭，扬了扬下巴，示意太医别跟个无用的老古董似的愣着。 太医赶忙掏出帔帛，但左右一瞧，不知如何下手，“王爷，您抱着陛下，老臣不好下手。” 造孽！皇帝陛下被摄政王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连把脉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符怀冀面色凝重，心里担心符玉霭担心得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行为。于是将符玉霭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并将符玉霭的手臂掏了出来。 “陛下身子孱弱，几番受到惊吓，这又大惊大怮，心气郁结便会有此症状，老臣开些方子给陛下先用着。”把完脉，太医查看一番之后，跪在地上向摄政王说明情况。 符怀冀眉头越皱越深，惊怮说的是今日，那惊吓呢？ “严重吗？”符怀冀问。 太医摇摇头，“仔细养着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要长久的静养。” “下去。” 等太医煎了药给符玉霭喂下，小陛下才开始慢慢退烧，天快亮的时候堪堪醒了神。 “哥哥，让旌席来见我好不好？”方退烧没多久，符玉霭嗓子还是哑的，说话声音又闷又堵。 旌席！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旌席！要不是朝中那群老不死的一味护着，他早就将人杀了个千万次！ 但符玉霭此刻脆弱异常，烧红的眼眶泛着水光，似乎只要符怀冀不答应，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得。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84］ “明日臣去安排。”压下心中的不愉，符怀冀柔声答应。 “谢谢哥哥。”说完，符玉霭便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而符怀冀却怎么也睡不着，旌席这两个字像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 这一夜，除了摄政王符怀冀，还有两个人也睡不着。 第136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七） 除了符怀冀，睡不着的还有两位。 一位便是奉光殿的侧妃冯氏。 当初符怀冀的母妃弥留之际，生怕自己那木头疙瘩一样的儿子没人要，硬生生从文武百官家的小姐中挑中了冯氏，指给符怀冀做侧妃。 冯氏身材娇小，外貌出挑，最主要的是娴静温柔不争不抢，因此在符怀冀身边待了很多年。 要是符怀冀的确对任何人都无欲无求，那她清清冷冷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可这些日子，符怀冀好些日子都宿在外头，根本不曾回过奉光殿。虽然她知道即使王爷回来也不会宠幸任何人。 可她就是不甘心，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凭什么不是她？ 她也想不出，究竟这宫里是谁勾搭了摄政王。 夜里想得实在生气，冯氏召了殿里长得秀气的几个宫女来出气，命人塞住了嘴巴，打骂都不让人出声。 冯氏自以为做得隐蔽，实则这一切早被人看在眼里，不时便传出了宫外。 而这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另外一位，便是守在萧家墙头，随时准备翻墙入宫的旌席。 “今日摄政王宿在了承明殿。” “我们的冯娘娘，睡得好吗？”为了扳倒符怀冀，旌席也下了不少功夫。 手下思索片刻，将眼线所见全盘托出。 “把东西给我们冯娘娘送去。”旌席斜靠着墙，手上挥舞着一碟密函，神色淡然。 “是。” 次日一早，摄政王果真按了小皇帝的话，传了话给萧府，让旌席进宫面圣。 在旌席出发之前，侧妃冯氏趁着摄政王上朝的功夫，神色匆匆来到了承明殿。从收到那篇不知何人给她的密函之后，她更加坐不住了。 天一亮，便梳了妆上门，甚至都没考虑过自己被人当枪使的可能性。 而符怀冀出承明殿的时候，冯氏正躲在门口，等符怀冀召了暗卫神色阴厉地吩咐了几句，才去上朝。 冯氏便偷溜了进去。 平日里冯氏安分守己，因此即使她行踪诡异，也不曾被人在意。 “陛下？”冯氏满脑子都是那篇密函的内容，一想到摄政王这些日子接连为了皇帝陛下不回奉光殿，她心里的妒火便烧得停不下来。 睡眼惺忪的符玉霭光着脚踩在地上，闻声便掀开帘子准备出去。 没想到的是，冯氏这大脑充血毫无理智的女人，居然不顾尊卑，直接进了符玉霭的寝殿。 “你是何人？”符玉霭在摄政王和旌席面前示弱，可在旁人面前，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冯氏心里激动，手指都止不住地颤抖，嘴上自然口不择言，“陛下？哦不，您不是陛下，您居然不认识我？还是说，您在心虚？” 见人言语颠三倒四，举止癫狂，符玉霭不想纠缠，起身便要喊外头的侍卫。 但冯氏看出了小皇帝的意图，一把上前抓住符玉霭的衣袖，恶狠狠地盯着符玉霭的脸。 “符玉霭！你这个贱人！你居然勾引摄政王！你将人骗到床榻之上哄着，是为了掩饰你并非皇家血脉的事实吗？” 冯氏的眼睛瞪得很大，反射出异常的亮光，双眼充满了愤怒，一字一句抓着符玉霭狂吼。 “放开朕……你说什么？” 原本想推开冯氏的符玉霭听到最后却顿住了，任凭冯氏在自己脸上挠了几道血痕。 冯氏癫狂疯魔，一边撕抓小皇帝，一边口吐恶言，“你这妓娼一样的贱蹄子！哪里有脸坐这龙椅！” “放开！” “啊！” 符玉霭猛里一推，将冯氏推倒在地。 “你说什么？朕不是皇室血脉？”说着符玉霭自己都觉得荒谬，“满口胡言！你该当何罪！” “哈哈哈哈哈——”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冯氏闻言便收起了癫狂的情绪，漫不经心地对上符玉霭明显慌乱的眼神，嘲讽道，“你觉得是我在胡言乱语，还是摄政王同你不顾伦常，肆意妄为！” “不……不可能。”符玉霭满眼不可置信，这女人疯了，他在欺骗自己，他只是想挑拨自己同哥哥的关系。 “要不然，你说摄政王一个正人君子，会把陛下辅佐进了被窝？” “你有什么脸坐在龙椅之上，你连符氏的血脉都不算，你只是一只谄媚的狐狸精！” 冯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快要站不住的小皇帝，得意洋洋地越说越亢奋，“或者说，你只是摄政王养的一个漂亮的小玩意儿——” “闭嘴！”符玉霭长袖一挥，隔绝开自己同冯氏之间的距离，一个劲地往后退，“你说朕不是皇室血脉，有什么证据！” 符玉霭心跳如雷，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女人或许并没有在骗他。 那么摄政王对他所做的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可下一秒，他却又格外害怕听到答案。 万一他真的不是皇家血脉，他该如何自处……不，如果他并非皇家血脉，又怎会坐到皇位上来，一定是这个女人在骗他。 思及其，符玉霭说服了自己面前的女人一定在说谎，于是抬头去看冯氏。 冯氏早已看穿符玉霭内心的矛盾，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加让她快意。 一国之君，受尽宠爱又如何，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骗了多年的笑话。 “陛下可知符氏神兽，只能用皇室的血打开的密宫——”冯氏见符玉霭浑身一怔，便以胜利者的姿态嫣然一笑道，“这密宫就在殿中，你大可自行验证。” 第137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八） 密宫？就在承明殿？ “切勿让玉霭知道密宫的存在。” “陛下死后，只有你能打开密宫，阿怀，一定要照顾好玉霭。”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衣着华贵的女人，手里抱着个孩童，正对着稚气未脱的符怀冀交代。 “不！不是这样的！” 符玉霭捂住了耳朵，不去看冯氏的眼睛。 可冯氏却笑得停不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天家血脉，他的皇帝位置是假的，哥哥不是他的亲哥哥。 这一切不过镜花水月，原来多年之前他便早该知道。 可他掩耳盗铃，封存这段记忆。 为什么要想起来！ 这样哥哥是不是就会抛弃他，贞谦走了，这下真的没有人要他了。他要孤苦无依死在这深宫里吗？ 不，他不想，可他能怎么办。 贞谦没了，皇兄不是亲皇兄…… 不，他还有旌席，旌席一定不会抛下他。 想到此处，符玉霭想起昨夜摄政王答应他今日要让旌席进宫看他。 然后符玉霭便光着脚，穿着一身单衣，直接冲进了大雪里。 帝都已经开始下雪了。 符玉霭疯狂跑着，推开了上前询问阻拦的小太监。 踩着软绵绵又格外刺疼的雪，符玉霭一心只想快点见到旌席，他什么都不要了，让旌席带他走。 耳边的寒风如同刀刃般刮在符玉霭白嫩的脸上，硬生生冻出了红来。 “旌席！” 刚入宫的旌席只身一人，裹着狐裘，手中拎着食盒。 听到熟悉的声音，旌席立马抬头去寻。 只见衣着单薄的小皇帝红着脸和眼睛朝自己奔来。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5，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4，黑化值：80］ “陛下！怎么穿得如此单薄？”旌席快步上前，将狐裘解下来试图将小皇帝裹起来。 符玉霭弯腰大喘着气，眼前直冒金星，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可心里又着急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急得眼眶发红。 “怎么了这是，慢慢说，别急——”旌席轻拍着符玉霭的背，眼神往下一瞧，便见符玉霭被冻得通红的玉足。 “求你……带我离开……”符玉霭撑着旌席的手直起腰来，脸上被冯氏抓的血痕赫然映入眼帘。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4，黑化值：81］ 旌席微微一顿，眸色阴冷异常。 “谁干的？” 话刚说完，只见面前的符玉霭瞳孔紧缩，一副惊恐的模样大力拽了一把旌席。 旌席只觉天旋地转，被符玉霭甩了出去。 耳边传来离弦之箭破空而出的声音，不等他快速反应，便听到利箭刺破皮肉的声音。 “陛下！” “陛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旌席已经顾不得另外一个人是谁，飞速上前接住往后倒去的符玉霭。 另外一人便是摄政王符怀冀，刚刚下朝便听宫人来报，说皇帝光着脚跑了出去，怎么拦都拦不住。 问是去哪了，只见说是去了宫门。 朝服还没换的摄政王一听宫门，又联想到早上吩咐暗卫去做的事情，心中便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可他还是来迟了一步，他亲眼看着小皇帝为了救旌席，只身挡住了那杀伤力极强的一箭。 “抓住刺客，就地斩杀！”符怀冀赤红着眼命令道。 随身的侍卫纷纷上前逮人，几下便将刺客砍成了肉泥。 符怀冀不可置信地冲到旌席面前，眼看旌席怀里的符玉霭大口吐着血，只觉得自己眼眶都被小皇帝的鲜血染红了。 “快！传太医！” “陛下，你撑住。”旌席抖着手捂着符玉霭源源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符怀冀和旌席两人都被吓得措手不及。 只见符玉霭费力地笑了笑，眼角滑下一颗泪水，喉咙间不知是血还是什么，哽咽着说，“求你，带我走。” 第138章 陛下好娇气（三十九） “求你，带我走。”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5，黑化值：71】 旌席觉得自己错了，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小皇帝被迫做出选择呢？ “别……别哭……”符玉霭似乎是想要抬手去擦旌席的眼泪。 但他太累了，身体好疲惫，精神也好困顿。 他的身体似乎不再渴望旌席的接近的，胸口的疼痛慢慢消失，就好像生命里所有的欢喜与忧愁都随着鲜血流走了。 “陛下别睡，撑住。”符怀冀跪着挪到符玉霭面前，但符玉霭已经无力地垂下了手，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符怀冀放下了所有芥蒂，强装冷静地对旌席说，“带回承明殿。”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将符玉霭带回了承明殿，太医几进几出人都没动静，倒是一个个小太监端出不少血水。 “王爷，伤了心肺，臣等无能。”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了一地。 符怀冀本来就黑沉的脸更加寒了几分，他逼迫自己不能动气，可他还是忍不住，“无能！别和本王说无能！要是救不回陛下，你们整个太医院跟着去陪葬！” “最该去陪葬的人不应该是你吗？”一旁坐着的旌席冷不丁开口，目光里全是怨恨和讽刺。 符怀冀不理睬，捏了捏眉头，“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陛下救回来。” 跪在地上一位老太医悄悄抬头看了眼敢呛摄政王的人，远古的记忆涌上心头，“或许还有一个法子。” 闻言，整个大殿中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老太医身上，连旌席都不例外，符怀冀更是起身踹开那群说着无能的太医，直接怼到老太医面前，“什么法子？” “这……”老太医将目光移向似乎在压制什么，深邃的眸子危险十足的旌席，“但这要看萧小侯爷的意思。” 旌席也坐不住了，平日里最烦这些故作高深半天憋不出个屁的老头。 “两句话的机会，说不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旌席从袖子里掏出把匕首，那是他准备送给小陛下的玩意。 要是陛下救不回来，这刀也没什么用处了。 老太医被吓得跪不住，“这这这……”说着将目光投向摄政王，满眼都是你再不管管，我就要先死了。 “旌席，你敢擅自带刀入宫？”满满的威胁，其实符怀冀看到匕首那一刻便对旌席很不满了。 旌席“啧”了一声，米奇眸子不耐烦地瞥了摄政王一眼，开口冷嘲“摄政王现在关心的是这个？” 说完也不等摄政王的反应，直接将匕首架到老太医脖子上，“说！” “炎……炎融骨！萧家的炎融骨！”太医忙不迭叫出声。 “这东西的确只有萧家有。”符怀冀沉思片刻，将目光转向旌席。 旌席会意，收起匕首，起身便大步离开了寝殿。 看着旌席的背影，符怀冀眼底的情绪淡了些，虽然旌席没说，但这炎融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一干太医退下之后，只剩老太医跪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符怀冀心烦。 “还有什么要说的？”符怀冀问。 老太医向前挪了几步，悄声说，“王爷，密宫可还安好？” 闻言，符怀冀眯起眼，危险地看向老太医。 “王爷莫担心，老陈从前在贤贵妃手下办过事。”老太医连忙解释。 贤贵妃，当今摄政王符怀冀的生母。 果然。符怀冀认真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老头，的确有些面熟，“密宫有什么问题吗？” “恕老臣斗胆，如今陛下身子不好，这密宫是万万不能出事。” 符怀冀眉头一皱，听着老太医的话，心里某个猜想得到了证实。 “萧伯人呢？”策马回府，旌席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萧伯。 下人恭恭敬敬地行礼，“萧伯外出采买去了。” “带我去库房。” 库房锁着，但应当是箫伯交代过，只要是旌席的要求都要满足，下人便听话地给开了门。 好在萧家将东西保存得很好，一块晶莹剔透的炎融骨轻而易举便被旌席带进了宫。 老太医小心翼翼地端着炎融骨下去配药，殿中只留下旌席和符怀冀。 两人不说话，但却似乎只凭眼神就足够表达一切。两人想杀死对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何况这次小皇帝生命垂危同对方都脱不了干系。 但小皇帝的情况不明，两人格外有默契地不吵不闹，如同两张紧绷的弓，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抓住先机解决对方。 第139章 陛下好娇气（四十） “王爷！药灌不下去！”老太医试图将药汁放到符玉霭嘴里，可没一会儿便流了出来。 旌席和符怀冀一前一后冲到床榻边上。 “劳烦王爷将陛下扶起来，这样躺着实在喂不下去。”老太医擦了擦汗。 平日里皇帝陛下哪里有个不痛快的，他们这些太医都被勒令，不许同陛下有过多接触，连把脉都垫着帔帛。 符怀冀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软绵绵的符玉霭扶了起来。 “给我。”旌席接过太医手中的药碗。 符怀冀将符玉霭抱稳后抬眸看了眼旌席，冷声威胁，“别耍花招。” “呵。”旌席轻嗤，舀了一勺药汁喂到符玉霭嘴里，但符玉霭却紧咬牙关，怎么也喂不下去。 “不行就让开。”符怀冀感觉怀里的人气息越发微弱，几近于无，对旌席说话的语气里带着隐隐的不悦。 旌席虽然面上不显，但同样心里着急，白了一眼冷脸的摄政王。 然后，旌席一抬碗，将泛着苦味的药汁一口气倒进了自己嘴里。 符怀冀本能地便察觉出旌席的意图，可怀中抱着符玉霭，不好动作，等他腾出一只手要去制止的时候—— 旌席已经低头将药喂到了符玉霭的嘴里。 “喂下去了！”一旁嘴长老大，吃瓜不断的老太医瞠目结舌，心里谋算着如何才不会被灭口。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113奶凶奶凶地撅着嘴骂。 玉霭十分坦然，［你不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吗？］ 摄政王坐在床沿，符玉霭虚弱地靠在人怀里，旌席站着弯下腰低头吻在符玉霭嘴唇上。 ［聚众淫乱！］ 不顾113快把手里的水果掰烂的愤怒，玉霭摆摆手，［可惜了，限制级，播不了~］ 113简直想把耳朵割掉，立马躲到角落里继续画圈圈。 “滚回你的萧府！” 给符玉霭喂下药之后，符怀冀实在忍不了，低声将人赶出了寝殿。 旌席也不愿意吵到符玉霭，忍气吞声走到了庭院。 “摄政王，陛下没事，您是不是很不满意？”旌席半眯眸子，嘲讽道。 符怀冀早就忍不了了，上前便揪住旌席的领子。 两人身高差不多，旌席也不挣扎，见符怀冀黑沉着脸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王爷，您到底安的什么心？一手养大的孩子，您喊他陛下，是为了提醒他？还是为了提醒你自己？嗯？”旌席笑问。 符怀冀脸更黑了，揪着旌席的手一甩，放开了对他的禁锢，“别找死，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东西！” 闻言，旌席也不笑了，握紧拳头就往符怀冀脸上招呼，“你也配！” 符怀冀躲闪不及，脸上碰了一下，正当他要还手的时候，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上前。 “陛下醒了。”小太监低着头，心里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被迁怒。 好在两个男人的心思都全在符玉霭身上，转身便朝寝殿走去。 “滚回去！”符怀冀抬腿就是一脚。 但旌席灵活后退，眼底戾气翻涌，“你才应该滚，他根本不想见你！” “你什么意思？”符怀冀听出他话里有话，停住步子。 旌席扬了扬眉，“你说，陛下现在会想见一个日日夜夜想要杀了他的好、皇、兄吗？” 一字一顿，字字句句直戳符怀冀心窝。 是了，符玉霭知道了他们之间不是亲兄弟的事情。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找我，他想逃离你这个病态的控制狂。”旌席眸底掠过一丝玩味之色。 “你又是什么东西，指责本王？”符怀冀眸色狠厉，语气嗜血。 旌席可不怕，自顾自上前往符怀冀肩膀上一撞，“我是什么东西，轮不到摄政王来评判，更何况一开始陛下想见的人就是我。” 今日要是没有符怀冀指使的刺杀，符玉霭早就求着旌席带自己离开了。 旌席回帝都只为治好符玉霭的病，只要符玉霭想走，他有的是办法带他走。 只是没想到，刚好符怀冀派了人去杀旌席，刚好符玉霭跌跌撞撞跑去找旌席，还替他挡了这致命的一箭。 ［哪来那么多巧合！都是玉霭的诡计！］ 刚刚偷摸进来企图找113约会，没想到一开门就撞鬼(指玉霭)的左使被绑在数据柱上，愤愤不平地说。 ［劝你别嘴贱，待会儿宿主回来了要是看监控看到你骂他，那你就真完了。］113好心劝解。 左使憋屈，但他是真打不过玉霭，［三宝~给哥哥松松绑好嘛~］ ［呲——］ 113收起电落，左使被一阵电流电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你——］左使震惊，左使满脸不可置信，他的纯洁可爱善良(好骗)又好rua的三三宝宝变了！ 看着手指正在消失的电光，113十分满意，再一次在内心感叹，玉霭教的果然都是有用的。 第140章 陛下好娇气（四十一） 最后符怀冀还是没再阻拦旌席，让旌席也进了寝殿。 万一小陛下真的不愿意见他呢？不！不可能，陛下很依赖他。 只有旌席这个外人才会被赶出去 。 “不……不要！”旌席刚走到符玉霭面前，符玉霭便缩了起来，惊恐地沙哑着声音哭喊。 果然，他的小陛下怎么会给旌席这种下贱的人好脸色。 符怀冀以为皇帝在恐惧旌席，刚想上前将旌席轰出去。 没想到刚往前迈了一步，便对上了符玉霭满是害怕的眼睛。 符怀冀心里咯噔一下，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在怕我？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89］ 旌席原本想嘲笑符怀冀的心，在小皇帝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喘息时沉了下去。 “陛下！”旌席赶忙上前给符玉霭顺气。 其间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恍惚的符怀冀，冷嗤道，“王爷还不走是想把陛下气死了好自己上位吗？” “你！”符怀冀回过神，赤红着双眼恨不得上去将旌席砍成肉泥，但看到气都喘不匀的符玉霭，便只好快步出了寝殿。 “陛下别怕，他走了。”旌席将人揽入怀中，小皇帝蹭在他身上，扑鼻而来的药香夹杂着淡淡地海棠花香。 看到符怀冀那一刻，符玉霭脑海中浮现冯氏的话，他不是皇家血脉，他只是一个玩物，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当做弃子。 “旌席，你抱紧我好不好，我好疼。”符玉霭钻到旌席胸口，将脸死死埋在里面。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6，黑化值：66］ ［不得不说，这个攻略目标是我带过最小气的一届！］113很不爽。 涨爱意值一点一点的涨，黑化值跟不要钱似的大涨大落。 ［别怕，一切尽在掌握~］玉霭十分自信，顺带瞟了眼数据柱上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的左使，［这位先生，你可当真是死性不改啊！］ ［不不不！你误会了——］ “陛下，跟我走好不好，我带你去燕临。”那里没有碍眼的符怀冀，不过若是小皇帝喜欢帝都，他也可以让帝都没有符怀冀这个人。 “好——”符玉霭方才激动了一下，耗了不少体力，此刻已经听不清旌席在说什么。 他只想紧紧抓住旌席。 “不要……丢下我，旌席。” “不会。”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7，黑化值：56］ 旌席记事起便跟着杀手组织，像一条恶狼般厮杀，杀死一起长大的同伴，杀死主子要求杀的人。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会麻木、无欲无求地过下去，直到某一天，作为暗卫的他见到了娇气的皇帝陛下。 头一次见这么娇气又善良的人，他真的向往。 起初他只想守护小陛下，可他发现，陛下身边有太多的人，他不是唯一的那一个。 然后，他便想将陛下占为己有。 现在陛下完全依赖自己，就是他想要的。 权利，金钱，他都不在乎，他只想把小皇帝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都属于他。 而他最痛恨的人，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和自己争小陛下。 但旌席没想到的是，他的美梦仅仅持续了短短的几天，便被符怀冀打碎了。 第141章 陛下好娇气（四十二） 旌席守了小皇帝一整晚，夜里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粗重，浑身滚烫得厉害，太医进进出出给符玉霭喂药降温。 天明时烧也不曾退去，旌席无法，只得去找符怀冀。 符氏的皇家白玉床有助于符玉霭降温，但符玉霭不是皇室成员，打不开密室的门。 只有符怀冀可以开。 但不巧的是，旌席到奉光殿的时候，符怀冀上朝去了。 这人还有心思上朝，果真不过是做些表面功夫！ 回到承明殿的时候，那群老太医还在外头煎药。旌席径直朝寝殿去，但刚掀开帘子便觉得不对劲。 寝殿太过安静了，符玉霭发着烧，呼吸又重又闷，旌席习武多年，不可能听不到。 “陛下！” 果然，龙榻之上并没有符玉霭的踪影！ 去哪了？ 殿外都是太医宫人，要是符玉霭出去了不会没有人注意不到。 看向床榻旁的物件，果真被人移动过。 旌席快步上前，循着记忆，按照符怀冀的手法挪动物件。 “咯咯咯——” 龙榻后面打开了一扇门。 “陛下！给你做了海棠酥！” 旌席一下去便强装轻松地喊，但一想到符玉霭可能在做什么事，他的心就跳得格外快。 喊了几次，没人应答，旌席加快了步子。 “陛下！”不出所料，符玉霭靠在密室门口的神兽上。 “怎么会打不开！都是骗我的！”符玉霭烧得双颊酡红，站都站不稳，手却还固执地放在那石头尖上。 “陛下，放手！” 快速跑到符玉霭面前，旌席双眼都是火，恨不得捏断小皇帝的手。 那双娇嫩白皙的手上全是血，葱白玉指被石头尖划得伤痕累累。 “都这样了，你还在纠结什么？”旌席气不打一处来。 符玉霭还在执着什么？难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吗？ “不，你让开，只要……只要我把门打开了，这个梦就会醒了。”符玉霭神色麻木，偏执地想要挣脱旌席的钳制。 但旌席哪里肯放手，符玉霭的手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那双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红印的玉手，软绵绵又温暖异常的手。此刻全沾满粘腻的鲜血，连骨头都是冷的。 旌席只觉胸腔里翻江倒海，全身的血液都倒灌回大脑，“什么梦！陛下，是您还在做梦！” “我——”符玉霭停了几秒，愣愣地看向旌席，但或许是烧得太厉害了，不管如何努力，眼神都难以聚焦。 “陛下，跟我走，您不必求着摄政王把您留下，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不离开您。”旌席心如刀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符玉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也是他杀贞谦的原因之一。 符玉霭却爱又没有安全感，贞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无依无靠，又是看着符玉霭长大的，自然不会抛弃符玉霭。 可换了旁人，哪里能得到符玉霭的这般纯粹的信任。 小皇帝自卑又怯弱，他太怕糟糕的自己被人厌恶。 他认为亲缘胜过一切，只要他和摄政王是亲兄弟，摄政王就永远不会抛弃他。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相信我。”旌席一字一句盯着符玉霭的眼睛认真地承诺。 但符玉霭却似乎在旌席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当初在山里将他绑了手，一个人丢下的人。 “不……不！”符玉霭尖声喊叫着推开旌席，想要再次把手割破去打开石门。 ［三崽趁现在！］ ［收到！］ 两人推搡间，符玉霭的手倒是没再新添伤口，旌席却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 鲜红的血液从旌席手掌里奔涌而出，符玉霭吓得一动不动，即刻便又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推了旌席，才导致他受伤的。 “对不起，我——” “陛下！” “咯咯咯——” 同符玉霭的声音一道响起的还有符怀冀喘着粗气的担忧的呼唤，以及—— 被血液喂得睁开了眼睛的神兽，还有缓缓打开的密室石门。 第142章 陛下好娇气（四十三） 方才见旌席被自己害得受了伤，符玉霭顾不得自己，上前替旌席捂住了手上往外冒的血液。 旌席见小皇帝烧红了脸，自己手上还满是伤口，却因为他受伤而慌乱地样子，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但没暖多久，便听到了那该死的符怀冀的声音，真是阴魂不散。 但伴随而来的另一道声音，却直劈旌席的灵魂。 因为密室的大门打开了。 这里只有两个人的血喂了神兽。 符玉霭手上没一块好肉，可门一直没开。 但刚刚旌席的手一破，血液快速沿着石身流向神兽，那门便打开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刚进来没多久的符怀冀都看到了这一幕，也都快速地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你——”符玉霭满眼不可置信，他慢慢松开了旌席的手，一步一步像是面对猎豹的小兔子，惊恐地退后。 “不，不是，我不知道，一定是这东西出了问题。”旌席慌乱地解释。 符怀冀迅速消化了这个让他头疼的真相。 他一直以来最想杀的人，居然就是自己的亲弟弟，看来他这一辈子是注定要杀一次亲弟弟了。 符怀冀阴沉着脸，缓步上前将烧得脚步虚浮浑身颤抖的符玉霭揽进怀中，冷冷地对旌席说，“符家的东西不会出错。” 也就是说，旌席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 这世上唯二可以打开密室的人。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20 当前爱意值：98，黑化值：25］ “陛下——”旌席张了张嘴，迫切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被符玉霭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走，都走。”符玉霭两眼无光，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他摇摇晃晃地撑着符怀冀的手站稳，然后转身将目光移向那已经打开了密室门，眼中迷惑、不解、悲伤一一流过。 最后只剩麻木。 “是我痴心妄想了。”符玉霭阖上眼，忍住喉间的酸涩，叹气般的声音里带着轻颤。 “噗——” 符怀冀上前想去拉符玉霭，却不想符玉霭一个弓背，呕出口血来。 “陛下！”旌席率先冲上前接住倒下去的人。 “快，抱到白玉床上！”符怀冀急忙喊着旌席动作，将人领进了密室。 偌大的密室精巧异常，一片片阁楼高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还有一些放在透明盒子里的奇珍异宝。 密室中间是一个寝殿，周围种满了颜色奇异的花树，里面是一张泛着寒气的白玉床。 “陛下，别怕，会没事的。”符怀冀熟门熟路地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几个玉瓶，一连倒出几种颜色形状各异的药丸，一一塞进了符玉霭嘴里。 旌席见符玉霭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心里堪堪松了口气，于是便跟着符怀冀出了密室。 “你早就知道？”旌席冷声质问符怀冀。 符怀冀顿了片刻，冷嘲，“本王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个身份我不会认，但他我要带走。”旌席说完便要离开，却被符怀冀拦住了去路。 一听旌席想带走小皇帝，符怀冀压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你敢！” 旌席挥开拦在面前的手，恶狠狠地说，“你看我敢不敢。” 这次没有符怀冀的阻拦，旌席一口气直接上了密室口的楼梯。 但符怀冀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带他走，那他就真的活不久了。” 第143章 陛下好娇气（四十四） “你说什么！”旌席一个纵身，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来，落到符怀冀面前。 只要能保住符玉霭的命，就算和旌席合作也可以。 “除了和我有一道羁绊，他和着密室还有一道羁绊。”符怀冀说。 事已至此，旌席又是这个身份，他更不应该把事情瞒下来。 符怀冀有预感，他和旌席只能活一个，不管是谁活下来，他都要确保符玉霭性命无虞。 “我的命挂在他身上，早年母妃为了让我不伤害他，便找人在我们身上做了羁绊，只要他死了，我也活不成。” 那时候，符怀冀在多少午夜梦回的时候的确想过要让符玉霭去死。 凭什么母妃要为了别的孩子对自己下羁绊。 明明自己更适合做皇帝，母妃为什么要将符玉霭这个一事无成，昏聩无能的黄口小儿推上皇位。 多亏了母妃设的羁绊，符玉霭才能活到今天。 这些年符怀冀一直在寻找解除羁绊的方法，他想一解开羁绊便杀了符玉霭这个困扰他多年的毒瘤。 可解开那一刻，他却再也不舍得伤害他的皇帝陛下了。 “该死的是你。”旌席自然听出了符怀冀曾经想要杀小陛下的言外之意。 符怀冀黑着脸，嗤笑，“你又好到哪里？” “但是。”符怀冀不理会旌席发怒的脸，自顾自地说，“还有一道羁绊，才是能要他命的。” 抬头看向紧闭的密室大门，符怀冀的目光飘向了远方，“只要离开密室，离开帝都，符玉霭就会死。” 他的母妃费尽心机要保住符玉霭，将这密室建在了承明殿底下，里头全是能给符玉霭救命的药。 “我知道了。”听完之后，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旌席淡淡开口，转身就走。 等旌席走远了，符怀冀才收回目光，望向旌席走的方向，眼底泛起滔天的杀意。 “贞谦，别走，我好冷——” 睡梦中的符玉霭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一直痛苦地哀求着。 旌席本就心里揣着事，一听符玉霭出声便迅速跑到床边，一手去探符玉霭的额头，一手抓住那只无助地抓空气的小手。 “陛下别怕，我在。”旌席心酸难当。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15］ 当初他是昏了头，才对贞谦下手。 现在他只期盼符玉霭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别叫我陛下。” 符玉霭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两眼空空望着空中，抬手将旌席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拂开。 “我——”旌席开口的声音有些酸涩沙哑，立马清了清嗓解释，“这件事……我之前不知道，你放心，只要你想，你一直是皇帝陛下，你要是不想走，那咱们就留下帝都……” “好玩吗？”符玉霭冷声打断旌席故作镇定的话。 旌席愣住了，心慌得不成样子，“陛下不信我？” “信你？”符玉霭挣扎着坐起来。 旌席想上前去扶他，却被一把打开了。 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旌席迷茫地歪了歪头，眼底尽是委屈。 “陛下？”旌席难过地唤他。 但符玉霭喘着气，虚弱地撑着床沿，目光冰冷地看着旌席，“你说，摄政王想杀我，所以你带我进了山。” “是……”旌席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符玉霭知道了。 当初为了将符玉霭占为己有，他自导自演，搞了一出被追杀的戏码。 “那是因为我爱你，陛下，你什么都别信，只管相信我爱你。”旌席不想都知道，这消息一定是符怀冀告诉小皇帝的。 闻言，符玉霭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但眸中却满是悲凉，“你们兄弟俩到底要玩我到什么时候！” 旌席跪在床前，辩驳，“不，我是爱你的，他利用你，可我没有。” “你没有利用我，你只是把我像条狗一样拴在身边而已。”符玉霭身体无力地靠在床榻上，缓缓抬起手掌，看着上面的伤口。 “你强迫我，不顾我的意愿，伤害我，绑我——”符玉霭眼神变得暗淡。 旌席听着这一字一句，只觉得心如刀绞，嘴上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他没有，他不想这样的。 “这么说来，摄政王你们不愧是亲兄弟。” 闻言，旌席的身子僵住了。 小皇帝的意思是符怀冀碰过他？ 他早该将符怀冀剁碎了喂狗，他怎么敢碰小皇帝！ ［叮攻略目标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20］ “我去杀了他！”旌席黑着脸就要起身。 符玉霭却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你们绑着我，不把我当男子，尽情蹂躏我，下贱的我同妓子有何差别。” “不，不是……”旌席站在原地，内心无限凄凉，符玉霭每说的一个字都变成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插向他的心窝。 “可贞谦又有什么错呢？” 第144章 陛下好娇气（四十五） “可贞谦又有什么错呢？” 是呀，贞谦又有什么错呢？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15］ 那他呢？他只是想让小陛下多看自己一眼，他也不想杀贞谦的，他也不舍得小皇帝难过的。 他怎么舍得。 “对不起，是我昏了头。”旌席低下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符玉霭。 符玉霭闭上眼睛，随着体温的升高，连眼角落下的泪水都是滚烫的。 “你走，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符玉霭哽咽着说。 从符怀冀把旌席的所做所为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贞谦一把年纪，看着自己长大，那样疼爱自己，不管自己怎么使坏作妖，贞谦都惯着宠着自己。 偌大的深宫，除了贞谦，还有谁会在寒冬里悄悄跑出宫给自己买糖葫芦。 还有谁能在夜深人静自己崩溃的时候轻拍自己的背，哄着自己睡去。 没有了，贞谦没了。 哥哥不是亲哥哥。 自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却对自己处处算计，甚至借着爱的名义杀掉了这世界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他不会杀旌席。 但也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旌席。 他甚至想过，背弃帝位，和旌席走，去哪里都好，远离帝都，两个人在一起，四海为家。 毕竟他连家都没有了。 旌席虐他也罢，爱他也好，只要不被抛弃，他都可以试着跟旌席走。 可在他知道贞谦死在旌席手上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有多该死。 “皇位是你的，我会还给你，你也不用再费尽心机做些什么。” 见旌席不说话，也不走，符玉霭冷冷地开口，“不过，现在，请你离开。” 站在床前的身影晃了晃，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灯火摇曳间，符玉霭再次睁开眼睛，朦胧的夜色里，似乎再次见到了和蔼地对着他笑的贞谦。 “陛下，别哭，老奴陪着您呢。” “贞谦，对不起——”符玉霭将脸埋进手掌，心里如同刀绞，痛得他喘不过气。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94］ 不远处的树木后面，符怀冀闭了闭眼，小皇帝的每一滴眼泪和每一声哭泣似乎都烫到了他的心脏。 “我是不是做错了？”再次睁开眼睛，符怀冀自问自答，神色恍惚。 “轰——” “摄政王果真好谋算！”旌席抬脚便踹翻了奉光殿里的桌子。 案几上摆满的果子物什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符怀冀坐在主位上不慌不忙地喝茶，连眼皮都不曾抬，只是薄唇轻启，不屑地讽刺，“敢做不敢认？” “去你妈的！”旌席直往符怀冀面前，一把扫落人面前的杯盏，“刺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符怀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与你何干。” “你！” “少去招惹他，管好你自己，萧、世、子。”符怀冀起身绕过旌席。 既然旌席能打开密室，那这萧世子的身份便是假的。 “你想如何？”旌席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威胁。 符怀冀顿了顿，“我不想如何，但本王只有一个弟弟，至于旁人，要想坐上这皇帝的位子，便是痴心妄想。” “谁他妈稀罕那个破位置！”旌席破口大骂，“你配当他哥哥？你这个禽兽！把自己弟弟骗到榻上欺负，这是哪门子的哥哥！” 闻言，符怀冀抬手摒退了宫人，脸色唰地就黑了下来。 转过身，古井无波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旌席，“你又是怎么敢对他下药，将人欺负得浑身是伤！” 第145章 陛下好娇气（四十六） “我是该死，可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符怀冀一步一步走向旌席，眼底翻涌的怒火恨不得在旌席身上扎几个洞。 旌席也毫不畏惧，“你不应该再耍花招。” 两只长着利爪的恶狼四目相对，都想将对方杀死，好独占猎物。 “王爷！不好了，陛下吐血了！” 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地上。 旌席比符怀冀更快一步冲出了奉光殿，符怀冀皱紧了眉头，也跟了出去。 承明殿中，大小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进进出出的太医苦着脸皱着眉在那商量对策。 “哎哎哎！萧小候爷等等！别进去，陛下情况不大好，受不得刺激。” 那天夜里，旌席人一走，符玉霭便烧得昏了过去，即使不知道个中缘由，但太医院一致认为是被萧小侯爷这莽夫给气的。 “怎么就不好了？不是没事了吗？”旌席也反应过来，符玉霭说过不想见他，便只得停在殿外抓着太医问。 太医却说不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陛下如何了？”姗姗来迟的符怀冀命人将药材给太医过目。 太医仔细查看，摇着头说，“看着像是风寒，可已经连续烧了好些天，今日早上便没起来，老臣让人给陛下喂药，药还没吃下去，便呕出口血。” “烧了好些天？”旌席一听，火便上来了，转身便去质问符怀冀。 “摄政王！这就是你照顾的人！”旌席咬牙切齿，“有些事情，您要是做不好，就从那个位置上下来！” 一旁的太医听得瑟瑟发抖，背冒冷汗。 这萧小侯爷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般同摄政王讲话。 神奇的是，摄政王居然没有怪罪，而是冷声开口问太医，“陛下龙体抱恙 为何不通传？” “王爷恕罪！”太医立马跪下认错，“是陛下交代了，不让老臣去打扰王爷。”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97］ “滚下去。”符怀冀冷斥。 “是，是。”太医连忙端着药材退了下去。 符怀冀沉着脸抬脚便要进殿，又注意到想和自己一同进去的旌席，不冷不热地说，“陛下不会想见你。” “我知道。”旌席这次倒是没再火气冲冲，“我不会刺激他。” 符怀冀不置可否，大步走进寝殿。 “王爷。”照顾符玉霭的小太医见了摄政王立马跪下行礼。 “嗯。” 符怀冀眼神落在符玉霭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摆了摆手，示意小太医先下去。 小太医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路过屏风时险些被屏风后躲着的旌席吓个半死。 “陛下。”符怀冀缓缓走到床边，他知道符玉霭没睡着。 “怎么病了也不说？”符怀冀一改旌席面前那副冷淡的模样，温声开口问道。 符玉霭无力睁开眼睛，早已烧到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微弱沙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皇位该给谁，你告诉我，这几日我便将诏书写好。” “陛下。”符怀冀心下一痛，方才伪装的淡然险些崩塌，“这位置永远是你的。” “旌席还是你？”符玉霭吞了吞口水，喉咙间如同被刀子刮了一般难受。 “咔哒——” 翠玉屏风后传来细微的动响。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10］ 符怀冀起身倒了杯温茶，“喝点茶水。” 但符玉霭却扭开了头，似乎已经十分乏力。 “我好累。”符玉霭费力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符怀冀睁开了眼睛。 滚烫的泪水沿着太阳穴落在发间。 “陛下，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给你。”符怀冀看着符玉霭清瘦的背影，那对突兀的蝴蝶骨随着符玉霭微弱的呼吸一起一伏，就好像随时都要飞走一样。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8］ 符玉霭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离开帝都 。” 这次符怀冀沉默了，许久才不容置疑地道，“除了这个，我都答应你。” “你看，我只想要这个。”可你们做不到，符玉霭心里难过，看来自己终其一生都只能做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符怀冀如鲠在喉，还半天才开口，“至少……等你身体好了。” “是吗？”符玉霭眨了眨眼，目光变得涣散，“好。” 之后符玉霭便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太医将摄政王带来的药材研究了半宿，好说歹说才给符玉霭灌了下去 ，可人却一直高烧不退，昏昏沉沉不曾清醒，期间难得有些反应也只是吐几口血出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旌席焦躁地来回踱步，恨不得揪着太医的领子质问。 太医这些日子也被折磨得很惨，苦哈哈地说，“陛下心气淤积，用再多药也没用，老臣实在无能为力。” “废物！” “安静一些。”符怀冀冷声提醒。 第146章 陛下好娇气（四十七） 这些天针锋相对下来，符怀冀和旌席已经能够开始表面和平地相处。 符怀冀开了口，旌席便也没再说什么。 “王爷，陛下醒了！”老太医媳妇熬成婆，终于在旌席和符怀冀的折磨之下盼来了符玉霭这些日子唯一一次清醒。 “醒了便是好的，陛下这次是挺过来了，以后必定长命百岁！”老太医笑得合不拢嘴。 旌席第一个坐不住，抬腿就要往里走，却被老太医支支吾吾地拦住了。 “陛下说只想见王爷。”说完便快速后退一步，生怕下一秒就被旌席一脚踹飞。 闻言，符怀冀勾唇瞥了旌席一眼，头也不回地像个凯旋的将军一般进了内殿。 留在原地气急败坏的旌席如同斗败的公鸡，在原地气得转了几圈，一回头，一脚便踹在老太医的屁股上。 “叫你传的什么旨！” “哎呦喂~”老太医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挣扎半天才爬了起来，实在敢怒不敢言，夹着尾巴跑了。 一进内殿，扑面而来的是呛人的药味，殿中还燃着提神的药草。 进来时符怀冀心中高兴小陛下愿意见他，可这会儿进来了，又怕符玉霭见了他反而不高兴。 “哐——” 正犹豫间，龙榻处传来物件落地的声音。 符怀冀顾不得多想，快步绕过屏风冲到床前。 “陛下别动，我给你倒。” 原来是符玉霭想喝茶水，但无力起身，便不小心碰倒了杯子。 “扶我起来。”符玉霭虚弱地开口。 符怀冀轻柔地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又将温热的茶水喂到小皇帝嘴边。 “慢点儿。” 符玉霭低头就着符怀冀的手大口将杯中茶水饮尽。 “还要吗？” 符玉霭摇了摇头。 一时之间，符怀冀有些局促，但胸口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瘦得咯人的小皇帝，心中那些想法便一扫而空。 只剩自责和心疼。 “皇兄。”符玉霭温声询问，“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符怀冀被符玉霭一句三喘的样子心疼坏了，开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一直是你的……哥哥。” “我可能，好不了了。”符玉霭说。 符怀冀心神一震，“陛下！别说这种话！” “这些日子，我时常梦到贞谦。”符玉霭虚弱地将手搭在符怀冀颤抖的手指上，安抚地说，“别怕。” “这些年，多谢皇兄的照顾，我很知足了。” “人各有命，我的命到终点了。” “从前我总执着太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孑然一身。”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9］ “陛下。” 符怀冀听不下去，打断了符玉霭的话。 他说，“太医说您会长命百岁。” 符玉霭轻笑，“是啊，长命百岁。” 虽然符玉霭顺着他的意思，但符怀冀总觉得心中酸涩，被符玉霭搭着的手反客为主，将那瘦得只剩骨头的小手包了起来。 “陛下，您永远是陛下，我和旌席愿护您一世长乐，您要给我们这个机会。”符怀冀几乎带着乞求。 符玉霭却久久不语，直到蜡烛又燃去一半，寝殿中暗了下来。 珠帘掩盖住屏风后屏息凝神等待答案的旌席。 “我很想去看看燕临，他们说那里很美。”符玉霭突然开口道。 即使符怀冀知道只要羁绊不解除一天，符玉霭便不能离帝都太远，可他不忍心拒绝小皇帝，“好，等陛下好了便去。” “还要带上……旌席。”符玉霭说。 “你……不恨他吗？”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也不应当问，但符怀冀知道屏风后面有人，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符玉霭沉默片刻，“我想过和他走的……” ［叮~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黑化值-9 当前爱意值：100，黑化值1］ “不说这个了。”符玉霭有些喘不过气来。 符怀冀察觉到了，轻轻地为小皇帝拍背顺气。 缓了好一会儿，符玉霭才继续道，“来年春天，海棠花开的时候，是我的生辰，想折几株海棠花给贞谦送去。” “好，多折几枝。” “今夜是不是下雪了？” “是，很大，堆的很深。” “那梅花开了吗？” “开了，很好看，等你好了带你去看。” “明日，看了我就好了。”即使声音很微弱了，但符玉霭还是耍赖。 “……好。” “皇兄。”就在符怀冀以为小陛下已经睡过去的时候，符玉霭轻唤了他一声。 “我在。” “如果你不是我的皇兄就好了，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低头去看，迷糊的视线里，是小皇帝对未来向往的眼神。 ［叮~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100］ 已经许久，不曾在小皇帝的眼中看到如此光华了。 句句有回应的符怀冀藏了私心，最后这句话，直到后来都没能接上。 第147章 陛下好娇气（完） 听着屋里符玉霭的呼吸声渐渐平缓，想起太医说龙融骨对符玉霭的身体有帮助，于是一转身，旌席便策马回了萧府。 天光熹微，宁和大街上百姓熙熙攘攘，旌席策马而过，被几道行踪诡异的身影吸引了片刻注意力。 但旌席心里惦着小皇帝，仅是看了一眼便往萧府去。 “哎哟！公子，您上次可是在库房拿了东西？”萧伯守了半夜，熬出个熊猫眼才把旌席盼了回来。 旌席以为萧伯不愿意给，立马拉下了脸，“几根骨头罢了。” “不是多少的问题，公子不知，您带走的并不是龙融骨，那是专门为萧家继承人准备的血融骨哇啊！” 看着萧伯的嘴一张一合，旌席的血液冷了下来。 “哎！公子你去哪？” 旌席快步上马，脑海中回忆着方才见到的身影。 黑衣红伞，天衣阁的杀手，他们去的方向是皇宫。 萧伯的话在耳边响起。 “自古以来，中原符家坐江山，萧家出皇后。萧家有一套独门秘法——造骨，用萧家子女的血肉喂养出的骨头，女子之血练出龙融骨，专为萧皇后救命。男子之血养出血融骨，除了萧家男儿，旁人用了便是毒药。” 萧家上一辈一儿一女，儿子从了军，女儿入了宫，成了新一任萧皇后。 而萧家唯一一根龙融骨，已在多年之前萧皇后难产之时用尽。 萧皇后难产生下来的就是旌席。 “血融骨练就之术毒辣，旁人吃一点便足以当场暴毙而亡。” 剩下的留在库房里被旌席带走的是对普通人有致命伤害的血融骨。 但符玉霭吃了之后，不但没有毒发身亡，反倒是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所以，符玉霭才是真正的萧家小公子！ “交给天衣阁，用最好的手法招待这位萧小公子。” “同年同月同日，有我一人便够了。” 他亲口下的杀令！ ［叮~攻略目标旌席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100黑化值：0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宿主是否购买死遁套餐？］ ［否。］ 攻略目标费心费力准备的东西，我们玉霭自然是要好好享用。 “陛下！陛下！” “萧小侯爷，怎么这样着急忙慌的？”小太监见旌席无头苍蝇般在大殿里找人，忍不住上前询问。 “陛下呢？” 明明昨晚还烧得厉害躺在床榻上的人，怎么这会儿不见了踪影？ “您别急，陛下同摄政王到梅园去了，刚走——” 小太监还没说完，旌席便一股脑冲了出去。 现在的旌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摄政王能靠谱一些，别让天衣阁的人接近小皇帝。 他安慰自己，区区江湖杀手，哪里有机会到大内杀人。 “呼——呼——” 顾不得一夜没睡精神紧绷又亢奋，旌席奋力朝梅园跑去，耳边风声猎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喉咙间是一股又一股的血腥味。 别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陛下！” 病了许久头一次出门的小陛下竖着发，厚实的狐裘裹着他那清瘦的身子，听到声音，小陛下下意识朝旌席的方向望来。 隔着高台，旌席与符玉霭之间有三层楼高的距离。 那是古时候帝王为了鼓舞士兵出征建的高台，后来天下太平，便被种了梅花，成了梅园。 脸被冻得通红的小陛下手里抱着暖炉，在红梅的映衬下更加艳丽。 “陛下啊。” 旌席轻唤，他不知道符玉霭能不能听到。 白色的雾气随着他的声音吐了出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的小陛下安然无恙。 高台上的符玉霭默了片刻，抿着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歪着脑袋朝旌席温柔一笑。 “陛下说什么？”旌席壮着胆大声询问。 符玉霭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旌席也跟着微笑，但下一秒，他却笑不出来了。 一瞬间，千万只五彩斑斓的花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顷刻间全部往符玉霭的方向快速飞去。 “陛下！”旌席瞳孔紧缩，快步朝台阶跑去。 奈何蝴蝶的速度更快。 符玉霭被吓得往后退去，小暖炉脱了手。 “皇兄！”符玉霭微弱地喊了一声。 当远处烧茶的符怀冀反应过来之际，符玉霭已经被千万只不该出现在冬季的蝴蝶围了满身。 “陛下！” “符玉霭！” 两道身影跌跌撞撞朝符玉霭的方向跑去，然而，几秒的时间，符玉霭的身影便被蝴蝶吞没了。 “嘭——” 一声巨响，世界安静了下来。 花蝴蝶如同受惊般四散开来，同蝴蝶一道飞出去的，还有稀碎的血肉和化为齑粉的骨灰。 这一刻，旌席刚踏上高台，见着符玉霭的血肉如同被打散的梅花落了一雪地，旌席不可置信地跪倒在地上。 “陛下！” 旌席的悲鸣喊破了音，那头跑得发冠都散了的符怀冀更是站不住，往后靠在柱子上，一双眼睛赤红地看着方才符玉霭所在的方向。 “噗——” 喉间一甜，符怀冀一口血喷了出来。 “陛下，我的陛下，你别走，求你……” 旌席跪着扑向落着血肉的雪地，不顾形象地将雪混着血肉扫进怀里。 可符玉霭的血肉太碎了，整个高台零零散散都是骇人的血肉。 “符玉霭，我错了，我错了。”旌席怎么摞都没办法把所有血肉抱起来。 他的娇气的小陛下——拼不起来了。 符怀冀缓缓直起腰，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冷着眼看着雪地里发疯的旌席。 他本该早些杀了旌席的，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要旌席活着痛苦一辈子，一生一世，被折磨至死。 天空中慢慢飘起了绒绒的小雪，偌大的世间，冬风袭来，扫落一束束娇艳的红梅。 雪和梅花花瓣将血肉覆盖进雪地里。 旌席干脆躺在雪地里，他好冷，没有符玉霭在他怀里，他真的好冷。 “陛下，我抱抱你。”说着旌席将血和雪揉进怀中。 雪花和梅花落在旌席脸上，他似乎闻到了小陛下身上特有的海棠花香。 ［不容易啊，难得这个世界攻略目标没死。］113十分满意，心里打着小算盘。 攻略目标没死，一定会把满满的爱意值传递下去，这个世界一定会被爱与和平填满！ 这样他的主系统宝宝就能好好成长，他也可以升职加薪！ ［嘿嘿嘿——］ ［孩子怎么傻了？］玉霭嫌弃地看着傻笑的113，［我累了，记得看结算。］ 说完便熟门熟路地躺进了治疗舱。 ［哎？走啦？］ 等113反应过来，玉霭已经关上了门。 ［叮~恭喜宿主玉霭圆满完成本次任务。 获得攻略目标旌席爱意值：100 消除黑化值。 获得爱意币：6 ，并抵扣欠款3 获得s级关键人物符怀冀爱意值：100 获得爱意币13695，并抵扣欠款9924月光币，剩余欠款为：2月光币。 同时，宿主将获得万人迷光晕一次，续航时长8小时 获得病弱套餐20(包括发烧，吐血等与此相当的不损耗圣币的病弱症状) 获得死遁套餐21(可抵扣百分之四十圣币) 获得圣币：450，当前圣币余额：550 使用翻倍卡，当前欠款余额为：5，圣币翻倍为：1100］ ［宿主这账这辈子还能还清吗？］113不禁开始担忧，玉霭要在任务世界待一辈子。 ！ 那他岂不是要一直被折磨！ “哗——” 113惊恐，恐惧，心如死灰之际，一道圣光缓缓落下。 白衣白袍的人十分熟练地跪坐在治疗舱面前。 113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操！怎么又死了！］ 站在门外无聊地看符玉霭死后的任务世界的113，懊恼地骂了一句。 ［三三宝宝~］ 背后传来贱人的声音！ 113拔腿想跑…… 没跑掉！ 小陛下去了之后，摄政王监国，从旁氏的子弟中选出了个孩子来培养。 旌席独自一人去了燕临，跑了大漠，初春又回了清禾寺。 清禾寺外不知何时种满了海棠树，春来便开了满山。 旌席抱着一束海棠回了之前带符玉霭住的那间竹屋。 “陛下，海棠花香吗？”旌席坐在符玉霭从前缩着的小角落。 日升月落，手下再次来找旌席时，只见满山都是艳丽的蝴蝶尸体。 打开那间小竹屋，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人胆寒。 木质的房屋内部全是碎裂的血肉。 第148章 小公子番外（1） 萧纳谦升了官，淮南萧家的后辈便在初春搬入了京城。 “这是何人？” “驰骋疆场的萧老将军的长孙！” 当今圣上年少登基，同这位萧纳谦年龄相仿，还虚小了几岁。 听闻萧家后辈里有三子，除了老大萧纳谦，还有老二萧赫，幺子萧瑾。 老二萧赫小了萧纳谦五岁，今年刚满十七，幺子却实在年幼，入了春不过五岁。 皇上恩赐，将幺子放到了学宫，同帝都的世家少爷一同研习读书。 “谢陛下恩典。”萧纳谦叩谢。 符怀冀颔首，“家中可安排好了？” “安排妥当，谢陛下。”萧纳谦一板一眼地回。 符怀冀心中叹气，这位新上任的丞相大人才华眼见一流，就是实在话少。 “今日学宫开学，萧爱卿可要一同去瞧瞧令弟？”符怀冀问道，刚好他那不成器的弟弟也在学宫。 萧纳谦还是那副木头模样，“听陛下的。” “走。”符怀冀心中腹诽萧纳谦这锯嘴葫芦能坐上这个位置实在厉害。 “这个是按这里吗？”初春还穿着白色厚棉袄的小粉娃子手中拿着兄长给的精致玩意，好奇地摆弄着。 兄长有些壮实，朝一旁的小厮挤眉弄眼。 那小厮为难地摆开了手，表示实在不晓得。 “二公子，这是大公子给小少爷准备的，您借花献佛，要是让大公子知道——”小厮手挡住嘴巴，在二公子耳边悄声说。 二公子拍了拍小厮，不让幼弟听到，“闭嘴，你懂什么！” 一主一仆在那密谋夺取大公子拿来讨小公子开心的玩物，却没注意小公子“咻”地一下将手中的东西脱手而出。 “哎呀！” 那东西后坐力强，直接将白色小团子推倒在地，小家伙还来不及感受手掌被磨破的疼，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东西直接砸到了别人头上。 “乖崽！”见自家弟弟摔倒在地，二公子吓得将小厮用力推开，快速移动到弟弟面前。 二公子手还未碰到乖弟弟，便看到自家弟弟挪动着爬起来，迅速跑了出去。 “你没事？”小白团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被砸到的人面前。 那人转头一看小白团子，原本阴鸷的面容突然冰雪消融，满是戾气的眼睛突然瞪大，一眨不眨地望着小白团子。 “你怎么了啦？”小白团子见人呆愣地瞧着自己不说话，估摸着这人是不是被自己砸傻了，于是抬手在人面前晃了晃。 “啪——” 被砸的人一把抓住了小白团子的手，大大的眼睛里顷刻便蓄满了泪水，“玉霭？” 这次轮到小白团子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叫玉霭？” 下一秒，那人顺着小白团子的手，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然后将脸埋到萧玉霭肩膀上，开始放声哭泣。 急忙追上来的萧二公子——萧赫怔在了原地，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小厮在一旁催促，“二公子！小公子叫人非礼了！你怎么还不上前咬人！” 萧赫也想啊，可那被自己弟弟砸了的人可是帝都小阎罗！当今圣山那无法无天的弟弟——符旌席！ “玉霭！” 正当萧赫犹豫着要不要冒着被大哥打死的风险上去将符旌席撩倒在地之时。 萧纳谦的声音如同天降神兵，然后萧赫便见到自家大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将宝贝弟弟和符旌席拉开了。 完蛋了，这下要被大哥打死了。 “怎么了，欺负你了吗？”大哥萧纳谦急忙抱住萧玉霭，将人浑身上下瞧了一遍，眼尖地发现小家伙手掌心在流血。 “他弄的？”萧纳谦声音冷了下来，转身去看那已经把泪痕擦干的符旌席。 这一眼，萧纳谦才看清这疑似欺负自家弟弟的人是谁。 帝都恶霸，符旌席。 “符旌席！你欺负人家啦？”符怀冀跟了上来。 原本在他身后安静跟从的萧纳谦突然如猎豹一般冲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之时，便见人已经贴到了小白团子身上。 符旌席不说话，目光执着地停留在萧玉霭身上。 “看什么看！你还想动手不成！”自家大哥来了，陛下似乎也在为乖弟弟撑腰，萧赫便牛气哄哄地上前虚张声势。 然后便被萧纳谦一记眼刀杀了回去。 “呜呜呜，大哥凶我。”萧赫沦为背景，缩到刚站起来的小厮身边哭唧唧。 “他没有欺负我。”萧玉霭试图把手从自家大哥粗糙的手掌里抽出来，十分认真地说。 “那就好。”说着萧纳谦直接将小孩儿抱了起来。 符怀冀将目光移向了萧玉霭，对上小家伙纯粹的眼神，心神动了几分。 “我叫萧瑾，小字玉霭，你叫什么？”萧玉霭问符旌席。 符旌席十分不自在地开口，““符……旌席，我叫旌席。” “我记住了，旌席，刚刚对不起，砸到你了。”萧玉霭拽紧自家大哥的衣服，诚恳地道歉。 符旌席移开了视线，“没事。” “陛下，臣的弟弟受伤了，臣想带他回家——”萧纳谦朝符怀冀开口。 闻言，符怀冀和符旌席这才注意到小家伙手上的伤口。 “别麻烦了。”符怀冀朝身后喊道，“贞谦，带小公子去处理伤口。” “是。”老太监贞谦和蔼地接过萧纳谦手里的小家伙。 萧玉霭一走，萧纳谦和符旌席的眼睛便也追着去了，于是符怀冀只好找借口将两人带到了御书房。 “伯伯，那是皇帝陛下吗？”被抱在老太监怀里的萧玉霭好奇地问。 贞谦看着小公子软软的脸颊上肉嘟嘟的婴儿肥，心都萌化了。 “皇帝陛下会不会因为我砸了旌席然后就不喜欢我？” “陛下会很喜欢小公子的。”贞谦发自内心地说，因为他也很可心这位小公子。 给人处理完手上的伤，小家伙昏昏欲睡，贞谦自作主张将人留在了承明殿。 符怀冀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睡熟了。 看着睡得恬静的小人，符怀冀眼里闪过一丝怀缅之色，“好久不见。” 第149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一） “恭喜恭喜啊！小霭算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了。” “是呀，你看新娘多漂亮。” “接下来就指望抱孙子。” …… 闷热狭小的酒店里，来往宾客纷纷上前同新人和新人父母道贺。 “爸，你去哪？”身着红色敬酒服的美艳新娘高盘着乌黑的秀发，露出的光洁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 被喊住的人穿着塞不住肥肉的西装，满脸的横肉上糊满了黏腻的汗水，细小的眼睛在浓密的眉头之下显得格外精明。 我们暂且称他为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从掏出个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声同新娘道，“那笔大生意来了。” “现在？”新娘看了眼被客人围了一圈的新郎，不悦地问，“今天这样的日子？” “我出去看看。”岳父看了眼手表，神色匆匆地避着人躲到了外边。 一见到停在门口的低调的黑车，岳父连忙弯腰带着讨好的笑敲了敲车窗，“秦爷，您来啦？” 黑车后座上的人带着些许不耐烦，冷声开口，“如果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说废话，我保证你走不出这条街。” 闻言，岳父立马点头哈腰地认错，紧接着朝里头看了一眼，局促地说，“秦爷不进来坐坐吗？我女儿今天结婚。” 被称秦爷的人掀了眼皮朝酒店内看去。 穿着不合身、甚至有些掉色的西服的青年被一群大爷大妈围着，时不时接过不知道哪个远房亲戚递过来的酒杯，笨拙又豪爽地一饮而尽。 然后被烈酒呛得直咳嗽，如同被剥了壳的鸡蛋般白嫩的脸颊顷刻染上红晕。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10，黑化值：60］ 那便是今天这门酒席的主角，请柬上的新郎——乔玉霭。在他身边滴酒未沾笑得明艳动人的则是另外一位主角——新娘何清若。 而秦峥愿面前的油腻老男人何乾则是乔玉霭的岳父。 “那是你女婿？” 后座的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男人冷峻的脸。 那双深邃的眼睛玩味地盯着人群中被灌得步伐摇晃的乔玉霭。 即使衣着掉价，但乔玉霭清艳温润，眼尾的泪痣显得比一旁的新娘更加抓眼。 好个比新娘还勾人的俏新郎！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20，黑化值：60］ 何乾顺着秦峥愿的目光看去，也被自己女婿这红着脸，禁欲又招人的模样晃了片刻。 “你之前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拿出诚意。”秦峥愿收回目光，睨了眼面前市侩的何乾。 何乾心下一动，知晓秦峥愿这是松了口。 “秦爷放心，老规矩，我懂。”何乾赶忙保证。 “不。”秦峥愿说，“这个我要现货。” 意思是今晚就要见到人。 “这……”何乾快速瞥了眼早已不见踪影的乔玉霭，为难地搓了搓手。 “不行？”秦峥愿眸子一沉，有些薄怒。 何乾哪里敢说不行，立马应答，“行行行！今晚必定给秦爷安排好！那……这西城的地皮……” “准了。” 说完，秦峥愿便升起了车窗。 何乾急忙感谢，可话还没说完便吃了一嘴的汽车尾气。 “来，玉霭，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何乾将乔玉霭杯子里的酒满上，笑着塞到人手中。 乔玉霭刚送走了宾客，好不容易才清醒了一些，实在不愿意再喝，可耐不住岳父大人的热情。 几杯黄汤下肚，乔玉霭已经有些飘了。 “今天也差不多了，玉霭，送我回酒店。”何乾看乔玉霭喝得差不多，扶着人站了起来。 一听何乾说要走，乔玉霭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我去和她们说一声。” 说着便要往乔家父母的方向走。 “哎！”何乾眼疾手快连忙抓住了人，劝说道，“不远，这里有小若看着呢，我们俩说说话，啊？” 乔玉霭思维迟钝地想了好一会儿才乖巧地点头，“好。” 紧接着何乾便带着路都走不稳的乔玉霭出了门。 “您小心，这儿有个小坑。”被自己绊了一脚，还以为踩到坑的乔玉霭认真地叮嘱何乾。 何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敷衍地说好。 “我就不上去了。”风一吹，乔玉霭清醒了不少。 何乾有些着急，“别！我……我有东西要给小若，你和我上去拿一下！” 第150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 最终，何乾还是把乔玉霭骗上了楼。 “哎？找不到了，你在房间里等我，别乱跑，我去找找。” 说完不等乔玉霭拒绝，何乾便一溜烟跑了。 留酒意刚消了没一会儿的乔玉霭一个人待在酒店房间里。 他知道何家有些钱，却没想到这么有钱。 环视着高级的总统套房，乔玉霭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挣钱，将来让何清若好好享福。 他和何清若是一个月之前相亲认识的，双方父母接触之后都觉得不错便定了下来。 乔玉霭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只是二十五岁的年纪，在他们这个阶级，父母都催着结婚。 父母喜欢，何小姐也愿意。 乔玉霭一直都是乖孩子，从未考虑过要和什么样的人过一辈子。自己没有要求，满足了父母便也是好的。 “怎么还不回来？”乔玉霭站了起来，想出去找何乾。 但不知怎么的，身体一动，脑袋便昏得要命，站起来四周都开始天旋地转，连身体都有些疲软无力。 怎么回事？这是喝多了？ 乔玉霭试图走出去，可眼前被雾迷住一般，摇摇晃晃间，走到了一个奇特的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乔玉霭使劲眨眼，试图看清房间的构造。 可别说看清东西，他连心跳得越来越快，喉咙间干涩得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唔！” 刚迈进那间房间，乔玉霭便腿软得站不住，直接坐倒在厚软的地毯上。 “好渴……”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25，黑化值：60］ 监控前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只小羔羊走进了自己的领地，然后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剥干净，毫无保留地呈现出自己的诱人之处。 “怎么这么热？”乔玉霭边说便解开了西装外套，又把白衬衫的扣子暴力扯开。 恍惚间，全身燥热的乔玉霭听到了哒哒的脚步声。 那人不疾不徐，如同林中猎豹，正缓缓走向自己无处可逃的猎物。 “热吗？”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乔玉霭眯着眼逆着光去看那陌生男人的样子。 可大脑实在昏沉，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好热。”乔玉霭压抑着嘴边涌上来的呻吟，试图用正常的声音去回答面前的人。 秦峥愿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衣衫不整，满眼欲色，连呼吸和说话都像在撒娇的男人。 想必是被喂了什么助兴的东西，乔玉霭浑身都热得红透了。 连胸口都是撩人的粉色。 更要命的是乔玉霭乖巧的头发被他自己热得撩开，汗水混着发丝贴在白皙却泛红的脸颊上。 黑框眼镜被蹭歪了，诱人的泪痣露了出来。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30，黑化值：60］ “那我呢？热不热？” 说着，秦峥愿便蹲下身，解下黑皮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五指，缓缓地放到乔玉霭脸上。 “舒服。” 热得满眼水光的乔玉霭被冰冷的手指一碰，感觉全身都舒坦了。 于是便下意识地去蹭那冰凉的手。 但秦峥愿却轻笑一声收回了手，扬了扬眉，站起身将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到乔玉霭身上。 “唔！让开！”乔玉霭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得如同搁浅的鱼，飞速弓起了背。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35，黑化值：60］ 可秦峥愿却恶劣地加重了力度，审视着符玉霭痛苦的表情，双目渐渐赤红，“还有更疼的。” …… 夏夜燥热异常，在惊涛骇浪之中，乔玉霭醒过一次，药力渐渐退去，这时他才看清楚自己所处的房间居然四面都是镜子！ 而有些东西，从一个地方移动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可下一秒，察觉到乔玉霭走神的秦峥愿十分不高兴地发泄了一下。 之后乔玉霭便再也没醒来过。 第151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 乔玉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他醒来时，偌大的总统套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感受着身体奇怪的疼痛和肉体上不寻常的印记，乔玉霭不敢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更不敢想自己该如何面对新婚妻子和父母。 打开手机一看，有两个父亲的未接电话电话和一条母亲的消息。 ——亲家公说你喝多了在酒店休息，我们先回家了，好好照顾小若。 “喂。”乔玉霭忍着身上的疼痛，给父母拨通了电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事到如今，他不能拖累了何清若。 “小霭啊，结婚之后要成熟一点，好好对人家小若，难得找到的媳妇要好好珍惜。”乔妈妈语重心长地说道。 乔爸爸也在一旁应和，“是呀，能娶到小若是你的福气。” 父母那头叮嘱着乔玉霭好好照顾何清若，争取早点生孩子。 可乔玉霭看着自己手臂上被嘬出来的印子，心里慌乱到了极致。 “爸妈，要是我和清若离婚——” “说什么！” 还没等乔玉霭说完，乔妈妈便厉声打断。 “我警告你啊乔玉霭，你别学那群不着家的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好好对小若，要是小若跟你离婚了，你就别进乔家的门！” 乔玉霭心里带着微弱的希冀，试探性问，“如果，清若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清若的事情？”乔妈妈语气更加严肃，接着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小若别怕，妈给你做主。” “妈，您别骂玉霭，他对我很好的。”何清若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乔玉霭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我警告你啊乔玉霭，小若喜欢你，你就知足，要是你哪天做了对不起小若的事情，你爹妈我们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我……我瞎说的。”乔玉霭心下一沉，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头乔爸乔妈揪着乔玉霭教育了一番，但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自己对不起何清若这件事。 他该怎么办？ 他一个大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在新婚之夜玩得一整晚下不了床。 他怎么对得起何清若？ “清若，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回到家，乔玉霭便打算和何清若坦白。 要是何清若想离婚，那他就求着何清若先别告诉爸妈。 “抱歉啊玉霭，公司临时给我派了个工作，我着急走。” 何清若着急忙慌地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包，然后拖着行李箱走到玄关乔玉霭的旁边换鞋。 “我先走了啊。” “好……注意安全。”乔玉霭看着何清若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就暂时先不说。 乔玉霭疲惫地走到卧室门口，看着红艳艳的喜床，心中愧疚更甚。 唰地一下，乔玉霭感觉身后流出一股暖流。 那人昨晚在他身体里留了东西？ 乔玉霭绿着脸拿上自己的衣物进了浴室。 费力地洗干净之后，乔玉霭觉得自己没脸进主卧，于是转身去了客卧。 整整一夜，乔玉霭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记着父母的话，又觉得对不起何清若。 朦朦胧胧睡去之时已经快天亮了，可乔玉霭闭上眼睛那一刻，却瞧见了一双冰冷的黑皮手套，还有满屋照应着他的赤裸肉体的镜面。 “不……不要！” 乔玉霭尖叫着醒来，心脏跳得飞快。 “怎么会这样。”看着升起的太阳光，乔玉霭收起疲惫的身体，洗漱完之后到楼下买了包烟，然后坐地铁去上班。 “去总裁办那人是谁呀？” “听说是老板的朋友。” “好帅呀，不知道结婚没有？” “没结，黄金单身汉一个。” “你怎么知道？” “看财经杂志呗，秦峥愿，盛耀的老大，可比我们老板有钱多了，三十二，未婚。” 刚一进公司，乔玉霭便听到同事在聊八卦。 “哎？小乔，新婚快乐啊。” 见乔玉霭进来，同事也不聊秦峥愿，都跑到乔玉霭面前道贺。 “谢谢，尝尝。” 乔玉霭将准备好的喜糖一人发了一袋，微笑着感谢同事。 但眼底却没有多少快乐。 “快看！秦峥愿出来了！” 不知哪个同事悄悄喊了一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总裁办门口。 只见一身蓝色定制正装，带着银框眼镜的将近190的秦峥愿从总裁办走了出来。 公司老总正恭恭敬敬地给人开门。 乔玉霭向来不擅长人际交往，更别说和上司交流，于是只好躲在角落里低头不吱声。 但眼前却突然停了一只皮鞋。 “这是喜糖吗？” 第152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 假装自己很忙的乔玉霭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喜糖盒，脑袋垂得低低的，生怕被领导注意到自己。 一米七七的男孩子，穿着奶灰色卫衣，带着黑框眼镜，浓密的睫毛扫着厚厚的镜片。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40，黑化值：60］ ［这个世界怎么感觉这么顺利？］顺利到113怀疑主系统是不是放水了。 玉霭看着那居高不下，一动不动的黑化值，沉思片刻，［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喜糖吗？” 慵懒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乔玉霭下意识抬起头。 “是……是喜糖。” 对上秦峥愿那双带着银丝眼镜的眼睛，乔玉霭有些慌乱地握紧了手里的喜糖。 糟糕了，万一把老板的贵客得罪了，会不会丢工作啊？ 乔玉霭心里不停打鼓。 “哼~”秦峥愿眼眸微眯，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那双桃花眼中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好乖巧的新郎官。”秦峥愿打趣道，“成年了吗？” 乔玉霭红着脸低下头，不知如何应答。 “江诸，你雇佣未成年？”秦峥愿背着手，扭头朝公司老板笑问。 周围看热闹的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感觉这位传说中的秦爷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似乎多了点违和的平易近人？ 被叫江诸的老板看着鸵鸟一样的乔玉霭，又看了看难得找自己的秦峥愿，心下便明白了这位秦爷的想法。 “小乔他比较腼腆。”江诸走过去拍了拍乔玉霭的肩膀，“这位是秦爷，以后你们的大老板。” 意思是人乔玉霭机灵着点，别把人得罪了。 乔玉霭再情商低也听出了江诸话语里的暗示。 “秦……秦爷好，给您喜糖。”说着乔玉霭连忙掏出一把糖递到秦峥愿面前。 江诸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不知道公司里还有这号小白花？ “谢谢你~”秦峥愿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乔玉霭的小手包了起来，暴露着青筋的手背还在乔玉霭腕骨间蹭了蹭。 “嗯。”乔玉霭十分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总感觉这低沉沙哑还带着调笑的声音十分耳熟，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确定。 秦峥愿将糖果握在掌间，目光从乔玉霭的脖颈收了回来，“那咱们——再见~” “再见，再见。”乔玉霭连忙点头弯腰鞠躬，求求大老板快走，社恐真的不善于和上级交谈。 秦峥愿走了之后，江诸又折了回来，鬼鬼祟祟地趴在乔玉霭的工位上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一动不敢动的乔玉霭。 “老板？”乔玉霭被看得头皮发麻。 “不对啊。”江诸十分不理解地挠了挠头，“我的手下居然有这么正经又内敛的人？” “啊？” 江诸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看来是我的逼格又提高了！” 之后几天，乔玉霭按部就班地到公司上班，何清若一直在出差，两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因此也没什么联系。 等身上的淤青差不多消下去的时候，乔玉霭接到了一条陌生的消息。 ——今晚八点，老地方。 仔细看了看发信电话，的确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乔玉霭也就没有理睬。 下班回家，刚过八点，那个号码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迟到了，要接受惩罚哦。 第153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五） 惩罚？迟到？ 难道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发错消息了吗？ 乔玉霭细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点了点，随即发送内容。 ——抱歉，我不是您要找的人，您发错消息了。 “嗡嗡——” 乔玉霭手机还没放下，那头的消息便追了过来。 ——怎么会呢？玉霭。 “嗒——” 拿着手机的乔玉霭心下一动，吓得拿不住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只是看着文字，似乎他都能听出对方恶劣的语气。 就好像那天晚上酒店里压着自己欺负的那个人！ “嗡嗡——” 不等乔玉霭确定对方的身份，手机又震了一下。 对方似乎知道乔玉霭在想什么，直接甩了张图过来。 ——最多半个小时，过来。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人影交叠，但即使再模糊，乔玉霭还是认得出来，那是那个满是镜子的房间！ 而照片里看不到脸的主角，毋庸置疑，其中一个便是乔玉霭。 乔玉霭以为这件事过了便过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找他，甚至还要见面。 “嘟嘟嘟——”乔玉霭抖着手拨电话，可对面每次都是刚一接通便挂断。 乔玉霭没办法，只能再看了一遍对方发的消息。 老地方说的是那个酒店？ 半个小时之内，根本到不了那个酒店。 但乔玉霭还是拿上外套匆匆出门打车。 该怎么办？报警吗？ 可是万一这事闹到父母面前怎么办？爸妈要是知道他新婚之夜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走神间，乔玉霭已经站在了酒店门口。 “咔哒——” 电子门打开了条缝隙。 乔玉霭犹豫再三，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顺着玄关走进去，刚到客厅，乔玉霭便看到了高大穿着灰色浴袍的背影。 这个背影下意识地让乔玉霭觉得眼熟。 “你好。”乔玉霭试探性地开口。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在看清男人脸的那一刻，乔玉霭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天晚上和他发生关系的男人是公司的大老板？ “过来。”秦峥愿勾唇，仰了仰下巴。 乔玉霭却不动，心里慌张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秦先生喊我来有什么事吗？” 那天在公司见面的时候，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毕竟秦峥愿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把自己找来大概是想让自己闭口不谈这件事。 但秦峥愿对乔玉霭的态度很不满意，蹙眉道，“我说，过来。” 强大的威压让乔玉霭不得不屈从。 “秦先生。”乔玉霭走到秦峥愿面前站定。 刚想和秦峥愿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乔玉霭就被一股大力推翻，天旋地转之时，他感觉秦峥愿那张冷酷的脸在眼前放大。 反应过来的时候，乔玉霭已经被秦峥愿按倒在了沙发上。 “还记得我说的惩罚吗？”秦峥愿低声倾耳呢喃，一只手去抓乔玉霭挣扎的手。 乔玉霭奋力迈开脸，屏着呼吸生怕和秦峥愿碰上，“我答应要和你玩这个游戏。” 强装镇定，但内心打鼓。 “哦？这样吗？”秦峥愿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乔玉霭那慌忙躲闪的眼睛。 乔玉霭抿嘴不说话。 “唰——” 当乔玉霭以为秦峥愿要强迫自己的时候，身上压着自己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 身上的热源突然消失，乔玉霭条件反射般挣脱迅速退到一边，如同被攻击了的小兽一般警惕地盯着秦峥愿。 但秦峥愿却将腰间的带子束了起来，自顾自地走到摆满玫瑰和烈酒的中岛台，给两个杯子都倒了酒。 “我不喜欢强迫人。”秦峥愿抬起其中一杯，放到手腕上摇晃。 乔玉霭不了解秦峥愿这个人，他有些搞不懂对面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真的会放过自己？ 秦峥愿靠在中岛台上，半掀着眼皮看着杯中的酒液，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你走。”秦峥愿说。 “你……放我走？” 乔玉霭不可置信，恍恍惚惚地就要走。 第154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六） “乔叔叔和乔阿姨——”秦峥愿漫不经心地说，“知道我们玉霭在床上这么敏感吗？” ！ 提到自己的父母，乔玉霭脑中的弦绷了起来。 “别！别告诉他们！”乔玉霭停住步子转身走到秦峥愿面前。 秦峥愿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里拿了个手机，细长的食指暧昧地抚摸着机身。 “可是真的很美。”秦峥愿似乎不解，认真地盯着手机。 乔玉霭想到了那张模糊的照片，一张看不到脸的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不……” 正当乔玉霭要决绝地离开时，秦峥愿将手机一转面，密密麻麻的裸体照映入眼帘。 甚至还有超高清无码的视频！ “你走。”秦峥愿十分满意地欣赏着乔玉霭毫无掩饰的惊慌。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43 ，黑化值：60］ ［哇哦~高清写真哎，我好爱~］玉霭也十分满意秦峥愿的“贴心”。 113怨气冲天地替玉霭将一张张“美照”保存了下来。 一存一个不吱声，瞎了他的系统眼！ 可乔玉霭哪里还敢走，他目眦欲裂，上前就要去抢秦峥愿的手机。 可乔玉霭177的身高，哪里比得上将就190的秦峥愿。 “你想干什么！” 乔玉霭无力地收回手，十分不解。 “你还看不明白吗？”秦峥愿勾唇，戏谑道，“我以为你这么浪——”说着瞟了眼乔玉霭的下半身。 “会很喜欢和我相处呢？” “我没有！你别胡说！”乔玉霭被看得羞红了脸。 秦峥愿适可而止，正色道，“我挺喜欢你的，希望我们可以培养长期的——怎么说呢？合同关系。” 看着乔玉霭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秦峥愿不紧不慢地说，“做我的狗，我保证，不管你的父母还是妻子，都会相安无事。” “你！”乔玉霭嘴笨，不知道该骂些什么，可脑中怒火烧得厉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2，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45，黑化值：61］ “行了。”秦峥愿说，“别装什么贞洁烈妇了，过来把这东西喝了。” 秦峥愿用食指点了点另外一杯酒。 “我不喝酒。”乔玉霭冷着脸说。 “哦？”秦峥愿摇晃杯子的手顿住了，抬眼打量着乔玉霭羞愤欲死的样子，低笑一声。 “那我们直接——”秦峥愿将目光移向乔玉霭的胸口。 乔玉霭背后发凉，“我……我做不了那些，我是有老婆的人！” 说完，乔玉霭试图和秦峥愿谈判，“你一个秦总，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但这种事情——” “啧。”秦峥愿不悦地眯起眼眸，冷声道，“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46，黑化值：62］ 说着秦峥愿嘭地一声，将酒杯砸在桌子上，然后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将被吓得连连后退的乔玉霭的头发，不顾乔玉霭的疼痛直接将人拖到了沙发上。 乔玉霭吃痛地挣扎着，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想到秦峥愿会突然发疯。 头发上的力度很重，秦峥愿甚至不顾乔玉霭撞在桌子上的腰，硬生生拽着人走了一路。 “放开我！我要报警！”乔玉霭心里怕极了，从小到大，他哪里见过这种情况。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47，黑化值：63］ 奈何秦峥愿根本不理睬他，直接将人一把甩在地上。 与秦峥愿相比本就瘦弱的乔玉霭被大力一贯，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可想着秦峥愿那可怕的样子，乔玉霭咬着牙，马上便要站起来逃跑。 “还不乖？” 秦峥愿抬脚便往乔玉霭身上恶劣地碾了碾，薄凉嘴角扬了扬，可眼底毫无笑意。 “别这样，我们都是……都是男人……”乔玉霭伸手试图去将秦峥愿的脚从自己身上移开，可秦峥愿却更加用力。 “其他的不会，y总会？”秦峥愿居高临下地看着乔玉霭，弯腰伸手将乔玉霭的脸抬了起来。 乔玉霭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气的浑身颤抖，可心内的恐惧却占据上风，“我……我不会。” “嘘——这句我不喜欢。” 说着秦峥愿便将中指和拇指用力一捏，乔玉霭被疼得被迫张开了嘴。 用食指在乔玉霭的嘴唇上用力按了一下，秦峥愿看着逐渐红润的唇色，心中流过一丝暖流，“你应该说，你可以学。”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48，黑化值：63］ 乔玉霭被疼得开始流生理性泪水，手上挣扎着试图掰开秦峥愿的手，可对方却更加用力。 “说。”秦峥愿用力将食指放到乔玉霭舌头上。 乔玉霭被突如其来的异物感刺激得反胃，视线已经被泪水糊得看不清。 “我……我可以学……” …… 然后，秦峥愿便教乔玉霭学了一晚上的新知识。 第二天乔玉霭再次在酒店醒来的时候，如同上次一样，只有他一个人，昨晚疯狂的秦峥愿就好像一个噩梦。 天亮了就散了。 乔玉霭看着熹微的晨光，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嗡嗡——” 何清若的电话，可乔玉霭将脑袋埋进了枕头，他不敢接，不想面对…… 几秒之后，乔玉霭把脸抬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快速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和语气。 “喂。” “乔哥，我明天回来。” 第155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七） 挂了电话之后，何清若忧心忡忡地望着体检单上的字，纤细的手指慢慢攥紧。 “爸，我想要个东西？”何清若拨通了何乾的电话。 “什么？这东西你要干什么？” 听完何清若的话，何乾吓得倒吸了口气，然后弱弱地问，“他……不行？” 【新婚妻子到处说我不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玉霭面无表情地吐槽。 113笑得前仰后合，【呵呵哈哈哈难道不是吗？哈哈哈哈不过你也用不到……】 突然间，113感觉脊背一凉，玉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 【今天就让你看看，能不能用！】说着玉霭就要伸手去扯裤子。 113吓得直捂眼睛，痛苦大喊，【救命！】 何清若沉默，何乾便也没再多问，转头便找人去弄何清若要的东西去了。 “对不起。”何清若轻叹了一声。 当初和乔玉霭结婚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既然做好了准备，就不能再后悔了。 何乾也没多想，虽然秦峥愿的确对乔玉霭有兴趣。 但依照过往经验，秦峥愿都是一晚上便将人忘记了。 所以何乾也没放在心上。 出差的何清若明天回来。 乔玉霭内心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但还要匆匆赶去上班。 在地铁上被人挤来挤去，乔玉霭看着被男孩护在怀里的女孩，陷入了沉思。 他和何清若结婚更多是为了让双方父母放心，两人没有感情基础，可如今自己这个样子，他有义务告诉何清若。 何清若有权利选择离婚。 乔玉霭从小到大被父母看得紧，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女孩子，但是他对秦峥愿这个男人却满是恐惧。 何清若和自己多待一天，都是对她的伤害。 最后，乔玉霭打算明天就和何清若坦白。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天晚上何清若回来得很晚，乔玉霭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都冷了才等到人回来。 何清若似乎心情不太好，饭没吃几口就开始喝酒，还不断给乔玉霭也倒酒。 “乔哥，我们今晚不醉不归！”何清若又给乔玉霭倒了一杯。 乔玉霭轻轻抿了小口，问，“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嗯……对，工作不顺利，所以我心里难受。我不懂，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了，有些东西还是得不到，我的人生一塌糊涂。” 听到这里，乔玉霭准备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打算等明天何清若清醒了情绪好了一些再说。 最后，乔玉霭怕何清若喝多了难受，一个劲地将何清若面前的酒都喝了。 然后乔玉霭便倒了。 “乔哥？乔哥?” 何清若试探地喊了两声，等确认乔玉霭是真的醉了之后，她才收起那副醉酒的模样，起身将乔玉霭扛着进了卧室。 黑暗里，何清若将乔玉霭的衣服一件一件解开，整个过程面无表情，眼底十分清醒，却无半点欲望。 正当何清若下定决心，开始准备脱自己的衣服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按门铃的人似乎很着急，一直不停按得像是要把门铃扣下来一样。 何清若做亏心事本就心虚，大半夜被这催命一般的门铃吓得心烦意乱，甚至有些气恼。 可一开门看到门外杀神一般的人时，何清若全身都被吓出了冷汗。 第156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八） 第二天乔玉霭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感觉太阳穴都要被凿穿了一般。 晕晕乎乎地看了眼，何清若已经走了，留了字条说要出差。 “这是……”乔玉霭对着镜子里面锁骨上的印子一按，发现这是一个新的印记。 发生了什么？ 昨晚喝醉之后，难道他和何清若发生关系了？ “喂？” “那个，清若，昨晚我们——” “乔哥，等我这边忙完回来当面说好吗？而且我们是夫妻，很正常的。”何清若说。 乔玉霭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整个人都快傻了。 忽然想起什么，乔玉霭抓起钥匙就出门，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他被秦峥愿……过，听说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玩得很花，要是秦峥愿把病传染给他，他在传染给了何清若，那…… 那他就真的该死了。 好在几天之后，结果下来了表示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乔玉霭松了口气，但他和何清若该怎么算？ 既然欺负了人家女孩子，就应当要负责任。更何况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所以，无论如何，不应该再继续和秦峥愿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喂？秦先生，您在忙吗？”乔玉霭用力握着手机，这一次一定要和秦峥愿说清楚。 “想要了？”秦峥愿调笑。 羞耻感瞬间冲上脑门，乔玉霭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秦峥愿这么无耻的人。 “抱歉秦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再找我了。”乔玉霭忐忑不安地说。 那头秦峥愿沉默了片刻，然后低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好啊，今晚老地方，来当面和我谈。” “不……” “嘟——” 不可以在电话里谈吗？ 乔玉霭不想再见到秦峥愿，但是只要能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他暂且忍一下。 按照约定，乔玉霭来到了酒店。 侍应生带着乔玉霭去了之前那间套房，秦峥愿还没过来。 “你想和我谈什么？”秦峥愿推门进来，将西装外套丢给了侍应生，然后关上了门。 乔玉霭噌地站了起来，只要和秦峥愿共处一个地方，他就全身不自在。 “秦先生，我不会再答应你那样的要求了——” “哪样的要求？”秦峥愿坐到乔玉霭刚刚坐过的沙发上，闲适地双腿交叠，饶有兴味地打断乔玉霭的话。 乔玉霭低着头不敢去看秦峥愿。 “我要对我老婆负责。”乔玉霭坚定地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秦峥愿问。 见人没有为难自己，乔玉霭以为有机会说服秦峥愿，于是立马解释，“我有妻子，而且我不是……不是gay，秦先生也应该找一个喜欢的人，我们这样的关系是错误的。” “哦~这样啊。”秦峥愿摸索着自己的指骨，低着头，头发散在前面，看不清表情。 “对，所以秦先生，以后不要联系我了。”乔玉霭说。 秦峥愿抬起头，看着乔玉霭扬了扬眉，“可以啊。” “谢谢秦——” “不过——”秦峥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贴近乔玉霭。 秦峥愿将近一米九，而乔玉霭只有177，足足比乔玉霭大了一号。 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峥愿就像一座高山，压得乔玉霭喘不过气。 “不过什么？”乔玉霭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我这个人，喜欢一样东西，没玩腻之前是不会放弃的。” 秦峥愿不紧不慢地说，狐狸般的桃花运细细打量着乔玉霭的表情。 “而且你也不是很特别，这样，最后让我来一次，我就考虑考虑，怎么样？” 乔玉霭的脸绿得吓人，一想到秦峥愿那暴虐的行为，他整个人都打了个颤。 “当然，这一切都可以由你决定。”秦峥愿低头，像要去吻乔玉霭似的。 乔玉霭急忙偏开了头。 “但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忍不住，把照片和视频发出去。”秦峥愿直起了腰，退后几步坐回沙发上。 “真的，只要我今晚陪你就可以不再找我麻烦吗？”乔玉霭不愿意，可是他不想再纠缠下去。 秦峥愿笑看着乔玉霭，将自己的手放在裤子拉链上，对乔玉霭扬了扬下巴，“从哪一步开始？” “我……”乔玉霭咬咬牙，慢慢走到秦峥愿面前蹲了下来。 走完一套流程，乔玉霭再次醒来时，秦峥愿早已不见踪影。 乔玉霭流着泪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清洗干净。 终于结束了，乔玉霭在心里松了口气。 第157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九） “秦爷，回老宅还是？”接到秦峥愿的司机问。 “不去老宅”一想到回老宅要见到让他恶心的人，秦峥愿就烦。 低调的黑车穿梭在车流里，后座的秦峥愿抚摸着自己的腕骨，回忆着昨晚某人被闹过分之后流下来的眼泪。 带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的男人，红着眼睛，浑身颤抖，咬着嘴唇忍着不发出声音，可最后还不是缴械投降，哭得梨花带雨。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49，黑化值：63】 【又是一个小气男人，不过x挺大气的。】玉霭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感叹，【你们局里的攻略目标，其他方面不提，这方面是真的，个个都器大活好！】 然而113根本不想听到这样的肯定。 【呵呵，我看你到底能吃多少。】已经掌握秦峥愿癖好的113倒是要看看到时候玉霭还能不能这么轻松享受。 玉霭还不知道113的心思，自顾自想着任务的事情，【三崽，快中秋了，到时候乔玉霭要回家，昨晚让你拍的照片记得用上。】 【这一次不是不玩艳门照了吗？】113疑惑。 玉霭敲敲113的小脑袋，【想什么呢，我说穿着衣服的照片。】 【……】 之前都是乔玉霭不情不愿地被玩，昨晚乔玉霭为了让他满意，可是十足的听话乖巧。 好像乖顺自愿的乔玉霭也很动人。 不过他还没对乔玉霭玩一些他真正喜欢的事情，秦峥愿自认为对乔玉霭这种可爱又漂亮的男人已经十分怜香惜玉了。 “秦爷，是何乾。”司机将车停在秦家别墅门口。 秦峥愿眸底一沉，看向车窗外弓着腰朝车里看的何乾。 打开了车窗，何乾立马走到秦峥愿面前，低着头讨好地说，“秦爷，我女儿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您玩够了，所以……” “我说过我玩够了吗？”秦峥愿棕色的瞳孔冷冷地望着何乾。 何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道歉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秦爷您罚我。” “算了。”秦峥愿收回目光，“这次人找得不错。” 说完便关上了车窗，留给何乾一股汽车尾气。 何乾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后背已经湿了大片。 好在秦峥愿没有计较何清若给乔玉霭下药的事情，不然今天别说何清若，可能连他都不能全乎了。 何乾在秦峥愿身边跟了三年，一直都在替秦峥愿找漂亮男孩儿。 可秦峥愿一个都瞧不上，眼见着自己可能会被秦峥愿抛弃，何乾便遇到了乔玉霭这个好女婿。 乔玉霭是真的漂亮。 可一想到秦峥愿的癖好…… 何乾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乔玉霭，但不过两秒便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要不是他牵线搭桥，乔玉霭这种穷小子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秦峥愿。只要乔玉霭足够聪明，秦峥愿有的是钱。 “清若有工作，等她忙完带她回来。”乔玉霭回家没多久就接到了乔妈妈的电话，让乔玉霭中秋的时候带着何清若一起回去。 “那你总得回来，到时候你姨妈和妹妹也要过来。” “好。” 之后几天，秦峥愿果然没有再找乔玉霭，看来对方是个很守信的人，乔玉霭心想。 中秋那天，乔玉霭到了家里，一群阿姨妹妹在和妈妈做饭。 乔玉霭厨艺不错，这个时候总是在一旁帮忙摘菜。 “知名企业家秦峥愿疑似同性恋……” “近日，有媒体曝出秦峥愿在酒店夜会男性情人……” 秦峥愿？ 找到下一个目标了？ 乔玉霭将目光移到电视上，这一眼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他和秦峥愿见面那个晚上！ 即使照片模糊，但依旧可以看到乔玉霭的身影，只是没有露出脸。 乔玉霭连忙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在今天没穿那一件。 “造孽啊，好好的大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乔妈妈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乔玉霭连忙装作不在意低头剥蒜。 乔表妹出了声，“这还好，最可恶的是那种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做0的好不好。” “什么是0？”乔妈妈问。 乔表妹解释，“就是……” 而乔玉霭却一句也不敢再听，心慌地将手里的菜一放然后躲进了洗手间。 耳边持续的轰鸣和胸口狂跳的心脏昭示着乔玉霭内心的恐惧。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都结束了。 “嗡嗡——”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乔玉霭以为是何清若的消息，结果打开一看，乔玉霭连呼吸都停住了。 第158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 ——今晚八点，裕澜馆。 即使没有备注，但这熟悉的号码乔玉霭暂时还忘不了，还有这熟悉的消息。 只是这次不再是酒店。 可是不是都说结束了吗？难道发错了？ 乔玉霭颤抖着手指给对方回消息，说明自己和对方已经结束了，让对方看看是不是发错了消息。 ——迟到了有惩罚。 对方却并不理睬乔玉霭的话。 乔玉霭心下一凉，难道秦峥愿在耍自己？ 不行，乔玉霭将人拉黑，然后靠在洗手台上劝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只要自己不去理睬秦峥愿，那就不会给对方机会继续威胁自己。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乔玉霭一家吃完饭下楼送表妹和姨妈的时候，就见到了靠在车窗上的秦峥愿。 乔玉霭吓得低头就要往后走。 “乔玉霭，还要我亲自来找你。”秦峥愿第一眼就看到了乔玉霭，可他并不想仁慈地对乔玉霭。 乔玉霭的爸爸妈妈这时才注意到一身精英模样，西装革履的秦峥愿。 “小霭，这位是？”乔妈妈转身去问乔玉霭，“哎，你要去哪？” 这下乔玉霭是真的走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转身面对乔妈妈和秦峥愿。 “我……”乔玉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说自己不认识秦峥愿。 但秦峥愿却自来熟地上前向乔爸爸和乔妈妈问好，“二老是玉霭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好，我是乔玉霭的上司，是？” 说完秦峥愿将目光移向脸色苍白的乔玉霭。 乔玉霭不想让父母和秦峥愿有太多的接触，更怕秦峥愿说出些什么话刺激到二老。 “是……是的。” 乔妈妈打量着秦峥愿，见人谈吐不凡，一身衣服看着价值不菲，“领导你好啊，平时多谢你照顾我们小霭了。” “没有，乔玉霭很厉害的。”秦峥愿语调微扬，带着暧昧的宠溺。 连乔爸爸听了都觉得不对劲，“领导这大过节的怎么在这？”秦峥愿这一身行头可不像和他们住一个小区的人。 秦峥愿故作为难，“公司有点事需要乔玉霭回去帮忙，他说在家里和父母吃饭，所以让我过来接他。” “哎呀！小霭啊，怎么能让领导来接你，真是的。”乔妈妈不悦地看了乔玉霭一眼，又笑着对秦峥愿说，“麻烦领导了，我们小霭不懂事，其实小霭平时……。” “妈！”乔玉霭连忙打断乔妈妈，“妹妹还等着，你快去。” “哦，对！”乔爸爸也反应过来他们还要去找乔家妹妹。 “谢谢领导照顾小霭了。”乔妈妈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叔叔阿姨慢走。” 乔爸爸乔妈妈刚走出小区，乔玉霭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但没跑几步就被秦峥愿大力抓住了。 “还想去哪？”秦峥愿脸上毫无笑意，嘴角却挂着笑。 乔玉霭的手臂被抓得生疼，“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上车。”秦峥愿拽着乔玉霭就往车上走。 乔玉霭挣扎着去推秦峥愿，“放开！我不去！” 第159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一） “哦~”秦峥愿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乔玉霭，然后放开乔玉霭自己上了车。 乔玉霭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秦峥愿居然就这么放了他。 果然，坐上车之后，秦峥愿降下车窗，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乔玉霭，“看来我只好和叔叔阿姨交流一下，他们的儿子都做过些什么。”说着秦峥愿便启动了车子。 乔玉霭急忙跑到车前面拦住，“别！你别告诉他们。” “上车，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最后乔玉霭妥协了。 “做前面，还想让我给你做司机吗？” 乔玉霭只好坐到了副驾驶上。 平时秦峥愿出门都不会自己开车，可看到乔玉霭拒绝的那一条消息之后，秦峥愿顾不得等司机，直接自己开着车就过来了。 “秦先生，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乔玉霭看着秦峥愿的侧脸认真又严肃地说，“你这样跑到我父母面前的行为……” “怎么样？”秦峥愿打着方向盘，车子出了市区，上了山路。 乔玉霭看着越来越陌生安静的路，心里开始恐慌，“你要带我去哪里？” “约好的地方。”裕澜馆。 乔玉霭皱着眉十分不理解秦峥愿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秦先生，我说了我不愿意，你这是在强迫我！” “刹——” 秦峥愿猛地踩了刹车，乔玉霭被拉力贯得脑袋撞在车身上。 “你不愿意？我在强迫你？”秦峥愿面无表情，语气毫无起伏，一字一句像在问乔玉霭，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2，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51，黑化值：68】 “秦先生……”乔玉霭抬头便对上了秦峥愿那双淬了冰的眸子，话堵在嘴边，一句都讲不出来。 秦峥愿将车停稳，嘴角扬起冷冷的笑，俯身倾向乔玉霭。 不等乔玉霭躲闪，他猝然出手，冷不丁掐住乔玉霭的脖子，将人按在车窗上。 “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秦峥愿幽深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 乔玉霭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在不断收紧，别说开口，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 “唔！”乔玉霭挣扎着去推开秦峥愿的手，可却毫无作用。 秦峥愿欣赏着乔玉霭变得发紫的脸，还有那双因为缺氧而几乎蹦出来的眼珠。 “给我。”秦峥愿猛地放开了乔玉霭的脖子，大手一伸，扣住乔玉霭的后脑勺就将人往胯间带。 得到空气的乔玉霭本能地急忙大口呼吸，天旋地转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布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快速推开了秦峥愿的手。 “呼——呼呼——”乔玉霭捂住脖子，脸上的紫色渐渐变得惨白。 秦峥愿表情阴沉，眉眼间透着狠厉。 “卡塔——” 秦峥愿推门下车，直接绕到副驾驶的车门外。 眼冒金星的乔玉霭还来不及担心秦峥愿要发什么疯，就随着一股寒气的进入，整个人猛地被拉出了副驾驶。 “唰唰唰——” 出来之后，乔玉霭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第160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二） “我秦峥愿不强迫任何人！”说着秦峥愿顶着雨水快步回到了车里，“嘭”地一声砸上车门，将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留下衣着单薄的乔玉霭在大雨里喘着粗气。 望向四周，都是山林，荒无人烟。 这条路大概是去城外的庄园或者秦峥愿的别墅的，几乎不可能打到车。 乔玉霭绝望地看着乌黑的天，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的眼睛里，然后顺着眼眶落到衣服上。 看来只能自己走回去了。 乔玉霭不明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做好自己的职业，过好自己的人生。 可为什么要遇到秦峥愿？ 雨越下越大，即使是柏油路，但湿了水还是很难走。 乔玉霭感觉自己很冷，风很大，雨也很大。雾蒙蒙的山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瘦弱的身影。 视线已经渐渐模糊，乔玉霭觉得自己快要迈不开步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亮起了车灯。 没一会儿，车灯打在乔玉霭身上，那车停了下来。 “轰隆隆——” 空中响起惊雷，乔玉霭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想要快步往前走，生怕停车的人是秦峥愿，更怕秦峥愿再作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车门打开了，乔玉霭听到了有人撑伞下车的脚步声。 脑海里一片昏沉，乔玉霭顾不得其他，快步朝前冲去，不敢去想身后会是什么豺狼虎豹。 “唔——” 脚下一软，乔玉霭跌倒在路上，手心和膝盖传来刺痛，想必是被摔破了。 身后那人脚步急促地向乔玉霭跑来。 乔玉霭心头一紧，挣扎着站起来。 雨水打在脸上，乔玉霭顾不得发烫的眼眶，一心只想逃离秦峥愿。 可刚走没几步，乔玉霭就感觉自己没有了力气，整个人突然像棉花一样飘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向后倒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掉进了一个湿透的怀抱。 “这位先生？你怎么样了？” 陌生的声音，不是秦峥愿。 太好了，乔玉霭想。 然后乔玉霭便失去了意识。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5］ 楚喆眼见着乔玉霭失去了意识，顾不得其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少爷！哎呦喂！您都淋湿了！”楚管家急急忙忙撑着伞追上来，一眼便瞧见了楚喆怀里面色发青的乔玉霭。 “开门。”楚喆吩咐。 楚管家立马将后座的门打开。 “去最近的医院。”楚喆感觉到怀里的人即使浑身已经湿透，但肉体却格外滚烫。即使昏迷不醒，身体仍然在止不住地颤抖。 “少爷，您先给自己擦擦。”楚管家从副驾驶找出干净的毛巾给楚喆递过去。 楚喆不说话，接过毛巾给怀里的人擦雨水。 楚管家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乔玉霭是被渴醒的。 他梦见自己身处广袤无垠的荒漠 太阳很大，四周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人走在黄沙之上。 喉咙干得生疼，他很害怕，可不知道该向谁呼救。 一睁开眼，便见到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正在输进身体里的药水。 看来自己是被好心人救了，没有死在那条望不到头的山路上。 “醒了？喝点水，你现在还有点烧。” 是那天遇到的那个声音，乔玉霭心想。 循声望去，一身白大褂的楚喆闯入了眼帘。 “是你救了我。”乔玉霭哑着嗓子问。 楚喆将带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乔玉霭面前，示意他先喝水。 “咕咚”几下，乔玉霭便将水喝了个干净。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10］ 乔玉霭喝完水，原先苍白的嘴唇渐渐泛起了血色。 脸颊因为发烧还有些薄红，刚醒来的眼睛里盛满了水光。 “吃点东西。”楚喆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抬手就去开盛粥的盒子。 乔玉霭顺着楚喆的动作望向那白粥，“楚医生——” 见人胸牌上写着楚喆。 “谢谢你。”乔玉霭说。 楚喆将小碗里的粥舀了舀，轻笑，“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我来。”见人要喂自己，乔玉霭不好意思，急忙伸手去接。 可刚一抬手，便感觉到手背细细密密地疼。 楚喆讲勺子喂到乔玉霭嘴边，“别折腾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烧了多久？” “啊？”乔玉霭下意识张嘴将粥吞了下去。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15］ ［妈呀~这手指，我可以吃四指！］玉霭一见到楚喆就被这小子的皮囊迷得直流口水。 113愤恨，［吃不死你！］ “你呀，烧了快三天了。”楚喆看着小猫一样进食的乔玉霭，笑了笑。 但又看了眼乔玉霭脖颈上还没消下去的掐痕，眼底的笑意却淡了淡。 “三天！”乔玉霭震惊，工作怎么办！爸妈和清若联系不上自己怎么办！ “手机在这儿。”楚喆用下巴指了指柜子，看着乔玉霭慌乱的模样，心道这人真可爱。 “放心，公司那边你同事给你打了电话，顺便帮你请了假。”楚喆说。 闻言，乔玉霭松了口气。 打开手机，除了工作信息，并没有其他人找过自己。 爸妈没有，清若也没有。 乔玉霭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自己没有让他们担心，还是该难过他们似乎并不关心自己。 可能是大家都忙，而且平时也是这样的。乔玉霭安慰自己。 “小乔？”楚喆看出了乔玉霭的失落，“我可以这样叫你？你的同事是这么称呼你的。” 乔玉霭愣了片刻，抬头对上楚喆温柔的眸子，突然感觉眼眶一热，“可以！当然可以！” “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待会儿下班我送你。”楚喆笑着说，“不许拒绝哦，真怕你回家的路上又把自己弄丢了。” 楚喆没有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走在郊外的山路里，也没有问他脖子上的掐痕是怎么来的。 好像对方在照顾自己的情绪。 “好。”乔玉霭喉咙有些酸涩，强忍着泪水扯出一个笑脸。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20］ 第161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三） 将人送回家之后，楚喆和乔玉霭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嗡嗡——” 第二天一早，乔玉霭就接到了何清若的电话。 “乔哥。”那头何清若的声音带着些哭腔。 乔玉霭原本笑着的脸立马变得严肃，“怎么了清若。” “呜呜呜，怎么办乔哥，我该怎么办啊。” “你别急，怎么了，慢慢说。” 何清若抽了抽鼻子，“乔哥，我跟了一个月的项目被停了呜呜呜~” “清若——” “乔哥！” 乔玉霭刚想开口安抚，就被何清若打断了。 “怎么了？我在听。” 何清若支支吾吾半天，“你说，我们是不是被针对了呀。” “为什么这么说？”乔玉霭不得其解。 何清若止住了哭泣，抽抽搭搭地说，“爸妈的工作也被停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乔玉霭激动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脑海里回荡着何清若的话，乔玉霭只觉得全身发麻，不知道什么自己和何清若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妈，清若说你们的工作被停了？”乔玉霭立马打电话给爸爸妈妈。 难怪自己在医院住了三天也无人问津，原来是他们都出事了。 “哎，只能说家里倒霉。”乔妈妈叹了口气。 乔玉霭不说话，思索着什么。 那头乔妈妈说了半天，又问乔玉霭，“对了小霭，你那里还有积蓄吗？你妹妹住院的钱……有些不够。” 想了想自己卡里的余额，乔玉霭安抚道，“我给你们打过去，你们别着急……”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秦峥愿阴沉的脸，乔玉霭无声地咬紧了牙，“会好起来的。” 又安慰了爸爸妈妈几句，乔玉霭找了找被自己拉黑的秦峥愿的联系方式。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 …… 乔玉霭守在手机面前，接连打了几个，但都没人接。 最后乔玉霭披上外套出了门。 “师傅，去裕澜馆。” “很贵的哦小伙子。”司机打量了一番乔玉霭的衣着，轻蔑地说。 乔玉霭忽视那让人不适的目光，沉默着上了车。 可能是出门吹了风，乔玉感觉自己身上又热了起来。 司机操着本地口音，一直在和同行打电话，车子里泛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更加奇怪的是，这条路并不是那天秦峥愿带他去的那一条。 看了眼手机导航，司机并没有走错。 一条路被司机开得异常颠簸，到裕澜馆的时候，乔玉霭已经流了整个后背的汗，胃里翻腾着想吐，可因为没吃东西，一点都吐不出来。 “先生抱歉，您不能进去。” “你好，我找秦峥愿先生。” “抱歉。” 乔玉霭被拦在了外边，只能干等着。 ——秦先生，我在裕澜馆门口，希望可以和您谈一谈。 乔玉霭顶着烈日，站在门口，脸上不知是被晒的还是发烧烧的，双颊直到眼尾都泛着可怜的红。 不知道等了多久，乔玉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失去知觉了，裕澜馆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一身灰色休闲衣的秦峥愿抱着胸站在门口，眼神冷淡地望着乔玉霭。 “秦先生，请您放过我的家人。”乔玉霭站在秦峥愿面前，卑微地乞求。 秦峥愿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只要你放过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乔玉霭咬咬牙。 秦峥愿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你值得我放过他们？” “我……”乔玉霭语塞，他的确什么都不是，可秦峥愿为什么要因此而针对自己的家人呢？ ［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56，黑化值：68］ “进来。” 说完，秦峥愿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屋子里。 犹豫片刻，乔玉霭快步跟了上去。 富丽堂皇的别墅里，踩着昂贵的地毯，乔玉霭大气不敢出，只敢唯唯诺诺地跟在秦峥愿身后。 “说，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秦峥愿坐到沙发上，自顾自地拿起茶几上的ipad摆弄，根本不去看乔玉霭。 乔玉霭局促地不知道该怎么能，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只要……”只要发生肉体关系，什么都可以。 “只要什么？”秦峥愿头也不抬，嗤笑着说，“乔先生一个有老婆的人，大概不会懂我们gay想要什么。” 乔玉霭明白了，秦峥愿在给自己机会。 只要自己答应秦峥愿之前的要求，他就会松口。 “我答应你。”乔玉霭下定决心，只要秦峥愿能放过自己的父母和清若，他做什么都愿意。 但清若…… 秦峥愿抬起了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乔玉霭，“那你的老婆怎么办？你不是要对她负责吗？” “我……”乔玉霭心中悲凉，但除了这个办法，他再也想不到其他，“我会和她离婚。” “哦~这样啊，可不够。”秦峥愿说，“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 乔玉霭摇摇头。 他不想知道，他也本不应该知道秦峥愿想要他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第162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四） 看着乔玉霭内心隐忍，实则耳朵都已经气红了的样子，秦峥愿恶劣地抬手，示意乔玉霭上前来。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57，黑化值：68］ 乔玉霭会意，不敢犹豫，走到秦峥愿面前。 但秦峥愿只是仰着脸笑看着他不说话。 乔玉霭被看得浑身发毛，“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嗯——”秦峥愿歪着头略做思索，“还是那句话，等我玩腻了，我就放过你。” 乔玉霭心下一凉，“什么叫等你玩腻了？” “小情人讲话不应该这么凶。”秦峥愿勾唇道。 “我不是你的小情人！” “哦~这样啊，那你走，你父母和老婆——” “我答应你。”乔玉霭急忙改口。 秦峥愿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脚点了点面前的地毯。 “坐到这儿来。” “坐？”乔玉霭不解，他要是这么一坐下去，就直接整个人怼秦峥愿胯上了。 秦峥愿失笑，“你要是想趴着也不是不可以。” 乔玉霭只好局促地往前一步，扭捏地蹲下，左右不知该如何坐下去。 “啧。”秦峥愿不悦地看着他，转头从身旁的柜子里抽出个黑色的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副银色的手|铐。 “鸭子坐会吗？” 手|铐被扔在乔玉霭面前。 “自己铐上。”秦峥愿站起身蹲在乔玉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乔玉霭惊慌失措的眼睛。 乔玉霭急忙移开视线看向地上闪闪发亮的物件。 “不会？”秦峥愿见人不说话，有些好笑，俯身下去，“我教你。” 然后，鸭子坐教会了，铐也铐上了。 凌晨快三点的时候，看着乔玉霭细细颤抖着站都站不稳的白玉双腿，秦峥愿点燃了一支烟。 “我不喜欢情人在家里过夜。”秦峥愿微扬着嘴角，轻吸了口烟。心里恶劣的快感促使他去逼迫乔玉霭求自己。 只要乔玉霭肯低头，小意温柔，求自己让他留下休息，那他秦峥愿也不是不可以开恩。 但乔玉霭并不是一个很会看人眼色，猜人心思的小情人。 “我这就走。” 乔玉霭抖着手脚，快速穿上衣服，甚至连澡都没洗。 看着那人背对着自己的样子，秦峥愿胸口不禁燃起烦躁。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3，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60，黑化值：73］ 宁愿带着一屁股的东西出去，都不会学着求人。 秦峥愿眼底翻腾着阴冷的怒意，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乔玉霭变得乖巧听话。 大晚上在公馆外面打不到车，乔玉霭孤身一人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 还好有昏黄的路灯陪着他。 ［你没事？要不给你换点药？］113看着玉霭整个灵魂都发白了，生怕这人死在工位上。 玉霭虚弱一笑，［大下死，做鬼也风流。］ ［什么时候了还浪！］113急忙接管乔玉霭那具行尸走肉，然后动用数据团想要去检查玉霭的身体。 ［哎！］玉霭一缩回系统空间，便精神抖擞地钻进小毯子，三秒之内一躺一盖，整个人十分安详地眯上了眼睛。 操纵着乔玉霭扮演失魂落魄的113被这一顿操作搞得毛都竖起来了，［又骗我！］ ［哎呀~人家也不想的啦~怎么跟我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天真可爱啊三崽崽~］玉霭犯贱地抬脚踢了踢113的实体。 ［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去让秦峥愿操穿你！］113作势就要将玉霭丢回任务世界。 “小乔？” 熟悉的声音传来，113立马操控着乔玉霭的肉体转身去看。 唰地一道光洒下来，113被拉回了系统空间。 而刚刚躺在沙发上的玉霭早已飞回任务世界。 “喆哥？”乔玉霭停下步子，转身望去。 楚喆拿起自己臂弯上的外套，上前披在衣着单薄的乔玉霭身上。 “脸都冻红了。”楚喆看着乔玉霭苍白的脸色，不经意间瞥了眼乔玉霭脖颈上红色的痕迹。 乔玉霭拍了拍脸，故作轻松，“大晚上的，喆哥怎么在这？” 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带着些哽咽。 这是第二次，在他被秦峥愿糟蹋得狼狈不堪的时候遇到楚喆。 楚喆看着乔玉霭开口便红了的眼眶，许久不说话，只是用他深邃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乔玉霭。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30，黑化值+20 当前爱意值：50，黑化值：20］ 第163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五） 见楚喆不说话，乔玉霭慌乱地低下头，双手发抖的指尖纠结在一起，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想来自己夜半三更出现在和自己格格不入的富人区，还是这副…… 衣裳凌乱，满身檀腥。 “我的雇主住在这儿，他女儿生病了。”楚喆突然开口，向前一步，走到乔玉霭面前。 和乔玉霭想的不同。 楚喆看着乔玉霭细白的脖颈，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喉结。 脆弱的小美人，在这暗夜里，形单影只，不知有多迷人，还有那刚被人凌虐过后的样子…… “正好顺路，我送你回去。”楚喆补充道。 乔玉霭猛然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楚喆，惊讶得微张开了嘴，“喆哥……” “嗯？”楚喆应道。 “谢谢你……”乔玉霭的声音极其微弱，话还没说完便软倒下去。 楚喆眼疾手快，立马接住了昏迷的人。 低头一看，乔玉霭锁骨和埋在衣服更深处的细腻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楚喆的声音有些暗哑。 乔玉霭听到医院二字，又想到身体里的东西，慌忙抓住楚喆的衣袖，“不……不去医院……” 之后便再也没了知觉。 楚喆是个聪明人，怀里滚烫的人都快被腌渍入味了，他哪里猜不出乔玉霭经历了什么。 将人打横抱起，楚喆抬脚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临上车前，楚喆怀抱着乔玉霭转身看了眼身后矗立的建筑物。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10，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60，黑化值：30 警告！警告！关键人物黑化值过高，请宿主端正态度！请宿主端正态度！］ ［我靠！我就休眠了不到三个小时！怎么回事？这个关键人物怎么多了个黑化值！］113慌乱地顶着鸡窝头左边的数据盘看一下，右边的检测室钻一下。 玉霭从容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番剧，时不时看一眼乒乒乓乓闹出动静、上蹿下跳的113。 眼见113要把键盘都敲冒烟了，玉霭才不疾不徐地点了暂停，“崽别急，一切有daddy呢，这天下还没有爷搞不定的男人~” “你刚刚整那死出干啥？”113转身恶狠狠地盯着罪魁祸首。 按照常理来说，只有到更高阶的任务才会出现关键人物的黑化值。 可这只是一个低阶任务！ 说明黑化值都是玉霭给搞出来的！ 113就奇怪了，为啥大半夜玉霭让他给人富豪小女儿发个烧。 原来那富豪小女儿是楚喆的病人！ 一想到玉霭曾经干崩了白月光系统——细思极恐！ 主神为什么要把这个家伙安排给自己！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玉霭皱着眉看着113稚气的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还流露出不属于自己这个年龄的哀伤，不解地问，“你……出bug了？” “……”113哭丧着脸惊恐地看着玉霭。 玉霭被看得背后一凉，心里暗忖，不愧是人工智障，啊不是，不愧是人工智能，一张人脸还能搞出这么多表情。 ［你不觉得我刚刚的姿势很勾人吗？］玉霭试图转移话题，缓解113的焦虑。 但113一听玉霭这话，石化到裂开只用了半秒。 这个狗逼果然是来克他的！ 第164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六） “少爷，这……” 楚管家看着楚喆又一次捡回来的人，陷入了沉思。 “去二环那套公寓。”楚喆将乔玉霭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是。” 楚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回头看自家少爷。 将人带到公寓之后，楚喆将昏迷不醒的乔玉霭放到了床上。 然后进浴室放了热水。 “不……不要……”乔玉霭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十分抗拒地去推那人。 楚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温声说，“别怕，你有些发烧，里面的东西要清理干净。” 语罢，乔玉霭乖乖地停下了动作，乖顺地任凭楚喆摆弄。 然后乔玉霭便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晃了几下感觉周围都温暖了起来。 似乎是泡在热水里面，这让吹了一夜冷风的乔玉霭感觉到很舒服。直到他感觉一双带有薄茧的大手包裹住了蜜桃…… “！” 乔玉霭猛地反应过来刚刚楚喆说的话，这会儿整个人都吓醒了。 “喆哥！”一睁眼，乔玉霭便看到一丝不挂地趴在浴缸上的场景。 而楚喆白衬衫的袖子摞了起来，正低着头看着乔玉霭的背面。 “等一下！”乔玉霭感觉到楚喆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立马一个鲤鱼翻身正对着楚喆。 楚喆瞧着转过来对着自己，还缩成一团的人，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65，黑化值：30］ “别闹，先洗干净，不能久泡。”说着楚喆便要上手。 乔玉霭迅速伸出手阻止，红着脸说，“我……我自己来。” 说完便低下了头。 喆哥看出了自己被人过，不但不介意，还把他带回家，甚至不怕他有病，也不嫌弃他脏，还想帮他洗干净。 乔玉霭没想到一面之缘的楚喆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为什么秦峥愿就不把自己当人看呢？ “也行，我去外面等你。”说着楚喆便站了起来。 等楚喆走后，乔玉霭把脸埋进了水里。 巨大的窒息感袭来，耳朵里传来尖锐的疼痛，胸口像要裂开一样。 “呼——” “哗啦——” 乔玉霭抬起头来，水珠顺着脸颊滑落，眼尾被热水泡得发红。 “先喝点粥垫一下，然后再喝药。” 乔玉霭洗完出来的时候，楚喆正端着碗粥站在餐桌前。 见人顶着湿淋淋还在滴水的头发出来，楚喆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紧接着将手里的粥放在桌上，然后走向一旁的收纳柜。 “喆哥？”乔玉霭看着楚喆翻了一条白色毛巾。 “擦擦头发。” “谢谢喆哥。”乔玉霭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 “过来。” 楚喆招了招手，乔玉霭走了过去。 “吹一下，你头发挺厚的 。” 不知楚喆从哪里掏出来的吹风机，咔哒一下，便开始运作。 等楚喆将温度调试得差不多，才给乔玉霭吹头发。 乔玉霭的衣服被秦峥愿弄得没办法继续穿，此刻乔玉霭身上穿的是楚喆的衣服。 宽大的衣服包裹着精巧的身体。 看着乔玉霭低垂着目光，白嫩的后脖颈毫无遮拦地露在眼前，楚喆修长的手指时不时“不小心”蹭几下。 蹭完之后，楚喆自己都愣住了。 自己这是太久没见男人，魔怔了吗？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70，黑化值：30］ 吹完之后，粥还温热，乔玉霭乖乖地坐在餐桌上喝粥，楚喆便坐在他对面。 一双温热的手贴上了乔玉霭的额头，“还有点烫，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 “我……”乔玉霭不想麻烦他。 楚喆知道乔玉霭会拒绝，连忙说，“我一个人住，有客房，而且你这个点出去不好打车。” 澡也洗了，衣服也穿了，饭也吃了，再拒绝也说不过去。 “谢谢喆哥。” “小乔。”楚喆开口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乔玉霭放到嘴边的勺子顿住了，然后放回了碗里。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楚喆，瓮声瓮气地说，“喆哥，我不想说。”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65，黑化值：40］ 片刻沉默之后，乔玉霭握紧了勺子。 “那我还是……”乔玉霭抬起头看向楚喆的方向，想说那我还是走。 那头的楚喆却在对上他的目光的那一刻皱起了眉头，“是不是更难受了？” 说完不等乔玉霭回答便起身去用手背碰乔玉霭的脑袋。 乔玉霭这才感觉到楚喆的手如此冰凉。 眼眶热得发烫，甚至连视线都变得发红。 “喆哥？”乔玉霭张了张嘴，感觉浑身发冷。 “休息，我这里有针水。” “好。” 楚喆将手放了下来，然后朝左边指了指，“客房在那，我去拿药水。” “嗯，麻烦喆哥了。” 掉上水之后没多久乔玉霭沉沉地睡去，站在床边的楚喆看着烧得小脸通红的人，鬼使神差，低下身在乔玉霭额间落下一个吻。 “晚安。”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75，黑化值：40］ 第165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七） “还有点低烧。” 翌日，乔玉霭一醒来便见到床前在看温度计的楚喆。 “我今天得上班。”乔玉霭哑着嗓子说。 楚喆低头去看乔玉霭，“你烧了一晚上，得好好休息。” “几点了？” “八点二十五。” 乔玉霭翻身起来去拿手机，“我看看能不能请假。” “好，我去给你拿早餐。” 说完楚喆便转身出去了。 “不是我不通人情，小乔啊，你这天天请假，到底能不能干啊？” 电话那头的江诸便装腔作势，搞出一副丑恶资本家的嘴脸，一边看着黑脸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秦峥愿的脸色。 “谢谢老板，我马上来。” 乔玉霭无奈。 “先吃点东西。”楚喆也听到了。 “谢谢喆哥。” “正好我待会儿要出门，顺带送你过去。”楚喆将牛奶递到乔玉霭面前。 乔玉霭看着温热的牛奶，心里一酸，点了点头。 看着头越来越低的乔玉霭，楚喆眼底一暗。 要是乔玉霭和自己在一起，那他一定会把乔玉霭养得很好。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0，黑化值：45］ 楚喆将乔玉霭送到了公司楼下便走了。 一进公司，乔玉霭便感觉同事都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乔玉霭问相熟的同事。 同事低声问，“你是不是得罪老板了？” “怎么了？” “老板早上一到公司就找你，那劲头，跟要吃人似的。”同事撇了撇嘴，抬头看到江诸的助理朝他们走来，立马低头装无事发生。 乔玉霭不明所以，还想继续问，便听到有人喊自己。 “小乔，老板找。” 屁股还没坐热的乔玉霭只好乖乖去敲江诸办公室的门。 “老板。” 江诸正好站在门口，一开门便冲到乔玉霭面前，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后，恶狠狠地说，“你招来的人，给我伺候好了！” 说完便一溜烟钻了出去，并重重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抬头望去，乔玉霭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在抽烟冷漠又矜贵的秦峥愿。 “过来。”秦峥愿弹了弹烟灰，眼皮都不抬地对乔玉霭命令道。 乔玉霭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拳头，深吸了口气，妥协地朝秦峥愿走去。 “跪下。”秦峥愿向后靠去，半抬着眼看向穿着比自己大一号衣服的乔玉霭。 “秦先生，你别太过分。” 闻言，秦峥愿低笑了一声，将烟头捻熄，隔着薄薄的烟雾，对上乔玉霭那双屈辱且充满怒火的眼睛。 “过分？”秦峥愿站了起来，俯视着乔玉霭，“昨晚去哪了？” 乔玉霭当即反应过来，秦峥愿这是派人跟踪他！ “秦峥愿！”乔玉霭气得大吼，“你能不能干点遵纪守法的事情？”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3，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63，黑化值：78］ 话音刚落，秦峥愿眼底的笑意尽失，大步上前抓住乔玉霭的双手，大力将人按到墙角。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秦峥愿将乔玉霭的双手抬高反扣在墙上。 乔玉霭挣脱不开，抬脚便要踹秦峥愿，“你这个疯子！” “对，我是个疯子。” 秦峥愿猛地一用力，将乔玉霭甩在地上。 “咚”地一声，乔玉霭的额头撞在茶几上。 “今天就让你看看，不听话是什么下场！” 乔玉霭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连视线里的秦峥愿都变得模糊，一阵又一阵的恶心从胃部泛起。 可秦峥愿却不在乎乔玉霭的感觉，直接将人拽着头发拖到沙发上，然后不顾人的挣扎，将乔玉霭身上的衣服都拽开，低头大口咬在乔玉霭身上。 “唔！” 乔玉霭感觉额头被撞到的地方流出了铁锈味的液体，糊了他满眼。 用力在自己身上撕咬的男人却丝毫不觉。 “求你……放过我……” 乔玉霭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弱的声音从沙哑的喉咙间溢了出来。 可秦峥愿却疯狂撕开衣物，恨不得将乔玉霭整个人都撕碎。 最后乔玉霭看着满是红色的世界，如同野兽一般凶狠的秦峥愿，眼底的光渐渐熄灭。 “乔玉霭！乔玉霭！醒醒！别装了！” 秦峥愿察觉身下的人挣扎得越来越微弱，最后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满屋子的血腥味让急忙起身的秦峥愿这清醒了过来。 他拍了拍乔玉霭流着血的脸，没反应。 手掌下的温度烫得惊人。 “江诸！滚进来！” 第166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八） 江诸冲进去的时候，差一点被面前的场景吓软。 “拿件衣服过来！” 乔玉霭满脸是血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狼狈不堪，秦峥愿满眼猩红地盯着自己。 自己那刚买没多久的大理石桌染了不少血，进口的地毯上除了鲜红的血液还有破碎的衣物。 “马上！”但秦峥愿是大老板，他可不敢得罪。 将乔玉霭送医院的路上，江诸自己开车，秦峥愿坐在后座抱着昏迷不醒的乔玉霭。 “嗡嗡——” “秦爷，你电话。”江诸分神提醒道。 秦峥愿看了眼备注，一手搂着乔玉霭，另外一只手腾出来去接电话。 “说。”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秦峥愿面色一沉，直接挂了电话。 “先送我去临阁。”秦峥愿命令江诸。 临阁——秦家专用的会议室。 江诸看了眼还在不断流血的乔玉霭，又望向一脸不容置疑的秦峥愿，只好乖乖掉头去临阁。 “交给你了。”秦峥愿将昏迷的乔玉霭放到副驾驶，便头也不回地进了临阁。 早已收到消息的小助理匆匆来接秦峥愿。 江诸看着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乔玉霭，俯身给人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没开出去多久，乔玉霭便醒了。 “前面……前面停车。”乔玉霭试图用手将脸上的血擦干净。 江诸吓了一跳，“你……你还活着啊？你等等，医院快到了。” “不用去医院，前面停车。”乔玉霭脑袋晃得厉害，但胃部的翻腾更加难受，他使劲吞咽着口水，试图压下呕意。 “不行，你这要死的模样！”江诸哪敢停车，万一乔玉霭死了怎么办。 乔玉霭咬了咬牙，“不想我吐在车里，你就停车。” 闻言，江诸立马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停了下来。 刚一停车，乔玉霭便顶着满脑门的血冲了出去，然后弓着腰对着垃圾桶吐个昏天暗地。 江诸连忙在车子里找出毛巾和矿泉水跟上去。 “你……你吐慢点……”江诸看着乔玉霭一副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的模样，不知所措地伸出手给人拍背。 谁想他这一拍，乔玉霭吐得更厉害了，直接连身体都开始抽搐。 被汗水汗湿的黑发散落在光洁的额头上，狰狞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整个人脆弱得要死。 但眼角泛着的红和用力扶着墙撑着身体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显得整个人格外坚韧。 难怪秦峥愿要大老远跑到自己公司玩办公室py。 ［叮~获得次要任务江诸爱意值50］ “呕——” 乔玉霭又吐了下，都是些胃酸。 江诸立马收起自己的心思，“我送你去医院，你……你先忍忍，别吐了。” “你走。”乔玉霭大口呼吸着，接过江诸递过来的水，漱了口之后慢慢直起腰。 “不行！我得送你去医院！” 乔玉霭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诸，“谢谢老板，我现在能请假了吗？” “啊？”江诸这才想起自己为了讨好秦峥愿把乔玉霭硬骗到公司的事情，“对不起，可以……可以请。” ［叮~获得次要人物江诸爱意值70］ 乔玉霭昏得厉害，抬手摸了把脸上的血，“我家就在附近，老板再见。” 说完不顾江诸的阻拦，直接转身进了小区。 江诸看着乔玉霭踉跄的步子，心里懊悔不已，气冲冲地回到车上，发誓死也不再帮秦峥愿干事了！ ［叮~获得次要人物江诸爱意值80］ ［别研究了三崽。］玉霭看着满脸不可置信怀疑统生的113，劝解道。 自从关键人物提前出现黑化值之后，113天天泡在主系统里，一个一个字节地检查，生怕主系统崩溃。 江诸出现爱意值之后，113更是巴不得把主系统吞下去，尝尝主系统到底哪里坏掉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啊！］113生无可恋地转过脸问玉霭。 玉霭无辜地摆摆手，［我很乖的~］ 第167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十九） 乔玉霭回到家便急急忙忙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干呕，本就生病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更是丁点东西都吐不出来。 “咚咚咚！” 胃部翻腾得厉害，乔玉霭靠在洗手台上，任凭额角的血往下流。 急促的敲门声还在持续，等眼前的黑斑消散之后，乔玉霭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开门 。 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似乎又死灰复燃，乔玉霭脑子混沌，想都没想便开了门。 “喆哥？”看清门口的人之后，乔玉霭整个人都愣住了。 楚喆沉着脸看着乔玉霭脸上骇人的鲜血。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80，黑化值：55］ “谁干的？”楚喆一把抓住乔玉霭纤细的沾着水珠混着血迹的手腕。 乔玉霭本就昏沉，被楚喆这阴沉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是不是那个——”楚喆咄咄逼人，强势地低头质问乔玉霭。 “喆哥！” 乔玉霭生怕楚喆知道些什么，自己已经够脏了。 只要不戳破，楚喆可以永远当做不知道，做个局外人。 “求你，别管我。”乔玉霭低下头，声音里满是痛苦的挣扎。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85，黑化值：55］ 楚喆这才恍然醒来，连忙松开乔玉霭被他攥得发红的手，“对不起。” “喆哥怎么过来了？”乔玉霭强装镇定，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去看楚喆。 可乔玉霭只是一个普通人，难过时候红了的眼眶是掩盖不了的。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90，黑化值：55］ 楚喆心里被刺了一下，“我想给你送点药。”说着便提了提另外一只手里的塑料袋。 “谢谢喆哥。”乔玉霭接过药，柔声道谢。 沉默片刻，楚喆看着乔玉霭的伤口，皱着眉头说，“你头上的伤一直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 乔玉霭不甚在意，抬手摸了摸，黏腻的液体沾在指腹间，红艳得让人有些晃神，“没事，不去医院。” “那去我那，我在附近有间房子，里面有处理的药品……不过要是你这里有我也可以给你处理一下。” “去喆哥那里。”乔玉霭家里只有些普通感冒药。 “先给你把血擦一擦。”楚喆掏出怀里的手帕，上前俯身去擦乔玉霭脸上的血。 似乎已经洗过一次脸，乔玉霭睫毛上还沾着些水珠。 两人呼吸交缠，乔玉霭下意识抬眸去看楚喆优越的下颚线。 楚喆低头便对上了乔玉霭水汪汪的大眼睛，纯净的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就像一只刚会睁眼的小猫崽。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95，黑化值：55］ “喆哥。”乔玉霭叫了一声，“我可能有点发烧。” 楚喆这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抱歉，你长的很好看。” 闻言，乔玉霭愣住了，脑海里浮现出秦峥愿的模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给你退烧处理伤口，走。” 乔玉霭默不作声跟着楚喆下了楼，这才发现楚喆说的房子就和自己在同一个小区。 “随便坐，我不经常回来，有些乱。”楚喆给乔玉霭倒了杯水，然后去拿药。 乔玉霭坐在沙发上捧着热水。 ［别相信他，这房子他上星期高价买的。］113提醒。 ［噗嗤——］ 玉霭忍不住笑出了声，［三崽怕我被骗吗？］ ［我看你对楚喆挺上心的，我可警告你啊，npc就是npc，别呜呜呜！］ 113话还没说完，就被从任务世界里蹿出来的玉霭搂着脖子抱紧紧，［乖死啦我的崽~妈妈爱你~］ ［死你！］113奋力挣脱。 “伤口不是很深，但不容易止血。”染了好几个棉球之后，楚喆皱着眉头说，即使他不是血液方面的医生，但也看出了乔玉霭的凝血功能很差。 乔玉霭抬眼去看正在给自己上药的楚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不好弄的话，就算了，没那么严重的。” “小乔。”楚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赞同地对上乔玉霭那双略显局促的眼睛，心疼地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照顾好自己，生命是很脆弱的。” 乔玉霭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楚喆将泡好的药递到乔玉霭面前，换过冷掉的白开水。 “之前做体检的时候，血液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乔玉霭想了想，然后摇头。 “喝完药睡会儿，退烧了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乔玉霭大口将药喝下去，难喝得直皱眉。 “谢谢喆哥。”乔玉霭在睡之前对楚喆说。 第168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 ［楚喆说带你去医院，人就出了趟门，你急着跑什么？］113不理解，这个时候玉霭抓紧时间消一消黑化值不是正好吗？ 乔玉霭打了辆车，报了地名，然后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徐徐图之嘛，而且我不是给他留了纸条吗？别担心啦~］ ［黑化值太高了，你可上点心！］113恨铁不成钢。 玉霭心里盘算着任务进度，倒是不担心楚喆的黑化值太高，［我头上这个，多久能好？］ ［按照乔玉霭这个体质，一个月勉强能结痂。］ ［太久了，帮我弄掉。］玉霭把脑袋伸到113面前。 113眼睛一眯，察觉不对，［你又要作什么妖？］ ［瞎说什么呢！］玉霭撅着嘴，指了指额头上的伤口，［这东西影响我的美貌。］ ［那你之前还……］ ［一切为了任务！］玉霭理直气壮。 113：行叭，我这贱命！ 乔玉在医院门口买了束茉莉，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安静的医院。 “乔先生来了？乔柠刚睡着。”小护士见乔玉霭来了，立马站了起来。 病床上熟睡的小女孩五官精致，和乔玉霭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乔玉霭十五岁的妹妹，患有很严重的自闭症。 “嗯，我看看她。”乔玉霭将茉莉放到花瓶里，坐在一旁看着乔柠。 小护士低声说，“您额头的伤……” “放心，柠柠醒来之前我就走，不让她看见。”乔玉霭柔声说。 乔柠住院的那年才十岁，后面也试着带回家疗养，可小姑娘十分抵触在家里的生活，每次回家都会情绪激动。 最后还是把乔柠送回了医院，平常都是好好的，直到十三岁那年，乔玉霭手臂上磕碰了一个伤口，被乔柠看到了。 小姑娘立马就尖叫着哭起来，惊恐地抱着乔玉霭哭，险些咬到舌头。 渐渐的大家都发现，小姑娘谁都不理，即使乔玉霭和她讲话，她也没反应，但只要乔玉霭哪里磕了碰了，小姑娘一发现就得闹一场。 之后乔玉霭每次来看乔柠都要仔仔细细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伤口。 “其实，医生说还是建议带柠柠回家休养，在医院太压抑了。”小护士建议道。 乔玉霭沉默片刻，“等我再想想办法。” 让乔柠回父母那边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时候乔玉霭甚至怀疑，乔柠的病是不是和乔爸爸乔妈妈有关…… 只好和何清若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乔柠带到自己那边。 从乔柠的医院出来，乔玉霭便接到了楚喆的电话。 “小乔，遇到问题了，可以找我。” 一回家找不到人的楚喆差一点就冲去乔玉霭家敲门，好在眼见看到了乔玉霭留下的纸条。 “谢谢喆哥，我可以的。”乔玉霭说。 乔玉霭留的纸条字字句句要和自己撇清干系，楚喆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可他就希望乔玉霭能依靠自己。 “小乔……” “先挂了喆哥，我还有事。” 说完便不等楚喆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他不想有一天把自己身上的厄运带给楚喆这么好的人。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100，黑化值：55 您有一次抵扣黑化值的机会，请问是否抵扣？］ ［什么意思？］玉霭问。 ［我看看哈。］翻了一圈系统条例，113才开口，［就是百分之一百的爱意值可以抵扣百分之五的黑化值，然后你这百分之一百的爱意值就不会获得月光币。］ ［这黑心的家伙！］玉霭骂道。 113安慰，［没事，不换也行，关键人物的黑化值太高，应该没有什么特别残忍的惩罚……］ ［抵扣！］ 113话还没说完，玉霭大手一挥，点了确认。 ［当前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0，黑化值：50(已抵扣)］ 看着猛地归0的爱意值，113两眼一黑。 ［爱意值没了，楚喆后期怎么可能还会配合你！］ ［这不是还有黑化值吗？相信daddy啦~］ 然而，113一心只想写辞职信，带着他的主系统远走高飞。 第169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一） 虽然爱意值归0，但由于惯性，楚喆还是会下意识地关注着乔玉霭。 为此还直接搬到了乔玉霭那个小区。 秦峥愿这段时间忙着和家里面周璇，难得腾出时间想起上次被自己弄伤的乔玉霭，一听汇报说有人跟着乔玉霭，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乔玉霭不接电话，秦峥愿便给人发消息。 ——今晚八点，裕澜馆。 ——好。 能回消息不回电话，摆明了不想理秦峥愿。 不过秦峥愿最近心情好，勉强原谅了乔玉霭的无礼。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闻言，秦峥愿的脸拉了下来，眼底的戾气翻涌而上，“谁让你来这儿的？” “我是你老子，关心你不行吗？”秦父坐到沙发上，微笑着看着秦峥愿。 秦峥愿白了一眼，挪开了视线，生怕自己多看秦父两眼自己的眼睛会脏掉。 “给你三秒钟自己滚出去。”秦峥愿冷声说。 不然，秦峥愿亲自动手将人打出去。 秦父了解秦峥愿的为人，站起身将怀里的红色请柬放到了茶几上。 “记得来参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峥愿恶狠狠地盯着桌上刺眼的红色，一把抓起钥匙冲进了车库。 没一会儿，便有一辆银色的车子飞速冲了出去。 最后停在了裕澜馆。 晚上八点，乔玉霭准时出现在裕澜馆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过来。” 门自动开了，秦峥愿抱臂站在玄关前，看着乔玉霭。 乔玉霭默不作声，听话地走过去，然后低着头在秦峥愿面前站定。 “额头没事了？”看着几乎已经结痂，只剩一点肉痕的伤口，秦峥愿漫不经心地将大手抚上了乔玉霭起伏的山峦。 乔玉霭不自在地顿住了，不知该如何动作。 “好……好了。”乔玉霭僵硬地说。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秦峥愿身上的戾气，可这人抱着他却表现得格外温柔，就好像下一秒就要露出爪牙的猛虎，让乔玉霭不寒而栗。 “你今天好乖。”秦峥愿说，然后低头在乔玉霭耳垂上咬了一口。 乔玉霭全身触电般想往后退，可这一退，却激怒了秦峥愿。 “不经夸是。”秦峥愿的手一把抓住乔玉霭的脖颈，不顾怀里的人挣扎，将人按在墙上。 一只手在乔玉霭纤细的脖颈上渐渐收紧，另外一只手却格外温柔地抚摸着乔玉霭的后脑勺。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3，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66，黑化值：80］ 被扼住喉咙的人双颊泛红，嘴唇颤抖着，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间，大动脉在快速跳动。 看着乔玉霭迅速红起来的眼眶，秦峥愿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到了一处。 鬼使神差，秦峥愿低头吻住了乔玉霭的嘴唇。 然后便开始野兽的进食，款风暴雨般的恩宠降临在乔玉霭身上。这一次，没有借住任何东西，全凭本能，秦峥愿将猎物拆吃入腹。 “洗完澡赶紧走。”秦峥愿点燃了支烟，将衣服扔在躺在地上细微颤抖的乔玉霭身上。 乔玉霭穿来的衣服全被他撕得七零八落，完全穿不了。 恍然间，秦峥愿想起了上次见到乔玉霭，这人身上穿着别人的衣服。 秦峥愿再次走到狼狈的乔玉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失焦的乔玉霭，“那个人是谁？” “没……没有谁。”乔玉霭忍着身体不自觉的痉挛，咬着牙说。 秦峥愿半眯着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我的东西，不能被其他人染指，不然——” 秦峥愿将烟灰弹在乔玉霭又嫩又白的脚踝上，烫得乔玉霭整个人快速如同虾子一样缩了起来。 “唔！”乔玉霭被烫得喊了一声。 “我会把脏东西都清理干净。”说着，秦峥愿欣赏着乔玉霭痛苦的样子，缓缓起身，然后独自上了楼。 乔玉霭红着的眼睛闭了几秒，等喉间的委屈酸涩被压下去之后，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顺着乔玉霭起身的动作，汁水流了一地。 可乔玉霭却丝毫未觉，如同行尸走肉般进了浴室。 一个人回家的路上，乔玉霭经过一家酒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车牌。 犹豫了片刻，乔玉霭还是走进了那家酒。 而在离乔玉霭不远的巷子里，一个黑衣人正把所见的一切汇报给裕澜馆的那位。 第170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二） 乔玉霭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从来没进过酒。 刚到台坐下，便有人上前搭讪。 “小朋友成年了吗？” 男人痞笑地摇晃着酒杯坐到了乔玉霭身边。 乔玉霭随意点了杯看着度数不大的酒，低头小口喝着，并不想理会那人。 “和哥哥喝一杯怎么样？”男人不死心，往乔玉霭靠近。 带着银戒指的大手朝乔玉霭的臀部伸去…… “啪——” 即刻，男人的手被一只满是青筋的手大力攥住，似乎是要将男人的手捏碎一般。 “抱歉，他有人了。” 闻言，乔玉霭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楚喆在一片闪耀着的彩色灯光中逆光站着，野兽般狠厉的目光盯着那个不安分的男人。 男人奋力将手抽了出来，知道自己惹不起楚喆，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不好意思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喆哥？” 等男人走了，楚喆才将目光落在小白兔一般的乔玉霭脸上。 红蓝绿交接的灯光下，乔玉霭脸颊酡红，满眼都是醉意，殷红的嘴唇不自觉嘟在一起。 醉了。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10，黑化值：50］ “你喝了多少？”楚喆一动不动地看着乔玉霭。 乔玉霭只觉得天旋地转，难受地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然后再次睁开眼睛，好几个楚喆在眼前晃，“你……你别晃……我……就喝了一杯……” 说着乔玉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去端那个喝完的杯子给楚喆看，证明自己只喝了一杯。 奈何乔玉霭晕得厉害，刚站起来就要歪倒。 “你醉了。”楚喆走过去，一把搂住乔玉霭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然后腾出另外一只手去拿杯子。 低头一闻，楚喆便明白，乔玉霭这是看着那酒像果酒，以为度数不高，所以喝猛了。 实则那酒一杯就够撂倒大多数人了。 “没……没醉……”乔玉霭说着便晕得支撑不住闭着眼睛就要往下倒去。 楚喆眼疾手快将人打横抱起。 “下次别这么喝了。”楚喆叹气般将人抱紧，往上掂了掂。 乔玉霭难受得皱着眉头，被灯光和音乐吵得不舒服，将脸埋进了楚喆的胸膛。 “唔……头晕……” 胸口被蹭了蹭，楚喆心头痒痒的。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20，黑化值：50］ 楚喆抱着乔玉霭出了酒，还没到停车场，乔玉霭就难受地挣扎着说想吐。 “不行，要吐了。” 楚喆没办法，只好将人放到了附近了洗手间。 “难受……唔……”乔玉霭难受地靠在楚喆怀里，想吐却吐不出来，闭着眼睛叫着不舒服。 平日里乖乖的，原来也是一个小娇气鬼吗？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30，黑化值：50］ “你走……你在这儿，我吐不出来。”乔玉霭胸口闷得难受，胃里一直翻腾。 楚喆想起自己车上有些药，“你在这儿待着别乱跑，我去拿药和水。” “唔……”乔玉霭红着脸，眯着眼睛乖乖地点头。 楚喆看了眼乔玉霭的确能自己站稳了，便转身出了洗手间。 没走多远便听到乔玉霭难受的呕吐声。 从车里拿了药回来，还没走到洗手间，楚喆便看到乔玉霭挣扎着正被一个男人拽着走。 “小乔！放开他！” 楚喆快步冲上去，只是还没靠近那个男人就被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保镖拦住了。 “放开我！”乔玉霭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楚喆的声音，一心只想甩开秦峥愿回到楚喆身边。 秦峥愿攥紧了握着乔玉霭的手，抬眼看了眼一旁的手下。 手下会意，立马上前给不断挣扎的乔玉霭扎了一针。 “你们干什么！”楚喆眼睁睁看着乔玉霭被注射了不明药品，生怕这些人是什么邪恶的组织。 手下险些拦不住楚喆。 针头一拔出来，乔玉霭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秦峥愿将人轻轻松松打横抱起，然后蔑视地看向楚喆。 “楚家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秦峥愿冷冷地说。 闻言，楚喆才认真去看秦峥愿的脸。 “是你！”楚喆疯了一般扑向秦峥愿，却被保镖按在了地上，“你这个禽兽！你还要对他做什么！” 第171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三） “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今晚放过你。”秦峥愿抱着乔玉霭大步跨上了车，没再给楚喆一个眼神。 确认老板安然无恙走了之后，保镖才放开疯魔的楚喆。 楚喆看着被带走的乔玉霭握紧了垂在两侧的双手。 原来一直欺负乔玉霭，不把乔玉霭当人看的人就是秦峥愿。 秦峥愿，京圈大部分人都认识他。 喜欢玩弄年轻漂亮男孩，下手狠辣，荤素不忌。 难怪乔玉霭……总是一身伤。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30，黑化值+30 当前爱意值：60，黑化值：80］ 车子驶出城区，往城郊开去。 ［哇~这是上次没去成那个地方哎！］玉霭兴奋地看着车子的运行轨迹。 113期待着玉霭看到那件别墅的反应，［是呀！开心！］ ［开心！］ 车子停在了一间独栋别墅前，秦峥愿冷着脸抱着乔玉霭上了二楼。 一进房间，秦峥愿再也压不住周身的戾气。 将乔玉霭大力扔在浴缸里。 “唔……”麻药的效力不大，一摔在浴缸里，乔玉霭便疼得要醒过来。 秦峥愿一把抓过花洒，将水温调到最低，打开开关便直接淋在乔玉霭头上。 三更半夜，冰冷的水淋在醉酒的人身上。 被酒液烧起来的体温瞬间降了下去。 乔玉霭被淋得浑身哆嗦，冰冷的水让他呼吸困难，挣扎着要从浴缸里出来。 “跑什么？”秦峥愿蹲下身将往外爬的乔玉霭按了回去，直接将冷水怼在乔玉霭脸上。 “放……放开我！” 乔玉霭被水浇得睁不开眼睛，冷水让他难以呼吸，只好张开嘴大口呼吸。 方才还脸颊酡红的人，没一会儿便被淋得脸色发青，只有艰难睁开的眼眶泛着红色。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0，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76，黑化值：90］ “刚从我这儿离开就去勾搭其他人？”秦峥愿放下花洒，一把拽住乔玉霭的头发，迫使迷糊的人看着自己。 乔玉霭连睁开眼睛都觉得困难，脸上的水被撤去后，难得睁开了些，又被秦峥愿扯得吃痛。 “我没有。”乔玉霭闭上眼睛不去看秦峥愿，挣扎着去推开秦峥愿抓着自己头发的手。 可秦峥愿却更加用力，直接站起身将乔玉霭拖了起来。 说着秦峥愿将浴缸的冷水闸打开，然后大力地将乔玉霭拖出了浴室。 头发跟疼得乔玉霭勉强清醒了一点，被拽着出去看到房间的构造那一刻，乔玉霭彻底清醒了。 “怕了？”秦峥愿感受到了乔玉霭的僵硬，笑着回头将乔玉霭揽进了自己怀里。 乔玉霭满身都是冷水，秦峥愿也被溅了不少。 两人一路滴着水走向那面如同挂面刑具的墙。 ［怕了。］玉霭捂着脸瓮声瓮气地说。 113欣慰地看了眼攻略目标，心里暗喜终于有人可以帮玉霭戒色了。 ［没事，我会……］ ［怕他不会玩这些宝贝！］ 113我会保护你的话卡在嘴边，不上不下，憋了半天，看着满脸色欲的玉霭，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玩死玩烂你最好！］ ［哦~］玉霭陶醉状。 “选一个，你喜欢的。”秦峥愿将乔玉霭带到那些东西面前，将一个一个黑色皮箱打开。 乔玉霭惊恐地想要往后退去，可却被秦峥愿禁锢在怀里动弹不了。 “不……你晚上才结束的……我……我受不了……” 离秦峥愿上一次要他还不超过两个小时。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3，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79，黑化值：91］ “可你不是想要了吗？” 秦峥愿毫不留情地向乔玉霭施加刑罚，根本不顾乔玉霭的挣扎，猩红的双眼里满是杀意。 “唔！疼！” 毫无还手之力的乔玉霭倒在地上疼得抽搐。 “怎么就学不乖呢？”秦峥愿欣赏着乔玉霭痛苦地大口喘息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病态的舒爽 。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84，黑化值：91］ “求……求你……”乔玉霭痛得口齿不清，全身都疼，他抖着手想要推开秦峥愿的动作，嘴角抑制不住的涎水流了下来。 秦峥愿强硬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阴狠地一笑，“真像一条欲求不满的狗。” 第172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四） 将屋子里的东西试了几件后，秦峥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神志不清四肢细微地发着颤的人。 “一身酒味，臭死了！”秦峥愿不悦地将人拽起来。 奈何乔玉霭已经精疲力尽，别说站起来，连手指都没办法抬起来。 秦峥愿却不管乔玉霭身上难不难受，直接将人再次拖进了浴室。 浴缸里早已放满了冷水。 “求……求你……放过我……”乔玉霭意识模糊，微弱如蚊蝇地乞求秦峥愿。 秦峥愿将人靠在浴缸上，俯下身温柔地抚摸着乔玉霭额头那道愈合的伤疤，可他周身的阴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给你洗干净好不好？”秦峥愿温柔地说，可声音里却带着疯狂的偏执。 秦峥愿站了起来，将乔玉霭的头一把按进浴缸里。 冷水扑面而来，瞬间进入口鼻，求生欲使得浑身无力的乔玉霭开始挣扎……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3，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87，黑化值：93］ 秦峥愿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眼底蛰伏的凛冽寒光猛然乍现。 可下一秒，扑腾着的人却瘫软了下去。 不需要秦峥愿的控制，乔玉霭的身体如同风筝的断线，软绵绵地滑进了浴缸。 “乔玉霭！装什么？”秦峥愿大吼着猛地将人拽起来。 乔玉霭被拎了起来，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淅淅沥沥的水珠不断往下落。 可乔玉霭却毫无生气。 “乔玉霭？”秦峥愿急忙将人抱起来，匆匆将人放到大床上解开了乔玉霭的衣服，然后顺手从衣柜里拽了件浴袍给人裹上。 “醒醒，乔玉霭？” 可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弱，全身冷得就像冰块一样。 “秦爷？” 佣人看着秦峥愿发丝凌乱地冲下来，立马上前询问。 “去叫医生过来！” 这栋别墅离市区很远，但这附近不少和秦峥愿一样有相同癖好的人，圈子里的人难免会玩过火，所以里边都备着几个医生。 医生很快就来了。 秦峥愿坐在一旁，看着医生给乔玉霭检查。 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只是把乔玉霭当做一个漂亮的小奴隶。可刚刚乔玉霭失去意识的那一秒，秦峥愿感觉自己心口疼了一下。 ［警告！警告！攻略目标意识觉醒百分之一点五——］ “不好！失温了！快把温度调高，去拿热水袋！” 小护士刚把热水袋放到核心部位，紧闭双眼的乔玉霭便开始无法控制地发抖，肢体十分不协调地痉挛，整个人同方才完全不一样，现在开始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快降到33度了。”小护士为难地看着医生。 医生急忙跑到秦峥愿面前，“秦爷，得弄些热流食给他吃下去。” “有那么严重？”秦峥愿抬起满是戾气的眼睛看向医生。 医生也为难，“病人失温很严重，再这么下去只能去医院，要不然……” “要不然会怎样？”秦峥愿冷冷地问。 “等心跳骤停就回天乏术了。”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88，黑化值：93 攻略目标恢复正常，请宿主再接再厉！］ ［三崽~圣币用起来，现在乔玉霭还不能去医院。］玉霭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餍足地吃着刚洗好的提子。 113生无可恋，没想到秦峥愿的爱好居然让玉霭彻彻底底地爽了一把。 ［再不去医院，乔玉霭这个身子算是废了。］113叹气。 紧接着113把怒火转移到了攻略目标身上，［这个秦峥愿太该死了！］ 看着113川剧变脸，玉霭被逗乐了，手里拽着提子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秦峥愿吩咐下去做了些热食，强掰着嘴给乔玉霭喂了下去，之后乔玉霭便在一屋子医生的照顾下慢慢升温。 然后便在天快亮的时候烧了起来。 第173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五） “怎么还在烧？”秦峥愿不耐烦地坐在乔玉霭的床边，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神志不清的人。 医生被骂了一早上，默默低着头任凭秦峥愿发疯。 “秦爷，他身体底子不好，又是喝酒，又是……冲凉，太危险了，只是发烧已经很幸运了。”年轻的小医生忍不住回嘴。 身旁的老医生立马将人拉到身后，趁着秦峥愿还来不及发火便迅速低头道歉，“小年轻不懂事，爷您别和他计较，我们去看看其他的药水。” “滚。”秦峥愿黑着脸，面色不善地看向年轻医生。 人走了之后，秦峥愿将目光移向乔玉霭。 乔玉霭似乎很难受，连睡梦中都皱着眉头。 “求……” 沙哑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鬼使神差，秦峥愿站起来俯身去听乔玉霭的话。 “求你……放过我……疼……好疼……” 皱着眉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秦峥愿的靠近，整个人缩了缩，连嘴唇都在细微的发抖。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2，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0，黑化值：94］ “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秦峥愿直起身，晦暗不明的眼神落在乔玉霭咬紧了的嘴唇上。 ［开心！］玉霭的激动得跳起来，［从没见过比你还会玩的攻略目标~］ 113仰天长叹，宿主是个lsp怎么办？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开心？” 秦峥愿收回视线，转身出了房间。 “醒了就让他滚。”秦峥愿吩咐。 下人恭恭敬敬地将秦峥愿送走。 秦峥愿走之后，乔玉霭又烧了好几次，在别墅躺了好几天才清醒过来。 好在秦峥愿和江诸打过招呼，即使乔玉霭没去上班工资也照样发着。 看着一排排向后倒退的树影，乔玉霭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还是应该和何清若说清楚，想要甩开秦峥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给何清若带来麻烦。 “喂，清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乔玉霭最后还是拨通了何清若的电话。 那头的何清若似乎在人比较多的地方，周围很吵，何清若尽量找安静的地方大声说，“乔哥，正好我找你也有事。” 乔玉霭也没多想，“你先说。” “我怀孕了，乔哥。”何清若说。 这时乔玉霭刚好到小区门口，阳光透过树桠照在乔玉霭脸上，“你……你说什么？” “上次……之后，我就感觉有点不舒服，今天和爸妈一起来医院检查，医生说有了。”何清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说。 乔玉霭好半天才听到自己说，“正好……你在哪？我来找你。” “喂，小霭啊，待会儿直接回我们这儿，晚上给清若做好吃的。”乔妈妈拿过何清若的手机对乔玉霭说。 “好，我马上过来！” 乔玉霭高兴得直冲出小区，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不舒服。 一想到自己要有一个可爱的后代，乔玉霭连秦峥愿这个人都抛到了脑后，此刻一心只想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乔玉霭到乔爸爸乔妈妈家之后，一家人吃了顿饭。晚上乔玉霭便带着何清若回了两人的家。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尴尬地在客厅对坐了好一会儿，乔玉霭才率先开口。 “清若，你放心，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我……”乔玉霭语无伦次，总感觉说什么都缺些诚意。 何清若笑看着笨拙地表达高兴和紧张的乔玉霭，柔声安抚，“别怕。” 之后两人心照不宣，乔玉霭去了客房。 何清若却怎么也睡不着，乔玉霭越高兴，她心里越难受，愧疚和自责压着她…… 第二天一早，何清若刚起床便看到乔玉霭在玄关穿拖鞋。 “大早上的你从哪回来？”何清若问。 乔玉霭举起手里重重的袋子，不好意思地说，“我一个人在家不怎么做饭，没菜了，刚去买了点，你看看想吃什么，我都会做。” “对了，给你温着你喜欢的粥，先喝点，一时半会还吃不上饭。” 何清若看着忙忙碌碌的乔玉霭，心里酸了一刻，对上乔玉霭淳朴是笑脸时连忙扯出个笑来，“好。” “坐着，你难得回家休息。”乔玉霭把一碗粥放在何清若面前，“暖胃。” 等乔玉霭进了厨房，何清若将手搭在小腹上，内心忍不住去想，要是这个孩子真的是乔玉霭的就好了。 ［叮~收获何清若爱意值100。］ ［三崽你作证哈，那晚我可没碰过她哈！］ 113白了玉霭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何清若给乔玉霭灌酒把人撂倒那晚113和玉霭都看得清清楚楚，要是真有人怀了，那也不会是何清若。 “叮咚——” “别别别，我去，你坐着就行。” 听到门铃声，何清若还没来得及起身，乔玉霭便围着围裙往玄关走去。 门一打开，乔玉霭满脸的笑意便僵住了。 第174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六） “谁呀？”何清若听门开了许久却没人说话，觉得奇怪便站起身往玄关走去。 乔玉霭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只听门外那人笑着朝里边回了一句，“我是玉霭的上司。” 话音刚落，何清若便瞧见了那人的模样。 “我可以进去蹭个饭吗？”秦峥愿对着何清若勾唇问道。 何清若眼神飘忽，不敢去看秦峥愿，强装镇定地回，“乔……乔哥，快把人请进来。” 早被秦峥愿吓出一身冷汗的乔玉霭这次醒神，目光满是怒火地看向秦峥愿。 “走，玉霭~”秦峥愿低沉的嗓音带着微哑，尾音上扬挑逗着乔玉霭，不顾乔玉霭僵硬的阻拦，直接进了玄关。 何清若见人进来了，下意识后退几步，又慌乱地倒了杯水，“那个……您喝点水。” “谢谢。”秦峥愿温柔绅士地接过水，挑眉看了眼何清若。 何清若十分不自在地飞速将视线瞥向乔玉霭，“乔玉，要不我去做饭？” “没事。”乔玉霭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生冷，可看想秦峥愿的眼睛却如同淬了冰。 “我来帮忙。”秦峥愿站起身将外套放在沙发上，微笑着说，“突然上门蹭饭，我该出力的。” “这……” 何清若看看乔玉霭又看看秦峥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好。”乔玉霭一刻不移地盯着秦峥愿，生怕秦峥愿做出些什么伤害何清若的事情。 然后秦峥愿便跟着乔玉霭进了厨房。 “你要干什么？”乔玉霭冷着脸质问。 秦峥愿好心情就扫视了一圈小小的厨房，最后目光落在乔玉霭给何清若做的小点心上，“蹭饭啊~” “算我求你，别伤害清若。”乔玉霭一字一句放低了声音，尽显无可奈何。 “哦？”秦峥愿一步一步将乔玉霭逼到墙角，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被他圈在怀里的人，柔声问道，“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乔玉霭扭开脸，身子紧绷，恼怒低吼，“秦峥愿！” “嗯，我在。”秦峥愿大手一捞，将人托着屁股抱了起来，“不许出声，除非你想让别人听见。” “唔……” 乔玉霭死死地咬着唇，纤细的脖颈因为高昂的头颅而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秦峥愿的唇边。 “乔玉霭，今晚老地方见。” 之后秦峥愿便借口公司有事，饭也没吃就走了。 晚上乔玉霭等何清若睡了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关上门那一刻，乔玉霭看着楼下漆黑的一片，又想到秦峥愿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的恶魔，恨不得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他不行，他有家人，有后代，为了孩子，他也应该坚强。 可到了秦峥愿的住处，乔玉霭所有心理安慰都被击溃。 秦峥愿根本不把他当人，把他捆起来，尽情玩弄…… 最后乔玉霭踩着凌晨的露水离开了秦峥愿的别墅。 已经入秋，天气寒凉，乔玉霭一步一个脚印踏着路灯回家，身上忽冷忽热，连太阳穴都在不停的跳。 “咔嚓——” 闻声望去，乔玉霭看到一个欣长厚实的身影正靠在车窗上抽烟。 听到乔玉霭的脚步声，那人抬起来头，将烟从嘴里拿出来，顺手就这附近的垃圾桶便捻熄了。 “小乔，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第175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七） 同楚喆道别后，乔玉霭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屋子里黑漆漆的，何清若还在睡。 乔玉霭进了客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突然间，乔玉霭感觉到鼻尖一暖，一股猩红的血液从鼻腔里流了出来。乔玉霭下意识弯腰，血线划了一道，留在瓷白的洗手台上。 乔玉霭怔怔地看着不断往外涌的血液，想起楚喆那天问他有没有血液方面的疾病。 “叔叔阿姨安排好了，你和……何小姐什么时候过去？” 乔玉霭刚发完邮件就接到了楚喆的电话。 “清若这边工作还没结束，我等她……” “小乔。”楚喆打断了乔玉霭的话，严肃地说，“你先过来。” 乔玉霭沉默片刻，继而又道，“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边。” “秦峥愿的目标是你，他不至于拿个女人下手。”楚喆劝道。 这些天楚喆查了不少东西，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何清若做了什么，但直觉告诉楚喆，何清若这个人，一定有鬼。 “清若还怀着我的孩子，我可以出事，但清若不行。”乔玉霭有些着急，认真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楚喆没办法，但他不能再一次次看着乔玉霭在秦峥愿手上出事，“也行……对了，晚些时候记得去医院做检查。” 那天乔玉霭发现自己出血止不住之后，第二天便去找了楚喆，请求楚喆帮忙。 他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天，被家人发现他和秦峥愿的关系的危险就多一点。 所以乔玉霭和楚喆商量，找了个秦峥愿一时半会找不到的地方，先把父母骗过去，再把何清若也接过去。 这些年他多少有些积蓄，足够在另外一个重新买个小房子生活一段时间。只要时间一长，秦峥愿新鲜感过了，他就再也不用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但是…… “乔柠的事交给我。”楚喆坚定地告诉乔玉霭。 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乔玉霭心中悲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这么狼狈的离开。 楚喆的人在楼下等着接乔玉霭去医院做检查，穿上外套乔玉霭便下了楼。 “乔先生这边请。”楚管家一见到乔玉霭便迎了上来。 “谢谢。”乔玉霭上了车，看着和蔼的管家。 他知道楚喆家里非富即贵，但没想到楚喆居然能跟秦峥愿抗衡。 “乔先生先眯一会儿，等到了医院喊你。”楚管家坐在副驾驶上转过头来和正在发呆的乔玉霭讲话。 乔玉霭这两天心里计划着远走他乡逃离秦峥愿的事，夜里总是睡不着。现在安静下来，车里的熏香撩人，的确让人困顿。 “麻烦你们了。” 乔玉霭说完没多久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地靠倒在靠背上。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了市区。 “少爷，人接到了。”楚管家确认乔玉霭已经没了意识，立马给楚喆打了电话。 那头的楚喆这才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之后，楚喆脑海里满是乔玉霭脸色苍白行尸走肉般的模样。 他的确不足以在秦峥愿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所以这次他是背着爷爷动用了楚家的势力。 一旦被秦峥愿发现，别说送走乔玉霭，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何清若这个女人是好是坏还未可知，他不想留着乔玉霭再次被秦峥愿带回去折磨。 所以楚喆骗了乔玉霭。 楚管家一开始便不是来接乔玉霭去医院做检查的，他们的目的始终只是带乔玉霭离开。 他想把乔玉霭养好。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10，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70，黑化值：90］ 乔玉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脑袋有些昏沉，缓了许久乔玉霭才想起自己睡过去之前是在楚喆安排的车上。 摇摇晃晃地从床上坐起来，乔玉霭感觉鼻腔里熟悉的血腥味再次袭来。身体比脑子还快，乔玉霭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浴室。 止不住的血一直往外流，乔玉霭头一低，血液便刷地冲进了喉管。 乔玉霭反应不及，刚想扬起头就被血液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 血流得太多，许久才有止血的迹象，乔玉霭面前整个洗手台都是血。 “嗡嗡——” 颤抖着手将兜里的手机掏出来，乔玉霭用力吞咽着口水，企图止住咳嗽。 “喂。”乔玉霭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虚弱。 “请问是乔玉霭先生吗？您的妻子何清若小姐刚刚摔了，现在在手术室里抢救……” 第176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八） 乔玉霭顾不得嗓子里冲出来的血，咳嗽了两声偏头将血吐在了洗浴盆里。 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乔玉霭整个人都木愣愣地呆了许久，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洗掉了脸上的血，急急忙忙冲出了房间。 “唔……” 刚出门便撞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乔玉霭被撞得鼻尖一酸，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了？撞哪了？别哭，你抬头我看看。”楚喆慌乱地去扒拉红着眼睛和鼻子一直掉眼泪的乔玉霭。 乔玉霭一把拍开楚喆的手，“这是哪里？清若呢？” “小乔，你听我说，过几天我们再去接何小姐……”楚喆手背被拍得火辣辣地疼，但无暇顾及自己，他感觉乔玉霭的状态不对劲。 乔玉霭后退几步，悲伤地看着楚喆，“我要回去找清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楚喆追上去的时候乔玉霭已经打车走了。 最近的航班得等明天早上，乔玉霭等不及，只好坐高铁。 在检票的时候乔玉霭恍惚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十分着急。 他不应该让何清若一个人出门的， 乔玉霭在内心自责。 “那个，你好。”一个孕妈妈站在乔玉霭身后，手上大包小包拎着一堆东西。 乔玉霭的目光不自觉移到了孕妈妈的肚子上，然后才看向孕妈妈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和何清若居然有些相似。 “怎么了吗？”乔玉霭问。 孕妈妈为难地笑着说，“可以麻烦您帮我拎一下东西吗？我身子重，实在拎不动。” “这……”乔玉霭有些犹豫。 那女人撑着腰，艰难地将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就一小袋，不可以吗？” “给我。”乔玉霭妥协了。 要是将来何清若带孩子遇到麻烦，他也希望有人能帮自己的老婆孩子。 做点好事，只希望何清若和孩子没事。 “谢谢，谢谢。” 接过东西之后，乔玉霭焦急地看着前面检票的人，压根没发现那孕妈妈悄悄走出了人群。 “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安检人员拦住了乔玉霭。 乔玉霭不明所以地看向手上的袋子，“这不是我的，这是……” 刚转身去找人，乔玉霭四处搜寻，可哪里还有那个孕妈妈的身影。 “不许动！把东西放下！” 一瞬间，乔玉霭如坠冰窟，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起来。 他没办法思考，被推搡着压了起来。 而此刻高铁站外面，方才还可怜虚弱的孕妈妈烦躁地将肚腹上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拨通了电话。 “秦爷，给你办好了。” “嗯。” “这真的不是我的东西。”乔玉霭惊恐地看着检测报告。 那孕妈妈让他拎的东西，居然是一袋d品。 “还狡辩，这上面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之后乔玉霭便被关了起来。 “求你了，我老婆还在医院抢救，我……” “乔先生。” 乔玉霭正在求看守人员，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打断了乔玉霭的话。 “您好。”西装男推了推眼镜，对着狼狈的乔玉霭微微笑，“我是秦先生给您请的律师。” “轰”的一声，乔玉霭无力地坐在地上，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秦峥愿的安排！ 第177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二十九） 最后，西装律师将乔玉霭弄了出来，一出门便上了秦峥愿的车。 “我们玉霭怎么这么狼狈？”秦峥愿手撑着下巴，亮晶晶的黑眸饶有兴趣地凝视着面如死灰的乔玉霭。 乔玉霭现在还觉得浑身僵硬，连抬眼去看秦峥愿都觉得十分吃力，“你到底想干什么？” 出生到现在，乔玉霭第一次进局子。 “我们玉霭好不乖，我有没有说过，别和楚家小子混！”秦峥愿站起身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乔玉霭踹翻在地。 “咳咳咳……”乔玉霭躲闪不及，实打实地挨了这一脚，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求你……咳咳……先让我去看看……咳咳咳……我老婆……咳咳……”乔玉霭咳得惊天动地，怎么都停不下来。 秦峥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乔玉霭，薄唇轻启，冷冷地说，“谁是你老婆？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和何清若放手，远离楚喆。 秦峥愿觉得自己的要求已经很简单了，为什么乔玉霭还这么不识好歹。 “我……我听你的……咳咳咳……”乔玉霭一心只想着何清若，哪里还在乎秦峥愿的要求。 说完，乔玉霭便觉得脑袋一刺痛，鼻血便流了下来。 “咳咳咳……” 乔玉霭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大滴大滴的血落在地上，晕染了一片。 “赶紧滚，别脏了我的车。”秦峥愿一见到乔玉霭流的血，心里便止不住地往外翻涌着烦躁。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1，黑化值：95］ ［嫌弃我~呜呜呜呜~三崽~］玉霭扑到113怀里，哭唧唧地蹭了蹭。 113半推半就将人的脑袋抱进怀里，嘴上嫌弃地说，［别动不动就哭得娘们唧唧的！］ ［嗷呜呜呜呜！］玉霭哭得更大声了。 113感受着怀里的人止不住的颤抖，以为玉霭是真的难过了，连忙去扒拉玉霭的脸。 结果！玉霭是笑得颤抖！ ［啊！］玉霭向后仰了仰，直接被拉回了系统空间。 ［笑呗，谁能笑得过你呀。］113面无表情地骂道。 乔玉霭到医院的时候，何清若已经做好了手术，此刻正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清……清若。”乔玉霭沙哑着嗓子，红着眼眶缓缓走向何清若。 医生说何清若这一跤摔得厉害，孩子没保住。 “没事，我们好好养身体，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乔玉霭站在病床前，心疼地看着半眯着眼的何清若。 何清若半晌才转过头来，呆愣地望向门口，许久才开口，“我们离婚。” “你……你说什么？”乔玉霭怀疑自己听错了，强扯出个笑来，“清若……” “乔哥。”何清若冷冷地打断了乔玉霭的话，“你和秦先生的关系，我都知道了。” “不！清若，你听我解释，我和秦先生什么都没有。”乔玉霭急忙说。 可何清若根本不去看乔玉霭，也不听乔玉霭的话，只是翻了个身，双眼空洞地看着窗外，背对着乔玉霭，“怎么解释？告诉我你们怎么上床吗？” 乔玉霭心跳都快停了。 突然间，感觉到身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乔玉霭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股大力拽了一下。 “啪……”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这一巴掌来得迅猛，打得乔玉霭眼冒金星。 “乔玉霭！清若说的是不是真的？” 许久，伴随着尖锐的耳鸣，乔玉霭才呆呆地反应过来，刚刚打自己的人是乔妈妈。 见乔玉霭被打得偏过头去，却迟迟不做解释。 这一副样子在乔妈妈眼里就是做贼心虚，乔妈妈顾不得这是医院，直接扑上来撕打乔玉霭。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畜生！你还要不要脸了！什么下贱的命！” 乔妈妈嘴里恶毒的话一字一句传进乔玉霭的耳朵，可他却像听不见一般，愣着神任凭乔妈妈打他。 何清若见闹得太大，连忙开口制止，“妈，别打了。” “我今天就打死他！”说完乔妈妈不解气，拎起包包就砸在任打任骂的乔玉霭头上。 乔玉霭被这一下打得站不住，方才被秦峥愿踹得那一脚隐隐作痛。 鲜血从鼻腔里流了下来，乔妈妈这才停手。 “以后不许踏进我们乔家半步！” 之后几天，任凭何清若怎么驱赶，乔玉霭都留在医院里一言不发地照顾何清若。 直到何清若出院那天，两人到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再也不要见面了乔玉霭。”说完，何清若便转身大步上了何乾的车。 看着乔玉霭落寞的背影，何清若将脸埋进了手掌心，愧疚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而那头的乔玉霭迷茫地看着天，站了许久也不曾迈开步子。 不一会儿，一辆迈巴赫停在了乔玉霭面前。 车窗降了下来，秦峥愿的脸出现在乔玉霭面前。 “离婚了就搬过来和我住。”秦峥愿笑着说。 乔玉霭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便看到了秦峥愿车子里另外一个人。 第178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十） “你要是不过来也行。”既然乔玉霭看到了，秦峥愿也不装了，大拉拉地往后靠去，将楚喆的样子全部暴露在乔玉霭面前。 秦峥愿的车空间很大，昏迷的楚喆靠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嘴角还带着伤。 “那我就把他拿去沉海。”秦峥愿说。 乔玉霭浑身一震，“别动他，求你了。”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1，黑化值：96］ ［不可能啊。］113满脸不可置信。 玉霭抽出神来，探头去看113的数据面板，［怎么了？］ ［s级关键人物不至于这么拉？］113疑惑，这可是和攻略目标旗鼓相当的对手啊！就被秦峥愿轻轻松松弄成这幅样子啦？ ［男人的小把戏罢了~］ ［啊？］跟了玉霭那么久，113这次算是追上玉霭的脑回路了，［你说楚喆装的？］ ［还不算太笨。］玉霭夸赞。 113更不理解了，［他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为什么？］ ［肯为朕花心思总归是好的。］玉霭神叨叨地说。 113顿悟了一半一半，感觉楚喆也要被玉霭欺负了。 “上来。”秦峥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乔玉霭忧心地望向楚喆，“你把他怎么了？”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72，黑化值：90］ “上来。” 秦峥愿微皱着眉，脸上满是不悦，连声音都带着怒气。 乔玉霭没办法，只好上了车。 刚一脚踏上去，秦峥愿便大力将人扯到了怀里。 “你想和他去哪？”秦峥愿一只大手便箍住了乔玉霭的两只手，另外一只手不安分地朝乔玉霭的下半身摸索而去。 司机识趣地降下了挡板。 乔玉霭不自在地偏开头躲开了秦峥愿擦在他脸上的嘴唇，“没去哪儿，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没等乔玉霭说完，便被秦峥愿一把掀翻在地。 乔玉霭被秦峥愿突然发难打得措手不及，直接滚到了地上。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72，黑化值：92］ ［好小子，光涨黑化值不干事儿是！］玉霭对楚喆着家伙无语了。 ［爱装睡是！老子今天给你看活春宫！］ “唔……”乔玉霭被摔得头晕眼花，一时之间分不清东南西北，想要站起来却被自己绊倒，直愣愣地向秦峥愿倒去。 原本冷着脸的秦峥愿见人倒下来，下意识想去接，结果手还没伸出去，乔玉霭便先一步倒在了……嗯？他的……身上。 蛰伏的野兽被乔玉霭冰凉的手这么一抓，立马便抬起了头，直愣愣地挺着身子。 “嗯？”秦峥愿被自己逗得笑出了声。 乔玉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立马挣扎着要站起来，下一秒却被秦峥愿紧紧搂在怀里。 “我后悔了。”秦峥愿低笑着说，“来一次车我就放了他好不好？” 乔玉霭闻言，本来就尴尬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强装的镇静已经破碎不堪，此刻满眼都是惊慌。 “你……你别发疯！”乔玉霭挣扎着要从秦峥愿的怀里逃出去。 秦峥愿心情格外好，抓着乔玉霭作乱的手放到野兽身上，“你看看，它很喜欢你。”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72，黑化值：94］ “我做不了。”乔玉霭气红了眼睛。 秦峥愿面色一沉，放开了乔玉霭，任凭乔玉霭躲到角落。 冰冷的目光扫过乔玉霭，秦峥愿站起来从后座抽出一把长刀，直接架在了楚喆的脖子上。 “做不了，那我就一刀……”秦峥愿阴沉的脸突然扯出个笑，“一刀地刮了他 。” 乔玉霭脸色一变，慌忙地冲过去直接滑跪在秦峥愿面前，抖着手抓住秦峥愿满是青筋的手臂。 “我……我可以做，你别伤害他。” ［楚喆忍不住了，他要醒了！］113连忙提醒。 玉霭气定神闲，［敲晕。］ 113熟练地将电压调高，滋地一下，不打算装晕的楚喆直接晕了过去。 ［把意识留着。］玉霭说。 113苦着脸一一照做。 “放开。”秦峥愿狠厉的目光移向了乔玉霭的手。 乔玉霭心里是怕秦峥愿的，可更怕秦峥愿伤害楚喆，他不希望再有人因为他而受伤。 “我不动他，你放开。”秦峥愿笑着说。 翻脸比翻书还快。 乔玉霭犹豫了片刻，慢慢松开了手。 “真听话啊。”秦峥愿把刀插了回去，张开腿直接坐到了楚喆旁边，“从这里开始，来。” 乔玉霭瞳孔紧缩，看疯子似的看着秦峥愿，“回去……” “就这里。”秦峥愿的语气不容置疑。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10，黑化值+6 当前爱意值：82，黑化值：100］ 第179章 躲在柜子里猫（三十一） “就这里。” 秦峥愿看着乔玉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过来，然后跪坐了下来。 “你这张嘴很好看。”秦峥愿用食指和拇指夹着乔玉霭的下巴，迫使乔玉霭抬起头面对着他，“但没一句话是我爱听的。” 乔玉霭冰冷地回望秦峥愿。 “那就过来取悦我，我高兴了，什么都好商量。”秦峥愿放开了乔玉霭，然后往后一靠，双腿大张，还得意洋洋地朝乔玉霭挺了挺胯，贱嗖嗖地笑着说，“玉霭你其实很有技巧的不是吗？” 腾地一下，乔玉霭整张脸都红了，连耳朵脖子都染上了红霞，眼神羞愤地瞪着秦峥愿，恨不得生撕了眼前的男人。 ［楚喆压不住了，快醒了！］113催促道。 ［不行，等乔玉霭昏过去了之后楚喆才能醒。］玉霭冷静分析。 113满脸问号，［啊？昏过去？］ “别那么看着我，我会兴奋到爆炸的~”秦峥愿邪魅一笑，用手指点了点，意味不明。 乔玉霭抬眸看了眼楚喆，咬紧了后槽牙，“你要说到做到，不可以伤害楚先生。”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92，黑化值：100］ …… 最后乔玉霭含泪不情不愿地完成了任务。 可秦峥愿却意犹未尽，不顾乔玉霭反抗，就地将人给办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车里回响，楚喆听得清清楚楚，可他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最后楚喆满头大汗，当他听到乔玉霭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一刻，他终于醒了过来。 车子里，秦峥愿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在地，如同被雨打的娇花般的人。听到楚喆试图站起身的动作，秦峥愿收起了眼地的欲望，冰冷且充满挑衅的目光扫向楚喆。 “他叫得很好听是不是？”秦峥愿扣起了西裤，好整以暇地看着楚喆，如同刚刚想用完猎物的头狼。 但楚喆看着地上衣衫不整，浑身狼狈的乔玉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秦峥愿。 “唔！” 楚喆试图扑上去打秦峥愿，可刚一站起来便腿一软跪倒了下去，然后便再也站不起来。 ［你给他下了什么药？］玉霭惊叹113的手艺，113电人很厉害他知道，却不知道113给你下药也这么厉害。 113洋洋得意，昂首挺胸，［一切尽在掌握~］ ［偷我台词，记得付版权费。］玉霭冷酷地说。 ［用圣币换的，一种可以迷晕野兽的药。］113最后还是勉为其难解释了一番。 玉霭张了张嘴，［你把关键人物当野兽？］ ［嗯~怎么不算呢？］113羞涩。 ［学坏了我的宝~］ “你这个禽兽！”楚喆恶狠狠地盯着秦峥愿，恨不得将对方身上的肉咬烂。 可秦峥愿不看楚喆，只是闲散地抬了抬手，车门便从外边打开了。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从外面涌了进来，不顾楚喆的挣扎将人拖了起来，直接拖往外面。 此时车已经开到了海边，烈烈的海风刮在楚喆脸上，他被拖着往前去，却一直回头去看乔玉霭。 他看到秦峥愿把乔玉霭放到了软榻上，然后穿上外套朝他走来。 最后黑衣人将楚喆扔在了沙滩上 。 “秦峥愿！”楚喆身体使不上力气，但嘴上却很有气势。 秦峥愿笑着蹲在楚喆面前，“听说今晚会涨潮。” “你什么意思。”楚喆皱着眉面色不善。 秦峥愿越过楚喆，将视线投向海面，“既然你这么神通广大想带着他远走高飞，我倒是要看看，今晚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海域。” 说完，秦峥愿脸色一沉，抬脚就踹在楚喆肩上，直接将楚喆踹得翻不起身。 “咳咳咳……”楚喆鼻腔里进了沙子，海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疼，急促的呼吸使得楚喆咳得头昏眼花。 第180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十二） 将楚喆一个人丢在海滩上之后，秦峥愿带着乔玉霭回了裕澜馆。 ［这狗东西总是不给老子搞清理！］玉霭愤愤地骂。 113白了玉霭一眼，［你不是觉得很爽吗？］ ［虽然很爽，但不清理让我更不爽。］玉霭在系统空间里百无聊赖地给主系统杀毒，突然灵机一动，［我要好好教教他！］ ［提前为攻略目标默哀。］113象征性地合拢双手，朝着主神殿的方向拜了拜。 秦峥愿将乔玉霭随意地丢在床上，然后蹲下身坐在床边看着乔玉霭的脸。 ［万人迷光晕，三秒。］玉霭说。 113飞速安排。 “像一只兔子。”秦峥愿盯着乔玉霭看。 突然一瞬间，秦峥愿似乎看到了乔玉霭脸上散发而出的柔和的光晕，方才车上两人的交缠的呼吸在脑海里回响，乔玉霭红着的眼睛水盈盈地望着自己，软软的腰在自己大掌控制内塌了下去……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2，黑化值：96］ ［涨好慢。］113吐槽。 玉霭不操心，［不着急，这只是预备阶段，我还没玩够呢~］ “过来。”秦峥愿轻掩上了门，将手下喊了过来。 “秦爷。”手下毕恭毕敬地站着。 秦峥愿在手机上点了点，将一个名字放到了手下面前，“去办。” “是。” 手下走了之后，秦峥愿再次推开了房门，缓缓走到乔玉霭床前。 他还是想把乔玉霭关起来，关在自己身边，做一条可以予取予求的小狗。 “疼……” 秦峥愿出神间，听到断断续续的呢喃声。 “疼？”秦峥愿以为乔玉霭醒了，可走近一看，床上是人面色惨白，眉头紧皱，嘴里不断念叨着疼。 乔玉霭似乎是真的疼，一瞬间脸都红了起来，连嘴唇都咬紧了，甚至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怎么又发烧？”秦峥愿将手背放到了乔玉霭的额头上，被皮肤之下滚烫的惊得心头一颤。 看着乔玉霭几乎快要咬破的嘴唇，秦峥愿鬼使神差，伸出手掐住了乔玉霭的嘴巴，不高兴地小声命令道，“不许咬！” 话音一落，秦峥愿便想到了什么，快速起身将昏迷的乔玉霭扶了起来。 乔玉霭浑身滚烫，绵软无力，秦峥愿将人扶起来后，乔玉霭自己便又滑了下去。 伸手往后一摸，粘腻潮湿的感觉瞬间洒满了秦峥愿的手心。 “好娇气。”秦峥愿心想，就一次没清理都烧成这样，那平时每次一做完便把人赶走，是不是回家之后都这么发烧？ 顷刻间，秦峥愿已经将人放到了盛满热水的浴缸里。 然后秦峥愿便抬手摇了摇乔玉霭的脑袋。 “醒醒。” 乔玉霭被晃得恶心，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自己洗干净。”秦峥愿说。 乔玉霭眸子一沉，冷声道，“请你出去。” 这次秦峥愿倒是听话，乖乖走了出去。 等乔玉霭洗完出来的时候秦峥愿已经洗好躺在了床上。 “我要回家了。”乔玉霭说着便要往外走。 秦峥愿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里的杂志，“今天好好在这儿待着，不然我现在就去把姓楚的小子抓回了。” 闻言乔玉霭往外走的步子顿住了。 “我今天做不了了。”乔玉霭感觉到自己还在发烧。 秦峥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单纯睡觉啦~” “为什么？”乔玉霭不相信，平日里秦峥愿从来不让他过夜。 秦峥愿勾唇道，“因为你很乖呀，我的乖狗狗。” “快过来。”说着秦峥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乔玉霭僵硬地走过去躺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忤逆秦峥愿，非但他走不了，可能还会激怒秦峥愿。 挨打是轻的，连累其他人是乔玉霭不愿意看到的。 “你好香。”秦峥愿游蛇般贴上了缠住乔玉霭的腰。 乔玉霭浑身僵硬，但又不敢反抗，只好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秦峥愿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乔玉霭的排斥，但他不在乎，他喜欢的只是乔玉霭的肉体，至于乔玉霭是不是心甘情愿，和他没有关系。 第181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十三） 第二天一早，秦峥愿是被热醒的。 大秋天的，即使屋子里很暖，但也不至于将人热醒，秦峥愿迷迷糊糊地想。 当秦峥愿本能地将怀里的东西抱紧的那一刻，秦峥愿整个人都清醒了。 怀里的乔玉霭烫得如同一个火球，甚至比昨天晚上还烫。 “乔玉霭，醒醒！”秦峥愿翻身起床，不明白乔玉霭昨晚明明吃了退烧药，为什么还一直发烧。 看着乔玉霭烧得皲裂的嘴唇，秦峥愿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他不确定乔玉霭是不是烧了一整晚。 秦峥愿感觉自己从来没睡这么好过，从前他总是一个人睡，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 外面传他喜欢玩小男孩。 他的确喜欢，可每次他把人带回去之后，什么都没开始便失去了兴趣。所以他开始凌虐那些小男孩……但始终没有一个人的肉体像乔玉霭那般让他着迷。 “可能……可能是有些炎症。”给乔玉霭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别墅的医生支支吾吾地说。 秦峥愿不悦地啧了一声，“那就开药！” “秦爷，这不是药不药的问题，是……是那出……没弄干净。” “哪处……”秦峥愿问出口那一瞬间便明白了，“行了，知道了，滚。” 秦峥愿怎么也想不到，乔玉霭昨晚居然没弄干净，还把自己搞得烧了一整晚。 “等等！”医生去而复返，“要是一直降不下来，要么送医院，要么让人给他用酒精物理降温。” “行了，快滚。” 等医生走了之后，秦峥愿将烧得满脸通红的乔玉霭抱进了浴室。 然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秦峥愿开始笨拙地学着如何将自己播种的东西从土里干干净净地掏出来。 ［舒服啊~差一点就给爷搞了。］玉霭发出舒服的喟叹。 113不知哪里搞了个木鱼，心无旁骛地敲着，半点心思都不愿意分给玉霭。 最后秦峥愿顶着满头大汗将乔玉霭又从浴缸里弄了出来，然后给人换衣服又再次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处理好一切之后，秦峥愿抬着笔记本和ipad在一旁处理工作，没一会儿便又再次听到乔玉霭的哼唧声。 同样的，乔玉霭还是没醒。 秦峥愿用体温枪一量，乔玉霭的温度还是没降下去。 刚想去叫下人给乔玉霭物理降温，秦峥愿便看到乔玉霭皱着眉头，撅着嘴闭着眼睛嘟囔道，“不要……别弄我……” 然后秦峥愿便收回了步子，将降温用的东西拿在了自己手上，然后开始按照医嘱给乔玉霭擦拭酒精。 没想到的是，乔玉霭的体温刚退下去没多久，又快速升了起来。 别墅里的医生没办法，只好将人送到医院里。 可秦峥愿一个回公司签文件的空档，回来便被告知乔玉霭自己办了出院。 乔玉霭醒来便直接拔了针头出了院，然后打车到了妹妹乔柠所在的疗养院。 “乔柠已经转院了呀，你爸妈还在主任那呢。” 转院？便大步走向主任办公室乔玉霭边思考为什么父母要给乔柠转院，而且这种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你来干什么！”乔玉霭还没收回思绪，便被乔妈妈尖利的叫喊拉回了现实。 听到乔妈妈的声音，乔玉霭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啪！” 果然，下一秒，乔妈妈利落的手巴掌直接落到了乔玉霭脸上。 “妈。”乔玉霭被打得偏过头去，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 奈何乔妈妈根本不给乔玉霭说话的机会，“别叫我妈！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说完乔妈妈还啐了乔玉霭一口。 乔爸爸冷眼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为什么要给柠柠转院？你们把她转哪了？”咽下喉咙间的酸涩，乔玉霭强装镇定地问。 “你管不着！少来祸害柠柠，好好查查自己有没有什么脏病！”自从知道乔玉霭和男人有一腿之后，乔妈妈心里膈应得不行，此刻开始后悔刚才打了乔玉霭一巴掌，万一给自己传了病怎么办。 想到这里，乔妈妈立刻从包里掏出张湿巾开始擦打乔玉霭的那只手。 乔玉霭心像被刀剜了一下，疼得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妈，我……”我没病，乔玉霭颤抖着声音，难过得后几个字都发不出声音。 乔爸爸却冷冷地打断了乔玉霭，“你赶紧走，别来给你妈添堵。” “对不起。”乔玉霭深吸了口气，“求你们告诉我乔柠在哪？” “你不配知道！”乔妈妈狠声说。 乔爸爸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有一个慈善家要给柠柠提供资助，所以他把柠柠带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慈善家，乔玉霭脑海里浮现出秦峥愿那张伪善的面孔。 “什么人？你们什么都不了解！为什么要让乔柠被其他人带走！”乔玉霭越想越心慌，顾不得尊卑礼仪，直接吼了出来。 乔妈妈本来就对乔玉霭有很多意见，一看乔玉霭都敢对他们大呼小叫了，瞬间炸了毛，“你了解！有本事就把柠柠治好啊！要不是你没用，一天赚不了几个钱，柠柠早就痊愈了！” 乔玉霭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妈妈，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乔妈妈心里面是这么想他的。 最后乔玉霭还是什么都没有辩解，行尸走肉般走出了疗养院。 “我有没有说过，别乱跑。”秦峥愿的车停在乔玉霭面前，黑色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乔玉霭。 乔玉霭刚想问是不是他带走了乔柠，便看到秦峥愿手上正把玩着他送给乔柠的小手串。 第182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十四） “你要对乔柠做什么？”乔玉霭又绝望又生气，不明白为什么秦峥愿可以这么坏，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 秦峥愿将车门打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搬过来和我住，你就能见到乔柠了。” “她……她什么都不懂，你别……”乔玉霭几乎是在哀求。 可秦峥愿并不喜欢乔玉霭这副姿态，脸上伪装的笑意瞬间阴沉了下去。 “你没有其他选择。”秦峥愿冷声提醒。 “对。”乔玉霭无力地望向秦峥愿，妥协了。 乔玉霭的东西不多，随便收了几件常穿的衣服便跟秦峥愿回了裕澜馆。 “乔柠！”刚进门乔玉霭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乔柠。 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乔玉霭不管不顾，摇晃着身体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乔柠面前将人紧紧抱住。 乔玉霭感受着乔柠温热的身体，全身如同从寒冷的冬天瞬间进入了满是柴火温暖的房间，“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将人放开之后，乔玉霭抓着乔柠的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外伤才松了口气。 “放心，我不至于对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家伙动手。”秦峥愿将乔玉霭扔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大马金刀地坐到了乔柠旁边。 乔柠许久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将目光虚虚地投到乔玉霭身上。 她虽然不讲话，但能感受到乔玉霭的担心，就这乔玉霭抓着她的手，用脑袋蹭了蹭乔玉霭的手腕。 “没事就好，哥哥也没事。” 乔玉霭轻柔地抚摸着乔柠的头发，眼睛却警惕地看着秦峥愿。 “我听你的话搬过来了，放乔柠走。”乔玉霭捂住了乔柠的耳朵，冷声对秦峥愿说。 秦峥愿目光落在乔玉霭捂着乔柠耳朵的手上，晦暗不明，“让她和我们住在一起不好吗？你可以随时看到她。”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3，黑化值：96】 看着乔玉霭张嘴想要反驳的样子，奶凶奶凶的一小只，像母鸡护崽一般。秦峥愿又好气又好笑，不禁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说的话真的很过分。 可反复咀嚼一番，秦峥愿却被“我们”这两个字取悦了。 就好像他和乔玉霭合该是一体的，乔玉霭是自愿做他的小狗的。 “况且你工作都辞了，一个人在家会很无聊的。”秦峥愿补充道。 可这话在乔玉霭耳朵里，却是别样的意思，“你要囚禁我？” “别说那么难听。”秦峥愿抬手抽了支细烟出来，不点火就那么咬着，含糊不清地说，“只要你自愿留下来，就不算囚禁。”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根本就没给我选择！”乔玉霭听到秦峥愿的话之后，只觉得遍体生寒，压制不住的怒火直往头顶蹿。 呆愣愣的乔柠被自家哥哥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慌乱抬头，却又被乔玉霭哽咽着声音抱着哄，“没事，没事。哥哥不凶了，乔柠别害怕。”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3，黑化值：97】 看着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一生气就呼吸不畅的乔玉霭自己都顾不上还要安慰乔柠，秦峥愿心口像突然被捅了个窟窿，在初秋被寒风吹得生疼。 明明乔玉霭可以很温柔，很细心地和别人交流，为什么对自己总是一副不理不睬甚至被逼无奈的样子！ 秦峥愿越想越生气，直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用他那深邃的黑眸凝视着乔玉霭和乔柠。 “你……”乔玉霭连忙将乔柠护在怀里，生怕秦峥愿突然发难。 “给我好好在这待着，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最后秦峥愿并没有动手，只是抛下这样一句话，然后大步跨出了别墅。 乔玉霭不想再激怒秦峥愿，只好带着乔柠在里面住了下来。 别墅里的佣人很用心，乔柠不会说话，但秦峥愿给她找了专门的护工。乔玉霭再亲也是个成年男人，照顾乔柠多有不便，全靠秦峥愿的人照顾。 自从那天走了之后，秦峥愿便没再回过裕澜馆，这倒是让乔玉霭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唯一不足的是秦峥愿的人不让乔玉霭和乔柠离开别墅半步。 【日子不要太好过。】玉霭整天待在任务世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113嘴角抽了抽，【你还记得你是来做任务的吗亲？】 看着玉霭每天跟个精神分裂似的，扮演着乔玉霭的痛苦，内心却无比快活，他甚至开始担心要不要给玉霭提前预约一个心理医生。 【就是没有肉吃，寡淡啊~】玉霭有些惋惜地说。 113嘴比脑子快，【不是每天都……】懂了，此肉非彼肉。 这贱人是开始保暖思淫欲了！ 【不过，有人给我找乐趣来了】 玉霭话音刚落，别墅玄关处便传来了开门声。 第183章 躲在柜子里猫（三十五） “秦……秦先生？”管家一看到来人便愣住了，堵在门口让人进来也不是，把人赶出去也不是。 那人轻笑一声，“怎么？我还不能进自己儿子的家门啦？” “可以，可以。”管家连忙给人让道。 秦父大步走向客厅，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给乔柠梳头发的乔玉霭。 【三崽，万人迷三秒。】 【嗻！】113在心里骂了一百遍，手上却十分熟练地操作着。 听到声音，乔玉霭以为是秦峥愿回来了，慌乱地转过身将乔柠挡在自己身后。 可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并不是秦峥愿那恶魔，连乔玉霭都愣住了。 秦父的目光从见到乔玉霭那一刻便没移开过，这一系列动作更是全程被秦父尽收眼底。 背影温柔又恬静，转身时眼底的惊慌一览无余，像一只受惊的小羔羊，明明自己也怕得要死，却还要护着身后那个女孩子。 【叮~收获攻略目标父亲爱意值100】 【？】113无语，就这么轻而易举？ 【我还是怀疑系统出问题了！】113不信哪里有爱意值可以像不要钱一样疯狂往外送。 玉霭抓住了113的后颈，【你可以不相信攻略目标的能力，但你不能不相信我的魅力~】 【呕！】113飞快蹿出几米远，但脑海里却不争气地回想着玉霭真身的模样…… “这位是……”秦父话是对着管家问的，可目光却别有深意地落在乔玉霭身上。 原本是打算来秦峥愿这拿几瓶红酒回去，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个宝藏。 “这位是乔先生，是……秦爷的客人。”管家满头大汗，生怕秦父找乔玉霭的麻烦。 乔玉霭看到有管家招待那人，便安静地带着乔柠上了楼。 不用问都能用眼睛看出来，秦父和秦峥愿长得很像，只不过看着比秦峥愿柔和一些。 直到乔玉霭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秦父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最后连酒都没拿，呆愣愣地就要往楼上追。 “滚下来！”秦峥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气冲冲地追上秦父一把将人拽了下来。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3，黑化值：98】 秦父被拽得踉跄，险些摔了一跤，但站稳后也只是笑笑，紧接着走到秦峥愿面前，将脑袋放在秦峥愿肩膀上，漫不经心地在自己儿子脖子上吹气，“那是你的小情人吗？” “不关你的事。”说着，秦峥愿用力一顶肩膀，直接将秦父撞了出去。 “嘶——” 秦父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下巴，无奈又宠溺低头笑着说，“儿子长大了。” 最后秦峥愿推搡着将秦父扔了出去，然后喘着粗气猩红着眼睛看向乔玉霭的房间。 “咚咚咚！” 乔玉霭刚洗完澡，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门一打开，乔玉霭便被秦峥愿一把按在门板上，“你敢勾引他？” 乔玉霭后背被撞得生疼，许久才缓过神，“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秦峥愿通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乔玉霭，似乎是在判断什么。 乔玉霭也不卑不亢地回望秦峥愿。 最后秦峥愿泄了气，放开了乔玉霭。 不等乔玉霭逃开，下一秒又被秦峥愿抱进了怀里，如同乔玉霭抱着乔柠时的惊慌，“不许背叛我。” 闻言，乔玉霭浑身一震，随即又露出个苦笑，这句话说得就好像他们是在相爱。 没等乔玉霭挣扎，秦峥愿便放开了乔玉霭，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颠公！我上门来的服务没了！】玉霭气死了。 113震惊，【你连攻略目标他爹都不放过？】 【想什么呢宝贝~我说攻略目标`】玉霭分分钟恢复镇定，计划着自己给自己找点肉吃。 第184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十六） 第二天，秦峥愿一大早便没了踪影。 乔玉霭早就习惯秦峥愿这疯一阵然后蓄力再疯一阵的模样。 吃完午饭，乔玉霭带着乔柠在别墅的花房里画画。 不得不说，秦峥愿的人挺上心的，别墅环境很好，乔柠也没发病，乖乖吃饭，甚至有时候能认真地听乔玉霭讲话。 “这是哥哥喜欢的茉莉，也是乔柠喜欢的茉莉。”乔玉霭替乔柠将手上的颜料擦干净，看着乔柠的画柔声说。 乔柠将手从乔玉霭手里抽了出来，然后一错不错地看着乔玉霭。 “怎么了？弄疼你了吗?”乔玉霭从没见过乔柠这副严肃的样子。 乔柠很难集中注意力，也几乎听不懂身边人的话，所以一般都宠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 这是一个好兆头，乔玉霭心想。 “你……不喜欢……喜欢……玫……瑰……”乔柠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艰难。 可这几个字足够乔玉霭兴奋地颤抖着手跪坐在乔柠面前。 “别……别哭……” 乔柠缓缓伸出手去碰乔玉霭的脸。 女孩子软软小小的手和乔玉霭的皮肤想接触，乔玉霭只觉得心里酸涩异常。 这么多年，乔柠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头一次说这么多话。 乔玉霭已经泣不成声，抓着乔柠的手咬着牙，使劲想将眼泪咽下去，“乔柠，再说一句好不好。” 可任凭乔玉霭怎么说，乔柠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而是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上没擦干净的颜料。 乔玉霭知道这件事急不来，收了眼泪，低头继续为乔柠擦手。 “小乔先生。”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乔玉霭红着鼻子眼睛转过身。 秦父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即使上了年纪，但身材保养得很好，妥帖的西装衬出了这人的儒雅和绅士。 “有什么事吗？”乔玉霭将手帕放到一边，攥着乔柠的手站了起来。 乔柠也被秦父手里的玫瑰吸引了注意力。 秦父走上前来，将手里的花束递到了乔玉霭面前，“送你。” 乔玉霭连忙带着乔柠站起身，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秦父。 “谢谢，但是我不需要。”乔玉霭冷声拒绝道，那张和秦峥愿很像的脸让他很不舒服。 但身旁的乔柠却动了，伸出手接过了秦父手里的花。 “乔柠！”乔玉霭想阻止乔柠，可乔柠将花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秦父温柔一笑，目光停留在乔玉霭脸上，“她很喜欢，收着。” “谢……谢谢。”乔玉霭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谢。 秦父倒是脸皮厚，“不用谢，要谢的话，陪陪我怎么样？” 唰地一下，乔玉霭的脸白了下来。 “我开玩笑的。”秦父戏谑一笑，目光瞟向了花房里隐蔽的摄像头上，然后俯身在乔玉霭胸前嗅了一下，“你好香。” “请自重。” 语罢，乔玉霭便拉着乔柠大步逃离了秦父。 好在秦父并没有继续纠缠乔玉霭，送了花便打算回家。 谁知刚出裕澜馆没多久，还没到停车场，秦父便被人一闷棍敲晕了。 秦峥愿是第二天从外地赶回来的，那个时候乔柠正在睡午觉，乔玉霭便一个人在花房里修剪花枝。 “秦峥愿，你干什么？”乔玉霭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摆弄着剪刀和花，一转身便对上了秦峥愿那双泛着寒意的阴沉双眸，整个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可秦峥愿却不说话，眼底涌动着病态的暗光，就像一个黑夜里的豹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猎物。 “你怎么了？” 见人这副样子，乔玉霭心里发怵，强装镇定地质问秦峥愿。 “你不听话。”秦峥愿薄唇轻启，大步上前掐着乔玉霭的腰将人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乔玉霭被秦峥愿的突然发难吓得想要逃，可他压根不是秦峥愿的对手，只有被压在下面的份。 “放开我！” “为什么要勾引他？”秦峥愿低头去咬乔玉霭的耳朵，炙热的气息喷在乔玉霭的皮肤上。 乔玉霭敏感地缩了缩，“我没有！” “还敢狡辩。”说着秦峥愿便大力撕开了碍事的衣料。 花房四周都是透明玻璃，乔玉霭没想到秦峥愿在这种地方也能发情，大力用胳膊去推秦峥愿。 可迎来的是更粗暴的对待。 记忆里秦峥愿疯魔的样子涌入脑海，乔玉霭怕极了，可秦峥愿却抓了一把花直接硬塞到了乔玉霭嘴边。 “不是喜欢花吗？那就给我全吃了！”秦峥愿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那些花有多名贵，直接连花带盆杂碎，然后将乔玉霭按在花泥中。 正当乔玉霭放弃挣扎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乔玉霭面前。 他奋力的拿起剪刀挣扎，试图用剪刀逼秦峥愿停下来。 “你胆子够大！” 说着秦峥愿一把夺过剪刀，另外一只手抓着乔玉霭作乱的手，直接用剪刀在乔玉霭脸上刮了一刀。 第185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十七） 尖锐的利刃在乔玉霭脸上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瞬息间猩红的血液汩汩往外冒。可乔玉霭如同感觉不到一般，满眼惊恐看着花房外面的人，奋力想要逃脱。 秦峥愿满脑子是秦父给乔玉霭送花的画面，早已被怒火蒙蔽了心。 “是不是这张脸！都是这张不安分的脸！” 从意识到自己对乔玉霭的心那一刻起，秦峥愿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2，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95，黑化值100】 这些日子秦峥愿虽然把乔玉霭关在自己的别墅里，可他根本不敢来见乔玉霭。他不允许自己沉迷乔玉霭。他更不允许自己喜欢乔玉霭这个卑贱的人。明明……明明只是一只长得很好看，不会讨主人喜欢的小狗。 为什么每次秦峥愿在见到乔玉霭不开心时会那么烦躁，见到乔玉霭关心别人时那么嫉妒，看到乔玉霭对自己冷脸时生气又委屈。 “啊！啊！啊——” “秦峥愿！” 乔玉霭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走神还不忘发疯的人推翻，顾不得脸上的伤，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去追乔柠。 被推翻的秦峥愿也被那声尖厉的叫声吓了一跳。 原来乔柠还能发出声音。 从看到乔玉霭被推倒在地上那一刻，乔柠便站在门口僵住了。 她惊慌的大口呼吸，用力拽着自己的胸口。 可秦峥愿却没有放过乔玉霭，他抢过剪刀，丝毫不留情地对准了乔玉霭的脸。 【三崽，人呢？】玉霭将113一把抓了起来。 113不说话看着严肃慌张的玉霭，忍不住提醒，【这只是任务，而且乔柠的命已经到时候了。】 也就是说，乔柠是要死在今天的。 【不行，三崽，用圣币，用什么都行，不能让她死。】 乔玉霭急忙跑出去，在工作的佣人也跟着追了出来。 “乔柠人呢？”秦峥愿追到乔玉霭身边，看着乔玉霭流到衬衫里的血皱起了眉头。 管家大步跟上，“往外跑了，我们没敢拦。” “秦峥愿。”乔玉霭满眼寒霜，周身是散不去的杀气，“乔柠要是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乔玉霭便大步跨出了别墅。 秦峥愿愣在了原地。甚至没敢伸手去拦。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乔玉霭，就如同换了一个人。 这一刻，秦峥愿是真的感觉出乔玉霭的话并没有夸张，要是乔柠出事了，乔玉霭或许会杀了他。 “乔柠！” 一群人追出去的时候，只见乔玉霭愣愣地站在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乔柠面前。 “不……不是……是她自己疯了一样撞上来的！”肇事司机慌慌张张从车上跑下来，指着乔柠说。 乔玉霭冷冷地看向司机，开口却格外平淡，“麻烦，帮我叫救护车。”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说完，乔玉霭缓缓走向一动不动的乔柠，“咚”地一声，直直地跪在乔柠面前，抖着满是冷汗的手去触摸乔柠的脸。 “去开车。”秦峥愿沉着声对管家说，然后大步走向乔玉霭。 “柠柠。”乔玉霭嗓子里满是血腥味，一开口感觉连心脏都是疼的， 乔柠长得和乔玉霭很像，精致的小脸，皮肤很白。即使身下都是血，可白皙的面孔依旧洋娃娃般美丽漂亮。 “哒。” 脸上的伤口顺着乔玉霭俯身，大滴的血珠掉到了乔柠脸上，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对不起，对不起柠柠，哥哥给你擦干净。” 说着乔玉霭的泪水和着血水不断往下落，可他还模糊着脸想把乔柠脸上的血擦干净。 “没事，会没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秦峥愿顿住了步子，连开口都有些颤抖。 “玉霭，先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口。” 手术室外，乔玉霭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秦峥愿蹲在乔玉霭面前，管家和小护士站在秦峥愿身后。 可乔玉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秦峥愿一眼，然后抬手摸了一把脸上新鲜的血。 “秦峥愿，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乔玉霭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清字词。 可秦峥愿却每一个字都听清了，连满握住乔玉霭冰冷的手，“玉霭，先处理伤口好不好，我请了最好的医生来，你妹妹会没事的。” 看着乔玉霭脸上一直止不住的血，秦峥愿这次算是真的清醒了。 “闭嘴。”乔玉霭大力将手从秦峥愿手里抽出来，无力地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秦峥愿虚握了握空气，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乔先生，您这伤口出血太厉害了，得处理一下，要是乔小姐看到，会难过的。”管家皱着眉柔声劝道。 闻言，乔玉霭的身子抖了抖，然后疲惫地睁开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虚虚地看向小护士，然后点了点头，“辛苦了。” 第186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十八） 乔柠在手术室里抢救了十多个小时，乔玉霭就像石雕一样在门口坐了十多个小时。 任凭秦峥愿怎么威逼利诱，乔玉霭都不为所动。 只是乔玉霭的伤口一直止不住血，秦峥愿也跟着着急，寸步不离地守着乔玉霭。 “医生，我妹妹……” 手术室门一开，乔玉霭一下子就冲到了医生面前，可他压根站不住，全身如同被掏空一般，说话都十分费劲，好在秦峥愿眼疾手快托住了乔玉霭的腰将人扶住了。 医生摘下了口罩，眉头紧蹙，“命是保住了，只是能不能醒来，就看造化了。” “好……好……谢谢医生……”乔玉霭心脏像被人攥住了一般，听到医生说命保住那一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可下一秒，乔玉霭便反应过来医生的意思，“你说，看造化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乔柠没死，但是成了植物人。 “乔玉霭！你这个扫把星！”乔妈妈满脸泪水，气势汹汹地朝乔玉霭劈头盖脸地扑打而来。 秦峥愿一时没注意，乔妈妈直接将乔玉霭脸上的纱布扯了下来。 “你要害死柠柠是不是！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人不是你！”乔妈妈恨不得杀了乔玉霭，每一下都实打实地打在乔玉霭身上。 乔玉霭行尸走肉般嘴里念叨着对不起，任凭着乔妈妈又打又骂。 “把这个女人给我拉开！”秦峥愿一看乔玉霭脸上没有一点要止血的现象的伤口，怒火直蹿上了天，紧紧将乔玉霭抱进了怀里，命令着保镖阻止乔妈妈。 “乔玉霭！你不得好死！” 直到被保镖带走，乔妈妈依旧满口咒骂，巴不得乔玉霭现在就去死。 等人都走了，走廊上只有秦峥愿还紧抱着全身紧绷的乔玉霭。 “没事了，没事了。”秦峥愿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乔玉霭绷直的背，他感觉到乔玉霭整个背都是冷汗。 乔玉霭麻木地望向秦峥愿，眼珠一动不动，好像在看人，又好像在看虚空，“秦峥愿，你开心了吗？” 闻言，秦峥愿浑身一震，过去的记忆一瞬一瞬涌上脑海。 乔柠的死活他不在乎，可这一刻，秦峥愿觉得乔玉霭离自己好远，好像下一秒就要走掉。 “玉霭，我不开心，你想说什么？”秦峥愿颤抖着声音问。 乔玉霭叹息般说，“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 哽咽的话语伴随着乔玉霭的眼泪和鲜血落在秦峥愿手上，又冷又烫，刺激得秦峥愿打了个寒颤。 除了在床上被弄狠了，他从没见过乔玉霭掉眼泪。 “玉霭，好好待在我身边好不好。”秦峥愿面上不显,可内心却慌张失措，急忙将乔玉霭搂紧，用嘴唇一下一下地蹭着乔玉霭的侧脸，“我有钱，我可以给乔柠治病，她需要我，我……我想要你。” “呵。”乔玉霭冷笑一声，张嘴狠狠地咬住了秦峥愿的肩膀。 秦峥愿胸口疼，肩膀也疼，这一切源头都是他怀里那个颤抖的人，可他放不开了。 “玉霭？乔玉霭？”感受到乔玉霭嘴上的力度突然放松，怀里的人软绵绵地往下滑，秦峥愿连忙放开人。 只见乔玉霭满脸是血，鼻腔里也开始不断往外涌出大量的血。 原本就白的脸，现在白到透明，连嘴唇都开始发紫。 秦峥愿颤抖着手去抓乔玉霭的手，只感觉自己握着一个冰块，这哪是活人该有的体温。 “医生！” 一个刚出了手术室，另外一个便倒下了。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5，黑化值：95】 第187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三十九） 【放心了，大概一个星期就能醒了。】113看着从任务世界回来后就一直在看乔柠数据的玉霭劝慰道。 玉霭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什么，【等我走了再让她醒过来，然后把记忆都清除了。】 【啊？清除记忆，所有的记忆吗？】 玉霭转身去看113，【对呀，你不会吗？】 这可挑战113的系统人格了，113怎么可能不行！113可行！ 【不过，你究竟为什么对乔柠这么上心，你不会……入戏太深。】113不理解，玉霭不像是那种分不清任务和现实的人。 玉霭对任务一向取舍有度，可那天一看到乔柠出事，玉霭的反应又说不通。 想着接下来可以合理摆烂几天，玉霭操作着数据摆好了小被窝，调出他屯了好久的番剧，摆好小零食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因为她长得漂亮呀~】 113根本不相信，【是漂亮。】 【为什么更这么慢啊~能不能一天更两百集！】玉霭哀嚎一声，紧接着又不怀好意地转向113，【去把底片偷过来。】 【做梦你！】 逗完113，玉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曾经有过一朵艳丽的玫瑰…… 其实玉霭没告诉113，原本的乔玉霭喜欢的的确是茉莉花，而真正喜欢玫瑰花的却另有其人。 “还是尽快找配型。”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病历单放在秦峥愿面前。 秦峥愿不可置信地拿着那沓纸，反反复复前前后后一字一句地翻看，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为什么连在一起，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秦爷，您冷静一点。”管家眼睁睁看着秦峥愿黑着脸气冲冲的往乔玉霭的病房走去，想阻止又不敢阻止。 秦峥愿停住了脚步，“我不相信，他联合医生骗我，他只是想离开我！” 最后几句越说秦峥愿心里越难受，几乎是吼出来的。 管家叹了口气，打断了秦峥愿的头脑风暴，“这件事，或许连乔先生自己都还不知道。” 是哎，他不是查过了吗？乔玉霭压根没到医院做过这类检查。唯一一次乔玉霭预约了一个全身检查，却被他打乱了。 突然间，秦峥愿想到了什么，连忙抓住了管家的领子，赤红着双眼问，“何家父女，走了吗？” 自从秦峥愿让乔玉霭搬过来之后，便安排人将何乾和何清若送出了国。 “秦爷放心，都处理好了。” 【听到了吗三崽。何清若还有用，给我备着，随叫随到。】玉霭翘着脚眼神盯着屏幕一刻不移，拿着薯片的手碰了碰沉迷剧情的113 113正看到精彩部门，敷衍地应答着，【哦哦哦！好好好！】 【呦~左使？】玉霭突然惊讶地喊了一声。 闻言，113立马化成数据图缩进了主系统，然后放出信息分子，警惕地寻找左使的踪迹。 【哈哈哈哈，逗你的啦三崽~你慌什么。】 113立马便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玉霭给耍了，【我杀了你！】 说着便将数据化成利剑对准了玉霭。 玉霭轻轻一挥手，数据利剑便化成了一朵小花，逆着方向回到了113面前。 【何清若的事，办好哦，差不多我也该回任务世界了。】玉霭看了看乔玉霭的身体数据，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关任务，113再大的气都被转移了，只好乖乖点头，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之后，秦峥愿这才回到了乔玉霭的病房。 看着苍白到透明的人，秦峥愿胸口闷得紧。 并不是乔柠出事之后他才突然爱上了乔玉霭。 要是认真算来，或许从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乔玉霭。 只是他用错了方式，他想看乔玉霭哭着求自己，想看乔玉霭满眼都是自己。 他不再满足于和乔玉霭单纯的肉体关系。 明明亲密之时，他们水乳相融，乔玉霭会情不自禁地抱住他，在他怀里哭得可怜兮兮地求他轻一点慢一点。 可这人醒来之后，永远警惕他，害怕他。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5，黑化值：90】 可是他只是想要乔玉霭多看看他。 最终回头看来，他才发现自己走上了他爹的路。 “秦先生是等着看我笑话吗？”乔玉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错不错地看着窗外的天。 秦峥愿被乔玉霭的语气伤得心头发酸，张口解释，“玉霭，我知道过去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秦爷，秦先生。”乔玉霭艰难地转过头，深不见底的瞳孔对上秦峥愿满是忧伤的眸子，眼底满是冷嘲，“我的脸毁了，妹妹成了植物人，秦爷还有必要这样吗？” “秦爷看上的，不就是我这张脸吗？” 第188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 “我已经没办法再用这张脸去勾引任何人了。”乔玉霭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6，黑化值：85］ 听着乔玉霭的话，秦峥愿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子搅了一样，痛到无法呼吸。 “玉霭，那个时候是我混账。”秦峥愿直接跪到地上，两只手死死抓着乔玉霭冰冷的手，哀求地说，“乔玉霭，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我不强迫你了，求你……别再这么和我说话。” 乔玉霭冷笑一声，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解，“秦先生，我没有义务一定要用什么语气和你说话。”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们可以慢慢来，玉霭，我照顾你。” “你在可怜我吗？”乔玉霭说，随即 又笑道，“秦先生怎么会怜悯我呢？一个快要死掉的可怜人，也轮不到秦先生来可怜。” “闭嘴！”秦峥愿噌地站了起来，满眼猩红，胸口剧烈起伏，粗喘着气看着乔玉霭，“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着秦峥愿快速转过身背对着乔玉霭，生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情绪。 “所以……”乔玉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得了什么病？” “……”秦峥愿咬紧了牙，闭上了眼睛，压着颤音说，“不严重，只是发烧了。” “只是发烧了。”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6，黑化值：80］ 像是魔怔了一般，秦峥愿呢喃着游魂一般出了病房，轻轻关上病房门之后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秦峥愿坐在地上，将脸埋进了膝盖，就像一个做错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小孩子，迷茫又痛苦。 几分钟之后，秦峥愿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独自开着车到了埋他母亲的墓地。 没想到的是，秦峥愿前脚刚走，何清若后脚就进了医院。 在113的引导之下，楚喆查清楚了当初何清若接近乔玉霭的目的。而何清若也通过楚喆知道了乔玉霭后面发生的事情。 “叩叩——” 秦峥愿走后，乔玉霭也睡不着，看着窗外发呆。 听到敲门声还以为秦峥愿又回来了。 但转念一想，秦峥愿每次都直接冲进来，才不会这么礼貌的敲门。 “进来。” 几秒后，门被推开了，来人让乔玉霭都怔住了。 他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何清若。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他威胁你做什么？”乔玉霭着急地起身，突然的动作让他脑袋一晃，眼前全是黑斑。 何清若原本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一见乔玉霭坐都坐不住，立马放下包上前去搀扶乔玉霭。 “你别急，他没做什么，我是自愿过来的。” 乔玉霭这才松了口气，可眼前的眩晕却迟迟不曾消失，他只好闭着眼睛靠在病床上同何清若讲话。 “那就好，那就好。”乔玉霭柔声说，顺带将被何清若握住的手缓缓抽了出来，十分不自在地说，“我……我脏了，你还是别碰我了。” “乔哥……”何清若心头一怔，嘴边蔓延着无限的苦涩，“对不起乔哥。” “是我对不起你，清若，我算不上一个男人。” “不！”何清若再也忍不住了，要不是她和何乾，乔玉霭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乔哥，其实我和你在一起是早就计划好的，那个孩子……也不是你的。。” 闻言，乔玉霭脑中一片空白，插着留置针的手开始止不住地发冷颤抖。 他表面镇定地看着何清若涂着粉色口红的嘴一张一合，将这些他所遇到的苦难以另外的视角阐述。 早在何清若遇到乔玉霭之前，为秦峥愿找年轻男孩的何乾早已经盯上了乔玉霭。 后来何清若怀了不该怀的孩子，又不敢让孩子的亲生父亲知道。正好何乾要把乔玉霭骗到手。 所以何清若故意接近乔玉霭，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何乾为了把乔玉霭献给秦峥愿。 而乔玉霭以为自己和何清若发生关系那一晚，实则和乔玉霭真正发生关系的是秦峥愿。 “对不起乔哥，是我鬼迷心窍了。”何清若哭得梨花带雨，一个劲地道歉。 可乔玉霭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耳边全是稀稀拉拉的轰鸣声，就好像有无数人在嘲笑他这个小丑。 已经不知道何清若是什么时候走的，乔玉霭独自一人看着墙上的挂钟，眼神空洞。 第189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一） “乔柠那边我安排好了。”秦峥愿将药品都收进了一个小箱子，“待会儿管家来接我们，回裕澜馆。” 乔玉霭坐着不说话，也不去看秦峥愿。 “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先做着，回去就直接吃饭。”即使乔玉霭没有回应，秦峥愿也自说自话。 乔玉霭将目光落在秦峥愿有些颤抖的手上，目光迷茫了几秒。 为什么是这个模样，从前不把他当人，现在又要做出这副深爱至极的样子。 “我有选择吗？”乔玉霭冷冷地说。 闻言，秦峥愿愣了几秒，强颜欢笑，“玉霭想吃什么我都让人给你弄。” “秦峥愿。”乔玉霭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为什么要把自己像狗一样拴在身边。 “我到底哪里还有利用价值？一个毁了脸的男人，还能让秦先生在床上有欲望吗？”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秦峥愿养在床边的一个可以辱骂殴打的狗不是吗？要不是因为乔玉霭长了一张合他胃口的脸，至于走到这一步吗？ “那就让管家做些清淡的，医生说你胃也不太好。”秦峥愿当没听到乔玉霭那些自轻自贱的话。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7，黑化值：70］ “我要回自己家。” 秦峥愿忍不住了，手紧紧地握着药瓶，沉默许久后，才冷声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见人如此，乔玉霭也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不禁好笑，秦峥愿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意见。总是说着他不喜欢强迫别人，却一直做着让人不得不违背自己意志去迎合他的事情。 最后乔玉霭还是被迫回了裕澜馆。 “这是你的房间？”乔玉霭站在门口，看着满是乐高的屋子，皱着眉头说。 之前秦峥愿给乔玉霭和乔柠安排的都是客房，就算做爱，也从来没把乔玉霭带回过自己的房间。 秦峥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管家，试探性地从背后抱住了乔玉霭，温声说，“我爱你，我们住一起很正常。” 闻言，乔玉霭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秦峥愿，可我不爱你。”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7，黑化值：75］ 随后，乔玉霭听到耳边传来隐忍的粗喘。 秦峥愿为这句话十分生气，甚至控制不住力度紧紧地抓着乔玉霭的手。 可乔玉霭缩了手之后，秦峥愿闭着眼睛将自己理顺了气，放松了手上的力度。 “没事，我爱你就行。” “你懂爱吗？”乔玉霭转过身毫不避讳地用他古井无波的瞳孔看着略显慌乱的秦峥愿。 管家见气氛不对，悄悄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秦峥愿勉强扯出个微笑，讨好地说，“我可以学。” ——我不喜欢这一句，你应该说，你可以学。 曾经秦峥愿说过的话如同恶魔低语，一字一句回荡在乔玉霭耳边。 他以为这些都过去了，可当秦峥愿说出类似的话，那些身体和灵魂上的痛似乎又卷土重来。 “玉霭？乔玉霭！你怎么了，别激动，呼吸！” 秦峥愿话音刚落，便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在颤抖，结果一抬头便见乔玉霭脸色发青，惊恐地揪着胸口往后退。 “玉霭，求你，张嘴呼吸！”秦峥愿试图去掰乔玉霭的嘴巴，可乔玉霭咬紧了牙关，死死地闭气，愣是喘不过气。 “秦爷。”管家听着动静不对，立马弹出头来看。 秦峥愿吓得浑身发冷，“找医生！” 他感觉怀里的人连胸口的起伏都开始变得微弱，但身体还在止不住地痉挛。 最后还是医生急急忙忙赶上来，给乔玉霭打了镇定，人才昏了过去。 可在场的人还没松口气，乔玉霭闷哼了一声，直接头一歪吐出口血来。 医生手忙脚乱地给乔玉霭止血，血还没止住，乔玉霭又粗喘着气开始发烧，整个人浑身痛得止不住颤抖，甚至好几次都险些咬破舌头。 第190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二） “尽量别刺激乔先生了。”医生对秦峥愿十分无语。 要说秦峥愿在乎人家，可每次都会把人气病。 现在看人病得厉害又神叨叨地搞深情，怪让人无语的。 “我没想刺激他。”秦峥愿低着头，破天荒地对医生解释。 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摇头拎着箱子走了。 “不要……放了乔柠……不要……” 秦峥愿守着乔玉霭，人却一直没退烧，浑浑噩噩地说着梦话，时不时攥紧胸口皱着眉头喊疼。 “疼……”虚弱的人连呼吸和呻吟都格外微弱，可在安静的卧室里，秦峥愿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8，黑化值：70］ “不疼了，以后……都不会再疼了。”秦峥愿听着乔玉霭的动静，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格外困难，心脏涨得发酸。 刚开始秦峥愿最怕乔玉霭喊疼，似乎乔玉霭每喊一次，秦峥愿的心脏就被人剜了一刀。 可一星期的时间之后，因为只有退烧的时候乔玉霭才会皱着小脸喊疼，秦峥愿巴不得自己受苦多一些。 乔玉霭发烧烧得厉害的时候，别说发出声音，连呼吸都几乎是有气儿出没气儿进。 好几次秦峥愿推门进来，看乔玉霭烧得气息微弱，几乎吓得站不住。 “乔先生抵抗力太低了，身体里又有炎症，烧退不下去很正常。” 医生说正常，可秦峥愿根本不放心，生怕夜里乔玉霭就连呼吸和心跳都停了。 于是乔玉霭烧了一个多星期，秦峥愿硬生生守了一个多星期，公司不管了，觉也不怎么睡，饭更是不吃几口。 乔玉霭瘦了，秦峥愿便也跟着瘦了不少。 某一天乔玉霭的烧终于退了，身体情况也算稳定了，可秦峥愿却来不及休息。 楚喆联合秦父对秦峥愿的公司下手，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在等着秦峥愿回去主持大局。 “我尽快回来。”秦峥愿在熟睡的乔玉霭额头落下一个缱绻的吻，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别墅。 夜晚秦峥愿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乔玉霭。 管家说人醒了一次，马上又睡了过去。 秦峥愿心里忐忑，怕又惹乔玉霭不高兴，又实在想念他。 可到了卧室，秦峥愿却并没有看到本该在床上的人。 “玉霭？乔玉霭？” 秦峥愿疯了一般将被子掀开，可空荡荡的大床早已凉透，根本没有乔玉霭的踪影。 “管家！人呢？” 秦峥愿第一反应便是觉得乔玉霭跑了，于是匆匆下楼质问管家。 “连个病人都看不住？”秦峥愿不敢想象，乔玉霭那副破烂身子能跑哪里去。 现在已经是秋末，外头秋风秋雨吹得人透心凉。 管家也觉得奇怪，“乔先生没出过卧室。” 说着管家让人调来了监控。 这一整天乔玉霭都没出过门，连后院都看了一遍，更不可能跳窗逃跑。 “秦父，要不您在回房间看看？”管家试探性建议道。 最后，秦峥愿黑着脸上楼回了卧室，从浴室找到阳台，最后在路过衣柜时听到了乔玉霭低声的呻吟才顿住了脚步。 秦峥愿站在衣柜前，犹豫再三才打开了衣柜。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65］ 眼前这一幕让秦峥愿痛到无法呼吸。 衣着单薄，身形消瘦的人蜷缩在衣柜角落里，双手抱膝，脸埋在大腿上，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玉霭？你怎么了？别吓我。”秦峥愿跪下去捧起乔玉霭的脸。 迷迷糊糊的乔玉霭脸都烧得发红，干裂的嘴唇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连结婚和孩子都是假的。”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55］ 说着，乔玉霭咳嗽了起来，一声大过声，几乎要咳出五脏六腑来。 秦峥愿生怕咳得太厉害伤了喉咙，赶紧给人拍背安抚，一只手飞快地打字喊医生过来。 “对不起玉霭，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第191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三） “玉霭，你发烧了 我抱你出来。” 秦峥愿想把人从柜子里弄出来，可他一碰到了乔玉霭，人就抖着身体往里缩，硬是不让人碰。 “不要……我真的……好疼……”乔玉霭烧得神志不清，可依旧本能地避开秦峥愿，过往所经历过的疼痛似乎还在上演。 秦峥愿咬着嘴里的软肉，不敢再对乔玉霭发火，可他气乔玉霭，又心疼乔玉霭，矛盾之下，只好压制着无名火继续哄人。 医生到的时候，秦峥愿满头大汗，正抱着乔玉霭从柜子里出来。 “这……乔先生身体不好，还是让他睡床比较好。” 医生实在搞不懂秦峥愿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要把人关柜子里。 “别多管闲事。”秦峥愿脸都黑了。 在外人看来，他秦峥愿已经坏到虐待病人了？ “今天的药加了剂量，晚上可能会有肠胃反应，秦爷让人多注意着些。” 乔玉霭烧得厉害，整个人都虚脱了。刚开始还会情绪激动地挣扎，后来直接没力气了，医生准备好的镇定没用上，只是多加了几样消炎退烧的。 “秦爷，你也好些日子没好好吃饭睡觉了，先吃点东西再歇会儿，乔先生这边我们看着就好。”管家看着秦峥愿眼底的青黑，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峥愿从小到大没被人爱过，更不知道怎么去爱人。 这难得遇到个不一样的，硬生生被自己亲手掰断了缘分。 “我不饿……你去弄些清淡的……弄些流食就行，等他醒了可能想吃。” 管家叹了口气，退出去关上了门。 秦峥愿一直守在床前，半步不曾离开。 “我……” 昏昏欲睡的秦峥愿半梦半醒间听到乔玉霭微弱的声音，咻地一下就醒了过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些日子秦峥愿也没有休息好，猛地站起来身体立马做出了反应，满眼都是黑斑，俯身去看乔玉霭的时候险些摔倒在床边。 “肚子……肚子疼。”昏昏沉沉的乔玉霭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只知道自己实在难受，想要找个依靠。 秦峥愿将手伸进了被窝，往乔玉霭的小腹摸去。刚到上腹，秦峥愿便被皮肤下活跃的器官给冰冷得全身一激灵。 “胃疼吗玉霭？”想到白天医生说的话，秦峥愿皱着眉企图给人暖起来。 可乔玉霭一直很难受，秦峥愿手法不对，力气又大，没一会儿乔玉霭便开始撑着身子干呕。 烧了那么多天滴水未进，眼泪都呕出来了，胃里也只翻出些胃酸来。 “不难受了，不难受了。”秦峥愿心都皱到了一起，手忙脚乱一边揉胃一边给人顺气。 可乔玉霭吐得眼泪直流也没有清醒过来，十分依赖地抓着秦峥愿的衣服不肯松手。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45］ 乔玉霭吐得没了力气，软软地靠回了床上，秦峥愿眼疾手快将人接住，目光怔怔地看向乔玉霭紧抓着自己的手。 这是乔玉霭第一次这么毫无保留地依赖自己。 秦峥愿眼底一暗，要是…… 算了，没有要是的说法。 “秦爷，您要的东西。” 管家将暖宝宝和热水袋放门口，又带了一碗粥上来。 “秦爷，你也吃些东西。” 秦峥愿摆了摆手，拿着暖贴进了卧室。 病中的乔玉霭格外温顺，乖得像只小猫，任凭秦峥愿将他的衣服摞起来，又贴上暖贴。 “冷……”乔玉霭本能地推拒着秦峥愿的手。 秦峥愿不太能听清乔玉霭的话，俯身听清之后立马收回了手，“不碰了，等我暖了再碰你好不好？” “唔……好。”乔玉霭很乖，即使很痛，但被人一哄，即使在难受也咬着嘴唇自己忍耐着。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35】 本就因为高烧缺水干裂的嘴唇，被乔玉霭死命一咬，立马冒出了血珠。 “别咬，乖乖，疼就咬我好不好？”秦峥愿心脏一下一下地又酸又疼，轻柔地掰开了乔玉霭的嘴唇，试图将手指放到乔玉霭嘴里让他咬。 可乔玉霭只是皱着眉头深呼吸，说什么也不肯咬。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30】 “对不起，我真是个禽兽！”说着秦峥愿站直了身体，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第192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四） 【你可看到了啊，他自己动手的，这可不是我弄的哦！】玉霭急忙撇清关系。 113极度无语，他怀疑玉霭在点他，【看着呢，左右眼轮着看呢，一帧没落下。】 【我还以为你是攻控呢~】玉霭贴到113面前贱兮兮地说，【他打自己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之心，并不是因为真的爱死乔玉霭了。】 113是个好学的孩子，【可他那么骄傲的人……】 【谁不骄傲呢？】玉霭漫不经心地说，【乔玉霭从没要求他做什么，只想逃离他，所以他做得再多，只要不是乔玉霭想要的，就不是真的在用心。】 【你的意思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在乎，不是看他给你什么，而是看他能不能给你你真正想要的？】113思索片刻后，又问，【可是每个人都不一样，你怎么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呢？】 玉霭笑了笑，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说，他靠他的心就可以知道我想要什么。】 【可是我们系统没有心脏。】113认真地说，【我们都是数据团。】 玉霭意味不明地笑看着113，【数据也不会喜欢人，你还觉得自己是单纯的数据吗？】 “唔……想吐……” 秦峥愿半边脸迅速红肿了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自责完，就看到乔玉霭难受地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撑着床沿就开始干呕。 “没事没事。”秦峥愿连忙给乔玉霭顺气，一只手去掐乔玉霭的虎口，即使吐不出来什么，可一直干呕也会伤了嗓子。 “呕——” 秦峥愿没想到的是这次乔玉霭却吐出了东西。 “管……管家！喊医生！” 看着地上那滩铁锈味粘稠的液体，秦峥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乔玉霭吐了出来。 “秦爷，得送乔先生去别院！” 医生一看乔玉霭嘴角的血便知道事情不太好了。 从知道乔玉霭得病之后，在医生的建议之下，秦峥愿便花钱在自家别院搞了最先进的仪器。 “不……还没到那个时候……骨髓还没找到……”秦峥愿抱着乔玉霭不肯松手，眼神空洞地看着乔玉霭吐的那堆血，仔细一看，那曾经不可一世的眸子里多了几丝恐惧。 别院的仪器只有在乔玉霭撑不下去的时候才会被启用。 他不相信乔玉霭的身体已经那么糟糕了，只要不去别院，乔玉霭就是好好的，只是发烧了而已…… “秦爷！乔先生出血了！” 医生的大喊将秦峥愿从魔怔里拉回了神，头还没低下去看乔玉霭的情况，秦峥愿便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手臂流了下去。 怀中的乔玉霭脸色发青，呼吸极其微弱，鼻腔和嘴巴不断往外涌着鲜血。 那些血不是乔玉霭吐出来的，乔玉霭已经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凭着身体本能反应浅浅维持着呼吸。 “再拖下去就危险了！”看着被吓傻的秦峥愿，医生恨铁不成钢，巴不得上前将人抢过来。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25】 “去别院！”秦峥愿小心翼翼地抱着乔玉霭站起了身，可脚步却不断加快。 医生心惊胆战地跟在后边，“稳一点，稳一点。” …… “秦爷，您在外面等。”说着便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秦家一向在家中准备着小医疗室，可这是第一次建造设施如此齐备的医疗室，应有尽有，办了好久的审批。 “别出事，求你别出事。”秦峥愿来回踱步，心跳如鼓，胃里也不断翻涌着恶心。 他不敢想象，要是乔玉霭出事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秦爷，你怎么了？” 管家赶过来的时候看秦峥愿苍白着脸色，连嘴唇都肉眼可见地在颤抖。 秦峥愿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手脚和五脏六腑僵冷得可怕，“我……没事，他，他会不会……” “不会！乔先生吉人自有天相。”管家见秦峥愿满眼血丝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呆愣的眼神里满是病态的偏执。 这个时候的秦峥愿就像一张绷紧的弓，一旦受了刺激，就会随时崩裂。 第193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五） 抢救了五个小时之后，满头大汗的医生才推开了门，“乔先生这次算是挺住了，但得加快时间找配型。” “中午可能会醒过来，但是胃伤了，暂时吃不了东西，接下来三天都不能进食。” 秦峥愿认认真真地记下了医生的叮嘱，一反常态将医生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之后又喊来管家给医生们一人包了个红包。 乔玉霭呼吸微弱地躺在大床上，本来的白皙的皮肤此刻显得愈加透明，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20］ “谢谢你。”谢谢你挺过来了。 秦峥愿心疼得快要窒息，鼻尖一酸，喉头滚动了几下，滚烫的泪水顺着硬朗的面庞流了下来。 医生说的不错，中午的时候乔玉霭悠悠转醒。不同往常，这次乔玉霭难得没发烧，神智也是清醒的。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峥愿慌乱地趴在床前紧张询问。 乔玉霭刚睁开眼睛，脑子还有点混沌，眼前的秦峥愿似乎瘦了很多，两颊的颧骨格外明显，眼底还有青黑，连胡渣都没刮。 “怎么了……”见乔玉霭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秦峥愿微怔，即刻便反应过来此刻的自己应该相当狼狈。 “我……我待会儿去刮刮胡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峥愿最担心的还是乔玉霭的身体。 “没有。”这一张口，别说秦峥愿，连乔玉霭都吓到了。 烧久了，这两天夜里一直吐，嗓子沙哑得没法听。 “给你润润唇。”说着秦峥愿便拿起棉球沾了水在乔玉霭嘴唇上抹了一圈。 乔玉霭身上使不上力气，也不拒绝。 “秦爷，赵医生找。”管家敲了敲门汇报，顺便朝看过来的乔玉霭笑了笑。 乔玉霭也努力扯出个微笑。 “我很快就回来。”秦峥愿对乔玉霭说。 乔玉霭闭上了眼睛，没回答。 秦峥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怕刺激到乔玉霭，便只好颓丧地低着头出了门。 “什么事？” “还是找不到适合的配型，目前来说恐怕只有乔柠小姐……” 医生为难地停住了话，不用说大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乔家夫妇呢？”默了片刻，秦峥愿才开口。 医生摇了摇头，不行。 “继续找，国内国外都找，多少钱都行。”秦峥愿连语气都是颤抖的，他知道，乔玉霭的身体可能等不了太久了。 回房间的时候，秦峥愿生怕自己表情不对，让乔玉霭多想，于是他特意去洗了个澡，将脸上的胡渣刮了个干净。 “小乔。” 乔玉霭眯着眼小憩，突然听到了本不该出现在秦家的声音。 一转头，乔玉霭便对上了楚喆那双满含爱意和心痛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儿？”乔玉霭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艰难地支起身子。 “你快走，要是被秦峥愿发现，他不会放过你的。” 乔玉霭一激动就扯到了伤口，疼得撑不住，眼前阵阵发黑，摇摇晃晃地险些从床上摔下来。 “别动，你放心，我是来带你走的。”楚喆快步上前接住了乔玉霭破败的身子。 ［叮~s级关键楚喆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95，黑化值：100］ 怀里的人明明是个成年人，可在楚喆抱起来，却如同一个小孩子，连骨带肉轻得就像随时要飞走一样。 可乔玉霭却拦住了楚喆的手。 他笑着说，“喆哥，你走，我不能走。”乔柠还在秦峥愿手上。 楚喆哪里不明白乔玉霭的顾虑，连忙保证，“你别怕，我先带你走，乔柠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可乔玉霭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想过走，可结局不明显吗？他走不掉，只要秦峥愿想，没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乔玉霭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从我这里把人带走！” 砰地一声，秦峥愿黑着脸破开房门背光而来。 第194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六） “秦峥愿，你凭什么把他关在这里？”楚喆转过身将乔玉霭护在身后。 秦峥愿满脸黑沉，“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吗？” 闻言，楚喆浑身一震，不过片刻又挺直了脊背同秦峥愿对峙，“别太过分，今天说什么我都要带小乔离开你这个恶魔。” “哼~”秦峥愿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不紧不慢地朝楚喆走来，眼神越过楚喆去看乔玉霭，“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走。” 话虽是这么说。秦峥愿表面胜券在握，可手心却全是冷汗，他根本拿不准乔玉霭的想法。 楚喆转过头去看乔玉霭，“小乔？” 许久的沉默之后，乔玉霭无力地咳嗽了两声，不看秦峥愿，而是对着楚喆，“喆哥。” 这一声，让在场两个男人都提起了心，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特别是秦峥愿，短短的几秒钟，他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自己根本没有能把乔玉霭主动留下来的资本。 他不想，再用任何人将乔玉霭捆扎身边，他知道，那样只会让自己更讨人憎恨。 可他也不想乔玉霭跟别人走。 正当秦峥愿在纠结要不要采取非必要手段的时候，乔玉霭的话却让他松了口气。 “你走，我想留下来。”乔玉霭生怕楚喆不信，立马补充，“其实我和……峥愿……我挺喜欢他的，之前都是我在闹脾气……抱歉，让你担心了。” 乔玉霭本就在病中，身体虚弱又许久未进食，这一段话说下来早已经冷汗涔涔。 “小乔。”楚喆不可置信地想要到乔玉霭面前问个清楚，但却被秦峥愿先前一步拦住了。 秦峥愿黑沉的眸子在楚喆身上扫视了一圈，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然后转身搀扶住乔玉霭。 “你别怕，秦峥愿不敢对我做什么的，你不要委屈自己……更何况这哪里是喜欢！哪里是爱！”楚喆越说越激动，被冲上来的保镖抱住，没办法再往前一步，“你看看你的脸！谁会这么伤害自己爱的人！”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25】 秦峥愿越听脸越黑，冷冽的眼神一刻不移地盯着楚喆，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喆哥，不是的。”乔玉霭的手抚上秦峥愿支撑着他的手臂，缓缓地对楚喆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15】 秦峥愿僵硬着身子，将视线移到乔玉霭的脸上，心脏收缩间酸涩难当。 可乔玉霭并没有看他，而是认真地看着楚喆，柔声说，“我时间不多了，想多陪在他身边。” 慢慢地，楚喆也不挣扎了，任凭保镖将自己拖了出去。 【叮~s级关键人物楚喆爱意值+3，黑化值——50 当前爱意值：98，黑化值：50】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喆哪里不明白，乔玉霭病得厉害，更是经不住折腾。不敢相信秦峥愿要是再发疯，会拿多少人开刀。 楚喆走后，乔玉霭放开了抓着秦峥愿的手，闭着眼睛慢慢地躺了下去。 可刚躺下，便感觉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了他的手。 乔玉霭睁开眼睛，只见秦峥愿发丝凌乱，赤红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乔玉霭。 “你会长命百岁的。”秦峥愿沙哑着声音说，大拇指在乔玉霭的腕骨上疼惜地揉捏了几下。 乔玉霭头一次见这样的秦峥愿，往常每一次秦峥愿红眼睛，自己都要遭殃。 可这一次，乔玉霭看着秦峥愿把头埋在自己腕间，滚烫又冰凉的液体掉在皮肤上，秦峥愿胸口压抑着起伏，小狼犬般的呜鸣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放过楚喆。”乔玉霭说。 秦峥愿微怔，片刻之后瓮声瓮气的回答，“好。” 不知道秦峥愿什么时候从乔玉霭身边起身，乔玉霭没一会儿便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你看看，他有没有把鼻涕流我身上。】玉霭嫌弃地检查着自己的衣服。 113不怎么想理睬他，【给你看过很多次了，没有！】 第195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七） 乔玉霭睡着之后，秦峥愿打消了处理楚喆的念头，而是转身去了医院。 配型一直找不到，唯一有机会的乔柠却…… 加大了搜寻范围之后，秦峥愿在乔柠的病房门口站了许久。 “醒过没有？”秦峥愿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乔玉霭的状况。 “醒过，但没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我去看看。”将外套丢给管家后，秦峥愿给自己全身上下消毒了一遍才轻手轻脚地进了乔玉霭的房间。 进门的时候乔玉霭还在睡，看着乔玉霭的睡颜，秦峥愿只觉得胸口滑过一股暖流。只要乔玉霭的病好了，以后他要把乔玉霭瘦下去的肉都养回来。每天自己上班回来就可以看到乔玉霭在家里等自己下班。 等春天的时候，他就带乔玉霭去南方，带着他去任何地方。 他要用一生对乔玉霭好，所有的一切都还能够弥补。 “秦峥愿。” 正当秦峥愿想入非非之际，耳边传来乔玉霭虚弱的声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峥愿急忙起身去查看乔玉霭的情况。 乔玉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即又说，“我饿了。” “医生说你这几天要禁食。”秦峥愿眉眼间全是担心。 闻言，乔玉霭难受地闭上了眼睛，“那就算了。” 之后乔玉霭便又睡了过去，秦峥愿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些日子乔玉霭病的厉害的时候，秦峥愿便守在床边，但乔玉霭现在清醒了，他又不敢住在乔玉霭的房间里，怕讨嫌。 但又怕晚上乔玉霭不舒服的时候医生和保姆注意不到，于是便在隔壁让人扫了间屋子。 夜里秦峥愿刚一上床便被打了一闷棍般沉沉地睡了过去。 漆黑的房间里，明明是秋天，可秦峥愿却觉得浑身燥热黏腻，即使躺在床上仍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在沙漠步行许久的人，手脚沉重全身酸痛。 “咚——” 隔壁屋子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秦峥愿猛地从梦中惊醒， 顾不上穿外套和鞋子，秦峥愿只穿着睡衣光着脚顶着个鸡窝头便冲了出去。 从梦中惊醒的人浑浑噩噩地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他怕乔玉霭睡不好，特意关了灯。于是秦峥愿进门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开灯。 一开灯便只见床上的被子有一半散落在地上，可本该在床上的人却不见踪影。 “乔玉霭？”阳台的窗子没关严实，穿堂风一吹，不止吹起了飘窗，更是将秦峥愿的心吹凉了一节。 世界安静了下来，秦峥愿微张着嘴呆愣愣地望着飘窗，只感觉背后的冷汗簌簌而下去。 秦峥愿一步一步走向阳台，却在经过衣柜时听到了动静。 猛然间，秦峥愿脑海中闪过上次乔玉霭躲在柜子的影子。 “乔……乔玉霭？”秦峥愿转身面向衣柜，抖着手想去开门，开口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只剩气音。 整个安静的房间里，除了衣柜里若有若无的动静，便只能听到秦峥愿粗重的喘息和如雷般响动的心跳。 万一……万一乔玉霭为了逃离自己，真的大半夜跳窗走了怎么办？ 万一柜子里根本没有人，只是自己的幻听呢？ 门开的那一刻秦峥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下一秒却又提到了喉咙里。 “你怎么了？” 乔玉霭缩在柜子里发抖，死死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听到秦峥愿的声音许久才木木地转过头缓缓地睁开眼睛。 被烧得通红的眼睛迷瞪瞪地望着秦峥愿，干裂的嘴唇张了张，艰难地开口，“我好饿。” “先出来，柜子里凉。” 秦峥愿张开手想将人抱出来，看乔玉霭这副样子，应该是饿醒了，从床上掉下来便钻到了柜子里。 “我……我没力气。”乔玉霭试图抬手，但刚抬高一点，就感觉心跳得异常快。 秦峥愿见乔玉霭皱眉，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大个子的男人委屈着身子钻进衣柜，护着乔玉霭的脑袋将人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他饿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了吗？”秦峥愿将人放回床上之后，拿出体温计给乔玉霭量体温。 那头的医生正在穿衣服赶过来，“不能吃，吃了只会更严重。”医生严肃地警告，生怕秦峥愿一个心软给乔玉霭喂东西下去。 “他现在克化不了，吃了说不准又胃出血，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来了！” 听医生这么一说，秦峥愿立马熄了给乔玉霭做吃的心。 看了眼温度计，就刚刚躺衣柜里那一会儿，乔玉霭便凉得烧了起来。 医生过来之后，又是配药，又是指挥秦峥愿给乔玉霭物理降温，直到大天亮才将乔玉霭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第196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四十八） 今晚烧了一次之后，秦峥愿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乔玉霭身体之差，更是不敢马虎对待。 刚开始秦峥愿以为乔玉霭躲在柜子里只是因为生病难受，后来几天晚上秦峥愿不放心，半夜三更起来给乔玉霭盖被子。 好几次发现乔玉霭又躲在衣柜里。 后来秦峥愿直接在卧室里装了个监控，又听医生的意见请了心理方面的专家来观察乔玉霭的行为。 “乔先生可能是因为受过创伤，一个人在房间里会感到恐惧，所以才会寻找狭小的地方以此将自己放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归根结底，只有秦峥愿自己知道，乔玉霭这是因为每次在裕澜馆都被自己弄完又赶出去…… 为了防止乔玉霭夜里再钻到柜子里着凉发烧，秦峥愿便连夜晚也守在乔玉霭的身边。 “我一个人害怕，想和你睡。”秦峥愿见乔玉霭看着自己，抿了抿嘴解释。 乔玉霭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没赶秦峥愿出去。 夜里喂乔玉霭吃了药，又量了体温确认没发烧，两人在躺下。 乔玉霭身体虚，没一会儿便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而秦峥愿隔着大半张床看着乔玉霭的背影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要……求你不要……” 刚睡没一会儿，乔玉霭便大口呼吸着哭喊起来，揪着胸口皱着眉头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秦峥愿知道乔玉霭压根没醒，连忙掀开被子抱住起身就要朝衣柜走的乔玉霭。 “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让你疼了。”秦峥愿抱着怀里挣扎着要缩成一团的人，心都拧在了一起。 乔玉霭每抖一下，秦峥愿便感觉自己被抽了一刀子。 “放开……放开我！” 乔玉霭大力推开了秦峥愿，但自己却站不住要往地上倒去，秦峥愿眼疾手快将人捞回床上，自己却被绊得踉跄。 “你怎么样了？”乔玉霭迷迷糊糊间都被吓醒了，下意识伸手就想拉秦峥愿一把。 好在秦峥愿自己站稳了，回过身护着有些晃荡的乔玉霭，“我没事，你呢？” 乔玉霭晕得厉害，清醒了没几秒又开始昏沉，甚至开始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摇头。秦峥愿看在眼里，晓得这就是医生说的，身体底子太差，精神气不好。 “睡，我守着你。”秦峥愿老是被乔玉霭夜里吓醒，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一旦安静下来便困得睁不开眼睛。 刚有些意识昏沉，秦峥愿便感觉身边的人又挣扎着要起来。 “走……躲起来……” 乔玉霭闭着眼睛，摸索着床头柜想要坐起来。 这次秦峥愿学乖了，直接在人起来之前便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然后托着人后脑勺轻哄，“玉霭，乖乖，我守着你。” 可乔玉霭却仍旧剧烈挣扎，企图挣脱秦峥愿的怀抱。 “疼！” 乔玉霭大声喊了出来，可秦峥愿依旧不松手，他知道乔玉霭并不是真的被自己弄疼了，他只是会在夜里回想当初经历过的疼痛，所以一到夜里就会幻痛。 归根结底，都是秦峥愿的错。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10】 没一会儿，乔玉霭便不挣扎了，而是抱住了秦峥愿的手臂，低头在秦峥愿的皮肤上落下了一吻。 秦峥愿浑身一震，不知道乔玉霭到底是清醒了还是昏迷着。 “玉……玉霭？”秦峥愿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我想做。”乔玉霭说，听着声音，虽然暗哑但是清晰，所以此刻的乔玉霭是清醒着的。 秦峥愿像是被烫到一般放开了乔玉霭，连忙解释说，“我没有要强迫你，你别担心。” 记不得自己说过几次这样的话，秦峥愿恨不得打死过去的自己。 嘴里说着不强迫，行动却都在强迫乔玉霭服从自己。 可乔玉霭却格外认真，他坐直了身子，转过身含情脉脉地看着秦峥愿，眼波流转间皆是欲望。 第197章 躲在柜子里的猫（完） “玉霭，你……” 下一秒，温热的软物贴了上来，秦峥愿企图阻止的话被乔玉霭堵了回去。 秦峥愿承认自己曾经很愿意看乔玉霭浑身狼狈，满身是伤的模样，可现在但凡乔玉霭表现出一点不舒服，他都觉得心碎得想死。 于是一整个夜里，秦峥愿克制又克制，如何动作都是摸索着让乔玉霭舒服的法子来。 …… 结束的时候天快亮了，秦峥愿见乔玉霭洗干净之后擦了头发，又喂了药放到床上。 可即使是累了一晚上，但乔玉霭除了期间几次眼神有些失焦外，几乎都是清醒的，连现在都还眨着清亮的眼睛望着秦峥愿。 “怎么了？睡不着吗？”秦峥愿试探性地将乔玉霭揽进怀中，见人没有挣扎便稳稳地抱住了瘦弱的身躯。 乔玉霭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我给你讲我的故事好不好？”秦峥愿低头深深吸了口乔玉霭的脖颈，温柔地说。 “我妈爸是商业联姻，原本我妈有喜欢的人，但是我爸用了些手段，两人不情不愿地在一起了。有后来我妈被迫怀上了我，生了我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爸不爱我，也不爱我妈，他有很多情人，但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似乎明白了我爸对我妈的痴迷，我不想成为我爸那样的人，可最终我还是伤害了你，玉霭，我知道我不值得你原谅，你也不用原谅我，我会用一辈子去弥补……” 说完之后，秦峥愿想去看乔玉霭的表情，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暖黄色灯光照耀下，秦峥愿抱着乔玉霭轻轻地叹了口气，但随即又勾了勾嘴角。 乔玉霭在自己身边，暖烘烘的身体与自己肌肤相亲，这就够了。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5】 【不行不行，要吐了。】玉霭刚从任务世界出来就钻回了小摇椅。 昨晚左使翻进系统空间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坏了个小凳子，还被玉霭逮个正着，然后用一整晚的时间给玉霭做了个摇椅赔偿。 113刚从小黑屋出来，看玉霭脸色也没什么问题，【怎么了？不舒服？】 玉霭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被你们攻略目标的下头恶心到了。】 【……】113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玉霭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何出此言？】 【一个大男人，试图用家庭经历来掩盖自己的恶行，比其他渣男更让人恶心。】 【不过，秦峥愿小时候的确是挺惨的。】113默默说了一句。 闻言，玉霭冷笑一声，【谁小时候不惨？我们乔玉霭怎么就没出去干伤害人的事？】说着玉霭直接翻了起来，将113逼到角落，【别想给渣男洗白，我是幼稚鬼，你是我的系统，要跟我统一战线，不可以为渣男说话。】 【我……】113无言，自己好像真的在下意识为攻略目标辩解，【好，你说的是对的。】 “秦爷，公司那边，您还去吗？”管家见秦峥愿好不容易从乔玉霭那出来，连忙上前追问。 秦峥愿压了压眉头，略带疲惫，“不去……配型怎么样了？” 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国内外都找不到适合的。 “继续找，不惜一切代价。”秦峥愿正色道，“待会儿让人做些好消化的东西进来。” 这些日子乔玉霭已经开始慢慢进食，只不过是吃得少。 “是。” 交代完之后，秦峥愿不放心，又回房间守着乔玉霭。 “怎么起来了？”一进门，秦峥愿便看到乔玉霭背对着自己站在床边。 闻言，乔玉霭捂着鼻子转过身，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可秦峥愿却听不清，他满眼都是乔玉霭鼻腔里流出来的血。 “药已经用上了……可能，就这几个月了。”医生也没办法，找不到配型，乔玉霭的身体衰弱得很快。 可秦峥愿根本不愿意相信，明明昨晚乔玉霭还那么主动，那么有精神。 见秦峥愿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医生叹了口气，“他可能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轰地一声，秦峥愿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还是尽量少和他接触，他免疫低几近于无，然后一点感染都会要了他的命。” “我……我知道了。”秦峥愿沙哑着声音站了起来，看着特护病房里的人，心如刀绞。 乔玉霭晚些时候又开始发烧，什么东西也吃不了，药也喂不下去。 夜里秦峥愿也不敢睡，守在病房外面。 后半夜的时候乔玉霭突然自己坐了起来，游魂般打开了柜子门，丝毫不犹豫，直接钻了进去。 秦峥愿看在眼里，没有阻止。 医生说这是乔玉霭逃避痛苦的方式。 他知道乔玉霭痛苦，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当秦峥愿全身消毒之后，进了病房打开柜子的时候，满目都是血色。。 “玉霭！” 这一次秦峥愿抱着血流不止，身体冰冷的乔玉霭，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 乔玉霭再次被抢救。 等乔玉霭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冬。 “医生说乔柠有了些自主意识，你要快快好起来。”秦峥愿守在病床前对乔玉霭说。 乔玉霭似乎是醒着，可眼神始终无法聚焦。 秦峥愿联系了很多医生，甚至联系了乔爸爸妈妈，可乔玉霭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弱。 “我不想……不想住医院。”乔玉霭转动着眼珠，僵硬地说。 秦峥愿俯身听清了，可医生说乔玉霭受不住来回折腾。 “等你好了再回去好不好？”秦峥愿压下哽咽轻声哄道。 可乔玉霭却缓缓摇了摇头，依旧坚持，“回家。” 最后秦峥愿妥协，将乔玉霭带回了自己家。 但乔玉霭似乎并不在乎去哪里，他只是不想待在医院里。 “下雪了吗？”乔玉霭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眼神却难以聚焦。 看着乔玉霭越来越多的出血点，秦峥愿一时之间发不出声音。 他不知道乔玉霭是不是不认人了，紧紧地攥着乔玉霭的手，一刻不停地告诉自己乔玉霭还在身边。 等了许久，没听到身边的人回答，乔玉霭下意识去找秦峥愿的位置，可他看不清，耳朵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膜。 “秦峥愿，你还在吗？”乔玉霭感觉不到秦峥愿的气息，慌张地想要坐来，甚至扯到了手背上的留置针。 秦峥愿压抑着喉咙里的酸涩，赶忙上前抓住乔玉霭在空中焦急乱舞的手，“我在，外面下雪了。” 掌心之下的手骨格外突出，皮包骨的手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依旧凉得让人心惊。 “我想出去看看。”乔玉霭回握住秦峥愿的手，略带祈求地说。 秦峥愿有些为难，外面冰天雪地的，乔玉霭的身体受不住。 “就看一会儿。”乔玉霭转过头，顺着秦峥愿的手去看人。 可无论如何，他都看不清人，只好眨眨眼睛，催促秦峥愿。 “那我们多穿一点。” 秦峥愿找来轮椅，又给乔玉霭裹了好几层，戴上了帽子和围巾，左右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不透风后才推着轮椅出门。 “咳咳……秦峥愿。”刚出门，乔玉霭便被冷风灌得咳嗽了几声，怕秦峥愿立马转身便把他送回屋子里，于是赶紧压住咳嗽，将脸埋进围巾里，闷闷地说，“你做了很过分的事。” 说完，乔玉霭又补充道，“对我来说真的很过分。” “嗯，我知道。”秦峥愿低头看着乔玉霭的发旋，心里巴不得乔玉霭直接给自己一刀。 “我不会原谅你。”乔玉霭说。 秦峥愿心口一滞，但还是强装淡定，“这样很好。” “但是我想让你帮我照顾好乔柠……”说完，乔玉霭仰起头想去看秦峥愿，“会不会很过分？” “不……不会。”秦峥愿喉头一哽，强忍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可乔玉霭看不到，他的视线里只有模糊的一片。 “谢谢你。”乔玉霭笑着说。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黑化值-3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2】 为什么要说谢谢，傻瓜，错的人始终是秦峥愿，他万死难辞其咎。 “我们回去。” 闻言，秦峥愿顾不得难过，半点不敢犹豫，推着轮椅往回走。 乔玉霭眼皮很沉，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了。 “我们躺到床上好不好？”秦峥愿感觉到乔玉霭有些呼吸不畅，抖着手将乔玉霭身上沉重的外套脱下来。 乔玉霭点了点头，艰难地想回答，但却一弯腰吐出口血来。 被温热的液体洒了整脸，蹲在地上给乔玉霭脱鞋的秦峥愿怔了片刻，视线快速模糊起来。 他听到乔玉霭用虚弱的气音对自己说，“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对他好一点。” 然后秦峥愿只觉得肩膀一沉，乔玉霭整个人倒在了自己身上。 【叮~攻略目标秦峥愿爱意值+1，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100，黑化值：0】 那一天，秦峥愿不知道怎么将乔玉霭送到医院的，他只记得手术室外刺眼的红色，马路边刺骨的寒风。 医生摇着头说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 他用了很短的时间安排好了乔玉霭的后事，没有人参加乔玉霭的葬礼，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乔玉霭。 处理完之后，秦峥愿回到公司，让人给了何清若一笔钱，又安排好了乔柠今后的医疗费用。 他一直不敢回家。 可做完一切，他只得回家。 房间里的东西都没动过，秦峥愿缓缓走过去坐到床边，如同乔玉霭还在时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空荡荡的大床。 “我不会再遇到了。”秦峥愿鼻腔发酸，柔声说。 乔玉霭给他留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再次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对对方好一点，可秦峥愿再也不会遇到了。 还记得秦妈妈死的时候，是用了喜欢的人送的军刀割腕。 秦峥愿悄声打开了乔玉霭从前躲的那个柜子，弯着腰坐了进去，学着乔玉霭的姿势将自己紧紧抱住。 “这样……真的会好一点。”像被乔玉霭抱住了一样。 慢慢地，秦峥愿抽出了军刀，双手握住刀柄，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可是，心还是好痛。” 肉体被利刃刺破，鲜血喷涌而出，顷刻间，那具躯体开始痉挛抽搐，然后变得灰白，变得冰冷。 他抱着胸口，军刀滴着鲜血的刀尖从后背破出，他抱住了他的爱人。 雪又下了一天，天晴时夕阳从窗外照了进来。 暖融融的光洒了满屋，床头乔玉霭还没来得及收的外套旁放了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第章 小猫猫番外（一） “都给你办好了，这下能放我走了？” 秦父瑟瑟发抖地坐进车子里，冷得直喊着让司机开空调。 “滚。”十七岁的秦峥愿低头看着助理发来的东西，头也不抬地赶人。 秦父愣了愣，然后憋屈地下了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这儿子突然开始暗地里对付他，卸了他的权，还关了他的人。某一天早上醒来便看到银光闪闪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给我办转学。”他听到秦峥愿淡淡地说。 之后他便被秦峥愿抓着去学校给他办了转学。 “今天咱们班有新同学哦。”班主任嘴都快笑咧了，这可是重点高中来的，最有潜力冲状元的人。 “大家好，我叫秦峥愿。” 班上的同学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秦峥愿，只见高大英俊的新同学友好一笑，视线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对上了角落里同样好奇的乔玉霭。 秦峥愿转身低头和班主任小声说了句什么，只见班主任脸色绿了几秒，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秦同学语文不是很好，正好乔玉霭语文不错，带带秦同学。” 突然被点名的乔玉霭愣了两秒，随即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乔玉霭有了新同桌。 “我叫秦峥愿，请问你叫什么？”秦峥愿抽出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推到乔玉霭面前。 乔玉霭低头认真将人名字记了下来，笑起来尖尖的小虎牙白得晃人，“我是乔玉霭。” “你的名字……真好听，乔玉霭。”秦峥愿看着阳光下笑得热情又灿烂的乔玉霭，目光不自觉落到了乔玉霭眼角的痣上面。 “玉崽！走，咱们去打球。” 身后传来爽朗的男声，秦峥愿转身便见到一群穿着球衣的男生站在门口，其中黑皮抱着球的男孩子正在朝乔玉霭招手。 “好嘞！等我！”乔玉霭急忙收书，拉上拉链的时候发现秦峥愿沉默地看着自己，“要不要一起？” 新同学刚转学过来，应该还没什么朋友。 “好啊。” “赵儿，我再带个人。” “随你。” 于是乔玉霭带着秦峥愿和赵卓他们去了球场。 刚一到球场，隔壁班的男生便朝乔玉霭走来，为首的男孩子将手里的奶茶递到了乔玉霭手里，“玉崽怎么这么久没来打球了？” 乔玉霭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卓便大着嗓子说，“还不是怪你们！上周打球硬是带着玉崽，那么大雨，直接给我们崽淋生病了！” “对呀！都怪你们！” “玉崽也是你们叫的？这明明是我们的崽！” “就叫！小气鬼！玉崽都没说什么呢！” 当事崽将奶茶戳开，送到秦峥愿面前，“喝吗？” 秦峥愿耳朵里听着两个班的男孩子吵嘴，摇了摇头，又问，“生病了？” “早好了，他们经常吵架，但是感情很好。”乔玉霭低头喝了口奶茶，小仓鼠般嚼着小料，边看两边的男孩子打嘴炮。 等时机差不多了，乔玉霭才上前做和事佬，“都是好哥哥啦~我带了新同学一起打球，不吵了好不好？” 隔壁班的男生不情不愿地闭了嘴，齐齐将目光移向秦峥愿。 赵卓将乔玉霭搂到了自己怀里，耀武扬威，“玉崽说得对。” 一场球下来，秦峥愿中间休息的时候坐在球场边看着球场上肆意潇洒的乔玉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原来乔玉霭这么受欢迎。 “玉崽晚上怎么回家？我哥今天来接我，要不要一起？” “想得美！玉崽我送你。” “明明是我们班的崽，当然我们班自己人送！” …… “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回家。”乔玉霭拒绝了，拎起了自己的包，又看向孤零零的秦峥愿，“你呢？” 秦峥愿报了个地址，“我走回家。” “哦？这不就和玉崽一个小区吗？” 而且和自己家就隔着一栋楼，乔玉霭心想。 新同学一个人怪可怜的，话少还腼腆，自己应该多带带新同学。 “那我们一起回家。” “好。” 说着，秦峥愿也站了起来，跟上了乔玉霭，在一群人嫉妒的眼神中接过了乔玉霭的书包。 第101章 元旦快乐！ “啊啊啊！冷死啦！” “跑哪回来？怎么这么冰？” 一听到声音，谢泯言匆匆摘下围裙将手擦干，从沙发上拿起被乱扔着的小毯子，劈头盖脸地将小家伙捂住。 “遮到我的眼睛啦。”谢玉霭胡乱抓住谢泯言的手，冻得红彤彤的鼻子吸了吸，“网上说今天会有雪，我就下车走了一截，但是没看到雪哎。” 说着谢玉霭还有点小失落。 “没事。”谢泯言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小毯子将人捂好后又将早准备好的姜汤端了上来，“一口喝掉，别又着凉了。” 谢玉霭端着热腾腾又刺鼻的姜汤，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哦。” 哥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话，他很想看雪哎！ “这应该会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谢泯言将目光投向了落地窗，天空阴沉沉的。 谢玉霭喝了口姜汤含在嘴里，不明所以地看着谢泯言，随即又点了点头。 “还好刚刚没看到。”说着谢泯言将目光移回谢玉霭身上，伸出手在乖弟弟的鼻尖刮了一下，“要不然我要吃醋了，宝贝的初雪不应该和哥哥一起看吗？” “啊？”谢玉霭将呛人的姜汤吞了下去，愣愣地发着呆，一时不会儿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哥哥，你怎么连爸爸的醋都吃呀~”谢玉霭将碗放到茶几上，小脑袋轻轻敲了敲谢泯言的肩膀。 毛茸茸的脑袋蹭得谢泯言心猿意马，于是他侧了侧身双手托住谢玉霭的脸，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小家伙冰冷发红的鼻尖，“宝贝买年货不带哥哥，带一老头出门，哥哥能不酸吗？” “你好油啊哥哥~”谢玉霭舒服地眯着眼睛笑，嘴上却不饶人。 谢泯言低头看着小家伙红润的嘴唇，实在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宝贝不喜欢吗？” “喜欢……就只喜欢一点点。”谢玉霭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怕自己说不喜欢，以后哥哥就收敛了，于是立马找补，“还是比一点点多的……嗯，对，多很多。” 说完，谢玉霭还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哼~”谢泯言被自己的弟弟可爱的心都要化了，捏了捏小家伙的耳朵，“早上起来都没给哥哥早安吻，现在补一个好不好。” 今天一大早，谢玉霭便被谢老先生抓着去置办年货，等谢泯言反应过来的时候只闻了个车尾气。 “那我们快一点，就亲一下下。”谢玉霭伸出一只手指，严肃地说。 谢泯言手指摸索着小家伙下巴上的皮肤，十分好说话地点了点头。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一高一低两个脑袋不断向对方靠近，就当两人的额头碰到一起之时，沙发背后冷冷地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干什么呢！”谢老先生手里抱着一捆对联，面色不善，恶狠狠地盯着谢泯言，“你老子忙前忙后，你倒好，在这里很舒服嘛。” 谢玉霭直接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截，裹着小毛毯红着脸咬着嘴唇，生怕被爸爸骂。一副骂了哥哥就不能骂我的可怜模样。 “霭霭乖乖别怕，天气冷你乖乖在屋里待着，别出去吹风。”谢老先生满眼宠溺和疼爱，恨不得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捂暖和。 老先生实在双标，谢玉霭都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没事啦爸爸。” “那你还让他吹风。”谢泯言冷冷地说。 谢老先生一听不高兴了，“管得着你老子！快滚出去贴对联！” “不去。” “那是霭霭挑的，说一定要贴的！”谢老先生没好气地强调，说完还觉得不够，又补充道，“算了，只有我这个老父亲能满足霭霭宝贝这小小的愿望~” “对联在哪？”闻言，谢泯言站了起来，并顺手给谢玉霭掖了掖小毯子，又柔声对乖弟弟说，“我贴完就回来。” “好~” 一旁的谢老先生冷笑一声，心里盘算着这么把谢泯言关门外一宿还不被霭霭发现。 “ua~” “草了！谢泯言，老子今天要把你嘴割掉！”没想到走神那么几秒，谢泯言就亲了谢玉霭一口，谢老先生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势汹汹地说要宰了谢泯言。 被弟弟主动香了一口的谢泯言内心美滋滋，不理会自己暴躁的便宜老爹，一副孔雀出街的姿态给谢玉霭贴对联去了。 正月初一，万国来贺。 符怀冀第一日接待了朝中大臣和外国使臣的朝贺，按例全国放了七日的假。 走亲访友是必要，巴结上司亦是不可少。 全国的总上司——符怀冀是巴结的差不多了，上司家里的弟弟也少不了。 于是一干大臣带着家丁起个大早大包小包朝王府去了。 只是刚到门口便被人拦住了。 “诸位大人同贺礼可进，家中小厮不可。” 于是乎，一群长胡子老头自己搬着自己挑的沉甸甸的贺礼，步履蹒跚，满头大汗地进了王府。 只是没见着人，便被下了逐客令。。 各位大人在王府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一脸人难做屎难吃的表情。 “哎哎哎！你看那是谁？怎么直接就带着家丁进去了？还没人拦！” “那是箫家老幺！” “这气势汹汹的，是要去给王爷送贺礼？” “看着倒像是要去取王爷狗命的。” “嘘，休要胡言！” “对对对，我这张嘴。” “话说，过了年关，王爷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可不是，皇上正愁呢。” “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能治住王爷。” “那想必然是有倾国倾城之姿，聪慧娴静之德，有大智慧的姑娘……” “哐！” 那人话还没说完，众人便听到一声实木被破开的声音。 一群老头齐刷刷地看向王府被人一刀劈开的大门，纷纷倒抽了口冷气。 视线上移，见到那手持大砍刀，身着利落骑马装的人，众大臣更是连呼吸都停住了。 “想来京中传闻王爷同箫小公子不合，并非空穴来风。” “咱们要不要……” 没一会儿，劈了门的箫玉霭朝身后招了招手，一群家丁抬着几个箱排着队出来了。 然后那些家丁目不斜视地踩过了王府的大门，径直往箫府去了。 “这是将王府给抢了？”老头子们低声讨论。 “这可如何是好。” “箫府怎会作出如此悖逆之事？” “定是小公子顽劣，我这就派人去通知箫大和箫二……” 然后，众人便瞧见箫玉霭又朝后招了招手，那箫家老二肩上扛着个人出来了。 “那那那……那是王爷！” 箫玉霭听到声音，朝一群老臣冷冷望了过来。 老头子们个个见识过箫玉霭的手段，比起符旌席这霸道小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一群老家伙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研究鞋，一个研究手指头，忙得顾不上去解救他们那被劫财又劫人的小王爷。 “你们！”箫玉霭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群老头。 老头们立马齐齐低头一副任凭差遣的姿态。 “回去告诉皇帝哥哥，旌席我要了，今晚就洞房。” 闻言，老头们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连在箫老二肩上装晕的符旌席都愣了愣，险些没破功笑出声来。 “走二哥。”说着箫玉霭便大步跨出门框，接过小厮手上的缰绳翻身上马，“给我。” 箫老二一脸严肃地将肩上的人直愣愣地摔上了马背，然后又有些担心，“你放心，只要你别把人玩死，大哥那里我替你担着。” 说完箫老二威胁地看向那群吃瓜的老头，老家伙们瑟瑟发抖，噤若寒蝉，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谢谢二哥，驾！” 箫玉霭夹紧双腿，策马直接出了帝都。 而不远处的茶楼之上。 “大爷，楼下有人来报小三爷的事。” 箫老大摆了摆手，“就说我病了，耳朵聋了眼睛瞎了管不了事。” 手下顿了顿，看着自家小三爷远去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随即，手下听到自家大爷说，“也不知抢了皇上的弟弟，要赔多少钱？” 而远处马背上的符旌席看着不断往深山去的小路，压不住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心里紧张好不容易把人抢来的箫玉霭既怕符旌席醒了跑，又怕符旌席醒了怪自己。 殊不知，这是某人计划了许久的欲擒故纵。 某人伸出手抓紧了箫小公子的衣摆放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 屋子里没开灯，林玉霭独自坐在落地窗前抱着双膝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怎么没开灯？”有人边擦头发边朝林玉霭走来。 他不敢开灯，越是冬天林玉霭的病情越是严重，经常精神恍惚，吃了药也没多少作用，他不开灯必然有他的道理，这个时候要是蓦然把灯打开肯定会吓到林玉霭。 “连袜子也没穿啊。”那人语气里带着无奈，宠溺地走到林玉霭旁边的小柜子里拿了双暖黄色的袜子，将擦头发的毛巾放到一旁，然后蹲在林玉霭面前给人穿袜子。 “要给你穿袜子咯。” 直到林玉霭将目光移回自己身上，那人才得到许可般，轻柔地拿起林玉霭的脚给人穿袜子。 穿完之后，那人又搬了几块毯子过来，在地毯上铺了几层，又将林玉霭抱到毛毯上，给人身上也盖了一块。 这一切做完之后那人才与林玉霭并肩坐下。 两人都不说话，窗外起初还很安静，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车辆声。到了晚些时候，绚烂的烟花在夜空里爆开，整个城市都热闹了起来。 “真好看，又和你过了一年。”身旁的人目光落在窗子上，似乎在看烟花和灯火，又似乎在看他和林玉霭的倒影。 林玉霭睫毛微颤，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轻声开口，“你是谁？” “我啊——”那人温柔一笑，似乎重复了几百次，早已将这句话当做情话在嘴边和心头过了几千万次，“你希望我是谁，我就是谁。” 闻言，林玉霭没再继续问，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陌生，也不意外。 林玉霭继续去看窗外的天，这时天空中已经开始慢慢落下了洁白轻柔的雪花。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那人的目光却从窗外回到了林玉霭脸上。 只要能陪在林玉霭身边，他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困了吗？” 林玉霭刚有些困顿，就听到身边的人贴着自己问。 “困了。”林玉霭呆愣地点了点头。 然后，林玉霭下意识伸出双手挂住那人的脖子，然后被人熟练地托着臀部抱了起来。 “新年快乐。” 林玉霭将脑袋靠在那人的胸前，闭着眼睛笑着说，“今天是新年对？” 那人也笑了一声，“对，新年快乐。” 说完低头在林玉霭额头上落下一吻。 放到床上时林玉霭已经睡过去了，他的药很多都是助眠的，很少有让他清醒的时候。 那人将林玉霭圈到了怀里，跟着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林玉霭从模糊的梦中醒来。 他还是经常做梦，可是早已记不清梦里的内容。 “知道了，你别过来……今天降温了……别来打扰他，等天气暖了我带他回家。” “妈也别过来……年年都缠着他，今年他是我的……” 林玉霭醒了就本能地出卧室找人，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声音。 “不说了，他醒了。”那人不顾对面的抗议，直接挂断了电话，笑着朝林玉霭走来，“怎么又不穿鞋。” 林玉霭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不知道这人是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是？” “穿鞋。”那人将毛茸茸的拖鞋给林玉霭穿上，然后拉着林玉霭走向餐桌前，“吃完早饭就知道了。” 林玉霭看着热腾腾的早餐，似乎觉得少了什么。 “医生说早餐前的药可以停了。” 那人坐到林玉霭对面，擦了擦手，然后给林玉霭盛了碗粥。 林玉霭张嘴咬着勺子，心里空白一片，脑子里也空白一片。 他好像并不在乎对面的人是谁，身体也已经习惯被对方照顾，一切该当如此。 吃完饭，林玉霭在沙发上看书，那人抬着电脑守在一边，时不时剥个栗子塞到林玉霭嘴边。 “没了吗？”等了许久见没有栗子，林玉霭歪着脑袋问。 那人轻笑一声，“你胃不好，不能多吃，我去给你洗草莓。”说着便放下了电脑朝厨房走去。 林玉霭继续低头看书，没一会儿那人便端着碗东西过来。 “草莓呢？”林玉霭看着碗里红色的粘稠液体，有点不高兴。 没有草莓！ “这是草莓粥，你很喜欢吃的。” 水果太凉，怕林玉霭吃了闹肚子，于是便做了草莓粥。 林玉霭的确很喜欢，每次都能多吃小半碗。 “好。”林玉霭将书本放到一边，扬着脸等人投喂。 那人没好气地说，“张嘴，小祖宗~” 第198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一） “卖报，卖报。”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陈玉霭满头大汗地站在码头张望。 许久，随着人潮的涌动，汽笛声传来，游轮停在了岸口。 陈玉霭本就瘦小，被人推着往前走，一个不经意便被人撞得险些摔倒在地上。 “小心！”在陈玉霭站不稳的时候，一双大手扶了他一把。 顺着声音望去，那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温柔地朝陈玉霭笑着。 陈玉霭收回了手，也回了一笑，“谢谢您。” 说完便顾不得这人，目光迫切地望向梯子，好不容易才见到了要接的人。 只听陈玉霭欢欣雀跃一喊，朝那人扑了上去，“少爷！” 唐耀舟放下了手中的小皮箱，稳当当地接住了陈玉霭，“玉霭，让少爷看看，是不是又漂亮了？” 扶了陈玉霭的人看着唐耀舟的陈玉霭的互动，摇着头戴上了帽子，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回去的路上，唐耀舟抱怨舟车劳顿，实在辛苦，又问陈玉霭怎么没人来接。 往日唐少爷出入都有车子接送。 陈玉霭立马招了辆黄包车来。 “这是去哪？”唐耀舟看着陌生的街道问。 “老爷去了南方，要好些银子，便将宅子卖了，咱们现在住在莲禾巷。” 一下车，唐耀舟看着泥泞不堪的小路，不悦地皱了皱眉。 “小宋姨二月没了，墓在北山，少爷要不要去看看？”小宋姨是唐耀舟的生母，唐家的七姨太。 唐耀舟更不高兴了，从怀里掏出个帕子捂着口鼻，“一个妾室，哪里配我去看。” 巷子里阴暗潮湿，时常有些小动物来来往往，多少有些气味。、 陈玉霭知道少爷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加快脚步将人带进了小院。院子是陈玉霭亲自打理的，种着些花草，院中飘着清香。但唐耀舟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径直往屋子里走。 “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唐耀舟坐下便抬眼开始打量屋子，蹙着的眉头一直不曾放下。 陈玉霭连忙倒了杯茶上来，“是有些拮据，老爷……留的银子不多。” 闻言，唐耀舟茶也不喝了，“我爹没给我留钱？” 陈玉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见唐耀舟靠在椅子上，漫无目的地飘着屋子，丧气地说，“那我还不如死在外边，没钱我可怎么活呀，现在就去跳了黄河得了。” “少爷！”陈玉霭把话当真了，被吓了一跳，生怕自家娇生惯养的少爷下一秒就真去找死，“有……有的，老爷留了银子。” “我就说嘛，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给我留钱。”说完唐耀舟整个人都精神了，坐正起来将发愣的陈玉霭揽到了怀里，亲昵地嗅着怀里人的脖颈，“想少爷了没？” 满心思虑的陈玉霭被唐耀舟的动作弄得满脸通红，“想……想的。” “哈哈哈，少爷也想你。”说着唐耀舟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让少爷看看玉霭有没有长肉。” 说着便抱着熟虾般浑身通红的陈玉霭进了内室。 “少爷，你这是干嘛？”陈玉霭不太习惯地站着，看着唐耀舟的动作。 唐耀舟急不可耐，但还是故作平静，“新学的东西，咱们试试。” …… 结束的时候陈玉霭大汗涔涔地被唐耀舟搂在怀里，浑身软的如同棉絮一般，说不出来的新奇体验。 “少爷，留洋的时候也会同别人做这档子事吗？”陈玉霭缓过神之后红着脸往唐耀舟怀里钻。 餍足的唐耀舟十分享受被陈玉霭依赖，暗哑着嗓音，“那群蛮子，少爷才瞧不上他们。” 陈玉霭松了口气，真怕少爷看了更大的世界便瞧不上自己。 “你是我管家玉霭，别人比不上你。”唐耀舟哪里不知道陈玉霭的顾虑，“放心，少爷会将玉霭娶进门的。” 闻言，陈玉霭抬起了头，严肃又认真地问，“少爷说真的？” 这世道，哪里有男人娶男人的说法。当初唐耀舟三哄七骗将人拐上床的时候，陈玉霭便知道自己不应该当真。可现如今，一个家就剩他和少爷，他少不了是有期许的。 唐耀舟也睁开了眼睛，一转头便对上陈玉霭那黑曜石般的眼睛，寂静的夜里，外头虫鸣花香，他似乎能听到陈玉霭那期待又慌乱的心跳。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65，黑化值：0】 鬼使神差，唐耀舟俯身在陈玉霭眼睛上落下一个吻，“少爷不会骗玉霭，娶玉霭是认真的。” 等唐耀舟睡熟了，陈玉霭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又从柜子里拿出个盒子，犹豫再三，又看了眼睡梦中哼哼唧唧的唐耀舟，暗暗下定了决心。 “玉霭？怎么了？”黎叔早上要去码头，刚一准备出门便见到了抱着箱子守在门口的陈玉霭。 陈玉霭被冻得浑身发僵，站起来都有些艰难，得亏被黎叔搀住了，“叔，您见得比我多，看看这个东西能不能换些银子。” 早晨雾气还有些大，黎叔使劲才看清陈玉霭手里拿的东西，“哎呀！” 这一看清可不了得的，黎叔倒抽了口冷气，“这可是你的宝贝！怎么能换钱！你缺多少钱和叔说，叔给你。” 陈玉霭是黎叔看着长大的，小家伙气息奄奄地被唐家老爷带回来的时候，还是黎叔照顾的。陈玉霭怀里的箱子听说是他娘留下来的，以后认祖归宗用的。为了找亲生父亲，陈玉霭十分宝贝这个箱子。 可陈玉霭却摇了摇头，“少爷回来了，少爷要给我家，我就不用再找我爹了。” 黎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陈玉霭说的少爷是怎么回事。 好说歹说，陈玉霭坚持己见。黎叔头一次觉得好说话的陈玉霭实在固执，于是只好答应了下来。 黎叔办事效率高，没几天便找上了门，将东西交给了陈玉霭，并叮嘱了几句。 “黎叔？”唐耀舟刚起床，见着陈玉霭就想黏上来，于是便打着哈欠将胳膊挂在比自己矮一截的人身上。 见陈玉霭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黎叔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但又不好开口斥责，只得拐着弯说，“玉霭持家，老爷将家里交给他照看，少爷大可放心，以后少爷娶妻了便要自己照管了。” 但唐耀舟听不出来，甚至没仔细听，拽着陈玉霭就想动手动脚，“黎叔说得对。” 陈玉霭避着黎叔推开唐耀舟的手，知道这人根本不上心，聊了两句便将黎叔送出了院子。 将人送走之后，唐耀舟抓着陈玉霭的袖子，“也不能坐吃山空，等少爷我去找点路子。” “少爷？”陈玉霭看着唐耀舟认真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疑惑，唐耀舟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能找什么路子，“那些重活少爷还是别去干了。” 陈玉霭只以为唐耀舟要同黎叔一道去码头给人搬东西。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66，黑化值：0】 “怎么？心疼少爷啦？”唐耀舟说着便低头去亲陈玉霭红润的嘴唇。 “放心，少爷我自有轻松的办法。” 第199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 第二日一大早，唐耀舟同陈玉霭要了些银子便出了门。 夜里回来的时候带着酒气，人都有些站不稳。陈玉霭急坏了，以为唐耀舟这是让人给欺负了。 “没事，都是兄弟帮衬。”唐耀舟整个人都歪倒在陈玉霭身上，挥舞着臂膀大着舌头说。 可陈玉霭还是担心，“少爷别让人给骗了……” 陈玉霭还没说完，唐耀舟便推开了他，有些不高兴地往屋子里走，“你大字不识几个，能懂什么？” 这些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唐耀舟自己喝大了耳鸣，哪里控制得住音量，可陈玉霭不知道，这一声直接给陈玉霭脸都吓白了。 见人不动，唐耀舟摇摇晃晃转过身去看，只见陈玉霭目光呆滞，瞳孔放大，苍白着小脸站在原地。 “玉霭。”唐耀舟的酒立马就醒了，知道是自己吓到陈玉霭了，立马上前将人搂进怀里轻哄，“别怕别怕，没事，少爷没凶你，是少爷错了，回魂了乖乖。。” 陈玉霭被带回唐家的时候生了场大病，之后便不怎么禁得住吓，特别是唐耀舟声音一大，即使是常人觉得正常的声音，也会吓得陈玉霭惊厥。 好在唐耀舟发现的及时，哄了半会儿便将陈玉霭哄回了神。 “少爷。”陈玉霭魂魄轻轻的，颤抖着声音靠在唐耀舟怀里。 唐耀舟也不醉了，捏着陈玉霭冰冷的手，一声声回应着。 “你要相信少爷，好不好？”唐耀舟轻问。 陈玉霭眨着带些雾气的睫毛，乖乖地点头。 夜里唐耀舟心慌睡不着，点了灯想要起夜就发现陈玉霭在被子里发抖，以为陈玉霭还在为他说的话难过。可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人没醒，但身子却像个小火炉似的。 “起烧了？”唐耀舟将手背放在陈玉霭额头上，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温度，果真是起烧了。 “我去找大夫。” 说着唐耀舟便要下床，可下一秒却被陈玉霭抓住了手臂，“柜子……柜子里有药。” 这大晚上的，不好请大夫，能请来的收费也不低，陈玉霭知道自己这一受惊就发烧的毛病，早便在柜子里囤了不少药。 唐耀舟翻了一圈，找了些就着水便可以吃的给陈玉霭喂了下去。 “少爷睡，一会儿就好。”陈玉霭吃完药，闭着眼睛难受得很。 唐耀舟也看出陈玉霭不舒服，将人护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晨间，陈玉霭的温度不那么高了，只是身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于是给了唐耀舟些银子，让人到外面自己买些吃食。 “不管少爷做的是什么，起初都是要用银子的，但吃食的钱不能省……”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2 当前爱意值：68，黑化值：0】 看着一小只认认真真地交代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却怎么也不放心的陈玉霭，唐耀舟心头流过一阵暖流。 他一定会好好待陈玉霭的。 唐耀舟走后，玉霭将身体交给了113，自己钻回了系统空间。 【申诉怎么样了？】玉霭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问。 113又查了一遍邮箱，摇了摇头。 上一个任务结束之后，还没结算，一人一统便被送到了新的任务世界，还没办法退出回到系统大厅。 【老天，这是什么攻略目标，合理怀疑主神在针对我。】玉霭生无可恋，直接闭上了眼睛。 113连忙安慰，【说不定这是奖励呢？你看唐耀舟对陈玉霭那么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玉霭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113。 113被看得心慌，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算了。】玉霭叹了口气，【唐耀舟这样陈玉霭少说都有一半责任，都是他把那死少爷给宠坏了。】 【那怎么办？】113真怕玉霭直接撂挑子不干。 可玉霭却只是稍微抱怨了几句，舒舒服服地挪了个位置睡觉，【小事，不用担心。】 玉霭说不担心，113本能地就放松下来了。 第200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三） “陈小弟？” 陈玉霭正在给唐耀舟做饭，刚将饭下了锅便听到门口有人喊自己，赶紧擦了擦手往外走。 “宋婶？怎么过来了？” 唐耀舟不会做菜，这些年陈玉霭一个人住的时候都是自己做菜，偶尔到市集买菜还会受到卖菜的宋姨照顾。 “那小唐，是你什么人？”宋姨试探地问。 陈玉霭愣了片刻，张嘴的时候还是改了口，“是我兄弟……我哥。” “陈小弟，你可晓得小唐这些日子在干些什么？” “在外赚钱，可他没说干的什么。” 闻言，宋婶一副恍然大悟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便带着陈玉霭上了街。 刚到门口的时候，陈玉霭便有些猜测，直到见到屋子里的人，才真真心凉了一截。 “我锅里还放着米，谢谢宋婶，我先回去了。” 陈玉霭怕唐耀舟看到自己，同宋婶道了谢便匆匆往回赶，那背影一看便是落荒而逃。 “唐少，你出来玩这些，不怕家里面怪罪？”梳着小辫子的男人嬉笑着问。 “对呀，你老子都把家底交给他了，万一哪一天不高兴，不给你钱怎么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马附和。 在场不少人知道陈玉霭的存在，时常拿这个打趣唐耀舟。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3，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65，黑化值：10】 “他算什么东西。” 平日里唐耀舟也不放在心上，今日手气一直背，输了好几把，还欠了债，心头顿时火起。 “哈哈哈哈对！唐少硬气，一个家奴，怎么敢爬到主子头上。” “这可都是唐家的银子，外人插什么手。” …… 一群人起哄道，唐耀舟在一声声怂恿下合理化了自己的行为，他才是唐家少爷，唐家的钱怎么使全凭自己高兴。 而在阁楼之上，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轻呷了口茶，不经意地将目光扫向了唐耀舟。 不多时，扎着小辫子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推门而入，朝金丝眼镜男人一拜，“荣爷，都按照你说的做了。” 荣远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桌上摆着张小画，墨迹还未干透，不用怎么仔细看，便知道那是码头上跌进自己怀里的陈玉霭。 【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1】 唐耀舟晚些时候赢了些钱，回家的时候看着那破烂的泥泞小路都顺眼了不少。 只是一进家门便感觉陈玉霭情绪不太对。 唐耀舟和陈玉霭一同长大，陈玉霭稍长了他三岁，只是陈玉霭瘦弱，外边看着不显。两人知根知底，陈玉霭哪里一不高兴，唐耀舟第一个便能察觉出来。 “怎么不开心了？和少爷说说。”唐耀舟从后面搂住正在洗碗的陈玉霭，低头在那泛着清香的后脖颈嗅了一口。 陈玉霭在心里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少爷年轻不懂事，多引导就好，“少爷做的什么工作，可以和我说说吗？” “等少爷将事业做大了便告诉你。”唐耀舟回避道，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只要少爷不嫖不赌，我都支持少爷。”陈玉霭睁大着眼睛看着水流，故作无事发生地说，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抱着陈玉霭的唐耀舟听了，心中的不舒服直接演变成对陈玉霭的不满，但还是压着火哄，“少爷知道了，我有分寸。”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1，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64，黑化值：20】 【看看这容易受人挑拨的性子，这种男人避着点嗷，面子大过天。】玉霭指指点点，将唐耀舟的缺点都数了一遍。 113拿出小本本，熟练地做着笔记。 晚上，陈玉霭也清晰地感觉到了唐耀舟的疏远和敷衍，但男人要面子，偶尔发发脾气很正常，陈玉霭怕再多说两句更是惹唐耀舟不开心，于是只好闭着眼装睡。 第二天早上唐耀舟一走，陈玉霭也出了门。 他打算去找些事做，以此来补贴家用。 但陈玉霭力气小，骨子又软，根本找不到能让他做的活。 “妈妈记得你学过曲是不是？”馆子里的巧娘听说陈玉霭在找活，立马跟苍蝇见了蛋似的扑上来。 陈玉霭是缺钱，可也做不出卖身的事来，立马回绝了巧娘。 “那你就纯唱戏。”巧娘退了一步，陈玉霭的身姿和声音要是在她的馆子里，指不定能吸引多少客人。 “你也可以遮住脸，只要肯留下，妈妈给你加钱。” 最后陈玉霭还是妥协了。 第201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四） 之后几日唐耀舟依旧早早外出，夜里回得很晚。但脸色却时好时坏，钱也拿了不少。陈玉霭忍不住说了几句，换来唐耀舟的冷脸后便不敢再提。 夜里陈玉霭算着钱，心里愈发焦急，按照唐耀舟花钱的速度，迟早是要喝西北风的。 于是陈玉霭便买了些刺绣用的东西来，先前他和唐耀舟亲娘学过些缝补，便想着做些绣品，好换些钱。 【三崽，交给你了。】 【我也不会。】113抓耳挠腮，一脸尴尬、 玉霭灵光一闪，从任务奖励中找出个快速学会三项技能的东西来，【喏，搞。】 于是唐耀舟回家时便见到陈玉霭坐在煤油灯下穿针引线。 “做什么呢？”唐耀舟今天心情不错，蹲到陈玉霭面前问。 陈玉霭眼神全落在手中的刺绣上，“绣点东西去卖。” “这能赚多少钱？” 闻言，陈玉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去看唐耀舟，“没多少钱，少爷，今天做了什么？” 陈玉霭的语气有些冷淡。 ——唐少可小心些，万一那家奴把你们唐家的钱都吞了。 脑海里回荡着这话，唐耀舟对上陈玉霭严肃的眼神，心想他们唐家再怎么说也是富商之家，不至于落魄至此，难道真的是陈玉霭趁着之家留洋，将爹留给自己的钱给私藏了？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64，黑化值：30】 “陈玉霭！你管不了我，你要是信不了我，咱俩干脆就散了。” “当初要不是我爹收留你，你早死外边了，少在这当什么管家婆！” 唐耀舟站起来指着陈玉霭一顿输出，许久却不见反驳。只见陈玉霭手中的刺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玉霭？”唐耀舟心头一紧，以为自己又把人给吓着了，立马上前认错，“对不起，我……” 可陈玉霭这次却还是清醒的，只是胸口起伏得大，抖着声音说，“少爷说得对。” “不对！不对！”唐耀舟慌乱地否认，“我错了，别哭，让少爷亲亲。” 闻言，手脚冰凉的陈玉霭这次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唐耀舟抱住了陈玉霭，像只做错事的大狗一般，将陈玉霭脸上的泪水都吻了一遍，最后将人吻到了床上。 你来我往之间，唐耀舟怀抱着瑟瑟发抖的陈玉霭一句一句道歉，又一次一次保证再不会如此。 陈玉霭去了巧娘的春念楼，起初巧娘给陈玉霭找了个师傅，教他如何唱曲，如何吸引顾客的兴趣。陈玉霭聪明，没几天便被巧娘盖上了帘子推了出去。 起初陈玉霭还怕做不好，没想到反响不错。 渐渐的，陈玉霭便积累下了不少忠实粉丝。但为了多赚些钱，陈玉霭还是白天唱曲，夜里做绣品。 “你这咳嗽再不好，将来就要影响出台了。”巧娘见陈玉霭咳了许久，不由得有些担心。 于是巧娘自掏腰包给陈玉霭请了个大夫。 大夫开了些药，只说陈玉霭这是上次烧了之后没恢复好，又动了肝火，一时之间好不了，要长期调养。 “这是荣先生给船先生的。” 陈玉霭在春念楼自称船灯，于是来往听众都喊他船先生。 “谁是荣先生？”陈玉霭问巧娘。 巧娘笑开了花，“快收下，荣先生可是大主顾！” 第202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五） 巧娘将那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些类似糖果的东西，但写着西文，陈玉霭看不懂。 “这东西对嗓子好哇！”巧娘看了又看，是个稀罕玩意儿。 陈玉霭正色道，“我不能收。” “别呀，船先生，您要是拒绝了，荣先生会伤心的。”小厮连忙劝解，又怕陈玉霭再次拒绝，赶紧搬出荣远城的话，“荣先生说要是船先生想谢，便明日单独在雅间为荣先生唱一曲。” “收了收了！”巧娘玲珑心，陈玉霭能得荣远城赏识，未来必定飞黄腾达，哪里能驳了人家的好意。 陈玉霭跟不上巧娘的嘴，只得被迫接受，“明日我单独为荣先生唱曲。”这话是对着小厮说的。 “哎哎哎！好！船先生是有福气的人！”小厮连忙笑着说。 陈玉霭笑着不说话，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今天唐耀舟回来得格外早，还没进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心底那些烦躁顿时飞到了一边，急忙跑进屋子，只听院子里传来陈玉霭压抑的咳嗽声。 “玉霭？”唐耀舟冲进门，只见陈玉霭在熬药，手底有一个标着西文的盒子。 那东西唐耀舟见过，知道这是国外一款润嗓子的糖，价格可不低。 陈玉霭没在意那盒糖，倒是被突然回来的唐耀舟吓了一跳，“今天怎么回得这样早？” “这是你买的？”唐耀舟指着糖问。 陈玉霭蹙起眉头看向那糖，不敢让唐耀舟知道自己去楚馆唱戏的事，只好随便编了个借口，“这是买我绣品的主顾送的。” “是吗？”唐耀舟看着陈玉霭的脸，漫不经心地问。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20 当前爱意值：64，黑化值：50】 陈玉霭不会说谎话，唐耀舟一眼便看出对方的不自在。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陈玉霭要骗自己？ 难道真如赌场那群人所说，陈玉霭当真背着他将唐家的家产藏私了？ “对呀，饿了吗？我马上做饭。”陈玉霭怕唐耀舟多问，快速将糖放到一边，转移了话题。 唐耀舟看着陈玉霭着急忙慌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两人吃完饭，草草便睡了。 第二天唐耀舟难得起得比陈玉霭早，轻手轻脚地出门之后，便拐进巷子进了酒馆。 自从上次自己喝醉吓得陈玉霭生病之后，唐耀舟便没再喝得醉醺醺地回去过。 “唐少怎么想得起来喝酒了？” 唐耀舟不想理人，自顾自地倒了杯酒。 “昨天给唐少出的主意怎么样？唐少可要抓紧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小辫子男人笑着坐到唐耀舟旁边。 唐耀舟昨晚一整夜没睡好，现下被这么一提醒，立马想起了昨晚回家那么早是为了什么。 见唐耀舟不说话，小辫子觉得有动摇的希望，于是继续说，“您看，这也不是多大一笔债，对唐家来说更是杯水车薪。” “您难道真的想要让一个家奴爬到自己头上吗？”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64，黑化值：55】 当即，唐耀舟咻地站了起来，黑着脸直愣愣出了酒馆。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将视线聚到小辫子身上。 “放心，剩下的都交给荣爷。”小辫子看着唐耀舟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第203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六） 春念楼兰字雅间 陈玉霭隔着一道屏风，手里抱着琵琶，一曲毕后，只听那头传来荣远城的掌声。 “船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荣远城十分欣赏陈玉霭。 陈玉霭客气了两句便要退下，可荣远城却大步越过屏风，直接拦住了陈玉霭。 “荣先生！”陈玉霭被吓了一跳，连忙抱着琵琶往后退。 荣远城收了手，退回绅士的距离，“抱歉，吓到你了。” 但荣远城身上呛人的香气却熏得陈玉霭直皱眉头。 看着陈玉霭小兔子般警惕的眼神，荣远城有些好笑，“不记得我了吗？” 闻言，陈玉霭略微放松了些警惕，瞪圆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荣远城。 荣远城大大方方地让陈玉霭看，不经意将眼镜往上抬了抬。 “抱歉，我想不起来。”陈玉霭摇头说。 “没事，我们可以慢慢认识。”话虽然这么说，但荣远城还是眼底一暗，失落的情绪滑过一瞬便又被温柔的笑意掩盖。 陈玉霭却似乎不愿意多和他深入交流，一心只想赶紧离开，“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那……再见。” 【叮~攻略目标荣远城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2】 陈玉霭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门开着，正疑心是不是自己没关严实，便听到里头有响动。 “少爷？你怎么了？” 只见唐耀舟狼狈地坐在地上，听到声音，立马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陈玉霭。 这可把陈玉霭吓坏了，急忙扑到地上去查看唐耀舟是不是受伤了。 察觉到陈玉霭冰凉的手脚，唐耀舟立马回握住对方的手，生怕真给人吓出个好歹。 “我没伤到。”唐耀舟说。 陈玉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也知道唐耀舟肯定是出事了，“所以少爷是怎么了？” 对上陈玉霭真诚的眼睛，唐耀舟张了张嘴，心想算了。但下一秒，陈玉霭身上陌生的香味却又让他仅存的良知被按了回去。 那香味，唐耀舟在国外一位同乡身上闻到过，绝不是几块大洋能买到的东西。 “我昨天不舒服，去了医院一查，要做手术。” 轰一声，陈玉霭感觉自己灵魂都晃了一圈，抖着嘴唇问，“什么病，严重吗？” “严重，要很多钱。”说着，唐耀舟怕陈玉霭不信，将赌友给他做的医疗单拿了出来，“玉霭，要不你走，跟着我没好出路。” 以退为进，他倒是要看看陈玉霭是个什么态度。要是陈玉霭放弃他，那他便将唐家家产夺过来，再将陈玉霭关起来，要是…… “少爷！”陈玉霭色厉内荏，大声打断了唐耀舟的深思。 只见陈玉霭惨白着小脸，胸口剧烈起伏着，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多少钱我们都要治病。”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74，黑化值：55】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慢慢说。” 陈玉霭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骇人，浑身不自觉发着抖，全靠唐耀舟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可这人还一个劲地安抚着唐耀舟。 夜里好不容易将人安抚睡下，唐耀舟带着心事睡不着，便感觉身边的人在小声哭泣，立马一个翻身去查看陈玉霭。 “少爷，少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陈玉霭哭着从梦中醒来，浑身冰凉地抱紧了唐耀舟，一个劲地掉着眼泪，任凭唐耀舟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79，黑化值：55】 天亮的时候，陈玉霭肿着眼睛将一些碎银、大洋、纸票交到了唐耀舟手中。 “真的不用我陪着少爷吗？”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少爷舍不得你为少爷担心。” 唐耀舟给陈玉霭看的医疗单上写着总费用，说要分好几次进行治疗。 最后陈玉霭忧心忡忡地送唐耀舟出了门，随即又去了春念楼。 “这么多钱？你以为妈妈我是散财童子啊？”巧娘见陈玉霭有难处，本想帮帮忙，但一听数字便被吓个半死。 “小家伙，你是不是遭人骗了？” 巧娘给陈玉霭的薪水相对来说，养活一家子是没问题的。而且平时见陈玉霭用度都节省，不至于一下子用这么多钱。 “是……家里人病了。” 第204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七） “什么病要那么多钱？”巧娘虽然有不少家底，但是要让她给自己治病她可不干。 但陈玉霭铁了心要弄到这些钱。 “其实……”巧娘有些为难要不要告诉陈玉霭，毕竟那不是什么好活。 陈玉霭看巧娘的脸色，便知道有其他出路，“妈妈你就告诉我，我有分寸的。” “有一家老爷，喜欢些漂亮男孩……哎呦我该死，你就当妈妈没说过！”说着巧娘越说越怕把孩子推火坑，连忙站了起来，“妈妈还有事，不同你说了。” 说完便逃也似得钻了出去。 陈玉霭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巧娘说的是什么。 “你缺钱吗？”不多时，一个会帽男孩坐到陈玉霭身边，低声问道。 “缺。” “这里有一部分，你先拿去，剩下的……再等等。”陈玉霭将钱收在盒子里放到唐耀舟面前。 唐耀舟扫了眼便晓得数量不少，这下更加确定陈玉霭手上有钱了，只不过嘴上却是另外的说法，“对不起，玉霭，让你操心了。”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79，黑化值：65】 果然，赌友说得对，唐家怎么可能没钱，全是被陈玉霭占着了。这么多钱，陈玉霭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平日里那么节省不过是为了防着自己。 亏他还把陈玉霭当自己家里人。 “少爷治病重要，我怎么感觉少爷更瘦了。”陈玉霭心疼地看着唐耀舟，眼里满是怜惜。 这话将唐耀舟的视线吸引到了陈玉霭身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将唐耀舟心里的怨念驱散了。 “玉霭，你是不是病还没好全？” 只见陈玉霭脸色惨白，握着衣角的手指甚至有些发抖，额角仔细一看还冒着些细汗。 陈玉霭眼神躲闪，勉强扯出个微笑，“没事，可能是没睡好。” “那……今晚少爷好好哄玉霭睡好不好？”唐耀舟略有些担忧的眼神顷刻间变了味道。 不等陈玉霭拒绝，唐耀舟便同只大狗似的，对着陈玉霭又舔又亲，甚至还带有惩罚意味地咬了几口。陈玉霭在这方面向来惯着唐耀舟，可今天他有些力不从心，最后撑着床头的手一软，直接跌进了唐耀舟滚烫的怀抱。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84，黑化值：65】 将瘦弱的人抱起来擦干净，唐耀舟抱着陈玉霭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照在陈玉霭白皙如羊奶的脸庞上，柔和又艳丽。 他怎么样想不通，明明是个小奴才命，怎么长得这般好看。 陈玉霭有私心不怕，贪念也好，只要乖乖待在自己身边，没什么不可以原谅。 知道陈玉霭手里有钱，并且无条件信任自己之后，唐耀舟更加肆无忌惮，天天往赌坊里头跑。 “唐少也忒小气了！家里这么有钱就下这么点注？” “是呀，唐少，出得多才回得多！” “你莫不是被家里那小奴才限制了手脚？” “难不成唐少以后讨媳妇都要看别人眼色？” …… “闭嘴！加码！”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4，黑化值：70】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成功激将了唐耀舟。 小辫子欣赏着唐耀舟赌昏头的模样，趁热打铁加了一把火，“唐少年纪也不小了，不会还没准备娶妻？” 不等唐耀舟回答，周边的人便笑着开始起哄。 “唐少不会被狐媚子迷了眼。” “说什么呢？唐少能是那种被男人迷得忘记纲常伦理的人吗？” 这一句那一句，直接将唐耀舟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唐耀舟是挺喜欢陈玉霭的，但终究是个男人，没法生孩子给他传宗接代，他们老唐家不能断在他这一层。 想到这儿，唐耀舟又担心陈玉霭会不会不高兴。 “其实，唐少娶个门当户对又体己的，也不管着你，你到时候还能将那小家奴养在身边。” 说得也是，唐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往后同别人来往，总不可能带着陈玉霭出去，还是要找个拿得出手的姑娘。 “可我久不在国内，不晓得哪家姑娘合适。”唐耀舟说。 这是要让在场各位参谋参谋的意思。 一干人将目光投向小辫子。 大家心里对于唐家的处境明镜似的，只不过是给人办事，顺便看个笑话，哪里能真给唐耀舟介绍贵女。更何况，谁能真愿意跟一个嗜赌如命的败家子过一辈子。 小辫子笑着打哈哈，“唐少别急，先将这账清了，其他的慢慢谈。” 说着便将一干欠条和债款单子推到了唐耀舟面前。 第205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八） 唐耀舟满心惦记着娶媳妇的事，压根没看那单子里写了多少，只是像往常一般让人将赌债转成医疗单子，打都没打开，直接递给了陈玉霭。 “这么多？”陈玉霭看到数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这一声将唐耀舟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看着陈玉霭忧愁的面庞，唐耀舟心头火气。 不就是一点银子吗？都说了是给自己治病的，难道他还舍不得了？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钱，陈玉霭不会真将唐家的钱当做自己的钱了？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4，黑化值：75】 “多吗？要是不想给我治病，那你就把我爹给我留的钱给我，咱们散了。”唐耀舟黑沉着脸冷声说。 “少爷？”陈玉霭如同遭了雷击，不可置信地看向唐耀舟，被对方脸上不愉的脸色吓得闭上了嘴。 这是唐耀舟第二次同他说要散了，明明刚回来的时候还说要娶他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 唐耀舟不想听陈玉霭说，“这两天记得把钱给我，医院里头催着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留陈玉霭一个人站在原地。 “孩子，你这可是最后一次了，这个月好好歇歇，再抽下去，小命可就没了。”给陈玉霭抽血的老头摇着头，十分不赞同陈玉霭这不要命的卖血方法。 陈玉霭僵硬地收回手，脑子木木的，不太能理解老头的话，只觉得全身发冷，由内而外地泛着寒气。 “只有这些了吗？”陈玉霭僵直着手指数着钱，又在心里算了一遍，根本够不上补唐耀舟的医疗费。 老头皱着眉看着陈玉霭，心想这孩子怕是遇到大难处了，“这年头不太平啊，钱不值钱，钱难生钱。” 陈玉霭心头盘算着还能怎么办。 “存些钱也是好的，万一哪天就打到家门口了，也好逃命。”送陈玉霭出门的时候，老头说了这么一句，但陈玉霭心里挂着事情，哪里还听得进去。 在大街上晃荡了许久，陈玉霭下定决心般拐去了春念楼。 “妈妈，你上次说的那事……” “嘭——” 还不等陈玉霭说完，巧娘便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在里头高声对陈玉霭说，“我上次什么都没说，你别动那些歪心思！” 可陈玉霭只有这一条出路了，“妈妈，算我求你了，我哥他病了，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小家伙。”巧娘最终还是打开了门，一见陈玉霭苍白的脸色，直接火了，“你这是不要自己命了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陈玉霭本来就瘦，现在更是如同细竹竿，手上摸着都没什么肉了。 “妈妈，求你了。”陈玉霭低声下气地求。 巧娘劝不动，自己也没什么钱，只好妥协，“明晚，你来楼里，会有人来接你。” “好，谢谢妈妈。”陈玉霭心中松了口气，但又忧心该怎么同唐耀舟交代自己夜不归宿的事情。 心事重重地回家做饭，陈玉霭没站多久便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全身酸软无力，心口慌得紧，连喘气都觉得辛苦。 “玉霭。”门口传来唐耀舟明亮的声音，早听不出昨夜的烦躁。 陈玉霭眼前黑斑白光乱飞，根本站不起来，只得小声地哼了一声，然后蹲在地上等着眩晕过去。 “怎么了这是？”见陈玉霭蹲在地上脸色发白，唐耀舟立马跑上前蹲在陈玉霭面前去探额头的温度。 陈玉霭听着唐耀舟的声音，内心五味杂陈，少爷向来是这种性子，昨夜再多龃龉，只要今天心情好了，便什么都不计较了。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等着身体稍微舒服了一些，陈玉霭才睁开眼睛去看唐耀舟，对方眼里的高兴藏都藏不住。 “少爷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陈玉霭问。 唐耀舟没想到自己的情绪瞒不住陈玉霭，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是遇到了些事。” “今日在医院遇到了荣家小姐，说……说要同我处处。”唐耀舟头偏到一边，但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第206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九） “处处……是什么意思？”陈玉霭顾不得身体不适，紧紧抓着唐耀舟的手逼问。 唐耀舟被抓破了皮，疼得大力掀开了陈玉霭。 “干什么！”唐耀舟冲着地上被推倒的陈玉霭喊，“处处就是未来要成亲的意思！”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4，黑化值：80】 “可，少爷不是说要娶我吗？”陈玉霭被推倒之后，坐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眼前更是朦胧一片，连唐耀舟的表情都看不清了。 果然，唐耀舟心想，陈玉霭不想自己留下子嗣，为什么呢？好独吞唐家家产吗？ “你一个大男人又生不了孩子。”说着唐耀舟忍不住去看陈玉霭的表情，心头有些发虚，自己也的确说过要娶他，而且真的很喜欢和陈玉霭做那些事。 陈玉霭似乎很冷，脸有些发僵，浑身都止不住地细细发抖，连带着哽咽的声音都是微弱的，“所以，少爷不要我了吗？”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89，黑化值：80】 看着陈玉霭这副样子，唐耀舟心里也不好受，冷静片刻之后，慢慢走到陈玉霭面前，将发抖的人搂进了怀里。 “对不起，少爷先抱你起来好不好？身子怎么这么凉？”唐耀舟碰到陈玉霭那一刻被冻得本能退了一下，随即又将自己暖烘烘的身体贴了上去。 陈玉霭麻木地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这样的唐耀舟好陌生。 “是少爷错了，你放心，少爷不会不要你的。”说着便低头在陈玉霭锁骨间落下了一个吻。 陈玉霭抬手挂住唐耀舟的脖子，颤着睫毛闭上了眼睛，“我是少爷的什么人？” “嗯？”感觉到陈玉霭的主动贴近，唐耀舟以为人被自己哄好了，将人抱起来便往床榻上走，嘴上的花言巧语信手拈来，“当然是少爷的小心肝。” 之后陈玉霭便感觉身下一凉，滚烫又迎了上来，原本想要推拒的心却沉了下去。 …… “等少爷娶了妻，就将玉霭纳进偏房。” 唐耀舟抱着陈玉霭回味的时候低声在怀里人耳边温柔地说，似乎这样可以让陈玉霭安心地待在自己身边。 “明晚我同荣小姐约了去看河灯，你不用等我回来用饭。” 可陈玉霭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唐耀舟不说话，心里泛着寒气，明明被窝那么暖，明明才做完温暖的事情，明明少爷身上滚烫入火，可陈玉霭却全身如坠冰窖，冷得他心脏都疼得难以呼吸。 整整一夜，唐耀舟睡得格外舒服，可陈玉霭却睡不着，睁着眼睛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泪。 早上唐耀舟起来的时候，陈玉霭装睡不醒，唐耀舟以为是昨晚累坏了，便没喊醒陈玉霭，自己从柜子里拿了钱便出了门。 等人走了，陈玉霭才缓缓睁开眼睛。 自始至终，都是陈玉霭痴心妄想，本来就只是唐爷捡回来的小家奴，还是个男人，哪里能肖想和少爷在一起一辈子。 或许少爷说得对，他们的确该散伙了，他实在做不到日后这个家里多出了人同少爷如胶似漆。 就当为了偿还这些年少爷对他的好，将少爷的医疗费补上之后，他便识相地离开。 第207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 陈玉霭到春念楼的时候巧娘正焦急地站在门口等他，见人一来，立马拉住他的手。 “娃娃，人在里面等着，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巧娘看着陈玉霭是个实在人，实在不舍得他吃那些苦。 可陈玉霭哪里还有选择，推开了巧娘放在自己手背上的丝巾，“带我去。” 屋子里站着一些丫鬟，手里端着一些料子。 “请先生先蒙上眼睛。”小丫鬟将一块帕子呈到陈玉霭面前。 见陈玉霭不动，为首的小厮开口解释，“我们老爷注重个人隐私，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脸。” 如此，陈玉霭也无法推辞，只得乖乖蒙上眼睛。 之后便有人将陈玉霭的衣裳换了下来，陈玉霭本想拒绝，但那人不容置喙地说这是老爷要求的，于是陈玉霭只好僵直着身子让人给自己换衣服。 已经入了秋，陈玉霭体弱怕冷，穿得厚实，但先下穿上的却似乎只有几层纱，风一吹，陈玉霭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夜来之时，陈玉霭被带上了一顶轿子，晃了没一会儿似乎又被带上了船。折腾了一天，任凭陈玉霭再如何紧张，都抵不过肉体上的疲惫。 “船先生？”陈玉霭穿着单薄的衣裳，被蒙住了眼睛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前，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那人缓步朝陈玉霭走来，然后蹲在陈玉霭面前，仔细打量着陈玉霭的装扮，“为什么叫船灯，你叫陈玉霭不是吗？” 闻言，陈玉霭浑身一震，当下便被泼了盆冷水般清醒了。 “抱歉，我不做了。”说着陈玉霭便要将眼睛上蒙着的东西扯掉。 可下一秒那人却大手覆在陈玉霭的眼睛上，温声说，“现在太晚了，我说不能走，你就走不了。” 说完之后，那人站起来看了几秒陈玉霭，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根八九米长的红绳。 “别动。”那人见陈玉霭还想走，于是开口阻止道，“你一走，我就将春念楼给铲了。” 这下，陈玉霭是彻底不敢动了。 眼睛被蒙住之后，其他的感官却格外敏感。他感觉面前的人慢慢怀抱自己，然后将绳子一圈一圈往自己身上套，最后只听那人轻笑一声，陈玉霭感觉自己身上的绳子瞬间收紧，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跪倒了下去，发出闷哼的响声。 “别……别这样，求你……” 昨夜唐耀舟那些话冻得他整个人都冰冷麻木，这下缓过来之后，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害怕，要是唐耀舟知道自己做这样的事…… 算了陈玉霭，还在痴心妄想吗？即使再干净又如何，少爷终究是要成婚的。 于是陈玉霭便也不愿挣扎，任凭那人动作。 可那人却只是将陈玉霭绑了之后坐到一边，也不脱陈玉霭的衣服。 恍恍惚惚间，陈玉霭听到门外有响动，还来不及担心外面的人会不会进来，身边的人却蹲在他面前。 荣远城端着烛台，半蹲着看着地上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在强装镇定的人，嘴角不自觉向上勾了勾。 “荣小姐的兄长也留过洋？” 房门外的脚步停住了，一道男声传来，此刻听觉相当敏锐的陈玉霭不用眼睛看也听得出门外的人正是自家少爷。 第208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一） “是呀，我哥前段时间刚回来，你们一定会有很多话题。” 荣家小姐甜腻腻的声音伴着唐耀舟的笑声传到陈玉霭耳朵里。 “不知道荣先生会不会喜欢我这个妹婿。”唐耀舟说得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全是昨夜陈玉霭白着脸看着自己的模样。 荣小姐俏皮一笑，“只要你喜欢我，我哥自然也是会喜欢你的。” 屋子里的陈玉霭咬紧了嘴唇，泪水不断往外流，将眼睛上的帕子都晕深了颜色。 荣远城关着门却没关窗，陈玉起满脸泪痕躺在地上白着张脸，河边的风一吹，红艳的丝绸在陈玉霭白玉般的皮肤上游荡。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3】 “疼吗？”荣远城伸出手将陈玉霭的衣服掀开，露出白皙的腹部。 盈盈一握的细腰，温软如同白玉，随着陈玉霭情绪的激动而上下轻微起伏着。 陈玉霭咬紧了牙关，心里痛得如同被千万把利刃同时插了进来。 “唔！” 滚烫的蜡烛泪淅淅沥沥地滴到陈玉霭的皮肤上，疼得陈玉霭像虾子一样迅速弓起了背。 陈玉霭这一声叫得大，屋外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停住了交谈。 “怎么回事？”唐耀舟放低了声音问荣小姐，他总觉得刚刚的声音有些耳熟。 荣小姐尴尬一笑，“大概是大哥养的小奴才。” 说着便带着唐耀舟离开了。 即使两人已经走远，但剧痛之下的陈玉霭却依旧听到了唐耀舟对荣小姐说的那句“雌伏男人之下的也算不得男人”。 “还疼吗？” 荣远城摇晃着烛台，满眼都释放着异样的光彩，欣赏着陈玉霭的痛苦。 陈玉霭不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细小的呻吟，泪水还在不断往外流。 许久，陈玉霭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老爷，该做什么，你就对我做，只要钱到位，我都可以。” 说完，陈玉霭的身体剧烈地抽动了一下，似乎疼到了最高阈值。 “为什么？为了他？”荣远城笑着问，可眼底却不见笑意，只剩满满的怒火，“你觉得你脏了之后他还会要你吗？” “求你，别说了，开……开始。” 陈玉霭哭着祈求。 可荣远城的心情却没有更好，周身的气压却更低了。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95】 “你好贱呐，陈玉霭。”说完，荣远城笑着的嘴角迅速拉了下来，直接将手里的烛台翻到过来，蜡烛泪散在陈玉霭柔嫩的皮肤上，烫得陈玉霭压不住声音，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从喉咙溢出来。 陈玉霭本就不经痛，这一下直接痛得失去了意识。 可荣远城似乎觉得不够，直接将烛火按在了陈玉霭被烫红的皮肤之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游船里响了许久，刚刚踏上岸的唐耀舟听着那沙哑的痛叫，心里像被了剜了一刀，险些让他踩空掉下河。 “唐少没事？”荣小姐若有所思地看向游船。 唐耀舟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事。” 第209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二） 唐耀舟之后同荣小姐吃了顿饭，整个过程唐耀舟都魂不守舍的，心里不踏实。 饭后荣小姐说家里有事，唐耀舟便只好一个人回家。 想来想去，唐耀舟还是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喜欢女人。他好像只喜欢陈玉霭，虽然陈玉霭总是想着私吞他的钱，但和陈玉霭做爱很舒服。 唐耀舟心想，今晚一定要和陈玉霭玩点不一样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担心陈玉霭会吞他家产？】113问。 雨霭虽然很不喜欢这个攻略目标，但还是研究了一段时间，【容易受挑拨呗，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蠢，与其说他在乎的是钱，不如说他更害怕被抛弃。】 【可陈玉霭对他那么好，他要是不作死，怎么可能被抛弃】 【男人嘛，自己没能力就会患得患失，还容易胡思乱想。他和陈玉霭分开是必然的，不管陈玉霭再怎么纵容他，他只会觉得远远不够。】玉霭放空眼神看着虚空。 113理解不了，感觉他和玉霭出现了代沟，【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个世界？】 就算玉霭不说，113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玉霭对这个世界的排斥。 【可能是不喜欢看没有安全感的胆小鬼肆意浪费别人的感情。】玉霭说得含含糊糊，113压根没听清。 【你说啥？】113问。 【简而言之，就是攻略目标技术差还玩的花～】 113张了张嘴，恨自己多嘴要问这一句。 “少爷？”陈玉霭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淋淋的，“你怎么回来了？” 声音有些沙哑，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莫名地，唐耀舟想起了游船上的惨叫。 “你……生病了吗？”唐耀舟心神恍惚，看着陈玉霭的脸不敢想象如果那人是陈玉霭，他会怎么做。 可陈玉霭却避开了唐耀舟的视线，疲惫地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的汗水，脸色发白，有气无力地说，“有些发烧，没什么力气。” “怎么会突然发烧？”唐耀舟都没发现自己有些心慌。 陈玉霭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眼唐耀舟，“上次没好全，少爷快洗洗休息，你身体还没好。” 上次说的是唐耀舟给他吓得发烧那次。 现在在陈玉霭眼里，唐耀舟是个刚做完很严重的手术的人。 “那你不舒服就喊我。”唐耀舟回家时脑子里想的旖旎全抛诸脑后。 第二天唐耀舟起来的时候，陈玉霭一如既往地做好了吃食，正在院子里浇花。 “玉霭，你起好早。”唐耀舟迷迷糊糊地上前搂住陈玉霭的细腰。 可陈玉霭却敏感地抖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移到了一边。 “怎么这么敏感，是不是想要了？”唐耀舟也不生气，笑着想要去吻陈玉霭的额头。 “少爷，我病着，小心传染给你。”说着，陈玉霭偏头咳嗽了几声。 怕唐耀舟不高兴，陈玉霭立马牵住对方的手往屋子里去，“这些银子少爷拿着，先将钱补上。” “玉霭，你是不是不高兴。”唐耀舟问，不去接那些银子。 陈玉霭望着唐耀舟探寻的目光，心里一痛，艰涩地开口，“往后……少爷不要赌了，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生病这种事是不能乱说的……” “嘭——”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5 当前黑化值：85 爱意值：89】 陈玉霭话还没说完，唐耀舟先听不下去了，直接抬脚踹翻了陈玉霭面前的凳子，黑着脸，“你调查我？” “少爷，我没有，只是……”陈玉霭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唐耀舟以为这件事被陈玉霭发现之后，自己可能会愧疚，但此刻并没有，他只觉得陈玉霭居然不信任他。 “我照顾不了少爷多久，少爷要学会照顾好自己。”陈玉霭说。 这些日子下来，陈玉霭能感觉到少爷早已经厌弃了自己，死皮赖脸留在他身边只会更招人讨厌。 可话听到唐耀舟耳朵里，却是陈玉霭要抛弃他。 “你说的对，你算什么东西，轮得上你来照顾，少爷我本就要娶妻，放你在跟前只觉得恶心！” 说完，唐耀舟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了院子，走前还气冲冲一脚踹翻了方才陈玉霭浇水的花。 “少爷。”陈玉霭被这阵仗弄得心脏狂跳，没一会儿便支撑不住坐倒在了地上。 他只觉得眼前昏花一片，手脚也没力气，似乎身上又开始起烧，只是心跳格外活跃。 第210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三） 收拾一番，陈玉霭肿着眼睛去了春念楼。 “乖崽，你这是叫人欺负啦？”巧娘一看陈玉霭那核桃般肿起来的眼睛，莫名看着心疼。 陈玉霭低下头避开了巧娘的视线，咳嗽两声道，“妈妈，等这个月结束，我想歇两天咳咳……” “没事，妈妈给你留着位置，想回来便回来。”巧娘知道陈玉霭体弱，可短短这些时日，她越发能感受到陈玉霭的消瘦，“今日还有一场，你要是不想上……” “我可以。”陈玉霭将眼泪憋了回去，强扯出个笑来。 “好。” 【叮~获得巧娘爱意值：100】 【妈妈果然人美心善！】玉霭看着突然飙升的数据笑嘻嘻地说。 113见他那副嘴脸就忍不住想骂人，【下个世界给你安排个花魁当当？】 【啊？】玉霭故作惊讶，【那我是不是可以吃很多唔唔唔！】 113气定神闲拍了拍手，坚持系统养生第一招，毒哑宿主。 总归陈玉霭不用露脸，肿着个眼睛也能唱戏，就是刚哭过一阵，嗓子还有些沙哑。 碰巧那位陈玉霭的忠实粉丝又给他送了些呵护嗓子的东西，而此时的陈玉霭还不知道，这位荣先生，正是那日往他身上滴蜡烛之人。 “这是荣先生请客，你只消同往常一般隔着屏风唱就行。”巧娘将人送进厢房后不放心，又交代了几句，“别得罪荣爷，其他的妈妈都能给你兜着。” 巧娘话音刚落，便听到里头传来不怀好意的起哄。 这些都是京中只知玩耍的纨绔子弟，没有多少道德可言，要是再喝两盅酒下去，更是连自己老子是谁都认不出来。 “这位船灯先生可是了得，一曲而红，将咱们荣爷迷得七荤八素的。” “可惜船先生唱得少，现今还未曾领略过船先生的嗓音。” “好在我同荣先生听过几次，那叫一个舒爽，听得我浑身发软。” “咦~你这腌臜！” “你懂什么！等你听了可别淅淅沥沥兜不住！” “你这荤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笑着，陈玉霭便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坐到屏风后调试琵琶。 一干人见不到陈玉霭，只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 “行了，船先生来了。”荣远城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在场的都是荣远城的狗腿子，自然对荣远城唯命是从，瞬间整个厢房便安静了下来。 陈玉霭唱曲的时候格外沉静，按往常来说是听不到听众的声音的，可今日那道声音却格外清晰地落入了陈玉霭的耳朵。 “荣大哥好生眼熟。”唐耀舟对唱曲的戏子一向看不上眼，便也没心思听所谓的船先生的声音。 倒是第一眼见到荣远城便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荣远城坐在唐耀舟对面，朝他举了举酒杯，轻声笑道，“是吗？” “荣大哥可是在洋地待过？” 唐耀舟见荣远城那一笑，便想起这荣远城便是他留洋时见过的一位同胞。他与荣远城似乎就见过几次，陈玉霭拿回家里的润喉糖还是因为荣远城的原因才知晓的。 还有那次陈玉霭身上的香味……不正是荣远城身上的香水？ 想到这里，唐耀舟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什么，可却没叫他抓住便被荣远城的声音打断了。 “唐少爷好记性。”荣远城意味不明地看向屏风，但话却是对着唐耀舟说的。 旁人可能听不出来，可荣远城从始至终心思都是屏风后面的陈玉霭身上，怎么会听不出来陈玉霭弹错的调子和唱错的句子。 “好！唱得好！果然名不虚传，给我骨头都唱酥了。” “船先生唱曲都这么勾魂，怎不让哥几个瞧瞧小脸呢？” “是呀！船先生出来，要多少钱爷出了！” 一群人喝开心了，也是真心喜欢陈玉霭那温软的声音。 冷不丁地，荣远城向最后说话那人看去，“你是谁的爷？” 虽然荣远城脸上带着笑，可这句话一出，在场没有一个人再笑得出来。 连唐耀舟都忍不住看向着诡谲多变的荣家少爷。 第211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四） 那人张着嘴，却又不敢说话，恐惧和懊悔写了满脸，生怕荣远城一个不高兴，当场就让他玩完。 “不要为难船先生。”荣远城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追究。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不过，既然大家相见，那能否请船先生赏个光，让我等一睹船先生风姿。”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的陈玉霭便拿不住手中的琵琶，“咣当”一声，或许是起的太急，直接撞倒了屏风。 “啊哟！” 那屏风朝前倒来，直接砸在了方才嘴贱的人身上。 其他人顾不得看戏，忙去将人从屏风底下救出来。在场只有陈玉霭、唐耀舟和荣远城站着一动不动。 陈玉霭低着头，不敢去看唐耀舟，可对方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出个洞来。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9，黑化值：90】 “陈、玉、霭！”唐耀舟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语气中的愤怒却根本压不住。 荣远城看热闹不嫌事大，扬了扬眉，故作疑惑，“哦？二位认识？” “唐少怎么可能跟一个唱曲的认识，难道唐少也是船先生的入幕之宾不成。”知晓事情经过的小辫子看了眼荣远城，立马会意对唐耀舟挑拨道。 可唐耀舟满脑子都是陈玉霭背着他出来唱曲的愤怒，耳朵下意识就捕捉到“也”字。 “你什么意思？他还跟别人睡过？！”唐耀舟气得眼球发红，话是对着小辫子说的，可眼神却一刻不眨地盯着陈玉霭。 小辫子看看陈玉霭又看看唐耀舟，支支吾吾半天打着哈哈回避问题。 这在唐耀舟眼里正好坐实了陈玉霭出来卖的事实。 “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陈玉霭心里慌张，知道这下瞒不住了，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唐耀舟更不想听他解释，直接朝着陈玉霭怒吼，“闭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唐少，嘴下饶人啊。”荣远城笑看着唐耀舟，可眼底却满是狠厉。 “看来唐少和船先生有私事要谈，那我们就先走。”荣远城目不斜视地从唐耀舟面前走过，嘴角向上扬了扬。 最后厢房里只留下了唐耀舟和陈玉霭，以及那歪歪扭扭的屏风。 “嘭——”地一下，唐耀舟抬脚便踹到了屏风，然后在陈玉霭惊恐的视线里欺身而上，直接拽开琵琶将陈玉霭压在地上。 “少爷！你要干什么！”陈玉霭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唐耀舟困住了双手。 唐耀舟冰冷的目光扫过陈玉霭的锁骨，“有多少人碰过你？” “少爷……”此话一出，陈玉霭便没有了辩解的心思，心也凉了半截，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唐耀舟却不依不饶地想要去扒陈玉霭的衣裳，似乎此刻就要看看陈玉霭身上有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你敢做不敢认是吗？陈、玉、霭！你脏死了！”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9，黑化值：95】 “少爷！别这样！这是外面！”陈玉霭生怕在这里被唐耀舟脱光了衣服检查，上次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只要唐耀舟一扯开他的衣服便看得见。 磕他不想让少爷知道。 “你还知道是外面！你他妈还知道这是外面！”唐耀舟停下了脱陈玉霭衣服的手，继而低头去咬陈玉霭的脖子和锁骨。 他咬着陈玉霭的锁骨，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疼得陈玉霭眼前黑白交错，额头上直冒冷汗。 “既然背着我出来卖，那你还有什么羞耻心可言！” 闻言，陈玉霭觉得背后一凉，唐耀舟直接将他顶了起来。 慌乱之间，陈玉霭忍着身上的疼痛，随手抓住一个物件便直接朝唐耀舟的脑袋上招呼。 顷刻间，腥咸的液体落到了陈玉霭瓷白的脸上。 第212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五） 唐耀舟眩晕了几秒，只觉得额头一痛，温热的液体顺着锋利的侧脸流了下来。 直到血滴在陈玉霭脸上那一刻，唐耀舟才像被烫到一般噌地从陈玉霭身上跳了起来，慌乱地想要去看陈玉霭是不是哪受伤了，但对上对方惊讶的瞳孔之后，唐耀舟才反应过来，流血的人是自己。 “你打我？”唐耀舟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玉霭，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89，黑化值：96】 瞬息间，唐耀舟眼底恨意翻涌，似乎要将陈玉霭当场撕碎一般。 陈玉霭不敢说话，直冷冷地发着抖看着唐耀舟，等着最后的判决下来。 可唐耀舟只是捂着脑袋站了起来，缓步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槛的时候，唐耀舟回头冷艳看着陈玉霭，似乎是要将陈玉霭的模样永远记在心里，又似乎是盘算着怎么弄死陈玉霭。 衣裳凌乱的陈玉霭如同被风雨摧残过的小白花，坐在地上满眼的泪水，摇摇欲坠地看着他，那双满是悲伤的眼睛似乎要将唐耀舟整个人吞没一般。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0，黑化值：96】 “少爷。”等陈玉霭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唐耀舟早已不见踪影。 荣远城并未走运，看着唐耀舟一个人失魂落魄地从春念楼出来，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折回了厢房。 只是回到厢房第一眼见到的陈玉霭就吓得他腿软。 “陈玉霭！” 荣远城连伪装都顾不上，快步上前将正在昏昏沉沉却还在吐血的人搂到了怀里。 “你怎么了？他打你了？”荣远城声音发着抖，手软脚软地将陈玉霭揽在怀里。 可陈玉霭脸色苍白，原本粉嫩红润的嘴唇变得灰白，就像一朵枯萎的玫瑰，正在一息之间凋谢。 “少……少爷。” 陈玉霭看不清眼前人，抬手想挽留，可手臂如同千斤重，压得他难以动作。 唐耀舟回到家中，看着满院子陈玉霭种的花，一时心头火气，直接上脚便踹坏了两盆。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90，黑化值：98】 【妈的，狗东西又踹我花！】玉霭心疼地看着地上的花，恨不得出去活剐了唐耀舟。 113连忙上前拦住疯狂的玉霭，【不气不气。】 【太该死了！】玉霭咬牙切齿地骂了一会儿，把自己骂累了之后便蹲在地上絮絮叨叨地念着，【今天踩我花，明天上我坟，便宜你全占，收拾得靠我，心高气又傲，哭着得求我。】 【花花宝宝们，是为父没有照顾好你们，待今年落雪之前，定让这脚贱的家伙给你们道歉。】 113看着神神叨叨的玉霭，倒是不担心玉霭疯掉，反倒是怕攻略目标被他玩死。 因为玉霭现在演得挺开心的。 “怎么还不回来？” 唐耀舟坐在屋子里，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情，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别想了哥，就你这单线思维，都不如草履虫，等你想明白，老子早把系统各大局都杀了一遍。】陈玉霭昏迷着在荣府被照顾得很好，玉霭没事便蹲在主屏幕面前吐槽唐耀舟。 夜晚的时候，冷风一吹，直接把昏昏欲睡的唐耀舟给吹醒了。 陈玉霭不在家，没人给他做饭，他连饭都还没吃。 思索再三，唐耀舟准备出门去找陈玉霭。再闹得多难堪，他们都是一起长大互相陪伴的人去，只要回家了，一切都好说。 【糟蹋陈玉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天黑了，肚子饿了，觉得冷了就想陈玉霭了呗？我看你这骚小子是淫念动了！】 听着玉霭一顿疯狂输出，113在旁边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出声。 第213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六） 唐耀舟出了门，站在漆黑的夜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陈玉霭，转了几圈只好到春念楼去。 “哟？这不是唐少吗？”小辫子正喝完酒从春念楼出来，就撞见了魂不守舍的唐耀舟，想起荣远城的吩咐便上前拦住了唐耀舟。 唐耀舟原本不想搭理他，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见着陈……船先生了吗？” “船先生啊？”小辫子眼珠一转，假装回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好像是跟荣爷走了。” 闻言，唐耀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怎么了？唐少莫不是真瞧上那唱曲的啦？”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0，黑化值：99】 “哎哎哎！怎么走了呀？”小辫子见唐耀舟转头就走，假模假式地喊了两句，又笑着回了春念楼继续喝酒。 跟着荣远城走了？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了吗陈玉霭？一个见钱眼开的贱人！ 所以陈玉霭早就勾搭上荣远城了是吗？那些东西全是荣远城送的？难怪总是不信任自己，总是对自己态度那么冷淡，敢情是已经找好了下家！ 唐耀舟越想越气，直接回到家中，将陈玉霭所有的柜子都给撬开了，带着能找到的所有的钱连夜离开了京城。 他记得自家老爹去了南方的城市，他要去找老爹。 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是陈玉霭，现如今，所有温存不过一场笑话。归根结底，什么都比不上血缘至亲。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0，黑化值：100 黑化值满额，即将对宿主作出惩罚！】 与此同时，荣家 自那天将人带回来之后，陈玉霭便一直高烧不退，浑浑噩噩好几日也不见醒来。 今天夜里好不容易状态稳定了一些，荣远城便守在床边痴迷地看着陈玉霭的侧脸。 突然之间，陈玉霭浑身抽搐了一下，不等荣远城反应，便见陈玉霭偏头吐出口血来。 “大夫！” 【这狗崽子跑了。】玉霭看着坐上火车的唐耀舟说， 113拿不准玉霭是什么态度，只知道唐耀舟这一走似乎并没有要回京城的意思，【要把火车炸掉吗？】 【啊？哈哈哈哈！】玉霭狐疑地看了113一眼，随即反应过来113这是想炸死攻略目标给自己出气，于是便笑得直掉眼泪。 113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玉霭，突然觉得自己很傻逼，为什么会觉得玉霭做任务把自己做eo了。 这他妈可是攻略目标！要是死了任务可就失败了！ 【你笑着，我去给你看个墓碑，等做完任务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你！】113冷酷地说。 玉霭好半天才止住笑意，立马勾住113梗直了的脖子，好声好气地哄，【安啦~乖崽，做完任务一定任君处置。】如果那个时候你舍得的话，或者说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花言巧语！】113傲娇地哼哼了两句。 言归正传，玉霭用小指头勾了勾113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想办法让唐老爷和唐耀舟见面，能做到的？】 【看不起谁呢！】113成功比激将，【等着我现在就去弄！】 说着便咻地一下从玉霭的怀里灵活地钻出来，直接化成数据团飞进了主系统。 【傻崽崽。】玉霭轻笑一声，没有支撑的他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头顶炫目的系统灯光，玉霭只觉得胸口一闷，如同陈玉霭那般，偏头便吐出口血来，然后便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玉霭一失去意识，就有人坐不住了，不顾身份偷窥宿主的某位，飞速落到玉霭面前，疼惜地将人抱了起来，“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 第214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七） “药是喂下去了，只是他底子败得太严重了，日后怕是难养。”大夫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陈玉霭边摇头边说。 荣远城冷着脸，许久才放大夫走。 “哥哥？听说你藏了个人？”荣小姐一回家便听说荣远城带了个人回来，来不及歇息便往陈玉霭的院子里来。 荣远城有心事，不怎么愿意搭理妹妹。 “我带了个好消息回来。”荣小姐见荣远城没心思和自己玩闹，言归正传，一派严肃地说，“我可能找到弟弟了。”说着荣小姐便从兜里掏出了个玉镯子。 荣远城的目光倏地落到玉镯子身上，瞳孔猛地放大，“你……他哪？” 荣家原本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不过最小的儿子被弄丢了，这些年荣远城没少散步财力去找人。 不是什么兄弟情深，只不过那孩子是荣远城自己扔掉的，多年以来，他时常梦到小家伙朝自己哭泣，所以，掌握荣家权位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弟弟。 那个时候的荣远城，总觉得有了弟弟之后父母的重心偏了，连带妹妹都更喜欢弟弟。 要是弟弟没了，他还是荣家最宠爱的大公子。 荣远城后悔了一辈子，如今找到人了，他愿意用一辈子去赎罪。 “人还没找到，不过快了，你就等着我把弟弟带回来~”荣小姐拍拍胸脯保证，随即又想起件事情。 “哥哥，你不会真要我同那唐耀舟一处？我可不愿意哦！”荣小姐当初只是答应哥哥帮忙约了几次唐耀舟，她可不喜欢臭男人。 荣远城冷笑一声，“你放心，他早就离开京城了，这样的垃圾配不上你。” “哦~”荣小姐挑了挑眉，眼神不经意往床上的人瞄去。 下一秒却被自家哥哥拦住了视线，“没事多念念书，别来这儿晃。” 荣小姐不高兴地噘着嘴，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等人一走，荣远城又坐回了床边，凝视着陈玉霭毫无血色的脸，“留在我身边。” 【做你的春秋大梦！】 唐耀舟在火车上晃荡了一整夜，见路途遥远，车上人多气味也不好，一时之间有些后悔为什么抛下陈玉霭…… 不，不是，是陈玉霭先背叛他的。 是陈玉霭先勾搭了其他男人。 “哎呦!不长眼啊！” 唐耀舟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没看到眼前的人，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那人带着小帽子，怀里抱着东西，弯着腰被撞得哀嚎不已。 唐耀舟心下一动，觉得这人十分眼熟。 “你……” 那人一抬头，对上唐耀舟吃惊的眼神，双方都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唐耀舟话刚说出口，那人便像是老鼠见了猫，立马转头就要走。 可一个小老头哪里会是唐耀舟的对手，大步上前，长臂一伸，小老头便被唐耀舟抓了回来。 “不不不！你认错人了。”那人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低着头不看唐耀舟，嘴里却一直在否认。 唐耀舟心里的疑惑更重，他知道这老头同他没什么感情，但也没到装作不认识的地步。而且原本应该在南方做生意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小孩子。 “唐琮，我会认错自己的爹吗？” 话音刚落，唐琮便害怕的瑟缩了一下，抬起头张着嘴看着唐耀舟，知道今天自己必须面对唐耀舟。 “你……你听我解释。”唐琮对唐耀舟心里还是愧疚的，此刻知道瞒不住闭着眼睛便开口先要道歉，“是为父对不起你。” “你什么意思？”唐耀舟心头一跳，莫名不想让唐琮说话，他心里慌乱如麻，似乎接下来唐琮说得话会直接杀死他一般。 可唐琮的心虚照应出的不对劲让唐耀舟越发想知道接下来的话。 矛盾之下，唐耀舟不知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听唐琮的话，他只是怕对方说出的话自己没办法承受。 “当初我不该赌哇！”这一声出来，唐琮自己也控制不住，老泪纵横，但又怕惊醒怀里的孩子，只好捂着嘴巴哭。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耀舟无力地坐倒在地上，神思恍惚地看着唐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忏悔。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失真，连视线都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唐耀舟感觉自己失去了五感，像是被水泥堵住了所有感官，只有心脏那处在旷日持久地发酸发胀，似乎有细密的针在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心尖肉。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5，黑化值-80 当前爱意值：95，黑化值：20 解除对宿主的惩罚。】 远在京城的荣家老宅，在荣远城血红目光的注视之下，陈玉霭清颤着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215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八） 唐耀舟出国后没多久，他亲娘便害了病，熬不过春天便去了。唐琮一心扑在大夫人身上，谁知唐耀舟亲娘一死，大夫人便卷着唐家的钱跑了。 唐琮接受不了现实，日日酗酒赌博，没多久便败光了为数不多的家底。不仅如此，唐琮还以唐耀舟的名义欠了不少钱。 这两年别说给海外的唐耀舟寄钱，唐琮自己都不够活。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唐琮卷着唐耀舟亲娘留给唐耀舟的钱跑了，给唐耀舟留下了一屁股债。 “不……不可能。”唐耀舟双瞳失焦，不敢相信唐琮的话，“那我这些年的花销……” 除了唐琮，还有谁为他大手大脚的花销买单？ 为什么回家这么久，从没人上门向唐耀舟催讨过债务。 唐琮张了张嘴，许久才颤抖着嘴唇说，“我回去过一次。” 那个时候唐耀舟还没回来，唐家老宅也被唐琮买了好做跑路的资金。 但他没联系过唐耀舟，可心里又惦念着大儿子。 于是包裹得严严实实悄悄回了趟京城。 唐耀舟他没见到，倒是见着了瘦骨嶙峋的陈玉霭。 那个身子一直不大好的少年，唐家鼎盛之时，一直跟在唐耀舟身后的小尾巴，被唐耀舟护得像小公主一般的陈玉霭，硬生生扛起了整个唐家。 陈玉霭做了好几份功，起初还能养几个唐家的姨太太，可后来陈玉霭身子越来越差，那些赌债也到了期限。陈玉霭实在供不起那一大家子人，于是将人叫到一起，各自给了些盘缠，便遣散了唐家仅剩的几个人。 如今听唐耀舟的意思，陈玉霭在这些年凭着一己之力，早已替唐家还清了债务。 “我……我也对不起那孩子。”唐琮的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滑落，怀中的幼童似乎有所感应，不舒服地哼唧了两声。 “所以……”唐耀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神情恍惚地看向北方，自言自语道，“他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 唐琮看着儿子这副丢了魂的样子，察觉不对劲，立马擦擦眼泪站了起来去拉唐耀舟的袖子，“耀舟，你……” “滚！”唐耀舟突然发难，大力推开了唐琮，猩红着眼睛甚至想要对唐琮动手。 “呜——”唐琮怀里的孩子被吓得醒了过来。 对上小孩子那双乌黑水灵带着恐惧的眼睛，唐耀舟却泄了气。 陈玉霭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你滚，就当你死了。”唐耀舟转身大步往反方向走去，背着身对唐琮说，“以后再无瓜葛。” 坐上回程的火车，唐耀舟内心却是一片平静。 就像灵魂被唐琮的那一番话抽走了一般，唐耀舟失去了一切知觉。一天一夜的路程，他硬是一口水没喝，一粒米未尽，就那么缩在位置上看着车窗外不断退后的树木， 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唐耀舟却觉得全身发冷，一步都迈不动。 他不敢面对陈玉霭。 他该怎么面对陈玉霭。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唐耀舟回到了那个满是泥水的小巷。 再一次来看这个破败的屋子，唐耀舟的心却不一样了，他恨不得穿回去打死过去那个自己。 陈玉霭他们俩一起长大，算是他看着陈玉霭长大的。他哪里不知道陈玉霭身子骨弱，平时吓一吓，都跟小白兔似的要惊惧许久，搞不好还要烧上一阵子。 可那么多债务，他是怎么还上的，他明明什么都不会。 仔细想来，处处都是端倪，从前陈玉霭身体再不济，养一段时间便好了。可这次回国之后，自从那晚被吓到之后，陈玉霭其实一直都不太好。 可他呢？ 挥霍无度，自以为是唐家的钱，去赌场去喝酒，甚至怀疑陈玉霭会想要私吞他的家产。 他哪里有什么家产。 从始至终，唐耀舟有的，不过是陈玉霭毫无底线的包容和爱。 第216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十九） 烛火摇曳之间，陈玉霭慢慢有了意识。 可睁开眼睛之后，陈玉霭却在短暂的时间里失明了。 他看不到东西，不知道黑夜白天，失焦的瞳孔转了几下，什么都看不见。 喉咙似乎有些肿，连吞咽口水都十分难受。 “你醒了？想不想吃东西？” 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陈玉霭只觉得耳熟。 听着这声音，陈玉霭只觉得腹部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咚——” 陈玉霭突然起身，动作间不小心带到了床头的烛台，那烛台本就不稳，这一下直接将烛台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荣远城看着地上滚了两圈的烛台，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下一秒便被伪装过的温柔所替代。 陈玉霭缩到床角，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或许是因为情绪过度激动，一阵晃荡之后，陈玉霭的视线里慢慢出现了光亮。 察觉出床前有人，甚至可能就是那晚游船上虐待自己的人，陈玉霭更加恐惧。 “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小羊羔一般颤抖的陈玉霭沙哑着嗓子警惕万分地看着自己，荣远城心里那块压不住的暴虐情绪再次被激起。 “你生病了，是我救了你。”可荣远城还想徐徐图之，他不想暴露自己。 但陈玉霭的下一句话，却让荣远城明白，自己暴露了。 “游船上的人，也是荣先生。”陈玉霭肯定地说，他的视线已经清晰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荣远城的脸。 但荣远城似乎并不慌张，俯身向陈玉霭靠近，轻声说，“是我，不好吗？” “大爷，小姐找。” 就在荣远城打算向陈玉霭撕开面具的那一秒，门口传来家中管家的声音。 “什么事？”荣远城淡淡地问，可看着陈玉霭的目光却如同一头饿了许久的野狼。 陈玉霭满眼都是憎恨和厌恶，毫不示弱地回望荣远城。 “小姐说，小少爷找到了。” 闻言，荣远城愣了愣，眼中的兽欲消失殆尽，薄唇轻启，对着陈玉霭警告道，“乖乖待着。” 说完便不等陈玉霭反应，转身径直出了屋子，走之前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确认人走远之后，陈玉霭才猛然松了口气，大口地捂住胸口呼吸。 陈玉霭虽然身体孱弱，但他并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任人欺辱的小白兔。 越是让他乖乖地待着，他越是要走。 游船那一日陈玉霭便知道那位主顾是个疯子，可如今知道那疯子居然是表面温婉的荣远城，陈玉霭只觉得背脊发凉，这样的野兽，披上人皮根本让人无法分辨。 看了眼门，被荣远城锁死了。 但窗子没关，陈玉霭便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三喘地翻出了窗。 而这一幕，却落在了往陈玉霭屋子走的荣远城和荣小姐的眼中。 荣远城上前就要去拦陈玉霭，可荣小姐却拉住了他，低声警告，“你会吓到他的。”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走？”荣远城黑着脸说，可脚上的步子却停了下来。 荣小姐脸上也不太好看，抬起下巴点了点身边的下人，“跟着他，确保他的安全。” “是。” “为什么让他走？”荣远城脸黑得要滴水。 可荣小姐却一改往日对哥哥的乖顺，只见她眼睛一眯，抬手便给了荣远城一巴掌，冷冷地说，“你先告诉我你都做了哪些混账事。” 第217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 陈玉霭从荣家逃出来之后，忍着身上的不舒服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赶。 在昏迷的时候，陈玉霭听到了荣远城的话，少爷走了，把他丢在了京城，不要他了。 可陈玉霭不相信，少爷不可能丢下…… 怎么不可能呢？ 陈玉霭放慢了步子，少爷说他脏了，说他是不要脸的贱人。 少爷，不要他了。 陈玉霭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院子，看着满院子的狼藉，一地的落花，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但他看到被掏空的柜子，心里最后一点希冀也没了。 陈玉霭站了起来，行尸走肉般往外走去，去哪里都好，他不想待在这个冰冷的屋子里。 要是没有唐琮把他带回唐家，或许他早就在某个寒夜里被冻死在外面。要是没有少爷这些年的照顾，或许他也活不到现在。 少爷抛弃他，他从来不怪少爷。只是内心那份无处安放的喜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是他痴心妄想，少爷本来就没有义务一直陪着他。 是他费尽心思将人留在了身边，是他配不上。 “玉……玉霭……” 恍惚间，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玉霭呆愣了几秒，迅速转身便对上对方那满是泪水的眼睛。 昏暗的小巷，两人隔着几秒，面对面站着，没有月亮的夜晚，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神。 “少爷？”陈玉霭以为自己魔怔了，出现了幻觉，想要闭上眼睛晃晃脑袋。 可下一秒，一个温暖颤抖的怀抱将人包裹住，他感受到唐耀舟的鼻息落在自己的耳朵上，带着哽咽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玉霭……”唐耀舟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比陈玉霭大了不止一号的身体紧紧地抱着他，那双满是青筋的手死死地攥着陈玉霭的衣服，生怕怀里的人时刻会消失那般。 陈玉霭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依旧本能地去安抚哭得像大狗一样的唐耀舟，“少爷不哭，没事咳咳咳……” 话到喉咙间，一丝冷风灌到嗓子里，陈玉霭止不住地开始咳嗽。 唐耀舟感受到怀中人咳嗽得止不住，立马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陈玉霭身上，“我们先回家。” 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唐耀舟便是去找陈玉霭，可家里没有踪影，甚至似乎从自己走之后，陈玉霭就没再回过小院。 于是他去了春念楼，吃了巧娘的闭门羹。 荣府他是进不去，只好去找黎叔，然后便从黎叔口中得知陈玉霭这些年一个人的辛酸…… 陈玉霭的身子不大好，要精细地养着。 “唐耀舟！你他妈还有脸回来！” 唐耀舟扶着咳嗽完便毫无气力的陈玉霭，面前却突然蹿出个人。 好一会儿陈玉霭和唐耀舟才认出眼前这个满眼血丝，半边脸肿得老高的人是谁。 “荣远城，别找死。”感受到陈玉霭在听到荣远城声音时瑟缩了一下，唐耀舟才不管自己能不能惹得起荣家大少爷，一心只想将怀里的人护住。 陈玉霭一见到荣远城就会想起游船那个可怕的夜晚，害怕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走……快！” “玉霭，你还要跟这个懦夫走吗？”荣远城偏过头去看陈玉霭，脖颈僵硬地移动着，好半天才转着眼珠看向陈玉霭，就像一个失去控制的木偶，似乎下一秒就要整个垮掉。 唐耀舟感受到了荣远城的异常，“疯子。” “哈哈哈哈我是疯子，那你是什么？只会吃软饭的家伙。”荣远城眼珠瞪得老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被自己几句话就刺激得脸色发沉的唐耀舟，心里漫起了奇异的快感。 “带陈玉霭走？你要明天就给他上坟吗？” “胡说什么，给我闭嘴。”唐耀舟一听对方诅咒陈玉霭，立马就压不住怒火想要上前将人撕碎。 可陈玉霭却发着抖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恳求般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和荣远城起冲突。 于是唐耀舟便咬紧后槽牙，忍着怒气带着陈玉霭就要往回走。 可荣远城哪里能那么轻易放过唐耀舟，似乎找到了刺激对方的关键，荣远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唐耀舟，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觉得自己能养好陈玉霭吗？或者说，你猜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荣远城恶劣地希望这些话可以唤醒陈玉霭对唐耀舟的恨，更希望唐耀舟识相一点将陈玉霭交到自己手里。 如他所料，唐耀舟停住了步子。 可陈玉霭却并不想提这些，沙哑着嗓子求着唐耀舟快些回家。 “陈玉霭！”荣远城不可置信，他对陈玉霭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 “你还要卖血去养这个白眼狼吗？你还要唱曲卖身去养这个懦夫吗？” “你闭嘴！”不知哪来的力气，站都站不住的陈玉霭回头对荣远城大吼了一句，可吼完只觉得眼前一白，直愣愣地软倒在唐耀舟怀里。 “玉霭！”唐耀舟吓坏了，急忙将人打横抱起。 被陈玉霭一吼，荣远城当真乖乖闭了嘴，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唐耀舟。 “我没事。”陈玉霭轻声安抚。 可荣远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没事？哈哈哈哈，对，你没事，那天被唐耀舟丢下之后吐血不止，差一点没救回来的人不是你！” 第218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一） “你这个破烂身子，跟了唐耀舟，你还能活多久？”荣远城越说越气，口不择言，“我看你不止身体坏了，连脑子都坏了！”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2，当前爱意值：98】 【要不是检查了一百次，我都不敢相信荣远城能顶着这么高的爱意值干这么下头的事。】113看着又往上升了两格的爱意值，额头的黑线都要沉得滴水了。 玉霭毫不在意，打了打哈欠，【都是虚的，别太在意。】 【哦哦哦！】113似懂非懂，见玉霭有空搭理自己，立马启动医疗功能，将玉霭全身上下都扫描了一遍。 玉霭见怪不怪，自从那天被主系统处罚之后，113一天到晚都疑神疑鬼的，恨不得将玉霭全天关在治疗舱里。 “少爷，别相信他。”陈玉霭祈求地看着唐耀舟。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2，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7，黑化值：15】 唐耀舟闭上了眼睛，将眼底翻涌的怒火和愧疚压了下去，几秒之后又睁开，不理会荣远城背后的咒骂，一步一顿稳稳当当地抱着陈玉霭消失在了潮湿阴暗的小巷里。 “少爷，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陈玉霭将脸埋在唐耀舟的怀里，沙哑着声音哽咽道。 唐耀舟刚回到屋里，便找了还没落灰的被褥将陈玉霭捂了起来。 正想跪倒地上哭着求陈玉霭原谅，不想怀里的人先发制人，直接拽着他哭得可怜兮兮的。 “少爷没有不要你，是少爷鬼迷心窍了，玉霭乖乖，不哭了。” 唐耀舟只好忍着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抚陈玉霭。 如同小时候那般，明明年长，却因为时常生病，娇小软糯地困在被子里哭着喊难受。 那个时候的唐耀舟已经长得比陈玉霭还要高，还要壮，常以哥哥自居，对依赖自己的陈玉霭又心疼又满意。 他就希望陈玉霭一辈子依靠自己，可到了最后，自己却变成了陈玉霭的累赘。 “对不起玉霭，是少爷错了，以后少爷一定对你好……” 这话别说陈玉霭，连唐耀舟自己听了都觉得毫无可信度。 “少爷只要别去赌场就好，赌……不是一条好出路。”陈玉霭也明白唐耀舟心里想的是什么。 “好。”唐耀舟想起当初回国的时候同陈玉霭说自己找到的好出路，最后欠了一屁股债…… 许多话到了嘴边，但唐耀舟还是说不出口去，他没脸问陈玉霭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更没脸再提道歉的事。 收回思绪低头一看，陈玉霭已经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唐耀舟奔波了好几日，也觉得疲惫，随意抖了抖被褥便搂着陈玉霭睡了过去。 梦里的唐耀舟也不得安宁，荣远城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 今天陈玉霭见到荣远城下意识的恐惧是藏不住的，虽然荣远城斥责他的话一句没错，但他会弥补，他和陈玉霭的事情轮不到一个外人插嘴。 荣远城最好不要留任何把柄在他手里。 “唔……疼……不、不要过来……” 怀里的陈玉霭睡得十分不安，闷哼了两声便开始惊恐地发抖，一巴掌拍过去，直接将困在梦里的唐耀舟给扇醒了。 被迫从睡梦中被抽出来的唐耀舟顾不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急忙去查看陈玉霭的状态。 只见双目紧闭眉头拧在一起的陈玉霭脱开唐耀舟的怀抱后便缩到了墙角…… 唐耀舟眼皮一跳，心头一阵刺痛。 从小到大，陈玉霭体寒，睡觉的时候都喜欢贴着唐耀舟睡。但是，之前几次争吵……不，不算争吵，陈玉霭甚至没有多大声音，全是他一个人对陈玉霭发火。 黑夜里，即使此刻的陈玉霭没有醒，但唐耀舟似乎又看到了陈玉霭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像看怪兽一样看着自己。 但陈玉霭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唐耀舟更加疑惑，这次陈玉霭缩成一团似乎不是因为害怕自己。 “乖，你别动，我看看。” 陈玉霭捂着腹部喊疼，但似乎连碰到都疼得发抖。 “不怕，不怕。” 唐耀舟一边轻声细语地哄，一边弯腰去掀开陈玉霭腹部的衣裳。 掀开入眼的不再是陈玉霭那羊脂玉一般白嫩的肚皮，唐耀舟定定地看着那布满红斑和烧伤的皮肤倒抽了口冷气。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20 当前爱意值：97，黑化值：35】 第219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二） 唐耀舟脸色发青，低着头借着月光死死地盯着那些伤口，顷刻间，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珠。 “这……这是什么？”唐耀舟大手用力的掐着陈玉霭的细腰，怒目圆睁，气得声音都发抖。 陈玉霭被痛得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唐耀舟几乎是跪在自己面前，双唇紧抿，绷紧了下颌线，面目狰狞地盯着陈玉霭肚皮上的疤。 “谁干的！”唐耀舟如同被抢了猎物的猛虎，快要喷火的眼睛对上了陈玉霭惺忪的睡眼。 陈玉霭被这么一看，彻底醒了，连忙扯过被子想去盖住伤口，“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少爷看错了。” 陈玉霭几乎是哭着求着唐耀舟别看，一想到当初唐耀舟知道自己去春念楼唱曲之后，说他是不要脸的贱人，如今看到被荣远城留下的痕迹，少爷岂不是会嫌弃自己恶心。 “别看，求你了，少爷。” 唐耀舟根本抢不过陈玉霭，更不敢大力阻拦惊慌失措满脸泪水的人。 “我，我不看，但是玉霭，告诉少爷，谁干的……是不是荣远城？”一想到那人看陈玉霭的眼神，唐耀舟眼底暴虐的戾气再次卷土重来。 他已经压着怒火温柔地安抚着陈玉霭，可陈玉霭却挣扎得更厉害，直接将自己用被子蒙住了头，嘴里含糊地念叨着少爷。 一想到唐耀舟会因为别人碰过自己而嫌弃自己、抛弃自己，陈玉霭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玉霭，别这样，你会把自己闷坏的。”唐耀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陈玉霭不哭了，可状态并不好。 他紧紧抱着腹部，碰都不让唐耀舟碰。 一双眼睛哭得满是血丝，小脸更是毫无血色。 “少爷，我……我不脏的……我真的……不脏……”陈玉霭话都说不清楚，方才哭得太狠，每说一个字身体便止不住地颤一下。 唐耀舟心疼坏了，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陈玉霭，趁着人没缓过劲，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给人顺气。 “我们玉霭不脏，脏的是少爷。” 此话一出，陈玉霭更是激动，挣扎着去捂唐耀舟的嘴巴，“少爷！不是的!” 说完，陈玉霭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之后两眼一翻，软绵绵地瘫倒在唐耀舟怀里。 唐耀舟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一碰到陈玉霭便发现昏过去的人烫得像个火炉。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唐耀舟顾不得其他，将陈玉霭放平在床上，自己套了双鞋便跑出去找大夫。 出乎意料的是，唐耀舟一出门便看到了守在门口的荣远城，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别跑了，大夫在这。”荣远城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含了一口沙子，猩红的眼珠比起唐耀舟有过之而不及。 唐耀舟停下了步子，狠狠地盯着荣远城，似乎在问荣远城为什么大晚上守在他家门口。 要是换在往常，荣远城才不屑于理睬唐耀舟。可今晚陈玉霭的态度明显，他护着唐耀舟，所以荣远城才给他几分面子，更何况现在陈玉霭的状态肯定很糟糕，等不及他和唐耀舟在门口吵一架或是打一架。 “我早说过他身体很差。”说完，荣远城朝身后的大夫眼神示意，让人跟上自己的步子。 唐耀舟打量了一番那大夫，确认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这才侧身让人进去。 “你不能进。”唐耀舟拦住荣远城。 大夫回头看了眼荣远城，后者点了点头，让大夫先治病。 “与其在这里拦着我，唐少不如进去看看陈玉霭被你害成了什么模样。”荣远城冷声说。 不过这次唐耀舟并没有急着跳脚，而是阴冷地看了荣远城一眼，抡起拳头就往荣远城脸上招呼。 荣远城躲闪不及，实打实挨了一拳，他身后的护卫急着就要冲上来。 但荣远城却抬手阻止了。 “你什么意思？”荣远城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破的口腔，阴沉着脸看着还要动手的唐耀舟，警告道，“别以为我不能杀死你。” 唐耀舟脸色骤然转冷，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你敢用蜡烛烧他！”说着又是一拳，“你才该死！” 这次荣远城还是没躲过，那一拳直接砸在鼻梁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并不是躲不过，只是唐耀舟的话让他反应不过来。 这一拳打得荣远城栽倒在地上，昏昏沉沉抬着头鼻血直流。 见唐耀舟还要扑上来，荣远城的手下怪不得命令，生怕大少爷被打死了不好交代，立马上前制服了疯魔地叫嚣着要杀人的唐耀舟。 擦了擦不断往外流的鼻血，荣远城看着被护卫按在地上的唐耀舟，眼神恍惚地问，“你说，我对他干了什么？” 第220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三） 脸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唐耀舟怒不可遏，“你还有脸问！” “不……不可能。”荣远城在护卫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神麻木地移向陈玉霭所在的屋子。 【叮~s级关键任务荣远城爱意值-10 叮~s级关键任务荣远城爱意值-10 叮~s级关键任务荣远城爱意值-10 叮~s级关键任务荣远城爱意值-10 …… 叮~s级关键任务荣远城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8】 【等等！什么情况？】113看着大跳水的数据，比自己跌了股票还错愕，震惊得说不出话。 见玉霭还在不紧不慢地扒拉着番剧，犹豫着要开季度会员还是年会员，113头皮都炸了，咻地一下蹿到玉霭面前，用自己的脸挡住玉霭的ipad，【你看到了吗？看到了！怎么回事！】 玉霭倒是对数据的变化没多少震惊，倒是被113突然放到的脸吓得险些拿不住平板，【差点把你亲爱的宿主吓死。】 【别慌，荣远城不是个正常人，这数据很正常，数据要是现在不跌，就会在我死遁的时候跌。】说着，玉霭觉得113的脸软糯糯的，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 沉浸在数据异常的113乖乖被掐了一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倒是玉霭笑得意味不明，113越长越像小时候的玉霭…… “我怎么会……” 他不会那么对陈玉霭的，荣远城想。 “大爷！人不太好，老朽得回去取些药材。”大夫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一听人不太好，唐耀舟不知哪里来的蛮劲，一把掀开了压着自己的护卫，跌跌撞撞地揪住大夫的衣服，“怎么不太好，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荣远城即使恍惚，也比唐耀舟清醒，稳住自己后上前便拉开了对着大夫发疯的唐耀舟，“你快回去取，要什么尽管跟府里说。” 大夫一走，荣远城晃了两下站不住，深深地看了眼屋子，招来手下吩咐了几句便浑浑噩噩地出了小院。 唐耀舟还沉浸在陈玉霭不太好的消息里，根本顾不上荣远城，直愣愣地往屋子里跑。 屋子里点上了蜡烛，大夫还点上了药用熏香。 陈玉霭躺在床上，身体在止不住地发抖。唐耀舟跪在床前，一把攥住陈玉霭露在外面的手，只觉得自己像是捂住了一块寒冰。 可陈玉霭的脸却滚烫得能煮鸡蛋。 唐耀舟将自己的额头碰上陈玉霭的额头，要是陈玉霭不行了，希望把他也一起带走。 黄泉路上，他去给陈玉霭当牛做马。 “这……”大夫一进门便见到唐耀舟大狗一般趴在陈玉霭身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退出去还是钻床底。 好在唐耀舟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便面色如常地站了起来，握着陈玉霭的手不放，给大夫让了个位置。 大夫只好上前给陈玉霭用药。 唐耀舟从没见陈玉霭用过这么多药，内外都有，一时间屋子里满是刺鼻的药味。 “要是早上能醒便没什么大事。”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唐耀舟说。 唐耀舟抖着唇问，“要是……算了，我守着他。” 大夫也不好多说什么，拎着药箱便要走，但又不放心，“醒了尽量吃些清淡的，他现在虚不受补……” 见唐耀舟魂不守舍，大夫摇着头走了，只希望唐耀舟别和荣远城似的一来就给人上大补药。 “大爷人呢？” 荣小姐还不知道昨晚荣远城去找陈玉霭的事，一大早想起昨晚的事，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不该对荣远城动手，于是便打算来看看荣远城。 没想到荣大少爷房门紧闭，让人守在门口谁也不见。 “小姐要不要进去看看？”荣远城的手下感觉自昨晚从陈玉霭那回来之后这大爷便有些不对劲，一个人把自己关在里面，半点声都不出。 荣小姐眉头一皱，两三步跨上了台阶，犹豫片刻，闻到鼻息间飘着的奇怪的味道后，干脆利落地推开了房门。 第221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四） 漆黑的房间没开灯，但扑面而来的暖流中夹杂着的浓重刺鼻的烟味险些将荣小姐熏得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继续往房间里走，不需要去看，都能感受到屋子里的混乱。 “哥？”荣小姐没找到烛台，摸着黑靠着门口照进来的一丁点光寻找着她那毫无半点动静的亲哥。 许久，直到荣小姐怀疑屋子没人的时候，不远处烟味最重的地方冒出个黑影。 “哥？” 看着那东西不出声，似乎在摸索什么，荣小姐还以为他哥在屋子里养了什么野兽，心惊肉跳地想往外跑。 可她刚一抬脚，倏地一下，屋子里突然亮了起来。 “哥，你装神弄鬼地干什么呢？差点吓死我。”荣小姐拍了拍胸脯，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但荣远城却不说话，靠着梁柱缓缓坐到了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晃着暖黄色灯光的烛台。 “你没事？” 荣小姐看着那烛台，想起那晚荣远城做的事情，心头一跳，飞快上前夺过荣远城手里的东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拿着烛台仔细一看面前的人，荣小姐是真的觉得他哥疯了。 仅仅一夜，荣远城满头原本浓密的黑发此刻掺杂了不少白发，那双往日带着调笑的眼睛只剩呆滞。平日里温婉如玉的面容尽是沧桑与灰白。 “还给我。”荣远城浑浊的眼珠子痴痴地追随着荣小姐手中的烛台，仿佛那是饥渴旅人唯一的甘泉。 荣小姐不明白荣远城为什么执着于这烛台，直到她看到荣远城的手臂。 那往日喷薄有力的臂膀，此刻坑坑洼洼地布满了红黑的伤口，有些的血液已经凝固，而有些似乎是新伤，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你疯了！”荣小姐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去看荣远城那张颓丧的脸。 一瞬间，只觉得怒火冲上了脑门，荣小姐实在忍不住，抬手又是一巴掌，荣远城被打得偏过头去，只不过这次打的是另外半张脸。 “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荣小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打完荣远城，自己的手都是抖得。 荣远城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再次将目光放到烛台上，“还给我。”如同年迈到快要气绝的老人绝望的乞求。 “给你！作贱死你自己！”说着荣小姐直接将烛台摔在荣远城身上，烛台砸在荣远城衣服上再次熄灭。 荣远城慢半拍地将烛台抱在怀里，再次去寻找点火的折子。 见他这副样子，荣小姐算是失望头顶，转身便出了这乌烟瘴气的屋子，顺手大力关上了门。 “让他死里面，谁也不许管他！”这话是荣小姐对着家中小厮说的。 从荣远城那走了之后，荣小姐又带着府里的大夫去了陈玉霭的小院。 只是这个时候陈玉霭还没醒，唐耀舟一看是荣家人，愣是拦着没让进。 “他是我弟弟，我不可能害他。”实在没办法，荣小姐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唐耀舟一一说清楚。 陈玉霭原本是荣家最小的少爷，却因为荣远城一念之私流落在外。要不是陈玉霭先前走投无路将镯子卖掉，恰好又被荣小姐买到，或许直到入土那一天，他们也找不回这个可怜的弟弟。 “既然你们抛弃过他一次，就别想再把人带回去。”唐耀舟不为所动。 荣小姐见这样都没法说服唐耀舟，脸色也不太好，“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把人留在身边？” “他离不开我！”唐耀舟从始至终都能那么自信，全靠陈玉霭毫无底线的偏爱和包容。 所以唐耀舟才会肆无忌惮地伤害陈玉霭，也正是如此，唐耀舟才会日日夜夜感到煎熬，他对陈玉霭的所作所为，死都难以抵消。 “难道你想把他带回家让荣远城那个变态折磨吗？”唐耀舟一想到陈玉霭身上的伤口，压不住的戾气直往外扑。 对这个问题，荣小姐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外人不知道，但她清楚荣远城的毛病。发起疯来和平时简直就是两个人，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这也是荣远城留洋的原因，可是令荣小姐没想到的是，荣远城这一趟回来，不止没治好病，甚至更加癫狂了。 “大夫和药材都从荣府支，等玉霭醒了，要走要留，只能由他做主。”荣小姐适当妥协，她相信只要陈玉霭醒了，一定会离开这个自负又懦弱的男人。 第222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五） 可荣小姐没想到的是，再次醒来的陈玉霭却变得呆愣恍惚，甚至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可能是烧得太厉害了，烧坏了脑子。”大夫也没办法。 唐耀舟看着双目无神的陈玉霭，内心陷入了巨大的绝望，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没办法了吗？” 大夫思索许久，也将目光移向了陈玉霭，“有方子可以试试，但花销不小啊。” 见有转机，唐耀舟眼睛都亮了，“你开方子！多少都行！” 最后拿着方子的唐耀舟带上家中所有的积蓄到药铺开了一段时间的量。大夫所言不差，那花销不是现在的唐耀舟所能负担的。 可他不愿意找荣家，他不愿意和荣家有任何牵扯。 特别是在知道陈玉霭就是荣家失散多年的小少爷之后。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可他太怕了，怕荣家借此将陈玉霭从他身边带走。 小小身躯的陈玉霭尚且能将唐家那么大笔债还干净，他唐耀舟又怎么可能养不起陈玉霭。 可他还是高看了自己。 现在京城谁人不知道唐耀舟嗜赌如命，还跟自家小家奴搞到了一张床上。 体面又有高收益的工作没人愿意找他。 最后他只好找上黎叔，求着黎叔带他去码头上工，做他最不齿的工作。 他向来看不上这些靠体力赚钱的活计，可最后却是这样的活计收留了他。 好在唐耀舟这些年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体力还不错，工钱没多少，但好歹不会让他和陈玉霭饿肚子。 只是陈玉霭要治病，光那些钱远远不够。 唐耀舟揣着心事回家，一进屋子没见着陈玉霭整个人都快吓虚脱了，好在找了一圈在厨房找到了人。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饿了么？”将从外面带回来的吃食放到矮桌上，唐耀舟蹲下身和灶台面前发呆的人说话。 陈玉霭许久才抬起头来去看唐耀舟，脸颊上沾了不少灰，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唐耀舟，委屈巴巴地说，“少爷，我想给你做饭，可是……” 可是根本没力气。 但陈玉霭说不出口，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病到这副虚弱的田地呢？ “没事，不需要玉霭做饭，你看——”唐耀舟一手去擦陈玉霭脸上的灰，一手将矮桌上的吃食指给陈玉霭看，“少爷带了吃的回来。” 可陈玉霭并没有因此而开心，而是低着头又变成了那副痴呆的模样。 唐耀舟只好一口一口地给人喂东西。 但陈玉霭本来就胃口小，如今生病天天吃药，更是没多少吃东西的欲望。像小猫似的舔了两口，任凭唐耀舟怎么哄都不肯再吃。 吃完饭，唐耀舟还要给人熬药，刚把药炜上又带着陈玉霭洗漱。 “少爷。”陈玉霭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地任由唐耀舟给他擦身子，突然看着唐耀舟的脸开口。 唐耀舟以为自己又给陈玉霭弄疼了，立马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少爷轻一点就不疼了。” 大少爷从没伺候过人，可陈玉霭身体太弱，某一次在浴桶中昏睡过去之后给唐耀舟心里留下来阴影，之后唐耀舟便自己学着给陈玉霭洗，奈何他太粗暴，好几次给陈玉霭洗破了皮。 “天黑了，小宋姨怎么还没回来？” 闻言，唐耀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要不是陈玉霭提起，他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虽然那人是他亲妈。 刚回国的时候陈玉霭说让唐耀舟去看看小宋姨的墓，那个时候唐耀舟拒绝了。但仔细想来陈玉霭还是很喜欢小宋姨的，毕竟除了唐耀舟，那是唐家对陈玉霭最好的人。 “她探亲去了，不回来。”唐耀舟声音哽咽，强扯出个笑，不愿意让陈玉霭看出自己的情绪。 虽然此刻陈玉霭早已神志恍惚。 陈玉霭点了点头，又说，“少爷要多陪陪小宋姨，她……”突然之间，陈玉霭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但又着急着想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她是你亲娘。”陈玉霭翻来覆去就说这么一句。 唐耀舟再追问，便也只能从陈玉霭口中陆陆续续扒拉出几句话。 “会……会不好。”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1，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8，黑化值：25】 将陈玉霭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唐耀舟大概听出来陈玉霭的意思：对亲娘不好，日后会短命、会不得善终。 那自己就是活该，唐耀舟心想。 对于唐耀舟的负面情绪陈玉霭一向很敏感，察觉出对方心中所想，陈玉霭立马环住比自己高的人的脖颈，将自己的脸贴到对方的喉结上轻轻蹭了蹭，“别怕，我替少爷照顾。” 这么多年，唐耀舟碌碌无为，除了玩闹就是跟着大夫人欺负自己亲娘，多亏了陈玉霭像个小太阳似的陪着小宋姨。 陈玉霭这是担心自己真的因为不孝而遭报应，所以才替他照顾亲娘，甚至那么大一笔债务也说担便担了。 “以后就让少爷好好照顾玉霭。”唐耀舟低头想去亲吻陈玉霭，却发现怀中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第223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六） 将陈玉霭放回床上之后，唐耀舟点着灯出了门。 “你还想干什么？”从下午回家唐耀舟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但那人到了小院却又不敢进去。 现在两人面对面站在小院门口，唐耀舟白日上工，夜里照顾陈玉霭，眼底满是疲惫之色。 但本该高高在上的荣远城却更加狼狈。 荣远城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衣服里，脸上也被围巾挡住，只留下一张灰败的眼睛。唐耀舟甚至觉得眼前这人消瘦得比陈玉霭还要厉害，即使穿得厚实，却一副随时要被风吹倒的模样。 “陈玉霭……”荣远城轻声开口，那声音似乎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唐耀舟皱着眉看着荣远城，虽然他恨不得杀了荣远城，但现在要是杀人，必然会被逮捕，陈玉霭不能没人照顾。 将陈玉霭托付给任何人他都是不放心的。 “我没有碰过陈玉霭。”说完荣远城似乎还觉得不够，补充道，“没有人碰过他。”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黑化值-20 当前爱意值：98，黑化值：5】 “我不在乎。”唐耀舟死鸭子嘴硬，实则当初迫使他离开京城跑到南方的导火索就是陈玉霭对他灵魂和肉体的背叛。 更何况，唐耀舟自己就是男人，他知道陈玉霭对一个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荣远城的话他压根不信，“你在为自己有悖伦常、对自己弟弟下手的行为开脱吗？你可够不要脸的。” 一听弟弟两个字，荣远城只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如同被冰得僵硬的骨头一下一下地被铁锤一点一点敲碎，疼得他控制不住地痉挛。 为了能把话说完，荣远城死死咬着自己嘴里的软肉，告诉自己现在要保持清醒，“不……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伤害他。” “呵！”唐耀舟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笑话，讥讽道，“你做的伤害他的事情还少吗？” 戳荣远城痛脚的时候，唐耀舟何尝不是在揭自己的伤疤。 他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40 当前爱意值：48】 “我……我会赎罪的。”荣远城似乎站不住，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下，好不容易才抓着墙角迫使自己站稳。 唐耀舟不想再和荣远城多说一句，转头就往屋子里走。 见人走了，荣远城慌乱地喊道，“我那方面有问题，没碰过他。” 唐耀舟听见了，脚步顿了几秒，但又走得更快了，他只想将陈玉霭搂到怀里。 天还没亮，唐耀舟便起床给陈玉霭熬药做早饭，奈何他实在没学过，折腾得大汗淋漓也做不出像样的东西。 好在黎叔见唐耀舟迟迟不出门，便猜到原因，于是让家里的媳妇做了些清淡的食物给他们送过来。 “还是要学着自己做，哪里来那么多钱天天吃外头的东西。”黎叔摇着头说。 唐耀舟也明白这个道理，先前这些都被陈玉霭安排妥当了，他什么都不会，一切都是从头学。 “我知道了。” “他这样，一个人在家没事吗？”黎叔头一次见陈玉霭那个活泼总是带着笑的人突然变得麻木呆滞，他甚至不敢相信那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是陈玉霭。 唐耀舟只觉得口腔发苦，“都怪我。” “哎——”黎叔早想狠狠地骂唐耀舟一次，可陈玉霭现在生活不能自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要是再把唐耀舟骂走，那陈玉霭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到如今，黎叔还是不相信唐耀舟能一直守着陈玉霭。 或许是因为黎叔的那句话，唐耀舟一整天都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眼皮也跳得厉害。 第224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七） 奈何今天码头的货物又比往常多，唐耀舟一时不会儿走不开。 一到下工的时间，唐耀舟到药铺拿了药便匆匆往家里赶。 一进小院的门便看到了坐在花圃前的陈玉霭低着头背着唐耀舟。 自从陈玉霭病了，这些花草便成了野花野草，唐耀舟连一个陈玉霭都照顾不好了，更遑论那些娇贵的花。 “怎么坐着？”唐耀舟见陈玉霭都能从屋子里走到院子了，心中下意识以为是陈玉霭的病有所好转。 可看清陈玉霭的动作之后，唐耀舟只觉棒喝当头，整个人都被打蒙了，“快把那东西放下！” 说着唐耀舟便上手去抢陈玉霭手中有些眼熟的花盆罐子。 倒不是唐耀舟不让陈玉霭现在种花，只是那罐子早已被砸碎，此刻被陈玉霭死死握在手中，将那白皙小巧的手心划得鲜血淋漓。 “不！”陈玉霭抵死不撒手，甚至还想咬了一口唐耀舟抢他罐子的手。 唐耀舟气急，“陈玉霭！” 还没上前继续抢，唐耀舟便被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黎叔拉住了。 “这是怎么了？”黎叔看着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的陈玉霭，又去询问气得满脸赤红的唐耀舟。 “我一回来就见他揣着个破罐子，把自己割得都是血。”唐耀舟越说越心疼，上前就要就再次去抢陈玉霭手里的东西。 黎叔再次阻止了他，低头一看陈玉霭的罐子，立马倒抽了口冷气，随即又看到陈玉霭手上的伤，弯下腰去哄陈玉霭，“乖孩子，把花给叔，叔给你照看好。” 陈玉霭还是一动不动。 “你看花都蔫了，叔保证给你救活，绝对不会影响少爷的气运。” 黎叔说的话唐耀舟每一个字都听清了，只是串在一起就听不明白， 出乎意料的是陈玉霭居然真的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交给了黎叔。 一转身，手里东西空了之后，陈玉霭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神色复杂的唐耀舟，不顾自己有没有力气，站起来就想扑到自家少爷怀里。 “少爷！” 好在唐耀舟眼疾手快，大步上前便接住了轻得骇人的陈玉霭。 “让我看看手里的伤。”唐耀舟怕自己再扯到陈玉霭的伤口，不敢大动作，只能让陈玉霭主动给自己看。 好在那罐子口比较钝，陈玉霭手上的伤口不深，包扎完之后陈玉霭便累得睡了过去。 “黎叔。”将陈玉霭安排好之后，唐耀舟回到了院子里。 黎叔还蹲在花圃前倒腾那两个罐子。 “这个倒是还能活。”黎叔将一株花摆到唐耀舟面前。 这些花都是陈玉霭养的，唐耀舟根本没怎么关注过……但刚刚黎叔对陈玉霭说的话。 “为什么花会影响我的气运？”唐耀舟问。 黎叔转过头，眼神沉沉地看向唐耀舟，许久才叹气般说，“这花是那孩子和你娘到庙里给你求的，” 说着黎叔将罐子底部展示给唐耀舟看。 那罐子底下刻着八个娟秀的小字：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这一盆是你的。”黎叔抬了抬那盆能救活的，“这些年他一直很宝贝这花，自己没吃的都要买新鲜花泥供着花……” 说完黎叔又是一阵摇头，拿起另外一盆花，“可他自己那盆却救不活了。” 轰隆一声，唐耀舟只觉得晴天霹雳，直击他的灵魂。 他终于知道这两盆花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这就是他走那天为了出气一脚踹翻的花。 第225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八） “区区一盆花，哪里……哪里有那么大的威力。”这话唐耀舟自己都说得没有底气，一边恨自己不是人，明明知道陈玉霭最爱的就是这些花，当时气头上还要干出这种蠢事，一边又心疼陈玉霭，要是没有遇到自己，他该多快乐。 黎叔过来人，也听得出唐耀舟的真实意思，只好劝慰，“说的是，我还是把它带去扔掉。”指了指那只有一点绿的花，“毕竟不是好兆头。” “不。”唐耀舟夺过那花，眼珠一动不动看着花，语气却淡漠至极，“留着……留着试试看。” 看着天气有点阴，怕夜里下雨淋坏了花，唐耀舟将两盆都放到了屋外头有遮挡的地方。 夜里唐耀舟像往常一样哄着陈玉霭睡觉，怀里人呼吸均匀之后，唐耀舟也沉沉地睡去。 码头的工作是件体力活，任凭唐耀舟体力再好，也撑不住白天夜里都熬。 虽然嘴上说着花不影响人，但睡熟之后，唐耀舟还是不可避免地梦到了陈玉霭以各种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梦里的陈玉霭眼里没有任何光彩，有时候是昏昏沉沉地将圆润地珍珠吞下去，然后红紫着脸窒息而死；有时候又是被刨开心脏，灰白的瞳孔看着白得刺眼的墙壁；甚至还有的血肉模糊一片，或者就是死在自己怀里…… 唐耀舟痛哭着醒过来。 身侧坦荡荡的一片，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唐耀舟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水，掀开被子就下床找人。 “玉……”唐耀舟开口才发现自己只能发出气音，于是清了清嗓，“你快吓死我了。” 陈玉霭并没有去那里，而是蹲在屋子门口，正专心致志地看着那盆象征着唐耀舟气运的花。 听到唐耀舟的声音之后，他才缓缓回过头，对着唐耀舟眯着眼睛笑，“花，花，活了。”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1，黑化值-4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1】 唐耀舟再也忍不住了，跪到地上从正面搂住了陈玉霭，将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玉霭啊，玉霭，你还是杀了我。”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他根本不值得。 陈玉霭越对他好，他越是觉得自己该死，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陈玉霭的命。 “少爷。”隔着沉沉的雨声，陈玉霭的声音有些失真，“少爷不要说这种话，没了少爷，玉霭活着也没意思。” 唐耀舟是陈玉霭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即使对方伤害自己千千万万次，那又怎么样，除了少爷，大千世界还有谁能在乎他多一点？ “所以……”唐耀舟抬起了头，十分认真地看着陈玉霭，“一定要替少爷好好活着，少爷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雨声越来越大，陈玉霭精力不济，抬着沉重的眼皮点了点头。 将渐渐睡过去的陈玉霭抱了起来，唐耀舟本能地看向门外，雨幕之外，是淋得满是雨水，浑身冰冷的荣远城。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58】 第226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二十九） “对他的身体伤害大吗？”唐耀舟看着手里的药粉有些犹豫。 白天他要上工，不放心将陈玉霭一个人放在家里，昨天手上割得小伤口就已经够要他的命了，他不想回家再次看到陈玉霭把自己弄伤，于是找大夫拿了些助眠的药。 “一般来说没什么影响。”大夫说。 一旁的黎叔问，“那他这样白天睡，晚上闹，你怎么办？” 唐耀舟白天干苦力，晚上还要盯着陈玉霭，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我可以，我没事。”唐耀舟心里只有陈玉霭的安危。 一大早买了助眠的药回去，给陈玉霭做了早饭，将安睡的药拌了一些在饭里，又一口一口盯着陈玉霭才匆匆赶去码头。 几日下来，唐耀舟发现陈玉霭睡得越来越多，醒得越来越迟。 起初吃药那几天，陈玉霭在唐耀舟回来之前便醒了。之后等唐耀舟做完饭才会醒，现在到了晚上也难醒，甚至醒了几秒就会睡过去。 【你怎么不趁机折磨攻略目标啦？】113觉得奇怪，要是按照往常玉霭的尿性，铁定唐耀舟一睡着就开始作妖。 玉霭装无辜，【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很心疼少爷的。】 【你看我信吗？】113冷酷脸。 这天唐耀舟看陈玉霭睡得实在沉，可他明明已经不再继续放安神的药了，但叫了许久，陈玉霭才迷糊着眼睛醒来。 “我死了吗？”陈玉霭平躺在床上，眼睛刚刚睁开，还未聚焦，声音有些沙哑。 唐耀舟心下一跳，要放在往常定然是要发火的，但现在一心只有陈玉霭，哪里敢凶他。 “玉霭活得好好的。”唐耀舟强扯出个笑来。 但陈玉霭却又变得呆滞，根本看不懂唐耀舟的表情。 “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唐耀舟没办法，只好弯下腰将人抱起来。 唐耀舟已经学会了几道简单的小菜，回来时已经弄好了，但陈玉霭睡得太久，他只好将菜继续热一下。 已经渐渐入冬，陈玉霭被裹成一个小团子安置在唐耀舟看得见的地方。 但灶台上油烟重，唐耀舟没再分心看陈玉霭。 等他弄好出来找陈玉霭的时候，只见人蹲在那两棵花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枯萎的那一棵。 等唐耀舟走近之后，陈玉霭指着枯萎的那一株，认真地跟唐耀舟说，“它死掉了，我也快了，是吗？” “不会的，不会的。”唐耀舟像是心脏被捅了个大窟窿，寒风一阵一阵吹得他抽疼。 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陈玉霭，唐耀舟喃喃道，“你和花都不会死的。” 等夜里陈玉霭睡着之后，唐耀舟拿着那朵小花，大半夜敲开了花匠的门。 【花花宝贝真漂亮~】玉霭欣赏着温室里已经长出花苞的小苗子。 113嘴角抽了抽，上次唐耀舟把花踹了之后，玉霭便把其中一朵带回了系统空间。 所以说，那花没死，只是换个地方活了。 赞赏了几秒花花，玉霭兴致勃勃地将目光转向113，【让那花看起来能活，然后和陈玉霭一起死，能做到吗？】 【……能。】113觉得攻略目标做得最罪大恶极的事应该就是踹了玉霭的花。 那花匠抠抠挖挖，修修剪剪，终于找到一处嫩芽，告诉唐耀舟只要好生照顾，就有活的可能性。 于是唐耀舟如同看到希望一般将花带回家供了起来。 一天十二个时辰，唐耀舟不是在上工，就是在照顾陈玉霭和那朵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花。 几天下来，唐耀舟消瘦的速度都快赶上陈玉霭了。 陈玉霭时不时清醒那么一小段时间，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总归自己是要死在少爷前头的，自己走了最不放心的人就是少爷，陈玉霭心想，一定要找到可以照顾少爷的人。 所以，陈玉霭趁着唐耀舟去码头，支撑着那具走两步便头晕眼花需要撑着墙休息的身体去了荣府。 他的记忆还是十分混乱，但是他记得少爷曾经提起要和荣小姐结婚时高兴的模样。 “所以，你来是想让我和唐耀舟成亲？”荣小姐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玉霭，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陈玉霭疯了。 陈玉霭十分郑重地说，“他说你也是愿意同他处的……要是冒昧的话……” 哪里有让人家姑娘嫁给不喜欢的人的，陈玉霭脑子没那么疼了，缓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唐突了荣小姐。 “为什么想给唐耀舟求亲？” 一听到府里人汇报陈玉霭找妹妹，荣远城便坐不住了，精细打扮了一番便往前厅走。 到了门口又担心陈玉霭不愿意见自己，但听到陈玉霭的请求，他又觉得荒唐，以为唐耀舟又做了什么混账事，这才躲不住，直接冲了进来。 可陈玉霭脑子混沌，荣远城又瘦了很多，根本不记得面前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是谁，“这位是？” 闻言，荣小姐和荣远城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愣住了。 随即，荣远城率先稳定心绪，颤抖着声音说，“我是……荣蓉的哥哥。” “啊……荣先生你好。”陈玉霭立马起身向荣远城鞠躬。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20 当前爱意值：78】 可不知是不是身体太弱，陈玉霭站起来没几秒便觉得眼前发黑，控制不住地往一旁倒去。 “多谢荣先生。” 等那阵眩晕过去之后，陈玉霭睁开眼睛才看清刚刚搀扶住自己的人是荣远城。 “没事，你先坐下。”荣远城将人引到座位上坐下，又对两边站着的小厮使眼色，让人去找大夫。 等陈玉霭坐稳之后，又想起刚刚荣远城问的话，“少爷年纪不小，到了成亲的年纪，是该找个人安生过日子了。” 一听这话，荣远城火了，“你也知道他不安生！他成亲了那怎么办？” “闭嘴给我坐好！”荣小姐这话是对着荣远城说的，她自己和陈玉霭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荣远城没说两句就开始吼人，真是太给他脸了。 第227章 落魄少爷的小竹马（完） 荣远城黑着脸不再说话。 “我活不了太久。”陈玉霭云淡风轻地说，似乎不是在说自己命短，而是在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88】 见荣远城坐不住了，荣小姐直接上前按住了荣远城的手，轻声问陈玉霭，“这事唐耀舟知道吗？” “不。”陈玉霭摇了摇头，“他不需要知道。” 话一落，只听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随之而来的是沉着怒火的声音，“成亲的是我，为什么我不需要知道。” 难怪今天一整天在码头都心慌到生理难受，原来是陈玉霭这人病还没好就上赶着要气死自己。 一见到唐耀舟气冲冲的样子，陈玉霭自己都还愣在椅子上，荣远城便先站起来上前挡住了唐耀舟的去路，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警告，“他本来就是荣家的人，别想再轻而易举地带走他。” “那要看你留不留得住他。”唐耀舟冷嗤。 荣远城这些日子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被唐耀舟用力一撞便踉跄着让开了路。 “少爷。”陈玉霭站了起来，他看出来唐耀舟是真的生气了。 荣小姐同荣远城自然是一条心，“玉霭，你的身体要细养，唐耀舟养不好你的。” “你们荣家人没资格在这指手画脚！”一想到陈玉霭有可能离开自己，唐耀舟才顾不得荣小姐是男是女，脑海里只有让人闭嘴这一个念头。 陈玉霭立马拉住疯狗一样红着眼睛就要上前动手的唐耀舟，“抱歉荣小姐，打扰你们，我们就先回去了。” 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冷得刺骨，唐耀舟不敢动作，只得乖乖任凭陈玉霭摆弄。 “抱歉，荣先生。”路过失神的荣远城，陈玉霭点头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100】 荣远城慌神，强撑着才站稳，心中苦涩，原来陈玉霭还会对自己这么温柔地笑。 可他呢？他都做了什么？ “走！” 陈玉霭是笑得很好看，但却是对着荣远城笑的，唐耀舟只觉得像是要刺瞎自己的眼睛。 出了门唐耀舟二话不说，直接将陈玉霭打横抱起，不顾他人奇异的眼光，径直将人抱了一路，羞得陈玉霭直将头往他的怀里钻，一点不敢露出来。 见唐耀舟脸色阴沉，气得厉害，陈玉霭也不敢说话。 “你又想抛弃我是不是？”唐耀舟快气死了，但陈玉霭这破烂身体，根本不敢像往常一样将人直接扔在床上，即使语气强硬，可手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陈玉霭被轻手轻脚地放到床榻之上，唐耀舟阴沉着脸站在一旁，目光随意落在别处，就是不肯看陈玉霭一眼，“不要我就不要我，为什么还要把我推给其他人……不，你不能不要我！”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要少爷的。陈玉霭小声纠正，明明每次都是少爷先离开。” 少爷出国将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少爷生气一个人去南方。 唐耀舟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开始虚张声势，“那你为什么要去替我提亲，我说过我只娶你。” “少爷只说要娶我，没说只娶我，况且我一个男人，又生不了孩子……” 说完陈玉霭又觉得没意思，自顾停住了话头。 唐耀舟也顿住了，他知道陈玉霭说这些不是为了吵架或者故意戳他心窝子，可他就是说不出话，这些都是事实，他凭什么说陈玉霭的不好。 沉默许久，还是陈玉霭转移了话题，“少爷您帮我看看，我……我背后有点不舒服。” 【我看你是又要开始发情了是吗我的宿主。】113一眼看穿玉霭心中所想。 玉霭羞涩，【哎呀~人家都吃斋念佛那么久了，偶尔还是要沾沾荤腥嘛~】 “我看看。”一听陈玉霭不舒服，唐耀舟也不敢生气了，转过头大步上前弯腰去查看陈玉霭的后背。 心里只惦念着陈玉霭的身体，一时不察，唐耀舟就被陈玉霭紧紧抱住了腰。 方才的怒火尚未退去，唐耀舟的身体因情绪起伏而感到燥热，可陈玉霭却因体弱手脚冰凉。 被冰冷的小手攀上并摸索，任凭唐耀舟再怎么忍耐，都抵不住心中的渴望。 分分钟的时间，唐耀舟被欲望烧得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抓住了陈玉霭作乱的手，“别闹，你身体经不住。” “我不闹，少爷你摸摸看，我好了。”说着将唐耀舟压制自己的那双手轻轻松松放到了自己胸口，低着头咬了咬唇，“就是有点冷。” 顾不得其他，唐耀舟眼里只有陈玉霭，俯身便抱住了小狐狸一般的人。 禁欲了那么久，唐耀舟可不会忘记自己男人的本性。今天陈玉霭的做法本就让他心里恼怒不堪，急需做点什么证明对方真的不会离开自己。 更何况，是陈玉霭先招惹的自己。 这场云雨，许久未见，起了便是反反复复，你来我往，这头消了那头起。欲望相撞，给的疾风暴雨，收得柔软温热。 记挂着陈玉霭的身体，起初的唐耀舟还是相当收敛的。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陈玉霭更懂得唐耀舟疯狂的按钮在何处。 他献祭般地奉献自己，让唐耀舟可以尽情挥洒。 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唐耀舟终于扛不住睡去，怀里的人早已化成一滩春水，细微地摇晃着。 “玉霭，以后咱们好好的，好不好？”唐耀舟餍足地闭着眼睛，用下巴蹭了蹭陈玉霭的额头还不够，循着鼻梁又亲了亲对方的鼻尖。 陈玉霭汗湿了全身，圆润的肩头露在外面，被唐耀舟的大手捂住。 任凭对方小狗一般的亲吻，陈玉霭艰难地睁开眼睛，默默看了唐耀舟许久，“少爷要长命百岁，我会永远在少爷身边。”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唐耀舟松懈了心房，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圈住了自己。 ［叮~s级关键人物荣远城爱意值：100，悔恨值：100］ ［芜湖~这是什么好东西？离谱啊简直离谱！］113好奇探头看数据，又翻翻系统手册，之后满脸只剩惊恐。 悔意值？串频了！ ［怎么了？］玉霭问。 113放大瞳孔，不可置信地看着玉霭，缓缓伸出手向玉霭竖了个大拇指。 玉霭：？ 自陈玉霭被带走之后，一直放心不下的荣远城不顾阻拦跟了过来，恬不知耻地听了一夜墙角。 隔着厚实的窗棂，听着陈玉霭那如同遗言般的承诺，他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黑白交替几乎站不住。 唐耀舟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去找陈玉霭，低头看到人还在怀里，便安心靠了回去。 动作间，感觉到手腕上有凉丝丝的触感传来。 ［叮~攻略目标唐耀舟爱意值：100，黑化值：0］ 低头一看，唐耀舟便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戴在自己手上的银镯子。仔细打量之后，发现里头还刻着字。 ——长命百岁 唐耀舟轻笑出声，但下一秒，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从醒来起，他就觉得屋子里有些奇怪，但注意力都被镯子吸引了便又忽视了。 他立马去看怀里的人。 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屋子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玉……玉霭？”唐耀舟的手停留在陈玉霭肩膀的上方，颤抖着声音根本不敢碰陈玉霭。 陈玉霭像往常一样缩在被窝里，只是这次连脸都埋了进去，只能看到有些发青的侧脸。 “玉霭！”唐耀舟心下一沉，再也绷不住了。 唐耀舟身体先反应过来，抱起浑身僵硬的陈玉霭就要往外走。明明昨晚还热情似火的人，为什么现在身体会这么冰冷，就像一块地窖里冻了多年的寒冰。 “嗒——” 盛着枯萎的花株的小土罐子从陈玉霭没有了生息的怀里掉了出来，滚到地上发出闷响。 唐耀舟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罐子，顿了两秒，加快了速度。 一出门，唐耀舟就撞见了魂不守舍地站在小院门口的荣远城，对方怔怔地看着被唐耀舟抱在怀里的人，反常地没有阻拦唐耀舟，而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唐耀舟身后。 荣远城的反应让唐耀舟心里的恐惧更深了，他不断在心里祈祷，求着陈玉霭别出事。 到医馆的时候大夫刚刚开门，见了唐耀舟的黑沉的脸便知道他怀里的人可能不太好。直到唐耀舟将陈玉霭放到他面前，他才发现那人已经没救了。 “咚”地一声，抱着陈玉霭的唐耀舟猛地跪在大夫面前， 他哪里看不出大夫眼底的意思，可他就是不相信，“求求你，救救他，他昨晚还好好的。” 大夫苦着脸，“老夫束手无策，还是趁早办了。” “办?办什么？” 唐耀舟将怀里僵直的人更用力地抱紧了，目光却漫无目的地看向四周，无法聚焦。 荣远城站在不远处，状态没比唐耀舟好多少。 “早说过卖那么多血折寿，这小伙子就是不听。” 一个小老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惋惜地看着唐耀舟怀里的人。 唐耀舟浑身猛地一震，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他害死的陈玉霭，要不是他欺骗陈玉霭，就不会逼得对方去卖血…… “哈哈哈哈……我该死啊，明明该死的人是我。” 抱着陈玉霭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唐耀舟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荣小姐赶到的时候，一看到陈玉霭那张灰青色的脸和两个麻木地站在路边的男人，便明白了。她甚至不用询问，就知道陈玉霭没了。下人急忙上来搀扶住她。 可她没让自己伤心太久，直接上前拦住唐耀舟，气势凌人地红着眼睛要陈玉霭的尸体，“他本来就是荣家的人，你难道想要他连死都做孤魂野鬼吗？” 唐耀舟的眼珠转了转，最后落在荣小姐的脸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出乎意料的是，他将陈玉霭的尸体交给了荣家人，自己一个人回了小院。 回到房间里，唐耀舟看着落在地上的罐子，弯腰捡了起来。 唐耀舟虔诚地将罐子捧在手心里，将额头靠在满是泥土的罐子上，“对不起，当初不该踹你，是我混账，是我踹走了我的玉霭。” “回来好不好？活过来好不好？” “是不是我不够虔诚。” 唐耀舟跪在地上自言自语半天，疯癫地对着那早已枯萎的花磕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和陈玉霭道歉，还是在和花道歉。 可明明，之前都救活了呀，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为什么他什么都抓不住。 …… 太阳落山，屋子外的雪落了满地，将陈玉霭种的花草都盖了起来。 屋子里没有暖炉，冰冷的空气肆意逃窜，温热的血早已干涸冰冷。 深可见骨的伤口横在唐耀舟往日有力的手腕上，鲜血落在枯萎的花上。银色的手镯被唐耀舟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记得陈玉霭说，长辈会给晚辈银手镯，以此来为晚辈挡灾。 什么灾啊运啊，他都不在乎了，只期待自己的脚步快一点，追上陈玉霭，下辈子，换他替陈玉霭挡所有灾难，把他所有运气都给陈玉霭。 ［恭喜宿主回到任务大厅~］主系统的机械音从中央传来，玉霭才切实感觉到自己脱离了任务世界。 ［怎么没有结算选项？］玉霭看着变成灰色的结算按钮，转过头去问113。 113在玉霭出来之前已经接到了来自左使的小道消息，［任务出了点问题，上头还在讨论，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们都不能结算。］ ［讨论？］玉霭并不关心任务出了什么问题，反正迟早出问题。 他只关心上头怎么讨论，都是哪些人在讨论。 113带着玉霭猫猫祟祟地穿过系统大厅，躲过守卫来到一处会议室的小窗前，［你小声一点哦，可不能被人发现了。］ ［明白明白。］说着玉霭便朝里头看去。 明亮的大厅被圆弧型的穹顶包裹，下头的高高耸立着的主席台上端坐着的是左使，两边分别半扩排开，一看就是两个不同部门的人。 眼尖的玉霭没一会儿便看到了两方代表团的立牌。 ——白月光局 ——爱意收割局 “我们白月光局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这次损失主要是你们的责任，所以只要你们还钱就一切好说。” “讲不讲道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不要脸！” “说什么呢你！” “就说你们！明明是你们局里出来的人惹得祸！” …… “你们厚颜无耻！” 高台上的左使被吵得头疼，躲在小窗子后面的113和玉霭四目相对，瞬间就反应过来两个局正在为玉霭吵架。 ［你还想看吗？］113问。 不等玉霭回答，一只皮鞋带着疾风飞向一人一统。 还以为自己偷听被发现了，玉霭拽着113跑得飞快。 跑了一阵才发现没人追上来，113和玉霭看着那严肃的会议厅达成了共识。 那群老头打起来了。 ［要不我们还是先继续做任务。］玉霭提议。 113不能更赞同了。 第111章 如果轮回（番外） “你呢，这个假期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知道了吗？”清亮俏皮的声音从楼上随着匆匆忙忙的步子落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研究甲片的荣玉霭乖乖点头，“知道了，听姐姐的。” 荣蓉将脑后栗子色的大波浪随意地用皮筋扎了起来，一边交代荣玉霭注意事项，一边拿包包穿外套。 走到门口后，荣蓉似乎又有些不放心，边推门边转头和荣玉霭讲话，“遇到事情……”想到自己要出国一周，又转了话头，“就找大哥，他的公司离这里也近。” “知道啦~姐姐别操心了，快去。” “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哦。” “一定~” 荣蓉走后，荣玉霭才开始摆弄屋子里的东西。 荣玉霭和家里出柜后，荣蓉担心对方在自己出国这段时间被野男人骗，为了使自家宝贝弟弟少接触臭男人，于是将荣玉霭放在了自己手下这家专门做美甲的工作室。 做美甲的都是女孩子，只要让弟弟多接触一些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就不容易被满身大汗的臭男人骗了，荣蓉心想。 “叮叮——” 门口的风铃响了，工作室的人都来了。 “弟弟来了呀，今天给你带了早餐，是你喜欢的哦~” 工作室里六个女孩子，知道荣玉霭是老板的弟弟，年纪又小，还在上大学，而且荣玉霭长得虽然清冷但脾气好，久了发现弟弟聪明又有好脾气，大家都喜欢他，偶尔带些东西来投喂。 “谢谢小智姐，这个给你。”说着荣玉霭将一早准备好的小零食交到姐姐们手里。 东西整理得差不多，早上来了几位客人，荣玉霭已经学会了基础的单色或者带些小图案的美甲样式。中午的时候姐姐们外出吃饭，荣玉霭有大哥的助理给他带的营养餐，所以就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店里。 “糖糖！” “我靠，那是真人吗？我的冷脸老公！” “老公别跑，签个名！” …… 被人狂追了两条街还和助理走散的陈耀舟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角，满头大汗地感叹这年头女孩子的体力可比他一个大男人好多了。 “哥哥去哪了？明明看到他往这边走了。”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陈耀舟知道这里很快就会暴露，左右巡视一圈，看到了一家门面素雅的店，咬了咬牙，陈耀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嘭地一声就推开了门。 听到撞门声的荣玉霭正在吃大哥交代必须吃的饭后水果，刚把切成小块的梨放到嘴里，像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看向来人。 只见陈耀舟染着一头扎眼的银色头发，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黑色皮衣和蓝白色牛仔裤，门口的风铃被他撞得叮叮叮直响，他的目光却怔怔地落在荣玉霭粉嫩得像果冻一样q弹的嘴唇上。 “请问，您要做指甲吗?”看着陈耀舟那身装扮，可能是玩艺术的，玩艺术的男孩子做美甲没什么问题。 陈耀舟从来没见过荣玉霭这样的人，看着像冰山一样冷，讲话的时候却很温柔，笑起来也格外和煦。最重要的是对面嘴一张一合的人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满脑子都是荣玉霭浅笑的面容，陈耀舟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是本能地点了点头说是。 “工作室其他人在休息，我只会一些简单的样式，你看看你想做哪一种。”说着荣玉霭将图册放到了桌上，“您要喝点什么？” 陈耀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那粉色猫爪沙发上的，目光落在图册上才明白过来荣玉霭说的话。 做指甲？他一个大男人做什么指甲？ 荣玉霭见人不回答，以为对方没听清，于是俯身靠近陈耀舟又问了一次，“有白开水，牛奶和果汁，先生想喝点什么？” “白……白开水就行，谢谢。”目光顺着青年的脸往下看，只见那露在灰色毛衣外的锁骨似乎有些微微发红，是因为天气冷吗？他的皮肤看起来好敏感。 这一诡异的发现让陈耀舟喉咙发紧，只觉得口干舌燥。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和目光很无礼，陈耀舟立马低头将注意力扯到图册里可爱的美甲上。 荣玉霭并没有注意到陈耀舟的异样，转身接了杯白开水放到陈耀舟面前。 “如果想要定制或者做复杂点的样式，可能需要再等会儿。”荣玉霭坐在陈耀舟对面提醒道。 陈耀舟想起对方说只会做简单的，于是将手中的图册合了起来，“不，不要复杂的，我第一次做，你看着什么样的适合我，就做什么样的。” 说着陈耀舟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冬天的手免不得有些干燥，他有些后悔没听经纪人的话涂点护手霜。 荣玉霭似乎也看出了陈耀舟的窘迫，立马将目光移到对方的手上，“先生的手很好看，不管做什么样式都会好看。” “那……麻烦你了。”陈耀舟局促地看向荣玉霭，发现对方笑起来眼里亮晶晶的，心里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痒痒的。 荣玉霭没骗人，虽然有些粗糙，但陈耀舟的手指相当漂亮，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配上稍一用力就会爆满青筋的手背，更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哦。” 好多第一次做美甲的人在修剪死皮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好，好。”陈耀舟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突然反应过来，对面的青年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毕竟以钢铁直男自居的自己，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娘们唧唧的东西。 可看着认真给自己清理指甲的青年，陈耀舟却没有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任何一点轻蔑或者其他不好的情绪。 不多时，门外传来女孩子的嬉笑声，陈耀舟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粉丝追上来了，结果荣玉霭先开口了，“是店里的姐姐们回来了。”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呀，有客人？” “还是个男客人。” “好眼熟啊客人，你不会是陈耀舟？” 店员姐姐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围着陈耀舟就坐了过来，顺带还撸了一把乖崽弟弟的头发。 “姐姐别动，我在上色哦。”荣玉霭提醒道。 “没事没事，放心啦。” 说着便继续挑逗陈耀舟。 陈耀舟也和店员们聊了起来，但眼睛不时瞟向荣玉霭。 做完之后，荣玉霭指了指左边，对陈耀舟说，“那边可以洗手。” 陈耀舟看着手上的美甲，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和经纪人交代。 洗完手出来，就见荣玉霭站在门口给他递了一瓶粉色的东西，“护手霜，冬天可以用一点。” “谢谢。”陈耀舟心里开心得起飞，表面却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联系上助理之后，陈耀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美甲店，魂不守舍地上了车。 直到车子停在公司楼下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联系方式了！ “你这手指头……”经纪人一脸便秘地看着陈耀舟的手指甲，问“你撞邪了？” 陈耀舟飞快将手揣进了兜里。 “心血来潮，你别管。” 经纪人头都快有两个大了，“你今天突然跑下车干嘛？被粉丝围堵就算了，还跑去做了个……美甲？” 面前古铜色皮肤的肌肉型男陈耀舟配上可爱卡通的美甲……简直辣眼睛！ “我记得之前我妈给我祈福的庙在这附近，想找找看，结果迷路了。”之后还被粉丝认出来。 “庙？你说让你跟你妈姓的那个？” 陈耀舟学习不好，早就辍学混社会去了。他家里条件一般，父母感情不合，他还没成年两个人就离婚了。 经纪人是在巷子里捡到刚和人干完仗的陈耀舟，看着他那张脸实实在在的有些姿色，便花了几块钱请他吃了顿饭，然后骗着人和他混。 但最初的陈耀舟是真的倒霉，好不容易有个小角色，快开拍的时候被人截了，关键他还干不过人家。 轮到他拍戏片场必定出岔子，不是道具损坏就是晴天突然暴风雨。 最后陈耀舟他妈看不下去，去庙里烧了炷香，回来就去派出所给他改了姓。 他以前叫唐耀舟，和他爹姓。 所以陈耀舟的粉丝都叫他糖糖。 “所以你找到庙了吗？”经纪人打量着陈耀舟，“庙里的人让你做个美甲？” 经纪人怎么也想不通，陈耀舟为什么要做美甲。 “你不懂。”陈耀舟满脑子都是荣玉霭的笑容，在心里谋划着什么时候再找借口去一次，最好把对方的联系方式搞到手。 经纪人亲眼看着陈耀舟那张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脸一瞬间变成痴汉脸，心里立马警惕了起来，“你不会背着我谈恋爱了！” “没！”陈耀舟正色，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就好那就好。”经纪人拍拍小心脏，压根不知道陈耀舟的小算盘。 “有个本子，给你接了，荣家投资的，明年四月份进组，这期间你可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经纪人苦口婆心地劝。 自从陈耀舟火起来之后，媒体和对家天天盯着他，巴不得挖出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直接打得陈耀舟翻不了身。 归根结底，还是陈耀舟自己太狂了。 不是耍大牌，这家伙没火的时候脾气就爆得像个炮仗一样。 “所以这段时间我都不需要干什么是吗？”陈耀舟的关注点是自己有没有时间去找美甲店的青年。 经纪人以为陈耀舟是怕自己没工作，“你放心，代言和广告我看着接。” “行，我回去了，少接点。”说着也不等经纪人反应过来，挥挥手就走了。 经纪人点点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陈耀舟说了什么，“啊？少接点？” 陈耀舟可是工作狂，缺钱缺得要死，只要有活干，发烧到四十度都要上。 “你他妈真撞邪了？” 经纪人的怒吼响彻整栋大楼 ，可早已舒舒服服躺在车后座畅想未来的陈耀舟却听不见。 原本陈耀舟还打算忍两天再去找荣玉霭，可夜里万物寂静之时他便耐不住了，巴不得连夜跑去找人。 于是天还没亮，陈耀舟就开始挑衣服，准备当天就去继续做美甲。 “你要卸掉吗？”荣玉霭看着穿得像花孔雀一般的陈耀舟，试探性地问。 陈耀舟了解了一下，卸掉就一会儿的事情，要是卸掉再做一个，起码可以和对方待五个小时。 “不，卸完再做一个。”陈耀舟说。 荣玉霭小小惊讶了一下，“这样很伤指甲。” “没事，也不经常做。”陈耀舟不好意思地说。 今天给陈耀舟做指甲的时候店里有其他客人，荣玉霭也听姐姐们说陈耀舟是演员，怕给对方带了不便，于是便带着陈耀舟去了小包厢。 身边没了其他人，陈耀舟便有了自信，话也多了起来。 “你画的这个花好好看。”陈耀舟看着荣玉霭轻柔地给自己卸甲的动作说。 荣玉霭笑了笑，“我是美术生，而且店里的姐姐画得会更好看。” “你是大学生吗？” 陈耀舟绞尽脑汁找了所有话头，绝不让气氛有一刻的安静，硬是和荣玉霭巴巴地聊了四个小时。 最后陈耀舟依依不舍地洗了手，终于鼓起勇气，“那个，我可以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啊？”荣玉霭有些吃惊，微微张大了嘴巴。 “不，我是觉得你做的很好，想把你推荐给我的朋友。”陈耀舟生怕荣玉霭觉得自己是变态，赶紧找补道。 荣玉霭会心一笑，讲联系方式给了陈耀舟，“欢迎下次光临。” 于是第三天，陈耀舟又来了，这次还给店里的姐姐们带了热饮，给荣玉霭单独带了束花。 “今天还做指甲吗？”店里的姐姐哪里看不出陈耀舟的心思，连忙打趣道。 陈耀舟找不出其他借口，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对，做。” 可到了包厢，荣玉霭却说，“连续做可能对指甲不好，今天可以先卸掉，保养一段时间再做好不好？” 陈耀舟哪里会说不好，飘飘欲仙地享受了不到一个小时和荣玉霭的对话，就被小助理接了回去。 “哥，您要不要去精神科看看？” 看着后座一直盯着自己的指甲发笑的陈耀舟，小助理实在忍不住了。 但陈耀舟却冷笑一声，“你们单身狗不懂。” 当天晚上嘲笑完小助理，第二天陈耀舟拎着水果去美甲店的时候就遭报应了。 “他生病了没来。” 店员姐姐说。 陈耀舟着急地问，“那他家在哪？他在哪个医院？” 店员姐姐沉默地看了他半晌，开口道，“糖糖，你现在和你的那些狂热私生粉很像你知道吗？” 姐姐只是好意，虽然她也喜欢陈耀舟的剧，但是自家小少爷的安危更重要。 于是陈耀舟只好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之后一个星期陈耀舟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荣玉霭病了没来。 起初陈耀舟还以为这是荣玉霭躲自己的借口，直到一星期之后他看到从库里南上下来，戴着围巾却明显瘦了一圈的荣玉霭。 青年好看的脸上有散不去的病气，另一个高大的男人为荣玉霭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对方的头。 那是谁？荣玉霭的男朋友吗？ 还是他的家人？长得也不像，是哥哥吗？ 自己什么都不是，在荣玉霭心里，自己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正当陈耀舟出神时，那辆车已经开走了。荣玉霭脖子上多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转头的时候似乎看到了站在工作室门口的陈耀舟，抬起手朝他打招呼。 放下心中的胡思乱想，陈耀舟也笑着向荣玉霭打招呼。 “今天也做指甲吗？” 荣玉霭将手里的东西分给工作室的姐姐们，又带着陈耀舟进了包厢。 “可以做，正好想请你帮个忙。”陈耀舟有些心虚，这可是他想了好久的借口。 荣玉霭将热茶放到陈耀舟面前，“什么忙？” “我是个演员。”说完陈耀舟看了眼荣玉霭的脸色，见没什么反常，才继续说，“最近接了一部民国的戏，剧情里需要给另外一位演员画像，但是我没怎上过学，所以……” 陈耀舟似乎有些为难，看着荣玉霭。 “我明白了，不过我可能不太专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荣玉霭还是不忍心拒绝，“我可以试试。” “谢……谢谢！”陈耀舟高兴得巴不得现在就进组拍他个千百万年。 之后陈耀舟便时常约着荣玉霭指导自己，虽然陈耀舟在演戏方面十分有天赋，但画画真的学得一塌糊涂。 不过好在荣玉霭很有耐心。 一来二去，不需要陈耀舟找借口，两人都会经常约着见面聊天。 陈耀舟十分享受和荣玉霭在一起的时光，但他也不敢戳破这层关系，他是胆小鬼，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起初的欣赏到后来的爱慕，陈耀舟自以为藏得很好。 直到民国那部戏杀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很难出戏，就好像自己就是那个纨绔的落魄少爷，荣玉霭就是他的苦命小竹马。 一连好几天他都躲着荣玉霭。 那天陈耀舟下了戏，一个人躲到树下抽烟，一抬头就看到了从豪车上下来的荣玉霭，还有那个男人。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那个男人，第一次对荣玉霭的心思还不明显，后面就将这个男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这一次，陈耀舟鬼使神差，躲在角落里面，看着那个男人将荣玉霭揽在怀里，轻声叮嘱着什么。而荣玉霭在男人面前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依赖，乖乖点着头。 等男人走了，荣玉霭抱着给陈耀舟准备的花进了剧组，但陈耀舟却不敢面对荣玉霭。 直到看着荣玉霭的背影上了车，他才松了口气。 他怕，太怕荣玉霭有喜欢的人，自己像只老鼠一样在阴暗的角落渴望着荣玉霭给自己施舍一点点的爱意。 和剧组的人吃完饭，陈耀舟没心情喝酒，找了个借口便回了家。 可刚躺到床上，他就接到了荣玉霭的电话。 新买的悍马疾驰在夜晚的车道上，陈耀舟打开车窗感受着窗外的夜风。 荣玉霭发烧了，但哥哥今天出差了，他没有什么朋友，只能联系陈耀舟。 路过荣玉霭家的玄关的时候，陈耀舟看到了一张全家福——俏皮的姐姐，冷漠的大哥，温柔的弟弟，陈耀舟从未像此刻一般轻松。 荣玉霭白天在剧组吹了风，晚上回家就有些头痛，吃了几片药就躺下了，没想到夜里起了高烧。白天没见到陈耀舟本就有些失落，于是没找哥哥的助理，而是打通了陈耀舟的电话。 看到陈耀舟那一刻，荣玉霭莫名觉得委屈，泪水一下子就流满了烧得通红的小脸。 陈耀舟看他烧得厉害，二话不说抱着人上了车去医院。路上荣玉霭边哭边问陈耀舟为什么。 平日里荣玉霭总是春风掠过湖面一般，温柔内敛，从不会像今天这样委屈巴巴的，或许是生病的人比较脆弱。 而且这样的荣玉霭，让他有一种月光切切实实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什么为什么？”陈耀舟问。 荣玉霭一听这话，更难过了，“躲着我，你讨厌我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陈耀舟心头一痛，他爱对方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他。 “可是……你就是讨厌我！”烧得实在太厉害，荣玉霭哪里还有逻辑思考的能力，直接得出了心中的结果。 陈耀舟没办法和病人计较，将人送到医院之后，才发现荣玉霭的身体这么差。 稍微一点头疼脑热就够要他一条命。 好在陈耀舟送得及时，但荣玉霭还是昏昏沉沉地躺了一个星期才渐渐清醒过来。 陈耀舟纠结着等荣玉霭醒了要说些什么，结果对方醒来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就着急忙慌地赶他走。 “实在不好意思，我大哥在杀回来的路上，可能要麻烦你回避一下。”说完荣玉霭还摆了个求求的姿势。 他也不想赶人走，但是要是让大哥发现他方圆几里有男人，必然是要把男人给宰了的。 陈耀舟眼里的光一瞬间熄灭了，只好绅士地退了出去。 回家之后，陈耀舟失魂落魄地靠在落地窗上思考人生，但大脑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荣玉霭撵他走大概率就是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 “扣扣——” 耳边的窗子震了一下，陈耀舟下意识往外看去，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荣玉霭。 这可是二楼，他爬上来的？！ 陈耀舟吓得赶紧拉开窗子，将人放进来。 之后荣玉霭笑着和陈耀舟说了很多话，夕阳落在对方的脸上，染出一层金光，柔和得想让人迫不及待吻上去。 一时情动，两人的影子贴在了一起。 “那个……那今晚？”坦白之后，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陈耀舟从衣柜里找出了自己的外套披在荣玉霭身上。 荣玉霭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但一想到在家等他回去的大哥，又镇静了下来，“能送我回家吗？” “当然！” 陈耀舟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生怕自己作出什么事情唐突了荣玉霭，于是两人手足无措地上了车，直开往荣家。 “我再送你一段路。” 看出来荣玉霭的哥哥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弟弟和男人谈恋爱，陈耀舟怕荣玉霭为难，不敢把车直接开到前院，于是刚确认关系的小情侣只好红着脸在楼下漫无目的地瞎转悠。 不知谁先主动，两人聊着天手便牵到了一起。 这时，荣玉霭的手机响了。 看了眼备注，荣玉霭只觉得背后有点凉，犹豫再三，示意陈耀舟别出声，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他敢保证，他要是不接电话，他哥绝对会立马让他的名字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喂，哥，我马上回来。” 那头的荣远城似乎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音说，“把拉着你手的那只白毛拉上来家里遛遛呗。” 第228章 联邦上将和狗（一） 金碧辉煌的酒庄里，随着夜晚的到来，灯光慢慢亮起，冷清的餐桌上摆满了糕点和酒杯，一辆辆星际穿越车停在门口，大堂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上将，请允许我敬您一杯。” 身着英挺军装的男人甫一入场，在场的人纷纷站起身迎上前来。 但面容锋利的男人只是礼貌性地向敬酒的人微微颔首，表示收到对方的好意，随即匆匆跨过大殿直接进了内堂。 众人再次四散开来，唯有方才上前敬酒的人还摇晃着酒杯，意味深长地看着那道孤傲的背影，一口闷了杯中的酒液。 “言公子，你可别在上将身上动心思，那可是块铁板。” “你要是敢向他动歪心思，不等内堂里的人动手，这顾上将就能现将你大卸八块。”一旁的人见言衡不死心，立马上前起哄道。 言家一族是联邦新秀，平时都和花花公子混在一起，大家可乐意看他吃瘪。 虽然顾玉霭是上将没错，可没见过他上战场的人永远想象不到，这张着娇美脸蛋的人能随时拧断一个成年男人的脖子。 毕竟顾上将实在长得勾人，那身量、那摄人心魄的眼神，让人有一种能被他掐死也无憾的错觉。 可言衡却似乎并没有将周围人的话放在心里，“是吗？他那么娇小的身体，能扛得动武器吗？” 这是言衡第一次见到联邦威名远扬的顾上将，他听说过对方体格并不健硕，却没想到是这副……勾人的娇弱模样。 不禁让人怀疑那身军装是不是特意为他定做的，毕竟联邦的军人个个虎背熊腰。 “你小子可别找死，上一个敢骚扰上将的人现在还关在牢里没出来呢。” 正说着，内堂的大门缓缓打开，话题中心的顾玉霭正搀扶着联邦最高决策者走向首位。 “今天格外玩得尽兴，老先生累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了。”顾玉霭将困得抬不起眼睛的老人交到了军官的手里，从使者手中接过准备好的酒水，微微上抬，“替老先生敬各位一杯。” 言衡只是新贵，没有资格站到顾玉霭面前，但他的目光却一错不错地停留在顾玉霭和他手中那杯酒上。 猝不及防，一直注视着顾玉霭的言衡对上了对方那双薄凉的眼睛，顾玉霭似乎也注意到了他，颔首微微一笑，但眼底并没有多少情绪，礼貌地移到了其他地方。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1，黑化值：80】 两人隔着满堂众人摇摇一望，冰冷的酒液顺着口腔流入喉管，顾玉霭敬完酒便带着人快步离开了。如同来时那般，给人留下一种干脆利落的疏离感。 出了酒庄，顾玉霭收到一条讯息，停下了脚步，命令下属先将人送回去，他自己则站在酒庄门口醒酒。 别人不知道，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顾上将不会喝酒，平日里给他准备的都是看着像酒，实则是果汁的饮品，今日却是实打实的酒液，不知道是不是手下人太粗心。 酒意上头，顾玉霭有些昏沉。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来不及给助手打电话，顾玉霭便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闻到一阵刺激性气味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哇呜~好刺激，这是给我送快递来了？］玉霭亢奋地在沙发上上蹿下跳。 自从上次化成少年之后，几个任务世界113都没变样，结果这次一回到系统空间，113就开始冒绿光变身。 现在的113是一只扑棱着绿色翅膀的小精灵。 小精灵在全息屏上飞来飞去，最后落在玉霭面前的水果支架上。 ［别激动，先看看世界设定。］113打开了任务指南。 这个世界存在两个对立的阵营——联邦和帝国。 当然，出现让人反感的虫族之时，便会变成——联邦+帝国和虫族两大阵营。 多年来，两大阵营(帝国和联邦)，没事的时候都想弄死对方，遇到虫族强盛之时，双方把酒言欢，都是可以嘴对嘴的好兄弟。 在这个虫族衰微，两大阵营对立的时代，玉霭的身份便是联邦战无不胜的上将顾玉霭。 本次任务的攻略目标是帝国元帅的小儿子——宗诺奎。 宗诺奎为了获取联邦机密并且打击那传说中神一般存在的顾玉霭，特意伪装身份来到联邦，化名言衡。 言衡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接近顾玉霭，并最后获取机密，陷害顾玉霭，使之被两大阵营唾弃，最后死在行星爆炸里。 第229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 【好小子，只身涉险只为我一人啊~】玉霭勾了勾唇，十分满意。 113看了看设定，感觉这个世界就是给玉霭找乐子的，【获取联邦秘密你是只字不提啊！】 【放心啦~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说完，玉霭便钻回了任务世界。 113无声叹气，这个世界玉霭完全不用担心ooc。 要问玉霭怎么把握顾玉霭这个角色，113只有一个建议：随意发挥，放飞自我！ 顾玉霭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躺在冰冷的器械台上，眼睛被蒙住了，手也被绑在两边。 不等他出声，一旁盯着他的人便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顾玉霭并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不利，他的身体里有特殊装置，一旦危及生命安全就会启动。 那人似乎并不打算和顾玉霭进行交流，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抚上顾玉霭那张冰冷雪花般的脸上。 顾玉霭试图偏开头，可身体似乎被注射了什么东西，稍一动作就觉得恶心反胃。 更加矛盾的是，随着那人的动作，顾玉霭居然觉得身体燥热异常，口腔里不断分泌着液体。 “放开！”顾玉霭有些恼怒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咬着牙命令。 要是他的手下听到这样的语气，必定乖得像鹌鹑一样，可面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军官。 微凉的皮手套只是微怔片刻，随即又将手放到了顾玉霭的后腰。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2，黑化值：81】 【我都不敢想象，他碰我的腰一下，我会发出什么令他神魂颠倒的死声。】 113提前主动走进了小黑屋装聋。 随后113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联邦外层的星球有专门的保护罩，除非固定降雨，否则一般不会下雨。但是在这个燥热异常的夜晚，冰冷的物质碰上炙热的液体，给顾玉霭营造出一种雨打梨花的破碎感。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玉霭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要是忽略身上的酸痛，看着洁白无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身体，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居然被人暗算，硬生生被抓着草了一晚上。 进浴室冲洗一番，顾玉霭擦了擦头发，从衣柜中掏出自己一早熨烫好的军装，忍着从骨头里酸出来的痛穿上了衣服。 作为联邦唯一的上将，顾玉霭是老先生亲手养大的小怪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他的房子里，除了他，只有一只懒洋洋的来自古地球的布偶猫——那是他在一次战役中捡回来的小猫崽。 他不喜欢自己的领地里有其他人。 但不粘人又安静的小猫除外。 徐鹤已经将车停在了顾玉霭的小别墅门口，正恭恭敬敬地等着人出来。 见人一出来，立马殷勤地上前给人开车门。 一阵好闻的清香从鼻尖飘过，只听那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上将对他开口道，“昨晚酒庄里的人都给我查一遍。” 徐鹤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应声让人去办。 一到会议室，众人便感觉到了坐在首位上的顾玉霭的低气压，个个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生怕撞对方枪口上。 好不容易散会了，倒霉的守卫军又被留了下来。 “昨晚我失踪了。”顾玉霭冷冷地开口。 这事守卫军队长可不知道，确切地说是压根没人知道，他们现在只知道自己完蛋了。 “连我丢了你们都没发现，要你们天天领着薪水是干什么吃的！等着哪天让帝国的人直接把我们端了吗！” 难得见顾玉霭发这么大的火，在场的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工作的失职，只好乖乖挨骂，末了还要求着顾上将处罚。 这事虽然是高层会议，但没一会儿便传到了言衡的耳朵里。 “小辣椒啊~”看着手臂上圆圆的牙齿印，言衡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第230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 顾玉霭严惩了玩忽职守的守卫军，这很合言衡的心意，毕竟顾上将可是高岭之花，哪里容得亵玩。 ——昨晚还满意吗？ 看着冰雪美人为自己动怒，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这激起了言衡埋藏在骨子里的恶劣因子。所以他明目张胆地向顾玉霭发了条意味不明的消息，以示挑衅。 十分期待平时稳稳当当的人，会不会气得四处攀咬。 没想到的是，那头的顾玉霭却很快回了讯息。 ——第一次，言少爷。 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点破他的身份，不得不说，联邦的信息网真的漏洞百出。 言衡看着全息屏上的字，愣了几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过来了一条讯息。 ——技术很差，体验感不好，差评。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3，黑化值：81】 “技术差？”看着泛着蓝光的字，言衡直接气笑了。 不过对方说的没错，他的确是第一次。 他原本没想过亲自上顾玉霭，只是那张脸实在太倔强，即使身处弱势地位，依旧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这让他很不爽。 本来还想看看顾上将哭哭啼啼找自己算账，没想到一开口就不讨喜。 “嗡嗡——” ——昨晚没尽兴。 顾玉霭又发了一条讯息，然后收起通讯工具进了军营。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0 当前爱意13，黑化值：81】 所以，人前禁欲正经的顾上将，实际上私下玩这么开的吗？ 不管怎么样，至少搭上顾玉霭这个目的达成了。 联邦最高指挥，也就是顾玉霭口中的老先生，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即使用现在最发达的技术也没有办法彻底治好他那来自古地球的疾病。 所以目前联邦最高指挥权由顾玉霭掌管，甚至国防、军队、科技一系列的决策都需要顾玉霭点头。 上一次的战役，说不上来顾玉霭多强，那个时候的言衡在沉睡，并没有亲眼目睹，不过看了后期的报道。联邦之所以能够在帝国强大的星际军队之下全身而退，全靠联邦坚不可摧的防御系统。 他才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牢不可破的。 联邦——战争的制造者；顾玉霭——满手鲜血的刽子手——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砰地一声，言衡将酒杯大力贯在大理石桌上，猩红的酒液溅了一地，不少甚至洒在言衡那张冷白的刀削般的侧脸上，然后滚落到锁骨里。 ——什么时候有幸可以再伺候上将呢？ 言衡眼底满是仇恨，可发送到顾玉霭通讯设备的消息却如同猎奇又大胆的纨绔子弟。 但顾玉霭却迟迟没有回复。 言衡也不着急，他有得时间陪着顾玉霭耗。 那天之后，顾玉霭进了实验室，这是一项尚在保密期的活动，这一进去就是大半个月。 “上将，属下送您回去。”徐鹤恭恭敬敬地等在实验室门口，见顾玉霭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顾玉霭一个月没怎么好好休息，上了车就闭上眼睛养神。 【这半个月攻略目标干了些什么？】顾玉霭的这个实验正好是玉霭的兴趣项目，一进去玉霭就脱离了系统空间，整个人扑了进去。 113好久没见到玉霭，第一件事就是替玉霭检测身体数值，好在除了有些消瘦，没有什么大问题，【打通联邦上上下下的关系网，除了你那些忠实的手下，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联邦这些年全靠顾玉霭一个人撑着，早就被世家和老牌贵族蛀空了，没有新鲜血液，迟早会败给帝国。】玉霭叹了口气，不过他的心可不在这上面，【你说我在根源上榨干攻略目标，会不会就可以救联邦一命？】 【我的尸体有点不舒服，我先睡了，你自己慢慢琢磨！】113就知道，玉霭怎么可能突然那么认真！ 第231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 回到小别墅洗了个澡，顾玉霭难得有自己的休息时间，漫无目的地浏览着通讯设备，突然看到了言衡半月前发送的消息。 在实验室里顾玉霭也要处理军务，不过有特殊的反追踪装置，言衡联系不上他。 ——今晚。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15，黑化值：81】 刚和军务要员骑马中场休息的言衡看着顾玉霭的消息，眉毛微扬。听说今天是顾玉霭出实验室的日子，看来他们顾上将还是比较饥渴的，迫不及待地找人缓解需求。 ——竭诚为上将服务。 言衡笑着回。 ——分享位置。 顾玉霭没和人约过，但言衡给他的感觉不错，他很喜欢那种漂浮起来又被拽下来的感觉。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依旧不让他讨厌的事情。 他的身份不可能去开酒店，于是将人约到了自己的家里。 好在别墅虽然不大，但是有足够的空房间让他胡闹。 要是被老先生知道位高权重的顾上将将约炮对象带到住所，想必会活活气死。 言衡知道那个地址是顾玉霭长期的住所，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响。 这顾玉霭到底是真的想和他约，还是说……看出了什么。 “言少，晚上一起去喝酒。” “不了，我有其他安排哦~”说着言衡不知从哪变出一张扑克牌，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戏谑道，“今夜适合会美人，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自己玩。” 说着便转身将缰绳甩到侍者手中，自顾自脱了手套上了车。 言衡有一个习惯，他身边熟或者不熟的人都知道，不管干什么，言衡都喜欢用扑克牌占卜，来决定要不要做，要怎么做。 “叮咚——” 真不知道顾玉霭是什么老古董，居然还会有这种手动门铃，言衡嗤笑一声。 顾玉霭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门。 两人四目相对，言衡嘴角噙着痞里痞气的笑，怀里抱着一束鲜艳的蓝色冰晶玫瑰。这花生长在虫族秘境，市面上禁止售卖。 因为几乎是用人命换回来的。 顾玉霭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允许售卖蓝色冰晶玫瑰的禁令是他下的。 “不喜欢吗？”言衡故意问道，联邦高层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花儿，不让平民售卖，不就是为了让贵族和官僚垄断吗？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4 当前爱意值：15，黑化值：85】 为什么罪大恶极的人生活的光鲜亮丽，而真正善良无辜的人却死在战乱之中，最后变成花的养料。 “下次别送这种花。”顾玉霭将花接过手，随意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压下眼底翻涌的怨恨，言衡抬眼又是一副欠揍的带着点讨好的笑，“我可以为上将做些什么呢？” 嘴上虽然在询问，可脚步一踏上玄关的地板，言衡的手脚就不安分地朝顾玉霭精瘦的细腰探去。 顾玉霭灵巧躲开，伸手拽住言衡的领带，淡漠的绿色眼珠看向言衡那双古地球人特有的黑色眼珠。 此刻，两人才真正的看清对方的面貌。 之前几次看得仓促，言衡居然不知道，原来顾玉霭也是绿色眼珠。 上个世纪的贱民象征。 “你的眼睛很好看。”顾玉霭毫不吝啬夸奖，“但是现在我们需要到床上去。” 言衡愣了片刻，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脸，任凭顾玉霭将自己像小狗一样带进一间客房。 客房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虽然已经经过处理，但言衡还是闻到了。他很不喜欢像狗一样被人支配，但顾玉霭支配不了他太久，床上会是他的主场，言衡自信地想。 谁知下一秒，顾玉霭用力一扯，直接扯下了言衡的黑色领带，迅速地将言衡的双手绑在了身后。 “上将这是什么意思？”言衡轻轻松松可以反抗，但他的身份不允许。 言衡欠揍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一刻不停地看着顾玉霭，他知道顾玉霭很喜欢他的眼睛，甚至喜欢到失神，失去思考。这是他的优势，第一次在酒会上对视他就抓住了自己的这个优点。 “取悦我。”顾玉霭将言衡推倒在床上。 第232章 联邦上将和狗（五） 言衡仰视着顾玉霭，那双绿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但他肯定，对方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上将喜欢怎样的取悦方式？”言衡实在不喜欢被人高高在上地俯视的感觉，虽然手被绑着，但他依旧试图和顾玉霭平视。 顾玉霭看出了他的心思，抬手直接推翻言衡，不等对方再次起身，一只穿着暖白色袜子的脚踩住了言衡。 “不许动。”顾玉霭冷声命令道，方才给言衡开门的那个温和的人瞬间变得凌厉异常。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20，黑化值：85】 言衡被踩得浑身一颤，不说疼痛，顾玉霭的力度恰到好处，不至于让他感觉痛苦，但也说不上舒服，那脚底暖融融的，隔着布料踩着言衡，不上不下。 但言衡可不是什么乖巧的人。 “遵命，我的上将。”说着，言衡再次用黑眸深情地凝视着顾玉霭，稍微坐直了身子。 顾玉霭觉得自己掌握了言衡的命门，倒也不怕言衡突然发难，他只是不喜欢一直被言衡支配。 蒙着眼睛被鱼肉的感觉回想起来还是让他很不爽，比起约火包，今晚的顾玉霭对言衡更多的是对那晚的惩罚。 慌神间，顾玉条突然觉得踩着言衡的脚一凉，低头一看，言衡坏笑着将顾玉霭的袜子从嘴里吐出来。 “上将的脚好漂亮啊~” 闻言，再如何装镇定的顾玉霭也抵不过诚实的身体反应，耳根和整张脸突然灌了血，红了漫天，连踩着言衡的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言衡一直关注着顾玉霭，哪里看不出对方的生涩，更何况，绑架那一晚，他就知道，这位顾上将，是个尚未开苞的雏。 但顾玉霭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上将。 被脱掉袜子的人沉了沉脸，言衡的行为在他看来幼稚异常，但他不打算惯着言衡。 “听话一点。” “嘶——” 顾玉霭话音一落，言衡喉咙里溢出的笑意还未结束，就觉得头皮一痛，顾玉霭的脸在他面前无限放大。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25，黑化值：85】 踩着言衡的脚已经移开，圆润粉嫩的脚趾落在雪白的被子上，言衡侧头就可以看到。 取而代之的，顾玉霭直接跨坐在言衡身上，低着头自顾自去解言衡的皮带。 “上将你这样会把我吓坏的。”言衡笑着调侃，语气里似乎带着些幽怨。 但顾玉霭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去找小家伙。 似乎是为了回应言衡，顾玉霭直起腰，轻柔地扭了扭，隔着布料有意无意地蹭着言衡笔直的被压制着的双腿。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6，黑化值：85】 【看到了没，男人大多数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玉霭对113教导。 113简直没眼看，【你不会是要翻身骚0把1做？】 听着顾玉霭那熟悉的台词，113开始怀疑统生。 见过1变0的，没见过0变1的。 【我始终坚持初心好不好~】 说完玉霭便毫无负担地跑了，只留下原地石化的113。 第233章 联邦上将和狗（六） 好在顾玉霭不是什么老手，折腾了言衡没多久，就把自己烧得骨头发麻，直接解开对野兽的桎梏。任凭饥饿许久的小衡衡外出觅食。 两人一拍即合，比第一次的摸盲盒体验感更加，这不是一场捕猎，而是两只旗鼓相当的野兽互相取悦。 天一亮，言衡还在睡梦中，就被人踹醒了。 顾玉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已经洗漱完毕，现在正在穿外套。 联邦的军装是黑蓝相称的，顾玉霭个子娇小，但体态挺拔，即使不高，但穿上军装之后依旧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27，黑化值：85】 “去做早饭。”顾玉霭见言衡盯着自己发呆，不快地皱了皱眉，又踹了言衡露在外边的小腿一脚。 言衡收回神，从上到下打量了顾玉霭一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背对着自己正在整理衣服的顾玉霭身后，将脑袋搭在上将的肩膀上。 “上将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顾玉霭抬眸看了眼言衡的眼睛，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能把他吸进去。 为了避开言衡直白的裸露着爱意的目光，顾玉霭假意去看手表，“你还有半钟头的时间。” “靠两秒就去。”撒娇般的语气从言衡嘴里说出来，两人就好像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 言衡个子很高，在新纪元算是比较强健的体格，将近两米三的身高，天生就是开机甲的料。而在古地球算是比较高挑的184的顾玉霭却是整个联邦相对娇小的军官。 一大只的言衡在晨光的照耀下，像一只巨型的哈士奇趴在玫瑰般娇弱的主人身上讨要狗粮。 联邦一般军官家里都有主要负责家政和厨房的机器人或者烹饪员，但顾玉霭却拒绝，他自己不会做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外边吃，难得抓到一个，必然是要用起来的。 好在言衡没让他失望，做的还不错。 “你今天要去哪？”言衡边吃水果边问。 正在喝粥的顾玉霭抬头深深地看了言衡一眼，对方似乎只是很平常的找话题，就算顾玉霭不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会找其他的话题。 “去军部。”顾玉霭淡淡地说，闷头直接将碗里的粥大口喝完。 见人要走，言衡也不好多待，站起身收了碗筷放到洗碗机里，跟着顾玉霭到了玄关。 “晚上别回来太晚。”手放到门把手上时，顾玉霭手臂上搭着军装外套，转身对言衡交代。 言衡愣了愣，他们是很契合没错，但只是419的关系，顾玉霭这是什么意思，“晚上过来？以后都住这里吗？”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29，黑化值：85】 “你太不安分了，我不喜欢和别人共享——”说着，顾玉霭的目光落到了小言衡身上，随即又移到言衡脸上，“在我没有玩腻之前，不许离开。” 【老子简直a爆了哈哈哈哈！做渣男爽了~】玉霭在系统空间简直被自己笑死。 113也看明白了，依照顾玉霭的性子，即使能屈身做下位者，但生活中还是不会放松对言衡的掌控，【渣男语录你倒是活学活用。】 【一般一般啦~】玉霭盘算着要不然再找个渣男洗白的部门玩玩。 早上的氛围太好，言衡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居然在跟着顾玉霭的思路走。 不过只需片刻，言衡又变回那个表面含情脉脉，内心冰冷如铁的自己，“谨遵上将命令~” 顾玉霭没再理会言衡，自顾自地开门出了别墅。门口停了车子，徐鹤已经准时候着了。 目送着顾玉霭上车，言衡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拨通了手下的电话，“以后换个方式联系——查查顾玉霭去军部干什么。” 与此同时刚到达军部的顾玉霭把徐鹤叫到了身边，“查一查言衡，连带他的家族。” “是。”徐鹤不明白，但是顾上将的命令准没错。 之后顾玉霭招来了军部高层，开了将近五个小时的会议。 “上将要为政界和军部招纳新人？”言衡坐在顾玉霭客厅的米白色沙发上，转着手上的古董般的墨水笔，听着手下的汇报。 “要不要安插人进去？”手下问。 言衡冷嗤一声，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混到今天的，要不是他自己的亲信要留在帝国，他才懒得用这群蠢货，“这种废话以后就不要拿来气我了。” 手下自知失言，立马换了个话题，“皇帝陛下希望您能进政界。” “啧。”没一句是言衡爱听的，于是直接掐断了通话。 的确打算过进政界，毕竟联邦的军权也几乎都是掌握在顾玉霭手中的，要和顾玉霭抗衡，就要取得政界的支持。 但现在，他比较想从虎口夺食。 于是晚上顾玉霭一回来，就质问言衡，“你要进军队？” “对呀，上将喜欢草莓酱还是蓝莓酱？”言衡正在休闲地靠在中岛台上给顾玉霭做沙拉。 顾玉霭皱了皱眉，看着自己宝贝的墨水笔被随意地放在茶几上，“草莓酱，你父母能同意？” 毕竟一般新起的贵族都比较重视子嗣，即使孩子天分再好，也不会轻易将孩子送到军部。联邦对待军队的待遇很好，但这几年联邦和帝国战争不断，时不时还要收拾海盗和虫族，不少军人上了战场就不会回来。 “放心，我断奶了。”言衡将沙拉端到顾玉霭面前，表示自己不需要征得父母同意。 顾玉霭没再多说，他和言衡有过亲密接触，即使没见过言衡使用武器，但是硬件设施肉眼可见的优秀，即使是废材一块，在军部走几年也是可以上战场立功的。 “你睡楼下，还是和我睡？”吃完之后，顾玉霭准备洗漱睡觉，又想到自己已经将言衡留在了家里。 言衡勾了勾唇，抬脚跟上顾玉霭的脚步，“当然是为上将暖床啦~” 第234章 联邦上将和狗（七） “我只是客套一下。”顾玉霭挑着眉看向言衡，“不过如果你实在想要暖床的话，可以到隔壁来。” 一旦提到床上的活动，顾玉霭就像变了个人，不像工作时那般温润。 “好哇~”言衡搞不懂顾玉霭到底是真的想和他上床还是想逗他。 顾玉霭笑了笑，“滚到客房睡。” 说完，就不再看言衡的反应，径直回了房。 第二天醒的时候，言衡已经做好了早餐，双腿交叠手支撑着脑袋，含情脉脉地看着边给衬衫扣扣子的顾玉霭。 “上将身材真好。”言衡说。 顾玉霭点了点头，坐到餐桌前，“你的也不错。” “待会儿和我一起去军部。”顾玉霭说。 言衡给他盛汤的手顿了顿，“你要以你的名义推荐我去？” “嗯。”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30，黑化值：85】 顾玉霭吃饭细嚼慢咽，低着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粥上，十分认真地点头，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如果是顾玉霭介绍他去军部的话，那么对于军部的很多事情，他都可以轻易接手，甚至更容易让人信服。 最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也会被算在顾玉霭头上，即使他上头是联邦首领，但那又怎么样，谁会再将大权放到一个连卧底都分不清的人。 “这算上将包养我了吗？”言衡眯着桃花眼笑问。 顾玉霭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词，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 “哦~” 言衡也没再问，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顾玉霭。 “上将……” 徐鹤今天来得晚了一些，到的时候顾玉霭已经等在路口，只不过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不用怎么走近，都看得出那是言衡，毕竟这两天顾上将就是在让他查这个人。 “去军部。”顾玉霭自顾自坐上了车后座。 言衡刚打开后车座的门，顾玉霭就开口了，“去副驾。”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31，黑化值：86】 见言衡不动，顾玉霭掀起眼皮看了言衡一眼，似乎在问：有意见？ 咬了咬牙，言衡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但还是压着怒火关上门上了副驾驶。 一路无言，到了军部，顾玉霭接到讯息，忙着去开会，便喊来徐鹤先带着言衡去见人。 等顾玉霭走了，徐鹤看言衡脸色不太好，立马安慰道，“你别和上将生气，他不让你做后座是因为之前他遇到刺杀的时候，和他一起在后座的人也受了伤，所以后面就不允许别人和他一起坐后座了。” 言衡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他只是在低头思考如何获得联邦的防卫图纸。 但听到徐鹤的话，他还是有点意外。 “上将遇刺？”言衡问。 徐鹤查过言衡，他的身份没有疑点，而且这人是顾上将亲自介绍过来的，必然是上将要用的人，所以徐鹤对言衡有莫名的信任。 “这事只有上将身边的近卫知道。”徐鹤压低了声音，同时也暗示言衡，上将把他当自己人。 但言衡却在想，是不是顾玉霭故意让人说给自己听的，毕竟他和顾玉霭只是有了几天的肉体关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他作为可以信任的人。 “之前上将手底下还不是我在办事，是另外一个，他和上将一起遇到的刺杀，两人都受了重伤，但后来发现那人是海盗头子，来上将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上将……” “徐鹤！”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徐鹤的话，只见那人沉着脸走到言衡面前，蓝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言衡，“军部有军部的规矩，即使是上将举荐的人，也要有能力才能留下来。” “唐哥，上将让我带他直接去见部长。”徐鹤弱弱地说，顾玉霭的意思就是言衡可以直接留下来。 可唐凛却冷瞥了徐鹤一眼，“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先管好你自己。” 唐凛是顾玉霭的副手，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以顾上将为中心，自从出来刺杀的事情之后，唐凛对顾玉霭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提防得紧。 “那要怎么样才能证明我有能力留下来呢？”言衡倒也不恼，反倒是笑着问。 走后门好处多多，但不免落人口舌，唐凛给他送来了一个让人信服的好机会。 “训练场，你和我对打。”唐凛恶狠狠地看着言衡，似乎企图用他锐利的眼睛看穿言衡的真面目。 徐鹤背后一凉，唐凛可是联邦出了名的莽夫，要是言衡在训练场出事，惹得顾上将不高兴，到时候自己还要和唐凛这没眼力见的傻大个一起遭罪。 “别了唐哥……” “好！” 徐鹤惊恐地看着言衡，恨不得捂住对方的嘴。 一刻钟之后，看着被言衡压制在地上，满嘴吃灰的唐凛，徐鹤终于明白，原来言衡是真的有底气的。 “怎么样，我有资格留下来了吗？”言衡轻轻松松将唐凛压在身下，语气暧昧地在对方耳边问道。 唐凛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完全就是被吊打，奈何这是在训练场，周围几百双眼睛看着他被一个新人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可他就是真的打不过，他甚至都没看清言衡的动作。 假以时日，言衡必定能和顾上将匹敌。 但他不知道的是，言衡的实力远远不止于此。 第235章 联邦上将和狗（八） “上将！” “上将。” 顾玉霭刚进训练场，看到了就是言衡骑坐在唐凛身上，嘴角带着坏笑，两人脸贴得很近，就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一般。 “站起来。”顾玉霭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徐鹤十分有眼力见地遣散了在场的其他人，避免被殃及池鱼，乖乖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整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训练场只剩下唐凛、言衡和顾玉霭。 言衡站起来之后伸出手去拉唐凛，却被冷着脸拒绝了。但他不在乎，笑着走到顾玉霭面前，嬉皮笑脸地喊了句上将。 但顾玉霭却不看他，而是将目光扫向满身灰尘的唐凛。 不等顾玉霭开口，唐凛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低着头，“上将。” “自己去领罚。” “是。”说完唐凛不情不愿地走了。 等人走了，顾玉霭才看向言衡，“和我也练练？” 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们可以练点其他的。”言衡厚着脸皮贴到顾玉霭身边，试探了几下，发现对方并没有推开他的意思，便更加得寸进尺，低头去嗅顾玉霭的衣裳。 比起来的时候，顾玉霭的身上多了烟味和淡淡的药味。 顾玉霭似乎也并不执着于和言衡比划两下，将人推开，一脸正经地说，“烟酒害人，多在军部练练，有助于提高耐力。” “我的耐力还不够吗？上将？”言衡暧昧又幽怨地用手指点了点顾玉霭的胳膊。 “咔哒——” 想起还有军务要向顾玉霭汇报的唐凛刚扭头转过来开门，便见到缠在顾玉霭身上骚里骚气的言衡，说不上来的怒火直往上冲，“上将！” 言衡勾了勾唇，似有些担忧，站在顾玉霭身后看着唐凛，“好凶啊~”这话是对顾玉霭说的，但目光却停留在唐凛身上。 “做什么？”眼看唐凛上手就要和言衡动手，顾玉霭侧身挡住了言衡。 “上将，这人对您……心怀不轨！”唐凛亲眼目睹了言衡对顾玉霭那满是占有欲的眼神，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顾玉霭冷声开口，背在身后的手指被言衡抓了一下，他下意识捏了捏那双比他粗糙的大手。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33，黑化值：86】 唐凛张着嘴还要骂言衡两句，最后在顾玉霭的低气压之下闭了嘴。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帝国的人昨夜潜到界碑，抓了个联邦的女孩。”唐凛立马回答，这事发生的时候驻守界碑的人被帝国的人迷晕了，等人醒来汇报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被带走了。 闻言，不止顾玉霭，连言衡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谁传的消息？”顾玉霭问。 言衡诧异地看向顾玉霭。 唐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守卫军。” “叫几个人和我现在就去界碑。”顾玉霭凝着脸大步走出训练室，唐凛不明所以，只得听命去联系人。 言衡跟在身后，“你怀疑不是帝国干的？” 帝国的确没干这件事，言衡可不想在这个关头替人背锅。 “我倒是希望是帝国干的。”顾玉霭边走边召唤飞船，“至少帝国的人比较磊落。”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36，黑化值：86】 “帝国和联邦可是死敌。”言衡难得严肃地和顾玉霭说话。 顾玉霭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言衡也是一脸严肃，甚至格外认真，“治理模式不同，不是敌人。” 言衡还想说什么，就感受到四周的空气开始剧烈波动，只见天际一架银色飞船向他们快速俯冲而来。 几秒钟的时间，那艘飞船停在了顾玉霭面前。 “你还没有配备机甲，和我乘飞船。”抛下这句话，顾玉霭率先踩着悬梯上了飞船。 一般来说，距离不远的军事任务，军人都会用自己的机甲代替大型飞行装备。但是没有接受过军事教育的新兵蛋子，一般就是乘坐中型的宇宙飞船。 言衡看着顾玉霭的背影，轻轻摸索了一下右手拇指上的戒指，那是他的机甲。 第236章 联邦上将和狗（九） 上了飞船，言衡打量着内部的设置，发现居然还有其他人。 “直接去界碑吗？”徐鹤看了言衡一眼，问顾玉霭，心道言衡果然不一般，居然第一天就可以跟着上将出任务。 顾玉霭点了点头，坐在位置上低头划出全息屏处理事物。 坐到位置上之后，言衡见人在忙，就乖乖地待在一旁查资料，顺便暗自记下飞船的内部构造。 徐鹤的驾驶技术很好，一转眼就来到了界碑，飞船降落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有不少联邦的将士正在侦查。 “上将，这是弹壳残骸。”侦察兵将几块被暴力碾碎的铁块放到顾玉霭面前。 界碑附近似乎遭受过炮火的轰炸，还有机甲的暴力破坏，周围狼藉一片，不过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不是帝国。”顾玉霭肯定地说。 话音刚落，一道轰鸣从远方传来，似乎是一枚追踪类武器，目标就是顾玉霭。 “保护上将！” 一群人乱成一团，将顾玉霭围成一个圈。连言衡都下意识准备好了战斗状态。 当周围迅速响起此起彼落的枪声，士兵只好分开掩护。 与此同时，一枚红色火弹向顾玉霭直愣愣地冲来。只见顾玉霭一抬手，他手臂上银色的护腕瞬间变成护盾，将火弹挡了回去，在半空中爆开。 出人意料的是，爆出来的并不是伤人的武器，而是一片又一片红艳艳的玫瑰花瓣。 随着花瓣落地，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一艘银黑色机甲浮现在空中。 “好久不见，我的上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从机甲驾驶舱走了出来，蓝色的发丝在空中纷扬，那双黑眸透过防护罩一错不错地盯着顾玉霭。 言衡不喜欢这个人，像只花孔雀，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鸣霜！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徐鹤一看到那人，气得几乎蹿出三尺高，夺过身边人的武器就瞄准机甲开炮。 被叫鸣霜的人微微抬手，武器就被一团黑色的雾气吞没。 “上将，这群蠢货只会拖累你。”鸣霜不屑于和徐鹤计较。 顾玉霭冷着脸看着鸣霜，“把人留下。” 被带走的女孩。 “可以。”鸣霜答应得很痛快，“上将晚上有空吗？我想带上将去看银河。” 言衡不由得多看了鸣霜几眼。 “没空，把人交出来。”顾玉霭抿着嘴，如果鸣霜耍花招，他会立马动手解决了这个人。 鸣霜绑架小女孩就只是为了见顾玉霭一面，乖乖地将小女孩放到了士兵手里。 “要见上将好难啊。”鸣霜幽怨地说。 顾玉霭目的达成转身就要走。、 或许是言衡的目光太过直白，鸣霜看向高大的言衡，对上了对方和自己一样的黑色瞳孔。 “哈哈哈哈。”鸣霜笑得格外疯魔，“上将还是很喜欢养小狗啊。” 顾玉霭上悬梯的脚步顿了顿，“我杀你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我更喜欢其他东西。” 说完不顾原地笑得出泪花的鸣霜，直接关上了飞船的门。 【叮~s级关键人物鸣霜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90】 言衡透过飞船的倒影看到鸣霜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对方恶劣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去首领府。”顾玉霭脸上的寒霜自从鸣霜出现那一刻就没下来过。 徐鹤脸色也不太好，但对顾玉霭还是很听话的， “我呢？”言衡笑着问。 “送他回我家。”顾玉霭对徐鹤说，他现在不是很想见到言衡。 言衡也看出来了。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笑却未达眼底。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37，黑化值：87】 第237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 将顾玉霭送到首领府邸之后，徐鹤任劳任怨地又送言衡回小别墅。 “那个……鸣霜是什么人？”言衡问。 徐鹤早就憋了一路，“是个白眼狼！” “所以，他就是之前跟在上将身边的海盗？”言衡不是没了解过海盗，帝国的军队没少被这群不要脸的海盗骚扰。 一说到这个，徐鹤更忍不住了。 “对！当初上将对他可好了！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上将都会带他去实验，可他呢？差一点害死上将！”说着徐鹤又将目光移到言衡身上，“你可别背叛上将。” “我们这些人，除了你和唐凛，都是上将从贫民窟救出来的，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你要是背叛上将，他肯定——”徐鹤顿了顿。 就在言衡以为对方会说上将会很伤心的时候，只听徐鹤哽了哽说： “会被上将砍成好几块的。”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38，黑化值：86】 言衡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顾玉霭那副样子，怎么都不像能把人砍成好几块的样子。不过顾上将可能会把背叛他的人彻底粉碎。 “上将，首领休息了，您改天再来。”白发老者一脸无奈地拦住了想要硬闯的顾玉霭。 顾玉霭眯了眯眼睛，知道对方只是在搪塞他，“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您最好还是回去，他不会见你的。” 顾玉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沉沉地落在机械门上，他知道，里面的人可以看到他。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5】 等顾玉霭走了，冰冷的机械门缓缓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里面缓缓出来。 这才是联邦真正的掌权者，联邦首领。那晚顾玉霭急匆匆赶去宴会见到的，不过是一个替身。 而顾玉霭显然是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着急忙慌地想要来确认。 “首领，为什么不见他？”老者不明白，顾玉霭是首领亲手带大的，以前甚至直接将顾玉霭带在自己的住所。 “他长大了。”首领微微抬手，整个府邸有顾玉霭经过的画面统统展现在两人面前，“我怕误导了他。” 老者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张大了嘴巴。 【我这好爹啊，再不直白一点，他养的小白菜就被人连泥带土全挖走了。】玉霭说。 113也像老者一样震惊，【你说首领对顾玉霭……】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玉霭摆了摆手，【不过吃流水席也不是不可以。】 言衡、鸣霜再加首领玄京，这1v3？ 113想想都觉得恐怖，【绿色任务！】 顾玉霭出了首领府，没有让人来接自己，而是直接开了机甲飞回去。 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去找言衡。 听到动静的言衡刚出玄关就被一条银色的锁链缠住住手脚，原本警惕地想要用机甲反抗的言衡在看到顾玉霭黑成的脸色时立马清醒了过来。 绑着他的东西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还好他没有在顾玉霭面前暴露机甲。 “怎么了？”言衡不挣扎了，乖乖地任凭顾玉霭驱使机甲将他架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顾玉霭使用机甲，第一次是在防御鸣霜的时候。 顾玉霭不说话，用机甲将言衡轻轻地放到了床上，又将言衡的眼睛蒙上。 “上将想玩点不一样的是吗？”冰冷的机械像是被顾玉霭注入了情绪，恶劣地找着关键按钮。言衡玩不过顾玉霭，喘着息失神地攥紧手指，但依旧在强装镇定。 哒哒哒。 顾玉霭踩着皮鞋，一步步走到言衡身边，唰地一声，他点了一根烟。 烟味丝丝缕缕蹿进言衡的鼻腔，身上的机械锁链越来越细，就像冰冷的手指在抚摸着他。 言衡难耐地张了张嘴，但没等他发出声音，就感觉顾玉霭身上的气味连带着烟味扑面而来。烟雾被喷进言衡微张的嘴巴，紧接着是顾玉霭干燥的唇瓣，将那烟雾堵在了言衡口腔里。 之后便是顾玉霭肆意地在言衡嘴里掠夺，不过没一会儿，反应过来的言衡便占据了主导地位。 身上的机械锁链慢慢消失，顾玉霭气喘吁吁地躺在言衡胸前。 等顾玉霭缓过神之后，躲开了言衡想要下一步的索吻。 “玩给我看。”顾玉霭将一根极细的银色物件扔在言衡面前，然后靠在卧室门框上又点燃了一根烟，透过烟丝沉沉地看着言衡。 第238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一） “上将，你认真的吗？”言衡拿起那比绣花针粗上一点的东西问。 顾玉霭也没玩过这个东西，低头掸了掸烟灰，沉思了片刻，“弄出来也行。” “弄出来就给你c。”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39，黑化值：86】 【论宿主如何靠色诱提升爱意值。】113边念叨边在全息屏上输入文字。 玉霭好奇的猫猫探头，【干嘛呢？】 【记录你惊天地泣鬼神的每一天。】113头也不抬地回答。 【以后出书吗？】 【以后给你刻墓志铭。】113冷酷脸。 玉霭痛心疾首，【乖崽，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 想起鸣霜说顾玉霭喜欢养小狗，言衡将银色的物件放到一边，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把这东西用在顾玉霭身上。 “上将和其他人也玩过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顾玉霭淡淡开口，手指夹着烟，却没再继续吸。 言衡也不想自找没趣，听话地开始完成顾玉霭给他的任务。不过今天的顾玉霭似乎格外急切，不等言衡达成目标，就直接脱了外套坐到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言衡的眼睛。 “上将？” 看着顾玉霭嘴里叼着烟，一把将遮在额前的黑发往后一撩，光洁的额头映着柔和的光，那双绿色的眼睛就像雨后湿漉漉的森林，可以容纳世间万物。 要是换一个人，都会觉得顾玉霭已经爱自己爱到无法自拔。 可惜在他身下一点也不温柔地顶撞着他的人是言衡，一个巴不得整个联邦都覆灭的男人。 一夜过后，顾玉霭又变回那个隐忍克制的顾上将，丝毫不见昨夜的放浪。 “待会儿唐凛会接你去军部。”吃完早饭，顾玉霭将一块手牌交给言衡，“他们会带你去配置适合你的机甲。” “上将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言衡乖巧地说。 之后唐凛接走了言衡，徐鹤送顾玉霭去开会。 “你小子，最好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唐凛对言衡警告道。 言衡勾了勾唇，挑衅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没能力只会成为上将的累赘。” “你！”唐凛被气得说不出话，但他又没办法反驳，毕竟他的能力的确在言衡之下。即使平时顾玉霭派人出任务，也不会轻易让他一个人带队。 “言衡？” 一个穿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男人看戏看得差不多，闲散地从实验楼走出来，看着气得面红脖子粗的唐凛，又看看气定神闲的言衡。 “是我。”言衡也看向来人，对上那双灰色的眸子。 要是在夜里，那双眼睛看起来就很像黑色，言衡下意识想。 “烛博士。”唐凛立马恭恭敬敬地朝烛酒点了点头，在整个联邦，除了神出鬼没的首席，唐凛最尊敬的人除了顾玉霭顾上将，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格外和善的烛酒博士。 看到唐凛的哈士奇模样，言衡心里对烛酒的地位也有了较量，“烛博士找我是？” “上将让我带你去测体能，针对个人情况为你制作机甲。”烛酒温声道。 言衡笑着说好，但嘴角却压了下来。 这个烛酒，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模仿顾玉霭。 言衡和烛酒一前一后进了实验楼，留下唐凛在原地自我怀疑。新手不都是统一用标配机甲吗？为什么言衡还要针对体能定做？ 外人看来这是顾玉霭对他的照顾，只有言衡知道，顾玉霭这是怀疑他。 “别紧张，我们的仪器很精确的。”烛酒似笑非笑地看着言衡，将人带进了泛着银光的实验室。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39，黑化值：88】 两人都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玉霭这是在敲打言衡。 言衡十分配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来帝国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好应对机械检查，但不确定现在联邦的检测水准到了什么地步。 “好了。”烛酒看着检测结果，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体能真好，可以和上将匹敌。”甚至可能超越上将。 说完，烛酒的眼神暗了暗，如果连一个纨绔子弟都能达到这种水平，为什么同为首领养大的他却不行？ 第239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二） 言衡走之后，烛酒走到实验室最里边，打开了一道看似玻璃般脆弱的岩晶门。 光影流转之间，门一打开，烛酒来到了顾玉霭的办公室。 为了保护顾玉霭的安全，一般人没有权利到顾玉霭的办公室，但烛酒是首领培养的人，有随意出入的特权。 “上将。”烛酒向顾玉霭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报告大大咧咧地摆在厚大的办公桌上。 顾玉霭眼皮都没抬一下，全神贯注地处理手中的事物，许久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按照数值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机器不够准确，不能排除他有自己机甲的可能性。”烛酒认真地说。 “你也知道，这台仪器还缺最重要的材料。” 顾玉霭这才抬起头，“虫族的黑晶石？” 这台机器是顾玉霭做上上将之后才研制出来的，相当于顾玉霭亲眼看着出生的，缺了核心材料，就不能发挥它主要的功能。 “防卫部呈了报告，虫族的小部族有袭击联邦小星球的准备。” 闻言，烛酒立刻就明白了顾玉霭的意思，他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去攻打虫族，顺便带些黑晶石回来。 “正好可以试试言衡身上到底有没有机甲。”烛酒说。 这是一个好机会，要是言衡暴露了，正好取之而后快。要是言衡无辜，可以派唐凛跟着去，不至于伤得太严重。 顾玉霭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直接发讯息给军部高层，让人发军令，派言衡带小队去处理，唐凛垫后。 “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谈完工作，烛酒还不想走，找了个软沙发坐下，落下去的夕阳正好可以照在烛酒的眼睛上。 只要太阳一落山，他的瞳孔看起来就和黑瞳毫无区别，烛酒心中有些苦涩。自己真的相当卑劣，要靠这种手段才能让顾玉霭多看自己一眼。 “还好。”顾玉霭并不打算多谈这个问题。 烛酒看向顾玉霭，他知道顾玉霭的身体特殊，特别在鸣霜那次袭击之后，连开机甲这种平常的事，只要一不小心，就足以要他的命。 “我给你做个检查。”烛酒说。 太阳落下了地平线，办公室里没开灯，整个屋子都被黑暗包围。 但顾玉霭那双绿色的眼睛却亮得像是暗夜明灯，一眨一眨地照进烛酒的心。 【叮~s级关键人物烛酒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95】 “烛酒。”顾玉霭的嗓音有些暗哑，没有开灯的黑夜里，听觉格外敏感，那带着质感的声音在烛酒耳边回荡。 “你要多关心首领的身体……”说着顾玉霭的声音带上了些失落，“他不肯见我。” 【叮~s级关键人物烛酒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98】 顾玉霭很少露出这副孩童的无措感，烛酒那颗机械心脏突然疼了一下。 “上将……”烛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将那些越界的话吞了回去，“我明白。” “为什么让言衡带队，他什么都不是。” 唐凛十分不爽地跟在言衡身后和徐鹤抱怨。 “上将的安排，遵从就好。”徐鹤一脸冷酷，今天早上他亲眼看到言衡和上将从小别墅一起出来，麻了。 即使他和唐凛一直跟在上将身边，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上将这是给我走后门吗？”言衡套上了新的机甲，挑着眉漫不经心地看着顾玉霭。 “干好你的事，遇到问题联系唐凛。” 工作时候的顾玉霭依旧冷漠，只不过在临走之前拍了拍言衡的肩膀，“第一次出任务，不要逞强。” 言衡不说话，笑看着顾玉霭，带着小队出发。 这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小任务，根本不需要唐凛这样的身份垫后，更没有达到要顾玉霭送行的地步。 顾玉霭这么做，主要是让联邦的人知道他看重言衡，明目张胆的偏爱。 如果言衡真的有异心，由唐凛垫后，监督着言衡的活动，一旦有必要，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但顾玉霭有私心，他这么大张旗鼓的，主要还是想看看首领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上将，首领召见。” 看着言衡的小队慢慢消失在防护罩之下，顾玉霭收回视线，跟着老者上了去首领府的车。 而在远在帝国的卫队此时收到了来自联邦内部的讯息：开始行动。 第240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三） 星际车稳稳当当地停在首领府门口，顾玉霭刚一下车，就接到唐凛的传讯。 “上将，……帝国军队……请求支援……” 那头传来夹杂着巨大杂音的唐凛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次出任务只是为了解决一小部分虫族，怎么会遇上帝国的人？ “上将，首领在里面等你。”老者看到了讯息，但还是提醒顾玉霭先去见首领。 顾玉霭抬眸，不咸不淡地看向老者，可眼底透出的光却满是警告。 “过了这次，上将想再见首领就难了。”老者催促道。 那头唐凛的声音还在持续，“找不到言衡的踪影……机甲全部损坏……” “上将!” 老者见顾玉霭在犹豫，心里十分急切。 两人僵持之时，门打开了，烛酒从里头出来。 “上将，首领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闻言，老者沉不住气了，狠狠地睖了烛酒一眼，“首领很想念上将。” “出任务的军士的安全更重要。”烛酒依旧笑着，云淡风轻地对上老者想要杀人的眼神。 两人争吵之际，顾玉霭直接转身，稍一抬手，银色的机械块从他的臂弯迅速飞出，在几秒钟的时间凝结出一座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机甲。 “上将！” “上将！” 等两人反应过来，顾玉霭已经驾驶着机甲飞了出去。 “烛酒！”老者简直要气死了，指着烛酒吹胡子瞪眼，“你这是要害死他！” 看到顾玉霭召唤机甲地烛酒脸色也不太好，直接招了一辆星际车离开了。 “我留不住他了。”玄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顾玉霭离开的位置，目光停留在早已看不到银色机甲的天际。 老者搜肠刮肚，“首领，上将他……” “没事，孩子长大了。”他不想听任何的安慰。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6】 “跟着他的人呢？”自从顾玉霭自己搬出去住之后，玄京就派了不少人去保护他。 “放心，都跟着。”老者说。 这些人一直跟着顾玉霭，除了多年之前，顾玉霭身边多了一个鸣霜之后，首领将人撤了回来。 这次又多了言衡，老者试探地问，“这次要把人撤回来吗？” 玄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当初扯掉人，是为了警告顾玉霭不要为了鸣霜忤逆他。可后来顾玉霭却受了很重的伤，他不想再因为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再让顾玉霭陷入险境。 “那姓言的小子，要不要派人处理掉？”这些年顾玉霭身边不乏心术不正的人，都是老者在玄京的授意下悄悄处理掉了，顾玉霭心里明镜似的，也没阻止，只是这一次，顾玉霭和言衡同吃同住，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玄京黑眸动了动，没回答老者的问题，只是将视线移到老者脸上，“他的眼睛和我的很像吗？” 闻言，老者脑海里快速地捕捉到了言衡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下一秒，似乎明白了什么，老者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 玄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7】 【这波属实没看懂。】113扑腾着绿色的小翅膀飞来飞去依旧着数据面板上的数值。 玉霭将驾驶机甲的事交给了113，自己缩回系统空间舒舒服服地挖了一勺冰淇淋，漫不经心地解释，【顾玉霭是他养大的，虽然他自己不会给顾玉霭任何回应，但他也不允许顾玉霭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现在他觉得鸣霜和言衡都是他的替代品，他就不着急了。】玉霭咬了一口冰淇淋，含糊地补充。 113似懂非懂，【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挑明，把顾玉霭据为己有？】 【他觉得他配不上我。】玉霭瞎扯了一句，眼看机甲主屏显示出到达目的地，立马丢下冰淇淋跑回任务世界。 第241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四） 银色机甲缓缓降落在满是枯乔木的星球上，干黄色的土地上沾满了不少绿色腥臭的液体，还有不少节肢动物的尸体。 唐凛一见到顾玉霭的机甲，立马一瘸一拐地跑着上来迎，“上将。” “人呢？”顾玉霭降落之前环视了一圈，除了有打斗的痕迹，这个星球上除了联邦的人，就没有其他人。 连虫族都没有，更何况帝国的人。 “被……被言衡引去其他地方了。”唐衡心虚地说，明明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言衡，但最后却是言衡保护他们。 顾玉霭眯着眼睛看向唐凛，眼里是压不住的怒火。 “哗”地一声，银色机甲向四周释放搜寻信号，顾玉霭看了唐凛一眼，让他先带队回去，自己去找言衡。 早在言衡住进他家的第二天，他就在言衡身上安装了追踪装置，但是只有展开了机甲才能进行搜寻。 【三崽。】 【喘着气呢，请尽情吩咐。】113一脸生无可恋。 玉霭很不喜欢113这个服务态度，一脸悲痛地说，【你懈怠了崽，你再也不是最爱任务的崽了。】 说完，只见漆黑夜空中银色的机甲似乎站不稳晃了一下。 【你怎么了？】113吓了一跳，立马查看玉霭的身体数值。 玉霭摆摆手，【没事，在演戏呢~】 调出机甲身后的显示屏，七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被玉霭一吓，直接藏不住，险些蹦出来。 【这就是玄京派来保护顾玉霭的人？】113问，看着挺不靠谱的。 玉霭借机吃了颗草莓，【待会儿要是帝国的人朝言衡开炮，你记得加把火，把伤势弄严重一点。】 【……多严重？】113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用手下留情，快死那种最好。】 【？】113直接飞到玉霭面前，上下打量着玉霭，看看这人是不是疯了，【你不干任务了？】 玉霭鼓着腮帮子将一整颗草莓吃下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表示自己没有坏心。 【伤害攻略目标宿主也会被反噬的。】113义正言辞，【你可不能为了报复攻略目标给的爱意值太少就炮轰人家。】 【……我没那么傻。】 咕咚一声，玉霭将草莓吞了下去，【如果我被反噬了，就把原因归结于过度使用机甲——这些身体数据能改吗？】 【可以改。】 113刚说完，顾玉霭的机甲就找到了打得热火朝天的言衡和帝国士兵。 顾玉霭二话不说，直接将机甲开启了战斗模式，接连发射出几门炮弹直击帝国核心队形。 “上将。”言衡看着分分钟被顾玉霭打散的帝国军队，眼里是藏不住的诧异。 言衡带着一小队的人，靠着这个星球复杂的地势和帝国的人对打，全程几乎都是在躲避对方的炮火。最主要的是言衡身上的机甲已经报废了，只能靠指挥手下的人反击。 而顾玉霭的战斗力很强，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已经替言衡小队扫清了大片攻击。 “拿着。” 顾玉霭缓缓落到言衡身边，将自己的另外一副机甲交给了言衡。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44，黑化值：88】 看着顾玉霭打开机甲舱门，绿色的眼眸在光影炮火之中，依旧冷静孤傲，丝毫不见慌乱。 但是这次对于言衡来说是一个机会。 “顾上将，今天就送你上路！” 帝国军队在这恍惚几秒的时间之内，迅速集结在一起，悬浮在暗夜里，以俯冲的姿势向顾玉霭集中火力攻击。 跟在顾玉霭身后的七守卫也不再隐藏，纷纷现身为顾玉霭阻挡火力。 “咻——”一道速度极快的远程武器不知从何处发射，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顾玉霭面前。 顾玉霭这个时候正在对抗帝国主要火力，根本来不及分神。 眼看那攻击就要落在顾玉霭身上之时，言衡一个纵身，替顾玉霭挡住了攻击。 绚丽的火花的夜空中绽放，言衡身上的新机甲直接四分五裂，攻击的冲力直接将言衡推出去十几米，嘭地一声撞在坚硬的岩石上。 顾玉霭看着自己机甲上溅上去的言衡的血，微微愣了几秒。随即绿色瞳孔中冷光乍泄，银色机甲缓缓悬空，顾玉霭手臂一扬，巨大的能量团在凝结在一起。 “轰——” 第242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五） 唐凛等人赶到的时候，原本地势崎岖的星球，此刻已被夷为平地，放眼全是帝国军队残破不堪的尸体和报废的机甲。 联邦的军队和七护卫正在清理战场，而顾玉霭缓缓从机甲上走下来，蹲下身去看已经呼吸微弱的言衡。 “上将，已经清理完毕。” “回。”顾玉霭将言衡抱了起来。 唐凛立马上前，“上将别动，我来。” 说着就要去接言衡的身体。 可顾玉霭却摇了摇头，抬脚抱着言衡上了自己的机甲。 回到联邦的时候，烛酒正等在医疗大楼门口，见顾玉霭抱着言衡从机甲上下来，就知道这次战况不太好。 “他伤得很重。”顾玉霭将言衡放到医疗兵的担架上，转头看向东方。 烛酒也顺着顾玉霭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首领府的方向。但仅是一秒，烛酒的注意力就落到了顾上将的侧脸上。 依旧温和的面庞，或许只有和顾玉霭一起长大的烛酒才看得出，现在的顾玉霭很生气。 【叮~s级关键人物烛酒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9】 言衡进了手术室之后，情况十分危急，必须由烛酒主刀，于是烛酒便留在了医疗大楼给言衡做手术。 顾玉霭让人安顿好其他伤员，自顾自开着机甲往首领府去。 这次顾上将没有在门口等着接见，直接抬手一个小炮，轰开了玄京的大门。 【好爽我靠！】玉条激动得又开了一炮。 目睹全程的113躲在角落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将系统空间具有杀伤力的武器都化成了数据藏了起来。 “上将！” 被炮轰得脑瓜子嗡嗡响的白发老者连滚带爬的跑到顾玉霭机甲脚边，抱着机甲的小腿涕泗横流，“息怒啊上将，这可是首领府啊！” 可顾玉霭却并不理睬他，执意要往里面闯。首领府的护卫看着顾玉霭，也不敢动手，一群人就只能干看着。 “行了。”玄京从机械门里出来，看着乱糟糟的府邸，太阳穴跳得厉害，“你们先下去。” 闻言，老者和护卫立马退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之后，顾玉霭才收了机甲，冷眼看着玄京。 “顾上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首领吗！”玄京没想到，一向听话的顾玉霭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攻击他的府邸。 这话一出，两人便是上下级的关系，玄京要让顾玉霭认清自己的身份，有所忌惮。 可顾玉霭根本不吃这套，直接质问，“这次任务里要对上帝国军队，为什么压着。” 传到军部的线报都是直接到顾玉霭手上的，可这一次的线报里却没有提及会有帝国军队。但原始线报里却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会遇到大量帝国军队。 除了顾玉霭只有玄京有这个权限篡改线报。 “你知不知道，这次出任务的小队差一点就全军覆没。”顾玉霭的声音发冷，眸光里全是杀意。 玄京的脸也沉了下来，“你怀疑我？为了那个混不吝的小子？” “顾玉霭，我养大你，纵着你，是不是把你纵得无法无天了！” 玄京气得几乎上前抓着顾玉霭质问，可顾玉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反应过来之后，玄京也发现自己说得太过，失了分寸。他不应该和小孩子计较太多。 “首领说的是。”顾玉霭眼里满是失望和不解，但他并不想在玄京面前展现出来，于是扭头抬脚就走。 玄京懊悔，愣了愣神想要追上去，就看到顾玉霭身体一晃，弯腰吐出了口血来。 “玉霭！”顾不上什么首领仪态，玄京冲上去接住倒下去的顾玉霭。 顾玉霭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绿色的眸子许久无法聚焦，水盈盈地看着玄京，就是路边被人抛弃的小猫。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2 当前爱意值：99】 【你的小宿主演技不错。】 系统空间里咬着手帕紧张地看着顾玉霭倒下去的113冷不丁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差一点吓得宕机。 好在左使早有预料，大手一挥将绿色的小精灵揽了回来，“别怕，是我。” 许久未见，左使的声音依旧低沉有磁性。 “是你我才怕。”113快速挣脱。 第243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六） 刚下手术台的烛酒正愁着要找顾玉霭，没想到首领玄京就亲自抱着人进了医疗部。 “怎么回事？”烛酒顾不得自己的疲惫，招来手下打开仪器，亲自给顾玉霭做检查。 玄京冷着脸，看着被带进去的顾玉霭苍白的脸色，“不知道。” 【崽。】玉霭抽空回了系统空间。 113确认柜子里的门关紧了，才大声回答玉霭，【在呢，没乱跑。】 【……】小家伙不打自招，玉霭心里有了较量，【顾玉霭的身体怎么样？】 【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修改了数据，看着不会太严重。】113时不时心虚地看向平时玉霭绝对不会碰的放着蔬菜干的柜子。 【行。】玉霭说着，将目光落在了柜子上。 113汗流浃背，心想着该如何狡辩。 但下一秒，玉霭又回到了任务世界。 113瞬间松了口气。 检查到一半的时候顾玉霭醒了，“言衡怎么样了？” “不太好。”检查舱里只有顾玉霭和烛酒两个人，烛酒实话实说。 顾玉霭将手上的仪器轻车熟路地摘了下来，“需要些什么？” “治不了。”烛酒背着顾玉霭，低着头查看数据，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似有所感，顾玉霭淡淡开口，“他是为了救我——” “否则今天躺在里面的人就是我。” 烛酒抬起头，红着眼睛去看顾玉霭，将言衡的报告递到对方手里。 虽然顾玉霭对医疗方面没有烛酒那么精通，但对生命体征的检查报告他还是看得懂的。 “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不要被他迷惑。”烛酒劝道。 攥紧手中的报告，顾玉霭迎上烛酒的视线，坚定地说，“我要救他。” “那你打算怎么和首领交代。”烛酒问。 “不交代。”说着便站起来，打开检查室的窗子，一个翻身直接跳了下去。 烛酒摇着头打开门，门外的玄京还不知道顾玉霭为了不看见他直接跳窗跑了。 “首领可以先回去休息，上将的身体没事了。”烛酒将顾玉霭的检查报告传给玄京。 玄京蹙起眉头，“使用机甲过度？” “上次的伤没恢复好。”烛酒看着玄京的脸，对上对方那深邃的黑眸，有一种想要将一手养大自己的男人的眼珠抠下来的冲动。 “知道了。”说完玄京便要走。 但烛酒还想犯贱，“首领。” 玄京停下了步子，但并没有回去去看烛酒。 “您老人家保重好身体，别老是让上将担心。”烛酒特意强调“老人家”，带着笑的脸上，眼里满是挑衅。 “唰——” “唔。” 一瞬间的功夫，玄京转身一把掐住烛酒的脖子将人掼在墙上，“别动歪心思。”他警告道。 烛酒被砸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但他脸上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无辜地摆了摆手，学着顾玉霭的语气，又冷静又温柔地说，“首领，你弄疼我了。” “滚！”玄京瞳孔一缩，大力将烛酒摔到地上，“给我安分一点。” 当初在废墟里捡到顾玉霭的时候，小小的满身伤痕的顾玉霭，将烛酒死死的护在怀里。 玄京只想带走顾玉霭，可他硬是要带上烛酒，否则就不跟玄京走。无奈的玄京只好将烛酒一起养在身边。 顾玉霭在玄京的培养之下，慢慢接触联邦的事务，成为帝国的二把手。而烛酒，他没办法驾驶机甲，上不了战场。但是他很聪明，能在医疗科学方面给联邦提供很大的帮助。 已经因为言衡那野小子的事情惹得顾玉霭发火了，玄京不想再因为烛酒这个讨人厌的白眼狼被他的小家伙记恨。 目送玄京气急败坏地走了之后，烛酒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真好奇你知道玉霭做的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之后，烛酒赶着到言衡的手术室，顾玉霭已经做好配型等在外面。 “怎么样？”烛酒问，顾玉霭和言衡的配型能不能配上。 顾玉霭没说话，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向手术室。 “没有了防护，你就会和普通人一样，甚至要开始服用大量心脏方面的药物。”烛酒有私心，他想看玄京后悔，但他不想看到顾玉霭出事。 “救言衡要紧。”顾玉霭说。 第244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七） 顾玉霭进了手术室之后，烛酒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言衡的伤最主要伤在心脏，从他的黑眸就可以推断出言衡的父母应该是古人类。 现在的新人类很少会有黑眸，最多就是像烛酒一样的灰色眸子。 新人类的技术很发达，但一旦心脏受到损伤，依旧是不可逆的，所以新人类的心脏上在出生之后都会安上防护。 言衡没有，所以这次伤害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但顾玉霭既不是新人类，也不是古人类。他的心脏一直都有问题，只不过首领为他安上的防护是新世纪独一份的，可以取出来作为一个真正的心脏使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烛酒有些头疼，顺手抽开自己的抽屉，看到里面的书札时却愣了几秒。 现在还会使用书札这种古人类物品的只有顾玉霭。 烛酒心头一紧，将书札翻出来打开。 两三份文件随着烛酒的动作从书札中滑落。 其中有一份是烛酒的身份文件，还有星际通行证。 【叮~s级关键人物烛酒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100】 “你到底在想什么？”烛酒将文件收好，疾步走出办公室。 他要阻止这场手术，言衡是死是活和他无关，玄京迟早会遭报应。但是顾玉霭不能做这个手术。 顾玉霭有先天无法治愈的心脏病，一旦将防护移植给了言衡，顾玉霭就没有后路了，随时可能因为心脏病突然死亡。 “烛医生，去哪啊？”一道黑色身影拦住了烛酒的去路。 “鸣霜！你还敢回来。” 烛酒看清人之后，立马掏出手术刀，直接架在鸣霜脖子上。 但鸣霜并不怕，抱着胸看着烛酒，“上将让我来带你走。” “什么？”烛酒怀疑自己弹听错了。 鸣霜不耐烦地揪住烛酒的领子就要往外走，但烛酒却挣开了他的钳制，指着鸣霜的鼻子，“你知道上将在做什么吗？我必须去阻止他。” “我不知道，但他难得让我为他办事，我必须带你走。”鸣霜皱着眉说。 烛酒张了张嘴，但发不出声音。 他大概知道顾玉霭想要做什么了。 不管顾玉霭在手术之后会不会出问题，玄京都不会放过烛酒。联邦和帝国对立太久，顾玉霭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烛酒脱力般踉跄了几步，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顾玉霭那双坚韧的绿眸。 “所以……”鸣霜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烛酒眼珠动了动，突然扯出了笑，“你不是想要杀他吗？关心这个干什么。” “闭嘴。”鸣霜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 “但是你知道的，上将从没有怪过你。”烛酒不打算放过鸣霜，“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吗？我带你去。” 一瞬间，烛酒又恢复了波澜不惊，一心犯贱的模样。 鸣霜犹豫片刻，跟上了烛酒的步子。 【叮~s级关键人物鸣霜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95】 【我怀疑烛酒的精神状态不太好。】113在显示屏上飘来飘去，转头对玉霭说。 玉霭舒舒服服地靠在懒人沙发上，【疯一个解脱一个……】 说着说着，玉霭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扭头走向那个放蔬菜干的柜子。 113忙着低头研究其他几个关键人物的数值，压根没注意到玉霭的动作，不知道自己藏着的东西即将被发现。 等113察觉气氛不太对劲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蹲在柜子面前打开了柜门和柜子里头顶菜叶的左使四目相对的玉霭。 【好巧啊。】左使心虚地扯出了笑。 玉霭也笑，伸出手去拿左使脑袋上的菜叶，吓得左使脑袋往后一缩。 【不巧，找的就是你。】说着，菜叶在玉霭手中烧了起来。 113和左使同步瑟瑟发抖…… 第245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八） 言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看着苍白的天花板，身体绵软无力。 他没想到居然会伤得这么重。 “醒了？” 床边传来书本翻页的声音，言衡这才注意到一身军装，似乎刚从重大会议上回来的顾玉霭。 “你……”言衡想问顾玉霭在那次攻击中有没有受伤，但一张口，发现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顾玉霭将书放在一旁，接了杯水放到言衡嘴边，看着人将水喝完之后，才淡淡地开口，“中午徐鹤会来接你，这两天好好在家里休息。” 说完便将水杯放回桌子上，在言衡追随着他的目光之下，又解释道，“我要去开会，晚上回来。” “好。”言衡用气音说。 看着顾玉霭的背影，言衡满意地靠回病床。看来这次的苦肉计效果还不错，至少顾上将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 回到小别墅之后，趁着顾玉霭还没回来，言衡快速联系上了帝国。 “为什么换武器。”言衡的声音很冷，如果用原定计划的武器，言衡只用几天时间就可以恢复，不至于昏迷不醒那么久，一觉醒来帝国和联邦都开始进行了谈判。 那头原本的手下突然换成了皇帝“宗诺奎，我们等不了你的计划，立马滚回来。” 听到皇帝的声音，言衡还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父皇，你们太着急了，等我拿到了东西再攻打联邦，不是更轻松吗？” “宗诺奎，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一个星期，拿不到，皇太子的位置就不会再为你留着。”那头警告道， “知道了。”说完，言衡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窗外，顾玉霭从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束花，大步向小别墅走来。 言衡就这么看着顾玉霭站在门口犹豫，手里拿着的花似乎让顾玉霭十分不自在，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从未出现过的局促。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49，黑化值：88】 眼见着顾玉霭挣扎之后要将花放到垃圾桶里，言衡立马冲下楼去开门。 “上将！你要给我送花吗？”言衡竭力平缓自己的呼吸，笑看着顾玉霭将花收回手中，又迫不得已地递给了言衡。 顾玉霭曲起食指碰了碰嘴唇，强装镇定，“会议室放不下，就拿回来了，喜欢就留着。” 说着便躲开言衡的视线，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两人洗完澡，不知道谁先主动。不过这一晚的顾上将对言衡有求必应。 “上将，不可以吗？留在里面？”言衡低头去问顾玉霭微张着急促喘息的红润的嘴唇。 顾玉霭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言衡折腾的，他微微偏开脸，极其不情愿地表示拒绝。 但言衡像只大狗一样趴在顾玉霭胸前委屈巴巴地求着，最后顾玉霭没办法，只得点头让言衡肆意妄为。 结束后，等言衡睡着，顾玉霭才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进了书房，掏了几片烛酒给他留的药，就着水吃下去后缓了很久才凉着手脚钻回了被窝。 【宿主这段演得很好，但是现在攻略目标看不到啊。】113脑袋上顶着个小番茄，摇摇晃晃地说。 玉霭看着墙角站顶着南瓜，站得规规矩矩的左使，又看看一旁的113，解释道，【言衡在别墅里按了监控，迟早看得见，倒是你们俩——】 话锋一转，玉霭盯着笑得一脸讨好的左使，【背着我偷偷幽会，当我不存在是。】 【不敢，不敢。】左使立马认怂。 ……小别墅里言衡下意识将顾玉霭搂在怀里岁月静好，系统空间里玉霭对113和左使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爱的教育。 ［你还好吗？］113顶着个黑眼圈，看向早已灵魂出窍的左使问道。 左使神经质地缓缓点头，确认玉霭已经连神带魂回了任务世界，这次松了口气，［我买了件新衣服，你的宿主不在，要不要去看看？］ 113盯着左使看了一会儿，确认这家伙脑子没被玉霭打傻，才收回目光，［不要，我要守着宿主。］ ［去嘛~待会儿那谁要过来，给人家腾个空间呗。］左使眨了眨眼。 ［就一会儿？］113动摇了。 左使立马拍拍胸脯，［放心，有我呢。］ 有你才不靠谱，113暗自吐槽。 第246章 联邦上将和狗（十九） “你想留在军部还是跟着我？”顾玉霭吃了口西兰花，不经意地开口问坐在他对面的言衡。 言衡又挑了块西红柿给顾玉霭，“我都行。” 之前想进军部是为了慢慢瓦解顾玉霭在军中的支持，但是他小看了顾玉霭对整个联邦军队的影响力。 皇帝只给了他一周的时间，要想从军队下手获取联邦的防卫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想问第二遍。”顾玉霭放下了叉子，把西红柿放到一边。 他不喜欢吃西兰花和西红柿。 “跟着你，军部那群看我不顺眼。”言衡不死心，又叉了块西红柿到顾玉霭碗里，漫不经心地回答。 “谁看你不顺眼？”原本想把这块西红柿也叉掉的顾玉霭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言衡，认真地问。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54，黑化值：88］ 言衡没想到顾玉霭会把这句话当真……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情侣，作为上位者的上将舍不得自己的小金丝雀在外面受委屈。 但怎么看，两米三的言衡都不像一只乖巧听话需要保护的小雀。 “瞎说的，我就是想跟着你……” “那就跟着我。”顾玉霭将西红柿放到了嘴里，面无表情地咬了两口，又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55，黑化值：88］ “遵命，我的上将。”言衡对顾玉霭的行为十分满意。 但顾玉霭不是个能轻易被控制的人，只有摧毁了联邦军部的核心——顾玉霭，才有机会彻底粉碎这支缠人又难搞的军队。 吃完早饭，顾玉霭带着言衡去了他的办公大楼，在楼下遇到了一对抱着孩子的普通夫妻。 “上将。”抱着孩子的妈妈一见顾玉霭从车上下来，立马上前拦住了顾玉霭。 言衡下意识将顾玉霭护在身后。 大个子黑着脸挡在面前，孩子的妈妈被吓得往后一退，孩子爸爸立马上来解释。 “上将，您救过我的妻子和孩子，我们是来感谢您的。” 闻言，顾玉霭拍了拍言衡，示意他别挡道。 言衡不情不愿地退开。 “孩子脱离危险了？”顾玉霭的目光移向那个正躺在妈妈怀里熟睡的婴儿。 小家伙似乎有所感觉，在睡梦中浅浅地弯了弯唇。 言衡的视线落到顾玉霭的脸上，平日里假装高冷的顾玉霭可能自己都没察觉，他也跟着小宝宝笑了起来。 原来开机甲的顾玉霭是有小梨涡的。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60，黑化值：93］ ［怎么回事？黑化值怎么涨了？］113着急地飞来飞去。 玉霭也皱起了眉头，黑化值涨了不是坏事，至少他知道攻略目标的底线在哪里。 但是涨得太莫名其妙可不是什么好事。 ［申请调取言衡的记忆。］玉霭说。 ［我马上去！］ 顾玉霭本来就不是情感外泄又健谈的人，安抚了那对夫妻两句，就让许鹤将人送了回去。 “上将喜欢小孩子吗？”言衡踢了踢地上的落叶，低着头去看顾玉霭的表情。 顾玉霭以为言衡说的是自己，他的确挺喜欢言衡的，于是点了点头。 “那上将以后会有孩子吗？”言衡问。 顾玉霭不明所以，转过头去看言衡。 “如果上将有了孩子，会卸下联邦的事务，回家陪孩子吗？”言衡又问。 顾玉霭没想过同女性结合并孕育子嗣，但如果是养言衡这个小孩子，偶尔回家陪他做爱，那他还是非常愿意的。 “会。”顾玉霭淡淡地说。 言衡不再说话，看着顾玉霭的发顶，陷入了沉思。 或许，他找到了一个方法，既可以狠狠地打击军部的精神信仰，又可以留下他想留下的东西。 第247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 趁着顾玉霭和人交代事情，言衡低头点开通讯设备，让人去黑市给自己买了点东西。 “言衡。”顾玉霭喊了一声，然后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言衡收起设备跟了上去。 办公室很大，一进门就可以看到顾玉霭的办公桌，还有旁边一看就是新加的小办公桌。 鬼使神差，言衡的目光定在新办公桌上摆着的言衡二字，对着顾玉霭问，“上将不怕我的卧底吗？” 顾玉霭只是看了他一眼，原本不打算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小朋友的什么爱好，于是耐着性子反问，“你是吗？” “当然……不是。”言衡几乎秒懂顾玉霭的意思，抬脚上前搂住上将的细腰，俯身去亲顾玉霭的鼻梁。 顾玉霭抓着言衡胸口的衣服，略带警告地说，“言衡，我可以放纵你的无礼和胡闹，但是你不能伤害联邦的人，这是底线。” 说着，顾玉霭将自己的胸针摘了下来，随意地在言衡胸前找了个顺眼的位置扣了上去。 言衡微不可察地顿了几秒，随即很快又追着顾玉霭的嘴角亲上去，嬉皮笑脸地保证，“懂了，上将怎么能不信任我呢？” “我不信任任何人。”顾玉霭猝不及防地推开言衡，冷冷地看向窗外，“我只相信我自己。”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65，黑化值：95】 言衡看着顾玉霭的侧脸，心里感叹自己真是愚蠢，有时候居然会觉得顾玉霭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不过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联邦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 【看到没，宿主的发言很bkg。】113指着大屏幕上的顾玉霭说。 左使压根没听清顾玉霭说了什么，一心忧愁113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成人的形态，现在小精灵的模样虽然也很可爱是没错，但太影响他的发挥了。 【嗯嗯嗯！】左使小狗疯狂点头。 113感觉到敷衍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想理左使这个狗东西了。 几分钟之后…… 【别生气嘛~我们可以再看一遍~】左使追着113苦兮兮地求原谅。 傲娇113抱着手臂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就是不看一眼左使。 “上将。” 两人都安静得没说话之时，徐鹤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顾玉霭抱臂坐回办公桌前，示意徐鹤进来说。 徐鹤看了眼站在小办公桌前的言衡，又对顾玉霭说，“检测到帝国的军队正向联邦移动，首领的意思是让言衡去……” “去哪儿？”顾玉霭冷声打断，“回去告诉首领，言衡身体还没恢复好，所以我亲自去。” “是。” 等徐鹤走了之后，言衡顶着顾玉霭的低气压，走到办公桌旁蹲下，以一种样式的姿态看着面若寒霜的顾玉霭。 他可以看得出，顾玉霭和首领之间产生了分歧，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上将在生气吗？”言衡明知故问。 顾玉霭垂眸去看小狗般蹲在地上讨好地看着自己的言衡，突然伸手去抚摸言衡的后脑。 “言衡。”顾玉霭叫他的名字。 言衡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一声，偏头在顾玉霭的手上蹭了蹭。 【他最好洗头了。】玉霭盯着言衡的脑袋说。 113嘴角抽了抽，【不是每天都被顾玉霭压着洗吗？放心摸，至少表面还是一只乖狗。】 【不，我想干点其他的。】玉霭转头邪魅一笑。 然后113就被关了小黑屋。 感受着顾玉霭的经脉剧烈地起伏着，言衡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他躲在办公桌下面，卖力地干着嘴上功夫，抬眼去看气喘吁吁脸颊泛红的人。 似有所感，顾玉霭失焦的眼睛缓缓望向他，似乎是对他的走神感到不满意，于是恶劣地用手在言衡的后脑上按了按，将人往前一带。 更加深入的探索由此开始…… 第248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一） 两人结束之后，顾玉霭去了实验大楼。言衡回了小别墅，顺便将在黑市买的东西带回了家。然后哼着小曲给顾玉霭做晚饭。 夜里顾玉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言衡穿着围裙，坐在餐桌前在摆弄水果拼盘。 “上将。”言衡一抬头就对上了顾玉霭的视线，紧接着又看到了对方怀里粉嫩的花束。 顾玉霭装作不经意，将花塞到言衡手里，“你吃，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闻言，言衡笑着接过花的手顿了顿，“上将呢？”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言衡心下一紧，握着花的手出了汗，黏腻地和包装贴在一起。 “吃点。”看着言衡失落的样子，顾玉霭还是妥协了，最近心脏总是不舒服，甚至不吃药缓不过来，但是吃了药又吃不下东西。 “就是嘛，上将要好好吃饭。”言衡收起心底的情绪，表面上乐淘淘地给顾玉霭拉开了椅子，内心盘算着要是暴露了，怎么才能压制顾玉霭的反抗，并把人和防御图一起带走。 顾玉霭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开始吃饭，言衡坐在对面，眼里放光，不断给顾玉霭夹菜。 吃完饭洗完澡，言衡从背后搂住顾玉霭的腰，将下巴放在顾玉霭的肩膀上，亲昵地蹭着对方的脸。 “喜欢这里吗？”顾玉霭指了指落地窗前的景色。 言衡配合地点了点头，随即去亲顾玉霭的嘴角，“在这里……可以吗？” “现在？”顾玉霭挑了挑眉，和言衡深入交流的感觉还不赖，但他的心脏似乎不太能承受过多的欢好。 言衡看出顾玉霭今晚没什么兴致，但是他自己有很高的兴致，于是提起家伙蹭了蹭顾玉霭的后腰，表示自己真的很喜欢顾玉霭，“上将疼疼我呗。” “疼疼你？”顾玉霭转过身面向言衡，眼里放出奇异的光彩。 或许他可以用其他的方式给这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泄泄火。 …… 最后言衡不上不下地卡了大半个晚上，上将带回来的花落了满地，卧室被弄得狼藉不堪，顾玉霭好整以暇地指挥着还在余韵中缓不过神的言衡抱着他去客房休息。 “上将，你真的……好软，好热情。”言衡在顾玉霭眉间落下一吻，缱绻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顾玉霭不顾首领玄京的阻拦，带着军队上了前线。 言衡留守办公大楼，不过顾玉霭并没有给他开多余的权限，要找到联邦防御的缺陷，还得靠他自己。 看着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的言衡，他不着急，113都替他着急。 【他再找不到就要被他老爹踹下太子位，你呢？你急什么？】玉霭被113晃得眼花，抬手捂住眼睛问。 113这才反应过来，是哦，他急什么，宿主都不急。 【你怎么不着急？】113飘到玉霭旁边，让言衡拿到机密是剧情里的重要节点，不能被打乱，否则就算爱意值满了，也可能被判定为任务失败。 玉霭将手放了下来，眸光闪了闪，狡黠地说，【安啦~一切尽在掌握。】 【你去哪？】113看到玉霭站了起来，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姿态。 【不是上战场吗？】 【你能操作好机甲吗？】小战役任凭玉霭随便打打，但要是对上帝国的精英军队，那还是得113控制着打。 玉霭挥了挥手，【看着就好。】 办公室里的言衡找出早就准备好的联邦地图，按着指示在顾玉霭的办公室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他想要找的地方。 这张地图不是普通的地图，他派人找到了当年建造联邦的总设计师的子孙才把这东西弄到手，说是地图，不如说是工程建造图纸。图上连哪个位置设了几个凳子都标得清清楚楚。 看着面前的墙壁，还有那奇异的锁环，言衡思索着顾玉霭会把钥匙放在哪里。 要是换作其他人，说不定会用虹膜或者其他电子防护，但顾玉霭不会，一个喜欢用古人类钢笔的人，只会像古人类一样用毫无自卫能力的钥匙和锁…… 忽然间，言衡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顾玉霭给他的胸针，之前他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胸针虽然是机械装置，但表面的花纹却是古人类才有的一种叫做刺绣的东西。 抚摸着表面的纹路，当摸到白色珍珠的突起时，言衡的心脏不合时宜地抽疼了一下，但他没有心思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胸针像是被开启了什么按钮，一瞬间变幻了形状。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0 当前爱意值：75，黑化值：95］ “顾玉霭。”言衡一字一顿念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将胸针插进墙壁上的锁环。 “咔哒——” 【芜湖~好爽，我这个姿势开炮是不是超级a？】玉霭亢奋地将炮口瞄准对面的机甲，抽出一根神经来和113嘚瑟。 113白了玉霭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玉霭的屏幕就被剧烈的撞击撞得晃了一下。 【我的漂亮机甲宝宝！】玉霭不可置信地看着银色机甲被轰了一炮后沾上的痕迹。 对面的机甲也没想到能歪打正着打中顾玉霭，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顾玉霭一炮轰开了机甲，四分五裂。 从这一刻起，帝国联邦原本还僵持的局面被顾玉霭打破了。 联邦上将直接吊打帝国军队，用最短的时间把人打得飞快逃窜。 “这……是什么打法？”唐凛张大了嘴巴，看着平时冷静有部署的顾玉霭突然暴走，一时之间被冲击得三观炸裂。 连开炮都被顾玉霭吓得忘了的士兵呆滞地咽了咽口水，还好上将是自己人，要不然被轰飞的人就是他们了。 【收工！】玉霭拍了拍手，低头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虎口。 113瑟瑟发抖，【你……】 【言衡那边怎么样了？】按照原计划，言衡趁着顾玉霭在外征战，偷了机密偷偷传回帝国，等着凯旋的顾玉霭回去打分手炮。 玉霭比较期待今晚这个不眠的夜晚。 【他被玄京发现了。】113打破了玉霭的美梦。 玉霭不笑了，扭头去看屏幕，【什么情况。】 【他拿了机密就准备走。】113说，其实言衡走得时候根本就没人发现，只是…… 【走之前开机甲把你的小别墅轰了，正好轰到了在你家附近的玄京。】 玉霭缓缓打出个：？ 第249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二） 言衡没想到可以这么轻松就拿到机密，按照原计划，他可以继续待在联邦，徐徐图之。 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言衡拿上机密就打算直接回帝国，只是在走之前，鬼使神差地回到了顾玉霭的小别墅。 要是他现在走了，会不会像鸣霜一样被遗忘，然后被下一个言衡替代？ “不可以。”言衡偏执地看着那栋他和顾玉霭睡了好多次的小别墅，缓缓抬起手，他隐藏了许久的金色机甲现出半个炮口。 “轰隆——” 小别墅被炸开了花。 同时被炸开花的……还有刚刚玄京乘坐的悬浮车。 于是一人操纵着半个机甲，抬着炮口漂浮在半空中，一人一身黑衣，拄着手杖，四目相对。 【所以他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把我可爱的小家炸掉？】玉霭对脱离掌控的事情很不满意，想半夜将言衡一棍子打晕，套上麻袋抓回来榨干。 113也很无语，一点没看懂言衡的操作。 不过好在玉霭冷静了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分分钟安排好了新的规划。 “上将，你再一次看走了眼。” 顾玉霭带着士兵将机甲着陆之后，就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玄京。 “你什么意思。”顾玉霭冷漠地看着玄京。 玄京身后的徐鹤拿着一架机甲残骸走到他面前，“上将，抱歉我们没抓住他。” 言衡不仅盗走了联邦的机密，而且还把顾玉霭给他的机甲也一起炸了。 “把帝国的奸细留在身边。”玄京笑看着顾玉霭，“上将最近还是应该好好休息，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顾玉霭绿色的眸子一沉，瞥了眼玄京，“首领想要卸我的权？” “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本来就应该乖乖听我的话不是吗？”玄京说。 他不止想要卸了顾玉霭的权利，他还要把人关在身边，就算他不回应顾玉霭，也不可能让顾玉霭落到其他人手里。 “不可能！”顾玉霭开口反驳，但下一秒，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轰鸣，他的身体失去了知觉，在玄京惊讶的目光里倒了下去。 “上将！” 徐鹤都快吓死了，快步上前，但玄京比他还要快一步。 “回首领府。”玄京将昏迷过去的人打横抱起，对徐鹤命令道。 “太子殿下。” 言衡一回到帝国就把图纸和防御图交给了国防部。 一路回到寝殿换掉了衣服，掏出怀里的胸针紧紧地攥在手里。 “联邦上将以一己之力重创帝国大军。”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75，黑化值：97】 果然，顾玉霭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 但这个胸针，他从哪里弄来的呢？ 言衡打开床头柜，将里面的袖口拿出来和顾玉霭的胸针放到一起。 不难看出，两样东西的刺绣是同一种风格， 为什么胸针会在顾玉霭的手里呢？ 联邦一直以来都有将第一个杀死的人身上的东西作为纪念品保存在身边的习俗。 难道你的死不止和联邦有关，还和顾玉霭有关吗？ 言衡将袖口握紧，放到胸前。 “我会为你报仇的。”像是在做什么宣誓，言衡庄重地说。 第250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三） “你再说一遍？”玄京居高临下地看着新聘请的私人机械医生，语气里的杀意使他周围的气温都降了好几个度。 医生吞了吞口水，要不是他和其他几个医生都仔细看过，没确定之前他肯定也是不敢乱说的，毕竟里面躺着的人可是联邦的荣耀——上将顾玉霭。 “上将……怀孕了。” 玄京后退了半步，眼珠浑浊，浑浑噩噩地看向病床上的顾玉霭。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玉霭突然出现。 113十分捧场，【惊喜！意外！】 “没有……”玄京稳住了身形，声音冷得吓人，“我说没有，你懂吗？”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0】 一字一句，都在逼迫医生，让顾玉霭变成没有怀孕的样子。 他养大的小家伙，这次真的惹他生气了。 作为堂堂联邦上将，居然被一个帝国奸细玩得团团转。 “首领，上将本身就有心脏病，要是强行将胎儿杀死，可能连上将的性命都保不住。”医生为难地说。 “嘭——” 玄京手里的玄晶手杖突然爆开。 “心脏病？”玄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怎么可能有心脏病，他明明…… “去把烛酒给我召回来。”玄京冷声向身后的老者命令道。 老者犹豫了片刻，“鸣霜带走了人，我们找不到。” “就说顾玉霭快死了。”玄京眼底杀意尽显。 烛酒，一条他顺手养大的狗罢了，要不是足够聪明，又深得顾玉霭喜欢，他早就把这条藏着不该有的心思的流浪狗报废了。 “继续说。”玄京对医生命令道。 医生擦了把脑门上的汗，颤巍巍地说，“上将的心脏状态不太好，胚胎拿不掉，大概率也生不下来，甚至连上将都可能……” “行了。”玄京闭上了眼睛，打断了医生的话。 第二天顾玉霭清醒过来的时候，玄京站在床头满脸疲惫地看着他。 “我早就应该杀掉那条野狗。”玄京阴鸷的目光里渗着寒意，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还有其他的，你招惹来的脏东西。” 顾玉霭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癫狂的玄京。 “是我不好。”玄京突然抬头，对上顾玉霭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时，心里被刺了一下，“现在还来得及是吗？让我站在你身边。” 他一直吊着顾玉霭，只要得不到，他就是对顾玉霭最特殊的存在。 任凭顾玉霭找多少人，只要有着和他一样的黑色眸子，都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 但顾玉霭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最后一丝的侥幸都荡然无存。 “玄京，你太自大了。”顾玉霭淡漠地说，“你是最差劲的替代品。” 轰地一声，玄京脑中白光一片，他瞪直了眼睛，看着顾玉霭绿色的眸子带着怜悯看着他。 “你说什么？不……不可能……”像是要说服，又像是要说服自己，玄京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是我养大的，除了我……还能是谁？” 只有我才是你放在心上又得不到的人，所以你才会去找那些劣质的替代品。 “我全都想起来了。”顾玉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玄京的眼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厌烦，“你太让我失望了。” 要是刚刚，玄京还会觉得顾玉霭在试探自己，但此话一出，玄京明白了，顾玉霭是真的想起来了。 他多年的妄想和幻梦都成了泡影。 “不可能……” 【叮~s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80，悔意值+50 当前黑化值：80，悔意值：50】 玄京站不住了，手杖已经被他毁了，他的支柱被顾玉霭毁了。 【什么情况？】113看呆了，睁大了眼睛也愣是没看懂顾玉霭的操作。 玉霭欣赏着玄京瞬间苍白下去的脸色，解释道，【之前看言衡的记忆的时候，顺带把玄京的也看了一遍。】 【这死家伙，骗得老子好苦。】玉霭将玄京哭丧着脸的照片保存了下来，准备匿名发给烛酒。 联邦上一任的首领叫泊司，也就是顾玉霭的前身。 泊司在宇宙航行的时候，在星际海盗的手里救下了一个孩子，就是现在的玄京。 他把玄京养在身边，他没有繁衍后代的想法，于是打算培养玄京做接班人。 但玄京却有了其他的心思，除了联邦，他还想要把泊司留在自己身边。他知道一旦自己长大，泊司就会去宇宙继续航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于是刚成年不久的玄京带着军队攻打了泊司的宫殿，只是军队没控制好炮火，只见将泊司炸得四分五裂。 玄京找了很多人，好不容易将泊司的基因保存了下来，养在培养皿里。 他看着小家伙一天天长大，给他取名顾玉霭。 但顾玉霭有了人类意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离玄京。玄京派人找到顾玉霭的时候，他的心脏被损毁，怀里抱着脏兮兮的烛酒。 为了让顾玉霭听话，他让人封存了顾玉霭的记忆。为了让顾玉霭活下去，他命人用最珍贵的材料给顾玉霭做了心脏防护。 他把人养在身边，像曾经泊司养他那样。 可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家伙，简直就是泊司的毒唯。】113感叹道。 【这还只是个开始，你看着，他后面可不会安分。】 113：先替玄京上炷香。 第251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四） “滚出去。”顾玉霭不耐烦地对玄京说。 玄京一言不发，默默扶着墙站了起来，可怜兮兮地看了眼早已闭上眼睛的顾玉霭，眼里满是痛色。 “上将，会议室准备好了。”玄京走后不久，顾玉霭立马召集了所有高层来开会，帝国和联邦对峙这么久，双方都不会轻易开战，可这段时间帝国屡屡进犯，而且言衡手里不知道带走了多少东西，必须时刻准备着应对帝国的攻击。 顾玉霭让徐鹤将自己扶了起来，吃了药之后强撑着去办公楼，但没想到半路居然被早已经被鸣霜带走的烛酒给拦住了。 “上将，有人想见你？”烛酒站在车前，很久没见到顾玉霭，对方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顾玉霭降下车窗，看向烛酒，“谁？” “宁深将军的女儿，之前您救过她。”烛酒压下眼底的想念，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知道顾玉霭在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拖泥带水哭哭啼啼的人。 【谁？】玉霭问113，他自己对这号人物没有任何印象。 113立刻去翻剧情，【宁深老将军，你看。】 【早死几百年了，而且他哪里来的女儿……】 说着，只见那剧情在113和玉霭两人眼皮子底下刷新了。 玉霭转头问113，【还带临时改剧情的？】 113也看不懂，但很肯定地说，【不可能啊，所有剧情都是既定的。】 思考片刻，玉霭突然脑中闪过一堆数据，【看来有不速之客啊。】 【啊？】 “带去会议室。”顾玉霭说。 “是。” 等顾玉霭到会议室的时候，联邦高层的领导已经等候多时。一群老家伙平时看着首领护着顾玉霭，嫉妒得要死，难得闹出豢养奸细一事，首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卸了顾玉霭的权，老家伙们早已摩拳擦掌，等着坐上顾玉霭的位置。 “上将，您已经被首领卸了权，那您手中的军队是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顾玉霭坐在主位上，抬头看向那老头，绿色的眼珠盯着人，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动人的情话，“把军队给你们？然后你们几个老家伙推着机甲去打仗吗？” 一群老家伙被这句话弄得吹胡子瞪眼，气得要爆炸，但偏偏没有反驳的理由。联邦一直有自己的军队核心，以前是泊司，现在是顾玉霭。他们这群坐行政大楼的，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那在座各位，谁能替我去防御帝国的进攻呢？”顾玉霭往后靠在靠背上，睨着眼看着一群老头说不出话。 “上将，我可以。”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下一秒，一个金色齐肩卷发身材火辣的女孩推开了门，她从后腰掏出一把枪摆在会议桌上，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顾玉霭，“我的父亲是宁深将军。我想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同上将上战场。” 确实如此，原来的剧情里是泊司一个人东征西战，但被篡改之后的剧情就变成了宁深和泊司一起保卫了联邦。 顾玉霭身体往前，目光从女孩的脸移向那把刻着红玫瑰的枪，“我凭什么相信你。” “上将您救过我，从海盗鸣霜手里。”女孩子抬起下巴，对顾玉霭浅浅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乔柠。” 【什么情况！】从乔柠出场那一刻，113整个系统都呆住了，这不是前几个世界里的npc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 玉霭抽出神拍了拍113，以示安慰，【别怕，我的老熟人。】 “你想要什么？”顾玉霭问。 但在场的老头子却不干了，“上将，即使是乔深将军的女儿，可只是一个女人，哪里有上战场的能力。” “是啊！” “上将你说了不算！” “我要军权，还要玫瑰皇后。”乔柠媚笑着看向那群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头。 “什么！你痴心妄想！” “军权怎么可能给你！” “玫瑰皇后可是泊司首领的机甲，你别做梦了！” 顾玉霭蹙眉，不悦地看向喊得最大声的几个老头，等人安静下来，才将视线移到乔柠的脸上，“可以。” “不行！” “顾玉霭，你这是在坑害帝国！” 几个老头坐不住了。立马拨通了玄京的通讯。但玄京拒接，并表示他将一切权利授予顾玉霭，所有人必须按照顾玉霭说的去做。 于是老头们只好在顾玉霭面前闹罢职。 “你要是执意这么干，我们几个老家伙就辞职！” “行。”顾玉霭爽快地同意了。 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最后老家伙哼哼唧唧两句，说有其他事务要处理就跑了。 第252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五） 会议结束之后，烛酒匆匆带着手下过来给顾玉霭检查身体，然后就发现了顾玉霭身体的异常。 屏退所有人之后，病房里只有烛酒和顾玉霭两个人。 “上将，这……”烛酒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报告，顾玉霭的检查结果显示有怀孕的症状，但这怎么可能？ 顾玉霭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言衡在黑市买了药，我没注意，就吃了。” 说得轻描淡写，但烛酒知道，顾玉霭最恨的就是背叛。 他对言衡那么好，那小子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我去杀了他。”烛酒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玉霭喊着了他，“先给我想想办法……”说着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出征，要确保我的身体不会有异常。” “你的身体根本不可能上战场！”烛酒怒吼一声，随即又立马道歉，“对不起上将，但你的身体，真的承受不住。” 可顾玉霭向来说一不二，“你还有二十九分钟。” 烛酒没办法，只能竭力保护顾玉霭的心脏和胚胎。 等顾玉霭从烛酒那出来的时候，乔柠已经带着他的命令将大军都召集了起来。 那架泊司首领的机甲在乔柠身后站着，顾玉霭一抬头，似乎在与之对视，玫瑰金的机甲似乎有意识一般，在看到顾玉霭那瞬间全身都亮了起来。 众将士看在眼里，只当是机甲对强者的敬畏，于是更加崇拜顾上将了。 “出发。” 顾玉霭料得没错，他们的大军刚到防卫界限不久，帝国的军队后脚就打了过来。 好在顾玉霭加上乔柠，合作得很默契，丝毫不吃力地打退了帝国的第一批军队。 但没想到的是，帝国皇太子亲自带队上了前线。 这位皇太子向来行踪诡谲，没人见过他，一上来就开着金色机甲，挑着顾玉霭和乔柠顾不上的地方打，联邦的军队很依赖顾玉霭，没一会儿就成了劣势。 “宗诺奎，帝国皇太子，你的老相好。”乔柠一炮轰了出去，突然闪到顾玉霭身边，“或许上将更喜欢叫他的另外一个名字——” “言衡。” 这话乔柠是开着外扩器说的，除了顾玉霭，连对面的宗诺奎都听得一清二楚。 “滚开。”顾玉霭冷声地乔柠说，但手上依旧和乔柠打着配合。 炮灰几乎点亮了整个夜空，言衡坐在驾驶舱里，他原本不想出去和顾玉霭对战，但看到了顾玉霭身边像花蝴蝶一样的乔柠，他就忍不住心焦。 难道这么短的时间，顾玉霭就有了其他人？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75，黑化值：98】 但他听到顾玉霭让那个人滚，可顾玉霭从来没让他滚过。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80，黑化值：98】 他要把顾玉霭抓回去关起来，不再让任何人接触到他。 还要摧毁联邦，为那个他报仇。 于是，言衡从主战场退了下来，移动到后方。他知道联邦的防御最弱的地方在哪。 顾玉霭忙着和前线对火，来不及顾这些小鱼小虾。 当言衡信誓旦旦地聚起最大火力，对着联邦防御最弱的地方开火的那一刻，一道银色的身影冲了上来。 “轰——” “顾玉霭！” 银色机甲在剧烈的炮火轰击之下在夜空炸出一朵璀璨的火花，然后随着机甲解体的咯吱声爆裂开来。 言衡没想到顾玉霭居然能抽开身应对他，更没想到顾玉霭为了保住联邦连命都不要了。 他顾不上身后的军队，直接开动机甲俯冲下山崖去抓那个机甲解体后被弹了出去的身影。 但他晚了一步，硝烟之下，另外一道身影已经托住了昏迷的顾玉霭。 “宗诺奎，你该带着你的帝国军队滚回去了。”鸣霜眸子黑沉，脸色冷得能结霜。 言衡一看清人，立刻就亮出了武器。 “言衡！”烛酒被乔柠的机甲托在手心，缓缓降落下来，“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放过上将。” “你什么意思？”言衡的目光移向烛酒，“什么叫放过他？” 第253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六） 最后顾玉霭被带回了联邦，但一直在昏迷之中。 【不带我去你的系统空间坐坐吗？还是说，怕你现在的系统吃醋？】 113摸不着头脑，看向沙发上一脸无语的玉霭，【啊？】 【别管她，神经病一个。】玉霭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大手一挥，让乔柠的意识体进了系统空间。 一看到乔柠的意识体，113飞蹿着躲到玉霭身后，惊恐地看了看乔柠，又看看玉霭。 毕竟113工作那么久以来，只在系统空间见过玉霭、左使和那不可说的人。 更何况乔柠在113眼中还是个ooc了的npc。 【这就是你的新系统？】乔柠蹲在瑟瑟发抖的113面前，抬手想要去触摸113的翅膀，被113咬牙切齿地凶了一下，又收回了手，【还挺可爱。】 【别欺负他。】玉霭抬手护住了113，抬眸去看乔柠，【所以你是故意被鸣霜抓走的？也是你让鸣霜把烛酒带走的？】 刚开始顾玉霭从鸣霜手里救回来的人居然是乔柠。 乔柠听话地不去逗113，而是开始在系统空间翻翻找找，终于在找到一包薯片之后嘀咕了一句“果然是你的风格”，然后坐到沙发的另外一头，翘着腿撕开了薯片。 【鸣霜那小子想见你想得发疯，我闲着没事，帮你刷刷爱意值咯。】乔柠解释道。 113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个世界关键人物的爱意值都那么高。 看到113小动作的乔柠被可爱到了，恨不得去rua一把113，但被玉霭用眼神制止了。 【至于让鸣霜把烛酒带走——主要是想看你后院起火，但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心里都只有你，根本看不上对方。】 【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最后帮你守住了前线，好让你去言衡那演苦肉计？】乔柠讨好地拿了一片薯片放到玉霭嘴边，对方犹豫了片刻，一口咬了下去。 玉霭嚼着薯片，眼睛却看着113，【我做任务的时候你可别给我欺负113。】 【哦，你怎么不担心他欺负我呀？】乔柠气鼓鼓地吃了一大口。 玉霭不想理他，钻回了任务世界。 顾玉霭昏迷之后，医学部的人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把人唤醒。最后玄京黑着脸将烛酒召到首领府谈了半宿，才找出了一个下下策。 像当初对待泊司一样，提取顾玉霭的基因重新制造一个顾玉霭，然后再把顾玉霭的记忆洗干净。 现在技术足够成熟，不需要重新制造胚胎，在顾玉霭原本的这具身体上就可以重新再把顾玉霭唤醒。至于为什么要洗去记忆，玄京和烛酒都有自己的私心。 顾玉霭在实验室里被观察，但言衡却在外头不知道顾玉霭的消息，疯了一般带着军队不断地攻击联邦，企图杀进联邦带走顾玉霭。 于是乔柠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黑马就被抓去当壮丁了。 【妈的，这群狗日的，光逮着我一个人薅了！】乔柠满身疲惫地回到系统空间，玉霭到任务世界去了，空间里就只有113一个留守小系统。 玉霭临走之前让113少跟乔柠说话，113谨记于心，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数据面板。 【别看了，那小子能解决的，我还没见过他搞不崩……搞不定的任务呢。】乔柠走到113身边坐下，自来熟地跟113唠嗑。 【那小子？你说玉霭？】一提到玉霭在其他地方的任务，113就感兴趣了。 乔柠愣了片刻，【他跟你说他叫玉霭？】 这下113也愣住了，【不是吗？那他叫什么？】 四目相对，一个真诚发问，一个认真思考。 【叫什么我不知道，我靠！我居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乔柠咻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113被吓得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 好死不死，系统空间外传来熟悉的贱嗖嗖的声音，【听说玉霭不在，三三宝贝老公来咯~】 ……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是抹去记忆吗？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玄京揪着烛酒的衣领质问，满眼都是气急了的血丝。 第254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七） 怎么会变成这样？ 烛酒大力拽开玄京，眼底满是戾气。 “我说过多少次，不能擅自增加药剂的含量。”烛酒的目光越过一脸颓丧的玄京，看向病床上眼里满是恐惧的顾玉霭。 【你玩哪一出呢？】乔柠问。 玉霭笑嘻嘻地回，【一本正经干事业太累了，我打算换个思路。】 【变成傻子？】113弱弱地问。 【哦豁~这小子简直就是本色出演。】乔柠说完把自己乐得笑个不停。 113没t到对方的笑点，疑惑地看向满脸黑线的玉霭。 【别理这个神经病。】说完便钻回了任务世界继续沉浸式扮演傻子。 等玉霭走得干干净净，乔柠脚下的箱子动了动。 【哦？忘了还有你。】乔柠恍然大悟般将箱子打开，早就快缺氧死掉的左使探出了脑袋，可怜兮兮地看向一脸担忧的113 对上左使的目光，113立马转头去看数据面板，假装自己很忙。 【你们俩什么情况？背着臭小子偷情？】乔柠蹲下身去问左使。 左使也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乔柠口中的臭小子是谁。 【你是谁？】虽然乔柠帮他打掩护，但居然趁着玉霭不再和113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乔柠歪着头认真思考左使的问题，许久才一脸严肃地对悄悄移动到113身边的左使说，【大概是臭小子恋恋不忘的……好daddy。】 闻言，113惊恐地转过身，看到了离自己只有几公分距离，并且同样处于震惊之中的左使。 左使感受到113的目光，也转头看向113，【你也觉得这话很熟悉是不是？】 113：…… 被烛酒推到一边的玄京眼珠动了动，扭过头去看顾玉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烛酒。”玄京喊了一声，自顾自地问，“你有办法弄掉孩子吗？” 不管顾玉霭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都让他觉得膈应，要是可以，在不伤害顾玉霭的同时，他想把这个污点抹掉。 这是一个污点，高高在上的泊司，怎么可能变成一个繁衍后代的工具呢？ 烛酒对玄京很不耐烦，俯身温柔地和顾玉霭沟通，转头看傻子一样看向玄京，“没办法，除非你想要他死。” “这样吗？”玄京低下头，“那你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说着玄京直起了身子，微微抬手，绿色的藤蔓从他手中蹿了出来，直接绕到正在耐心地和顾玉霭交流的烛酒身后，趁人不备，将人捆了起来。 “玄京！你是不是有病！你想干什么！”烛酒怒吼道，他的身体被玄京悬空吊了起来。 但玄京并不理睬他，而是朝门外招了招手，将毫无反抗能力的烛酒丢了出去，然后“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现在，屋子里就只剩玄京和满眼好奇的顾玉霭。 玄京走到病床前坐下。 顾玉霭一言不发，目光随着玄京的移动而移动。 “还记得我吗？”玄京问。 顾玉霭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顾玉霭还是摇头。 “你叫泊司。”玄京嘴角微扬，用自己的手包裹住顾玉霭还在输液的手，“是这个联邦的首领。” 【妈的，累死我了。】乔柠瘫倒在玉霭专用的小沙发上，看着屏幕上装傻子装得不亦乐乎的玉霭，又看着自以为是的玄京疯狂地给顾玉霭洗脑，忍不住对着113吐槽了一句，【你带他不觉得很无语吗？】 113抬头看向乔柠，不喜欢乔柠老是侵占玉霭的位置，【还好。】 【还好？】乔柠大喊，【一点都不好，不过好奇怪，他居然会乖乖按照剧情走任务。】 听着乔柠的话，113把心里藏了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所以你以前也是他的系统吗？】 【嗯。】乔柠点了点头说，【但我不是他唯一的系统。】 【在我之前，他换过好几个系统。】 【为什么？】113不理解，玉霭还去过其他部门吗？ 乔柠看出了113的疑问，十分耐心地解答，【他在白月光局，可不受系统待见了，新手任务就换了两个系统。后面更是几乎一个任务换一个系统，到我之后才固定下来的。】 【啊？】113更不懂了，在爱意收割局不会这样。 没有宿主换系统的，只有宿主任务失败，被困在任务世界，然后小系统换下一个宿主继续完成任务的。 乔柠摆了摆手，【没办法，白月光局那群系统太蠢了，根本玩不过臭小子，没几天就被他骗得团团转，然后死机返厂。】 113惊恐。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按剧情走，要不然也不至于崩成这样。】乔柠虚情假意地惋惜了一下。 几秒之后又亮着眼睛说，【月光局那群恨死他了，巴不得他困在爱意收割局出不去。】 一旁默默听八卦的左使这次恍然大悟地哇了一声，【怪不得呢。】 ——以下与正文无关 玉霭和乔柠的关系be like 玉霭＆乔柠：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指着对方) 某一天夜里主神从宴会上回来对玉霭打小报告：乔柠在别人面前说你坏话。 玉霭表示无所谓：我也没少说他坏话。 第255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八） 【怪不得什么？】 顾玉霭被玄京哄着睡着了，此刻正把人抱在怀里，带回首领府。 玉霭早就发现左使偷偷摸摸溜进来了，只是没想到乔柠这死家伙居然给那不要脸的采花大盗打掩护。 【那个……玄京找我，我先走了。】话音还没落乔柠摸了摸鼻子，一溜烟钻回了任务世界。 113＆左使：好家伙，遁得可真熟练！ 不过乔柠是真的有事，玄京打算重新塑造顾玉霭，变成他想要的泊司，让他为玄京守住联邦。 但现在的顾玉霭呆滞又痴傻，送上战场可能敌我不分，直接把两边都给灭了。 但言衡日夜不停来骚扰联邦，说一定要把顾玉霭交出去，不然就直接打进来。迫不得已，玄京每日一求，每天一请，让乔柠先上前线顶着。 【问你话呢？】玉霭大拉拉地坐到自己专属的小沙发上，拿起乔柠吃剩下的香蕉，一脸嫌弃地丢给了113处理。 左使的身体很想跑，但他的大脑告诉他，这次跑了，下次回来一定会被玉霭弄死，【这不是，最近白月光局过来和爱意收割局交流感情吗,白月光局那群，叫嚣着……】话到嘴边，对上玉霭的视线，他又说不出来了。 【叫嚣着，再见到我就一定把我投到畜生道，轮回个八百万次，然后再抓回来给他们局里端茶送水是？】玉霭边说边把113拽到自己怀里，小家伙扑棱了两下翅膀，被玉霭一个眼刀吓得安静如鸡。 白月光局骂的那些话，他都快要背下来了，老头子们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就是拿他没办法，只敢在背后过过嘴瘾。 【对。】左使惊讶地张了张嘴，玉霭每一个字都对上了，看来的确和白月光局的关系有些堪忧。 【所以你来逃命来了？】玉霭戳了戳113的脸，莫名发现变成小精灵的113手感似乎更好了。 左使也探着头够着看113，又被玉霭看了一眼，瞬间乖乖收回了视线，点了点头。 每次开会，两个局吵起来，有时候打起来，他根本控制不住局面，主神又没时间管这些。他只能等着老头们吵累了再回去处理烂摊子。 【见着乔柠了。】玉霭问。 左使不明所以，点了点头，不知道玉霭是什么意思。 【他是白月光局跑出来的叛徒，赶紧把他抓回去，好交差。】玉霭压低声音，确认乔柠不会突然出现，又继续交代，【不过你等他再给我打两天工，等我剧情走得差不多，你再带人把他抓回去。】 【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不太好。】113听不下去，冒出脑袋说。 左使无比赞同地疯狂点头。 玉霭轻笑了一声，【谁说他是女孩子？】 113和左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玉霭，满眼都是：难道不明显吗？ 玉霭扶额，113笨一点就算了，怎么连左使都这么笨，被乔柠忽悠得团团转。 【他都能和你比大小，你说他是哪门子的女孩子。】这话玉霭是对着左使说的。 但却红了两个人的脸（或者说系统的脸也红了）——113和左使。 玉霭仰天长叹，心里后悔，早知道就少忽悠113一点了，搞得小家伙现在别人说什么都信。 越想越气，玉霭一脚把左使踹出了系统空间。 “太子殿下，陛下让您撤军。” 言衡坐在机甲里，目光停留在联邦的地界，听到手下的话，十分不悦地皱了皱眉。 “不可能。”言衡的语气不容置疑。 手下犹豫片刻，继续道，“大皇子回来了，要是您不撤军，大皇子将会接替您的位置，带领帝国军队直取联邦。” 皇帝的耐心有限，他已经给了言衡很长的时间。明明言衡可以直接攻打联邦，但他为了顾玉霭，迟迟不进攻，每天派军队舞两下，等乔柠来了就意思意思打几下，简直在浪费帝国的资源。 “大皇子？”言衡转头看向手下。 帝国皇帝有两个儿子，常年在外的大皇子和太子宗诺奎，也就是言衡。 但好笑的是，这兄弟俩从没见过面，虽然背地里没少给对方下绊子。那大皇子不但没有和言衡见过面，甚至连帝国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 言衡从不把那人放在眼里，那天顾玉霭的机甲解体之后，烛酒说顾玉霭怀孕了。 当务之急是把顾玉霭带回去。 烛酒、玄京、还有那个海盗头子，个个豺狼虎豹。 撤军是不可能的。 第256章 联邦上将和狗（二十九） “张嘴，吃饭。”玄京将碗里的粥吹凉放到顾玉霭的嘴边。 一旁的手下看不明白，联邦已经不需要这些手工制作的食物来补充能量了，为什么首领玄京还要亲自在厨房守了一早上煮粥。 顾玉霭听话地低头含住勺子。 玄京眼睛一亮，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顾玉霭或者说泊司，一直都很喜欢吃古人类亲手做的食物。 “唔——” 但下一秒，玄京的眼神又黯了下去，顾玉霭把东西吐到了地上。 “不好吃吗？”玄京看着碗里的粥，失落地问。 顾玉霭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扭头回去摆弄自己的玩偶。 那是玄京在顾玉霭的房子被炸毁之后带着人带回来勉强能保存的东西，要是换做以前，他会把玩偶丢掉，泊司上将怎么可能会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但顾玉霭醒之后一直发脾气，不吃东西还打人，玄京没办法，去监狱里问了烛酒，这才把玩偶给了顾玉霭。 现在至少乖乖的，不闹了。 但不够，他要顾玉霭变成泊司，那个战无不胜的泊司首领，而不是被言衡骗得团团转的顾玉霭，更不是没有玩具就发脾气的小孩子。 他的泊司上将会回来的。 “啊~”顾玉霭抱着玩偶亲了一口。 “嘭——”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10，悔意值+10 当前爱意值：90，悔意值：60】 瓷白的碗被摔在墙壁上，米粥溅了满地，手下瑟瑟发抖，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谁惹首领不高兴了。 明明以前的玄京首领是一个温润和煦的人。 顾玉霭的手上溅了米粥，他放下了手中的玩偶，空洞的目光看向双眼猩红的玄京。 随即，顾玉霭抄起桌上的水杯直接朝玄京扔过去。 “咚——” 【叮s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95，悔意值：60】 玄京没反应过来，杯子打破了他的额头，血很快就流了下来。 “首领，上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生病了。”手下吓得立马跪下替顾玉霭求饶。 本以为玄京会发作，但没想到玄京只是惊讶了几秒，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血，冷静了下来。 “别跪，出去外面等着。” 手下犹豫了片刻，确认首领不会对上将下手，这才扫干净地上的玻璃的米粒，然后关上门到外面等玄京。 等人走了，玄京像是突然被压弯了脊梁，颓丧地走到顾玉霭身边。 顾玉霭扔完杯子，又跟没事人似的，自顾自地玩他的玩偶。 “上将，首领。”玄京坐到床边，语气平淡，但眸底满是痛苦，“你听话一点好不好。” 顾玉霭看向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6，悔意值：60】 【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属性在身上？】113问，比如？ 玉霭见怪不怪，【你没发现所有的攻略目标都有点这种特性吗？】像极了某条狗。 【……还真是。】113现在被玉霭驯得都没脾气了。 玄京也被顾玉霭弄得没脾气了，对现在的顾玉霭来硬的不行，他哄着求着顾玉霭对他态度还好一些。要不是现在的顾玉霭连走路都会摔倒，他甚至都不会觉得顾玉霭因为药剂过量傻了。 “不愧是上将，整个联邦只有上将能达到这种水平。” 玄京站在高台上看着射击场上的顾玉霭，即使人傻了，但战斗力依旧惊人。 “首领，宗诺奎又来了。” 玄京一听到宗诺奎的名字就烦，特别在知道对方就是言衡之后。 “乔柠呢？”还好顾玉霭弄了个乔柠，不然他真的要被言衡烦死。 “乔将军说她……” “大姨妈来了，上不了，让玄京自己去。”这是乔柠原话。 玄京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但顾玉霭已经丢了枪，觉得无趣，不耐烦地朝玄京走来。 或许他可以让顾玉霭去试试。 “泊司，你想不想去战场？”他觉得只要喊他泊司，他就是他的泊司。 可顾玉霭很不喜欢这个名字，皱着眉摇头。 “你想去。”玄京目光混沌，偏执地抓住顾玉霭的手。 第257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 顾玉霭不听话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玄京早就准备好了东西。 黑色的颈环戴在顾玉霭白皙的脖颈上，就像一只即将上台表演的高傲的天鹅。 “泊司，这是你的玫瑰皇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对？”玄京的眼里满是蛊惑。 顾玉霭绿色的眼珠蒙上了一层阴翳，空洞的目光随着玄京的动作看向玫瑰金的机甲，乖顺地点了点头。 “杀掉言衡。”顾玉霭呆愣愣地说。 玄京满意地勾了勾唇，“乖孩子。” 他目送着像傀儡一样被自己控制的顾玉霭，全然忘了烛酒交代过顾玉霭不能再上战场，也没意识到他将永远失去顾玉霭，包括泊司。 言衡还是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坐在机甲里看着联邦，他急着要把顾玉霭弄到手，帝国一直在给他施压。该死的乔柠像打不死的小强，他没有那么多耐心了，这次一定要先解决掉乔柠。 所以当他看到玫瑰皇后在联邦将士的簇拥下出来之时，骨子里压抑了许久的战斗虐杀之魂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速战速决！”言衡命令道。 一瞬间，蛰伏许久的的帝国黑甲军蜂拥而出，但联邦将士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厮杀成一片。 而言衡的目标始终是玫瑰皇后，他看乔柠这种不要脸的打法不爽很久了。 但没想到的是，今天的玫瑰皇后打得比之前更疯，被言衡压着打了一炮之后，几乎开始不分敌我的发动攻击。 那头的玄京看到了这副场景，以为顾玉霭是见了言衡才失去了控制，于是加大了对顾玉霭的控制。 机甲舱里的顾玉霭被言衡那一下轰得心脏狂跳，看不清东西又听到很多让他烦躁的声音。 玄京的声音不断响起，要求他杀死言衡。 可他始终慢了一步，当他蓄满了力的时候，言衡首先一步开火。 玫瑰皇后被轰得撞到了山脚。 正当言衡以为这次乔柠必然死定了的时候，他目光一睖，看到了从机甲舱里滚出来的顾玉霭。 那一刻，言衡大脑一片空白，看到顾玉霭虚弱地歪着头吐出口血时，他的心脏像是停了一拍。那一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抛下机甲和身后的将士，跌跌撞撞地跪倒在顾玉霭面前。 “顾玉霭！顾玉霭！”言衡颤抖着手去捧顾玉霭的毫无血色的脸，却被顾玉霭的血染了满手。 “怎么会是你？怎么能是你？”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5，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85，黑化值：88】 【妈的，他怎么不掉眼泪？】玉霭很不满意。 113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了几秒，然后兴奋地大喊，【快看快看！我靠，这是洪水决堤了吗？】 【我很满意。】玉霭点点头。 “会没事的。”言衡小心翼翼地将人从机甲里抱了出来，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颤抖，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险些抱不住顾玉霭。 最后还是招来了机甲才把人稳稳当当地带回了帝国。 “快去找医生！”言衡抱着联邦首领直接越过一群目瞪口呆的大臣。 大臣们呆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滚带爬要去阻止，可言衡已经一脚踹上了门。 大臣们只好收起眼泪，结伴跑到皇帝陛下的宫殿门口继续哭。 那皇太子目中无人，直接带着人上将回来了！还要用最好的医疗设备！简直没把帝国放在心上！ “他把上将带回来了？” 声音一出，众人才发现皇帝陛下身边还站着个人。 一看着装，竟然是皇子的服饰。 莫非大皇子这是看太子不顺眼，要回来踹掉太子，自己上位？ 正好他们也看太子不顺眼很久了…… “我去看看。” 语毕，一群大臣眼睁睁看着大皇子急匆匆地带着人踹开了太子殿下的宫殿，然后…… 把上将带回了自己的宫殿。 第258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一） 言衡刚把顾玉霭放到床上，身后就响起破门的声音。 “你？”言衡眯着眼睛看向来人，下意识将顾玉霭护在身后，之后才看清了那人身上的着装。 “鸣霜，你藏得可真深啊。”言衡满身杀气。 鸣霜本来就不打算继续隐瞒身份，他对皇太子的身份不感兴趣，但是他不允许顾玉霭再次落到言衡手里头。 “太子殿下，请把上将交给我。”鸣霜嘴上客气，可手上却已经抽出了武器，暗蓝色的机甲随着他的眸光流转，在言衡的宫殿里现出形态。 【这是……大皇子？】113看懵了，怪不得鸣霜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原来是在这里憋大招呢。 玉霭开心吃瓜，【鸣霜是我最乖的一条小狗！】 【小狗？】113扭头去看玉霭。 【yes！主系统好贴心，记得下个任务再多给我搞几个！】玉霭越说越开心，【你猜猜他们俩谁会赢。】 主屏幕上鸣霜和言衡打得不可开交，看戏的大臣四散开来，躲在安全的角落默默吃瓜。 据主系统的尿性，一般来说攻略目标在任务世界都是最强的存在，【言衡。】113猜测。 【但我想让鸣霜带顾玉霭走。】玉霭冲113眨了眨眼，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于是113趁着言衡边打架边护着顾玉霭的时候，趁机使了个绊子。最后鸣霜一脸王之蔑视，居高临下地看着吐血的言衡，将顾玉霭带走了。 “弟弟，你还是太年轻了。”鸣霜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85，黑化值：93】 言衡胸口血气翻涌，满眼戾气看着鸣霜的背影，恨不得将人撕碎。 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医生也跟了上来，鸣霜将人交给医生之后，又开着机甲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个人。 “你快给他看看，帝国的医生没办法。”鸣霜在外人面前气定神闲，实则内心慌得要死，顾玉霭浑身都是血，好几次他握着人的手，都感觉脉搏微弱得就好像会立刻消失一样。 那人赶忙掀开斗篷，俯下身去查看顾玉霭的情况，没一会儿也皱起了眉头。 “准备手术室。”烛酒说。 【现在是不是只有玄京独守空房啦？】113越看越觉得这个世界是玉霭和他的后宫男宠们。 玉霭倒是接受良好，舒舒服服地歪倒在小沙发上，【等任务结束，包几个男模，让我快乐快乐……】 “呲呲呲……” 话音刚落，系统空间的灯光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刚刚还口出狂言的玉霭立马吓得跳起来，把飞在半空的113拽进了怀里。 【草！系统空间设备这么差？】玉霭吐槽道。 113打开了设备开始查找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没等113找出来，系统空间就恢复了正常。 【没事了。】113看着那一闪而过的光晕，回想起刚刚玉霭说点男模的事，明白这大概不是设备太差，是某位大人物吃醋了。 【我要写投诉信！】玉霭愤愤不平，恨不得现在就到系统大厅抓个人来打一顿。、 但任务还没结束，他出不去，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任务世界里的小狗们。 第259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二） “情况稳定下来了。”烛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外套脱下来放到了一边，“但他的情况太差了，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你什么意思？”鸣霜黑着脸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病房里走。 烛酒立马拦住他，“他现在他虚弱，你进去只会打扰他休息。” 咬了咬牙，鸣霜泄了气，又坐了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他……怀孕了？”鸣霜还是不能接受，顾上将，联邦最强的男人，怀孕了! 烛酒抬眸，看到了屋子外被人拦住的言衡，冷嗤一声，“多亏你的好弟弟。” 要不是言衡鬼迷心窍，从黑市搞来乱七八糟的东西…… “迟早我会杀了他。”鸣霜咬牙切齿。 烛酒非常赞同，他没有能力杀死言衡，但他会身体力行地支持每一个想要杀死言衡的人。 “咚——” 两人沉默之际，病房里传来物品掉落的声音，鸣霜先一步冲了进去。 只见顾玉霭已经醒了，此刻正伸出手去够床边的手，但是杯子已经掉到了地上。 听到声音，顾玉霭抬眼看向鸣霜，轻声询问，“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鸣霜依言走过去倒了杯水，然后目光满是疑惑地看着顾玉霭，等人喝完水之后，才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你不认识我？” “嗯？”顾玉霭歪着头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正好这时烛酒进来了，顾玉霭抬起双臂，亲密地喊着要抱抱。 烛酒无视鸣霜裂开的表情，走上前温柔地给了顾玉霭一个拥抱，等怀里的人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之后，烛酒才开口向鸣霜解释。 “玄京通过药物和一起对他进行了精神控制，但他的身体太差，加上有了……孩子，受不住高强度的药剂，现在的他，智力和三岁小孩差不多。” 鸣霜许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眼底的情绪异常复杂。 烛酒看在眼里，以为鸣霜也和玄京一样，要的只是高高在上，风风光光的顾玉霭，于是立马开口，“我会带上将离开帝国，如果你不想收留现在的他的话。” “不！”鸣霜开口否认，目光停留在顾玉霭的脸上，“玄京是吗？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说完，鸣霜交代烛酒哪都不许去，就在帝国想办法研制可以救顾玉霭的药，他带着帝国的高层连夜部署针对联邦的计划。 “你这是要毁了联邦！”言衡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鸣霜的计划。 高层见太子发火，也不敢吱声。 “你们先退下。”鸣霜看着言衡，将其他人先赶了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鸣霜才一脸不屑地走到言衡面前，“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没把他从玄京手里救出来的原因吗？” 联邦的军队没了顾玉霭什么都不是，即使有乔柠，言衡原本也是可以轻易就攻进去的。但他始终记得，顾玉霭说过只要他不伤害联邦，其他的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敢贸然出兵攻进联邦，怕惹顾玉霭生气。 可他明明是想要把顾玉霭抓过来报仇，为什么还要担心这些呢？言衡自己都觉得很矛盾。 “你根本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鸣霜见言衡那满脸迷惑的样子，搞不懂顾玉霭为什么要放纵这小子在自己头上撒野。 言衡突然拉着鸣霜的手臂，“把人给我还回来。” 他不在乎顾玉霭想要什么，只要乖乖待在他身边，没什么是他不能给的。 鸣霜甩开了言衡的手，脑海中浮现出顾玉霭那副冷淡的模样，心里不禁疑惑，顾玉霭还记得言衡吗？会不会像依赖烛酒一样依赖言衡，还是像对他一样，当做一个陌生人。 “等收拾了玄京，他要是愿意跟你走，我不阻拦。”鸣霜说，他从没想过把顾玉霭留在自己身边，他只希望顾玉霭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言衡看向对方和自己一样的黑眸，“你最好说到做到！” 第260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三） 言衡和鸣霜两人第二天就带着军队直接对脸开大攻进联邦。 玄京手下的确有不少人，但是没有一个好的指挥，依旧只是一滩烂泥。 “首领，守不住了！为什么联系不上上将！”唐凛之前被玄京派出去出任务，现在一回来就看到帝国的人打到了自家门口，关键是还找不到上将。 “对不起，对不起……”玄京不理会唐凛，神思恍惚地站了起来，目光空洞地望向战火纷飞的联邦地界。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悔意值+10 当前爱意值：96，悔意值：70】 他应该听烛酒的话把顾玉霭好好保护起来的…… “首领，你得快速作出决断，要不然……” “嘭！” 老者劝说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行政大楼就被炮火轰了一下。 “护卫队！快！保护首领！” “嘭！嘭！嘭！”接二连三的炮火有目的似地往玄京所在的楼层发射，顷刻间就轰破了大楼的防护玻璃。 不明所以的护卫队在会议厅展开了机甲，但巨大的机甲直接洞穿了会议室的地板和天花板。 敌人还没进来，这群护卫军差一点先把楼拆了！ “蠢货！”老者简直没眼看。 玄京抱着顾玉霭留下的玩偶，呆滞地看着窗外的机甲，言衡的机甲他认识，另外一个他没见过，但那暴力的打法让他感觉异常熟悉。 不出所料，下一秒那架让他感到熟悉的机甲迅猛向前，直接穿破了玻璃和他面前的护卫队，提着闪着荧光的长刀来到他面前。 “玄京，你该死了。”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你该吃饭了。 那人降下机甲，熟悉无比的脸露了出来。 鸣霜。 顾玉霭手把手教出来的暴力狂！ 而他身后，言衡也降下了机甲，冰冷的目光看向玄京。 【玄京是不是要领盒饭了？】113问。 玉霭摇摇头，【这家伙之前搞的控制那一手，太让我反感了，但毕竟是我的好首领呢~】 嘶~ 113听着玉霭温柔缠绵的声音，只觉得玄京这下惨了。 【你想要干什么？】113问，这个时候必然是玉霭把他当做洗脚婢使唤最好的时机，他都已经麻了。 玉霭嘻嘻一笑，拍了拍113的小翅膀，以示夸奖，【我记得你能搞投影是？】 【嗯……】说不能还来得及吗？ “有本事就杀了我。”玄京将玩偶放到一旁，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老者，又抬手制止了企图反抗的护卫队。 鸣霜来这里，和言衡那个让人恶心的家伙合作，为的就是杀死玄京。 “唰——” 鸣霜抬起了长刀，对准玄京就要往下砍。言衡冷眼看着这一切，玄京解脱般闭上了眼睛。 “咻——” 长刀落下那一刻，小玩偶里突然发出亮光，一道虚影挡在了玄京面前，替他承受住了长刀的伤害。 等鸣霜看清那是谁之后，想要收刀已经来不及了。言衡也看到了那泛着玫瑰金的光影，鬼使神差，他提出自己的长剑，上前挡开了鸣霜的长刀。 “这是怎么回事？”鸣霜看着顾玉霭的幻影牢牢地挡在玄京面前，牙都快咬碎了。 言衡摇了摇头，寻着光源将目光移到了玩偶身上，但他还没碰到玩偶，顾玉霭的虚影就飘散了。 落到地上变成了一片片娇艳的玫瑰花瓣。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3，悔意值+10 当前爱意值：99，悔意值：80】 “泊……玉霭？”玄京许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在言衡拿到玩偶之前，他先上前一把将玩偶抱在怀里。 鸣霜看到他这副样子，心头的火烧得更厉害了，抬刀还想要砍，却被言衡阻止了。 于是两人只好把玄京一同带回了帝国。 顾玉霭不在，首领被掳走，联邦算是败了。作为皇太子，言衡需要尽快接手联邦大小事宜。鸣霜带着神志恍惚的玄京去找烛酒，言衡还得回到联邦处理后续的事务。 “可能是因为之前控制上将的时候，他从上将身上抽取了部分神识，放到了这个玩偶里面。”烛酒研究了半天，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鸣霜也开始摆弄小玩偶，但玩偶就只是普通的布娃娃，没再出现过顾玉霭的虚影。 或许是顾玉霭被言衡抓回来之后，玄京就一直把玩偶带在身边，以至于玩偶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和顾玉霭相关的气息。 “上将……醒了吗？”鸣霜让人先把玄京关押了起来，现在他比较想要见到顾玉霭。 毕竟他答应过言衡，攻打联邦之后，如果顾玉霭愿意跟着言衡，那他不会强把人留在身边。但今天看到顾玉霭即使不再玄京身边，却依旧会用自己的神识去保护一手把他养大的人。 他开始幻想，现在的顾玉霭傻了，要是他对他好一点，有没有可能把人一直留在身边。 或许顾玉霭也会开始依赖他。 烛酒没看出他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点着头带他去了后院，顾玉霭已经醒了半小时。 “上将，鸣霜来看你了。”烛酒喊了一声，顾玉霭听到声音就放下了手中的笔，扭头看向他们。 鸣霜看着这样的顾玉霭，只觉得新鲜。往常的顾上将，严格认真，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而现在的上将，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就像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眼里没那么多愁绪，全是天真无邪。 【叮~s级关键人物鸣霜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93】 “但是上将现在不怎么爱说话，你别刺激他。”烛酒交代了几句，将空间留给了鸣霜，他还要去研制可以为顾玉霭治病的方法。 “我知道了。” 第261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四） 顾玉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烛酒离开的背影，等看不到烛酒了这才目光移到鸣霜身上。但看了鸣霜两眼，又开始低头摆弄自己的画。 鸣霜有些心酸，慢慢走到顾玉霭身边，不说话，安静地看着顾玉霭的画。 画被顾玉霭涂满了黑色，然后又用银色的颜料点上了不少星星，中间有一颗最大的星星。这幅画似乎已经画完了，再舔一点东西都会觉得是多余。但鸣霜看到了顾玉霭又拿起了红色的颜料，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颜料开始调色。 “好看吗？” 正当鸣霜看得入迷的时候，顾玉霭却突然开口了。 鸣霜有些受宠若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讨好顾玉霭，于是低头去看上将的表情。但顾玉霭依旧表情淡淡地在调色，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玉霭调好了颜色，鸣霜看向他的画笔。艳丽的红色被顾玉霭点缀在左上角最亮的星星之上。 那红色被抹开，在顾玉霭的笔触下，慢慢成型。 只差一笔…… “为什么不回答我？”顾玉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倔强的眼神看向鸣霜。 鸣霜这才反应过来顾玉霭在问刚刚的问题，他刚想说好看。顾玉霭就抬手拿起一瓶黑色的颜料，鸣霜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的，只见白嫩的手腕一转，黑色的颜料落在了画布上，彻底将上面的其他颜色盖上。 又变回了漆黑一片，就是没有星星的夜空。 可是怎么会没有星星呢？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没有大气层的阻拦，随时可以看到星星。如果哪一天看不到星星，那就意味着他们将没有生存的空间…… “哗——” 似乎还是不满意，顾玉霭直接将画布上的画用小刀划开，一刀又一刀，偏执地划着。 “好看的！”鸣霜怕他伤到手，快速握住顾玉霭的手腕，将他手里的美工刀抢了过来。 可顾玉霭只是在被他触碰时反抗了几下，没一会儿就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任凭鸣霜把危险的物品从他身边拿走。 “画很好看的，上将，你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鸣霜发自内心地说。 但顾玉霭却垂着睫毛，似乎听不到他的话。 鸣霜不敢再说什么，万一刺激到顾玉霭。烛酒应该已经进了实验室，要是顾玉霭现在出什么状况，他一个人肯定搞不定。 两人一个坐在凳子上，垂着脑袋，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一个蹲在地上，握着顾玉霭的手，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抱我。”顾玉霭突然抬头，绿色的瞳孔照映着鸣霜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 鸣霜二话不说，站起身将人托着臀抱了起来。 “带你进去休息吗？”鸣霜这一辈子都没用过这么温柔的声音和人讲话，但他觉得往常战无不胜的顾上将，此刻在他怀里，像一朵马上就会碎掉的玫瑰花。 玫瑰花…… 鸣霜将顾玉霭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莫名想起泊司的机甲玫瑰皇后、幻灭之后的顾玉霭变成玫瑰花瓣、画在星星上，没画完的那一笔，似乎也是玫瑰花…… “咔哒——” 门口传来声音，鸣霜收回思绪抬头望去，对上和他一样的黑眸，心头燃起一阵烦躁。 “顾玉霭，我想和他单独谈谈。”言衡这话是对着鸣霜说的。 鸣霜不愿意，但他不可能强求顾玉霭，但当他正打算出去的时候，顾玉霭却突然抬头拉住了他的袖子。 “不走。”顾玉霭笨拙地开口说。 这一幕落在言衡眼里，莫名觉得古怪。为什么顾玉霭和鸣霜那么亲近，他们余情未了？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2 当前爱意值：85，黑化值：95】 鸣霜也觉得奇怪，于是蹲下身去把言衡的话转述给顾玉霭。但顾玉霭却抓得更紧。 “够了！”言衡看不下去，直接大步上前将顾玉霭的手从鸣霜身上扯了下来。 鸣霜不悦的眉头还没皱起来，床上的顾玉霭先甩开了言衡的手，尖叫着从床上跳下来，直接扑到了鸣霜怀里。 “顾玉霭！” 言衡黑着脸想要动手，但下一秒，他的动作被顾玉霭的哭声给打断了。 第262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五） 【怎么样？哭得及时？】玉霭傲娇地挺起胸膛，还好之前把那个一秒落泪的技能给py了，不然他怕是会笑出来。 毕竟看到攻略目标吃瘪是他这一世的追求。 113面无表情地鼓掌表示真棒。 言衡愣了两秒，他从没见过顾玉霭哭成这样，就算在床上弄狠了，也只是红着眼睛看着他。 “你别碰他！”鸣霜将哭得惊天动地的顾玉霭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出声阻止了言衡的动作，看到言衡脸上复杂的表情，他才想起来言衡还不知道顾玉霭傻了这件事。 言衡不想被鸣霜命令，但顾玉霭哭得太厉害了，他也察觉出不对劲，只好黑着脸退到一旁。 “没事了，不哭不哭，他不会伤害你的。”鸣霜手忙脚乱一边哄顾玉霭，一边拿纸巾给人擦脸，但似乎力气太大了，直接把顾玉霭的脸擦红了。 顾玉霭哭得更大声了。 “怎么回事？” 烛酒刚出实验室就听到了顾玉霭的哭声，脸色不太好地看了眼木头一般站在门口的言衡，急匆匆地从鸣霜怀里将顾玉霭揽到自己怀里。 “上将怎么了？吓到了吗？”烛酒将顾玉霭哭花了的脸抬起来，发现绿色的瞳孔周围已经开始泛红，“上将，乖一点，我们深呼吸好不好。” 顾玉霭听到烛酒的声音，试图停止哭泣，乖乖地跟着烛酒的动作深呼吸。 但哭声刚停下来没一会儿，顾玉霭推开烛酒，头一偏，趴着床沿开始干呕。 “烛酒，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喊医生？”鸣霜吓坏了，巴不得上去捧着手给顾玉霭吐。 言衡的注意力一直在顾玉霭身上，看到顾玉霭难受的呕吐，也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但烛酒就是医生，也是最了解顾玉霭身体状况的人。烛酒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动。 “不用，你们先出去。”烛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俯身给顾玉霭拍背。 鸣霜虽然以前经常觉得烛酒在模仿顾玉霭而看不上他，但烛酒的技术他是相信的，如果连烛酒都拿顾玉霭没办法，那其他人更不可能治好顾玉霭。 所以鸣霜出去的时候顺手将言衡也拽了出去。 明明是兄弟的两人，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此刻难得可以长时间见面，却总是充满火药味。 “到底是怎么回事？”言衡觉得自己的耐性就要告罄，顾玉霭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鸣霜对言衡高高在上的语气很不满意，而且要不是他吓到了顾玉霭，说不定就可以哄上将睡午觉！ “怎么回事？”鸣霜走到言衡面前，眼里满是蔑视，“你不知道吗？罪魁祸首？” “给我好好说话！”言衡皱着眉将鸣霜推开。 鸣霜气笑了，“你没看出来吗？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顾上将了，他现在连吃饭都需要人喂，三岁的智商，和一个傻子差不多。你说是为什么？你把他丢给玄京那个疯子，还把他搞怀孕！” 越说越生气，鸣霜实在忍不住了，抬手一拳打在言衡的左脸上。 “唔。” 言衡被鸣霜的话震惊得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他……傻了？”言衡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鸣霜，企图从鸣霜的脸上找到一点撒谎的痕迹。 鸣霜死死地盯着他，似乎随时能上来再给言衡一拳。 这时烛酒从里面开门出来了。 看了眼言衡脸上的伤，十分不耐烦地将两人赶得离顾玉霭的房间远远的， “你们俩，我不管是谁刺激到了上将，不许再出现在上将面前！”烛酒直接指着两人的鼻子警告。 鸣霜低着头不说话。 言衡却忍不了，狼一样的眼睛盯着烛酒，“我要带他回去。” “回去？”烛酒笑出了声，他恨不得手刃了言衡，“带着他回去等死吗？” 言衡皱着眉不说话，显然不相信烛酒的话。 “言衡，或者我应该叫你宗诺奎殿下，或许你还不知道，你愚蠢的行为差一点就害死了上将。” 第263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六） “害死他？”言衡心头一痛，追问道，“他上次是被我伤了，但那种程度的伤口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言衡和顾玉霭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顾玉霭的体质他还是知道的。 但烛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如果当时的顾玉霭怀孕了呢？”烛酒平淡地质问。 言衡没见过男人怀孕，他只是觉得或许有一个孩子可以把顾玉霭永远留他在身边。 怀孕对体质的影响很大吗？言衡问自己。 显然，烛酒也看出了言衡对这个问题毫无概念，他又问，“如果是一个心脏病人呢？能承受你的攻击吗？” 心脏病人？ 多陌生的词，那是久远的、脆弱的古人类才会有的疾病。如果顾玉霭有心脏病，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一起吃饭，一起去训练场一起做爱，他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上将在承受你的攻击的同时有心脏病，还怀了一个他不愿意要的孩子，你觉得他的身体受得住吗？”烛酒丝毫不让言衡有反驳的机会，直接将顾玉霭的体检报告单甩在言衡身上。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霭意值+10，黑化值-30 当前爱意值：95，黑化值：65】 眼见一旁好不容易冷静下去的鸣霜又要暴起，烛酒上前拦住他，“你也别闲着，去玄京嘴里问问他到底怎么控制上将的。” 闻言，鸣霜抬头看向烛酒，他明白了烛酒的意思，“上将还有机会恢复？” 恢复所有记忆，把他们都记起来。 烛酒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样对顾玉霭是不是好的，但顾玉霭决不允许自己浑浑噩噩痴痴傻傻地苟活一生。虽然他不懂，但他知道顾玉霭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去完成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我明白了。”鸣霜直起身，严肃地看了眼顾玉霭的房间，又转头剜了一眼言衡，转头去了监狱。 “他的心脏，到底怎么回事？”言衡看着病历单上顾玉霭心脏开始出问题的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想，但怎么可能呢？那个时候顾玉霭对他还有猜忌。 烛酒看着言衡一副丢了魂魄的模样，也不打算替顾玉霭继续瞒着，“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一次你伤得很重，没了办法，上将把玄京为他做的心脏给了你。” “他很小的时候心脏受过一次伤，之后都是靠第二颗心脏养着的。”烛酒的意思很明显，顾玉霭之所以会有这么严重的心脏病，是因为他把自己的第二心脏给了言衡。 “你知道他这个程度的心脏病人有多危险吗？”烛酒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他根本受不住胚胎在身体里生长。” 有心脏病，特别是顾玉霭这种高危患者，怀孕，就相当于把半条命交了出去。他根本上不了战场，可玄京逼他，言衡也逼他，所有人把他逼上战场。 烛酒卸了力气，坐在长椅上，要是想不到办法，顾玉霭甚至活不到孩子足月。 “心脏病……”言衡一步一步往外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他的脑袋很疼，心脏也很疼口腔里的软肉早已被他咬破，口腔里满是血腥气。 【叮~攻略目标总诺奎\/言衡爱意值+1，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6，黑化值：60】 那个时候，他满心只想拿到联邦的机密，想把顾玉霭踩在脚下，只想快速取得顾上将的信任。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伤得那么重，更没想到顾玉霭居然会把自己最珍贵的第二心脏捐给他。 他到底做了什么？ 言衡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宫殿，从柜子里拿出袖扣和胸针，对着袖扣呆呆地问，“我该怎么办，我原本想杀了他替你报仇，后来我只想羞辱他。” “但我控制不住想把他留在身边……我该怎么办？”言衡痛苦地把脸埋进手心，冰冷的袖扣贴着他的皮肤，像是要把袖扣揉进身体里一般。 但整个宫殿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第264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七） 鸣霜在地牢里待了一晚上，终于从玄京疯疯癫癫的话语里套出了药剂的成分和含量，来不及休息便匆匆赶去找烛酒。 “上将，是我的错，别气了。” 刚一进门，就看到烛酒跪坐在地上正在哄顾玉霭，而后者则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衬衫，根本不理烛酒。 “怎么回事？”鸣霜走过去，压低声音询问烛酒，眼睛却一刻不移地落在顾玉霭身上。 上将好像胖了一点，脸上有了婴儿肥…… 蓦地，鸣霜的视线快速移到了顾玉霭的小腹。 顾玉霭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瘦弱的身躯若隐若现，微隆的孕肚藏在衣服底下，显得顾玉霭的身体更加纤细。 鸣霜的喉咙不合时宜地滚了滚，躲闪着移开了目光。 “上将不愿意进舱里洗澡。”烛酒正在头疼这个问题，压根没注意到鸣霜的异常。 他们有专门的洗澡舱，烛酒不可能亲自给顾玉霭洗澡，他一看到顾玉霭的肉体，就会忍不住想入非非，谈何认真地给顾玉霭洗澡。 之前顾玉霭还会很听话地自己走进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靠近洗澡舱就闹，逼急了就哭。 鸣霜愣了两秒，这才想起来，顾玉霭从前的小别墅里根本没有设洗澡舱。 “他好像从来不用洗澡舱……” 鸣霜和烛酒四目相对，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那要不，别洗了。”最终鸣霜先开口建议。 烛酒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点头赞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你的算盘落空了。】113笑得前仰后合。 玉霭冷着脸，对烛酒和鸣霜这两个怂货表示十分失望，不过好在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这两个傻孩子。 “这是药剂的成分和剂量。”鸣霜将表格传给烛酒，眼神却忍不住往顾玉霭身上飘。 这次烛酒注意到了鸣霜的动作，挪了挪位置挡住了鸣霜的视线，“我需要一些时间研究，但……” 顾玉霭根本离不开人，烛酒目前是顾玉霭最依赖的人。 “上将就交给我。”鸣霜看出了烛酒的顾虑。 但烛酒顾虑的另有其事，鸣霜不会伤害顾玉霭，但万一明霜把持不住…… “上将。”烛酒蹲下身和顾玉霭平视，顾玉霭已经将洗澡的事情忘到了脑后，抬眸看着烛酒表示自己听到了。 “这两天我要研制新药，让鸣霜陪着你好不好？”烛酒尽量以商量的语气开口，他发现现在的顾玉霭对别人的态度异常敏感，但凡有命令、通知之类的语气就会狂躁。 闻言，顾玉霭抬头去看正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的鸣霜。 对上顾玉霭的视线，鸣霜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 “嗯。”顾玉霭哼了一声，表示同意，随即又低下头玩自己的衣服。 烛酒还是不太放心，临走之前在顾玉霭身上放了一个小芯片，千叮咛万嘱咐，要是有人欺负他，就打开这个装置。 最后在烛酒把顾玉霭交给了鸣霜，又把注意事项传了过去，这才十分不放心地进了实验室。 留下顾玉霭和鸣霜大眼瞪小眼。 “这是烛博士给的食谱，上将只会吃人工制作的食物。”烛酒新聘的小医生将纸质小册子摆到鸣霜面前。 看到这东西，鸣霜有些失神，明明已经是新纪元，但顾玉霭却固执地一直在使用古人类的东西。连洗澡这种进了洗澡舱根本不用动手的事，顾玉霭还是坚持自己洗。 想到这里，鸣霜忍不住再次看向顾玉霭的孕肚。 “我亲自做，你们守着他就行。”鸣霜觉得自己不能时刻待在顾玉霭身边，怀孕之后的顾玉霭似乎一块甜丝丝的蜜糖，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他。 顾玉霭察觉到鸣霜的视线，绿色的眸光影流转最后落在了鸣霜的脸上，“想摸摸吗？” “什……什么？”鸣霜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玉霭冰凉的小手已经握着他的手放到了突起的小腹之上。 鸣霜的手掌僵硬得肌肉都开始打架。 【三崽！】 【收到……】 扑通一声，鸣霜感觉到手下温热的皮肤动了一下，就好像人类的心脏。 顾玉霭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刚刚跳得那一下似乎吓到了他，小鹿般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但随着第二次跳动，变成了满眼的迷茫。 “我是怪物吗？”顾玉霭仰头问鸣霜。 【叮~s级关键人物鸣霜爱意值+2，当前爱意值：95】 第265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八） “我是怪物吗？” 鸣霜心头刺疼，顾玉霭虽然傻了，但还有神志，他知道这个世界男人不会怀孕。他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但他不记得言衡下药的事情，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 “不是。”鸣霜立即开口否认，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方才被顾玉霭勾起的欲望，此刻被顾玉霭的一句话，短短五个字弄得溃不成军。 “上将是独一无二的，不是怪物，这是别人的错。”鸣霜一想到言衡，手中的机甲就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这样吗？”顾玉霭低头推开了鸣霜的手，用自己的手心贴着肚皮轻声问，“你是星星吗？” 鸣霜没听清，刚想要问顾玉霭说了什么，就听手下说皇帝召见他。 “等我回来。”鸣霜蹲下身和顾玉霭说，但顾玉霭却不理他。 走之前让人看好顾玉霭，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他。 鸣霜走了没一会儿，顾玉霭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让人跟着。不过烛酒进实验室之前就叮嘱过，顾玉霭领地意识很强，除非有顾玉霭的同意，其他人都不可以跟着进去。 所以一群人守在外面，只能等鸣霜回来。 不过这正好给了某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言衡还是不相信顾玉霭会真的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甚至忘记他。 但上次顾玉霭见到他之后的反应又让他有所忌惮，所以在进入房间之后，用易容术把徐鹤的脸换到了自己脸上。 当言衡顶着徐鹤的脸走到顾玉霭面前的时候，看到顾玉霭见到自己时眼中明晃晃的兴奋，心头的怒火就被燃了起来。 果然，是在骗他！ 顾玉霭怎么会狼狈，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潜入帝国，一旦有机会就会和联邦的人里应外合！ 正当言衡打算释放机甲压制顾玉霭带着人回去审问的时候，顾玉霭突然挪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像小猫见到主人一般，乖巧地蹭了蹭。 不！这不是顾玉霭做得出来的事！ 情急之下，言衡卸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但顾玉霭依旧痴迷在他的手心之中，像是闻到猫薄荷的小猫，甚至舒服得发出哼哼声。 言衡以为对方没看到自己的脸，于是冷着脸凑了上去。 “星星。”顾玉霭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光，哪里还有上次那种排斥的模样。还像讨要罐头的小猫一样又蹭了蹭他的手。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7，黑化值：50】 现在他确定了，他的上将不一样了。 “星星，洗澡。” 顾玉霭见言衡愣神，不高兴地拽了拽他的手。 “嗯？星星是什么？”言衡下意识问。 但顾玉霭却不能回答他，而是一味喊着洗澡。 “他们没给你洗澡吗？”言衡问，问完又黑了脸，顾玉霭从来不用洗澡舱，以前做完都是他抱着顾玉霭亲自给他洗的。 那这段时间呢？是烛酒还是鸣霜？ “洗澡！”顾玉霭似乎失去了耐心，不高兴地用力拍了拍言衡的手。 顾玉霭毕竟是一位上将，力气不小，这两下拍得言衡骨头都疼，下意识看向顾玉霭拍他的手。 “洗澡~”顾玉霭欺软怕硬，收起了凶巴巴的语气，委屈巴巴的小猫求着主人给他洗澡。 好乖，言衡心里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他没见过这么温顺的顾玉霭。 “我给上将洗澡。”说着，言衡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肌肤相碰之时，顾玉霭的小腹的突起顶在言衡身上，奇异的感觉瞬时遍布全身。 言衡将人放到浴室的小凳子上，又去给浴缸放水，但心里一直惦着顾玉霭的微微隆起的小腹。 “星星和星星。”坐在高脚凳上的顾玉霭晃着洁白如玉的脚，歪着头对言衡笑得格外讨好。 言衡等水放得差不多，走到顾玉霭面前，弯腰和他平视，“什么是星星？” 但顾玉霭的注意力却被浴缸里的水吸引了，伸着手就要跳下凳子，言衡怕他摔了，立马将人揽住抱了起来。 “别动，我抱你过去。” “嘭！”言衡刚把人抱起来，就听到了浴室外破门的声音。 第266章 联邦上将和狗（三十九） 言衡来之前没打算待太久，就只叫人把鸣霜引开了一会儿。没想到还要给顾玉霭洗澡，这下是直接撞上了。 但他并没有把鸣霜放在眼里，只是顿了几秒，继续抱着顾玉霭把人放到浴缸旁的台子上，轻柔地给他的上将小猫脱衣服。 所以鸣霜气冲冲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玉霭乖乖地被言衡脱掉了衬衫，然后乖顺地在言衡的手心亲了亲。 “宗诺奎！你对他做了什么？！”鸣霜看到了顾玉霭白皙的躯体，慌乱地转过身。 言衡嗤笑一声，“滚出去，没看到上将想要洗澡吗？” 虽然心有不甘，但鸣霜还是狼狈地退了出去。 顾玉霭的样子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没有在卧室等两人出来，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长时间的澡。 而浴室里的言衡已经替顾玉霭脱掉了衣服，将人放到了浴缸里。 言衡蹲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发现顾玉霭只是在玩泡泡，弄出泡泡之后又放到水里，根本没有一点给自己洗澡的打算。 “别动，我给你洗。”说着，言衡拿过顾玉霭手上的小皂球，让低下头给他冲水，等头发湿了之后才打出泡泡弄到顾玉霭微长的头发上。 顾玉霭的头发很软，摸起来很舒服。 “疼。”顾玉霭突然抬手捂住了脸。 “哪里疼？” 一蹲下身，言衡就看到泡沫沿着额头落到了顾玉霭脸上，可能是进了眼睛。 “把手拿开，我看看。” 顾玉霭很听话地拿开了手，红着眼睛看着言衡。 “我给你擦擦。”言衡拿了块毛巾弄了些温水给顾玉霭擦。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顾玉霭乖乖地仰着头，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言衡。 呼吸交缠间，气氛开始变得暧昧。 言衡也失了神，湿漉漉的顾玉霭就像落水的小鹿，浑身上下散发着需要人疼的信号。 他只觉得喉咙很干，眼神下意识躲开，但却停在了对方被水润得发亮的嘴唇上。 当他感受到顾玉霭的呼吸越来越明显的时候，唇间突然被柔软的物件碰了一下。 与此同时，言衡的手碰到了顾玉霭突起的小腹，这才猛然惊醒过来，对方还怀着孕！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顾玉霭一跳，不过顾玉霭也反应过来了，低着头喃喃道，“你不喜欢吗？” “我是怪物吗？”顾玉霭看着言衡愣住了，以为对方不喜欢，立马缩回了脖子。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黑化值-20 当前爱意值：98，黑化值：30】 下一秒，言衡的大手扣住顾玉霭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含住小家伙的唇珠，含糊地说了句“喜欢”。 浴室里温热的空气霎时变得稀薄，顾玉霭的面颊泛红，心跳跳得飞快，只觉得像是要被言衡吃掉一样，抬手推了推言衡的胸口。 “别动。”言衡握住作乱的手，离开了那令人销魂的软物，就着现成剥好的又香又软的小糖果，开始品尝许久未光顾的销魂乡。 浴缸里的水在一层一层的拍打下慢慢溢出来，流了满地…… “我是怪物吗？”最后双目失焦的顾玉霭瘫软在言衡怀里，任凭一股又一股的热流在体内肆虐，却还惦记着言衡没回答的话。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8，黑化值：20】 言衡发出餍足的喟叹，将人抱得更紧了，“不是，是我……”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泄了力。 “上将！” 只见刚刚还不断讨要食物的小家伙现在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 “玉霭，顾玉霭！” 言衡魂都快吓飞了，抱着顾玉霭匆匆忙忙将人洗干净，裹着浴巾飞快冲出浴室。 “快把医生叫过来！” 鸣霜处理完自己身上的事之后，又回到顾玉霭的房间，等了许久才等到言衡抱着顾玉霭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第267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 鸣霜也快吓死了，顾不得找言衡算账，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找医生。 “没事，这是正常现象。”医生擦了把汗，刚才鸣霜那副样子，他还以为顾玉霭要断气了。 “但是刚刚还好好的。”鸣霜给言衡递了个眼刀。 言衡也丝毫不示弱，他觉得就是鸣霜没照顾好上将。 医生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怀孕之后嗜睡很正常，而且他一整天没吃东西，能洗完澡再晕过去已经很厉害了。” “一整天没吃东西？”言衡咬牙切齿。 “是因为怀孕？”鸣霜鬼火直冒。 感觉到两人的气氛不对劲，医生赶紧劝解，“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就醒了，先给他准备些吃的。” 言衡冷嗤了一声，不用想都知道鸣霜怎么可能会做菜。 【舒服~】玉霭困在小沙发上懒洋洋地说。 113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生无可恋，已经不愿意再进小黑屋了。 他得想个办法，替玉霭戒戒欲望，【所以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言衡？】 【嗯呐~】玉霭翻了个身，【不是鸣霜睡不着，是言衡更有性价比。】 说完之后，又拿了根不知哪来的狗尾巴草去戳113的小翅膀，【你想不想知道言衡哪里性价比更高？】 【不，我不想。】113抖动着翅膀飞了起来，言辞恳切地拒绝扩展新知识。 等言衡做好饭的时候，顾玉霭还没醒。 鸣霜和言衡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医生进来给顾玉霭拔针才提醒两人可以把顾玉霭喊醒，要是等顾玉霭自己醒来，怕是人都饿晕了好几轮了。 “上将，上将。”言衡抢在鸣霜先一步上前拍了拍顾玉霭。 “唔——” 叫了好几声，顾玉霭才皱着眉头哼唧着醒来。 见人一醒，鸣霜也坐不住了，上前去扶顾玉霭，医生被挤到了一边，张着嘴话都插不上。 “哎哎哎！”医生连忙抬手要阻止鸣霜，但已经来不及了。 刚睁开眼睛的顾玉霭一被扶起来，就小脸一皱，歪倒一旁，趴着床沿就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方向正朝着鸣霜，衣服裤子和鞋子无一幸免。 “怎么了这是？”鸣霜不仅没生气，轻柔地拍着顾玉霭的后背，回过头去看医生。 医生很无语，“他低血糖很严重，运气反应也不小，刚醒不能这么快就把人翻起来！” 这要是烛酒在，必定把鸣霜骂个狗血淋头。 “难受。”顾玉霭吐了一会儿，实在没力气了，搭着言衡的手冷得像冰块。 鸣霜已经不敢动手，只能等着顾玉霭先缓过来。 “没事了，没事了。”言衡给顾玉霭顺着气，像哄小孩儿一样放低了声音。 等吐得差不多，心脏又开始作乱，疼得顾玉霭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别说吃饭，连呼吸都困难，最后还是上了呼吸机才缓过来。 瘦弱的人顶着个小肚子，呼吸又浅又艰难，憋着嘴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大皇子不去洗洗吗？”言衡一脸嫌弃地看向他名义上的哥哥。 鸣霜一脸憋屈地回了寝殿，只留下医生和言衡照看顾玉霭。 “拿掉。”顾玉霭戴着呼吸机，刚吐过一阵，嗓子还有些哑，讲话的时候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的。 这话是对着医生说的，但医生不让拿，顾玉霭又看向言衡，言衡自然是不可能不听医生的话。 “再吸一会儿就好。”言衡哄着说。 顾玉霭知道没有希望，低着头不说话，自己生闷气。 但没一会儿顾玉霭就给自己吸困了，沉着眼皮就想睡过去，医生只好撤了仪器让言衡给人喂饭。 “来，吃一口。”言衡端起了碗，舀了一勺软糯的粥。 正好鸣霜也洗完澡回来了，看着顾玉霭扭开了头，抬手就拍掉了言衡手里的勺子。 “孕期情绪不稳定很正常。”医生连忙劝道。 言衡也不生气，摆了摆手，让人重新换了一碗上来。 “不要你！”顾玉霭撅着嘴气呼呼地推开言衡，哪里还有之前小猫一样依赖人的模样。 说完之后，顾玉霭又朝向鸣霜张开手要抱抱。 “上将！”言衡黑着脸低喊了一声。 这一声吼出来，顾玉霭非但没有收回手，还更急切地扑到鸣霜怀里，红着眼睛喊饿。 鸣霜拦着瘦弱的人，嘴角压都压不住，“太子殿下好凶，吓到上将了。” “闭上你的嘴。”言衡剜了鸣霜一眼，上前想要将顾玉霭从人怀里挖出来，但他靠近，顾玉霭就像是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往鸣霜怀里钻得更厉害了。 感受到顾玉霭害怕得在发抖，鸣霜也收起了脸上的笑，“你吓到他了，请你离开。” 第268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一） 从病房出来之后，言衡还是搞不懂为什么顾玉霭对他的态度变化那么大。要说是因为不让摘氧气面罩，可顾玉霭却对医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明明刚开始还那么热情…… 不，刚开始的热情才是不对劲的，言衡跨进自己的卧室，冷静了下来。 自从顾玉霭失去了记忆之后，对他的态度一直很排斥。今天突如其来的亲近把他打晕了头，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异常。 究竟是为什么呢？ 言衡想不通，于是趁着夜里又潜了过去一次。 “上将要画画吗？”鸣霜不知什么时候弄了辆轮椅，顾玉霭乖乖地披着小毯子仰着头去看鸣霜，似乎没听懂。 等鸣霜耐心地又重复了几遍之后，顾玉霭才摇摇头，又伸出手指了指花房，让鸣霜带他去花房。 “想看花吗？我让人去开灯。”鸣霜蹲下身询问。 顾玉霭还是摇头，“星星。”说着指了指天。 “看星星吗？” “嗯。” 两人在院子里看星星，也不说话，鸣霜就那么陪着。 言衡守在不远处，也抬头去看夜空。今天顾玉霭拉着他的手，喊的也是星星。但为什么是星星？以前顾玉霭从来没说过关于星星的任何话题。 寂静的夜里，不时有流星划过，密密麻麻的星星在夜空中闪耀。 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言衡连身体都下意识坐直了，仔细地看着夜空，刚才心头明明划过了一个想法，但随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星星上时，却又消失了。 “上将？” 鸣霜感觉到轮椅上的人呼吸变得清浅，低头一看，顾玉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看着鸣霜将人推进了屋子，言衡也回了自己的宫殿。 像往常一样，言衡打开了自己的柜子，想要从里面拿出袖扣，却发现袖扣和胸针叠在了一起。 伸手将两件东西都拿了出来，将东西放到手心之后，言衡感觉手指有些凉，低头去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没一会儿，手心里也传来同样的感觉，也是被胸针和袖扣接触过的地方。 这一看言衡才发现，袖扣和胸针似乎黏在了一起。 当他低头想看清构造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从手心袭来，莫名地让他想起了顾玉霭。 鬼使神差，言衡第二天去见顾玉霭的时候戴上了胸针和袖扣。 “你又来讨什么嫌？”鸣霜抱着臂站在门口，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疲惫。 言衡原本不想理他，但看他这副样子，开口问道，“昨晚怎么了？” “托你的福，孕期反应太大，吐了一晚上又开始发烧，刺激到了心脏，现在还没醒。”鸣霜陪了一晚上，这才发现顾玉霭的身体差得不成样子。 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想到顾玉霭是因为这样才瘦了一大圈，心里更加难受，心疼得他只想把言衡和玄京都吊起来打一顿。 言衡心头一震，昨天他还拉着人在浴室胡闹了半天。 “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正常现象。”鸣霜也很无力。 言衡下意识摸了摸胸针，“我想进去看看他，不会刺激到他。” “你最好是。”鸣霜眯着眼看着他，许久才侧身让开道。 但鸣霜也没走，就那么站在言衡身后看着他，只要顾玉霭一醒，他就把言衡踹出去，免得又吓到上将。 言衡不知道鸣霜在想什么，满心满眼都是病床上昏睡着的人。似乎是因为高烧一场，昨天浴室里水润红嫩的嘴唇此刻有些苍白，甚至干裂。微弱的呼气在氧气罩里打出一层雾气，小小的脸陷在被子里，怎么看怎么惹人心疼。 “唔。” 似乎是感觉到身边有人接近，顾玉霭无意识地哼了一句，嘴唇动了动。言衡想听清顾玉霭在说什么，俯身刚听到个“星”就被鸣霜警告性地攥住了肩膀。 “安分一点。”鸣霜用气音说。 言衡眯了眯眼，对鸣霜这种以顾玉霭所有者自居的态度十分厌恶。 “星星。” 这次顾玉霭的声音清晰了一些，在场的两人都听到了。 攥着自己肩膀的力度不断加深，鸣霜在催促他离开，言衡犹豫再三，既想要弄清到底什么是星星，又怕自己再次刺激到顾玉霭。 最终他还是妥协，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拽住了。 低头一看，顾玉霭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衣袖。 确切地说，是看着他手上的袖扣。 第269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二） “放开他！”鸣霜见到言衡靠近顾玉霭，也没看到是谁在纠缠谁，只知道顾玉霭昨天被言衡吓得发抖，于是大力扯了言衡一把。 言衡所有注意力都在顾玉霭身上，猝不及防被扯了一个踉跄。 “星星！”顾玉霭手中的袖扣随着鸣霜的动作被抽了出去，呆怔了不到半秒就憋起嘴，眼泪哗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鸣霜更加确定是言衡对顾玉霭做了什么，但顾玉霭一哭就很容易呼吸不畅，只好先上前去哄顾玉霭。 “不要……星星！”顾玉霭一把推开了鸣霜，闪着泪光的眼睛看向言衡的胸口，更加急切地想要去拽言衡，不顾手上的针，翻身就想要下床，鸣霜都拦不住。 “愣着干什么？”烛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病房，似乎已经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眼见顾玉霭手上的针被暴力扯了出去，血线划了一道，烛酒推了推愣神的言衡。 鸣霜不明所以，但还是给言衡让出了个位置。 “上将？星星是我吗？”言衡脑子还在麻木，手先握住了顾玉霭慌乱的手，凉得刺骨。 顾玉霭像是得到玩具的小猫，拽着言衡的手不放，还把脑袋靠在了言衡的胸口，舒服又满足地蹭了蹭。 “星星。”顾玉霭呢喃了一声，又抬头去看言衡的脸，点了点头。 烛酒皱着眉走到另外一边，试探性地将顾玉霭的手拿出来。 上面已经鼓起了一个包，烛酒让人给顾玉霭重新输上了药水，又示意言衡先稳住顾玉霭。 “到底是怎么回事？”鸣霜被烛酒带出了病房。 烛酒将一份电子文件传到鸣霜手里，“我也不知道，你先按照上面的要求把这些材料找回来。” “这是什么？”鸣霜看着上面的文字，不少材料可以在帝国找到，但还有一些材料他从来没听说过，听说过的也都是些有价无市的。 “可以帮上将恢复记忆的东西。”烛酒看他皱着眉，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好找，“你要是没办法，就让言衡去……” “我去，现在就让人去弄。”鸣霜收起了文件，一脸严肃。 烛酒点了点头，目送着人走了之后，才扶着墙壁捂着胸口坐到椅子上。 太熟悉了，这种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 之所以没有阻拦言衡靠近顾玉霭，是因为他在言衡身上感受到了一道奇怪又熟悉的气息。 “咔哒——” 言衡打开了病房出来，目光投向烛酒。 “上将睡着了。”言衡说。 刚刚言衡背对着他，他没发现，现在烛酒看到了言衡胸前的胸针，“这东西怎么会你这里？” 言衡侧身避开了烛酒想要触摸他的胸针的手，“上将给我的。” “他……主动给你的？”烛酒双目满是迷茫。 言衡察觉出不对劲，又露出手上的袖扣，“这个呢？见过吗？” 只见烛酒瞳孔一缩，“你从哪弄的？”这绝不可能是上将给他的。 “所以，这是什么？”言衡看着烛酒的表情，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但烛酒却摇了摇头，随后又捂着胸口开口，“这是泊司上将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或许这东西能救上将一命。”烛酒抬眸对上言衡满是疑惑的双眼。 胸中的机械心脏跳得很厉害，越是靠近言衡，跳得越活跃。 烛酒说，顾玉霭在联邦有一个私设的实验室，他不知道顾玉霭在研究什么。只是某一次烛酒去找他，实验室的设备突然爆炸，烛酒为了救顾玉霭，心脏被洞穿。 当时联邦的医生都觉得烛酒救不回来了，但顾玉霭却打开了泊司上将的玫瑰皇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些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闪着奇妙的光辉的晶石。 “做成心脏，给他试试看。” 顾玉霭找了当时联邦最厉害的机械师给烛酒做了一个机械心脏，当时医生都觉得顾玉霭疯了。 那可是心脏，怎么可能用机械替代。 但是最后机械师和医生按照顾玉霭的说法去做了，把烛酒救了回来。 但顾玉霭也因为擅自使用泊司首领的东西而被玄京惩罚。 “用机械做心脏？”言衡皱着眉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烛酒摇了摇头，“之后很多人都尝试过，没人成功。” “而且当时的机械师是古人类，寿命很短，没多长时间就死了。” “胸针和袖扣都可以吗？”言衡把胸针和袖扣都摘了下来，放到烛酒手上。 烛酒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随着手上的东西慢慢变得平缓，“我试试看，但我需要机械师。” “我去找。”言衡还在消化这些信息，“你说这是泊司的东西？”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黑化值-20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10】 第270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三） 烛酒点了点头，“但我怀疑……” “上将就是泊司。” 轰隆一声，言衡大脑一片空白。 “泊司是顾玉霭？你在开什么玩笑？”言衡几乎站不住，连手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烛酒不明白言衡怎么这么大的反应，他更加头疼的是现存的机械师能不能作出可以用的心脏，更加担心怀着孕的顾玉霭能不能承受住再一次的心脏手术。 “我不确定上将和泊司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言衡不知道烛酒说了什么，他坐到椅子上，目光涣散，脑子疼得让他想要掉眼泪。 多年之前，他还在星际流浪，还没被皇室救回来。 在一次联邦帝国大战之时，他受了重伤。但两国打得太厉害，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被虫族的人带走准备做过冬的食物，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当他做好死亡的准备之时，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用最普通的刀刃杀死了不少虫族，把他和其他俘虏都救了出去。 但那个时候战火连绵，他们甚至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他们躲在虫族避难的山洞里，很多人耐不住饥饿和病痛离开了。但那人却不走，他甚至却被人留在山洞里。 言衡那个时候太小，没有自保能力。 他只能跟着那个人。 最后山洞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只有他们俩还在山洞里，言衡不小心被虫族的翅膀划伤，到了夜晚就开始发烧。 最后那人背着言衡出了洞穴。 言衡只记得那天的夜空有很多星星，自己趴在那个人宽厚的背上，十分有安全感。 但是他们没走多久，就又看到了军队。言衡以为他们有救了，但那人却把言衡放到了隐蔽的地方，一个人出去面对那些士兵。 言衡心里有预感，不能让对方走，要是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死死地攥着对方的衣袖。 “别怕，睡一觉，会有人来接你的。”那人轻声安抚言衡，最后拽开了言衡的手，提着刀出去了。 袖扣就是那个时候言衡从那人身上拽下来的。 他烧得太厉害，只能听到外头的厮杀声，还有源源不断的炮火声。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皇室已经把他接了回去。 他不顾身上的伤回到那个地方，到处都是血，还有不少尸体，但他脑海里对那个人的长相没有一点印象。 看着满地的炮火痕迹，他知道那是联邦专属的武器。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发誓一定要踏平联邦。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记不得他的长相，只知道那是一个成年人。 是泊司吗？ 可为什么两国交战之时，联邦的首领却会躲在洞穴里和一群俘虏待在一起。 “泊司？这是泊司的东西？”言衡再次拽着烛酒的衣服问。 烛酒也发现了言衡的不对劲，“从玫瑰皇后里取出来的，那是泊司首领的遗物。” “遗物？那为什么又说上将就是泊司？”言衡被绕晕了，他现在只觉得大脑缺氧，稍微一思考就觉得脑袋像是要炸掉一样。 “只是猜测……”烛酒顿了顿，觉得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玄京一直在让人研究这方面的设备，当初……” 【叮~s级关键人物烛酒爱意值：100】 烛酒的眼睛暗了暗，似乎又回到他第一次见顾玉霭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从出生就开始逃难。他被虫族袭击的时候遇到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顾玉霭，他被顾玉霭救了。后来玄京找到了顾玉霭，一起把烛酒也带回了联邦。 但顾玉霭却并不想待在联邦，他疯狂地反抗玄京。 “你太不懂事了。” 烛酒看到玄京把顾玉霭关进了一个笼子，他让人提取顾玉霭的基因，看着顾玉霭昏死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变的十分乖顺。 “看到了吗？你要学着做这些实验，甚至要做得更好。”玄京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烛酒说。 但后来顾玉霭掌权，却让烛酒停掉了手中所有与基因相关的工作。 他不知道顾玉霭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开始怀疑，或许玄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第271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四） 听往烛酒的话，言衡觉得自己身后全是冷汗，他甚至想现在就去地牢把玄京提出来。 “泊司怎么死的？” “史书上说是病死的，但我怀疑是被玄京害死的，玄京用泊司的基因制造了一个顾玉霭，但是上将并不听话，所以才会逃，才会……”遇到我，烛酒在心里说。 “用基因制造人？你能做到吗？”言衡问。 烛酒摇了摇头，“我甚至不知道当时帮玄京制造了顾玉霭的人去了哪里，这些年我都在找他们，但是毫无踪迹。” 【我都小烛酒就是聪明，只需要稍微引导就可以做到我想要的效果。】玉霭躺在小沙发上，开始挑番剧。 113主机都快干烧了，【这些剧情你打哪知道的？】明明他们一起做的任务，这样显得他这个系统很没用。 【看了烛酒和言衡的记忆，瞎推的。】玉霭说。 【乔柠哪去了？】113刚想感叹自己这个系统真失败，想要请教一下玉霭的上一个系统之时，猛然发现上一个系统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玉霭淡淡地说，【不知道，他野惯了，应该是死外头了。】 【啊？】 此时此刻，系统监狱里。 乔柠杀死第n个病毒之后，已经把耐性全都耗尽了。于是抬手拍了拍看守他的左侍卫，“兄弟，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你是死刑犯，出不去的。”左侍卫一板一眼地说。 乔柠嘴角抽了抽，又耐着性子问，“那能给我一支烟吗？” 正当左侍卫犹豫着想说他们不抽烟的时候，右侍卫拉着了他，“左使交代了，这人狡猾得很，说不定就跑了，你少和他讲话。” “哦哦哦！对。” 然后两人都闭上了嘴，任凭乔柠磨嘴皮子都不动弹一下。 “臭小子！别让我再见到你！” “阿嚏——” “上将，我们进去，待会儿要着凉了。”烛酒见人打了个喷嚏，立马着急忙慌地给人披上毯子，推着轮椅带着人进去。 顾玉霭有些困顿，蔫哒哒地点了点头。 “我给上将做了些甜点，上将要不要吃一些？” 烛酒刚把人推到屋子里，言衡就端着个盘子过来。 “困，星星。”顾玉霭支撑着眼皮去看言衡，似乎还想要笑，但实在太疲惫了，连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 言衡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疼痛。 “我们休息。”说着，言衡将人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顾玉霭一碰到言衡的皮肤就迫不及待地往人怀里钻，不过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什么是星星？”把顾玉霭安顿好之后，言衡到走廊上问烛酒。 “可能和他的实验有关。”当年发生爆炸的那一个。 言衡之前在联邦的时候就觉得顾玉霭似乎在做什么很隐蔽的实验，只是那个时候是去军部的地盘他感觉到的，所以攻破联邦之后，他让人在军部搜了一圈，的确找到了不少实验室，但都是一些研究特效药的，没什么特别的。 “不……不会。”烛酒摇头否认，“之后我也找过，但并没有在联邦找到相关的实验室。” “我怀疑，上将可能转移了实验室，但不在联邦。” 不在联邦，更不可能在帝国。 言衡突然脑中一闪，“去虫族的地盘找过没有？” 说完，不用等烛酒回答，就知道肯定没有。 “我让人去看看。”言衡对这个问题很在意。 他已经确定了，是因为泊司的遗物，顾玉霭才会亲近自己。一旦他拿下了那些东西，再洗个澡，身上没有了遗物的气息之后，顾玉霭就会变得冷淡。 而每一次顾玉霭靠近他，就会喊他星星。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星星很重要。 第272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五） “这东西要拿去做研究吗？”言衡依依不舍地取下了胸针和袖扣，要是没有这两样东西，顾玉霭不止不会粘着他，还会害怕他。 但没有什么比顾玉霭活着更重要。 “给我一个就行，我研究研究这到底是什么材料。”烛酒叹了口气，把两个都拿走也没什么用。 言衡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做机械心脏，只有这两件是不够的。”烛酒坦白，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更多的晶石，才能为顾玉霭重新做一个心脏。 言衡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了。 “烛酒，你要的材料。” 鸣霜大步走向烛酒，将手中的收纳袋递给了烛酒。 “你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鸣霜满身是伤，衣衫褴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流浪汉。 “在虫族受了点伤。”鸣霜脸色苍白，催促道，“你快看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我得去实验室。”烛酒说完，急匆匆转身进了实验室。 烛酒一走，鸣霜就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好在言衡上手扶了他一把，这一仔细看才发现鸣霜身上有不少的伤，严重的甚至在胸口，现在还在流血。 “你在找死？”言衡冷漠地说。 鸣霜努力让自己站稳，“这是我活该的，不过……”说完，抬眸看向言衡，“在我死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言衡招了招手，给鸣霜叫了个医生过来，把人交到医生手里之后，脱了自己身上沾了血的衣服，轻手轻脚地进了顾玉霭的卧室。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已经睡着的顾玉霭此刻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上将，怎么醒了？”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平时也会这样吗？ 顾玉霭将视线移到言衡身上，看着他胸前的胸针，微弱地喊了一声，“星星，心脏疼。” “心脏疼？”言衡心头一紧，赶紧打开了卧室的灯，这才发现顾玉霭满脸都是冷汗，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有些发紫。 言衡一边给顾玉霭放呼吸机，一边按铃喊医生。 “没事，玉霭，慢慢呼吸。” 言衡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星星，抱抱。”顾玉霭难受得皱着眉头，却还想抬手要拥抱。 汗水流进了顾玉霭的眼眶，疼得他闭上了眼睛，“看不到，星星。”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5】 “我在，在这里，一会儿就看得到了。”言衡握住了顾玉霭的手。 对方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胸口却突然剧烈起伏，偏头咳了几下，突然间浑身抽搐，紧紧地攥着言衡的手，一口血喷在氧气罩上。 “顾玉霭！” “太子殿下，您让开，我们看看。” 医生好不容易才把言衡从顾玉霭身上扒拉下来，可顾玉霭的情况却不好，没一会儿血氧就急剧下降，最后顾玉霭被推进了手术室。 “怎么回事？”鸣霜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压根就是刚进治疗舱没多久，听到顾玉霭出事立马就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追着小护士。 言衡低着头，看着被他摘下来的胸针，“他说心脏疼，然后……就吐了血……” 现在烛酒还在实验室，鸣霜和言衡两人一言不发坐在手术室门口，再一次感觉到无力。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烛酒居然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小瓶药剂。知道顾玉霭进了手术室，什么也没说，做好除菌准备之后也进了手术室。 “稳住了，我给上将用了药剂，这次手术醒来之后上将应该能恢复记忆了。”烛酒整个人都是疲惫的，白大褂上满是汗渍，“但胎儿越来越大上将的心脏支撑不住太长时间。” 不言自明，他们都要加快速度。 烛酒带走了袖扣，还在分析晶石的成分，鸣霜负责到虫族去收集类似的晶石，而言衡则还在寻找顾玉霭留下的实验室的下落。 “我要见玄京。”言衡拦住了鸣霜。 “我让人带你去。” 第273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六） “玄京，关于泊司，你知道多少？” 言衡站在高台上，看着被鸣霜用铁索穿了琵琶骨掉在水里的人。 “泊司是谁？”玄京艰难地抬头，黑色的眸子如同丛林里的毒蛇，一刻不停盯着言衡的眼睛。 但玄京满身是伤，发丝凌乱，想必鸣霜没少对玄京动用私刑。 “你想害死他吗？”言衡面上从容淡定，脖颈上喷薄的青筋却出卖了他，“你想等着他死之后，再次创造一个听话的顾玉霭？” “你手下已经没有人能再从基因中创造一个人，更没有适合的晶石做心脏，也就是说……” 言衡喉结上下一动，鼻尖有些酸涩，“死了这个顾玉霭，就不可能再创造下一个。” “你懂什么！”玄京突然怒吼，挣扎着想要挣脱铁链，但只是一会儿，他就安静了下来。 “你们才会害死他，我能救他，只有我能救他！” 言衡握紧的双手微微放松，“你？一个阶下囚？” “我是他一手养大的，怎么可能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玄京扭了扭脖子，不屑地说，“你们这些替代品懂什么？” “所以，顾玉霭就是泊司？”言衡的声音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玄京晃了晃手指，“是又怎么样？” “你能怎么救顾玉霭？”言衡不打算套话了，他没时间了。 见玄京无动于衷，言衡再次开口，“你不说也无妨，烛酒已经研制出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你不说的，我去问他。” 说完，言衡转头就要走。 “什么！等等！你们这群蠢货！”玄京大喊住，“宗诺奎！你们会害死他的！” 言衡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玄京，对方眼中的惊恐一下就撞进了言衡心里，好像他的心脏也开始感到害怕。 害怕失去。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99，黑化值：0】 从地牢出来之后，言衡去找了烛酒，问顾玉霭记忆恢复的概率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九。”烛酒冷淡地说，他敢打包票，百分之一百顾玉霭能恢复。 但他却没有从言衡眼里看到多少欣喜，反倒是担忧，他听见言衡问，“有办法让他不恢复吗？” “不可能，而且上将不可能允许自己痴傻一辈子的。”烛酒冷声说。 之后言衡去看了一眼顾玉霭，人还没醒。 言衡亲自带着护卫队去了虫族经常出没的地盘，找了许久才找到几个和当初他们躲避军队时一样的洞穴，但刚开始几个都没有收获。 最后，言衡在虫族最多的星球上找到了顾玉霭藏着的实验团队。 “我们只为上将做事，实验进度也只能向上将一个人汇报。”带头的老头固执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言衡着急得来回踱步，脚底都快冒火星了，实验室的所有人他都盘问了一遍，所有人都统一口径，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病房内，顾玉霭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直在观察数据的烛酒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上将？”烛酒见顾玉霭不说话，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想什么事。 许久顾玉霭才把目光投向烛酒，“把言衡叫过来，还有他抓回来的人，一并带过来。” “你……”烛酒张了张嘴，觉得此刻的顾玉霭十分陌生，但还是服从命令，让人把话带给了言衡。 不到十分钟，言衡带着个老头匆匆赶回来。 “上将。” 顾玉霭的目光越过老头将目光看向言衡，“你先出去。”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言衡不愿意出去。 “你放心，我不会勾结联邦的人来攻打帝国。”顾玉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似乎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可言衡心虚，这句话是在戳他心窝子，他只好退了出去。 但言衡早就料到顾玉霭会避开他们，所以在来的路上特意在那个老头身上放了监听器。 “所以你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这次攻击？”听完老头的报告之后，再结合玄京的话，言衡就差不多知道顾玉霭要做什么了。 玄京说的没错，他们都会害死顾玉霭。 第274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七） “没有人知道泊司来自哪里，但他很喜欢和古地球人相处，而且很喜欢流浪。”玄京的眼里满是怀念，“他会在宇宙里捡很多古人类的东西回来，包括人。” 玄京将目光移向言衡，“我就是，泊司捡回来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古人类，但泊司一直在把我当做古人类照顾。” “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进入了玫瑰皇后的机甲舱，我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那是一个男人，拥有黑色瞳孔，可能是个古人类。” 玄京自嘲般笑了笑，“我早该知道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你和那个该死的古人类长得最像。” “泊司预测到未来即将会有一次灾难，但他不确定时间，所以想要时刻去宇宙各地观察。他想要阻止灾难的到来，用他的身躯。” “我的基因技术可以从泊司身上创造顾玉霭，但他要是死在那场灾难里，我就没办法。” “我不同意他这么做，抹去了他的记忆，但他却一次次记起来，即使……依旧还记得自己一定要做这件事。” 玄京的每一个字都变成利刃刺向言衡的心脏，他看着面前脸色惨白，却依旧淡定自若的顾玉霭，头一次觉得对方是个这么冷心冷肺的人。 “言衡，你管得太多了。”顾玉霭冷声说。 “我管得太多？”言衡自嘲一声，“我不可能让你带着孩子去送死。” “抱歉。”顾玉霭说，“这个孩子不可能生下来。” “你什么意思？”言衡心头一震，心底蓦地燃起一阵慌乱。 顾玉霭面色平淡，绿色的瞳孔看着他，但似乎又不是在看他。言衡想到了玄京说的玫瑰皇后里的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我的爱人。”顾玉霭干脆利落地毁了言衡所有念想。 言衡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病房，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面如死灰的烛酒和鸣霜。烛酒一直在病房外面，他原本就知道一些事，联系到顾玉霭的话，立马就想明白了。 而鸣霜，一回来就去看了地牢的监控，玄京说得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无比清晰。 三人沉默着，对于顾玉霭的决定毫无头绪。 而此刻的地牢，一阵玫瑰香气袭来，玄京猛地睁大了眼睛。 “泊司……” 一道虚影落在他面前，正是顾玉霭，“玄京，你太肆意妄为了。” “对不起，泊司，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玄京满眼都是痛苦。 但顾玉霭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我知道错了，不该打乱你的计划。”玄京低头认错。 顾玉霭微微抬起手，无数玫瑰花瓣从他手腕蹿出，将玄京绕了一圈。正当玄京以为顾玉霭要杀自己的时候，他却感觉到身体里一股暖流缓缓流了出去。 “我不会杀你，我只是取走我的东西。”顾玉霭说完，便动动手指，玄京身上的锁链顿时化为粉末。 玄京曾经怕他一醒来，世界就变了样，怕泊司死掉，于是趁着对方不备，偷偷拿走了泊司的一抹神魂。只要神魂还在，他就能救泊司。 但泊司要去做的事情，必须要是满魂状态的他才能做到。 “你还不如杀了我。”玄京跪趴在地上喃喃道。 【叮~s1级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100，悔意值：100】 【三崽，你看看星群攻击多久才能到？】玉霭扒拉着手上的全息屏，考虑着要不要开个系统会员。 113则戴着不知道哪来的黑框眼镜，正在依旧攻略目标的数值，【预计还有半个月。】 【能提前吗？】玉霭问。 【可以，】113点头，【不过要花些圣币，我看看我们还有多少……1100，要提前多久？】 【现在？】 【现在啊现在，啊！现在？】113一整个系统都呆住了，【你知道这要多少钱吗？这些圣币不够买的！】 【没事，先欠着，放心大胆的买。】玉霭十分有底气。 113却捂着钱包不肯，【一万圣币，你让我怎么大胆？】 【安啦~相信我，准没错。】玉霭说完又觉得没什么用，直接大手拽住113的翅膀，【别啰嗦，小心我把你拔突！】 【别别别！要是到时候还不上，我就把你卖到畜生道！】113威胁道。 玉霭十分坦然，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知道了~】 于是乎，当言衡等人还在商量对策的时候。 夜空中的群星突然绽放出异样的光芒，整个世界如同白昼降临，炫目刺眼的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糟了！上将！”言衡率先冲进了病房，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第275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八） 当他们来到外面的时候，空中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所有星星都散发出玫瑰金的光，它们呼啸着聚集在一起，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旋涡。 地面上的一切事物都被旋涡里释放出的气息震得左右摇晃，甚至不少建筑被撕裂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鸣霜感觉自己的肉体似乎正在不断地被无数的刀片撕扯，整个人就像要碎掉一般。 不止鸣霜，连着烛酒也是同样的感觉。 只有言衡，如同感觉不到身体的异常。他甚至打开了机甲，直接悬浮到空中，好几次险些被卷进旋涡，但他依旧没下来。 他在找顾玉霭，他要阻止顾玉霭。 大不了大家都完蛋，他也不想让顾玉霭只身一人去面对星群的袭击。 “上将！” 听到烛酒的声音，言衡立马回头。 玫瑰皇后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旋涡。 言衡脑子都快炸开了，在空中待得越久，身体上的疼痛越明显。但他顾不上自己，顾玉霭离旋涡越来越近。 “回来！顾玉霭！我求你！”言衡觉得自己可能追不上，立马大喊了一声，企图引起顾玉霭的注意力。 顾玉霭果然停住了，甚至转过身向他飞来。 “求你，别走。”言衡哽咽道，他没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连嘴唇都在颤抖。 顾玉霭缓缓打开机甲的舱门，巨大的旋风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他从机甲里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言衡。 那眼神太冷，言衡从心底觉得寒冷又害怕。但出乎意料的是，顾玉霭直接从机甲上下来，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能够在疾风暴雨中稳稳当当地捧住了言衡的脸。 “言衡，我会做到的。” 言衡不明所以，还没等他问出口，就感觉被顾玉霭大力一推，连人带机甲直接滚落到了地面上。 而顾玉霭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变小、变得越来越远。 他进入了玫瑰皇后，以最决绝的姿态冲进了旋涡。 “上将！” 身边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言衡身上没法动弹，他发不出声，也渐渐听不清声音。他看到顾玉霭消失在旋涡里面，坚硬的机甲在触碰到旋涡那一刻被快速搅碎。 “再见。” 言衡似乎看到机甲转了个身，即使看不到机甲里的人，但他好像听到了顾玉霭的告别。 “唰——” 顾玉霭被吞没，群星的亮度直接拉满，世界在剧烈地嘶鸣。每个人都被强光照射着闭上了眼睛，周围的喧嚣在顷刻之间渐渐淡去。 鸣霜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手。 天空中的旋涡慢慢收缩成一个小黑点，嘭地一下，黑点炸了一下。漫天的玫瑰花瓣旋转着掉落，地面慢慢变成土地，长出小草…… 不止鸣霜，连烛酒都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玄京从黑暗的地牢里走了出来，阳光和玫瑰花瓣撒在他的脸上。他仰起头任凭花瓣掉落，熟悉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好像在和爱人轻吻。 整个世界飘满了玫瑰花瓣，将所有建筑、人类、动物都笼罩住。 除了言衡，没有一个人可以动弹。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断消散的鸣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身体粒子不断飘向言衡，然后融入对方的身体。 烛酒也是如此。 玄京闭上了眼睛。 “唰——” 最后一片玫瑰花瓣掉落，时间静止。 一阵风从远处吹来，将玫瑰花瓣吹散。众人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不是星际车辆横行地联邦，也不是随时可以跨越不同星球地帝国，更不是满地晶石的虫族地界。这里没有宇宙飞船，没有最先进的全息屏。 这里是蓝色的星球。 他们又再一次回到了古人类生活的地方——这个在数百年前已经因为环境恶化，资源枯竭，在群星撞击之下变成宇宙尘埃的星球。 “我想起来了，泊司，我错了！” 言衡感受着身体能量的流动，鸣霜、烛酒和玄京的能量因子都被他的身体所吸收。 所有支离破碎的记忆在这一刻涌了上来。 他就是顾玉霭的玫瑰皇后里一直保存着的照片上的人。 不是宗诺奎，不是烛酒，不是玄京，也不是鸣霜，他是言衡，泊司的言衡。 第276章 联邦上将和狗（四十九） 蓝星面临巨大的灾难之时，言衡是留守蓝星的那一批人。 在逃离蓝星计划开始之时，他就随着军队驻守人类最后生存的地方。他在那里遇到了泊司，一个脾气古怪的科学怪人。 言衡对他一见钟情。 半推半就，两人在灾难临头之时结为伴侣。 但泊司要和星际军队一起逃离蓝星。 “为什么？不是说蓝星还有机会吗？”言衡不理解为什么泊司执意要走，甚至向高层要求带走所有人。 泊司平时很听言衡的话，但这一次却格外坚决。 两人不欢而散，直到舰队出发那天都没说上一句话。言衡不想让泊司走，他自己也不愿意离开蓝星。 他是蓝星的守护者。 但他没想到的是，泊司居然把他药晕带上了军舰。等他醒来的时候，蓝星已经失去了踪迹。 他和泊司大吵了一架。 “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泊司冷静地问他，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孩，但依旧宠溺地作出了妥协。 言衡受不了泊司这种态度，好像每次都是泊司在包容他。 “除非我能再次回到蓝星，否则……”言衡情绪上头，对泊司怒吼。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言衡知道。 但泊司却格外认真地问他，“真的吗？” 言衡大吼着说真的，一把推开了泊司，独自驾着军舰想要去找蓝星的位置。 可在中途，一颗超新星爆炸，言衡被炸得四分五裂。 之后的事情，言衡就不知道了。 可现在的言衡，手摸着胸口的胸针，之后发生的事像电影胶片一般在他脑海里浮现。 泊司把言衡的组织血肉都收集了起来，硬生生抽出了自己的肋骨，把言衡的血肉和肋骨放到了一起。 不知道泊司用了什么方法，他一抬手，血肉和骨灰化成一朵朵娇嫩的玫瑰花，向着各地散去。 泊司一个人躺在言衡死之前开的军舰上，他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残破的军舰慢慢变成机甲的模样，将泊司像婴儿一样包裹住，在浩瀚的星河里，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日月变迁多年之后，逃离军舰的人类找到了适合生存的星球，一代又一代地繁衍了下来。但人类之间依旧战乱不断，最后分成了联邦和帝国。 泊司在寂寞的宇宙边缘醒来，像一个疲惫的流浪者，一步一步走向了新人类。 他把自己的手骨拆了下来，做成了胸针和袖扣。再把他的能量藏到了里面，他怕自己会随着能量的衰弱而遗忘，开始不断地消耗生命去寻找分散在四处的言衡。 他找到了。 他的每一个言衡，都依旧是不懂事的孩子。 抽去肋骨还消散了大部分力量的顾玉霭原本不足以以一人之力对抗群星攻击，更不可能重新让人类回到蓝星。 但言衡给他制造了这个机会。 顾玉霭可能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言衡的一念之私，企图用孩子困住对方，没想到最后却加剧了对方的死亡。 或许没有孩子力量的加持，顾玉霭还会保守地带着人类以躲避的方式逃离星群攻击…… 顾玉霭最后留下的话，言衡明白了。 【叮~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00，黑化值：0 其余关键人物爱意值：100\/人，总和为300，获得玄京悔意值：100 恭喜宿主解锁隐藏剧情，本次任务奖励将翻10倍。】 【解决！睡一觉。】看完显示屏上的数据，玉霭转身就回到了小沙发，但他还坐稳，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就跌进了一个怀抱。 【辛苦了。】那人低头亲吻玉霭的额头。 113张大了嘴巴，僵硬着脖子扭开头。 【发财了！】 玉霭醒来的时候，113扑腾着翅膀在玉霭脑袋边转来转去。 【你干嘛呢？】 【妈耶！】 113被玉霭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得连连往后退。 就在113快要撞到数据台的时候，玉霭眼疾手快一把将小家伙揽到了自己怀里。 【怎么更傻了？】玉霭笑道。 113挣扎着出来，【才没有。】 【知道了，还聪明着呢？】玉霭站了起来，点开了数据面板，【去系统大厅做结算。】 第277章 结算 【叮~恭喜宿主玉霭圆满完成本次任务 获得攻略目标宗诺奎\/言衡爱意值：100, 消除黑化值 获得关键人物玄京爱意值：100，悔意值：100 获得关键人物烛酒爱意值：100 获得关键人物鸣霜爱意值：100 本次任务获得爱意币：7，抵扣欠款5 获得圣币： 由于宿主解锁隐藏剧情，获得10倍奖励，当前圣币余额： 宿主擅自提前剧情，扣除圣币：- 当前欠款余额为： 叠加上一任务所获爱意币、圣币 宿主当前欠款余额为：1，圣币余额： 宿主还将获得……】 【等等！】玉霭关掉了结算屏幕，【我怎么记得这十倍不是所有奖励都可以十倍吗？还有！这东西怎么算的币值？不公开不透明还没有标注！建议你们赶紧整改！】不然老子亲自给你们改！ 【啊？没有。】113心虚地瞥开视线，不去和玉霭对视，怕玉霭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我去写报告，建议系统整改！】 玉霭看明白了，爱意收割局这群和白月光局那群一样欠教训。 【话说，那群老头吵得怎么样了？】玉霭还记得上次任务结束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做结算，两边老头吵得厉害，最后连左使都被烦得没办法，跑到他的系统空间躲了好几天。 113刚和左使通过气，【没吵出个结果，双方休战了，计划两个系统周之后再行谈判。】 【没劲。】玉霭对这群只会动嘴皮子和扔拖鞋打人的老头相当失望。 等等！老头们谈判完回去休整了？ 【系统天窗有人看守吗？】玉霭问。 113立马调出天窗的系统数据，摇了摇头，【没有，你想干啥？】 【带你去看星星，去不去？】玉霭调动所有系统空间的数据，伪造出一个虚拟的自己。 113看着玉霭这一顿操作，就知道不管自己说去不去，玉霭都会去的。 为了防止玉霭一个人去干出什么让人害怕的事，113果断地点了点头，【去！】 闻言，玉霭又虚拟出了一个精灵形态的113 几秒钟之后，系统空间只剩虚拟形态的玉霭和113。坐在控制台前的人发现数据不对，跑到系统空间的时候才发现玉霭又跑了。 还没等他下通缉令，上头就发了通知说主神给放了个假，谁都不许去打扰。 而此刻刚刚坐在天窗上看流星滑落的玉霭摇晃着双腿，指使着113给他从系统空间转移了一盘水果。 【舒服啊~】玉霭躺了下去，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星。 113没到天窗上看过星星，好奇地问，【这里的星星怎么和任务世界的不一样？】 顾玉霭那个任务世界的星星很大，就像抬手就可以抓到，而且是五颜六色的，这里的星星好像就只有一个颜色。 很清冷，像任务世界里的月亮。 【因为这是模拟的另外一个世界的星星。】玉霭看着星星，怀念地说。 113突然想起乔柠说玉霭之前在月光局的事迹，还有他那天文数字……一看就要干到天荒地老的欠款额。 【你也是数据吗？】113问。 玉霭扭头看向113，【你觉得我像数据吗？】 【不像。】113摇头，落到了玉霭的脑袋旁边，也学着玉霭的姿势，收起翅膀躺了下去，【那你是人类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玉霭被113的动作逗笑了，怎么看113怎么可爱，【嗯，算人类。】 【我来这里找人。】玉霭补充道。 【找人？】 【对呀。】玉霭笑得眼睛弯弯的，【找我儿子。】 【你有儿子！】113震惊，【你……自己生的？】 【……】玉霭蚌住了，没想到113是这个脑回路。 在骂与不骂之间徘徊了一阵，玉霭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像是能生的样子？】 113眨了眨眼，看向玉霭，发现对方正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 好，可能玉霭所在的那个世界观不允许他生孩子。 【你怎么进来的？现在找到了吗？】 玉霭伸出手，用手指在最亮的那颗星星上比划了几下，【实话告诉你，其实我还有一个老婆，就是比我强壮一点点，就一点点，他能生，生了个大胖小子。】 【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出门散步，不知道哪个缺德家伙把井盖偷走了，我们没看见，一家三口就掉下来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113听得迷迷糊糊，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那为什么不找你老婆？】 【哎——】玉霭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实不相瞒，我那老婆嫌弃我没本事跟人跑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儿子。孤苦无依，还要被白月光局的老头们奴役。原本说好干完就帮我找儿子，结果出尔反尔还撕了劳动合同，妄图让我打黑工……】 看着玉霭越说越激动，肩膀甚至开始颤抖，113还以为玉霭哭了，结果飞起来之后，就对上了玉霭满是笑意的眼睛。 【我现在就杀了你！】 此刻的主神满脸黑线。 左使：这事儿您老人家知道吗？ 主神：（咬牙切齿，但依旧要维护老婆的话）知道……？ 第278章 乱七八糟的番外 无责任小番外，可看可不看~ 他很想念顾玉霭，或许是泊司也好，他们是一个人，却好像又不是一个人。 回到蓝星之后，言衡不断搜寻古籍查找文献，想要知道泊司当初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救活的他。 但他毫无头绪，泊司不是一个普通人，更不是一个正常人。 而言衡却什么都不知道。 某天夜里，言衡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描摹着泊司的脸。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很想去看星星。 于是大晚上的，言衡什么都没收拾，查了这个季节哪里可以看到星星，拿上钥匙开着车就走了。 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车子不知道开到了哪里。 那里荒无人烟，有人问他去哪里，想要干嘛。 “找一个人，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言衡觉得自己很可悲，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等他知道自己只想要泊司的时候，对方却已经不在了。 言衡在沙漠里找到个神秘的人，和对方做了交易。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一个人向深山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言衡又渴又饿的时候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老师，他醒了。” 惊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言衡动了动眼皮，有些干涩。 他转动着眼球想要知道自己在哪里，却在抬头之时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脸。 “嗯，醒了就好。”泊司身穿白大褂，带着无框的眼镜，手里拿着一沓资料，面无表情地看着刚醒过来的言衡。 言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自从那次星群攻击之后，他从没再梦里见过对方。 “你叫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让人送你回家。”泊司见床上的人看着自己红了眼睛，连一旁的仪器都开始发出警报声，还以为这人有什么基础疾病。 “我想回家。”言衡最后还是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小助理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高大的男人这么脆弱，还是个恋家的宝宝。 他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泊司的行程，突然听到一阵衣料摸索的声音，一抬头，言衡就突然从病床上暴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着了泊司。 “别不要我，带我回家好不好？” 小助理和泊司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之后他的老师就被这个怪人缠上了。 怪人名叫言衡，他自己说自己叫这个名字。但一问他家在哪，他就说记不得了，失忆了。 泊司动用系统查找了言衡的名字，甚至用言衡的相貌和指纹进行了全球的检索。但整个蓝星上却半点言衡的踪迹都没有，他们甚至怀疑言衡是从其他星球来的外星人。 “你总是缠着老师干什么？”小助理忍不住，趁着泊司不注意，把言衡拉到了角落。 他从没见过这么缠人又爱哭的男人。 言衡是他们到沙漠采集样本的时候捡到的，醒了之后一直跟小尾巴一样跟着泊司，说自己失忆了，没地方去，最后还混到了泊司的家里。 不管泊司去哪，他都会寸步不离。 刚开始大家还担心言衡会泄露实验数据，但他们发现言衡连通讯设备都不用，和外界没有一点联系。 甚至可以说除了泊司，他从没搭理过任何人。 “因为泊司对我好啊。”言衡理所应当地说，目光追随着泊司的身影。 小助理搞不明白，但看着言衡一日三餐给老师安排好了，出入接送也包办了。突然又觉得泊司身边多出这么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坏事。 泊司也这么认为，就是言衡太粘人，总是大晚上跑到他的房间说自己做了噩梦不敢一个人睡觉。 “泊司，你睡了吗？”言衡手脚不老实，说自己睡觉不抱着东西没有安全感，硬是要搂着泊司睡。 泊司没睡，睁开眼睛嗯了一声，但没再说其他的话。 “我睡不着。”言衡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放到泊司的耳朵上轻轻碰了碰耳垂。 泊司浑身过电一般不自在，扭动着要从言衡怀里出来，“睡不着就出去帮我看数据。” “不要，我想看星星。”言衡说。 泊司皱起了眉头，言衡刚和他住一起的时候晚上会说梦话。含含糊糊说一大堆，泊司听不懂，唯一就听懂了星星两个字。 “我们不是每天晚上都在看星星吗？”泊司耐着性子问。 言衡摇了摇头，说，“我想看玫瑰色的星星。” 泊司静了一会儿不说话，然后挣扎着翻了个身，正对着言衡。 “玫瑰色的星星？你也见过吗？”泊司睁着绿眸看着言衡，自顾自地说，“我也见过，不过是在梦里，不是那种科学家从宇宙传回来的照片。” 泊司像一个突然聊到自己喜欢的话题的小朋友，甚至抬起手开始比划，“就是那种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像是可以摸到一样。别的星星在白天会被太阳光压下去看不到，但是它不一样，太阳很大的时候它甚至还会下红色的玫瑰……” 说着说着，泊司发现言衡不出声，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泊司突然收了声，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正常，“那个……我在梦里看到了，睡觉。”说完便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转过身背对着言衡。 看着对方消瘦的背影，言衡这才缓过神，立马上前将人搂进怀里，他把下巴放在泊司头顶上，眼中我眸光闪动，“你不是一直问我家在哪里吗？” 泊司再次睁开了眼睛，静静地听着言衡的话，他听见对方说，“我来自那颗星星，但是……”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我的星星了。” “我太想他了。” 泊司感觉到言衡把脸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他听到了言衡的哭声，不像平时说来就来的开闸泄洪，而是像憋闷许久，太过压抑之后的释放。 泊司等着对方平静下来之后，伸出自己的手，看着手心，慢慢聚力。 一瞬间，泊司手心光影流转，渐渐出现一朵娇艳的玫瑰，“言衡。” 背后的人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泊司手里的花。 “会吓到你吗？”泊司扭头去看言衡。 言衡快速摇头，“泊司你好厉害，这是什么魔术吗？” 泊司不知道为什么，他没从言衡的话里听出恐惧，也没有很高兴，似乎还有点难过，比刚刚哭的时候更难过。 “不是魔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泊司沉默了一会儿，“我可能拥有一些比较奇妙的能力。” “有点像怪物。”泊司说。 “不是。”言衡将脸放在泊司的手上，轻轻地蹭了蹭，心尖泛起酸涩，“泊司只是比别人特别一点。” “你很厉害的。” 泊司似乎受到了言衡这句话的鼓舞，之后在言衡面前更加肆无忌惮地使用特殊的能力。经常在言衡吵闹着要和他出差的时候把人用玫瑰藤蔓绑在床上。 以至于后来言衡在夜里偷亲他被发现之后，他们甚至挖掘出了更多的玩法。 “不许动。”泊司居高临下地看着言衡。 言衡和藤蔓是十分相熟的老朋友，老朋友帮助伯司将人困住…… 但泊司在床上的控制欲很强，他不是没反抗过，只不过下一次泊司会玩得更厉害。 虽然泊司只是在事前豪横，事后依旧哭得一塌糊涂。 “我不动，泊司。”言衡压抑着喉咙间时不时涌上来的舒服的声音，满头大汗地仰起头想要去亲泊司。 但泊司不理他，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昨晚我说停，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没听清。”言衡心虚地说，那个时候太激动了，一时没忍住。而且箭在弦上，哪有不发的道理。 但这句话似乎惹怒了泊司，以至于言衡都快不行了，泊司才放手。 两人一直待在一起，外人看来早就是一对，但泊司从没正式提过两人是什么关系，以至于言衡以为自己要做个没名没分的小老婆。 没想到一次宴会上，别人向泊司问起言衡身份的时候，言衡只能开口说是朋友。 没想到这句话把泊司惹毛了。 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硬是一句话都没和言衡说，自己回了家之后洗了澡就上了床。 言衡追着上去抱他，“怎么了？” 泊司不说话，推开了言衡，翻身下床，走到窗子边拉开了落地窗，又扭头冷声对言衡说，“别和你的朋友做这么越界的事。”他还特意咬重了朋友二字。 不等言衡反应过来，泊司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言衡心脏都快吓得跳出来了，连滚带爬地跑上前，只看泊司悬浮在空中，回头看了言衡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空中。 “泊司！你去哪？” 但泊司早走远了，哪里还有人回答他。 泊司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言衡在大西北找了许久没找着人，又找了朋友帮忙找泊司的下落。 奇怪的是泊司实验进度一直没耽误，即使人不在，数据依旧在走。 言衡甚至怀疑泊司都没离开过，只不过是躲着自己。 毕竟泊司那个性格，很少和别人打交道。 但这次言衡失策了，泊司是真跑了，还一口气跨越大半个中国，从大西北跑到了京城。 泊司不知道自己在空中飘了多久，他觉得心脏很不舒服，就把自己变成一朵玫瑰花，任凭风吹到哪自己就去哪。 于是等泊司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被人泡在一个花瓶里。 “念念，起来吃药了。” 他看到一个高大地男人走到了床边，床上有一个鼓包。 男人见床上的人不动，又小声唤了几次，最后伴随着不耐烦的抱怨，男人的腹部被从被子里伸出来的脚不痛不痒地踹了一下。 泊司觉得非礼勿视，连忙把自己的眼睛闭上。 之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床上的人似乎醒了，但泊司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去了浴室。 然后浴室里出现了两个人的声音。 “这是你之前捡到的花？还开得挺好。”泊司睁开眼睛，发现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个人，看着自己说。 泊司把目光移到那个捡到自己的人身上，他听到男人叫他念念。 “你不许把他丢掉。”被叫念念的人把埋在男人胸前的脸抬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向泊司，“真好看。” “好看好看，先去吃饭。”男人不顾怀里人的抱怨，带着人下了楼。 泊司原本可以悄悄溜走，但他并不是很想走，于是便继续躲在花瓶里装玫瑰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叫念念的男孩子被人抱进了卧室，似乎已经睡着了。 “像一只小猫，睡觉的时间比陪我的时间还多。”男人宠溺地亲了亲念念的嘴角，又宠溺地抱怨道。 之后男人关上了屋子里的灯，泊司知道男人开着车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念念的微弱的呼吸声。 泊司有些无聊，化出虚拟形态走到床边，蹲下去看念念的睡脸。 念念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连梦中都皱着眉头，就像言衡一样。 “乖乖睡。”泊司抬手在念念的额头上点了点。 没一会儿，念念的眉头就松开了。 泊司还是蹲着看着念念睡觉，一旦察觉到对方睡得不安稳，就会释放一些安神的香味。 以至于最后泊司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本该熟睡的念念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泊司慌乱地想要后退，但又想起自己现在是虚拟形态，一般人都是看不到他的。 正当他松了口气，一边疑惑自己怎么爬上床，一边挪动着身体打算回到花里的时候，念念开口了，“你是我捡到的玫瑰花吗？” 闻言，泊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念念。 念念笑着说，“我猜的。” 像是怕泊司不信，又从床头柜里掏出一瓶药，“我经常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可能有精神疾病，但我有在好好吃药。” 泊司不动了，目光在药瓶和念念之间穿梭。 “但你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东西，对吗？”念念将药瓶放了回去之后，自己也钻进了被子。 除了言衡，泊司没再和其他人同床共枕过，十分不自在地坐了起来，“不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念念解释，但出乎意料的是，念念没继续问下去。 “叮~” 泊司听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想都没想，直接缩回了花里。 没一会儿，脚步声进了卧室，走到念念床前。俯身把正在装睡的念念亲醒了，然后开始摩擦衣料。 泊司关闭了五感，继续做一朵什么都不懂的小花。 接下来几天，泊司也不知道该去哪，也不想回去面对言衡。他怕言衡问他为什么生气的时候他回答不出来。 这天，等男人出了卧室，念念就把泊司从花瓶里拿出来，“你会枯萎，然后死掉吗？” “不会。”泊司说，“我还可以变成其他样子。” “今天我要出门，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闻言，泊司这才注意到念念身上穿着很正式的小西装。 “可以陪你去。”泊司发现念念几乎不出门，他来这间屋子快一个星期了，念念不是在楼下吃饭就是在屋子里睡觉，偶尔做些双人运动…… 念念开心底想把带着露水的玫瑰花揣进胸前的衣兜，但泊司怕把人衣服弄湿掉，“唰”地一下变成了一枚胸针，“这样可能好一点。” “好厉害！”念念星星眼。 没一会儿男人就上了楼，带着念念出门。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泊司感觉到念念似乎很疲惫，上了车没一会儿就靠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等到了目的地，念念还没醒，男人就给念念裹上外套抱下了车。 外套恰好挡住了泊司的视线。 好在念念一会儿就醒了，掀开了外套，泊司重见天日，顺带还看到了原本应该远在大西北的…… 言衡？ “还在找。”言衡的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看上去又疲惫又颓丧，泊司看在眼里，心里莫名一刺。 他听到念念的男人和言衡讲了几句，言衡这才抬起头看向念念，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把目光钉到了念念胸前变成了胸针的自己身上。 泊司心跳得有些快，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言衡了。现在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甚至有点想逃。 转念一想，他没在言衡面前变成过这样样子，言衡应该认不出来。 但等他收回神再次看向言衡的时候，发现对方还在看着自己，甚至脸色发白，瞪大了眼睛，连手指都在颤抖。 念念和他男人都发觉了言衡的不对劲，看着对方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连忙上前询问。 但言衡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跟魔怔了一般。 “言衡！” 就在言衡几乎支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泊司忍不住了，直接现出了原型，在念念和他男人惊讶的目光里抱住了言衡。 “你怎么了？”泊司快速检查言衡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或者是得了什么病。 但言衡似乎比他还着急，一把将泊司搂进了怀里，抖着手去摸他的肋骨，一根一根摸着去，直到确认一根没少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言衡的嘴唇还在发抖，但脸色已经没那么难看了。 泊司愣了愣，见人没事，又有些尴尬，转头一看，念念和他男人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和言衡。 “这是林玉霭，我的爱人。”念念的男人带着泊司和言衡去了私人接待室，向言衡和泊司介绍了念念。 泊司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神来，低头抿了口水，点了点头。 原来他叫林玉霭，那念念就是小名，泊司心想。 言衡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眸光动了动，下意识看向泊司，发现对方没有异常之后松了口气。 然后他向拉起泊司的手，十分郑重且不要脸的说，“这是我……老公，泊司。” 第279章 爱上仇人 邢玉霭刚从单位出来，站在路边低头打车的时候，一辆超跑停在了他面前，司机降下车窗看着他。 那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对着邢玉霭勾了勾唇，“小法医，上车。” “褚易先生，我已经打到车了。”说着，刑玉霭扬了扬手机。 但那人脸上的笑立马拉了下来，“别让我说第二次，上车。” 说完，也不等邢玉霭答应，直接开门下车将人拽到了副驾驶上，顺带还俯下身给人系上了安全带。 “坐好了，小邢法医。”说完，褚易一脚踩下油门，超跑咻地一下蹿了出去。 【这是什么情况？开头就来个强取豪夺？】玉霭兴奋地问。 113看着剧情，一脸高深莫测地摇头，【非也。】 闻言，玉霭也不笑了，上手就拽住113的翅膀，【少卖关子。】 【疼疼疼！】113龇牙咧嘴地叫道，其实玉霭的动作很轻，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说！】 玉霭放了手，扬了扬下巴，示意113长话短说。 【这次你的身份是一个法医，而攻略目标的叔叔死了，是你做的解剖，结果是自然死亡，但他不相信，并且他手上的所有证据都指明你就是凶手。】 【但其他人都不这么觉得。】113补充道。 剧情线被113分解成数据进入玉霭的大脑，上个任务超额完成，系统将完整剧情的查看权还给了他。 大致就是，攻略目标爹妈死得早，是被自己的叔叔养大的。但在攻略目标二十八岁生日这一天，他的叔叔莫名死在家里。保姆发现了之后报警，尸体被送到邢玉霭手上解剖，他给出的结论是年纪大了，心梗猝死。 当时攻略目标在国外，等他收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叔叔的尸体已经被家里人火化了。 攻略目标始终坚称他叔叔身体很好，不可能会猝死。 实则是攻略目标多年以来都在做同一个梦，他梦见他叔叔一次次被同一人用不同的手法杀死。 但他不认识那个人，所以也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直到他看到去办公室送材料的邢玉霭，他才想起这个梦。但攻略目标不是莽夫，他没有证据，所以就花了不少时间调查邢玉霭。 可这个小法医实在太干净了，他找不出任何错处。 某一天，他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收到了一份邮件，上面是本市近几年死亡的人的名单。原本这份名单没什么异常，但偏偏，每一具尸体的解剖负责人，都是邢玉霭。 到底又是什么样的计策，能让邢玉霭把所有死者都最终放到自己手上解剖？ 这些东西更加加深了攻略目标的怀疑，所以他今天直接来找邢玉霭，他要看看这人到底能逍遥法外到什么时候。 “小邢法医做了多久的法医？”褚易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余光不自觉地扫向邢玉霭。 超跑极速行驶在道路上，好在褚易走得这条路偏僻，没什么车和人。 “毕业之后就一直做这行。”邢玉霭波澜不惊，低头取消了打车的订单，并没有被褚易刻意加快的车速吓到。 “你这样很危险，很容易入刑的。”邢玉霭提醒道，超速驾驶，轻则危险驾驶罪，出了事死了人交通肇事罪，再往人多了的地方开可能就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闻言，褚易笑出了声，“你还怕入刑吗？或者我应该问，你做过多少违反刑法的事？杀了多少人？” “褚易先生，精神疾病也是要重视的。”邢玉霭淡淡地说，“您非得幻想是我杀了你叔叔我也没办法，但是现在是法治社会，没凭没据的事，我不认。” “精神疾病？”褚易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眸子一沉，将车子转进了一条山路，“那邢先生这样以杀人为乐的，是不是也有精神疾病呢？” 第280章 爱上仇人（和反派一起变小之后） 邢玉霭不回答他的问题，看着远处的山路，不用问他都知道这是去墓园的路。 “停车，我要下车。”邢玉霭眼里布满了寒意。 “邢先生既然问心无愧，那就和我一起，去和叔叔打个招呼。”说完，褚易加快了速度。 他以为邢玉霭会求着他停车，或者继续保持沉默。没想到邢玉霭却像是疯了一样，突然扑上来和他抢方向盘。 “放开！” 超跑在狭窄的山路上蛇形穿行，两人谁也不让谁，车子一瞬间就冲出了道路，直接撞向了路边的防护栏。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褚易看到邢玉霭突然起身抱住了他的头，眼前亮起一道白光，很快就夺走了他的意识。 “孩子们~起床啦~” 和蔼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褚易动了动眼皮，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记得失去意识之前，自己正在和邢玉霭抢方向盘，之后车子失控…… 但现在他们在哪？ 等一等！ 这是什么？ 褚易看向自己的手和下半身，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想站起身确认自己有没有眼花，却察觉一双手困住了他。 失去意识之前，邢玉霭抱住了他的头。 果然，抬头一看，抱着自己的人就是邢玉霭，确切地说，是缩小版的邢玉霭。 “小褚易醒了呀，呦~小玉这是还睡着。”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男人走到褚易面前，抬手想要摸他的脸，但却被一只小手拍开了。 褚易没动手，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邢玉霭冷着眼拍开了老男人的手。 老男人也不生气，讪讪地收回了手，“走，张叔带你们下去吃饭。” “我们待会儿下来。”刑玉霭稚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褚易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张叔笑得眯起了眼睛，点着头说自己先下去了，让他们俩也快下去，等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人走了，褚易才挣开邢玉霭的手，站起身找了面镜子。 他居然变小了！ 镜子里的自己大概也就四五岁，比邢玉霭还小。 看起来八九岁的邢玉霭整整比他高了半截，明明出车祸之前邢玉霭还只是一个任凭他随意扔上车的小豆芽菜…… 不，应该说，是一个善于用无害的外表掩盖自己变态又血腥的内心的杀人魔。 褚易退后了一步，以防邢玉霭趁着这个体型差距干掉他。 “我们可能……”邢玉霭歪了歪头，搜肠刮肚地想出个词，“返老还童了。” 褚易看看自己，又再看看邢玉霭，的确是这样。 “这是哪里？”褚易踮着脚看向窗外，周围是大片的农田，这是一个乡村。 那他们该怎么回去？又该怎么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们或许穿越了。” 闻言，褚易回头去看邢玉霭，只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老年手机，呆怔地看向他。 两人用极短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张叔在下面催他们赶紧下去吃饭。 这是一间建在半山腰的房子，用木头搭建出了第二层。楼下有一个院子，一群和褚易差不多大的小孩让他围在张叔面前的桌子旁，端着小碗等着夹菜。 “就等你们俩了。”张叔扭头和蔼地朝褚易笑了笑，随即又低下头给手边那个孩子盛饭。 算上邢玉霭和褚易，院子里一共有五个小孩。看上去邢玉霭是最高的，可能也是年纪最大的。另外三个小孩都很亲近张叔。 “霭霭哥哥，给你的小凳子。”唯一一个小女孩站起来侧开身子，把凳子让给了邢玉霭。 但邢玉霭把小女孩按了回去，自己带着褚易坐到了旁边。 张叔似乎见怪不怪，给他们俩也盛了饭之后自己坐到一边，快速地吃完一碗，听到门口有人喊自己便向邢玉霭交代了一声照顾好弟弟妹妹便走了。 “他去哪？”褚易奶声奶气地问。 两个男孩中的其中一个小光头回答，“张叔去赚钱，养我们！” 另外一个皮肤黑得像炭一样的男孩附和道，“养我们！” 之后两人从三个孩子颠三倒四的话里推断出他们的处境，这些孩子原本是村子里的留守儿童，但家里没老人，还有些父母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也没人管，村里的鳏夫张叔看他们可怜就带回了自己家。 听说邢玉霭是父母出去打工了，结果在工地出事没回来，家里又没有亲戚愿意照顾他，这才被张叔带了回来。 而褚易则是父母多年没有音讯，家里老人去世之后被张叔带回来的。 其他几个也差不多。 褚易和邢玉霭对视一眼，他们不止穿越变小，还穿到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儿身上。 这怎么回去？这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第281章 爱上仇人 吃完饭之后，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耍，褚易逗两个小男孩玩，把小女孩拉到了自己身边。即使变小了，但他还是防备着邢玉霭，保不齐这家伙血性大发，连四五岁的孩子都一刀一个砍掉。 但邢玉霭却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把屋子里的陈设都摸了一遍。 【这是什么情况，系统爱上了玄幻这一套是？】玉霭扒拉着113问。 113也没搞明白，主线剧情没有这一段呀。 明明出车祸之后，两人都住进了医院。但由于邢玉霭在紧要关头护住了褚易，自己却受了重伤，最后褚易把他留在身边。 两人在互看不对眼的相处之中产生了情愫。 但当褚易最后放下一切，打算和邢玉霭在一起的时候，却发现了邢玉霭的真实面目。 那个前一秒和他道了晚安说要早睡的人，却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出现在另外一个省，手上拿着一把沾着血的刀。 …… 【你们系统再不修就可以淘汰了。】玉霭非常诚恳地建议。 113想要找补，【你别急，或许只是一个小bug。】 【那数据面板呢？】玉霭看着灰色进度条的爱意值和黑化值，【总不能说这次的攻略目标连这些都没有？】 闻言，113这才注意到被锁定了的数据面板。不管他怎么连接，上面的数值都没有变化，甚至都看不到原本的数值。 【锁定了？】113不可置信地抬脚在数据面板上踹了两脚。 玉霭被113这一套操作震惊了两秒，但又觉得合理。天天要做任务已经很烦了，妈的死家伙还出故障。 【没事，锁了也好。】玉霭倒是不在乎，反正他也不看这些东西，冰冷的数字只能代表任务进度，代表不了人心。 “你干什么？”褚易看着邢玉霭掀开小光头的衣服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开始怀疑邢玉霭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变态的癖好。 但邢玉霭却没有回答他。 下午快到饭点的时候，张叔扛着铁锹回来，笑嘻嘻地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个橘子。 “这是赵叔给你们的，就是村口那个，下次见到要记得喊人，知道没？” “知道！”小光头大喊一声，随即小黑炭也跟着喊，小女孩就淡淡地回了一句，褚易和邢玉霭也点了点头。 张叔似乎已经习惯邢玉霭话少的样子，“等着叔给你们做饭啊。” 晚上吃完了饭，三个小孩在下面睡，褚易和邢玉霭回到了早上醒来的那个屋子。 躺下之后，褚易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杀人？” 邢玉霭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但褚易却不死心，继续问，“你说这是不是你滥杀无辜的报应？” 但屋子里依旧十分安静，正当褚易以为邢玉霭会像第一个问题一样不回答他之时，那头却传来了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滥杀无辜？”话落之后，邢玉霭似乎笑了一声，“报应？” 褚易刚想质问难道不是吗，就听到邢玉霭又自嘲般接了一句。 “你说得对。” 所以那些人都是邢玉霭杀的？ 褚易转过身，看着邢玉霭的背影，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缩在角落里。和一个杀人犯睡在一张床上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原本不敢睡，但或许是现在的身体太小，没一会儿就扛不住睡了过去。 夜里他感觉邢玉霭似乎起了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突然就向他靠来。 他以为邢玉霭可能要对他动手，杀掉他的时候，却感觉到身上的被子被扯了一下。邢玉霭帮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又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之后几天的日子和第一天差不多，褚易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他本来在原本的世界就没什么挂念的人，唯一有一个还死在了不久之前。 更加讽刺的是，他居然还和杀人凶手一起穿越了，甚至被困在小山村里还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相依为命。 而邢玉霭似乎对于能不能回去一点都不着急，每天带着那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或者就是蹲在田埂边看张叔干活。 “今天张叔要去镇上，小玉，你带上黑仔和叔一起去好不？”吃完饭张叔没着急走，而是蹲在邢玉霭面前和人商量出门的事。 张叔平时在附近干活就把孩子们放在家里，但要是走得路远，就会带几个孩子陪着自己。 之前几次都没带过邢玉霭和褚易。 黑仔是那个皮肤偏黑的小孩子，和褚易差不多大。 “去！”黑仔高兴地举起手，钻到了张叔的怀里。 张叔亲昵地用胡子蹭了蹭小黑仔的脸，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走。”张叔抱起小黑仔，又示意邢玉霭跟上。 褚易看着邢玉霭被带走，心里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一整天都提心吊胆地提防这邢玉霭暴起杀人。 【我说，这一穿越，是不是把攻略目标的脑子都给穿傻了，我看他穿之前挺能装的呀。】玉霭一脸嫌弃地看向屏幕前的褚易。 113很认真地说，【按照设定，如果穿了的话，智商也会相对有所调整。】 【行，记得向系统提交投诉报告，我可不想一直过着清汤寡水的生活。】 【……】113想说，或许这就是你之前在前几个世界太浪的报应，但他还是乖乖地去写投诉报告了。 但没想到一点开投诉的界面，113就看到满屏的星号。 113往下一翻，星号逐渐变成了阴阳怪气的抱怨。怪不得昨晚玉霭半夜不睡觉硬是要翻起来，原来是文思泉涌，写了不下一万字的投诉信。 第282章 爱上仇人（四） 今天张叔去的地方比较远，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叔给你们去做饭。”张叔抱着小黑仔进了屋，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又扭头去看跟在身后的邢玉霭，“小玉，带黑仔去洗个澡。” 褚易心里一咯噔，心想要是邢玉霭趁着个人洗澡的机会，把小黑仔杀了可怎么办？ 于是褚易自告奋勇，“我也一起！” “褚易真乖，去。”说完，张叔又看了一眼邢玉霭。 邢玉霭朝小黑仔招了招手，小家伙乖巧地抱着了邢玉霭的腰，“玉玉哥哥。” “乖。”邢玉霭拉起小家伙的手进了浴室，褚易跟在身后，发现邢玉霭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这死孩子老是觉得我会杀人，要不然我现场给他杀一个。】玉霭笑嘻嘻地说。 113背后一凉，生怕玉霭先把自己杀了，【别急，在申诉了，结果下来就能恢复了。】 【我看起来很着急吗？】玉霭和善一笑。 【不着急，不着急。】113嘴上这么说着，手上不断写着申诉加急的报告。 早知道没有x生活的玉霭这么暴躁，113就不作死听左使的话申请什么纯净模式了！ “你腿怎么了？”褚易看邢玉霭连蹲下去都有些吃力，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但邢玉霭连头都没抬，自顾自给小黑仔脱了衣服，又拿过香皂给人洗脸。 说是浴室，实则只是一个放着几个盆的小房间。 热水从太阳能下来，但是一旦天气不好，这里就会没有热水。 今天天气还不错，水很暖。小黑炭洗得很舒服。 褚易盯完全程，发现邢玉霭就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洗澡机器，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即使被顽皮的小黑仔泼了满脸的水，他也只是擦掉水之后轻声让小黑仔乖一点。 “无聊。”褚易没兴趣，跑到门口守着。 小黑仔一洗完，张叔就喊他们吃饭。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褚易看着邢玉霭被淋湿的衣服说。 张叔也把目光投向邢玉霭，“小玉怎么把自己弄湿了，快去洗洗，等你洗完我们再吃。” “不用了，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邢玉霭说完就坐到了凳子上，端起碗开始吃饭。 褚易搞不懂这个人。 吃饭的时候小光头吃到了个肥肉，说不喜欢，就把碗里的肥肉都捡到了邢玉霭碗里。 张叔不赞同地看了小光头一眼，“干什么呢？” 小光头低着头不说话，继续吃自己的饭。 “没事。”邢玉霭低着头把肥肉扒到一边，也继续吃自己的饭。 “小玉，不喜欢就给叔，别浪费了，都是光仔不懂事。”张叔立马笑着把自己的碗放到邢玉霭面前，示意对方可以把不喜欢吃的给自己。 明明是个大人，在邢玉霭面前却是一副讨好的模样。 “我喜欢。”邢玉霭眼皮都不抬，说完之后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真的喜欢吃，直接将小光头给他扒拉的饭菜放到了嘴里。 张叔脸上的担忧这才散去，又给邢玉霭夹了几个菜。 褚易看不懂，他总觉得邢玉霭怪怪的。但他和邢玉霭本来就不熟，或许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也说不定。 但夜里睡觉之后，他感觉到邢玉霭爬了起来，脚步踉跄地跑进了厕所。 随后厕所里传来压抑的呕吐声。 褚易将被子盖到脸上，装作没听见。 【好家伙，死小子装睡是。】玉霭可是两只眼睛一刻不停盯着攻略目标的一举一动。 113替攻略目标先默哀，顺便催催系统赶紧解除现在这该死的纯净模式。 褚易装着装着就睡着了，但没一会儿又被热醒。睁开眼睛一看，邢玉霭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给搂住了。 “你……放开。”褚易去推他，但却发现这人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你怎么了？” 邢玉霭艰难地睁开眼睛去看褚易，“没什么。” “那你松开我。” “嗯。”邢玉霭嘴上答应着，但手上却丝毫不松，依旧紧紧地抱着人。 最后褚易忍无可忍，想要暴力挣开。但一抬手却发现邢玉霭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推开邢玉霭。 于是他就毫不留情地把人推开了。 邢玉霭似乎也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在了，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褚易一眼，似乎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耐烦，懂事地往后缩了缩。 “算你识相！”褚易说完闭眼就要睡，但在听到邢玉霭压抑着的像是在忍耐什么痛苦的声音时又睁开了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 褚易翻起身去看邢玉霭，但那人浑身发抖，连目光都没法聚焦，只能寻着声音去找褚易的位置。 “我……有点冷。”邢玉霭说话的时候声音是抖的，甚至都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褚易皱起了眉头，现在是夏天，而且他们的被子并不薄，但看邢玉霭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想到之前邢玉霭去浴室里吐了一遭，觉得邢玉霭可能是发烧了。 “你发烧了的话，别离我那么近，万一传染给我。”褚易说。 邢玉霭似乎顿了一下，将自己缩成一团，听话地往外挪了挪。两人中间甚至还可以睡下两个人，邢玉霭几乎一转身就会掉到地上。 “也不用那么远。”褚易嘀咕了一句，搞得像他欺负了邢玉霭一样。 邢玉霭含糊都嗯了一句，似乎是难受极了，没再说话。 但褚易却睡不着，他抬起头一看，邢玉霭似乎是睡着了，但身体依旧在止不住地发抖。 犹豫了片刻，褚易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用手在邢玉霭露在外面的脸上碰了碰。非但没发烧，还冷得像冰块一样。 原来这人是真冷啊。 褚易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地把邢玉霭往里头拽了拽，然后躺到人身边，像刚刚邢玉霭抱自己一样抱住了邢玉霭。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邢玉霭已经下了楼，正在给唯一的一个女孩——小丫编头发。 张叔还在做饭。 “你还会这些？”褚易挪了个凳子坐到邢玉霭旁边，看着这人轻轻地给小丫梳头发。 看起来不像不会的，只是好像有些生疏。 “会一点。”邢玉霭说。 褚易记得邢玉霭是独生子，去哪里学的编辫子？给他妈妈？还是女朋友？ 不不不！ 褚易摇了摇头，他关心邢玉霭干什么。 “你还不舒服吗？”褚易僵硬地问，不知道邢玉霭有没有发现昨晚自己做的事，要是邢玉霭知道了，他就不承认。 他怎么可能会帮助杀人凶手。 邢玉霭面色如常，耐心地给小丫把头发扎了起来，“没事了。” 第283章 爱上仇人（五） 没事就没事，褚易也懒得管他，自己蹲在一边去逗另外两个小孩儿去了。 下午张叔又要出去，问褚易愿不愿意去。 “去。”反正在家待着也无聊，但是一想到把邢玉霭和小孩子放在一起他就不放心，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和邢……玉哥在家待着。” 张叔抬眸看向邢玉霭，“那好，那叔就带小丫去。” 等张叔走了之后，褚易带着两个小男孩到外头的小河边去玩水，邢玉霭也跟着，只不过就坐在河边看着。 忽然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扑通一声，小黑仔掉到了水里。 褚易下意识要去救人，却被邢玉霭拦住了。 “去找大人。”邢玉霭丢下这句话就跳到了河水里。 褚易看着不断扑腾地小黑仔，又看看似乎水性很好的邢玉霭，扭头就往村子里跑，边跑边喊。 最后还是在院子里晒玉米的赵叔听到了，二话不说直接脱了衣服跳下了水。 好在邢玉霭已经抓住了小黑仔，赵叔一下水就轻松地把人捞了上来。 “哇！”小黑仔一上岸就开始哭闹，赵叔还以为小孩是哪受伤了，抱着孩子找了一圈，但什么都没发现。 邢玉霭拧了拧自己衣服上的水珠，从赵叔手里接过了小黑仔。小家伙一到邢玉霭怀里被安慰了几句就不哭了，乖乖地趴在邢玉霭胸口打着哭嗝。 在镇上上工的张叔听说了这事，立马带着小丫跑回家，见到小黑仔没事才笑呵呵地给小孩们做饭。 吃完饭之后，张叔为了给小黑仔压压惊，又找了村子里的老人家给他做了个法。 褚易跟在邢玉霭身后，看着老头给小黑仔的手臂绑了一条五颜六色的绳子。 那老头走的时候，张叔一边笑着说麻烦了，一边给老头递钱说辛苦了。 褚易觉得张叔人挺好的，自己也很喜欢张叔。之后也像其他几个孩子一样开始亲近张叔，莫名地，他在张叔身上体会到了和叔叔在一起的感觉。 但他的叔叔却死在了邢玉霭手里。 越和张叔亲近，褚易对邢玉霭的恨越浓烈，他做不了什么大事，就想着法的找机会让邢玉霭不舒坦。 邢玉霭睡觉的时候他故意把被子卷在自己身上，吃饭的时候像小黑仔一样把不喜欢吃的菜都丢给了邢玉霭。但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这一切。 褚易只觉得邢玉霭活该。 一次吃完饭之后，褚易故意绊了邢玉霭一脚，但对方不但没生气，还反过来问他踩到了没有。 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可算是激怒了褚易，于是他趁着邢玉霭洗澡的时候，特地跑到太阳能底下把热水开关给关了。 看着洗完澡浑身散发着寒气的邢玉霭，褚易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但邢玉霭就是不骂他，也不和他争辩，于是褚易更气了，大晚上感受到邢玉霭冷的发抖，还故意把被子卷了过去。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邢玉霭就发烧了。 “怎么会突然发烧？正好叔要到镇上去，带你去打针。”张叔说。 顺便又看向一旁面色有些愧疚的褚易，“小褚易要不要一起？” 闻言，褚易才想起来他还从没跟张叔一起去过镇上，每次想要去，都被邢玉霭以各种理由抢了位置。 “他不去。”邢玉霭开口道，嗓子有些沙哑，听得出来说话也是相当吃力，“我也不去，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不顾褚易的反对，直接拉着人上了二楼。 “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不让我去！”褚易真的很讨厌邢玉霭。 但邢玉霭却一改往日平淡的模样，而是恶狠狠地警告他别去招惹张叔。 明明是一天到晚冷脸的邢玉霭才最招人烦，而且张叔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在邢玉霭这个杀人魔口中却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为了证明张叔没有邢玉霭说得那么恐怖，褚易一天中午趁着张叔不在，偷偷溜进了张叔的房间从里头拿了张人民币。 张叔回来之后，依旧像往常一样做了饭。 但开饭之前，他坐在餐桌前，慈祥地看着一群孩子，轻声询问，“叔在屋子里放了点钱，你们有谁看到没？” 褚易就知道，张叔才不是邢玉霭口中那种坏人，得意洋洋地勾了勾唇就要承认。 但邢玉霭却拽住了他的手，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拿了……” “啪！” 邢玉霭话刚说完，还没等人褚易得意太久，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极其用力的巴掌声。 褚易手脚都下意识地开始发抖，不可置信地看向动手的人。 而张叔依旧保持着微笑，只不过多了几分狰狞。当褚易想要辩解说不是邢玉霭干的，是自己干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张叔猛地抬脚，一下就将邢玉霭踹出去好几米远。 邢玉霭捂着小腹闷哼了一声，脸色急速苍白下去。 但张叔似乎还不打算停手，大步跨过凳子，直直走向邢玉霭，抬脚就往那小小的身躯上踹。 褚易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第284章 爱上仇人（六） 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褚易不敢动弹，余光看向另外三个孩子，他们却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三个孩子脸上是习以为常的表情。 小黑仔甚至皱起了眉头，希望这场单方面的殴打赶紧结束，他想要赶紧吃上饭。 拳脚落在邢玉霭身上，褚易第一次觉得愧疚，想要上前阻止，却看到捂着头正在被拳打脚踢的人看向他，对他摇了摇头。 褚易浑身冰冷地看着张叔从慈祥和蔼的长辈，变成一个可怕的暴力狂魔。 他看到邢玉霭嘴角出了血，又被邢玉霭咬着唇咽了下去。 “别打了！”褚易看不下去了，不顾邢玉霭的暗示，上前抱住了张叔的大腿。 但褚易现在只是四五岁小孩的模样，哪里拦得住张叔的动作。 张叔似乎被褚易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大力掀开褚易，抬脚更加用力地踹向邢玉霭。 “噗——” 邢玉霭抱着小腹，虾子一般蜷成一团，连眼睛都睁不开，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地面的黄土被染黑。 “叔刚刚没忍住，小玉不会和叔生气。”张叔见人吐了血，停下了动作，蹲到邢玉霭面前，用手抬起了邢玉霭青紫的嘴角，“起来吃饭好不好？” 看到邢玉霭吐出血那一刻，褚易心都停了一拍，他以为邢玉霭就要死掉了。 但邢玉霭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路过褚易的时候还弯腰扶了他一把。 褚易呵浑浑噩噩地坐到凳子上，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木头人，发不出声音，也不敢动作。刚刚被推倒在地上的时候摔疼了屁股，但他现在却感受不到疼痛。 “吃饭。”张叔将碗递到邢玉霭面前，用下巴指了指褚易，“你不吃的话弟弟们也会吃不下饭的。” 闻言，邢玉霭都没有犹豫，拿起碗就往嘴里塞了几口饭。 褚易也被递了碗，但他没吃，就那么看着邢玉霭。 好在张叔没有对褚易做什么。 吃完饭之后，张叔像往常一样带着另外三个孩子到楼下睡觉。 褚易跟着邢玉霭上楼。 对方不说话，默默去浴室洗了澡，然后躺到了床上。 “抱歉，我应该听你的话。”褚易走到邢玉霭面前，看着对方脸上的伤口，有些肿了，还有些破了皮甚至还渗出血丝。 邢玉霭睁开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里也没有怨恨或者其他情绪。 他就那么乖乖地看着褚易给他找热毛巾，然后放到他的脸上。 “疼吗？”褚易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但还是看到邢玉霭皱起了眉头。 邢玉霭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等了一会儿，他拿开了褚易的手，沙哑着声音说，“休息，明天就没事了。” “为什么要帮我。”褚易收回了手，但没有走，依旧站在邢玉霭面前，“如果你不帮我，下午被打的人就不会是你，明明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 “不过这都是你咎由自取，要不是当时你来抢我的方向盘，我们也不至于出车祸，更不至于来到这种地方，遇到这种人！”褚易受不了邢玉霭这副模样，不管不顾地疯狂输出。 “褚易。”邢玉霭睁开眼睛，平静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你不应该同情一个杀人犯。” “更何况我杀的人还是你的叔叔。” 褚易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反驳邢玉霭，对方说得对。 他不应该同情邢玉霭……他到底在做什么？嘴上话说得狠， 但心头却不断涌上类似心疼的感觉。 褚易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看着邢玉霭的后背，一直睡不着。 张叔给他的冲击太大，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叔会是这副模样，更想不通邢玉霭的所作所为。 但褚易的胡思乱想没持续多久，睡在旁边的邢玉霭动了。 “唔。” 即使邢玉霭在极力忍耐，但痛苦的呻吟声还是从嘴角溢了出来。 听着那压抑的声音，褚易的心尖颤了颤。 “你怎么了？”褚易爬到邢玉霭旁边，去看他的脸色。 下午那一脚踢得那么厉害，但邢玉霭说明天就会好，褚易就真的觉得邢玉霭伤得不重。 而且下午邢玉霭还吃完了两碗饭，还给小黑仔和小光头洗了澡。 “想不想……” “你说什么？” 褚易看到邢玉霭的嘴巴动了动，但是听不清，他弯腰下去听。 合着邢玉霭的声音，血沫不断从嘴角流出来。 “想不想回去？” “回到来之前。” 第285章 爱上仇人（七） 这次邢玉霭的话清晰地落入了褚易的耳朵里，但他不明白邢玉霭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什么？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回去？”褚易想去止住邢玉霭嘴边上的血，但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邢玉霭被他弄得气息紊乱，捂着胸口红着脸开始剧烈咳嗽。 不断有鲜血随着咳嗽往外落，但邢玉霭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攥着褚易的手交代，“你回去睡着，等天一亮，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怎么回去？”褚易心里很乱，他的确想回去，可为什么邢玉霭之前半句不提，现在却要说这些。 “你乖乖待着。”邢玉霭像哄小孩一样摸了摸褚易的头，不过现在的褚易，不管是身体还是智商，都和小孩子差不多。 “我有点不舒服，想让张叔送我去医院。” 一听到张叔，褚易立马抓住了邢玉霭的手，“不，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不能去！” “不去的话，我很疼。”说着邢玉霭就慢慢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呼吸之气还弥漫着血腥味，整个人脆弱得像是要随时碎掉一般，但他还是朝着褚易笑了笑，张开嘴说了句话。 但他没出声，褚易没听清。 又问了一遍。 邢玉霭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说，“我刚刚说，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想想办法怎么回去。” 说完邢玉霭一个人下了楼。 褚易听话地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褚易似乎睡着了，但脑海里满是邢玉霭临走之前的模样。 不，不对。 邢玉霭当时没发出声音的话，绝对不是他后面说的那句。 他说的是：你说的对，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来这里。我带你回去。 褚易蓦然从梦境里醒来，背后被汗湿了一片。 暗夜里只有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邢玉霭没去找张叔，楼下没有一点动静，连灯都没开。 褚易下楼的时候，张叔的房门紧闭，但家里的大门是开着的。邢玉霭没去找张叔，而是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他能去哪呢？ 【你说这傻小子能找着的。】玉霭舒舒服服地躺在沙滩上，看着任务世界的月亮，敲了敲系统空间里的113 113睡眼惺忪，看了眼邢玉霭走过的路，他都按照玉霭的吩咐十分不经意地洒了些血迹。 【这都找不着的话，他就不是一个男人。】113坚定地说。 玉霭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老子造型都凹好了， 这一路的血他都找不着，我就把他的狗血洒满整个任务世界！】 113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看着地上的血迹，褚易心头一跳，连忙寻着血迹走了出去。 刚开始血迹还不少，但到了后面，似乎已经很少了，就像是快要流干了一般。 果然，到了河岸，血迹就没有了。 【你这样他不是更找不着了吗？】113不懂玉霭为什么要把最后这一点弄干净，明明下一秒褚易就可以找到他了。 玉霭抖了抖腿，【当然因为我造型还没摆好。】 【……你刚刚不说都弄好了吗？】 【腿麻，又换了个动作。】 见到血迹消失的褚易像是疯了一般开始在周围搜寻，为什么会突然没有了？人能去哪？ 脑海里那根弦突然就崩了。 刚刚即使看到血迹，但他依旧十分冷静，但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邢玉霭。 “邢玉霭！” 今晚的月光很亮，褚易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上的石头，但不管他怎么仔细地看，就是找不到邢玉霭的踪迹。 不知道找了多久，褚易两条腿都酸了，才终于在河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邢玉霭。 对方栽倒在地上，面朝土地。 “邢玉霭！你醒醒！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了？”褚易一连串的问题砸下去，但被他捧起脸的邢玉霭却毫无气息，鼻子里还进了不少砂砾。 褚易慌乱地用自己的衣服给邢玉霭擦脸和鼻子，甚至掰开了邢玉霭的嘴巴。 月光亮得像是白天的太阳，邢玉霭的这个位置月光倾泻下来，使得褚易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对方嘴里的伤口。 邢玉霭嘴里呛进去的沙子很少，但嘴里却有不少血迹，他的口腔内壁全是伤。 褚易不敢想象，带着这么多伤口的邢玉霭是怎么把那两碗饭吃下去的。 他懂了，要是邢玉霭不吃饭，张叔还会动手。 张叔说不可以浪费食物，要是褚易那碗没被邢玉霭吃掉，张叔甚至可能对褚易动手。 “醒醒，说清楚邢玉霭，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褚易不断地掐着邢玉霭的人中，但对方依旧没有醒过来，只不过开始慢慢有了呼吸。 刚刚或许是被沙砾堵住了呼吸道。 顾不得多想，褚易将邢玉霭扶了起来。但他现在的身高比邢玉霭矮了太多，根本扶不住。 他尝试着将人放到背上，虽然邢玉霭比他高，但是却瘦得吓人。 背着邢玉霭就像在背一具尸体，或者说是那种只剩骨头的骷髅。 邢玉霭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热的，冰冷得像一个冰块。 要不是邢玉霭的呼吸还在褚易耳边十分不均匀地响起，褚易甚至都要怀疑对方已经死了。 “我带你去找赵叔。”褚易说。 本以为邢玉霭不会回答，没想到过了没一会儿，微弱暗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没用的。”邢玉霭说，“你放我下来。” 第286章 爱上仇人（八） “你到底在干什么？”褚易简直快被邢玉霭逼疯了，他不明白邢玉霭伤得这么重还跑到河边去干什么。 而且邢玉霭似乎已经没力气走了，倒在沙滩上。时不时还有力气，邢玉霭就会跳到河里。要是自己去晚了一步，对方会不会窒息而亡。 但邢玉霭不回答他，甚至开始呼吸急促，拽着褚易衣服的手不断用力，似乎是疼得受不了了，又似乎是想要迫使褚易停下来。 “很快就会回去了。” 说完这一句话，邢玉霭拽着褚易的手却松开了。 褚易不敢停，不断往前走。他的眼前空白一片，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淅淅沥沥的血从他的肩膀滑落，但那不是他的血，是邢玉霭的。 还能流血，是不是说明邢玉霭的血还没有流干。 他会得救的。 为什么要得救？褚易心里冒出另外一个声音，邢玉霭是杀人犯，早就该死了。 他杀了那么多人，死有余辜。 但是…… 褚易有些迷茫，他没有证据，他的证据不足以直接证明邢玉霭杀了那么多人。 “唔嘶。” 一个不留神，褚易踩空了，直接带着邢玉霭掉到了小坡下面。 【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被摔的就是我了。】玉霭摇着头咂了咂嘴。 113也没想到这次的攻略目标笨成了这样。 “邢玉霭，你怎么样了？” 褚易手臂被擦破了皮，但他顾不上自己。 和他一起被摔下来的邢玉霭躺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你醒醒，别着急着死，你还没向我叔叔忏悔。”褚易将人扶了起来，但这次邢玉霭连微弱的气息都没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脸色发青发灰。 明明就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褚易颤抖着手指去探邢玉霭的鼻息，毫无气息。 “唰——” 恍然间，月光被云层遮了起来。 褚易见周围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他下意识地把邢玉霭抱紧。 不过瞬息的时间，褚易眼前的光亮完全消失。 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甚至连感官都没了，怀里的邢玉霭消失了，他本能地想要去抓人，但却失去了意识。 咚地一下，褚易是被自己的心脏疼醒的。 急促的呼吸在房间里回荡，空荡荡的病房只有他一个人。 此刻褚易心里眼里满是邢玉霭死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他急忙想要去找邢玉霭，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跌跌撞撞地走下了病床。 针管被他随意拔掉，手背很快就肿了起来。 “这是……回来了？” 路过镜子的时候，褚易无意间瞟了一眼，猛然发现他的外貌已经变回了大人的模样，声音也是。 看看自己的身体，仿佛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老板？你怎么起来了？” 小助理拎着手里的粥，一脸惊讶地看着褚易开始往外冒血的手。 褚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急忙询问，“邢玉霭呢？他怎么样了？” 他记得出车祸之前邢玉霭抱住了他的头，但是在变小之后，对方好像…… “他也刚醒，不过还在接受警察的问话。”小助理说。 “什么问话？” 褚易问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之前没少往邢玉霭的单位投诉，不少人的都知道他和邢玉霭不和，这一出事，何况两个人还是一起出事的，邢玉霭的嫌疑不小。 “带我去他的病房。” 小助理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带着人过去。只不过他们过去的时候，警察已经问完了话，正准备过来找褚易。 于是褚易和小秘书又被堵在了门口。 警察走了之后，褚易让小助理先回自己的病房，他有事要单独和邢玉霭谈话。 推开门进去，邢玉霭靠在床头上，侧着脸背对着褚易，目光正停留在窗外的树梢上。 【你快看！那只鸟！】玉霭激动地把鸟指给113看。 起初113还以为是什么限制级不可说的鸟，根本不想看，结果被玉霭一拽才发现是真的鸟，【那只鸟怎么了？】 【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玉霭问。 113思考片刻，【羽毛很漂亮。】 【很有光泽。】 113点头 ，【对。】 【看上去十分鲜美。】 113继续点头，【对，美……啊？鲜美？】 【什么时候给我弄点肉吃吃？】玉霭看向113，笑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113扶额，【你能不能收收你的口水，攻略目标看着你呢！】 【我知道呀，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个姿势很美吗？】玉霭真诚发问。 113：行，你开心就好，我的死活无所谓。 “邢玉霭。”褚易喊了一声。 邢玉霭听到声音之后转过头来，逆着光一错不错地看着褚易，只不过眸光淡淡，看不出情绪。 褚易也在看他，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暖暖地照了进来，光散在邢玉霭的脸上，莫名多了一层柔和。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当前爱意值：52，黑化值：74】 “褚易先生要告我吗？”邢玉霭在说和褚易抢方向盘导致两人出车祸的事情。 但褚易已经不在乎这个问题了，他只想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最后邢玉霭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们是怎么回来的？”褚易语气平和，但五指却紧紧握在一起。 邢玉霭皱了皱眉，“回医院吗？可能是救护车。”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褚易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好像刚刚还平静的人只是一个幻觉。 “我不明白褚先生在说什么。” 邢玉霭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搭理褚易，但还是十分勉强地开口，“您的车辆的损坏我会赔偿，该受的处罚我也会受，但褚先生要是执意坚持是我杀了您的叔叔，那就请你拿着证据来和我说。” “毕竟，我现在多的是时间。” 褚易心跳得很快，但或许是因为刚醒过来来，思维还有些混乱，甚至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邢玉霭，你说带我回来，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他找到邢玉霭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第287章 爱上仇人（九） 邢玉霭刚醒没多久就被一群人盘问，现在脑子还是嗡嗡地在响，加上身体的原因，他很不想见到褚易。 “褚先生，建议您去精神科看看，我要休息了。”说完，邢玉霭直接躺回床上，掀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熟悉的语气和态度，与和他一起住在张叔家里的邢玉霭天差地别，简直就是两个人。 在病房里站了许久，褚易的大脑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离开了邢玉霭的病房，失魂落魄地站在走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只是梦吗？ 看着邢玉霭的病房，褚易的目光冷冽。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那小伙子也是挺可怜的，别去刺激人家了。”医生在给褚易重新扎针的时候说，虽然这和他们没关系，但年纪大了还是见不得可怜人。 褚易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句，不想多说。 医生继续说，“不过要是好好配合治疗，也不是不能站起来……” “你说什么……”褚易看向医生，“什么不能站起来？” “啊？”医生一脸懵逼，随后又明白褚易这是刚醒，大概还不知道邢玉霭的状况，“就是和你一起被送到医院那小伙子，你们是兄弟吗？吵架了？他护住了你，但是自己的腿被卡住了，可能运气不太好的话，很难站起来咯。” 闻言，褚易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又被医生按了回去，“没事， 别担心，你少去刺激他就行，刚刚你一走，人就不太舒服，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5，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57，黑化值：69】 褚易记得车祸的时候是邢玉霭先抢的方向盘，之后车子才失控的，但邢玉霭却在最后关头护住了他。 这是为什么？邢玉霭是这么矛盾的人吗？ 褚易不知道。 所以刚刚邢玉霭说他有很多时间，是因为他的腿瘸了吗？ 等扎完针之后，褚易询问了他和邢玉霭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又让人去安排了一间房子。 既然邢玉霭有得是时间，那他就陪着邢玉霭耗下去。 【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113疑惑，毕竟这个世界似乎有要发癫的趋势。 玉霭双眼放空，许久才转过头去看113,。 113心下一凉，以为玉霭真傻了。 【没啊，我没忘，忘的是邢玉霭。】玉霭突然翻身， 【我预感这是一个十分神奇的世界。】 【……】113感觉每一个世界都很神奇。 “老板，已经按你说的处理好了。”小助理将邢玉霭的档案放到了褚易面前。 褚易用食指在上面点了点，扬了扬下巴让人先下去。 邢玉霭父母双亡，又和亲戚朋友不亲近，想要把人带走轻而易举。 虽然邢玉霭单位那关不好过，但好在邢玉霭现在带着伤，连下地走路都成问题，哪里还能回去上班解剖尸体。 趁着邢玉霭睡觉，褚易直接一针下去，把人麻翻，带回了自己的房子。 “少爷，邢先生醒了。” “嗯，他说了什么？”褚易将目光落到了邢玉霭的档案上。 这些档案他看了不少，对于邢玉霭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小时候走丢了，十岁才被父母找回来。但十五岁的时候父母空难去世，亲戚嫌他克死父母，不肯收留他。 最后虽然被民政部门接手，但也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褚易内心嗤笑了一声，怪不得那么薄凉。 靠着社会长大的人，长大后第一件事不是回报社会。表面是个法医，背地里居然杀了那么多人。 褚易翻开了档案的第一页，是邢玉霭的一张证件照，看着比现在青涩很多，但目光里却和现在不同…… 给人一种很温暖的错觉。 就像梦里那个会耐心地给小黑仔洗澡的邢玉霭。 “你想要见我？”褚易来到邢玉霭的房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冷着脸的人。 邢玉霭看向他，眼里毫无波动，“你想关着我？” “是吗？”褚易直接坐到了床上，反正邢玉霭现在的腿和断了没什么区别，就算把人惹怒了，也不可能踹他一脚，“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你想让我做的事。” 变小的事情他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邢玉霭在耍花招，但出车祸这件事，是他亲眼看着邢玉霭做的。 一开始那么抗拒，为什么还要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伤害？ 苦肉计吗？ 【妈的老子忍不了了！】玉霭撸起袖子就想冲到任务世界干死褚易，被113连拖带拽给拉了回来。 【冷静冷静。】 玉霭冷静了两秒，【这个攻略目标，不说他渣，他就是蠢，下次让他苦肉计一个给我看看！】 【别激动，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啦，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教训他一下。】113连忙劝慰。 玉霭耳朵一动，目标达成，【那我要罚他精尽人亡！】 【……】妈的，遇到贱人了。 113：晦气！找点桃树叶子来洗洗澡，去晦气！ 第288章 爱上仇人（十） “我让你做的事？”邢玉霭冷笑一声，“那你去精神科查过了吗？怎么还是一副被害妄想上头的蠢样？” 113语塞，但还是忍不住吐槽，【我以为邢玉霭走的是温柔邻家大哥哥的路线。】 【还不温柔吗？我已经十分克制地在演了。】 【那你再克制一点，我怕ooc。】113汗流浃背。 “邢玉霭，嘴硬没什么用。”褚易将目光移到邢玉霭盖在被子下面的双腿，又抬起头，递给邢玉霭一个微笑，“你现在哪都去不了。” “你要是想走也不是不可以。” 邢玉霭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条件？” “没有条件。”褚易抬手拍了拍邢玉霭的腿，“我不会让人关着你。” “想走随时可以走。” “正好我的这栋房子里到处都是监控。” “真的很好奇，小法医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爬着出去会是什么样子？” 褚易感受到邢玉霭因为自己拍打腿部的动作浑身僵硬，突然觉得十分有趣，直接沿着腿部往上游走，“是可怜兮兮的，还是满脸愤怒？” “啪——” 邢玉霭面红耳赤，大力拍开了褚易的手，眼里满是怒火，恨不能直接杀死褚易。 “别太过分！”邢玉霭被褚易的动作羞辱到了，气得连语气都在颤抖。 “我过分吗？”褚易收回手，一错不错地看着邢玉霭，眼底是翻涌的恨意，“那你杀我叔叔，不过分吗？” “你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褚易咬紧了后槽牙，他查过，邢玉霭曾经受过资助，其中有一份就是他叔叔出的钱。 邢玉霭毕业之后都在不断给帮助过他的人还钱，其中就包括他叔叔。 既然知道叔叔帮过他，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 两人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叔叔一直在搞慈善项目，从来没有在哪里得罪过邢玉霭。他实在搞不懂，邢玉霭为什么要杀人。 或许真的如他所想，邢玉霭只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以杀人为乐的恶魔。 “我没杀人。”邢玉霭试图将自己的身体远离褚易，但太过吃力，即使他极力压制，但逐渐慌乱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他。 褚易也注意到了邢玉霭的小动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邢玉霭不喜欢自己碰他，更不喜欢自己碰他的腿。 但褚易就是想要做邢玉霭不喜欢的事。 他向前挪了挪，直接将手放到了邢玉霭的大腿之上，“你可以用一个我想要知道的秘密换一个要求。” 只要你说出为什么要害我叔叔，承认这件事，我就可以给你留最后一点面子。 但你要是不识趣…… 褚易察觉到邢玉霭身体的排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 “小法医，腿不能用了，其他地方还能用吗？”褚易的目光落在邢玉霭的中间。 邢玉霭也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反手抄起身后的枕头就往褚易身上扔，“褚先生这是饥渴了多久？连一个瘸子都不放过？” “你……”褚易原本只是想要羞辱一下邢玉霭作为男人的自尊，但看着邢玉霭透红的眼眶和脸颊，心头突然涌上了其他的想法。 他记得邢玉霭没谈过恋爱， 不知道对方的性取向。 这么看来，邢玉霭还是一个gay。 “小法医在想什么呀？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褚易的目光落在邢玉霭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或许是工作常年不见光，邢玉霭的皮肤白得渗人，就像……一个死人。 但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比常人白了几个度。 就好像，轻轻一按，就会留下印子。 到底会不会这么嫩呢？ 褚易突然很好奇，于是在邢玉霭愤怒的视线里，掀开了被子，将邢玉霭的裤腿摞了起来，直接上手在上面掐了一下。 “好可爱，红了呢~”褚易笑着看向邢玉霭，对方也在看自己的腿，他没有感知，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被褚易在腿上砍了一刀。 又或者说，邢玉霭似乎巴不得把褚易碰过的地方都砍掉。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58，黑化值：69】 “褚易，我会杀了你的。”邢玉霭羞愤欲死，但依旧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邢玉霭的外表太过柔和，并没有太多杀伤力。 就像一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狼狗在向头狼展现自己毫无威胁力的爪子。 褚易脸色一沉，“别动不动就杀人，你杀的人够多了。” 说着，褚易站了起来，在邢玉霭疑惑的目光里弯下腰将人按倒在床上。 第289章 爱上仇人（十一） 邢玉霭的下半身使不上力，上半身一只手撑着床垫，想要让自己坐稳，另外一只手还要去推褚易，不知道这人要发什么疯。 “你在害怕我的靠近？”褚易十分确信自己的话，一步一步将人逼到了角落，“还是害怕所有男人的靠近？” 邢玉霭脸色一僵，随即恢复最开始那冷淡的模样，“我只是恶心你，褚易，你这样没意思。” “没意思？”褚易察觉到邢玉霭撑着的手有些发抖，“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我们可以干些你觉得有意思的事。” 褚易将脸靠向邢玉霭，看着对方脸色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发白，褚易心里泛起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用肉体的方式羞辱我？”邢玉霭强装镇定，“还是你亲自来？这么蠢得事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况且，我并不是你的仇人，如果连报仇的对象都没搞清楚就牺牲自己的肉体进行这种献祭式的报复，不会觉得得不偿失吗？” 邢玉霭说完之后，强迫自己仰起头去直视褚易，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激将褚易，让对方放弃最初的想法。 “得不偿失？”褚易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邢玉霭的话，连靠近邢玉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但当他看到邢玉霭睫毛低垂，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的小恶魔又开始作祟。 看着仇人被自己羞辱，看着邢玉霭这么猖狂的人哭着求自己不好吗？ “但我就喜欢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话落，褚易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邢玉霭的手腕握在自己手里，一个用力直接将人砸倒在床上。 “褚易！”邢玉霭尖叫着想要反抗，似乎真的吓坏了，哪里还有半点刚刚强装出来的镇定自若。 听着邢玉霭那张嘴发出惊惧的声音，褚易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在听。”褚易恶劣地捏了捏邢玉霭的腰，引得人浑身一震战栗，“不用喊那么大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邀请我。” 邢玉霭慌不择路，张嘴就在面前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嘶——”褚易疼得往后一缩，低头看了眼被邢玉霭咬得几乎破皮的手臂，阴鸷的目光落在邢玉霭脸上。 下一秒，邢玉霭的惨叫传来，随后又被人大力压了回去，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汗水不断滑落。 完全的掌控之下，即使想要逃跑，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嘴里的挑衅慢慢变成呻吟，最后失去声音，连瞳孔都失去了焦距。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63黑化值：69】 【我就说这些肤浅的攻略目标都是馋我的身子，不管干啥，都要流着口水不知廉耻装腔作势地来一发。】玉霭对褚易的反应十分满意。 但113不想说话，褚易和邢玉霭几乎厮混了一整晚。 【克制一下，伤肾。】113好心劝道。 玉霭云淡风轻，【只有耕坏的牛，没有犁坏的田，安啦~】 【……】 “小法医，全身上下，是不是只有嘴最硬？”褚易抬起头，看着早已昏死过去的邢玉霭。 但怀里不时像被雨打的梨花般摇曳簌簌下落的人已经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了。 褚易抱着人将不需要的东西清理干净，又将人抱回了床上，坐在床边等着邢玉霭醒来。 他真的很期待邢玉霭醒来时的表情。 但邢玉霭却没醒过来，躺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发烧。 医生过来给邢玉霭喂了点药，但人依旧浑浑噩噩的，烧虽然退了下去，但持续低烧了好几天。 等邢玉霭再次醒来的时候，褚易已经去了公司。 褚易说到做到，没有派人看着他。 但邢玉霭的腿用不上一点力气，根本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他只能用自己觉得最愚蠢的方式向褚易抗议。 “为什么不吃饭？”褚易看了眼床头柜上不知道热了几次的食物，自顾自坐到邢玉霭的床边。 病了那么几天，又不吃饭，邢玉霭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甚至连肩膀看着都薄了不少，似乎只要褚易一用力，对方就会被自己捏碎掉。 邢玉霭感受到了褚易的目光，立马摆出警惕的姿势，“你这是非法拘禁。” “噗——” “抱歉啊，实在是没忍住。”褚易把手搭在邢玉霭的手背上，但立马被人甩开了，他也不生气，转而拿起了桌上的饭，“你还懂法？” 邢玉霭不用猜都知道褚易又要说他杀人的事，扭开头不想听。 但褚易就是要说，“为什么知道杀人犯法还要这么做？” “我没有。” “哦。”褚易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我也没有非法拘禁，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来到我的身边吗？” 闻言，邢玉霭怔了怔，但不过一秒的时间，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这又是褚先生给自己安排的什么剧本？” “先吃点东西。”褚易不着急，迟早能让邢玉霭服软，“别饿死了，我还没玩够。” “滚开！”邢玉霭扭开头，闭上了嘴巴，“你真是够恶心的。 第290章 爱上仇人（十二） “恶心？”褚易眸光一动，将视线停留在邢玉霭的腿上，“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邢玉霭默不作声，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 “放心，说过不会关着你，就不会。”褚易的手放到了邢玉霭的腿上，“小法医的腿好漂亮。” “放开！”邢玉霭的身体止不住发抖，褚易在他身上实施的暴行历历在目。 褚易很喜欢邢玉霭因为自己而慌乱的模样，“既然不想吃饭，那我们洗漱睡觉怎么样？” “滚出去，褚易，你这样实在低劣。” “嗯，我知道。” 褚易嘴上说着知道，手上动作却没停。 …… “不行……放开我！”邢玉霭汗涔涔地用手臂捂住了眼睛，微张的嘴唇被咬出了印子，但褚易却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褚易抽出余光去看邢玉霭的脸，“把我想知道的事儿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邢玉霭如同搁浅的鱼，呼吸又急又热，连话语都是破碎的。 【叮~攻略目标褚易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63，黑化值：70】 褚易十分不高兴，将邢玉霭软绵绵的双腿扛到了肩上，恶劣地加重动作，“那就免谈！” …… 等两人结束的时候，邢玉霭已经失去了意识，褚易看着昏睡过去的人，意犹未尽地皱起了眉头，退出来将人带到浴室洗干净。 【不得不说，这方面褚易做得还不错。】 【哪方面？】113腹诽，把你干爽这方面吗？哪一个攻略目标没给你爽透？ 玉霭眯着眼睛，抬起手指开始给自己选剧，【你猜。】 小狗才会去猜，113钻到玉霭怀里，上下滑了两下，替玉霭作出了决定。 一人一统趁着褚易在给邢玉霭做清理的空档看了一个剧集，最后玉霭才在113的威逼利诱下滚回去做任务。 “你怎么还不滚？”邢玉霭醒过来的时候褚易还没走，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似乎是抽了不少，整个屋子烟雾缭绕的。 褚易听到声音扭过头去看邢玉霭，吐出一个烟圈，“你还没把我想知道的事告诉我，我怎么能走呢？” “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叔叔？还有车祸之后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褚易很有耐心地问。 邢玉霭眸光沉浸，透露出一丝疑惑，“如果褚先生要给我强加罪名，那我无话可说。” “哼。”褚易走向床头，抬眸看了邢玉霭一眼，发现对方因为自己的靠近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 褚易把烟头捻熄在床头的杯子里，燃烧的火星在碰到水汽之后发出滋滋的响声。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留下这句话，褚易转身就里离开了房门。 等人走了许久邢玉霭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看了眼周围，实在是没有能让他逃离的东西。 但继续被褚易关在这里不是办法。 最后邢玉霭的目光落到了泡着烟头的杯子上。 “啪——” “老板。” 楼上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小秘书战战兢兢地看向自家老板。 但褚易也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邢玉霭房间的方向，“看紧他。” 之后便离开了别墅。 没想到的是，褚易晚上的公司加班的空档，听到管家的汇报，说邢玉霭不见了。 甚至连家里的监控都被人做了手脚，根本不知道邢玉霭是怎么离开的。 “邢玉霭，你很好。”褚易看着桌面上和叔叔的合照，二十出头的褚易被叔叔温柔地搂在怀里。 第291章 爱上仇人（十三） 邢玉霭将杯子推到地上打碎之后，弯下腰奋力地去勾玻璃的碎片。 【别傻看着你那剧乐了，快给我帮帮忙，妈的够不着！】玉霭喊了一句，其实够得着，他就是想增加113的参与感。 113依依不舍地按了暂停键，要不是玉霭带小系统入坑这部番，小系统才不会对工作这么懈怠。 【来了来了。】不想干了，反正自己只是一串数据，一个没有追求的小系统，要不然摆烂滚回去看剧，把自己看报废…… 不不不！一定是被玉霭给影响了！ 他明明是最勤奋的系统好吗？！ 玉霭看着113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感叹一句看着小家伙的精神状态也不稳定，那他就放心多了。 【监控监控。】 【over over！】 鲜血从指尖流了下来，一瞬间，邢玉霭面前腾起一团金色的雾气。 “什么事？在睡觉呢。”那头秒出现，但依旧带着不耐烦的语气。 邢玉霭淡淡地说，“我要出去。” “你怎么了？”那头笑了笑，“你在用这种方法和我联系，是嫌命太长吗？” “做不了就闭嘴。” “求我。” 褚易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保姆和管家把情况再说了一遍，但都说没见过邢玉霭从房门里出来。 “没见着？”褚易看着面前的一干人，不知道自己花那么多钱请他们来干什么，“连个瘸子都看不住！难道他还能长了翅膀自己飞了不成？” 话落，褚易的脸更黑了，“监控又是怎么回事？” 管家缩了缩脖子，“我们发现邢先生不见了之后，就去查了监控，发现您下楼之后，监控就自动黑屏了。” 自动黑屏了？难道邢玉霭还有什么同伙？ 还是说，连腿断了这件事，邢玉霭都是骗他的？ 【叮~攻略目标褚易黑化值+3 当前爱意值：63，黑化值：73 】 之前的调查资料里，邢玉霭几乎没什么朋友，不过就是上班下班解除的同事和尸体。 逃离自己之后，邢玉霭还能去哪？ 回去上班？ 他倒是想得美。 褚易亲自去了邢玉霭之前住的地方，是一个城边的小巷子里的房子。 “住这种地方，怪不得内心阴暗。”褚易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爬满青苔的墙壁，院子里有一棵老树，几乎遮住了周围所有的阳光。 当褚易踏入邢玉霭屋子的那一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就像走进了地下的冰窖。 这是活人能住的地方吗？褚易忍不住想。 屋子里很整洁，但没什么人气，像是很久没住人的模样。 不在家里，褚易不知道他还能去哪。 他让人去了邢玉霭的单位，但依旧一无所获。 “老板，我们在出城的出租车上看到了邢先生的踪影。”不过还好褚易怕邢玉霭跑到其他地方，让人看着各个关口。 出城？ 褚易看着邢玉霭坐着的出租车的行动轨迹， 眉头皱了起来。 邢玉霭这是要去墓地，那个埋在叔叔的那一块。 “去墓园。”褚易快步上车对司机吩咐道，不管怎么样，他要先把人抓回来。 之前他带着邢玉霭去墓园的时候，看出来邢玉霭很抗拒接近墓园，那现在又是为什么。 只是障眼法吗？ 想要放松他的戒备，然后呢？邢玉霭要去墓园干什么？去和叔叔道歉？ “老板，到了。” 第292章 爱上仇人（十四） 司机的声音拉回了褚易的思绪，下车看向墓园，明明出城之前是晴天，艳阳高照，但不知道为什么，墓园这块的天阴沉沉的。 就好像即将要来一场大雨。 褚易带着几个人上了墓园，没多久就看到了邢玉霭，坐在轮椅上，但是就只有他一个人。 “邢玉霭。”褚易黑着脸走过去。 邢玉霭似乎没想到褚易来的这么快，慌乱地推着轮椅想要走，但下一秒却被人拉住了。 “你的腿能走路？”褚易的目光停在披了一条毯子的双腿上，看上去依旧无力。又抬头去看邢玉霭的脸，“还是说，你有其他的同伙。” 邢玉霭下意识抓紧了轮椅，似乎身下的轮椅是他的救命稻草，“你说过不会关着我，只要我想离开，我能离开……” “是吗？”还没等邢玉霭说完，褚易就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我不记得了。” “放开！” 邢玉霭不断捶打褚易，但对方稳如泰山，抱着邢玉霭的手丝毫没有松动。 “不过，我应该让你记住一些事情。”褚易低头看了眼满是愤怒的邢玉霭，“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邢玉霭的腿用不上力气，被褚易抱着上了车。 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 邢玉霭闭上眼睛，拒绝交流，褚易也不在意。 等进了别墅，褚易没将邢玉霭带回房间，而是径直走向了后花园。 “扑通——” “褚……褚易！” 后花园里有个池子，水不深，但对于已经瘸了的邢玉霭，却是致命的。 花池里原先是种荷花的，现在这个季节荷花已经败了，但底下依旧有不少淤泥。 被突然丢到水里，邢玉霭下意识挣扎，不断有泥水沾到他的衣服上。如果换做其他人，站起来就可以直接跨出去。 但邢玉霭不管怎么用力，他的腿依旧毫无知觉。 “你怎么离开这间别墅的，就怎么从这个池子里出来。”褚易蹲在旁边看着泥水里挣扎的邢玉霭。 如果邢玉霭的腿没事，那对方实在是太会忍耐，也太会演戏了。 但邢玉霭本来车祸之后身体就不好，挣扎了没一会儿就浑身发冷，没了力气。 看着池子里的邢霭连挣扎都吃力，但依旧没站起来。 褚易心头火起，直接跨进池子里一把拽住了邢玉霭的衣领。 “还在装什么？命都不要了吗？”褚易恶狠狠地盯着脸色发青的邢玉霭。 对方似乎是冻坏了，目光呆滞地看着褚易，许久才露出愤怒的表情，但似乎又透露出些许迷惑和……委屈？ “滚！”邢玉霭软绵绵地推了褚易一下，白皙的脸上溅了不少泥水。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2，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65，黑化值：74】 褚易脸色一冷，将人从池子里捞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带着泥水回了别墅，满地都是泥水。 【你看这颠公，脏死了。】玉霭指指点点。 113离玉霭有两米远，【对对对，又脏又臭！】 玉霭察觉不对劲，瞥了113一眼，【你嫌我臭？】 ！ 113立马摇头，【香！】 【那你过来点。】 【还是别了……】 第293章 爱上仇人（十五） “嘶——”抱着邢玉霭的褚易突然觉得手臂一阵刺痛，险些把人摔到了地上。 “你属狗的？”褚易将人放到了浴缸里，急忙掀开衬衫袖子去看被邢玉霭咬过的地方。 邢玉霭看着褚易，嫌弃地吐了一口。 这个动作直接把褚易点着了，放下袖子上前就用手卡住了对方的下巴，这才发现这人脸冷得厉害。 但这是他咎由自取！ “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褚易低头在邢玉霭下巴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邢玉霭疼得偏过头去，但脸却被褚易狠狠地捏着，根本逃不开， “恶心！”邢玉霭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闻言，褚易松了牙，退后一步，看到了邢玉霭被自己咬得几乎出血的皮肉，顺手拽起花洒，直接淋到了邢玉霭身上。 “嫌我恶心？那我给你洗干净，把被我碰过的地方都洗洗。” 水打在身上，邢玉霭连连后退，靠在浴缸上，眼睛被水淋得睁不开。 褚易似乎是真的在帮邢玉霭洗澡，如果忽略他眼底的戾气和逐渐变得烫人的水温。 眼见着邢玉霭被烫得皮肤发红，不住往后挪动都不愿意求自己停手，褚易直接甩掉花洒，将邢玉霭从浴缸里抱起来，十分粗鲁地扔到了地上。 “褚易！你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我……”邢玉霭脸上的泥水已经被冲得差不多，只不过被热水冲过的皮肤有些发红发痒，因为他的皮肤本来就很嫩，这一看格外吓人。 褚易捡起地上的花洒，调整了水温，继续打开水，直愣愣地冲到邢玉霭的脸上，将对方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花言巧语，他一句都不想听。 “求我，或者你自己爬出这间浴室，我就放了你。”褚易站起来，调大了水量，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邢玉霭。 淋在脸上的水变得冰冷，就像再次回到了满是淤泥的花池，邢玉霭口鼻里都是水，听到了褚易的话，愣了几秒。 然后手撑着地面，低下头用力去用上半身带动下半身奋力地挪动着想要避开褚易淋下来的水。 邢玉霭的头发有些长，前额的碎发被水淋湿，滴着水珠遮住了邢玉霭的眼睛，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对方紧绷的下颌线和青筋暴起的脖颈。 “邢玉霭，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褚易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录制的画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空落落的，似乎在放空。 但手上淋水的动作却依旧随着邢玉霭的移动而转移方向。 像是刻意羞辱邢玉霭，每当邢玉霭好不容易挪动了一些位置，避开了水珠，褚易就会漫不经心地浇上去，就像在耍着小猫玩逗猫棒。 只不过邢玉霭并不喜欢这个“逗猫棒。” “我没有杀你叔叔。”邢玉霭脑袋昏沉，仰起头去看褚易，却看到对方正拿着手机对着他。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66，黑化值：73】 邢玉霭下意识抬起手臂去挡脸，但因为没了力气，一只手撑不住全身，整个人轰地一下往地上摔去。 下巴首当其冲砸在地上。 “咚——” 邢玉霭疼得昏了过去。 “别装死。”褚易被邢玉霭摔到地上的声音震得浑身发颤，但他觉得邢玉霭这是苦肉计。 “ 邢玉霭？” 看着地上没有任何动静的人，褚易有些心慌，丢了花洒就蹲下身去喊人，但从邢玉霭脸下流出的血却吓到了他。 他把人翻了过来，这才察觉到邢玉霭已经昏了过去。原本被烫红的脸又开始发青，嘴唇有些肿，还有牙印。 下巴被撞破了，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 “去把医生叫过来。”褚易一出门就撞上了来门口汇报事情的管家。 管家看着两人身上的泥水，愣了半秒，然后急匆匆去喊医生。 自从邢先生住进来之后，别墅里找医生的次都变多了，要不然直接让医生住在这里得了，管家心里盘算着。 在等医生来的时间里，褚易手脚发麻，一边拿毛巾给邢玉霭止血，一边帮人脱掉了又脏又湿的衣服。 等这一切弄完，邢玉霭的房间哪里还有可以坐下去的地方。 褚易想也不想，直接将人放到了自己的房间。医生来了之后给邢玉霭处理伤口，褚易就进了浴室给自己洗澡，冲掉身上的泥水。 洗澡的时候褚易才发现手臂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些渗血。 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褚易有些混沌。 “先生，这是邢先生单位里送过来的东西。”管家刚刚上楼就是为了把东西交给褚易，没想到刚一跨到门口，就看到邢玉霭被抱着出来。 褚易皱着眉头去接，发现是一份体检单。 “先下去。” 等管家走了之后， 褚易才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打开灯去看手里的体检单。 邢玉霭失踪之后，褚易派人去邢玉霭的单位找人。 遇到了邢玉霭的上司，那人还特意给褚易打了电话，只不过当时褚易满脑子都是被邢玉霭欺骗的怒火，根本没仔细听对方说了什么。 “小褚啊，我们知道你叔叔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这事真不是小邢做的。” “虽然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怀疑小邢，但小邢无缘无故的不可能去害人，他脾气挺好的，和你叔叔也没什么交集。” 此刻想来，褚易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只要自己觉得是邢玉霭杀了叔叔，其他人都坚定地说邢玉霭不是凶手。 是那些文件和材料——邢玉霭签名的材料，被他解剖过的尸体……还有，还有什么呢？ 褚易没拆开手里的体检单去看，而是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去保险箱里找东西。 他把邢玉霭杀人的证据都放到了里面…… “怎么可能？”褚易将保险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是邢玉霭签名的单子，但没有一张能够说明是邢玉霭杀了人。 不对，明明还有其他的证据。 可保险箱里的东西都被褚易翻过了，没有任何支撑邢玉霭杀过人，并且杀了他叔叔的证据。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2，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68，黑化值：63】 所以自己真的像邢玉霭说的那样，患上了精神疾病？ 邢玉霭没有骗他。 “ 不对！” 褚易不死心，坐到椅子上去拆邢玉霭的体检单。 他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看下去，最后整个人脱力般瘫在靠椅上。 叔叔出事那天，邢玉霭因为突然晕倒在岗位上，被送到单位专门的医院里住了一整天。 单位的人说邢玉霭之前就有突然睡着或者突然晕过去的毛病，那段时间甚至动了要辞职的念头 ，但是辞职还没交，就晕了过去。 醒了之后被领导强令体检，等邢玉霭从专属医院出来的时候，他叔叔已经死了。 只不过等他叔叔被发现的时候，邢玉霭去上班了，刚好就接到了他叔叔的尸体。 为什么那么巧，为什么？ 第294章 爱上仇人（十六） 褚易不知道自己在书房坐了多久，但他出来的时候邢玉霭还没醒。 “邢玉霭，到底什么是真的？”褚易坐到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邢玉霭，他的下巴已经包扎好了。 就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皮肤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 医生说邢玉霭还在发烧，身体受了凉，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邢玉霭的工作算是做不成了，现在腿也伤了，又被他关在这里。 其实褚易觉得，他和邢玉霭在某些方面挺契合的，只要邢玉霭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可以好好补偿对方。 “救……救……”正当褚易走神之际，邢玉霭突然嘤咛着出声，眉头紧缩，似乎十分痛苦。 之前邢玉霭也发烧生病过，但从没像这次那么脆弱，褚易下意识上前握住了邢玉霭的手指，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邢玉霭。 虽然对方在发烧，但奇怪的是，邢玉霭的手指却十分冰冷，就好像多年不见光的寒冰，冻久了就不会化，甚至在被触碰的时候还会伤人。 “你说什么？”褚易倾耳去听邢玉霭的话。 但邢玉霭似乎烧得太难受了，除了刚刚两个字，其他的话几乎都是伴随着呻吟声出来的。 夜里邢玉霭反反复复地发烧，甚至还吐了几轮，整个人又是流泪又是出汗，没一会儿衣服就都穿不了了。 褚易想给人换衣服，又怕人着凉，等和医生确认邢玉霭的体温有所下降，可以给人换衣服的时候，褚易刚把衣服脱到邢玉霭的胸口，怀里的人睫毛一颤，似乎就要醒来。 “唔——” 邢玉霭抬手在脑袋上撑了一下，但眼睛却没有睁开。 褚易看着人的动作，心跳得有点快。医生说要是邢玉霭一直不醒就会很危险，但是要是邢玉霭醒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邢玉霭。 他还是心虚的。 “难受吗？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褚易轻声哄着怀里的人，生怕把人给弄醒了。 等褚易小心翼翼地给邢玉霭换好衣服之后，自己后背都出了不少汗。 于是他把邢玉霭再次塞回了被窝，又给人量了一次体温。 “救……” 在褚易即将离开的时候，邢玉霭却抓住了他的衣角。 邢玉霭的脸颊还有点红，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整个人看上去脆弱极了。清秀的眉头皱在一起，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2，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70，黑化值：62】 恍惚间，褚易好像在面前的邢玉霭脸上看到了梦中那个死在河边的邢玉霭的影子，心脏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 褚易感觉眼前发黑，连胸口都是闷闷的，明明房间里空气流通，但他就好像被放到了真空的罐子里，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褚易。” 微弱沙哑的声音传来，将褚易从生理和精神的痛苦中拉了回来，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邢玉霭目光放空，似乎在看着天花板，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明明是醒着的人，却像是只剩下一具尸体。 褚易顾不得想七想八，咽下喉间的苦涩，试图作出最温柔的模样，“我在，你发烧了。” “为什么这么对我？”邢玉霭像是听不到褚易的话，视线停留在虚空，声音轻得下一秒就要消散。 第295章 爱上仇人（十七） 褚易按了按自己的指骨，下意识觉得想要逃离。 “有人也是会心疼我的。”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2，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72，黑化值：61】 “什么？”褚易脑中一片眩晕，觉得邢玉霭这句话好像在往他的心头扎刀子。 “你说什么？邢玉霭我没听清。” 就像错觉一般，邢玉霭脑袋一歪，双眼一闭，又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沉睡，任凭褚易怎么喊都没反应。 “你再说一遍，我听着。” 其实他听清了，甚至觉得这句话无厘头，但就是想要再听邢玉霭说一次，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觉得这句话对自己格外重要。 褚易都上手去摇了摇邢玉霭，但对方依旧毫无反应。甚至邢玉霭刚刚对他说话的画面在脑海里开始变的模糊，就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邢玉霭从来没醒过。 当他把医生叫上来之后，对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确定他醒来过，并且和你进行了交流？” 褚易原本十分确定，可当医生这么问的时候他却又迟疑了。 床上的邢玉霭躺得十分安详，一点都没有醒来之后说过话的样子，而且那句话，褚易怎么听怎么像在听遗言。 “抱歉，我可能累了。”褚易妥协了，他觉得邢玉霭说的对，或许他真的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医生走之后，邢玉霭昏迷了许久才慢慢有了意识。 但即使意识昏沉，邢玉霭依旧十分排斥褚易的靠近。 这天邢玉霭烧退得差不多，坐在病床上和褚易对峙。褚易想要给他喂饭，但邢玉霭不想吃他喂的东西。 “褚先生这是在干什么？”邢玉霭扭开了头，斜眼看着褚易手里的碗。 褚易没想到邢玉霭这么讨厌他，但他明白，任凭谁被无缘无故污蔑是杀人犯都会不舒服。更何况从上次车祸虽然是邢玉霭抢了方向盘导致的，但对方为了救自己还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 “误会什么了？”邢玉霭冷眼看向褚易。 褚易被问得有些难堪，这些天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去看看精神科。 “我叔叔的死和你没关系，是我……鬼迷心窍了。”褚易说着心虚地低下了头，“但是我可以补偿，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褚易说完之后，一直不敢去看邢玉霭的眼睛，但邢玉霭却一直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抬头，对方才缓缓开口，“我不要钱，还是说你一直以为我杀你叔叔是为了钱。在车祸的时候帮助你是为了钱，被你关在这里是为了钱？” “不……不是。”褚易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好像从没思考过邢玉霭这么做的目的，他只是先入为主地觉得邢玉霭就是以此为乐的天生坏种。 “无所谓。”邢玉霭抬了抬手，想要将领子拉起来，但手背满是针孔，这一扯疼得厉害，整个人猝不及防瑟缩了一下。 褚易本能地想要帮忙，却被邢玉霭躲开了。 “我想要什么吗？”邢玉霭将目光移到窗外，“我想要站起来，想要你别像关着狗一样关着我。” 褚易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落在邢玉霭的侧脸上，“不行！别走！” “为什么？”邢玉霭这次是真的疑惑了，拧着眉看向褚易，“别和我说褚先生在短短的时间里因为折磨我而对我产生了感情。” 褚易动了动唇，但话还没说出口，邢玉霭的眼睛就对他笑了笑。 “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很廉价，你也是。” 第296章 爱上仇人（十八） 窗外的阳光照在邢玉霭的脸上，就像是常年在地下的寒冰突然破土而出，但只有那双眼睛里带着情绪。 要是听不到邢玉霭说得话，褚易甚至觉得对方在用这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和他说爱。 “我没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褚易矢口否认，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邢玉霭走，“我只是觉得我们那方面挺契合的，或许可以建立长期的关系。” “褚易。” 邢玉霭一脸复杂地看着褚易，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你不差那点钱，看看脑子，你要和一个个疑似杀人犯的人，还是杀人叔叔的人建立长期关系？” “你觉得我们契合？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错觉的？” “长期关系是什么？” “炮友吗？” “是你觉得自己很贱，还是觉得我很贱，为什么要和你建立这种关系？”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73，黑化值：60】 邢玉霭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把褚易砸得晕头转向，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句什么。 等褚易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靠着浴室冰冷的墙壁上，背后的瓷砖传来刺骨的寒凉，但似乎并没有让他的大脑清醒多少。 褚易自诩聪明又冷静，但邢玉霭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自己聪明又冷静的错觉？你们吗？】玉霭看向同样一脸不理解的113 113尴尬地笑了笑，【都是世界观设定，哈哈哈，其实就是笨了点，至少没那么渣。】 【你对渣的定义是什么？】玉霭突然正经地问。 【……我查查。】113不笑了，系统里好像的确没有关于这个词的定义。 “你吃点，等你腿好了我就放你走。”褚易无奈地站在邢玉霭的床前，将碗递了过去。 但邢玉霭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上，不拿碗也不看他，“我的腿还能好吗？” “还是说你把我当一条狗，每天给我点吃的喝的，就企图把我留下来？” 说完，邢玉霭睁开眼睛，眸光冷冽，一错不错地看着褚易。 这些天不管褚易怎么劝说，邢玉霭就是不肯给他好脸色，连饭都不愿意吃。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我查过了，你没有家人，也没什么朋友，现在工作也没了，离开我之后谁能照顾你？” “我就算横死街头，也用不着褚先生的施舍。” 褚易没办法，只好妥协，“c市有一个专家，他可以给你做手术，之后有站起来的可能性，你好好吃饭，我就让他给你做手术，然后放你走。” 像是怕邢玉霭不相信，他又补充道，“我也不喜欢欺负瘸子，你说得对，找谁不好，你也不能满足我。” 说完之后，褚易将碗放在床头柜上，避开邢玉霭想要杀人一般的视线，扭着头出了房间。 【那你吃吗？】113问，他看不懂这两人的交锋。 玉霭见人走了，开开心心地作出一副十分不情愿的表情，“忍痛”干完一大碗。 等褚易再次进来的时候，邢玉霭已经睡了过去。 就好像邢玉霭的上司所说，邢玉霭好像总是睡不够。之前一直在生病，昏昏睡睡很正常，但这两天邢玉霭的身体有所好转，却依旧没什么精神。 甚至褚易在和对方吵架的时候，邢玉霭都能累得睡过去。 轻手轻脚地将碗收走之后，褚易心里松了口气，像是终于找到了和邢玉霭交谈的方式，没有之前被邢玉霭当做空气时那么痛苦。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邢玉霭，到底什么是真的，你又会不会是我的幻想？”夜深人静的时候，褚易睡不着，鬼鬼祟祟地摸到邢玉霭的床前，握着邢玉霭的手开始自言自语。 他只是想说说话，就算没人听到也没关系。 几次睡着之后，梦里会出现那个七八岁的邢玉霭，满脸是血地说要带他回来。但醒来之后，他又开始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自己的幻想。 “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干什么？”邢玉霭将手从褚易手里抽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嘲讽道，“还是说褚先生突然对瘸子感兴趣了？” 【你想干什么？】113嗅到了小黑屋的味道。 玉霭满脸无辜，【我能干什么？】 【当然是躺平任操咯。】说完之后，玉霭作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哎，我真可怜，白天努力做任务，晚上还要出台做鸭子，我真可怜~】 【……】113险些被气到吐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还可怜？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要不要我给你申请工伤理赔？】 玉霭看着113头发都快冒烟了，小翅膀拍打得快要起火，手插着腰对他“可怜”的宿主骂骂咧咧。 【多不好意思啊，可以多陪一点吗？每次都搞到天亮。】 113忍无可忍，将玉霭一脚踹回了任务世界，然后气呼呼地，十分自觉地走进了小黑屋。 门都是自己给自己关上的。 “我这就走。”褚易眼神躲闪，站了起来，但又不想走。 “走啊。”邢玉霭嗤笑道，“再不走，我就真的会以为褚先生连一个瘸子都吃得下去，什么都不挑。” 说完，邢玉霭还挑衅似的掀开了被子，将双腿露在外面。 褚易为了好给邢玉霭擦腿，一直给他穿的是短裤。 这一掀开，两条白皙修长的腿露在外面，被月光一照，更加显白，就像在发光一般。 褚易喉咙沉了沉，“你别激我。” “我真干得出这种事。” 说完，褚易也不压抑自己了，直接坐到床上，大手抓住了邢玉霭纤细的两只手腕直接反扣在枕头上。 邢玉霭也不挣扎，眉头上扬，嘴唇微动，“你可真是饿坏了。” 第297章 爱上仇人（十九） 褚易受不了邢玉霭这张嘴，翻身拿过放在一旁的领带，胡乱打开又揉成一团，粗鲁地塞进了邢玉霭的嘴巴。 平静之后便是天雷勾动地火，嫩草遇上暴雨，礁石遇上海浪。 厮混得他个水泄不通。 “不是没感觉吗？为什么这么激动？” “你也喜欢的对不对？” …… 褚易抓着人问了一晚上，但邢玉霭死死咬着领带，起初是褚易不想听他说败兴的话给他塞上的，后来褚易想听动听的旋律时想拿下来，但邢玉霭却怎么也不肯松口。 他知道邢玉霭这是非暴力不肯合作的态度，但褚易总有办法让人缴械投降。 不出意外，邢玉霭第二天又开始发烧，起初褚易没注意到，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但他下床没多久，给邢玉霭端了些吃食回来的时候，邢玉霭就开始说梦话，痛苦地拽着被子咬紧嘴唇冷汗涔涔。 “褚先生，还是应该节制。”医生苦口婆心地劝道。 褚易脸色不太好看，他记得昨晚也没太过分，没想到邢玉霭这么不经弄。 医生摇着头说，“上次发烧淋了水又在池子里泡着，邢先生似乎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一直没养好……” 对方说的话每一句都进了耳朵，褚易又开始恍惚地觉得他听到过这句话，似乎在记忆的最深处，他曾无数次干过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老板，李老约到了，但是……”小助理看了眼医生，对方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小助理才汇报，“李老似乎和老先生闹过不愉快，不太愿意接受您的委托。” 老先生说的是褚易的叔叔，李老就是能给邢玉霭做手术的人。 自从邢玉霭听了褚易的话开始好好吃饭，褚易就开始让人去联系李老。 “我知道了，帮我定一张c市的机票，今晚就走。”褚易虽然不知道对方和他叔叔之间有什么矛盾，但他答应过邢玉霭要替他把腿治好，那他不管怎么样，都要去亲自和李老谈一谈。 临走之前，邢玉霭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脸色苍白，但嘴唇却格外红润，那是褚易昨晚的杰作，只不过今天有些破皮，看着可怜兮兮的。 “昨晚是我过分了。”褚易有些抱歉，虽然是邢玉霭主动刺激他的，但昨晚邢玉霭一直在抗拒。 邢玉霭目光迷茫，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了眼褚易，又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等我回来。”褚易上前弯腰趁着这个时候的邢玉霭不会反抗，低头在人脸上晃了晃，最后还是将吻落在了邢玉霭的额头上。 房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的摄像头随着褚易下楼的脚步声慢慢关闭。 安静的房间里不知从哪里腾起丝丝缕缕金色的烟雾，一瞬间包裹住了邢玉霭所在的大床。一道黑影在金光中慢慢显形，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邢玉霭。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要醒来。 黑影察觉到邢玉霭的意图，在手中化出一道符纸，随着他抬起的手指，符纸落在邢玉霭的额头。 原本皱着眉想要醒来的人在被符纸点了之后，缓缓放平了呼吸，陷入了安稳的睡眠之中。 第298章 爱上仇人（二十） “你把桌上这些都喝了，我可以考虑考虑。”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没办法，我也不是什么有气量的人。” …… 捂着下腹从洗手间出来的褚易靠在酒店的墙上，眼前的景物不停旋转，转得他胃部抽疼，但里头的东西已经全部被倒了出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给他吐的了。 等缓过劲儿之后，褚易强撑着走回自己的酒店。原本想要今晚就回去，他怕他不在的时候邢玉霭又不好好吃饭，但醉成这个样子回去，他更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啊！救命！” 恍惚间，褚易似乎听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从他身后传来。 脚步一顿，褚易扭头就往回走，刚穿过走廊，他就看到了有人躺在地上，下身流出一滩鲜艳的血，似乎还很新鲜。 褚易脑中混沌，觉得那血液似乎在滚烫地流向他。 而那具不断流血的身体旁边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褚易再熟悉不过的衣服裤子，两只白得晃人的腿露在外面，似乎还沾上了血迹。 “邢玉霭？” 褚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放下了捂着下腹的手，看着那人转过身看向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邢玉霭面无表情的脸，褚易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到邢玉霭手上沾满了鲜血，甚至还有血珠不断往下落的长刀上。 【叮~攻略目标褚易黑化值+30 当前爱意值：73，黑化值：90】 邢玉霭看着他，似乎没看清他是谁，半晌才眯着眼睛盯着褚易看了一会儿。 似乎这时的邢玉霭才反应过来自己杀人的事被发现了，扭头就往回跑。 褚易顾不上多想，在看到邢玉霭那张脸的时候酒就已经被吓醒了。原本该躺在千里之外，昏迷不醒的人，原本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人，此刻却在酒店里，手里拿着刀，站得稳稳当当，杀了一个人。 那双被褚易肆意玩弄依旧毫无反应的腿，此刻却穿梭在酒店的楼梯上，甚至连褚易都追不上。 最后在到酒店大堂的时候，褚易把人跟丢了。 “订票，现在就回去。”褚易快速冷静下来，给小助理打了电话，又拨通了别墅的电话。 “邢玉霭逃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邢先生？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管家被褚易吼得一头雾水，但又有些不确定，上楼轻轻推开了邢玉霭房间的门，看到对方还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褚易都愣住了，他把电话转成视频，边看着床上睡得恬静的邢玉霭边回头往死了人的地方走。 “是有什么问题吗？”管家疑惑地问。 褚易不说话，看着那人的身体，确认自己没看错，于是他挂掉电话报了警。 “到底是怎么回事？”褚易试探性碰了碰地上的尸体，确认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但当警察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褚易只是转身接了一个管家的电话，说邢玉霭又开始发烧了，但原本的医生有事来不了，请示褚易能不能换一个过来。 “这种小事还要问吗？不换人难道等着邢玉霭被烧死吗？”褚易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明明那个人就是邢玉霭，还穿着他亲自给邢玉霭穿上的衣服，为什么家里还有一个邢玉霭。 是幻觉，还是他眼花，亦或者是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邢玉霭”？ “你报的警？” 见警察来了，褚易就挂了电话。 对方脸色不太好，看着褚易的目光带着不悦。 第299章 爱上仇人（二十一） “是我。”褚易点了点头。 “你说的尸体在哪？” “不就在……”褚易原本一脸疑惑，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要问那么愚蠢的问题，但他一转头，看到刚才躺着尸体的地方，脸色变化复杂，从震惊变成了茫然。 警察很努力在压制自己的怒火，“在酒店遇到老鼠可以找酒店协商，也可以找消协处理，报假警是不对的。” 但褚易脑中一片空白，他强烈要求调取酒店的监控。 最后警察无奈地给他调监控，但监控被损坏了，什么都没看到。 而那本该他躺着尸体的地方的确有一具尸体，不过不是人的，而是一只刚被拍死的老鼠。 褚易是被小助理接走的，到了别墅之后，小助理隐晦地询问褚易需不需要联系心理医生。 但褚易摇着头拒绝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别墅，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待了一晚上。 过往的一切涌上脑海，褚易依旧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把叔叔送给他的护身符从脖子上摘了下来，他想问叔叔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他。 戴上护身符之后，褚易强打着精神给自己洗了澡刮了胡子，还给小助理发了消息，让人给自己联系精神方面的医生。 做完这一切，褚易来到了邢玉霭的房间。 对方似乎刚醒，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 “昨天你发烧了。”褚易开口解释，这一说话，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就像是吞了沙子，几乎听不出他原本的音色。 邢玉霭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眸子慌乱地看了褚易一眼，又垂了下去。 “嗯。”声音依旧淡漠，似乎并不想理睬褚易。 褚易深思疲倦，没注意到对方的异常，径直走到浴室里端了盆热水出来，用毛巾给邢玉霭擦脸。 “昨天我有事，没来得及给你按摩，现在给你弄。”褚易用余光观察着邢玉霭的表情，在确认对方没有不开心之后，弯下腰去掀开盖在邢玉霭腿上的小毛毯。 但褚易刚掀开一个角落，邢玉霭就突然伸出手猛地向褚易的脖颈袭去。 “邢玉霭，装不下去了？”褚易死死地盯着邢玉霭的脸，咬紧了后槽牙，攥紧了邢玉霭还想要继续动作的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2，黑化值+5 当前爱意值：75，黑化值：95】 跑到千里之外杀人，几分钟的时间又回到了别墅。 甚至连尸体都能处理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他在邢玉霭的裤腿上看到了血迹，或许他真的觉得是自己疯魔了。 要不是他先一步察觉到邢玉霭的不对劲，是不是刚刚那一秒就会被对方杀死。 像那个倒在门口的男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然后变成一只老鼠。 “把它摘了。”邢玉霭手腕很嫩个，几乎被褚易的大力弄破皮，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目光始终停留在褚易的脖子上。 褚易对于邢玉霭这种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的行为十分恼火。 “邢玉霭，别妄图欺骗我！”褚易一把将邢玉霭按倒在床上，大力将邢玉霭手上的针水扯开，血水混着针对在空中滑出一条线，最后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邢玉霭挣扎着想要起来，不管不顾地想要去抓褚易的脖子，但褚易的动作比他更粗鲁，力气比他更大，攥着他的手强硬地用皮带绑了起来。 “说，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还有同伙？”褚易卡着邢玉霭，控制着对方的动作。 邢玉霭目光依旧随着褚易的脖子移动，“我没有！褚易！快把这东西摘掉！” “你没有？”褚易顺着邢玉霭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护身符，嗤笑道，“你没有杀人？还是你没有骗我？” “这是我叔叔给我的护身符，让我摘掉它，是为了更方便杀掉我吗？”褚易质问道， 邢玉霭一个劲摇头，“我没有杀人，你又开始发什么疯？” “没杀人？” 褚易从邢玉霭身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邢玉霭，“你的腿呢？不是能站起来吗？为什么他妈的要骗我！” “老子像跳狗一样去求人陪酒，就只是为了能治好你的腿。” “可你他妈的耍老子很开心是！” 褚易越想越气，每一句话都几乎是靠吼出来的，他大力将邢玉霭从床上扯起来，直接将人拽到了地上。 “别给老子装，你滚，现在就滚！不然老子他妈的迟早弄死你！” 褚易边说边抬脚去踹邢玉霭的小腿，他恨死邢玉霭，好不容易等他相信对方不是凶手，可他看到的一切又是什么？ 明明邢玉霭可以像以前一样，把一切都掩饰好，把他继续骗得团团转。 为什么还要露馅，看着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很爽吗？ “褚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邢玉霭想要挪动身体不被褚易攻击，但是他的手被绑起了，腿上又没有力气。 褚易看着邢玉霭艰难的样子，又想起他在酒店追逐邢玉霭，最后还是没追上的身影，就觉得火冒三丈。 这个时候做什么又骗他，已经暴露了还有必要演戏吗？ “好！这么喜欢演戏是。”褚易大跨步上手拽住邢玉霭的头发，扯着人仰起头看向自己。 邢玉霭疼得直抽气，“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被你逼疯的疯子！”褚易站起身将人拖了出去，不理会邢玉霭吃痛的声音，直接将人带到了楼下的私人影院。 邢玉霭头昏眼花，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即使是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似乎都在发疼发烫。 “褚易，你他妈凭什么这么对我！”邢玉霭忍无可忍，大力挣脱了手上的皮带，顺手抄起个杯子就往褚易身上扔。 褚易偏头躲开了，目光沉沉地看着邢玉霭，“那你他妈又是怎么对我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即使自己快要被折磨到疯掉，还要强颜欢笑去给邢玉霭洗脸。 邢玉霭呢，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是不是很得意？ “你看，你演戏多逼真。”褚易按着邢玉霭的头打开了投影仪。 屏幕起初还是昏暗的，但没一会儿就可以听到水声，之后是邢玉霭的脸，然后是邢玉霭在地上挪动的身影。 “我怎么就没发现你那么能忍呢？”褚易用手掐着邢玉霭的脸，强迫着对方去看屏幕上的画面。 但邢玉霭在看到自己的身影之后，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急速移开，但被褚易再次扭过头之后，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褚易很不满意，“看呀，怎么不看啦？这就是你，像一只阴暗的虫子，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什么？” 说完之后，褚易关掉了投影仪，大力将邢玉霭拽上沙发，按着人的手腕暴力撕开了人身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禽兽！”邢玉霭没想到这个时候褚易还能发情，拼命想要挣脱，却迎来对方更加粗暴的对待。 褚易低头咬住邢玉霭刚结痂没多久的下巴，用力去撕咬那块肉，直到邢玉霭疼得弓起了腰，褚易的嘴里满是血腥味，他才放开。 之后便是在其他地方用尽力气地羞辱邢玉霭，看着人流着生理泪水，却憋屈地咬着嘴唇死也不肯求饶。 “既然你这么爱装瘸子。老子就他妈干瘸你！”说着，褚易开始疯狂讨伐，嘴里不断问着邢玉霭为什么，但耳朵却连邢玉霭的一句话都不愿意听到。 第300章 爱上仇人（二十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邢玉霭飘荡在云端里，死过去又活过来，没有了知觉的下半身似乎真的被褚易撞得有了意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器具，承载着褚易的怒火和欲望，但最后他感觉到自己似乎碎裂了。 不断有血液流出来。 他看到褚易满眼惊讶地看着他，看到褚易把他抱起来，看到褚易眼中满是恐惧。 “邢玉霭，别睡！你他妈跟老子说清楚！” 褚易不知道怎么了，他像野兽一样撕咬捕猎，看着邢玉霭失去力气，又给他注入能量。 他把人抱在怀里，又气又恨。 但最可恶的是，邢玉霭明明都快失去知觉了，却还在最后一秒大力扯下了他的护身符。 褚易还来不及发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也连带着失去了意识。 褚易是被冻醒的，但身体疲惫又困顿，实在没法睁开眼睛，而是下意识向身边的热源靠近。 熟悉的清香从鼻尖传来，褚易的大脑渐渐随着寒冷的东风清醒。 前一秒他还抱着邢玉霭在别墅里，现在怎么会这么冷？ 他不是昏过去了吗？ 那邢玉霭呢，有没有被他摔到？ 该死！ 褚易对自己很无语，明明邢玉霭欺骗了自己，可他居然还在担心对方。 最后褚易还是强忍着不适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雾气刚刚散去，他们好像是蹲在路边，脏乱的道路上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走过。 褚易突然心头一跳，眼前有一个木头做的摊子，他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上面摆着的蔬菜。 不好的预感从心头燃起，褚易低头看了一眼。 肉嘟嘟的小手，还有破烂的衣裳…… 他好像又变小了。 更诡异的是，这次他又觉得自己靠在一个人的怀里。 褚易挣扎着想要去看把自己搂在怀里的人是谁，但对方太过用力，除了对方身上滚烫的温度，褚易根本没办法看到对方的一点信息，猜不出这人是谁。 但那人似乎被褚易的挣扎吵醒了，下意识抬手拍了拍褚易的后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别怕，没事了。” 闻言，褚易脑中一白，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邢玉霭。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和邢玉霭又再一次变小了？为什么？上一秒明明两人还在别墅里……为什么一醒来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不对，这不是之前的那个村子，而且他的身体似乎比上次大了一点。 但依旧比邢玉霭小。 “邢玉霭，你放开我！”褚易挣扎着从邢玉霭的怀里钻了出来。 似乎在刚刚拍了两下之后，邢玉霭就失去了力气，挣脱的时候褚易根本没怎么用力。 “你怎么了？”褚易蹲下来去看邢玉霭的脸，对方双颊发红，嘴唇干裂，似乎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刚刚轻拍褚易的动作……是本能。 褚易默了片刻，抬手碰了碰邢玉霭的额头，发现比他刚刚在邢玉霭怀里感受到的温度还要烫。 “怎么回事？”褚易想要向四周的人寻求帮助，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还有不少人路过，现在却空无一人。 就像突然进入了一个空城，动物的叫声都消失了。 “别怕。”邢玉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想要把褚易拉到怀里，但他现在太虚弱了，稍微一点的动作都让他眩晕不已，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褚易喊不醒邢玉霭，试图用自己冰冷的手给邢玉霭降温。 “褚易！褚易！邢玉霭！” 远处传来散乱的声音，似乎都在喊他和邢玉霭的名字。 第301章 爱上仇人（二十三） 褚易欢喜地想要把邢玉霭拉起来，但他力气太小了，根本没办法把人弄起来。 最后褚易实在没办法，感觉那群人的声音在远离他们。 “别去……” 邢玉霭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但却皱着眉头想要阻拦褚易。 “你等着，马上就回来。”褚易满心只想着邢玉霭再烧下去就可能会死掉，根本没把邢玉霭的话放在心里。撒开腿就朝着那群人跑去。 “我们在这儿！”褚易大喊着朝那群人挥手。 领头的人是个独眼，看到褚易之后兴奋得连眼睛都瞪大了，但下一秒又收起了这副表情，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换上和蔼的模样。 “小褚易真乖，怎么跑这里来了，叔叔带你们回家好不好？” 褚易想着对方知道他的名字，应该不是什么坏人，立马点头，“邢……玉霭哥哥生病了，在发烧。” 独眼顺着褚易指的方向看去，那头雾气笼罩，就像是大自然形成的一个天然屏障，要不是亲眼看到褚易从里面跑出来，他们压根想不到里面会有人。 “好，我们回去，给玉霭治病。” 说着独眼弯腰抱起了褚易，带着人走到褚易刚刚出来的地方，经过褚易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躺在地上烧得不省人事的邢玉霭。 “玉霭哥哥，病得很厉害。”褚易在回去的路上看着邢玉霭连昏迷都皱着眉头，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转头对独眼说，“回去就能给他看病吗？” 独眼刚把找到人的消息向上头汇报完，收起手机看了邢玉霭一眼，又对褚易说，“那是当然。” 听到确定的答案，褚易点着头靠在邢玉霭旁边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蓝色的小床上，但却没有邢玉霭的身影。 褚易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很疼，不是梦，但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又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他们是再次穿越了，那为什么没回到张叔的那个小村子，而是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在别墅昏过去之前，邢玉霭的身体就不太对劲，所以刚刚的邢玉霭才会发烧吗？ 这个邢玉霭和现实他遇到的邢玉霭是同一个人吗？ “醒了？”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端着饭菜敲开了褚易的门，见褚易正坐在床上发呆，将饭菜放下之后又蹲在褚易面前问，“哪里不舒服吗？” 褚易看着面前的女人，脑海里对她没有一点印象，“没有不舒服，邢玉霭在哪里？” “玉霭在医务室。”女人对褚易一醒来就找邢玉霭的行为见怪不怪，要是褚易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找邢玉霭才奇怪呢。 “不过，玉霭让你乖乖待在院子里，等他回来找你。”女人拿出帕子给褚易擦了擦手，又端过小碗放到褚易手上问，“没有玉霭你能自己吃饭吗？” 褚易接过了碗，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邢玉霭让他在这里等着，那他就先把饭吃完。刚醒的时候没感觉，现在闻到饭菜的香味，褚易就觉得自己饿得厉害。 但饭到了嘴边，褚易却吃不下去，明明内心很渴望食物，但身体却在抗拒。 '' “吃不下去吗？”女人看着小褚易痛苦的样子，将小碗拿了过来。 正当女人发愁该怎么哄褚易吃饭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响动。 房间里的两人都向门口看去，是邢玉霭回来了。 “玉霭你可算回来了，小褚易又闹着不吃饭呢！”女人一见到邢玉霭就上前告状，明明邢玉霭只是一个刚到女人肩膀的小孩，却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稳重。 褚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可没闹着不吃饭，他只是吃不下去。 怎么说得好像他是什么不听话的熊孩子一样！ “我没有！”褚易大声说。 但邢玉霭只是看了他一眼，从女人手里接过了碗，让人先下去忙。 等人走了之后，邢玉霭的目光才落到了褚易身上。 第302章 爱上仇人（二十四） “听话，把饭吃了。”邢玉霭坐到床边，将碗递到小褚易面前。 但褚易却不动手，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邢玉霭，“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又回来了？” 他们没有回到上一个时间节点，这次两人都似乎长大了不少。 “这是什么地方，梦境还是现实，亦或者是你设计的？” 面对褚易一连串的问题，邢玉霭置若罔闻，低头看了眼马上就要冷掉的粥，犹豫了几秒，张嘴一口就喝掉了。 喝完之后，邢玉霭才开口说，“待会儿再给你盛一碗，除了我带你出去，任何人来找你，你都不许离开这个院子。” “凭什么？你又有什么诡计？”小褚易愤恨地看着邢玉霭冷淡的表情，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把他的问题听进去。 “听话。” 留下这句话之后，邢玉霭又出了门，没一会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进来。 和刚刚那碗清粥不一样，邢玉霭这次拿来的粥里多了不少肉和蔬菜。 “吃饭。” 褚易想说不要，但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他只好妥协般不情不愿地去拿邢玉霭手里的碗。 但邢玉霭却避开了他的手说，“我喂你。” “不需要！”褚易赌气般抢过碗来，但碗到了手里却毫无食欲，最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让邢玉霭喂他。 吃完饭之后邢玉霭又出去了，女人进来给褚易收拾脏衣服。 “邢玉霭又去哪了？”褚易别扭地问。 “他还没退烧，回去打针去了。” 褚易想起刚醒来的时候，邢玉霭就是在发烧，怎么回来之后还在烧？刚刚邢玉霭给他喂饭时候脸色的确不太好，但他没看出对方居然还在发烧。 “小玉你俩关系真好，他自己都吃不下东西还想着回来给你喂饭。”女人又说。 褚易冷嗤，“才不是呢，刚刚第一碗就是他吃了的。” “我说呢！”女人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褚易得腿，力气大得险些把褚易拍出内伤。 现在的褚易本来就是小朋友的身体，就算只是被邢玉霭拍一下都够他喝好几壶的，这女人有些胖，手上满是老茧和肌肉，一掌拍下去，险些把褚易刚吃下去的东西原样给拍出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难受，就听到女人说。 “小玉刚走就跑出去吐得昏天暗地的，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女人叹了口气，又说，“身体不好还一直折腾，也不晓得是造了什么孽。” “他……一直都身体不好吗？”褚易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愣神。 女人满脸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褚易的额头，“你也没生病呀，小玉和你一起长大，他怎么样你不清楚吗？” “是吗？” 褚易将五指握紧，他和邢玉霭是因为叔叔的事才认识的，怎么可能知道邢玉霭小时候身体好不好。 但女人的话却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里，每当他矛盾无措的时候又往里戳一下，又疼又痒，每当他觉得已经习惯了的时候，又开始疼痛流脓。 女人走了之后，褚易一个人待不住，邢玉霭也没回来，他想去找邢玉霭。 但褚易不认识路，虽然邢玉霭让他别出去，但邢玉霭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邢玉霭到底是不是那个杀人凶手。 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跨过门槛之后，褚易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褚易？你居然出来了？”一个和褚易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蹲在路边，目光一直驻留在褚易出来的那道门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见褚易一出来，立马跑上前，顺带往后摆了摆手，身后又冒出几个不知道哪来的同龄的小孩子，也跟着那个带头的孩子将褚易给围住了。 “你们干什么？” 褚易一见这阵仗，还以为对方要对自己动手，手忙脚乱地想要往回走，却被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孩子给拦住了。 “邢玉霭放你出来了？不关着你了？”高个子的男孩拉着褚易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褚易的衣服，随后又松了口气，“他没欺负你就好，你走。” 等手被放开之后，褚易也不想走了，反而拉住了大高个的手。 “你什么意思，邢玉霭怎么会打我？”褚易问。 大高个看着他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不说话。 倒是那个带头的孩子开口说，“我们都知道了，邢玉霭为了让你不被领养，居然带着你跑了。” “没想到他那么坏，嫉妒你还想要打你！”小孩子们开始一一附和。 “可惜啊，明明那家人要带走的人是你，最后却被邢玉霭抢了名额。” “听说那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哎。” 褚易满脑都是问号，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邢玉霭不是这样的人。”褚易反驳道，他不知道现实生活的邢玉霭和现在的邢玉霭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小时候的邢玉霭从来没有骗过他。 当褚易低下头开始思考的时候，带头的孩子看了眼高个子。 “其实这次要不是邢玉霭把你带走了，那家很好的叔叔就会带你走。”高个子说。 很好的叔叔？ 褚易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已经死去叔叔的面庞，脑海里的思维停滞了几秒。他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胸口，企图去摸了摸叔叔送的护身符，但那里空空如也。 见褚易迟疑了，带头的孩子继续说，“邢玉霭和叔叔说你不愿意去，叔叔不想逼迫你。” “没事，你还有我们。” 但褚易只是笑了笑，最后告别了那群孩子，拒绝了一起去玩耍的邀请，行尸走肉般回到了房间里。 等邢玉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见褚易还没睡，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邢玉霭还吓了一跳。 “怎么还不休息？”邢玉霭拿了件外套想要给褚易披上。 但褚易却推开了邢玉霭的手，抬眸看向对方，“领养的事，是怎么回事？” 第303章 爱上仇人（二十五） “什么？”邢玉霭愣了片刻，随后移开视线，站起来将外套挂回衣柜，“什么怎么回事？” 褚易的目光盯着邢玉霭的背影，如同鹰隼在审视猎物，“为什么带我走，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被带回来？” “你别乱想，回来之后就好好待着。”邢玉霭垂下头叹了口气，“那个叔叔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别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看着邢玉霭再次转过头面向自己，但视线却一直在躲避，褚易自动带入白天那群孩子说的话。 此刻的邢玉霭只是怕他突然说要和叔叔走，那样的话邢玉霭想要的富贵生活就会回到褚易的手里。现在的邢玉霭是在心虚和嫉妒，一切关心和爱护都是欺骗褚易的假象。 “快睡，都会好起来的。”邢玉霭给褚易盖上了被子，视线移向窗外。 褚易被人圈在怀里，似乎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姿势，莫名开始放松。但褚易却扬起头去看邢玉霭的下巴，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演戏的成分，可他看不出来。 他迷茫了。 “你会被带走吗？”褚易面无表情地问。 邢玉霭摸了摸褚易的头发，觉得今晚的褚易有些奇怪，但却又似乎格外温顺，“没事，我会回来找你的，你只用在这里安安全全的等着我。” “是吗？”褚易闭上了眼睛，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 第二天一早，褚易还没醒的时候就听到了门外嘈杂的声音，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安静了下来。 见屋子里没人，褚易穿着邢玉霭比自己大上一号的拖鞋就出了门。 “小褚易，怎么起这么早。”女人正蹲在地上洗菜，见到褚易立马抬手指了指门口的路，“小玉还没走，你去看看他。” “走？去哪？” 褚易刚醒，脑子还有些迷糊，没反应过来女人话里的意思，脚却十分敏锐地走向门口。 “邢玉霭！” 门外一群衣着不凡的人将邢玉霭给围住，正在和邢玉霭介绍着什么，但邢玉霭满脸淡漠，似乎并不在意。 褚易走近一看，才发现那男人手里捧着的是几块金条。 “你一走，这些东西我们就会留给褚易，但是如果褚易和我们走，就……” 那人见邢玉霭突然回头，也顺着邢玉霭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刚睡醒但似乎满脸怒气的褚易。 “你怎么来了？”邢玉霭见到褚易的时候脸上明显地露出了惊慌，随后快速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男人，似乎并不想让褚易被别人看到。 这一切看在褚易眼里，就是邢玉霭在心虚，想要抢走他的位置。 现在邢玉霭这副做派，难道是怕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褚易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推开了面前的邢玉霭，露出小孩子最纯真的笑，“叔叔，我就是褚易，我愿意跟你们走。” 话一落，邢玉霭浑身一震，拽着褚易的手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褚易不卑不亢，绕过邢玉霭走到了男人身边，再次说道，“我愿意跟叔叔走。” 褚易不确定他们口中的叔叔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叔叔，但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中介，看不出什么。 但如果邢玉霭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那么坏邢玉霭的好事，又有何不可呢？ 那男人果然笑咧了嘴，“哈哈哈，既然褚易愿意和我们走，那玉霭，抱歉了哈。” “不行，你们不能带他走。”邢玉霭上前一步，想要将褚易护在身后。 但褚易自觉已经看透了邢玉霭拙劣的演技和虚伪的善意，快一步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腿，可怜兮兮地说，“要是可以的话，叔叔现在就带我走。” 说得就好像是在这里就会被人欺负一般。 第304章 爱上仇人（二十六） 邢玉霭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但依旧保持强硬的态度，不让人把褚易带走。 【你看到了哈，这可是他自己要走的。】玉霭摆了摆手，表示很无奈。 113满脑子都是浆糊，以及被现在的剧情给搞懵圈了，【所以为什么又回到小时候了？系统这边表示没有bug。】 【本来就没有问题，这些只是我给褚易送的一点小小的惊喜，不然太对不住另外一个原主了。】 【等等！另外一个原主？什么意思？】113顿时振奋。 玉霭一脸高深莫测，【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邢玉霭，你没资格管我。”褚易站出来，指着邢玉霭说，“我想去就去，你还是继续在这儿待着！” “我……” 邢玉霭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褚易想要走的决心这么强烈，难道说……褚易知道了些什么？ 但等邢玉霭反应过来的时候，褚易已经被人带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褚易！你不能去！” 见邢玉霭疯狂地拍打车门的样子，褚易心中更加确信，今天和这群人走的决定是正确的。 车子启动之后，褚易回头看向邢玉霭，发现对方一直在追着车子。 要是不知道真相，褚易甚至觉得邢玉霭是在担心自己，可是他知道了，也已经看清了邢玉霭的嘴脸，这样虚情假意的模样，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麻烦把车子开快一点。”褚易伸头对司机说道。 司机用余光瞥了眼那个男人，男人从镜子里看到褚易脸上的表情，心里有数，对司机点了点头。 一瞬间，车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出小路，追在车子后面的邢玉霭猝不及防，摔了个大跟头。 但下一秒，邢玉霭又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想要追上来。 可惜两条腿的怎么可能跑得过四驱的。 邢玉霭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褚易小少爷，您先睡一觉，到了我们就喊您。”男人恭恭敬敬地回过头对褚易说。 褚易听着这声小少爷，似乎回到了和叔叔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别提多舒服，很快就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看到邢玉霭跌倒的那一刻，褚易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但随后又被铺天盖地的恨意给掩埋了。 邢玉霭总是在他开始信任对方时把一切都打碎，不管是现实的邢玉霭，还是这个奇怪的空间里他以为善良的邢玉霭。 褚易暗暗下决心，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会相信邢玉霭所说的半个字，更不会再被傻傻地欺骗。 车子停在独栋别墅面前，褚易在车子停下来那一刻就醒了。路上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只觉得睡过去之后满脑子都是邢玉霭。 现实里那个装瘸子的邢玉霭，这个世界里利用他的邢玉霭。 “小少爷里面请。”管家见人到了，立马迎上来，弯腰伸出一只手给褚易引路，“老爷还在外头，这段时间由我们负责您的饮食起居。” 【我还是怀疑，攻略目标变小之后，是真的降智了吗？】113看着褚易在别墅里走动的样子，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113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玉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确认刚刚摔倒的时候没伤到自己的本体，这才放松地躺在小沙发上给自己找剧看。 【他现在虽然有成年之后的记忆，但思维和逻辑都是小时候的样子。】玉霭解释道，【所以这小子从小就傻。】 【难怪。】113点点头，总觉得褚易每次干的事，作出的决定，都不像一个成年人干得出来的事。 别人稍微一挑拨，小褚易就傻乎乎地相信了。 113对傻子攻略目标感到十分失望。 第305章 爱上仇人（二十七） “这是我的房间？”褚易打开了房门，看了眼内部的陈设，一时之间有些移不开眼睛。 屋子是蓝色的基调，摆着不少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喜欢的物件，还有不少汽车模型。 管家骄傲地挺起胸膛，“是的小少爷，您喜欢就好。”这可是他亲自派人选出来摆上去的。 “喜欢。”褚易矜持地说，手却不受控制地摸了上去。 那群孩子说得没错，邢玉霭果然只是为了逃离孤儿院的痛苦，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才想要通过欺骗他来换取这个领养的机会。 还好他足够聪明，没有被假象迷惑。 褚易满意地放下汽车模型，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一时之间又有些愤恨，邢玉霭居然为了富贵欺骗自己。 之后几天，褚易过得还不错，管家和保姆都很用心，给褚易准备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虽然一开始褚易没有邢玉霭不太能吃下东西，但褚易心里憋着一股劲，不是非要邢玉霭不可，于是褚易即使吃不下，也硬是强迫自己吃下去。 虽然最后总是胃里难受，但褚易觉得自己没错，他没有邢玉霭，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他好日子过得差不多了。】玉霭心满意足地关上了屏幕，回味着剧情，咂了咂嘴准备大干一场。 113稍微往后移了移，避免玉霭伤及无辜。 【您老人家请。】 邢玉霭出现的时候，褚易刚吃完晚饭，在院子里散步。 别墅的后院有一片枫树林。外围有高墙，靠近别墅的地方有不少蔷薇花，褚易很喜欢那些花。 “褚易。”邢玉霭不知是怎么进来的，趁着保镖不在褚易身边的时候从花丛里站了起来。 虽然邢玉霭比褚易高一些，但毕竟是小孩子，躲在高大的树丛里，十分不起眼。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褚易警惕地看着邢玉霭，他记得当时是早上出的门，到这个别墅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 邢玉霭一个小孩子，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不过转念一想，邢玉霭为了进入这个家，谋划了那么多，肯定早就把叔叔家里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我来带你走，去安全的地方。”邢玉霭看了眼周围的确没人，大胆地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暴露在别墅的视线中心。 但褚易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接近的动作不说话，等确认邢玉霭会被人看到之后，褚易才对着邢玉霭笑了笑，“还想骗我？” “什么？”邢玉霭愣了片刻，没反应过来褚易话里的意思，下一秒就被褚易尖锐的喊叫声吓得怔在原地。 “救命！救命啊！” 褚易大喊着朝保镖跑去，将邢玉霭的位置彻底暴露。 那群魁梧的保镖本就没走太远，一听到褚易的声音，立马飞奔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邢玉霭。 保镖头子将褚易护在身后，目光落在邢玉霭身上，“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他想伤害我！”褚易先一步开口道。 闻言，保镖和邢玉霭的视线都落在了褚易身上，后者继续说，“他想要骗我离开这里，想要让我离开叔叔。” 不管邢玉霭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的，保镖都不在乎，但褚易是老板要的人，自然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 “请你离开。”保镖并不是很想和邢玉霭一个小孩子动手。 但褚易却不依，“给我好好教训他！打他！” “你说什么？”邢玉霭目光平静，没有理会保镖的话，而是一错不错地看着褚易。 褚易被看得心虚，赶紧转过身背着邢玉霭，催促着保镖，“动手啊！还要我说几次？” “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就叫叔叔把你们都开了！” 话音一落，保镖们互看了几眼，才将目光移回邢玉霭身上。 “快点！” 保镖们迈着步子走向邢玉霭，褚易闭上眼睛，听着身后的声音。 他只想让邢玉霭走，他只是想吓一吓邢玉霭，让他知难而退。 只要邢玉霭现在逃走，再也不来打扰他，他可以让人不对邢玉霭动手的。 “唔——” 背后传来邢玉霭痛苦的声音，还有肉体被大力打击的声音，一声声伴随着保镖的粗喘进入褚易的耳朵。 邢玉霭没有走，他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一群保镖踹倒在地上拳脚相加。 “够了。”褚易睁开了眼睛，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邢玉霭被张叔殴打的画面，“把人扔出去，一辈子别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褚易也不等保镖们动作，只是在确认保镖停手之后，才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第306章 爱上仇人（二十八） 回到房间之后，褚易脑海里满是邢玉霭痛苦且压抑的声音。他想把声音踢出去，但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愈加烦躁，最后还是偷偷躲在窗帘背后掀开一条缝隙去看楼下的邢玉霭。 保镖们已经停了手，站在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脑袋的邢玉霭面前。 但当保镖上手去拉邢玉霭的时候，却发现小孩子已经晕了过去。 “邢玉霭，要不是你成天盼着我过得不好，我也不想这么对你的。”褚易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邢玉霭在肖想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才得到的惩罚。 然而，在看到邢玉霭像一条死狗一样，浑身沾满了泥水被拖出去那一刻，褚易的心脏还是控制不住颤了颤。 之后几天，褚易梦里总是会出现邢玉霭满是泪痕的脸。 褚易睡不着，也吃不下东西。 他不知道现在邢玉霭会在哪里，在干什么，但他总是忍不住去想邢玉霭。 于是，褚易提出要见叔叔。 管家将要求汇报给了上头的老板，第二天叔叔就来了。 “小褚易长得真帅啊，叔叔很喜欢你。”男人将手中的皮箱放在一旁，伸出手摸了摸褚易的脑袋。 褚易很不习惯，但还是讨好地把脑袋往男人手里送去。 男人很有耐心，问了一圈褚易在原来的孤儿院的事，又陪着褚易一起吃了一顿饭。 对方给褚易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他不是现实生活中带大褚易的那个叔叔，褚易礼貌地和叔叔打招呼，脑海里满是邢玉霭被拖走的样子。 “老爷今晚会住在这里，明天就会带褚少爷走。”管家看着褚易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前安慰了一句。 但褚易在乎的不是这个，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夜里褚易睡不着，想要找叔叔。虽然这不是带他长大的叔叔，但看着就很慈祥，褚易还是很喜欢他的。 于是褚易抱着自己的枕头下楼往叔叔的房间走去。 但刚到门口的时候，褚易就被奇怪的声音给拦住了脚步。 “不许叫，再叫就把你的嘴先插烂。” “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听话，就会被人替代，看到下午那个孩子了吗？他就是下一个。” …… 不久前还在温柔地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男人的声音顿时变得油腻恐怖，褚易吓得连忙靠向墙角，浑身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被里头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里是一楼，他的背后就是走廊，只要他稍微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叔叔发现，或者是被管家听到。 他不知道被发现的后果是什么。 在好奇心和恐惧的驱使之下，褚易小步子地挪动着，靠着墙根移到了门口。 【好家伙，这老头子办事都不关门啊！】113看着满屏的马赛克，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玉霭笑得要死，点了点113的小翅膀，【有一种东西叫羞耻感，老头子很喜欢呢~】 【……你这是什么猥琐表情？】113抽了抽嘴角，已经预知到玉霭下一次要玩什么py了。 但玉霭收敛了脸上的笑，满脸严肃地说，【你放心，这种好玩的东西，当然是留在下一个世界玩咯，不然要是褚易和我为爱鼓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老头子的脸怎么办？】 【听不懂，麻烦你，滚出去。】113冷漠脸。 “你才多大？好会吃。”老男人令人作呕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褚易透过门缝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正被老男人压在身下，手脚都被又粗又黑的铁链绑着。 那个男孩似乎察觉到了褚易的存在，哭红了的眼睛看向门口嘴唇动了动，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第307章 爱上仇人（二十九） “你……你该死……” 褚易看出了对方嘴里的话，连滚带爬地想要往回跑。 但刚踏上楼梯，褚易脑子里就出现了管家下午对他说的话。 明天老男人就要把他带走。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明天他就要像那个男孩子一样被恶心的老男人压在身下玩弄？ 不行。 褚易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胃部翻腾。 这一走神，褚易不小心碰倒了个杯子。水杯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碰撞声。 褚易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顾不得多想，褚易下意识往院子里跑去——那个满是蔷薇的、邢玉霭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这一辈子，褚易都没觉得自己跑得这么快过。 “快给我把那臭小子给抓回来！”老男人的怒吼从别墅里传来。 褚易闭上眼睛，奋力地跑向蔷薇丛，满路都是花香。他越跑越快，连肺部都满是血腥味。 但下一秒，当他觉得自己跑得快要飞起来的时候，他就被一个带着清香的拥抱揽进了怀中。 【你看，daddy我这样是不是很a，直接反攻不成问题。】玉霭昂起了胸膛，十分骄傲地说。 113手上快速动作，嘴上不断吐槽，【闭嘴你，大母0一个！】 “邢玉霭？”褚易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想。 但下一秒，一双冰冷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脸，切切实实地贴着他的皮肤。 “没事，我带你走。” 他听到邢玉霭声音微弱又沙哑，但在这阵蔷薇花香中显得格外温暖和煦。 “邢玉霭，对不起。”褚易睁开了眼睛，紧紧地回抱住邢玉霭，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 【对不起的事少做。】玉霭暗戳戳掐了一把褚易的手臂。 “带我走，求你，邢玉霭，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褚易将头从邢玉霭怀里抬起来，仰着脸看着邢玉霭，耳边传来别墅里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邢玉霭顿了两秒，抬手将褚易眼角的泪水擦去，温声说，“别怕。” 说完便拉着褚易的手往蔷薇花丛里钻。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穿过了满是荆棘的树丛，邢玉霭将褚易牢牢护在身后，都没让人受到半点伤害。 “快给我抓住他们！” 别墅里不断有人跑出来追褚易，两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是一群成年人的对手。 两个不认路的人肆意往前奔跑，快要走到绝路的时候，邢玉霭将褚易再次揽入怀中，用自己的后背去面对追他们的人。 “你要干什么？”褚易慌乱地探出头来看邢玉霭的表情。 刚刚在夜色里，树木遮挡住了邢玉霭的脸，褚易一开始没看清，但现在，月光明晃晃地照了下来，就像上一个梦境里邢玉霭死去的那天一样。 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邢玉霭，满脸都是血，还有不少伤口。 有些是旧伤，似乎是结痂之后又被暴力扯开，有些是新伤，应该是刚刚的荆棘所留下的。 明明是很疼的伤口在自己身上，但邢玉霭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满眼温柔地看着褚易，“别怕，很快就会结束了。” 熟悉的话语…… 褚易抓着邢玉霭的衣袖，不肯放手，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眼前的人。 “抱紧我。”邢玉霭蒙住了褚易的眼睛。 然后他把褚易抱了起来，快步向前走去。 “邢玉霭，放开我！你要干什么？”褚易挣扎着想要从邢玉霭的怀里挣脱。 风声咧咧之中，邢玉霭的脚步和身后保镖的脚步交织在一起。 褚易的心跳逐渐加快，连胃部都传来刺痛。 但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一道枪声响彻云霄，震得褚易的胸腔发疼。 物理上的和精神上的。 他感觉到邢玉霭的身体随着枪声而向前踉跄了几步，之后他感觉自己失重了…… 邢玉霭抱着他的手缓缓松开了。 …… “滴答、滴答——” 冰冷的雨水滴在褚易的脸上，将他从昏迷中冻醒。 【你刚刚那是什么水？】113目光紧紧跟随着玉霭的动作，但依旧没看清玉霭往褚易脸上滴的水是哪来的。 玉霭拍了拍手，走到主控制操作一番，给自己弄了点消毒的东西。 【没什么呀，就一点水。】玉霭说。 113十分怀疑，【真的？哪里的水？】他可是亲眼看着玉霭从厕所出来的。 【总不能是尿。】玉霭十分坦然，【想什么呢三屌，这又是什么奇怪的py吗？】 113哑口无言，闭上嘴拒绝交流。 第308章 爱上仇人（三十） “邢玉霭，你醒醒。”褚易努力迫使自己站起来，扭头就看到了躺在一旁的邢玉霭，对方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不过血色在渐渐变淡，甚至血量也在不断减少。 褚易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他不想邢玉霭出事，一切都想通了。邢玉霭哪里是贪图富贵想要利用他，明明是在竭尽所能去拯救他。 想要把褚易从地狱里拉出来的邢玉霭，却被他一次次伤害。 是他让司机开快了车，害得邢玉霭摔倒，也是他亲口命令保镖对邢玉霭动手的，但邢玉霭却在最后关头将他护在了身边。 “对不起，邢玉霭，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褚易试图将人弄醒，但在碰到邢玉霭的身体那一刻却愣住了。 走近一看，褚易才发现邢玉霭的胸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这是……”褚易抬手想要去摸伤口，但却抖着手停留在了空中。 那是枪伤。 褚易不敢相信，邢玉霭是怎么在中了枪之后还把他从那些人手里救出来的。 “你醒醒，别死邢玉霭，求你了。”褚易崩溃了，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浑身上下抖得像筛糠一样，企图把邢玉霭喊醒。 不知道喊了多久，褚易嗓子都哑了，才看到邢玉霭艰难地抬起了一半眼皮。 “邢玉霭，你看看我。”褚易看着邢玉霭的目光连聚焦都做不到，连忙握着人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企图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只是过了好久，邢玉霭才有气无力地转过头去看褚易，目光混沌地眨了眨眼，“褚……褚易。” “我在，我在这里。”褚易跪坐在地上，为了能让邢玉霭看清自己的脸，膝盖摩擦着泥沙向邢玉霭靠去。 “你要说什么？邢玉霭？” 邢玉霭的手轻轻地回握着褚易的手，用气音说，“带你回家，很快的。” 说完，不等褚易反应，邢玉霭就被呛了一口，血沫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不回去，我哪也不想去了，求你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好不好？”褚易觉得邢玉霭的手好冷，就好像一个冰冷的尸体，连指缝里都在散发着寒气。 可邢玉霭头晕目眩，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东西，意识昏沉地说，“能不能再抱抱我……就像……刚捡到我的时候……抱……” “什么？抱你，好，我抱着你，你别走。”褚易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初邢玉霭死在他怀里的样子，来不及思考邢玉霭话里的意思，直接将人揽进了怀里。 可现在的褚易身体太小了，根本没办法将邢玉霭圈在自己怀里。 “再见。”过了许久，褚易听到邢玉霭虚虚地说了这么一句。 之后世界便开始变得扭曲狰狞，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褚易什么都不在乎。 他的脑子里满是邢玉霭，是不是只要将邢玉霭抓紧一些，再次醒来的时候，邢玉霭依旧还会在他的身边。 咚地一声，褚易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疼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你干嘛？攻击攻略目标，会被投诉的。】113看着玉霭亲自拎着大锤将褚易敲晕。（玉霭没真的敲，这种事别干！！！） 玉霭收起了手上的工具，【他内心戏太多了，睡一觉就是好的。】 【……好。】113只觉得攻略目标罪不至死，但113不敢说，不然下一个玉霭敲的就是弱小无助小白菜一般的113本系统。 “邢玉霭！” “怎么了？老板？”小助理守在床边，原本昏昏欲睡，但却突然被褚易惊恐的叫声吓得顿时精神了不少。 “呼——呼——” 褚易从混沌中恢复意识，本能地坐起了身。 “怎么了老板？我给你喊医生。”说完一边给褚易倒水，一边按铃叫医生。 褚易的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但内心迫切地想要见邢玉霭，“邢玉霭人呢？” 说完又快速扫了眼周围的环境，这才反应过来小助理说的医生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正在医院里。 为什么呢？ 褚易强迫自己去捋清思绪。 他和邢玉霭在车祸之后回到了过去，到了张叔的家里，因为白天被张叔打伤了，邢玉霭晚上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邢玉霭死在了他怀里，然后他们就回来了。 之后邢玉霭和他在进行活塞运动的时候晕了过去，他想要带人去看医生，结果自己也失去了意识，之后便回到了孤儿院。 他们被追杀，邢玉霭为了救他受伤死了。 他又回来了。 所以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唯一的契机就是邢玉霭的死亡！ 【叮~攻略目标褚易当前爱意值：85，黑化值：20】 “邢玉霭是谁？”小助理迷惑的声音打断了褚易的思路。 第309章 爱上仇人（三十一） “邢玉霭？是谁？” 看着小助理困惑的表情，褚易心中非但没有半点怒火，甚至蔓延出恐惧。 “怎么可能。”褚易喃喃道，“我怎么会在医院？” 闻言，小助理松了口气，还以为褚易真的傻了，“老板你在去墓园的路上出了车祸，不过好在比较幸运，没有伤得很严重。” 墓园？所以这次又回到了墓园出车祸的节点吗？ “那他呢？”褚易喝了口水，等喉咙舒服了才说，“邢玉霭呢？他怎么样了？” 小助理以为自己没听清，“老板你说什么？” 褚易烦躁地看向小秘书，觉得对方怎么能笨成这样，连这么一句话都听不清。 但又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和我在车上一起出车祸的人呢？那个小法医，邢玉霭。” “和您一起出车祸？”小助理眉头紧皱，搞不懂自己的老板是不是真的撞坏了脑袋。 “对！”褚易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骂人了。 但小助理的话却让他停止了思考。 “可车上只有你一个人呀，当时还是你自己拨通的急救电话。”小助理考虑着要不要给自家老板找几个精神科的医生看看。 褚易将小助理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依旧觉得自己似乎不太能搞懂对方的意思。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就好像湖边的芦苇被夜风吹起，靠着彼此互相取暖的声音。 河边。 夜晚。 水滴。 枪声。 褚易觉得头很疼，疼到他看不清楚东西。 他捂着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 对方苍白的唇动了动，在和他说再见。 褚易被疼得昏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身边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他。 “阿易，你醒了？” 褚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再原来那张病床上，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面前有人在和他说话，但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脸，连耳朵都像是被蒙了一层薄膜，不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是谁。 “没事，休息一两天就好了，你这孩子，开车也没个度，去看爸妈更要好好开车不是？” 缓了一会儿，挺立恢复了。他总觉得面前这人的声音很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慢慢地，褚易可以看清东西，这一次，他看到了面前的人的脸。 “叔叔？”褚易瞳孔紧缩，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一切。 叔叔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 “对呀，怎么回事你这孩子，都不认识叔叔了吗？”男人慈祥地看着褚易，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发。 褚易下意识想要避开，他觉得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叔叔，你不是出事了吗？被一个叫邢玉霭的法医杀死了。” 褚易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他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明明刚刚还在医院，怎么可能一会儿就回到了家里，一定是梦。刚刚的也是梦，他和邢玉霭一起出的车祸，对方还在危急关头抱住了他，怎么可能会是他一个人出的车祸？ 之后一起回到小时候也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 褚叔叔被褚易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随即又安慰对方，“没事，你可能是做梦了，叔叔一直就在你身边。” “做梦了？”褚易喃喃道，那些都是梦吗？ 褚叔叔让人给褚易弄来的点吃的，等人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之后又去了公司。 “去查一个叫邢玉霭的法医，看看他最近在干什么。”褚易叫来了心腹去查，但心里却依旧空落落的。 褚易试图从这个梦境中醒过来，但他眼前的一切以及他所感受到的东西，都无比真实地呈现在他面前。 “邢玉霭，你到底在哪？这一切又都是怎么回事？”褚易脑袋像灌了铅一样，又重又疼，但他心里着急，根本没法静下来休息。 没一会儿心腹就回来了，但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第310章 爱上仇人（三十二） “老板，很奇怪，在国内外，我们都没找到与您提供的信息相关的人。” 轰地一声，褚易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依旧不相信，从桌上拿起钥匙，褚易直接将车开到了邢玉霭曾经所在的单位。 “邢玉霭？没有这号人。” 然后他又去了邢玉霭的房子，但那里却是一片荒地。 还有哪里可以去找邢玉霭？ 褚易茫然地坐在驾驶位上，看着窗外的夜景，今晚没有月亮。 “嗡嗡——” “邢玉霭？”褚易没看备注，直接就接了电话，兴奋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那头回答了，但并不是邢玉霭。 “褚易？伤口还没好，怎么就跑出去了？”是他的叔叔——褚遂。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叔叔居然没死，但毕竟是自己的叔叔，褚易还是压着内心的烦躁和对方沟通，“我……我在找一个人，叔叔，但我找不到他。” 褚遂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叔叔是他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现在的他好无力，很需要叔叔的帮助。 “先回来，一切有叔叔在。” “先吃点东西，醒来之后你还什么都没吃呢。” 褚易回到家的时候，褚遂刚坐到饭桌前，见褚易一回来，立马招手将人喊了过去。 “叔叔，您帮帮我。”褚易像一个丢了宝贝的小朋友，在回家找家长哭诉。 褚遂给褚易盛了碗汤，“什么事，先坐下，别激动。” “我好像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褚易失魂落魄地说，他将他所遇到的一切都告诉了褚易，包括叔叔应该已经死掉和他变成小孩子的事。 他对褚遂毫无保留。 “他对你很重要吗？”褚遂认真地看着褚易的眼睛问他。 褚易觉得自己所讲的故事天马行空，就像一个精神病人的幻想。 但叔叔没有质疑他，而是选择相信他，这让褚易觉得更加安心，更加想要依靠褚遂。 “很重要，但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没有杀人。” 褚易越说越觉得难受，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邢玉霭到底有没有杀过人，全凭自己主观臆断。 甚至他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几个邢玉霭。 小时候的邢玉霭，从来没有伤害过他，而他一直在做伤害邢玉霭的事情。 至于现实生活中的邢玉霭，他明明看到过邢玉霭站在凶案现场的模样，但现在回想过来，一切都太过诡异。 邢玉霭杀人的场景太过矛盾。 他开始相信邢玉霭的话了，杀人的不是他。 现在连叔叔都没事了，那是不是就不存在邢玉霭杀人的事了呢？ “叔叔明白了。”褚遂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目光沉沉地看着褚易，“你就没有怀疑过——” “他可能不是人吗？” 原本看清了自己内心的褚易在这一刻被叔叔的话打得懵圈。 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人？”褚易双眼空洞地望向他叔叔，连脖子都是僵硬的。 但他叔叔依旧平淡，“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穿越的说法，是他对你做了什么，迷惑了你的心智。” “做了什么？”褚易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前叔叔送的平安符，脑中突然一阵眩晕。 他又听到他叔叔说，“而且除了你，还有谁见过他吗？” 褚易想说很多人的名字，但他自己已经验证过了，没人知道邢玉霭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人记得邢玉霭。 他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在他的世界里又凭空消失了。 “那就是没有。”褚遂收回目光，站起身走到褚易面前，轻柔地拍了拍褚易的肩膀，安抚道，“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别怕，叔叔想办法帮你除掉。” 第311章 爱上仇人（三十三） “不！”一听到要除掉邢玉霭，褚易猛然抬起头，“不用除掉，他不是坏人。” 但他叔叔却加重了按在褚易肩膀上的力道，一脸沉痛地看着自己送给褚易的护身符说，“如果他的存在真的会杀死叔叔呢？” 闻言，褚易愣住了。 离京城不远的山上，伫立着一间小小的寺庙，但寺庙中没有多少和尚，只有一个神戳戳的男人和几个打下手的小神棍。 “师父，山下贵客一位，可否要见？”小神棍壹号将手里的东西端了上来。 小寺庙办了许久，一直由男人守着山。因常年戴着一张酷似三花猫的面具示人，男人也被外人称为三花狸仙。 “既是贵客，怎么又有不见的道理。”三花狸仙坐在贵妃榻上，一条腿弯曲脚踩在榻上，一只手中曲起抱着只酣睡的猫儿，另外一只手散漫地放在曲起的膝盖上。 闻言，小神棍一号弯腰点头，退出门外对守在门口的二号传达了三花狸仙的意思。 不一会儿，山下的三号收到消息，将贵客带到了二号手里，转由二号将人引到三花狸仙的住处。 “贵客里面请。”二号躬身伸出一只手将褚易往里头带。 一号见人一来，立马拉下了三花狸仙面前的珠帘，又给客人准备好了茶水，等人进来之后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三花狸仙。”褚易将目光投向珠帘背后的人，但那人戴着面具，看不到真实的样貌，“听说你很厉害。” 【听说你很有名~】玉霭适时地在系统空间贱嗖嗖地补充道。 113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梗？】 【没什么，快看这狸猫仙是不是很眼熟。】 【嗯？】113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虽然不至于和褚易一般又是珠帘又是面具的，但依旧看不到面具底下人的面部，【像谁？不会又是你哪个老相好的？】 【什么老相好？我哪里来的老相好？】玉霭疑惑。 113理直气壮，【乔柠难道不算吗？】 【……所以你对老相好的定义是什么？】玉霭反问。 这一问给113问不自信了，立马调动所有数据库对这个词进行专业的解释，早就将玉霭说三花狸仙和谁长得像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好，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三花狸仙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食指，手中幻化出一朵漂亮的蔷薇花，泛着淡淡的光朝褚易飘去，“找个营销号宣传宣传，不就有名了吗？” 看着那带着芳香的蔷薇花朝自己飞来，褚易第一反应不是觉得神奇，也不是觉得这个三花狸仙厉害，而是心虚。 又心虚又空虚。 他想起了在蔷薇树丛里被自己命人打到拖出去的邢玉霭，想起了邢玉霭带着自己穿过蔷薇树丛，对方死死地护着自己走向死亡的样子。 褚易伸出了手，花朵在即将落在他手上那一刻突然燃烧起来，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你什么意思？”褚易冷着脸收回了手。 “没什么意思，就是突然觉得贵客应该配更尊贵的花，而不是普通的蔷薇。” 怀中的小猫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呼噜呼噜地用下巴蹭着三花狸仙的手腕，在被人摸了摸下巴之后，舒服地伸直了脖子，抖了抖耳朵，将脸贴在三花狸仙的小腹上。 【叮~关键人物三花狸仙爱意值+5 当前爱意值：85】 【等等！】113刚刚只是出神查了点东西，没想到一回神，突然冒出个关键人物。 这个世界走了这么久，113都快以为这里没有关键人物了，突然来这么一下，113还有点不习惯。 【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npc。】113丧气地说。 玉霭连忙安慰，【安啦，至少你的宿主很强大，为你遮风挡雨，为你负重前行……】 【s！】113急忙打断，【我尸体不太舒服先睡了，等你做完任务再喊我。】 113内心悲苦，没想到玉霭现在做任务已经抛弃他开始独自行动了。怪不得从另外一个世界出来之后玉霭故作虚弱地倒在路边等着好心人施救，还让他电醒本来就在做噩梦的三花狸仙，原来死家伙早就看出三花狸仙是关键人物。 不过113暗戳戳地骂了几句玉霭之后，调看了几遍任务录像，这才发现原来这三花狸仙早就在之前出现过。 只不过当时113实在是被攻略目标蠢的愤怒不已，忘记了这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你知道我的事。”褚易用的是肯定的语气，目光沉沉地盯着三花狸仙。 三花狸仙也毫不示弱，“略知一二，只是不知道贵客到此处来是为了什么。” “彻底除掉脏东西吗？” 用褚易的叔叔褚遂的话来说，邢玉霭就是一个脏东西。 “不。”褚易摇了摇头，态度有所缓和，“我只想找到他。” “可以。”三花狸仙意外地答应得很干脆，“不过……” “你得用一样东西和我交换。” “什么东西？”褚易问。 三花狸仙笑了笑，“你在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你的——” “叔叔。” 第312章 爱上仇人（三十四） “不可能。”褚易下意识否定。 “哦，那我也帮不了你咯。”说完，三花狸仙将怀里的小猫抱了起来，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小猫的鼻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一听帮不了，褚易便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是只要不是用他叔叔作为交换，就不可能帮他找到邢玉霭。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叔叔，其他的东西不行吗？”褚易急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似乎在让他在叔叔和邢玉霭之间做选择？ “当然……”三花狸仙一个深呼吸，重重地落了下来，“不行。” 褚易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非的是叔叔和邢玉霭二选一。 “不过是因果罢了，你要是想问为什么，只能去问上辈子的你自己。”三花狸仙说完便站了起来，抱着小猫想要离开，“不过，我想上辈子的你也不一定愿意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话落，只听一声窗户被风吹开的声音，屋子里边便只剩下失魂落魄的褚易。 他本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近来种种诡异的事让他实在走投无路，这才出此下策，瞒着叔叔上了山，找上了这传说中能通鬼神的三花狸仙。 对方的确很神奇，即使他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知道他所想所求。 但三花狸仙抛给他的是一个不可解的问题。 他是想要找到邢玉霭，但叔叔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可能用叔叔去换邢玉霭的。 “少爷，您接下来想要去哪？”司机亲眼目睹这些天褚易神神叨叨地跑以前从来不会去的地方，已经开始怀疑对方的精神状态了。 特别在刚刚和褚易的小助理通过电话之后，司机更加确信褚易要么是真的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要么就是该去医院治疗了。 褚易心里挂着事，没注意到司机眼里的同情，疲惫地开口道，“先回去，回叔叔……还是回我自己的别墅。” 虽然叔叔失而复得这件事让他很开心，也很意外，但现在，褚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叔叔。 所以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心疼我的baby~】玉霭突然出现，并带着一张贱嗖嗖的脸从113面前飘过。 113心头一跳，觉得有人要倒霉，【你要干啥？】 【看攻略目标这么辛苦，想要为他编织一个甜美的梦。】玉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一派虔诚。 这家伙一开始说鬼话就是冲着让攻略目标哭一把去的，113脸上嫌弃玉霭，手上却快速地联系主系统马上为玉霭安排该项权限。 于是褚易刚一回到别墅，澡还没来得及洗呢，一沾到床就昏睡了过去。 没多久，鲜艳娇嫩的蔷薇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还有醉人的花香，随着而来的是面无表情站在悬崖边上的邢玉霭。 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里头正有源源不断的血在往外流。 褚易快速奔上去，想要把血堵住。 但随着他的触碰，邢玉霭的身体像是碰到明火的燃料，一瞬间烧了起来。 “别！邢玉霭！” 褚易尖叫着想要醒来，但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连眼皮都沉重得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上头，即使他再努力，都睁不开。 “别怕。” 眼前满是漆黑，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是邢玉霭的声音，还有他身上的香味。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3 当前爱意值：88，黑化值：20】 褚易慢慢放松了身体，视线里的黑暗慢慢出现光亮。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然后在狂风之中，被吹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第313章 爱上仇人（三十五） “这是……”褚易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东西之后，第一件事是想要寻找邢玉霭的踪迹。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褚易大脑一片空白。 他现在正在一个地下室，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都知道这是叔叔的地下室。 因为地下室酒窖的柜子上还放着他和叔叔的合照。 但和印象中不一样的是，这里早没了几年前的古典雅致，而是多了几分诡异阴暗。 “人还没回来？” 听到叔叔的声音从楼上下来，褚易慌乱地想要找地方藏起来，于是便躲在了那个他从没见过的奇怪的书架背后。 褚遂似乎正在打电话，自顾自地走向一道奇异的门前，在墙壁上的数字表上输入了数据之后，大门打开。 原以为里面是另外一个密室，但其实只有一口精致却古老的大锅，足足有半人高。 锅底还放着柴火，只不过火光透着蓝光，火舌舔舐着锅的表面，迫使锅面冒出腾腾的热气。 “没有多少时间了，碍眼的已经除掉了，剩下这个没什么脑子，但也没时间再陪他耗下去了。” 什么是碍眼的？除掉又是什么意思？ 褚易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躲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叔叔知道自己现在就在密室里。 但莫名的恐惧从心底传来，就像他在另外一个世界躲在门外偷听那个叔叔和小男孩痛苦的鱼水之欢时害怕被发现一般。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2，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0，黑化值：19】 他现在很需要邢玉霭。 褚易想要离开，但又怕被发现，慌乱之中撞到了书架，几本古老的书册被他撞得掉了下来，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谁？” 褚遂一听到声音，立马挂断了电话朝褚易所在的位置走来。 “谁在那里？” 褚易不敢出声，但现在他面前连让他遮挡的东西都没有，只要褚遂一上前，就可以看到他。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褚易觉得头晕目眩。 但下一秒，在褚遂即将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他。 那人依旧温柔，嗓音温润，轻声说着“别怕。” 本能地，褚易放松了自己的肌肉。 “没人？奇怪，怎么会掉下来？”褚遂看着地上的书，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实没见到人。 等褚遂走了之后，褚易想要去看身后的人，却被人用力一推，整个人似乎又飘了起来。 “我就知道是你！” 褚遂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张黄色的符纸，面目狰狞地朝褚易扑过来。 确切地说，是朝褚易面前的邢玉霭扑上来，因为褚遂似乎依旧看不到褚易在自己面前。 “不要！” 在符纸即将碰到邢玉霭那一刻，褚易想要伸手阻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害怕邢玉霭碰到符纸，但邢玉霭却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毫无情绪波动。 “唰”地一下，褚易失去了意识，然后坠入了一片黑暗。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1，黑化值：18】 强光又将褚易从黑暗中拉了出来，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邢玉霭，你在哪里？”褚易的大脑还是一片混沌，但泪水却毫无知觉地从褚易的眼角滑落，冰冰凉凉地落在枕头上，将褚易彻底冻醒。 第314章 爱上仇人（三十六） 褚易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拿出手机联系了自己信得过的人，让人去查褚遂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昨晚那是梦还是现实，但本能告诉他，这件事很重要，一定要弄清楚。 但褚易还没查到蛛丝马迹，褚遂就先找上门来了。 对方眼底青黑，似乎没睡好。 或者说，更像是一整夜没睡，褚易压下心中的疑惑，尽量表现出平时的样子和褚遂亲近。 “叔叔怎么过来了，我还打算中午过去和叔叔一起吃饭呢。”褚易说。 “是吗？”褚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褚易的神色，殊不知对方也在观察他。 不过双方都没有从对方的表情里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在熟悉的客套了几句之后，褚遂也就先回去了。 看着叔叔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是那么回事儿，褚易觉得他的叔叔突然之间变得好陌生。 “少爷，您要的资料。”心腹将调查结果给了褚易， 但褚易根本不敢看，而是将结果放到了书房的保险柜里，然后再一次上了山，想要去找三花狸仙。 但这次他连山门都没能进，只说三花狸仙的猫走丢了，正找猫呢，谁也不见。 褚易虽然不喜欢这个三花狸仙，但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邢玉霭，于是便提出要求重金求见三花狸仙。 “钱？”三花狸仙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说，“老子缺钱？让他滚。” 最后褚易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但他回到别墅之后，却收到了来自三花狸仙的快递。 是一个三花猫的玩偶。 褚易不明所以，但还是将小玩偶带回了房间。 一直到夜里，褚易派出去找邢玉霭的人都没传回来半点消息。褚易睡不着，只好将三花狸仙送来的三花猫玩偶拿出来研究。 但不管褚易如何尝试，对方似乎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偶。 最后褚易对三花狸仙失去了期望，抱着三花猫玩偶躺到了床上。原本他以为自己还会继续失眠，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他就进入了梦乡。 “听说你在找人？” 虚空中传来空灵的声音，褚易觉得自己站在世界的中心，但他却看不到说话的人在哪里。 “你是谁？”褚易问。 那人却只是自顾地问，“你想找谁？” 褚易也不再纠结这人是谁，“我找邢玉霭。” 不管是过去的邢玉霭还是现在的邢玉霭，都行。 那人却没再出声。 一张水镜出现在褚易面前，忽然间出现了一个画面。 褚易在水镜中看到了邢玉霭的身影，但无论褚易怎么喊叫，对方都始终没有给他半点回应。 “邢玉霭，你到底在哪里？” 褚易这话刚一问出口，便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眼角再一次落泪，而怀中依旧抱着那个三花猫玩偶。 褚易整理好情绪下楼的时候，发现褚遂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手边放着一个皮箱。 一听到褚易下楼的动静，褚遂就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听说你还在找那个叫邢玉霭的孩子。” 褚易脸上挂着的笑僵了片刻，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是褚遂带大的，身边几乎都是褚遂的人，自己这两天明目张胆的找人，褚遂不知道才叫怪了。 “是的，我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没弄明白。”褚易试探性地说。 褚遂这次没再提有他就没有邢玉霭的事，而是拍了拍手边的皮箱，“我也不懂这些，不过庙里的人说这是招魂幡，你要是实在没办法，可以试试看。” “叔叔，您还是觉得邢玉霭不是人吗？” 褚遂看着褚易不说话，答案十分明显。 从一开始褚遂知道邢玉霭，他就向褚易透露邢玉霭可能不是人类。 随后，褚易又换了个问题，“那叔叔为什么说找到邢玉霭的代价是失去你？” “叔叔这不是以为小朋友谈恋爱了嘛，试试看对方到底有多重要，但如果那孩子不是人的话……” 褚遂似乎不忍心说下去，只是一味地摇头。 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褚易要好好吃饭。 等人走了之后，褚易看着箱子里的符纸发呆，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按照褚遂说的方法试试看。 “万一真的有用。”褚易安慰自己。 这个时候他找邢玉霭快找疯了，根本没考虑过褚遂现在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于是褚易将符纸贴满了整个别墅，内心祈求着邢玉霭真的能被招魂招回来。 ［这个蠢货又开始作什么死呢？］玉霭在外面逛了一圈，吃饱喝足地回来的时候被褚易满别墅的黄色符纸吓得差一点就以为自己的攻略目标在短短几分钟内出了家。 113对于褚易的操作也觉得很迷惑 明明褚遂的疑点已经暴露，甚至对褚遂的调查结果就放在了自己的保险柜里。 但褚易这个脑子少根筋的人就是脑子转不过来，现在都还傻乎乎地相信褚遂说的话。 ［他真的蠢到我了。］113恨铁不成钢，被满屋子除魔杀鬼的符纸晃得数据紊乱。 好在第二天褚易收回了点在外出台卖身的智商，循着记忆力梦境中邢玉霭所处的位置来到了墓园。 再次踏上这条高速路，褚易的心境已经有所改变。 曾经他将邢玉霭强行带上车，想要让人去墓地给叔叔磕头认错做忏悔。 但两人却出了车祸…… 现在独自一人来到墓地，叔叔活生生地在他身边，原本埋葬叔叔的地方空落落的。 “你好，请问这个地方怎么走？”褚易今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梦中邢玉霭出现过的地方给绘了出来。 但墓园的路错综复杂，褚易绕了半天没找着，只好上前问人。 但对方似乎视力不太好，盯着褚易看了许久才说出怎么走那条路。 “好的，谢谢。”褚易大概率知道怎么走了。 但他刚一要走，老头就抓住了他的手。 瘦骨嶙峋的手指紧紧抓着他，凹陷的眼眶里浑浊的眼珠子定定地望着褚易，嘴唇抖了抖，说，“你是褚易？” 褚易不明所以，也开始仔细地打量面前的老头，但他的确是没见过这个人。 老头许久才开口 ，一脸疑惑地说，“可褚易不是早就死了吗？” 第315章 爱上仇人（三十七） “可褚易不是早就死了吗？” 老头说的每一个字褚易都听清了，并且听得清清楚楚，但连在一起，褚易却听不懂了。 “您说什么？”褚易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霎时变得卑微，还带有些颤抖和祈求。 但老头却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褚易，“耳朵不好吗？” “我说褚易不是死了吗？又给救回来了呀？” 这下褚易确认自己没听错了，但依旧谨慎地将自己的名字写给老头看，确认老头口中的本该死去的人是自己。 “所以，您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死了，什么又叫被救回来了？” 老头挠了挠头，“死了就是死了，这要我怎么解释？” “那……那又被救回来呢？”褚易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自己不知道吗？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救的你。” 说完，老头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扭头就快步远离了褚易。 褚易原本想要追上去，但刚走没几步，就见那老头咻地一下变成了一只老鼠，钻进了一旁的墓碑。 这老头…… 不是人？ 褚易被惊得张大了嘴巴，急忙转身往回跑，跌跌撞撞地冲回了车子里，惊恐地回望了一眼墓地，油门一踩，冲出了墓园片区。 “我在做梦吗？”褚易僵直了脖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的路。 到了和邢玉霭出车祸的地方，褚易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如果这不是梦的话，那邢玉霭就真的不是人类。”褚易喃喃道。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老鼠那一刻，他还是被吓得不轻。 那邢玉霭是什么？也是老鼠吗？还是死去的人类？ 但褚易觉得自己离真相不远了，只是…… 窗外风声猎猎，褚易将脸埋在手掌心，心头空落落的慌张。 他不敢。 “贵客，我们仙人确实不想见你。”三号小神棍笑眯眯地对褚易说。 但褚易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有三花狸仙可以帮他。 “只要他肯见我一面，做什么我都愿意。”褚易说。 三号原本还想拒绝，但山上的二号突然传来了讯息 ，说要让褚易上去。 走上熟悉的山路，褚易的心里依旧无法平静下来，或许他可以从三花狸仙处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也或许他能够找到邢玉霭。 “见我是有代价的。” 褚易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三花狸仙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顿了片刻，褚易才点头说，“可以。” “事先说清楚哦，这只是你见我的代价，而不是我为你找到你想找到的人的代价。” 三花狸仙的声音里带着笑，“要是替你找到了邢玉霭，那就意味着，即使我不取你叔叔的性命，老天也自然会把他带走。” “我知道了。”褚易垂下目光，手指微微屈起。 “那我要你的脸。”三花狸仙说。 “什么？脸？”褚易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三花狸仙这是什么意思。 三花狸仙哼笑一声，“对，我要你的……皮囊。” “可以。”褚易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呦~还挺干脆。”三花狸仙十分真诚地说，“你知道失去皮囊意味着什么吗？” 第316章 爱上仇人（三十八） 褚易摇了摇头。 “意味着，任何人都不会再看到你的脸，即使你找回了邢玉霭，他也认不出你。” “但你现在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话落，房门被一阵强风吹开，褚易本能地抬手想要护住自己的脸不被刮伤，但面部剧烈的疼痛却让他站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上。 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在整张脸上蔓延，褚易甚至怀疑自己满脸都是伤口。 但当他抬手去碰皮肤的时候，却发现依旧完好无损。 不知疼痛持续了多久，随着剧烈的风声，褚易疼得脱力，整个人像失去支撑的木偶，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脸上的疼痛慢慢消失，褚易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手撑着地站起来，浑身一凉，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汗湿。 “墓园里那只老鼠的话是什么意思？”褚易并不打算反悔，他只想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得知真相，要么精神失常。 三花狸仙掀开了珠帘，将脸上的面具拿掉，又走下楼梯拿来了块镜子。 “我觉得那只老鼠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呀，你要是听不懂，就去问邢玉霭。” 在三花狸仙拿下面具那一刻，褚易恰好抬头，看到了三花狸仙那张脸居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可我找不到邢玉霭。”褚易垂下了眼，他不知道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但他依旧做不出拿叔叔去换邢玉霭的事。 三花狸仙白了褚易一眼，继续坐回自己的贵妃榻，“哪里是找不到，明明是你这瞎了的狗眼看不到。” “真是够蠢的。”三花狸仙冷痴笑一声。 闻言，褚易心中燃起了希望，“你的意思是，他就在我身边？” 说完之后，褚易还往四周看了看。 “去你妈的你个蠢蛋！”三花狸仙恨不得上前就给褚易一脚，把人直接踹下山，“老子这里是驱鬼的！他上了这山就得灰飞烟灭！” “鬼？”褚易快速抓住了关键词，根本不在乎三花狸仙是不是在骂自己。 三花狸仙看见褚易这个蠢样就头疼，想要速战速决，“你想要看到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呢是生意人，你得拿东西来换。” “可以。”褚易没有丝毫犹豫。 三花狸仙不屑地看了褚易一眼，“这次的代价可就不止是一张狗脸那么简单咯。” “老子要你的心头血！” “可以。” 褚易冷静地说，他没有其他选择了，只想找到邢玉霭。 “行，这是念魂珠，你戴在身上就可以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了。”三花狸仙随意地从兜里掏出个珠串来，直接丢到了褚易怀里。 褚易眼疾手快接住了念魂珠，想也不想，直接将东西戴在了手腕上。 ［找邢玉霭干嘛，早点回家找妈妈吃奶去，这傻大个。］玉霭对褚易指指点点，十分赞同三花狸仙的话，这褚易真是够蠢的。 113不懂了，［为什么这么说？］ ［这东西可不简单呐。］玉霭用食指点了点屏幕上的珠子。 “不过，这东西有些副作用。”三花狸仙也被褚易大胆的行为给惊了两秒，不过又觉得正常。 “什么副作用？”褚易问。 三花狸仙摇了摇手里的镜子，欣赏着自己的脸。 确切地说是褚易的脸，因为现在他顶着的是和褚易换来的脸。 “窥探鬼界本就不合法则，用一次，念魂珠就会耗费一点你的生命，至于耗费多少，我就不知道了。”三花狸仙漫不经心地说。 看着镜子里的脸又觉得有些恶心，啪地一声将镜子倒扣在桌面上。 “快滚，老子要睡觉了。”三花狸仙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褚易晃神了几秒，但还是没有将念魂珠从手上摘下来。 第317章 爱上仇人（三十九） 下山之后，褚易再次开车来到了墓园。 只是这一次，褚易的视野里，除了一排排冷清的墓碑，还有一些奇怪的残影。 面前有一只白猫的虚影，褚易蹲下身想要去摸，但自己的手却穿了过去。 站起身之后，褚易往梦中的地方走去。 这次不用问路，褚易看到地上被拖长的血迹就本能地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在墓园的最后方，有一块与众不同的墓碑，面前围着一群丑陋的鬼，似乎在谩骂和欺负着什么。 褚易心下一动，快步上前将那堆东西驱赶开。 “邢玉霭！” 果不其然，墓碑前缩着一个小小的身体，脑袋埋在膝盖上，此刻正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腿。 听到人的声音之后，邢玉霭抬起满是伤痕的脸，想要去找声音的来源。 “褚易？”邢玉霭空洞的目光一瞬间闪出了光亮，但在对上褚易的脸时又黯了下去，嘴里嘀咕着，“原来不是褚易。” 说完，邢玉霭又继续把脸埋了进去，不理会褚易。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2，黑化值：17】 “就是褚易，我……”褚易原本想要上前，但却被刚刚那些小鬼魂给挡住了。 这时褚易才想起三花狸仙说的话，不会有人能再看到他的脸，连邢玉霭都认不出他。 “你是什么东西？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干什么？”一只只有半人高的小鬼站在褚易面前，趾高气扬地问褚易。 褚易将目光从邢玉霭移到了小鬼的身上，这小东西粗略地看与正常人类小孩儿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却能看到他藏在杂乱的头发下面的耳朵，还有身后不断摇摆的尾巴。 这是一只小狗。 “我来找他。”褚易用下巴指了指邢玉霭。 小狗挠挠头，“你找他干嘛，他在等人。” “他……在等谁？”褚易心头一跳，此时他才发现邢玉霭的发间也藏着耳朵。 是……猫吗？ 莫名其妙地，褚易想到了三花狸仙怀里的那只猫，但对方说自己的猫丢了，今天他去找三花狸仙的时候，也没看到那只猫。 “可能是褚易，我们不知道，不过他快死了，应该是等不到了。”小狗说完蹲到邢玉霭面前，伸出舌头想要帮邢玉霭舔舐伤口，但却被一只小兔子给拦住了。 小兔子一把拽住了长长的小狗舌头，“你疯了，他这是被符纸给伤到的，伤口上还残留着符纸的能量呢！” 闻言，小狗迅速收起了舌头，并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符纸？”褚易趁着小鬼们不注意，快速走到邢玉霭面前，抬手想要去碰邢玉霭的伤口，“你说他这是被符纸给伤到了？” 说到符纸，褚易脑海里浮现出叔叔褚遂给他送的那一箱的符纸。 “你毛毛躁躁地干什么呢！” 小狗一看褚易要对邢玉霭上手，立马上前想要阻止。 “我带他回去，给他处理伤口。”褚易说完便一把将邢玉霭抱了起来。 难怪刚刚他和小狗讲话那么久邢玉霭都没吭声，原来是晕过去了。 看着怀里面色发青，浑身发冷的邢玉霭，褚易心尖颤了颤，抱着人的手下意识抓紧。 小狗原本还想要拦褚易，但却被小兔子给拉住了，然后悄声在小狗耳边说，“这家伙身上怪恶臭的，说不定是人类呢。” 一听人类两个字，小狗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咻地一下，整个狗窜进了墓碑里。 然后探出头来看褚易，发现那人已经抱着邢玉霭走远了。 而此刻在山上的三花狸仙正忧愁地对着水镜发呆。 一号蹦蹦跳跳来到他的身边，“仙人，贵客已经把人找到了。” 【叮~关键人物三花狸仙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90】 “果然，除了那个蠢家伙，没人可以找到他。”三花狸仙更加郁闷了，抬手将褚易的脸放到了水中。 一号不明所以，问道，“仙人不是一直想要这张脸吗？怎么现在又不戴了？” “恶心。”三花狸仙咬牙切齿地说。 现在的三花狸仙没有戴面具，也没有用褚易的脸，但只要不细看，就和褚易的脸没什么区别。 “可仙人每天给自己画皮画得都是这张脸呀。”一号说。 三花狸仙越听越烦，抬手就将一号变成了一只小猫。 小猫愣了几秒，发现自己变了之后，说不出人话，只能在原地打着圈喵喵直叫。 将邢玉霭从墓地带出来之后，褚易将人放在了副驾驶上，这一看才发现原来从镜子里看不到邢玉霭。 似乎除了他，没有人可以看到邢玉霭。 “是因为这个东西吗？”褚易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发光的念魂珠。 沉默片刻，看着邢玉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褚易想把人带到三花狸仙那里给人处理伤口，但又想起那是驱鬼的地方。 自己的那个别墅叔叔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他不敢冒险把邢玉霭带过去。 最后，褚易搞了一套小公寓，将邢玉霭给安顿在了里头。 邢玉霭一直在昏睡，伤口不断往外流血。 “这些东西对你有没有用呢？”褚易拿着纱布和止血的药，犹豫了几下，还是按照人类的方式给邢玉霭清理伤口。 像是烧伤，又像是刀伤。 上完药之后，褚易准备给邢玉霭换衣服，但在看到邢玉霭露在外面的猫耳朵时，心脏不可避免地软下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邢玉霭拥进身体里。 但最后，褚易将人放在床上，压下了不合时宜的欲望，回到了被自己贴满符纸的别墅。 但他靠近别墅的时候，不知是因为手上带着念魂珠，可以看到不寻常的东西，还是因为今天天气不好，他看到整个别墅周围都围绕着黑沉沉的雾气。 而那些符纸上则沾满了不少鲜血。 第318章 爱上仇人（四十） “阿易回来了呀？”褚遂放下了手中的相框，将照片摆向褚易可以看清的地方。 照片上是褚遂搂着刚成年不久的褚易，两人笑得十分亲昵。 “叔叔来很久了吗？怎么不让人和我说一声？”褚易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相框上移开，假装没看到。 褚遂不死心，直接招了招手，示意褚易坐到自己身边来。 “你都好久没回家了，叔叔一个人在家，觉得很寂寞。”褚遂等人坐到自己身边后，将相框直接放到了褚易的手中。 “可能是年纪上来了，也没什么心思搞生意上的事了，每天就只想着操心你了。那天听你说叔叔已经死了，叔叔就想，要是我不在了，啊易该怎么办。” 说完，褚遂用力地拍了拍褚易的手，“叔叔就只有你了，要是连你都不要叔叔了，我就真的只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叔叔，别这么说。”要是在往日听到这些话，褚易一定会觉得心痛异常，甚至会绞尽脑汁去想一些话来安慰叔叔。 可现在的褚易，手指忍不住想要去摸叔叔给的护身符，心中却平静异常，嘴巴像是上了胶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褚遂也看出了褚易内心的别扭，说了两句话便说自己有事要先回去。 等褚遂走了之后，褚易这才匆匆忙忙跑上楼，打开了书房的门。 【里面的资料能够让褚易发现褚遂的真面目吗？】玉霭问。 113摇头，【褚遂做得太干净了，根本没有留下足够的证据。】 【没事儿，这就够了，褚易这个人虽然笨，但是疑心重，只要有一丝疑点，他都不会放过的。】 【你确定？】113不是不信任玉霭，他是不信任褚易，【你就不怕他脑子一抽，粉饰太平？】 玉霭摆了摆手，【虽然他的单线思维真的令人惊叹，但你要给他一个机会不是，查不出来我们也有后手。】 听到后手两个字，113躺平了，反正玉霭总会有办法的。 他只是一串数据，每天被玉霭捉弄已经很可怜了，攻略目标的死活与他无关。 “叔叔，你到底有没有瞒着我？”褚易站在保险柜前自言自语。 许久，等着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之后，褚易才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箱，将里面的文件取了出来。 翻开文件的第一页，是叔叔把他带回家的日期。 手上的纸张被快速翻开，褚易卸力地将文件摊开放在桌子上，手掌撑着脑袋，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 为什么这些记载和他的记忆不一样？ 他不是在父母死之后才来到叔叔身边的吗？ 为什么时间会对不上？ “咔哒——” 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褚易用钥匙开了门。 “邢玉霭？你在干什么？” 一进门，褚易就看到邢玉霭光着脚蹲在地上，手边还坐着几只小猫，以及一些……可能不是阳间有的物种。 “去去去。” 褚易上前将那些小东西都赶走了。 “走了？”邢玉霭呆呆地看着小动物们四散开来，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公寓里，眼里满是疑惑。 许久，褚易见邢玉霭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这才蹲下身子去看邢玉霭的眼睛，“你怎么了？邢玉霭？” 褚易现在才发现，眼前的这个邢玉霭虽然长着和邢玉霭一模一样的脸，但他在对方身上看不到半点邢玉霭该有的样子。 “我是褚易，你还记得我吗？”褚易再尝试了一遍。 这次邢玉霭倒是主动抬头去看他了，不过依旧不说话，而是将脑袋靠在褚易身上，轻轻地蹭了两下，然后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第319章 爱上仇人（四十一） “困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睡？”褚易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对邢玉霭说话格外温柔，就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邢玉霭没有给他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软绵绵地靠倒下去。 “小心点。”褚易将人扶住，然后打横抱起，往房间里走。 忙碌了一天，褚易滴水未进，但他没什么胃口。将邢玉霭放到床上之后，也钻进了被窝，囫囵睡去。 夜幕之下，邢玉霭睡得十分舒服，猫耳朵时不时动一下，蹭在褚易的下巴上。 原本睡觉之前，两人隔着楚河汉界，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褚易被疼醒之后，却发现自己将邢玉霭搂进了怀里。 心脏处传来尖锐的刺痛，褚易忍得满头大汗，但又怕吵醒邢玉霭，于是轻手轻脚地将邢玉霭的手给拿开，自己缩在床边等着胸口的疼痛缓过去。 三花狸仙给了他一个使用念魂珠的小册子，上面说夜里念魂珠会吸食他的精气，心脏发疼是正常现象。 如果佩戴者不将珠子摘下来，就只能等到天亮的时候疼痛散去。 褚易感受着身后邢玉霭微弱的呼吸，反正自己背着也看不到邢玉霭的样子，不如把珠子摘了，不然这么疼下去，他整个晚上都不用睡了。 “邢玉霭，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妖术。” 最后，褚易按着胸口，翻了个身面向邢玉霭，看着人紧闭的眼睛，用气音问道。 似有所觉，邢玉霭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醒来。 褚易吓得立马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都会吵到邢玉霭。 许久，等着邢玉霭的眉头松开之后，褚易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心脏处绵密的疼痛使他的额角流下不少汗水，甚至有一些落到了他的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想将汗水抹掉，但抬手那一刻，却发现邢玉霭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差点把他吓得心脏骤停。 “你……怎么了？”褚易开口询问，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邢玉霭不说话，抬手摸上褚易的胸口，原本褚易还想要躲闪，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想看看邢玉霭要干什么、 手指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了褚易的皮肤上，在透过皮肤直达心脏。 一瞬间，褚易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时的声音。 胸口的刺痛随着邢玉霭的触摸而消失。 “你干了什么？”褚易问。 说明书上说戴念魂珠的疼痛是不可能被缓解的，伤害也是不可逆的。 所以邢玉霭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的疼痛消失的呢？ 褚易还来不及多想，就看到邢玉霭扬起了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人。 “抱……”邢玉霭开口道。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黑化值-1 当前爱意值：93，黑化值：16】 褚易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似乎连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但邢玉霭的动作还没有结束，他把手贴在褚易的胸口上，又将脑袋放到褚易的胸前。、 看着邢玉霭突兀的小猫耳朵，褚易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捏了捏。 “唔。”邢玉霭颤了一下，快速抖动着耳朵，不明所以地看向褚易。 对上邢玉霭委屈巴巴的眼睛之后，褚易的心脏是一点都不疼了，倒是其他地方疼得厉害。 “我抱抱你好不好？”褚易边询问，边将邢玉霭抱到怀里。 第320章 爱上仇人（四十二） 起初邢玉霭还是很乖顺地任凭他搂抱，但褚易抱着抱着，浑身上下都开始不对劲，大手在衣料中游走，先是给自己弄了个凉快，又将邢玉霭像剥鸡蛋一般样剥了个干净。 “下午你都没吃东西，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了其他东西，嗯？”褚易从和邢玉霭上床的第一次起就觉得他和邢玉霭在这方面十分契合。 即使他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本能告诉他，除了邢玉霭，没人能和他这么舒服。 褚易一到这个时候，就无师自通，还十分有天赋，翻过身将人揽在身下之后，低头去啄那樱桃小口，像钓鱼一般又碰又咬。 见到邢玉霭下意识抬起下巴配合自己，褚易越发胆大，直接攫取了邢玉霭的空气。 之后便是一阵折腾，他咬着小猫的耳朵，对着毛茸茸吹气。 “这是？”褚易抬眸望去，只见小猫嘴角流着来不及收回去的涎水，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尾巴毫无规律地拍打着褚易的腿。 像是在催促他，又像是在埋怨他。 褚易更加精神了，抓着小猫又亲又啃，努力耕耘了一整夜才罢休。 第二天褚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下意识想将邢玉霭揽进怀里，但手臂摸索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邢玉霭。 褚易一个激灵给吓醒了，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整个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邢玉霭，你在哪？”褚易站在床上，看向卧室的门，他在门口系了一个铃铛，现在还在，说明邢玉霭没有从卧室里出去。 那邢玉霭应该还在卧室里…… 不，邢玉霭不是普通人，就算不从正门走，他也可以离开这里。 慌乱之间，褚易的目光扫过枕头，发现底下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发光，褚易弯腰拿开了枕头，发现居然是念魂珠，一看手腕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可能是被邢玉霭扯掉了。 褚易迅速将念魂珠戴上，有可能邢玉霭并没有离开，依旧在卧室里，只是他刚刚没看到。 “邢玉霭，你……” 对上那带有比夜里细了不少的瞳孔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幽怨，褚易连忙抬脚蹲下身。 邢玉霭的确还在卧室里，此刻正躺在他的脚边，那根长着软乎乎的毛发的尾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被褚易踩在了脚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褚易连忙道歉解释。 但邢玉霭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低头将尾巴攥在手里，张嘴轻轻地对着尾巴哈气。 “我来，我来，踩疼了是不是？”褚易上手就抓过邢玉霭的尾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给人吹气。 但吹着吹着，褚易就发现邢玉霭似乎有些不对劲。 小猫的眼神依旧呆滞空洞，但双颊却泛上了不正常的红晕，红润的嘴唇微张，细白的双腿夹着尾巴上下左右摆动着。 “你……” 褚易哪里还不明白，他只知道邢玉霭的耳朵敏感，没想到对方的尾巴也是一个禁区！ …… 然后褚易便带着邢玉霭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人再次醒来的时候，褚易下意识去摸手上的念魂珠还在不在，摸到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猫咪小饼干被日日夜夜享用之后，已经没有力气再偷偷起来把他的珠子摘掉了。 “邢玉霭，原来你还有这样一面。”说完之后，褚易又忍不住，低头在小猫的耳朵上咬了一口，惹得邢玉霭抖着耳朵直往被窝里钻。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 当前爱意值：94，黑化值：16】 褚易下床将昨夜的痕迹整理干净之后，想要出门去查点事情，但又不放心将邢玉霭一个人丢在家里。 于是褚易找了人在家里放了几个监控，好让褚易能够随时看到邢玉霭的动态。 褚易走之前，邢玉霭还在睡觉，看着被子里的小鼓包，褚易的心头暖暖的。 “干什么！”老鼠大叔被褚易抓住了后领，想跑也跑不掉。 原本只要他不变成人的姿态，一般人是看不到他的。 所以在见到褚易的车停在墓园门口的时候，老鼠大叔忍不住想要凭借着褚易看不见老鼠形态的自己去耀武扬威一番，没想到被逮个正着。 而褚易来墓园的目的就是抓这只老鼠。 “你上次说，我已经死了，然后又被救回来是什么意思？”褚易将老鼠大叔放到了地上，眼睛一刻不停盯着他。 老鼠大叔原本想等着褚易一撒手就跑，但在对上褚易威胁的目光之后，又缩了缩脖子，根本不敢乱动。 “就是原本要死，变成像——”老鼠大叔指了指褚易身后躲在墓碑后面看热闹的孤魂野鬼们说，“像那群蠢货一样的冤死鬼，但是有人用了逆天的方法给你改了命，给你救回来了。” 那群孤魂野鬼一听老鼠大叔说自己的坏话，吵嚷着要上来给这臭老鼠一点颜色看看，但在对上褚易不耐烦的眼神之后，又闭上嘴巴躲了回去。 “一群胆小鬼！”老鼠大叔嘲笑道。 褚易伸出手弹了弹老鼠大叔的尾巴，疼得小老鼠蹿得三丈高，但老鼠大叔敢怒不敢言。 “冤死鬼？谁给我改的命？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第321章 爱上仇人（四十三） 老鼠大叔张了张嘴，看着褚易那要杀人一般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发怵。 虽然他已经是一只死老鼠了没错，但褚易给他的感觉就是，要是他这个问题没回答上来，就会被褚易打得魂飞魄散。 想想就害怕。 “问题太多了我……”老鼠大叔原本还想挣扎，但感受到褚易周围的低气压，立马乖乖倒豆子。 “这事儿做鬼的都知道一些，冤死鬼就是说你原本还不到该死的时候，至于是谁救了你，那我就是真的不知道了，这些我都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褚易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老鼠大叔，他第一次见到老鼠大叔的时候，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 老鼠大叔被看得心虚 连忙认错，“爷爷啊，我不能说啊，说了就会死的。” “那谁能说？”褚易看出这老鼠要是能说，肯定连自己底裤都扒干净。 “您老人家去问问那三花爷爷，他什么都不怕。”老鼠大叔咽了咽口水，庆幸褚易没发疯要把他架到烧烤架上烤了吃。 闻言，褚易站了起来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不是没想过去找三花狸仙，但他不想面对那个选择。 邢玉霭还是叔叔。 最后，褚易的车还是开到了山脚。 “贵客您又来了啊。”还是熟悉的三号，熟悉的眯眯眼。 “我要见他。” “要见就给你见啊，你当老子是的吗？！”三花狸仙不满地看着水镜中的褚易，骂骂咧咧地给自己换上了一张脸。 一旁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一号恭恭敬敬地上前请示，“依仙人的意思是不见吗？” “见！怎么不见？不见我怎么救我的小猫！” 于是几分钟之后，褚易又一次被带到了三花狸仙的房门口。 “说，什么事要求老子？”三花狸仙抖着腿，乜斜着眼看着褚易。 褚易开门见山直接说，“我想要知道所有真相。” “什么真相？知道什么？”三花狸仙蹭地跳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真相真相，什么是真相？给老子说明白一些，你想要知道什么人干了什么事，还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妈的，把老子当你无所不能的秘书了是！还是把老子当许愿池的王八了！” “滚回去找你的秘书，老子给你脸了！”三花狸仙怒骂道。 褚易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但即使他对三花狸仙的态度很不悦，也不敢发作。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被救回来，邢玉霭和我……又有些什么渊源。”毕竟他还有求于三花狸仙，不能在态度上把人给得罪了。 三花狸仙晲了他一眼，坐回位置上继续抖腿，“拿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寿命。”三花狸仙说。 “十年。”三花狸仙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好。” 然后三花狸仙念叨着褚易是傻逼，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铜镜，放到了褚易面前的桌上。 “能知道多少得看你自己的运气，我也不能保证你能知道全部的真相。”三花狸仙下意识想要去摸怀里的猫，但却摸了个空。 他咬了咬牙，告诉自己再等等。 “还有一件事。”褚易将铜镜握在手心，对三花狸仙说，“猫妖……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邢玉霭该怎么养，他一直在睡觉。” 从墓地到三花狸仙这里，褚易不停看监控，但邢玉霭却没醒过。 要不是邢玉霭偶尔会翻身，褚易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睡死了过去。 三花狸仙欲骂又止，抬手给褚易扔了个小册子，气冲冲地往内间走。 “这东西你不收费吗？”褚易大声询问。 “赏你了！” “怎么还不起？”褚易蹲在床边去看邢玉霭，发现这人睡得脸颊红红的，但呼吸均匀，半点要醒来的感觉都没有。 第322章 爱上仇人（四十四） 褚易看了眼小册子，像邢玉霭这种已经成人形的猫，即使依旧嗜睡，但也不会睡这么长时间。 所以褚易有些担心，想要把人弄醒。 于是褚易按照小册子上的步骤，给邢玉霭弄了些吃食。 原本看着小册子上详细又繁琐的步骤，褚易觉得自己肯定会弄不好，但上手之后，褚易却做得格外顺利，甚至就像曾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吃完就可以睡觉了。”褚易摸了摸邢玉霭的脑袋，对方依旧像一个真正的小猫，不会交流也似乎听不懂褚易的话。 明明别人家真正的小猫都能听懂主人的话。 褚易有些郁闷，但等邢玉霭睡着之后，他独自一人进了书房，将从三花狸仙那里拿来的铜镜打开了。 铜镜在他手上泛着金光。 【给多少？】113问。 玉霭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全部】 113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将玉霭整理出来的东西全部投到了铜镜上。 【要不是哥有外挂，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113闻言回头去看玉霭，片刻之后又听到玉霭说。 【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本来就玄乎，褚易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难如登天。】 要不是这个世界比较玄幻，就算邢玉霭把嘴皮子磨烂，都不一定能把自己洗白，更何况依照邢玉霭的个性，是不可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的。 两个人一个没脑子，一个没嘴巴，看得人烦得要死。 “这是谁家的小猫崽呀，没人领的话我就带走咯。” 铜镜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和褚易一模一样。男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捡到了一只快要冻死的小猫，将小猫带回家悉心照料。 但小猫太小，都没断奶，又冻伤了身体，隔三差五地生病。 “快快好起来哦。”男人将小猫放在自己的被窝里，拿着奶瓶给小猫喂奶。 小猫难养又娇气，男人一开始大大咧咧的自己吃啥就给小猫喂啥，结果没两天就给小猫喂得病恹恹的。 于是男人找了个册子，把养猫的注意事项全写了上去。 褚易看着那不断被填满又加页的小册子，立马便反应过来那就是三花狸仙给他的那本养邢玉霭的书。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纤细孱弱的小猫慢慢长大，被男人养得油光水滑的。小猫待在男人身边，就像是吸食了灵气一般，在夜里男人睡去之后，小猫居然变成了人的模样。 而这小猫，就是邢玉霭。 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夜里搂着幻化成人型的邢玉霭入梦，早上醒来的时候，邢玉霭又变回了小猫。 一人一猫生活得还怪和谐，只可惜好景不长。 男人名叫邢褚，原本是除妖大家族的继承人，但因为天生体质特殊，能够滋养妖邪，被各家讨伐。为了不影响家族的气运，邢褚一个人外出游历，断了和家中的联系。 原以为躲在深山老林中安安稳稳的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 但没想到的是，某一个家族看中了邢褚的体质，想要将邢褚炼制成长生不老的丹药。 那天邢褚刚把小猫喂饱，就察觉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于是设了个保护罩，将小猫关在了里面。还没等他出去找人，一群穿着黑袍的人就踹开了屋子里的门。 邢褚从小跟着家族修炼，法术自得要领，但耐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最后败下阵来。 长生不老本就是逆天而行，就算是自己死了，邢褚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于是在最后关头，邢褚自毁肉身，死在了那个下午。 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一群人气愤地一把火烧了邢褚的院子，碰巧也就解开了邢褚给小猫设的保护罩。 第323章 爱上仇人（四十五） 幻化成入型不久的邢玉霭不会说话，什么都不懂，急急忙忙光着身子想要找到邢褚。 烈火无差别地舔舐着屋子里的一切，邢玉霭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在各个角落寻找邢褚，甚至用手指在邢褚自毁的地方刨了个坑。 因为那里邢褚的气味最重。 邢玉霭找不到邢褚，以为对方不要他了。但他还是在不停地寻找邢褚，从他们住的那一座山到更远的地方。 邢玉霭结识了很多人类，还有不少妖魔鬼怪，被人善待过，也被人欺负过。 但他始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邢褚。 后来邢玉霭用自己的一条命，给因为自毁肉身而无法轮回的邢褚换了一次轮回的机会。 邢玉霭从小跟在邢褚身边，别的小猫是不是有九条命他不知道，但是他有。 “这次就让我来保护主人。” 知道邢褚的轮回之身在哪里之后，邢玉霭又用一条命换了一个真正的人类的身体。 小猫的九条命，邢玉霭用了第二条。 但将自毁肉身的人投入轮回道本就是逆天的行为，世间因果轮回报应，既然邢玉霭要把邢褚换回来，那就必须抹掉导致邢褚死亡的人。 之后，画面一转，手持长刀的邢玉霭走进了一间祠堂。 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当初追杀邢褚的领队。 那是邢玉霭第一次杀人，甚至被作为除妖师的领队伤了好几处。邢玉霭太过生疏，即使把人压制了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人杀死。 等再次走出祠堂的时候，刀尖的血滑落在地面，邢玉霭呆滞地看着地上的血泊，大力将手中的长刀扔掉了。 他崩溃了。 连夜跑回邢褚的小屋子，将自己蜷缩在废墟之下，夜里下起了雨，邢玉霭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 一整夜，邢玉霭一动不动，就那么坐着，任凭雨水淋在自己身上。 直到天亮的时候，邢玉霭站了起来，一缕魂魄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随着初升的朝阳，变成另外一个邢玉霭。 一个冷漠至极，一个胆小温润，两两相对，在天亮之后，奔赴各自的使命。 这就是为什么褚易总觉得法医邢玉霭和小朋友的邢玉霭相差那么大。 被邢褚娇宠长大的小猫心肠很软，在亲手杀掉第一个凶手之后，把自己逼疯了，用自己的一条命，将邢玉霭一分为二。一个变成利剑，断断续续杀掉当年还是邢褚的人。一个变成暖阳，照亮褚易悲惨的童年。 即使有轮回，但邢褚毕竟是毁去肉身的罪人，所以对于轮回的褚易，一生悲惨再正常不过。 生下来便被抛弃，无人照看的小褚易落到了张叔手上，邢玉霭趁机混了进去，陪在褚易身边，替他挡灾。 原本褚易最后会死在张叔的暴力之下，但邢玉霭来了，他把褚易本该遭受的苦难移到了自己身上，但他只是一只小猫咪，扛不住人类的灾厄，最后丢了一条命。（第四条） 不过这次邢玉霭死了之后，褚易好歹是逃离了张叔的控制，之后便被送到了孤儿院，只不过一切还没有结束。 这个孤儿院一直在做非法交易，褚易小时候细皮嫩肉的，老男人一眼就看上了褚易。 邢玉霭为了让褚易逃离厄运，想要带着褚易离开孤儿院，但他耗费了一半的生命，已经相当虚弱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孤儿院，褚易误会了他，为了救褚易，邢玉霭中了枪，这条命也就没了。（第五条） 但褚易最终没有逃脱被迫害的命运，只不过褚易在被抓回去之后，就被那个老男人活生生打死了。 好在这次褚易没死得那么透，邢玉霭又用自己的命给褚易将魂魄聚集在一起。（第六） 只不过那个时候邢玉霭已经相当虚弱了，将褚易救回来之后便陷入了昏睡，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守着另外一个冰冷的邢玉霭，而褚易早已被趁虚而入的褚遂给带走了。 褚遂就是那个追杀邢褚的家族的族长，多年以来一直在被邢玉霭追杀，只不过这人实在狡猾，躲在人类之中，根本无法找到踪迹。 原本这人早该到了年纪老死，但褚遂抓了不少男童，炼制出可以短暂延长生命的妖法。 但这些妖法只是暂时的，要想真正的长生不老，关键还在褚易这个特殊的药引之上。 褚遂一直跟着邢玉霭，终于等到邢玉霭虚弱之时，趁虚而入，将人给带走了，还用妖法篡改了褚易的记忆。 “褚遂！”褚易捏着铜镜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几乎要将铜镜捏碎。 【叮~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4，黑化值-10 当前爱意值：98，黑化值：6】 所以这两次变小，不是什么幻境，也不是褚易一个人的梦，那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而即使重来一次，即使褚易已经长大，但他的选择依旧没有改变，他还是害邢玉霭丧命了。 随着铜镜里场景的浮现，褚易脑海里也出现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认知的记忆。 此刻的褚易很想回到房间里把邢玉霭抱进怀里。 原来那是他曾经养过的小猫，胆小又脆弱的小猫。 但他更想去将褚遂杀死，可铜镜里的画面还没有暂停，还有许多褚易不知道的事在一一浮现。 第324章 爱上仇人（四十六） 为了从褚遂手中救回褚易，邢玉霭找上门来，却被褚遂手下的除妖师联手针对，最后被关在地下室中。 褚遂原本打算直接抽取邢玉霭剩下的几条命为自己所用，但在关键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救走了虚弱的邢玉霭。 作为杀死邢褚的关键人物，褚遂不死，褚易就很难活下去。 于是邢玉霭便化身小法医，借助黑衣人的力量将褚遂的肉体封印之后火化掉了，但可惜的是，褚遂实在太过狡猾，居然趁着邢玉霭被褚易缠上的时候逃走了。 还将邢玉霭杀人的事情丑化之后，送到了褚易面前。 这就是为什么褚易一直很确信是邢玉霭杀了他叔叔，但那些证据远不应该使得褚易相信邢玉霭还杀了其他人…… 邢玉霭的确杀了他叔叔。 但两个邢玉霭，这次动手的却不是杀手邢玉霭，而是那个温和的胆小鬼邢玉霭。 所以之后褚易每一次询问邢玉霭是不是他杀的叔叔，杀手邢玉霭都很诚实地说不是他杀的。 那天褚易想要带着邢玉霭去墓园给他叔叔道歉，邢玉霭之所以半路去抢方向盘，是因为邢玉霭知道褚遂在自己的墓碑附近设了法阵。 他等不到褚易心甘情愿地成为药引，即使会影响药效，但褚遂已经被邢玉霭逼到了绝路，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褚易炼制成仙丹。 “看到了吗？因为你的愚蠢，邢玉霭的第七条命，就这么葬送了。” 不知何时，三花狸仙来到了褚易的书房，此刻正自来熟地坐在褚易的椅子上，翘着脚踩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个不知哪里拿来的苹果。 褚易满眼通红，连握着铜镜的手都在颤抖，回望三花狸仙一眼之后又垂下了视线。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褚易嘴唇抖了抖，喃喃道。 “不知道？”三花狸仙咬了口苹果，只觉得这苹果和褚易一样让人觉得恶心，抬手就丢到了褚易面前，“想来那套不知者无罪吗？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三花狸仙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褚易走去，“原本在第一次变小回来之后，邢玉霭能够再次将褚遂镇压，但却因为你的自大、无知，你把他关在自己的地盘，让他的魂魄被褚遂设下的法阵侵蚀……” “甚至在他最虚弱的时候，你还强要了他。” “你只知道从过去回到现在的契机是邢玉霭的死，那你猜为什么你们会回到过去？”三花狸仙和褚易身高差不多，此刻站在褚易面前，却有一种压制的感觉。 自始至终，帮助邢玉霭重聚褚易灵魂，一直在背后帮助邢玉霭的黑衣人都是三花狸仙。 起初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觉得这只小猫又蠢又倔强。 但这一路看下来，他一次次帮助邢玉霭去做那些有违天道的事，即使是铁做的心，也开始动容了。 “不就是救过你一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献祭自己吗？”那是在邢玉霭杀完人回来之后，全身僵硬地靠在山脚下，连爬回山上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三花狸仙亲自下山来捡猫的时候所问的话。 三花狸仙活了数千年，连自己从哪来的都忘了，一个人带着几个小神棍在山上待着，什么人没见过，不过是一些红尘中迷茫生存的痴人。 第325章 爱上仇人（四十七） 而邢玉霭则是最痴的一个。 “从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都是主人，我的生命，都是用来偿还的。”邢玉霭说。 哪里有人的生命会是用来偿还另外一个人的呢，他不理解邢玉霭，只觉得这人傻。但慢慢的，他好像明白了。 邢玉霭只是一只误入人界的小猫，猫的生活很简单，围绕着主人转圈圈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曾经三花狸仙问过邢玉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只有一个愿望。”邢玉霭说，“想再吃一次主人做的饭。” “但是如果还可以再多一点的话，希望以后主人气运上的障碍被铲除之后，我还以做主人的小猫，每天围着主人的脚转圈圈，蹭蹭主人的腿。” 或许是从那一刻起，三花狸仙对邢玉霭的感情变了。 他也想留住一些人，即使违背天道。 所以三花狸仙背着邢玉霭设了一个法阵。 只要现实里的邢玉霭一死亡，就会被传送到过去，连带着褚易一起。毕竟褚易是这一切的关键，只有他改变自己过去的命运，成功靠自己活下来，邢玉霭那些失去的命也就会重新回来。 但褚易实在让人失望。 “那一次邢玉霭在你怀里没了生息，你以为只是昏了过去，实际上那是他的死亡现象，” 也就是说，邢玉霭的第八条命，是被褚易生生操没了的。 “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褚易不可置信地看着三花狸仙的脸，企图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欺骗的神色。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现在只有最后一条命。”说完之后，三花狸仙向后退了一步。 褚易似有所感，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三花狸仙。 “我把救他的机会给了你，但是你没抓住，现在我要把他带走。” 说完之后，三花狸仙潇洒转身，瞬间消失在了书房里。 “不行！你不能带走他！”褚易来不及伤感，上前就要从书房冲出去，但房门似乎被三花狸仙做了什么手脚，一直打不开。 等褚易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急急忙忙赶去看邢玉霭的房间之时，里面空空如也。 熟悉的蔷薇花香在屋子里飘荡，但那蔷薇树下原本要带他走的人却不见踪影。 “仙人回来了！”一号连滚带爬跑上前去迎接，只见三花狸仙怀中抱着一人，看不到脸，小小一只被人护着。 三花狸仙大步跨进了屋子，转头又对门外的一号说，“守好了，任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见。” 说完便关上了门，顺带设了个结界。 “我会救你回来的。”三花狸仙将邢玉霭放到了床上，又从袖子里掏出之前放在褚易家里，吸取褚易灵气的三花玩偶放到了邢玉霭身边。 褚易只知道有两个邢玉霭，却不知道两个邢玉霭之前都在他身边。 杀手邢玉霭因为灵魂受到褚遂重创，已经失去了神识，变成了此刻躺在床上，很少言语，甚至连注意力都无法集中的傻鬼。 而另外一个邢玉霭，在经历多次死亡之后，已经变成了小玩偶。 第326章 爱上仇人（四十八） 先前三花狸仙放在身边的小猫就是性格比较温和的邢玉霭，只不过因为灵力衰微，最后变成了玩偶。 褚易天生体质特殊，三花狸仙之所以将人养在褚易身边，为的就是等邢玉霭吸够了灵气，他再想办法把两个邢玉霭合二为一。 只要这样才能防止邢玉霭因为灵力耗尽而死亡。 “相信我。”三花狸仙走到书架上，拿起了尘封多年的纸张。 “贵客请回，我们仙人正在闭关修炼。” “如果我要硬闯呢？”褚易看着三号，满眼戾气，他不知道三花狸仙带走邢玉霭是要干什么，但他看不到邢玉霭就担心对方会被人伤害。 【谁你牛过你呀哥。】113学着玉霭的语气骂道。 正在喝汽水的玉霭被这句话笑得差点呛死，【三屌，你这么凶我还有点不习惯。】 113歪歪头，抖抖翅膀飞到玉霭的汽水旁边，大口吸了吸空气中的香味，【那我这么凶的话，可以喝汽水吗？】 系统空间突然断电，汽水只剩最后一瓶。 玉霭忽悠113说只有人类才可以喝最后一瓶汽水，系统喝掉就会报废。 113问为什么。 玉霭回答，因为只有拥有七情六欲的人类才有资格获取最宝贵的资源。 113不懂，113大为震惊，但他抢不过玉霭这个土匪。 在土匪的世界只有按照土匪的规则来，才能更好地活下去。这是113在被玉霭打压多次之后总结出来的规律，所以他只能顺着玉霭的话，使自己看上去很像一个人类。 于是他开始模仿玉霭说话。 【不行。】玉霭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从柜子里掏出了个杯子，边说话边往里头倒汽水，【我一个人在人类世界的时候生活得太苦了，没喝过什么汽水，你还是让让我。】 113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看着汽水，眼看玉霭只拿了个杯子，就觉得自己是喝不到了。 已经忘记冰箱里一打汽水几乎进了玉霭的肚子里这件事，无精打采地问，【你在人类世界生活得很辛苦吗？】 【对呀！】玉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白天抽大烟，晚上去卖淫，可辛苦了。】 …… 【那你喝。】虽然113不懂玉霭在说什么，但听着玉霭语气委屈，就觉得一定很可怜，于是113又拍着翅膀坐回了控制台。 但下一秒，一道黑影笼罩下来，盛着冒着气泡的汽水的杯子被放到眼前，113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玉霭说，【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孩子啊！】 113瞬间明白，原来杯子里的汽水是玉霭给他倒的。 刚想转过身进行一次酣畅淋漓的溜须拍马，就见玉霭仰起头吨吨吨地将大半瓶汽水干完了。 113：彳亍口巴…… “硬闯你也上不去的。”三号客客气气地说，然后让开了身子，让褚易看他身后的景象。 褚易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后面个根本没有山路。 那他之前去的是哪里？ “贵客别着急，只有我们仙人说要见你，这后头的山才会出现。” 闻言，褚易心往下沉，他一个凡人，根本没办法和三花狸仙抗衡，只要对方不愿意，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邢玉霭。 正当褚易忧愁之时，三号却突然开了口，“仙人说，他还有一样东西在贵客这里。” “什么东西？” “心头血。” 闻言，褚易似乎明白了三花狸仙的想法。 或许从一开始，三花狸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回邢玉霭，包括要他的心头血。 褚易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但三花狸仙不是一个正常人，只有思维跳跃一些，才能跟上他的想法。 “他要怎么取？”褚易丝毫不犹豫，只要能救回邢玉霭，做什么他都愿意。 三号不说话，抬手挥了挥，身后出现了一跳山路。 这是褚易之前上山的路。 不过这次的目的地不一样，他们去的房间虽然和三花狸仙之前所处的地方一样，但格局却不同。 二号从屋子里端出了盘子，上面摆了刀子和一个玉瓶。 “仙人说，您上辈子也是除妖师，这些东西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您自己知道怎么取才最有效。”二号说完之后，也不等褚易反应，低下头就消失在了屏风后面。 看着那泛着银光的刀，褚易脑中闪过一些陌生的场景。 果真入三花狸仙所说，有些东西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经过轮回都无法抹去。 可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察觉呢？ 褚易感觉心慌，想要去摸胸口的护身符。 但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他的护身符呢？ 褚易惊讶地扒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但脖子上空空如也，他常年戴在身上的护身符早已不知所踪。 “难道……”褚易脑中划过一个想法，但他不敢确定。 明明在书房的时候护身符还在，为什么到了这里就消失了呢？什么时候不见的？ 褚易不知道。 但他的本能告诉他，或许他之前所经历的种种愚蠢，都和那个护身符逃不开关系。 仔细回想来，即使在铜镜中，他过去也是不戴护身符的，但是在褚遂把护身符送给他之后，他就没再摘下来过。甚至连记忆都混乱了，每次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去寻找护身符，希望褚遂能给他最好的建议。 即使他不赞同褚遂的话，但一碰到护身符，就觉得格外安心。 或许那并不是安心，而是褚遂控制他的一种手段。 “原来我真的是个蠢人。”褚易呆滞地看着玉瓶，回想起每次自己去找三花狸仙都会被骂蠢。 三花狸仙没说错，他就是个蠢的。 但此刻，胸前的禁锢已然祛除，褚易比谁都清楚该怎么救邢玉霭。 拿起盘子里的匕首，褚易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手。 虽然手法生疏，但他知道要领，忍者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将玉瓶盛满，然后丢下沾血的匕首朝山下走去。 救邢玉霭的事少不了三花狸仙的助力，但同样的，他也有他该去做的事。 不管是他的命还是邢玉霭的命，褚遂都是关键，这个祸害一天没除干净，邢玉霭和他就不会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第327章 爱上仇人（四十九） 看着水镜里毅然决然下山的背影，三花狸仙不屑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慰藉。 虽然他恨不得褚易和褚遂一起去死，但是杀褚遂这件事由褚易自己主动去做，却比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更让他开心。 因为现在的褚易根本就不是褚遂的对手，要是褚易运气好一点，能和褚遂打个平手，双方两败俱伤，那就再也没人能够来和他抢邢玉霭。 他的小猫就会一直在他身边。 他才不管邢玉霭以前是谁的小猫，只要在他的地盘上，就是他的小猫。 “醒来之后别去找他了好不好？”三花狸仙抚摸着邢玉霭的脸，疼惜的目光里满是占有欲。 从褚易的护身符被发现并销毁的那一刻，褚遂就坐不住了，急忙找人去褚易的别墅想要把人抓回来。 但他却没想到，褚易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别墅住了。 不止不回去和他住，连他经常去的别墅都不住了。 褚遂看着面前炼丹的大锅，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果然，没早点把那只猫杀死是他最大的失误，这一切都被一只蠢猫给搞砸了！ “老爷，少爷回来了。”手下敲了敲门。 褚遂眼底的光一闪，被褚易的行为搞迷糊了几秒。 这家伙难道还没发现？ 不，难道是回来寻仇的？ 褚遂不敢掉以轻心，抬手对着空中画了画，随即便凭空出现几个身材魁梧的……尸体。 “怎么突然想起回来看叔叔了呀？”褚遂带着人走到客厅，发现褚易正坐在客厅手上拿着他刻意摆着给褚易看的合照。 褚易回头看向他，但却没说话，而是将相框叩在桌面上。 “褚遂，好玩吗？”褚易目光冰冷，开门见山地说。 听这语气，褚遂怎么可能看不出褚易对他的敌意，不过好在他早有准备。能逼死褚易一次，也就能逼死褚易第二次。 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打算再用个千百年的时间等褚易轮回，他原本就只是普通凡人，没有邢玉霭那样九条命的本领。 原先杀的人也已经不够他保持肉身的不老，只有将褚易拿下，再如同之前一般使用幻术也好禁术也罢，只要失去记忆，褚易依旧听话得像一条小狗。 周围被褚遂召唤出来的尸体悄无声息地围住了整个屋子，但褚易一无所觉，满心都是要杀掉褚遂这事。 “怎么这么和叔叔说话？”褚遂脸上依旧带着笑，只不过笑并不达眼底，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褚易，似乎已经恢复了记忆，甚至学会使用了一些术法。 但那又如何，即使当前全盛时期的褚易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的褚易连记忆都会被人轻易做手脚，他又怎么可能将人放在眼里。 “叔叔？”褚易目光如炬，“别他妈恶心人。” 褚遂最恨褚易不听话，但眼下褚易身上的护身符已经被人摧毁，即使他想控制褚易做出一些乖顺的行为也已经做不到了。 “真是个白眼狼啊。” 褚遂坐到了沙发上，抬手给自己弄了个保护罩，将褚易隔绝在外。 “所以来找叔叔有什么事？”褚遂笑看着褚易，见对方在听到叔叔两个字的时候眼睛起得几乎冒火，心里就畅快异常。 褚易开门见山，凭借着记忆里的咒术，在空中捏了个手势，一道金光劈在褚遂的保护罩上。 但褚遂的保护罩在被金光碰到之时，只是软软地凹进去一点，随后又将褚易的攻击弹了回去。褚易上辈子是除妖师，眼下褚遂已经超越常人存活了数百年，早被归为人类之外，按理来说，褚易的攻击对褚遂应该是有效的。 “想杀我？”褚遂当年为了得到邢褚的肉身，可没少研究对方的招式，所以褚易做的什么动作，是什么意图，褚遂一清二楚。 “你还是太嫩了。”褚遂说完之后，抬起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泡好的茶轻轻吹了一口，然后地动了动小手指。 不多时，屋子外袭来数道黑影，褚易凭借身体本能作出防御的姿态。 “唰——” 一道黑影从褚易面前穿过，手持利刃的似人状的物体快速移动到褚易面前，手起刀落，险些割破褚易的动脉。 【我靠！厉害，这招叫什么，录下来没有？我也学学。】113学着主屏幕上褚易躲避的姿势，想着下次再被左使欺负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一招。 玉霭也蹲在113旁边，吃着薯片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难得的打戏，【录下来了，晚上我教你，我已经学会了。】 【好！】113亢奋地抬起胳膊，还因为太过激动，忘了自己还飞在半空中，险些失去平衡掉落下来。 “噗——” 当一人一统看得起劲之时，褚易突然一个不备，被褚遂暗中偷袭，背后中了一道符咒，立马就吐出了口血。 【你怎么了？吓到了？还是在为攻略目标担心？】113见褚易那一口血喷出来之后，睁大眼睛张着嘴的玉霭连薯片都不吃了，还以为给人吓傻了。 玉霭捡起落到地上的薯片，背着113将落灰的薯片打包给左使送了过去，以113的名义。 【哦，没，我以为他要把血吐屏幕上了。】玉霭拍了拍拍屁股，将薯片带从地上顺了起来，又补充道，【不用担心攻略目标，他很厉害的……】 玉霭话还没说完，褚易又吐出了一口老血，似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一人一统尴尬对视。 【以后不努力，这种男人就是你对象。】玉霭先发制人。 113躲避攻击，并将攻击反弹，【不，他和你鼓掌过，已经是你对象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这种蠢男人我看不上。】玉霭将攻击收回，打算息事宁人。 但113没接到投降通知书就不算休战，【没事，他已经是你男人了。】 【……】玉霭无语，【再说就是你男人。】 113快速捂住了嘴巴，并将褚易刚刚和褚遂对峙的一幕发到了系统工作群里，吐槽了一下这是他遇到过最菜鸡的攻略目标。 但不过几秒，群里与褚易相关的东西都被删除了。 第328章 爱上仇人（五十） 【攻略目标会死吗？】玉霭已经和113从激动看到了麻木，为什么褚易就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明明已经被褚遂伤得很重了，却还是不断地站起来。 113查看了眼褚易的身体数值，看着满是红色的警告数据条，有些慌张，【好像……是会死的。】 【邢玉霭还有多久醒？】玉霭问。 113不用回答，也不用玉霭继续吩咐，早已在多次压榨之下心领神会，【老奴这就去办。】 “醒了就好。”三花狸仙见邢玉霭猛地睁开了眼睛，又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给邢玉霭用了药之后，该聚齐的魂魄也都收了回来，靠着褚易给的血液滋养一番，邢玉霭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人的形态。 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在明天醒来的邢玉霭却在刚刚突然挣扎着要醒来。 连三花狸仙都被邢玉霭要醒来的决心吓到了，似乎并不是恢复好了之后自然醒来的，而是什么东西在催促着邢玉霭醒来。 “褚易呢？”邢玉霭的视线还有些模糊，连记忆都是混沌的。 但他清楚地记得褚易现在很脆弱，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三花狸仙一听到褚易的名字，原本因为邢玉霭醒来而好起来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褚易是谁？” “别和我玩这套。”邢玉霭冷眼看向三花狸仙。 被戳穿的三花狸仙可算是恼了，“你还惦记着他干什么？该报的恩都已经完了不是吗？” “你还想要干什么？这次受损对你的打击太大，很可能连普通人都能轻易杀死你！” 自认为一直冷静的三花狸仙在这一刻也不冷静了。 为什么邢玉霭总是要放着安稳日子不过，硬是要去蹚褚易这浑水。 “你可太小看我了。”邢玉霭瞥了三花狸仙一眼，微微抬手，轻而易举便解开了三花狸仙封印他的法力的禁锢。 然后在三花狸仙一脸震惊之下，闭上眼睛释放能量去大范围地搜寻褚易的下落。 【叮~关键人物三花狸仙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95】 “收回法力，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三花狸仙是真的急坏了，邢玉霭就算还有法力，但失去了八条命，本来就很虚弱，这才刚醒来不久，要是还大范围使用法力去找人，说不定还没扫描到褚易所在的地点，邢玉霭自己就先灵力耗尽而亡了。 邢玉霭果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帮了我很多，但这些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一瞬间的功夫，三花狸仙只觉得邢玉霭变了个人，像是彻彻底底变成了那个杀手邢玉霭。 “对不起。”三花狸仙无力地放弃了挣扎，甚至和邢玉霭一起去了褚遂的地盘。 他不一定能打得过褚遂，但至少能用自己护住邢玉霭。 “老师，外面有人闯进来了！” 又一次将褚易打倒之后，褚遂蹲下身欣赏着褚易全是血的脸，“你看，这些血都浪费了。” 褚易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褚遂用手指沾了沾地上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然后从容地放到了嘴边，伸出舌头将血珠卷进了口腔。 猛然间，褚易急速往后退去。 下一秒，一阵旋风袭来，整个房间里的人被吹得东倒西歪。 褚易抬头一看，是三花狸仙来了。 而在他的黑袍之后，还站着个人。褚易心头一动，极力想要看到那人的脸，既希望是邢玉霭，又不希望是邢玉霭。 要是邢玉霭来了，就说明他已经被三花狸仙救回来了。 但褚遂邪术了得，甚至连他都对褚遂没办法，邢玉霭对上褚遂，要是再一次受伤了怎么办？ “两位这是？”褚遂咽下血珠之后，调动了身体里的灵力，将刚刚攻击褚易的尸体上散出去的法力都收了回来。 对付褚易倒是易如反掌，但他在邢玉霭和三花狸仙面前可是吃过不少苦头的。 “我们来接褚易回去，您老人家要是识相，就赶紧把人交给我们。”三花狸仙摇了摇手上的孔雀羽扇，傲居地开口道。 他没看褚易一眼，视线一直停留在褚遂身上，防止这老阴逼突然对邢玉霭动手。 褚遂笑了笑，“褚易是我侄子，你要是想找他玩，还得等明天，今天我们还有家事要谈。” 话虽这么说，但褚遂的余光一直盯着不说话的邢玉霭。 要是今天能把这只号称三花狸仙的孔雀精和邢玉霭这只猫抓起来，再配合着褚易这个极品药引，他就既可以练就长生不老的药丹，还能够增强自己的法力。 “人我们肯定是要带走的。”邢玉霭对上了褚遂的视线，淡淡地说。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褚遂便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攻击向邢玉霭打去。 好在三花狸仙早有准备，摇了摇扇子便化出一道保护障直接将褚遂的攻击挡了回去。 之后三花狸仙便和邢玉霭使了个眼色，让邢玉霭带褚易走，他和褚遂对抗。 “走。”邢玉霭蹲下身去搀扶褚易，但褚易看着邢玉霭，抬手抓住了邢玉霭的手腕，是温热的，就像正常人一样。 “我想杀了褚遂。”褚易支撑着邢玉霭站了起来。 褚遂这个人太邪乎，今天不除掉，说不定他和邢玉霭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好。”邢玉霭顿了半晌，明白褚易的顾虑。 但正在和褚遂打斗的三花狸仙却不同意，“杀个屁，快他妈走！” 现在邢玉霭太虚弱， 三花狸仙作为半仙，还没有能力杀死褚遂，更别提被褚遂轻易吊打的褚易。 他觉得褚易就是被打傻了，在那里痴人说梦。 第329章 爱上仇人（五十一） 褚遂作为被针对的主角，也十分不赞同褚易这个想法，“阿易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闭嘴你！”说完，三花狸仙一个招式，将褚遂打退了半步，防止褚遂又给邢玉霭搞袭击。 三花狸仙和褚遂打远之后，褚遂身边的小喽啰跃跃欲试地看着邢玉霭和褚易。 那些见过邢玉霭的小喽啰几乎都已经被邢玉霭杀死了，现在这群不知道邢玉霭的力量，想要帮褚遂 把人抓住，但又忌惮邢玉霭，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为了以防万一，邢玉霭还是捏了个保护罩，将他和褚易都放到了保护范围之内。 “你想要杀褚遂，可以试试，但是一定要将人杀死，千万别留情。” 邢玉霭面无表情地叮嘱道。 看着邢玉霭这副冰冷的模样，褚易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人和铜镜回忆里粘人又可怜的小猫联系在一起。 似乎现在的邢玉霭更像上辈子的自己，也就是邢褚。 “我知道。”褚易点了点头，“但以我现在的实力，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 他记得他在还是小猫的邢玉霭身上挂了一个小铃铛，在里面封印着自己的法力。 而邢玉霭也想到了褚易的所想到的东西，低头从包里面取出了一个红绳穿着的小铃铛，然后放到了褚易的手中。 这是只有邢褚和邢玉霭知道的东西。 所以双方都确认了。 邢玉霭就是邢褚捡回来的小猫。 而面前的褚易也是如假包换的邢褚的转世。 “相信我。”褚易站了起来对邢玉霭说，“你在保护罩里等我。” 将小铃铛握进手心之后，褚易感觉到脑海里的记忆在飞速恢复，身体里也开始有一股暖流在冲撞。 “知道了。”邢玉霭点了点头。 一瞬间，褚易吸收完铃铛里的能量之后，飞速向外走去，将一路上企图上来拦住他的小喽啰都一一杀死，直奔褚遂和三花狸仙。 与此同时，受了不少伤的三花狸仙也感受到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靠近，回头看到褚易那一秒，他就识趣地从和褚遂的拉扯中退了出来。 “交给你了。”三花狸仙的手捂住了胸口的伤，眉梢微扬，笑看着褚易。 反正要找死的是褚易自己。 不一会儿，邢玉霭也跟了上来。 “他怎么回事？突然灵力大涨。”三花狸仙走到邢玉霭身边，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 邢玉霭没回答，目光一刻不停地看着褚易。 【我就说这个视角观战比较爽。】玉霭说。 113点头，【就是怕血溅上来。】 【我怎么不知道邢玉霭身上还有这个小铃铛？】113问。 【本来就没有。】 【啊？】 “等等。”三花狸仙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连忙拉住邢玉霭的手要去查看，但却被邢玉霭推开了，“你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给褚易输送灵力？” 这是禁术，邢玉霭怎么拿到手的？ 怪不得褚易突然灵力大增，甚至超过了从前邢褚的鼎盛时期。 “快停下来！”三花狸仙紧紧攥住邢玉霭的肩膀，试图用自己的法力让邢玉霭停下来。 但他发现，刚刚还清醒着的人现在目光混沌，双眼无神，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邢玉霭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 “褚易！”三花狸仙大喊着褚易的名字，但只见褚遂一个纵身便漂浮了起来，视线在邢玉霭身上扫了一下，又挑衅地看了眼三花狸仙，而后便蹭地一下往外逃得无影无踪。 而原本回头去看三花狸仙的褚易在发现褚遂跑了之后，目光瞬间猩红，扭头就去追褚遂，压根没发现邢玉霭的不对劲。 “该死！” 褚遂这次的目标就是邢玉霭，将褚易抓过来也是为了引出邢玉霭！ 第330章 爱上仇人（五十二） 褚遂知道即使褚易现在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在邢玉霭的帮助之下，被褚易杀死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他打算来个破釜沉舟。 即使最后被褚易杀死，但他也要先把邢玉霭这个褚易的复活甲拖下水。 “你无处可逃。”褚易用法力将褚遂禁锢住，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位他曾经敬畏又依赖的“好叔叔”。 褚遂也不打算跑，他只是没想到邢玉霭能为了褚易做到这一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虽然败在褚易手下，但邢玉霭也不会好过。 “阿易，事到如今，有些事，叔叔还是要告诉你。”褚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但发现手被捆得严实，根本动不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想继续用你的那套花言巧语欺骗我？”褚易冷嗤道。 “还记得你看到的邢玉霭杀人的场景吗？”褚遂说。 褚易不说话，但他自然是记得的。 “你当时看到的人的确是邢玉霭。”褚遂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烟，就着褚易捆他的绳索一擦，火苗点燃了烟丝，“但人不是他杀的。” “那是我杀的，但我干不过邢玉霭，所以把你招过来了。” “你来的时候，邢玉霭已经把刀从我手中夺了过去，他准备把我杀掉。” “但是感谢你，给了我一个从他刀下逃走的机会。” 褚易说完之后，眯着眼睛看向褚易，眼里似乎真的带着感激。 但这些话听在褚易的耳朵里，无疑是变成了戳向他心脏的利刃，将他过去的愚蠢一一展现，露出因为他的无知而给邢玉霭带来的伤害。 “今天，我就先杀了你，再去和邢玉霭赔罪！”说完，褚易在空中化出一道白刃，顷刻间便要向褚遂挥去。 但褚遂镇定自若，缓缓吐出口烟，“你知道你现在的灵力是从哪里来的吗？” 褚易觉得褚遂只是想拖延时间，但褚遂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攻击停在了半空中。 “当年你留给小猫崽保命的小铃铛……在这儿呢。” 说完，褚遂发动灵力，将口袋里的红绳扯了出来。 红绳上穿地赫然是褚易之前佩戴过的护身符，但只是一秒钟的时间，随着褚遂脸上的笑容，那护身符变成了一个小铃铛。 和你手中那个一模一样。 “不可能。”褚易低头摊开了手心，小铃铛还是小铃铛，不同的是这个小铃铛上似乎有一股蔷薇花香，不是他留给小猫那个满是药草味的小铃铛。 褚遂将烟头吐在地上，“看明白了吗？现在你杀我的灵力，用的都是邢玉霭的生命。” “想要原本来的这个吗？”褚遂下巴一扬，小铃铛飞了出去，“给你！” 褚易下意识抬手去接，接到之后还没反应过来，便察觉铃铛在他眼前一晃，内心再次涌现出想要讨好褚遂的冲动。 就在因为褚易的动摇，空中的白刃慢慢变淡之时，三花狸仙出现了。 一声鸣叫刺破长空，将褚易从褚遂的幻术之中拉了回来。 “再发怔老子就先杀了你！”三花狸仙大骂了一声，落到了褚易身边。 褚易看了眼三花狸仙，还有目光空洞的邢玉霭，再次扬起白刃向褚遂劈去，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给褚遂说话的机会。 白刃落下，褚遂整个人被撕裂，顷刻间扬起白沙。 等一切消散，被三花狸仙搀扶着的邢玉霭才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软倒下去。 “邢玉霭！”褚易快步上前，但没有三花狸仙动作快，对方已经将邢玉霭抱了起来，面色凝重地对褚易说，“先回山上！” 语毕，只见三花狸仙稍稍往前一跃，变成了只孔雀，将邢玉霭鸵在了背上，稳当之后便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但褚易是人类，无法像三花狸仙一样飞起来，只好开上自己的车，一路狂奔向三花狸仙的地盘。 这次到了山脚，三号没再阻拦褚易，默不作声直接将人带上了山。 三花狸仙已经将邢玉霭的魂魄安置好，只等着褚易来。 “我可以做些什么？”褚易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邢玉霭，着急忙慌地走向三花狸仙。 三花狸仙的目光落在桌上，褚易一见到熟悉的玉瓶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褚易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本就浑身狼狈的人更加虚弱，甚至连给三花狸仙递瓶子的手都在颤抖。 三花狸仙没再说什么，将褚易关在了门外，给邢玉霭治疗。 但邢玉霭太过虚弱，最后还是靠他动用自己的孔雀内丹给邢玉霭修复灵魂上的损伤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看看能不能醒。”三花狸仙推开门，发现褚易面色苍白地蹲在门口，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像褚易这种蠢人，即使骂一百次也是没用的，便也就将话收了回去。 邢玉霭慢慢有了人的呼吸，只不过一直没醒过来。 “别天天有事没事来摸他的手，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割点血给他补补。” 三花狸仙这句话单纯是因为看不爽褚易整天不吃不喝黏在邢玉霭身边乱说的，没想到褚易不仅当真了，还付诸了实践。 “我靠，不是你，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三花狸仙见褚易一连多日面无表情割着玩一般给邢玉霭喂血，弄得自己一身血腥气。 三花狸仙以前觉得褚易是个蠢蛋，傻猪，现在看来，还是个疯子。 不过要是邢玉霭醒了之后知道他撺掇褚易伤害自己，也不知道邢玉霭会不会和他生气。 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褚易的下一次愚蠢行为，邢玉霭就醒了。 邢玉霭没有怪他。 或者说，三花狸仙倒是希望邢玉霭不止怪他，还能给他俩大嘴巴子。 “邢玉霭，还记得我吗？”褚易蹲在邢玉霭面前，抬手在人眼前挥了挥，但邢玉霭毫无反应。 虽然醒来了，但是却像个木头人一样。 三花狸仙熬了好几个大夜，才找到了医治的方法。 “其他的我都能找到，但其中一味药草长在东北，我飞不上去。”三花狸仙理所当然地把任务交给了褚易。 但他还是将后果告诉了褚易，“但这里极其危险，或许你连药草的模样都没见着，就被山里的猛兽给杀死了。” 第331章 爱上仇人（五十三） “我会把药草带回来的。”褚易的目光落在了邢玉霭的脸上，对方依旧是不喜不怒的模样。 三花狸仙也没阻拦，目送褚易走了之后，又将邢玉霭带到了屋子里。 毕竟是靠着褚易的灵力长大的小猫，褚易一走，邢玉霭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几天几夜昏睡，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刚开始三花狸仙还能把邢玉霭喊醒，但越到后面，邢玉霭越难作出正常人的反应。 三花狸仙心里着急，但褚易却一直没动静。 直到邢玉霭彻底叫不醒的那一天，三花狸仙想要死马当活马医，将邢玉霭放到了还缺一味药材的浴桶之中。 人刚进去没一会儿，满身是血的褚易便带着风雪和药材回来了。 “剩下的，交给我就行。”褚易面色冷峻，说话间还不时吐出口血沫。 三花狸仙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抿着嘴退了出去。 推开门去，邢玉霭歪着头靠在浴桶里。褚易将药草放进了浴桶，又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里头的伤口来，血液汩汩地往外流。 但褚易又另外拿起了一把刀，从胸口剜了点血出来喂到了邢玉霭的嘴里。 屋内雾气缭绕，邢玉霭在蒸腾的热气中醒来，睁眼便看到了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男人。 “你是邢褚吗？”邢玉霭问，目光还有些迷离。 褚易顿了两秒，虽然邢褚就是他的前世，但现在从邢玉霭嘴里听到其他的名字还是会让他觉得不爽。 但没办法，他就是邢褚，“我是。” “好难受。”邢玉霭又闭上了眼睛，一把搂住褚易的脖子。 原本光着膀子心无旁骛的褚易被邢玉霭这一抱彻底抱得不冷静了。 他想推开邢玉霭，对方却发着抖抱得更紧。 连褚易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两人是怎么开始的，他只注意到不断往浴桶外蔓延的药渣和药水，还有中途邢玉霭用力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之后，脑袋上突然弹出来的猫耳朵。 …… 最后是最后，褚易将没夹住的小尾巴也清洗干净，在三花狸仙要杀人的目光里抱着邢玉霭进了自己的房间。 三花狸仙虽然讨厌褚易，但褚易的存在对邢玉霭有利，所以山上便多了一间专门给褚易居住的屋子。 现在要不是邢玉霭和褚易都在同一个屋子，他很想一把火烧掉褚易。 但褚易也没嘚瑟多久，因为邢玉霭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褚易。 但是现在邢玉霭的力量太过薄弱，而且褚易之前已经将自己的皮囊和三花狸仙做了交换，所以邢玉霭根本看不到褚易的本相。 “不要你！我要褚易！滚出去！”每当褚易一靠近，邢玉霭就会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明明褚易就在他面前，但邢玉霭看不到褚易的脸，根本就不相信面前的人是褚易。 “好好好，我出去，1你别激动。”褚易最后只能妥协退了出去。 他去求三花狸仙，但对方也没办法。 “这东西本来就是不可逆的，算了，我去看看他。”说完之后，三花狸仙不情不愿地用上了褚易的脸去见了邢玉霭。 邢玉霭果然没再闹，乖巧地坐在顶着褚易的脸的三花狸仙面前，一脸戒备地看着褚易。 “他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褚易见邢玉霭对待其他人都很友好，只有在见到褚易本人的时候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跑得又快躲得又远。 三花狸仙一脸从容地给褚易夹了根青菜，“因为你身上的味道。” 没有褚易的脸但却有褚易的味道。 于是邢玉霭便将人当做了坏人。 所以为了不再被邢玉霭当做坏人，褚易夜里给自己泡了花澡又洒了熏香，直到确认没有自己的味道之后，才蹑手蹑脚地爬到邢玉霭的床上去。 “好乖。”睡着之后的邢玉霭也像小猫一样会把自己蜷在一起，白皙的小脸长了点肉，红唇随着呼吸微微撅起，呼吸间带着清浅的蔷薇香气。 趁着三花狸仙夜里在自己房间休息，褚易夜夜跑去邢玉霭房间搂着人睡觉，等天快亮的时候又赶紧醒来。 但其实褚易夜里也不敢睡，他就那么看着邢玉霭的睡颜，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一晚上。 但这天，褚易刚有点困顿，便感觉怀里的邢玉霭动了动。 他以为是邢玉霭发现了他的存在，觉得危险才要起来。 但邢玉霭却没醒，咬着嘴唇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嘴里喊着褚易的名字，一会儿喊这里疼，一会儿又说别的地方疼。 褚易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地哄着，但不止没把人哄睡着，还把人给哄醒了。 “你不是褚易。”邢玉霭迷糊着双眼仰起头去看褚易，十分确定地说。 褚易张了张嘴，这要他如何回答，他就是褚易，但他现在没有了自己的脸，甚至连邢玉霭所熟悉的味道都淡去了。 “你是褚遂！” 不等褚易反应，怀里的邢玉霭便尖叫着将褚易推开，褚易原本想要抱住人，但他的伤口还没好全，被邢玉霭这么一推，伤口又开始渗血。 “嘶——”褚易疼得面色发白，但他顾不上自己，因为邢玉霭后退的时候险些掉下床，好在褚易眼疾手快，将他捞了回来。 邢玉霭还是怕他，甚至被他碰了一下之后颤抖到浑身痉挛，挣脱不开褚易的怀抱便开始咬自己的嘴唇，甚至开始干呕。 “别激动，别激动，我不碰你。”褚易往后退去，不敢再去碰邢玉霭。 两人动静闹得太大，三花狸仙沉着脸披着黑袍便直接踹开了门，在看到床尾的褚易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别怕。”三花狸仙走到邢玉霭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揽进了怀里。 邢玉霭惊恐的目光在看到三花狸仙那一秒变成了委屈，“小孔雀，我害怕。” 说完之后，主动抱住了三花狸仙。 三花狸仙起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换上褚易的脸。 看到这一幕，褚易的心口更难受了，比邢玉霭不认得他还难受。 凭什么该死的孔雀就可以得到邢玉霭的依靠！ 但几秒之后，褚易又觉得自己活该。要不是他太蠢，邢玉霭也不会变成这样。 第332章 爱上仇人（五十四） 等把邢玉霭哄睡之后，褚易也没脸继续待在房间里，而是跟着三花狸仙出了门。 “你去刺激他干什么？”三花狸仙一脸怨气，被打扰睡觉是一件很让人生气的事，更何况褚易不止打扰了他睡觉，还影响了邢玉霭睡觉！ 褚易觉得心虚，也没敢回嘴，心里想着如何让邢玉霭再次看到自己的样子。 “你会画皮？”褚易记得自己在三花狸仙的地盘看到了不少被用过的材料，要是拿不回自己的脸，那就重新画一张。 三花狸仙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会呀，不过求我干事可是有条件的。” “我知道，我都可以答应你。”褚易毫不犹豫地说。 三花狸仙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条小虫子，“吃下去。” 看着蠕动的小虫子，褚易恶心了几秒，但还是伸出手直接将东西吞了下去。那东西在喉咙间扭动了片刻便没了感觉，褚易喉头一痒，想要呕吐，但又被他压回去了。 “这是蛊虫，以后只要是邢玉霭感受到的负面情绪，你也可以同步感受到。”三花狸仙解释道，看褚易以后还敢不敢有事没事去招惹邢玉霭。 原本褚易还以为这是吸人精血食人血肉的东西，能和邢玉霭同甘共苦，他求之不得。 看着褚易一脸幸福的表情，三花狸仙开始怀疑这对褚易来说是不是一种享受。 真是大意了！ 【你看他那一脸贱样，怪不得小孔雀要看他不顺眼。】玉霭吐槽道。 113表示无比赞同，【局里的攻略目标还真是……】 【奇葩得万里挑一。】 【赞同！】113双手双脚赞同。 【好啦，准备往下一个世界去。】玉霭手撑着脑袋说。 113调出奖品面板，【需要选择哪一个死遁套餐？】 【不用。】玉霭摆了摆手，【那些留着后面有用，这次我们攻略目标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嗯？什么时候？在哪里？】113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然后又蹲在角落里去看回放去了。 许久113才沧桑地抬起头，【不是宿主，这我是真的看不出来。】 【没事，我也看不出来，都是我猜的。】玉霭笑着将113从面板上拎了起来。 夜里褚易虽然戴上了三花狸仙做的面具，但他怕再次刺激到邢玉霭，便一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但下一秒，他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巨大的恐惧从心底袭来。 这是……邢玉霭的恐惧！ 反应过来之后，褚易踹开了邢玉霭的房门，只见邢玉霭坐起了身，目光低垂，在褚易进去那一刻又抬起了头。 “褚易？”邢玉霭目光沉沉地看向褚易，手抓着床沿，背后是一轮圆月。 褚易缓步走向邢玉霭，“是我，别怕。” “滚出去！”邢玉霭突然抬手掀起一道狂风，将褚易打得往后退了几步。但似乎还不够，他又抬手，再次击退褚易。 褚易疑惑不已，明明邢玉霭已经认出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赶他走。 除非…… 房间里还有其他东西。 褚易趁着邢玉霭虚弱，再次踏进了房间。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邢玉霭身后传来，“你敢走他也没用，我还是会杀了他的。” 是褚遂！ “褚遂！你想要干什么！”褚易慌了，急忙上前想要将邢玉霭护到自己身边。 但邢玉霭身边却突然腾起一股黑烟，趁着他满心要冲向邢玉霭的时候，突然调转准头，向他袭来。 “轰——” 褚遂这次想要杀的是褚易，同归于尽的攻击方法，顷刻间只见万鬼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疯狂撕咬被褚遂紧紧咬住的人。 等三花狸仙发现不对劲冲过来的时候，褚易将邢玉霭抱在了怀里，褚遂已经被彻底分食完，而邢玉霭身上的攻击被褚易挡去了一部分，只不过伤害依旧在继续。 “他妈的褚易！到底怎么回事！”三花狸仙动用了内丹才将所有的恶鬼驱赶开，最后连他自己都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但伤得最重的人却是邢玉霭。 好不容易修复回来的魂魄被恶鬼撕咬得七零八碎，此刻全靠着吸食褚易身上的灵力维持基本的人形。 “对不起，是我又着了他的道。”褚易浑身颤抖，想要去把邢玉霭脸上的血迹擦掉，但发现邢玉霭身上没一块好肉，连昔日白皙透亮的脸颊都被恶鬼啃得血肉模糊。 之前杀死褚遂的时候，原本他的那一击可以彻底杀死褚遂，但没想到最后接过褚遂抛过来的小铃铛之后，他有几秒钟的时间又被褚遂给控制了。 所以最后他对褚遂下手的时候，还留了对方一丝生机。 却没想到这是在给邢玉霭找的死路。 确切地是，是在给他找死路，只不过，这一次又是邢玉霭替他去死。 “别难过，我……没事。”邢玉霭连眼皮都撑不住了，但依旧想要抬起手。 可手指刚一动，骨头便掉了下来，连着筋脉和血管沾在地上，又晕出一滩血来。 褚易瞬间瞳孔紧缩，慌乱地想要帮邢玉霭把手骨捡起来。 但邢玉霭却在他怀中变得透明，连重量都在开始慢慢消失。 顾不得手骨，褚易死死地将搂进怀里，但依旧没把人留住，邢玉霭的身体变成了消散地蔷薇花瓣，在一阵馨香中抚摸了一下褚易的脸，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邢玉霭！”褚易慌乱地站起身想要从空中将邢玉霭抓回来，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还跌坐在地上的三花狸仙面无表情地看着褚易疯狗抛食一般的动作，心里却一片空白，但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随着花瓣的飘落而愈合的时候，他也绷不住了。 漂亮的孔雀在一片尸骸中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起来。 他没有小猫了。 【叮~关键人物三花狸仙爱意值：100 攻略目标褚易爱意值：100，黑化值：0 恭喜宿主完成本次任务……】 “要是有办法我他妈能不去做吗？！”三花狸仙一脚将褚易踹下了台阶，气喘吁吁地骂了一句。 褚易捂着胸口，吐出口中的血，“让我回到过去，小时候，可以吗？” “你想得美！就算让你回去了，也见不到他，更救不了他！”三花狸仙觉得褚易简直就是疯子，还是个蠢猪，“回去之后，以前邢玉霭为你承受过的痛苦，都要你自己来承受。” 但褚易为的就是这个。 他想要回去，把他该受的都受一遍。 三花狸仙自然是乐见其成。 于是褚易就用自己剩下的生命，不断进入没有邢玉霭的童年，不断感受一次次死亡，然后去回味被邢玉霭保护在怀抱里的感觉。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张叔用棍棒打到奄奄一息的时候，褚易睁开了眼睛，放开了保护着脑袋的手，目光看向二楼，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似乎看到了邢玉霭在朝他走来。 但回到现实之后，他连邢玉霭的衣角都见不到。 手臂上被邢玉霭咬的牙印在渐渐淡去，他就用刀把形状刻了下来。但某一天，当他死在蔷薇花树之下，又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发现他好像要记不住邢玉霭的脸了。 邢玉霭，那只小猫，那个高冷的杀手，那个向来面色从容将他护在身后的小大人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很久。 虽然褚易觉得自己所受的处罚还不够多，但他太想去见邢玉霭了。 第333章 番外 最后，褚易用自己的生命献祭，换来了一次重生。 只不过，这一次的褚易不再如第一次那样为了躲避灾祸而隐居山林。 他苦练术法，将门内子弟都培养成圈内的佼佼者。 将家族的权利收到自己手上之后，褚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褚遂宣战。 即使现在的褚遂还没有对他下手，但这些年褚遂为了炼制长生不老药，没少滥杀无辜。 当褚易除掉褚遂之后，他才去到那个捡到邢玉霭的地方。 算了算时间，那个时候邢玉霭还没出生。 他在邢玉霭出生之前就先把一切麻烦解决完了，他要邢玉霭这一次干干净净平平安安地长大。 褚易在那个地方守了快半个月，已经到了邢玉霭出生的时候。 但一整座山，他都没遇到任何一只怀孕的小猫。 时间一天天流走，褚易越来越焦躁。 他怕邢玉霭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欺负会受伤，更怕老天爷把邢玉霭收走。 褚易疯狂动用术法寻找邢玉霭，直到自己精疲力尽，在狂风暴雨中失去力气倒在一个洞穴门口。 那天风雨雷电交加，整座山都阴沉沉的，褚易的精力耗尽之后，用最笨的方法在山上的每一个角落寻找邢玉霭。 于是昏过去之后，褚易在潜意识里依旧在寻找邢玉霭的下落。 他梦见这辈子的邢玉霭依旧带着之前的记忆，因为太讨厌他而不愿意见他。又梦见自己走错了地方，其实邢玉霭并不在这个山，而是在另外的山，因为他去的太晚而在这个夜晚被活活冻死。 “玉霭！”褚易尖叫着醒来，心脏砰砰直跳，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下一秒，褚易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他便看到刚刚在自己起身的时候被抛出去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三花。 小猫被摔了个跟头，迷迷糊糊地睁着大眼睛去看自己突然动了起来的“软床”。 “玉……玉霭？”褚易不敢置信地想要站起来把小猫崽抱到怀里，但发现自己腿软得厉害，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褚易顾不上那么多，跌跌撞撞地爬到小猫面前。 “乖乖，我可以抱你吗？”褚易怕吓到小猫，抬起手之后又缩回来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但怕小猫不给抱，又将手抬到了小猫面前，将手掌心摊开。 小猫并没有后退，歪着脑袋看着褚易的脸，又看看褚易的手，抬起爪子在褚易手上碰了碰，咧起嘴奶奶地喵了一声。 褚易只当小猫是同意了，轻手轻脚地将小猫拢进了怀里。 直到切切实实地抱住了猫之后，褚易才感受到小猫崽在发抖，而且轻得离谱，就好像他稍一用力就可以把小家伙伴掐死一般。 所以褚易又更加小心地放松了力度。 等到外边天晴的时候，小猫已经在褚易怀里睡着了，喉咙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整只猫崽团成一团缩在褚易的手掌心。 “族长。” 家族里的人快一个月没见着褚易了，虽然他们知道褚易很厉害，但万一一不小心遇到小人被人杀死在深山老林里。他们要是再不出来找，他们的族长变成了骨头都不一定会有人发现。 所以当他们看到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脸上还带着些泥水（原本是沾在小猫的爪子上的，但褚易婚昏迷的时候小猫觉得褚易会喘气很神奇，所以就用爪子踩了踩褚易的脸）的褚易之时，众人先是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对劲。 褚易出门之前穿的是一套灰色长衫，但现在…… 抱着猫的褚易非常像一个流浪汉。 “先回去。”褚易自动忽略了族中子弟的怪异的目光，冷静自持地将小猫从怀里掏了出来。 又对最前面的族人说，“去找些羊奶来。” “这是？灵猫吗？”族人早就听说褚易要到山上找一个很宝贝的东西，所以才这么久没回去。 但仔细一看，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小三花。 “别动它。”褚易身体一侧，躲开了族人要来摸小猫的手。 那人讪讪地收回手，又看到平时冷漠的族长居然将小猫崽放到自己脸上蹭了蹭，轻声哄了一下差一点就醒过来的小猫，等确定小猫睡着之后，褚易嘴角的笑容才收敛了一些。 自此，他们族内便多了一只小猫。 是只三花，名叫玉霭。 小玉霭身体不好，吃得也少，而且还挑食。 刚到族里的时候，谁家糙汉子声音大一点吓到了都能病一场，以至于族人从族长家里经过的时候都蹑手蹑脚的，生怕吓坏了小猫被族长罚去犁地。 “族长，这是新鲜的羊奶，你给小玉霭尝尝。” “族长，村口的太阳很好，您可以带着小玉霭去照一照。” 族里的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讨小猫开心，族长就会开心。小猫不高兴了，族长也会动怒。 谁懂啊，这年头不但要巴结好人，连只小奶猫都要当祖宗供着。 但人家褚易乐意，谁都没办法。 “该喝奶了，过来。”褚易拿着羊奶给小玉霭喝，但小家伙不喜欢羊奶的味道，就算把自己饿坏了，也不会主动喝奶。 小玉霭比正常的猫长得都慢一些，而且因为挑食又偏瘦，每次抱出去，都被人以为是刚生下来的猫崽。 其实小玉霭已经在族里待了快一年了。 之前褚易还没发现小家伙不喝奶，平时都是把羊奶倒在小玉霭的盆盆里，让他自己喝。 谁知道某一次褚易心血来潮想看看小玉霭喝奶的模样便又折了回来，然后就撞到小玉霭用爪子把盆盆推到了花盆里，让奶水全都倒了出去。 褚易连忙上前查看，发现花盆里的小草几乎都快枯萎了。 平时他不怎么关注，现在一看，小玉霭一定没少干这事儿。 “不喜欢喝吗？”褚易蹲在小猫面前问。 但小玉霭没想到会被褚易撞见，又害怕又心虚。生怕褚易因为他浪费食物就不要他，于是小玉霭将自己缩成一团，拒绝交流。 之后褚易花了好大的精力才把小家伙哄乖，但以前小玉霭都是背着他不喝奶，而现在小家伙已经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拒绝喝奶了。 “你之前明明很喜欢喝的。”褚易搞不明白，上辈子邢玉霭的身体很弱，也是一直喝羊奶，但都没见他排斥过。 褚易也郁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喵~”小玉霭察觉出了褚易的不开心，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盆盆面前，低下头喝了一口，然后是第二口…… 明明还是很喜欢喝的呀。 褚易养不明白了，但小家伙还没成人形，任凭他挖空心思去问，都是得不到答案的。 走投无路的褚易最后找上了三花狸仙。 防止这家伙像上辈子一样觊觎邢玉霭。 “什么物种？你不给我看本尊，我也看不出问题啊。”三花狸仙摇晃着他那大孔雀扇子，打着哈欠对褚易说。 最后实在没办法，褚易用水镜给三花狸仙看了邢玉霭的样子。 独自一猫在家里扒拉着褚易上个月刚买的兰花，时不时还用尾巴勾搭一下兰花的叶子。 “我觉得我看出问题了。”三花狸仙一本正经地说。 褚易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注意着三花狸仙说的每一个字。 “问题出在哪里？” 只见三花狸仙邪魅一笑，薄唇轻启，“该换主人了。” 他就知道。 “不用了。”褚易听完三花狸仙的话，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 三花狸仙不死心，继续追着褚易，“我认真的，你看这只小三花，多可爱，简直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而出生的。” “他只是一只猫！”褚易看着自我陶醉的三花狸仙，实在是忍不住了，“神棍一个，要是没事就找点班上，别整天惦记别人的猫！”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三花狸仙的地盘。 看着褚易气冲冲的背影，三花狸仙知道褚易家门口防自己的结界在今天之后肯定会变得更强。 “他都照顾不好你，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二百五。”三花狸仙看着水镜里的小猫，眼神柔和。 其实早在褚易之前，他就已经把邢玉霭找到了。 确切地说，是找到了邢玉霭的母亲，连邢玉霭都是他亲手接生的。 只是邢玉霭出生的时候太虚弱，要不是邢玉霭需要褚易的灵气来滋养，三花狸仙才不会把邢玉霭送到褚易身边。 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懂的小邢玉霭被三花狸仙放到了山洞里昏迷的褚易身上，他交代小邢玉霭，“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回到我身边。” 所以三花狸仙大概率是知道邢玉霭不吭喝奶的原因，他想看褚易为难但束手无策的模样，但又舍不得看小傻猫吃苦。 所以当褚易气呼呼地回到家里把结界加强之后，就发现自己袖子里多了一张纸条。 看完纸条的内容之后，褚易又在结界上设了一层荆棘。 “小家伙，我回来了~” 褚易推门而入，小猫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褚易宝贝的兰花。 见褚易回来了，小猫先是眸光一动，看了眼褚易，又收起眼底的兴奋，淡淡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褚易将新鲜的羊奶放到小猫面前，小猫高贵冷艳地瞥了一眼，又低头继续舔自己的毛发。 “乖乖，不喝奶就不会长大哦。”褚易柔声说。 小猫梳理着自己的尾巴，根本没把褚易的话放在心里。 不过此刻已经知道小玉霭心思的褚易不再觉得心慌和烦躁。 “你不吃饭，是怕长大之后就要离开我吗？”褚易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小玉霭愣了两秒，又继续玩自己的尾巴。 但褚易已经看出了猫崽子的心思。 “我可以抱抱小猫吗？”褚易蹲在小玉霭面前，伸出手要去抱。 小猫停下了玩耍的步子，抖了抖耳朵，向褚易走去。 似乎是为了回应褚易的话，小玉霭用身体和尾巴在褚易的手掌心蹭了蹭。 “别担心，不管你多大，长成什么样子，都永远会是我的玉霭，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把你丢给任何人。”褚易认真地说。 小玉霭呆呆地看着褚易，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在褚易的循循诱导之下，小猫主动走向了盛着羊奶的餐盘。 小玉霭不是不爱喝奶，只是怕自己长大之后就要离开褚易。 第334章 番外二 明白小玉霭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和害怕被抛弃之后，褚易去哪里都带着小家伙，连睡觉都放在自己房间里。 “我去洗个澡，等我回来。”褚易用被子团了个小窝，将猫崽子放了进去，又抬手在小猫圆圆的脑袋上摸了摸。 小玉霭乖巧地蹭了蹭褚易的手，坐在床上看着褚易进了浴室。 等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之后，小玉霭才站了起来，围着被子转了一圈，又找了个比较矮的缺口跳了出去。 小猫这一下跳得比较远，一下子就从床上落到了地上，瞬间变成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 只不过变成人形的邢玉霭法力还不够，耳朵和尾巴收不回去。 邢玉霭努力适应着这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好奇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而后将脚步停在了浴室不远处。 褚易怕自己关了门听不到小猫的动静，所以洗澡的时候几乎不关门。 但现在邢玉霭都落到地上变成了人，褚易依旧没有察觉到。 邢玉霭躲在墙边，探出头去看浴室里的场景，脑袋上的耳朵随着褚易洗澡动作的改变而发红发烫。 看了没一会儿，邢玉霭面红耳赤，连尾巴都在开始不自觉地摆动。 水声突然停了下来。 小猫慌慌张张地跑回床上，迅速将自己变小，又急急忙忙将被窝拉成褚易走之前的模样。 “好乖啊，一动不动的。”褚易赤裸着上半身出来，手上还拿着毛巾在擦头发，见小猫乖乖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褚易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小家伙萌化了。 小猫骄傲地抬起了头，自豪地挺着胸膛伸出脑袋要褚易摸。 柔软的毛发在手中游走，顺着上下抚摸的动作，褚易将体内的灵力不断向小猫输送。 直到头发自然干了之后，褚易才放下毛巾，收起手，将小猫抱进了怀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猫被褚易揽在被子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被褚易的大手安抚着，喉咙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晚安，邢玉霭。”褚易闭上眼睛，将猫咪抱得更紧了一些。 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邢玉霭的面容，这是多年之后，他第一次清晰地回忆起邢玉霭的样子。 是梦境却格外真实。 等人睡着之后，小猫才从厚重的被窝里探出头来。 肉肉的爪垫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褚易的胸口，但人睡得太沉，根本没有感觉。 “唔——” 小猫踩着踩着，听到褚易皱着眉头哼了一声，还以为自己要把褚易给踩醒了。 “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啊。”褚易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语气，就像叹息一般，在小猫耳边喷着热气。 小猫不太习惯褚易的声音离自己的耳朵那么近，连忙抖着脑袋往后退了退。 确认褚易没醒之后，小猫又围着褚易的身体转了两圈。 “喵~”小猫如同王者巡视地界一般，高傲地将脚步停在褚易的脑袋边，叫了一声之后俯身在褚易的太阳穴蹭了蹭。 之后几天，褚易依旧每天按时给小猫输送灵气，但小猫一点要变成人的动静都没有。 只有在夜晚的时候，小猫在确认褚易不会醒过来的时候，才会明目张胆地变成人类的模样。 然后趴在床上盯着褚易一看就是一宿。 后来邢玉霭发现褚易很喜欢拿嘴巴去碰小猫的鼻子。 于是在夜里褚易做噩梦的时候，邢玉霭变成人类的模样，也试着像褚易碰自己那样去碰褚易的脸。 到最后，邢玉霭已经凭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肌肉记忆，学着去偷偷亲吻褚易的嘴巴。 “我们的小猫咪今天想吃什么？”褚易宠溺地将小猫抱在腿上，目光在猫身上打量了一番，又去看小猫的眼睛。、 邢玉霭被看得心虚，但依旧假装镇定，继续做一只还没有化形的普通小猫。 直到某一天晚上，邢玉霭在低头亲了褚易一口之后，又盯着褚易的嘴巴看了一会儿。 当他失神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浑身赤裸的邢玉霭被吓得浑身一震，吓得以为自己被褚易发现了，僵硬地趴在褚易身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想要变回猫崽子的模样，但又不敢。 许久之后，邢玉霭除了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的手臂压住之外，没有受到其他的攻击。 “嗯？”邢玉霭大胆抬头一看，褚易居然没有醒。 所以褚易突然搂住自己只是梦里的下意识反应？ 邢玉霭放轻了呼吸，伸出手指在褚易的脸上碰了碰，人果然没醒。 “吓死我了。”邢玉霭想要从褚易的手里挣脱出来，但是对方的手臂实在太过结实，挣扎了半天邢玉霭都出不来，最后变放弃了，乖乖地以人形的姿态趴在褚易身上。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邢玉霭才变回了小猫的模样。 然后继续在褚易面前装傻充愣。 “怎么就是没用呢？”褚易一脸挫败地看着还是小猫的邢玉霭。 但邢玉霭假装听不懂，继续装成无辜小猫，上蹿下跳，褚易根本就拿他没办法。 到了睡觉的时候，邢玉霭更加明目张胆地探索褚易的身体，只不过最近褚易睡觉的时候变得非常不老实。 明明已经睡着了的人，却总是能精准地将邢玉霭抓住，一搂就是一晚上。 但邢玉霭确认过好几次，褚易根本就没醒。 “奇怪啊。”邢玉霭被搞得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褚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白天的褚易也不再愁眉苦脸地担忧邢玉霭不变成人，似乎已经想通了，心态都平和了不少。 如果褚易的手没有精准地抓住邢玉霭的耳朵并恶劣地揉捏，或许邢玉霭还不会看透褚易的把戏。 “你骗我！”邢玉霭迟钝地发现褚易根本就是醒着的，气得他快速要从褚易的怀里跳起来。 但很快就被褚易抓了回去，“到底是谁在骗谁？” 说完，褚易目光发绿，看着邢玉霭的猫耳朵喉结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摸上了猫咪的小耳朵。 “不给你碰！”邢玉霭抬手拍开了褚易的手。 甩着尾巴去拍打褚易的下半身，气呼呼地要推开褚易。 但褚易偏不让邢玉霭走，把邢玉霭逼急了之后，小家伙抬脚就往褚易的宝贝踹去。 这一下可就给褚易踹火了。 “邢玉霭，我太纵着你了是不是！”褚易的声音高了一个度。 闻言，邢玉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顿了几秒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褚易。 “你吼我！”邢玉霭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不，不是。”褚易立马认错，上前拿衣服给浑身赤裸的小家伙套了上去。 “我没想吼你，对不起，但你想推开我，我就一时生气，原谅我好不好？”褚易后悔死了，好不容易把猫崽子养成了人，要是把人气走了，那他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但邢玉霭被褚易宠惯了，才不会给褚易好脸色，双手抱胸将褚易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丢在了地上。 “滚，你以后去养其他的猫！” “我哪里还有其他的猫，祖宗你骂我归骂我，衣服好好穿起来好不好？要是感冒了怎么办？”褚易又重新拿了件毛衣给人套了上去。 这次邢玉霭倒是没再脱掉，只是依旧不理睬褚易。 褚易坐在邢玉霭面前，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哄了一晚上才得了邢玉霭正眼看他。 “族长在家里养了个男人！” “听说是连夜带回来的，可俊俏了！” “听说人家俏郎君因为族长太丑，所以看不上他，是被迫和族长在一起的！” “族长还搞强取豪夺这一出啊？” …… “再乱嚼舌根，就罚你们去给俏郎君当玩具！”褚易被邢玉霭嫌弃就已经很烦了，每天还要听族人说他不值钱，心里难受得要死。 现在邢玉霭是变成人了，可为了惩罚他装睡吃豆腐的事，褚易已经连续一周没和邢玉霭在一间屋子里睡过了。 但褚易骂完族人之后，又重整旗鼓，找了些猫咪喜欢的东西回去讨好邢玉霭。 “祖宗出来吃饭啦。”褚易在邢玉霭的门口敲门，听着里头的脚步声，手里握着从山下搞来的猫薄荷。 邢玉霭冷着脸打开了门，在看到褚易的时候，不屑地仰起了头，但几秒之后，又被褚易身上的味道给吸引住了。 “你身上有什么？”邢玉霭在褚易身上嗅了嗅，把自己给嗅舒服了，甚至想要将褚易叼进窝里。 褚易也不藏着掖着，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东西交了出来，讨好地问，“晚上我可以回房间睡觉了吗？” “哼，小把戏。”邢玉霭冷嗤一声，但还是收了褚易手里的东西，甚至还开了门默许褚易进了门。 但第二天早上邢玉霭就后悔了。 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邢玉霭气得牙痒痒，抬脚又踹了褚易一脚。 但这次褚易没再生气，而是拽着邢玉霭的白皙的脚踝，求着人再踹一下。 “宝贝，你踹得我好舒服。”褚易低头在邢玉霭的脚上亲了一口。 邢玉霭浑身发软，如娇似嗔，红着眼睛怒骂，“滚！” 第335章 娇艳人鱼是个小哭包（一） “报告指挥官，搜寻完毕，尚未发现目标踪迹。” “继续找。” “是。” 被称为指挥官的男人一身黑色笔挺的军装，目光如炬，看着屏幕前深蓝色的海洋，手指无意识地在主屏幕上拍打着节奏。 上一任指挥官遗落的书页被风吹开。 新指挥官回头看了一眼，泛黄的纸张上只写了一排字，后面还有明显的空白，似乎在等什么人将话接上。 ——平静的海面映天的火光 “矫情。”指挥官嘴角挂着冷笑，将不明所以的句子连带着纸张扔进了碎纸机。 炫目的日光在头顶照耀，邵琛抬手遮挡住阳光，等意识回笼之后才看清楚周围的景象。 身下的木板有些摇晃，咸腥的气息在鼻尖蔓延。 入眼是深蓝的海水，耳边是冽冽的海风。 “哎——”邵琛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小木船上出神。 他知道对方不喜欢他，但没想到做的这么绝。将你迷晕扔在海面上，大概是想要让他自生自灭。 邵琛伸出手碰了碰海水，凉凉的很舒服。 不过好在船上还有船桨。 邵琛自己划了试试看，可以动，只不过浩大的海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向。 直到夜晚的到来，白天的炎热被海风吹散。 邵琛冷得手脚僵硬，没办法继续前行。 最后他在木船上找到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厚衣服。 吃着手里的食物，邵琛发现自己吃完没死，而且身体也没出现异常。 那他就有些奇怪了。 为什么想要他死，还要给他这些东西？ 扒拉了一下剩下的粮食，应该有一个星期的分量。 于是邵琛便在海上飘了一个星期，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是一直看不到岸，也看不到其他的船只。 人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某一天夜里，邵琛看着所剩无几的干粮，突然泄了气。 反正迟早是要死的，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活着？ 所以邵琛摆烂了，躺在木板上船也不划了，手臂枕着脑袋看着星空。 “指挥官，还是找不到。” 控制室内一片死寂，在一星期高强度的工作之下，所有人都很疲惫，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在指挥官面前喊累。 “启动风暴计划。” “是。”众人松了一口气，风暴计划只会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启用，只要计划一启动，就意味着这个任务已经接近了尾声，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指挥官都必须带着大家做最后的清场。 看了会儿星星，邵琛脑海里回想起不少事，但内心依旧十分平静。 算是死前的走马灯，能在星光闪耀的夜晚死去也是一种享受。 就在邵琛有些困顿的时候，海面的风向迅速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温度也变得异常。 邵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慢地坐了起来。 现在的海风大得不正常，要是现在站起来，他一定会被直接卷入海里。 但坐着也没什么用，忽然之间，海面下起了雨，天空中闪着雷电，几秒后又响起惊人的雷声。 “轰隆隆——” 被雨水淋了一身的邵琛被这雷声震得浑身发麻，海面的波浪开始翻腾，但只有邵琛一个异类。 要是雷劈下来，邵琛觉得一定会劈在他身上。 雨水和海水打在身上，邵琛还没有等到惊雷，就被一阵突然掀起的海浪卷进了海里。 小木船被打翻，邵琛不太会游泳，掉入海水之后下意识开始挣扎。 但越挣扎却越往下沉。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快要被压碎，脑脑袋疼得厉害。 最后在海水的席卷之下，邵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整个人像一个被丢掉的洋娃娃一般缓缓落了下去。 邵琛却不紧张了，死了就死了。 但在他的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周身却涌来一大批鱼群。 还有一道蓝色的光，在鱼群的簇拥下向他而来。 邵琛看到对方似乎是一个长发少年，但当他极力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的时候，身体却突然脱力，整个人昏了过去。 第336章 哭包人鱼（二） 邵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蓝色的泡泡给包裹住了。 周围还有不少的泡泡在漂浮，他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巨大的石床上，床边还有可爱的蓝色小水母。 他抬手碰了碰水母，小家伙就像被碰到开光的电灯，一会儿就发出了光。 “叮~” 一串串贝壳碰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茂密的海草后头浮现一个人影。 和昏过去之前邵琛看到的一模一样。 停下了手中抚摸水母的动作，邵琛屏息凝神，等着那人过来。 “你是……人鱼？”邵琛知道自己从海里逃生的概率很小，甚至在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在见到少年的时候，邵琛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 少年一头湖蓝色长发，肤白如银，深蓝色的瞳孔懵懂地看着邵琛，似乎这句话对他来说有些难以理解。 消瘦的小人鱼光裸着上半身，从构造上看与陆地上正常男性的肉体大差不差。 只不过当小人鱼拖着蓝色的尾巴朝邵琛走近的时候，他才发现少年脖子两侧似乎有类似鱼鳃一般的东西，只不过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容貌殊丽的小人鱼美得雌雄莫辨，嘴角两侧还有蓝色的变形鱼纹。 “那你是北蛟还是南鲛？”邵琛虽然不知道之前他所漂的那片海是南海还是北海。 但看对方乖顺的模样，应该是一只南海的鲛人。 第一句话，小鲛人还能够点点头。 但是地二句话，他实在听不懂，只能坐到邵琛身边，吃力地用人类的语言问，“你叫……什么？” “我叫邵琛，谢谢你救了我。”当小人鱼靠近的那一刻，邵琛忽然觉得泡泡里的空气似乎新鲜了不少，连温度都更舒服了。 小人鱼笑了笑，“不谢。” 说完之后，小人鱼用尾巴在地上扫了扫，然后尾尖一动，在地上扫出几个人类的汉字。 邵琛低头看去，在看到汉字之前，先注意到的是小人鱼尾巴上的装饰。 有不少可爱精致的海洋生物，还有颜色各异的珠宝。 小人鱼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动了动尾巴。 意识到人鱼似乎不太高兴，趴在鱼尾上做装饰的小生物们都乖乖地飘起来游走了。 “松玉霭？”邵琛看着地上的汉字问，“这是你的名字吗？” “唔。”松玉霭开心地点头，“嗯！” “真好听。”邵琛说。 松玉霭听懂了邵琛的话，他会很多语言，人类的语言也能听懂一些，只是常年不和人类交流，多少有些生疏。 “谢谢。”松玉霭学着邵琛的语气说。 看着松玉霭娇嗔的模样，邵琛心里的恐惧和郁气散了不少。 面对和人类差别如此之大，仅仅存在于传说的生物突然出现在眼前，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即使邵琛觉得自己生死看淡，但在面对拥有神奇魔力的松玉霭之时，他还是无法像对待正常人类那样平心静气。 而刚刚松玉霭可爱的模样却化解了他心里的担忧。 要不是松玉霭的帮助，可能他已经死在了海底，最后不知道是会烂掉还是被鱼给吃掉。 “你想要回家吗？”松玉霭问。 他还没有好好和人类相处过，但是人类没办法习惯水底的生活，都是要回到陆地上的。 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会说话的人类，还不怕他。 松玉霭很想把这个人类留下。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邵琛脑海中划过某一个画面，，“你可以收留我吗？” “啊？”松玉霭呆怔了两秒。 邵琛以为对方不愿意，毕竟在松玉霭的地盘上，他是一个异类。 而且人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人鱼，就说明人鱼一直在避免和人类接触。 或者说，人鱼觉得人类还没有资格见到他们。 “可以！” “你说什么？”邵琛看向兴奋的小鱼，似乎他留在这里打扰松玉霭，对方还很乐意。 之后松玉霭又用手指比划了一番，嘴里也跟着嘀咕，邵琛不是很能看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 松玉霭愿意他在这里待很久。 只是他还没看明白松玉霭说的其他话。 他说：他一直在等他再次来海里做客，上一次是他失礼了，这次会好好招待他。 第337章 哭包人鱼（三） “我们睡一起吗？”邵琛被松玉霭拉着在宫殿里绕了一圈，又给邵琛拿了些海草回来做晚饭。 食物对邵琛来说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吃不了生鱼，海草和其他的海洋生物也一样。 最后只能放弃吃，打算什么时候饿了再让松玉霭带他去岸边寻找食物。 “可以不睡。”松玉霭看着宫殿里唯一一张大床说。 他自己到是睡哪里都无所谓，这个床是给邵琛准备的，人类都有自己的床。 在几次磕磕绊绊的对话之中，邵琛多少还是摸出了一些和松玉霭交流的诀窍，所以这句话他也听懂了，“没事，一起睡正好。” 说完之后，邵琛便躺了上去，床很大，都不用他挪位置，松玉霭睡上去绰绰有余。 “这个泡泡……会影响你睡觉吗？”邵琛抬手想要去摸泡泡，但发现泡泡似乎可以无限延伸，只要他一靠近，泡泡就会往后缩，给他的活动留出空间。 松玉霭抬手在泡泡上点了一下，泡泡立马发出蓝色的光。 处在泡泡内部的邵琛很快就感觉到泡泡内涌入了大量新鲜的空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不会，他碰到我，就会乖。”松玉霭说。 小人鱼靠在石头枕头上，歪着头看着邵琛，湖蓝色的头发没有被海水弄乱，柔顺地散在松玉霭的肩膀上。 邵琛看着小人鱼纯真且毫无防备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硝烟和战乱，还有那瓢泼的血雨…… “那我们睡觉。”邵琛说。 小人鱼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但邵琛的目光依旧落在松玉霭的脸上，对方脸颊上鳞片随着松玉霭的呼吸发出淡淡的蓝光。 毫无防备的乖顺模样一下子就撞进了邵琛的心， 和人鱼待在一起也不会太差，邵琛想，至少他知道了人鱼原来是有眼睑的。 第二天邵琛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水宫多久了。 看着头顶的光亮，似乎像是白天。 但其实只要松玉霭想的话，这里可以一直都是白天。 水宫在海底，离海面有很远的距离。 “我们上去。”松玉霭不知从哪里抓了一只鲨鱼回来，嘴巴被海草松松地绑着。 邵琛看着平日里凶猛异常的大家伙此刻在松玉霭身边乖巧的像一只小狗，不禁感叹人鱼族群在海里的地位之尊贵。 见邵琛不动作，松玉霭还以为对方是在害怕鲨鱼。 “你别怕，它不吃人。”说完便拉着邵琛走到了鲨鱼边上，将自己手里的海草递给了邵琛。 邵琛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他知道松玉霭听不懂太多话，但也知道松玉霭喜欢听什么。 小人鱼太好才猜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摆在脸上，从来不会掩饰。 “它是你的坐骑。”松玉霭笑得眼睛弯弯的，转身就往上游，回头示意鲨鱼跟上。 于是邵琛人生第一次体验了一番用鲨鱼做交通工具，并且不戴氧气瓶地在海底徜徉，在松玉霭的带领下和鱼群打招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松玉霭带着邵琛来到了海面上。 “等着。”松玉霭拍了拍鲨鱼的脑袋，又拉着邵琛向岸边游过去。 邵琛一回到陆地上，身上的泡泡就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海风吹得邵琛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是个没见过的岛屿。 岛上似乎没有人类来过的痕迹。 “去吃果子。”松玉霭躺在浅滩上，舒服地照着太阳，慵懒地抬手指了指岛上的树林。 邵琛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一个人往里走。 岛上有很多水果，邵琛差不多都见过，摘了不少回去，顺便观察岛上的地形，确认不会被人找到，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或许他真的离开那个地方了。 对方也觉得他已经死掉了。 那就让他在松玉霭身边待着，等小人鱼想要撵他走的时候，他再找个地方自我了结。 “真是……可爱啊。”邵琛刚一走出树林，就看到了蹲在不知从哪里来的石头上的松玉霭，对方正拿着一根棍子在……烤鱼？ 邵琛急忙走进，发现松玉霭的手背被烫红了一大片。 “烫到了？我看看。” “回来了。” 松玉霭一见到邵琛，就献宝似的将烤好的鱼拿起来，想要喂到邵琛嘴里。 但他的手腕却被邵琛用力抓住了。 松玉霭疑惑地看着邵琛，反应过来之后对着自己的手腕吹了吹。 被烫伤的红色皮肤瞬间就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没事！”松玉霭笑着说。、 邵琛亲眼看着伤口消失，想要责备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看着松玉霭傻乐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要是被人类发现了，小人鱼会不会被伤害…… “快点！” 不过邵琛没忧虑多久，就被小人鱼严肃的命令声拉回了深思。 他以为松玉霭在命令他。 但低头一看，自己身后多了个石头，石头旁边还站着一排小螃蟹。 所以刚刚松玉霭是在命令螃蟹们给他找石头做凳子吗？ “噗——”邵琛没忍住，笑出来声。 对面的松玉霭愣了两秒，也跟着笑，虽然他不知道邵琛在笑什么，但是就想笑。 “指挥官，目标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是否进行下一步计划？” 指挥官沉着眸子，看着监控画面里笑得弯弯的蓝色眼睛，声音冷冽，“继续进行。” 第338章 哭包人鱼（四） 人们常说仙女思凡，人鱼思陆，但在松玉霭身上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等我回来。”邵琛熟练地拉起了鲨鱼身上的海草，和松玉霭挥了挥手。 自从上次上了水面之后，松玉霭又带着邵琛出去了几次，去了不同的岛屿。但等邵琛熟悉的线路之后，松玉霭便不再和他一起出去。 松玉霭点了点头，目送着邵琛离开，又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 【我警告你哦，不许再吃人家的海鲜了！】113一看玉霭对着可爱的海洋生物流口水就会回想起对方一脸慈爱地将小动物放上火堆的样子。 玉霭心虚地收回了手，默默在心里怀念曾经和，某人狂吃海鲜的日子，【知道了，要爱护小动物，保护海洋生物多样性。】 他不明白，他就只吃那么几只，能把小鱼宝宝们都吃绝了不成。 要不是被113用电击威胁，他好歹是要一天吃上十斤。 死任务一天到晚膈应人，吃你几个海鲜又怎么了？ 【你最好记在心里面！】113恶狠狠地说。 要不是某天玉霭在水宫里无聊玩着尾巴放电，113都快忘记自己还有放电这个技能了。 当事霭只觉得非常后悔，他真傻，真的，光想着要用尾巴上的电击技能烤熟攻略目标和海鲜了，忘了他的三崽天天追着他警告别动歪心思的事儿了。 【知道了，记住了~】 既然不能烤食物，那用来电一些其他的东西总可以。 于是晚上邵琛趁着松玉霭睡着之后想要偷偷抱抱小人鱼的时候，就被蓝色的尾巴尖电了一下。 小小的一下，邵琛疼得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靠近松玉霭的时候，邵琛都会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早点回来。”松玉霭弯着眼睛笑着露出尖又细密的牙齿。 邵琛虽然被电疼了，但也依旧觉得松玉霭可爱又单纯。 “等我回来。”邵琛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松玉霭的脑袋，但后脊梁一麻，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浮到水面之后，邵琛忍不住回头去看水宫。 其实他看得出来，松玉霭每次到陆地上的时候，都很开心，根本不想回到水底。 或许松玉霭还是喜欢陆地的，肉眼可见地对陆地保持着好奇心，但他似乎又很害怕到陆地上。 邵琛不明白为什么松玉霭这么单纯的人，不谙世事，却会有这么矛盾的情绪。不复杂，但邵琛觉得心疼。 他喜欢看松玉霭自由自在的样子。 回过神之后，邵琛突然不想上陆地了，想要回去问问松玉霭为什么不喜欢陆地。或许也不用问，松玉霭喜欢哪里，他就和松玉霭去哪里。 但鲨鱼已经在催促，带着邵琛出了水面。 而在这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邵琛刚采完水果之后，又在浅滩转了转，想要给松玉霭烤条鱼回去。 看得出来，松玉霭这个小人鱼还是很喜欢吃自己的手边的小生物的。 “咔嚓——” 邵琛刚把鱼架上去，就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但这个岛屿他来过好几次，除了他和松玉霭，不会有其他人到这里来。 顿了顿手下的动作，邵琛警惕地站了起来。 海风一吹，一颗椰子从树上掉了下来，但周围没有任何人类的影子。 邵琛这才松了口气。 “回来啦！” 一见到邵琛回来，松玉霭就兴奋地跑了上去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邵琛僵了一秒，随后温和一笑，将手中的果子和保存得很好的烤鱼递到了松玉霭面前，“尝尝，我觉得你会喜欢。” “今天回来好晚。”松玉霭撅着嘴说，但还是开开心心地收下了邵琛递过来的东西。 “下次不会了。” “好~” 【看不来爱意追总能看身体数值？】玉霭勾住113的脑袋问。 113不明白玉霭要干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可以看。】 【看看。】 113调出了刚刚的监控画面，等着玉霭选出想要看的画面。 【没有恐惧的情绪呀~】玉霭若有所思。 113不明所以，想问玉霭，又怕玉霭嫌弃他太笨，只好保留数据，等着自己下去找左使一起研究。 之后几天，邵琛和松玉霭依旧过着闲散又无聊的生活。【主要是玉霭觉得无聊。】 不过好在邵琛先忍不住了。 “玉霭，想不想和我去陆地上生活？”邵琛将新鲜的水果放到了松玉霭的手里，似是无意一般提到，“那里有更多的水果。” 松玉霭歪着头看了邵琛一会儿，有些心动。 但他还是犹豫，“这里不舒服吗？” “很舒服，和你在一起就很舒服。”邵琛抬手摸了摸松玉霭的鼻子，宠溺地说。 松玉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里还有很多新奇的东西。”邵琛不放弃。 松玉霭不说话了，低头看着邵琛给他的水果，的确不像是在附近的岛屿上能拿到的。 第339章 哭包人鱼（五） 鬼使神差，松玉霭低头咬了一口邵琛给的水果，甜蜜的汁液在口腔里爆开。 “好吃吗？”邵琛看出了松玉霭很喜欢这个水果，继续给松玉霭讲陆地上的生活。 “但是，我这个样子，和人类，不一样。” 松玉霭把咬过一口的水果放回了邵琛的手上，咬着嘴唇有些为难。 “没事，我不会让其他人见到你的，我会保护好你。”邵琛抬手拉住松玉霭想要收回去的手，细白的手指中间泛着淡淡的蓝色，那是松玉霭的蹼。 下意识地，邵琛摩挲了几下松玉霭的璞和手指，后者猛然收回了手。 “可是……”松玉霭突然红了脸，低下头喃喃道。 他想说要是他走了，会不会像祖先说的一样，变成泡沫消失然后被遗忘。 “你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邵琛以为松玉霭是恋家舍不得离开，立马保证道。 最后，松玉霭没再说话，而是回到宫殿里转了一圈，然后拉起邵琛的手咻地一下跃出了水面。 等邵琛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陆地上。 “现在我们该怎么走？”松玉霭扭头去问邵琛，手指紧张地去钩邵琛的手心，挠得对方心里痒痒的。 邵琛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随后，脑海里传来的电流让他恢复了理智，“等着，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嗯。”松玉霭乖乖地站在邵琛面前。 看着立在海边被海风吹得发丝凌乱的邵琛，突然觉得这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但松玉霭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将对方看了一遍，是邵琛没错。 “嗨！” 海面上不知从哪里驶来一艘游轮，有人正在朝邵琛挥手。 邵琛回头攥紧了松玉霭的手，安抚道，“别害怕，都是自己人。” 说完之后，邵琛便拉着松玉霭走到了轮船旁边。 梯子被放了下来，但上面有凹凸不平的钉子。松玉霭看到之后没敢上去，犹豫了两秒又退了回来。 走在前面的邵琛感受到了松玉霭的停顿，扭过头看了一眼，顺着松玉霭的目光看去，一眼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麻烦。 “没事，我抱你上去。”邵琛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放开了松玉霭的手，用双臂贴上松玉霭的腰，顺着人鱼挺翘的臀部将松玉霭抱了起来。 但松玉霭的尾巴太长，依旧拖在地上。船上的人见了，立马上前想要帮忙拿尾巴，但松玉霭却快速将尾巴卷了起来，抱在胸前不让人碰。 冰冰凉凉的尾巴宽大却精致，邵琛低头看了眼发着光的漂亮尾巴，笑了一声，安慰道，“没事。” 上了船之后，松玉霭刚开始还有点怕生，不敢和其他人类交流。 可一旦邵琛和谁讲过话之后，松玉霭就会自然地对那人也放松警惕，所以没一会儿，松玉霭便和人混熟了，甚至还主动帮助船员搬东西。 但是没一会儿，松玉霭就蔫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邵琛坐在小人鱼面前，对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松玉霭难受得要死，但说不出来，梗着脖子不和邵琛说话。刚开始邵琛还以为只是闹脾气，后面发现松玉霭实在不好，连尾巴尖都变色了。 “唔！” 松玉霭推开了邵琛的手，一弯腰吐了些海水出来。 “晕船吗？”邵琛自己都不敢相信，一条人鱼居然晕船。 最后邵琛只好把松玉霭带到船舱里，给小人鱼躺了下去。 “一会儿就好了，闭上眼睛睡一觉。”邵琛也不知道人鱼晕船了该怎么办，更何况现在船上没有专业的医生，他也不敢随便给松玉霭喂东西下去。 最后邵琛还是把松玉霭放到了水里，小人鱼才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讨厌！”松玉霭瘪着嘴，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第340章 哭包人鱼（六） 邵琛知道他难受，但没见过他这么发脾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会喃喃着让人别生气。 结果人鱼没哄好，就看到水里落了什么东西。 一颗一颗，莹润光泽。 “这是……”邵琛刚伸手从水中拿出一颗珍珠，就发现珍珠雨变得更多了，“别哭别哭，是我不好。” 邵琛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但当务之急是先把鱼给哄好了。 “难受。”松玉霭一边掉眼泪，一边咬着嘴唇说。 泪珠从眼睛里落出来，在空气中凝结成珍珠，还有几颗很小的落在松玉霭湖蓝色的长发上 “不难受了，很快就到了。”邵琛不去理会小珍珠，伸手在松玉霭的后脑勺摸了摸，又低头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了碰松玉霭。 果然，松玉霭顿时就停住了哭泣。 湖蓝色的眼睛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看着邵琛坐在自己面前突然放大的脸。 “怎么？哭傻了？”邵琛好笑地刮了刮松玉霭的鼻子，宠溺地笑， 但邵琛挂着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感觉自己的后脑的大力一推，直接推向了松玉霭。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反击的冲动，任凭身体向松玉霭靠去，整个人哗啦一下也掉到了水里，脑袋也撞在了松玉霭的额头上。 发出咚地一声。 松玉霭疼不疼他不知道，反正他的脑袋是很疼。 他怕又把鱼给弄哭了，也顾不上自己，急忙去查看鱼脑袋。 当邵琛狼狈地抬起湿淋淋的头去看松玉霭的时候，却对上了对方带着狡黠的俏皮眼睛。 松玉霭是故意的。 “好玩！”松玉霭眯着眼睛笑着拍拍手，手指上的水珠拍了邵琛一脸。 邵琛有些危险地揽住松玉霭的腰，低沉着声音问，“哪里好玩，水都弄了我满身。” “嗯？”松玉霭被邵琛的体温烫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把人推开，现在这样可不好玩。 看着人鱼懵懵懂懂的样子，邵琛突然觉得喉咙干涩。但不过一秒，他又将人鱼放开，“好玩也要注意安全，要是弄伤了你怎么办呢？” “不会~”松玉霭微皱的眉头松开了，学着刚刚邵琛碰他额头的姿势去碰他。 不知道为什么，松玉霭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总是会在两人接触后便消失。刚开始邵琛还以为常居海底的人鱼身上会是咸腥的海水味，可在近距离接触之后，才发现并不是。 或许这就是人鱼魅惑人类的招数之一。 “喜欢这样吗？”邵琛垂眼去看松玉霭的头发，耀眼而茂密，如同海底的海草丛。 松玉霭满意地点头，他喜欢和邵琛这个人类进行额头上的接触。 温暖不烫，很舒服。 之后的路程中，邵琛也没什么事，便一直在水里陪着松玉霭。 最开始的时候，松玉霭还有力气和邵琛打闹，但是越接近陆地城市，松玉霭就越无精打采，最后躺在邵琛的怀里睡着了。 等松玉霭再次醒来的时候，邵琛正抱着他走在满是白色障碍物的空间里。 很狭小，至少对松玉霭来说十分狭小。 空气也很干燥。 “别紧张，这里是医院，你一直在睡觉，我带你去做个检查。”邵琛低头用下巴蹭了一下松玉霭柔软的长发，轻声细语地说。 松玉霭乖巧地没再动作，可一见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松玉霭又开始扭动着尾巴想要离开。 这次邵琛没想到松玉霭会那么大的反应。 邵琛前一秒脸上还挂着笑和医生交谈，后一秒冰凉的鱼尾便啪地一下拍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实验室响起，研究员们纷纷低下了头，不知该看哪里。 邵琛的脸迅速红了起来，被鱼尾打中的地方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又红又烫。 “对不起。”松玉霭立马用手捧住邵琛的脸，心疼地在上前蹭了两下。 原以为松玉霭要用人鱼的治疗技能帮他消除伤痕，邵琛收起了黑着的脸，等着脸上的红印消失。 可奈何这小人鱼只顾着蹭，完全没有使用任何技能，反倒是还把他的脸蹭得火辣辣的疼。 “松玉霭。”邵琛有些低气压，他甚至怀疑松玉霭是故意的。 但下一秒，离他最近的研究员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发现松玉霭看着他，红着眼眶，湖蓝色的眼珠已经开始畜泪水。 “不是，我没有要怪你。”邵琛压下心头的烦躁，拉着松玉霭的手柔声安抚。 可松玉霭却不说话，一味低头咬着嘴唇掉眼泪。 掉眼泪也就算了。 松玉霭这次掉下来的小珍珠虽然依旧明亮珍贵，但不知道为什么，掉到地上就会把研究所的地面砸一个坑。 于是邵琛只好在一群研究员乞求的眼神中耐着性子去哄松玉霭。 【你故意的。】113面无表情地说。 玉霭扬起下巴，摇头晃脑地说，【哦，是吗，原来我是故意的，哦，那不好意思咯~】 【……】 113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提起之前py的技能。 这下好了，算是给玉霭的演艺事业和折磨攻略目标的技能上添砖加瓦了。 “不哭，没有要凶你。” 哄了好一会儿，松玉霭哭累了才止住。 “邵琛，做检查会疼吗？”松玉霭抽抽搭搭地问。 邵琛眯起眼眼睛笑道，“不会疼。” “还有。”邵琛朝研究员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等人退出去之后，邵琛才拉着松玉霭的手温声说，“在陆地上不要叫我邵琛，叫我霍承锐。” 第341章 哭包人鱼（七） “为什么？”松玉霭不明白，邵琛都是他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名字，现在突然换了一个，他学不会。 霍承锐脸上的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小人鱼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但又不愿意让松玉霭知道。 “说，好吗？”松玉霭见对方不愿意说，要是换做一般人，肯定是不愿意戳人伤口的，但他可是松玉霭，什么都不懂的小人鱼，在自己亲近的人不高兴的时候就想要知道原因，然后帮他解决。 “其实，在被你救起来之前……”霍承锐说着似乎有些哽咽，扭开头不去看松玉霭的眼睛，“我一直在被人追杀。” “谁？”松玉霭一听有人要伤害霍承锐，原本放在地上的尾巴突然竖了起来，如同利剑一般，随时就会将人捅穿。 就当霍承锐以为松玉霭会说要去替他把人杀掉的时候，松玉霭却抓住了他的手，十分认真地说，“回大海，没人杀你。” “……”霍承锐收起悲伤，回握住松玉霭的手，“没事了，现在他找不到我了。” “要杀我的那个人叫邵琛，当初为了躲避追杀，我用了他的名字，一直没告诉你，我很抱歉。”霍承锐一脸歉意地说。 松玉霭不明白为什么躲避追杀的时候要用别人的名字，但霍承锐看起来很可怜，“没事，以后他杀你，我们回大海。” “好，先不着急回大海。”霍承锐说，“先给你做个检查好不好？路上你一直在睡觉，我很担心。” 松玉霭不太想接触这些穿着白衣服的人，但是这样能让霍承锐高兴一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好的，霍……霍……”松玉霭最后还是放弃了，垂丧着脑袋，“不会。” 他还是学不会喊霍承锐的名字。 只要松玉霭肯配合他去做检查，不会叫就不会叫呗，“那就慢慢学，不着急。” 闻言，松玉霭高兴地抬起了头，似乎就是在等霍承锐的这句话。 霍承锐拿他没办法，摇了摇头，然后又将小人鱼交给了研究员。 等检查结束之后，霍承锐让专人来接他和小人鱼。 松玉霭的体型虽然娇小，但尾巴很长，一般的车子放不下，只好开了辆比较宽敞的。 “我可以飞！”松玉霭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场景，兴奋地对霍承锐说。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来到人类世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畏惧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探索。 不止外面的世界，就连霍承锐的家就够他保持很久的新鲜感， 虽然松玉霭总是会不经意打碎霍承锐的那些天价收藏品。 好在别墅里的佣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于家里出现了一只奇怪的生物也不会觉得惊慌，只是在清扫碎片的时候会感叹几句。 “这是什么？”松玉霭拽着座机电话线，扭头去问正在看报告的霍承锐。 霍承锐头都没抬，粗略地扫了一眼关于松玉霭的体检报告，抬手摸了摸松玉霭的长发，“你先自己玩。” “哦。”松玉霭继续扯电话线，时不时又点几下上面的数字。 报告上说松玉霭是从未被收录过的一种人鱼，虽然他们是在北海发现的他，但松玉霭脾性温顺，不是北蛟。 但也和传统南鲛不同。 或许是什么新品种。 但霍承锐最关注的还是松玉霭的鳞片，传说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珍品。 但可惜的是，研究员们也不确定松玉霭浑身上下那么多鳞片到底哪一块有这种效果，只能在之后的研究中继续观察才能得出结论。 “尾巴？”霍承锐的目光落到了报告的最后一页，讲的是松玉霭的尾巴。 第342章 哭包人鱼（八） 传说中人鱼的尾巴拥有某种魔力，虽然报告上没说，但也写了松玉霭的尾巴上可能存在某种能量团。 或许这就是松玉霭能够做出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的原因。 “你好……” 松玉霭磕磕绊绊的打招呼声将霍承锐的注意力从报告上拉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霍承锐见松玉霭正拿着听筒，拘谨地用手指扣着桌面，一听到声音，立马将电话丢到了霍承锐手里。 “你……”霍承锐皱着眉看向松玉霭，到嘴的话在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之后，又压了下去。 “承锐？是你呀，怎么回事？” 闻言，霍承锐朝佣人挥了挥手，让人先把松玉霭带下去。 “走，小先生。” 松玉霭看看佣人，又看看霍承锐，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做了让霍承锐不开心的事情，于是乖乖跟着佣人下去了。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大吵大闹一场，来昭示自己的存在吗？】113看着玉霭这乖巧的模样，很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玉霭悠然自得地将小人鱼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113，只要离开了霍承锐，松玉霭变得沉默寡言很正常，毕竟刚来到陆地的小人鱼对人类还是十分不信任。 【放心啦~至少对面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不是吗？】 “阿柠，没什么，就是想要约你吃顿饭。”霍承锐等松玉霭走了之后，才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 他没想到松玉霭这傻人鱼，随便一按就给易桥柠打了过去。 那头的易桥柠笑了笑，“刚刚那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他，是你的家人吗？” “不，不是，只是一个朋友。”霍承锐怕易桥柠误会，连忙找补，“不太熟的朋友。” “这样啊。”易桥柠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听到易桥柠没再抓着松玉霭的问题问，霍承锐也就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个时间，又低头用手机给秘书发消息，让人先去订餐厅。 “好，那到时候见。”易桥柠笑着挂断了电话。 霍承锐坐在沙发上，目光看向窗外。 等情绪整理好之后，他才去找松玉霭。他还不想让易桥柠知道松玉霭的存在，但是没想到…… 算了，都是迟早的事。 只要能达到目的，一点小插曲算不上什么。 霍承锐压下眼底的怒意，转身去了地下室，从里面拿出了实验室给松玉霭单独配备的药剂。 “过来，该喝药了。”霍承锐朝正在水里游的松玉霭招了招手。 原本还蔫哒哒的松玉霭，在见到霍承锐之后，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不开心的表情，立马扑腾着尾巴朝人游过去。 但松玉霭的尾巴又大又长，霍承锐给他准备的水池还是不够他伸展。 于是“哗啦”一声，被松玉霭的尾巴溅起来的水，几乎大部分都落到了霍承锐身上，将人淋了个透。 连立着的头发都给压了下去。 “对不起！”松玉霭连忙上前用自己的手给霍承锐擦脸，但越擦越湿。 霍承锐深深吐出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忍耐，闭上眼睛等脸上的水落得差不多，才睁开眼睛，一脸温柔地说，“没事，我不生气。” 后面那句话，既是说给松玉霭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你看，多大度。】玉霭傲娇地说。 113满脸黑线，【……小心他把你当烤鱼给烤了。】 说完，113又去看霍承锐的身体数值，【他现在的怒意值，可以徒手把你撕成生鱼片你信不信？】 【我好怕~】玉霭抱住自己的手臂，一副娇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我好想逃~】 113无语，【任务别做了，迟早骚死你。】 【不行！】玉霭瞬间变脸，严肃地说，【还有老朋友呢，这个世界一定很有趣。】 【？】113脑袋里满是不解，又想到霍承锐那通电话，更是满脸惊恐，【不是！】 第343章 哭包人鱼（九） “不生气。”松玉霭学着霍承锐的语气说，抬手摸了摸对方的眉头。 听着松玉霭学自己讲话，霍承锐也听出自己的态度还是很强硬。要不是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确认松玉霭是真的傻，不然他都怀疑对方学自己说话是不是在嘲讽他。 “先吃药。”霍承锐无奈，尽量压低声音，显得不那么生硬。 松玉霭乖乖地张嘴，没有要自己吃的意思，就等着霍承锐投喂。 “来。”霍承锐娴熟地撕开了药剂的包装，将口子对准了松玉霭的嘴巴。 他手里的药剂是实验室专门为人鱼研究的，可以在陆地上正常生活的一种液体。 他没想到松玉霭离开大海之后的反应会那么大，起初只是有些虚弱，松玉霭没说他也就没发现，直到他看到人鱼脖子上的出气口有些干裂出血，这才发现不对劲。 于是连夜找了人想办法。 但这个药剂除了让松玉霭更好的生活之外，更多的是让人鱼的身体可以在最后达到预期的效果。 他们还需要对松玉霭进行观察研究，并且在一次次的检查结果中可以看出，不管是哪一个鳞片，如果不是在松玉霭意愿下脱落，都将只是一片废鱼鳞。 “疼。”松玉霭喝完之后松了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霍承锐回神去看松玉霭，发现这鱼一脸委屈，似乎是疼厉害了，还有要掉眼泪的趋势。 “哪里疼？”霍承锐见小人鱼捂着腮帮子，还以为是牙疼了。 但当松玉霭把嘴巴张开之后，他才发现是药剂的袋子给松玉霭的口腔内部划了个口子。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霍承锐立马将人鱼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一只手抱着人鱼，一只手给实验室的人打电话。 松玉霭哼哼唧唧地趴在霍承锐肩头，时不时抬手去碰自己的嘴巴，然后又把血压出来。 “不许碰！”霍承锐严肃地说，看着原本只是一点血的创口被松玉霭按出一滩血，他实在忍不住了，甚至关掉手机将松玉霭的两只手都抓在了自己手里。 松玉霭垂头丧气地将脑袋放在霍承锐的肩膀上，没一会儿霍承锐便听到身后叮叮当当的响声。 抱着松玉霭扭头一看，他走过的一条路，除了水渍，还有一地的小珍珠。 霍承锐加快了脚步，将人鱼放到了浴缸里。 “刚刚还开心地溅了我一身水，怎么又哭？嘴巴很疼吗？”霍承锐搞不懂，这小人鱼怎么阴晴不定的，明明在海底的时候还是挺乖的。 松玉霭瘪着嘴巴，张开嘴，又忍不住想要用手指去碰伤口。 “手拿下来。”霍承锐命令道。 “疼！不舒服！” 松玉霭这次没理会霍承锐的怒气，直接抬手打掉了对方想要抓他的手。 “疼死了。”小人鱼委屈巴巴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垂下眼睛不去看霍承锐，赌气一般低着头掉小珍珠。 一颗颗小珍珠落在地上，溅起来又掉下去，闪着光在屋子里转圈。 “不疼了，研究员马上就赶过来，别那么娇气好吗？”霍承锐觉得自己都快被磨得没脾气了，妥协般蹲在松玉霭面前，将地上的小珍珠捡起来，放到手心又握住。 松玉霭看着他的动作，停下了抽泣，歪着头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大海？” “为什么要回大海？”霍承锐心底泛起的一点点心疼瞬间熄灭，冷着脸说，“这里不好吗？” “还是说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霍承锐脸一沉，松玉霭就想掉眼泪，但又怕对方生气，只好抿着嘴不说话。 好在这时研究员急急忙忙赶来给松玉霭看伤口，本来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但是由于松玉霭本来就很不适应陆地上的生活，所以即使处理得很及时，但到了晚上，松玉霭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高热。 于是霍承锐也顾不得和小人鱼摆脸色闹别扭，连夜将小人鱼提前送到了研究基地。 “即使他只是一个用来做实验的物品，但您还是应当照顾好他的情绪，通过检测，我们发现人鱼现在有很强烈的不安感，随时可能回到大海里。” “到时候我们还要浪费更多的资源，再次将他弄到手。” “如果霍先生没办法照顾好人鱼，请将人鱼留在基地。” “毕竟人鱼和易上校有莫大的联系，这不是能被您随意处置的普通动物。” 研究基地的研究员将霍承锐叫到办公室，不管不顾地批评了一顿。不管对方身份地位再高，到了研究基地，实验为上。 当霍承锐将松玉霭带回来的时候，研究基地就向上级申请过将人鱼放在研究基地，以便于更好地进行观察。 但霍承锐却极力反对。 这群科研人员有多疯狂霍承锐不是没见过，人鱼一旦到了他们手里，说不定转头就会被投入其他的研究，到时候他想要鳞片就还得放过来求你。 所以霍承锐不能服软，“用不着老人家操心，他愿意跟着我，你们还能强行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不成？” 研究员张了张嘴，想要反驳霍承锐说人鱼愿意和他待在一起的话，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研究所内突然“嘭”地一声。 门被炸开了。 第344章 哭包人鱼（十） 一群人同时望过去，只见松玉霭一脸不高兴地抱着手臂，尾巴尖甩了甩，将鱼尾尚存的烟雾甩掉。 “干什么？”霍承锐皱着眉头看向研究员，他以为是松玉霭被欺负了，上前就抓住了负责人的衣领。 负责人满脸都是灰，张嘴吐了吐，嘴里似乎还有废墟，“不是，我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啊，他就突然发怒了。” “他们……分开……我们！”松玉霭说着看向霍承锐，眼底满是委屈，哪里还有刚刚那副盛气凌人、凶巴巴的样子。 就好像那道坚不可摧的大门不是他电坏的一样。 霍承锐头更疼了，放开了负责人的衣服，丝毫没有歉意地道了个歉，又走到松玉霭面前，“乖一点，不会被分开的。” “那你不要走。”说着，松玉霭便借机拉住了霍承锐的衣服。 虽然霍承锐害他嘴巴受伤，还凶他，但霍承锐是他在陆地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类。 “不走，但是要先给你的嘴巴处理伤口。”霍承锐抬手让研究员过来，重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松玉霭上药。 之后松玉霭便寸步不离地跟着霍承锐，直到回到霍承锐的别墅，松玉霭才有些委屈地说，“下次喝药的时候，要把袋子剪平一点。” 这是研究基地的研究员告诉松玉霭的，之前几次吃药，要么是松玉霭运气好，要么都是佣人在给松玉霭喂药，药袋的口子一直剪得很好，不会划破他的皮肤。 但霍承锐随手一撕，口子比较锋利，所以就会伤到松玉霭。 “我知道了，是我的错。”霍承锐谨记要让人鱼保持好心情的教导。 但下一秒，松玉霭就说出了他不喜欢的话，实在让他没办法好好说话。 “其实，回大海，就好了。”松玉霭小声说，他已经慢慢察觉出霍承锐似乎并不喜欢他说要回大海。 但他很想念大海。 果然，霍承锐就像是屁股上被放了个炮仗，气得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向松玉霭释放着威压，“回大海？成天想着回大海，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不是。”松玉霭没有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只是觉得在陆地上人类对他不是很友好，连邵琛……不对，在陆地上要叫他霍承锐。 连霍承锐对他都变凶了。 松玉霭渐渐觉察出，他似乎不是很受陆地动物的喜欢。 “不是就安安分分地待着，哪里都不许去。”说完，霍承锐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被“嘭”地一声关上，松玉霭被震得缩起了尾巴。 之后到了吃饭的时间，松玉霭都是被佣人带着安安静静地吃完。霍承锐下来了一会儿，自顾自吃了两口，等松玉霭上前要和他讲话的时候，他又站起来走了。 一个眼神都没给松玉霭。 “怎么办？”寂静的夜晚，松玉霭一条鱼孤独地在水池里游，时不时将目光移向霍承锐所在的房间。 【别难过了，攻略目标也不是真的不想理你。】113安慰道。 但玉霭依旧开心不起来，【怎么能不难过，这清汤寡水的日子小爷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是113多虑了。 其实他还蛮喜欢这种清汤寡水的日子的，至少这个时候松玉霭没什么心情来欺负他。 【左使那小子，戒过毒吗？】玉霭问道。 113没明白玉霭的意思，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他可能都没吸过。】 【那他是怎么忍得住这么久没来找你的？】玉霭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几秒之后突然茅塞顿开，【要么是他不行了，要么就是他在外面偷吃了。】 还在帮主神大人加班工作的左使，两个黑眼圈跟个熊猫似的，一脸幽怨，“家人们谁懂啊，辛辛苦苦工作还要被造谣。” 第345章 哭包人鱼（十一） “起来，吃药。”霍承锐不耐烦地来到水池边上。 听佣人说，昨晚之后，松玉霭便一直怏怏不乐，别说吃饭，连药剂都没喝几口。 松玉霭不吃饭他不管，等饿了自然就吃了。 但是要是不吃药剂，就可能影响到实验最后的结果。 “霍琛……”松玉霭还是不太会叫霍承锐的名字，他之前好不容易学会了“琛”字，现在要转换成“承”字还有些难度。 但这已经是他努力很久的成果了。 “喝！”霍承锐没什么心情陪着松玉霭玩，他今天约了易桥柠吃饭，还有几分钟就要出发。 松玉霭失落地垂下了眼睛，但还是乖巧地凑过去将药剂都喝掉了。 因害怕嘴巴被再次划伤，松玉霭喝得很小心，甚至带着些紧张，以至于身上会不自觉地散发出淡淡的气味。 甜甜的，很香。 这是松玉霭这类人鱼在和亲近的人在一起时避免受到伤害，向对方示弱时才会出现的味道。要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一旦进入戒备状态，那个时候能够闻到的只有刺鼻的血腥味。 “好好待着，别在惹我生气。”说完，霍承锐都不愿意多看小人鱼一眼，无视人鱼讨好的笑，径直出了门。 霍承锐走了，松玉霭又是孤零零的一条鱼。 【哥这是去哪？】玉霭偷闲跑回了系统空间，又让113接管了小人鱼。 113一边操控着鱼在池子里玩水，一边又给玉霭调出了霍承锐出门的镜头。 【去见正室，你这个无名无分的小三可以开始学点防身术了，以免被原配打死。】113好心告诫道。 玉霭叹了口气，【究竟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我这种甜美人鱼都沦落到当三了吗？】 【老子肉还没吃上呢，当什么三？】 霍承锐没想到真能把易桥柠约出来，虽然两人在公众面前是情侣，但易桥柠平时比较忙，根本没什么时间陪霍承锐。 易桥柠比他大一些，俩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是一个暗恋修成正果的爱情故事，霍承锐好不容易把易桥柠追到了手，但对方对他却一直若即若离，这让霍承锐很没有安全感。 “都是你爱吃的。”霍承锐等易桥柠一坐下，便殷勤地给易桥柠布菜，人面前的碗都快放不下了才停下手里的筷子。 但易桥柠却没有动手去吃，而是目光淡淡地看着霍承锐。 “怎么了？”霍承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知道的，我比较传统。”易桥柠垂下眼睛，拿起面前的柠檬水摇晃道，“如果你在外面有其他人，我建议还是迟早结束这段关系。” 一听这话，霍承锐急了，“没有，怎么可能，我只有你一个，是谁在你面前瞎说了什么吗？” 想来想去，霍承锐都想不出会有谁去易桥柠面前嚼舌根，只能想到那天松玉霭给易桥柠打电话这件事，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埋怨。 “没人在我面前说什么。”易桥柠冷冷地看向霍承锐，仿佛已经给对方判了死刑，“你身上似乎已经被对方的香水给腌入味了。” “你还没察觉出来吗？” “还是说你把我当傻子？” 第346章 哭包人鱼（十二） 【这居然是乔柠！？】113震惊。 玉霭倒是气定神闲，早就有所预料。 或许是因为他和乔柠合作的比较久了，以至于只要出现在同一个任务世界里，不管是否见面，隔着大老远，玉霭都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时时刻刻想要作妖的骚味。 【见怪不怪啦。】玉霭说。 113还是很惊叹玉霭这惊人的第六感，但更加震惊的是玉霭和桥柠的默契程度，【不得不说，我都有点磕你们了。】 【这就别了。】玉霭摆了摆手，【一想到我可能和这家伙在床上坦诚相见，我就觉得浑身刺挠。】 【……】 113闭嘴了。 【不得不说，你们爱意收割局的监狱看管能力真的很一般，这才关了多久？又让人给跑了。】 一听到这种话113都快免疫了，以前好歹要替局子里解释一下，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群老头是真的不行，不过现在113的关注点不是这个，【你不会又要让左使把人给抓了？】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玉霭惊讶地说。 113沉默，对，玉霭不是现在就会让人把乔柠抓走的人。 玉霭是那种把乔柠的价值榨干了之后，才会找左使这个不值钱的工具人把人抓走的人。 113已经可以想象，要是现在把他和玉霭解除绑定，给玉霭重新换个系统之后，乔柠的今天就是113的明天。 一想到这里，113就觉得玉霭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于是啪地一下放手，断开了对松玉霭的控制，将玉霭直接一脚踹回了任务世界。 “咳咳咳——”玉霭被踹个猝不及防，一整个人倒在水池里。 然后，他也不挣扎，就那么直愣愣地躺着。 【你看，松玉霭的呼吸可以变成小鱼哎。】玉霭操控着松玉霭的身体，气息动脖子上的出气孔出去，随着水波的流动，凭空便会出现几条小鱼，还有可爱的水母。 113没想到这都能给玉霭玩起来，【你真是太闲了！赶紧做任务！】 【这不是做着呢嘛。】 “桥柠，你相信我，这方面我很保守的，连和你我都……没、没有过，怎么可能轻易和别人做这种事？”霍承锐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那样最好，不过一旦你敢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会立刻结束这段关系。”易桥柠严肃地说。 一听这话，霍承锐明白这次易桥柠是相信了他，又开心地给易桥柠夹菜，“不会的，我只喜欢你的，你尝尝这个，多吃一点，这两天太忙，你都瘦了。” 但霍承锐还没高兴多久，就接到了家里佣人拨来了电话。 “接，我不介意。”易桥柠说完便开始吃食物，也不看霍承锐。 最后霍承锐还是站起身去一旁接电话。 “什么事？”霍承锐直觉佣人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一定是松玉霭有关，脸一下就沉了。 “小先生一直躺在水里不起来，喊他也没反应，现在到了吃药的时间，这……”佣人似乎也有些为难，怕打扰到霍承锐的正事，但霍承锐又交代过，一定要让松玉霭按时吃药。 佣人也是没办法了，这才给霍承锐打电话的。 “这点事儿都办不好。”霍承锐咬紧了后槽牙，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一条鱼在水里泡着又不能把自己给淹死了，别管他。”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调整好情绪之后，霍承锐才回到餐桌前，继续若无其事地伺候易桥柠吃饭。 “咳咳。”吃完之后，易桥柠似乎有些不舒服，脸色也不太好。 霍承锐立马喊人搞了杯温水过来，“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老毛病了。”易桥柠虽然嘴上说着没毛病，但却眉头直皱，似乎真的不舒服极了。 “怎么可能没事，我送你去军部医院。”霍承锐心都提起来了。 特别在知道易桥柠有先天疾病的时候，知道对方可能命不久矣，霍承锐比谁都着急。 这也就是他千方百计要把松玉霭骗到大陆的原因。 “真的没事，我待会儿还要出任务，只能和你待这么一会儿。”易桥柠虚弱地笑了笑，甚至亲昵地拍了拍霍承锐的手背。 霍承锐当场愣住了，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易桥柠头一次这么温柔地对他。 但他还没高兴多久，接易桥柠的车就来了。 等易桥柠走了之后，霍承锐也回家了。他得加快速度，不能再拖下去，他怕易桥柠等不到那个时候。 “申请和易上校一起出任务吗？”电话那头在听了霍承锐的话之后疑惑地问。 霍承锐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尽快安排。”他命令道。 挂了电话之后，霍承锐下了车直接往别墅里走。 他倒是要看看松玉霭到底要闹什么。 进了别墅之后，霍承锐径直走到水池边，身上的戾气更是不加掩饰。 “松玉霭。”霍承锐看着飘在水面上的松玉霭，冷声喊道。 松玉霭虽然听到了霍承锐的声音，但是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高兴。 他自己倒是高兴地从水里出来，将自己好不容易召唤出来的漂亮小鱼捧在手心邀功般向霍承锐游过去，“你看，送你。” “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见松玉霭没事，霍承锐更是气炸了。 看都没看松玉霭手里的小鱼一眼，抬手便拍开了捧着鱼的手，大力伸出手直接将松玉霭从水池里拽了出来。 第347章 哭包人鱼（十三） 还没认清状况的小人鱼心疼地看向落在地上扑腾的小鱼，想要把鱼放到水里面。 松玉霭离开大海，在陆地上可以存活，但是普通的小鱼不能离开水。 “等等。”松玉霭试图通过用手拍霍承锐的手臂，让对方停下粗暴的拉扯。 但对霍承锐来说，这无疑是在试探他的权威。 “别碰我。”霍承锐锐利的目光在松玉霭苍白的脸上扫了一下，将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地压在松玉霭身上。 松玉霭这下反应过来了，小鱼救不了了。 他试图散发出亲和的味道，好让霍承锐从暴躁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但这熟悉的味道却提醒了霍承锐。 去见易桥柠之前，只有松玉霭和他独处过。 导致易桥柠想要和他分手的味道，就是松玉霭留在他身上的。 “停下！臭死了！”霍承锐转过身，一把攥住松玉霭的脖子，似乎是想通过堵住松玉霭的排气孔，防止对方继续释放香味。 松玉霭愣住了，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越来越看不懂霍承锐了。 “不、不臭的……”松玉霭低声说。 但霍承锐压根没想听他说什么，放开了松玉霭的脖子，拽着人鱼的手腕继续往下走。 他要去地下室。 ［哇呜~这是发生了什么？］玉霭两眼放光，一副即将吃到美食的饥渴模样。 113觉得自己的眼睛迟早要瞎，［你能不能收敛一点，简直饥不择食！］ ［怎么会呢？这可都是你们系统严选出来的男人啊！］玉霭咂咂嘴，认真地说。 ［哼。］ 和玉霭争辩简直没有任何可说理的余地，所以113认命地去找回放，看看到底是什么刺激到攻略目标了。 ［肯定不是易桥柠，或者说，不止是易桥柠。］玉霭老神在在地说。 ［为什么？］113勤学好问。 玉霭一脸正色，［因为乔柠没那么大的本事。］ ［……］ “不去。”松玉霭几乎求饶一般，走向地下室的楼梯很粗糙，似乎是专门设计的款式。 对普通人类来说可以防滑，但松玉霭的尾巴脆弱且敏感，连续的摩擦疼得他声音都在颤抖。 霍承锐听到了，但依旧咬紧下颌，加快了速度。 “松玉霭。” 将人鱼大力摔在冰冷的台面上，为了防止松玉霭挣扎，霍承锐抄起手铐，直接将柔嫩的双手铐了起来。 “不要这样。” 松玉霭怕极了，想要挣扎但又怕霍承锐生气。 “尾巴最好安分一点。”霍承锐看着松玉霭蠢蠢欲动的尾巴，扫视了一圈地下室里的东西，思考着什么东西可以牵制住鱼尾。 毕竟报告上说鱼尾可能存在某种能量。 要是松玉霭真的拥有超能力之类的，霍承锐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我不会伤害你。”松玉霭看出了霍承锐对他的戒备，心里被刺了一下，但还是乖巧地将尾巴收了起来。 霍承锐满意地看向松玉霭的脸，小鱼满脸惊恐和不解，但似乎却格外信任他。 为什么呢？ 是因为邵琛吗？ “小人鱼。”霍承锐眼底泛起一丝狠厉，“你好不乖。” “这样是无法适应人类社会的。” “我来教教你好不好？” 说完之后，霍承锐转过身，打开了一个柜子。 柜子里陈设着千奇百怪的器械。 松玉霭从没在人类社会见过这些东西，但器械身上散发出的寒光却让他后背一凉。 “我要回大海！”说完，松玉霭忍不住了，摆动着鱼尾想要从台上下来。 铁手铐紧紧地铐着松玉霭的手，嫩肉随着他的挣扎被蹭破了皮。 霍承锐冷眼看着松玉霭挣扎，小珍珠不要钱一般滴滴答答掉在他的脚边。 “我最恨看人在我面前哭了。”话落，霍承锐弯腰将地上的小珍珠捡了起来，在手里握了一把。 松玉霭不敢动了，但泪水还在不断往下掉。 第348章 哭包人鱼（十四） 霍承锐的皮鞋踩在冰冷的地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哒哒的响声。 往常在水池玩的松玉霭最喜欢听这个声音，他知道这是霍承锐靠近他的声音。 但现在，看着霍承锐的脚离自己的尾巴越来越近，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 “霍承……我害怕，回大海好不好？”回了大海，霍承锐就会变回邵琛，就不会再继续伤害他。 但霍承锐只是冷冷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后续的动作直接让松玉霭发不出声音来。 “大海？”霍承锐锃亮的皮鞋踩在泛着荧光的鱼尾上，并在松玉霭试图逃离时加重了力道。 “唔——” 松玉霭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鱼都在颤抖，嘴唇紧紧咬在一起，迫使自己不去发出声音。 人鱼的痛苦叫喊会发出攻击波，会直接对伤害他的人进行反击。 但松玉霭不想伤害霍承锐。 “为什么不乖，为什么那么多小心思？”霍承锐蹲下身，手里的匕首时不时在人鱼的尾巴上刮蹭几下，但都没用力。 …… “你……”霍承锐猛然闻到一股从未在松玉霭身上闻到的味道，想要教训人的话被堵住。 “你他妈这是什么见鬼反应？” 霍承锐几乎是气得笑了出来，他以为的惩罚对松玉霭来说居然是享受！ “你喜欢这样？”霍承锐轻蔑地冷嗤道。 松玉霭疯狂摇头，他还是一只未经人事的小人鱼，根本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是，怎么会这样？”松玉霭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地方，想要抬手捂住。 但他的手被铐住了。 松玉霭越激动，那道诱人的香味越明显。自以为冷静自持的霍承锐都有些招架不住，踩着尾巴的脚像是踩在火炭上一般。 “把你的味道收回去。”霍承锐冷声警告。 但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哭得眼眶通红，湖蓝色长发散在圆润的肩头的松玉霭。 霍承锐加重了脚下的力度，甚至下意识丢下了手中的刀，用粗糙的指腹在鱼尾上摩挲。 “啊！”松玉霭抑制不住，从鱼尾处蔓延出酥麻和疼痛。 双重威压之下，松玉霭整条鱼情不自禁地想要逃，但尾巴被踩住，手被铐住。 只有纤细的腰高高地拱起，但却毫无用处。 随着松玉霭的剧烈呼吸，滑嫩白皙的皮肤在霍承锐眼中起伏，直接点燃了他心底压抑多年的念想。 “是你招我的！” …… 松玉霭感觉到自己的尾巴一阵刺痛，紧接着霍承锐独有的温暖而热烈的气息向他袭来。 皮肉刺穿的疼痛传来，松玉霭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尾巴尖不知何时受伤了，磨人的疼痛一阵又一阵。 尾巴受伤了，松玉霭看不见了。 在陌生的大陆上。 回不去大海。 在一片漆黑的恐惧中，松玉霭抬起手，大力将手铐扯断，本能地抱住了这个大陆上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类。 即使他在毫不留情地伤害着他最脆弱的自尊心和身体。 …… 浮沉之间，松玉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 “啊！” 持续的鸣叫渐渐变成微弱的气音，想要回到大海的人鱼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了下去。 第349章 哭包人鱼（十五） 恍恍惚惚之间，松玉霭感觉身上的疼痛似乎在慢慢消散，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困住。 凉丝丝的泪水滴在他的伤口上，被滴到的地方，伤口渐渐愈合。 “松玉霭。”温和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那人抖着手将松玉霭扶起来，在碰到小人鱼的伤口之时，似乎被烫了一下。 松玉霭缓缓睁开眼睛，面的人满眼疼惜，眼眶发红，不知是哭的，还是气的。 “邵琛……”松玉霭抬起手，想要搂住眼前人。 邵琛看出松玉霭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主动将小人鱼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上，“我在，是我。” “邵琛……邵琛……” 像是在委屈撒娇一般，随着松玉霭的呢喃，珍珠不断掉落。 松玉霭想要哭着去碰邵琛的额头，但背后却突然传来稀碎的声音，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 “唔——”后背一疼，松玉霭再次晕了过去。 ［舒服啊，可终于吃到嘴里了~］玉霭半睁着眼，看着屏幕上的打斗，餍足地抬手在嘴唇上摸了摸。 113看着玉霭那副被狠狠宠爱过的模样，又想起第一次见玉霭时的样子。 初见是戏精，再见已是人妻。 ［你是故意的是？］113已经不需要去猜了，他都不想理睬玉霭这淫荡的话。 玉霭转了转手指，悬空出现一杯温水，［没想到人鱼的尾巴那么敏感，简直就是double快乐！］ ［……听不懂。］113面无表情地开始敲木鱼。 “我们发现了人鱼最适合取鳞片的时机。”研究员将目光从躺在修护舱里呼吸清浅的人鱼身上移向霍承锐。 霍承锐的嘴角带着一抹淤青，眼底情绪昏暗不明，“不是说要他自愿拿下来吗？” “那种鳞片对人鱼来说至关重要，他自愿取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所以我们发现，只要在适合的时机，即使是暴力摘取，鳞片的效果和自愿摘取也是无异的。” “所以是什么时候？”霍承锐问。 研究员摆了摆手，“目前我们只观测到了一次，平时人鱼在你身边，我们也无法确认该怎么使时机成熟。” “什么时候观测到的？”霍承锐心下一动，隐隐有所感觉，但心头却十分不快。 “我们需要昨晚的监控。” “不可能。” 双方拉扯之后，霍承锐妥协了。 但只能让研究员听声音，不会提供完整的视频。 但对研究员来说，这就够了。 “霍先生，为了易上校，麻烦您在今后的时间里多多配合我们。”达成一致意见之后，研究员朝霍承锐伸出了手。 但霍承锐只是傲慢地看了研究员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今天他有任务，和易桥柠一起出去。 他可没时间留在这里伺候这只淫荡的人鱼。 ［走~走~反正还会回来的~］玉霭笑看着霍承锐的背影。 113已经做好了准备，看霍承锐吃苦了。 果然，霍承锐刚和易桥柠下任务，整个人都快累瘫了的时候，研究员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到松玉霭这里来。 松玉霭醒了，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警惕地看着所有靠近他的人。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一旦有人靠近便竖起尾巴放电警告。 “霍先生，不要让我们的研究功亏一篑。” 在进入松玉霭的病房之前，研究员对霍承锐千叮咛万嘱咐，希望霍承锐不要再对松玉霭实施伤害行为。 霍承锐闭上眼睛，调整了几秒钟情绪之后才将病房的门打开。 “松玉霭。”霍承锐放低了声音轻唤。 听到声音，松玉霭下意识往里缩了缩，但在抬头看到霍承锐的脸，确认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之后，一下子扑了上来。 “邵琛……”松玉霭紧紧地搂住霍承锐。 他的伤口好了，所以那不是梦。 霍承锐变回了温柔的邵琛，在对他进行暴力的索取之后。 “怎么了？”霍承锐尽量忽略邵琛这个称呼，将松玉霭当做易桥柠，温柔地哄着，“又要掉眼泪吗？” 松玉霭松开了霍承锐，眨着蓄满泪水的眼睛看着眼前人，“霍承……” 第350章 哭包人鱼（十六） 原本霍承锐对松玉霭还有些怨气，但在听到这声“霍承”之后，似乎也没那么生气了。 虽然小心思多了一点，但终究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人鱼。 和他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我在呢。”霍承锐十分欣慰，毕竟之前的松玉霭还是个连“承”字都说不清楚的傻鱼。 每次遇到什么事，只会张嘴说要回大海，一提到回大海，说得比什么都溜。就是念他的名字，一直念“霍琛”，搞得霍承锐都不愿意答应。 “怎么了？” 松玉霭一直抱着他不放，霍承锐便将小人鱼推开了一点，想要去看对方是不是在哭。 要是换做平时，松玉霭早就在哭了。 但这次松玉霭虽然红着眼睛，但却没掉眼泪。 “我听话，不哭，不回大海，别那么对我好吗？”松玉霭抱着霍承锐的手臂，他怕霍承锐又突然对他动手。 霍承锐突然觉得胸口很闷，不喜欢听松玉霭说这些话。 “不会，你乖就好，昨晚是我不对，等你恢复好之后，我就带你回家。”霍承锐的声音极度温柔，已经不需要研究员的指导，凭借霍承锐自己就可以把松玉霭骗得团团转。 不得不说，松玉霭对霍承锐的忍耐程度真的很高，要是换做旁人，早就恨死霍承锐了，哪里还会像现在的松玉霭这样乖乖地听霍承锐讲话。 “我乖。”松玉霭靠在霍承锐身上，乖巧地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对方的手臂，湖蓝色的长发划过皮肤，使得霍承锐浑身一麻。 但他将这归咎于人鱼的魅惑技能，即使声音温柔，但眼底依旧一片寒冷。 最后松玉霭还是和霍承锐回家了。 一路上松玉霭靠在霍承锐身上，看着窗外的树木。 他们人鱼的伤口很难自愈，特别是他这类特殊的人鱼。但是有一样东西可以替他们治愈伤口，那就是——爱人疼惜的眼泪。 “霍承。”松玉霭扭头去看霍承锐，抬手想要去碰对方的眼睛。 但霍承锐却下意识躲开了。 “别躲开！”研究员的声音在霍承锐耳边响起，但已经来不及了，霍承锐早已快速地躲开了。 不过下一秒，霍承锐就抓住了松玉霭的手，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脸上，“怎么了？” 霍承锐知道，松玉霭很喜欢和他进行肢体的接触。 “你的眼睛疼吗？”松玉霭问。 霍承锐一愣，问到，“为什么这么说？” “伤口，很多。”松玉霭抬起手，将昨天被霍承锐打伤的地方都指了出来，“眼泪，很多。” 霍承锐脸一沉，还以为松玉霭要和他算昨天的账。 但这次研究员的速度变快了。 “他的意思是，你的眼泪治好了他的伤口。”研究员生怕霍承锐这只暴力狂魔又要对脆弱的小人鱼做些什么，于是赶紧解释。 “在人鱼族类里，他们的伤口一般是很难痊愈的，但是爱人疼惜的眼泪可以做疗伤圣药。” “我们给松玉霭检查身体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有一部分痊愈，可能就是他口中的眼泪治好的。” 但大家都知道，这个爱人绝对不可能是霍承锐。 “爱人吗？”霍承锐低头喃喃道。 原来如此，一旦有了爱人就会有弱点。 “霍承？”见对方在发呆，松玉霭碰了碰他，问道，“眼睛疼？” “没有，不疼。”霍承锐看向松玉霭，目光变换，压下了内心的想法，换上了缱绻的温柔。 小人鱼看不到人类的恶意，只能看到对方眼底的善意，即使霍承锐伤害他再多次，只要对方依旧满怀爱意，他都可以不做计较。 第351章 哭包人鱼（十七） ·尝尝人类的食物。”霍承锐按照研究员的指示给松玉霭喂了一些经过特殊处理的食物。 他们还不确定松玉霭能吃什么，只能一样一样地实验。 比起松玉霭喜欢吃什么和愿意吃什么，他们更加在意如何让人鱼可以对霍承锐更加信任，以此来获取鱼鳞。 “吃。”松玉霭咬了一口，不太习惯这些奇怪的味道。 但在霍承锐期待的目光里，他还是笑着点头说好吃。 “先生，有人找。”管家低声在霍承锐耳边说。 霍承锐将勺子放到松玉霭手里，“来，你试试看能不能自己吃，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好。”松玉霭乖巧地点头。 、【何方妖孽，胆敢破坏这么好的气氛。】玉霭钻回系统空间问。 113将门口的画面调了出来，【是你的好乔柠。】 【这贱人，干得好！】 “易上校早上有一趟任务，您要一同随行吗？”易桥柠的手下问道。 霍承锐之前就吩咐过，只要易桥柠出任务，都要来知会他一声。虽然现在易桥柠看上去没事，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霍承锐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到外面去出任务。 “去。”霍承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但他刚起身要去换衣服的功夫，松玉霭所在的房间便突然传出一道巨响。 霍承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扭头去看管家。 管家十分有眼力见，匆匆赶到松玉霭的房间查看，“小先生！” 只见松玉霭跌坐在地上，蓝色荧光的鱼尾尖上放着电流，白皙的脸上还有血痕，一看就是他自己抓上去的。 听到声音，霍承锐也觉得不对劲，立马上前。 “先下去。”霍承锐对管家说。 之后霍承锐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温和一点，他现在处于应激状态。”研究员通过耳麦对霍承锐说。 不过就算研究员不说，霍承锐也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了？为什么要伤害自己？”霍承锐缓步靠近松玉霭，目光从对方发出威胁警告信号的尾巴移动到了脸上。 松玉霭的脸本来就很白，一道道用锋利的指甲抓出来的伤口十分明显。 “滋——” 察觉到霍承锐的靠近，松玉霭将自己缩成一团，但尾巴尖上的电流却变得更加强烈，似乎只要霍承锐再靠近一步，他就要把对方杀死。 “松玉霭。” 对于松玉霭这样的态度，霍承锐感到非常的不悦。 “不要手铐……不要踩……好疼……看不到……” 闻言，霍承锐的脚步顿住了。 但不过片刻，他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不怕，松玉霭，是我，我不会欺负你的，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在乎你，想要和你进行更加深入的了解。” “你是我的第一个人鱼朋友，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很疼吗？” 霍承锐赌对了，松玉霭果然没用尾巴攻击他，只不过依旧是一副防御的姿态，似乎真的很害怕再次被伤害。 “抱歉，那是我们人类相互交流的一种手段，我以为你会喜欢的。”霍承锐睁着眼睛说瞎话。 【的确，我很喜欢。】玉霭咬牙切齿地说，【但是不代表松玉霭和正常人会喜欢。】 113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下意识把呼吸声调小了一点。 他知道攻略目标这是要倒霉了。 “是……是吗？”松玉霭果然将霍承锐的话听进去了，将脑袋从臂弯里抬起来。 霍承锐原以为会看到满是泪痕的小人鱼，但没想到松玉霭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但硬是一颗珍珠都没掉过。 瞬息间，霍承锐想起自己对松玉霭说过，他不喜欢看人在他面前哭。 这都听进去了吗？ “可是……很疼。”松玉霭的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连同着脸上的伤痕一起，看起来就像一个漂亮的艳鬼，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霍承锐扑倒，将他的血肉精气吸干。 “哪里疼？”霍承锐已经安全走到了松玉霭面前，小人鱼乖乖地将尾巴收了回去，安静地躺在地上。 轻轻松松地，霍承锐的手抚摸上了松玉霭的脖颈，但对方却没有发现异常，湖蓝色的头发散落下来，冰冰凉凉地在霍承锐的手腕上扫了几下。 真是一条愚蠢的傻鱼。 别人说什么都信，无下限地原谅伤害自己的人，这是得多缺爱呀。 不虐你去虐谁呢？ 霍承锐熟练地抓住了松玉霭的手，叩着人的后脑勺将小人鱼带进了怀里。 要不说你活该呢松玉霭。 白白长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像一个瞎子，好与坏都分不清。 第352章 哭包人鱼（十八） “霍承。” 即使没哭出来，但松玉霭说话时却带着浓重的鼻音，喊人名字的时候带着一股撒娇的韵味。 霍承锐虽然看不上松玉霭这副对人毫无防备，又格外愚蠢无底线的样子，但却对松玉霭的示弱格外受用。 其实对松玉霭温柔一点，以此换取小人鱼更多的信任，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霍承……” 松玉霭又喊了一声。 “嗯。”霍承锐将小鱼放开，低头去看对方。 但松玉霭却没在看他，不止没看他，似乎什么都没看。 “看不见。” 闻言，霍承锐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进门的时候松玉霭低着头没看他，但似乎抬起头之后，小人鱼也没看过他一眼。 “什么看不见？”霍承锐心跳停了一拍，抬手在松玉霭面前晃了晃。 这时管家敲了敲门，“先生，易上将马上就要出发了。” 霍承锐目光停留在松玉霭无神的双眼上，想要站起来，但耳麦里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现在正是你和人鱼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哪儿也别去！” 是研究员。 对方也听到了松玉霭看不见的事，急急忙忙组织人要到霍承锐的别墅里去。 “霍承……你要走吗？”松玉霭急忙想要去抓霍承锐，但手刚伸出来，眼前一片漆黑，脑海里满是那天晚上霍承锐对他的所作所为，他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无神的眼睛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但依旧透露出浓重的哀伤。 “我不走。”霍承锐咬了咬牙，对管家使了个眼色，又发消息给手下的人，让人去保护易桥柠。 听到霍承锐不走，松玉霭皱着眉头的脸露出了笑来，尖尖的牙齿闪着光，甚至有些牙尖上还带着粉粉的血迹。 明明是有些惊悚的画面，但落在松玉霭身上却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眼睛，黑了。”松玉霭说，他想要伸出手让霍承锐抱抱自己，可当霍承锐靠近的时候，他又害怕地发起抖来。 连霍承锐都注意到了松玉霭肉体和灵魂的挣扎。 “不怕，医生马上就来了。”霍承锐抓住了松玉霭的手，却发现松玉霭抖得更厉害了。 虽然肉体在害怕，但松玉霭还是在逼迫自己从霍承锐去获取安全感。 好在没一会儿，研究员就带着医生过来了。 “让他们给你看看好不好？”霍承锐放开了松玉霭，将身边的位置给医护人员腾开来。 松玉霭虽然看不见，但一发现霍承锐要离开自己，立马将尾巴竖了起来，像小猫朝敌人哈气一般，摆出一副敌对的姿态。 “放松一点。”霍承锐没想到连自己都没法靠近松玉霭。 这时管家好巧不巧，又带着易桥柠受伤的消息过来，更加让霍承锐对阴晴不定的松玉霭没有了耐心。 “我说过很多次，要乖一点。”霍承锐已经没办法再用温柔的语气哄着松玉霭，生硬的命令里带着极大的不耐烦，似乎下一秒就要像之前一样对松玉霭动手。 “我……”松玉霭张了张嘴，似乎又要掉眼泪，于是急忙咬住了嘴唇。 片语未发，但却乖乖地将尾巴收了起来。 研究员这才得以靠近。 “去易上校那里。”霍承锐见人鱼乖了下来，半秒都不愿意多待，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但其中一个研究员却拦住了霍承锐的去路。 “他这次失明是因为尾巴上的伤太严重，需要继续治疗。” “要治疗就找医生，我又不是医生，能把他治好不成？”霍承锐暴躁地说，他现在心里惦念着的只有易桥柠。 但研究员不怕他，“指挥官，人鱼存在的意义有多大你比我们清楚，他是你带回来的，身上的伤也是你造成的。” “更重要的是——” “只有你知道能治他的人在哪里。” 闻言，霍承锐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光，一动不动地看向这胆大的研究员，冷声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妈耶，吓死我了，这攻略目标真的好凶！】装扮成研究员的113在系统空间里被吓得吱哇乱叫，那可是碎片之一哎！ 【不干了，干不了了，现在就收拾数据回主系统！】 玉霭立马拎住小家伙的后脖颈，【我看你是想回家找左使！】 【……】113沉默，113狡辩，【我没有，你污蔑！】 第353章 哭包人鱼（十九） “人鱼的踪迹本拿来就很难确定，能找到松玉霭这样的人鱼更是难上加难，要是这一条死了，那我们这么长的心血就白费了。”研究员苦口婆心地劝道。 但霍承锐依旧不为所动，研究员没办法，只好继续搬出易桥柠，“如果确实如你所说，易上将的身体果真到了那个地步，要是再拿不到合适的鳞片，那就没救了！” “行了，”霍承锐最讨厌听这种丧气话，摆了摆手让人别说了。 研究员心里着急，但也不敢继续催促。 “等着。”留下这么一句话，霍承锐便扭头进了电梯，直接往地下室走去。 松玉霭虽然不做挣扎，乖乖地让医生给自己包扎伤口。但他的体质特殊，并且因为长时间远离大海，受伤的地方不止没有愈合的倾向，反而开始恶化。 特别是尾巴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紫，还有细小的结晶凝出。 研究员根本没办法为人鱼的尾巴做处理，即使松玉霭已经压抑着自己不去伤害人类，但本能的抗拒也让研究员们无法接近。 不多时，霍承锐满身血腥气地回来，沉着脸拿着个小瓶子递给了研究员。 “这……”研究员看着瓶子里的液体，又看向霍承锐，要不是救人鱼要紧，他真想问问霍承锐是怎么把人的眼泪搞到手的。 “快去给他用上。” 霍承锐胸口发疼，手臂上还有一道血痕，但他没心思处理，将东西放好之后就要走。 “霍承！” 好不容易被人放到床上的人鱼察觉到霍承锐要走，着急忙慌地想要跟着霍承锐一起走，但他看不见，“咚”地一下便摔在了地上。 “干什么？”霍承锐一转身便见到研究员手忙脚乱地要去搀扶松玉霭，却被对方用鱼尾驱赶开。 原本漂亮的蓝色鱼尾尖尖上紫红色的一片，甚至落在地上还会拖出一路血水。 “带我，一起。”松玉霭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去辨别霍承锐的方向。 湖蓝色的长发被汗水汗湿，黏在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松玉霭更加脆弱。 “我不走，你乖一点，先把伤治好。”霍承锐被那双蓝色的眼睛看得动容了，即使松玉霭的目光没有和他对上。 但就是那一份寻找的紧张让霍承锐心脏缩了一下。 霍承锐走到松玉霭面前，强迫自己不去看被他亲手弄伤的鱼尾，弯腰将小人鱼抱了起来。 “你受伤了。”松玉霭颤抖着手想要去摸霍承锐的胸口，但却被霍承锐拦住了。 “没事，先给你上药。”说完，霍承锐将人鱼放回了床上，不耐烦地对站在一旁的研究员抬手，示意人动作快一点。 研究员赶忙将眼泪放在试剂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松玉霭的伤口上。 “唔。” 药水滴上去那一刻，松玉霭红着脸咬紧了下唇，将脸埋进了霍承锐的胸口。 “我来。” 看着松玉霭这个反应，霍承锐不免想起那个冲动的夜晚。 明明白天还和易桥柠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洁身自好，没想到就因为…… “你们先出去，等我上完药水再进来。”霍承锐不知道松玉霭有没有羞耻心，但他一想到松玉霭那个样子被这么多人看到，他就觉得烦躁。 等人出去之后，霍承锐明显地察觉到松玉霭似乎松了口气，但身体在和他靠近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颤抖。 明明那么怕他，却还是在不断地向他靠近。 就像飞蛾扑火。 当霍承锐想要问松玉霭为什么对他那么信任的时候，松玉霭却先开口了。 “这是你的眼泪吗？”松玉霭的鼻翼煽动，连脖子上的出气口都在微微颤抖。 他在闻霍承锐手里的药剂。 霍承锐没回答，安静地看了会儿松玉霭，随后将药剂轻柔地放到鱼尾上。 “嘶——”松玉霭的尾巴颤了颤，整个鱼往后仰。 霍承锐停下手上的动作，“疼吗？” “不疼，奇怪的感觉。”松玉霭摇头，眼含水光。 霍承锐喉咙一紧，目光从松玉霭身上移开，继续给人鱼上药。 “爱人的眼泪，伤口，好起来。”松玉霭气喘吁吁地靠在霍承锐的肩头，闭着眼睛颠三倒四地讲故事。 小人鱼讲了很多，关于爱人疼惜的眼泪，关于变成泡沫的人鱼…… 他说他自己也是听老人鱼讲的，从没见过真的有人的眼泪可以给人鱼治疗伤口。 “真的会变成泡沫消失吗？”霍承锐问。 松玉霭摇了摇头，他没见过他也不知道。 “舔舔，就好。”松玉霭的尾巴已经在快速恢复，眼睛也逐渐清明，等着眩晕过去之后，他便睁开眼看到了霍承锐胸口暗红色的血迹。 第354章 哭包人鱼（二十） “马上，不疼。” 松玉霭抬手去碰霍承锐的胸口，这次霍承锐没有推开他，而是静静地看着小人鱼的动作。 黑色衬衫被泛着荧光的手指笨拙地解开，古铜色皮肤上一道伤口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谁？”松玉霭尾巴又竖了起来，但刚刚上过药的尾巴蔫了唧的，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霍承锐摇了摇头，没说话。 冰凉的手指抚上皮肤，霍承锐不由得后脊一麻，下意识想要阻止松玉霭的靠近。 但来不及了，人鱼用凉丝丝的舌头将唾液沾到伤口上。 原本火辣疼痛的伤口酥酥麻麻地泛着痒，霍承锐忍不住想要后退，以此来结束松玉霭的治疗。 “可以了！”霍承锐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明明这次松玉霭并没有释放甜美的气味。 但他还是因为松玉霭的动作而乱了气息。 明明对方只是在像狗用舌头舔舐伤口一样帮他疗伤。 但他的身体却食髓知味，自动带入了那天夜里的场景。 “不怕，不疼。” 松玉霭以为霍承锐是怕疼，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霍承锐的后背，不让人继续往后退。 力度之大，让霍承锐怀疑其实只要松玉霭认真起来，他根本就不是松玉霭的对手。 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松玉霭已经处理好了霍承锐胸口的伤，退了一步想要把手臂上的伤也治疗一下。 但霍承锐却猛地站了起来，“好了，手臂上的自己就会好，我还有事，让医生给你处理一下脸上和嘴唇上的伤口。” “别害怕，我很快就会回来。”即使没有研究员的指导，但霍承锐似乎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拿捏松玉霭的情绪。 果然，听到霍承锐要走小人鱼的眼眶立马蓄起了泪水。不过听完后半句之后，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那双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睛里即使满是水雾，但霍承锐却觉得，不会再有小珍珠掉落了。 “好……”松玉霭很不情愿，但他告诉自己要乖一点。 在大海的时候，霍承锐还叫邵琛，他也很乖。在陆地上，自己也要乖。 “咔哒——” 关山房门之后，霍承锐恍惚了几秒，将自己从刚才的情绪中拔出来。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易上校呢？” 霍承锐下楼便驱车去了易桥柠所在的医院。 刚给松玉霭上完药，又去看易桥柠。霍承锐胸最严重的伤口虽然已经被治好，但背部和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换衣服，只能在去的路上匆匆换件外套。 “你怎么来了？”易桥柠正坐在床上，医生在给他包扎手臂。 刚来得匆忙，霍承锐光顾着让自己不去想松玉霭，却忘了问易桥柠的伤。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霍承锐走到易桥柠身边，看了眼还在渗血的伤口。 但易桥柠却皱着眉头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 “我这是……”霍承锐还以为对方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刚想要解释就被易桥柠给冷冷地打断了。 “你出海了吗？” “嗯？”霍承锐不解地看向易桥柠，只见对方一脸嫌恶。 “一身鱼腥味。” “难道大指挥官没时间出任务，有时间出海捕鱼？” 说完之后，易桥柠似乎是真的受不了霍承锐身上的味道，直接转身背对着他。 “抱歉，下次不会了。”霍承锐以为易桥柠是在怪自己没陪他一起出去做任务，所以才闹脾气。 于是往后退了一步，“下次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大可不必。”易桥柠冷冷地说，“指挥官先回去，我要休息了。” 不受欢迎的霍承锐灰头土脸地回了松玉霭所在的别墅。 第355章 哭包人鱼（二十一） 回到别墅之后，霍承锐没有急着去看松玉霭，而是坐在松玉霭平时玩耍的水池边上发呆。 池子里的水每天都有专人换新，鬼使神差，霍承锐捧起一捧水放在鼻尖，似乎是想要闻闻看水里面有没有松玉霭的味道。 但他闻不到想要的味道，把水放回去的时候，一群色彩斑斓的小鱼向他聚拢来。 “和那条傻鱼一样。”霍承锐看着被自己扫开的小鱼又一次回到手边，想到了松玉霭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在松玉霭身上感受到异样的情绪。 易桥柠的冷漠和松玉霭的乖巧。 让他觉得自己水深火热，易桥柠是白月光般的存在，清冷地照在身上已经让他十分满足。 而松玉霭这条人鱼，居然却是一个小火炉。 “睡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承锐走到了松玉霭的房间门口，管家正守在外面。 管家摇了摇头，“没睡，也没吃东西。” “下去。” 霍承锐推开了门，对上了松玉霭突然放光的眼睛。 “怎么不吃饭？”霍承锐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目光一直落在松玉霭的身上，观察着对方的动作。 松玉霭脸上缠着特殊的纱布，嘴上亮晶晶地抹着药，见到霍承锐之后先是兴奋了一阵，似乎又有些局促，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不想。”松玉霭低头。 不想让霍承锐看到他脸上的纱布。 作为一只年轻的小人鱼，在身上没有病痛的时候，他还是不希望被霍承锐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的。 “别动。”霍承锐走过去拿开了小人鱼的手，轻轻地将凉飕飕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人类的食物不好吃吗？”霍承锐问。 松玉霭想要点头，但又怕惹霍承锐不高兴，立马摇头，“好吃，一起吃。” 说完，松玉霭就要去端放在桌上的食物，但霍承锐握紧了他的手不让他动。 “我……”松玉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霍承锐仔细打量着人鱼的表情。 无辜、笨拙、纯洁。 似乎这些词放在松玉霭的身上并不突兀。 “我不吃，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吃。”霍承锐压下了眼中的情绪，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态度。 “好好吃药就行。” 松玉霭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霍承锐情绪的变化，急忙说道，“我吃，按时，乖乖的。” “你怕我？”许久之后，霍承锐才开口问。 松玉霭不明所以，呆滞了两秒，“嗯？” “算了。”霍承锐叹了口气，嘲笑了自己两秒 松玉霭更加困惑了，想要让霍承锐开心，想不到办法的他只好抬起霍承锐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可以玩。”松玉霭记得霍承锐摸他肚子的时候很开心。 但霍承锐却如同被烫到了一般，快速收回了手，“你……” “别瞎闹。”霍承锐严厉地说。 闻言，松玉霭老实了，鹌鹑一样缩着，也不敢讲话。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讲人话还是磕磕绊绊的。”霍承锐眉头放松了下来，有些无奈地拉过松玉霭颤抖的手指。 松玉霭自己都没发现，只要和霍承锐一靠近，小人鱼就会忍不住发抖。 “明明之前嚷着回大海的时候还说得挺好的。” 深深叹了口气之后，霍承锐看向松玉霭的眼睛，“我教你，好好学人类讲话好不好？” 其实只要有药剂，松玉霭不回大海也能好好地在陆地生活的。 取了鱼鳞之后，他也不会把松玉霭交给研究所。 就算放回了大海，这么傻的鱼，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抓回来。 那还不如，一直养在身边。 要是松玉霭不喜欢那个小池子，他可以换一个大一点的。 只要松玉霭配合他，把鱼鳞给易桥柠治病。 “你的鱼鳞，很漂亮。”霍承锐说，他想问问松玉霭愿不愿意直接给他。 但话刚说完，还没等到松玉霭的回答，霍承锐就被喊走了。 易桥柠突然发病，现在在医院抢救。 【又和我抢男人是。】玉霭冷声说。 第356章 哭包人鱼（二十二） 【三崽，把那小贱人给我抓回来！】说完之后，玉霭又看向113，【我想你不会连这个都办不到？】 …… 这下即使办不到也要办得到了。 可恶啊可恶，即使玉霭虐他千万遍，但激将法对113依旧有效。 【等着。】113连接上主系统，将数据网渗入任务世界……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霍承锐急急忙忙赶到，但却被堵在了门口。 这家医院是易桥柠名下的私人医院，不管霍承锐地位再高，到了这里也依旧得看易桥柠的脸色。 “抱歉，上将还在抢救中，等情况有所好转之后，指挥官再进去也不迟。” 拦着霍承锐这人叫易苏，是易桥柠的心腹，他的话就相当于易桥柠的话。 “行。”霍承锐只好妥协。 “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易桥柠有先天性的疾病，但之前却一直查不出来。直到某次外出出任务，易桥柠受伤之后，才查出来。 但霍承锐一直将病情隐瞒，然后四处寻找治疗的方法。 易桥柠的病很奇怪，平时看不出什么，偶尔会突然发病晕倒，甚至可能在某天发病的时候一睡不醒。 但易桥柠还不知道病情的严重性。 霍承锐之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到松玉霭，就是因为听说了人鱼的鳞片可以治疗易桥柠的这种怪病。 但他怕易桥柠不同意，所以一直没有将松玉霭的存在告诉易桥柠。 甚至怕易桥柠失望，不到治好的那一刻，他也不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 “怎么样了？” 医生开门出来的时候，十分谨慎地挡住了门的缝隙，霍承锐想要看看易桥柠的样子，但什么都看不到。 “情况有些危急。”医生叹了口气。 又说易桥柠这次发病来势汹汹，必须尽快找到治疗的方法。 “上将似乎已经有所察觉。” “什么？谁说出去的？”霍承锐坐不住了，他明明已经下令让所有人保密。 易桥柠那么骄傲的人，要是知道自己病了，该会多难受。 “指挥官放心，上将那边已经糊弄过去了，只不过终究是自己的身体，他还是迟早会知道的，只能麻烦指挥官加快速度，赶紧把药弄到手。” “上将他等不了多久的。”医生一脸悲痛地说。 霍承锐眉头紧皱，“我知道了，现在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这……”医生刚想要拒绝，但又碍于对方的身份，有些为难。 但易苏可不为难，“指挥官还是请回，至少先将您身上的味道洗干净。” “您知道的，上将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沾染上其他的味道。” 说完之后，易苏看都不愿意再多看霍承锐一眼，直接推门进了易桥柠所在的房间。 霍承锐想要跟进去，但却被医生给拦住了。 “虽然这话轮不到我来说，但是指挥官大人。”医生一脸无奈，“虽然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但您和上将是恋人，您不觉得自己最近对上将的关心变少了吗？” “我……”霍承锐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好离开。 他一直都在忙着给易桥柠弄到鳞片，相比之前，的确很少陪着易桥柠。 霍承锐居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上将，人走了。”易苏看着监控里霍承锐的车子出了医院。 易桥柠给自己倒了杯酒，闲散地翘起腿，“该说的都说了吗？”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了。”易苏说，“我们要找的人，确定就在那栋别墅里。” “只不过指挥官的防护很严密，我们进不去。” 易桥柠倒是不意外，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 “是。” 【说，把我抓过来干什么？】乔柠被113吊在半空中，红酒还没咽下去，就突然被人给拽了出来。 玉霭欣赏着乔柠这个样子，对113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十分满意，【你又逃出来干什么？在监狱里待着不开心？】 【你还有脸说。】乔柠打了个哈欠，【那个死监狱，就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还是白月光局的监狱好玩。】 【这样啊。】玉霭若有所思，【正好白月光局那群也在找你呢，我大发慈悲，给他们传个讯息。】 【悬赏榜单上的着名系统108，叛逃之后在爱意收割局的任务世界里苟且偷生……】 【停停停停！】乔柠听不下去了，【什么叫苟且偷生？而且我这是来给你做助攻的好不好？】 【哦~给我做帮手呀。】玉霭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抬了抬下巴示意113先把人放下来。 但113却问道，【那我算什么？】 第357章 哭包人鱼（二十三） 乔柠和玉霭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哈哈，可爱啊可爱。】 【你当然是我最爱的三三宝贝咯。】玉霭也被113可爱到了，走到小家伙旁边，手贱地扒拉了一下人家的小翅膀。 说完之后，113就有些后悔了，显得他好像在和乔柠争风吃醋。 【咳咳。】113尴尬地清了清嗓，对玉霭说，【别太肉麻。】 实在113核心数据都快炸了。 高兴坏了。 想要连夜把玉霭的话播送给主系统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系统。 虽然他知道玉霭满嘴跑火车，但在前系统面前说自己是最爱的三三宝贝，对113还是有致命的冲击力的。 113把自己给想开心了，就把乔柠给放下来了。 【所以你是系统108？】传说中业务能力第一，但骚操作一堆，在级别满格之后化身成人，高兴得在各大任务世界裸奔了一个星期才被人抓到，以猥亵罪和危害系统公共安全罪被逮捕的108 113知道乔柠以前是玉霭的系统，并且因为具有某种特殊的才能而被玉霭看中，但没想到乔柠就是108 【对呀，不过我更喜欢乔柠这个称呼。】乔柠自来熟地打开了系统空间的冰箱，拿了盒玉霭最爱的冰淇淋。 玉霭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骂他。 【那你上次不还是女孩子吗？】113在作为初始系统的时候，是没有性别观念的。 但在几次升级化形之后，发现自己是个男孩子，并且他没办法变成女系统。 【满级系统的快乐你不懂。】乔柠说。 【别欺负三崽，干正事。】 玉霭生怕113被乔柠给忽悠傻掉，急忙阻止乔柠继续诓人。 毕竟乔柠可是他一手养（骗）出来的，什么德行他最了解。 -【哦。】乔柠不情不愿地停止了他的乐趣，开始想办法忽悠玉霭，但几秒之后就被玉霭看穿了。 于是他再次被吊了起来。 “松玉霭呢？”霍承锐回到别墅就去了水池，但没看到小人鱼。 管家放下了手中的喷壶，“刚刚还在后院，可能是回房间了。” “药按时吃了吗？” “吃了，但没吃饭。”管家说。 霍承锐眉头微皱，抬眼看向后院，没有人鱼的踪迹，只好上楼去找。 回来的路上，霍承锐和研究所的人通了电话。 “随便一片鱼鳞不可以？” “目前来说，还是取走最核心的鱼鳞比较保险。” “那取走之后对他有没有危害？”霍承锐以前从没关心过这个问题。 研究所的人沉默了片刻，没有给出霍承锐答案，“指挥官，那只是一条人鱼，完成实验就是他最大的使命。” 他们第一次见到活的人鱼，也是第一次拿人鱼做实验，没办法确定取走鱼鳞对松玉霭的伤害会有多大。 “霍承！”坐在房间里正在玩水母的松玉霭一见到霍承锐就高兴地站了起来。 霍承锐站在门口，脑子里还在回想研究员的话，突然闻到一捧花香，抬头便看到松玉霭手里的水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株蓝色绣球。 “不开心？花花。”松玉霭把花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霍承锐手心里，弯着眼睛开心地看着霍承锐。 鬼使神差，接过花之后的霍承锐看着松玉霭，突然萌生出想要亲吻人鱼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转而说，“我很喜欢，谢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或许他也可以大发慈悲给松玉霭一些补偿。 “大海！” 第358章 哭包人鱼（二十四） “回大海！”松玉霭心心念念都想要回到大海里，但一想到之前每次提到回大海霍承锐都会不高兴，他又立刻改了口，“不是，不回大海，不想要。” “很乖。”霍承锐身上突然涌现的戾气瞬间消失，眼底的冷冽却并未消散。 霍承锐一步步向松玉霭走近，本就在他面前的小人鱼被压迫得直往后退。 就在松玉霭退无可退的时候，霍承锐突然弯腰，在松玉霭的脖颈上嗅了嗅，“好难闻啊。” “嗯？”闻言，松玉霭也闻了闻自己的味道，但他什么都没闻到。 “以后不许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味道。”霍承锐语气温柔。 但其实松玉霭身上有一种他很喜欢的，淡淡的香味。 即使易桥柠和易苏多次说他身上有鱼腥味，但他从来没有闻到过。 他只闻到过松玉霭身上甜甜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他在陆地上从来没有闻到过。 他很喜欢，但易桥柠不喜欢。 “明白。”松玉霭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还会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但他知道，听话就行。 霍承锐很满意松玉霭的态度。 他是喜欢易桥柠，毕竟那是他追了大半辈子的人，好不容易才到手，说什么都舍不下。 就算易桥柠总是给他冷脸，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 但在和松玉霭接触之后，乖巧与顺从，也让他沉迷其中。 “还记得我说过，你的鱼鳞很漂亮吗？”霍承锐说。 松玉霭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的鱼鳞很漂亮。 “那鱼鳞可以取下来吗？” “嗯。”松玉霭点了点头，又说，“取了会长，这个除外。” 说完松玉霭的手指着下腹， 蓝色的鱼鳞随着松玉霭的呼吸发出荧光，要是不仔细看，霍承锐根本看不出这片鱼鳞的特殊之处。 “可以把它给我吗？”霍承锐的目光盯着松玉霭的鳞片直接地问。 松玉霭犹豫了片刻，“它很重要，给你其他的。” 说完，松玉霭将霍承锐2的手放到了其他的鳞片上，“这些可以。” “为什么这个不行？”霍承锐抬手放到了松玉霭的腹部，熟悉的地方…… 松玉霭被碰得很不舒服，扭着身体想要离霍承锐滚烫的手掌远一点，“可以回大海。” 其他的鱼鳞丢了还能再长出来，但丢了这片，即使他能靠尾巴在大海里存活，也没有资格待在大海里。 “回大海很重要吗？”霍承锐收回了手，“和我待在一起，不回大海了好不好？” 霍承锐的语气生硬，明显在压制怒火，松玉霭有些害怕，鱼尾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来。 “够了上将，不要刺激人鱼。”研究员的声音通过耳麦传到霍承锐的耳里。 深深吸了口气之后，霍承锐嘴角上扬，对松玉霭笑了笑，“别怕，我开玩笑的。” “你还没吃饭，走，先去吃点东西。” 松玉霭试图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但被霍承锐触碰的那一秒还是会忍不住颤抖。 他想回大海，很想。 当然，霍承锐也看出来了。 这次霍承锐太过莽撞，松玉霭对他的恐惧加深，研究员建议霍承锐徐徐图之。 好在易桥柠几天之后便恢复了，甚至可以出任务。 “你在家里待着，出完任务我就会回来。”霍承锐临走之前特意到水池面前和松玉霭交代。 “好~” 松玉霭其实随时都可以回大海，只是霍承锐不希望他回去，他就不走。 离开别墅之后，霍承锐先是在车上发了会儿呆，又给研究所打电话。 “有没有可能让一条鱼变成人？”霍承锐问。 那头沉默许久，骂了霍承锐一声神经病。 “上将，指挥官又来了。”易苏将霍承锐带到桥柠面前。 易桥柠今天出的任务有些危险，此刻正在清点物资，听到易苏的话之后顿了几秒，头都不抬，“来了就来了，我在忙。” “我帮你。”霍承锐殷勤地上前接过易桥柠手里的清单，熟练地开始操作。 之后几天，霍承锐白天陪着易桥柠出任务，晚上在家里按照研究员的指示和松玉霭培养信任感。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事务需要他去处理。 一来二去，铁打的人都受不住了。 于是在最近一次任务中，霍承锐失利，受了重伤被抬了回去。 “怎么了这是？”管家见霍承锐满身是血地被抬了进来，急忙让人去喊医生。 送霍承锐回来的人是易桥柠，他倒是一脸平静，目光停留在躲在门口的松玉霭身上。 “他伤得很重。”易桥柠对松玉霭说，语气带着蛊惑，“需要你的鳞片。” 第359章 哭包人鱼（二十五） 【你们俩对戏不会觉得尴尬吗？】113问玉霭。 玉霭摆了摆手，【习惯了。】 【我们从不尴尬。】乔柠补充道，【因为我是专业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脸皮比我厚一点，一定是他。】玉霭抬手戳了戳乔柠的脑袋。 他俩躺在沙发上，一人一边，113坐在中间给玉霭按摩太阳穴。 【明白了。】113看向乔柠，对方似乎也很认同玉霭的这个说法，甚至还有点被夸奖之后的洋洋得意。 113不理解。 霍承锐醒来的时候，床前坐着的是易桥柠。 “桥柠。”霍承如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易桥柠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目光淡淡地看向霍承锐，“你醒了的话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别走！”霍承锐不顾身上的伤口，挣扎着要起来去拉易桥柠的手。 但易桥柠却往后退了一步，“霍承锐，你这段时间的状态真的让我很失望。” 闻言，霍承锐心里咯噔一下，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易桥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到松玉霭了？ “不是，桥柠，你听我解释……” 但易桥柠并不想听，“霍承锐，我们本来就不合适，还是分开比较好。” “为什么？”霍承锐大声问。 “你看，你在激动什么？”易桥柠冷笑道，“原本我不打算今天说这件事，算了，我先走了。” 就像怕霍承锐会追上来一般，易桥柠快步下了楼。 对方都说到这个地步，霍承锐哪里还敢再追上去，立马黑着脸让人把松玉霭叫了过来。 是不是因为见到了松玉霭，易桥柠误会了。 “小先生一下午都是水池睡觉，我去喊他。”管家恭恭敬敬地说。 听到这话，霍承锐却不让管家去找人了，“你说他一下午都在水池？” “是。” “那桥柠也没见过他？” “应该没有。”管家回答。 这下霍承锐便松了口气，还好易桥柠不知道。 要是易桥柠知道他和一条人鱼…… 那就是真的没办法挽回了。 “咔哒——” 夜里霍承锐被开门声惊醒，眯着眼看去，看清楚了来人，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向他靠近，湿漉漉的气息落在他的脸上。 冰冷而又柔软的物件落在他的额头上。 一瞬间，霍承锐觉得原本身上不舒服的地方都变得利索了不少。 “怎么，一直，受伤。”松玉霭移开之后又蹲在床边，像老母亲看小孩一般看着霍承锐，甚至还抬起手在霍承锐的眉骨之上摸了几下。 霍承锐心头涌上一股暖流，睫毛下意识颤了颤。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去看松玉霭的表情的时候，又硬又凉的物体砸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没有勇气再面对松玉霭。 世界在这一刻格外沉静，不断有小珍珠落在地上，滴滴答答地响，就像砸在霍承锐的心头一般。 砸得他疼得快要不能呼吸。 好在没一会儿，松玉霭便走了。 “咔哒——” 听到关门声之后，霍承锐才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一会儿，他才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来。 “都……捡走了吗？” 在地上找了一圈，霍承锐一个小珍珠都没找着。 原来刚刚松玉霭蹲下身之后是在捡地上的眼泪，霍承锐有些好笑，嘴角勾了起来。 哪有人哭完之后还要把自己的眼泪捡走的。 “真的不哭了吗？” 不过没一会儿，霍承锐便垂下了眼睛。 他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和松玉霭说过不喜欢看人在他面前哭。 好像在那之后，松玉霭的确就没再在他面前落过泪。 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松玉霭亲过的地方，似乎在回味一般，但没一会儿便放了下来。 第360章 哭包人鱼（二十六） “你要干什么？” 今天易桥柠要出任务，霍承锐不可能真的让易桥柠和他分手，所以他打算继续去缠着易桥柠。 “小心。”松玉霭不想让霍承锐出门的，在他的认知里，只要霍承锐一出门，就会受伤。 但他也看出来霍承锐不喜欢他的干预。 “知道了，你乖一点，晚上回来陪你吃饭。”说完之后，霍承锐又想起了研究员送过来的药剂。 “要好好吃药。” “知道。”松玉霭点点头。 霍承锐交代完松玉霭，又和管家嘱咐了几句，让人看好松玉霭。 “桥柠，吃早饭了吗？”霍承锐一见到易桥柠就忍不住想要上去关心。 但易桥柠却并不搭理他，自顾自接过易苏递上来的文件就钻进了车子里。 “我调整好了，一定认真做任务。”霍承锐带着哄人的准备，就算易桥柠不理他，也要把态度做到位。 闻言，易桥柠皱着眉头看向他，冷声道，“最好是，我可不希望有人在紧要关头出岔子。” “不会的。”霍承锐保证道。 作为指挥官，霍承锐出任务的时候状态一直很好，但没想到之前居然会分神受伤。 不过这一次，霍承锐觉得自己已经调节好了。 只要他做得够好，易桥柠就会收回要分手的话。 “指挥官，研究所的人找您。” 刚上车没多久，霍承锐就被喊了下来。 “什么事？”霍承锐不耐烦地说，易桥柠很不喜欢研究所的人，所以他不想和研究所的人多待。 但研究所的人却想要和霍承锐单独说。 “快点。”易桥柠催促道。 “很快。”霍承锐和研究员走到一边，压着怒火让研究员快点说完，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易桥柠不开心。 研究员表情凝重，一看就不是小事。 “指挥官把人鱼转移了吗？”研究员问。 一听这话，霍承锐险些没忍住爆发，“什么意思？他一直待在别墅。” “抱歉，我们检测不到人鱼的身体数值。”研究员无视霍承锐的怒火，他自己也满腹烦躁，明明人鱼的数值已经快要合格，就算这个时候强行把鱼鳞取下来也是可以用的。 “去过您的别墅，没有他的踪迹。”研究员补充道。 “指挥官，您走不走？”易苏走上前询问。 霍承锐看了眼车子里脸色苍白的易桥柠，对方已经很不高兴了。 “抱歉，这次不去了。”霍承锐难得的态度很好。 易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身和易桥柠汇报。 一抬头，霍承锐就对上了易桥柠冰冷的眸子，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他果然又让易桥柠失望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松玉霭找出来。 想起这段时间松玉霭提起回大海的次数，霍承锐的第一反应是先让人去北海。 他们第一次捕捉到松玉霭的踪迹就是在北海。 但根本找不到。 “继续找。”霍承锐在松玉霭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什么东西都没动过，完全没有人已经离开了的迹象。 之后霍承锐又去了水池。 池子里的小鱼还在开心地玩，似乎完全不知道松玉霭已经从别墅里离开的事。 “抱歉，指挥官，还是没有线索。” “没线索？”霍承锐眉宇间皆是掩不去的戾气，看着手下一次次的汇报。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半点痕迹都没留下。”手下也很无奈，他们跟在霍承锐身边，什么大案子没见过，头一次见这种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没出现过一般的人。 怎么会找不到呢？ 难道松玉霭真的逃回了深海，不愿意再回来了？ 就在霍承锐毫无头绪的时候，研究所的人带来了线索。 “我们给人鱼研制的新药物有细微的反应光，目前根据追踪，可能在c海这一带。”说完，研究员将一张经过标记的地图放到了霍承锐面前。 一看那地图上的反应色，霍承锐一眼看过去，便知道松玉霭这是去了不少地方。 “都跑国外了。”霍承锐冷笑一声，“调动人马，天涯海角都必须把这东西给我抓回来。” 霍承锐语气冰冷，眼中杀意四起。 第361章 哭包人鱼（二十七） 他本以为松玉霭学乖了，至少这段时间会乖乖地待在他身边。 但没想到，早上还说会听话的人鱼。 就在他出门不到一个小时，直接飞出了国。 好在松玉霭在最后一个地点的停留时间很长，霍承锐带着人转了好几个地方才精准地找到松玉霭所在的地方。 “松玉霭。” 怪不得在海洋里找不到松玉霭，这家伙现在正在热带雨林里……抓着一堆蜘蛛，在给他织衣服？ “霍承？” 听到声音之后，松玉霭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四周，但却没看到霍承锐的影子，又低头让大蜘蛛们停下了动作。 安静下来之后，松玉霭这才凭借听觉找到霍承锐。 满脸污渍，一身狼狈的小人鱼高高兴兴地冲向霍承锐。 “你来？”松玉霭没注意到霍承锐的黑脸，开心地想要去拉他的手，但却被霍承锐给让开了。 “我不能来？”霍承锐面无表情地问。 松玉霭问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没想到霍承锐自己没教会松玉霭很好地说人类的语言，却已经习惯了松玉霭讲话的方式。 “可以！”松玉霭看出了霍承锐的不高兴。 又看了眼霍承锐身后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霍承锐大概率是以为他跑了，这是抓他来了。 “没跑，找蜘蛛。”说完之后，松玉霭还指了指身后的蜘蛛。 霍承锐现在都快气炸了。 原计划陪易桥柠出任务，以此来赚取好感度。就因为松玉霭一声不吭突然消失，他再一次在易桥柠面前丢了面子。 现在把人鱼找到了，跑这么远来这里玩蜘蛛。 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跟我回去。”霍承锐不打算计较松玉霭为什么要跑出来。 因为他不会再给松玉霭这个机会。 “可是，蜘蛛。”松玉霭被霍承锐抓住了手，但还是扭头去看正在假装很忙的蜘蛛。 霍承锐看了眼蜘蛛，又将目光落在松玉霭的脸上，什么都没说。 但他的威压足够松玉霭乖乖听话和他回去。 “回去。”果然，对峙之下，还是松玉霭先妥协了。 回去的路上，霍承锐一个字都没和松玉霭说。 刚开始是因为在生气，后来是因为接到了别墅警卫队的电话。 那个很重要的人不见了。 “一群吃干饭的，连个病秧子都看不住！”霍承锐气得砸了好几台通讯器。 松玉霭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落地的时候，两人一起回了别墅。 “别再乱跑。”霍承锐将松玉霭关在房间里，“别惹我生气。” 说完便直接去了地下室。 但根本没有半点线索，那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霍承锐眸光一动，抬头看向松玉霭的房间。 片刻之后，霍承锐一个人站在松玉霭的房间门口，不进去也不敲门。 “指挥官，上将发病了。”易苏直接闯进了霍承锐的别墅，满脸着急。 “怎么回事？” 霍承锐顾不得松玉霭，先下楼去问易苏情况。 但易苏一脸沉痛，“医生说得尽快手术。” “要是还找不到药，上将可能撑不过明晚。”易苏说。 霍承锐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整个人都眩晕得厉害，“知道了，药很快就会来。” 等易苏走了之后，霍承锐又和研究所的人要了药剂的半成品，然后敲开了松玉霭的门。 “霍承，你看。”松玉霭手上又捧着一捧花，没绑稳，似乎是匆匆忙忙弄上去的。 每次都这样，松玉霭一见到霍承锐不开心，就会弄一些小玩意儿来哄他。 “松玉霭。”霍承锐无视那些花，面无表情地问，“我丢了个东西，你有见过他吗？” 除了松玉霭，他想不到什么人能从他的地下室把人带走。 除了松玉霭，没人也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没……没有。”松玉霭被霍承锐看得发怵，他还是很害怕霍承锐的靠近，即使过了那么久，但第一夜的痛苦依旧无法抹去。 但松玉霭的后退和瑟缩在霍承锐眼里就是心虚。 怪不得一向听话的松玉霭要在他出去做任务的时候逃跑。 原来根本就不是乖顺和听话，不过是在演戏，等待着这个时机。 “所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霍承锐问。 他以为松玉霭真的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松玉霭在算计他吗？ 是松玉霭的计谋，还是那个人呢？ “发现？什么？”松玉霭被问得云里雾里的，抬手想要去扶平霍承锐紧皱的眉头。 但霍承锐却躲开了，甚至冷眼看着松玉霭，“还演？” “嗯？”松玉霭无辜地看着他。 霍承锐却突然笑了，将药剂放到桌上，淡淡地说，“那好，把药吃了，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生气。”松玉霭看出霍承锐在和他生气，轻声说，“我乖，你别生气。” “你把药剂喝了，我就不生气。”霍承锐坚持说。 松玉霭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剂，但霍承锐一直在让他喝药，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为难的，拿起来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这么喝下去。”霍承锐怒了，直接拍掉了松玉霭手上的药剂。 但已经晚了，松玉霭喝得一干二净。 霍承锐不可置信地看着松玉霭，蓝色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说，喝，不生气。”松玉霭不明所以，为什么喝了之后霍承锐似乎更生气了。 霍承锐不止更生气了，他现在甚至想要掐死松玉霭。 只要松玉霭没喝下去，他就有反悔的机会。他甚至觉得只要松玉霭不喝，就说明松玉霭在心虚。 他一边希望松玉霭喝下去，一边又不希望他喝。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霍承锐眼眶都红了，攥着松玉霭的手不断收紧，似乎要将松玉霭细白的手腕掐断。 松玉霭喝完之后感觉自己有点热，但看霍承锐在生气，他又不敢说出来。 现在被霍承锐这么一吼，更加头昏脑胀，甚至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我听话……” 平时霍承锐的体温对他来说已经很高了，但现在松玉霭却觉得自己更烫，霍承锐好像变成了一个冰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霍承锐贴近。 “抱一下。”松玉霭觉得自己可能像人类一样发烧了，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眼眶烧得通红。 看着蓝色瞳孔蒙上了水雾，霍承锐也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炎热起来…… 第362章 哭包人鱼（二十八） “这个时候是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快速下手才能不错过最好的时机。” “人鱼放松的状态下是可以强行取走鳞片的，快速下手。” “啊！” 满目的鲜血，凄厉的惨叫…… 霍承锐颤抖的手指拿着鳞片，指甲用力到发白。 身后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研究员的白衣上都染上了鲜血，极为刺目。 “指挥官，现在人鱼很虚弱，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研究员检测着松玉霭的身体数值，皱着眉头说，他其实很不赞同霍承锐的做法。 即使对方只是一条人鱼，但霍承锐在取了核心鳞片之后又要断尾，他还是看不下去，实在太不人道了。 “会死吗？”霍承锐浑身发冷，只有手中握着鳞片的地方微微泛着暖意。 在松玉霭最炙热的时候，他把人鱼逗弄得意识迷离之际，趁人不备，暴力取下了鳞片。 此刻的松玉霭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平时一被陌生人靠近就会蛮横地竖起来的尾巴此刻也虚弱地搭在地上，只有那双蓝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霍承锐。 还有那被拔了鳞片的地方，在不断往外渗血。 这是霍承锐在松玉霭的眼中看到怨恨，但更多的是委屈。 “不会。”研究员说，“但实验不一定会成功，我们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变成正常的人类。” 霍承锐知道自己这种拔掉鳞片的方式必然会引来松玉霭的憎恨，小人鱼会回到大海，一辈子不见他。 但他好像有点舍不得他的小鱼了。 他要把小鱼变成人类，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不能再回到大海。 “那就继续。”霍承锐强迫自己不去看松玉霭，手指握紧了鳞片，“现在不动手，难道要等到他恢复吗？到时候你们有那个本事抓住他？” 研究员和霍承锐对峙过多次，原本是不畏惧对方的，但这一次，霍承锐的压迫感极强，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松玉霭和霍承锐之间隔着一道透明的墙壁，松玉霭那头是来来往往的研究员，正在给松玉霭处理下腹的伤口。 “霍承……”松玉霭虚弱的气音从那头传来，明明四周很嘈杂，明明松玉霭的声音很小，但霍承锐就是听到了。 他下意识想要回头去看松玉霭。 “启动。” 但随着研究员的指挥，绳索和铁链的摩擦声传来。 人鱼沉重的身体被吊了起来，鱼尾无力地垂在地上，下腹伤口流出来的血拖了一地。 “继续。”霍承锐怕自己会心软，留下这句话之后大步跨出了门。 手里攥着的鳞片在慢慢变冷，现在的他应该快速到易桥柠那里，把松玉霭的鳞片交出去。 但在出了房门之后，他却走不动了。 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耳朵竖起来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听到松玉霭在激烈的挣扎，听到研究员粗暴地压制人鱼的反抗，还给人鱼用上了迷药。 “啊——” 人鱼痛苦地嘶鸣划破夜空，绝望又绵长。 霍承锐闭上了眼睛，将一切情绪都压了下去。直到研究员发消息说实验成功了，他才站直身体下楼去见易桥柠。 “这不是核心鳞片？”易苏在拿到霍承锐的鳞片时问。 霍承锐一脸疲惫，“不是。” “人鱼反抗得很激烈，只取下这一片就跑了。” “可以先试试。”医生在一旁说。 易苏深深地看了霍承锐一眼，然后将鳞片递给了医生。 “指挥官，还是找不到。”霍承锐在门口坐着，易苏站在另外一边。 手下向霍承锐汇报的时候易苏看了霍承锐一眼。 “找不到？”霍承锐冷眼看向下属，“要你们有什么用？” 下属不敢说话，霍承锐看着心烦，让人滚了。 忽然之间，霍承锐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过只是一秒，还没等霍承锐深究，医生就打开了门。 “上将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这话是对易苏说的。 霍承锐站了起来，想要进去看易桥柠一眼，但易苏却拦住了他，“我想指挥官记性应该没那么差。” “虽然很感谢您为上将找到了治病的药，但上将和您已经分手了，他不会想要见你的。”易苏虽然态度公事公办，但眼底对霍承锐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 “不可能，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说分开就分开。”霍承锐眼睛都瞪圆了，手臂上青筋直冒，似乎下一秒就要对易苏动手。 要是换做松玉霭，一定立马闭嘴，乖乖地给他让开道。 但易苏不会，他依旧冷淡，依旧对霍承锐傲慢，“上校不想要这段感情不就分开了吗？” “更何况，指挥官难道觉得自己和上校有什么感情可言吗？” 一听这话，戳到了霍承锐的痛脚，但他依旧嘴硬，“你一个外人懂什么，要是没有感情，我们能在一起这么久吗？要不是我喜欢他，有必要大费周章去抓人鱼吗？” “哼。”易苏笑出了声，“指挥官这话是要挟恩图报的意思吗？” 闻言，霍承锐愣了一下，回味了自己的话之后，也觉得说得不对，“不是，我……” “那些事情都是指挥官愿意去做的，我们上将可没求着您去做。” “指挥官难道觉得这种自我感动就是爱吗？” “还是你觉得瞒着病情不让上将知道就是为了他好？” 说完之后，易苏对霍承锐伸出一只手，“指挥官还是请回，上将恢复之后，自然会对指挥官回以大礼。” 霍承锐被易苏一句句话堵得无法辩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好离开。 第363章 哭包人鱼（二十九） “指挥官，那条人鱼的状态似乎不大好。”霍承锐刚出医院，就收到了讯息。 “什么叫不太好？”霍承锐快速上了车，让司机快点回别墅。 昨晚从松玉霭身上取了鳞片之后，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便赶到了医院。 心里惦着易桥柠的手术，也就没太在意。 但此刻，闭塞的车里，霍承锐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松玉霭的血腥味。 还有熟悉的香味。 霍承锐突然想起，刚刚医生出来之前，他闻到的香味，就和松玉霭的味道一模一样。 难道是因为用了鱼鳞，所以才会出现一样的味道吗？ “人鱼的尾巴断了之后就自动烧毁了，我们试着抢救，但烧得太快，根本来不及。”研究员说。 霍承锐不在乎鱼尾怎么样了，他只在乎松玉霭怎么样了。 反正松玉霭以后都要做一个正常人类待在他身边。 “松玉霭呢？他怎么样了？” 研究员愣了一下，“突然发起了高烧，温度还一直在上升。” “一群废物。”说完，霍承锐挂断了电话。 之后又拨通了另外的电话。 “指挥官，您没有这样的权限。”那头礼貌地说。 “我说有就有。”霍承锐冷声道。 那头也不在意霍承锐的无礼，温和地笑了笑，“那就请您做好被审查的准备。” “嘟——” 霍承锐直接挂断了电话，无所谓，只要能把医疗团队弄到手，区区审查他怕什么。 没有谁可以替代他作为指挥官的地位。 “加快速度，找到之后直接击杀。”霍承锐对下属吩咐道。 原本他还想要给人留一条生路，像以前那样，把人关在身边，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但一想到这次对方的逃走可能和松玉霭有关，他就忍不了。 回到别墅之后，医疗团队已经在等霍承锐了。 “怎么样，能带走吗？”霍承锐觉得研究院的技术太差，治不好松玉霭，所以特意调用了最高级别的医疗团队。 负责人早就在霍承锐回来之前看过松玉霭的状况，“可以带走，不过得快一点。” 松玉霭的情况很糟糕，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随时可能在高烧中死去。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严重？”霍承锐话是问负责人的，可目光却是看向研究员的。 因为松玉霭的断尾实验是由研究院负责的。 但研究员可不背这个锅，“在实验之前，我们已经多次强调，刚被强制摘取鱼鳞的人鱼很虚弱，是您执意要在这个时候断尾的。” 闻言，负责人也不赞同地看了霍承锐一眼。 霍承锐无言以对，只能沉着脸让人先把松玉霭带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着急。 是因为易桥柠吗？ 不。 霍承锐知道自己在想方设法推卸责任。 取鱼鳞是为了易桥柠，但他没把核心鱼鳞给易桥柠。 在去医院的路上，霍承锐想起松玉霭说过核心鱼鳞对他很重要。 所以他没把核心鱼鳞给易桥柠。 【看到了，我就说这贱人拔了好几片。】玉霭十分不满意地说。 【看到了，你也别太难过，接下来你连一片鱼鳞都不会有了。】113安慰道。 乔柠被113给乐到了，【好会说话啊三崽。】 【不许你叫。】113一听乔柠叫他三崽就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哎，等等，他没有鸡皮疙瘩。 只感觉数据团都软了。 【知道了，不叫。】乔柠笑得极其恶劣，抬手像玉霭一样在113的翅膀上拍了一下。 所以等着乔柠回了任务世界，113和玉霭就开始商量着什么时候去举报乔柠。 用完就丢回监狱。 这次113和玉霭达成了共识。 第364章 哭包人鱼（三十） 这是霍承锐在取了鱼鳞之后第一次见到松玉霭。 原本飘逸的湖蓝色长发被研究员扎了起来，嘴角的鱼纹淡去，脖子上包裹着纱布，脸色苍白得就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烧能退下来吗？”霍承锐问负责人。 此刻他们还在飞机上，将要把松玉霭运到一个离大海比较近的医疗所。 松玉霭还在高烧，被放在玻璃箱里隔离，霍承抬起手指，想要摸了摸人鱼的脸。 负责人点了点头，尽量忽视霍承锐的动作，“不过现在退不了，还是得到了医疗所之后，看看他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特效药。” “如果……”如果承受不住呢？ 霍承锐想问。 但负责人先一步说，“在断尾之前，指挥官您应该有预料的。” “明白了。”霍承锐收回了手指，眸光闪动，看着松玉霭的腿。 药剂是半成品，还没有真正的实验过，松玉霭是第一个用的人。 原本人身和鱼尾交接的地方布满了又粗又黑的线，下半身长而闪亮地鱼尾已经消失，变成了正常人类的双腿。 只不过裸露在空气中的腿泛着红，似乎正在被灼烧一样。 飞机飞行的时间很长，霍承锐一坐下就心跳得厉害，只好时时刻刻守在松玉霭的玻璃房前才舒坦一些。 “指挥官，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当负责人第六次来观察松玉霭的情况时，霍承锐还守着。 “不了。”霍承锐眼下青灰，但却一点都不困，松玉霭还没退烧。 负责人很想说，就算你在这里守着，对松玉霭的恢复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您别太担心，要是一直退不了，其实还可以用眼泪不是吗？”负责人说这话原本是想要霍承锐有所宽慰。 但霍承锐眸光一冷，抿着唇看着他。 负责人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听研究院的人说，指挥官的眼泪可以治疗人鱼，不是吗？” 即使负责人问得小心翼翼，但霍承锐还是觉得这话刺耳，似乎是在讽刺他。 他的眼泪？ 他从来没有为松玉霭掉过一滴眼泪。 “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眼泪的问题我来想办法。”霍承锐强装镇定，实则内心火气，已经把自己烧得快要失去理智了。 所以刚一下飞机，霍承锐就收回了对那个逃走的人的截杀通知。 即使要死，也只能在松玉霭的情况稳定之后再死。 “指挥官，人鱼的温度控制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死的。”负责人也慌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飞机就突然又升了起来。 霍承锐满脸烦躁，“用尽一切办法，他不能出事！” “我们……”负责人就是没办法了才来找霍承锐的，哪里还有其他办法可以用但是他没用的。 但霍承锐根本不听他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爱人疼惜的眼泪。 可笑，这是什么童话世界吗？ 毫无科学依据。 霍承锐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睛试图流下泪水。 如果那个人的眼泪都可以，凭什么他的不行。 但霍承锐发现，他根本哭不出来。 “怎么办。”霍承锐抓了把头发，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不过霍承锐没躺多久，就接到了医疗部的电话。 他不敢接，他怕听到松玉霭撑不下去的消息。 “出什么事了？”霍承锐迫使自己的情绪冷静一点。 对方语气激动，“指挥官，你送来的眼泪起作用了！” 什么？ 霍承锐看了一眼电话上的号码，是负责松玉霭的负责人没错。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他哭不出来，根本就没送过眼泪！ 第365章 哭包人鱼（三十一） “谁送来的眼泪？”霍承锐快步到了医院之后，一把抓住了负责人的衣领。 负责人莫名其妙，“不是您亲自送过来的吗？” 说完还打量了霍承锐一下，衣服都没换过，就是刚刚送眼泪的人呀。 “你确定是我？”霍承锐语气凛冽。 “确定。” 敢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对松玉霭的状况了如指掌。 真是小看你了。 放开负责人之后，霍承锐又把手下骂了一通，连个人都抓不住，在他的地盘上来去自如。 “松玉霭醒了吗？”霍承锐平静下来之后，才去找松玉霭。 现在的松玉霭没了尾巴，也没了鳞片，只有他一个人在大陆上，回不了大海。 而且核心鳞片还在他手里。 这下松玉霭就不会再闹着回大海了。 “醒了，没有攻击性，身体数值逐步稳定，情绪平稳。”负责人看着报告说。 霍承锐满意地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松玉霭。”霍承锐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了松玉霭裸露在外的双腿上。 高烧已退，双腿白皙修长，圆润的膝头弯着，就像一颗莹润的珍珠。 听到声音之后，松玉霭的目光移到了门口，没有任何情绪，片刻之后，又将目光移回了自己的双腿上。 “喜欢吗？”霍承锐走到松玉霭面前坐下，大手抚上了松玉霭的后背。 他很开心，松玉霭没有抗拒他，甚至没有像以前一样发抖。 “呕——” 霍承锐的手刚放上去没多久，松玉霭头一歪，一口血呕了出来。 “松玉霭！”霍承锐脸上的笑僵住了，大惊失色地去扶突然软下去的松玉霭。 守在外面的负责人也发现了松玉霭的身体数据的波动，快速推开了门，一进来便看到了满床单的血。 即使身体软下去了，但松玉霭还在不断往外吐血。 “指挥官您先出去。”将霍承锐赶走之后，负责人带着人开始抢救松玉霭。 霍承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推出来的，他的手心里还有黏腻的鲜血，是松玉霭吐出来的。 他下意识想要堵住松玉霭吐血的嘴巴。 但松玉霭浑身恍若无骨，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微弱得近乎没有。 “怎么样了？”霍承锐逮住负责人就问，“不是说正常了吗？怎么吐那么多血？” 负责人也很无奈，“他还不适应陆地上的生活，又加上情绪太过激动。” “您还是别去刺激他了。” 霍承锐进去之后看着松玉霭也没看出对方哪里情绪激动，他甚至只和松玉霭讲过两句话，怎么就刺激他了？ “指挥官你可能不知道，对于人鱼来说，引以为傲的鱼尾突然消失变成了腿，这种刺激不亚于男性失去生殖器官。” “还有。”负责人态度严肃，“为什么没把他还没适应陆地生活这件事告诉我们？” “他刚开始的时候是不适应，可后来……”霍承锐辩解道，但说到一半，他便说不下去了。 但负责人帮他说完了，“后来全是依靠药剂。” “接下来还是需要继续依靠药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适应陆地的生活。”负责人叹了口气。 霍承锐心头一动，“如果适应不了，就要把他送回大海吗？” “怎么可能。”负责人看着霍承锐，觉得这位指挥官和传闻中不太一样，“您让人砍了他的尾巴，别说回到大海，就算像普通人一样游泳他都做不到。” “那鱼鳞呢？如果把鱼鳞按回去呢？”霍承锐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鱼鳞。 但负责人只是礼貌一笑，不做言语。 言下之意很明显，霍承锐做过的事是不可能挽回的，拔下来的鱼鳞怎么可能放得回去。 松玉霭失去了回到大海的资格。 第366章 哭包人鱼（三十二） 松玉霭在病房里躺了很久，不管医生们用了多少办法，他就是醒不过来。 \"指挥官，松玉霭跑了。\" 这天夜里，霍承锐熬着夜刚处理完文件准备睡觉，就接到了松玉霭从医院逃走的消息。 他连衣服都顾不上换，顺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全城搜索。”霍承锐不信被砍了尾巴拔了鱼鳞的松玉霭能跑多远。 事实证明，松玉霭的确没跑多远。 被人找到的时候，松玉霭正站在跨江大桥上，他似乎想要跳下去，但身体却在发抖。 他是人鱼，但现在是人。 畏惧死亡是本能，人鱼的灵魂催促着他在受到伤害之后回到大海里。但人类的天性迫使他往陆地上走。 “松玉霭，你在干什么？”霍承锐看着面前的人，扎着的头发已经散开，细碎的几根被汗水黏在脸上。 松玉霭只套了件病服上衣，因为腿部还处在观察阶段，所以他的下半身是光着的。 好在上衣足够长，直接遮住了松玉霭的大腿。 “回大海。”松玉霭的声音很小，在夜风的吹拂之下，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散，连带着他这个人。 霍承锐不明白，为什么松玉霭那么执着于回大海。 但他现在同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不愿意松玉霭回大海。 是因为他知道只要松玉霭一回去，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他吗？ “你回不去的。”霍承锐的脸被江风刮得生疼，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你的鱼鳞在我手里，你要是走了，我就毁了他。” 但松玉霭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般，呆呆地站着。 “你说这片鱼鳞很重要的不是吗？”霍承锐将鱼鳞拿了出来，摆在松玉霭面前。 “你也不想看到这么漂亮的鱼鳞被毁掉的。” 闻言，松玉霭的视线落在了鱼鳞上，随后又飘到了霍承锐的眼睛上。 四目相对，松玉霭动了动唇，“为什么，对我，残忍。” 说完之后，松玉霭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霍承锐大步上前将人揽在怀里。 “怎么回事？”霍承锐问。 负责人亮出手上的遥控器，“为了避免他逃跑，在他身上放的电击设备。” “指挥官您让我们弄的不是吗？您忘了？” 霍承锐原本还想要骂负责人自作主张，但仔细一想，的确是他让人弄的。 “伤身体吗？”霍承锐现在担心的是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外套盖在松玉霭身上，但这一低头，他就愣住了。 “这……”霍承锐抬头去看负责人。 但负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霍承锐抖着手去摸松玉霭的头发，原本柔顺的蓝色飘逸长发，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变成了灰白色。 摸上去早已没了当初的顺滑细腻，干燥得像是枯草。 “有没有办法恢复？”霍承锐将松玉霭带回去之后，找了不少人，但都说没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松玉霭头发变色的那一刻，霍承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了几秒。 “目前我们还看不出头发变色对他身体的影响。”负责人只好这么宽慰霍承锐，“但他吹了风，又有些发烧，今晚还是守着比较好。” 以免又跑了。 “我知道了。”霍就算负责人不说，他也不愿意再让松玉霭一个人待着了。 还好霍承锐没走，夜里松玉霭虽然没有继续发烧，但到快天亮的时候，却满头大汗地喊着疼醒过来。 “哪里疼？”霍承锐看着松玉霭疼得浑身发抖，赶紧喊了医生。 松玉霭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别咬……咬我。” 霍承锐记得医生说松玉霭身上的伤口都很难恢复，于是大力掰开了松玉霭的嘴巴，将自己的手指放了进去。 “唔——” 他没想到松玉霭咬得那么用力，一时之间没忍住叫出了声音。 “别怕别怕，继续咬。” 霍承锐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痛，在听到他的痛呼之后，松玉霭下意识放开了他的手指，转而去咬自己的舌头。 “咬我，别咬舌头，求你了。”霍承锐浑身发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冷汗湿了全身。 医生很快赶到，给松玉霭检查了一番，但没有找到问题。 “幻痛？” 松玉霭被打了镇定剂，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医生说松玉霭身上没有伤口，只不过是在下意识地回忆当初断尾的痛苦。 而现在这个时间，正好就是松玉霭被断尾的时间。 “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撑过去。”负责人说。 霍承锐听懂了，但他不死心，“可是他那么疼，能不能给他开一些止疼药？” “指挥官，你要知道，他身上没有伤口，没有药可以医治。” “只能靠他自己。” 说完之后，负责人还看了一眼霍承锐的手指，“您的手可能需要处理一下。” “不用了。”霍承锐收回了手，目光看向脸色苍白的松玉霭，让负责人先下去。 第367章 哭包人鱼（三十三） 之前霍承锐最怕的是松玉霭醒来之后歇斯底里地要离开他，但看到松玉霭清醒之后的样子，他巴不得松玉霭提刀砍他。 “为什么把腿盖起来，不是说要多照照太阳吗？”霍承锐处理公务出去的几个小时时间里，松玉霭已经醒了。 管家正在给松玉霭盖毛毯。 松玉霭听到声音之后，浑身颤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安静，目光低垂，看着腿上的小毯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管家欲言又止，站起身走到霍承锐面前低声说，“他一看到腿就情绪激动，醒来的时候还被自己的腿吓得差一点惊厥。” 闻言，霍承锐怔住了，突然想起之前负责人说。 对于松玉霭来说，失去鱼尾相当于失去了命根子。 “你先下去，我和他说说话。” 管家走了之后，霍承锐露出个自以为很温柔的笑，走到松玉霭身边，“松玉霭，今天有没有花？” 但松玉霭不理他，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霍承锐不死心，“之前都给我送花，现在没有了吗？” “没有了。”冷冽的声音从松玉霭嘴里传出来，而后他才抬起头看向霍承锐，“以后都不会再有有了。” “为……为什么？”霍承锐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有尾巴，没有鱼鳞，什么都没有。”松玉霭语气平淡，连眼神都是淡淡的。 似乎在说一件和他毫无关系的事。 但霍承锐看着他的这个样子却觉得心脏抽疼。 他在明知故问什么。 是他夺走了松玉霭的能力，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去伤害他。 “对不起，我可以补偿你的。”霍承锐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在一起之后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 “人类的伴侣都是生活在陆地上的，你会喜欢的。”霍承锐自欺欺人地说。 松玉霭看了他一会儿，似乎觉得很累，再次低下了头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之后，霍承锐还是拉不下脸继续哄松玉霭。 毕竟他从小到大，唯一低声下气过的人还有易桥柠，但结局并不好。他试图联系过对方，但却被拉黑了。 之所以想要把松玉霭留在身边，就是因为松玉霭听话，不管他做什么都会一直毫无底线地原谅他。 但为什么现在连松玉霭都不想理他了呢？ “晚上陪你吃饭好不好？记得乖乖吃药。”霍承锐还有事情要做，该抓的人还没抓到，还有不少人需要他去应付。 松玉霭抬头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放我回大海，我不吃药。” 说完，直接将药剂砸在地上。 嘭地一声，玻璃药剂砸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不吃药你根本没办法在陆地上存活。”霍承锐试图让自己对松玉霭耐心一点。 但松玉霭却不领情，“不要，我要，回大海。” “那就别喝，你回不了大海！” 霍承锐的声音突然变大，怒吼的声音连在楼下的管家都听到了，连忙跑上来劝架。 “先生，您别动气，小先生他身体不好。”管家拉着霍承锐的手，生怕霍承锐对松玉霭动手。 但霍承锐大力甩开了管家，眼神冰冷地看向松玉霭，“他不吃就随便他，饿了疼了就知道吃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管家看着霍承锐的背影叹了口气，又回去查看松玉霭有没有被玻璃划伤。 最后松玉霭还是什么都没吃，霍承锐接连几天都没去看他。 他在等松玉霭妥协。 但没等到松玉霭的示弱，却等到了松玉霭溺水抢救的消息。 原本那天霍承锐要接受上级的审核，但一听到松玉霭出事，马不停蹄地就往医院里赶。 他实在不敢想象，那条曾经在海洋里肆意遨游的人鱼，居然会在人类浅得不能再浅的水池里溺水。 “怎么样了？”霍承锐赶得的时候松玉霭还在被抢救。 管家守在手术室门外，自责地说，“小先生说要玩水，我也就没在意，没想到吃饭的时候我去喊他……” 当他发现松玉霭躺在水里一动不动的时候，腿都吓软了。 松玉霭被救上来的时候连呼吸都停了，要不是别墅里有专业的医疗团队，现在霍承锐见到的就会是一具尸体。 “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还不理他。”霍承锐自责地看着手术室，心脏如同被刀绞一般疼。 要是松玉霭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不过没多久，就被打断了。 “霍承锐先生您好，我们是国家调查局的，您涉嫌假冒指挥官并买凶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368章 哭包人鱼（三十四） 霍承锐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唯独算漏了松玉霭和易桥柠。 “你在做什么，我听不懂。”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霍承锐恢复了冷静，站起来和易桥柠对视。 几天不见，没想到易桥柠居然去了国家调查局。 易桥柠早就料到了霍承锐的态度，“听不懂没事儿，先接受调查，之后您就听得懂了。” “但是，我的爱人还在手术室。”霍承锐笑着说。 他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易桥柠听的， 追在易桥柠身边那么久，他总觉得寒冰都能够融化了，不信易桥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易桥柠对他的确没有任何的感情，一切不过是为了今天，“他是谁的爱人还有待商榷，请，霍先生。” 看着易桥柠公事公办的态度，霍承锐只觉得心寒。 “可以，不过，请给我两分钟的时间。”霍承锐摆出一张礼貌的笑脸，转过头阴沉地对管家低声说，“想办法把松玉霭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明白。”管家面色凝重，对话只有两人能听到。 “霍先生，不要妄图耍花招。”易桥柠提醒道，“您犯的可不是小罪。” “这就来。”霍承锐皮笑肉不笑。 上了易桥柠的车之后，霍承锐特意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还有不少警卫队的人。 他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怀疑他的身份？ 难道那个人回来了？ 他怎么可能回到高层，又是怎么让别人相信他的？ 到了调查局之后，警卫队先是对霍承锐进行了搜身，确认他没有携带危险物品之后才把人放进去。 “霍先生，我们怀疑您冒充指挥官，并且以个人名义对指挥官进行追杀。”调查局的局长对霍承锐说。 霍承锐不屑地看了一眼坐在审判席上的老头，“我本人就是指挥官，为什么要冒充我自己？” “冥顽不灵。”局长白了霍承锐一眼。 霍承锐双手抱胸，翘起腿笑道，“我很忙的，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见霍承锐态度如此散漫，局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霍承锐，在我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闻言，霍承锐不可置信地望向门口，不过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又恢复了最初的从容，“这位才是冒充指挥官的人，局长大人，怎么还不让人把他抓起来。” “别在冥顽不灵了，弟弟。”邵琛穿着和霍承锐一样的制服，只不过霍承锐穿的是黑色的，邵琛的是蓝色的。 听到弟弟两个字的时候，霍承锐下意识怔了两秒，局长和易桥柠也看向了霍承锐。 局长一脸震惊，“这是……” 邵琛对局长点了点头，“他是我弟弟，多年之前，趁我不备，把我迷晕之后一直将我囚禁在地下室。” 不久之前，为了抓捕人鱼，才把我放了出来。” “但不幸的是，他又再次把我抓了回去。” “胡说八道。”霍承锐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无凭无据，少在这里蛊惑人心。” 说完之后，霍承锐似乎认定对方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更加有了底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我就是证据。”一旁的易桥柠突然开口，但他不是对着霍承锐说的，他的目光看向了局长。 霍承锐没想到易桥柠居然会帮着邵琛，明明他才是和易桥柠在一起那么久的人。 “桥柠，你被他骗了。”霍承锐沉着脸说。 但易桥柠却走到了邵琛身边，“不，我一直知道你不是指挥官。” “接受你的追求只不过是想要知道指挥官的下落。” 看着霍承锐满脸的怒气，易桥柠一点都不怕，“你是一个很失败的弟弟。” “更是一个失败的爱人。” “从始至终，我爱的人都不是你，要不是为了解救指挥官，我才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易桥柠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霍承锐浇了个透心凉。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霍承锐从没听说过易桥柠喜欢邵琛，更不知道他们俩有交集。 “霍承锐，别挣扎了。”邵琛冷眼看着霍承锐，“念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只要你现在肯认错，我是不会追究的。” “你凭什么！”霍承锐激动地想要冲上去和邵琛动手，但却被人一拳打在了脸上。 霍承锐满眼疑惑地看向易桥柠，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对他动手。 “霍承锐，认清你自己的地位。”易桥柠收回了手，继续站到了邵琛的身边。 邵琛神色淡淡，对霍承锐没什么情绪，“今后我会把所有指挥官的权限都收回来。” “我的东西你已经站了够久了。”邵琛说，“包括松玉霭。” 第369章 哭包人鱼（三十五） 闻言，霍承锐顾不得被易桥柠敌视的愤怒，顺手就抓起身边的椅子，毫不犹豫地砸向邵琛，“你做梦，松玉霭是我的。” 他已经失去了易桥柠，失去了指挥官的位置，不可能再把松玉霭让出去。 到了这一步，只有松玉霭会站在他身边。 “不，他不是任何人的，你不应该把他关在身边。” “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就为着你对松玉霭做的那些事情，我够杀你几百次。”说完之后，邵琛向身后的警卫使了个眼色。 警卫立马上前想要缉拿霍承锐。 “邵琛，你不能杀我。”霍承锐毫不畏惧警卫队。 邵琛点了点头，“你是我弟弟，我不会杀你。” 他们是双胞胎，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一起。 只不过邵家有先例，双生子只能留长子，所以霍承锐早在出生那一刻就应该被溺死。 但他的母亲舍不得，悄悄把霍承锐藏了起来。 母亲死之前叮嘱过邵琛，无论如何都不能杀害霍承锐，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你走。”邵琛对霍承锐说，“但是松玉霭必须留下。” 霍承锐笑了笑，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抱歉，松玉霭已经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说完之后，霍承锐一个后退，趁着大家不注意，直接跳出了窗子。 这里是三十四楼，邵琛立刻冲了上去。 但霍承锐没掉下去，早已被他接住。 “再见了我的傻哥哥。”霍承锐朝邵琛比了个手势，“你还是太仁慈了。” 说完之后，便快速飞走了。 “我去抓他。”易桥柠说。 看着霍承锐的飞机，邵琛目光一沉，“找到松玉霭要紧。” “是。” 从调查局出来之后，霍承锐便先联系上了管家。 “松玉霭在哪？”霍承锐下了飞机，上了原先准备好的车子。 邵琛回来并且夺回指挥官的位置并不奇怪，只不过他没想到易桥柠居然会利用他。 好在他提前做好了准备，要不然今天他就会被他那温柔的好哥哥给关起来。 “小先生有些发烧，我们已经到了西部的医疗部。” 虽然指挥官的权限被收回，但霍承锐这些年没少给自己留后路。 什么指挥官的位置，他才不稀罕，他只是想堂堂正正地活着。而不是像几年前那样，躲躲藏藏，甚至没办法用自己的身份活着。 但现在，他只想把松玉霭留在他身边。、 “先生，小先生醒了。”管家在中途给霍承锐打了个电话。 霍承锐眼看着即将到达，心里怀着期待，他现在很想把松玉霭抱在怀里。 “我马上到。”说完之后霍承锐便挂了电话。 但管家的话却还没说完，他想说松玉霭醒了就一直想要走。 所以当霍承锐到达松玉霭住的地方的时候，差一点就被松玉霭丢过来的花瓶砸了个正着。 “滚开！”松玉霭嗓子沙哑得厉害，但却格外歇斯底里。 霍承锐不悦地看向管家，“怎么回事？” “小先生想要出去，但医生说他现在还没恢复好，出去一定会感染发烧。”管家也没想到松玉霭那么执着地要走。 霍承锐一听松玉霭要走，脸立马就黑了，大步走到松玉霭面前，放缓了声音，“怎么了？我回来了，不走了好不好？” “不好！”松玉霭大力推开了他，满眼都是烦躁。 “我要回大海，求求你，让我回去好不好？” 将人推开之后，松玉霭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去留全靠霍承锐的意志，又走到霍承锐面前求他。 霍承锐看着松玉霭不说话，许久才抬手摸了摸松玉霭的头发。 然后大力将人扣着后脑勺往自己胸前带。 “我也求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霍承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松玉霭无法挣脱，他明白了，霍承锐不会放他走。 忽然之间，直升机的轰鸣响起，一道和霍承锐一样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 “霍承锐，放了松玉霭，一切都好商量。” 闻言，松玉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再次推开了霍承锐。 第370章 哭包人鱼（三十六） “邵琛！”松玉霭站了起来，抬头看向四周，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霍承锐看着松玉霭的反应，心一点点往下沉。 “你早就认出来了？”霍承锐眼底满是杀意，冷声问道。 但松玉霭却不理他，踩着还不太熟练的步子朝外面走去，到了阳台便看到了邵琛。 “邵琛……” “松玉霭，是我。”说完之后，邵琛让人将从飞机上放下了绳索，一跃而下，直接落到了松玉霭身边。 看着松玉霭露在外面的两条腿，邵琛心口一痛，将人揽进怀中之后低头想要去亲吻松玉霭的额头。 但松玉霭却躲开了。 “邵琛，你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霍承锐追了出来，满眼怨恨地看着邵琛。 一听到霍承锐的动静，邵琛下意识将松玉霭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霍承锐，你做的伤害他的事还不够吗？”邵琛问。 要说没见到松玉霭之前，他对霍承锐还能容忍几分，但现在，他不可能退缩。 “用不着你来评判。”霍承锐只是看了邵琛一眼，又将目光落到了松玉霭的身上，“松玉霭，过来。” “别怕。”邵琛对松玉霭说，“他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霍承锐的声音对松玉霭来说如同恶魔的低语，听到便浑身发冷，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看到这个反应，霍承锐也明白了。 来软的，松玉霭根本不可能留在他身边。 来硬的，以他现在手下的人，根本不会是邵琛的对手。 “松玉霭，别忘了，你的东西还在我这里。”霍承锐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看着松玉霭，眼底情绪复杂。 既有威胁，又有乞求。 邵琛再一次皱起眉头看向霍承锐，“你还要为难他？” “你闭嘴！”霍承锐对邵琛吼了一声，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你要是敢把他带走，我就把鱼鳞毁掉。”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易桥柠也跟着下来了，手里拿着一管蓝色的药剂。 本能地，霍承锐的目光被易桥柠手上东西吸引了目光。 “别，小人鱼，你要是想回到大海，我们有办法。”说着，易桥柠晃了晃手里的药剂。 霍承锐眼睛一眯，冷声质疑，“松玉霭，他们骗你的，别相信他。” 人鱼变成人类已经是违背规律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能变回去。 “是不是真的，试试看就知道。”易桥柠将药剂放到了松玉霭手里，“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随后又将目光移向霍承锐，“不过，能制成这个药剂，要是多亏了霍先生。” “你什么意思？”霍承锐疑惑。 松玉霭和邵琛也看向了易桥柠。 “还记得那次出任务受伤吗？”易桥柠淡淡地说，“伤得很重呐，要不是小人鱼的鳞片，你以为自己能好得那么快吗？” “松玉霭，你怎么能轻易把自己的鳞片给别人！”霍承锐的目光盯着松玉霭手上的药剂，他怕松玉霭真的喝了下去，然后变回人鱼，游回大海，一辈子不见他。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把松玉霭留在身边。 “我……”松玉霭不知道该说什么，怯生生地看着霍承锐。 邵琛抬手在松玉霭手腕上轻轻拍了一下，又对霍承锐说，“注意你的态度。” “不过，要不是松玉霭当时吓坏了，怕你死了，一次性抓了一大把鳞片给我，我也没机会用剩下的鳞片研究出药剂。”易桥柠说。 这下霍承锐是真的害怕了，他是不相信易桥柠可以研制出药剂，但如果有松玉霭的鳞片加持，那几乎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松玉霭，别走，留在我身边，你不想要它了吗？”霍承锐将核心鳞片握在手心。 鳞片发出光亮，松玉霭的眼球跟着一震。 “我不走。”松玉霭将药剂放回了易桥柠的手。 第371章 哭包人鱼（三十七） “你想好了吗松玉霭？”这句话是易桥柠问的。 松玉霭低下了头，“鳞片，很重要。” “过来，松玉霭。”见松玉霭动摇了，霍承锐立马放松了一口气，柔声对松玉霭说。 松玉霭犹豫了片刻，似乎内心十分挣扎，但还是缓步向霍承锐走去。 “玉霭，我帮你拿回来，别走。”邵琛拉住了松玉霭的手。 松玉霭看向邵琛，眼里亮起了期望，脚步也停住了。 但霍承锐却先开口了，“松玉霭，别信他，他不可能帮你的。” “霍承锐。”邵琛的声音有些发冷。 “难道不是吗？”霍承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会对我动手的。” “指挥官先生。” “所以，过来，松玉霭。”霍承锐得意地看向邵琛。 即使他现在的人手不是邵琛的对手又怎么样，作为指挥官，邵琛比谁都有分寸，他不可能用手下的资源来对付自己的亲弟弟。 更何况是为了一条人鱼。 即使邵琛真的喜欢松玉霭，但霍承锐和邵琛是亲兄弟，他怎么可能不了解邵琛的性格。 假慈悲，假仁义。 但不过就是胆小鬼伪装自己的面具而已。 当初要不是邵琛优柔寡断又心地善良，也不至于被自己的亲弟弟囚禁那么久。 “松玉霭，我……”果然，邵琛被霍承锐戳中了心事，他不可能为了松玉霭背叛自己所坚持的一切。 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即使只是从霍承锐手里拿回原本属于松玉霭的东西，固执又无趣。 “没事。”松玉霭明白了，释然一笑，将眼底的失望尽数掩去，然后转身走向霍承锐。 易桥柠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从霍承锐移向邵琛。 “别走了。”霍承锐等不及松玉霭走到他身边，直接快步上前，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之后又释放出敌对的态度，朝自己身后抬了抬手，一群人冲出来用枪对准了邵琛和易桥柠，“你们太小看我了。” 要说一开始只能任人宰割，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调用一些散乱的人手还是可以的。 “今天谁也别想走。”霍承锐接过了手下递上来的枪。 “不要。”松玉霭从他的怀里挣开，抬手抓住了枪柄，“放了他们。” “霍承锐，你太放肆了。”易桥柠也举起来枪。 但邵琛却拦住了易桥柠，目光停留在松玉霭带着乞求的脸上，话却是对霍承锐说的，“我们各退一步。” 霍承锐不说话，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在发抖。 …… 最后，邵琛带着易桥柠走了，松玉霭留在了霍承锐身边。 “为什么要关着我。”松玉霭呆呆地看着邵琛走的方向，问霍承锐，“我还有利用价值吗？” 霍承锐揽住了松玉霭的腰，“我不想利用你的，我只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做易桥柠的替代品吗？” 闻言，霍承锐低头去看松玉霭的眼睛，觉得松玉霭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能很流畅地说人类的语言了。 但霍承锐却并不高兴。 松玉霭太冷淡了。 “不是。”霍承锐握住了松玉霭冰凉的手，上面已经没有蓝色的会发光的蹼，这是一双人类的手，“你是松玉霭，不是谁的替代品。” 闻言，松玉霭似乎更加疑惑了，眨了眨眼睛问，“我不懂，留着我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霍承锐没法回答松玉霭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只是需要松玉霭陪在自己身边。 他或许有些孤独，又或许只是不想显得自己那么寂寞。 他不会喜欢一条人鱼的，他不知道。 “你想和邵琛走吗？为什么？”霍承锐继续问，“你一开始就能分清我们是吗？” “不是。”松玉霭摇头，不知道在否定哪一句话，“一开始不能分辨出来。” “他的手上没有疤。” 第372章 哭包人鱼（三十八） “你什么都记得？”霍承锐突然放开了松玉霭。 松玉霭点了点头，“我记得你救过我。” “那你为什么还想要和邵琛走？从一开始，留下邵琛，把他从海里救出来，不都是因为我吗？”霍承锐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站不稳，靠着墙看向松玉霭，“你喜欢的，想要在一起的不是我吗？” 霍承锐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至少在这一方面，松玉霭从一开始就是向着他的。 “我不想和邵琛走，我只想回大海。”松玉霭摇着头说，“你和邵琛，谁是谁都无所谓。” “现在，我都不欠你们了，可以放我走吗？” 什么叫无所谓，什么叫放他走？ “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霍承锐一把抓住松玉霭，将人再次揽进怀里，颤抖着声音说，“别走，我只有你了。” “我不想。”松玉霭想要挣开，霍承锐拽得他好疼。 “不可能。” 霍承锐闭上了眼睛，不肯松手。 多年以前，霍承锐还没有夺取他哥的位置。 他像一只老鼠，没办法和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地生活。 邵琛把他保护得很好，给他最好的待遇。但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于是他逃了。 他走了很久，不知道到了哪里。 走到海边之后，狂风大作。他甚至想死，但他被搁浅在沙滩上受了伤的小人鱼吸引了注意力。 小人鱼受了很重的伤，但他依旧在试图回到大海里面。 霍承锐第一次见到人鱼，也是第一次见到求生欲那么强的生物。 鬼使神差，等着人鱼昏过去之后，霍承锐上前给他做包扎。 他包得很粗糙，甚至力度不对，把人鱼疼醒了。 “唔。” 小人鱼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甚至抬手在他手臂上抓了一道血口子。 “我是在帮你。”霍承锐很无辜，又委屈又生气，扭头就走。 之后他再没回去过那片海滩，他的手臂在发炎，他开始发烧，不知道晕倒在了哪里。 醒来的时候，再次回到了邵琛的身边。 “下次别乱跑，太危险了。”邵琛依旧温柔。 站在权利的顶峰的男人，再一次将霍承锐保护了起来。 但是他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于是某一天，他骗邵琛喝下了有迷药的酒，把人关了起来。 他穿上了他哥哥的衣服，站在他哥哥的位置上。 搜寻着配得上他哥哥的人——易桥柠。 千方百计将人追到手之后，霍承锐告诉自己，他是喜欢易桥柠的，他可以为他做任何的事情。 “上将的身体情况正在恶化。” 那个时候，得知易桥柠生病，他心里毫无波澜。 要是换做邵琛会怎么做呢？ 他不知道，但他查阅了很多古籍，组织了医疗团队，最后将目光放到了人鱼身上。 再次回到遇到小人鱼的海域，他不敢拿自己冒险。 于是抛出了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邵琛。 从被松玉霭抓伤的那一刻起，他就憎恨自己，憎恨一切。 伤口慢慢恢复，但却留下了疤痕，他用刺青掩盖住伤口。 将被人鱼抓伤的伤口当作耻辱，将邵琛的关心当作假惺惺的施舍。 “霍承锐，你只喜欢你自己。”被关起来之后，松玉霭平静地看着霍承锐说。 霍承锐点了点头，无法反驳。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会放松玉霭走。 “先生，有……东西在门外放了这个。”管家拿了个箱子进来。 松玉霭一眼就看到了，只不过装作没看见，把自己锁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你好好休息。”霍承锐看出松玉霭不想理他，于是便和管家出了房间。 他调看了监控，送箱子过来的……是之前在热带雨林里见过的那些蜘蛛。 “打开。”霍承锐心跳得很快。 就是因为那次松玉霭的突然离开，他才下定决心要把松玉霭留下来。 太过巧合，为什么松玉霭一走，邵琛就会被带走。 他一直以为是松玉霭和别人里应外合。 “先生，这上面有你的名字。”管家将箱子打开之后，拿出一件上衣。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霍承”。 “这是什么？”霍承锐将东西拿在手上打量，看不出什么异常。 管家也不知道。 将东西送去化验之后，又找了几个专门研人鱼的专家询问，霍承锐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这是什么？给我的吗？”霍承锐拿到松玉霭面前问他。 但松玉霭将自己捂在被子里，看了一眼上衣，又移开了视线，摇着头说不知道。 “谢谢，我很喜欢。”霍承锐胸口发涨低下头想要去亲吻松玉霭的额头。 但被躲开了。 第373章 哭包人鱼（三十九） 那是霍承锐和易桥柠出任务的时候，霍承锐受伤之后，松玉霭跑遍全球各地，特意为他做的防护服。 看着松玉霭紧闭的眼睛，霍承锐突然想起他受伤那个夜晚，松玉霭跑到他的房间里来。那个时候的松玉霭是在心疼他吗？心疼到掉了眼泪也不敢让他发现吗？ “这是怕我受伤，所以给我做的吗？”霍承锐去拉松玉霭的手，想要把人抱在怀里。 他突然不想把松玉霭关在笼子里了，于是便将人抱了起来。 “干什么？”松玉霭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猛然睁开了眼睛，抬手回抱住霍承锐。 霍承锐很喜欢和松玉霭的接触，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初来大陆的松玉霭会那么喜欢和他进行亲密的肢体接触。 温热的肉体贴在一起，呼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好像他们彼此十分相爱。 “这里好冷，带你去房间。”霍承锐温柔地说。 虽然断了尾巴，但霍承锐担心松玉霭还有其他的法力，他怕松玉霭趁他不备再次逃跑，所以打造了这个铁笼，只要松玉霭想走，就会被电击。 但他突然舍不得了。 “松玉霭，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虽然松玉霭不想理他，但霍承锐自己一个人也说得挺开心的，“要不然为什么要紧张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心疼我，为什么要给我做防护衣？” “喜欢我就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霍承锐将松玉霭轻柔地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想要去亲吻松玉霭的脖颈。 “不好，不喜欢。” 松玉霭没有躲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你喜欢的，很喜欢的。”霍承锐在松玉霭的脖颈上蹭着，不管不顾地自说自话。 突然之间，松玉霭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开始痛苦地呻吟。 “怎么了？”霍承锐迅速从松玉霭身上坐了起来，仔细去看刚刚被自己蹭过的地方，“我弄疼你了吗？”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松玉霭就已经满头大汗，咬着嘴唇闭着眼睛，看上去就像快要痛死过去一样。 “哪里不舒服？”霍承锐手足无措，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最后只好跑出去喊医生过来。 好在邵琛没有断了他的医疗资源，不然松玉霭这么难受，他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样？”霍承锐抓着医生问。 医生摇了摇头，“他说尾巴痛，但是我们没有发现他的腿有任何异变的情况。” “心理上的疼痛，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 也就是说，即使是医生也束手无策。 “就这么忍着吗？”霍承锐不知道是在问医生还是在问自己。 医生也没办法。 “别咬嘴巴。”霍承锐将松玉霭的脑袋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另外一只手去掰松玉霭的嘴巴。 松玉霭痛极了，毫无意识地伤害着自己。 “疼，尾巴，疼，回大海……”断断续续的词语从松玉霭的嘴里说出来，霍承锐看着他那虚弱无力的样子，心头涌起一丝悔意。 “咬我的手。”说完之后，霍承锐小心翼翼地把松玉霭的嘴再次撬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皮肉撕裂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霍承锐疼得差一点晕过去。 但他还抱着松玉霭，不能晕过去。 松玉霭已经疼得没什么力气了，但嘴上的力气依旧不小，霍承锐不敢想象松玉霭到底有多疼。 “给他，打一针镇定。”霍承锐额角不断流下汗水，他的手臂被松玉霭咬得血肉模糊。 医生给松玉霭打了镇定，没一会儿松玉霭便卸了力气，倒在他的怀里，嘴上的力度也渐渐小下去。 松玉霭到的脸色依旧苍白，只不过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 “不是说不能用特效药吗？”霍承锐守了一下午松玉霭还没醒，他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医生用了大力度的药，松玉霭扛不住。 但医生也很无辜啊，药是霍承锐让他们用的，而且只是普通的，最温和的药，“不可能会醒不过来。” 说完之后，在得到了霍承锐的允许之后，医生上前去查看松玉霭的状况，这才发现了问题，“他发烧了，您没发现吗？” 医生原本是有些斥责的意思，但现在走近一看，才发现霍承锐的脸色也不太正常。 第374章 哭包人鱼（四十） 难怪霍承锐看不出松玉霭发烧了，他自己烧得比松玉霭都厉害。 “是伤口发炎导致的。”医生给霍承锐检查了一下，被松玉霭咬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红流出液体。 “那他呢？”霍承锐担心的是松玉霭。 “应该是被您给传染了。”医生蹲下身想要给松玉霭扎针。 两人说话之间，松玉霭醒了，眼眶烧得通红，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别怕，给你打针。”霍承锐戴上了口罩将松玉霭扶了起来。 但松玉霭的血管太细，医生好半天也没找着，“握拳。” 松玉霭听到了，但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即使出于求生欲在用力按照医生的话去做，但依旧没办法握起来。 “是不是你不行。”看到最后，霍承锐看不下去了，冷着脸对医生说。 等给松玉霭把针扎好之后，霍承锐和医生都出了不少的汗。 “要是不出意外，傍晚就能退烧，之后再给他吃点东西。”医生擦了擦汗，又给松玉霭开了点药。 没一会儿松玉霭便睡了过去，霍承锐自己还在发烧，只好将松玉霭留在房间里，然后去隔壁让医生给他到打针。 之后又实在不放心松玉霭，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之后，再次回到松玉霭的床边。 霍承锐退烧比松玉霭快，他自己身体底子好，吃的也是特效药，出了一身汗之后便好了不少。 等快退烧的时候，松玉霭醒了，水汪汪的眼睛许久才聚焦。 “我的头发……”还没清醒的松玉霭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头发，迷惑地眨了眨眼。 不过很快他便清醒了，抬眸看向睡着了的霍承锐。 对方听到了松玉霭的声音，即将醒来。 “怎么样？头疼吗？饿不饿？”霍承锐假装没听到松玉霭刚刚问头发的话，起身将松玉霭扶了起来，“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松玉霭不说话吗，低头看着自己的头发。 “先生，您要的晚餐。”管家将吃食端进来。 霍承锐让人下去，自己给松玉霭喂吃的。 即使不讲话，但松玉霭还是乖乖吃饭，只不过似乎每一口都吃得格外痛苦，“不想吃就别吃了。” “你这是在故意做给我看吗？”霍承锐看着松玉霭吃他喂的东西就像在吞刀片一样，心里的火就压不住了。 “不是。” 松玉霭皱着眉头吞了吞口水，一脸痛苦地说。 但这看在霍承锐的眼中，就好像他在折磨松玉霭一般，“不吃就拉倒！” 说完便将饭菜都端了起来，起身准备拿出去。 “呕——” 霍承锐脚还没踏出房间，背后就传来垃圾桶被拖拽的声音。 他回头的时候，松玉霭正艰难地扒着床沿，闭着眼睛痛苦地干呕。 这两天松玉霭几乎什么都没吃，哪里还吐得出其他的东西。刚刚被霍承锐喂下去的东西也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 “松玉霭，怎么回事？”霍承锐没心思和松玉霭赌气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拿起温水和毛巾。 松玉霭吐完之后一点力气都没有，后背都是冷汗，趴在床沿上呼吸微弱。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霍承锐后悔死了。 但松玉霭吐完之后就没什么力气了，撑不住身体瘫软在床上。 霍承锐快步上前将松玉霭扶正，怕他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你走……”松玉霭强撑着一口气想要推开霍承锐，但他力气太小，就像撒娇一样蹭了霍承锐两下便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的。 “别说话，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霍承锐攥住了松玉霭往下掉的那只手，细声细气地说。 就像他只要声音大一点，就会把松玉霭吓得碎掉一样。 医生再次叹着气回来给松玉霭挂上葡萄糖和氨基酸之后，又无奈地对霍承锐叮嘱别再刺激松玉霭，等人稳定之后才离开。 松玉霭吃完就吐，霍承锐看着他憔悴的样子便也没了胃口，守在松玉霭旁边便睡着了。 在梦中，霍承锐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见松玉霭的时候，风雨大作，雨水都淋在脸上，虚弱的人鱼躺在沙滩上。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还有咸咸的海风。 “松玉霭！” 霍承锐喘着粗气醒来，后背发凉，眼前白黑交错，额头上不断有汗液流下来。 “松玉霭？”转头一看，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却毫无踪影。 霍承锐抬手摸了一下床单，还是温热的，说明松玉霭刚出去不久。 “人呢？”将管家叫起来之后，霍承锐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甚至连地下室都去了，但就是没找着人。 恍惚之间，霍承锐想起梦里咸湿的海风味道，猛地冲了出去。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别墅虽然构造和之前的差不多，但却没有水池，只有一个小一点的泳池。 松玉霭不喜欢去泳池玩，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人。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附近有浅海。 “松玉霭！” 第375章 哭包人鱼（四十一） 果然，霍承锐刚到海边，就看到了坐在礁石上的松玉霭。 夜里光很暗，月亮藏在云层里，他看不到松玉霭的表情，只好再往前一点。 “怎么大半夜跑出来了，回去好不好？这里风太大了，会着凉的。”霍承锐看着松玉霭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跳下去。 松玉霭不理他，仰着头，视线停留在空中。 不一会儿，月亮从云层中出来了。 霍承锐离松玉霭越来越近，看到了他关着的腿，还有下摆早已被打湿的上衣。 “求你了，过来好不好？你看我一眼。”霍承锐的脸被烈烈的海风吹得生疼，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 他出来的匆忙，穿得很少，现在已经冻得手脚冰冷。 “扑通”一声，霍承锐眼睁睁看着松玉霭向前一跃，直愣愣地跳进了海里，溅起一片大浪。 “松玉霭！” 霍承锐什么都顾不上了，飞奔着进了水里，想要去捞松玉霭。 好在浪不是很大，霍承锐很快就抓住了松玉霭。 对方不挣扎，但也不配合霍承锐，似乎是失去了意识，但霍承锐却看到了那双睁着的，毫无波澜的眼睛。 “咳咳咳……” 拖上陆地之后，松玉霭似乎是被海水呛到了。 灰白色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松玉霭咳得眼眶通红。 霍承锐的怒火一瞬间就熄灭了。 “没事，这就带你回去。”霍承锐弯腰想要将松玉霭打横抱起。 但松玉霭却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脖子。 “霍……咳咳咳……霍承……”松玉霭的声音里带着些抽噎，冷风吹得他的皮肤冰凉。 他在发抖。 霍承锐下意识紧紧将人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霍承锐哪里还舍得骂人，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松玉霭的背。 他看不到松玉霭的脸吗，低下头只能看到灰白色的头发。 就像在月光下失去光泽的海洋…… “别激动，我带你回去好不好？”霍承锐将人扒下来，去看松玉霭的脸。 “你……”在看到松玉霭的脸那一刻，霍承锐愣住了。 松玉霭似乎很想哭，但却没有流泪，声音沙哑，嘴唇被咬出了血。 “我……”松玉霭有些喘不过气，眼前满是花白，撑着霍承锐的手臂有些站不住。 霍承锐摸上松玉霭的额头，心头一跳，果然又开始发烧了。 “别说话。”霍承锐冷着脸将人抱了起来，快速冲回了别墅。 好在管家很有眼力见，在霍承锐冲出去之后便快速去找了医生。 “烧得太厉害了。”医生一脸不满地看向霍承锐。 原本还想责怪两句，但看着霍承锐狼狈的样子又说不出口。 “我守着他。”霍承锐坐在床边，抬手去摸松玉霭的脸，对方已经睡着了。 有那么一瞬间，霍承锐是后悔的。 他应该对松玉霭好一点的，就因为他的一句话，松玉霭到现在都不敢哭。 刚刚把脸都憋红了。 月光照了进来，照在松玉霭苍白的脸上，就像一张黑白照。 霍承锐手脚冰凉，握着松玉霭的手不敢放开。 他怕他一松手，松玉霭就没了。 松玉霭昏迷了好几天，等烧退下去之后人也瘦了不少。 “先喝点水。”霍承锐将水端给刚醒的松玉霭。 松玉霭双眼迷离，乖乖地把水喝下去，又将目光落在轻手轻脚给他盖被子的霍承锐身上。 “邵琛。”松玉霭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霍承锐愣了两秒，嘴角僵硬地勾了勾，“嗯。” 在最开始站上邵琛的位置的时候，霍承锐也会像现在一样，刻意去模仿邵琛。 每一个人都喜欢邵琛，都只认可邵琛。 但只要松玉霭肯理他，他是谁又有什么所谓。 除了松玉霭，他什么都没有了。 “想吃东西吗？”霍承锐脸上挂着专属于邵琛的温润的笑容，“你病了好几天，今天才醒的。” “想吃。”松玉霭摸了摸肚子说。 霍承锐高兴地让人给松玉霭端了食物上来。 “慢点吃。”霍承锐看着松玉霭吃下去小半碗，比他自己吃的还高兴。 “不要了。” 松玉霭皱着眉靠了回去，抿着嘴巴闭上了眼睛。 “那就不吃了。”霍承锐可不敢再发火，松玉霭能吃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就着松玉霭没吃完的半碗，霍承锐快速吃完之后又按照医生的嘱咐给松玉霭按摩。 等他快要结束的时候，松玉霭再次看向他，“霍承，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我没有。”霍承锐快速否认。 “为什么？我不像吗？” 第376章 哭包人鱼（四十二） 明明他已经极力去模仿邵琛，这些年迷惑了很多人，为什么松玉霭一会儿就看出了不一样。 【哥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好不好。】玉霭吐槽道。 113疯狂点头，【没有玉霭百分之一的天赋！】 【说得对！】 【嘿嘿~】 “松玉霭，我也可以对你很好的。”霍承锐搂住松玉霭，将下巴搭在松玉霭的头上。 “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霍承锐看着松玉霭的头发，灰白色真的很刺眼，他觉得松玉霭蓝色的头发真的很好看。 “只有我们俩，没有其他人。”霍承锐说。 但松玉霭却移开了，冷眼看向霍承锐，“不。” “我要回大海。”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那就先休息，明天再说。”霍承锐不愿意再和松玉霭发火，将人的手握住，柔声说，“乖一点。” 于是在晚上松玉霭睡着之后不久，霍承锐便让人将别墅里的门窗都锁死了。 就算他一整晚不睡，也防不住松玉霭逃跑。 将门窗锁起来，就是怕松玉霭逃走。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松玉霭再一次消失了。 门窗还是锁死的，松玉霭不可能出去。 最后他在浴室找到了松玉霭。 他连步子都不敢跨上去，浑身上下僵硬得厉害。 “松玉霭。” 这个场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松玉霭站在洗脸台前，脸埋进了满是水的池子里，身上泛着蓝色的荧光，就像一具尸体般僵硬地立着。 “你别出事，求求你。” 霍承锐抖着手将松玉霭从水池里拉起来，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松玉霭做人工呼吸。 “咳咳咳……”松玉霭呛出了水，眼神迷离地醒过来。 “霍承，我想回大海。”松玉霭看着霍承锐，眼神不再冰冷疏离。 霍承锐见人没事了，急急忙忙拿出衣服给松玉霭换上，“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 “你不知道，咳咳咳……我想回大海。”松玉霭胸口疼的厉害，腿也好疼，“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我的尾巴好疼，大海才是我的归宿。”松玉霭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有气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看着松玉霭灰败的脸色，霍承锐憋不住了。 “松玉霭，我求你了，别这么对我。”霍承锐一把搂住了松玉霭，将脸埋在松玉霭的肩膀上，“我只有你了，别走好不好？” “放我走，回大海。”松玉霭强撑着力气说。 霍承锐不说话，咬着牙发抖。 他明白了。 他喜欢松玉霭。 没有松玉霭他也会死。 没了松玉霭，没人会在他回家的时候给他送花。 除了松玉霭，没人会一次次地原谅他，也没人会变出可爱的小鱼来哄他。 “嘶——”松玉霭叫了一声。 霍承锐立马放开松玉霭，正要去查看松玉霭哪里不舒服。 却发现自己早已满脸泪水。 【叮~攻略目标霍承锐爱意值：100，黑化值：0】 “对不起。”霍承锐知道是什么把松玉霭弄疼了，他急忙擦了一把脸，站起来转身去拿药箱。 但药箱刚一拿起来，霍承锐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了。 他的眼泪滴在松玉霭的皮肤上，并不能像邵琛的眼泪一样给松玉霭治疗伤口。 被眼泪滴到的地方，如同被火灼烧过一般。 松玉霭的皮肤快速红肿了起来。 第377章 哭包人鱼（四十三） “为什么会这样？”霍承锐呆呆地看着松玉霭的伤口。 他以极快的速度把伤口处理好之后，卸了力坐在松玉霭旁边，握着松玉霭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被自己的眼泪烫伤的地方。 这是报应吗？ 因为他的所做所为，松玉霭到现在都不敢哭出来。 而他呢？ 在松玉霭最需要眼泪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喜欢松玉霭，流不出松玉霭需要的眼泪来救他。 现在他终于为松玉霭流泪了，但泪水却是来伤害松玉霭的。 “霍承……”松玉霭突然从霍承锐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目光清冷，“我该回大海了。” “不，你回不去的。”霍承锐继续去抓松玉霭的手。 但松玉霭还是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带我一起好吗？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是陆地生物，不可能在海洋生活的。”松玉霭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没有在海洋生活的资格了。 但他还有他该做的事要去做。 “那我们明天再说这个问题好不好？”霍承锐现在想做一个鸵鸟，他不想去面对。 但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事。 松玉霭又开始发烧，连医生都没办法把烧退下来。 最后霍承锐走投无路，去求邵琛。 邵琛手下有很多研究人鱼的专家。霍承锐第一次知道，原来易桥柠也研究了很多年的人鱼。 “好久不见啊霍先生。” 霍承锐刚把松玉霭送进治疗舱，就碰到了易桥柠。 “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要回来求邵琛。”易桥柠看出了霍承锐不想理他， 但他就是要往上凑。 “让开。” 自从知道真相之后，霍承锐对易桥柠只有憎恨，他甚至觉得易桥柠和他认知里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自己真是瞎了才会瞧上易桥柠。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松玉霭那么执着于回到大海吗？”易桥柠侧身给霍承锐让开了个位置，表明了要是霍承锐想要走，他也不会拦。 霍承锐果然被易桥柠的话吸引住了，“你知道些什么？” “松玉霭的核心鳞片还在你身上？”易桥柠的目光在霍承锐身上转了一圈。 “那又怎么样。” 霍承锐下意识摸了一把胸口的位置，这是他唯一可以留住松玉霭的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研究室有一台翻译人鱼语的机器，想去看看吗？” 虽然霍承锐不知道易桥柠在卖什么关子，但还是下意识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这算不算作弊，诱使攻略目标犯下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大错。】113看着易桥柠和霍承锐去的方向问。 玉霭正在到倒腾他在之前的世界里弄来的花，【要怪只能怪攻略目标太蠢，什么都信，而且乔柠也没骗他呀。】 【但攻略目标都不知道真相。】113还是忍不住为攻略目标辩解。 霍承锐虽然蠢，但至少现在已经悔改了。 玉霭也看出了113的想法，放下了手中的小铲子，【他可以去查呀，还来不知者无罪那一套吗？】 【当你违法犯罪的时候，法律会因为你觉得杀人不犯罪而不处罚你吗？】玉霭问。 113不知道，调出面板去查看玉霭所说的法律。 【好。】113妥协了。 不知者无罪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所以是因为有这块核心鳞片一直在召唤松玉霭，他才会一直想要回大海？”霍承锐刚从翻译室出来，被成千上万人鱼的呼唤震得手脚发软。 大脑也被震得发麻，他已经在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问题了。 易桥柠不说话，摆了摆手，一切如你所见的表情。 “我就只能说到这里了。”说完之后，易桥柠便丢下了还在沉思的霍承锐，独自去见邵琛。 第378章 哭包人鱼（四十四） “他想回大海。”邵琛看着治疗舱里的松玉霭，目光悲伤。 他后悔，自己没有强力从霍承锐身边把松玉霭争取回来。 “是的，这一直是他的意愿。”易桥柠走到了邵琛面前，“您不用太过自责。” 邵琛扭头转过头来看易桥柠，“你研制的药剂，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会。”易桥柠这句话可没说谎。 “您也别太担心，一切看松玉霭自己的选择。”易桥柠补充道。 邵琛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在那头，霍承锐在确定松玉霭没醒的时候独自去找了自己手下的实验室。 “您确定要毁掉吗？”研究员觉得自己已经能适应霍承锐发疯的节奏了，但没想到这哥想一出是一出。 霍承锐不耐烦地看向研究员，言下之意很明显，少问多做。 “这东西材质有些特殊，我们还得再研究研究。”研究员也没办法，只能照做。 “尽快。” 他希望在松玉霭醒来之前就把这东西毁掉，这样松玉霭就不会再被海洋困住，他可以把松玉霭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是不是在公报私仇。】113不明白为什么乔柠要那么干，他在促使霍承锐和邵琛把松玉霭推向死路。 【这次倒不是。】玉霭说，【这是在推进剧情的发展。】 之前在白月光局的时候，他就经常和乔柠配合，作弊快速结束任务。 【这样啊。】113有点失落，好像乔柠出现之后，玉霭都不和他打配合了。 【等这个世界一干完，就赶紧联系左使，把这烦人的家伙送走。】玉霭说。 闻言，113又活过来了，原来玉霭这么配合乔柠，是为了把乔柠送走。 【明白！】 玉霭看向113，发现这小家伙比他还高兴。 他突然有点怀念最开始的113了，嘴硬的小家伙。 “他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就算你现在把他带走了，没几天还是得送回来。”邵琛挡在松玉霭的病房门口，对霍承锐说。 霍承锐看邵琛的眼神说不上友好，但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盘，即使他心里再不爽，也不好发作。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当初他救你，也是因为你长得像我。” 他的确不能现在就把松玉霭带走，但也不想让邵琛继续贴到松玉霭身上。 不过邵琛只是愣了几秒，低声说了句怪不得便没再多说。 晚些时候松玉霭醒了，霍承锐第一个冲了进去，但松玉霭却将目光停在邵琛身上。 “松玉霭，我才是霍承锐。”霍承锐剜了邵琛一眼，对松玉霭说。 “我知道，我想和邵琛单独待待。” 闻言，霍承锐的脸快速黑了下来，邵琛没想到松玉霭会这么说，不过还是转身将霍承锐给请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邵琛走到了床边坐下。 “他走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邵琛对松玉霭说。 他知道松玉霭并不是想要和他聊什么，他只是不想见到霍承锐。 明明和松玉霭相处的时间最少，但邵琛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松玉霭的想法。 “那座山后面是大海吗？”松玉霭看着窗外问。 他知道那里是大海，但他就是想问。 邵琛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待了一下午，霍承锐几次在门口发火，但松玉霭就是不见他。 一连好几天，只有在松玉霭睡着之后霍承锐才敢进去。 他不是没闯进去过，只不过每次他一进去，松玉霭就抱着腿喊疼，激动的时候连早上吃的都会全部吐出来。 “要是不想他死，霍先生还是少去刺激他一些比较好。”易桥柠看着霍承锐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但他却又拿松玉霭没办法。 这天还是邵琛陪着松玉霭，霍承锐安安分分地蹲在门外不敢进去。 “根据最新的研究，我国南部海域出现大量无法处理的海洋污染，超过百分之四十鱼苗死亡……” “尝尝看，这是草莓。”邵琛的手挡住了松玉霭看向电视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电视调了个频道。 第379章 哭包人鱼（四十五） “谢谢，很好吃。”松玉霭咬了两口，胃部还是很不舒服。 邵琛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尝尝就行，不舒服就不吃了。” “我想好了。”松玉霭放下了手里的水果，目光平淡地看向邵琛，“麻烦帮我把霍承锐叫进来。” “我想拿回我的鳞片。” 邵琛的手顿了一下，将松玉霭不吃了的水果放回了盘子里。 “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邵琛站了起来，“要是他不肯给你……” “不用为难你自己。”松玉霭打断了邵琛的话。 上次没强制地把松玉霭从霍承锐身边抢回来，是邵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算松玉霭对他的态度算得上温和，就算松玉霭不计较这件事，但他也看出来了。 松玉霭早就对他失望了，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早在门口等了很多天的霍承锐在易桥柠每天的人格打击和松玉霭的漠视之下几乎都快被磨平棱角了。 一听邵琛说松玉霭想要见他，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窜起来。 但到了门口，又立马停了下来，轻声敲门之后才进去，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浮躁。 “松玉霭。”霍承锐推开门之后，听到响动的松玉霭朝他看来，一时之间，霍承锐居然有些紧张。 松玉霭看着他，“你过来。” “我没什么力气，说话声音很小，你要是不过来，就听不到我在说什么。”松玉霭说。 一听这话，霍承锐只觉得喉咙一酸，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你说，我听着。”霍承锐走到病床前，低着头，不敢去看松玉霭。 不是不想看松玉霭，这些天他都没好好看过松玉霭，巴不得盯着人看，但他有心虚。 从前松玉霭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甚至觉得自己陪着松玉霭，去哄他，是一件很掉价的事情。 但在这段时间松玉霭不肯见他之后，他才发现，他有多离不开松玉霭。 他一个人睡不着，想念松玉霭冰冷的皮肤和蓝色的眼睛，想念松玉霭的声音。 甚至连饭都吃不下去。 他病了，得了一种离开松玉霭就会死的病。 但他似乎不会死，他只会不断被折磨。 “霍承。”松玉霭轻声开口，是霍承锐朝思暮想的声音。 “把鳞片还给我好不好？” “大陆困不住我的。”松玉霭说。 霍承锐猛地抬头，本以为他要发火，却没想到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满是泪水。 “拿了鳞片你就要回大海吗？”语气不再是曾经的命令和怒吼，而是卑微的乞求。 “大海是我的家，必须要回去。” 霍承锐垂下了眼睛，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他怕泪水又烫到松玉霭，“那……” “那有了鳞片就能回大海吗？”霍承锐将眼泪压下去之后，嗓子哽得厉害，没一会儿就哑了。 “邵琛答应让我试试药剂。”松玉霭说。 霍承锐还记得当时易桥柠拿在手上的药剂，可以让松玉霭变回人鱼的药剂。 “你还会回来吗？”霍承锐知道自己留不住松玉霭了，但他还是心存期待，“我可以住在海边吗？” “如果你想要来人类世界，我可以带你玩。”霍承锐记得刚开始的松玉霭对陆地上的所有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 可那个时候，他把松玉霭关在了自己的别墅，从没让他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即使霍承锐不喜欢这个世界，但他还是想让松玉霭知道，除了他之外，人类世界还是十分美好的。 “我不喜欢人类世界。”松玉霭说，“我们都各自安好。” 话到此处，霍承锐也不敢再奢求什么。 松玉霭进了手术室之后，霍承锐在外面等了很久，最后还是想通了。 既然答应了松玉霭就要做到。 “停下对鳞片的销毁程序。”霍承锐说。 “霍先生，我们已经警告过你，这是不可逆的。” 研究员的声音里带着些怒气，心里已经盘算着什么时候向霍承锐提出辞职报告。 “你什么意思？” “您自己来看。” 挂断电话之后，霍承锐在邵琛疑惑的眼神中冲了出去。 “哎呀，人嘛，就是不能太蠢。”易桥柠抱着手臂看着霍承锐狼狈的背影笑道。 邵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做。” 看着易桥柠这副样子，可不像什么都没做的，但邵琛还来不及计较易桥柠做了什么，就被推开手术室门的医生给吸引了注意力。 “患者开始大面积出血，需要输血。”医生满头大汗。 “那……”那就给他输血呀！ 邵琛想说，但他忽然就明白了。 松玉霭本来就不是人鱼，即使现在变成了人类，但不一定会有和他相匹配的血型。 僵持之际，易桥柠看不下去了，再次开口，“或许指挥官可以试试你的。” “毕竟你的眼泪可以治疗他的伤口不是吗？” 另一头的霍承锐还对此一无所知。 “霍先生，毁灭程序已经启动，现在就算你亲自下去，救不回鳞片不说，你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巨大的轰鸣声之下，霍承锐的目光停留在被放置于毁灭程序中心的鳞片。 在研究员的劝说之下，霍承锐依旧不为所动。 在所有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中进入了毁灭程序。 这是他唯一答应过松玉霭一定会做到的事情，就算死在里面，他也想让松玉霭带着他最重要的鳞片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家。 第380章 哭包人鱼（四十六） “霍先生，你现在需要接受治疗。”看着霍承锐满身是血地从程序里出来，研究员们都十分震惊。 果然霍承锐疯是有资本的，这都能活下来。 “不，备车。”霍承锐呼吸间都是血腥味，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但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稍微一个抬手就像是要把他的脾脏血肉都撕碎一般。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研究员义正言辞地说。 但霍承锐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只想赶紧到松玉霭面前。 车子很快就来了，霍承锐手里攥着从毁灭程序里救出来的鳞片，心里惦着松玉霭。 一条路上，霍承锐内脏受损，吐了好几口血，几次昏迷过去。 “用特效药。”霍承锐咬着牙说。 明明可以让人把鱼鳞送过去，但他怕松玉霭一旦变回人鱼就会离开。 所以他一定要把鳞片亲自交还给松玉霭。 “霍先生，再这样下去，谁来都救不了你。”研究员看着霍承锐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敢再继续用药。 霍承锐当然知道自己受不住，但这算得了什么。 都是他欠松玉霭的。 药剂被注射进身体，霍承锐疼得死去活来，即使已经疼的没力气了，但身体还在大幅度地颤抖。 汗水和生理性泪水将他的带着大量血迹的衣服打湿。 “给我弄件衣服。”霍承锐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在颤抖。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松玉霭已经结束了手术，躺在病房里。 “怎么样？” 霍承锐下意识去看松玉霭的下半身，鱼尾回来了，只不过不是从前那条妖艳美丽的蓝色尾巴。 是一条和头发一样灰白色的鱼尾。 “成功了。”邵琛看向霍承锐，在对方身上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 霍承锐也看向邵琛，两个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四目相对，都注意到了对方苍白的脸色。 “你怎么回事？”霍承锐下意识问，他倒也不是担心邵琛，只是下意识觉得和松玉霭有关。 邵琛输血过量，现在身体还在发虚，听着霍承锐的声音都觉得忽大忽小的。 “手术过程中突然大出血，他撕咬自己，我的血能配上。” 无须过多解释，霍承锐便明白了邵琛的意思。 他见过松玉霭疼得咬自己的模样，一想到松玉霭又因为他的错受了这些苦，心脏便疼得难以呼吸。 “你呢，这又是怎么回事？”邵琛浑身冒冷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 霍承锐摇了摇头，走到了松玉霭身边，蹲下身将手里的鳞片拿了出来，轻柔地掰开了松玉霭带着蹼的手指，将鳞片放到了松玉霭的手上。 似有所感，鳞片到了手中之后，那双冰冷的手泛起微微的蓝光。 只见床上的人睫毛轻颤，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在邵琛和霍承锐紧张的呼吸之中，松玉霭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霍承锐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鳞片，我给你带来了。” 邵琛默不作声走到了霍承锐身后，目光停留在松玉霭脸上，“手术很成功，但是很抱歉，没让你变成最开始的样子。” “谢谢。”松玉霭将鳞片握在了手心里，对霍承锐说。 之后又看向邵琛，“你不用抱歉。” 该抱歉的人也不是邵琛。 霍承锐心里明白，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他。 他想要道歉，可眼泪先一步流了下来。 “哭什么？”松玉霭笑出了声，弯着眼睛看向泪水决堤一般的霍承锐。 闻言，霍承锐抬起头，目光一瞬间撞进松玉霭那双大海一般的眼睛里，心脏跳得迅速，似乎身上的伤口都不痛了。 “咔嚓——” 在场的三个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发出响声的地方。 那是松玉霭手上的鳞片发出的声音。 漂亮的鳞片出现了裂痕，一寸寸散出光来。 松玉霭张了张嘴，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不过片刻，他便明白了。 “你想要毁掉它吗？” 第381章 哭包人鱼（四十七） 松玉霭的声音很温和，极其悦耳，就像山间的泉水流下的声音。 但霍承锐却回答不出来。 “核心鳞片是无法通过强力毁灭的。”松玉霭说。 霍承锐下意识松了口气，但松玉霭的话还没说完。 “但它的主人可以毁掉它。”说完，松玉霭把鳞片放回了霍承锐的手中，精致的鳞片开始失去颜色，细小的裂痕在不断变大。 霍承锐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想要把手缩回去。 “从你带走它那一刻起，你就变成了它的主人。” 说完之后，邵琛猛地冲上来查看鳞片。 霍承锐整个人如同雷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鳞片忽然散发出强光，一瞬间迫使霍承锐和邵琛睁不开眼睛。 “咻——” 光亮来得很快，去得也快。 等霍承锐和邵琛从强光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松玉霭已经不在床上，而是散发着荧光漂浮在空中。 “松玉霭，你要去哪里？”霍承锐站起身想要去抓松玉霭，但却抓了空。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松玉霭被霍承锐碰过的地方一寸寸变成泡沫，邵琛眼疾手快，拉住了还想要继续动作的霍承锐。 “我要回大海了。”松玉霭说。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不断变成泡沫的身体，“我要在消失之前回到大海去。”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将你们脑海里所有与我相关的记忆抹掉。” 松玉霭的声音格外空灵，就如同从古老的海岸上传来的钟声。 “不，求你，松玉霭。”霍承锐从来没这么慌乱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求松玉霭什么。 想要求他别走，想要求他别把记忆抹去，想要求他带着自己一起走。 邵琛眼底满是痛色，挣扎片刻也只敢说出一句，“不用，我们都想记住你。” “祝好。”说完之后松玉霭往后一退，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绚烂的泡沫，一颗一颗向窗外飞去。 “不要！” 霍承锐飞扑上去，但什么都没抓到。 “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吗？”霍承锐快速转过身抓住了邵琛的衣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如果要调人去追松玉霭，还需要邵琛下命令。 “我……”邵琛呆滞了几秒，大力推开了霍承锐的手，“你还想怎么样？毁了鳞片还不够吗？” “就是因为鳞片被毁了才要去把他带回来。”霍承锐难得冷静了下来。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执意要把松玉霭的鳞片摘下来就是不想让他回大海。 核心鳞片是松玉霭回大海的资格。 但现在鳞片被毁了，松玉霭怎么可能还回得去大海。 他以为自己能把鳞片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的，但是…… “我现在就去调人。”听完霍承锐的话，邵琛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立马联系易桥柠。 但易桥柠的电话占线，整个研究所，没人能找到易桥柠。 直到出发的时候，邵琛才反应过来，抓着霍承锐问，“你为什么想要毁掉核心鱼鳞？” “我……”霍承锐还没说出口，但在对上邵琛满是杀意的眼睛之时就反应过来，自己被易桥柠给遛了。 “该死！” 霍承锐恨不得现在就把易桥柠杀掉。 但别说杀人，他和邵琛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易桥柠。 “能定位到松玉霭的位置吗？”霍承锐快速联系上了研究员。 当初给松玉霭吃的药剂，也就是能让松玉霭在大陆上正常生活的药剂里有追踪剂，霍承锐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药剂稀疏，需要一些时间。”研究员说。 邵琛和霍承锐像是两只无头苍蝇，在飞机舱里默不作声，只能等着研究员的结果。 中途霍承锐还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一次，医生给霍承锐用了药之后，劝他回去做手术，但被他拒绝了。 邵琛也好不到哪里去。 “霍先生，指挥官，虽然没有确定人鱼的下落，但是你们或许可以去这里看看。”研究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邵琛。 那是一本很古老的书，记载着贵族人鱼的历史。 刚打开第一页，邵琛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第382章 哭包人鱼（四十八） 邵琛和霍承锐赶到的时候便知道为什么研究员这么确定松玉霭会在这里了。 古籍上说松玉霭是人鱼首领的后代，世上唯他这么一条。 看似平静的水面上，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在旋转。 远距离的时候他们还看不到东西，只能凭借感官去猜测松玉霭在哪里。 霍承锐比任何人都熟悉松玉霭身上的味道。 一贴近海面便知道松玉霭在这附近。 走近之后，他们便可以看到水面之下成群的鱼群和其他的海洋生物。 “那是松玉霭。”邵琛抬眸望去，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块漂浮的岛屿。 霍承锐恨不能快速飞过去。 岛屿上除了松玉霭，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人鱼。 为首的是一条看上去年纪很大的人鱼，他的周围站着不少人鱼，面色凝重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松玉霭。 “他不是王族吗？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他。”霍承锐看向他们中的一个人鱼专家。 但在现场，除了霍承锐，就只有邵琛能够看到这一场景。 “或许是因为你们的身体都被人鱼的鳞片救治过，身上有了一部分人鱼的基因，所以才能看到。”专家说。 飞机在不断靠近那片岛屿，岛上的人鱼原本并不在意飞机。 但为首的老人鱼一眼就看到了霍承锐。 “这就是毁掉核心鳞片的人类？”老人鱼用人鱼语质问松玉霭。 松玉霭转身看向邵琛和霍承锐，当他们快要接近的时候抬手一挥，空中便出现了一道屏障。 “怎么回事？”霍承锐看着他们游离在屏障之外，怎么都进不去。 邵琛看出了松玉霭的意图，抿着嘴巴拉住了霍承锐，“他不想我们插手。”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老人鱼对松玉霭说，“亲爱的王，我们如此信任您，但您却让我们失望了。” 松玉霭看向老人鱼，眼光一动，“我知道，我愿意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您知道的，献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老人鱼走到松玉霭面前说，“要么用那个毁掉鳞片的人类的血肉乞求原谅，要么就是您自己……” 老人鱼话还没说完，松玉霭就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我会给所有海洋生物一个交代的。” 说完之后，松玉霭在所有人鱼的注视之下，抬手变出一根手杖。 “那是象征着人鱼族最高权力的手杖。”有人鱼认出了松玉霭手中的东西，惊叹地喊了一句。 只有在作战和治疗的时候，人鱼族首领才会祭出这个东西。 “王要杀掉那个人类吗？” “那两个人类长得一模一样，王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人鱼们纷纷开始猜测，只有老人鱼看着松玉霭的背影，满脸悲伤，一言不发。 “他……想杀我吗？”看着满身敌意向自己走来的松玉霭，霍承锐低下了头，不知道是在问邵琛还是在问他自己。 松自从手杖出现之后，松玉霭的灰白色的头发开始变成蓝色，那条绚丽的尾巴在碰到海水之后也变回了最初的模样。 清冷矜贵，这是霍承锐和邵琛没见过的松玉霭。 “我倒是希望他把我们都杀了。”邵琛平静地说。 松玉霭手杖微扬，从水面向上飞，直愣愣地落在了邵琛和霍承锐面前。 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这对双生子能看到世上最美丽的人鱼王。 “松玉霭。”邵琛开口道，“你很漂亮。” 松玉霭笑着对邵琛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霍承锐。 “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这次这句话是从霍承锐嘴里说出来的。 “是我的错，我爱你，松玉霭。”霍承锐仰着脸看着松玉霭，眼中满是温柔。 即使他们听不懂老人鱼刚刚说了什么，但也到大概能猜出，是想要松玉霭把他们都杀掉。 “再见。”松玉霭微微笑着，一派圣洁。 他往后退了一步，缓缓抬起手中的权杖，将权杖的首部面向了霍承锐和邵琛。 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两人杀掉。 邵琛和霍承锐都看出来了，只不过谁都没退缩。 “唰——” 松玉霭突然将权杖向空中挥去，一道蓝色的光束从天而降，直愣愣地降落在松玉霭身上。 “松玉霭！” “停手！” 当邵琛和霍承锐反应过来松玉霭的目标不是他们的时候已经晚了。 松玉霭先一步用气浪将他们都震出了几百米远。 “这……” “他在干什么！” 人鱼群看着松玉霭的操作陷入了混乱，只有老人鱼面色从容，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第383章 哭包人鱼（四十九） 人类的飞机突然在海面上遇到强大的气流，被震出很远。邵琛和霍承锐一个本来身体上就有伤口，一个为松玉霭献出了不少血。 被这么一震，站都站不起来。 海面上以松玉霭为中心出现了一群水母，它们托住了松玉霭。 那道光渐渐消失，松玉霭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绳子将他绑在了一根木头上。 水母出现的地方慢慢冒出蓝色的火焰。 “他这是在做什么？”霍承锐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已经是强弩之末，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十分微弱。 邵琛却看明白了，霍承锐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本古籍，可邵琛在来的路上却是全都看了一遍的。 “他在献祭自己。”邵琛说。 作为人鱼的首领，松玉霭的核心鳞片拥有其他人鱼的鳞片所没有的功能。 核心鳞片可以净化海洋。 海洋是一切生命的来源，几百年之后，总需要首领献祭自己的核心鳞片，以此来为海洋生物净化水体，营造适合他们生存的环境。 但霍承锐却在关键的时刻毁掉了鳞片。 给松玉霭的路只有两条。 要么杀死霍承锐，以乞求上苍的原谅，垂怜人鱼一族，再次赐予核心鳞片。 要么松玉霭以自身献祭，以人鱼族长的身份，燃烧自己去净化水体。 很显然，松玉霭选择了后者。 霍承锐还在歇斯底里，邵琛却一言不发，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被蓝色火焰吞噬的松玉霭。 就好像，他要将这一幕一辈子记在自己的脑海里。 【叮~级关键人物邵琛爱意值：100，悔意值：100 恭喜宿主完成本次任务……】 “为什么？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霍承锐艰难地站了起来，双目猩红。 随着松玉霭身上的火焰变得越来越多，人鱼痛苦的嘶鸣响彻云霄，依旧有不少的气浪将霍承锐和邵琛往外推。 飞机在沿海的地方停了下来，霍承锐猛地站了起来。 “我……” 看了眼自己的身体，霍承锐才发现他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 不止是他，连邵琛的脸色看上去都好了不少。 “是他。”邵琛垂下了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那里浮现出了一个蓝色的鱼纹。 “指挥官辞职了？为什么？” “听说是身体不太好，干不了。” “那……”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那位呢？” “谁？冒充的那位？” “对呀，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至少还是有些能力的。” “哎，听说出海了，之后便没再回来。” “那易上将呢？” “谁知道呢，听说是得罪了指挥官，指挥官辞职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追杀易上将。” “我甚至都怀疑指挥官辞职是为了方便杀人。” “说不准那位根本没出海，就是被指挥官杀了的呢！” “嘘，快闭嘴，新任指挥官来了。” 新指挥官冷冷地看了一眼在嚼舌根的众人，然后便抬着头上了指挥舰。 那里留着一张似乎是被强行恢复的纸张，泛黄的纸张上留有一排字： ——平静的海面映天的火光 那是错待开出的最绚烂的花。 霍承锐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他好像也看不到了。 不知道在这个荒岛上待了多久，刚来的时候，他守着海面那团烧不灭的火光。 那个时候霍承锐还是清醒的，他看着墙上的日历，一天天算着日子。 他没办法靠近那团蓝色的火光，但他的目光却一刻不停看着松玉霭消失的地方。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月。 只有他看得见的火光直往天空烧，亮得让霍承锐慢慢分不清白天黑夜。 火光熄灭的那天，光亮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也是从那一天起，霍承锐的眼睛出了问题。 有些时候，他能看到模糊的东西，但大多数时候，陪伴他的只有黑暗。 “当时你看不到，是不是很害怕。”霍承锐手里抱着一个罐子，里面滴滴答答响着。 那是松玉霭的眼泪。 还没变成人类的松玉霭，还敢肆无忌惮哭泣的松玉霭留下的眼泪。 变成了珍珠，早便被霍承锐收集了起来。 只不过他收集得太晚，很多小珍珠都丢了，只有那么几颗还能在别墅的角落里找到。 “我真是混蛋，怎么舍得那么对你，你什么都不懂。” “一直原谅我。” “直到最后，你还是原谅了我。” “我不值得。” 霍承锐浑浑噩噩地抱着罐子在屋子里待了很久，他的记忆力开始下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上没有伤口，但霍承锐却觉得自己的腿疼得厉害。 视野里满是漆黑，霍承锐分不清黑夜白天，在那么一瞬间，巨大的悲伤笼罩住他。 他似乎明白了松玉霭为什么执着于回大海。 那是松玉霭的家。 现在的霍承锐也好想回家，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渴望回家。 在遇到松玉霭以前，霍承锐是没有家的，因为没有人会等他回家，没有人会用鲜花和小鱼逗他开心。 没有人会用温和的香味向他示弱，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松玉霭的气味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他再也找不到了。 “松玉霭，我也想家的，我好想回家，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霍承锐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胯间还有殷红的血迹。 他还记得研究员说过，砍掉人鱼的尾巴就如同割掉男性的生殖器管。 磨人的疼痛绵绵不绝，但对霍承锐来说却是缓解心口的疼痛的良药。 “要是可以再来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舍不得你掉一滴眼泪。”霍承锐声音哽咽，泪水流了满脸。 他打开了罐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颗小珍珠。 冰凉而又坚硬的圆润珠子划过喉咙，将脆弱狭窄的甬道撑开，窒息感不停涌上大脑。 “咣当——” 罐子掉在地上，小珍珠却没落下来。 刺鼻的血腥味慢慢淡去，潮湿阴暗的屋子里洒下了凄美的月光…… 第384章 哭包人鱼（五十） 番外 “小哥经常来这片海域呀。” 霍承锐坐在台前，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目光停留在海面上。 酒老板给霍承锐调了一杯酒，从他在这边开酒以来，天天都能见到霍承锐。 这人似乎也不工作，每天就像来上班一样，从早在海边转到晚。 “没想到商业区居然会开到这边。”霍承锐说，这和上一世不一样。 他记得死之前这里还是一个荒岛，但在重生不到两年，这里就开起了酒和一些小商店。 “好像是有什么大老板投资才有人愿意来的。”酒老板说，“要不然大家也不想来，这里怪冷清的。” 酒老板说早几年这里的生意不好，来的店铺没开多久就关门了。 后来还是大老板倒贴钱请人继续做宣传，这里才渐渐热闹了起来。 “小哥呢？怎么会想到这块定居？”老板问霍承锐。 虽然这片人少，但周围都是大老板的房产，或许是老板喜欢安静，这里的房子贵得出奇。 在这片海域开店的都是老板请来的，说不上多有钱，但要是住这一带的，那身价可不菲。 霍承锐目光沉沉，海面依旧一片平静，“我的……一位故人，住这边，但是我们很久没联系了，想来碰碰运气。” 碰运气？ 老板一脸疑惑，霍承锐在这里待了可不止一两年。 “呦，老板来了。” 闻言，霍承锐下意识顺着酒老板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高大的留着白色长发的男人。 看上去不像亚洲的。 “那就是这一块的大老板。”酒老板说。 “听说是个妻管严。” 霍承锐仔细地观察着那个男人，觉得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板想要些什么呀？”百货摊的老板笑嘻嘻地出来迎接那个白发的男人。 白发男人弯腰在摊子上看了看，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抬手对货摊老板比划道，“有这么大的罐子吗？要透明的玻璃罐。” “有的，您等等哈，我去给你找。”货摊老板说完便进了屋子里。 “大老板，你要那种罐子干什么呀？”酒老板似乎和大老板也很熟悉，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大老板寻声看过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霍承锐身上，不过片刻便又笑着移向了酒老板，“给我老婆放小珍珠。” “啊？老板娘喜欢珍珠吗？”酒老板问。 大老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又点头说，“喜欢。”喜欢掉小珍珠。 “来，大老板，您看看是不是这种。”货摊老板端着个盒子出来，打开了盒子给白发男人看。 男人看了一眼，十分满意，“就是这个，多少钱？” “不不不，老板娘喜欢就拿去，我们这些都多亏了大老板，不然早喝西北风去了。”货摊老板笑着说。 白发男人便也就没再推拒。 走之前，白发男人还回头朝酒老板挥手说再见。 “你们和他很熟吗？”霍承锐等人走了之后才问酒老板。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白发男人看着眼熟了。 要不是他确定邵琛此刻在另外一片海域，他甚至要怀疑这白发男人是邵琛整容的。 从某一个角度看来，白发男人和霍承锐、和邵琛在外貌上有说不上回来的相似之处。 “熟呀，老板经常带着老板娘和我们一起吃饭。”酒老板说。 “老板娘是女孩子吗？” “不是，是个男的，可漂亮了，特别那头长发，你别说哦，第一次见老板娘的时候，我也以为那是个女孩子……” 后面酒老板的话霍承锐便没再听进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栋别墅面前。 霍承锐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像一个变态，居然尾随一个大男人。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白发男人和松玉霭或许会有什么联系。 难怪他等了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过松玉霭，原来松玉霭已经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吗？ “我回来了~”白发男人一进家门就喊了一声。 沙发上传来动静，然后是一声抱怨，“你还真去买罐子啦！” 霍承锐没想到自己可以那么轻松地混进别墅，甚至能够听到里头的对话，但在看到蓝色鱼尾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和理智都集中到了那条人鱼身上。 那是松玉霭。 “不然呢？宝宝这么爱哭，那么多漂亮的小珍珠要是不收集起来，多浪费呀。”白发男人将罐子放到了一边，抬手揽住了人鱼的腰。 人鱼似乎不太高兴，撅着嘴说，“谁让你总惹我生气！” “对不起，我的错。”白发男人俯身去亲吻人鱼的眼尾。 松玉霭躲了两下，最后还是主动贴了上去。 这一幕看在霍承锐眼中却格外刺眼，他想要冲进去推开白发的男人，把松玉霭搂进自己的怀里。 但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他没有资格。 最后霍承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不过几天之后，霍承锐听酒老板说白发男人和松玉霭要出门旅游。 原本霍承锐已经劝自己放下，但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他们的去向。 他跟着松玉霭他们去了很多的地方，也看出松玉霭真的很快乐，白发男人对松玉霭很好。 这是那个没被伤害过的松玉霭。 “咦，那个人怎么哭了？” 听到霍承锐撕心裂肺的哭声，松玉霭皱着眉头转过身小声去问白发男人。 即使松玉霭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霍承锐还是听见了。 但他心酸得厉害，根本止不住哭泣。 白发男人也看向霍承锐，眼底地情绪晦暗不明，但语气依旧温柔。 他对松玉霭说，“可能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是呀，他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原本以为上天让他重来一次是为了弥补遗憾。 可是他罪孽深重，哪里还能触碰他的月光。 “人类的食物好吃，你做的难吃。”松玉霭很快就被白发男人转移了注意力，没再将目光投向霍承锐。 毕竟对现在的松玉霭来说，霍承锐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像是自虐一般，霍承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又继续跟着松玉霭和白发男人。 他看着松玉霭笑得娇俏，乖乖地依偎在白发男人身边，看着松玉霭对白发男人发脾气，然后又作出一副不情不愿的姿态去亲吻白发男人…… 最后霍承锐走不动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不再跳动。 走在海边，霍承锐思维混乱。 那不是他的松玉霭。 冰冷的海水一片片打湿霍承锐的衣服，刺骨的寒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不断向海里走去，霍承锐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仰面看着月亮，海面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口鼻，伴随着窒息感而来的，还有解脱。 第385章 师尊哪里逃（一） 红帐里，灯影摇晃了片刻之后便被人吹灭。 刚刚才来到这个世界的玉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边人强烈的热浪给震了一下，好在他反应比较快，很快就看清了现在的局势。 113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按照玉霭对系统的了解，为了小系统绿色友爱和谐的心理健康，此刻的113应该正在小黑屋里敲木鱼。 “师尊，我好难受。” 处于被动位置的人迷迷糊糊地想要去抓玉霭的手，但身体似乎没什么力气，那双看上去格外有力的手又砸回了床榻。 不是。 玉霭一阵无语。 虽然他很强是没错，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比较喜欢被人伺候。 凝神盯了一会儿身边人的脸，等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攻略目标独有的气质之后，玉霭便一个翻身，化主动为被动…… 带着些欲拒还迎，将这场小黑屋进行到底。 【为什么又是这样的开局？】刚从小黑屋出来的113表示不能理解主系统的套路。 玉霭自己爽完了，哪里还管主系统在想什么，舒舒服服地躺在小沙发上装死，等着113查完数据之后才开口，【安啦，这只是个开胃菜啦。】 说完之后，又补充道，【你看上一个世界，过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 113不太想鸟玉霭，他总感觉这主系统似乎在和玉霭玩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游戏。 但玉霭提到上个世界，他就突然想起了乔柠，【左使最后也没找到乔柠。】 【我知道啊。】玉霭一脸坦然，【乔柠还在任务世界里被人四处追杀呢，左使在系统空间当然找不到他。】 【啊？】这下113更不懂了，【任务结束之后不都会自动脱离吗？】 虽然乔柠并不是宿主，但只要这个世界的宿主完成了任务，其他不属于任务世界的人都会自动完全脱离。 玉霭狡黠一笑，【他那么喜欢玩角色扮演，作为他的前宿主，当然是要满足他的需求咯。】 【你……把人锁任务世界了？】113大为震惊。 毕竟玉霭脱离的时候，乔柠在任务世界都快被攻略目标和关键任务给恨死了。 后期还被人追杀。 啧啧啧，看来乔柠的确是把玉霭给得罪狠了。 江一色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身边空无一人，空气中除却昨日余留的熏香之外，还有一丝淡淡的桃花香气。 交叠的影子在脑中浮现，无法填补的欲望似乎已经被灌得满满当当。 将脸埋进了满是桃花香味的被褥里，江一色的意识渐渐回笼，浑身上不止没有彻夜厮混的疲乏，反倒是有一股清爽的气流似乎将他的筋脉都疏通了一遍。 “江师兄，难得见你起得比潭月仙君晚呐。 ” 江一色刚推开门便见到了在洒扫的小师弟，听人这么一说，才想起平时师尊起得很晚，都是等着他来伺候才会慢慢起来。 “是，昨晚身体……不太舒服。”说完之后，江一色似乎又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桃花香味。 “江师兄？” 等江一色从那阵甜美之中回过神的时候，小师弟已经拿着扫把走到了他面前，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没……没事。”江一色连忙低下头往前走，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但走了没两步，江一色又转过身走回小师弟面前，“师尊去哪了？走之前有说什么吗？”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刚走。”小师弟挠挠头，“师兄你是潭月仙君唯一的弟子，要是你都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们哪里有机会知道。” 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听到唯一的徒弟这句话的时候，江一色的心脏还是忍不住震了一下。 “这样啊。”江一色点了点头。 小师弟说得没错，他是师尊唯一的弟子，这些年不管对方去哪里，都只有他知道。 在昨晚之前，江一色总觉得师尊并不喜欢他，甚至看不上他。 毕竟这些年来师尊对他一直很冷淡，甚至不让他修习门内的心法，不管他怎么做，都得不到师尊的青睐。 门内所有尊者座下的弟子都会被获准有资格修习师尊特有的术法，但从江一色有记忆以来，师尊给他的心法都是一些从未见过又不属于师尊独有的心法。 甚至同他一般大的人，大多在他这个年纪都突破了金丹期，只有他还在炼气期一直无法往上走。 “师尊一定有他的考量。”江一色安慰自己，将目光移向了山下，那里悬挂着宗门的牌匾。 江一色所在的门派是当今天下第一宗——玄凌宗。 而他的师尊则是上一任宗主的独生子——桑玉霭。 第386章 师尊（二） 虽然桑玉霭平时很少搭理江一色，但却很喜欢吃江一色做的小点心。 刚来玄凌宗的时候，桑玉霭将他安排在自己的院子里，但却很少和他接触，除了给他送一些修习的书籍之外。 某一次外出参加其他门派的宴会，宗主让桑玉霭带着江一色出门。 也就是这一次，江一色发现平时高冷不好亲近的师尊其实和个小孩子差不多，喜欢一些新奇的事物。比起和其他门派的人结交，桑玉霭更喜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研究桌上什么食物好吃一些。 桑玉霭早已辟谷，但却是个嘴馋的。 经过江一色多年观察，桑玉霭最喜欢吃又甜又糯的小点心，配上沁人心脾的花茶简直可以把桑玉霭勾得走不动道。 之后江一色为了让师尊多看自己一眼，特地托下山采买的师兄师弟给自己带一些做点心的秘方。 久而久之，江一色便做得一手好点心，外加上自己晒的花茶，引得桑玉霭可以在他的院子里待上一下午。 “等师尊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江一色看着眼前自己做的精致的糕点和刚泡好的花茶，心满意足地走到门口蹲下，等着师尊回来。 桑玉霭所住的院子叫接月阁，是宗主特地为他开辟出来的。除了桑玉霭和江一色，几乎没有人可以进来，即使是门口洒扫的小师弟，都只能在门口待着，连宗主来了都要获得桑玉霭的首肯。 所以接月阁的上下事务，都是由江一色一手负责。 眼看快要晌午，依旧不见桑玉霭回来的踪影，江一色只好一个人将糕点吃掉。桑玉霭喜欢吃新鲜做出来的，他想等着师尊回来之后再做一次。 出了厨房之后，江一色又回到了桑玉霭居住的主院。 平时他很少有机会过来，但昨夜他记得自己走火入魔，是师尊将他带到了主院，甚至牺牲自己为他稳住心魔…… 看着有些凌乱的床榻，江一色心里美滋滋的，像是熬了多年，终于得了个好结果。 师尊愿意奉献自己来给他治疗，那师尊也一定不讨厌他。 甚至师尊愿意和他做那档子事情，说明师尊对他…… 江一色将落在地上的桑玉霭的腰带捡了起来，放在鼻尖细细嗅着，许久之后又觉得不够，直接倒在桑玉霭的床上，整个人都埋进了满是桃花香味的被褥里。 “师尊……” 许久之后，下身凉快的江一色掀开脏乱的布料，等迷离的眼神清醒过来之后，才满足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的天已经有些泛黄，但桑玉霭却还没回来。 虽然从前桑玉霭外出游玩也会长时间不归，但这次不一样。 江一色握紧了手里的腰带，明明昨夜才发生过那么重要的大事，桑玉霭怎么会将他一个人丢在接月阁里呢？ 思索再三，江一色又出了门。 这次他没再去问宗门里的其他人，而是直接去了宗主的院子。 “你要见宗主？”守门的师兄看向江一色，微微皱起了眉头。 宗门里弟子不少，但几乎人人都知道潭月仙君座下的弟子——江一色。除了他是桑玉霭唯一的关门弟子之外，更引人注意的是他入门多年，却依旧只是个练气期的小菜鸟。 宗门里的弟子大多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天赋和努力加持之下，在江一色这个年纪好歹也已经有了固态金丹。 但江一色却做不到。 “我找师尊。”江一色早就习惯了宗门里其他人的目光，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行。 江一色虽然是桑玉霭的弟子，但两人却格外不同，江一色这个年纪还只是入门，但桑玉霭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超过同龄人，破丹为婴，现在更是处在关键阶段…… 许多人都羡慕桑玉霭的天资，挤破头想要拜入桑玉霭门下，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所以宗门里大多数弟子，虽然看在桑玉霭的面子上不会太为难他，但也不会给他多少好脸色。 “潭月仙君在闭关，不会见你的。”守门弟子将宗主的话转告了一遍，也不想继续搭理江一色，扭头就要去关门。 但江一色来都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闭关？师尊怎么会这个时候闭关？” 就算要闭关，桑玉霭应该也是回接月楼。况且师尊和他现在还什么都没说清楚……难道师尊是在躲他？ 第387章 师尊（三） 但是为什么呢？ “玉霭的生辰将近，他想要在这个关头迈入更深的阶段。” 威严却带着慈祥的声音从上头传出，将江一色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神。 抬头一看，只见宗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弟子明白了，多谢宗主。”江一色知道桑玉霭很敬重宗主，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即使他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再纠缠。 回到接月楼之后，江一色蹑手蹑脚地进了桑玉霭的房间，一个人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月光。 “师尊，师尊……”江一色想了半天，突然给自己想明白了。 虽然他的道行低，但好歹也算入了修仙的门。 那夜同师尊颠鸾倒凤一番之后，明显能察觉出自己体内能量的波动，所以这意味着他和师尊已经达到了可以双修的境界！ “那我就算师尊的……道侣了吗？”江一色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攥着桑玉霭的腰带，坐直了身子去感受体内的灵力。 桑玉霭平时爱玩，但修行却格外认真。 为了配得上师尊，江一色也要好好努力！ 石阶之下，青衣长袍的人不知跪了多久，原本挺直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额角还有细密的汗水流下。 “你可知错。” 空灵的声音自石室后头传来，跪在石阶上的人安稳如山，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最后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噼——” 桑玉霭摇头的动作刚停，一条紫蓝色的鞭子乍然出现，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桑玉霭消瘦的肩背之上。 “长老！” 宗主刚一进门就见到如此场景，脚下一软，快速扑向桑玉霭。 “疼？”宗主颤抖着手想要去看桑玉霭的伤口，但却被对方笑着摇头躲开。 宗主满脸疼惜，扭头看向石室，“长老，玉霭他体弱，断然受不住这般惩罚。” “您要是要罚 ，就罚我！”宗主站直了身体，毅然决然挡在桑玉霭面前。 但石室内的人冷笑一声，对宗主嗤道，“你算什么东西。” “作为桑家唯一的传人，他不顾身份，做出此等腌臜之事，你一个外人，虽为宗主，但又有什么资格代他受过？” “我……”宗主何夜舟眼神飘忽，一脸茫然。 虽然说不上话，但却依旧挡在桑玉霭面前不肯让开。 长老倒也不是在责骂宗主，只是在敲打他。 虽然桑家将宗主之位传给了何夜舟，但姓桑的就只有桑玉霭一个人，有些东西是不可替代的。 要不是桑玉霭不愿意坐这个宗主位，怎么都轮不到何夜舟一个外人。 更何况何夜舟对桑玉霭的心思除了桑玉霭，几乎人尽皆知。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师兄不用包庇我。”桑玉霭粗喘着气，艰难地开口说道。 石室内的人再次开口，“你可知错？” “我没错。”桑玉霭依旧没有改变回答。 但这次紫蓝的鞭子没有挥下，重重的叹息在四周回荡。 一直绷着根弦的何夜舟松了口气，看样子长老不会再对桑玉霭进行惩罚。 “桑玉霭，你这是毁了桑家啊，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石室内的人说。 桑玉霭摇了摇头，“他是我的弟子，救他是我应该的。” “糊涂啊。”石室内的人又叹了口气。 何夜舟扭头去看桑玉霭苍白的脸，张嘴想要对方稍微示弱。 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会服软的就不是桑玉霭了。 “你且自行去领罚。” “是。” 桑玉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何夜舟急忙去搀扶，冰冷的手指被何夜舟攥紧，但在对上桑玉霭疑惑的眼神之后又松开了。 “江师兄，你给潭月仙君备了什么生辰贺礼？” 这些日子，江一色从事后兴奋到疑惑再到焦躁，都没等到桑玉霭要出关的消息。 现在他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生辰大宴的时候桑玉霭总会出来。 在见不到师尊的日子里，江一色察觉到自己的灵力有了一定突破，于是便开始苦心修炼，等着师尊出关之后好表现一番。 “我只给师尊知道。”江一色匆匆走过，急忙赶去宴会大厅。 宗主何夜舟已经在门口迎接各大门派的宾客，但就是没有桑玉霭的踪影。 “可见着师尊了？” “潭月仙君？不曾。” 江一色钻了不少地方，却总见不到桑玉霭，心头疑惑更甚。 最后江一色只好混在宾客之中，等着桑玉霭露面。 他握紧了手中用自身灵力凝结而出的发簪，心脏跳得很快，脑子一片空白，不少猜测从脑中闪过。 但江一色都强迫自己不去往坏的方向猜测。 “快看，潭月仙君出来了！” 第388章 师尊（四） 桑玉霭对外一直很冷淡，即使是每年的生辰都是由何夜舟负责接待客人，他就只负责露个面，表示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师尊……” 不用旁人提醒，桑玉霭甫一出来，江一色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阁楼之上的人身着月华流光长袍，青丝高高竖起，冷面一如既往，眸光看向某处，却似乎只是不经意一瞟。 “潭月仙君果真丰神俊朗，每年能有幸目睹一次仙君风姿，即使被冷眼以待，也算是值得。” “被桑宗主捧在手心的公子，气质就是与常人不同。” “不知我宗的贺礼能否入得了仙君的眼呐。”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自桑玉霭出来后便不曾停歇，窸窸窣窣的人声很快便没过了夜色中绽放的火树银花。 “可还站得住？”宗主何夜舟刚一走到桑玉霭身边，便发现对方体内的灵力蹿得厉害。 桑玉霭身上的伤口一直好不全，方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换上这繁琐的衣裳，现下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了。 “没事。”桑玉霭抬眸看向何夜舟 弯唇笑着安抚。 但话音刚落，桑玉霭便觉得胸口一痛，不受控制的灵力一瞬间冲上脑门，将桑玉霭冲得往后倒去。 “当心！”何夜舟眼疾手快，快步上前将人揽在了怀里。 虽然桑玉霭在修炼之路上天资卓越，但个子却一直不显，小小年纪便定了型，比何夜舟矮了半个头。 “果然是兄友弟恭，早便听闻何宗主和仙君关系亲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呀。” ……这一幕看在江一色却不只是普通的兄友弟恭。 他知道桑玉霭对何夜舟是兄长之间的敬重，但何夜舟对桑玉霭的心思可就没那么单纯。 这分明是有了些眉来眼去的意味！ ［……］正在看攻略目标内心活动的玉霭和113同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玉霭才面色僵硬，［我还没开始表现，他怎么看出来的？］ ［我……］113也被江一色的脑回路撞傻了。 ［所以你最初的想法就是要让江一色误会？！］113快递抓住了华点。 玉霭左看看右看看，将目光飘向空中，［是……可能，我不知道。］ “手好凉，实在不行就进去。”何夜舟忧心地捂住了桑玉霭的手。 桑玉霭面色疲乏，嘴角向上虚弱一扬，淡淡的桃花香味从口鼻间溢出，“劳烦师兄了。” 难得见桑玉霭笑得如此温润亲和，何夜舟一时便愣住了。 台下的人还在不断讨论桑玉霭和何夜舟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但江一色顾不得去看这精彩的一幕，连忙起身往高台上走。 往年桑玉霭生辰，即使江一色不得人心，但都是随行左右，出出进进都有他的身影。 今年却格外异常，安排宴会的时候没召江一色过去，最后桑玉霭出来这一面也没有江一色的位置。 “江师兄，你去哪？”小师弟见人急速冲了出去，连忙追上去询问。 江一色回头看了人一眼，“找师尊。” 就算江一色速度再快，等他到门口的时候，桑玉霭已经关上了门，进了宗主的院子。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从未见过桑玉霭对谁笑得那么灿烂过！ “干什么？门已上锁，请明日再来……江师兄？”守门的小弟子原本厉声呵斥，但一看清这举止疯魔的人是江一色之后，又愣了几秒。 江一色连忙抓住小师弟的手，“方才师尊进去了，你去说一声，我要见他。” “这……”小师弟犹豫地着看向紧闭的房门。 “生辰贺礼还没给他。” “江师兄你且等等。” 小师弟还是动容了，钻进屋子里去禀报。 没一会儿小师弟便出来了，还顺便将门关严实了。 “仙君闭关了，让师兄先回去。” 闻言，江一色只觉得世界都塌了，“不……不可能。” 师尊为什么不见他，他们明明是很亲密的人不是吗？ 第389章 师尊（五） 江一色不死心，直接跑去找何夜舟。 “抱歉啊江师兄，宗主和潭月仙君一同闭关了，你得过段时间才能见到他。” 一起闭关？ 这宴会还没结束，门外那么多宾客还没离开，他们俩能闭什么关？ “好。”江一色闭上眼睛，将情绪悉数咽下之后，又睁开眼睛，异常坚决地说，“那我便在此处等着师尊和宗主出来。” 说完之后，江一色长袍一掀，直接跪在了桑玉霭的院子面前。 “定是弟子有错在先，师尊在不愿见我，那弟子便在此处跪倒师尊愿意见我。” 江一色的声音不小，似乎是想要让院子里的桑玉霭听到。 但却引来过往弟子的目光。 “江师兄，你不必如此。”小师弟见情况不对劲，立马上前劝阻，甚至想要将江一念拉起来。 “我愿意的。”江一念推开了小师弟的手。 院子里匆匆赶去看桑玉霭的何夜舟也听到了江一色的声音，扭头去问身边的弟子，“怎么回事？” “是江一色，闹着要见潭月仙君。” “潭月怎么说？”何夜舟问。 小弟子摇了摇头。 “那便随他去。”何夜舟抬脚往桑玉霭所在的屋子走去。 好在江一念之后便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安安静静地跪在院子外面，认真地思考着为什么桑玉霭愿意救他，又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但被他挂在心里的桑玉霭却在进了院子之后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此刻正躺在床榻之上被医治。 “怎么会伤得这样严重？”念泽仙君在何夜舟的身后跟了进来，一看桑玉霭苍白的脸色便看出对方伤势严重。 何夜舟摇了摇头，桑玉霭为了救江一念失了童子之身被长老责罚的事情还没多少人知道。 “说来话长。”何夜舟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原本打算将此事瞒下去。 毕竟这涉及桑玉霭的私密，他也不好对外去说。 但念泽仙君毕竟是和桑玉霭和何夜舟一起长大的，哪里看不出对方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这是长老的责罚？”念泽仙君自力更生，在何夜舟没有防备的时候上前一把掀开了桑玉霭身上血腥味较重的手臂。 掀开衣袍之后，入眼的便是原本白皙的手臂上的青紫的泛着光的伤口。 桑玉霭已经达到了合体的境界，能将他伤得这么重的，也不会是一般的人。 在整个宗门，能伤到桑玉霭的，除了他们几位师兄，便只有那位神出鬼没的长老。 但他们兄弟几个恨不得把桑玉霭含在嘴里，护得比自己心肝还严实，哪里会伤害他。 “是，昨夜还好，方才吹了点风便又开始恶化了。”何夜舟原本不打算办这场宴会。 但长老不允许，桑玉霭也坚持。 “往年都办，今年也没必要搞特殊。”桑玉霭昨晚醒来的时候对何夜舟说。 长老的态度更是坚决，“怎么？不办？不露面？让人知道我们玄凌宗的传人轻轻松松就失去了童子之身？” 何夜舟哪里舍得让桑玉霭拖着伤去应对宾客，今天的一切也是无奈之举。 哪里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桑玉霭就不行了。 “我去找找看，我那院子里有不少伤药。”作为宗门里最顽皮的弟子，念泽仙君年轻的时候可没少被长老责罚。 久了之后，他也有了经验，自己院子里备着不少药草。 “不用了。”桑玉霭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艰难地想要坐起来。 何夜舟和念泽仙君连忙上前去搀扶，但被桑玉霭拒绝了。 自从父母死了之后，桑玉霭便很忌讳和他人触碰…… “你这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长老又是个狠心的，好歹要折磨你上十天半个月。”念泽作为过来人，皱着眉头劝道。 但桑玉霭淡淡一笑，“长老就是要我痛，希望我能认错。” “你到底做了什么？”念泽还是很疑惑，宗门上下都很宝贝桑玉霭。 即使是长老这么铁面无私的人，也没少给桑玉霭放水，怎么这次罚得这么厉害。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桑玉霭的后背已经湿了大片。 “我……对不起啊爹。”桑玉霭苦笑道。 闻言，何夜舟先听不下去了，“不是这样的，其实只要你……” “师兄！”桑玉霭快速打断了何夜舟的话，“我那徒弟，还不知道，你可不能让他知道了。” 何夜舟的话卡住了。 他明白桑玉霭的意思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只好僵硬地配合桑玉霭演戏，“你放心，不会让他担心。” “你徒弟？”念泽冷笑一声，“就那个混子？” “不是的，他很有天赋的。”桑玉霭认真地说，“只是他所修行的心法同我们不一样。” “他有没有天赋，我们能看不出来？”念泽仙君就不明白，当初桑玉霭为什么执意要将江一色收为关门弟子。 收了也就罢了。 桑玉霭居然为了不让江一色有落差感，之后便没再收过其他弟子。 “念泽师兄咳咳咳……”还没说完，桑玉霭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何夜舟一看桑玉霭不对劲，立马让人上前查看，只是人还没碰到桑玉霭，便见人一弯腰，一大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第390章 师尊（六） 而在院子外面的江一色还不知道桑玉霭的情况。 桑玉霭因为重伤，灵力不稳，浑身上下的灵力交相冲撞，直接将桑玉霭疼得昏死了过去。 没一会儿，天上的乌云便随着桑玉霭身体的伤口加重而聚拢，在桑玉霭晕过去之后便下起了大雨。 其他院子里的仙君一看这诡异的天气便知道是桑玉霭出了事，急急忙忙从自己的院子里赶过来。 当江一色却因为桑玉霭的有意隐瞒而一无所知，在院子外淋了两个夜晚的雨之后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江一色已经被人送回了接楼阁。 但刚醒没多久，江一色就被一阵燥热冲得昏了过去。 恍惚之间，江一色觉得似乎像是被抛进了热锅里，全身上下都在沸腾，灵力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 红色围帐被江一色拽得散落了下来，盖在他的脸上，早已淡得快要消散的桃花香味在这一刻似乎又再次变得浓郁。 “师尊……”江一色浑身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弦，翻涌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但他依旧在极力克制。 忽然之间，天地亮了一瞬。 江一色察觉到自己体内混乱的气在顷刻间凝结在了一起，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站着躺着还是坐着，他到肉体和灵魂似乎已经分离。 整个身体的意识似乎都汇聚到了中间的气团之中，那团灵力渐渐凝结成一颗金色的固态丹体。 “这是……”金丹？ 江一色仅有的意识让他惊讶无比，多年的瓶颈居然在一次高烧之后得以突破。 “小脏垃圾，滚开一点！” “魔教的小脏东西。” 不过江一色还没为自己的进步高兴多久，就被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给打断了。 他的肉体和灵魂似乎又融合在了一起，脑袋里的东西似乎已经过载，胀得他发疼，就好像下一秒脑袋就要被突然涌现的记忆给挤到爆炸。 血山火海之间，他看到青白色的长影向他走来，背后满是尸体和消散的灵力。 熟悉的桃花香气向他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血腥味和源源不断的谩骂。 转瞬之间，周遭的硝烟缓缓变成了安静的人间街道。 高高在上的人用不屑的眼神睨了他一眼，随后又移开。 冰冷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直插他的心窝…… 大量被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翻然涌现，渐渐的，窗外的风雨消了下去，江一色的神识随着记忆的恢复而逐渐清晰。 “桑玉霭。” 瞬息间，江一色周身泛起一团黑雾，将他包裹住。 不过在江色冷声开口，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中黑色瞳孔忽然红光一闪，黑雾瞬间消散。 一切又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好师尊，原来是这样啊。”褪去早先的青涩和懵懂，此刻的江一色与追在宗主门口求见桑玉霭的江一色判若两人。 他闭上了眼睛，将眼底的戾气压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又是一片清明。如果忽视他手指间结出的小小花苞，仿佛刚刚那满身杀气的人从未出现过。 第391章 师尊（七） “难得恢复，先在师兄处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何夜舟见人刚醒没多久就要回接月阁，心里万般不放心。 但桑玉霭已经站了起来，随时准备要走。 “我徒弟一个人在院子里，放心不下。”桑玉霭说。 何夜舟眉头微皱，在心里对江一色有些埋怨，但也看出桑玉霭是真心在乎这个徒弟，表面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便将一色也接到我这院来，你们院里没什么人，你这伤刚好，不能没人照顾。”何夜舟企图将桑玉霭留下，勉强能够忍受将江一色留在自己的院子里。 “没事，往年都这么过来的，况且我徒弟能安排好。”桑玉霭是执意要走。 何夜舟还是不死心，“那更不行，一色这两天也病了，哪里能照顾好你。” 闻言，桑玉霭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次更是连何夜舟都拦不住他了。 “哎哎哎，你慢点！伤口刚好！”何夜舟急忙追了上去。 但桑玉霭却似乎急不可耐，抬手便腾空而起，“我徒弟病了这么重要的事，师兄应该早些和我说。” 听着这语气，桑玉霭是有些责怪何夜舟的。 但何夜舟的确是故意将这件事情瞒下去的，他知道桑玉霭的性格。表面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对任何人和任何事情都格外冷淡的样子，但其实又格外重情和护短。 “前些日子他病的时候你也病得严重，这些日子已经好了不少，不用这么着急。”何夜舟也跟着飞了起来，追着桑玉霭往接月阁跑去。 但到了接月阁上空，只见桑玉霭一抬手，凭空便出现一道浅蓝色屏障，何夜舟被挡在了外边。 “师兄请回。”桑玉霭面无表情地落了地，扭头便往江一色的院子走，不再多给何夜舟一个眼神。 何夜舟站在原地，内心凄凉。要是强制破开结界，那只会惹得桑玉霭暴怒。 毕竟桑玉霭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宗门里千娇百宠出来的小公子。即使做错了事情要被长老责罚，但终究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话句话说，桑玉霭有随时给人甩脸色的底气和资本。 在何夜舟等一干人看来，桑玉霭做什么事都不会错，他断然也是有他无理取闹的道理的。 最后何夜舟只好回自己的院子，让人给那师徒俩送了点补药过去。 虽然桑玉霭会对他这个师兄摆脸色，让他吃闭门羹，但对宗门内的弟子还是比较客气的。 “人呢？”桑玉霭推开了江一色的房门，却没见着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出来了。 接月阁虽然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但地方却不小。 毕竟这地方当初可是按照宗主院子的规格建造的，占地规模和地理位置都是极好的。 “师尊也会这么着急地找人吗？”江一色透过窗子看着桑玉霭匆匆忙忙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那师尊有体会过我的半点痛苦吗？” 但没人回答他。 瞬息之间，当桑玉霭气喘吁吁地来到原本江一念所在的院子时，江一念双眼一闭，快速消失在了光影之中。 “但我没师尊那么狠心，我会心疼师尊的。”说完之后，江一念坐倒在床榻之上，抬手便推到了身边的烛台。 “咣当”一声脆响，吸引了正在找人的桑玉霭的注意力。 原本桑玉霭可以通过灵识在方圆百里之内寻找江一色的踪迹，但他太过心急，笨办法上头，竟然实打实靠肉体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原来是在这儿。”桑玉霭松了口气，抬手推开了房门。 第392章 师尊（八） 桑玉霭缓缓走了过去，床榻之上的装饰似乎与他离开之时并无异处，只不过是一旁的烛台被人推倒了。 “江一色？”桑玉霭犹豫着要不要掀开帘子，试探性喊了一声。 帘子那头的人呼吸粗重，似乎许久才确定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师尊？你回来了？” 江一色的声音沙哑虚弱，如同在沙漠中徒步许久不得甘泉的旅人。 “你这是怎么了？” 桑玉霭心头一跳，掀开帘子一看，只见江一色面色灰白，脸颊瘦得突出，嘴唇发白，眼神似有些迷离。 “起了些烧咳咳咳，不碍事咳咳咳……” “别说话了。”桑玉霭急忙去找茶盏，却见里头早已干涸，“你等会儿，我去找点水。” 说完便拎起杯子到外头取了些水。 “慢点喝。”桑玉霭费力地将江一色扶了起来。 虽然江一色病得厉害，看上去人也清瘦了不少，但重量依旧在桑玉霭之上。 “师尊，我这是怎么了？”喝完水之后，江一色似乎清醒了一些，将桑玉霭原先的问题抛回给了桑玉霭。 桑玉霭将杯子放到了桌上，目光落在江一色烧得通红的双眼上。 但他还没开口，就被江一色的话给震惊到了。 “我只记得，昨晚练心法走火入魔，是师尊陪着我，但之后的便不记得了。”江一色说完之后似乎还有些懊悔，眨着满是水雾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桑玉霭。 “昨晚？”桑玉霭背后一凉，忍不住抬手又碰了碰江一色的额头。 是还有些发烧，但也不至于把人烧傻。 还是说，他不在这些天，江一色都是这么烧的，直接把人烧傻了？ 江一色走火入魔已经是近半月之前的事情了。 “那你还记得为师昨晚是怎么陪着你的吗？”桑玉霭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那般难以启齿的事，他实在没脸直接问出口。 闻言，江一色的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他师傅的漂亮的眼睛，似乎在里面看到了某种希冀。 “不记得了，是师尊将我救回来的。”江一色说完之后又愧疚地低下了头，“我连师尊救我这件事都记不得，我该死。” “别胡说。”桑玉霭皱着眉头，伸手抓住了江一色的手腕，想要看看对方的身体状况。 江一色坦然地将手给了桑玉霭，余光瞥向对方的神情。 似乎在他说不记得的时候，桑玉霭松了口气。 为什么呢？ 觉得他上不得台面吗？ 不想承认他们之间有过肌肤之亲？ “师尊，其实我病得不严重，我还能照顾你的，你别把我赶走。”江一色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桑玉霭白皙的手腕，用的力气很大，似乎真的很害怕桑玉霭会抛弃他。 但从脉象来看，江一色的情况可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轻松。 桑玉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谁说我会赶你走？” 此话一出，江一色又低下了头，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急急忙忙想要掩饰，“没，没谁说。” “当真有人说过这种话？”桑玉霭眉头一跳，拽着江一色的手不让人逃避，“谁说的胡话？你又何必当真？” “可……他们都说我不配做您的弟子。”江一色猛地抬头，眼眶发红，一副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下可把桑玉霭吓到了。 他这个弟子平日里话很少，又听话，从未抱怨过什么。 今日这副样子，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不是，师尊，对不起，我病糊涂了。”江一色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连忙认错，“是我自己不上进，师尊别怪他们。” “他们？谁？”桑玉霭平时虽然会听到念泽仙君抱怨几句江一色的天赋不行，但却从未听过其他人议论他徒弟。 江一色内心嗤笑，感叹他的好师尊现在还在装无辜，真是令人作呕。 “没……没有。”江一色似乎很不舒服，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一脸痛苦，“毕竟宗主和师兄们说得也没错。” 第393章 师尊（九） 此话一出，桑玉霭哪里还听不出，原来江一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你先好好休息，别乱想，院子里的事为师也能做，别人的话你一句不用听。”桑玉霭说完之后，抬手往江一色体内灌输了一抹自己的灵力，想要给对方治疗。 但江一色却阻止了，“师尊不必费力，我这是小病，很快就会好的。” 闻言，桑玉霭便也收回了手。 他自己从罚戒室出来，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终究还没恢复好，现在给江一色疗伤的确也是有些吃力的。 “那也好，我去给你弄些吃食。”说完，桑玉霭便站起身往外走。 等桑玉霭关上了房门之后，江一色才收起虚弱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虚伪。” 他只是客气一句，桑玉霭就当真不给他治疗。 可见桑玉霭的确没把他放在心上，不过是喜欢做做表面样子。 本就不放心桑玉霭的何夜舟再一次来到了桑玉霭的小院子周围。 本以为见不到桑玉霭，但一抬头，便看到桑玉霭匆匆忙忙进了藏书阁。 “怎么回事？”何夜舟放心不下，于是便跟了上去。 藏书阁和桑玉霭所住的接月阁不远，何夜舟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爬在梯子上的人。 “找什么？”何夜舟轻声开口，生怕吓到桑玉霭。 桑玉霭没想到何夜舟居然还没走，“找……” “师兄你还记得小时候给我算命的老先生说的话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找哪一本书，但他觉得江一色身体状况那么差一定和自己有关。 “怎么了？一些胡话，你还记着干什么？”何夜舟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但他的情绪不是针对桑玉霭，甚至怕桑玉霭不高兴。 但桑玉霭却格外在乎，缓缓从梯子上爬了下来，蹲在一堆书旁边，“他说我体质特殊，那如果和我……太过亲密，会伤害到自己的身体吗？” “江一色生病只是因为修为太低，天气变化严重生病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桑玉霭话说得颠三倒四，但何夜舟还是听懂了。 桑玉霭很小的时候和桑老宗主外出，遇到个要饭的老头子 见人一把年纪被人欺负又没有吃食，桑家便给了些银子。 但那老头却抓着桑老先生不放手，死活要给小桑玉霭算命。 要是算出好卦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他那头问了桑玉霭的生辰八字，又看了小家伙的面相之后，颤抖着手指直喊天煞孤星。 说他孤星体质，害人又害己，劝桑老先生为了宗门和自己，及早将桑玉霭斩杀。 那天何夜舟也在旁边，将这些话都听了下去。 小桑玉霭什么都不懂，抓着何夜舟的手笑得很开心。 但桑老先生却笑不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回去之后，桑老先生将那天所有跟随的人都叫了过去，并命令下去谁也不能将算命老头的话说出去。 这事儿一瞒就是很多年，起初桑玉霭还不知道。 但那年魔教入侵，桑老先生和桑夫人双双死去，便有人将这事儿抖了出来。 何夜舟至今还记得当初桑玉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抖着手拽着他问，“师兄，所以是我害死的爹娘吗？” 桑老先生在那次算命之后更加宠爱桑玉霭，什么都不让他知道。但一向宠爱孩子的他却没有把宗门传到桑玉霭手里，一是桑玉霭志不在此，二来怕也是忌惮那老头的话。 桑家夫妇死了之后，似乎要印证算命老头的话，之后只要是同桑玉霭有所亲近的人，大小都会遇到些不太好的事情。 之后桑玉霭便开始疏离所有人。 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就是一个灾星，害死了爹娘，甚至可能还会害及宗门。 “那夜，一色很难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走火入魔。” 回到现实，桑玉霭无措地翻阅着手边的书籍，语气有些慌乱，“明明我给他修炼的心法都是最为适合他的。”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所以我违背了长老的教诲。” 何夜舟看他状态似乎不太好，想要上前搀扶，看到桑玉霭手里的书却是反着的。 “你别这样。”何夜舟摸到了桑玉霭的手， 冰凉的手指，手心满是冷汗。 “我别无他法，不知道该怎么救他。”桑玉霭无助地望向何夜舟，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江一色走火入魔之后，拽着他的手臂，红着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的夜晚。 玄凌宗桑家，千百年会出一个圣体，能够为交合之人灌入至纯的灵力，增长其修为，化解进阶难题。 那一晚的江一色奄奄一息地倒在桑玉霭面前，他别无他法，只好出此下策。 “不是你的错。”何夜舟目光落在虚空，温热的手指握住了桑玉霭的手，“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江一色背着你修炼了其他的心法。” 但何夜舟话刚说完，还不知道桑玉霭听进去没有，就听到接月阁传来一道响声。 确切地说，是一道雷鸣。 第394章 师尊（十） 修仙之人，不同阶段往往要接受不同的考验。 其中修仙者的境界分为：下、中、上三个境界，各个境界又需要经历不同的天劫。 下境界的元婴期和化神期的修士每三百年就要经历一次小天劫，但也有例外。比如桑玉霭，天赋异禀，无需经历天劫便可将神识脱离又合一。 所以在桑玉霭元婴期和化神期之时，都是安稳度过的。 但何夜舟却是实打实经历过天劫的人，即使只是小天劫，但对于他来说也是足够恐怖的存在。 毕竟他的天赋远远不如桑玉霭，要不是桑老先生的信任，他更不可能年纪轻轻坐上宗主这个位置。 “江一色突破得这么快？”何夜舟记得上次见到江一色，对方明明还是一个炼气期的废材。 方圆几里，附近只有接月阁，而里头除了桑玉霭便只有江一色。 “不可能。”桑玉霭也凝神站了起来，快步冲了出去。 只见天空乌云聚拢，一派山雨欲来的模样。 而这闷雷，一看就是冲着接月阁去的。 “他现在那么虚弱，根本挡不住天劫。”说完之后，桑玉霭快步下了台阶，径直往接月阁走去。 何夜舟眼皮跳得厉害，快步追上桑玉霭，“你想干什么？” 走了没一会儿，看着桑玉霭有所加快的步子，何夜舟似乎也明白了。 “天劫是修行之人必走的环节，难道你还想替他挡了这次天劫不成？”何夜舟问。 他问得丝毫没有底气，他的预感告诉他，桑玉霭会毫不犹豫地替江一色挡这次天劫。 果然，桑玉霭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他，“他是我徒弟，我有这个资格，更何况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不，说不定是他自己……” “师兄。”桑玉霭打断了何夜舟的猜想，“虽然我和这徒弟不算亲近，但这么多年来，他一向是个老实孩子，做不出背着我偷学其他心法的事。” 他知道何夜舟在猜测江一色走火入魔是因为偷学了其他的心法，所以觉得对方是咎由自取，根本不需要桑玉霭责怪自己。 “那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为他挡天劫。”何夜舟心中满是恐惧，虽然桑玉霭根骨清奇，又天赋异禀，但终究尚未成神，只是肉体凡胎。 桑玉霭摇了摇头，“他根基不稳，除了我，没人能帮他。” 修仙界不是没有过替人挡天劫的先例，但古往今来，除了父母子女，就只有师尊才有资格替徒弟挡天劫。 否则本应经历天劫者不但无法顺利进阶，甚至要迎来更残酷的历练。 而替他挡天劫的人也可能因为资格不符而灰飞烟灭。 “那以后呢？你能次次都替他吗？”何夜舟说，“经历天劫本身就是在考验他的能力是否达到该有的境界，他要是不行，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江一色也是废柴一个。 但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来。 何夜舟说得对，上苍对修仙者会进行考验，当他的修行到达一定水平的时候就会赐予一些相符的劫难，以此来检验修仙者的能力水平。 像桑玉霭这样的天才，无需刻意用天劫试炼，上苍便也知晓其能力。 “来日方长，他会长大的。”说完之后，桑玉霭便头也不回地往接月阁走，临到门口的时候还抬手捏了个诀。 这一次，他弄了个更复杂的结界，防止何夜舟来阻止他。 空中的闷雷还在滚，但似乎还没有要落下来的趋势。 “师尊。”江一色听到动静便往外看去，迷离的双眼对上了桑玉霭担忧的眼睛。 “没事，为师在。” 即使已经将江一色收为徒弟多年，但桑玉霭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学会做一个很好的师尊，还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徒弟相处。 好在江一色已经忘了那晚的潮热，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自己的徒弟。 “我好难受。”江一色将自己蜷缩了起来，皱着眉头闭着眼睛。 桑玉霭握住江一色的手，源源不断地往里输送灵力。 “没事，别怕。”桑玉霭说。 室内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江一色脸上的冷汗随着桑玉霭的治疗慢慢消失，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 更为异常的是窗外的乌云在缓缓散开，似乎刚刚快要滚下来的天雷只是一场幻梦。 “师尊……” 在晕过去之前，江一色嘴边念叨的还是师尊。 桑玉霭见人的状况有所稳定，便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给人盖好被子之后，桑玉霭才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也虚弱，根本经不住大量的灵力外流。 江一色此刻睡在他的屋子里，他只好去找了间干净的偏房，也没什么力气收拾，躺下便睡了下去。 第395章 师尊（十一）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明明即将落下来的天雷，却在关键时刻又收了回去。 为什么呢？ 桑玉霭太累了，沉沉睡去，但没睡多久，又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父母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再次浮现脑海。 对桑玉霭来说，江一色的走火入魔和这次病重，是一种警告。 只要和他过度亲近的人，都会一一离他而去。 “这也是好事。” 醒来之后，桑玉霭便去找了何夜舟，想问问江一色现在这种状况有没有过先例。 “毕竟他的修为还没到可以承受天劫的地步。”何夜舟根本就没把江一色放在心里过。 何夜舟甚至觉得江一色这辈子注定碌碌无为，平庸至死，能出现天劫已经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不会。”桑玉霭喃喃说。 他给江一色的心法虽然与别人不同，但按照对方刻苦的程度来说，现在到达元婴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正常的是那迟迟没有落下来的天雷。 “那还能是什么？”何夜舟对江一色不上心，要不是桑玉霭的缘故，像江一色这种鲁莽没有脑子，天赋又差得令人发指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提起。 “总不能说他还能自己控制天劫的来去。”何夜舟说完之后自己都笑了。 一个修炼到炼气期就停滞不前的人，怎么可能有控制天劫的能力。 但桑玉霭却没再听他说话，目光停留在窗外。 只是出来了一会儿的功夫，窗外的乌云又开始聚在了一起。 “这是……”何夜舟也跟着看上去，又是要降天劫的模样。 “我还是回去，他一个人待着我不放心。” 说完之后，桑玉霭便走了。 何夜舟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桑玉霭回到接月阁的时候，江一色又一次面色发青，满身冷汗地蜷缩在被褥里。 “难受吗？”桑玉霭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看看江一色还有没有反应。 好在虽然看着很严重，但江一色还有意识，听到声音之后又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师尊，好冷……” 闻言，桑玉霭熟悉地用手握住了江一色的手，笨拙地将灵力注了进去。 等江一色的脸色有所缓和，桑玉霭才起身去拿了放在柜子里的被褥给江一色盖上。 被子刚一铺开，桑玉霭便被一股大力往前用力一拽，直愣愣地倒在了床上。 “唔！” 桑玉霭被江一色的坚硬的肉体咯得很疼，但他还没来得及喊疼，江一色就先喊出了声。 “压难受了吗？” 毕竟江一色是病号，桑玉霭顾不上自己，急忙扒开被子去看江一色。 “唔……有一点。” 江一色似乎是被桑玉霭给砸醒了，惺忪着睡眼，脸色还有些苍白，仰着头看向桑玉霭，水汪汪的眼睛，就像一只委屈的大狗。 “师尊，你……”江一色抬起了手，但似乎没什么力气，于是又放了下去。 桑玉霭看到了，犹豫着要不要去抓，但一低头，就发现自己和江一色现在的姿势有些怪异。 他几乎一整个人都压在江一色的身上，即使隔着被子，但桑玉霭似乎还是感受到了他徒弟身上的温热。这让他想起了那个满是香味和汗水的夜晚…… “怎……怎么了？” 桑玉霭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初尝禁果之后，又再次回想，终还是有些食髓知味。 “你好轻啊师尊。”江一色眼睛一弯，勾着唇笑了笑。 此话一出，桑玉霭就更觉得燥热了，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都怪我没用，原本该我给师尊做的。”江一色见人似乎很急切要和自己远离，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便被其他情绪所掩盖。 看着江一色愧疚又郁闷的样子，桑玉霭只觉得更加愧疚，“这是为师该做的，你别多想。” 说完之后，桑玉霭便眼神躲闪着江一色，快步去了厨房。 看着那人仓皇而逃的背影，江一色嘴角再次挂起了讽刺的微笑。 桑玉霭从小锦衣玉食，哪里会做什么菜。更何况他早已辟谷，不吃也没什么，偶尔想吃什么小点心，也会有人给他送过来。 但江一色不一样，他的修为模糊，之前一直没有提升，无法辟谷，日日夜夜都要吃五谷杂粮。 刚刚桑玉霭给他徒弟输送灵力的时候也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修为，但奇怪的是，他只见江一色体内一片模糊，根本看不到对方现阶段的等级。 “咳咳咳……” 第396章 师尊（十二） 当江一色虚弱地扶着墙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往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桑玉霭正蹲在灶台前面，手里拿着蒲扇，眼睛盯着那点微弱的火苗，脸上满是黑灰。 桑玉霭平日里穿得样式很多，大多数时候是青色，现下是件黛色。 他人很白，肤色亮眼，此刻就像一只小花猫。 听到动静之后又扭头来看江一色，瞬间看到徒弟不知盯了自己多久，桑玉霭有些尴尬，立马站起来抹了把脸，企图把脸上的脏东西都擦掉。 “你怎么过来了？”似乎想要掩饰自己惨不忍睹的下厨手艺，桑玉霭特意往旁边挪了挪，想要把身后的战场都遮挡住。 看着脸越擦越黑，甚至半张白色的小脸都已经灰掉的桑玉霭，江一色下意识捻了捻手指，“想来给师尊帮忙。” 说完之后，江一色似乎有些站不住，摇晃了两下。 桑玉霭一见这情形，立马丢下手里的柴火，快速上前去搀扶江一色。 “你身体还没好全，不该出来吹风。”桑玉霭义正言辞，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长辈。 虽然桑老宗主去世的早，但他对桑玉霭很好，以至于多年之后，桑玉霭对对方的音容笑貌依旧很清晰。 因此，桑玉霭每次想要在江一色面前表现出慈祥，都会尽可能去模仿桑老宗主。 但这份沉重的、类似于父爱的温和在江一念眼中却格外刺眼。 “我想和师尊待在一起。”江一色低下头说。 桑玉霭将人拉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心里叹了口气，不明白江一色生病之后怎么突然变得粘人了。 但江一色似乎也看出自己的行为让师尊感到困惑了，拘谨地揪着衣服，“师尊以前从未和我说过那么多话，我……我……” “是为师的问题。”桑玉霭见对方“我”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自省了片刻，开口便先认错。 “不是的，是我不够努力。”江一色抬头看向桑玉霭，眼中满是急切，似乎急需在桑玉霭面前证明自己有用，“等我好了，一定更加努力！” “行了，先把身体养好。”桑玉霭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把孩子逼得太紧了，但又恨自己不会说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江一色一脸为难，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桑玉霭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 “你先喝点茶水，待会儿就能吃了。”桑玉霭边说边将茶水放到江一色面前。 虽然桑玉霭不会做饭，但茶水泡得一绝。 听说很多人慕名到玄凌宗来，只为一品桑玉霭泡的茶水，但至今为止，还是没多少人尝过。 作为桑玉霭的徒弟，往日只有江一色给师尊泡的份，他哪里喝得到对方泡的茶水。 “师尊，你真好。”江一色抱着茶杯，却不着急喝，眼神一刻不移黏在桑玉霭身上。 桑玉霭被他看得不自在，急忙转身去和火苗斗争。 但桑玉霭倒腾了半天，火没烧着，倒是差一点把自己呛死。 “我来师尊。” 【哈哈哈！给我糖！我就说这家伙会看不下去亲自动手！】玉霭拍了拍113，胜利的笑声响彻整个系统空间。 113无语地从兜里将左使悄悄咪咪给他带的糖果掏了出来，【他要再不出手，就会被你这烟雾给活活熏死了！】 【怎么会呢？】玉霭摊开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弄死攻略目标是。 “烧火我还是可以的。”江一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桑玉霭身边，探头去看那弄得满屋子烟雾的地方。 他不知道桑玉霭是不是真的傻，明明用法术轻轻松松就可以燃起来的火，硬是要倒腾半天，险些把厨房给烧了。 但看着桑玉霭一脸惭愧还试图掩盖的单纯模样，江一色只能告诉自己，桑玉霭这是没干过，所以没经验。 “那我去切菜。” 桑玉霭自己也被呛得厉害，抬手帮江一色挥开了他面前的烟雾。 “好。” 于是当江一色烧完火之后，便看到桑玉霭抬着一堆被砍得乱七八糟的食物向他走过来。 …… “为师切得好像不是很好。”桑玉霭笑容略带苦涩。 江一色眉头一跳，最终还是接过了桑玉霭手里的食物，“师尊很厉害，剩下的我来。” “不行，你好好休息。”桑玉霭连忙将他徒弟推到凳子上，自己拿着锅铲开始操作。 一刻钟之后，江一色看着面前的一坨食物陷入了沉思。 第397章 师尊（十三） 江一色安慰自己，只是看着可怕，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食物到了嘴边，江一色就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胃部在不断地反抗， 甚至大有江一色要是把面前这些东西吃下去，就要大闹三天三夜的趋势。 “要不还是别吃了，我去其他院子里给你弄些其他的。”桑玉霭看着那拿不出手的东西，似乎明白自己在这方面的确是半点天赋都没有的。 江一色强颜欢笑，“没事，这是师尊给我做的第一顿饭。” 说完两眼一闭，嘴巴一张，强压着身体的不适吞了下去。 于是夜里江一色的身体状况就更差了。 桑玉霭为了方便照顾人，便也没让人搬回别院，而是让江一色也和他住一起。 所以晚上江一色发烧的时候，原本心里装着事情没睡着的桑玉霭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照顾了江一色一晚之后，桑玉霭第二天原本想要去找何夜舟帮忙，但刚到门口，听到里头的对话，他便又扭头走了。 何夜舟要对江一色下手。 这件事对桑玉霭来说并不奇怪，在第二次天劫收回去之后，桑玉霭就能明显地感受到师兄对江一色的不喜欢。 回去之后，桑玉霭又将结界加固了一些，给江一色吃了些从念泽仙君处拿来的食物，桑玉霭再次站在了灶台面前。 他要自力更生，给他徒弟做吃食。 于是江一色找到桑玉霭的时候，便见到人把自己的手指给切得血迹斑斑。 “师尊，我来。”江一色还是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师徒俩都不需要买肉了，天天割桑玉霭的手指过日子得了。 但桑玉霭是拒绝的，“你的病还没好。” “今天已经好了很多了。”说完之后，江一色甚至主动将手腕放到了桑玉霭面前，让人查看。 桑玉霭摸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的确是好了很多。 可明明昨晚还是很严重的样子。 “师尊昨晚便说我快好起来了不是吗？”江一色连忙说。 这下桑玉霭更加疑惑了，他没说过这句话。 江一色也看出了桑玉霭的疑惑，“师尊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是。”桑玉霭身体没恢复好，这两天白天学着照顾江一色，夜里还要研究江一色天劫的事情，的确有些疲惫。 “那师尊去休息一会儿，等我做好了给师尊送过来。”江一色笑得乖巧，给桑玉霭拉了个躺椅过来。 以前桑玉霭很喜欢靠在躺椅上边晒太阳边吃小点心。 “好。”桑玉霭没拒绝，就着躺椅坐了下来。 江一色进了厨房，桑玉霭便靠在躺椅上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明明早已经愈合的伤口，此刻却微微渗出了血来。 抬手随意处理了之后，看着伤口不再出血，桑玉霭便开始思量应对江一色天劫的对策。 但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桑玉霭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桑玉霭眼睛刚一闭上，高大的身影便遮住了他面前的阳光。 “师尊？”江一色半蹲下来，看着桑玉霭紧闭的双眼轻轻喊了一声。 睡梦中的人睫毛颤了颤，但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 于是江一色便更加肆无忌惮，抬手用食指在桑玉霭脸上蹭了蹭，许久才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上面什么都没有。 “原来师尊没擦粉啊。”江一色时常搞不懂，桑玉霭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是跟个小姑娘一样。 唇红齿白，明艳勾人。 但桑玉霭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秀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好漂亮啊师尊。” 说完之后，江一色又去拿桑玉霭垂在膝盖上的手，之后又缓缓放在了自己滚烫的躯体上。 “师尊很喜欢的是不是？那天晚上的师尊很喜欢的。” 白嫩的手指接触到滚烫的皮肤，如同寒冰与岩石的碰撞。 “好脏啊。”江一色满头大汗，目光落在桑玉霭的鸦羽似的睫毛上。 原本根根分明，黑而浓密的睫毛上沾了点点污渍。 …… “啧。”江一色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在低头看到对方被自己握红了的手腕时，又将眉头松开了。 “好娇气。” 说完，江一色从兜里掏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替桑玉霭把脸上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 第398章 师尊（十四） 【他他他他……他刚才干了什么？】突然被抓进小黑屋，又被突然放出来的113一脸震惊，连嘴都瓢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比玉霭还饥渴。 玉霭点头表示113没看错，【是的，攻略目标自给自足，把他可敬可爱的师尊迷晕了之后，diy。】 【头一次见，比我还会自己觅食的男人。】玉霭感叹道。 113对攻略目标表示十分失望。 “师尊你醒了？” 桑玉霭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屋子里，甚至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而床边传来他徒弟有些焦急的声音。 桑玉霭循声望去，只见江一色满脸担忧，红着眼睛一副哭过的模样。 “怎么了？又不舒服吗？”桑玉霭顾不上自己，连忙起身想要去探江一色的脉。 但江一色却完美避开了，反倒是先一步抓住了桑玉霭的手，“师尊，你刚刚晕过去了，吓死我了。” 闻言，桑玉霭的手顿住了。 惊讶了几秒之后，又强装镇定，“可能是最近累了，没什么事。” “都怪我，要不是我，师尊也不会这么辛苦。”江一色似乎还是很不放心，忧心忡忡地攥着桑玉霭的手不放开。 “别胡说，嘶——” 桑玉霭刚想劝慰江一色，就被对方攥得手腕疼。 一听桑玉霭皱眉，江一色立马跳了起来，“对不起！师尊，我看看，是不是弄伤了。” 桑玉霭低头一看，虽然没有弄破，但还是被捏红了。 “没事，别担心。”桑玉霭将手收了回来，用袖子压了下去。 但江一色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桑玉霭的手，就算被埋在衣服底下，也依旧吸引着他。 接下来几天，桑玉霭虽然不会做饭，但至少还是学着江一色切菜烧火，给江一色打下手。 几天之后，江一色恢复得差不多，俩人之间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只不过江一色一直没搬出去，依旧和桑玉霭睡在一个院子里，只是江一色自己在桑玉霭的床边，隔着帘子支了个床。 “你去睡偏殿。”桑玉霭看着江一色一大只缩在小床上，觉得把人给委屈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桑玉霭突然觉得多年之前捡回来的那个小孩子，似乎已经不再是干瘦的小猴子。 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 “徒弟想要照顾师尊。”江一色可怜巴巴地看着桑玉霭，就是不肯搬出去。 病了一次之后，江一色似乎更加粘人了。 往年的江一色不管去哪里，干什么，都是乖顺地待在桑玉霭的两侧。 现在的江一色，虽然体型高大，但什么时候都要看着桑玉霭，似乎离开了师尊就会哭出来。 “随你。”桑玉霭也拗不过他。 但有一件事，桑玉霭一直放心不下，“你最近有没有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有所变化？” “没有呀，师尊不是看过了吗？”江一色一派天真无邪地往桑玉霭跟前蹭，甚至自然地抬手去拉桑玉霭的手，“师尊要不要再看看？” 江一色人很高，现在甚至比桑玉霭还要高。 他走到桑玉霭身边之后，整个人都贴了上来，炽热的呼吸顺着江一色的动作喷在桑玉霭的脸上。 白皙的脸颊一瞬间红了起来。 莫名地，桑玉霭想起了那个夜晚…… 但这是不对的，桑玉霭猛地后退，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内心暗暗告诉自己，这是他徒弟，不应该对自己的徒弟有非分之想。 “没有就好。”桑玉霭十分不自在地抬手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之后我便教你一些更加柔和的心法，你先照着炼，有变化再同我说。” “好的，师尊。”江一色意味不明地笑着，目光落在桑玉霭发红的耳垂上。 第399章 师尊（十五） 为了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桑玉霭一个人在屋子里念了一整天的心经。 自从察觉何夜舟会对江一色下手之后，桑玉霭便没再带人出去过。 “好乖。”趁着桑玉霭没时间盯着自己，江一色来到了后山，将传讯的信鸽都放了出去。 要不是桑玉霭加固了接月阁的结界，江一色再厉害，也没办法躲过玄凌宗上下几千名弟子的眼睛把信鸽送出去。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他要做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送完信鸽之后，江一色又出了接月阁，去领一些日常需要的炭火、药材和食物。 “江师兄？你病好了吗？许久不见你出来了。”小师弟看到江一色还有些吃惊，立马上前打招呼。 江一色见人靠近自己，连忙做出一副怯弱的姿态，直往后退，“病，病好了。” “怎么了？”小师弟见江一色这个模样，心头涌起一丝异样，“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没有！”江一色似乎是怕被人听到什么，连忙抬眼看向接月阁的方向，“我很好，师尊对我很好的。” 说完，便低下头，也不敢去看小师弟，快速往接月阁的方向跑，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要他的命一般。 小师弟被江一色的异常搞蒙了，抓耳挠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小师弟便找了同门的师兄，将这事说了出去。 虽然有不少人不待见江一色，但对方毕竟是潭月仙君座下唯一的弟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也不好和桑玉霭交代。 “周刻师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告诉宗主？”小师弟满脸担忧。 周刻摆出为难的愁容，看了眼小师弟，欲言又止。 “师兄，你说句话呀！”小师弟都快急死了。 最后周刻似乎是耐不住小师弟的再三催促，只得开口说话，“我也不好说啊。” “什么意思？”小师弟不解。 周刻面色沉痛，“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按照你的描述，江一色铁定是被欺负了没错。”周刻似乎很不愿意往这方面猜测，“但你看这么多年来，不管别人说什么，江一色都没有任何不悦。” “能欺负江一色，还让他如此恐惧的人，怕也只有一位了。” 周刻的目光移向小师弟震惊的脸。 “不可能，仙君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小师弟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周刻不说话，只是摇头。 “仙君他待我们这些弟子一向很慈祥的。”小师弟哪里不明白周刻的意思，但这个猜测和他一直以来的认知相差太大了。 “你们在说什么？” 周刻和小师弟说话虽然私密，但也没有背着人，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屋子交谈。 而刚吃完饭回来消食的念泽仙君却正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推开门质问，“这也是能无端猜测的吗？” 念泽仙君的眼神看向周刻，满满的探究和警告。 周刻连忙认错，“是弟子胡言乱语，弟子不会再说了。” “你最好是。”念泽仙君冷声说。 等周刻和小师弟走了之后，念泽仙君的目光移向了接月阁的方向，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平时不怎么出门，偶尔会在饭后到附近的院子散步。 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他听到的关于桑玉霭作为师尊欺辱江一色的故事了。 桑玉霭欺负那个傻瓜徒弟，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你师尊呢？”念泽仙君直接去了接月阁，他有些话还是得对桑玉霭说。 江一色乖顺地朝念泽仙君作了个揖，“师尊外出尚未归来，弟子也不知去向。” “你不知？”念泽仙君不断逼近，“你在打什么算盘？” 面对念泽仙君开门见山的威胁，江一色十分从容，“仙君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敢对你师尊动歪心思？”念泽仙君黑着脸抬手捏了个诀，“那我就替他清理门户！” 说完，一道金光从他手中泛起，直接向江一色袭去，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江一色冲得摔倒在地上，“咳咳咳……” 江一色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之后吐出口血来。 “师兄在做什么？”桑玉霭一采完药回来就见到这副场景，怒火一下就上来了。 念泽仙君立马扭头去看桑玉霭，但桑玉霭却先落到江一色身边去查看对方的伤势。 “小霭，他心术不正。”念泽仙君皱着眉头看向桑玉霭。 桑玉霭熟练地摸向江一色的手腕，发现对方被念泽仙君伤得很重，态度便也不是很好，“我徒弟做错了什么，师兄要下这么重的手？” 按照他所摸到的江一色的伤势，念泽仙君这是下了死手。 “我没有，我只是想警告他一下。”虽然嘴上说着要清理门户，但念泽仙君知道桑玉霭护短，断然不会真的要江一色的命。 可桑玉霭自己感受到的和念泽仙君所说的不同，便也不愿意再和对方多说，“师兄且回，此事我自会找师兄算清楚。” 说完之后，桑玉霭将江一色扶了起来，一个眼神都没给念泽仙君。 但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桑玉霭去找念泽仙君算账，在接月阁为江一色疗伤的桑玉霭便接到了对方的死讯。 第400章 师尊（十六） “念泽仙君为什么要对你出手？”桑玉霭今天外出采药，只是觉得留着有备无患，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给江一色用上。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和念泽仙君算是一起长大的，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 念泽仙君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仙君想要见你，我说你不在，仙君便说我要害你，说我是没用的废物，只会拖你的后腿……”江一色面色苍白，嘴角还留有血迹。 他似乎不敢去看桑玉霭的眼睛，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就说我会努力的，念泽仙君便对我动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之后，江一色似乎格外委屈，胸口剧烈起伏，即将要哭出来却又压抑着自己的模样。 桑玉霭只是问了一句，没想到江一色的反应这么大，“别激动，为师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对不起师尊，我会努力的，不给你丢脸。”江一色顺势将脸埋进了桑玉霭的腿间，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桑玉霭也没怎么带过孩子，更何况江一色曾经也没这么粘人，一时有些束手无策，“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原本江一色养好了，接月阁的事务都交给了江一色，现在又只能由桑玉霭自己来弄。 何夜舟听说江一色受伤了，便让人送了些药材过来，顺带给桑玉霭送人。 但在江一色满眼要被抛弃的可怜目光中，桑玉霭还是拒绝了何夜舟的好意。 这天，桑玉霭正在给江一色疗伤，他的伤很重，经过几天的照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潭月仙君，宗主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桑玉霭自己待惯了，没什么重要的事不愿意出去。 “念泽仙君没了。” “轰——” 仙君被杀不是一件小事，今早何夜舟起来的时候便发现天气不太正常，心头一直觉得不安。 于是便派人想要去看看桑玉霭，但人刚一出门，便听天空中惊雷一震。 “不好了，宗主，不好了！” “轰隆——” 又一道惊雷划过，桑玉霭的脸在阴沉沉的天气中被闪电照得发白。 “师尊？怎么了？”江一色艰难地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担忧地看着桑玉霭的背影。 桑玉霭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世界安静了几秒，只有江一色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没事，你好好休息，为师出去一趟。” 交代完之后，传话的小弟子替桑玉霭撑开了雨伞，带着人往宗主的院子里走。 “好师尊。”等人走了之后，江一色才散漫地坐起身，抬手在空中化出一朵娇艳异常的小花苞。 “真是好漂亮的花啊。” 江一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的花苞瞬间消失，整个人盛气凌人，哪里还有刚刚孱弱的模样。 “师兄，怎么回事？”桑玉霭强装着镇定来到了何夜舟的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有不少人，但几乎没几个弟子。常年不外出的其他几位师兄都来了，可见事态之严重。 “你先坐。”何夜舟，脸色也不太好，带着桑玉霭坐到了位置上。 其他几位师兄的目光落在了桑玉霭身上，要换做平时，一定会上前来关心几句桑玉霭的身体和生活，但今天大家似乎都没那个心思。 “今早我和大师兄按照往常的惯例去给师尊送茶水，但门一打开，我们便闻到一股从来没遇到过的香味，之后便晕过去了一段时间，等醒来的时候，便看到师尊躺在地上，早已失了生息。” 跪在地上说话的人是念泽仙君的二弟子，而大弟子则在旁边声泪俱下，控诉着凶手。 “这必然是有人要害师尊，明明昨夜还好好的。”大弟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险些把自己哭厥过去。 “香味？什么香味？”鹤清仙君问道。 大弟子愣了愣，止住了哭声，“不知道，我们从未遇到过那种味道。” 二弟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各位再次陷入了沉默。 “宗主可查看过念泽仙君的尸体？”海若仙君问。 何夜舟摇了摇头，“不曾。” “念泽仙君法力不低，宗门中弟子断然无法轻易伤害他。”海若开门见山地说，目光扫向其他几位仙君，唯独在经过桑玉霭的时候笑了笑。 怀疑谁，他们都不会怀疑潭月。 桑玉霭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不会做出这种伤害同门的事情。 “宗主也别多做顾忌，人都死了，还怕什么忌讳，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鹤清仙君也赞同海若仙君的话。 死者为大，何夜舟不可能贸然对一个仙君的尸体进行检查，所以才召开了这次会议。 “也好。”何夜舟也是这么想的，“将仙君的尸体送上来。” 没一会儿，念泽仙君的尸体便被莲叶包裹着送了上来。 一直一言不发的桑玉霭此刻才猛然反应过来，念泽仙君是真的死了。 明明前段时间还在对江一色下手的人，此刻居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第401章 师尊（十七） “玉霭，你还好吗？”海若仙君离桑玉霭最近，也最先发现了桑玉霭的不对劲。 看着念泽仙君的尸体，桑玉霭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曾经父母和那些死在他面前的人的尸体。 “我没事。”桑玉霭握紧了手指，指甲几乎划破掌心的肉。 念泽仙君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同时将目光移向了桑玉霭，挣扎了片刻，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憋屈地低下头没说。 几位仙君用灵力对念泽仙君的尸体进行检查，不多时，仙君们便皱着眉头停了下来，面色沉重地看向何夜舟。 何夜舟也探查完毕，脸色更加苍白。 “潭月，你怎么看？”一直不说话的绿垣眨着青色的瞳孔看向桑玉霭。 在场几位仙君都是桑老宗主座下的弟子，一直以来关系说不上太好，但也算团结。 特别是在宠爱桑玉霭这方面。 念泽仙君是除了何夜舟之外与桑玉霭关系最为亲密的仙君，而绿垣则是和念泽仙君关系最好的人。 “什么？”桑玉霭许久才反应过来，呆滞地看向绿垣仙君。 绿垣看着桑玉霭的这副样子，又想起往日听说的那些传言，心头顿时火起，“你说呢？这东西除了你，还有谁做得出来！” 说完，绿垣抬手一挥，从念泽仙君的骨肉里破出了一朵娇艳的桃花。 一见到那花，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连桑玉霭都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是……” “你还想装傻？”绿垣也不愿意相信桑玉霭会伤害念泽仙君，但从知道念泽出事之后，他就一直在观察所有人。 只有桑玉霭表现异常。 “我没有。我不可能伤害念泽师兄。”桑玉霭看着那朵桃花，手心里都是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的确没有伤害过念泽仙君。 “就是你！” 念泽仙君的大弟子突然站了起来，“一定是你记恨师尊，才下此狠手！” “你什么意思？”鹤清也站了起来。 大弟子恶狠狠地看着桑玉霭，抛下一句，“他自己心里清楚。”然后便又跪下去抱着念泽仙君的尸体哭嚎。 只有二弟子抽噎着解释，“前几日我们师尊同潭月仙君起了冲突，之后潭月仙君便要找师尊算账…… “够了！”一直不说话的何夜舟打断了二子弟子的话，“此事尚无证据是潭月仙君所为，不可妄下定论。” “这不是证据吗？”绿垣不可思议地看向何夜舟。 每一位仙君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秘术，桑玉霭擅长制毒，最为独特的是中了他的毒的人会在骨头血肉里开出一朵花。 绿垣手上的花，换做其他人看不出来，但他们这群看着桑玉霭长大的师兄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桑玉霭本命的桃花。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桑玉霭慌乱地攥紧了海若仙君的手。 海若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回握住桑玉霭的手，轻拍着安慰道，“没事，我们会查清楚的。” “大家先回去休息，潭月留下。”何夜舟顶着绿垣想要杀人的目光说道。 宗主发话，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最后还是都散了。 剩下桑玉霭和何夜舟站在大堂里，念泽仙君的尸体已经被抬了下去，但空气中还留存着桑玉霭的本命桃花的香味。 “师兄，不是我。”桑玉霭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念泽仙君的死对他的打击也不小，更何况现在的证据表明居然是他杀了人。 何夜舟看着桑玉霭无措的样子，心疼又无奈，“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你有没有教过谁这种方法？” “没有。”桑玉霭斩钉截铁地说，他知道何夜舟在怀疑江一色，毕竟何夜舟知道他是因为江一色才和念泽仙君起的冲突。 “会不会有人偷学呢？” “不会。”桑玉霭摇头，他现在也冷静了下来，“除非那人和我一样，体质特殊。” 第402章 师尊（十八） 何夜舟自然是知道的，他只是想给桑玉霭找个借口，毕竟这事要是没有其他人顶罪，那必然就是桑玉霭下的手。 “算了，你先回去休息，这两天别乱跑。”何夜舟心里盘算着将这件事报告给长老，但又怕桑玉霭无法开脱。 见着桑玉霭跟着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何夜舟也不忍心责问。 桑玉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接月阁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凉丝丝的雨珠已经将他的衣裳淋得透湿。 “师尊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江一色一听到声音就立马出来，迎面便对上了失魂落魄的桑玉霭。 温热的手心贴在桑玉霭冰凉的皮肤上，很暖和，但也很烫人。 “我……”桑玉霭张了张嘴，呆滞的目光渐渐聚拢，落在江一色满是担忧的脸上。 满心的疑惑和憋屈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但又被桑玉霭压了下去。 “没事，就是忘了撑伞。”桑玉霭摆了摆手，将眼底的情绪盖在厚厚的睫毛之下。 “你的伤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怕江一色继续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桑玉霭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好多了，不难受了。”江一色上前去搀扶桑玉霭的手，发现对方的袖子满是雨水，原本暖烘烘的手臂现在冷得就如同千年的寒冰。 这一接触，桑玉霭只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手脚僵硬得就像石头一般，“为师想吃你做的糕点。” 说完之后，桑玉霭拂开了江一色的手，径自强撑着走向内室。 江一色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向桑玉霭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变化，桑玉霭觉得自己身上的鞭伤隐隐作痛，大有一种要再次皮开肉绽的趋势。 “师尊？”等江一色做完糕点回来的时候，桑玉霭已经窝在被褥里皱着眉睡了过去。 桑玉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下去的，他明明只是想要靠着床休息一下，等缓过来之后再思考怎么调查念泽仙君的死。 但一放松下来，桑玉霭便觉得浑身发冷，连视线都慢慢变得模糊。 等他再次听到江一色的声音，已经是半夜。 “为师睡了多久？”桑玉霭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位置一变化，他就感觉到头痛欲裂，恶心得他想吐。 江一色脸色苍白，忧心忡忡地看着桑玉霭，“师尊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糕点已经做好了，要不要吃点再睡？” “也好。”虽然现在桑玉霭什么都吃不下，但他脑子钝得厉害，他需要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清醒过来。 但江一色刚把糕点端上来没多久，随着天空中一道惊雷的响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我去看看。”江一色将糕点放到了桑玉霭的腿上，站起身去开门。 是何夜舟门下的小弟子。 “潭月仙君，烦请到宗主院子里去。”小弟子脸上带着恐惧，语速极快。 不似上一次传讯，还为桑玉霭撑伞。这次小弟子传讯完之后便快速跑进了雨里，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多在接月阁门口待。 不用江一色说，站在门口的桑玉霭也听到了。 他现在才惊觉，原本小下去的雨又大了起来，似乎风雨的气势还更加猛烈了。 “师尊，我送你过去。”江一色弯腰捡起地上的油纸伞，唰地一下便撑开，为桑玉霭挡住了屋前的雨珠。 “无妨。”桑玉霭抬手接过了江一色手中的伞，“你在院子里等着。” 桑玉霭回来时的湿衣服还没换下去，现在还有些潮，走到雨中被风一吹，合着雨水贴在皮肤上，寒意直达心底。 这才散了不久，何夜舟突然把他喊回去是为了什么呢？ 桑玉霭心头总是惴惴的，刚一进何夜舟的院子便闻到了一股不太好的味道。 “玉霭。”何夜舟神色复杂，快步上前来接桑玉霭，“我发现了些东西。” 何夜舟边说边往存放念泽仙君尸体的屋子里走。 “师兄发现了什么？”桑玉霭跟着走的同时，不断看着周围。 何夜舟压低了声音，“这次尚未确定，不好张扬。” 等到了屋子里，何夜舟警惕地将房门关上，又拉着桑玉霭去看念泽仙君的尸体。 何夜舟也用绿垣一样的手法，从念泽仙君的骨血里抽出了一朵桃花。 “你看。” 何夜舟将桃花捧到了桑玉霭面前，抬手捏了个诀，一道蓝光罩在桃花上。 顷刻之间，一团黑气显现在桃花的周围。 第403章 师尊（十九） “这是，魔教？”桑玉霭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虽然多年未同魔教接触，但桑玉霭至死都不会忘记魔教一族的气息。 之前绿垣仙君挑出这朵桃花的时候，桑玉霭慌乱之下毫无理智，直到刚刚进院子的时候，他才开始发现反常。 其他人或许需要像何夜舟一样施法才能看到桃花底下的魔气。 但桑玉霭却天生对这种东西很敏感，除非魔教的人刻意掩盖，否则桑玉霭都会第一时间察觉。 “念泽的死，和魔教有关。”何夜舟沉吟，虽然有了线索，但依旧眉头紧锁。 “但这依旧没法洗清你身上的嫌疑。”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桑玉霭，没人有这种能力。 何夜舟不是怀疑桑玉霭，他只是把现在的情况告诉桑玉霭。 在真相查明之前，桑玉霭没法全身而退。 甚至要是念泽仙君身上有魔教气息这件事传出去，有心人说不定还会污蔑桑玉霭和魔教有所勾结。 “至少有了一定的线索。”桑玉霭明白何夜舟的话。 正当两人沉思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何夜舟和桑玉霭四目相对。 “这是我自己的院子，一向不许弟子过来。”何夜舟皱着眉头说。 今天他和桑玉霭说的这件事很重要，他不可能让弟子听到。 毕竟魔教沉寂多年，玄凌宗一向敌对魔教，对魔教的防范也十分看重，不可能让魔教之人有机会混进来。 桑玉霭眉头微皱，空气中又泛起了那股让他十分不舒服的味道。 “我去看看。”说完，桑玉霭便打开了门。 向右看去，回廊那头似乎有个匆匆忙忙的身影。 桑玉霭一凝神，便察觉到那人身上的气味并不属于玄凌宗。 “玉霭！”何夜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便跟着追了出去。 但他出门的时候，门外早已经没了桑玉霭的踪影。何夜舟心跳得很快，想要快速找到桑玉霭，于是便开了自己的探索境。 到了何夜舟这个阶段，可以短时间内释放独属于自己的探索结界，去寻找自己熟悉的人。 何夜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桑玉霭，他只要在心里描绘出桑玉霭的模样，便能找到桑玉霭的气息。 但奇怪的是，探索境一开，他的视线直接出了自己的院子，直直往东边最偏远的绿垣仙君的院子里去。 桑玉霭就出来的一会儿，不可能跑那么快。 他的探索境从有了之后便追踪过桑玉霭无数次，不至于出错。 但是为什么呢？ 何夜舟还想要继续去看那个气息的主人到底是不是桑玉霭，但突然之间，一股热流向他冲来。 “啊！” 何夜舟的探索境被打破，他自己没承受住对面来的灵力攻击，直直往后退去，“嘭”地一声撞在门上。 “该死！”何夜舟胸口剧烈起伏，没想到对方灵力深厚至此。 血腥味涌上喉头，何夜舟哇地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桑玉霭一路追着人出来，但那人似乎早已经发现了他，跑得不快不慢，却故意不让桑玉霭跟上。 “唰——” 眼前的路突然涌现一团迷雾，桑玉霭玩毒多年，第一时间便注意到雾气中的毒。 不过这对桑玉霭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 抬手一挥，空气中的雾气顿时便消散开来，掺杂着的毒气被他收了起来。 但那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桑玉霭想要寻着气味继续追踪，但气味也消失了。 “这是……”桑玉霭一往前，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第404章 师尊（二十） “潭月仙君！” 桑玉霭将两具尸体都放到锦囊里往回带，但他刚进到何夜舟的偏院，便被何夜舟的弟子给拦住了。 “怎么了？”见对方神色慌张，桑玉霭心头再次涌起不安。 小弟子都快哭出来了，“师尊他……被他打伤了！” 闻言，桑玉霭快步往刚刚出来的院子走去。 原本安静的院子外围了不少何夜舟的弟子，一脸担忧地看着桑玉霭。 “师兄。”桑玉霭蹲下身去查看何夜舟的伤势。 好在没有危及性命，只不过伤得有些重，甚至有损伤修为的趋势。 “先将师兄带进去，我给他疗伤。” “是。” 等何夜舟被抬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桑玉霭又让人去喊了其他几位仙君。 “这是我在后面的院子里发现的，你们照看好。”桑玉霭将锦囊里的尸体放了出来。 等交代完一切之后，桑玉霭又快速进了房间给何夜舟疗伤。 要是桑玉霭仔细看一眼被他带回来的两个尸体，一定会觉得这两人很眼熟。 绿垣仙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之后更是觉得愤愤不平。 他不可能让念泽死得不明不白。 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这事蹊跷。 桑玉霭再蠢，也不至于在他们这群熟人面前用自己的独门秘法杀人。 但…… “绿垣仙君。” 一道男声在门外响起，绿垣本就心烦，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烦躁地站起身，但他的手刚碰到门，那门便自己开了。 “你……”绿垣一看到来人，眉头便皱了起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察觉自己的周身被藤蔓给缠住了，甚至他的喉咙里都被东西给堵了起来。 奇异的花香在空气中游荡。 这是桑玉霭最拿手的招式，除了桑玉霭，没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绿垣仙君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他清晰地感受到一朵朵娇嫩的花在他的骨血里绽放。 甚至喉咙里堵着的东西，可能就是一朵看似娇艳，实则坚硬的桃花。 “原来……是你！”绿垣仙君话一说完，便两眼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嘭——” 开满鲜花的尸体变得比往常更重，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但空气中的花香却愈加馥郁芬芳。 “师尊！师尊！宗主出事了！” 小弟子慌慌张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站在绿垣仙君面前的人将手指上开出的小花捻断，目光在绿垣青白色的脸上停了几秒。 “咻——”地一声，在小师弟跨进房门之前，那道身影先一步凭空消失了。 “师尊……师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海若匆匆赶过来，一进门便看到了两具尸体。 鹤清仙君后脚也跟了上来，在看到尸体的时候脸色一变。 “这是……念泽座下的徒弟？”虽然鹤清仙君已经十分确定自己不会认错人，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明明在两个时辰之前，这两人还跪在地上为念泽仙君的死哭喊得声嘶力竭，为什么现在却死了。 “宗主呢？”海若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对守着尸体的小弟子问。 “师尊被人袭击了，此刻正在房内。”小弟子也被吓坏了，“潭月仙君在替他疗伤。” 一听潭月仙君，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下意识朝对方看了一眼。 “潭月仙君怎么会在这里？”海若问。 虽然他也相信桑玉霭不会是杀害念泽仙君的人，但终究是不放心。但是何夜舟把桑玉霭一个人留下之后，海若仙君又派人守在门口。 确确实实桑玉霭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也回了自己的接月阁。 “师尊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便将潭月仙君喊了过来。”小弟子便带着两位仙君往何夜舟的房间走，便解释说，“师尊屏退所有人，带着潭月仙君去看……看念泽仙君，之后弟子们突然收到师尊的传讯，过去一看，师尊一个人倒在门口。” “那潭月仙君呢？”鹤清仙君问。 “潭月仙君出去了，回来便带着那两位师弟。”说完之后，小弟子还扭头看了一眼院子前面的两具尸体。 听到此处，鹤清仙君和海若仙君同时加快了脚步。 “你说现在潭月和宗主在一起？” “是……是啊。”小弟子自己也察觉出不对劲。 “就他们两人待在一起？”鹤清又问。 小弟子吞了吞口水，说是。 “嘭——” 来到何夜舟的房间之后，鹤清仙君和海若仙君直接破门而入。 “宗主，小霭，你们……” 一进门，鹤清仙君和海若仙君想象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桑玉霭坐在床边，一脸严肃，脸色还有些苍白。 “我没事了。”何夜舟靠在床上，眼底满是虚弱和疲惫，似乎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这是修为受损的表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海若仙君上前了一步，问道。 何夜舟摇了摇头，“有人要算计小霭。” 第405章 师尊（二十一） “谁？”海若仙君的目光落在桑玉霭的脸上，“为什么？” 桑玉霭抬眸看向海若仙君，“现在还没有证据。” “潭月，这件事和你的干系不小，你知道些什么？”鹤清也跟了上来，面色凝重。 要不是现在何夜舟还好好地在和他们说话，鹤清仙君和海若仙君对桑玉霭必然不会那么客气。 即使桑玉霭是桑家唯一的传人，但要是做出迫害师门的事情，那也是无法容忍的。 “我……” “他什么都不知道。” 桑玉霭正犹豫着要说什么，何夜舟便先一步开口打断了桑玉霭的话。 “是我觉得有蹊跷，才将小霭喊了过来。原本我们在看念泽，但门外有声音，便让小霭去看了一番，谁知道我便被人袭击了。” “什么人袭击的你？”鹤清问。 何夜舟摇头，“太突然了，看不到。” 这件事隐情太多，何夜舟又有所隐瞒，现在大家都走入了死胡同。 不信任的情绪在四个人之间蔓延。 “绿垣呢？”海若突然问道。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即使绿垣的院子再远，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不多时，绿垣仙君院子里的小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通传，说自家师尊被人给伤了。 “什么伤了？”鹤清仙君率先拉住小弟子的手问道。 小弟子似乎也吓坏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师尊，倒在院子里，但是我们都不敢上前。” 为什么不敢上前？ 一群人迅速赶到绿垣仙君的院子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弟子说不敢靠近。 绿垣仙君倒在门槛上，周身围绕着一团看上去就有毒的雾气。 “这是……你的毒？”海若仙君先一步上前去查看绿垣仙君的身体，一眼就看出绿垣不止伤了那么简单。 此刻躺在地上的绿垣早已失去了生息。 一天之内，玄凌宗死了两位即将步入大乘期的仙君，而嫌疑人正是前任宗主的独生子。 “不对。”桑玉霭上前将雾气拨开。 那团绿色的雾气在遇到桑玉霭之后，十分乖巧地散开，并将空气中的毒物收拢起来，自觉地飘进了桑玉霭的锦囊。 “潭月。”鹤清仙君喊了一声，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这个时候是桑玉霭做手脚的最好的时机，但是其他人对毒没有桑玉霭那么了解，连海若仙君都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我不会做什么的。”桑玉霭的目光停留在绿垣的脖子上，似乎在那里看到了一团熟悉的黑雾。 稍一抬手，桑玉霭便从绿垣的脖颈上取出了一朵红艳娇嫩的桃花。 诡异的是，这朵桃花比念泽仙君身体里的还要红艳，就好像即将要滴血。 “你们能看到什么？”桑玉霭将桃花摆在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面前。 两人仔细看了看花，一脸疑惑。 最后还是鹤清仙君皱着眉头问，“这和你的本命桃花有什么区别？” 桑玉霭不说话，对桃花捏了个诀，上头的魔气更加肆无忌惮地往外涌，“现在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海若仙君也忍不住了。 显然，两人看不到桃花上的魔气。 “原来是冲我来的吗？”桑玉霭低下头看着那团十分明显的魔气小声说。 小弟子瑟瑟发抖地站在海若仙君身后，“那我们师尊他……还有救吗？” 桑玉霭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小弟子一脸悲痛，眼中畜满了泪水，一下子突然往绿垣仙君的尸体冲过去。 “等等！” 绿垣仙君身上的毒气虽然已经祛除，但还留存着大量的魔气，修为较低的人一旦靠近，就会走火入魔。 于是桑玉霭便抬手挡住了小弟子。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桑玉霭抬手的那一瞬间，绿垣的尸体却突然起了火。 等不到众人反应，不过眨眼片刻，原本沉甸甸的尸体突然化作了灰烬，根本看不出半分原本的模样。 但空气中淡淡的桃花香气却昭示着这件事和桑玉霭有莫大的关系。 “潭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鹤清仙君的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了。 海若仙君一把将小弟子拉到自己身后护住，眼神冰冷地看向桑玉霭，“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第406章 师尊（二十二） “不是我。”桑玉霭试图从灰烬中看出些什么破绽，但现在连最后的魔气都随着那把火消失殆尽。 要不是桑玉霭本人现在是清醒的，他都要怀疑这的确是自己干的。 在熟悉的外人看来，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已经无法辩驳，眼前的一切都表明，是桑玉霭杀害了同门师兄，甚至在他们面前光明正大地毁尸灭迹。 “诸位仙君，宗主有事要交代。” 正当两方对峙之时，何夜舟的弟子闯了进来，并走到了桑玉霭面前，将人护在了身后。 “什么事？”海若仙君警惕地看着桑玉霭。 何夜舟的弟子对海若仙君说，“兹事体大，还是由宗主亲口说比较好。” “再者，宗主说，此事同潭月仙君无关，还望二位仙君不要着了小人的道。”看着鹤清仙君和海若仙君对桑玉霭依旧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何夜舟的弟子说道。 桑玉霭抿着唇不说话，现在他说再多都是徒劳。 “我们明白了。”鹤清仙君和海若仙君对视一眼之后，最后还是放下了术法。 何夜舟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他们还是信任何夜舟的。 对于桑玉霭，他们心中也是千万个不愿意相信桑玉霭会杀害同门师兄。 可眼前的一切又实在匪夷所思。 “先将念泽和绿垣的尸体存放好。”何夜舟被人搀扶着出来，对身边的弟子说。 绿垣仙君的弟子一脸为难，看向桑玉霭，最后还是将绿垣仙君的尸体被烧毁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霭，你有什么看法？”何夜舟的目光也看向了桑玉霭。 桑玉霭摇了摇头。 “这事只能先搁一阵。”何夜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鹤清仙君却不赞同，“为何？宗门内一连两位仙君陨落，宗主你可别意气用事。” 他甚至怀疑何夜舟这是在替桑玉霭拖延时间。 但何夜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无法反驳。 “现在不是时机。”何夜舟咳嗽了两声，将不久前收到了传信摆了出来，“各大门派纷纷发来求助帖，有魔教人员装作门内弟子在门派内肆意屠杀。” 闻言，不止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震惊，连桑玉霭都怔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这次魔教的人只是针对自己，没想到对方的胃口这么大。 看着求助帖上的落款，几乎所有门派都受到了伤害。 “其实我和小霭之前就已经在念泽的尸体上发现了魔气，只是当时唯恐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便压了下来。”说完之后，何夜舟自己都觉得后悔。 要是他及早注意到，并快速组织人员搜查，也不至于让绿垣丧命。 “宗主，这未免也太巧了。”鹤清仙君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虽然说是有魔教入侵的嫌隙，但绿垣仙君和念泽仙君的尸体上的毒，却是无可复制的桑玉霭特属的手段。 现下出现这么个状况，怎么看都是在给桑玉霭找借口。 “够了，鹤清，你难道要怀疑小霭吗？”何夜舟严肃了起来。 他不明白，大家都是看着桑玉霭长大的，怎么能不了解桑玉霭的性格。 鹤清仙君抿了抿嘴，“希望师兄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师兄弟性命。”他就是怀疑桑玉霭，现在连带着不信任何夜舟。 “你要护着潭月，但念泽和绿垣何其无辜。”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已经统一了战线。 “你们……咳咳咳……” 何夜舟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了胸口开始剧烈咳嗽。 “师兄！”桑玉霭快速上前查看。 一股奇怪的力量直往何夜舟的心脏冲去，这是要取他的性命！ 桑玉霭快速用灵力截断了那股力量。 在察觉到桑玉霭的力量之后，对面便快速撤去了自己的灵力。 “怎么回事？”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也冲了上来。 桑玉霭摸着何夜舟的脉，“中毒了。” “中毒？”海若仙君看向桑玉霭，眼中的警告不言自明，“桑玉霭，是不是你？” 第407章 师尊（二十三） “不，不是他。”何夜舟强撑着睁开眼睛，抬手握住了海若的手，“我的毒，只有潭月能解。” 说完之后，何夜舟便昏了过去。 他的话很明显是在让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不要为难桑玉霭。 “师兄，我知道我的嫌疑很大，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肃清各大门派内的魔族之人。”桑玉霭边说边给何夜舟灌输灵力。 “我不懂这些，宗主现下又是这个样子。” “只能劳烦二位师兄带领弟子前往百家门派，我会留在宗门为宗主解毒。” 玄凌宗是天下第一宗，凡其他门派需要帮助，玄凌宗都会在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桑玉霭作为桑家唯一的后人，自然是有权利在宗主病困之时安排宗内事务的。 他甚至可以强硬一点，直接命令鹤清和海若。 但现在情况特殊，宗门内疑云重重，随时可能激发弟子的逆反心理。 桑玉霭必须处理好仙君之间的关系。 海若和鹤清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玄凌宗毕竟是培养他们长大的地方，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一致对外。 “不要辜负我们最后的信任。”海若站了起来，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桑玉霭。 鹤清也妥协了。 目前的情况，桑玉霭安排的是最为合理的。 从何夜舟的院子里出来之后，鹤清和海若急忙调遣弟子，先是在宗门内排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魔教人员的踪迹之后，才往山下去支援百家。 而桑玉霭也没什么时间休息，何夜舟身上的毒很厉害，甚至连桑玉霭都要花些时间才能解。 “师尊！你终于回来了！”江一色满脸惊慌地坐在门口，一见到桑玉霭便冲了上来。 “没事了。”桑玉霭笨拙地抬手拍了拍抱住了自己的江一色的背。 江一色似乎被吓坏了，身体都在发抖，“刚刚好多人，他们在院子里搜查。” 这次搜寻魔教，自然是宗门内的所有地方都没放过。 而桑玉霭是重点怀疑对象，他的院子更是从上到下都搜了一遍。 “别怕。”桑玉霭拉远了一点和江一色的距离，“有没有受伤。” 他是怕有人暗中会对江一色动手。 江一色可怜兮兮地摇头，委屈宝宝地拽着桑玉霭的衣角不放手，“师尊，以后……” “能不能别丢下我一个人了。” 闻言，桑玉霭心头一震。 自从那夜走火入魔之后，江一色显然变得更加依赖他。原本这些日子桑玉霭还想要弥补一下多年来对江一色的忽视。 但就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宗门内发生了大事，他都没顾及到江一色，甚至将他一人丢在了院子里。 “不会了，别怕。”桑玉霭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 似乎从来都没有人这么需要过他。 阿爹阿娘很爱他，但那个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等他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爹娘都不在了。 他知道自己天煞孤星，所以离所有人都远远的。 连带着江一色，他都不敢太过亲近。 可现在想来，既然当初将人收为了弟子，就应该给予适当的关爱。 不然江一色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那以后师尊去哪都带着我好不好？”江一色将脸埋在桑玉霭的肩窝上，目光一派清明。 原本的恐惧和担忧在这一刻化为了满满的占有欲和偏执。 之后几天，带着人下山的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兵分几路去处理魔教余孽，不断往宗门传来好消息。 桑玉霭对百家的事情很放心，于是便专心致志地投入到给何夜舟研究解药的工作之中。 “奇怪。”这天桑玉霭在给何夜舟问完脉之后，心头越加疑惑。 之前他总觉得何夜舟中的毒和魔教有关。 但宗门里找不到一丝魔教的踪迹，现在再一次来看何夜舟的毒，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毒是桑玉霭自己下的。 他能解，但要自己制作解药。 “怎么了师尊？”江一色见桑玉霭叹气，连忙递上花茶问道。 桑玉霭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如此完美地复刻他的独门秘术。 “我在想去哪里找药草。”桑玉霭对江一色说。 以前江一色还小的时候，揪着他嚷着要学制毒。 桑玉霭不是没教过，但这门技术靠的就是他的特殊体质。 江一色学了之后没有半点起色，甚至连灵力都使不出来。 不管再厉害的人，都没办法学会。 但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呢？桑玉霭想不明白。 “我记得藏书阁有一本书，里面记载着各种药草的生长方位。”江一色说。 桑玉霭也记得有这么一本书，“那你待会儿能帮我找一找吗？” 现在宗内人心惶惶，他不想江一色太过担忧，只好找些力所能及的事给江一色做。 这样也不至于让对方胡思乱想。 “好的师尊。”江一色弯着眼睛笑道。 第408章 师尊（二十四） “师尊，找到了吗？” 桑玉霭刚一从山上回来，就看到江一色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应该是在等他回来。 “找到了。”桑玉霭将锦囊里的东西递给江一色看。 不止找到了一个，还找到了很多。 准确地说，是这些药草的记载太过久远，以至于桑玉霭无法准确地判断哪一种才是他需要的。 “哪一个才是呢？”江一色问。 桑玉霭摇了摇头，“等我试试看。” 之后江一色便没再多问，给桑玉霭做了些吃食，然后守在桑玉霭的房门口。 寂静的夜里，本来就安静的院子，这些天宗门里的人都下山去处理魔教的事情，显得愈加安静。 江一色拿了根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画。 “哐当。” 屋子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江一色听到了，下意识站了起来。 “师尊？”江一色贴近门边，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但过了一会儿，依旧没人回答他。 江一色眉头一皱，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只有他和桑玉霭两个人，一般桑玉霭都不会锁门。 “师尊？”桑玉霭似乎很不喜欢太亮的环境，他的房间里满是红色白色的纱。 江一色进门的时候，只见桑玉霭将所有的纱都放了下来，连窗户都闭上了，蜡烛都被吹灭了。 “你怎么了？”江一色掀开了一层又一层的红纱和珠帘，凭着感觉往药香最浓烈的地方走去。 “唔——” 江一色即将掀开最后一道珠帘，猛然听到桑玉霭难耐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 “师尊！” 珠帘被掀开，桑玉霭躺在床边，将自己缩成虾子一般。 这些日子桑玉霭穿的都是玄色的外袍，此刻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不少药草的灰。 “别……别管我。”桑玉霭听到了声音，艰难地抬起了头。 他似乎想要找到江一色的位置，但他眼神涣散，脸上是压不下的痛苦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江一色蹲下身，去看桑玉霭的眼睛。 桑玉霭不是真的看不见了，只是刚才那一刻似乎太疼了，一时之间视线有些模糊。 被江一色触碰之后的桑玉霭似乎缓过来了不少，满头的汗水流进衣领，将桑玉霭黑色的发丝晕开，随后又贴在他白皙的脖颈上。 “这药草的毒性有些猛烈。”说完之后，桑玉霭突然浑身一震，下颌被咬紧。 江一色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知道桑玉霭是制毒高手，不可能看不出这药草有毒性。 “师尊难道不知道这药草有毒吗？”江一色心里怎么想就怎么问出来了。 桑玉霭喉头一紧，呕吐的欲望达到了顶峰，但他心脏骤然一缩，身体突然卸力。 “师尊！” 江一色吓到了，连忙抱住桑玉霭突然绵软下去的身体。 “这毒可能解？”江一色脸上担忧，但一直没有动用自己的灵力，他不信桑玉霭会拿这种小毒没办法。 桑玉霭抬手让江一色别担心，“为师调息片刻。” 闻言，江一色将桑玉霭扶正，然后退到了一边。 随后，桑玉霭艰难地给自己调息，周身燃起绿色的烟雾，将他围了起来。 江一色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着，桑玉霭的脸色逐渐恢复，他身边的地板上突然开出一朵朵娇艳粉嫩的桃花。 “师尊可好些了？”江一色见桑玉霭收起了灵力，周围的花瞬间消失，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花香。 桑玉霭缓缓睁开眼睛，方才眼中的混沌似乎从未出现过，此刻又是一片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没事了。”桑玉霭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药草。 江一色的目光落在那些千奇百怪的药草身上，“师尊为何要亲自试药？” 桑玉霭不用试，几乎都能看出哪种药有毒，哪种药没毒。 “看看这些东西都有些什么效用。”桑玉霭低头将药草都收进了锦囊。 “别怕，不是什么很伤身体的药。” 将药草收起之后，桑玉霭对上了江一色的目光，看到了对方目光里的不理解，立马解释道。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虽然不是很毒的药，但对身体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伤害的。 【有害你还吃？】113白了玉霭一眼。 刚刚可是玉霭特地询问过他，哪一种药草的毒性更猛烈。 玉霭也被那些药草折磨了一顿，此刻正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养神，【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好徒弟费尽心思为我制作的图册呢？】 是的，桑玉霭去寻找药草的图册被江一色做过手脚。 只不过桑玉霭现在满心想要给何夜舟解毒，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人下了套。 不过桑玉霭不是傻子，迟早还是会察觉的。 113似乎明白了，玉霭这是又想玩把刀递给攻略目标，让攻略目标体验一把亲手把人推入深渊的懊悔。 【不过。】玉霭突然抬眸，眼底满是异样的亮光，【你就没发现，桑玉霭吃了这些药草之后，灵力明显大增吗？】 第409章 师尊（二十五） 不止113没发现，连江一色都没察觉出来。 一连几天下来，桑玉霭不时在外寻找药材，弄得满身伤回来。就是躲在屋子里试药，时不时吐出一大口血，昏过去一段时间后又被进来送饭的江一色发现。 “师尊，一定要亲自试药吗？”江一色皱着眉头将桑玉霭扶了起来，目光定定地落在地上的那滩猩红色的血迹之上。 桑玉霭虚弱一笑，摆了摆手，“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试试总归会有用处。” 之后江一色便不再说话。 他在桑玉霭身边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桑玉霭的实力。 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尝试那些药材，仅仅用灵力便可知晓药效。 只不过亲自尝试会更加细致地了解。 “还有最后一味药材。”也是最关键的药材 闻言，正在磨药材的江一色抬起头去看桑玉霭，眼中一片澄澈，似乎听不懂对方的话。 桑玉霭很兴奋，只要找到最后这一味药，何夜舟的毒就能解开了。 但离奇的是，桑玉霭按照图册去找这一味药草，却什么都找不到。 最后桑玉霭只好用其他方式去寻找。 “师尊？今日还要出门吗？”江一色探出头去看从屋子里出来的桑玉霭。 “出去看看。” 何夜舟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桑玉霭要抓紧时间赶紧找到最后一味药材。 或者找到这味药材的替代品。 “那我做好糕点等师尊回来哦。”江一色看着桑玉霭的背影说。 桑玉霭点了点头，随后便走了。 “山下一切进行顺利。” 桑玉霭走后没多久，一团黑雾出现在江一色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汇报道。 “嗯。”江一色的目光还未从桑玉霭走的地方收回来。 “药草也已经全数销毁。” 听完之后，江一色靠在门框上，低垂着眼睛去看地上自己画的图，“走下一步。” “是。” 那人又变成一团黑雾消失了。 桑玉霭还是没能找到适合的药草做替代，于是便在藏书阁蹲了一晚上。 藏书阁里只有桑玉霭一个人，一排排古籍面前，饶是桑玉霭灵力再强，也只能一 本本筛选。 “啪嗒——” 就在桑玉霭绞尽脑汁想不到替代的方法之时，一本书从最高处掉了下来。 “这是……”桑玉霭站了起来，走过去将书本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非法出版图书的故事。】玉霭说。 113立马就明白了，【这……这又是攻略目标自己写来骗你的？】 【不然呢？】 【既然连你都能看出这本书是假的，桑玉霭怎么可能看不出来。】113问。 【看得出来呀。】玉霭理所应当地说，【但现在桑玉霭走投无路，何也舟情况危急，他不相信这本书，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吗？】 113沉思，试图从中找出一个逻辑漏洞。 【虽然这本书是攻略目标拿来骗桑玉霭的，但谁说这本书上面的方法救不了何夜舟呢？】 【什么意思？】113探头去看那本书，但书上的文字他看不懂，只能一个字一个字解析之后去看。 这本书没有直接写明怎么救何夜舟，只是在书的一个很小的角落对桑玉霭需要的那个药材进行了介绍，并对该药材的药性做了一个暗示。 以此来引出替代品。 看着书上描述的替代方法，113陷入了疑惑，［这种方法在这个修仙世界算是违背人常的？］ 既然找不到集天地精华长出来的药材，那便以活人之躯，炼就所需的药引。 ［对呀，我的小徒弟还是太心急了呢。］玉霭笑着说。 江一色的意图很明显，让桑玉霭知道这种要被世俗唾骂的方法，甚至引导他去干这种事。 最后桑玉霭就真的会走上不归路。 ［桑玉霭就一定会拿活人做药引吗？］113问。 毕竟书上写着，只有用活人的躯体，才能养出最具药效的药引。 ［我不知道啊。］玉霭贱嗖嗖地说。 第410章 师尊（二十六） 看完书上的内容之后，桑玉霭在内心衡量了一番，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 但…… “师尊，该吃饭了。” 昏暗的藏书阁的门被人推开，江一色顺着光线探出头来。 桑玉霭看着那刺眼的阳光，这才猛然发现天已经大亮。 “为师不吃。”桑玉霭的目光落在江一色的脸上，眉头稍稍皱了起来，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吃完之后给为师准备个浴桶。”桑玉霭说。 江一色似乎不明白桑玉霭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对上对方认真的眼睛之后，还是闭嘴去办。 等江一色走了之后，桑玉霭收回目光，看向手里的册子。 一切都太过巧合。 用活人炼制药引，所需要的大量药材，正好是桑玉霭前段采回来的那些又毒又有迷惑性的药草。 “是巧合吗？”说完之后，桑玉霭也走出了藏书阁，目光落在刚走到门口的江一色的背影之上。 “师尊，浴桶准备好了。” 等桑玉霭给自己换了件衣裳，又清点完所需要的药材之后，才去找正在烧热水的江一色。 “好。”桑玉霭懒洋洋地走到浴桶旁边，看着热气腾腾的热水，抬手将锦囊拿了出来，将看似艳丽，实则剧毒无比的药材都放了进去。 江一色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看似乖巧懵懂，实则在揣测桑玉霭的心思。 看着桑玉霭的动作，江一色便知道对方已经看到自己想要他看到的东西了。 只是他很好奇桑玉霭会怎么做。 宗门里的弟子几乎都在山下，桑玉霭不可能下山去抓其他人上来。 他没那个机会，何夜舟也等不了那么久。 “一色。”桑玉霭看着药材都放得差不多，将锦囊收了起来，“想不想喝茶？” 他看着江一色，声音格外温和，眼神温柔却带着点别样的意味，就像一只狡黠的猫。 江一色顿了几秒，看向桑玉霭，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出话来，就被桑玉霭打断了。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桑玉霭收回视线，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但却没打算听江一色的意见。 “为师给你泡杯茶。” 桑玉霭说。 “师尊……”江一色张了张嘴，但还是没开口问。 桑玉霭的态度很明显，这是他第一次见桑玉霭这么强硬。 他看不懂桑玉霭。 江一色跟着桑玉霭进了厨房，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屋子里立马便腾起沁人的花香。 怪不得其他几位仙君不加调查便咬定就是桑玉霭杀的人。 因为桑玉霭动用灵力之时的气味实在太过独特。 虽然是最普通的桃花香，但在细细品尝之后，仍然能嗅出一丝不同寻常。 一种只要你的嗅觉接触到，就能肯定这是桑玉霭的灵力。 “尝尝。” 在江一色出神的时间里，桑玉霭已经泡好了茶。 这次不是单纯的花茶，桑玉霭还在里面加了几种水果。 “好香。”江一色拿起了茶杯，放到鼻尖嗅了嗅。 在桑玉霭看不到的地方，江一色稍稍动用灵力，丝丝缕缕地探入桑玉霭的花茶。 没有毒性。 或者说，在这道花茶里，没有江一色可以察觉出来的毒物。 江一色试图去复刻这味花茶，但奇怪的是，不像桑玉霭的其他秘术，江一色看不懂里面的东西。 不可能啊。 不可能复刻不了。 “怎么了？不好喝吗？”见江一色抬着杯子一直没喝下去，桑玉霭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江一色立马摆出讨好的笑，“好喝，师尊泡的怎么可能不好喝。” “嗯，喝。”桑玉霭点了点头，扬了扬下巴，示意江一色快点喝。 江一色垂眸，低头抿了一口。 味道也很奇特，甚至尝不出里面放了什么。 前调和后调是不同的感觉。 “师尊这是新调的吗？”江一色又喝了一口，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找不出这个花茶有任何问题。 难道桑玉霭就真的只是单纯地给他泡茶吗？ “对。”桑玉霭看着江一色又喝了一口，十分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为师能教你的不多，这些年是有些耽误你了。”桑玉霭拿起了剩下的花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但他没喝，只是看着淡黄色的茶水，柔声说，“要是有机会，未来一定好好补偿你。” “师尊……”江一色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但猛地一站起来，江一色才发现自己手脚软得厉害，心脏也跳得很快。 “我怎么了？”看着周围的场景天旋地转了起来，江一色迷茫又恐惧地看着桑玉霭。 但桑玉霭收起了那副温和的姿态，满脸冰霜地看着他的徒弟，“有没有什么事瞒着为师？” “我……” 江一色艰难地张开嘴巴，只闻到鼻尖浓浓的药香。 他似乎失去了很长时间的意识，恍惚之间，冰冷的液体没过了他的口鼻…… “听话一点。” 失去所有意识之前，江一色听到他的师尊淡声在他耳边说，“徒儿。” 第411章 师尊（二十七） 江一色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他只感觉浑身酸痛，连呼吸都格外费力。 现在的他正躺在桑玉霭的床上，珠帘被绑了起来，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的面貌。 窗子开了个小口，江一色可以看到外头的白雪，还有挂在树枝上的梅花。 “江师兄你醒了？” 神识渐渐回笼之后，江一色才听到床沿边上的声音。 循声望去，何夜舟的小弟子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小弟子问的也不是废话，主要是这段时间江一色偶尔会像今天一样睁开眼睛，但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清醒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一色强忍着头疼，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他在找桑玉霭。 “是潭月仙君让我来照顾师兄的，他说师兄误食了毒草，需要好好修养。”小弟子天真地说，看着江一色是真的清醒之后才松开了眉头。 但江一色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并没有吃什么毒草，只喝了桑玉霭调的花茶。 而且接月阁从来不允许外面的弟子进来，桑玉霭居然让何夜舟的弟子进来了。 “师尊呢？”江一色问。 小弟子挠了挠头，“不知道，可能在宗主那里。” “宗主的毒怎么样了？”江一色清楚地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桑玉霭在研制最后的药引。 他不知道活人做药引的后果是什么，但他调动了自己的灵力试了试，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想被封闭了什么东西。 “已经解了，不过宗主刚清醒，还没彻底恢复。”小弟子说。 江一色点了点头。 解了，所以桑玉霭还是用活人做了药引是吗？ “你知道……”江一色原本想要问小弟子知不知道桑玉霭用什么做的药引，但一问出口，江一色就被自己蠢笑了。 以活人做药引本身就是禁术，桑玉霭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让人知道。 “你知道师尊在忙什么吗？我想见他。”江一色将话换了一下，摆出脆弱的模样。 小弟子看向窗外，“潭月仙君最近很忙……对了，小厨房给江师兄做了东西，我去给你拿。” 说完便快速地蹿了出去。 江一色也不在意，反正他也不是着急着想要见桑玉霭。 现在将小师弟支开，江一色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想到居然被桑玉霭一杯花茶就放倒了。 小号果然很废物。 江一色抬手试图去捏一朵花，但灵力却滞留在指尖。 “发现什么了吗？”江一色看着自己的手指。 是桑玉霭封掉了他的灵力？ 桑玉霭知道了多少？ 明明之前伪装得都很好，为什么桑玉霭会突然起疑？ 不过这不重要，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该收网了。 “怎么样了？”江一色召唤出一团黑影，询问道。 黑影报告了一下在江一色昏迷期间的活动，“只等您一声令下。” “再等等。”江一色若有所思，他还不知道桑玉霭现在知道了多少。 这一切太过突然，他还不想打草惊蛇，还想再陪桑玉霭玩一段时间呢。 “师兄！” “唰”地一下，黑影自觉地消失了。 小弟子推门进来的时候，江一色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目光看着窗外，似乎在等什么人回来。 “师兄，你尝尝。”小师弟将一盘饭菜放在江一色面前。 “多谢。”江一色神色怏怏，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小师弟看在眼里，但没敢多问，只好将这一情况告诉桑玉霭。 “师兄你去哪？”小师弟刚收完碗筷回来，便看到江一色站了起来，已经走到了门口。 江一色头也不回，扶着墙说，“找师尊。” “哎……别！” “轰——” 小师弟阻止的话还没说完，江一色已经跨出了院子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空空如也的门上突然显示出一道蓝色的光，直接劈出一道雷，将江一色轰了回来。 “师尊他……什么意思？”江一色扭头去问小师弟。 第412章 师尊（二十八） “你没事？”小师弟连忙上前来搀扶江一色。 江一色脸色难看得压不住，“没事。” 要是现在他还不明白，那他就实在太傻了。 桑玉霭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软禁他。 “能不能帮我转告师尊，我想见他。”江一色敛起神色，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在宗门弟子的眼中，江一色一向很乖巧，即使天赋很差，但也是真的敬重桑玉霭。 即使被桑玉霭给欺负了，也依旧一直在维护桑玉霭。 “江师兄别急，我试试看。”小师弟眼神躲闪，但也尽力在安慰江一色。 不用多说，江一色便知道桑玉霭的态度。 果不其然，之后几天，桑玉霭并没有露过面，只是让人把江一色的三餐都安排得很好。 江一色已经可以辟谷，不需要靠吃食物来保持生命。 而且这次醒来之后，江一色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似乎又更上了一层楼。 但或许是桑玉霭发现了什么，要故意惩罚他，所以将他的部分灵力封了起来，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等级。 “江师兄，江师兄，你开开门！”小弟子在门外疯狂地敲门，但江一色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不加理会。 他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见到桑玉霭。 “江师兄！” 喊了几次之后，小弟子见江一色没有反应，着急忙慌地跑到门口，让人去找桑玉霭。 “江一色，开门。” 不多时，桑玉霭如江一色所愿，直接来到了江一色的门口。 但江一色依旧没动静。 等了几秒之后，桑玉霭黑着脸将门破开。 门一打开，便传来一股血腥味。 桑玉霭的脸色更黑了，连忙跨步走进去。 只见江一色趴在床沿，整个人虚弱无比，伸长了手，似乎想要去拿什么。 走近一看，江一色的手指上满是鲜血，地上是茶具的碎片。 “你在干什么？”桑玉霭沉声问，上前一把拉住了江一色的手，二话不说给江一色疗伤。 伤口很小，但却很深。 “师尊，你来看我了。”江一色苍白着嘴唇，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桑玉霭快速处理好伤口之后，放开了江一色的手，似乎不愿意和江一色有过多的触碰。 “安分一点。”桑玉霭说完便要走。 但江一色难得见到桑玉霭，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人走掉。 “师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江一色眼疾手快抓住了桑玉霭的衣袖。 桑玉霭顿住了步子，眼神冰冷地看向江一色，“你自己清楚。” “我……” “仙君！仙君！不好了！” 江一色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小弟子的声音给打断了。 “什么事？”桑玉霭不喜欢有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喊大叫，但毕竟小弟子是他找来照顾江一色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弟子支支吾吾半天，看了江一色一眼，又看向桑玉霭。 “出去说。”桑玉霭看出小弟子要说的可能不是什么小事。 于是桑玉霭抬手捏了个诀，将江一色给绑了，然后跟着小弟子出了门。 “到底怎么了？”桑玉霭问。 “好多门派到了宗门，说要找仙君讨个说法。” 第413章 师尊（二十九） “讨说法？”桑玉霭眼神一黯，回头看了眼江一色。 他现在的视物能力已经大不如前，隔了一段距离，压根看不到江一色的表情。 “宗主让您先到他那里去。”小弟子催促道。 桑玉霭收回视线，“看好他。” 山下的魔教之徒原本在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的帮助下已经基本肃清，但这些天来，各宗门在休整的间隙里慢慢回过味来。 有人勾结魔教。 但他们还来不及清查，魔教再次卷土重来。 即使玄凌宗已经派了不少人下山，但这一次魔教的势力异常庞大，似乎前一次的攻击只是一种试探。 而之所以各家要来找桑玉霭讨要说法，是因为在此期间，不断有宗门仙君和长老突然暴毙。 死法同绿垣仙君和念泽仙君如出一辙。 “现下便是这么一个情况。”何夜舟靠在床上，将情况一一同桑玉霭说清楚。 桑玉霭沉思了片刻，“师兄怎么看？” “难。”何夜舟摇了摇头，“他们抓了个魔教的人，探出确实有人勾结魔教，将各门派的底细都透了出去。” 天下门派虽然各自成一家，但却由玄凌宗统一管理对外事宜。 除了玄凌宗，不可能再有人将各大门派的优缺点拿捏得这么精准。 “就这么肯定是我干的？”桑玉霭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何夜舟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桑玉霭的眼睛上，眼里有些迷茫，“有你的信物。” “还有你的花。” 说完之后，俩人都沉默了。 何夜舟心里知道不是桑玉霭干的，但他却拿不出证据。 他不是没让人去查，只是越往里头查，所看到的证据越发说明桑玉霭就是那个勾结魔教，杀害仙君们的人。 更加奇怪的是，他去了石室很多次，但却一直找不到长老。 桑玉霭看了看百家递上来要向他讨说法的帖子，桩桩件件直指向他。 但他知道，这事要是他应下了，那便要被百家诛杀。要是他不应下，那江一色…… “师兄该怎么做便怎么做，不必顾及我。”桑玉霭咬了咬牙说。 何夜舟听完之后，脸立马就黑了，“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别无他法，世上还有谁能证明这些事不是我干的？”桑玉霭站了起来。 或许只有冒充他的那个人才能证明。 何夜舟说不出话。 山下的人还在闹，何夜舟只好将鹤清和海若召回来，先应付百家。 好在桑玉霭住的院子比较远，听不到百家的吵闹。 “师尊你回来了？”江一色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人。 桑玉霭的脚步刚一踏进前院，江一色便闻到了味道。 淡淡的，带有些涩味的桃花香气。 好奇怪，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一色。”桑玉霭走到江一色面前，“为什么要杀念泽和绿垣？” 他的声音很冷，目光平淡。 “师尊在说什么？我哪有那个能力？”江一色此刻还保持着被桑玉霭捆住的姿势，靠在床上懒懒地看着他的师尊。 “为什么要勾结魔教暗害百家？”桑玉霭又问。 那杯花茶的确是桑玉霭为了试探江一色才特意调制的。 没想到江一色居然真的学会了他的独门秘法。 这些天桑玉霭想了很多，能让江一色突然变学会这种秘法的关键，恐怕就是那一夜。 双修之后，江一色的身体本能地吸取了桑玉霭的灵力，在短时间之内化为己用。 要是一般人还做不到，但江一色不同。 桑玉霭从一开始让江一色修炼的心法就与常人不同，一旦多年潜心修炼，其成就必然是普通弟子的千百倍。 但桑玉霭依旧觉得江一色的功力进步得太快，甚至有些诡异。 更让他奇怪的是，江一色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 “师尊，你当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啊。”江一色突然低下了头，颤抖着肩膀笑道，“怎么还这么天真？” 闻言，桑玉霭看着江一色的眼神更冷了，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弟子和往常十分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桑玉霭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一色。 江一色也抬起了头，仰着脸去看桑玉霭，“师尊还看不出来吗？” 他故意顿了一下，调动体内的灵力。原本绑着他的绳子轻松被他挣开，桑玉霭设的结界也根本困不住他。 “我费心费力地陪师尊演了那么久的戏，师尊猜猜我想要什么。” 江一色在桑玉霭微变的脸色中站了起来。 他比桑玉霭还要高一个头，此刻变成了桑玉霭仰视他。 第414章 师尊（三十） “现在大家都觉得仙君是师尊杀的，勾结魔教的也是师尊。”江一色玩味地笑道，“师尊质疑我也没用。” 桑玉霭往后退了一步，猛然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师尊想知道吗？”江一色一步步走向桑玉霭。 直到此刻，桑玉霭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江一色真正的实力。 面前这个在他手下修炼多年，在外人看来是个天赋极差的废柴的人，现在只是展现出一点点的威压，桑玉霭便知道对方的灵力不在自己之下。 甚至比他还要高上很多。 难怪可以短时间复刻他的秘书，还能做到天衣无缝。 桑玉霭甚至怀疑他和何夜舟之所以能够看到魔气，但其他人看不到，也都是江一色所故意为之。 一瞬间，过往种种浮现脑海，桑玉霭不可置信地看向江一色。 但为了维持最后的脸面，他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实则连嘴唇里的肉都快要咬烂了。 怪不得天雷迟迟不下来，还能够去而复返。 此刻用隐形威压将桑玉霭困住，寸步难行的江一色的确有那个能力。 要说这一辈里天下最强的人，除了何夜舟便就是桑玉霭。 现下倒是多了一个，江一色。 “你到底是谁？又想干什么？”桑玉霭强力调动身上的灵力，想要破开江一色的法力。 要是换做往常，这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现在的江一色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 桑玉霭根本没办法逃脱。 “别这样，师尊。”江一色上前一步，抬手捏住了桑玉霭的下巴，两指稍一用力，疼得桑玉霭放开了咬着软肉的牙齿。 在江一色靠近的一瞬间，桑玉霭似乎闻到了一股和自己有些相似的香味。 “放开……” 话一落地，桑玉霭便觉得太阳穴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被师尊用花茶迷晕，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呐。”江一色看着怀里晕过去的桑玉霭的脸说。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太过粗心大意，不然还能陪师尊再演更长时间。 就算今天他不暴露，桑玉霭也已经知道他干的一些事。 桑玉霭不会放过他。 收回思绪之后，江一色便将桑玉霭抱起，唰地一下消失在了接月阁。 两人刚走没多久，仙门百家便毫无理智地冲破了何夜舟用来保护桑玉霭的结界，直接冲进了接月阁。 一群人找不到桑玉霭，但却看到了桑玉霭屋子里浓重得使人看不清路的魔气，心中更加肯定桑玉霭和魔教有所勾结。 “这下看何宗主还能怎么为潭月仙君辩解！” “对！勾结魔教理应诛杀！” …… “不好了！宗主不见了！” 闻言，一群人在玄凌走搜了半夜，依旧没有找到何夜舟。 “教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继续对百家进行讨伐。” 江一色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时不时摸一摸昏睡中的桑玉霭的手指。 跪在地上汇报的人见江一色迟迟没有说话，便忍不住抬头去看江一色，“教主？” “知道了，下去。”江一色说。 要是桑玉霭还清醒着，此刻看到跪着的人，不用细看都能想起来这人是谁。 玄凌宗的弟子——周刻。 等周刻走了之后，江一色才弯下腰去看桑玉霭。 “师尊，你怎么这么笨？”江一色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桑玉霭白皙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江一色觉得桑玉霭的脸好冷，手也好冷。 “我带你出去晒太阳好不好？”说完之后，便直接将桑玉霭抱了起来。 在百家仙门被魔教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时候，除了海若仙君和鹤清仙君，压根没人有心思理睬桑玉霭和何夜舟失踪的事情。 桑玉霭醒来的时候，夕阳打在他的脸上，似乎是暖烘烘的，连带着身后支撑着他的肉体也是暖暖的。 但桑玉霭却觉得很冷。 “你做了什么？”桑玉霭发现自己灵力堵塞，似乎是被江一色封住了。 眼前的景象不似玄凌宗，也不是百家仙门。 江一色这是将他给劫了出来。 想到此处，桑玉霭脸色一变，“你对师兄做了什么？” “我没有。”江一色将怀里的人抱紧，“犯不着去惹何夜舟。”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桑玉霭想要挣开江一色的怀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绵软无力，连抬手都做不到。 江一色这是故意的，在用他迷晕江一色的方法给他也下了药。 “师尊别急，我都会告诉你的。”江一色低头看着桑玉霭冷若冰霜的脸，心头一动，想要将自己的脸贴到桑玉霭的脸上。 现在的桑玉霭毫无反抗之力，于是江一色便也就那么做了。 “师尊的脸也好冷。”江一色闭着眼睛轻轻嗅着桑玉霭身上的香气，心里腹诽，明明之前肌肤相亲的时候那么火热…… “滚开！”桑玉霭用不了灵力，但别开脸还是做得到的。 冰凉的触感消失了，但江一色也不恼，继续用手臂圈着桑玉霭，看着对方的头顶，“师尊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415章 师尊（三十一） 【谢谢，不太想听。】玉霭说。 113看着被冻结的数据面板，一脸愁容，【你还是听听，万一对任务有用。】 【我不想听，但是没说桑玉霭不想听。】玉霭抬手打开了冰箱，看着里面的东西，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左使弄过来，让他给自己补补货。 113绕不明白，【算了，你有你自己的节奏。】 “不想听，放我走。”桑玉霭还在尝试解开江一色的术法。 虽然江一色很强是没错，但他桑玉霭也不是吃素的。 只不过江一色接下来的话让桑玉霭停下了动作。 “师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江一色问。 虽然桑玉霭不太想搭理江一色，但脑海中还是不自觉地浮现出小小的江一色倒在血泊里，即将被人砍杀的模样。 江一色似乎看出了桑玉霭所想，用食指在桑玉霭的脸颊上按了一下，“不是那次哦。” 闻言，桑玉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们更早之前就见过面，比师尊想的还要早。”说完之后，江一色用力捏了一下桑玉霭的脸，疼得桑玉霭下意识躲开。 惩罚的意味不言自明。 “说清楚。” 桑玉霭黑着脸冷声说。 “桑家的小公子就是忘性大啊。”江一色的语气里带着些嘲讽。 和桑玉霭设想的不同，江一色并不是突然开始和魔教勾结的。 因为江一色本人就是魔教的教主。 但江一色并不是一出生就是被魔教众人捧在神坛的高高在上的教主。 在前任教主，也就是江一色还没退位的时候。江一色只是一个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甚至要靠乞讨存活的可怜虫。 那个时候的江一色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还是谁，每天和一群小乞丐混在一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某一天，小乞丐江一色躲在河边玩水，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桃花香气。 但那个时候的人间可没什么桃花。 江一色寻着味道找去，扒拉着门缝看到了金枝玉叶的桑家小公子。、 小小年纪的江一色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桑玉霭很乖很好看，推开门便冲上去抱住了桑玉霭的腰。 “滚开！” 原本在发呆的桑玉霭被小乞丐的动作吓了一跳，立马进入了作战模式，于是便看到了江一色身上掩盖不下去的魔气。 “脏东西！魔教的脏东西！”桑玉霭尖叫着一脚踹开了江一色。 他的声音不小，很快便有不少玄凌宗的人冲了进来，将桑玉霭护在了身后。 “我不是……”不是脏东西。 小小的江一色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下一痛，天旋地转间便倒在了地上。 一群衣着不凡的人警惕地看着他。 “把他丢出去！丢到海里面淹死！”小桑玉霭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抱着比自己大上一些的何夜舟又喊又哭。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醉人的桃花香，但江一色却突然清醒了，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最后还没等桑家的人动手，江一色就自己站起来往外走去。 “站住！”已经成为少年的念泽喊住了失魂落魄的江一色。 旁边的绿垣上前一步拉住了江一色的肩膀，将人推倒在地上。 “师弟说要把你扔到海里面淹死。”念泽笑看着江一色，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 “你是自己跳进去呢？还是我们帮你呢？” 江一色不说话，小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目光不断往回看，似乎想要再看一眼桑玉霭。 但他不说话还乱瞟的动作让绿垣很不爽，“小癞蛤蟆，看什么？” 话音刚落，尖锐的痛疼自江一色的下腹传来。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但江一色一个尚未开始修行的小孩儿怎么可能会是念泽和绿垣的对手。 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丢到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淹没他的口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明白为什么那群人要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 “乖乖，你可算醒了！” 江一色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柔软的小床上，床边坐着个温柔的女人。 她说她是江一色的母亲。 第416章 师尊（三十二） 被母亲捡回去之后，江一色被照顾得很好。 但好景不长，某天他外出帮母亲买菜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只见母亲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娘！”江一色去摸他母亲的脸，但人早已经死干净了。 后来他才知道，他是魔教教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只不过教主并不待见他。 以至于不待见他的母亲。 魔教的人找了很久，才把江一色和他母亲找到。 原本要将两人都杀掉，但他母亲把他支开，自己一个人去承受教主的怒火。 那一刻起，江一色将自己关了起来，谁都找不到他。 他潜心修炼，誓要为母亲报仇。 出关之后，江一色煽动他父亲的部下，准备在百家讨伐魔教的时候浑水摸鱼，直接干翻他爹。 原本一切都已经按照计划进行得很完美。 但江一色最后还是失误了。 他爹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直接将他的本体打得四分五裂，灵力极度受损。 在桑玉霭赶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失去记忆，变成小孩儿的江一色。 外界不知道魔教教主还有江一色这个儿子，百家仙门也只当江一色是个魔教的普通小孩儿。 “你伤得很重。”少年的声音传来。 变回小孩儿之后记忆混沌的江一色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桑玉霭一尘不染的鞋，视线上移，一双澄澈毫无杂质的眼睛带着担忧正看着他。 “别害怕，我带你回去好不好？”桑玉霭说完之后，径自蹲下来给江一色疗伤。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徒弟。” 桑玉霭不顾何夜舟的反对，将满身是伤的江一色带回了玄凌宗，并将他收为自己唯一的关门弟子。 刚开始桑玉霭甚至想要将自己的独门秘术传授给江一色，但奈何制毒需要有特殊的体质和足够纯净的灵力，全天下除了桑玉霭没人做得到。 …… “你当时为什么要让我做你的弟子？” 山上的夕阳已经没入地平线，黑夜袭来，江一色的思绪从过去回到现在。 夜里空气很冷，江一色觉得怀里的桑玉霭似乎更冰冷了。 “不想说吗？”江一色摸了摸桑玉霭的手指，见人没反应，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我带师尊下去休息好不好？” 突然之间，江一色站了起来，抱着桑玉霭直直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桑玉霭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下意识抱紧了江一色。 “你干什么？”桑玉霭还在回味江一色说的话，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江一色低头看了眼桑玉霭，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师尊为什么不听何宗主的话，把我这个魔教余孽杀掉？” 桑玉霭将视线移到别处，他不想对上江一色的眼睛。 现在是夜里，他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大灵光。 第一次江一色问的问题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没听清。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新教主。”桑玉霭说。 意思就是，要是桑玉霭知道江一色就是魔教教主，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江一色。 “可惜，晚了。” 话落的时候，江一色带着桑玉霭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教主，您要的东西。”一个魔教的婢女端着一盘糕点进来，放在桌子上之后便退了出去。 桑玉霭的目光在糕点上停留了几秒，和平时江一色做的差不多。 虽然现在桑玉霭视力一般，但鼻子却很灵敏。 这糕点做的没有江一色做的香。 “吃一点吗？”江一色注意到了桑玉霭的视线，拿起了一块糕点放到桑玉霭的嘴边。 现在桑玉霭依旧无法动弹，但还是抿着嘴拒绝了江一色的投喂，“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会走的。”江一色见人不吃，便将糕点转个方向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桑玉霭问。 江一色很快便吃完了糕点，觉得差点什么，又抬手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还是觉得不够。 “师尊给我泡杯茶好不好？” 桑玉霭冷着脸说，“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别这样，师尊。”江一色将茶杯丢到了一边，低头去蹭桑玉霭的脖子。 “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桑玉霭的脖子很敏感，被江一色蹭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颤了颤。 “别发疯。” “那师尊陪我做点其他的好不好？”江一色抬手将屋子里的珠帘放了下来。 “师尊也不想让何宗主死在我手上？” 第417章 师尊（三十三） 闻言，桑玉霭拒绝的动作顿住了。 “师兄在你手上？”桑玉霭没想到江一色那么疯，居然把何夜舟都抓来放在自己手上。 江一色不置可否，扬了扬下巴，“你身上的禁制已经被我解除了，你有选择拒绝。” 但桑玉霭要是敢拒绝，江一色不但会再次把人抓回来，还会拿何夜舟下手。 “我没有选择。”桑玉霭面无表情地看向江一色，眼底满是寒冰。 要是换做还没恢复记忆的江一色，被桑玉霭这么一看，必然乖巧认错。 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意让人欺辱的小徒弟了。 他是魔教教主，全天下就没有他想要但得不到的东西。 “师尊不喜欢吗？”江一色边说边去褪桑玉霭的外袍。 冷空气一瞬间钻入桑玉霭的身体，冻得他下意识缩了缩，但已经有了力气的手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没有推开江一色。 …… “师尊，别装作这么麻木的样子，你也有感觉的不是吗？”江一色低头去看眼神空洞的桑玉霭，心里突然恼怒。 桑玉霭缓缓看向江一色，“闭嘴。” “嘴好硬啊师尊。”说完之后，江一色拉着桑玉霭坐了起来，面对着自己…… 结束之后，江一色抱着桑玉霭睡去。 等着江一色呼吸均匀之后，桑玉霭悄悄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江一色。 醉人的花香在空气中蔓延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潭月，切勿急躁。” 就在桑玉霭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失踪多日的长老的声音传到了桑玉霭脑海中。 千里传音。 桑玉霭迅速闭上眼睛收起了法力，静静等待着长老接下来的吩咐。 “宗主在他手里，还不能取他性命。”长老说。 桑玉霭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桑玉霭就和江一色要求要见何夜舟。 “见他干什么？”江一色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桑玉霭不说话。 “他对师尊有意……师尊该不会还不知道我带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原本有些生气的江一色说到一半，笑着坐到了桑玉霭身边。 桑玉霭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为什么？报复我吗？” “像你杀害念泽和绿垣那样？” “怎么会呢？”江一色看向桑玉霭的眼睛，在对方坚定的目光里妥协了。 “的确，我是有过那个想法。”江一色伸手去握桑玉霭的手，很凉。 “但现在……”江一色在桑玉霭的脖颈间嗅了一口，“我舍不得了。” “你还是直接杀了我比较痛快。”桑玉霭察觉到了江一色身下的情绪，眼底满是厌恶。 江一色默默看着桑玉霭不说话，许久才放开桑玉霭站了起来。 一瞬间，江一色身上的戾气突然变重。 他在桑玉霭眼中再一次看到了当初的轻蔑和不屑。 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桑玉霭。”江一色冷声说，“我喊你一句师尊是给你面子，你可配不上这样的称呼。” 不顾桑玉霭黑下去的脸色，江一色继续说，“别以为你还是那个矜贵的桑小公子，你现在做我的床边侍宠都不够格。” 说完之后，衣袖一甩，江一色丢下桑玉霭气冲冲地出去了。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桑玉霭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气得脸都红了。 不过没一会儿，脑海里又传来了长老的声音。 “教主。”周刻见江一色一出来，立马追了上去。 江一色似乎心情不太好，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但这件事实在重要。 “人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江一色急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 周刻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一群废物。”江一色白了周刻一眼，又转身回去找桑玉霭。 “嘭——” 刚走出去没多久的人再一次折返，脸上满是杀意。 “你又发什么疯？”桑玉霭不卑不亢，冷着脸看向江一色。 周刻跟在江一色的身后，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江一色看了周刻一眼，让人滚出去。 等人出去之后，江一色才大步走到桑玉霭面前，一把抓住桑玉霭散落在身后的长发。 “你做了什么？” 第418章 师尊（三十四） 桑玉霭被抓得很疼，眯着眼睛看着江一色，脸上显不出痛苦的表情。 “我什么都没做，被你关在这里，我还能做什么？”桑玉霭冷眼看向江一色。 的确是这样，桑玉霭被江一色封住了灵力，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谁？”江一色松开了桑玉霭的头发。 “到底怎么回事？”桑玉霭怀疑自己都头发都被江一色拽掉了不少，但面上依旧淡定又从容地问。 江一色观察着桑玉霭的表情，看不出桑玉霭在说谎。 “没什么。”说完之后，江一色转身就走，“安分待着。” 等江一色走之后，桑玉霭才松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手腕，上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桃花的纹身。 只不过这纹身似乎还没有完善，有一半的颜色是淡淡的。 不过大部分已经变得娇艳欲滴。 “不是他。”江一色召来手下，让人去找丢了的人。 不像是桑玉霭。 要是何夜舟被桑玉霭救走了，那桑玉霭不可能还会待在这里。 那会是谁？ 鹤清和海若那两个蠢货？ “他们俩呢？”江一色问。 周刻立马汇报，“何宗主消失之后，鹤清仙君和海若仙君便接管了宗门内的事务，只不过俩人意见不合，这两天打得欢呢。” “继续盯着。” 百家越乱，江一色越满意。 一群自称正道的伪君子，迟早要被他一一解决。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江一色问。 周刻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江一色说的是什么东西，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准备得差不多了。”周刻说，其实他比较想问江一色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有人替他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有病？还是在和我开玩笑？”桑玉霭气笑了，一把将江一色给他的红绸丢在地上。 江一色也不生气，将红绸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你要是不想自己选，我给你选。” “江一色！”桑玉霭几乎忍不住要摆出武器砍死江一色，“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江一色摆了摆手，将红绸放到一边，坐到了桑玉霭面前，“知道啊。” “师尊没听清楚吗？” “我说，我要和师尊成亲。” “啪——” 【你看到了哦，要不是他把脸凑过来，我也没机会打哈。】玉霭一脸无辜地说。 113简直没眼看，攻略目标江一色的脸上迅速肿起来，明晃晃地贴着五个手指印。 “你这个疯子！”桑玉霭打完之后还不满意，又张嘴骂道。 江一色被打得偏过头去，用舌头顶了顶腮，眼中寒光闪过，“桑玉霭，我没疯。” “你还没见过我疯的样子。”江一色说完便站了起来。 桑玉霭不说话，胸口起伏剧烈。 “好好准备做教主夫人。”江一色冷声说，嘴角也有些发红。 桑玉霭打他是用了些力气的。 就算接下来桑玉霭几次把江一色送来的嫁衣扔出去，但桑玉霭最后还是被江一色抓着穿上了精致红艳的衣裳。 “这是女子的衣裳？”桑玉霭冷着脸说。 刚刚江一色也不问他意见，直接将他定住，一件一件将他的衣裳扒干净，又按着他穿上了这件嫁衣。 现在被解开定术之后，桑玉霭才发现这是女子的衣裳。 “对呀，师尊要是不听话，还有凤冠。”江一色原本也没打算这么羞辱桑玉霭的，谁让桑玉霭不配合。 桑玉霭深深地看了江一色一眼，扭头看向了别处。 “行了，别闹了，给你束发。”说完，江一色就要去摸桑玉霭的头发。 “滚开！” 桑玉霭警觉地抬手将江一色的手拍开，厉声呵斥道。 “你……”江一色愣了片刻，随即收回了手，“罢了，不让我给你梳，那便乖乖让其他人给你梳。” 桑玉霭已经做好江一色发疯的准备，看着被江一色召进来的束发的婢女，这才反应过来，江一色居然没生气。 “我去换件衣服。”江一色看着桑玉霭的嘴唇，眼底满是细碎的笑意。 桑玉霭别开眼，心里觉得异样。 “夫人，让我们为你束发。”婢女恭恭敬敬地走到桑玉霭面前。 桑玉霭没拒绝，他会对江一色发火和动手，但江一色知道桑玉霭对女孩子很温和。 “麻烦了。” 今天是江一色安排的和桑玉霭成亲的日子。 江一色为了让桑玉霭不拒绝，不但以何夜舟作为威胁，甚至还在玄凌宗山脚下派了不少人。 只要桑玉霭不同意，他的人会一把火将玄凌宗烧掉。 没有何夜舟管理的玄凌宗本就一塌糊涂，要是再出点什么事，那就真完蛋了。 “夫人。” 就在桑玉霭出神的片刻，婢女已经为他梳好了头发。 连出去了的江一色也走到了他的身边，只不过近些日子来桑玉霭的五感太过迟钝，一时居然没发现江一色进来了。 “别这么喊我。”桑玉霭说。 江一色抬手让人先下去，等婢女走了，他才抬手迫使桑玉霭看向自己，“乖一点，今天是成亲的好日子，别惹我不痛快。” 第419章 师尊（三十五） 桑玉霭不知道江一色为什么要选今天作为成亲的日子。 但今天对江一色来说的确是个好日子。 魔教里有一株神花，十年开一次，今天正好是这十年来的开花时间。 “发什么呆？”江一色看着桑玉霭的眼睛，“别想着逃跑。” 说完之后，江一色亲昵地贴着桑玉霭的脖子柔声说，“你要是跑了，我会疯的。” 江一色温热的气息喷在桑玉霭冰冷的脖颈上，就像毒蛇吐着信将他缠绕了起来。 “头一次成婚，为夫还不太熟悉。”江一色牵着桑玉霭坐上了自己位置。 底下宾客不少，但只有魔教的人。 “可惜了，我给百家都发了请柬，但是他们都不愿意来。”江一色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说。 桑玉霭却不觉得高兴。 原本百家就觉得他勾结魔教，杀害同门。 这下江一色的请柬一发出去，不就坐实了这个猜测吗？ “闹够了吗？”桑玉霭看向魔教的宾客，低声质问江一色。 虽然他和江一色的成亲仪式不情不愿，还很随意。但魔教的人却似乎很高兴，边吃肉喝酒，边笑着庆贺。 “别冷着张脸，你看，他们很喜欢你。”江一色说。 桑玉霭不说话。 “而且现在除了魔教，你无处可去。”江一色拉着桑玉霭进了新的一个院子，里面被装点的十分喜庆，“要看看吗？” “看什么？”桑玉霭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觉得和自己在接月阁的院子有些相似。 江一色拉着人进了屋子，抬手捏出一面水镜，“看看百家仙门对你的看法。” “不用。”桑玉霭抬手在水镜上划了一下，面前刚刚显现的场景瞬间消失。 “不看就不看，反正以后你也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江一色也不在意，揽着桑玉霭就要亲。 桑玉霭僵硬地想要避开，却被江一色强硬地抓了回来。 “江一色。”桑玉霭抿着嘴巴，任凭江一色怎么咬怎么舔都不张开。 等江一色有些生气地停下了动作之后，桑玉霭才看着他说，“你恨我，应该杀了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怎么了。”江一色也看向桑玉霭，追着对方的眼睛，“这样不好吗？” “堂堂桑家小少爷，屈居人下，比杀了你还让我觉得舒服。”江一色摩挲着桑玉霭的发尾，如同爱人的低语。 温柔又缱绻。 桑玉霭眼神一黯，移开了视线，不再说话，似乎已经明白了江一色的想法。 “我们做点别的。”江一色见人垂下了眼睛，以为桑玉霭被自己的话伤到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便伸手去解桑玉霭的腰带，“很舒服不是吗？不要拒绝我。” “你……” 桑玉霭推拒的双手被江一色一只手便抓住了，随后反扣在床头，“是我，也是你。” 之后江一色便将屋子里的气氛推入了高潮。 屋子外头的宫殿里，魔教众人喝了不少酒，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 许久之后，桑玉霭等江一色睡着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些日子桑玉霭的灵力已经差不多都恢复了，只不过是怕江一色疑心，这才藏了起来。 反正江一色也在这方面骗过他，桑玉霭便做得理所应当。 确认江一色睡得很熟，桑玉霭才动用灵力分出一丝魂魄。 “去。” 今天晚上魔教的人都在庆祝江一色和桑玉霭的大婚，没人看守神花。 而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按照长老的要求，将神花毁灭。 魔教的人大多数需要依靠神花的魔力来维持灵力。 但这些灵力会吸食修炼者的良知，以此来供养神花。 只要桑玉霭毁掉神花，不止那些在百家闹事的魔教之徒没办法继续横行，连江一色都要被困住。 “教主。” 天亮了没多久，装睡的桑玉霭便听到江一色轻手轻脚地起身，门口的周刻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小点声。”江一色朝周刻使了个眼色，又看向桑玉霭。 关上门之后，桑玉霭的分身走到了门边，听着江一色和周刻的对话。 周刻似乎有些着急，“教主，在百家的弟子都出事了。” “嗯？”江一色餍足地看了眼自己手上昨晚留下的痕迹。 那是桑玉霭被他逼急了之后留下来的。 第420章 师尊（三十六） “弟子们突然都出现了灵力降级。”周刻一早醒来便感觉自己身上不太对劲，之后便收到了山下弟子的汇报。 闻言，江一色神色一凛，“去圣殿。” 除了江一色，魔教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神花的事，周刻也不知道。 大面积的魔教弟子灵力降级，这不是小事。 “唔——” “教主，怎么了？” 只见原本大步流星的江一色突然停住了脚步捂住胸口，周刻立马上前搀扶。 “昨晚谁看守的神花？”江一色不需要亲自去看便已经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周刻支支吾吾半天，昨天晚上他也跟着去喝酒了，哪里知道。 “回去。”江一色想不到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神花毁掉，还让他一晚上无所察觉。 但他觉得这事和桑玉霭脱不了关系。 只是没想到，他回去的时候，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却不见的踪影。 地上留着一捆绳子。 那是他偷偷放在桑玉霭身上的捆灵锁。 虽然他没再最开始那样困住桑玉霭，但还是将桑玉霭的灵力给封印了。 果然是他小瞧了桑玉霭。 “给我追，必须把人给我抓回来。”江一色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桑玉霭居然还是不死心。 不但要从他身边逃走，还要毁了魔教。 “是。”周刻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周刻说的是弟子们灵力降级的事情。 “先把桑玉霭抓回来，我自有办法。”江一色眼神阴鸷，语气冰冷，下颌咬得很紧。 要是桑玉霭现在在他面前，一定会被他撕碎。 “师兄，你怎么样了？” 桑玉霭从江一色处逃出来之后便按照长老的吩咐来到了一间小竹屋，长老不见踪影，只有何夜舟病恹恹地坐在院子里。 何夜舟看到桑玉霭惊讶了片刻，这才抖着手去拉桑玉霭的手，愧疚地说，“师兄没事，是师兄太没用，没保护好你。” 说完，何夜舟还偏头咳了几下。 桑玉霭连忙给何夜舟灌输灵力，“师兄别这么说。” “一切都是我识人不清。” “是我引狼入室。” 在被桑玉霭的灵力治疗之后，何夜舟缓了过来，眼眶有些发红，“不怪你，不怪你。” “师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桑玉霭问。 现在何夜舟的身体还很虚弱，就算回了玄凌宗也做不了什么，只不过可以稳定人心。 “只能先养伤。”何夜舟说，他没事的消息还没传回去。 “师兄。”桑玉霭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确定一次，“还记得伤害你的人是谁吗？” 闻言，何夜舟沉默了片刻，视线移向桑玉霭的眼睛，将他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桑玉霭也沉默了。 “所以，江一色这魔头，是怎么学会的？”学会桑玉霭专属的技能。 何夜舟问。 到了这个时候，桑玉霭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他和江一色第一次之后可能引发的结果都说了出来。 “你……”何夜舟掩饰不住眼底的惊讶。 他没想到和桑玉霭做那档子事，居然可以让江一色灵力大增，甚至学会一般人无法修炼的秘术。 “这些天你在此处避一避，外头……太危险。”何夜舟说。 他说的没错，昨晚桑玉霭毁了神花，百家腾出了精力，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勾结魔教的桑玉霭算账。 被毁了神花的魔教更加不会放过桑玉霭。 特别是江一色那个疯子。 “我明白了。”桑玉霭垂眸。 但他不打算和何夜舟待在一起。 自从和江一色双修之后，桑玉霭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留下了江一色特有的味道。 只要江一色回过神来，一定很快就会找到他。 何夜舟需要好好修养，他不想再一次因为自己给何夜舟添加麻烦。 “师兄早些歇息。” 将何夜舟安顿好自己，桑玉霭在院子里给长老留了一封信便离开了。 “下山干什么？” “追捕桑玉霭，这个祸害。” “百家都出动了，一旦抓到了，格杀勿论。” …… 带着斗笠躲在暗处的桑玉霭收回了视线，看来人间是容不下他了。 他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所以你就回了系统空间？】113看着躺在沙发上正在吃薯条的玉霭问。 这家伙回到系统空间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冰箱和他那个零食箱。 【对呀，在任务世界也没我什么事。】玉霭理所应当地说。 113不解，【攻略目标不是要来抓你吗？】 【他不会先抓我的。】 【为什么？】 【因为抓我我会跑，但是威胁我，我就不敢跑。】玉霭信誓旦旦地说。 于是几天之后，江一色便带着人踹开了何夜舟所在的小竹屋。 第421章 师尊（三十七） “师尊，你还想逃？” 江一色上前一把抓住了桑玉霭的手，又让手下将昏迷过去的何夜舟推到了桑玉霭面前。 “想让他死吗？”江一色问。 桑玉霭眼神冰冷，不看何夜舟，死死地盯着江一色，“放了师兄，我跟你回去。” “你已经失去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了，亲爱的师尊。”说完之后，江一色一抬手，将桑玉霭打晕，直接扛到了自己肩膀上。 提溜着何夜舟的周刻拿不定主意，上前问，“那何宗主怎么处置？” “丢在山崖边上，看看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家伙会不会来救他。”江一色的目光在何夜舟苍白的脸上扫过，心中暗笑这人的无能。 “要是老家伙来了，一并抓回来。” “没来就让他晒成人干。” 说完之后，江一色带着桑玉霭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玉霭是被冷醒的。 他的视力不太好，许久才看清自己似乎是被关在一个黑色的铁笼子里，周围湿哒哒地不断有水流下来。 桑玉霭便是被那冰冷的水冷醒的。 “你看，他醒了。” “动了动了！” ……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桑玉霭眯起眼睛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洞穴。 铁笼上面有一个看台，上面有不少人。 有魔教的，还有仙门百家的。 “师尊，醒了呀。”江一色也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眼中满是笑意，也同其他人一道看着桑玉霭。 桑玉霭不说话，悄悄想要调动灵力。 “别费力了。”江一色看出桑玉霭想要做什么，提醒道，“师尊实在太厉害了，普通的捆灵锁捆不住你啊。” “所以我特地给师尊弄了条特别的。”说完，江一色对着桑玉霭抬手一挥。 桑玉霭感觉喉咙一紧，一条金色的链条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那是仙门百家用来捆野兽或者其他法力深厚的畜生用的。 江一色这摆明了是在羞辱他。 “江一色。”桑玉霭看着江一色，试图挣脱这脖子上的东西。 他是对江一色比较宽容，但他是桑家的独生子。、 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但江一色可不着急，他知道桑玉霭很厉害，但短时间之内，压根不可能挣脱开。 更何况…… “师尊别激动，还是留着点力气，待会儿可有的师尊难受的。”江一色意味不明地说。 桑玉霭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便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多了什么药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身上便突然涌上一阵燥热。 方才躺在冷水里时，没察觉，现在磨人的热烫得他头昏眼花。 “你给我吃了什么？”桑玉霭有些站不住，呼吸急促地扶着铁笼靠过去。 冰凉的生铁贴在脸上，让桑玉霭好受了一些。 江一色只是看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向看台上的观众。 “桑家独子，桑玉霭，也是我江某人新过门的人。”江一色说道。 “相信各位也已经知晓桑玉霭体质的特殊之处。” 闻言，台上的人又是一阵吵闹。 “此等体质百年难得一遇啊。” “若要是同他颠鸾倒凤一番，足足可省去多年修行。” “要是我能有那个机会……嘿嘿嘿，定能突破直入大乘期。” …… “既然大家都了解潭月仙君的用处，那我也不多说了。”说完之后，江一色还特意挑衅似的看了桑玉霭一眼。 “老规矩，价高者得。” 此话一出，全场喧哗。 那可是神坛上高不可攀的桑玉霭，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双修绝佳伴侣。 不管桑玉霭的体质有多特殊，就凭借那张脸，春宵一刻，多少钱都值得。 “起拍价——一枚十年灵石。” “我会杀了你的。”桑玉霭咬牙切齿地说，他还是试图解开脖子上的东西，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一脸看戏的江一色。 灵石固然宝贵，但十年的灵石，就如同路边的落叶，不能更加便宜。 高岭之花桑玉霭的起拍价，居然连一把普通灵器都买不到。 江一色是故意的。 第422章 师尊（三十八） 但即使如此，拍卖的人还是把灵石炒到新高。 “这位仙君出千年灵石一枚。” 此话一出，全场更加沸腾。 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人。 桑玉霭也看向了那个人，即使对方的伪装很完美，但桑玉霭依旧认出来了。 那是鹤清。 但只是一会儿的时间，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 对视之间，桑玉霭悄无声息地对鹤清使了个眼色，希望对方别掺和。 江一色现在的灵力远在何夜舟之上，鹤清不是江一色的对手。 连桑玉霭都察觉出鹤清的伪装，江一色不可能看不出来。 果不其然，江一色朝身边的周刻看了一眼，后者立马朝鹤清所在的位置看去。 好在鹤清反应很快，瞬间便消失在了看台上。 不管宗门内有什么龃龉，桑玉霭都桑家唯一的孩子，鹤清会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桑玉霭知道，鹤清救不了他。 看着台上的人出价越来越高，但江一色却不动如山。 桑玉霭心下一沉，随时准备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就算死，他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羞辱。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一枚万年晶石。” 许久之后，一直不出声的江一色突然开口。 看台上的人一听是万年晶石，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千年晶石已经十分难得，万年晶石根本就没有几颗。 这下即使大家有心要继续竞争，但也实在没那个能力了。 不出意外，桑玉霭归江一色了。 “师尊，抱歉，虽然你很讨厌我，但貌似只有我能买下你。”江一色痞笑着看向桑玉霭。 虽然桑玉霭知道江一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侮辱他，但最后被江一色拍下来，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里环境不错。”江一色边说边从高台上跳下来，落在桑玉霭面前，“既然大家这么喜欢师尊……” “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便让大家看看。” 说完之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江一色一抬手便将桑玉霭身上的衣服都打碎了。 只留下几片稀稀落落的布料挡着桑玉霭的关键部位。 “江一色！”身体突然一凉的桑玉霭反应过来之后惊呼了一声，连基本的风度都摆不出来。 桑玉霭气得浑身发抖，却还要拿着零碎的布料遮挡身体。 “芜湖！” “果真是双修圣体！” “教主好大气！” “潭月仙君好姿色。” …… 更多不堪入耳的话落在桑玉霭的耳朵里，但他眼中的恨却明晃晃地只针对江一色。 “潭月仙君连瞪人都这般娇魅啊。”江一色很满意桑玉霭的反应，笑着说。 他边说边走到铁笼子面前，抬手轻轻打开了笼子，走到了桑玉霭面前。 “你会死得很难看的。”桑玉霭想要往后退，但气势却依旧凌厉。 江一色低下头，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你……”桑玉霭脸色一变，没想到江一色真的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种事情。 还没等桑玉霭挣扎，江一色便大手一抬，将桑玉霭翻过去整个人贴在笼子上。 “啪”一声，桑玉霭身上的衣物滑落。 随着高台上观众的尖叫，一道红纱落了下来，将笼子遮住了一部分。 确切地说，是遮住了江一色和桑玉霭的后腰。 桑玉霭雪白的胸膛和苍白的小脸露在外面，似乎是特意供大家欣赏的物件。 “好东西！” 高台上的观众欢呼一片。 桑玉霭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加雪白，耳边的讨论声和污言秽语变成一阵阵轰鸣。 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 身后传来剧烈的疼痛。 眼前突然一黑，桑玉霭晕了过去。 恍惚之间，桑玉霭感觉自己如同海上飘零的孤舟，在海浪中飘忽不定。 凉丝丝的触感落在脸上，像是雨夜航行的人被雨水淋了满脸。 “唔——” 忽然之间，桑玉霭觉得手指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给割了出去。 “教主，东西取出来了。”周刻将一朵艳丽的花苗从桑玉霭的指尖剜了出来。 细细密密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了胸口，桑玉霭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但他很累，就是睁不开眼睛。 “师尊啊师尊，你说你毁了那花有什么用，还要用自己来将花救活。”江一色冷嗤一声，又让人将神花保护好。 第423章 师尊（三十九） 之前桑玉霭体内燥热，是因为江一色把神花的种子放到了桑玉霭的体内。 或许桑玉霭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有利于人提升修为。 在情动的时候，桑玉霭的体内还能将死去的神花救活。 等桑玉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红纱已经被卷了起来。 江一色也回到了高台之上。 只有桑玉霭满身腥味和脏污地躺在铁笼子里。 “师尊，还跑吗？”江一色看着桑玉霭，语气淡淡。 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桑玉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但还是在不断用仅剩的灵力和脖子上的链条抗争。 这让江一色很不爽。 “诸位既然喜欢潭月仙君，那便随意享用。”江一色看着桑玉霭的眼神逐渐冰冷，在确认桑玉霭死也不会对他求助之后，转身便将高台上的禁锢解开。 看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认江一色没在开玩笑之后，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跳。 江一色背对着桑玉霭，抬脚便往外走，已经默认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占有桑玉霭。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和淫荡的话语，桑玉霭彻底对江一色心死。 他闭上了眼睛，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轰——” “这……” 一声巨响之后，原本躁动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连江一色都顿住了步子，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猛然间，空气中弥漫出一阵阵桃花香气，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加浓烈。 甚至夹杂着无法掩盖的血腥气。 “桑玉霭！” 江一色猛地回头。 只见桑玉霭躺着的地方散出一滩血，靠近铁笼的几个人似乎被刚刚桑玉霭身上传出的气流攻击到了。 此刻正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口鼻慢慢流出血液。 “滚开！都给我滚开！” 江一色疯了一般往回冲，无差别地使用灵力攻击在场的所有人。 在江一色奔向桑玉霭的这一段路，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变得格外漫长。 “师尊……你，求你，别有事，求你了。”江一色跪在桑玉霭面前，抖着手想要去触碰桑玉霭。 但桑玉霭浑身是血，瞳孔失焦，脸色发青，似乎被碰一下就要消散。 “我……也有我的尊严。”桑玉霭艰难地开口说，每说一个字，便吐出一口血沫来。 江一色目眦欲裂，俯下身抱住闭上了眼睛的桑玉霭，“不！不要这样！师尊！我错了师尊！” 他只是想让桑玉霭留在自己身边，只是想让桑玉霭对他服软。 只要桑玉霭肯向他求助，他怎么舍得这么对桑玉霭。 更何况…… 看着满地的尸体，江一色的眼眶红得滴血。 他怎么可能让这些人碰桑玉霭，他只是想吓一下师尊。 “教主……”周刻被江一色吓到了。 他知道江一色很厉害，却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争抢着要品尝桑玉霭的人，现在通通没了气息。 “去找人，找最厉害的人，一定要救他！” 江一色吼了一声。 他万万没想到，桑玉霭会自毁元神。 “教主，人抓到了。” 就在江一色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把自己的元神渡给桑玉霭的时候，手下来报，说抓到了长老。 其实也不算是抓到。 是长老察觉到桑玉霭命宫异常，这才主动跟了过来。 “救他。”江一色急忙上前抓住长老的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长老看了他一眼，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传出一阵威压，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桑玉霭的情况很危急。 “你还是在外面等着。”何夜舟上前拦住了想要继续跟进去的江一色。 “你进去没什么用，还会用你的魔气灼伤他。” 闻言，江一色顿住了脚步，发现自己周身都萦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泄露的魔气，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长老关上了门。 “把附近都守起来。”江一色对周刻吩咐道。 一旁的何夜舟都听笑了。 “你这是怕长老带着人跑了？”何夜舟满脸都是讽刺，要不是现在他自己都虚弱着，非得亲手杀掉江一色。 江一色阴鸷的目光落在何夜舟身上。 桑玉霭不知道，但他是知道何夜舟对桑玉霭的心思。 之所以桑玉霭会在新婚之夜毁掉神花，必定是有何夜舟的挑拨。 要不是何夜舟，桑玉霭也不会一直想要逃离他。 “你想杀我？”何夜舟眉毛一挑，看出了江一色的心思。 江一色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你要是杀了我，小霭会恨死你。”何夜舟说。 恨就恨，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桑玉霭想要杀他都不为过。 他怕什么，他什么都不怕，他有的是办法把桑玉霭留在身边。 “何夜舟，你算什么东西？”江一色冷笑道。 何夜舟也笑了，“我不算什么。” “但我想——” “你应该想知道一些东西。” “一些关于你的师尊的……” “要是没有我，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事。” 第424章 师尊 （四十） 江一色聚齐了灵力，即将击杀何夜舟的手顿住了。 “你什么意思？”江一色眉头微皱，在思考何夜舟的话的可信度，“别想耍什么花招。” 但何夜舟并不理会江一色的警告，闲散地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你已经知道是因为小霭，所以才会在走火入魔后灵力大增。”何夜舟淡淡地说。 “之所以能恢复记忆，也是因为小霭的灵力帮助你突破了一直过不去的难关。” 江一色虽然嘴硬，但何夜舟开口之后，他还是耐心地听着。 “小霭说你很有天赋。” “但你的天赋远不及小霭。” “也就是说，你需要渡过天劫。” 闻言，江一色的心脏停了一拍，看着何夜舟的眼神更加阴狠。 但何夜舟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周刻。 “之所以杀掉念泽和绿垣，将小霭置入人人喊打的地步。” “是因为多年之前的羞辱吗？”何夜舟问。 江一色也看向了周刻。 “教主，不是我说的。”周刻立马澄清。 “蠢货。”江一色当然知道周刻这个蠢货没有那个胆子，一抬手便从周刻身上拽出一个法器。 是一个可以千里传音的东西，周刻这种等级的人是发现不了的。 “那又怎么样？”江一色当着何夜舟的面将法器震碎。 要不是他的心思都在桑玉霭身上，何夜舟这种等级的法器在他眼里就是一堆垃圾。 “可小霭做错了什么？”何夜舟似乎真的很疑惑，满脸都是求知欲。 要不是偷听了江一色的话，他还不知道江一色就是当年那个吓到桑玉霭的小孩儿。 但这话听在江一色耳中却格外讽刺，“是，他出生便高人一等，那他便可以随意羞辱我吗？” “我不杀他，已经很仁慈了。”说这话时的江一色身体都在颤抖。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回忆起被人丢到海里后的窒息感而恐惧，但其实只是因为桑玉霭可能会死，他的身体才应激地发抖。 “那年，桑老先生和桑夫人惨死。”何夜舟冷眼看着连手指都在发抖的江一色，不屑去戳破他嘴硬的话。 江一色知道桑玉霭的父母死得很早，只不过外界一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那又如何？”这不是桑玉霭欺辱他的理由。 何夜舟勾起嘴角冷笑一声，随后又想起桑玉霭对江一色的好，气得他呼吸局促。 “你只记得他羞辱你，却不知道他求着我们这些师兄别针对你，也不知道桑老先生和桑夫人是如何惨死你父亲手里的！” “你这个蠢货，什么都不懂。” “你因为你现在为什么功力大增！” “是桑玉霭！” “桑玉霭算出你的天劫将至，怕你抗不过去，将你迷晕……” “替你承受了天劫！” 说完之后，何夜舟似乎卸了力一般，摊在椅子上，粗喘着气恶狠狠地看着江一色。 “你羞辱他，想要他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可你这瞎了眼睛的东西，又哪里看得见他真心待你！” 江一色浑身发冷，如坠冰窟，看着何夜舟一张一合的嘴巴，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格外刺耳。 “不，不可能……”他也不知道什么不可能，他只是想要全盘否定何夜舟说的话。 何夜舟抬眼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江一色，“什么不可能？” “你修行的心法，是他一步一跪，从仙京为了求来的，天下唯此一份。” “他从小便被算出孤星体质，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他怕你受牵连，一直不敢离你太近。” “可你呢？恢复记忆之后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戳他心窝子！” “你让他看着他最亲爱的师兄死在他面前，一次次坐实他天煞孤星的命格！” 何夜舟越说越心疼，抬手直接给了江一色一巴掌。 “啪”地一声，连周刻都被吓到了。 第425章 师尊 （四十一） 本以为江一色要发疯，甚至可能当场要了何夜舟的命。 但江一色却没有。 他好像的确疯了，痴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一遍遍问自己做了什么。 何夜舟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 “你一定觉得我的小师兄很好欺负。”说着，何夜舟闭上眼睛捂着自己的胸口。 似乎是因为胸口疼。 又似乎是在把什么东西抱在怀里疼惜。 “他是我们娇宠着长大的小公子，不谙世事，怕疼怕哭又怕羞。” “从小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可你呢？”说这话的时候，何夜舟却没那么激动，声音格外温柔，似乎怕吓到怀里不存在的东西。 “你羞辱他，威胁他，甚至……” 让人将桑玉霭当做随意摆弄的玩物，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出那些事…… “你知不知道，他把自己做成药引，用他那病歪歪的身子，还为你挡了天劫。” “他手上有一朵花。” 说着，何夜舟微微抬头，去看自己的手腕。 找到和桑玉霭长着桃花的位置，轻轻摩挲着，满眼痛色，“那朵花就那么开着，只要开出颜色，他就会死。” “不！他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的！”江一色疯魔般想要冲进去，想要问桑玉霭，何夜舟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何夜舟的话却还没说完，“你把他关在身边，难道就看不出他的五感都已经开始慢慢变得迟钝吗？” 话刚落，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随之而来的是惊心的雷声。 “轰——” 闪电将漆黑的夜空照亮，江一色血红的眼睛也被晃了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何夜舟满脸惊讶地看向天空中的雷，终于坐不住，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江一色很快便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念泽仙君和绿垣仙君死的时候他也见到了这种雷。 “不会的，不会的。”江一色像是在给自己洗脑，摇摇晃晃地想要去推门。 像桑玉霭这样的仙君陨落，天空中都会出现预兆。 “嘭——” 江一色刚走到门边，长老便从里头将门给打开了。 “他……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治好了？”江一色强扯出个笑，讨好地对长老问。 但长老依旧冷着脸，眼里淬满了冰，半句话都不愿意对江一色说。 这时候，江一色还想欺骗自己。 但他的身体却很诚实，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刺啦——” “唔。” 皮肉被刺破的声音响起。 江一色闷哼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又扭头往后看去。 何夜舟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上是他的血液化成的长剑，此刻已经刺入了江一色的身体。 一旁的魔教教徒和周刻快速将长老和何夜舟围住了。 “滚开！”江一色大力将血剑从自己身体里强行抽了出来。 他现在只想和桑玉霭说说话，想要听听桑玉霭的声音。 淅淅沥沥的血珠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层薄薄的灰。 “师尊。”江一色泄力般坐倒在床边，眼神空洞，许久才落在桑玉霭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上。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很疼，特别是在手即将碰到桑玉霭的时候。 对方脸上的寒冷使得他的手往后缩。 但很快，心脏处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疼痛缓过气，大颗大颗的汗珠和血液混在一起，顺着刀削般的侧脸滑落。 “师尊，何夜舟说的是不是真的？”江一色看着桑玉霭毫无血色的嘴唇，突然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明明成亲那天，桑玉霭咬上胭脂的嘴唇那么红润。 血迹落在桑玉霭的脸上。 江一色愣了几秒，想要擦掉。但顿了一会儿之后，又将自己的血抹到了桑玉霭的嘴唇上。 你看，师尊，现在这样很好看。 你的气色太差了。 “我错了师尊，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江一色声音突然沙哑得厉害，就像野兽的嘶鸣。 他摸到了桑玉霭的脖子，摸了桑玉霭的鼻息。 什么都没有。 他的师尊，没了。 第426章 师尊 （四十二） 但江一色还没在悲伤里沉浸多久，魔教的大门便被人打开了。 “江一色，把潭月仙君的尸骨还回来。” 为首的鹤清仙君脸色不善，手上提着武器，一副要随时和江一色同归于尽的模样。 “滚出去。”江一色冷眼看了一眼鹤清和玄凌宗的弟子们，抬手便捏了个诀，将他和桑玉霭同外界隔绝开来。 但鹤清仙君明显不会滚出去。 “你害得他这么惨还不够吗？”鹤清质问道，“难道还想他死了都入不了桑家的墓吗？” 闻言，江一色抱着桑玉霭的身体一震。 桑玉霭应该会很想回去和桑老先生和桑夫人在一起的。 但他也舍不得桑玉霭，他不会让桑玉霭走的。 鹤清见江一色不为所动，手中的武器再也控制不住了，立马便要动手。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何夜舟却拦住了他的手，对江一色说。 “小霭生在玄凌宗，受玄凌宗万物滋养，若是将尸体带回去，说不定还能保留几年。” “但魔教魔气伤人，他的尸体留在这里，只会被你的魔气侵蚀。”说完之后，何夜舟上前了一步，看着江一色做决定。 “你就这么恨他？想要他连尸骨都保不住？”海若站到鹤清身边，冷声说道。 江一色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桑玉霭的脸，试图从这冰冷的肉体上看到一丝生气。 “师尊，他们都欺负我，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说着，江一色将脑袋埋进了桑玉霭的脖颈里。 他在等，等着桑玉霭突然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将他护在身后。 但桑玉霭没有。 “我送他回去。”江一色将桑玉霭抱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到何夜舟面前。 但江一色是魔教教主。 鹤清仙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可能！玄凌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不让我去。”江一色的目光看向何夜舟，“那你们也别想把他带走。” 何夜舟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做决定的人。 “但你不能留太久。”何夜舟最后还是妥协了。 正邪不两立，现在仙门百家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江一色。 只要桑玉霭这事一完结，下一个就要找江一色算账。 “宗主！” 海若仙君看着江一色的眼睛都是敌意，觉得把江一色放到玄凌宗就是引火烧身。 “潭月更重要。”何夜舟叹息般安抚道。 最后江一色带着桑玉霭再次踏入了玄凌宗的宗门。 但他却没往里走，他把桑玉霭交给了何夜舟，然后便离开了。 他不想看着桑玉霭被放到冰棺里，像桑老先生和桑夫人那样。即使尸骨保存得很好，但依旧只是死物。 这些年，桑玉霭祭拜父母的时候，江一色都会跟在身边。 即使桑玉霭从未表现出来，但此刻江一色看着玄凌宗的弟子们，一时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冰室。 桑玉霭跪在父母的棺木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早已死去的父母。 “师尊……” 江一色突然觉得眼睛很疼，心脏也很疼。 “盖棺！” 长老的声音从山顶传来。 话音落在山间，久久不曾散去，在江一色心头缠绵了许久。 最后江一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魔教，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神花面前。 这花本来已经被桑玉霭毁掉了。 但江一色又靠着桑玉霭的特殊体质把花救活了。 只不过花现在变得异常脆弱，甚至…… 甚至还带上了一些桑玉霭独有的淡淡的花香。 桑玉霭的花香。 这个发现让江一色很激动，猛地一下站起来扑向神花。 神花被供奉在池子中央，江一色不顾被池水打湿，跌跌撞撞地冲进水里。 “师尊，师尊。”江一色贪婪地嗅着神花上桑玉霭的花香。 他不敢去摸神花，他的手指抖得很厉害，他怕自己把娇嫩的花弄死了。 这是桑玉霭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他靠在支撑神花的柱子上，身下是冰冷的池水。 “师尊，你还没告诉我，何夜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江一色仰头看着天空。 他记得在变小并失忆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桑玉霭的脸。 干净又清冷。 可现在，澄澈的天空之上，除了几朵孤零零的云朵，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光很刺眼，于是抬手将眼睛捂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一色在梦里睡了过去。 眼前的世界从安静的圣坛变成尸山血海。 “爹！娘！” 小孩子绝望的惨叫从江一色身后传来，他扭头看去。 小小的桑玉霭浑身是血， 抱着倒在血泊里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一色心头一动，下意识想要去哄小桑玉霭。 但他脚刚踏出去，眼前的景色又变了。 这次的主角变成了一个江一色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不可能……” 第427章 师尊 （四十三） 即使那人化成灰，江一色都能认出来这人。 因为这人害死了唯一爱他的娘亲，甚至在临死之前，还试图和他同归于尽，害得他失去记忆，变成小孩子。 但或许对于现在的江一色来说，要不是这人疯狂的行为，他甚至没办法走到桑玉霭身边。 但这是后话了。 江一色站在一旁，看着前魔教教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变成个普通百姓，故意混到桑家夫妇面前。 在小小的桑玉霭面前，江一色看到他的父亲口出狂言，诅咒桑玉霭是个天煞孤星。 江一色恨不能上前将前教主的嘴撕烂。 他看着小桑玉霭一无所知，懵懂地看着一脸坏心的前教主。 江一色的心脏像是被利刃刺穿了无数次，疼得他无法呼吸。 “这事谁都不许和他说。”桑老先生对所有人说。 江一色看到桑老父亲找来了何夜舟。 “以后好好替师尊照顾好小霭好不好？”桑老先生蹲在小何夜舟面前问。 那个时候的何夜舟什么都不懂，但他却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护着桑玉霭。 “只要我活着，都会以小霭为中心。”何夜舟说。 江一色嗤笑了一声，但不过片刻，他便笑不出来了。 虽然他看不上何夜舟，但至少何夜舟一直在践行诺言，而他呢，不断把桑玉霭推向深渊。 “宗主，这恐怕不妥。”长老看着桑老先生将宗主之位传给何夜舟的决定说。 但桑老先生却格外坚决。 画面一转，江一色看到了第一次自己和桑玉霭见面的地方。 比起看到小江一色的脸，桑玉霭先感受到了小江一色身上和魔教教主一模一样的味道。 他恐惧地将小江一色推开，脑海里满是父母被前教主杀死的画面。 江一色看着小江一色被人撵了出去，等他缓过神来，又抓着何夜舟的手，求着师兄别真的把人扔到海里面。 “师兄，我错了，你能不能把我的零花钱给他，他看着也好可怜。”小桑玉霭哭得小脸通红，但还是抽噎着去求何夜舟。 原来，那个时候桑玉霭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他。 江一色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不断有魔气蔓延出来。 “原来是这样。”小桑玉霭讨厌的和畏惧的都不是他。 只不过是因为他身上有他父亲的味道。 一个父母刚被人杀死的小孩子，突然闻到杀人凶手身上特有的味道，有一些过激反应是很正常的。 江一色在母亲被杀之后，第一次见到前教主的时候，几乎忍不住上前要把人给撕碎。 更何况桑玉霭从小在嗅觉方面格外敏感，只要是他闻到的味道，一般不会出错。 还没等江一色反应过来，一切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一色看到自己躺在血泊里，变成了个失去记忆的小孩儿。 他看到桑玉霭远远地看着他，似乎在回想什么。 桑玉霭歪头对何夜舟说，“很想啊。” “什么？”何夜舟没听懂，问道。 但桑玉霭没解释，而是径直走向了小江一色，他问小孩子愿不愿意和他走，拜他为师。 何夜舟没听懂，但江一色却明白了。 即使失去法力和记忆，变成了小孩子，但江一色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很像。 在看到血泊里的小江一色的时候，桑玉霭脑海里是想到了曾经被他撵出去的小乞丐。 是因为愧疚和悔恨，所以桑玉霭才把他这个魔教之徒留在了身边。 他看到眼前的画面不断翻转，看到桑玉霭云游的这些年，都在寻找当初那个小乞丐的下落。 但他没找到，便以为小乞丐死了。 于是他把小江一色带回了自己的接月阁，悉心照顾，甚至去仙京求来了独门秘术。 他看到桑玉霭瘦弱的身躯一步一叩首跪出小江一色需要修炼的心法。 看到他跪在仙人面前，祈求仙人保佑自己的弟子平安顺遂。 “潭月，你天赋异禀，升仙是迟早的事。”仙人说。 “但你的弟子是你命中大劫，恐会毁你仙路。” 轰地一声，江一色的大脑被炸得一片花白。 原来在很久之前，桑玉霭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会害及他的仙途，甚至性命吗？ 那为什么这些年桑玉霭都从来没有想过赶他走？ 甚至…… 江一色回想起来。 早期的时候，桑玉霭和他还是很亲近的。 第428章 师尊 （四十四）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不需要江一色奋力去回想，眼前的画面似乎在随着江一色的想法变化。 接月阁外下着鹅毛大雪，江一色在屋子里睡得很舒服，桑玉霭给他的屋子设了结界，保持着正常的温度。 “仙君，宗主请您过去一趟。”小弟子惶恐地撑着伞为桑玉霭挡雪。 桑玉霭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忧愁，“什么事。” 或许他早有预兆。 “茗诵仙君去了。” 江一色记得这个仙君，时常到接月阁同桑玉霭喝茶。 他看着桑玉霭匆匆去了一趟，见过茗诵的尸体，淡淡地说了句走好，又快速离开了灵堂。 那天的江一色睡得格外好，所以当满身风雪的桑玉霭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 “有些东西是拦不住的。”桑玉霭坐在熟睡的江一色床边，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徒弟的脸。 是了。 江一色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眼前的景色慢慢被铺天盖地的白色遮挡。 自从茗诵仙君死了之后，别说是对江一色，连对何夜舟，桑玉霭都是能避就避，生怕自己又连累了谁。 但江一色不明白，为什么桑玉霭知道他会影响桑玉霭的命运，还会把他留在身边。 “可有解法。” 江一色看到幻境里的桑玉霭再次去到仙京，跪在众仙面前。 “有些劫难总有人要受，因果循环罢了。” 没了，仙人又道，“或许也有转机。” 桑玉霭的眼里满是期望，聚精会神地看着仙人。 仙人说江一色魔性大，要是引导有度，消了魔性，倒有可能得道成仙。 不一定就会毁了桑玉霭的路。 那时两人走的便是同一条道。 这个时候的桑玉霭听到江一色魔性太重，只当江一色是普通魔教教徒，却不晓得仙人是在告诉他江一色隐藏着的身份。 “潭月，量力而行。”仙人告诫道。 但桑玉霭却不懂，他只想拉江一色一把。 于是便在暗中不断给江一色关怀，在江一色走火入魔之时，不顾门规，替他舒缓灵力。 “这又有什么用！”江一色抬手将面前的画面都打碎。 桑玉霭要关心他，难道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来吗？ 为什么要瞒着他？ 为什么企图救他？ 他一个魔教的人，是杀害桑玉霭父母的魔教啊，装什么好人。 为什么要这样？ 桑玉霭。 你害了你自己！ “呼——” 眼前的画面变得断断续续，一会儿是桑玉霭温柔地安抚走火入魔的江一色，一会儿是桑玉霭跪在石阶上被惩罚。 桑玉霭在他生辰那个晚上不是不想见他。 高高在上的桑玉霭，在他的生辰当晚，站都站不住，回到房间便昏了过去。 而江一色呢，他在怀疑，在怨恨，恨他的师尊。 在他昏睡的时候，他的师尊抱着他，替他挡下了天劫。 区区天劫，对桑玉霭来说原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那个时候的桑玉霭，用自己的身体做药引，本就元气大伤，在挡了天劫之后更甚。 怪不得。 怪不得桑玉霭的手那么凉，怪不得桑玉霭总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那个桑玉霭，在外人看来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桑玉霭。 居然为他低三下四做了那么多。 而他呢？ 在那么多人面前侮辱他，甚至…… 虽然他从来没想过去让人去碰桑玉霭，可桑玉霭什么都不知道。 连铁链都解不开的人，最后硬是被江一色逼得用自己的生命自毁元神。 “师尊，呜呜呜——” 不知什么时候，江一色睁开了眼睛。 看着身上的水渍和圣坛，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花香，他才意识到刚刚那一切都是梦。 但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师尊，是你在谴责我吗？”江一色看着神花问，但不过片刻，他又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你怎么会舍得责骂我。” “桑玉霭，你是全天下最愚蠢的人。” 说完之后，江一色站了起来。 或许是坐了太久，又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江一色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又跌回了水里。 站稳之后，江一色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神花。 或许…… 鲜红的血液从台柱上落下来，滴到水池里，漾出淡淡的粉色…… 第429章 师尊 （四十五） “长老，这件事瞒得了多久？”何夜舟已经焦急了好几天，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目前的玄凌宗正在慢慢恢复原有的秩序，长老已经回到了石室后面，其他几位仙君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闭门不见人。 “师兄。” 何夜舟还没等到长老的回答，衣袖便被人扯了一下。 “这本就是宗门的事，什么瞒着不瞒着，潭月怎么样不需要和天下人交代。”长老严肃的声音从石室内传来。 桑玉霭被吓了一跳，拽着何夜舟的手猛地放开了。 “别怕。”何夜舟立把人拉了回来，安抚道，“长老他不是在凶你。” “我饿了。”桑玉霭怯生生地看向石室，没看到人，眼里满是好奇，白皙纤细的手腕再一次抓住了何夜舟的衣服。 何夜舟熟练地从袖子里拿出块点心，放到了桑玉霭嘴边，“先吃点，待会儿师兄带你吃其他的。” “好。”桑玉霭乖巧地咬了一口，不再抓着何夜舟的手闹。 安静的石室内传来一声叹息，长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看看他这个模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闻言，何夜舟快速抬手捂住了桑玉霭的耳朵。 不知所以的桑玉霭抬眸去看何夜舟。 “长老，这话你说了只会伤小霭的心。”何夜舟说完之后，知道自己和长老是说不到一处去了，于是便带着桑玉霭回了自己的屋子。 何夜舟一出石室，便将桑玉霭的斗篷戴了起来。 目前在长老的授意之下，只有何夜舟知道桑玉霭没死的事。 宗门的弟子和仙君都不知道，更何况仙门百家。 更重要的一点，是瞒着江一色这个疯子。 “你说你呀，怎么跟个小花猫一样。”何夜舟避着弟子，将桑玉霭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给桑玉霭准备了一间单独的房间，这些日子照顾桑玉霭的事都由他亲自来做。 原本桑玉霭就不喜欢和外人有太多的接触。 现在的桑玉霭虽然没了那么多讲究，但更加不能让其他人接触桑玉霭。 “师兄也吃。”桑玉霭嘴角都是糕点的碎屑，手上也弄得一塌糊涂，但眼底满是笑意，举着吃了一半的糕点送到何夜舟嘴边。 何夜舟想也不想，低头就咬了一口，丝毫不嫌弃被桑玉霭弄得全是口水，黏黏糊糊的糕点。 “小霭乖乖待着，师兄去给你做好吃的。”何夜舟拿了件大氅给桑玉霭披上。 现在的桑玉霭体质比一般的人还要差，即使只是初秋，但对他来说同隆冬没什么区别。 原本长老到的时候，桑玉霭的确只剩一口气了。 好在这些天长老外出寻了不少高人，找到了能在元神被毁时还能让人活命的方法。 早在桑玉霭被江一色带走之前，一直在石室内的长老就突然在闭关时看到了桑玉霭元神被毁的模样，这次在救出何夜舟之后四处奔波。 但可惜的是，桑玉霭的命是保住了。 但桑玉霭的记忆和法力都消失殆尽。 现在的桑玉霭智商同三岁小孩儿没什么区别，甚至连修仙之人都算不上。 是一个寿命不到百年的普通凡人。 “师兄，困。”桑玉霭坐了一会儿，看着何夜舟给他做饭，把自己给看困了。 何夜舟拿着锅铲手顿了一下，“不吃点东西了吗？” 但没人回答他，因为桑玉霭已经靠着桌子睡了过去。 “那就先休息。”何夜舟无奈又宠溺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围裙。 或许是因为桑玉霭的身体实在太差了，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像今天这样，前一秒还说饿，下一秒就睡着了。 正当何夜舟洗完手要过去把桑玉霭抱进屋子里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唰地一下落在桑玉霭面前。 “江一色！”何夜舟瞬间便看清了来人。 但江一色并不想理他，眼神落在熟睡的桑玉霭身上，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放开他！” 闻言，江一色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何夜舟，冷冷地瞥了过去，警告道“别找死。” 但何夜舟怎么可能轻易把他放走，好不容易把桑玉霭从他手里救出来，不能再让桑玉霭回去。 “玄凌宗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何夜舟边说边从手指间抽出自己的武器。 “不自量力。”江一色冷嗤，腾出一只手来对付何夜舟。 第430章 师尊（四十六） 【你说谁的赢面更大？】113抱着桶爆米花，看得津津有味。 玉霭嘬了一口可乐，抬起拿着可乐杯子的手伸出食指点了点数据面板，【你看看这系统多偏心，攻略目标武力值高成这样。】 【何夜舟没有一点胜算。】 113看懂了，的确没有什么悬念，何夜舟是被吊打的料，至少在攻略目标面前是这样的。 不出所料，何夜舟最后连强撑着站起来都做不到。 但江一色怀里抱着桑玉霭，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十分轻松便将何夜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蠢货。”江一色冷冷地睨了何夜舟一眼，在何夜舟再次站起来之前抱着桑玉霭消失在了原地。 “江一色！” 何夜舟看着人消失的地方，满脸悲戚，恨自己无能。 最后何夜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到石室的，他似乎晕了过去，但又强撑着将这事告诉了长老。 “都是劫啊。”长老看着昏迷的何夜舟，手中的珠子已经有了开裂的征兆。 江一色将人带回了魔教，只不过这次换了个阳光很好的地方。 他原本打算用神花去试试看能不能把桑玉霭救回来。 但神花现在还小，远远不能让死人肉白骨。 所以江一色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神花，企图加快神花成熟的速度。 桑玉霭的躯体可以救活神花，那神花也一定能救回桑玉霭。 所以江一色带着神花去玄凌宗是为了找到桑玉霭的尸体。 但没想到，他没找到桑玉霭的尸体。 却在何夜舟的院子里见到了大活人。 “师尊，为什么要骗我？”何夜舟跪在床沿，用自己发白的手指去触摸桑玉霭的脸。 刚刚和何夜舟对抗的时候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他以为桑玉霭死了，夜夜被心魔所困，后来又用自己的血肉喂养神花，现在可能比桑玉霭还要虚弱。 所以还没等到桑玉霭清醒，江一色就撑不住，在床沿昏了过去。 “师尊……”昏过去之前，江一色还喊了桑玉霭一声。 他试图将人喊醒，要是桑玉霭醒来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心疼他。 会不会原谅他的混账事？ 带着期许，江一色心安理得地晕了过去。 希望下一次醒来，桑玉霭会像以前一样，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给自己输送灵力。 想象中师尊温柔的询问并没有出现，江一色是被疼醒的。 何夜舟的法力不容小觑，江一色的胸口被何夜舟拍了一掌，但江一色期许着桑玉霭会给他疗伤，所以一直没处理。 “师尊？” 江一色从地上爬了起来，去看床上的桑玉霭。 “怎么还没醒？”江一色皱着眉头在桑玉霭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但桑玉霭依旧没有要醒的趋势，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比来的时候还要微弱。 “魔气有损他的身体。” 江一色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魔气。 和常人不一样，江一色身上有两股灵力，一股是他与生俱来的魔教灵力。 另外一个是在桑玉霭的教导之下，多年以来修炼出来的纯净的灵力。 效仿着桑玉霭的灵力而产生的东西。 “师尊别怕，有我。”江一色握住桑玉霭冰冷的手，试图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进桑玉霭的身体。 但奇怪的是，他似乎找不到桑玉霭体内的灵力。 现在的桑玉霭，毫无灵力波动。 就好像一个灵智未开的普通人。 怎么会这样？ “唔——” 就在江一色出神时，桑玉霭皱着的眉头稍微松了松，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 桑玉霭要醒了。 意识到桑玉霭即将睁开眼睛，江一色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就像很久没见到桑玉霭一般，江一色十分思念他。 但他却又恐惧。 怕桑玉霭憎恨他。 不会的。 江一色告诉自己，他是桑玉霭唯一的徒弟，桑玉霭不会舍得恨他的。 但是江一色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事，心里一片荒凉。 只要桑玉霭不离开他，恨他便恨他。 江一色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桑玉霭醒来之后打他一顿，他都能接受。 但他没想到的是，桑玉霭居然不记得他了。 第431章 师尊 （四十七） “你是谁？师兄呢？” 比起桑玉霭醒来第一件事是找何夜舟更让江一色崩溃的是桑玉霭居然问他是谁。 “我……”江一色张着嘴巴，连嘴唇都在颤抖。 师尊这是不想认他了吗？ “我是一色，你的徒弟啊。”江一色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攥紧桑玉霭的手。 桑玉霭被他弄得很疼，他不知道徒弟是什么，他现在很饿，想要师兄给他做饭。 “我不认识你。”说完，桑玉霭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大力挣开江一色的手就要下床。 江一色被我不认识你这几个字打得晕头转向，许久才回过神去拉桑玉霭，“你去哪？” “找师兄。”桑玉霭很害怕，醒来之后他就没离开过何夜舟。 面对从未见过的江一色，他很不安。 “不许去！”江一色揽住桑玉霭，将人拉回了床榻，“什么叫不认识我？” 桑玉霭挣扎着还想要起来，但被江一色一整个压住。 “看着我！”江一色的手扣住了桑玉霭的手腕，“我是谁？” 即使是在气头上，但江一色还是清楚地感受到桑玉霭瘦了很多。 纤细的手腕，似乎一点肉都没有，只有皮包骨。 “我不知道！”桑玉霭发现挣脱不开，心里的恐惧更甚，抬腿就往江一色身上踹，弄得江一色只好用自己的腿压住桑玉霭的下半身。 “师尊！”江一色的耐心即将告罄，黑沉着脸警告地喊了一声。 但桑玉霭根本听不出来，甚至扬起头要去咬江一色的手。 江一色眼疾手快，低头先一步咬住了桑玉霭的嘴唇。 他和桑玉霭双修过，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激起桑玉霭的欲望。 于是江一色也就那么做了。 他承认自己卑劣，但桑玉霭也很舒服不是吗？ “嘶——”江一色吃痛地从桑玉霭身上弹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几乎把自己的舌头咬烂的人。 桑玉霭咬了人，但却很委屈的样子，对着床沿呸了几下，似乎要将从江一色身上咬下来的肉吐掉。 “坏人！”桑玉霭指着江一色骂。 江一色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桑玉霭哭了，眼泪嗒嗒地往下掉。 “我错了，师尊，别哭。”江一色顾不得自己口腔里的疼痛，手忙脚乱地要去哄桑玉霭。 但他还没碰到桑玉霭，就见人纤细的小腰一弓，低头吐了口鲜血出来。 “桑玉霭！” 江一色快速将人抱在了怀里，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 “来人！来人！”江一色让人去给桑玉霭找药师，自己不断回想刚刚做了什么。 他明明没动用灵力，怎么会伤到桑玉霭。 来的时候，桑玉霭身上似乎也没什么伤口。 为什么？ 江一色脑子里一片混乱。 药师很快就来了，跪在地上给桑玉霭看伤势。 “这……”药师一脸为难地看着江一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药师越是支支吾吾，江一色的火越大，抬手便掐住了药师的脖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他是被灵力给灼伤了。”药师脸都涨红了，瑟瑟发抖地解释道，“凡人同修仙者不同，病了只能吃些药性一般的药草，不能输送灵力。” “否则，就如同在送人上路。”药师闭上了眼睛，死就死。 但江一色却放开了他，“你说什么？” 药师不敢回答。 不过江一色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你说谁是凡人？” “你可知道他是谁？！”江一色质问道，抬脚便踹翻了药师。 药师自然是知道的。 可以说修仙之人很少有人会不知道桑玉霭，特别是桑玉霭那张摄人心魄的脸。 所以这便是他刚开始不敢说桑玉霭到底怎么回事的原因。 早该死去的堂堂桑家小公子，居然没死，还变成了一个凡人，被魔教教主关了起来。 “有没有办法医治？”江一色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他感受到桑玉霭的体温在慢慢流失，似乎整个人都要消失了。 药师立马站起来，“有，我这就去找药。” “滚！” 药师很快便找来一些药草，熬了很久才给桑玉霭灌下去。 药一喂下去，桑玉霭便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江一色，桑玉霭还是很恐惧，下意识想要往后缩，但却把自己激得直咳嗽。 这次江一色也不敢逼桑玉霭了，连忙放低姿态，“别怕，我不伤害你，刚刚是我太激动了，你乖乖喝药，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432章 师尊 （四十八） 桑玉霭一动不动地呆了片刻，又将目光投向江一色的脸，他不害怕，但他的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发抖。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我要师兄。”桑玉霭壮着胆子说。 江一色脸上讨好的笑容僵住了，但现在不能刺激桑玉霭,“好，你好了，我就带你去找师兄。” 就在这时，周刻匆匆忙忙冲了进来。 “不好了教主！”周刻气喘吁吁地说，脸上满是焦急。 江一色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说过很多次，再重要的事都不能闯进来打扰桑玉霭休息。 “啊！”桑玉霭的确被吓到了，抱着脑袋就往墙角缩，尖叫着去踹江一色想要安抚他的手。 但周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仙门百家打过来了。” 闻言，江一色也愣住了。 他知道仙门百家迟早要讨伐自己，但没想到这么快。 实在太仓促了。 桑玉霭叫了没一会儿，嗓子就有些哑了，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别怕，别怕，没人会伤害你。”江一色的脸也被桑玉霭踹了好几脚，但现在重要的是要先稳住桑玉霭。 药师说桑玉霭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凡人，甚至身体还比凡人更差，一旦激动过度，还会危及性命。 “师兄，师兄。”桑玉霭哭着哭着便没了力气，喘着粗气瘫倒在江一色怀里。 这时江一色才有心思去处理周刻说的事，“全部都来了？” 周刻点了点头。 江一色示意人先下去，周刻走了之后，江一色把桑玉霭哄睡着了，又吩咐下人给桑玉霭准备了些吃食，这才去找周刻。 “江一色，把人交出来。”为首的是何夜舟。 江一色嗤笑了一声，“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闻言，不止何夜舟，在场的百家都黑了脸，只觉得江一色太过嚣张。 “和这魔物废话什么！” 除了何夜舟，其他人都是在要江一色的命的，才不管江一色手上拿着什么人。 “对呀，废什么话。”江一色不屑地瞥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一起上。”正好全都杀了，省得天天来门口叫嚣。 “黄口小儿！” 一群老头子早就看不顺眼江一色，被这么一激，直接抬起武器便要取江一色狗命。 但都被江一色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宗主，看守很严，找不到仙君。”何夜舟的大弟子小声禀报。 何夜舟的脸色不太好，看来只能先把江一色先解决，才能救出桑玉霭。 正当何夜舟准备动手的时候，江一色扭头往回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桑玉霭。 “师尊。”江一色脸色一黑，暗骂周刻看不住人。 何夜舟也注意到了桑玉霭，“小霭！” “江一色，小霭是我玄凌宗的人。” 江一色快步走到桑玉霭身边，在桑玉霭往后退之前拉住了人的手，“怎么跑出来了？” “师兄。”桑玉霭很怕江一色，但他听到了何夜舟的声音，眼里的恐惧立马便消失了。 满是怯弱的眼里充满了兴奋和依赖。 这让江一色很不爽，“我才是和你最亲近的人。” “我要师兄。”桑玉霭坚定地说，抬手试图挣开江一色的手。 “是吗？” 江一色突然放开了对桑玉霭的钳制，歪着头看着桑玉霭，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桑玉霭以为江一色放开了他，他就可以去找何夜舟。 于是他开心地迈开腿要去找何夜舟。 但桑玉霭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桑玉霭。”江一色收回了手，他刚刚捏了个诀，设了个结界将桑玉霭困了起来。 “你是桑家的小公子，高高在上，我很想把你拉下来。” “但是，你还是适合在上头待着。” “所以。” “只有足够强的人才配得上你。” “今天，就让你亲眼看看，我和何夜舟的差距。” 说完，便转身走向战场。 显然，百家仙门都听到了江一色的话。 刚刚被江一色教训过的几个门派脸色都很不好。 何夜舟面色平静，目光一直看着桑玉霭。 桑玉霭也看着何夜舟。 “别怕。”何夜舟勾唇一笑，眉眼弯弯，安抚桑玉霭。 桑玉霭果然不再焦躁地拍打结界，乖巧地蹲了下来，看着何夜舟。 这一幕刺痛了江一色。 “何夜舟，留你不得了。” 第433章 师尊 （四十九） 大战一触即发。 这些日子江一色没少让魔教教徒骚扰百家仙门，早就被记恨上了。 更何况这些年魔教被百家仙门打压到几乎销声匿迹，这一次给双方都来了一次发泄的机会。 江一色原本只是想观战，准备在最后关头出手。 但何夜舟来了，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何夜舟。 他可不信何夜舟这么短的功夫就能把伤治好。 “治好了也没用，今天你的命，我要定了。”江一色脸色阴沉，直击何夜舟面门。 何夜舟并不惊慌，十分轻松便避开了江一色的攻击。 “小瞧你了。”江一色笑了笑。 何夜舟很担心桑玉霭，但没有自乱阵脚。 他的灵力远在江一色之下，按照以前的硬拼，根本就不是江一色的对手。 被江一色打伤之后，何夜舟找到了长老。 这次讨伐魔教对仙门百家都很重要。 也是唯一一次能把桑玉霭救出来的机会。 江一色的灵力在不断增长，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会没有对手。 没有人能成为江一色的对手。 所以何夜舟找到了长老，想了个法子，以此来提升自己的灵力。 “江一色，今天谁死还不一定。”何夜舟回击，他的灵力已经能和江一色相匹敌。 早在江一色陷害桑玉霭之时，他就应该找出江一色，将这人杀死。 江一色对桑玉霭做的那些事一直萦绕在何夜舟心上，他整夜整夜睡不着，恨自己无能，保护不好桑玉霭。 所以就算他死了。 也要带江一色下地狱。 就算不是为了桑玉霭，江一色这种灵力高强的魔教之人也是留不得的。 “口气不小。”江一色被何夜舟精准地击中了，但却未变脸色。 江一色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何夜舟灵力的增加，他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吃力了。 但他的能力可远不止于此。 他现在和何夜舟对打，用的是自己的灵力。 但他还有从桑玉霭身上来的灵力，只不过不到时候，他不会轻易使用。 “何夜舟，你守在桑玉霭身边这么多年，他看你一眼了吗？”江一色讽刺道。 何夜舟才不受他的影响，快准狠地破了江一色的招式，“你应该庆幸小霭失去了记忆，不然现在杀你的人就是他。” 话一落，何夜舟一招将江一色击落。 “咳咳咳……”江一色捂着胸口看向何夜舟。 何夜舟落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江一色。 现在只要最后一击，他就可以杀掉江一色，将桑玉霭救回去。 何夜舟一抬头，看到了焦急地看着自己的桑玉霭。 于是何夜舟便也就那么做了，他集齐了自己所有的灵力，决定抓紧时机将江一色杀死。 “唰——” “嘭——” 可就在何夜舟出手的时候，江一色却突然动了。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 何夜舟的攻击在空气中变得很慢很软，甚至在被慢慢分解。 而正在分解何夜舟攻击的却是一朵朵小小的粉嫩的桃花。 空气中弥漫着桑玉霭特有的桃花香。 但何夜舟却在这一刻找出了差别。 这不是桑玉霭的桃花香，这是江一色在模仿桑玉霭的招式。 ——哗！ “唔！”何夜舟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柄长剑透过桃花，直直地刺入了何夜舟的心脏。 “师兄！” 桑玉霭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被穿透的何夜舟。 他的视线突然变得发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刺眼。 “不！” 何夜舟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在流逝，一切转变得太快，他以为自己只差一点就可以杀掉江一色。 为桑玉霭报仇，给桑玉霭自由。 但他再一次失败了。 他不是一个好师兄，他没保护好桑玉霭。 “别怕……对不起。”何夜舟感受到自己的灵力似乎已经枯竭，他的生命在流失。 就在他说完话之后，江一色猛地将长剑抽了出去。 这一下加速了何夜舟的死亡。 “噗——” 何夜舟的腰一弯，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你输了。”江一色收起自己的武器，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夜舟。 他身上有不少伤，但无所谓，何夜舟死了，桑玉霭就会心疼他。 说完，江一色转身去看桑玉霭。 却见桑玉霭满眼猩红，胸膛起伏得剧烈，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轰然倒下的何夜舟。 “师尊……” “啊！”桑玉霭看着何夜舟倒下，突然尖叫了一声，眼里满是憎恨地看向江一色，“我要杀了你！” 桑玉霭奋力想要破开结界。 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情绪一激动就会死掉的普通人。 第434章 师尊 （五十） 桑玉霭突然一痉挛，捂着胸口坐倒了下去，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尊！” 江一色吓坏了，赶紧上前想要飞到桑玉霭身边查看桑玉霭的伤势。 还没彻底失去意识的何夜舟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桑玉霭所在的方向，但他看不到了。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地上溅起来的黄灰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的身体沉重地像是已经脱离了控制。 “小霭，师兄……舍不得你……咳咳咳。” 往日受人敬仰的玄凌宗宗主，此刻却狼狈地躺在地上，连声音都格外微弱。 他还是没能保护好桑玉霭。 但是他的小霭还没自由。 他走了，小霭可怎么办？ 何夜舟试图调动自己的灵力，但不过是徒劳，江一色下了死手。 他必死无疑。 但是，他还能为小霭做最后一件事。 就在江一色奔向桑玉霭的时候，何夜舟的眼睛闭上了，他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七彩的光，直接冲向桑玉霭。 “师兄！” 就在七彩光冲向自己的一瞬间，桑玉霭的记忆突然恢复了。 但七彩光没有给桑玉霭任何缓冲的机会，直接冲进了桑玉霭的身体。 一瞬间，周围正在打斗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连江一色都站定了。 修仙之人都知道何夜舟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何夜舟这是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灵魂连带所有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了桑玉霭。 这也就意味着何夜舟死后，没有轮回，没有来世。 他还会在死去的时候因为出卖灵魂而受到惩戒。 “师兄！不要啊！”桑玉霭目眦欲裂，看着何夜舟一点一点消失。 但他却被何夜舟的七彩光禁锢住了。 “轰——” 天空降下一道惊雷，劈在何夜舟尚未消散完全躯体上。 一击落下，乌云退去，何夜舟灰飞烟灭。 只留下一句桑玉霭可以听到的话。 “照顾好自己。” “不！” “唰”地一下，何夜舟的七彩光悉数进入桑玉霭的身体。 原本江一色设下的结界轻易便破裂。 “师尊，你别轻举妄动！”江一色回过神来。 桑玉霭很不对劲，何夜舟的献祭的确会提升桑玉霭的寿命和灵力。 但现在桑玉霭的状态…… 似乎像是被心魔魇住，走火入魔了。 “别激动，师尊！”江一色没想到何夜舟的死对桑玉霭的冲击会这么大。 七彩光的献祭是最温和的，不需要桑玉霭接受，也不会对桑玉霭有任何伤害。 所以桑玉霭走火入魔，完全是因为桑玉霭自己心魔太重。 “滚！”桑玉霭抬手给了江一色一击，将他推远之后似乎又要去找何夜舟。 但刚走了一步，桑玉霭就昏了过去。 江一色不顾自己的重伤，跌跌撞撞去抱桑玉霭。 就在这时，江一色怀里发出妖艳的光。 那朵被江一色用血液养出来的花浮现在空中。 “咻”地一下，神花落在桑玉霭眉间，顷刻之间便融入了桑玉霭的身体。 江一色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也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还没能去查看桑玉霭的身体状况就被一阵光波震得飞了出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不止江一色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得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只见空中漂浮着一个人影。 桑玉霭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黑色的瞳孔变成了琥珀色。 眼珠里的花纹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正常的瞳仁里似乎倒映山着一个小舟。 “江一色。”桑玉霭居高临下地看着江一色。 现在的桑玉霭一身黑袍，脸色很白，嘴唇却红得妖异。 他稍稍抬起右手，聚起一道光波。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桑玉霭现在的气场格外强大，但让人恐惧的是他手上的灵力。 只有桑玉霭想，他随时可以杀掉所有人。 但桑玉霭却收起了灵力，淡淡地开口，“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现在的桑玉霭想要杀死江一色，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但我现在后悔了。” 闻言，仙门百家不高兴了。 “潭月，你可是亲眼看着他杀死何宗主的！” “这个魔物必须除掉！”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对桑玉霭指责道。 江一色不理会其他人，目光一刻不停地看着桑玉霭。 面前的桑玉霭又变回了那个高不可攀的桑家小公子。 桑家小公子冷冷地看了一眼仙门百家，“闭嘴。” “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闻言，百家的老头子们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他们拿桑玉霭没办法。 他们连江一色都打不过，更何况现在的桑玉霭。 几乎近神。 但他们也知道，桑玉霭不可能成神了。 因为桑玉霭身上还萦绕着挥散不去的魔气。 今天要是除掉了江一色，下一个他们要杀的——就是桑玉霭。 见百家闭上了嘴，桑玉霭继续看向江一色。 “跪下。”桑玉霭对江一色命令道。 江一色愣了两秒，不明所以，“师尊？” 但桑玉霭明显不想和他说那么多，他稍一抬食指，轻轻往下一压。 如同背上了巨石，江一色轰地一下被压得跪倒了下去。 魔教众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想要上前对桑玉霭动手。 “退下！” 第435章 师尊 （五十一） 江一色阻止了想要上来替他出气的周刻等人。 他试了试，在桑玉霭的威压面前，他的灵力几乎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江一色的膝盖紧紧地贴在地上，根本没办法动弹。 “师尊，是我错了，你罚我。” 闻言，桑玉霭轻笑了一声，随即冷声道，“这是不是在罚你。” “这是你该做的。” 说完，桑玉霭不知道从哪里用灵力调来了一块巨石，轰地一下插在地上，溅起的黄灰呛得江一色咳嗽起来。 根本停不住。 “跪着过去，在石碑上写你的忏悔书。”桑玉霭冷眼看向江一色。 “忏悔书？”江一色心头一动，瞬间明白桑玉霭不是在让他向自己忏悔。 而是让他向何夜舟忏悔。 “不可能。”江一色觉得自己没错，要不是何夜舟自不量力，他就不会死。 “啪——” 一道隐形的灵力袭来，江一色脸上瞬间出现了五个巴掌印。 江一色惊讶地张了张嘴，委屈极了，“师尊……”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说完，桑玉霭加重了江一色身上的压力。 本就受伤了的江一色被压得吐出一口血来。 这下周刻等人按捺不住了，冲出来就要和桑玉霭拼命。 但还没走出来几步，就被桑玉霭轻松挥到了一边。 在一旁看戏的仙门百家面面相觑，最后脸色不好看地离开了魔教。 “听话一点。”桑玉霭手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江一色。 江一色擦干了嘴边的血迹，抬头看向桑玉霭，只见对方目光冰冷，满眼都是压不住的杀意。 “师尊，我错了。” “错了就做你该做的。”桑玉霭说。 于是周刻等人便看着江一色一步一跪向那个石碑蹭去。 因为桑玉霭在江一色背上压着压力，所以江一色根本就站不起来。 只能挪动膝盖蹭过去。 刚挪动一小步，地上的黄沙便被江一色磨破的膝盖的血液染黑了。 但江一色似乎感受不到疼，即使脸色发白，嘴角不断往外溢出鲜血，但他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桑玉霭的脸上。 “快一点哦。”桑玉霭催促道。 江一色原本想看看桑玉霭会不会心疼，但他错了，桑玉霭铁了心要让他给何夜舟道歉。 好不容易挪到石碑面前，江一色抬手要写字，却发现自己的灵力被人封住了。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桑玉霭干的。 以前江一色也没少这么对待过桑玉霭。 “用你的手写。”桑玉霭提醒道。 让江一色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石碑上刻字。 “怎么？不愿意？”桑玉霭问。 江一色连忙摇头，“我愿意。” “师尊，是不是我做了，你就会原谅我？”江一色期待地说。 桑玉霭不正面回答他，“到底做不做？” 现在的江一色居然还企图和他谈条件，真是太好笑了。 “做。”江一色抬手便弄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石碑上开始刻字。 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传来，但江一色知道自己不能停。 他哪有什么可忏悔的，只是在石碑上刻了一段桑玉霭曾经教过他的超度亡灵的小曲。 淅淅沥沥的鲜血滴在地上，江一色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脆弱的手指将石碑都写满了。 但桑玉霭一个字都没看，抬手便推倒了石碑。 “你的血太脏了。”桑玉霭眸光一动，眼底的杀意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 江一色被捡起来的灰呛得直咳嗽，许久才红着脸问桑玉霭，“师尊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你们以后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桑玉霭没有理睬江一色，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周刻等魔教之人。 现在的桑玉霭成分复杂，玄凌宗他是回不去了，只能待在魔教。 “凭什么听你的。”这话是周刻说的，也有不少人附和。 江一色阴沉着脸看向周刻和那一群想要反抗桑玉霭的人，正当他想要让人闭嘴的时候。 只听耳边响起一道风声。 周刻连带对桑玉霭不服气的人都闭上了嘴。 物理意义上的闭嘴了。 当周刻的躯体倒下的那一刻，江一色恍惚了半秒，眼底一片茫然地看向桑玉霭。 其他魔教弟子被桑玉霭杀死的话江一色还能理解，但周刻毕竟是玄凌宗出来的弟子。 直到这个时候，江一色才猛然发觉现在的桑玉霭，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桑玉霭了。 “现在呢？”桑玉霭再次开口问其他一直没说话的魔教众人。 第436章 师尊 （五十二）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又看向被桑玉霭惩戒得灰头土脸的江一色，众口齐声，“听你的。” 桑玉霭不意外也不高兴，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堂而皇之地将江一色捆了起来，直接拖进了江一色原本的屋子。 就算周刻最开始没有忤逆他，桑玉霭也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周刻。 要不是周刻和江一色里应外合，也不至于造成那么多伤亡。 但归根结底，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因为桑玉霭太蠢，太过优柔寡断。 要是曾经的桑玉霭能够快刀斩乱麻，那哪里能给江一色欺辱他和整个玄凌宗的机会。 “师尊，你要罚我吗？”江一色的手脚都被桑玉霭捆住了，现在被桑玉霭用藤蔓吊了起来。 看似是江一色在地理位置上处于高位，但坐在床上手撑下巴的桑玉霭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一个。 “闭嘴。”桑玉霭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桃花，已经变得格外妖艳。 他不想回答江一色的问题，不管江一色问多少遍，他都不是在惩罚江一色。 他是在报复。 报复的是桑玉霭他自己。 这个本该死掉的人。 “师尊，我好疼。”江一色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藤蔓似乎在随着桑玉霭情绪的变化而收紧。 藤蔓上有刺。 按照江一色这些时间来的用毒经验，藤蔓上或许还有一些不要命，但是折磨人的毒。 “太吵了。”桑玉霭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但却没去看江一色一眼。 “太难看了。” 江一色不说话，看着桑玉霭，不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什么。 “唰——” 猛然间，江一色感觉脖颈一凉，桑玉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桑玉霭细细打量着江一色的面部表情问。 江一色不明白桑玉霭要做什么，如实回答，“我只要师尊。” “哦？”桑玉霭眉头轻挑，用手指捏住了江一色的下巴，“要师尊？” 桑玉霭的脸在江一色面前放大，不愧是修仙第一美人，这个角度的桑玉霭依旧有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本事。 恍惚之间，江一色的魂魄都飘了起来。 但江一色的嘴角没勾多久，脸上便被桑玉霭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偏过头眼里满是呆滞。 身上的藤蔓继续加紧，他的血肉被刺破。 “江一色，你很好。” 桑玉霭眼睛一眯，满是危险。 这话不是在夸江一色，字字句句都在咬牙切齿。 原本江一色也是一个能吃苦的，一般的疼痛对他来说没什么。 但下一秒，江一色只觉得身上被藤蔓上的刺破开的伤口突然开始发疼发痒，甚至还带有不容忽视的灼热感。 这火辣辣的热直接从皮肤烧向心脏。 不过片刻的功夫，江一色身上不止流出汗水，还有血水。 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落在地上，暗沉沉的一片。 “师尊，你这是……干了什么？”江一色再一次抬头，眼眶里是无尽的红。 还有足以焚山的欲望。 “想要什么？”桑玉霭不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道。 “唔！” 江一色已经回答不出来，藤蔓还在不断收紧，但比起疼痛，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身上细密的痒。 “怎么不说话？” “师尊……想要师尊。”江一色强忍着呻吟声，眼里满是欲望，看着桑玉霭的目光里全是乞求。 但桑玉霭却突然放开了江一色。 哗啦一声，藤蔓从江一色身上抽了出去。 江一色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虽然藤蔓已经被撤去，但他身上的痛苦却分毫未减。 “想要吗？”桑玉霭已经坐到了离江一色不算多远的地方。 但江一色被折磨得连抬头都困难，只能听到桑玉霭的声音，却看不到人。 他的理智已经被烧毁，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碎桑玉霭。 或者把桑玉霭抱进怀里，像小猫一样抱在怀里，填补他被烧得空洞饥饿的心脏。 “想要的话，自己过来。”桑玉霭再次开口。 这时，江一色模糊的视线里终于捕捉到了桑玉霭的身影。 他很高兴，快速想要走到桑玉霭身边。 但是他的腿却使不上力气。 他只能凭借本能往桑玉霭的方向爬去。 只是挪动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景物瞬间发生了变化。 江一色神色一凛，顿时反应过来，桑玉霭这是把他们瞬移了。 耳边传来欢呼和讨论，这些声音再熟悉不过，即使换了一批人，但他还是能想起来这是哪里。 那个拍卖桑玉霭的场所。 一瞬间，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江一色挪动的姿势僵住了。 桑玉霭这是…… 在报复他？ 第437章 师尊 （五十三） 即使现在拍卖场里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 但一切和上一次几乎没什么区别。 除了桑玉霭和江一色位置的转变。 原本江一色想要爬过去的地方，桑玉霭已经消失了，那里只剩下一个铁笼子。 是曾经江一色拿来关桑玉霭的那个笼子。 而桑玉霭此刻正站在江一色曾经所在的高台之上。 “师尊。”江一色抬眸看向桑玉霭的方向，但他的眼球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白纱，什么东西都看得模糊。 他的耳朵也不太能听清楚声音。 这就是当初桑玉霭的处境吗？ 江一色记得何夜舟说那个时候的桑玉霭五感正在消退。 “我愿意的。”我该的。 江一色没再说其他的，低下头，乖乖地向那个笼子爬去。 高台上的人们狂欢，不断往江一色身上丢东西。 有的是坚硬的石头，砸在江一色身上，他能躲开，但他没有。 江一色的心脏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要是这是桑玉霭对他的惩罚，对他的报复，那他甘之如饴。 是他太天真了，还心存侥幸，觉得桑玉霭不会计较他所做的那些。 “咔哒——” 江一色爬进了笼子，他的腿恢复了知觉，但还有些虚弱。 他扶着铁笼站了起来，目光看向桑玉霭。 还有人不断往铁笼里丢东西。 穿过人群，江一色和桑玉霭对视，但他看不清师尊的表情。 他不知道桑玉霭接下来会做什么，或许和他一样……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桑玉霭开口问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江一色动了动嘴，或许是因为铁笼里太冷了，又或许是因为他的五感在消退，他居然不知道桑玉霭在问什么。 问他以前做了什么吗？还是在问他刚刚做了什么。 但桑玉霭冷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于是抬了抬手。 当江一色以为桑玉霭要继续惩罚他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又变了。 这次回到了他们的住所，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关押着江一色的笼子。 “师尊，你为什么不继续？”继续羞辱他，像当初自己对桑玉霭做的那些一样。 要是桑玉霭不想自己动手，也可以让其他人侮辱他。 “没意义。” 说完这句话，桑玉霭都不愿意看江一色一眼，径直出了房间。 “师尊……”江一色想要追上去，但他一碰到铁笼，就会被电一下，他的灵力被桑玉霭锁起来了，他出不去。 为什么连惩罚他都不愿意？ 到了这个时候，江一色可不会再自以为是地觉得是桑玉霭舍不得伤害他。 就在爬向铁笼的时候，江一色的脑海里将过往所有种种都回顾了一遍。 被众人嗤笑的时候，江一色内心不是屈辱和愤怒。 而是心疼，心疼桑玉霭所经历的一切。 但要不是他，桑玉霭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教主。” 当江一色出神的时候，一个魔教的婢女端了饭菜进来。 “师尊呢？是他让你送的吗？”江一色猛地靠近铁笼，又被电了一下，但他更在意桑玉霭在哪里。 “他人呢？” 或许对江一色来说是因祸得福，现在的桑玉霭吞噬了神花，变成了魔教的一份子，除了魔教他哪里都去不了。 不用害怕桑玉霭会丢下他回到玄凌宗。 “奴婢不知道。”婢女放下东西之后便匆匆离开了，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江一色。 不过现在的江一色也不好看，他身上满是伤口，衣衫褴褛，还有不少污渍。 活脱脱像个乞丐。 但江一色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他浑身都疼，但更想见到桑玉霭。 可桑玉霭却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原本江一色乖巧地装小狗，听话地在笼子里等桑玉霭回来。 但桑玉霭却一直不露脸，江一色变得焦急。 他不断伤害自己，撞铁笼，甚至去划开自己的伤口，让自己身上的伤变得更严重。 但桑玉霭就是不来看他，就好像很当他不存在一样。 江一色崩溃了，他快疯了。 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江一色再也忍不住了，他悄悄动用自己的灵力，冒着走火入魔、经脉尽断的风险偷偷解开了桑玉霭对他灵力的限制。 就算不出去，他也要知道桑玉霭在哪里，想要看看桑玉霭在做什么。 于是江一色躲在笼子里面，像一个小偷一般，用微薄的灵力化出一面水镜。 水镜里的画面是一个安静的小屋子，原本江一色打算给桑玉霭住的地方。 桑玉霭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他睡得不安稳。 江一色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镜里桑玉霭的一举一动，就像一个瘾君子，神经质地掐着自己的手指，生怕自己走神没看清桑玉霭的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到桑玉霭了。 这些天他折磨自己，连续高烧，昏睡又醒来，已经没有任何的时间概念。 配上现在蓬头垢面的样子，江一色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但桑玉霭什么都没对他做，是他自己逼疯了自己。 水镜里的桑玉霭将自己缩在角落里，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眉头皱在一起，嘴巴动着似乎在急切地说着什么。 “不要……不要……疼……” 江一色以为自己会听不清，但他却听清了。 第438章 师尊 （五十四） 现在的江一色已经解开了桑玉霭对他灵力的禁锢，他大可进入桑玉霭的梦，去看桑玉霭梦到了什么。 但他不敢。 他怕让桑玉霭如此害怕的人就是他。 是他让桑玉霭痛了。 江一色的心脏随着桑玉霭的哭腔扭在了一起。 他想把桑玉霭揽进怀里，安慰桑玉霭，告诉他别怕，没人会欺负他。 但他更害怕桑玉霭会排斥他。 水镜里的桑玉霭的梦境似乎发生了变化，胸口的起伏更加剧烈，脸上甚至挂满了泪珠。 江一色不再犹豫，抬手便给自己捏了个诀，把自己身上的狼狈收拾了一下。 正当他准备好要去找桑玉霭的时候，水镜里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江一色不可置信地看向水镜。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孩子，衣服都没穿好，似乎是从梦里面惊醒的，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桑玉霭的方向。 “师尊！师尊！你怎么了？快醒醒！” 轰地一声，江一色全身都僵住了。 他站在水镜面前，想要把这个画面毁掉。 他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幻觉。 那个小孩儿叫桑玉霭什么？ 师尊？ 可桑玉霭不是只有他一个弟子吗？ 怎么会呢？ 不会的…… 一定是搞错了！ 江一色不断欺骗着自己，但他欺骗不了自己的身体。 之前被桑玉霭折磨的伤口本来就还没好全，现在情绪一激动，江一色只觉得头昏眼花，连站都站不住。 他看到桑玉霭被小孩子喊醒了，呆滞片刻之后又看向那个小孩儿。 小孩儿一脸焦急，拿着自己的衣袖给桑玉霭擦脸上的眼泪。 “师尊做噩梦了吗？别怕，徒儿陪着您。” 桑玉霭的目光空洞地定在小孩儿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泪水还在不断往下掉。 看着桑玉霭无神的模样，江一色的心疼得快要滴血。 以前的桑家小公子那么神采奕奕阳光开朗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会有这么一面。 要不是江一色，桑玉霭一辈子都做不出这种表情。 这一刻，江一色只觉得自己该死。 但下一刻，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觉得喘不上气，想要去死，但却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一色看到水镜里的桑玉霭目光慢慢聚焦，在看清小孩子的脸之后，空洞的眼神一点点发生变化。 如同积雪融化。 桑玉霭的泪水更多了，他猛地抱住了小孩子，闭上眼睛哭得很厉害。 “噗——” 水镜突然崩碎，江一色吐出口血，落在模糊的满是白雾的水镜上，就如同冬天落在冰湖上美艳的梅花。 轰地一声，江一色脑中的弦断裂了。 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江一色跪倒在地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安静的屋子里，就只有江一色一个人。 精心束起的头发散了下来，散在江一色单薄的肩头。 这些日子江一色瘦了不少。 他记得师尊说过，他束发很好看的。 …… 江一色跪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打开了那个根本困不住他的铁笼。 他要去找桑玉霭，去问清楚，那个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师尊呢？”江一色一出门便随便抓了个婢女问。 婢女被原本该在笼子里的江一色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才交代桑玉霭在哪里。 最后江一色在一片桃林里面找到了桑玉霭和那个小孩子。 原本魔教的地盘是没有桃花林的，因为魔气太重，种不活。 这里原本都是一些死木，江一色不知道桑玉霭是怎么种活的，路上还有不少只有仙门百家才能种活的药材。 但他现在没心思去知道这些，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桑玉霭。 “师尊。”江一色见到桑玉霭的时候，对方正在手把手地教那个小孩写字。 这一幕在江一色看来格外刺眼。 第439章 师尊（五十五） “他是谁？”江一色的目光不可控制地看向小孩子。 满是敌意和杀意。 小孩子抬眸看向江一色，眼底一片澄澈。 “啊楼乖，师尊同他说说话。”桑玉霭低头温和地对小孩子说，就像曾经对待江一色那般。 小孩子将目光从江一色身上移向桑玉霭，乖巧地点了点头，遂又低头继续写字。 江一色恨得不行，巴不得上前掐死那个孩子。 但他不能。 “你来干什么？”桑玉霭走到江一色身边，挡住了江一色看向小孩子的目光。 江一色没想到桑玉霭变脸会这么快，刚刚对小孩子那么温柔，现在对自己却那么冷淡。 但这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江一色悲哀地想。 “师尊，你怎么不来看我？”江一色可怜兮兮地说，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无法从那个孩子身上挪开。 就像一根刺扎在了他身上，但他又不能拿出来。 桑玉霭眉头微皱，“江一色，为什么要去看你？我不杀你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 “还有，别再喊我师尊，我承受不起。”桑玉霭冷冷地补充。 “不，不是的，师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江一色不可置信地看向桑玉霭。 现在他无暇去关注在凉亭里写字的小孩子了。 但他也不敢听桑玉霭说话，见桑玉霭还要再说话，江一色大喊了一个不，扭头转身就跑，生怕桑玉霭接下来又说出什么诛心的话来。 江一色想见桑玉霭，但又不敢见，他怕桑玉霭真的和他断绝关系。 他每天只能像个小偷一样，用水镜，或者躲在角落里视奸桑玉霭和那个小孩儿。 他看到小孩子和桑玉霭撒娇，看桑玉霭耐心地给小孩子讲解不懂的地方。 明明曾经那是他的特权，玄凌宗上下都羡慕的，他独有的特权。 嫉妒使江一色面目全非。 他偷偷在小孩子的食物里下毒。 江一色在用毒方面很有天赋，甚至连桑玉霭都看不出来。 他用的是慢性毒药，日积月累，小孩子就会因为灵力消耗而死去。 只要小孩子死掉了，桑玉霭的目光又会全心全意地落在他身上。 他是桑玉霭唯一的弟子。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毒居然提前发作了，并且桑玉霭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一色，你好大的胆子！” 江一色被桑玉霭压制在墙上，手脚都被桑玉霭用灵力给禁锢住了。 他的一条腿无力地垂着，那是桑玉霭知道小孩子被江一色下毒之后一寸一寸敲断的。 “师尊，你要杀了我吗？为了一个外人？” 被桑玉霭敲断骨头的时候，江一色疼得昏过去，但他没哭，但桑玉霭质问他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师尊不要他了。 “外人？”桑玉霭满眼都是怒火，抬手将江一色另外一条腿也敲断了。 剧烈的疼痛过后，江一色眼前发白，桑玉霭放开了他，但他已经站不住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不杀你，我要用你的给他试毒。”桑玉霭蹲在江一色面前，居高临下地说。 江一色没有反抗，桑玉霭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那些药都有剧毒，且十分折磨人。 江一色难受得死去活来，肠子似乎都被毒草给搅碎了。 他吃不下东西，不是吐血就是昏迷。 但昏迷的时间不长，他会被不断疼醒。 就像当初桑玉霭给何夜舟试毒的时候一样。 江一色的神志一天天模糊，但痛苦却没有减少，他的手臂上全是因为疼痛而留下的抓痕。 换做以前，他会向桑玉霭撒娇，让桑玉霭心疼他。 但现在，他不敢了，他把伤口藏起来。 他知道解药是哪一种，知道什么药最毒，吃了最痛苦。 但他依旧不断帮桑玉霭试药。 “啊！” 即使是江一色，但也是个肉体凡胎，最后还是因为剧毒而失去了意识。 第440章 师尊 （五十六） 江一色醒来的时候，鼻尖满是桃花香。 等意识回笼之后，他才猛地发现自己正躺在桑玉霭的屋子里。 “师尊！”江一色手脚发软，但还是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起来想要去找桑玉霭。 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便看到了桑玉霭和那个小孩子。 小孩儿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毒已经解了。 “小楼，那是你的师兄。”桑玉霭看到了江一色，扭头对桑亿楼说。 桑亿楼看向江一色，乖巧地喊了江一色一声师兄。 师尊这是…… 原谅他了？ “师尊？”江一色缓缓走向桑玉霭。 桑玉霭也看向了他，对他说，“这是小楼，他叫桑亿楼，你的师弟。” 桑亿楼。 何夜舟是今楼仙君。 所以…… 桑玉霭在回忆何夜舟吗？ 江一色将目光落在桑亿楼脸上，桑亿楼也在打量他。 要不是何夜舟是死在自己手上的，江一色甚至都要怀疑何夜舟是不是没死。 因为桑亿楼长得和何夜舟太像了。 嗒一声，江一色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惊恐地看向桑玉霭。 仿佛是为了印证江一色的猜想，当他看向桑玉霭的时候，发现桑玉霭的脸似乎透明了一些。 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你做了什么？”江一色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沙哑。 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恐惧，即使是在质问，但他的声音却是在颤抖的。 桑玉霭眸光一动，看向了桑亿楼。 小家伙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攥紧了桑玉霭的衣袖。 “没事，你先进去帮师尊把那些药材都整理好，晚些时候，再来检查。”桑玉霭安抚性地拍了拍桑亿楼。 桑亿楼乖巧地点了点头，看了江一色一眼之后，才转身进了阁楼。 等桑亿楼走之后，江一色整个人都崩塌了一般，猛地拉住桑玉霭的手，“师尊，他是怎么来的？你做了什么？” “一色，要照顾好他。”桑玉霭不回答江一色的问题。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何夜舟死了，但桑玉霭的执念还在。 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了何夜舟的轮回。 只是献祭自己的灵魂，何夜舟就落得一个无法轮回的下场，那桑玉霭呢？ 他用自己的命去换无法轮回的何夜舟一个轮回，那桑玉霭会遭受什么惩罚呢？ “不，师尊，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会杀了他的！”江一色慌不择路，即使是威胁，他也不要桑玉霭去死。 但桑玉霭却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他似乎不太有力气，站不住。 江一色连忙搀扶着桑玉霭坐在椅子上。 一低头，江一色便在桑玉霭的头发上看到了一抹刺眼的白色。 “师尊……”江一色颤抖着嘴唇喊了一声，他的心脏像是被千万把利刃搅碎了一般，疼得他险些晕过去。 但他要保持着清醒。 可更加让他恐惧的是，桑玉霭头上的白发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多。 “一色，桑家不能没有传人。”桑玉霭的眼睛似乎看不见了，他摸索了半天，才摸到江一色的手。 “这是我最后求你的事，一定要保护好小楼。” 说完之后，似乎是怕江一色后悔，桑玉霭将一道冰冰凉凉的玉镯戴进了江一色的手腕。 “要是你敢伤害他，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桑玉霭用最温柔的话说着最狠的话，但江一色无法拒绝。 江一色跪在地上，“师尊，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我不想你走。” 他哀求道，像一条丧家之犬。 但桑玉霭却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宠溺地说，“一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江一色僵直了身体，垂下了头。 “但我不会杀你，因为恨你，所以我要惩罚你，让你一辈子活在悔恨里。” “我总担心你这种人是不是不会后悔。” “但现在看来，我似乎成功了。” 桑玉霭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往江一色心里扎针，细细密密地戳出一个个血孔，又用力挤压，让血液都溢出来。 干瘪的心脏还在跳动，不会死，但是很疼。 “师尊，我用一辈子来偿还我所做的好不好？你看着我痛苦好不好？”江一色苦苦哀求，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泪水。 就像一个丢了糖果的小孩儿。 但桑玉霭没再回答他，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似乎很累，没什么力气。 “让我靠一靠。”桑玉霭用微弱的气音对江一色说。 江一色也顾不上哭了，立马跪直了，好让桑玉霭舒服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师尊……” 桑玉霭靠上去那一刻，江一色心跳得很快，似乎什么东西正在从桑玉霭身上以不可逆的方式流失。 但他却抓不住。 “嘘。”桑玉霭靠在江一色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江一色闭上了嘴巴，任凭桑玉霭将微弱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颈上。 第441章 师尊 （五十七） “簌簌——” 不知哪里来的风，轻轻从桃林中吹过，拂落大片桃花。 粉色的花瓣顺着风的方向吹落在江一色和桑玉霭的身上。 整片桃林都没有桑玉霭身上的香味独特。 江一色抬头看向开得灼灼的桃花，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 那个时候桑玉霭还没和他疏远，在外漂泊了一阵子回到接月阁的桑玉霭也像今天一样。 他说有点累，不想动，便靠在江一色的肩膀上。 那时接月阁面前有好几棵桃树。 但后来旱灾，即使是有灵力保护，但那几棵桃树还是枯死了。 江一色看着桑玉霭亲手处理了桃树，又种上几棵不会开花的树。 那个时候的桑玉霭，已经变得话很少，不常与人接触。 但时不时会站在以前种桃树的地方，一站就是一整天。 “师尊，这些桃树，真好看。”江一色看着桃花花瓣落在桑玉霭的肩膀上，忍不住想要拂掉。 但他的手刚碰到桑玉霭的肩膀，就直直地穿了过去。 “师尊？”江一色愣住了。 他脖颈上的呼吸消失了，桑玉霭的体温消失了。 江一色猛地站了起来。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刚刚还趴在自己肩膀上休息的人，一瞬间便散开来变成了红艳的桃花花瓣。 “别走！师尊！”江一色伸出手想要拦住飞出去的桃花。 但他什么都抓不住。 “不行！” 江一色动用灵力，想要将桑玉霭留下。 只要留住元神…… 没有元神…… 桑玉霭的元神被毁了。 “师尊！” “轰——” 惊雷从空中滑落，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的雷声之后，伴随而来的还有倾盆大雨。 更加妖异的是，落在地上的雨珠将草木都侵蚀了。 嫩绿的小草被雨水淋过之后立马变得枯黄。 阵阵妖风将雨势加大， 江一色站在大雨里，皮肤被雨水灼伤，但他却像是没有痛觉，目光灼灼地盯着被雨水打散的桃花。 “不会死的。”江一色嘴里念叨着，手上用灵力去保护桃花。 但没用，桃花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 “师尊！” 察觉不对劲的桑亿楼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在看到阴沉沉的诡异的天气之时皱了皱眉，又将目光移向站在大雨里浪费自己灵力的江一色。 “师尊……唔！” 听到桑亿楼痛呼的江一色立马回过神来，只见桑亿楼冲进了大雨，向他走来。 江一色的第一反应是不管桑亿楼，但下一秒又想起桑玉霭的话，立马放弃了桃林，转身走向桑亿楼。 雨还在下，桃树几乎都已经枯死。 “师尊……”桑亿楼怯生生地看着江一色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那些雨珠会灼伤人的皮肤，江一色身上有不少伤口，更何况年纪小皮肤嫩的桑亿楼。 原本江一色只是冷漠地给桑亿楼处理伤口，但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小家伙是对着他喊的师尊。 “你叫我什么？”江一色攥紧了桑亿楼的手。 桑亿楼被弄得很疼，似乎不明白江一色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要是自己不回答，似乎会惹怒江一色。 “师……师尊。” “你……”江一色脑中一片空白，手比脑子快，抬起手就要给桑亿楼一巴掌。 “轰——” 桑玉霭的话适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江一色要打人的手停在了半空。 “师尊。”桑亿楼被吓了一跳，眼看就要哭出来了，想要逃离江一色，但又不敢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桑玉霭不是让你喊我师兄吗？”江一色在魔怔的边缘，但还在极力掩盖自己的戾气。 桑亿楼哭了出来，“师尊，你怎么了？” “桑玉霭才是你的师尊！”江一色一把推开了桑亿楼，怒吼道。 被摔在地上的桑亿楼不知所措，连哭都忘了，呆滞地看着江一色发疯。 “桑玉霭！你出来！凭什么就这么离开我！”江一色用灵力攻击附近到桃树。 他的攻击波出去一个，便有一棵桃树应声倒下。 桑亿楼看着桃树倒下，下意识想要阻止江一色，但他刚站起来，周围便起了大风。 乌云被吹散，雨水停了下来。 太阳透过云层出来，枯死的桃树中散发出一道金光。 “咻——” 那道金光迅速飞到江一色面前，落在江一色聚着光波要继续攻击桃树的手面前。 等江一色停手之后，那道光变成了一个手镯，直接套进江一色的手腕。 “这是……” 江一色呆呆地看着手镯，上面写着个楼字，还有一朵小小的桃花刻在楼字旁边。 “师尊，别哭。” 桑亿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江一色的身边，正在抬手给他擦眼泪。 “小楼。”江一色将视线从手镯上移到了桑亿楼的脸上，学着桑玉霭的语气喊了一声，又将桑亿楼抱进了怀里。 这是桑玉霭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第442章 师尊（五十八） 番外—— 听说魔教教主疯了。 也不算疯了，就是精神不太正常。 不好好在魔教待着，天天往仙门百家跑。 “你认识桑玉霭吗？潭月仙君，玄凌宗的潭月仙君，桑家小公子，我的师尊。” “神经病！”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上演。 外界传言江一色在找什么人，骗了他的感情。 还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身份。 只有江一色知道自己是在确认，桑玉霭的确存在过。 自从被桑玉霭拿来给桑亿楼试药之后，江一色的脑子便不大灵活了。 很多事情他都记不住，甚至有时候都恍惚地觉得，桑玉霭只是他自己编造的虚假的存在。 他太害怕了。 害怕自己会把桑玉霭忘掉。 “桑玉霭到底是谁？” “姓江那小子疯了，疯话你也信？哪里有过什么潭月仙君？” “你看他身上那是什么？” “他自己用毒藤刻上去的字……桑玉霭？” 对。 他怕自己忘了桑玉霭，所以把和桑玉霭有关的一切都刻在了身体上。 但是为什么其他人都忘了桑玉霭呢？ 这就是桑玉霭救出桑亿楼的惩罚吗？ 为什么只有他记住了桑玉霭，现在却要忘记呢？ 这是桑玉霭对他的惩罚。 “师尊，我错了，求您，罚我。”江一色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转身想要回到那个早已经没了桃树的桃林。 “噗呲——” 刚一站稳，江一色便觉得胸口一痛，低下头去看，一颗墨绿色的藤蔓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那是谁？居然敢对江魔头动手？” “桑亿楼，玄凌宗的下一任宗主！” 周围的人吃瓜吃得很开心，但知道江一色不是好惹的疯子，于是在江一色还没开始发疯之前立马便退到了百米之外。 “江一色。”桑亿楼看着江一色，冷冽的眸子里似乎开出了一朵桃花，但却格外绝情。 江一色低头去看那株藤蔓，上头已经因为他的血肉滋养，很快便长出了一朵朵小花苞。 “小楼，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江一色抬头看向桑亿楼。 这些年江一色都把桑亿楼当做自己的徒弟照顾，桑亿楼确确实实也将桑玉霭遗忘了。 为了让桑亿楼继承桑玉霭的衣钵，江一色很早便将桑亿楼送进了玄凌宗，自己则在暗处帮助桑亿楼。 因此外界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实际上是师徒关系。 桑亿楼一直以来很敬重江一色，今天能做出这种事，只能说明桑亿楼想起来了。 “江一色，你害死了师尊，又有什么脸在这里假惺惺。”桑亿楼从想起来那一刻，就恨不得杀死江一色。 但那个时候的桑亿楼还太过弱小，不是江一色的对手。 “对，小楼，你说的对。”江一色看着桑亿楼，似乎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桑玉霭的影子。 不过片刻，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桑玉霭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像他。 “好想你啊师尊，想念你的花茶。”江一色不再理睬桑亿楼，转身将毒藤抽了出来。 桑亿楼以为江一色要反抗，立马又调动灵力释放出更多的毒藤。 “滴答——” 江一色的身躯被众多毒藤穿透，血液顺着毒藤落在地上。 被血液浸染过的地方长出小花苞。 “师尊。”江一色抬起手想要去触碰空中出现的桑玉霭的幻影。 但桑亿楼对他下了杀心，抬起自己的利剑便直接将江一色原本便支离破碎的元神打散。 江一色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被桑亿楼无情地摔在地上。 烂泥一般的身体没了气息。 藤蔓抽了出来，带出零碎的血肉。 娇嫩的花苞在阳光照耀之下开出艳丽的花朵，醉人的花香引来不少野兽。 “啧啧啧，这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江教主啊。” “最后落得个鬣狗争尸的下场。” “小杂种！别在这儿睡，滚远一点！” 一阵疼痛袭来，江一色从混沌中醒来。 视野里是刚刚踹了他一脚的野蛮男人，“别装死，快滚！”说完，男人又踹了江一色一脚。 现在的江一色穿着一身乞丐的破烂衣裳，还是小孩子的年纪。 将周围都打量了一圈之后，江一色确认了，他这是重生了。 所以，老天这是再给了他一次机会吗？ 这个时间是江一色的母亲刚死不久，但奇怪的是，江一色回到了之前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地方，半点他们生活过的踪迹都没有。 甚至…… “魔教？什么是魔教？仙门百家，我都没听说过什么魔教。” 这完全和前世不一样。 江一色原本打算先处理好魔教这边的麻烦再去找桑玉霭，但是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桑玉霭。 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所以才产生了这一系列的变化？ “怎么这么多人？”江一色来到玄凌宗山门的时候，被一大群人挡在了山下。 好心人扭头看了江一色一眼，“今天是玄凌宗的招募大会，当然人多啦。” 招募大会！ 江一色以前在桑玉霭身边，桑玉霭不打算收其他的弟子，所以从来没参加过招募大会。 但现在这是江一色唯一能进玄凌宗的机会。 “你也要参加？” “嗯。”他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桑玉霭的弟子。 虽然魔教不存在了，但江一色身上还是有魔教的印记，于是他便在报名的当天晚上，直接将自己身上的魔气剔除。 这险些要了他半条命。 但只要能再次见到桑玉霭，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江一色用很快的速度恢复自己的灵力，在一众竞争对手中拔得头筹。 “你要拜入哪位仙君门下？” 这是在正式选弟子的前一夜，一群候选人坐在院子里聊天，见江一色能力出众，有人便关心问道。 “潭月仙君。”江一色眼里满是缅怀之色，但不过一秒，便又恢复了平静。 但上一世的桑玉霭对外宣称不招募外门弟子，江一色本以为这话一出会被大家嘲笑。 但没想到众人面面相觑，许久才问道，“你口中这位仙君是玄凌宗的仙君？” 闻言，江一色嘴角的笑僵住了，“你什么意思？玄凌宗的潭月仙君，桑家小公子，你不知道吗？” 那人被江一色拽着领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江一色为什么这般暴怒。 但江一色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或许只是玄凌宗把桑玉霭保护得太好了，所以这些普通人都不知道桑玉霭的存在。 对，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 消失的母亲和魔教教主呢？ 所以，桑玉霭也因为他的重生而消失了吗？ “不可能……”江一色将人放开之后打算现在就去接月阁看看，要亲眼看到桑玉霭之后他才能放下心。 “你去哪？那边不能去！” 一群人根本拦不住一个发疯的江一色。 江一色很快便闯入了仙君休息的地方，但被门内弟子拦住之后又和人起了冲突。 “滚开！”江一色面色不善，现在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桑玉霭，那他的重生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行，你不能进去！” 守门的弟子挡在门口，似乎只要江一色再硬闯就要把人当场处决。 “桑玉霭，我要见桑玉霭！潭月仙君！”他就不信连门内弟子都不知道桑玉霭的存在。 但守门的两个弟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像看神经病一般看向江一色，“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口中要找的人。” “不可能！”江一色说完便不顾一切想要硬闯。 守门弟子已经亮出了武器。 “住手！” 大门缓缓打开，守门弟子立马收起了手中的武器，恭恭敬敬地对来人鞠了个躬。 “茗诵仙君。” “嗯。”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对江一色来说，这个声音熟悉又遥远。 茗诵仙君，那个时常到接月阁和桑玉霭喝茶的早亡的仙君。 “你说你找谁？”茗诵一身茶色袍子，柔和的目光落在江一色身上。 江一色怔了几秒，急忙开口，“潭月仙君，我要拜他为师。” 闻言，茗诵也不说话了，看着江一色，似乎在辨认江一色是不是在说谎。 许久，茗诵才开口。 “随我来。” 不止江一色惊讶，连守门弟子都惊讶了。 一般还没被收入门下的弟子是不允许进入仙君居住的院子的。 但茗诵亲自将人带了进去，就相当于要将江一色收入自己的门下。 “茗诵仙君。”江一色跟着茗诵仙君进了门，但对方带他去的并不是桑玉霭的接月阁，而是茗诵自己的院子。 关上院子门之后，茗诵才正色道，“谁和你说玄凌宗有潭月仙君这回事的？” 江一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听茗诵这话的意思，桑玉霭并没有消失。 但为什么连门内的弟子都不知道桑玉霭的存在呢？ “我见过他。”江一色说。 茗诵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时候？” 江一色将他和桑玉霭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告诉了茗诵，又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找桑玉霭。 许久，茗诵仙君才放下了眉头，嘴里念叨着缘分。 江一色被弄得慌张，看不懂茗诵仙君这是什么意思。 “仙君，所以师……潭月仙君在哪？”江一色迫不及待地问。 茗诵仙君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江一色的肩膀。 “孩子，你是个有缘的孩子。” “但晚了一步。” 茗诵仙君这一句话直接将江一色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意思。”连江一色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紧张到有些沙哑。 茗诵仙君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年轻时候的桑玉霭。 “你要找潭月仙君虽然没有，但有潭月上仙。” “潭月……上仙？”江一色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潭月上仙，这便意味着桑玉霭已经得道成仙。 从一个修仙的凡人变成了真正的长生不老的神仙？ “他收不了徒弟了，现下也不在凡间活动，所以你拜师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茗诵仙君遗憾地说。 江一色仔仔细细打量着画像，目光将画像上桑玉霭的脸都扫了一遍。 “但你要是实在想要拜师，也不嫌弃的话，可以拜入我的门下。” 茗诵虽然没打算收徒弟，但这些日子也同样在观察这些外门弟子。 江一色是最出色的一个。 作为神仙的桑玉霭收不了徒弟，但他却是十分想要江一色这个苗子。 但江一色不会喊除了桑玉霭之外的第二个人师尊。 “多谢仙君抬爱，此生无法拜入谭月……上仙门下，便不会另入他门。” 闻言，茗诵仙君有些惋惜，但也不会强人所难。 “仙君，您要是不嫌弃，可以让我在院子里做个洒扫弟子吗？” 做洒扫弟子不必须进入茗诵名下做弟子，还能厚着脸皮待在玄凌宗。 要是他努力修炼，说不定还能见到桑玉霭。 “可以。”茗诵仙君也看出了江一色的小心思，看人坚持便也就同意了。 本以为要很久之后，江一色才有机会见到桑玉霭。 但没想到刚入玄凌宗不久，他便第一次在重生以来见到了桑玉霭。 完完全全和上辈子不一样的桑玉霭。 “今日是玉霭的生辰。”茗诵仙君泡了杯茶坐在院子里，对正在扫地的江一色说。 “你有空可以去接月阁扫扫。” 江一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激动地说，“我现在就可以去。” “那便去。” 江一色一直很想去接月阁看看，但那是玄凌宗的禁地，来了玄凌宗这么久，他都没去过。 现在茗诵给了他一个好由头，自然是连滚带爬地跑着去。 推开门去，江一色便被扑面而来的桃花香袭个正着。 院子里那几棵桃树开得很好，落英纷纷将接月阁弄得很有春天的气息。 接月阁还是和上辈子一个样子，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江一色住的屋子。 江一色十分用心地将院子都打扫了一遍，直到夜晚，都不见桑玉霭的踪影。 但他难得能去一趟接月阁，也不着急出来，在桑玉霭的屋子里找了个小角落便睡下了。 江一色是被重物落地的声音吵醒的。 刚开始他以为是院子里的桃树枯枝落了下来，但似乎又听到了人讲话的声音，还以为是门内的小弟子，但他用灵力一听，便发现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没事？我看看，摔哪了？”这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江一色不知道这人是谁，还以为是哪位他没见过的仙君。 光凭声音，江一色便肯定这人灵力不低，不会是门内的弟子。 “没事，你看，我的花开了！” 这个声音一出，躲在屋子里偷听的江一色恍惚了半秒，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年轻时候的桑玉霭。 桑玉霭飞升的时候还很小，所以一直便保持着少年人的模样和声音。 “师尊……”江一色恨不得跑出去见桑玉霭一面。 但很快他便停住了脚步。 不说现在的桑玉霭不认识他，大晚上躲在桑玉霭住过的屋子里，也不像什么好人。 而且，桑玉霭身边的是什么人？ “很好看，很香，但是没你的味道香。”那个男人的语气带着暧昧和宠溺。 江一色的拳头很快便硬了。 这家伙一听就是登徒子。 “是吗？香吗？”只听桑玉霭语调微扬，很高兴地说，“那你亲亲我。” 轰地一声，江一色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浑身上下都僵硬了。 “我亲亲，我们桑玉霭，最香了。” “花言巧语。”桑玉霭嘴上这么说，但却主动亲了男人一口。 不等江一色出门打断这一切，又有几个人来到了院子里。 “潭月，你们小两口可太过分了，跑那么快。” “又不是只带他一个人来，快快快，带我们看看你在人间的居所。” 这些都是桑玉霭在天界的朋友吗？ 江一色屏息凝神，生怕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茗诵仙君说，桑玉霭飞升之后，人间便将他的踪迹都抹去了，只有法力像茗诵一般高的人才会记住桑玉霭。 这也就是茗诵说他和桑玉霭有缘的原因。 “潭月，你尝尝，这是你说喜欢的糕点，我们特意装成凡人给你买的。” “对对对，还有这个花茶，你最喜欢的。” “等人间天亮之后再带你去听曲子。”这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江一色像一只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听着和桑玉霭有关的一切。 这就是没有他，桑玉霭的人生。 早早便修成正果，成为上仙，被身边的人宠爱。 而他，早就该离桑玉霭远一点的。 直到世界安静下来，江一色才拖着麻木的身体从柜子里爬出来。 院子里的桃花依旧开得很好，只不过那个会为江一色泡花茶的桑玉霭不在了。 第443章 落地月光（白月光和小替身） 【累死小爷我了。】玉霭一出任务世界便闭着眼睛躺倒在沙发上。 113抱着数据面板开心地拿着这次的结算结果给玉霭看，【收获颇丰，你的努力还是很有用的。】 但玉霭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不看了，哪天账还完了再看。】 【好。】113将数据面板收了起来，又调出另外一个界面，【有个外快，你接不接？】 闻言，玉霭睁开了眼睛，扭头去看113面前的蓝光数据屏幕，【什么外快？】 【临时接的，还不知道任务的内容，不过听说工资很高，就一个世界，去吗？】113还是希望玉霭能去的，毕竟按照玉霭现在这个速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账还完。 但玉霭又将头扭了回去，看着天许久不说话。 【累死了，先歇会儿。】 说完，玉霭便失去了意识。 在任务世界待得越久，玉霭越能感受到自己体力的流失。 每一次任务结束，他的身体都会有很大的损耗。 113在玉霭旁边蹲了一会儿，察觉出玉霭的虚弱，刚想要检测一下玉霭的身体数值，就看到玉霭被人给抱了起来。 哥。 你又来了呀哥。 恍恍惚惚间，玉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很想睁开眼睛去看，但却察觉到脸颊一热，滚烫的液体滴在脸上。 最后，玉霭还是没有选择睁开眼睛。 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进入了治疗舱。 那人似乎看了他很久才离开。 久到玉霭都支撑不住，真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113说的外快，让很久不做梦的玉霭在这次休息的时候少见地梦见了曾经在白月光局的时光。 那次玉霭做完任务之后，108也是兴奋地抱着数据面板告诉他，有外快可以接。 刚到白月光局的玉霭很少能分到任务，反正闲着也无聊，玉霭便答应了下来。 【做好准备了吗？我亲爱的宿主大人？】 方玉霭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阳光很好的早晨，窗子已经被打开，有微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亲爱的宿主大人，您可终于醒了。】108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玉霭的大脑里。 玉霭试图给108换一个好听的声音，但是该功能被系统锁定，没办法，他只能把108的声音给调小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醒了呢~】108自然察觉出玉霭对他的烦躁，但这只会让他觉得兴奋。 玉霭白了108这小戏精一眼，【我也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呢~】 说是赚外快，结果108忙着看隔壁系统的肌肉去了，硬生生提前把玉霭送到了任务世界。 他进入方玉霭的身体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孩子，离要完成的任务节点还有很长时间。 【怎么会呢？】108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任务下来了，宿主大人打算什么时候查看？】 【现在。】 【好的呢~】108调出信息界面，上面有一封新邮件。 【这次的任务呢，是要赢回攻略目标的心。】 玉霭看到了，有些疑惑，【然后呢？】 之前玉霭走的步骤都很简单，在攻略目标脆弱时从天而降，然后给攻略目标温暖。 然后在双方感情进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离开，给攻略目标留下韵味悠长念想。 【然后就和攻略目标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108也不懂这套路。 按照玉霭之前走的任务，现在的方玉霭对攻略目标来说已经是白月光般的存在了。 相当于任务已经完成了。 方玉霭已经在攻略目标早期的时候给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几乎是靠原主便完成了任务。 【为什么呢？】玉霭不理解，又调出了剧情来看。 按照原本的剧情，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叫裴镜洄，是故事的主角。 另外一位主角叫江照。 而方玉霭则是裴镜洄和江照在一起的连接点。 存在记忆里的白月光。 第444章 落地月光（二） 原剧情里，方玉霭是主角攻也就是攻略目标裴镜洄家里保姆的儿子，两人一起长大，关系很好，算得上青梅竹马。 随着年岁的增长，裴镜洄对温柔的方玉霭产生了好感。 但就在裴镜洄打算跨出那一步的时候，方玉霭为了学业出了国。 裴镜洄不知道方玉霭的心意，因为对方出国是想和自己撇清干系。 但即使方玉霭不在他身边，裴镜洄依旧忘不掉方玉霭。 好兄弟怎么可以染指，要是他戳破了这层关系，但是方玉霭只把他当兄弟，那可怎么办？ 裴镜洄很愁，于是便借酒消愁，然后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在医院里也闲不住的裴镜洄在散步的时候撞见了正在教小朋友画画的主角受——江照。 江照参加篮球比赛，把自己的腿给摔了。 他坐在轮椅上，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和当初在裴镜洄喜欢的方玉霭简直一模一样。 裴镜洄从此便注意上了江照。 江照的经济情况似乎不是很好，经常在各种地方打工。 一次江照在酒当酒保的时候，因为长相俊美，被客人动手动脚，然后被裴镜洄英雄救美。 反正江照和方玉霭长得不像，只是在某些时候的气质很像。 于是裴镜洄便开始追求江照，表面上两人是情侣，但裴镜洄只是把江照当做方玉霭的替身。 但是时间久了之后，裴镜洄发现自己对江照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在没有方玉霭的日子里，江照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将他照亮。 但是当他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江照的时候，江照知道了自己只是替身的事实。 而且更加不巧的是，白月光方玉霭回国了。 两难之下，裴镜洄发现自己对方玉霭只是年少时的敬仰和喜欢，他最爱的人是江照。 之后便是裴镜洄的追妻火葬场时间。 【嗯，懂了，我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玉霭对这个剧情很难评。 【按照剧情来说，现在只需要方玉霭回国刺激一下这两口子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有得到裴镜洄的爱呢？方玉霭和裴镜洄又不是一对。】玉霭疑惑地问。 108看完说明之后，觉得这个外快赚得很不值，【因为剧情发生了偏差。】 说完，108嫌说明书太长，直接将内容传到了玉霭的脑子里。 原本在原着剧情里，方玉霭是以学业的借口出国的。 但是现在的剧情里，没有人知道方玉霭出国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在裴镜洄看来，方玉霭是为了钱才抛弃了他的。 因为在裴镜洄打算捅破窗户纸之前，方玉霭突然和富家子弟勾结上了，之后便一声招呼不打，直接出了国。 【原本裴镜洄对方玉霭该有的百分之一百的爱意值，一瞬间变成了负数。】108解释道。 【系统里有不少人投诉，觉得方玉霭在裴镜洄心里的地位不应该变成这样，所以需要你把裴镜洄对方玉霭的爱意值拉回来。】 玉霭听明白了。 总之就是，原本该是白月光，只用躺平走个过场的任务。 突然之间由于不可抗力的原因，变成负心汉细白再变白月光的戏码。 【方玉霭和裴镜洄至今都没有捅破窗户纸？】玉霭无语，这样的话，方玉霭哪里算负心汉。 108点点头，【对，现在表面上两人还是好朋友。】 【不过是其中一个朋友丢下另外一个从小长大的朋友，远走他乡的故事。】 【明白了。】玉霭将说明书收了起来，看向门口给方玉霭送早餐的护士。 【方玉霭还有多久能回国？】玉霭问。 108看了看时间线，有些心虚，【还有一年。】 要不是108疏忽，玉霭可以一年之后再进入这个世界的。 但玉霭没责怪他，【等不了了，明天就回去。】 第445章 落地月光（三） 飞机落地之后，方玉霭先去了提前定好的酒店，然后开始在网上看房子。 【你确定要住这里？】108不解，【虽然这里是裴镜洄的房产之一，但他好像不经常住这里。】 108排查了一圈这些年裴镜洄的生活轨迹，除了公司就是凌江的那套别墅，还有以前裴家的老房子，很少会去其他的地方。 【对呀，就住这里，你看，隔壁的屋子不是空着吗？正好给我留的。】玉霭指了指面板说。 108没办法，只好帮玉霭办好了手续。 在酒店躺了几天，方玉霭让人去检测了一下要住的房子的空气质量，等结果出来之后，这才搬了进去。 看着柜子里的东西，方玉霭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他只是想回来见一个很想见的人，之后便会离开。 原本他不打算买房子，毕竟很浪费，但仔细想了想，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会给房东造成困扰，那还不如把房子买下来。 “方先生，这是你定的花。” “好的谢谢。” 【方玉霭又不会住多久，你有必要把这里弄得那么温馨吗？】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小盆栽和墙上刚弄上去的可爱贴纸，108疑惑地问。 虽然他和玉霭没搭档多久，但是玉霭有多懒他是知道的。 在没有npc看到的地方，很多事情玉霭能不自己做就不会自己做，都是让108这个大冤种代劳的。 但这次方玉霭的小公寓的装修，完完全全是方玉霭亲力亲为。 【因为方玉霭喜欢这样呀。】玉霭正在给多肉换盆。 从108和玉霭看到的剧情分析里面，方玉霭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他喜欢摆弄花草，即使一个人生活也很有仪式感。 当年经常被父母丢给保姆照顾的裴镜洄就是在方玉霭的热烈之下动心的。 【那也没人看到呀。】108知道玉霭是一个很功利的人。 玉霭从做任务开始，只干对任务有用的事情，一般不会做多余的事。 【方玉霭看得见就行。】玉霭给了108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 等玉霭弄完小公寓的装饰之后，躺倒在沙发上，【让我们开看看攻略目标在干什么呗。】 “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裴镜洄冷着脸看着江照，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戾气，他在极力忍耐着不发火。 江照原本冲到大脑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熄灭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从裴镜洄的朋友口中听说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之后，江照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不敢去问裴镜洄，但他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他看到有人和裴镜洄一起吃饭的时候，心里的烦躁达到了顶峰。 他质问裴镜洄是不是变心了。 “裴镜洄，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江照满脸凄凉。 他想问裴镜洄自己究竟是不是谁的替身，但是他怕这一问出口，他和裴镜洄就真的完蛋了。 “是什么？”裴镜洄抬眸看向江照，“我给你钱，让你留在我身边，帮你保守秘密，你说什么是什么？” 闻言，江照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巴，但什么都没说出口。 最后，江照推门离开了裴镜洄的办公室，然后一个人到酒买醉。 裴镜洄收回视线，自顾自处理工作，仿佛江照从来没和他发生过争吵。 “我到底算什么？”江照将酒杯放在旁边，拿出手机看了好几眼。 没有任何消息。 裴镜洄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 从一开始，裴镜洄帮助他，就没说过两人是正当情侣关系。 江照还记得当时裴镜洄看着自己，一脸平淡地问，“你要不要跟着我？” 原来，他们什么都不是。 自己只是一个可笑到替身。 江照喝醉了，摇摇晃晃地打车回家，好不容易爬会家门口之后，发现自己的钥匙打不开门。 “走错了？”江照站不稳，视线里有好多道门。 将钥匙拿到面前眯着眼睛看了看，江照又扭头去开对面的房门。 钥匙被江照拧得震天响，但门就是打不开。 “开呀！连你都欺负我！”江照见门打不开，抬手便在门上锤了好几下。 方玉霭吃完药，刚准备睡觉，便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 他回国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不会有熟人来找他，他也没有点外面。 那这个点会是什么人来找他呢？ 方玉霭穿上拖鞋，穿上外套去开门。 “咔哒——”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江照第一反应是裴镜洄来了这栋公寓，但抬头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江照愣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走错了。 他以为隔壁一直没人住，没想到居然有人。 还是个大美人。 江照觉得自己的大脑晕得更厉害了。 “有什么事吗？”方玉霭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看人站不稳，身上还有酒气，有些不放心地问。 但这在江照听来，方玉霭的声音格外温柔，还带着淡淡的担忧。 一瞬间，江照觉得这些日子的委屈突然就绷不住了。 “呜呜呜——” 猝不及防，江照高大的身躯向方玉霭扑了上来，将瘦削的方玉霭抱在了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 几天之后，108看着玉霭恨得牙痒痒。 【我叫你攻略裴镜洄，你倒是好，请问你刚刚是在勾引攻略目标的老婆吗？】 第446章 落地月光（四） 方玉霭本身个子就不高，被江照这么一压，几乎没站稳，向后退了两步抓住了鞋柜这才站稳。 “为什么呀，为什么这么对我。”江照心情不好，又喝了不少，这个时候已经很迷糊了。 人难过起来，都是异常感性的，才不会分场合和对象，就只会一个劲逮着人发疯。 江照就是这样。 他不但撒泼打滚，还抱着方玉霭不放。 最后方玉霭没办法，把人弄进了自己的屋子。 江照的衣服上沾了不少酒渍，方玉霭贴心地给人换了衣服，怕人着凉，还把唯一间卧室让给了江照。 第一眼见到江照的时候，方玉霭有些近视，没看清人，但等江照闹得差不多，方玉霭便想起来为什么江照会看着这么眼熟。 【你在干什么？】108刚从外面玩了一圈回来，就看到方玉霭正在蹲在床边给江照换衣服。 玉霭理直气壮，【怕他着凉，给他换衣服？】 108一脸无语，【能不能有点出息？】 【谁t好人给人换衣服的时候，一边摸腹肌一边流口水？】 闻言，玉霭十分不舍地将手收回来，【你不懂，这叫对陌生人的防备。】 【我不信。】108瞥了玉霭一眼，落到江照床边，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笑，【除非让我也摸摸。】 江照喝醉之后睡得很死，完全没注意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玉霭和108围着他的腹肌就所有权和优先权打了一晚上。 等江照快要醒来的时候，玉霭和108才急急忙忙跑到厨房给人弄了醒酒汤，摆在江照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之后，又装模作样地躺到沙发上。 【妈的，这死孩子到底醒不醒，沙发真的很难睡！】玉霭在沙发上躺了半个小时，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死，但江照却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108看着玉霭吃瘪觉得很舒服，【人家年纪小，多睡一会儿很正常。】 【他年纪可不小。】玉霭嘀咕了一句，最后实在忍不了，让108直接给人敲醒。 江照是被头疼疼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恍惚了几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住的公寓。 虽然昨晚醉得厉害，但江照还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 他是不是疯了！ 大晚上敲开陌生人的门！ 还抱着陌生人痛哭！ 还睡人家里！ “我是神经病我！”江照烦躁地搓了一把脸，欲哭无泪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杯子。 醒酒汤？ 江照对这东西不陌生，刚和裴镜洄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喝了酒之后，裴镜洄很容易头疼，所以江照便学着做醒酒汤。 “好喝。”江照毫不犹豫，一口便闷了下去。 喝完之后，江照便拿着杯子出来找人。 方玉霭的公寓和他的相差不大，但风格却差着十万八千里。 原本那间公寓是裴镜洄的，所以主要以黑白灰为主题。 但方玉霭的屋子大多数都是暖色调，还有很多的植物和可爱的小饰品。 走马观花般看了一圈方玉霭的公寓，最后江照在沙发上看到了缩成一团的方玉霭。 好在自己眼睛没瞎，江照心想。 昨晚醉酒之后一定是被方玉霭的美貌给迷住了。 正当江照犹豫着要不要把方玉霭喊醒的时候，方玉霭清秀的眉头一皱，睫毛颤了两下便睁开了眼睛。 江照蹲在沙发面前，被突然睁开眼睛的方玉霭吓得往后倒去。 好在方玉霭反应比较快，伸出手拉了江照一把，江照这才免于后脑勺撞在大理石茶几上。 “没事？有没有撞到哪里？”方玉霭急急忙忙，光着脚踩在地上，担忧地去查看江照的后背。 方玉霭的手指很凉，江照身上穿的是方玉霭的衬衫，有些小，也有些薄。 手指触碰在后背，隔着一层布料，像是在江照的心脏上划了一下。 “没……没事。”江照不自在地挪开，不让方玉霭碰自己。 方玉霭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抗拒，觉得自己有些越界了，愣了几秒之后，往后退开，给江照让出空间。 “那个，不是……”江照不是不喜欢方玉霭碰自己，他甚至觉得有点舒服。 但方玉霭可能误会了。 他刚想解释，就看到后退的方玉霭似乎站不住，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 “小心！”这下换成江照站起来去抓方玉霭了。 第447章 落地月光（五） 方玉霭有些低血糖，刚刚起得太急，现在整张脸都白了。 “没事，有些晕，一会儿就好了。”方玉霭靠在江照怀里，闭着眼睛等着那阵眩晕过去。 江照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低头去看比他矮那么一些的方玉霭，这次发现方玉霭的眼下不可忽视的青灰。 刚刚看了一圈，方玉霭的公寓里只有一间卧室。 所以方玉霭把卧室让给了他，自己一个人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这才没睡好。 【这可是他自己脑补的哦，不怪我。】玉霭无奈摆手，无辜地说。 108对玉霭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嗤之以鼻。 之所以有黑眼圈，是因为玉霭大晚上不睡觉和108抢着摸江照的六块腹肌。 连江照穿的衬衫都是玉霭故意挑的，一眼就能看到底下若隐若现的腹肌。 要不是108喜欢看，也能饱眼福，他一定弄死玉霭。 【不怪你，怪我。】108后悔没有提前注意到玉霭选房子的时候，这里是攻略目标老婆住的地方。 “抱歉啊，我昨晚喝多了，实在太麻烦你了。”江照见方玉霭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至少能睁开眼睛了，便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 方玉霭脸色苍白，但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你住对面吗？” “对，昨晚没打开我的房门，就以为自己走错了。”江照说得有些脸热。 喝酒害人。 但转念一想，喝完酒能遇到这么好的邻居，也不是不可以。 罪过。 “邻居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方玉霭缓过来了，坐正之后对江照说，“昨晚喝了酒，先在这里吃点东西再回去。” “我给你拿洗漱用品。”说完，方玉霭便站起身去柜子里拿东西。 江照原本该拒绝的，但他还是留下来了，甚至厚着脸皮借了浴室。 他昨晚穿的衣服已经被方玉霭洗过了，今天天气好，江照起来的时候已经晒干了。 【你要给他做饭？】108抱着手臂看着站在冰箱面前的玉霭。 要知道玉霭可从没做过饭，在任务世界不是点外卖就是使唤108 原本108作为任务系统，是不具备家政功能的，全是为了伺候玉霭练就出来的。 【不做。】玉霭嘴上虽然说不做，但手还是从冰箱里掏出了食材。 108眼皮一跳，警觉道，【不会又让我做？！】 【怎么会呢~】说完，玉霭邪魅一笑，打开了燃气。 江照洗完澡出来，已经换下了方玉霭比自己小很多的衬衫，边擦头发边看手机。 裴镜洄没联系他。 “算了。”江照自嘲地笑了笑，要是哪天裴镜洄主动联系他，那一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等等！ 什么味道？ 放下手机和毛巾，江照怀着不好的预感，寻着味道走向厨房。 “你在……做饭吗？”江照不经意瞥见了锅里那颜色和气味都一言难尽的东西问。 方玉霭被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的江照吓了一跳，转过身挡住那锅东西，低头红着脸说，“我不太会做饭，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点外卖可以吗？” “不……不用，我会做。”说完，江照从方玉霭手里接过了锅铲，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我家里还有些水果，你去拿一点过来洗了吃，我来做饭。” 方玉霭也没推辞。 【不是，虽然小江的腹肌的确很可口，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任务要做？】108看着玉霭天天和江照搞邻里和谐那套，就是不主动出击去找攻略目标，急得团团转。 玉霭刚送走江照，躺在沙发上吃着江照送过来的水果，没有回答108的问题，但好歹还是对攻略目标进行了关心，【裴镜洄最近在做什么？】 【上班，出差，找……找方玉霭。】108看着裴镜洄的活动轨迹汇报。 其实玉霭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在回国那一天，玉霭便把方玉霭回国的消息放了出去。 这些年裴镜洄一直让人关注着方玉霭的动态，只不过后来遇到了小太阳江照，裴镜洄对方玉霭的关注就变少了。 知道方玉霭回来之后，裴镜洄一直在让人打听下落。 只不过玉霭让108隐藏得太好，裴镜洄一直没找到。 【是时候该见面了。】玉霭说。 108问，【需要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吗？】 【放心，他想见方玉霭，一定有他的办法。】 如玉霭所料，没几天，裴镜洄便找到了方玉霭。 第448章 落地月光（六） 玉霭信誓旦旦的模样让108也不好继续催促，反正任务是玉霭要做的，就算任务失败了，死的也是玉霭。 所以108就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天天往隔壁男模店跑。 倒是方玉霭和江照打得火热。 江照每天上下班，都会拎着菜来给方玉霭做饭。 他的工作不稳定，都是在些小饭馆里做服务员，早出晚归，不一定能准时回来。 “你的手上这是什么？” 吃饭的时候，江照注意到方玉霭白皙的手腕上有几个红点，虽然和方玉霭还没那么熟，但他记得之前没有这些小红点。 于是江照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做的菜上面，“是不是食物过敏？” “不是。”要不是江照提醒，方玉霭自己都没注意到。 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小红点，方玉霭有些出神，“可能是最近换了新衣服，对衣服材质过敏。” “有过敏药吗？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说完，江照放下了筷子，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没事，不严重。”方玉霭拉住了江照的手，“快吃饭。” 方玉霭的手很凉，但在江照看来，他不反感方玉霭的触碰，甚至觉得很亲昵。 这也是他和素不相识的方玉霭很快便熟起来的原因。 而且方玉霭很照顾他，就像一个大哥哥。 【你刚刚是在对着攻略目标的老婆孔雀开屏吗？】108的声音冷冷地在玉霭耳边响起。 吓得玉霭没握住筷子。 “怎么了？不舒服吗？”原本就担心方玉霭的江照直接跳了起来。 见这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扛起方玉霭往医院送。 这些天相处下来，江照人再傻也发现了方玉霭的身体不是很好。 所以他尽量每天都按时回来给方玉霭做饭，吃完饭又麻溜地回自己的公寓，以免打扰方玉霭休息。 好在自从上次争吵之后，裴镜洄便没再找他。 这是第一次，在和裴镜洄吵架之后，江照没有着急忙慌地去和对方求和。 “没事，吃太快了，有点胀气。”方玉霭放下了筷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江照第一天便注意到了方玉霭屋子里的药瓶。 方玉霭有很多药，摆在各个角落，江照在做饭的第一天也问过对方肠胃是不是很不好。 “那先不吃了，我给你拿药。”江照熟门熟路地走到最近的药箱里，找出药又端来了水给方玉霭摆在面前。 吃了药之后，方玉霭也吃不下饭，江照收了桌子之后给方玉霭弄了些饭菜放在冰箱里，万一方玉霭晚上饿了没东西吃。 等江照走了之后，玉霭又把108给喊了出来。 【再把剧情给我看一遍。】 108把剧情调了出来，玉霭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什么时候才能把方玉霭过去的记忆给我？】玉霭又看了一遍剧情，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108把说明书翻出来给玉霭看，【等你和攻略目标见面之后，系统就会自动把原主过去的记忆都传输给你。】 明白了，还是要先见到裴镜洄。 正好方玉霭和江照也相处的不错，是时候该和裴镜洄打打照面了。 “同学聚会？”方玉霭早上刚醒便接到了高中同学的电话。 他回来这件事没有刻意隐瞒，也没和谁提起。 但是这些年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换过，所以高中的同学很轻易就能联系上他。 “你可一定要来呀，都多少年没见面了。”那头说得亲昵，似乎和方玉霭关系很好的样子。 方玉霭犹豫了片刻，问，“会有哪些同学参加？” “差不多都会来。” 那头似乎生怕方玉霭不去，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磨动了方玉霭。 方玉霭这次回来就是想见一见某人，但是他没有理由去找人。 同学聚会，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而在电话那头，挂掉电话的刘承点头哈腰地对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笑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 “嗯。”裴镜洄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灯火之上，厚厚的睫毛垂下来，将眼底的情绪都遮挡住，让人无法猜测他此刻的想法。 刘承也不知道裴镜洄在想什么。 他知道裴镜洄以前和方玉霭关系很好，只不过在方玉霭突然退学之后，裴镜洄不允许任何人提起方玉霭的名字。 或许这次同学聚会，是一次报复？ 【你看，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完全不用哥出手。】玉霭看着监控里的裴镜洄，对108勾了勾手指，【我赌他有八块腹肌。】 【……】108白了玉霭一眼，【我也觉得有八块。】 第449章 落地月光（七） 刘承不是班委，但和班长关系不错，这些年算上班上混得还可以的。 但刘承不喜欢方玉霭。 高中时候的裴镜洄是个校霸一般的存在，之所以不做校霸，是因为方玉霭不让。 方玉霭让裴镜洄好好学习，裴镜洄就真的乖乖听话上课。 刘承学习中上，但中二病严重，一直想跟着裴镜洄混。 但裴镜洄听方玉霭的话，不搭理他们这些刺头。 所以刘承很看不上方玉霭。 仗着自己学习好，拽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那个时候有裴镜洄罩着，早被他们堵巷子里弄死了。 最让刘承看不上的，是方玉霭那副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明明只是裴镜洄家里保姆的儿子，凭着学习好，就真以为自己能出人头地了。 虽然看不透裴镜洄的心思，但刘承是知道裴镜洄在方玉霭刚走的时候特别生气的。 那个时候的裴镜洄可恐怖了，谁要是敢替方玉霭解释一句，下一秒就会被裴镜洄一脚踹出好几米远。 “人来了吗？”聚会当晚，刘承先定了个酒店吃饭，接着再带着同学们去k歌。 这次同学聚会，一是受了裴镜洄的命令，二来刘承也可以炫耀一番。 虽然他没有裴镜洄那样的成就，但总归也是个企业的副总。 能显摆为什么不显摆。 更何况还能挫挫方玉霭的锐气。 “到大堂了。” “裴哥呢？”刘承虽然不喜欢方玉霭，但还是要看裴镜洄，要万一人又变好兄弟了，那他就算再看不上方玉霭，也不能明面上针对人。 小秘书抬头看了一眼上层楼，“裴总说他待会儿过来。” “行。”刘承也不知道裴镜洄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进了包厢，看到隔壁包厢里的设备之后，刘承明白了。 裴镜洄虽然不过来，但就在隔壁，随时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那刘承也就只能看眼色行事了。 “好久不见，在哪高就啊？” “上次见你朋友圈发你去旅游了，看来这几年混得不错。” “我记得你大学学医的，不容易啊这个行业。” 曾经的高中同学陆陆续续进入包厢，看着眼熟还能勉强叫出名字的人开始寒暄。 刘承定的酒店规格挺高，在坐到各位不是西装革履，就是长裙礼服。 不像老同学聚餐，倒像是商业聚会。 刘承看了眼手表，明明刚刚小秘书说方玉霭已经到了大堂，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哐——” 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 原本大家还没怎么注意，但不知谁好奇抬头看了一眼，便见到了和在场的“精英”格格不入的方玉霭。 方玉霭穿得比较休闲，没有特意穿西装，也没弄大背头。 在一群人中间的方玉霭就像一个高中生，嫩生生的能掐出水。 “这是……方玉霭？” “学委啊！” 方玉霭一进门便将屋子里的人扫了一圈，除了班长，其他的人都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他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难道对方不来吗？ 刘承见方玉霭傻站着，不断有人喊着方玉霭过去坐，但他似乎在找什么人。 “去。”刘承踹了旁边的班长一脚，小声让人去把方玉霭叫过来。 班长有些不愿意，扭头对刘承说，“你可别为难人家。” 得到刘承不耐烦的保证之后，班长这才站起来招手，直接越过其他人，将方玉霭拉到了刘承的座位旁边。 “好久不见啊，学委。”刘承见方玉霭坐下来了，对身后的服务员招手，让人拿酒。 方玉霭看了刘承一眼，没什么印象，敷衍地回了句嗯，又去问班长今晚的人来齐了没有。 “不知道，消息发出去了，好多都说要看时间。”班长给方玉霭倒了杯茶。 方玉霭心不在焉地看向门口，直到开席，都没等到想见的人。 “学委，我敬你一杯。”刘承倒了杯酒递到方玉霭面前。 方玉霭扭头去看刘承，他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桌上好多是他吃不了的，就吃了几口米饭。 而且他喝不了酒。 一个是因为酒量差，另外…… “你要是不喝， 就是不给我面子。”刘承刚刚在聊天的时候也夹枪带棒地讽刺了方玉霭几句，他在试探裴镜洄的态度。 但裴镜洄一直在隔壁坐得端正，也没让人来打断他针对方玉霭的行为。 所以刘承就默认这局裴镜洄就是为了报复一下方玉霭。 “对呀，学委，喝呀！” 有几个混得没刘承好，但同样看不上方玉霭清高模样的人开始起哄。 第450章 落地月光（八） 班长在旁边皱起了眉头，但刘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只好握紧筷子，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饭。 “我吗？我喝不了。”方玉霭的心思不在饭局上，许久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和自己说话。 之前刘承内涵他的那些话他也没听进去，只是随便回了两句。 “怎么会喝不了，以前学委很能喝的呀。”刘承将酒杯塞方玉霭手里，笑看着对方。 以前方玉霭的确很能喝，那个时候他不让裴镜洄外出鬼混。 但裴镜洄刚开始耐不住几个兄弟怂恿，和人干完仗就去喝酒。 方玉霭逮到的时候，一群人起哄，说要裴镜洄把酒喝完再走。 方玉霭二话不说，直接对瓶吹。 他说他替裴镜洄喝完了，然后便将人带走了。 为着这件事，第二天裴镜洄发疯，把在场起哄的人都抓了过去，一人一瓶灌酒。 “现在喝不了了。”方玉霭再傻也瞧出对方想要针对自己，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要喝你自己喝，我有事先走了。” 一如既往，不在乎什么人情世故，清高得要死。 “嘭——” 刘承将酒杯摔在了桌子上，眼神凶狠地看着方玉霭，拦着人不让走。 在场的其他人知道刘承现在混得不错，即使知道对方在故意给方玉霭使绊子，但也没人敢为方玉霭出头。 个个低头吃饭， 不敢抬头。 只有刘承那几个小弟还在起哄，“学委不懂规矩啊，提前走可是要罚酒的。” “是啊。”刘承满意地看了一眼小弟，又看向隔壁裴镜洄所在的方向，“来，一杯你不喝，那就喝一壶。” 方玉霭看着刘承，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针对他，但酒是不可能喝的。 就在方玉霭还在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包厢的门被再次打开了。 “抱歉啊各位，来迟了。”男人西装笔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部分光，逆光而来，十分有压迫感。 刘承见人进来，心道不好，立马使眼色给小弟，让人给裴镜洄让位置。 “裴哥来的不晚，去，上些新菜。”刘承也不管方玉霭了，将酒壶丢到了一边，走出自己的位子去给裴镜洄点烟。 裴镜洄挡住了烟，“吃饭就别抽烟。” 在场的人都知道裴镜洄今非昔比，即使不能在他面前混个眼熟，也最好不要得罪他。 于是刚刚还在抽烟的几个男人快速将烟给掐了。 “吃饭。”裴镜洄就像真的来吃饭的一般，就着新餐具开始吃饭。 看都没看又坐回了自己位置上的方玉霭。 方玉霭从对方一进门便注视着，但裴镜洄看了他一眼，又像陌生人一般移开了。 “学委，别光吃菜，吃点肉。”刘承不知道裴镜洄现在进来是什么意思。 他给方玉霭夹菜，一个是作出讨好的姿态，为刚刚的行为道歉，一个是想看裴镜洄的态度。 “谢谢。”方玉霭的有轻微的洁癖，不会吃别人夹的菜。 但他不想惹麻烦，好不容易见到裴镜洄一次。 他忍了。 裴镜洄知道这回事，但也当做没听见。 之后方玉霭便什么都没吃，自顾自喝茶。 “裴哥有对象没有啊？” “是呀，裴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帅。” 一群人见裴镜洄不再动筷，便开始拍马屁。 裴镜洄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低着头喝茶的方玉霭，“有了。” “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 还是搞不懂裴镜洄态度的刘承看着方玉霭，刚刚要不是裴镜洄进来，方玉霭就要下他的面子，这让他很不爽。 而且刘承看到自己给方玉霭夹的菜对方没动，这才猛地想起来方玉霭洁癖这个龟毛的毛病。 于是他故意给方玉霭夹菜，还夹肉。 “他呀。”裴镜洄笑着看了眼手表，又对身后的秘书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来。” 于是还在便利店打工的江照便接到了裴镜洄秘书的电话，让他麻利点，现在就到裴镜洄那儿去。 江照犹豫了几秒，方玉霭说晚上要在外边吃，他不用回去做饭，于是便打车往裴镜洄秘书给的地址去。 “学委怎么不吃？是不好吃吗？”刘承见方玉霭还没有要动筷子的准备，于是便故意抬高声音问。 周围的人包括裴镜洄都向方玉霭看去。 方玉霭知道裴镜洄在看他，但他被裴镜洄有对象这件事震惊到了，不敢抬头。 在场的都知道方玉霭和裴镜洄以前关系很好，只是后来方玉霭不告而别，裴镜洄恨死他了。 所以大家都抱着看戏的态度，一言不发。 第451章 落地月光（九） 见裴镜洄没出手帮忙，刘承心底彻底确信这次裴镜洄和方玉霭是真闹掰了。 于是更加得寸进尺。 “是嫌弃菜太糙了咽不下去吗？那我给你倒点酒。”说着，刘承便将方才没让方玉霭喝下去的酒又拎了回去。 方玉霭拿起了筷子，咬着牙吃了几口。 但酒没喝，胃里翻江倒海。 “我去个洗手间。”方玉霭脸色难看，站起来便直接往外走。 刘承还想拦，但被裴镜洄的目光制止了动作。 裴镜洄抬了抬手，一旁的人立马给他点了支烟。 吐出口薄雾之后，裴镜洄看了一眼秘书，秘书立马推门跟在方玉霭的身后。 刘承不敢再作妖，其他人继续拍裴镜洄的马屁。 秘书很快便回来了，低头在裴镜洄耳边说了几句话。 刘承一直关注着裴镜洄的表情，他又觉得裴镜洄似乎不想针对方玉霭。 秘书说方玉霭进洗手间便吐了。 裴镜洄知道方玉霭这毛病，从来不愿意和别人共用一套餐具，更何况还吃别人夹的菜。 “扣扣。” 方玉霭还没回来，有人先敲门了。 “呦，这就是裴哥对象啊。” 江照进来的时候，没想到在场有那么多人。 “过来，坐这里。”裴镜洄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江照看着裴镜洄一脸淡漠，似乎之前和自己吵架的人不是他。 那天晚上吵完架之后，江照跑到酒喝醉了才会误打误撞认识方玉霭。 之后江照故意不像以前那样主动找裴镜洄和好。 江照一直把裴镜洄当做自己的精神依托，受不了冷暴力那一套，所以一旦闹矛盾，都是他先去破冰。 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有方玉霭的存在，小半个月没和裴镜洄联系，但他却不再觉得恐惧。 “小照？”见江照一直站着不动，裴镜洄扭过头看向他，目光冷淡，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江照只好走过去坐下来。 包厢里的人都在讨好裴镜洄，顺带奉承江照几句。 但江照满心在想方玉霭，不知道对方回家没有，下午吃得怎么样。 “小江和裴哥很般配啊。”突然有人说道。 江照被迫露出虚假的笑容来，而裴镜洄也只是淡淡地笑着，扭头看向秘书，见对方眨了眨眼，于是便将江照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那是当然，我很喜欢小照，当初追他可花了不少功夫呢。”裴镜洄边说边低头去看江照。 在外人看来格外宠溺的目光，落在江照眼里就像是毒蛇吐着信子，一瞬不移地盯着他。 一群人又夸了几句两人天造地设之类的话，没一会儿便转移了话题。 “哐——” 包厢的门被打开，方玉霭刚从洗手间回来。 周围的人似乎知道是谁回来了，都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门口。 江照也下意识回头看去，然后便愣住了。 而开门进来的人，原本已经整理好的情绪，在看到裴镜洄怀里抱着个人的时候又乱了。 最后方玉霭的目光落在江照脸上，又联想到刚刚在门外听到的话。 方玉霭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江照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方玉霭，见对方看着自己，眼神里有刺人的痛色。 江照想要从裴镜洄怀里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裴镜洄抱他抱得更紧了。 让他无法挣脱。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方玉霭快速收回目光，低下头硬着头皮走到原来的位置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一干人就那么看着方玉霭，又看看裴镜洄，不知道是要拦住方玉霭还是让人走。 江照也从裴镜洄的态度中察觉出了异常。 “等等。”一直没开口和方玉霭说话的裴镜洄出声了。 他一只手搂紧了试图挣扎的江照，一只手往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些酒。 “你还没和我喝一杯呢。” 第452章 落地月光 （十） “是啊，不乐意和我喝，总要给裴哥面子。”刘承率先反应过来，端着酒杯想要去搂方玉霭。 但被方玉霭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别给脸不要脸。”刘承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江照看出来了，这个局的人都在针对方玉霭。 “别动。”感受到江照还在挣扎，裴镜洄低头在江照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警告道。 等江照不动之后，裴镜洄才笑着抬起头去看方玉霭，“怎么？不喝吗？” 见面以来，这是方玉霭第一次认真地去看裴镜洄。 为了能看到人，方玉霭出门之前特意戴了隐形眼镜。 但这一刻，方玉霭希望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他和裴镜洄一起长大，见过裴镜洄很多样子，看过他不同的眼神。 但第一次见裴镜洄用这种看似带有笑意，实则满是冷漠和嘲讽的眼神。 “喝。”方玉霭快速低下了头，一把拿过桌上的酒壶。 “不……”江照想要站起身阻止，但却被裴镜洄大力按了回去。 裴镜洄一错不错地看着方玉霭将一整壶白酒都喝了下去，周围的气压顿时低了好几个度。 原本裴镜洄脸上还有伪装的笑意，现在整张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喝完之后，方玉霭将酒壶放到了裴镜洄面前，倒过来表示自己喝完了，脸和脖子红成一种颜色。 “喝完了。”方玉霭的声音变得沙哑，眼睛里盛着水汽，是被白酒呛出来的。 裴镜洄死死地盯着方玉霭，一言不发。 但方玉霭似乎也不打算和他说什么，拿起外套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裴镜洄，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看你逞威风的？”江照蹭地一下从裴镜洄身上跳起来，冷声质问道。 从方玉霭走的那刻起，裴镜洄的注意力便似乎也跟着走了。 他不理会江照，而是抬起冰冷的眸子看向刘承。 毒蛇般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刘承认不得打了个寒颤，一抬头便对上了裴镜洄冷冽的眼神。 “裴哥……”刘承下意识想要认错，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惹裴镜洄不高兴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喜欢喝酒？”裴镜洄收回目光，抬手将面前的高脚杯倒了一半红酒，又从旁边拿了壶白酒，倒入了红酒杯。 “那就喝。” “喝不完，不许走。” 最后刘承是被抬着出来的。 江照站在旁边看完了全程，刚开始他还想劝，但是被裴镜洄发疯的样子吓得不敢动弹。 最后他是被裴镜洄拽着出的酒店，直到上了车子，江照才反应过来裴镜洄做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针对他？”江照和裴镜洄一起坐在副驾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裴镜洄手撑着脑袋，听到江照的话之后冷冷地扫了江照一眼，“别多管闲事 。” “我……”江照看裴镜洄这副冷漠的姿态，突然觉得被泼了冷水，浑身冰冷。 他张着嘴巴，还想要说什么，但却被裴镜洄打断了。 “如果你不想被你家里面知道你的下落，就闭上嘴巴。”裴镜洄抬头看向前方的道路，不再看江照。 江照立马闭上了嘴巴，愤愤不平地看着裴镜洄。 车子走了没一会儿，速度开始变慢，江照察觉出这不是回裴镜洄家的路，也不像回自己住的公寓的路。 还没等他问出口，车子便停了下来。 裴镜洄降下了车窗，大力搂住江照的腰。 “要不要送你一程？”裴镜洄嘴角上扬，扯出个玩味的笑，对着路边一个人走着的方玉霭说。 从餐厅出来之后，方玉霭并没有着急回家。 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公寓之后会不会见到江照？ 他要怎么面对江照呢？ 方玉霭不知道，所以一路走着回去，在昏黄的路灯之下，像一个孤魂野鬼。 “不用了，谢谢。”方玉霭也扯出个笑，扭头看向裴镜洄。 这一回头，便看到了被裴镜洄搂在怀里的江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算不算一切回归正轨？ “是吗？”裴镜洄不依不饶，“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听起来就像老朋友之间正常的问候 前提是没有下一句的话。 “又是哪个老男人养着你？” 第453章 落地月光 （十一）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对劲，江照恶狠狠地掐了裴镜洄搂着自己腰的手背一把。 但裴镜洄还没说够，换了个姿势，和江照更加亲昵，“他能满足你吗？” “小洄。”方玉霭听不下去了，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素养，“不是那样的……你……” “不是哪样？”裴镜洄恶劣地打断，“不是我们这样吗？” 说着，裴镜洄用自己的脸碰了碰江照的脸，余光看向方玉霭颤抖的手指。 原来方玉霭也会因为他感到愤怒吗？ “我和小照这样吗？”裴镜洄问。 方玉霭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被扒干净放在冰天雪地里。 “不是，我……不打扰你们了。”方玉霭颤抖着声音快速低下了头。 他不敢看裴镜洄和江照亲近，更不敢看江照看向他的视线。 “哦。”裴镜洄没劲地降下车窗，命令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出了方玉霭的视线。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江照看出了方玉霭和裴镜洄之间的不同寻常。 裴镜洄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猛地想起江照似乎一直在替方玉霭说话 心头更加恼怒。 “你呢？” “你认识他？”裴镜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狭小的空间里，裴镜洄将人逼到角落，审视的目光似乎要将江照看穿。 “这和你过分的行为无关。”江照受不了裴镜洄这个样子，“你到底有没有心？” 说着说着，江照又想起这些年跟在裴镜洄身边，一直被冷眼相对的日子。 裴镜洄怎么对他，是他自愿承受。 但裴镜洄对方玉霭的羞辱却让他无法忍受。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心？”裴镜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停车。”裴镜洄对司机说。 司机战战兢兢地停下了车。 “滚下去。”这是对江照说的。 他看江照不顺眼，江照也不理解他，于是毫不犹豫地下了车。 江照刚一下车，车子便快速冲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走到路边之后，江照给方玉霭发消息，但是没回。 又给对方打电话，没人接。 于是江照按照刚刚的路往回走。 终于在一盏不是很亮的路灯底下找到了蹲在路边的方玉霭。 “方玉霭。”江照喊了一声，向方玉霭走去。 方玉霭晃神了两秒，见到来人是江照，惊讶了几秒之后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方玉霭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的酒气还没散去，脸很红。 他的酒量真好，这是江照下意识的反应。 “我不放心你。”江照如实说。 裴镜洄把他放下的地方离他住的公寓不远，他完全可以直接回家。 当方玉霭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喝了那么多酒，而且他总觉得方玉霭心情不好。 放心不下，所以原路返回，特意来找方玉霭。 “我没事。”方玉霭说，说完又扯出个微笑，“没事的。” 两人并肩走着，往回公寓的方向。 江照不知道方玉霭能不能喝酒，也不知道对方醉了没有。 但方玉霭眼神清明，吐字清晰，看着不像醉酒。 虽然有些奇怪。 “你和裴镜洄认识吗？他为什么要针对你？”江照开门见山地问。 方玉霭愣了两秒，停下步子看向天空，似乎在思考江照的问题。 “我们是高中同学，很多人不喜欢我，他也是。” 江照扭头去看方玉霭，在衡量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觉得没那么简单。 但他也觉得方玉霭不会骗他。 “高中同学。”江照念了一遍。 方玉霭收回目光，看向江照，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普通同学，不要误会。”方玉霭解释道。 你们呢？ 是情侣。 方玉霭回想起在包厢外听到的话。 裴镜洄说他追江照追了很久。 “我们……”方玉霭还想要说什么，但停顿了两秒，然后退了两步。 就在江照还在思考方玉霭让他不要误会什么的时候，只见方玉霭脚步踉跄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方玉霭！” 第454章 落地月光（十二） 方玉霭倒下去的毫无征兆，江照吓了一跳，快速将人揽在怀里。 “你怎么了？” 方玉霭脸色苍白，手握成拳死力抵着上腹，身上抖得厉害，即使有江照支撑，也软得站不住。 “胃难受吗？”江照想到方玉霭刚刚喝下去的酒。 即使方玉霭的酒量再好，但他胃不好，哪里喝得了那么多酒。 “咳咳咳……”方玉霭疼得满头大汗，胃部不断造反，如同一把利刃在他的肠胃上乱搅。 血腥气不断往喉间涌。 “咳咳咳！”方玉霭睁不开眼睛，腰弯成虾子一般，咳得停不下来。 “你，吐血了！” 江照点开了打车软件，但他们所在的地方太过偏僻，根本没人接单。 来往的车辆也没有出租车。 “别怕。”江照手心都是方玉霭咳嗽吐出来的鲜血，他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着人吐血，浑身都吓软了。 但他还在安慰方玉霭，虽然方玉霭已经失去了意识。 车辆在夜里高速行驶，车身上银色的装饰使其如同暗夜里的精灵一般穿梭在高架上。 “嗡嗡——” 放在副驾的手机不断震动。 裴镜洄把江照丢下后不久，又把司机也撵了下去，自己开车上了高架。 “嗡嗡——” 自动挂断之后，手机又再次响起。 裴镜洄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是江照。 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是想求什么吗？ 道歉？求和？ 裴镜洄冷冷地收回视线，目光直视前方，不去理睬江照催命一般的电话。 而在原地求助无门找上裴镜洄的江照在第二通电话被自动挂断之后，毅然决定地抱起方玉霭往医院的方向走。 好在走了一段路，便遇到了出租车。 江照将人送进了急诊。 医生接到方玉霭的时候愣了一下，江照察觉出对方似乎认识方玉霭。 “他经常来医院吗？”江照看着手上干涸的血迹，对一旁的护士问道。 护士不敢乱说，垂眸摇头。 “胃出血，没事。”医生和江照说。 胃出血？ 这就没事了？ 江照疑惑，但方玉霭转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清醒了，除了脸色苍白，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你回去休息，早上还要上班。”方玉霭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 江照刚刚才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此刻看着方玉霭，却觉得手心发烫，“我不着急。” “回去，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方玉霭坚持。 最后江照还是回了家，但一整夜都没睡好。 除了江照之外，下了高架将车停在漆黑的屋子面前的裴镜洄也是一夜没睡。 这栋小别墅是裴镜洄小时候住的，现在已经闲置。 那个时候，方玉霭也随着住家保姆住在这里。 裴镜洄进了门，但没开灯，径直往小时候自己的房间走去。 “方玉霭，为什么还要回来？”裴镜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这里常年没人居住，裴镜洄也不想让人进来，所以没人打扫，随手一摸，便是一层厚厚的灰。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木头书桌上摆着的合照上。 那是十几岁出头的裴镜洄和方玉霭。 笑得张扬的裴镜洄比方玉霭高一个头，小麦色皮肤的高大男生将内敛温和的方玉霭揽在怀里。 月光照在方玉霭的脸上，另外一半的裴镜洄的脸被隐在黑暗里。 “回来了……”裴镜洄拿起了桌上的合照，使得月光照不到方玉霭脸上，“就别想走。” 辗转了半夜，江照睡不着，大早上便坐公交去医院，他还是放心不下方玉霭，顺路还带了些清淡的早餐。 但江照刚拎着早餐出电梯，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地，江照快速退回了电梯。 “那个，方哥，你怎么样了，我先去上班，中午再来看你。”江照抖着手给方玉霭打电话。 他放心不下方玉霭，但医生说方玉霭没什么大事，养一养就好。 而且刚刚在医院遇到的人，江照现在还不想看到对方。 刚和江照挂了电话，方玉霭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病房门被打开了。 来人除了医生，还有个意想不到的人。 “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第455章 落地月光 （十三） 昨晚从急诊出来的时候，方玉霭的情况并没有医生和江照说得那么轻松。 他需要手术，但是这些年方玉霭的病历都在国外，不能贸然手术。 方玉霭也不希望江照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怕江照知道了，裴镜洄就会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方玉霭后悔自己贸然回来了。 “方玉霭，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江元聘沉着脸坐在病床前，黑色的眸子里是无法忽视的戾气。 他在气方玉霭。 气方玉霭回国没告诉自己。 更气方玉霭连要手术都不联系他。 要不是当年方玉霭在这家医院住了很长时间，要不是这家医院恰好是他出资的。 可能方玉霭做完手术他都不会知道方玉霭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又经历了一次生死。 “没什么大事，你不用管我的。”方玉霭回了神，目光平淡，看向江元聘。 对方的衣服有些褶皱，脸上还有疲色，似乎是连夜赶过来的。 “我昨天在外地开会，半夜收到院长的电话，说你情况严重，需要做手术……我叫秘书赶紧定了机票回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不能喝酒，你……” 江元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起初语气很严肃，很凶，但越说，江元聘的呼吸越乱，眼眶都红了，一字一句都带着哽咽。 “下次不喝了，没事咳咳咳。”方玉霭刚想安慰人，但他的身体可不会像他一样嘴硬。 这一咳起来，方玉霭便停不下来。 江元聘吓坏了，也不敢再继续怪罪方玉霭。 “快，给他看看，他怎么了。”江元聘把位置让给医院。 方玉霭咳嗽没一会儿就停下了，但又开始干呕，医生护士将他围住。 “咳咳咳——” 被挤出外围的江元聘看着方玉霭消瘦的肩膀，像蝴蝶翅膀一般扇动，就像下一秒就要飞走一般。 但方玉霭没有飞走，他的咳嗽和干呕都随着口血不断溢出来的鲜血停止了。 他没有变成蝴蝶，他变成了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瘫软了下来。 “老板，公司那边，今天还过去吗？” 手术室外，江元聘将外套脱了下来，领带被他拽得凌乱。 秘书和江元聘一起熬夜赶回来，脸色也不太好。 “不去，他还没脱离危险。”江元聘眼里满是血丝。 秘书不说话，他跟了江元聘很多年，一直觉得对方是个只会工作的机器人，没有任何感情。 但对于方玉霭，却总是独特的。 要是早一点知道…… “他没事的，会没事的。”江元聘很焦躁，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来往手术室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的门好不容易推开。 但方玉霭没出来，出来的是手上拿着病危通知书的护士。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护士问。 江元聘看着刺眼的红色大字，颤抖着手在上面签字，像是在回答护士的问题，又像是在和自己说，“他是我弟弟。” 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 从来不会缺席的江元聘没有出席公司的重要会议，江老董事长打来电话责问。 江元聘乖乖地被骂，没有回嘴，也没解释。 没多久，江老夫人也给他打了电话。 “元聘，你找到弟弟没有，他怎么还不回家？妈妈很想他。” 听着电话里母亲神经质的质问，江元聘感到很无力，他的目光停留在手术室的灯上。 他期望门快点打开，又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电话那头江老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江元聘！你是不是没有用心！为什么那么久还找不到弟弟！”江老夫人的耐心被江元聘敷衍的态度耗尽，歇斯底里的质问从听筒里传来。 江元聘安抚了几句，再三保证，那头才挂断电话。 “老板，这不是你不想找，是小少爷躲着你。”秘书看不下去了。 江元聘摇了摇头，不说话。 他不觉得委屈，他觉得委屈的另有其人。 第456章 落地月光（十四） 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江元聘整个人都麻木了，才看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病人身体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让他喝那么多酒？”这明明是把人往阴曹地府送。 江元聘连连低头道歉，问清楚注意事项之后，又让人把稳定下来的方玉霭换到了自己手底下比较私密的医院。 “你还没走？”方玉霭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在赶江元聘走。 江元聘假装没听见，他迟早是要被方玉霭气死的， “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别说话。” “我的手机呢？”方玉霭抬起头，却发现身上疼得厉害，光是移动手臂，就疼得他直冒汗。 江元聘赶紧按住人，“别动，我给你拿。” 手机里只有江照的消息，他去了之前方玉霭住的医院，但是没找着人。 又是打电话，又是发消息。 方玉霭耐着疼痛给江照回消息，说自己已经好了出院了，遇到了朋友在外边玩两天。 现在在国内，只有江照会关心他。 还有眼前的人。 “你走，我没事，待几天就出国，你不用管我。”方玉霭将手机放了回去，抬眸看着江元聘说。 江元聘被方玉霭这句话点炸了，“不用管你？看着你作死？然后给你收尸吗？” 刚想敲门进来的小秘书听到这句话，立马收回了脚。 他跟在江元聘身边这么多年，很少见人这么情绪外露。 “江元聘，你有你自己该关心的人，照顾好他就行。”方玉霭淡淡地说。 他说的是谁，不用提名字，江元聘都知道。 但这让江元聘更加生气，他甚至怀疑方玉霭说这话就是故意要往他心窝子上捅刀。 以此来报复他。 但他知道，方玉霭不会。 方玉霭也不屑。 “他走了。”江元聘冷静下来了，虽然方玉霭看着什么都不在乎，态度也冷淡，但他知道自己的话会伤到方玉霭。 所以尽量使自己不去和方玉霭生气。 “什么走了？”方玉霭愣了片刻，随即又想到这些日子他看到的一切。 “他知道了真相，离家出走了。”江元聘说，“家里面还不知道。” 这是他答应过方玉霭的，不让其他人知道。 但他只做到了一半。 他私心太重，心疼方玉霭，却也阳奉阴违。 “你做的？”方玉霭不经思索便了解这是江元聘的作风。 江元聘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也不加辩解。 “江先生，你走，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没有其他的来往。” 最后江元聘真的走了，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要被方玉霭气死了。 但没想到，他走之后，方玉霭更是要气死他。 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恢复的方玉霭趁着医生换班，悄悄咪咪出了院。 而刚下班回家的江照一出电梯，便看到了正准备开门进屋的方玉霭。 “方哥！你回来了！”江照激动地上前。 那天他看到了江元聘，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所以不敢去找方玉霭。 但他不知道，江元聘并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江元聘是去找方玉霭的。 “嗯，回来了。”方玉霭还有些虚弱，看向江照的眼神有些复杂。 江照被看得有些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从那晚酒局之后，方玉霭对他的态度变了。 眼里似乎多了一些慈爱和悲悯。 “吃饭了吗？”方玉霭主动问。 江照吃了，但鬼使神差，摇了摇头，反问，“你呢，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我做饭。” “好。”方玉霭点头。 江照家里一直准备着新鲜的蔬菜和肉，虽然这些天方玉霭不回来，但他知道方玉霭一定会回来的。 “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一个人在外打拼？”方玉霭边吃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那天江照醉酒，方玉霭认出江照之后，便谎报自己的年龄，说他比江照大。 所以江照喊他方哥。 “我，没有家人。”江照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低下头看着碗里的菜，眼眶有些发红。 方玉霭很敏感，不再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其他的，“裴镜洄和你，在谈恋爱吗？” “嗯？”江照抬头不解地看向方玉霭。 方玉霭继续问，“你开心吗？” 第457章 落地月光（十五） 开心吗？ 江照眨了眨眼，似乎很久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 从家里出来之后，他一直躲着家里面的人，直到遇到裴镜洄，有了庇护。 裴镜洄从一开始和他就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裴镜洄很多方面都吸引着江照。 “为什么这么问？”江照反问，他觉得方玉霭有点奇怪，平时的方玉霭不会问这么过界的问题。 方玉霭收回视线，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方玉霭问完又后悔，他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些。 江照眉头微皱，有些看不懂方玉霭。 但一想到那天晚上裴镜洄针对方玉霭，又想起第二天裴镜洄把他叫到了公司。 “你和方玉霭认识？”裴镜洄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江照对方玉霭的态度不一般，于是便把江照叫了过去。 江照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住在我住的那个小区，见过几次。” 他撒谎了，他和方玉霭自从认识以来几乎天天待在一起。 而且那个公寓还是裴镜洄的房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裴镜洄知道他和方玉霭的关系有多熟。 “同一个小区？”裴镜洄看文件的视线移到了江照的脸上。 “嗯。”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裴镜洄将文件扔在桌子上，双手扣在一起，扬起头对江照说，“各取所需。” “我要你跟着我，不需要你做太多，我帮你瞒住你的行踪。” 江照当然记得，这个约定也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只是一个替身。 猛然间，江照突然抬头看向对面正在小口小口吃饭的方玉霭。 难道说，方玉霭就是裴镜洄那个思念多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但如果说他是方玉霭的替身，那为什么他和方玉霭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所以，你们是在谈恋爱吗？”方玉霭搅了搅碗里的东西，没有食欲，“你和裴镜洄。” “是，是在谈恋爱。”江照用喝汤来回避方玉霭的视线。 裴镜洄让他跟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和裴镜洄谈恋爱。 可知道裴镜洄有了个白月光之后，江照清楚了，自己只是裴镜洄用来思念白月光的工具，是个替身。 而那天，裴镜洄特意强调了那个约定，就是想让其他人认为他和裴镜洄是一对。 “我们谈了三年。”江照补充道。 三年前，在他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后，便从家里逃了出来，落魄之际，是裴镜洄救了他。 那个时候的裴镜洄很温柔…… “真好。”方玉霭笑得真诚。 这让江照更加好奇，“所以裴镜洄那天晚上为什么要那样？” “我们俩小时候就认识，之后一直是好朋友，后来我出国之后就没再联系了，可能他在怪我一声不吭地离开。” 说完之后，方玉霭怕江照误会，又解释道，“我们就只是朋友，现在也不熟，你别误会。” 他和裴镜洄的确一直只是朋友。 但他对裴镜洄心思不纯，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见裴镜洄。 人他见到了，但裴镜洄似乎不太愿意看到他。 “而且我就回来几天，过段时间就走。”方玉霭说。 “锵——” 江照手里的勺子掉到了瓷碗上，发出碰撞声。 “过段时间就走？出国吗？”江照急切追问。 方玉霭笑着点头，“对，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太好，国外有更适合我疗养的地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方玉霭移开了视线。 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两人各怀心事，草草地吃完了一顿饭。 “嗡嗡——” 吃完饭之后是江照接到裴镜洄的电话。 “我在你住的小区，下来。”裴镜洄声音低沉，命令的意味不言自明。 不等江照说什么，那头就挂了电话。 方玉霭看出江照似乎有事，“你先去，碗留给我洗。” 手机又震了两下，是裴镜洄在催他。 “我下去一趟。”说完，江照拿起手上的外套便下了楼。 那天裴镜洄问的时候，他只说方玉霭和他是一个小区的，并没有告诉裴镜洄，他和方玉霭就住在对门。 但其实只要裴镜洄想，随时都可以知道。 “有什么事？”江照一下楼就看到了裴镜洄的车，他走到车旁边，敲了敲后座的车窗。 裴镜洄降下了车窗，抬了抬下巴示意江照上车。 “要去哪？”江照上车之后又问。 “他住你对面？”裴镜洄并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将车窗升了起来。 江照皱起了眉头，但他知道裴镜洄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方玉霭，就是你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 “谁说的？”裴镜洄的声音很悦耳，但依旧掩盖不住他眼底突然腾起的戾气。 “有什么放不下的，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第458章 落地月光 （十六） 可有可无的人？ 江照不相信。 裴镜洄才不管江照信不信，抬手就去掏江照的手机。 “干什么！”江照还在思考裴镜洄的话，一转眼，兜里的手机就被裴镜洄掏出来丢给了守在外面的保镖。 裴镜洄挡住江照想要去抢手机的手，“我和方玉霭关系不好。” “上次你来我公司，有些机密文件被人动过。” “为了安全起见，检查一下你的手机里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裴镜洄一字一句，说得十分从容，话语间还带着近似宠溺的笑意。 但在江照听来却格外恐怖。 他跟了裴镜洄三年，几乎事事听从裴镜洄的安排。 现在裴镜洄居然怀疑他会把公司机密出卖给其他人。 顾不得多想，也没心思去看保镖到底对他的手机做了什么。 江照满眼凄凉，看着面无表情的裴镜洄，对上对方玩味的眼神之时，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别紧张，只是随便检查一下。”裴镜洄十分没有诚意地安抚道。 手机很快就被还回来了，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接到手机之后，江照一刻都不愿意和裴镜洄多待，在这里看着裴镜洄那张脸，他只觉得心寒。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江照冷着脸就要去开门。 但打不开。 裴镜洄的话还没说完。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裴镜洄从保镖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漫不经心地在盒子上敲了敲。 江照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看到了。】108面无表情地说。 玉霭点了点头，【我左右眼都看到了，还没瞎呢。】 108不解，【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裴镜洄让人往江小照的手机里放监听设备呀。】玉霭一脸坦然。 108扶额，【……】 他们俩说的不是同一个。 【那你看到了什么？】玉霭明白了，他和108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108一脸严肃，【我看到你昨晚偷偷录了攻略目标洗澡的视频。】 【哦。】玉霭更加坦然，【是我录的，没错，怎么了？你报警。】 【报警太便宜你了。】 108恶狠狠地说，【拿出来一起看，凭什么就你一个人看！】 【……】有本事自己去偷录！ 从裴镜洄的车上下来之后，江照毫不犹豫地往楼上走。 但走到一半，江照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裴镜洄的车已经驶离了小区。 犹豫再三，江照将裴镜洄给的小盒子放到了自己的公寓。 “扣扣。” 江照站在方玉霭的公寓门口，现在不需要裴镜洄和方玉霭承认什么，他几乎可以肯定方玉霭就是裴镜洄一直放不下的那个白月光。 里面很久才有人来开门，江照以为是方玉霭已经午休了，刚要准备离开，门就被打开了。 “你……”江照一眼就看到了方玉霭手上的鲜红，心脏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 方玉霭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刚刚洗碗，一不小心摔了。” 然后就割到手了。 “伤口不深，没事，包扎一下就好。”方玉霭的手被江照一把攥住，他感受到江照的手在发抖。 就像上次倒在江照面前一样，方玉霭想，他一定是把小孩儿吓坏了。 “怎么会没事，我们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这点伤口，没到医院就愈合了。”方玉霭笑着说，但却格外固执。 江照拗不过方玉霭，但还是进了客厅，“有包扎的东西吗？” “抽屉里有纱布。” 最后江照找到了一卷拆过的纱布，先给方玉霭的手止血。 方玉霭似乎是用手心去捡的碎片，中间被隔开了一个很长的口子，不是很深，但是流了很多血。 “还有其人纱布吗？”江照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方玉霭手上的血有些止不住。 方玉霭摇了摇头，“好像没了。” “我再去看看。”江照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小区有诊所，直接下去。”江照提议说。 方玉霭坚持不去医院，江照没办法，他不可能让方玉霭一直流血。 现在方玉霭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只不过没有刚才那么猛烈。 “也好。”方玉霭压着纱布的手往下按了按，还有鲜血在溢出来。 江照顺手给方玉霭披了件外套，带着人下了楼。 好在诊所不远，出了楼栋左转就是。 “嗡嗡——” 江照的脚刚踏进诊所，裴镜洄的电话又来了。 “你先去忙，包扎很快的。”方玉霭扭头对江照说。 江照拿着手机到诊所外头接电话，方玉霭被带到里面包扎伤口。 “你的凝血功能……” “嗯。” “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 “平时多注意一些，还好伤口不深。” “好。” 第459章 落地月光（十七） “喂。”江照接通了裴镜洄的电话。 那头的裴镜洄似乎已经回到了公司， 周围很安静，没有其他声音。 “别忘了交代给你的事。”裴镜洄的嗓音低沉，带着一种时刻胜券在握的闲适。 江照没想到裴镜洄特意打电话过来只是提醒这件事。 “没忘。”但也的确不想做。 江照是答应裴镜洄要去做，但他没说什么时候去做，能拖一天是一天。 “什么时候做？”裴镜洄料到了江照的想法，但他没有直接指出来，而是心情很好地问了一遍。 江照烦躁，又不想去做，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说快了。 “江老夫人……”裴镜洄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东西，刻意拉长调子，“她似乎很想你，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 江照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他知道裴镜洄这是在威胁他。 只要他不按照裴镜洄说的去做，对方就会把他的事告诉江家。 “我知道了。”江照不想再听到裴镜洄的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 之后江照站在诊所门口，发了会儿呆，直到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才扭头往里走。 但没走一会儿，江照便迎面撞上了低头在看手里的纱布的方玉霭。 “小心。”江照及时扶了方玉霭一把。 方玉霭抬起头，举起自己的手，“好了。” 这一抬头，方玉霭便对上了江照的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方玉霭提议说，“去散散步怎么样？” “好。”江照收回视线，替方玉霭拎过手上的药。 他拒绝不了方玉霭的任何请求。 两人出了诊所沿着石子路往外走，走到了小区附近的河边公园。 “你手受伤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都可以喊我。”江照看着方玉霭手上的纱布说。 自从上次看到方玉霭倒在自己面前之后，江照似乎很害怕方玉霭受伤。 “没事，很快就愈合了，不影响生活的。”说完之后，方玉霭看向江照，笑着说，“你很善良。” 江照被方玉霭说得不好意思，立马将有些发烫的脸扭到另外一边。 但看到平静的河面之后，江照的心又沉了下来。 他想到了裴镜洄让他做的事。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我有一个弟弟。”方玉霭开口道。 其实方玉霭已经很疲惫了，他的身体太差，不适合出来散步。 但他察觉出江照自从接了电话出去之后便一直怏怏不乐。 看着江照魂不守舍还要陪着自己，方玉霭心里也不是滋味。 “弟弟？”江照感觉方玉霭边走路边说话似乎有些累，于是放慢了步子。 方玉霭低下头，目光落在脚下的石子上，“对，他很乖，很厉害，就像一个小太阳。” “很久没见过他了，但是他还是一直那么耀眼。” 说完之后，方玉霭又抬头看向江照，腼腆一笑，“我很羡慕他。” 此刻夕阳落在河面上，粼粼的波光打在方玉霭脸上，将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柔和。 方玉霭的睫毛很长，眼睛就像湖水一般，沉静又温柔。 “希望他可以健健康康的，每天都开心快乐。” 说完之后，方玉霭抬手将江照往里面拉了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俩走到了热闹的小吃街。 大大小小的车辆来来往往，原本走在外侧的江照早就被方玉霭带到了内侧。 方玉霭将手臂放在侧面，和江照隔着一段距离，替他看着来往的车辆。 “你也是，要开心。”最后，方玉霭郑重地对江照说。 两人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周围很嘈杂，但方玉霭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江照的耳朵。 江照看着方玉霭，眼眶猛地一红，恍惚之间，他似乎在方玉霭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第460章 落地月光（十八） “方哥……”江照开口喊了一声，眼眶发酸，声音哑得厉害。 知道自己只是裴镜洄留在身边怀念白月光的替身之后，江照的内心更多的是愤怒。 从小在家人身边被宠爱长大的江照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江小少爷，他在躲避过去，需要在裴镜洄的帮助下放纵自己的自私。 而裴镜洄，是他最无力的时候出现的一束光。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如同神使一般对自己出手相助的裴镜洄，就像镜花水月一般。 那个温和，体贴的裴镜洄似乎只是江照的一场梦。 刚开始裴镜洄让江照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裴镜洄也像现在的方玉霭一样，温暖又柔和。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照即使知道自己只是裴镜洄的一个工具，也愿意待在他身边。 他贪恋裴镜洄身上消失已久，却可能再次出现的温柔。 可就在刚刚那一秒，江照恍然大悟。 他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裴镜洄。 他和裴镜洄认识的时候，方玉霭出国没多久。 那个时候的裴镜洄不是温和，是疯魔。 不相信自己会被方玉霭抛弃的裴镜洄自我欺骗，疯狂地模仿方玉霭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遇到和方玉霭有些相似的自己之后，裴镜洄才会模仿着方玉霭曾经的样子对他好。 “怎么了？”方玉霭没想到几句话就让江照红了眼眶，他知道江照从家里出来的事情。 说那些话，本质上只是想告诉江照，他的家人也会担心他。 但没想到居然把人惹出了泪来。 “没事。”江照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说完之后，江照背过去在方玉霭面前蹲了下来，扭头看向方玉霭，“走那么久，很累了，我背你回去。” “没事……” 眼见方玉霭还要拒绝，江照伸出手拉了一把方玉霭没受伤的那只手，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背上，“快一点，回去给你煮宵夜。” 方玉霭拿江照没办法，他的确也走不动了，最后只好顺了江照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江照感受着背上的方玉霭的呼吸和心跳，没一会儿便察觉方玉霭睡着了。 将人送回公寓之后，江照没把人喊醒，而是坐在床边看了方玉霭的睡脸一会儿，心里暗暗下决定，不会听从裴镜洄的话去伤害方玉霭。 原本坐了一会儿江照就要走，但等他收拾完之后，却发现方玉霭的呼吸有些粗重。 翻箱倒柜在方玉霭的柜子里找到了体温枪。 方玉霭的公寓里有很多暗暗的柜子，平时都关着，江照也不知道方玉霭有那么多的药， 就像是批发来存着一样。 但顾不上想那么多，体温枪在方玉霭的脑袋上点了一下。 391。 就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江照记得自己将方玉霭放到床上的时候人还没事。 怎么就发起了烧？ 江照急急忙忙去衣柜里给方玉霭拿了件厚外套，烧得太高，他不知道该给方玉霭吃什么药，只好送人去医院。 “怎么了？” 刚要把方玉霭扶起来，人就醒了，抓着江照的衣服迷迷糊糊地问。 “你发烧了，送你去医院。”江照手上的动作没停。 他感受到方玉霭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想要直接把人抱起来。 但方玉霭却摇头，“不用去医院，吃点药就好了。” 说得很淡定，淡定到江照有些生气。 “39度，吃什么药能好？”江照的眼眶又红了，鼻腔酸得厉害。 方玉霭被吼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又闭上眼睛低头笑出了声，“别着急，我现在去医院很难受。” “你把我手机拿过来，喊我的私人医生，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他会带药过来。” 方玉霭的笑声让江照愣了几秒，但很快又被方玉霭耐心又平缓的声音给安抚了。 “好。”江照思考了一下，觉得方玉霭说得对，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了床上，“那你先躺会儿。” 说完之后便按照方玉霭所说的去和私人医生对接。 不到十分钟，私人医生便带着药箱敲开了门。 “我就住这个小区。”私人医生对江照解释道。 江照点了点头，让私人医生进门。 这一刻，江照看着私人医生熟练地检查方玉霭的身体状况，头一次想要冒昧地询问方玉霭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吃那么多药？ 第461章 落地月光 （十九） “这是病人的隐私。”给方玉霭挂好水的私人医生冷漠地收完东西对江照说。 “你要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他。” “我知道了。” 江照将私人医生送到了门口，问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回到卧室，看着脸颊发红的方玉霭，一整晚就那么坐着，也不回自己的公寓。 一方面是担心方玉霭晚上不舒服，要是起来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自己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另外一方面是不想回自己的房间，不想去看到裴镜洄给他的那个盒子。 “对不起。”江照走到方玉霭的身边，低头用目光描绘着方玉霭的五官。 以前他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凭什么给人当替身。 遇到方玉霭之后，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凭什么自己能做方玉霭的替身。 裴镜洄又是一个什么混蛋，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来做方玉霭的替身，明明方玉霭那么独特，明明不可替代。 天亮的时候，看着方玉霭脸上的红晕散去之后，江照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公寓去给方玉霭做吃的。 开门之后，江照径直走到茶几面前，抬手拿起裴镜洄给他的盒子，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 而在办公室里的裴镜洄，听着江照这边的动静，心头觉得不对劲。 于是便直接给江照打了电话。 “知道了。”江照面无表情地看着锅里的东西回答裴镜洄。 说完之后，江照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裴镜洄那高傲的态度，又闭上了嘴，直接挂了电话。 和裴镜洄在一起之后，他从来没有先一步挂掉对方的电话，但这些日子，几乎都是他先受不了，然后挂断通话。 而裴镜洄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江照的敷衍。 “江照，你最好乖一点。”裴镜洄拿着手机在办公桌上点了点。 眼神阴冷得可怕。 “你醒了？先吃点东西。”江照过来的时候，方玉霭刚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低着头在找自己的拖鞋。 虽然之前江照经常到方玉霭这里做饭，但从没见过刚醒过来的方玉霭。 眼睛睁开了一半，头发有些乱，还有几缕头发翘了起来。 听到江照的声音之后，方玉霭有些呆滞，半响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江照，“你……我……” “你昨天发烧了，怕你起来的时候饿，走之前我就拿了钥匙。”江照解释道。 “抱歉，麻烦你了。”方玉霭有些不好意思，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快速抓了两把头发，直接光着脚下了床。 “你先吃，不用管我，我去洗脸。” 看着方玉霭洁白圆润的脚趾，江照有些不自在，快速将手里的食物放到桌上，然后弯腰将拖鞋放到方玉霭面前。 “别又着凉了。” “好。” 等方玉霭洗脸的时候，江照的手机又震了几下。 不过这次不是裴镜洄发的消息。 之前两次裴镜洄能主动给他打电话已经很难得，所以现在是裴镜洄的秘书在用裴镜洄的口吻威胁他。 让他记住和裴镜洄的约定。 但江照将手机收了起来，装作看不见。 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他没想到的是，裴镜洄看出他不想干之后，居然自己动手。 不过这是后话。 江照也没来得及思考那些，因为吃完饭之后，方玉霭又烧了起来。 “是又着凉了吗？”江照看着温度计问。 方玉霭病恹恹地靠在沙发上，“不是，我的身体就是这样，反反复复地烧，没事。” 说完，方玉霭看了眼时间，“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帮我去开个门。” 话音刚落，江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铃就被按响了。 “又见面了。”私人医生对江照露出职业假笑。 “昨晚东西不够，就知道你还要烧。” 私人医生换掉了方玉霭手上的针，“这个不会那么难受。” 看着方玉霭手上的留置针，江照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还要挂很多水吗？” 私人医生没说话，方玉霭先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体温在不断升高，“不多，别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方玉霭还是烧了快一个星期才退烧。 “你……”江照看着方玉霭吃药之后把午饭都吐了之后，忍不住说，“身体好差，以后一定要好好养一下。” 原本江照想问方玉霭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但又怕刺激到方玉霭，所以才换了话。 方玉霭的胃部还在抽搐，闭着眼睛等着难受的劲过去，听到江照的话之后愣了几秒，有些苦涩，“慢慢来，能养好。” 运气好的话…… 能养好。 “方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江照突然说。 那一瞬间，江照下了决定，他不想再被裴镜洄威胁。 也不想继续待在裴镜洄身边。 他想要面对自己一直回避的东西，主动解决问题。 或许……他是喜欢方玉霭的。 他想要照顾方玉霭，不只是以邻居或者朋友的身份。 第462章 落地月光 （二十） “傻孩子。”方玉霭笑了一声，看着江照小孩子一般倔强又格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江照的脑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照没继续解释自己的想法，任凭方玉霭把他当小孩子，他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口头宣告世界。 他要付出实际行动。 但第二天一早，江照还是被方玉霭撵去上班了。 “你有自己的工作，不用操心我。”今天的方玉霭已经摘掉了留置针，吃饭也不会再吐出来。 这些天江照为了照顾他，已经请了很多天的假。 “好，要是你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 最后江照还是依依不舍地去了上班的地方。 他的工作不稳定，这些天都是在一家餐馆做服务员。 江照原本想要快点结束工作回家给方玉霭做饭。 “小江啊，麻烦你把这个东西送去库房。” 但中途，经理让江照去放东西，结果江照放完东西，冰库的门就被人关上了。 “老板，安排好了。”身着服务员服饰的人走到角落里打电话。 裴镜洄的秘书接到电话，打开了扩音让裴镜洄听。 正在看文件的裴镜洄抬了抬手，“别弄死了就行，先关一会儿。” 之后江照便在冰库里被关了很长时间，直到他快要撑不住失去意识的时候，冰库的门才被人打开。 “喂，你好，这里是医院……” 原本在看书的方玉霭突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江照正在抢救。 挂了电话之后，方玉霭套上外套便直接下楼打车去了江照所在的医院。 好在江照平时身体好，抵抗力也强，很快便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方哥。”江照醒得很快，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病床前的方玉霭，心头酸得厉害。 方玉霭心疼地看着江照，平时精神又阳光的人，此刻怏怏地躺在病床上，十分可怜。 “你有些发烧，要不要喝点水？”方玉霭将温水放到江照面前。 江照点了点头，低头喝了一口。 没一会儿，江照所在的餐厅的经理便带着冰库的管理员来道歉，说他们没注意，经理忘了和管理员说江照要过去的事，这才导致管理员以为没人了，就把门关了起来。 “抱歉，所有的医药费由我们负担。”经理十分诚恳地道歉。 江照自认倒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经理辞掉了这份工作。 本来他也没打算长久地做这份工作。 “好倒霉啊~”等经理等人走了之后，江照忍不住对方玉霭撒娇。 方玉霭摸了摸江照的脑袋，“不倒霉，还好没事，正好可以休息。” “早知道就不催你去上班了。”方玉霭有些愧疚。 说不定就是他把霉运传染给了江照。 “不是！”江照反驳，“就算你不催我，我也会去上班的。” “就是没办法给哥你做晚饭。” “你先吃什么？我去买。”方玉霭安抚道。 江照摇摇头，“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好~”方玉霭宠溺一笑，然后便去给江照买饭了。 江照身体恢复了没多少，就已经在医院待不住了。 主要是他记得方玉霭很不喜欢医院，所以着急忙慌地想要出院。 而且方玉霭每天跑医院，看着就辛苦。 “哥，我能去你家吗？”回去的路上，江照抓着方玉霭的袖子问。 方玉霭犹豫着，江照怕人不答应，立马开始装可怜。 “哥你放心，我不会白住的，等我病好了，我就走。” “生病了一个人住很可怜的。”江照可怜狗狗眼。 方玉霭想要拒绝，毕竟江照和裴镜洄是一对。 但是这段时间，还有之前他不知道裴镜洄和江照是一对的时候，都没见裴镜洄来找过江照。 这难道是他们之前独特的相处方式吗？ 方玉霭不知道，他记得以前和裴镜洄做朋友的时候，裴镜洄还是很粘人的。 他以为江照和裴镜洄谈恋爱，也会天天黏在一起。 “没事，正好可以互相照顾。”方玉霭原本想问江照是不是和裴镜洄吵架了。 但自己没什么立场，也不好问，怕问了让江照不舒服。 “对，互相照顾。”江照目光沉沉，落在方玉霭白皙到脸上。 第463章 落地月光（二十一） “我这里没有备用钥匙，等下午出去散步的时候配一把。”方玉霭带着江照进了公寓。 但是…… “我这里只有一间卧室……”方玉霭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方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睡沙发。” “怎么能让你睡沙发。” “那我可以和方哥一起睡吗？”江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步一步靠近方玉霭。 他比方玉霭要高上一些，几乎可以把方玉霭整个人都罩起来。 “我睡觉很乖的。”江照补充道。 【我可警告你哦，攻略目标在这屋子里装了监控，你可别想这个时候觊觎人家老婆的美貌。】108提醒道。 作为常年和玉霭一起对着帅哥流口水的好搭档，108可太了解玉霭的尿性了。 宁愿不做任务被惩罚，也要他妈醉生梦死地爽一把。 玉霭要是死了，一定是淫荡鬼。 【谁觊觎谁还不一定呢。】 【……】108呆滞了几秒，看着江照看方玉霭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了。 难怪玉霭整天对着江照孔雀开屏，原来是要让攻略目标后院起火。 太该死了。 现在这么看来，情敌变成了自己的后院。 “真的，我不会抢被子，也不会打呼噜的。”江照强调。 方玉霭抿唇犹豫，“不是这个意思。” “谢谢方哥，我去家里拿换洗衣物。”江照生怕方玉霭后悔，立马窜起来拿上钥匙就往之前住的公寓跑去。 那个公寓也不是江照的，当初他无处可去，是裴镜洄收留他的时候给他住的。 他也没想住多久，所以很多东西都是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走的样子。 之前他幻想着会和裴镜洄修成正果，然后两人重新买个屋子住在一起。 但现在江照是要离开这间屋子，但不过不是搬去和裴镜洄住一起。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保护好方哥。”江照看着桌面上他曾经打印出来的裴镜洄的照片自言自语道。 他看得出来裴镜洄放不下方玉霭，虽然不知道裴镜洄要对方玉霭做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从现在开始，江照也要为自己拼一把，为他和方玉霭拼一把。 “你这是，把东西全搬过来了？”方玉霭刚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圈，就看到江照直接拎着行李箱过来了。 “会不会太占位置了？”江照挠了挠后脑勺，十分不自在地说。 方玉霭抬手接过江照手里的行李箱，“不会，直接放卧室。” “方哥。”江照喊住了方玉霭，压住了行李箱，“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 “算了，先吃饭。”江照想了之后，又有些退缩。 他怕把自己的心思告诉方玉霭之后，对方会接受不了，直接把他撵出去。 但他也知道，方玉霭不会把他撵出去，只会十分为难，但又考虑他的感受，然后委屈自己。 江照舍不得委屈方玉霭。 “好，我给你打下手。”方玉霭这次轻松地从江照手里接过了箱子。 方玉霭公寓里的厨房是半封闭的，空间不小，两个人一起做饭，看上去就很温馨。 “方哥多吃点肉，前段时间生病都瘦了。”江照拿起筷子，先给方玉霭夹菜。 方玉霭也给江照夹菜，虽然说江照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但生病之后还是需要好好补一下的。 “好好吃饭。”方玉霭胃口不大，没一会儿就吃饱了，看着江照吃饭。 眼里满是慈爱。 但这在江照看来，却不只是长者对年幼者的关爱。 他想要的也不止这些。 放下手中的筷子，江照回望方玉霭。 坐北朝南的房子阳光很好，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瘦弱的方玉霭身上。 在他那偏棕色的瞳孔上，就如同金光闪闪的银河。 这一刻，四目相对，江照溺死在了方玉霭的眼睛里。 【你骚完了没有？】108眉头狂跳，生怕自己忍不住，下一秒就把玉霭给戳瞎，【攻略目标正看着你和他老婆眉来眼去呢！】 【哦，那我收敛收敛？】玉霭嘴上说着收敛，脸上一脸坦然，并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方玉霭看着江照，嘴角一扬，淡淡笑了笑，更是将江照迷得五迷三道。 “方哥。”江照突然俯身倾向方玉霭，眼神一刻不移，满眼都是方玉霭。 【快亲上了！】 【攻略目标正在杀来的路上！】 第464章 落地月光（二十二） “咕咚。”看着方玉霭近在咫尺的粉嫩的嘴唇，江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屋子里的空气变得黏着，江照知道方玉霭还没反应过来。 他快速看了一眼方玉霭的眼睛，在那充满水雾的瞳孔中看到了懵懂和呆滞。 这一刻，想要拥有方玉霭的心达到了顶峰。 “嗡嗡——”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江照的动作，也将方玉霭唤回了神。 不等江照撤开，方玉霭先一步站起来往后退，“你的电话。” 方玉霭避他如蛇蝎的动作刺痛了江照，但转念一想，现在在方玉霭眼中，他和裴镜洄还是一对。 所以方玉霭拒绝他也是正常的。 “好。”江照觉得有些尴尬，便低头去看手机。 这一看便愣住了。 给他打电话的人就是裴镜洄。 “怎么了？”见江照迟迟不接电话，方玉霭疑惑地问。 “我出去接，你再吃点。” “好。” 江照走到了阳台，这才接通裴镜洄的电话。 他原本是不想接的，现在任何和裴镜洄相关的东西，都让他觉得困扰。 “江照。”裴镜洄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 但却听得江照后背一凉。 “有什么事？”江照硬着头皮强装镇定，现在他还没有能力和裴镜洄抗衡，暂时不想激怒对方。 裴镜洄也听出了江照的讨好，“好久没见你，有些想你。” 这要是换做之前的江照听这句话，指不定多高兴。 但这在现在的江照听来，却不是一个好兆头。 裴镜洄从没和他说过这么过界的话。 “你想干什么？”江照直接问道。 但裴镜洄却不打算在电话里和他开门见山地说清楚，“过来，公司，给你半小时的时间。” 说完，不等江照说话，裴镜洄便挂断了电话。 在偌大的办公室内，秘书助理站了一排，低着头不敢说话。 办公室里以裴镜洄为中心，向四周释放低气压，一干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而挂掉电话的裴镜洄看着电脑屏幕上方玉霭家里的情景，几乎要将手中的手机捏碎。 “江照，你算什么东西。” “方哥。”江照魂不守舍地走到方玉霭的面前。 虽然裴镜洄没说找他是什么事，但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他要和裴镜洄说清楚，他不想再继续和裴镜洄互相利用。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方玉霭担忧地走上前询问。 江照摇了摇头，强扯出个笑来，“没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等我回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江照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你等我。” 【好了，江照走了，现在是他们两口子的时光了。】108说，【你想不想看看他们俩的情况？】 江照一走，玉霭便钻回了系统空间。 【你猜猜他们俩要干什么？】玉霭反问。 108转动脑子，又联系固有剧本，【攻略目标看到自己的老婆和白月光扯到了一起，顿时觉得自己脑袋发绿。】 【把江照喊过去一顿质问，两人大吵一架，然后发现对方才是自己最爱的人，然后……嘿嘿嘿嘿。】 玉霭一巴掌拍在108脑袋上，【嘿嘿嘿嘿是什么意思？】 【少装纯，你看的还少？要不要我把你网盘里那几百个g亮出来？】108不服气地说。 玉霭正襟危坐，丝毫不理会108的威胁，【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吵完架，还会觉得对方是自己最爱的人？】 【这不是剧本写……】的吗？ 108沉默了，玉霭从来没按剧本走过剧情。 该死！ 一打开裴镜洄和江照那边的监控视频，108就爆炸了。 【你他妈又和攻略目标的老婆抢男人！】 玉霭无辜地眨眼，【听不懂哦~谁说我抢的是攻略目标？】 【？】108大脑空白了几秒，【你瞧上攻略目标老婆啦？】 108都快要扯出公鸭嗓了。 但玉霭依旧闲散自如，【不，a or b……】 【我选ab。】 第465章 落地月光（二十三） 【选你妈！我草&&&&】 【警告！系统108因为语言过激被主系统禁言两小时！】 “裴镜洄。”江照进公司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由裴镜洄的秘书到楼下接，直接带到总裁办。 裴镜洄的办公室里没开灯，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茶杯。 “坐。” 江照进门走到裴镜洄面前，但裴镜洄的目光一错不错地停留在茶杯上，一个眼神都没给江照。 “你什么意思？”江照搞不明白裴镜洄找他过来干什么。 裴镜洄缓慢地给江照倒了一杯茶，又给另外一个杯子倒满。 “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裴镜洄放下杯子，靠在皮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江照。 屋子里没开灯，但江照依旧能看到裴镜洄漆黑又深邃的眼睛。 那双曾经令他无比着迷的眼睛。 江照曾经觉得，看过裴镜洄深情的眼睛之后，他不会再轻易地为别人着迷。 但和方玉霭短暂地相处之后，江照亲自推翻了这个想法。 “我不会做伤害方玉霭的事。”江照知道裴镜洄是在问之前的约定。 裴镜洄对江照的回答并不意外，“为什么？他是你的什么人？” “值得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你知道我一向说话算数。”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江照没答应裴镜洄的要求，那裴镜洄就会把江照送回江家。 “你不懂。”江照回答，裴镜洄这种人，怎么会懂喜欢。 “我喜欢方玉霭，不可能再配合你伤害他。” “嘭——” 江照话还没说完，裴镜洄突然发难，顺手拿起面前的茶杯就向江照扔去。 好在江照反应够快，茶杯砸在了墙上。 “喜欢方玉霭？”裴镜洄的声音很冷，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凉飕飕地打在江照脸上。 江照怀疑下一秒裴镜洄就会扑上来掐死自己。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喜欢他？”裴镜洄抬眸，黑色的瞳孔里淬满了冰。 江照被裴镜洄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逃跑，但他不能再继续做懦夫了。 “我不配，你就配吗？” “要是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找替身，为什么不直接把他追回来？” “他好不容易回国，你为什么还要针对他，给他难堪？” “你觉得你自己配吗？” 江照忍不住了，嘶吼着一顿输出。 等他说完，胸口剧烈起伏，办公室里却格外安静。 连江照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本以为裴镜洄又要发疯，但对方只是站了起来，然后绕过江照，走到墙根，打开了灯。 “啪。” 许久处在黑暗中的江照一时之间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灯一亮，江照便发现办公室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江夫人，您可看到了，不是我不让小照回去，是他自己不愿意走。”裴镜洄走到打扮雍容华贵，但脸色疲惫的妇人面前说。 江照知道自己进来的时候只有他和裴镜洄两个人，那么江老夫人就是在他之后进来的。 “妈……江太太。”江照低下头，不去看江老夫人那灼灼的目光。 江老夫人满眼悲戚，哽咽着声音快步走到江照面前，“宝宝，你就是为了那个叫方玉霭的才要离开妈妈吗？” 闻言，江照皱眉，看来他哥还没把真相告诉江老夫人，“不是，和方玉霭无关，是我要走。” “我不管，宝宝，回来，不走了好不好？妈妈没有你会死的。”江老夫人的泪水砸在江照的手上。 滚烫的泪水让江照眼眶发酸，江老夫人对他一直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所以他才要离开。 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承受那份爱。 “我不能跟你回去。”江照嚅嗫道。 “那你就要和方玉霭走吗？”江老夫人大叫一声，神经质地攥紧了江照的手，“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你，今天你要是不跟妈妈走，妈妈就从这里跳下去！” “妈！你胡说什么呢！” 就在母子两人焦灼之时，裴镜洄放下了抱着看戏的双臂，走到情绪激动的江老夫人面前。 “不介意的话，我来和小照谈谈。” 闻言，江照恶狠狠地看向裴镜洄。 江老夫人也犹豫地看向裴镜洄。 第466章 落地月光（二十四） 最后，江老夫人还是将办公室留给了裴镜洄和江照。 “你也看出来了，江太太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好。”裴镜洄率先开口。 江照面色阴沉，不打算接裴镜洄的话。 他当然知道江老夫人精神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答应他哥保守秘密。 “乖一点跟着她回去。”裴镜洄说，虽然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江照为什么要放着小少爷不做，出来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不然……” “在我的地盘，可不能保证她能全须全尾的离开。” “不要动她！”江照急了。 裴镜洄怎么折磨他都可以，但是他不能看着裴镜洄伤害江老夫人和方玉霭。 而裴镜洄的话很明确，要是他不和江老夫人回去，裴镜洄就要拿江老夫人开刀。 “那就乖一点。”裴镜洄走到江照面前，抬手捏住了江照的下巴，“但是不能让方玉霭起疑心。” “不是说晚上回去要和方玉霭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吗？”裴镜洄歪头对江照笑。 “说你要回家，自愿回家，说我和你是假的。” 最后江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裴镜洄的公司离开的。 坐在出租车回公寓的路上，江照从后视镜看到了一直跟着他的车的裴镜洄的保镖车。 车里坐着江老夫人，只要江照不按照裴镜洄说的去做，江老夫人就会出事。 现在江照要做的就是回到公寓，将他和裴镜洄之间没有产生过感情这件事告诉方玉霭，再用一个借口，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方玉霭。 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 江照下车的时候裴镜洄的车停在他面前。 “听话一点，江太太可经不起折腾。”裴镜洄降下了车窗，回头看了一眼关着江太太的车子，又拿出平板，将方玉霭房间的画面调了出来。 江照看着画面里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方玉霭，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要不是现在他处于被动位置，一定会一拳头打在裴镜洄这张让人恶心的脸上。 “别这么看着我。”裴镜洄收起平板，捉弄似的笑看着江照，“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看我的。” 裴镜洄在提醒江照以前那可笑的爱恋。 “哼！”江照扭头就往公寓里走。 他知道裴镜洄故意拿平板给他看是为了警告他。 就算他不配合裴镜洄在方玉霭家里放监控，裴镜洄也会想办法达到目的。 电梯随着数字的跳动不断往上走。 江照心头一跳，突然想到上次自己被关在冰库里的事。 那不是意外，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倒霉。 现在想来，方玉霭平时不怎么出门，唯一一次长时间在外，就是那次到医院去照顾江照。 “叮——” 电梯门开了。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江照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回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方玉霭一开门便对上了江照灰败的目光。 江照不想让方玉霭担心，立马扯出个笑来，“没事，可能是因为外面太阳太大了。”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方玉霭给江照倒了杯水。 “先喝点水，待会儿可以洗个澡。”方玉霭坐到江照对面。 江照手捧着杯子，下意识看向公寓的四角，试图找到监控所在的位置。 “方哥，你还记得我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吗？”江照僵直着脖子，他知道现在自己和方玉霭的一举一动都在裴镜洄的监控之下。 方玉霭看着江照，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认真地仰起头，作出聆听的姿态。 “我……”江照对上方玉霭真诚的眼神，嘴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嗯？”方玉霭歪头，有些疑惑，“没事，你可以慢慢说。” 沉默许久之后，江照喝了一口水，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但他不想理睬。 “方哥，我想说……”江照顿了一下，“我之前和你说我没有家人是骗你的。” 说完之后，江照看了眼方玉霭的表情，看看对方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动怒。 “嗯，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方玉霭点了点头，他其实是知道的。 江照见方玉霭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道，“我妈，她来找我，希望我出国留学。” “所以我可能要走了。” 第467章 落地月光（二十五） “今天就走吗？” 听完之后，方玉霭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抬头开口问。 “嗯，今天就走。”江照觉得嗓子有些干燥，眼眶很酸。 他不想离开方玉霭，但看方玉霭却似乎并没有舍不得他。 “你希望我走吗？”江照问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方玉霭也被他问得愣住了，但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又笑着对江照说，“我们是朋友，自然希望你多留几天。” “但你难得和家人在一起。” “而且是出去学习，这是一件好事。”方玉霭说完之后还点了点头。 “很好的事，你该回去的。” 听完方玉霭的话，江照更难过了。 为什么方玉霭总是春风和煦的模样，用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么让人心疼的话。 方玉霭说的话没有半点毛病，但他却格外心疼方玉霭。 甚至想要将方玉霭抱进怀里。 “我能抱抱你吗方哥。”江照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方玉霭歪头一笑，“当然可以。” 说完，方玉霭便主动站了起来，伸出双手，作势就要给江照一个温暖的怀抱。 但他刚一俯身，江照率先站了起来，大力将方玉霭拉进了自己的怀抱。 空气瞬间凝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 江照的手机被放在了沙发上。 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别做多余的事。 这条消息是在江照站起来之前便发送进来的。 但江照没看见。 “没事，又不是不回来了。”方玉霭笨拙地抬手在江照的后背拍了拍，他感觉到了江照身上巨大的不安。 江照抱方玉霭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想要将方玉霭揉进怀抱。 现在的他不是裴镜洄的对手，但他知道谁能治得了裴镜洄。 在这之前，他或许要很久见不到方玉霭。 “方哥，等我回来。”江照依依不舍地逼迫自己放开方玉霭，试图成熟一点地结束这场短暂的离别。 “好。”方玉霭也没再多说什么。 将人送到门口之后，江照拦住了方玉霭，不让方玉霭继续往下送。 “方哥，我和裴镜洄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至少现在不喜欢了。 “所以，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请给我一个可以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方玉霭给江照推行李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僵了两秒，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那你离开，是因为他吗？” “不是。”江照说，“我迟早要出去的，也会回来的，但不是为了裴镜洄。” 是为了你。 为了你，我也想变强。 “自己快乐就好。”方玉霭说。 最后，江照在进电梯之前，还是忍不住，拉着方玉霭的手说，“方哥，你之前不是说要出国吗？要不要现在就走？” “现在有点仓促。”方玉霭摇头，他也想走，但最近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坐飞机。 江照垂眸，“好，方哥出国的时候，一定要联系我。” 到了国外，就不是裴镜洄能作威作福的了。 “好。” “还有。”江照认真地说，余光瞥见两个穿着西装的人站在楼梯间。 想说让方玉霭警惕裴镜洄。 但那两个人是裴镜洄的保镖，江照不敢说得那么明显。 “嗯？”方玉霭不解。 江照立马改口，“方哥你身体不好，公寓要经常打扫，特别是角落，很容易积灰。” “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 将江照送走之后，方玉霭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越想越觉得江照有些不对劲。 拿起手机给江照发了条消息，但又没什么异常。 想到江照最后说的话，方玉霭在公寓里转了一圈。 但也没发现异常。 他打算明天按照江照说的话给公寓做个大扫除。 今日方玉霭有些累，很早便睡了。 但方玉霭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却没能起来做大扫除。 夜里隔壁发出很吵闹的声音，方玉霭一整晚都没睡好。 打开手机一看，才知道是隔壁有人住了进来，大半夜在换家具。 “这么快吗？”方玉霭按着发酸的肩膀看着隔壁业主在群里发的道歉声明。 江照刚走不到一天，就有人连夜搬了进来。 “咳咳咳。”方玉霭想要起床，但身上酸得厉害，最后还是咸鱼一般躺了回去。 第468章 落地月光（二十六） 等再一次醒来，是被隔壁的电钻声给吵醒的。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方玉霭昏沉着脑袋去洗漱，然后给自己点了外卖，之后又拿体温计给自己量体温。 之前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江照给他做饭，现在人突然走了，方玉霭还有些难以适应。 在沙发上强撑着看了会儿书，便听到了门铃的响声。 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缓了好久，方玉霭才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去开门。 “你好。” 门一打开，冷风蹿了进来。 方玉霭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接外面，但身体先一步撑不住，直直往前倒去。 他想扶着墙让自己站稳，但眼前却花白一片。 脑子嗡地一声后，方玉霭便失去了知觉，依稀记得自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方玉霭？” 裴镜洄怎么也没想到，一开门人就倒自己怀里了。 原本准备好的一切都收了起来。 “方玉霭？” 裴镜洄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看着方玉霭发红的双颊，感受着喷在自己身上发烫的气息，裴镜洄心脏一沉，抬手碰了碰方玉霭的额头。 发烧了。 “呃，先生您好，这是您的外卖。” 外卖员手上拎着袋子，游移不定地看着站在方玉霭门口的裴镜洄。 目光落在昏迷的方玉霭的脸上，怀疑是不是自己送太晚，给人饿晕了。 裴镜洄看了眼外卖单子上的地址，写的的确是方玉霭的门牌号，便腾出一只手接了过来。 “谢谢。” 之后裴镜洄便一手拿外卖，直接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然后抱起方玉霭就往里走。 方玉霭的公寓构造，他熟得不能再熟。 将人放到卧室的床上之后，裴镜洄扭头便看到了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温度计。 “给你量个体温。” 裴镜洄站到床边，俯身试图和方玉霭沟通。 但方玉霭没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 裴镜洄径自动手给方玉霭夹温度计，发现方玉霭连夹住温度计的力气都没有。 即使裴镜洄没什么医学常识，也知道方玉霭烧得很严重，于是立马给自己的医生打了电话。 “39度，烧这么厉害？” 裴镜洄看着温度计，又看向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的方玉霭。 医生给方玉霭挂了水，推了推眼镜，“要是输完还不退烧，就只能去医院做个检查。” “知道了。” 将医生送走之后，裴镜洄也不离开，走到玄关看了眼方玉霭点的外卖，十分嫌弃地将没营养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让秘书去自己指定的地方送了些东西过来。 这些天裴镜洄通过监控可以看出是江照在照顾方玉霭的饮食起居。 以前方玉霭就不会做饭，现在看来也不会。 江照会做饭裴镜洄倒是知道。 刚开始的时候，江照想方设法想要在他跟前留个好印象，裴镜洄不是看不出来。 他吃过江照做的饭，味道不错。 但怎么就没把方玉霭养胖一点呢？ 还记得第一晚见面的时候，方玉霭的纤细的手指捏着酒杯，虽然也瘦，但比现在圆润了不少。 江照真不会照顾人，裴镜洄心想。 不过现在也轮不到江照来照顾方玉霭。 原本想要用江照来刺激刺激方玉霭，以此达到内心的平衡，谁他妈能想到江照居然敢对方玉霭起不该有的心思。 “真是对你太仁慈了。”裴镜洄坐在客厅里，看着自己让人安装的监控的位置。 脑海里却满是那天江照险些亲上方玉霭的画面。 【你看他像什么？】玉霭指着画面里面色阴沉的裴镜洄问108。 108捏着下巴不假思索，【像个神经病。】 【……】玉霭敛神，开始反省自己平时时不时对攻略目标诋毁得太多，以至于把本该以攻略目标为中心的108给带拐了。 【或许更像一只可爱的大狗狗，你不觉得吗？】玉霭循循善诱。 108屏蔽玉霭的假惺惺，【你虐他的时候可就不是这副嘴脸了。】 【好，那至少现在很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可爱狗狗不是吗？】玉霭不放弃。 108顿了两秒，突然邪魅一笑，【其实他也可以变成一只狂野的发情公狗。】 【……超速了。】 第469章 落地月光（二十七） 裴镜洄闲着没事，仔细检查了一番屋子里的监控，最后又给自己挪了个凳子坐在方玉霭的床边。 期间方玉霭的烧忽高忽低，不过在裴镜洄犹豫要不要把你送医院的时候，方玉霭的烧便退了下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裴镜洄的思绪不自觉回到了多年之前。 那个时候方玉霭和他妈住在裴家，和裴镜洄算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甚至有时候裴镜洄会抓着方玉霭和自己睡在一起，等到白天一起去上课。 裴镜洄喜欢熬夜，早上又起得早，经常撑着手看方玉霭的睡脸。 好像这么多年过去，除了瘦了一点，皮肤更白了一点，方玉霭就没什么变化。 忽然之间，方玉霭鸦羽似的睫毛轻颤，秀气的眉头皱了皱，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转，然后睁开了眼睛。 裴镜洄呼吸一滞，迅速回神，温和地看向方玉霭的眼睛。 “醒了？”裴镜洄站起身问。 方玉霭的眼珠上蒙了一层水雾，目光空洞地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裴镜洄的脸上。 “裴镜洄？”或许是因为才退烧，方玉霭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低哑，朦胧的眼睛里满是水汽，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先喝点水，你发烧晕倒了，我刚好过来找你，就给你请了医生。”裴镜洄将温水端到方玉霭面前，又看了一眼方玉霭有些青紫的手背。 药水挂的时间不长，拔下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大的伤口，但现在裴镜洄再次看过去，却淤紫一片，就像被虐待过一般。 方玉霭抬起还有些发软的手接过水杯，低头喝了一口，在注意到裴镜洄的视线之后又用袖子遮住了手背。 “谢谢你。”方玉霭将杯子放到了桌上，撑着还有些发飘的身体坐了起来。 裴镜洄就那么站着，原本想要扶方玉霭一把，却被人推开了。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方玉霭开门见山地问。 他知道裴镜洄并没有原谅当初一言不发，突然离开的他。 裴镜洄坐了下来，目光深邃地看着方玉霭，我想和你说一些事。” “我和江照，并没有在一起。”说完之后，裴镜洄低下了头，似乎带着些歉意，“我们没有感情，也没发生过实质性关系。” “这是你们的事。”方玉霭的手抖了一下，但还是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而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裴镜洄的眼中，他抬起头，伸出手一把拉住方玉霭的手，“不，玉霭，我在认错。” “我要和你坦诚。” 方玉霭被裴镜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推拒，但裴镜洄的力气太大，加上他高烧刚退，还没什么力气，根本没办法推开。 “裴镜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方玉霭心跳得很快。 裴镜洄眼神哀伤，“玉霭，你还没原谅我吗？” 闻言，方玉霭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裴镜洄在说什么。 要原谅不也是裴镜洄原谅当初独自一人出国的他吗？ “什么？” “当初，你不就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才留下我一个人出国了的吗？”裴镜洄凄苦地说。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好在你回来了，玉霭，别走了好不好？只要你留下来，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哥是不是有精分？】108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在同学聚会上干的事？】 玉霭一脸无所畏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没有。”方玉霭一头雾水，当初他离开的确事出有因，但绝对不是裴镜洄说的那样。 “不是因为你，你没做错什么。” 闻言，裴镜洄更加激动了，“那你不会再抛下我了吗？” 对上裴镜洄认真的眸子，方玉霭噎了半响，“只要你不介意，我们还是好兄弟。” 但听到这句话的裴镜洄却愣了片刻，最后一脸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放开了方玉霭的手。 “当初我以为你是因为知道了我的性取向才离开的。”裴镜洄失落地说，“所以你现在是在拒绝我吗？” 还不等方玉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裴镜洄就先一步开口。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 第470章 落地月光 （二十八） “你……” “你先别急着拒绝。”裴镜洄打断了方玉霭的话。 随即又抚上方玉霭苍白冰凉的手腕，“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以接受，但玉霭——” “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要是当初你没离开，我会从那个时候开始追求你。” “刚见面的时候，我看到你，很难过，也很激动。” “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所以才故意和江照暧昧，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抱歉，我为我的不成熟道歉。”说到最后，裴镜洄似乎觉得再多口舌只会让人厌烦，便也没再说下去。 他低下了头，抿着嘴，不去看方玉霭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方玉霭的审判。 许久之后，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裴镜洄不明所以想要抬头去看方玉霭。 迎面便对上了方玉霭骨节分明却又太过纤细的手掌。 下一秒，那只瘦弱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 “小镜，你不用道歉。”方玉霭柔声说。 闻言，裴镜洄下意识身体一僵，眼中露出了几分迷茫，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小镜。 那是方玉霭对他的专属称呼。 自从方玉霭走了之后，就没有人再喊过他这个名字。 “但我们是朋友，不适合……做恋人。”轻柔地抚摸是方玉霭对裴镜洄情绪的安抚。 等裴镜洄冷静下来之后，玉霭还是开口拒绝了。 “小江很优秀，你也是，如果闹了矛盾，要耐心解决。” “不是。”裴镜洄打断道，“我和江照真的没什么。” “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安静的卧室里，空调的声音很明显。 裴镜洄的目光一刻不移望着方玉霭，黑色的瞳仁里满是纯粹和坚定。 “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裴镜洄再次开口。 方玉霭也看着裴镜洄，薄唇轻抿，没有说话。 最后裴镜洄还是以方玉霭刚退烧，身体虚弱，又不会做菜为由，强硬地留了下来。 “你先起床洗漱，我去给你做饭。”裴镜洄蹲在床边将拖鞋摆在方玉霭脚边。 方玉霭原本低着头正在沉思，听到裴镜洄的话忍不住问，“你会做饭？” 以前裴镜洄和方玉霭住一起的时候，裴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裴镜洄的父亲平时比较忙，没时间照顾儿子，所以家里有专门做饭的阿姨。 裴镜洄和方玉霭都不会做饭。 “高三毕业之后，我想和你表白来着，但想到以后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会做饭。” “虽然后来你走了，但我想你总会回来，所以去学了做饭。”裴镜洄低头说完之后，发现方玉霭没动静。 于是便抬头去看方玉霭。 方玉霭却没再看他，而是目光空洞地对着窗子，眼眶有些发红。 “我先去做饭了。”裴镜洄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去了厨房。 ［你确定他会做饭？］108问。 ［会啊，不会我也不去帮忙。］玉霭什么都可以学，就是不学做饭。 反正有人会去学。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任务这么轻松。］108感叹，轻松到他都觉得无趣。 但还没感叹多久，108就听到了玉霭的笑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108警觉。 玉霭摇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 ［你好单纯啊~］ ［？］108察觉出不对劲，立马去看解锁任务进度条。 该死的攻略目标，搞虚假繁荣来唬人是！ ［你干嘛？］玉霭掀起眼皮一看，108已经鬼鬼祟祟地进了裴镜洄所在的厨房。 原本的108只是一串虚拟数据，但在和玉霭一起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现在的108已经做到可以在任务世界和系统空间自由来回穿梭。 ［大人的事情你别管。］108严肃地看了玉霭一眼。 然后玉霭便也就真没管。 不用问都知道，108这是要去给裴镜洄添堵。 不过108虽然小肚鸡肠，记仇又无良，但总归不会耽误任务进度，搞来搞去都是些小打小闹。 玉霭便也就随他去了。 第471章 落地月光 （二十九） 于是方玉霭坐到 餐桌前的时候，便看到裴镜洄脸上青了一块，似乎是撞到墙……或者门上了。 “你这是怎么了？”方玉霭的目光落在裴镜洄有些发红的手指上。 裴镜洄将菜放到了桌子上，眉宇之间藏着几分难以掩盖的烦躁，但还是尽量强装不在意。 “没事，被烫了一下。” 不等方玉霭说什么，裴镜洄便先一步进了厨房。 “等我再切点水果。”以前和方玉霭一起吃饭的时候，方玉霭都喜欢边吃饭边吃水果。 没想到裴镜洄居然还记得。 但是…… 方玉霭扯了扯袖子，将白皙的皮肤上明显又刺眼的痕迹遮住。 现在的方玉霭已经不能再干这么折腾肠胃的事了。 “嘶——” 一声痛呼将方玉霭拉回神。 “怎么了？”方玉霭往厨房走去。 只见裴镜洄缩着手，指尖冒出血珠。 “切到手了？”方玉霭走过去，看了眼伤口，还好不是很深。 裴镜洄将手指放到水下冲了一会儿，另外一只手将切好的水果面无表情地倒进了垃圾桶。 脸黑得像要滴墨一般。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方玉霭正背对着他在柜子里找医药箱。 “先处理一下你的手。” 等方玉霭找到医药箱之后，裴镜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抱歉，我笨手笨脚的。”裴镜洄低头看着给自己包扎手指的方玉霭的头顶。 稀碎的发丝不时扫过裴镜洄的脸，有些痒。 “我平时不这样的，很熟练的。”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裴镜洄弱弱地为自己争辩。 “噗——” 胸前的人抖着肩膀笑了一声，随即放下包好的手指，抬头看向裴镜洄。 “你已经很厉害了耶。”方玉霭弯着眼睛，十分真诚地说。 厨房的灯光落在方玉霭的眼睛里，亮晶晶地十分灵动。 虽然方玉霭没让他走，但裴镜洄还是能感觉到方玉霭的疏离。 直到这一刻，裴镜洄才深切地体会到方玉霭的温度。 那个和他一起长大，阳光一般暖人的方玉霭，真的回来了。 “怎么了？”见裴镜洄出神，方玉霭抬手在裴镜洄面前挥了挥。 “哦，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很想你。”裴镜洄猛地回神。 说完之后，不止方玉霭，连裴镜洄自己都愣住了。 于是立马找补，“那个，水果沾了血，我重新切一盘。” “不用，今天有点冷，不想吃水果，先去吃饭。”方玉霭说。 裴镜洄便也没再坚持，方玉霭看他手上的烫伤发红，又给他上了药。 等到两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饭菜都温凉了下来。 “我去热一下。” 方玉霭拉住他，“汤还热，不用麻烦。” 两人吃饭的时候，裴镜洄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方玉霭低头吃饭吃得很认真，便也没什么机会开口。 和以前不一样，虽然那个时候方玉霭吃饭也是相当斯文，但现在方玉霭就像小猫一样。 每一口都似乎在尽量细嚼慢咽。 而且很痛苦的模样。 “怎么吃这么少？”裴镜洄见方玉霭放下了筷子，眉头微拧。 方玉霭抬头，或许裴镜洄没注意到，其实他自己吃的也不多。 “减肥。”方玉霭拍了拍肚子说。 裴镜洄不知道的是方玉霭这已经算吃得多的了。 他现在消化能力不是很好，一般不会吃太饱。 但这是裴镜洄第一次给他做饭，忍不住还是多吃了一些。 “减肥？”裴镜洄眉头一挑，看向方玉霭的小腹，看起来是有些起伏。 但整体来看，方玉霭太瘦了，根本不需要减肥。 “你再减就要没了。”裴镜洄抬手捏了捏方玉霭的脸颊。 奇怪的是，方玉霭的脸颊上有不少肉，捏起来软软的。 方玉霭被裴镜洄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呆呆地许久没做出反应，就这么任凭裴镜洄用粗糙的手指揉捏他的脸。 回过神之后，方玉霭快速后退，避开裴镜洄的手，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 “别……别这样。”方玉霭眼神飘忽，不敢去看裴镜洄。 被躲开之后的裴镜洄看着方玉霭发红的后脖颈和耳垂也没生气，捻了捻指尖，觉得十分有趣。 方玉霭一直温润从容，很少露出这么…… 娇羞又孩子气的一面。 第472章 落地月光 （三十） “你不上班吗？” 看着裴镜洄收拾碗筷的背影，方玉霭觉得自己的耳朵还有些烫。 想让裴镜洄快走。 “这两天没什么事，不去。”裴镜洄走到洗碗机面前，不太熟练地操作着。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方玉霭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他准备下逐客令了。 “什么时候回家啊——”裴镜洄将调子拖得很长，眸光一动，落在方玉霭的脸上，“我说我要追你，你还记得吗？” “嗯……”方玉霭不明所以。 裴镜洄笑着走到玄关，一把拉开了门，然后走到隔壁当着方玉霭的面开了对面的门。 “你搬到这里了？”方玉霭也跟了出去。 按照之前江照和裴镜洄的关系，这公寓是裴镜洄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不过令方玉霭没想到的是，江照刚走没多久，裴镜洄就急急忙忙地搬过来了。 “对，江照不是说要出国吗？正好我要追你，住这里很方便。”裴镜洄对方玉霭眨了眨眼。 “其实住你家里更方便。” 听着这话，方玉霭眼皮一跳，有些担忧。 但好在裴镜洄又补了一句，“但现在我还在追你，住进去怕你不愿意。” “你不用这样的。”方玉霭摇头。 恍惚之间，方玉霭想起自己收到的一条匿名短信，就在裴镜洄和他表白之后没多久。 ——小心裴镜洄。 方玉霭不是傻子，看过之后便将短信删了。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察觉到发信息的人没什么恶意。 看着眼前的裴镜洄，方玉霭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但还是尽可能不在裴镜洄面前表现出异常。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方玉霭在心里自嘲了一番。 “不说这些，你接下来要干些什么？”裴镜洄转移话题。 根据裴镜洄对方玉霭的调查，回国之后，方玉霭没有第一时间找工作。 先是买下了这间不算便宜的公寓，之后每天都待在公寓里，似乎也没有要找工作的打算。 裴镜洄不知道方玉霭想要干什么。 “睡觉。”方玉霭诚实地说。 吃完饭，他还要吃药，这些药的副作用很大，其中一个就是嗜睡。 但这对方玉霭来说是一件好事。 睡着之后，其他的副作用就没那么明显了。 “那我等你。”裴镜洄说着便要关门往方玉霭的屋子走。 但方玉霭拦住了他。 “好，醒了给我发消息……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当初方玉霭出国之后，便和国内的人断了联系，回来之后匆匆忙忙补办了张卡，也没多少联系人。 “电话号码可以吗？”方玉霭问。 “可以。” 之后方玉霭便关上门回房间里吃了药躺了下去。 虽然他不让裴镜洄跟着进来，但在自己公寓里的裴镜洄依旧能通过监控看到方玉霭的动向。 方玉霭熟练地从柜子里拿了药出来吃，但他背对着监控，看不到吃了什么药。 可能是发烧感冒之类的药，裴镜洄想。 看着镜头里的人在药柜面前站了很久才回卧室。 裴镜洄记得以前方玉霭的身体很好，偶尔有些头疼脑热几天就好了，所以方玉霭不怎么愿意吃药。 每次让方玉霭吃药，就跟让他上刑场似的。 所以在药柜面前逗留了很久的方玉霭并没有引起裴镜洄的疑心。 回到卧室的方玉霭很快就躺下了，不像现在的很多年轻人睡之前要看看手机。 方玉霭上床之后直接闭上了眼睛，压根没看手机一眼。 “方玉霭啊。”裴镜洄看着睡着的方玉霭念了一声，之后便将注意力移到了手边的文件上。 但他没看多久，余光便察觉出监控里的方玉霭似乎有些不对劲。 “小少爷，您突然跑出来夫人很担心。” 江照拿着新买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份直接告诉方玉霭。 但还没等他发完消息，手机就被保镖给抢了过去。 “干什么？”江照想要把手机抢回来。 保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夫人不希望你和外界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第473章 落地月光 （三十一） “砰砰砰砰！” 一发现方玉霭不对劲，裴镜洄便立马从座椅上跳起来，急急忙忙往方玉霭的公寓跑。 但他敲门敲了半天，想到方玉霭的状态，是怎么也不可能给他开门的。 正当他犹豫着是要找开锁师傅还是把门砸烂的时候，门自己开了。 方玉霭居然连门都没关紧。 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自己敲门的时候没把门敲开，一放手门就自己开了的诡异操作，裴镜洄猛地冲进了方玉霭的卧室。 裴镜洄知道方玉霭很瘦，但没想到这么瘦。 之前见面的时候，方玉霭的衣服都穿得比较厚实，那个时候还感觉不出来。 但午休的时候，方玉霭大概是嫌弃之前的衣服被汗水濡湿，便换了一件比较单薄的睡衣。 卧室里开着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落在方玉霭的脸上，显得人更加瘦弱。 “玉霭，哪里不舒服？”裴镜洄走到床边，蹲在方玉霭面前，企图把人喊醒。 但方玉霭眉头紧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挣扎着想要醒来，但却醒不过来。 裴镜洄下意识抬手去摸方玉霭的额头，温度是有点高，但没有昨晚发烧的时候那么厉害。 但方玉霭的脸上却有不少汗水流下来。 只是轻轻的一触碰，裴镜洄便被冰冷的汗液沾了满手。 “唔。” 被裴镜洄触碰之后，方玉霭像是被点中了什么穴道，猛地弓起身子。 “疼……”断断续续的呻吟从方玉霭的嘴角溢出。 裴镜洄小心地掀开被子，见方玉霭手握成拳死死地抵在上腹。 随着手上力度的加大，方玉霭的脸色更加苍白。 “胃疼？”裴镜洄的脸色也不好看，“送你去医院。” 说着，裴镜洄便要去拿手机打电话，但却被方玉霭抬手拦住了。 “不用去医院。” 裴镜洄的眉头拧得更死，他感受到方玉霭拉着他的那只手甚至都在颤抖。 “难受为什么不去医院？”裴镜洄的语气里带着些怒火。 “去医院也没用，这要自己熬过去。”方玉霭说得断断续续，说完一个字甚至还要大口喘气来慌神，“你帮我去玄关的柜子上拿点胃药。” 方玉霭其他的柜子里都是每天必须吃的药，只有玄关的柜子是一些正常的基础药。 就算裴镜洄看了也不会察觉什么不对劲。 “好，你等等。”裴镜洄拿方玉霭没办法，只好妥协去拿药倒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扶着方玉霭吃药，却发现方玉霭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真不去医院？”裴镜洄还是不放心。 方玉霭虚弱地摇摇头，水含在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一般，强硬水只会让他干呕。 “怎么了？咽不下去？”裴镜洄看方玉霭连咽口水都这么艰难，心里更加烦躁。 不明白方玉霭为什么不去医院。 “嗯。”方玉霭艰难地点头，难受得他眼尾发红。 裴镜洄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地给方玉霭顺气，试图帮助方玉霭咽下去。 等方玉霭咽下去之后，整个人冷汗涔涔，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唯一就手上还用力地抵着胃。 “放手，我看看。”裴镜洄试图将方玉霭上腹上的手拿开，但方玉霭的手太过僵硬，裴镜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手拿开。 这简直不像是方玉霭这么虚弱的人能有的力气。 看来是真的疼坏了。 “嘶——” 裴镜洄掀开了方玉霭的衣服，入眼的是白花花的肚皮，再往上，便是被方玉霭揉得发青发紫的皮肤。 “怎么对自己那么下得了手？”裴镜洄无奈地摇头，方玉霭肚子上自己压出来的痕迹，比他脸上撞到墙上的痕迹还可怖。 裴镜洄的手掌常年都是温热的，慢慢抚上方玉霭的肚皮。 他发现方玉霭其他地方的皮肤都是烫的，只有胃这一块，冰冷的像是揣了块冰。 即使被裴镜洄揉着，但下面的器官依旧格外活跃，一跳一跳的，像是要刺破方玉霭薄薄的皮肉。 “小镜。”方玉霭似乎舒服了一些，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但他的精神依旧不太好，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之后黏在一起，散落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方玉霭更加脆弱。 “在呢，怎么会这么难受？是我中午做的菜的问题吗？”裴镜洄思来想去，在他眼皮子底下，方玉霭就只吃了他做的菜。 虽然这些年很少做菜，但裴镜洄也没想到难得做一次，就把方玉霭折磨成这样。 “不是。”方玉霭恹恹地半掀眼皮，“是我吃太多了，没消化。” 第474章 落地月光（三十二） “就吃那么两口，怎么会多？”裴镜洄皱眉。 不等他再说什么，方玉霭便闭上了眼睛，用自己冰冷的手握住裴镜洄的手，一脸难受地靠在裴镜洄的怀里。 “好难受，你再揉揉。” 闻言，裴镜洄只觉得后背一麻，想要教育方玉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裴镜洄低头认真地看着方玉霭的小腹给人揉肚子。 但看着看着，他的注意力的确被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吸引了。 鬼使神差，裴镜洄用自己带有薄茧的食指，轻轻地在方玉霭的小腹上划了一下。 他在想象这地方鼓起来的样子。 “唔。”方玉霭又哼了一声。 甚至还随着裴镜洄的动作浑身颤了一下。 方玉霭有反应！ 裴镜洄带着满心的期待去看方玉霭的脸，却发现方玉霭不知什么时候又昏睡了过去。 而刚刚方玉霭给他的反应就像是裴镜洄的一场梦。 “玉霭？”裴镜洄不死心，又喊了一声，但没有人回答他。 等着方玉霭的胃不再躁动，裴镜洄站起身给方玉霭盖好被子之后顺着方玉霭的公寓钥匙钻回了自己的公寓。 确切地说是钻回了浴室。 冷水闸门被打开，裴镜洄在里头待了很久。 等裴镜洄出来的时候，方玉霭已经醒了，坐在床头上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裴镜洄洗完澡之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还带着些淡淡的香味。 或许是刚洗完澡嗅觉格外灵敏，裴镜洄刚走近方玉霭，便在对方身上闻到了甜甜的香气。 奇怪。 明明生病还流了很多汗，为什么这么香。 “没事，又麻烦你了。”方玉霭似乎还没睡醒，抬头看向裴镜洄的时候眸子里满是迷茫。 裴镜洄被方玉霭这么一看，感觉自己的澡白洗了。 “那个，还难受吗？真的是吃多了？会不会是我的菜有问题？”裴镜洄不确定再问了一遍。 方玉霭捋了一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笑看向裴镜洄，“你自己吃了都没事，真的就是我自己吃多了。” “那晚上给你弄些好消化的。”裴镜洄说，“不许拒绝。” 烧完之后胃又难受，方玉霭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自然是不会和裴镜洄客气的。 “好，那我先去洗个澡。”说着方玉霭便站起来，脚步还有些踉跄。 裴镜洄看得心惊肉跳，“要不你把门打开，浴室的门，或者你别锁。” “没事，不会摔倒的。”方玉霭看向裴镜洄，眼底的笑意昭示着裴镜洄有些小题大做。 裴镜洄没辙，只好乖乖去厨房研究给方玉霭做些什么好消化的东西吃。 之后几天，裴镜洄有事没事都往方玉霭这儿跑。 于是方玉霭的厨娘从江照变成了裴镜洄。 “你天天在家里待着，要不要出去逛逛？”裴镜洄等方玉霭吃完饭之后问道。 虽然是他在询问方玉霭的意见，但方玉霭可以看到裴镜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是他想去。 “可以去哪里逛？”方玉霭不戳破，顺着裴镜洄的意思问。 裴镜洄手撑着下巴，目光停在方玉霭面前的小碗上，“想不想回母校看看？” “今天放假，没什么人，很安静。”裴镜洄担心方玉霭不想去太闹腾的地方，便补充道，“而且今天天气也很好。” 明明以前方玉霭也会和自己一起干招猫逗狗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在裴镜洄眼里，方玉霭似乎更想待在一些比较安静的地方。 要不然为什么几乎不出门？ “可以。”方玉霭答应了。 但这几天降温，出门之前方玉霭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 “冷吗？”裴镜洄看到方玉霭的时候都愣了几秒，最近是冷了一些，但他感觉还不需要穿得那么臃肿。 方玉霭看了看裴镜洄身上的小薄外套，又看看自己，的确是有些夸张。 “冷。”但没办法，他可不想再感冒。 “要不要围……”围巾？ 裴镜洄还没说完，就见方玉霭自己给自己围上了。 一想到方玉霭最近的身体状况，的确是该穿厚一点。 “走。” 裴镜洄自己开车，方玉霭坐在副驾上。 “你看，操场都翻修了一遍。”裴镜洄带着方玉霭进了校园，绕了一圈来到操场上。 这里是他和方玉霭回忆最多的地方。 那个时候两个人在一个班，又都爱打球，凭借着多年的配合经验，他们俩是学校里最默契的一对。 “是啊，变化真大。”方玉霭的目光顺着裴镜洄指的方向看过去。 两人坐在操场边上，许久不曾说话，夕阳落在两人脸上，凉丝丝的晚风吹了过来。 操场上的灯光亮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些人拿着球进了操场。 第475章 落地月光（三十三） “走，该回去了。”方玉霭率先开口。 裴镜洄扭头看向方玉霭，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开口。 回去的路上，两人经过教学楼，方玉霭停下了步子。 “以前我总是被老师留堂，你就在这里等我。”裴镜洄看着教学楼的一处拐角说。 方玉霭的目光也从某间教室移到了那个拐角。 “是啊。”方玉霭眼中有些怀念，但片刻之后，他又径直往门外走去。 裴镜洄看着方玉霭的背影，许久又看向那个拐角。 但方玉霭也有不等他的时候。 那天他满心欢喜地和方玉霭说等放学要和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当时等他出来的时候，拐角里已经没了人。 他找了很久，没找到。 后来便一直找不到了。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想起了不开心的过往，回去的路上方玉霭脑袋靠着窗看着街景，裴镜洄目不斜视地开车。 一路无话。 “等你睡觉我再走。”但回到公寓之后，裴镜洄死皮赖脸地跟着方玉霭进了门。 方玉霭秀气的眉头微皱，“我洗完澡就睡。” “你状态不好，等你洗完澡我就走。”裴镜洄不依不饶，似乎方玉霭不让他留下他就要大闹一场。 “好。” 方玉霭很不情愿地让裴镜洄在客厅里吃水果。 进了浴室之后，方玉霭脱下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瘦白的躯体，又想起曾经的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感伤。 见到熟悉的事物之后总是忍不住回忆，于是方玉霭在洗澡的时候便走神了，一个不小心打碎了放在洗浴盆上的东西。 “怎么了？”裴镜洄速度极快，直接冲到了浴室门口。 不等方玉霭说话，裴镜洄便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 “我没事，你……”方玉霭刚想让裴镜洄出去，便对上了裴镜洄那如狼似虎的目光。 裴镜洄对着方玉霭那白玉般的身子失神了许久，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之后想要退出去。 但头一低，饱满的臀部映入眼帘，那东西似乎还随着方玉霭的动作弹了一下。 明明那么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却是一点都没少肉。 “要不，我帮你。”裴镜洄觉得喉咙有些发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方玉霭。 方玉霭已经脱光了，被裴镜洄看得浑身发红，在听到裴镜洄的话之后更是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小镜，别这样。” 一眨眼的功夫，裴镜洄便来到了方玉霭的面前，又长又有力的手臂横到方玉霭面前，替他拿住了花洒。 “别什么？”裴镜洄低头嗅着方玉霭身上的味道，“玉霭，你真的很吸引我。” “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只有你能吸引我。”裴镜洄说。 狭小的空间因为裴镜洄的这句话而变得空气稀薄。 方玉霭涨红了脸想要推拒，但却被裴镜洄钳制住了双手。 低哑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炙热的气息喷在方玉霭的脖颈上。 “方玉霭，你帮帮我。” 嘴上说着让方玉霭帮帮他，实则裴镜洄已经十分自觉地开始上下齐手。 这是要自给自足的节奏。 “不行……”方玉霭仰着头说着拒绝的话，但剩下的声音却被人吞了下去。 第476章 落地月光（三十四） “方玉霭。”裴镜洄抵在方玉霭身上，目光沉沉，眼中灼热的光早已化做实质，将方玉霭浑身烫了个遍。 “可以吗？” 见方玉霭闭着眼睛不给反应，裴镜洄不依不饶地去亲方玉霭的嘴巴。 起初方玉霭还能扭着头躲开，但裴镜洄攻势太猛，最后方玉霭被缠得没办法，抬手在裴镜洄脸上甩了一耳光。 “啪”地一声，在浴室里格外清晰。 但方玉霭早就没什么力气了，打在裴镜洄脸上也感觉不到痛，倒像是藏着爪子的小猫在主人脸上挠了一下。 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为什么打我？嗯？不喜欢吗？”裴镜洄只是愣了一秒，又笑着想要去亲方玉霭。 这次他脸刚贴上去，就觉得后脑一阵刺痛。 方玉霭拽住了他的头发。 “不许动！”方玉霭难得的严肃，但声音被裴镜洄欺负得软绵绵的。 加上发红的眼眶和微微紊乱的喘息，毫无威慑力。 裴镜洄觉得这样的方玉霭很好玩，于是便耐心地配合方玉霭，“好，我不动，你动。” 闻言，方玉霭似乎真的在思考裴镜洄的话，于是便扬起头，想要主动亲吻裴镜洄。 但在两张嘴唇快要碰到的时候，方玉霭又扯着裴镜洄的头发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 “不听你的。”方玉霭拽着裴镜洄，拉开两人的距离的同时也逼迫裴镜洄仰视自己。 看着方玉霭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裴镜洄觉得自己尚存的理智被烧得灰飞烟灭。 “小镜！” 在方玉霭的惊呼之中，裴镜洄再次掌握主动权。 …… “不行了，小镜，我有点难受。”方玉霭抬起绵软无力的手撑起身上还欲继续进食的裴镜洄。 裴镜洄带着被打断之后的恼怒，不悦地抬起头，但在对上方玉霭苍白的脸色之后便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此刻两人已经滚到了方玉霭的床上，裴镜洄怕方玉霭着凉，顺手拉过毯子便将方玉霭卷了起来。 “不是。”方玉霭半磕着眼，小口小口地喘息。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浑身都疼。 “胃疼。”方玉霭找了个存在感最大的器官说。 “又吃多了？” 裴镜洄将手伸到毯子里，精准地摸到了那冰冷的器官，的确造作得厉害。 “要吃药吗？”裴镜洄问。 方玉霭摇头，“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先给你清理。”裴镜洄抽出了手。 等弄完之后，裴镜洄也没问方玉霭，看着人难受得没有要赶自己的意思，于是便厚着脸皮直接躺到了方玉霭身边。 温热的气息从后背袭来，方玉霭被裴镜洄从后搂住，结实有力的手臂搭在方玉霭身上。 “我给你揉揉。”裴镜洄将下巴搭在方玉霭的脑袋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方玉霭疼得发抖。 “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裴镜洄问，为什么把身体搞得这么糟糕。 明明在出国之前，壮得跟头牛一样。 那个时候裴镜洄倒是巴不得方玉霭生病，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钻到方玉霭的被子里，以照顾的名义搂着人睡觉。 可现在裴镜洄做到了，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现在不希望方玉霭那么难受。 “小镜。” 细若蚊蝇的声音从方玉霭的嘴角溢出来，裴镜洄俯身去听，但却发现方玉霭已经睡着了。 “我在。”裴镜洄柔声说。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许久裴镜洄确认方玉霭睡熟之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落地窗前落着高大男人的影子，“啪”地一声，随着点点火星，丝丝缕缕的烟雾从裴镜洄之间腾起。 “嗡嗡——” 放在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裴镜洄弯腰拿起一看。 ——我的提议怎么样？ 裴镜洄看着发信人的名字勾唇冷笑一声，但片刻之后，目光扫过方玉霭的背影。 原本觉得不怎么样的提议，现在却觉得十分有意思。 回了消息之后，等身上的烟味散去，裴镜洄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被窝，再次抱住方玉霭。 第477章 落地月光（三十五）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方玉霭有些发烧，但裴镜洄已经不在身边。 桌上有裴镜洄做好的早餐，还有一张字条。 裴镜洄说他要去上班，中午会让人给方玉霭送饭，要晚上才能回来。 毕竟人家现在是大公司的老板，的确没那么多时间陪着自己。 “最近怎么样？” 方玉霭刚坐下吃早餐，便接到了江元聘的电话。 他原本也不想接，但对方不依不饶，最后方玉霭还是妥协了。 “还好。”方玉霭轻抿了口粥。 “身体怎么样？” “也好。” “什么时候出国？还是之后都要待在国内？” “可能……”方玉霭看着裴镜洄做的菜，一时之间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回来好不好？” “家里的医疗资源比外边的好。”江元聘补充道。 方玉霭知道，但他不想去破坏现在的和谐，“不了，现在也挺好的。” “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江元聘说，“听家里说，他回去了。” “但是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和家里脱离了关系，你要是不想回去，可以来我这里。” “只要你想，我也可以去找你。” “现在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江元聘一口气将话说完，紧张地握住手机等着方玉霭的裁决。 许久之后，他听到方玉霭叹了口气，便知道了结果。 “你要是想帮我……”方玉霭觉得一直拒绝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可以帮我找找配型。” “你说什么？”江元聘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愿意找配型了吗？” “嗯，我想试试看。”方玉霭淡淡地说。 “好好好，你放心，我去办。” 其实这些年江元聘一直在给方玉霭找配型，但经历过几次失败之后，方玉霭便开始抗拒。 他不想一次次满怀希望又失望。 这期间江元聘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只不过不敢和方玉霭说。 不幸的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配型。 “麻烦你了。”方玉霭说。 “一家人，别说这样的话。” “我们不是一家人。”方玉霭放冷了语气。 江元聘立马闭嘴，知道再说下去就要惹方玉霭不高兴了，于是便叮嘱了方玉霭几句日常注意事项，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方玉霭便也没心思吃早餐了。 刚刚和江元聘聊天的时候稍微一走神便咬到了嘴巴，现在口腔里依旧充斥着血腥味。 他能感受到血液还在不断流出。 抬手拿了张纸巾去擦，拿下来的时候，上面的血迹比预想的还要多。 方玉霭歪头皱着眉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浴室，张开嘴看镜子里自己的口腔。 丝丝缕缕的血丝布满了口腔。 远在公司的裴镜洄刚一打开监控想要看看方玉霭在干什么，就被秘书给打断了。 “秦小姐想要见您。” “去会客厅。” 之后裴镜洄便抬手将电脑关了起来，于是便错过了方玉霭和江元聘的电话。 和秦小姐聊完之后，裴镜洄又处理了几项紧急事项，等他忙完的时候发现已经不早了。 “去订个餐厅，然后让小朱去接方玉霭。”裴镜洄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原本还打算回去给方玉霭做饭，但看着眼前的文件，恐怕回去已经很晚了。 考虑到方玉霭胃不好，裴镜洄也不想让方玉霭饿太久。 现在订好餐厅去接人，等人过来的时候他这边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 但没想到的是，等他处理完之后，小朱和方玉霭居然还没到。 “给小朱打个电话。”裴镜洄给方玉霭发了消息，但对方没回，电话也没人接通。 秘书将电话拨了过去，同样没人接。 “可能是堵车了。”秘书猜测。 但裴镜洄心跳得很快，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于是他再次给方玉霭打了电话。 这次倒是有人接通了。 “喂你好。” 但对面并不是方玉霭。 “你是谁？”裴镜洄立马警惕起来。 “我是xx医院的，手机的主人在a大桥出了事故，现在正在抢救……” 闻言，裴镜洄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事故？抢救？ “裴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秘书看着裴镜洄脸色突然发白，也被吓了一跳。 裴镜洄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得厉害，站起来之后险些站不稳歪倒，还好手心快速撑住了桌角。 “备车，去医院。”裴镜洄用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的声音命令道。 第478章 落地月光（三十六） 去医院的路上，裴镜洄不断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裴总，到了。” 车子停下来之后，裴镜洄迟迟不下车，秘书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催促。 裴镜洄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院。 “方玉霭怎么样了？”裴镜洄一进去便抓着人问。 护士满脸疑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裴镜洄。 “刚刚有人事故被送到医院，叫方玉霭的人在哪？”裴镜洄现在心中尽是恐慌，他几乎是靠吼来发问的。 “先生，您冷静一点。”护士皱着眉想要推开裴镜洄，但却抵不过面前的人的力气。 裴镜洄双目猩红，一副誓死要问出下落的模样。 就在护士以为裴镜洄要发疯的时候，一双白皙的从后面拉住了裴镜洄。 “小镜，别激动。” “滚！”裴镜洄现在理智全无，压根没管是谁来拉他，大力便将身后的人掀翻在了地上。 “方先生！” 刚追上来的裴镜洄的秘书一看方玉霭被推倒了，立马上前去扶人。 这时的裴镜洄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推倒的人是方玉霭。 “你……你没事。”裴镜洄看着被秘书扶起来的方玉霭，似乎有些不确定，伸出手却没敢碰人。 方玉霭看出裴镜洄是以为自己出事了，被吓坏了，于是便上前试探性地喊了裴镜洄一声。 确认裴镜洄没有什么应激反应之后，抬手搂住了眼前人的背。 “没事啊没事，小朱还在抢救。”方玉霭柔声在裴镜洄耳边说。 周围的声音都灌入了裴镜洄的耳朵，他感受着方玉霭的体温和气息，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给你打电话，他们说你在抢救。”裴镜洄抖着手回抱住方玉霭。 大庭广众之下，裴镜洄也不顾什么面子，直接将脑袋埋进了方玉霭的锁骨，闷着声音说，“你吓死我了。” 秘书觉得这不是自己该看的场景，于是便和护士了解了一番情况之后，率先去联系小朱的家人。 等裴镜洄冷静下来之后，方玉霭才解释了前因后果。 小朱原本是要带着方玉霭去找裴镜洄的，但因为最近的路堵车，于是小朱便换了一条路。 但这条路太绕，直接给方玉霭闹得晕车。 小朱看方玉霭难受得厉害，便提议两人在路边休息一会儿。 车子停下来之后，小朱和方玉霭找了个便利店休息，但小朱手机放在车上没拿，便转头去拿手机。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辆货车，直直撞向了小朱所在的车。 “肇事司机呢？”这话裴镜洄是问秘书的。 秘书看了方玉霭一眼，又看向裴镜洄，“死了。” 在方玉霭疑惑的眼神中，秘书又解释道，“司机逃逸之后在山路上撞到了护栏，车毁人亡。” 虽然秘书没明说，但裴镜洄还是听出了事情不对劲。 但碍于方玉霭在旁边，裴镜洄便也没多问。 好在小朱很快就出了手术室，没什么大问题，好在发生撞击的时候小朱没在车子里。 “先去吃点东西，已经过了你吃饭的点。”裴镜洄又恢复了平时冷静从容的模样。 但方玉霭在听完小朱的情况和秘书的话之后却变得沉默了。 “我不饿。”方玉霭说。 裴镜洄眉头微拧，“胃不好更要好好吃饭，我已经订好了餐厅。” “我想回家吃。”方玉霭仰头，看向裴镜洄，眼神十分坚决。 小朱这边交给秘书去处理，裴镜洄便带着方玉霭回公寓。 期间方玉霭一句话没说，呆呆地看着车窗。 裴镜洄不知道方玉霭在想什么，忙了一天又受惊吓，裴镜洄自己也很累，根本无暇顾及方玉霭的心情。 等到了公寓之后，方玉霭依旧一言不发，径直开门进屋，丝毫没有要和裴镜洄说话的意图。 “方玉霭，你怎么了？”最后还是裴镜洄忍不住先开口。 第479章 落地月光 （三十七） 准备顺手关上门的方玉霭猛然回神，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向裴镜洄。 “我……”只是回来的路上没说话，没想到方玉霭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异常。 但好像不止沙哑。 裴镜洄在对上方玉霭满是血丝的眼睛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怎么了？哪里难受？是不是发烧了？”裴镜洄也不和方玉霭怄气了，上手便去摸方玉霭的额头。 是有些烫，但不至于把眼睛都烧红。 回来的路上他没注意方玉霭的状态，不知道他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红的。 方玉霭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看到方玉霭惊讶又茫然的表情，裴镜洄心一沉，“我们去医院。” 刚从医院出来又进了医院。 这次不顾方玉霭的抗议，裴镜洄直接将人押到了医院。 “可能是受了惊吓，情绪起伏太大……” 听到医生说方玉霭的嗓子和眼睛都没什么问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裴镜洄牵着方玉霭的手。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的情绪。”裴镜洄转身和方玉霭道歉。 方玉霭的眼睛还是很红，想要说话安慰裴镜洄，但想起自己说不出话，于是便抬手在裴镜洄的头发上摸了一把。 “我没事，先带你回去休息。”裴镜洄强扯出个笑来。 回去之后，裴镜洄考虑到方玉霭不能说话，又有些低烧，于是便厚着脸皮在方玉霭的公寓里又睡了一晚。 “你不去上班？”方玉霭醒来的时候看到裴镜洄还在客厅里看杂志，于是便用手机打字给对方看。 裴镜洄看了眼手机，又看向方玉霭，“等你会说话了我再去。” “不说话，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方玉霭又打字。 “你可以去上班，我能照顾好自己。”方玉霭又写了几个字。 裴镜洄放下手中的杂志，拉着方玉霭坐到沙发上，“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更何况，我现在在追求你。”裴镜洄揽住方玉霭的腰说。 【他强迫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玉霭指指点点。 108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对玉霭嗤之以鼻，【你的内心表现可不像在被强迫哦。】 【怎么会呢？我喜欢温柔一点的。】玉霭辩解。 【那你怎么不泡江照？】108合理质疑。 玉霭摸摸下巴，【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看你是喜欢在窝边被草。］108吐槽。 “小镜，我还是那句话。”方玉霭默了片刻之后，不动声色地将裴镜洄的手挪开，认真地握着手机打字。 “我们可以做朋友，但不可能成为恋人。” 看到屏幕上的字，裴镜洄的脸冷了下来。 “朋友？可以亲嘴上床的朋友？” 方玉霭想要从裴镜洄怀里挣脱，但裴镜洄力气很大，钳着他的腿和手，分毫不让。 看着裴镜洄咄咄逼人的样子，方玉霭心中一阵无力。 “那只是个意外。”方玉霭拿着手机艰难又快速地解释。 “意外？”裴镜洄提高了声音。 正当方玉霭以为裴镜洄要发难的时候，箍着他的那双手放缓了力度。 “算了，我先去上班，你乖乖在家里待着。”裴镜洄低下头，妥协地站起身往玄关走去。 方玉霭也没挽留他，只是一个人在客厅坐了许久。 一直到裴镜洄到了公司，打开客厅的监控，方玉霭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目光落在玄关处。 两个人，一个在监控里 一个在办公室，各有心事，就那么隔空坐了一下午。 等晚上裴镜洄调整好心态回家的时候，方玉霭已经像往常般坐在书房里看书。 之前方玉霭给江照配的钥匙没送出去，倒是便宜了裴镜洄。 见方玉霭没有要撵他走的意思，裴镜洄便自觉地卷起袖子去厨房做饭。 “可以吃饭了。”裴镜洄敲了敲书房的门。 对上裴镜洄平静的目光后，方玉霭犹豫着想要开口。 但裴镜洄先一步给方玉霭拉开了餐桌旁的凳子。 “早上是我冲动了，你就当没发生过，先吃饭。”裴镜洄跟个没事儿人一般笑着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玉霭的确不好再说什么。 吃完饭洗好澡之后，方玉霭穿着自己有些宽松的睡衣出来，发现裴镜洄还坐在沙发上。 他想问裴镜洄为什么还不走，但又想起对方这些日子好像都是住在他这里的。 “你要不要去洗澡？”方玉霭拿出手机问，他在思考如何让裴镜洄自觉地滚回自己的公寓睡。 但裴镜洄似乎猜到了方玉霭的想法。 “刚刚看了一下，我住的那边热水器坏了，所以只能借一下你的。”裴镜洄一脸无奈地说。 “你会不会介意？” 第480章 落地月光（三十八） “应该不会的。”不等方玉霭回答，裴镜洄就已经拿着东西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方玉霭已经躺在了床上。 裴镜洄也没问，反正现在方玉霭说不出话，于是便自觉地掀开被子躺到了方玉霭身边。 “唔……”方玉霭被裴镜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让裴镜洄放开他。 但他说不出话，想要去拿手机打字，手机又被裴镜洄抢走了。 “别动，让我抱一抱。”裴镜洄按住了方玉霭的手，将脑袋抵在方玉霭的脖颈上。 方玉霭刚刚挣扎的那几下蹭得他心猿意马，闻着方玉霭身上独有的香气更是让裴镜洄气血翻涌。 “我就蹭蹭，是你先惹的火。”裴镜洄低头在方玉霭发红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沙哑着声音在怀里人的耳根吹气。 宽厚的手掌似条游鱼，方玉霭被弄得浑身僵硬。 “你看，你也有反应不是吗？” 方玉霭被逼急了，但说不出话，只能嗯嗯啊啊地哼唧着要拒绝裴镜洄进一步的动作。 但软糯又带着些委屈的声音，即使方玉霭态度再坚决，在裴镜洄眼里都和撒娇差不多。 甚至更加热火。 于是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泻火。 随着床架吱哑一声，方玉霭脸朝床单背对裴镜洄被压在被子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啊是什么意思？” “想要什么说出来，说了就给你。” 明明是两个人的运动，裴镜洄欺负方玉霭现在是小哑巴不会说话，整个屋子都只有他调笑的声音。 方玉霭羞愤欲死，但压根不是裴镜洄的对手。 他只能被迫承受。 最后还是因为他累得喘不过气，裴镜洄才大发慈悲从他身上下来。 “小哑巴。”裴镜洄在疲惫地闭着眼睛的方玉霭鼻尖刮了一下，随后又抱着人进了浴室。 原本裴镜洄都做好第二天被方玉霭气冲冲地赶出去的情形，但没想到第二天方玉霭根本起不来。 不顾方玉霭的意愿厮混一晚的后果就是——凌晨的时候，裴镜洄被火炉一般的方玉霭热醒。 这次方玉霭烧得很厉害，意识几乎都是模糊的，难得睁开眼睛也只是匆匆一会儿。 只有裴镜洄说要带人去医院的时候，方玉霭才会盯着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裴镜洄。 死也不愿意去医院。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这么怕去医院？ 不过裴镜洄也没多想，反正他有的是钱，方玉霭不愿意去医院，他就让人把需要的东西都带过来。 “怎么会突然发烧？”医生觉得方玉霭这来势汹汹的高烧很不简单。 但裴镜洄毫不犹豫地说可能是因为没清理干净，于是医生便也就没再探究，只是先给方玉霭挂上了退烧的药水。 之后方玉霭又断断续续地烧了几天，醒的时候也有，但什么都吃不下。 “这药水伤胃，不吃会难受的。”裴镜洄端着小碗哄方玉霭吃饭。 方玉霭还是没能开口说话。 “这是我熬了好几个小时做出来的汤。”裴镜洄开始卖惨。 他知道方玉霭即使不心疼自己也会心疼他。 果不其然，方玉妥协了，咬着牙低头喝汤。 但喝下去没多久，又吐了出来。 “算了，那就不喝了，我让医生给你换药水。” 看着方玉霭痛苦地趴在床边小喘着气干呕，裴镜洄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些天方玉霭发烧，裴镜洄便也没去公司，所以等方玉霭缓得差不多，他就开始到公司加班。 “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要是还不舒服就给我发消息。”临走之前，裴镜洄交代道。 方玉霭坐在沙发上，看着裴镜洄从他的衣柜里拿出件外套挂在臂弯上。 住进来之后，方玉霭怕自己一个人住显得屋子太空荡，于是便在家里放了很多东西。 但没想到裴镜洄住进来之后，公寓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一个人的小公寓变成了两个人的。 “玉霭，有空吗？我来附近办事想看看你。” 第481章 落地月光（三十九） 话刚说完，江元聘便听到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怎么回事？”看着自己的手机，江元聘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让方玉霭连他的电话都不想接。 “嗡嗡——” 还没等江元聘开始离谱的脑补，方玉霭的短信便发了过来。 大概意思就是方玉霭这段时间不太舒服，没办法说话，问江元聘有什么急事。 ——带你去医院再做个血检。 江元聘明白方玉霭的意思，要是没什么急事就不想见他。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十分钟之后，方玉霭从公寓里出来，抬眼便看到了靠在车上的江元聘。 “瘦了。”江元聘看到方玉霭的第一秒便看出来了，虽然方玉霭穿得很臃肿，“生病了吗？” “有些发烧。”方玉霭拿出手机给江元聘打字。 看着方玉霭手机上的字，江元聘的眉头皱得更深，“现在呢？” 原本他想抬手去摸方玉霭的额头，但方玉霭抗拒的态度太明显了，他只好讪讪地收回手。 “那先去医院。”江元聘转过身帮方玉霭打开了副驾的门。 一路上，江元聘边开车边想要和方玉霭说话，但方玉霭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愿，他也只好闭嘴。 医院选的是江元聘名下比较私密的一家，原本他以为方玉霭不说话是因为发烧烧哑了嗓子。 “心理原因？”江元聘隔着玻璃窗看向方玉霭，听着身边的医生汇报。 有些检查结果要等下午才能看，江元聘看方玉霭有些疲惫，便打算先带人去吃饭。 但方玉霭却拒绝了。 “我要回家吃。”方玉霭将手机摆到江元聘面前。 裴镜洄虽然中午不回来，但还是会让秘书给他准备午餐，要是不回去吃就浪费了。 而且他也不打算和江元聘一起吃饭。 “好，那我送你回去。”江元聘有些失落地打开了车门，“等结果出来我再给你送过来。” 方玉霭坐到车里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回到方玉霭的公寓之后，江元聘看着人上了楼，但他自己也没走，在车上坐了很久才离开。 在公司办公的裴镜洄趁着空闲打开了方玉霭公寓里的监控，但却没在监控里看到方玉霭的身影。 于是裴镜洄将手里的文件放下，坐在办公桌面前开始倒放视频，这才发现方玉霭出了门。 “去哪了？”裴镜洄疑惑地自言自语。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裴镜洄发现方玉霭和小时候相比变化还是很大的。 以前的方玉霭根本待不住，找着机会就要往外跑，但现在的方玉霭，几乎不会出门。 或者说，裴镜洄就没怎么见过方玉霭出门。 顶天了就是下楼散步，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于是晚上裴镜洄便试探性地提了一句。 “你有空要多出去走走，别总待在家里。”裴镜洄边给方玉霭做菜边说。 方玉霭在思考今天的体检结果，有些走神，许久才反应过来裴镜洄在和自己说话。 “待会可以下去散步。”方玉霭在手机上打字。 裴镜洄看到了，又问，“可以啊，今天做了些什么？” “看书，睡觉。”方玉霭觉得今天的裴镜洄话有些多，于是便放下手机去看裴镜洄。 裴镜洄给他盛了碗汤，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吃完饭之后两人去散了会儿步，但不到半个小时，方玉霭就走不动了，两人又回公寓洗漱。 “想不想我？”裴镜洄搂着洗完澡的方玉霭问。 方玉霭闭上眼睛不说话，许久又从床头柜上拿出手机，给裴镜洄看，“好困，睡觉。” “困了？我给你提提神。”说着，裴镜洄便开始上下其手。 “啪——” 热情被方玉霭一巴掌拍下，裴镜洄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方玉霭是认真的。 并且裴镜洄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要是再有所动作，方玉霭或许就真的生气了。 “那就睡觉。”裴镜洄沉声说。 方玉霭没回答他，但很快便睡去了。 第二天裴镜洄又守在监控面前，今天方玉霭倒是没出去，但他回家之后想要做些亲密的事情，还是被方玉霭拒绝了。 “不舒服吗？”裴镜洄拉着方玉霭问。 方玉霭摇了摇头，“有点累。” “好，那就休息。”裴镜洄以为方玉霭是因为前两天发烧没休养好，便也没再计较。 而且这几天公司里事情也不少，裴镜洄便没再抓着方玉霭厮混。 这天裴镜洄临时要加班，让秘书给方玉霭送了饭，又和方玉霭说自己要加班，可能要十点左右才能回去。 “再这么下去，我老婆要跟人跑了。” “天天加班，都给不了老婆温暖。” 到茶水间倒水的裴镜洄听到员工在聊天，听了一会儿便回到办公室让人先回去休息。 在回去的路上，裴镜洄突发奇想让司机绕路去了以前方玉霭很喜欢的一家糕点店。 拿出手机看了眼自己和方玉霭的聊天记录，上面还停留在他告诉方玉霭自己要晚点回去。 但方玉霭没回。 裴镜洄只当他是在休息，便也没多在意。 “那是方先生吗？”司机刚一把车停下来，便望着马路对面的两道人影说。 第482章 落地月光（四十） 裴镜洄的目光随着司机的目光看过去，甜品店门口的路灯下，两个身影并肩而行。 高个子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去看方玉霭，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方玉霭张开怀抱。 两人抱在了一起。 但很快就分开了。 “你在哪？”裴镜洄低头给方玉霭发消息。 那头的方玉霭低头看了眼手机，但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要回消息的打算。 “老板，我们还去买吗？”司机小声问道。 方玉霭和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已经上了车。 高个子的男人看上去很眼熟，上位者的姿态却弯腰为方玉霭打开了副驾的门。 裴镜洄没有说话，看着车子开走。 不一会儿，方玉霭回了他的消息。 ——你要回来了吗？ 方玉霭没回答他的问题。 “不买了。”裴镜洄关上了手机然后丢到了一边。 “回去。” “玉霭，等找到合适的配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刚到公寓，方玉霭便直直往里走，丝毫没有要让江元聘上去坐一坐的意思。 听到江元聘的话之后，方玉霭也只是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目送方玉霭上楼之后，江元聘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走。 他满心满眼都是方玉霭，也就没注意到另外一边路灯下坐在车里注视着他的裴镜洄。 到了家的洗完澡方玉霭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十点，但裴镜洄还没回来。 往常裴镜洄说十点回来，那一定在九点半就会到家。 但现在裴镜洄还没动静，甚至也没再给他发消息。 于是方玉霭便拿出了手机给裴镜洄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住公司，你先睡。 回完消息之后，裴镜洄让司机自己打车回家，他一个人坐在车子里，目光停留在方玉霭的公寓上。 直到公寓里的灯熄灭，裴镜洄才收回视线。 “出来，喝酒。”裴镜洄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几分钟之后，裴镜洄开着车离开了小区。 第二天方玉霭醒来的时候餐桌上摆着早餐，但没有裴镜洄的身影。 裴镜洄的小秘书给方玉霭发了消息，说裴镜洄这两天要出差。 “注意安全。”方玉霭边吃早餐边给裴镜洄发消息。 吃完之后，方玉霭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书，而原本该出差的裴镜洄却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监控里的方玉霭。 接下来几天，裴镜洄和方玉霭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直到某天，裴镜洄看到监控里的方玉霭接了个电话，激动地拿着外套往外走。 “见了谁？”裴镜洄向后靠去，等着秘书汇报。 秘书将拍到的照片放到了裴镜洄面前。 “是江家的大公子。” 方玉霭下楼之后便见了江元聘，上了江元聘的车，但这次两人哪里都没去，只是在车上待了很久。 “下去。”裴镜洄疲惫地让秘书先出去。 等门关上之后，裴镜洄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戾气，抬手便将面前的电脑推倒。 砸在地上的电脑很快便黑屏了。 “为什么？”裴镜洄坐回到椅子上，用手掌盖住了眼睛。 江元聘，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 不只是因为那天晚上在甜点店门口的遇见，更是裴镜洄多年以来的噩梦。 闭上眼睛之后，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地袭来。 恍惚之间，裴镜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高三。 他和方玉霭从小一起长大，第一次对性产生冲动是因为和方玉霭一起午睡。 第一次想要亲吻一个人是因为喝了一口方玉霭喝过的矿泉水。 第一次做春梦是因为方玉霭在睡前骂了他一句。 裴镜洄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先是确认了方玉霭的态度。 知道方玉霭不会觉得恶心之后便打算和方玉霭表白。 反正他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直白一些总是好的。 他花了很长时间，在外做兼职，想要给方玉霭准备一场独特的告白。 但没想到的是，当他准备好一切之后，方玉霭却没来。 第483章 落地月光（四十一） 那天下午，裴镜洄因为忘了做前一天的数学作业而被留堂。 他以为方玉霭会像往常一样在拐角等他，但等他下楼的时候却没见到方玉霭。 ——我在老地方等你。 裴镜洄给方玉霭发了消息。 ——你不来我就不走。 或许是天意如此，他们没有缘分在一起。 方玉霭没回他的消息，也没来见他。 快到十点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暴雨。 但裴镜洄相信方玉霭不会放自己鸽子。 等到雨下大之后，裴镜洄安慰自己方玉霭只是被大雨困住了，于是便回家去找人。 方玉霭的母亲是裴家的保姆，又没有父亲，于是便住在裴家。 但那天裴镜洄浑身雨水地回到家，却听到父亲说保姆辞职了，方玉霭也没回来过。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方玉霭，又回到老地方去等方玉霭。 他没等到方玉霭，最后高烧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 原本以为自己生病了方玉霭会心疼他，就会主动来找他。 可知道他病好了起来，方玉霭都没出现过。 快半个月之后，方玉霭主动联系了他，约了他在两人经常去的咖啡店。 裴镜洄很激动，提前到了咖啡馆。 于是他便看到方玉霭从一辆豪车上下来。 一个高大的男人为方玉霭打开了车门，甚至帮方玉霭围上了围巾。 之后裴镜洄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江家的大少爷——江元聘。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裴家虽然有些小钱，但绝对是和江家无法抗衡的。 “他是谁？”裴镜洄质问方玉霭。 方玉霭很冷淡，没有回答裴镜洄的问题。 “那天你约我是想要说什么吗？”方玉霭问。 “我……”裴镜洄刚一张口，就看到了方玉霭围巾下的皮肤。 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 只不过上面突兀的红斑却格外刺眼。 “这是什么？”裴镜洄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不顾在大庭广众，直接上手想要去拉方玉霭的围巾。 但方玉霭的动作更快，站起身避开了裴镜洄的动作。 “如果你不想说。”方玉霭眸光冷冽，看着裴镜洄，“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裴镜洄反应，方玉霭扭头就走。 等裴镜洄想要追出去的时候，方玉霭已经坐着豪车走了。 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方玉霭。 有的人说方玉霭转学了。 有的人说方玉霭攀上了高枝，出国去了。 而那个高枝，就是江元聘。 裴镜洄想不通方玉霭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冷淡，也搞不懂为什么方玉霭会不告而别。 于是便像许多人一样，觉得方玉霭是个物质的人。 离开他不过是因为其他人更有钱。 于是裴镜洄便开始奋发图强，他本人就很聪明，加上父亲的支持，又遇到了几个贵人。 没几年便超过了江家。 只不过他试图去江家找江元聘和方玉霭的时候，却发现江元聘早就和江家脱离了关系。 因此也没找到方玉霭的下落。 既然和江元聘在一起很开心，为什么还要回来？ “嗡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方玉霭的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裴镜洄发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等到手机息屏也没去拿手机回消息。 不一会儿，手机又亮了起来。 还是方玉霭。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告诉你。 裴镜洄的眸光一动，抬手拿过手机，回复道。 ——明天回来。 那头的方玉霭似乎是守在手机面前，直接秒回裴镜洄的消息。 ——等你明天回来，想带你去个地方，和你说些事。 ——好。 回完消息之后，裴镜洄又拨通了昨晚那个电话号码。 “我这边随时都可以，不过我希望尽快。” “尽快是有多快？”那头问。 “明天。” 第484章 落地月光（四十二） 挂了秦小姐的电话之后，裴镜洄又叫来了秘书。 看着地上的狼藉，秘书也不敢问，只好低着头装作没看见，等着出去之后让人来处理。 “订一张去h省的票，最快的。”裴镜洄按了按太阳穴说。 秘书有些惊讶，抬眸看了一眼裴镜洄，但最后还是闭上嘴去办。 第二天方玉霭看了几次手机，裴镜洄都没给他发消息，于是他便主动问裴镜洄的行程。 ——什么时候回来？ 裴镜洄回得很快。 ——中午十二点。 于是方玉霭便又再等了一会儿。 到了一点，裴镜洄还是没消息。 方玉霭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不是裴镜洄，而是江元聘。 “玉霭，我过来接你。”江元聘的车已经在方玉霭的楼下，只是他不想方玉霭不开心，所以先询问， 方玉霭看着墙上的钟，思索再三之后给裴镜洄发消息。 ——要是你回来的时候我不在家，给我打电话。 裴镜洄还是没回。 方玉霭只好回江元聘的消息，然后下楼坐上了江元聘的车。 “这次的概率很大，先去看看。”江元聘没话找话。 自从上次和方玉霭分别之后，他便没再联系过方玉霭。 方玉霭看着窗外，不说话。 江元聘以为方玉霭只是不想和他说话，但到医院之后，他才发现方玉霭还是没能开口说话。 “怎么这么久还没好转？”江元聘拉着方玉霭的手问。 方玉霭从江元聘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越界了。”方玉霭拿出手机打字。 看到屏幕上的字，江元聘愣住了。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但是待会儿会有其他人陪我，你可以走了。” 江元聘也不生气，还放软了声音，“那我等那人来了再走好不好？” 他知道方玉霭这次回国是为了某个人。 连愿意配型做手术也是为了那个人。 但方玉霭态度异常坚决。 最后江元聘还是被方玉霭撵走了。 看着江元聘离开医院之后，方玉霭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他能感受到江元聘的好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整天他都觉得心慌得厉害。 他怕配型的结果不好。 江元聘已经花了很多心思来帮他，要是配型没配上，他也不想让江元聘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我在a医院。 方玉霭犹豫了一会儿，又给裴镜洄发消息。 他还是很怕死了。 希望这个时候可以有个人陪着他。 如果可以，最好是裴镜洄。 但方玉霭在医院坐了很久，一直没等来裴镜洄的消息。 身边不断有人落坐，有人打开了电视。 “h省某首富独生女秦星苒与f省新贵裴镜洄先生于今天北京时间十二点宣布订婚，此刻裴镜洄先生已经达到了h省秦家大宅，正在与秦星苒父母进行午餐……” “嗒——” “这位先生，你没事？你的手机掉了。” 方玉霭的目光定定地停在电视机屏幕上西装革履正在和人谈笑风生的裴镜洄脸上。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露出了常见的笑容。 周围的声音忽大忽小，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之内，方玉霭一会儿觉得太吵，一会儿又觉得太安静。 裴镜洄正在接受采访，男人沉稳有礼，牵着秦星苒的手对着镜头笑得温和儒雅。 但方玉霭却觉得，裴镜洄似乎在通过镜头嘲笑着谁。 记忆猛然回到再次相遇的包厢里。 他听到裴镜洄带着笑意问他，“现在是谁养着你？” “先生？” 方玉霭回过神来，强扯出个笑，对身边的小护士说，“我没事，没拿稳手机。” 说完之后，方玉霭俯身捡起了手机。 屏幕停留在他和裴镜洄的聊天框上。 按灭手机之后，方玉霭抬头便看到自己的主治医师面色凝重地朝他走来。 “方先生。”医生将报告递给方玉霭。 方玉霭自然地接了过去，但并没有打开来看。 “抱歉，这次没配上。”医生说完之后发现方玉霭脸色苍白得厉害，以为对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不过您放心，江总和我们都会尽力的。” “没事。”方玉霭点了点头，面色淡然。 “不用麻烦了。” 说完之后，方玉霭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垃圾桶面前，将手中的报告直接丢了进去。 就在方玉霭知道结果的同时，依旧守在医院门口的江元聘也收到了化验报告。 当他打开车门要往里走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方玉霭。 “带我走。”方玉霭疲惫地抬眸看向江元聘。 远在h省的裴镜洄在与各家长辈寒暄之后，缓步走向休息室。 给方玉霭回完消息之后，他特意没将手机带在身上。 拿到手机之后，裴镜洄第一时间去看他和方玉霭的聊天框。 没有质问，也没有责怪。 ——我们还是朋友。 第485章 落地月光（四十三） 朋友？ 裴镜洄看着刚刚跳出来的消息，不明白方玉霭在想什么。 和秦星苒订婚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看着方玉霭这个态度，应该也是知道了的。 但为什么方玉霭会是这个态度？ “裴，在干什么？这边结束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一身红裙甩着大波浪的秦星苒向裴镜洄款款走来，和她并肩的还有一个相比秦星苒有些娇小的女孩子。 两人举止亲昵。 “不了，你不想你父亲发现的话，还是收敛着一点比较好。”看着秦星苒喝了一口红酒，又将口腔里的酒液渡在小个子女孩的嘴里，裴镜洄很不赞同地提醒道。 但秦星苒却完全不在乎，“放心啦，有了未婚夫，我爹就不能再管我了。” “我先走了。”裴镜洄不想再管秦星苒的闲事，拿上手机便走了。 出了酒店之后，裴镜洄直接订票回家。 从一开始和方玉霭告白，他就坏心思地只是想要报复方玉霭。 让方玉霭也体会一把在情绪上头之时被泼冷水的痛苦。 虽然分开多年，但裴镜洄还是看得出来。 即使刚开始方玉霭是排斥他的，在那次车祸之后，虽然方玉霭被吓到失语。 但裴镜洄能感受到，方玉霭在尝试着接受他。 有那么一瞬间，裴镜洄也沉浸在方玉霭的温柔之后。 但江元聘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裴镜洄答应了秦星苒的合作要求。 只要他配合秦星苒订婚，秦家就会把手上关键的技术给他。 这件事原本裴镜洄是很不屑的。 但看着方玉霭一边和江元聘见面，一边欺骗自己。 即使不是为了技术，裴镜洄也想通过这件事刺激方玉霭一番。 但现在看着手机里方玉霭格外平静的消息，裴镜洄又觉得胸闷得厉害。 他弃权了。 方玉霭回国那一刻起，他只想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方玉霭面前。 但现在，裴镜洄扳回一城，但他不开心。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方玉霭的电话关机，更加让裴镜洄心焦。 来不及去公司，裴镜洄先去了方玉霭的公寓。 敲门等了很久，没人开门。 方玉霭给他的钥匙还在他身上，但是开门之后，裴镜洄却没找到方玉霭。 看了监控之后，裴镜洄发现方玉霭在给自己发完消息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方玉霭说他在医院。 想起自己高三那年在雨中等方玉霭的场景，裴镜洄又让人开车去了医院。 但令他失望的是，没找到方玉霭的踪影。 “去查查他来医院干什么？”来回奔波让裴镜洄很疲惫，坐在后座上的人揉着太阳穴，手机还在不断拨打方玉霭的电话。 秘书这些天看着裴镜洄的动向，心里疑惑裴镜洄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对方毕竟是自己老板。 “是。” “还有，让人去找方玉霭。” 孤身一人的方玉霭能去哪？ 就只是一天的时间，他不相信方玉霭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更不相信方玉霭还会再抛弃他一次。 他坚信，方玉霭是爱他的。 从方玉霭那双眼睛里，他看到方玉霭爱他。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但他不知道，即使方玉霭爱他，但方玉霭依旧会离开他。 第486章 落地月光（四十四） “小少爷，虽然夫人答应了，但大少爷不一定会收留你。”保镖拎着江照的行李追在身后说。 江照被江夫人带回去之后，在国外关了一段时间。 和江夫人反着来不是办法，所以江照在江夫人面前卖乖，好不容易才让江夫人放了他。 不过前提是他要待在江元聘身边。 江元聘早年便和江家解除了关系，江夫人也想要借江照让江元聘放下芥蒂回家。 “我知道了，你把东西给我，回去和我妈汇报就行。”江照站在江元聘家门口，对保镖说。 保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了，江夫人交代过，要是江照再跑了，就要拿他们这些保镖下手。 “小少爷，别让我们为难。” “我……大哥回来了！”江照一眼就看到了江元聘的车。 江元聘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江照，还有江照身后江夫人派来的眼线。 “怎么回事？”江元聘降下车窗看着江照，余光扫了一眼保镖。 江照立马夺过保镖手里的行李，对江元聘撒娇，“大哥，我来住几天。” “上车。”江元聘打开了车门，让江照上车。 保镖还想要跟进去，但被江元聘一个眼神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车子驶入别墅，下了车之后立马有人上来帮江元聘和江照拿东西。 江元聘交代下面的人给江照准备客房，转头又问江照，“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想和江夫人待在一起。”江照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不想要，他也不想鸠占鹊巢。 虽然江夫人对他很好，但他还是受之有愧。 但“回来了就别走了，你可以多陪陪她。”江元聘才不管江照是什么身份。 在他看来，江照和江夫人感情深，即使不是亲生的，但江夫人对江照却比对亲生的都要上心。 所以江照没必要觉得愧疚。 江夫人想要的也就只有江照这个儿子不是吗？ 想到这里，江元聘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苍白的脸，心脏突然抽了一下。 “哥，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江照说到一半，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来找你，是想要让你帮我个忙。” 在江照看来，现在能和裴镜洄相抗衡，能把方玉霭救出来的人就只有江元聘。 凭江家是干不倒裴镜洄的，但要是江元聘愿意出手。 那还是有机会的。 他也不知道方玉霭现在怎么样了，希望方玉霭看到了他的提醒。 “什么事？”江元聘倒是有些意外，虽然他是看着江照长大的，也和江照以亲兄弟的名义相处了多年。 但他和江照却不亲近。 所以江照很少会有求于他。 “你……稍等。”江元聘刚想说话，就收到了医院发来的消息，脸色唰地一下就变白了。 “有什么事你和秘书说，我要出去一趟。” 看着江元聘在看完手机之后脸色突变，江照也不敢耽搁，只好让人先出去。 等江元聘走了之后，江照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手机被江夫人收了，只好一个人发呆。 现在一静下来，江照开始想另外一件事。 在高三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江家的孩子。 但某一天，他才发现自己不是江家亲生的孩子。 江照还记得那天江元聘将亲子鉴定的报告放在江家父母面前的时候，自己如同掉到了冰窟里。 耳边是江老夫人的尖叫，她咒骂江元聘破坏家庭感情，说江元聘弄了份假的报告是居心叵测。 江老先生看了江照一眼，去劝江老夫人，但却被江老夫人一个花瓶砸进了医院。 之后江老夫人和江老先生便离婚了。 江元聘和江家脱离了关系。 “宝宝，你才是妈妈的孩子，不要离开妈妈好不好？”江老夫人让人看住了江照。 但江照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站着别人的身份，他去找了江元聘，说要把身份还给真正的江家小少爷。 但江元聘目光清冷，说人家不愿意回来。 江照没办法，只好从江家跑了出来。 这些年江老夫人一直在让人找他，为了躲避江老夫人的追踪，他不得不依靠裴镜洄。 这些年江照试图去找那个江家亲生的孩子，但江元聘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去打扰人家。 所以江照便也一直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有人吗？”江照趁着下面的人在忙，蹑手蹑脚地摸进了江元平的书房。 第487章 落地月光（四十五） 江元聘收到医院的消息，说方玉霭又开始发烧，于是便匆匆赶去了医院。 那天方玉霭说要跟他走。 “回江家吗？还是回公寓？”江元聘劝了那么多年方玉霭都不愿意和他走，因此在听到方玉霭说要和他走的时候是十分质疑自己的听力和理解能力的。 但方玉霭很平静地打开了他的车门，然后满眼乞求地看着他，说，“不去，就跟着你。” 原本江元聘要带方玉霭去自己经常住的别墅，但中途方玉霭突然流了很多鼻血，一直止不住，他只好把方玉霭送到了自己名下的医院。 进了医院之后，方玉霭便没再清醒过，断断续续地开始发烧，直到今天有所好转，江元聘才有时间回家。 没想到刚到家，就接到方玉霭又开始发烧的消息。 “怎么样了？”江元聘赶到医院的时候没见到方玉霭，便只能去询问方玉霭的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和江元聘聊了聊方玉霭的情况。 很不容乐观。 虽然配型没成功，但至少方玉霭现在能开口说话了，江元聘以为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病人的心态也很重要。”医生说，让江元聘多开解开解方玉霭。 虽然方玉霭表面上看着很淡然，但内心太消极，对病情很不友好。 “我知道了。” 方玉霭的病房是单独一层的，江元聘知道江老父亲也在找方玉霭，但方玉霭不想和江家有过多的接触，所以他便没把方玉霭的身份告诉别人。 “麻烦你了。”方玉霭的烧还没退下去，整个人还有些昏沉，但身上太疼了，让他怎么都睡不着。 江元聘进去的时候没想到方玉霭醒着，脸上的愁苦便也就没收住。 “一家人，哪里来的麻烦。”江元聘强迫自己扯出个笑来，他不想让方玉霭担心。 “虽然这次配型没成功，但别担心，时间还长，我们慢慢找，机会还是很大的。” 方玉霭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江元聘这是在安慰他，要是轻松就能找到，又怎么会等那么多年。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停下。”方玉霭的声音很低，但脸上却带着笑。 这话一出，江元聘的眼眶发酸，装做没听见方玉霭的话，“你想吃什么？我让秘书去弄。” “都是徒劳，别浪费精力了。”方玉霭知道江元聘听进去了，也听懂了。 他让江元聘停下寻找配型的行动，就算找到也不一定能配上。 而且…… “我很累。”方玉霭叹息般说。 “滋啦——” 江元聘猛地站起来，双目猩红，声音里带着哽咽，“不累的，再坚持坚持，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求你了，别放弃。”江元聘放软了姿态和声音。 他在乞求。 但方玉霭不吃这套，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江元聘冷静下来之后，方玉霭才开口。 “可是我好疼。” “吃药好疼，进手术室好疼，治疗好疼……江元聘，别折磨我了。” 方玉霭闭着眼睛，不看江元聘，但他的话语却化作一把把利刃，直愣愣地扎在江元聘的心脏上。 他不是想要怪江元聘，他不想怪任何人，但他太疼了。 方玉霭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胆小自私又懦弱的人。 这一刻，他也不想强装坚强。 他真的，不想再努力了。 “对不起。”江元聘抽了抽鼻子，满怀歉意地说，“我尊重你的意见。” “我还有事，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送吃的，你……多少吃一点。” 方玉霭点了点头，但还是没睁开眼睛去看江元聘。 等人走了之后，方玉霭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落叶，心里十分平静。 但又懊悔自己刚刚向江元聘发脾气的行为。 “方先生。”江元聘的小秘书奉命来给方玉霭送午餐。 方玉霭缓了缓，“麻烦你了。” “没事，我该做的，这是你的手机。”小秘书摆好午饭之后，又将方玉霭的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方玉霭看着手机，脑海里浮现出裴镜洄和秦星苒站在一起接受媒体采访的模样。 金童玉女，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 “你先去忙，我自己吃就好。”方玉霭没什么胃口，不想让小秘书陪着自己耗时间。 小秘书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被方玉霭劝走了。 等人走之后，方玉霭看着可口的午餐，没有半点胃口，甚至还有些反胃。 拿起手机，发现手机关机了。 但还能开机。 一打开，便有不少消息涌进来。 “嗡嗡——” 就在这时，裴镜洄的电话拨了进来。 就好像对方一直在打，就是为了等方玉霭开机这一刻。 “喂？”裴镜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窗外有不知名的小鸟落在枝头上，歪着脑袋和方玉霭对视。 “方玉霭，你在哪？”裴镜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但沙哑的声音里隐藏着山雨欲来的戾气。 “裴镜洄。”方玉霭轻声开口。 第489章 落地月光（四十六） 听到方玉霭声音的裴镜洄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方玉霭能说话了。 许久没听到方玉霭的声音，裴镜洄居然觉得有些怀念。 就好像一瞬间，时空穿梭，他们回到了高中。 生病的裴镜洄在家无聊地给在学校上课的方玉霭打电话。 方玉霭在电话里给他讲笑话，讲学校里发生的事。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方玉霭的声音将裴镜洄从回忆里拉回神。 听着方玉霭疏离客套的语气，裴镜洄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为什么给你打电话？”裴镜洄都气笑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方玉霭打电话。 不应该是方玉霭给他打吗？ 不应该是方玉霭追着他质问秦星苒的事吗？ 为什么方玉霭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姿态，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问他为什么要打电话！ “方玉霭，你是不是没有心？！”裴镜洄几乎是靠吼的。 但方玉霭依旧平静，只是稍稍握紧了手机，将听筒离自己远了一些。 “小镜，别激动。”方玉霭安抚道，“要是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不许挂！”裴镜洄质问，“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 这一刻，方玉霭很想质问裴镜洄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 但很快，方玉霭又冷静了下来，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有什么好委屈的。 “那不是我家。”方玉霭斟酌着语句，“我去哪里，似乎没有必要和你报备。” “你……算了，方玉霭，告诉我，你在哪？只要你回来，我就原谅你不告而别。”裴镜洄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再把方玉霭吓走。 他让秘书去查了方玉霭在医院的病历，但奇怪的是，有人先一步将方玉霭的病历调走了。 他什么都查不到。 发现方玉霭走了之后，裴镜洄先是不可置信，方玉霭再一次抛弃了自己。 但这些天找方玉霭的时候，他又看了一遍之前的监控，看到了很多他没注意到的细节。 “小镜，好好照顾秦小姐，我们还是朋友。”方玉霭说。 江元聘的小秘书站在病房门口，犹犹豫豫想要说什么。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方玉霭咬了咬牙说。 听到这里，裴镜洄彻底压制不住怒火了，一脚踹在公寓门口的鞋柜上，“你说什么？你t再说一遍！” “小镜，好聚好散，我们还是朋友。”方玉霭淡淡地说。 “操！” 裴镜洄大力将手机扔在墙面上，气喘吁吁地又踹了柜子一脚。 朋友！朋友！ 去他妈的！ 方玉霭凭什么每次都能那么轻易地抽身！ “找！给我继续找！找到方玉霭，老子要亲手弄死他！” “有什么事吗？”方玉霭放下手机之后主动询问江元聘的小秘书。 “江总让我看着你吃完饭再回去。”原本小秘书都下了楼，但又接到了江元聘的电话，让他好好监督方玉霭吃饭。 方玉霭理解江元聘的用心，他也不想为难小秘书，只好坐下来吃饭。 “那个，方先生，您和江总，是一对吗？”小秘书好奇地问。 也不是他想要偷听方玉霭的电话，但不小心听到之后又格外好奇。 他是新来的，只知道江元聘对方玉霭很上心，但不知道方玉霭的身份。 方玉霭抬眸看了小秘书一眼，一看就是实习生。 其他人也问不出这种问题。 “是朋友。”方玉霭说。 也只能是朋友。 第490章 落地月光 （四十七） 从方玉霭那里出来之后，江元聘径直回了家。 这些天守在医院里，整个人都疲惫了不少，现在有秘书在医院看着方玉霭，他可以回家休整一番。 “小少爷呢？”江元聘路过给江照准备的客房时看了一眼，没看到江照。 但手下的人似乎也不知道江照去了哪里。 江元聘也没再过问，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元聘才注意到自己的书房门似乎没关。 平时就他一个人住这间别墅，手下的人也知道什么地方该进什么地方不该进。 就算江元聘平时没关书房的门也没什么。 但…… “你在干什么？” 正在找东西的江照被江元聘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到了。 他刚才找得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江元聘回来了。 “我……”江照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江元聘已经先一步走到了江照面前，他倒是不怕江照会拿走什么商业机密。 那种东西他也不会放在书房。 目光往桌面一瞥，果然。 “谁让你乱翻的？”江元聘的语气不怒自威。 就算江照知道了也没什么，他会照顾好方玉霭，要是江照还是要坚持去打扰方玉霭，那他也不会顾及多年的情谊。 “哥，我只是想要知道他是谁。”江照知道自己瞒不过，也不打算挣扎。 “知道了之后呢？”江元聘问。 “把身份还给他，我不想占着他的东西，这样对他不好，我……” “对他不好？”江元聘若有所思，打断了江照的话，“那你就觉得贸然去打扰他的生活就是对他好吗？” “你觉得他会想要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吗？” 江元聘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江照说不出话。 “小照！小照！” 就在江元聘和江照对峙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尖锐的呼喊。 “麻烦。”江元聘不用看都知道楼下的人是谁，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江照愣了片刻，没想到江老夫人居然现在就来找他。 明明早上还答应他可以自由地外出，这才不到一天，就开始来抓人。 “我去……”江照刚想说他去应付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便上了楼，一看到江照便激动地扑上来，抓着江照的衣袖不放，“小照，你去哪里了？” “妈妈吓死了。” “妈妈午睡醒来没见到你，心好慌。”说着，江老太太拿着江照的手去感受她的心跳。 江照很无奈，刚想要安抚江老太太，就见江老太太竖起食指指向江元聘。 “是不是他带坏了你？” 江元聘早已见怪不怪，现在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妈，没，哥怎么会带坏我。”江照可不想江老太太因为他这个冒牌货和自己的亲儿子再产生不愉快。 江老太太这个时候又很听江照的话，于是开始认真思考，“那是不是方玉霭！是不是他又想把你从妈妈身边带走？” 闻言，江元聘想要离开的步子顿住了，扭头冷眼看向江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江元聘的目光清冷，语调更是危险。 江照被江老夫人弄得头大，很久才反应过来江元聘在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江照惊讶地问。 江元聘看着他不说话。 “你……你的意思是，方玉霭就是……”江照满脸不可思议，下意识拉开了江老夫人摸着他的手。 方玉霭就是江家真正的小少爷？ 那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跟在裴镜洄身边，仗着自己和方玉霭这个白月光有些许的相似，甚至想要和裴镜洄在一起。 在今天之前，他还想着借助江元聘的力量把方玉霭从裴镜洄手里抢过来。 原来这么多年鸠占鹊巢，他占的就是方玉霭的位置。 “江元聘！你对你弟弟干了什么？！”江老夫人看江照和江元聘说完话后便如同失去了灵魂，于是发了疯般想要去撕扯江元聘。 但江元聘早就对自己母亲这泼妇的态度了如指掌，抬手便喊了几个保镖上来，直接拉住了江老夫人。 “对，方玉霭才是江家的孩子。”江元聘冷冷地说，顺带目光看向了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也听懂了江元聘的话，挣扎着的手停住了动作，嘴里念叨着不可能。 “小照，妈妈只要你，你和妈妈回去好不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江老夫人又扭头看向呆滞的江照。 江照许久才缓过神，迷茫地看向江老夫人。 “江照，想要和她回去吗？”江元聘问。 他这么问就是在给江照选择的机会，只要江照不想回去，他就会帮江照。 江照也不傻，“不回去。” 说完之后，江照也不敢去看江老夫人，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江老夫人被江元聘的保镖强制带下去的场景。 虽然江老夫人现在有些疯魔，但毕竟是将他抚养大的人。 现在闹到这一步，江照也觉得心痛。 安静下来之后，江照犹豫再三，还是跟上了江元聘的步伐。 “哥，把一切都告诉我。” 闻言，江元聘停下了步子，扭头看向江照，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第491章 落地月光 （四十八） 【人小秘书让人在病房里好好待着，你往外骚什么？】108问。 玉霭见没人守着自己，直接套了件自己的外套就下了楼。 方玉霭身上没穿普通的病服，而是穿着自己的衣裳，要是忽略他苍白的脸色，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病人。 【你不懂。】玉霭高深莫测地说。 108才不想懂，看玉霭作妖还不如找点其他的好东西看看。 “方玉霭。” 刚走到花园没多久，熟悉的声音便从方玉霭的身后传来。 “你怎么在这儿？”方玉霭一看到裴镜洄便愣住了。 他倒是没怀疑裴镜洄是特意来找他的，这里是医院，他以为裴镜洄哪里不舒服。 但裴镜洄却快速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来抓你，跟我走。” “小镜，别这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方玉霭皱着眉想要挣脱。 但裴镜洄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就不是裴镜洄的对手。 “这里是江元聘的地盘。”裴镜洄玩味地看了一眼四周，“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让江元聘吃点苦头。” “别！我跟你走。”方玉霭是真的怕裴镜洄做出什么对江元聘不利的事情来。 裴镜洄给方玉霭打开了副驾的门，他自己开车。 “你……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的？”裴镜洄启动了车子，试图和方玉霭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 但方玉霭叹了口气，又看向他，一言不发。 裴镜洄之后便闭嘴了，边开车边生闷气。 “你要干什么？”看着熟悉的公寓，方玉霭停住了步子。 裴镜洄见人不走了，立马上前拉住方玉霭的手，头也不回地拽着人往电梯走。 “你都多少天不着家了。”裴镜洄不敢去看方玉霭，语气有些幽怨。 “小镜，你在闹脾气。” 电梯到了，方玉霭跟着裴镜洄跨出电梯，停下步子说，“你为什么闹脾气？” 裴镜洄听着方玉霭这笃定他在闹脾气的定论，心里更加郁闷。 “没闹。”说着便自觉地掏出钥匙去开门。 开的是方玉霭的门。 “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方玉霭说着，但裴镜洄根本没听，径直大步跨进去，熟练地给方玉霭拿拖鞋。 “你坐会儿，我去做饭。” “我吃过了。” 然后方玉霭便看着裴镜洄装聋作哑，跑到厨房忙活。 方玉霭看得头疼，拿出手机给江元聘发消息，说自己有事先回一趟公寓，让人别担心。 而江元聘此刻正被江照缠得心烦，根本无暇看手机。 发完消息之后，方玉霭觉得有些头疼，便回卧室躺了一会儿。 胸闷气短的根本睡不着。 “饭做好了。”裴镜洄敲了敲方玉霭卧室的门。 方玉霭艰难地从被子里抬起头，“你自己吃，我吃过了。” 说完之后方玉霭便躺了回去，但门口却一直没动静。 察觉不对劲，方玉霭又抬起头看向门口，裴镜洄依旧直愣愣地站着，似乎只要方玉霭不出来，他就能站到天荒地老。 “算了。”方玉霭轻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你瘦了，多吃点好不好？”裴镜洄亮着眼睛给方玉霭夹菜。 方玉霭没什么胃口，之前就陪着江元聘的小秘书吃了不少，现在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但裴镜洄不依不饶，方玉霭不吃他就看着方玉霭，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这是拿准了方玉霭会心疼他。 “我吃不了多少。”方玉霭妥协地夹了根菜。 但刚咽下去，方玉霭的肠胃就发出了抗议。 “唔！” 翻江倒海的反胃感涌上喉咙，方玉霭推开了裴镜洄，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浴室。 方玉霭的反应太快，裴镜洄还呆滞地坐在餐桌前，迷茫地扫了一眼自己做的菜之后，裴镜洄的脸便冷了下来。 “我做的东西就那么让你恶心？”裴镜洄问。 方玉霭吐得浑身发冷，好不容易才压下呕吐的欲望，被裴镜洄这一问，只觉得两眼发黑。 “不是的，我只是……”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介意我和秦星苒的事？”裴镜洄抬眸去看方玉霭，伸手将人揽到了怀里。 方玉霭吐得厉害，生理性泪水将眼眶都染红了。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小喘着气，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我和秦星苒没什么的，联姻什么都是假的，只要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我们就会对外宣布解除婚姻。”裴镜洄抖着手和方玉霭解释。 但当他把方玉霭冰冷的手握住之后，发现方玉霭抖得比他还厉害。 他的确是想要通过这次联姻来刺激方玉霭，让对方也体会一遭被抛弃的痛苦。 但他没想到方玉霭这么决绝。 他手抖是怕方玉霭不听他的解释。 但方玉霭手抖却似乎是因为不舒服。 “难受吗？”裴镜洄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方玉霭抱起，大步走向客厅的沙发。 方玉霭昏得厉害，许久才开口，“小镜，别拿婚姻当儿戏。” 虽然很虚弱，但语气依旧平淡。 平淡到裴镜洄以为方玉霭不相信他说得话。 于是裴镜洄起身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秦星苒的电话。 不等方玉霭阻止，那头便传来女人娇媚的声音，周围似乎还有小声的喘息。 “怎么了裴总？我这儿k得正爽呢，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被人打断的秦星苒很不愉快，但还是尽量耐心地接了电话。 裴镜洄黑着脸，“你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第492章 落地月光 （四十九） 那头沉默了片刻，秦星苒似乎从床上坐了起来，“呦，裴总这是哄人呢，那您老人家也看看时间好不好？成年人有自己的夜生活，我可不想成为你们py中的一环。” 说完不等裴镜洄说话，秦星苒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完全程的方玉霭脸色有些复杂。 但他也没说相不相信裴镜洄，就只是眼神哀伤地望着裴镜洄。 “方玉霭，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不求你的原谅，但我不会让你走的，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放下手机之后，裴镜洄没等来方玉霭的质问或者原谅。 这让他心中的恐惧更甚。 他抓着方玉霭的手越抓越紧，方玉霭疼得直皱眉头。 “小镜，你冷静一点，我……我有些不舒服。”方玉霭是真的不舒服。 吐完之后浑身发虚冒冷汗，现在脑袋昏沉得没办法思考，连胸口都闷得喘不上气。 但裴镜洄只当他是在逃避。 “嘭嘭嘭！” 就在两人焦着之时，狂风暴雨般的敲门声传来。 原本裴镜洄不打算理会，但敲门的人却越敲越起劲，似乎要把门都卸下来一般。 “我去看看。”裴镜洄暴躁地从沙发上起来走向玄关。 摆脱钳制的方玉霭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等着眼前的黑雾散去。 被打扰的裴镜洄本来就不开心，没想到一开门便看到了一副熟悉到不能更加熟悉的面孔。 “方玉霭人呢？你为什么在这里？”看到方玉霭的消息那一刻江元聘就发觉不对劲，见开门的人是裴镜洄，更加笃定是裴镜洄来骚扰方玉霭。 “你管不着！” 话音刚落，裴镜洄便抡起拳头一拳砸在江元聘的脸上。 江元聘和江照都没想到裴镜洄会突然发疯动手。 “你干什么！”江照连忙上前扶住江元聘。 被打得踉跄的江元聘也不是好惹的 反应过来之后也开始回击，江照根本拦不住这两头野兽。 在房间里的方玉霭也听到了声音，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快速赶到门边。 但两人缠在一起打得火热，根本没注意到方玉霭。 “方哥！” 打斗是随着江照的惊呼停止的。 等江元聘和裴镜洄停下动作的时候，只见江照咻地一下蹿进去，快速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方玉霭。 似乎是想要拉住裴镜洄打人的动作，方玉霭的鼻梁被裴镜洄的手臂狠狠拐了一下。 淅淅沥沥的血珠从方玉霭的鼻尖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裴镜洄连忙去拉方玉霭的手。 江元聘看着方玉霭似乎想要说话，但却被血液呛住，弯着腰直咳嗽，立马掏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 “方哥，你怎么样？”江照吓坏了，嘴唇都在发抖。 裴镜洄更是不知道方玉霭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手足无措地想要给方玉霭止血。 但方玉霭咳得太厉害了。 消瘦的肩背随着震荡胸腔的咳嗽剧烈起伏，被江照搀扶着的方玉霭就像一个破了的口袋。 “方哥！” 咳嗽声忽然消失，方玉霭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突然软倒了下去。 江元聘收起手机 ，大力推开发怔的裴镜洄，将晕过去的方玉霭抱了起来。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第493章 落地月光 （五十） 面对方玉霭情况恶化这件事，江元聘在医生的嘱托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在离方玉霭最近的地方安排了相关的医疗设施。 只是亲眼看着方玉霭被推进手术室，江元聘的心还是忍不住揪起来。 “怎么会出那么多血？不是说有所缓解吗？”江照怔怔地盯着手术中三个字，脑海里回想着来之前江元聘给他看的那份病历。 江元聘看了江照一眼，余光瞥见满手是血，呆滞得如同失去灵魂的裴镜洄。 “那是回国之前的报告。”江元聘冷声说，说着便转身走向裴镜洄。 裴镜洄坐在长椅上，低着头魔怔般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听到江元聘的声音之后迷茫地抬起头。 “是啊，明明有所缓和。”江元聘在裴镜洄面前站定，“但为什么回国没多久，就恶化了呢？” 四目相对，两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野兽互相散发出对对方的杀意。 “你什么意思？”裴镜洄仰头看着江元聘，即使在地理位置上处于劣势，但气势却丝毫不弱。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眼看着两人看着对方的眼里都要磨出火星子了，江照怕打起来，立马上前劝架。 “这是医院，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江元聘不动，裴镜洄也不动。 “江总，江先生想见你。”不知什么时候，院长站到了江元聘身后，弱弱地开口。 江元聘眉头一皱，看向院长。 院长口中的江先生只有一位。 “爸爸？”江照先一步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回过头一看，便和江老先生对上了。 院长见江元聘没阻止，便知趣地先一步离开了。 “你来干什么？”江元聘也不太想搭理江老先生。 裴镜洄也看向了江老先生。 除了担心方玉霭的情况，裴镜洄更加在意为什么江家对方玉霭那么上心。 “我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不行吗？”江老先生保养得很好，步伐沉稳地走到江元聘面前。 路过裴镜洄的时候还挑眉看了一眼，“这位是……？” “你要看你哪个儿子？”江元聘自动忽略裴镜洄。 江老先生玩味地勾了勾唇，看了江照一眼，很快便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当然是我亲儿子。” “哐——”手术室的门开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没人理会江老先生。 “怎么样了？”先冲上去的人是江元聘。 “暂时止血了，但情况还是不太好。”医生疲惫地说。 除了不明所以的裴镜洄，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裴镜洄原本想冲到医生面前再问几句，但却被江家兄弟堵在了外边。 等到方玉霭进了病房，裴镜洄才拦住了江元聘。 “他的身体怎么回事？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裴镜洄逼问道。 江照缩在江元聘身后，他还是有些怵裴镜洄的，更何况现在的裴镜洄面色凶恶，一副随时要暴起咬人的模样。 但江元聘却不怎么想理他，撞开裴镜洄的肩膀，直接进了病房将裴镜洄和江照都关在了门外。 这里是江元聘的地盘，裴镜洄没办法来强的，只能在门口生闷气。 同样被关在外边的还有一脸焦急的江照。 裴镜洄的目光扫向江照。 “你知道些什么？”裴镜洄知道江照对方玉霭心思不纯。 看着江元聘对方玉霭上心的样子，意图也一定不单纯。 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能让江家兄弟为方玉霭做到这个份上。 “我……”江照连忙后退，不知道该不该说。 裴镜洄步步紧逼，最后江照撞到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这位先生，麻烦您对小朋友说话客气一点。”是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江老先生。 他将江照拉到了自己身后，直视着裴镜洄那双要吃人一般的眼睛。 “哼。”裴镜洄看着对方那张和江元聘有些相似的脸，不用问都知道这是江元聘的父亲。 江家一家子都让他觉得碍眼。 “你们不说，那我就自己去问方玉霭。”裴镜洄也没打算从江家人嘴里听到些什么。 就算他们说了，裴镜洄也不会信。 现在他只等着方玉霭醒过来，想知道什么，他会亲自去问。 而且他相信，只要方玉霭醒来，一定会和他走。 但令裴镜洄失望的是，方玉霭一直没醒，期间一直在发烧，就算醒来，江元聘也不允许人进去探望。 天天守在医院，就算裴镜洄是个傻子，也意识到方玉霭的情况很危险。 明明在他看来只是有些瘦削的人，却得了那样要命的病，甚至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第494章 落地月光 （五十一） 但裴镜洄不相信，他不信方玉霭会突然病成这样。 只是方玉霭似乎在那晚流血之后把所有的精力都流干了，即使后面医生说方玉霭的情况有所好转。 但人却一直没醒。 裴镜洄没办法把昏迷不醒的方玉霭强行带走，江家兄弟看着裴镜洄每天厚着脸皮来蹲点，但也没把人撵走。 虽然每天都有人守着方玉霭，但遗憾的是，方玉霭大病一场醒来之后，身边却没人。 昏睡许久的方玉霭对世界的认知有些模糊，等他慢慢适应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有人推开门进来。 “你好。”是个冷艳贵气的女人。 方玉霭脑子还有些混沌，但依旧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眼熟。 “你好。”长期昏迷使得方玉霭的声音粗粝沙哑，说了两个字之后只觉得喉咙干得快要冒烟。 他没力气起床给自己倒水，但眼前的女人似乎也没打算贴心地给他倒杯温水。 “方玉霭是。”女人自觉地坐到椅子上，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方玉霭。 就像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满眼都是厌恶与嫌弃。 或许是醒来有些敏感，方玉霭很快便察觉出对方不喜欢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丈夫姓江。”女人捋了捋耳根的头发，“今天来这里呢，是想请你帮个忙。” 方玉霭眨了眨眼，他想起来了，这是江老夫人。 他生物学上的母亲。 “请你离开我的儿子，把我的儿子们还给我，别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与刚开始的虚假寒暄不同，当江老夫人提到自己的儿子时，手指下意识地开始颤抖。 说话的时候肩颈神经质地抽搐着。 高贵端庄的气势一瞬间消失殆尽。 涂着正红的口红的嘴唇上下翕动，艳色眼影在眼皮上翻动，瞪大的瞳孔定定地看着方玉霭。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方玉霭下意识不去看江老太太的眼睛，视线下移，看着自己攥红了的手指。 这时候方玉霭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有丝丝缕缕的血迹渗出。 “只要你肯把小照和元聘还给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率先冲进来的是怒不可遏的江元聘。 “给我把嘴闭上。”江元聘阴沉着脸朝江老太太走去。 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什么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江老太太一听到江元聘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立马扑上前拽住方玉霭那只插着针头的手。 “我求你了！求你消失好不好？就算去死也行，我不能没有我的孩子……啊！” 苦苦的哀求伴随着恶毒的语言，最后在痛呼中被人活生生拖了出去。 江元聘黑着脸将江老太太拽出了门，恰巧见到匆匆赶来的江照和江老先生。 “看好你的人！”江元聘抬手大力一推，直接把江老太太摔了过去。 好在江照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接住了江老太太。 彼时裴镜洄也听到动静跑了过来，见到江家人对峙的模样心道不好，飞速进了病房去看方玉霭。 “你……”刚想问方玉霭怎么样，就看到方玉霭白色的床单上满是鲜红的血。 那是刚刚江老太太在拉扯中把针头扯歪之后带出来的血。 只不过歪了的针头扎在肉里实在太疼，方玉霭便直接将针头拔了出来，这才流出那么多血。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方玉霭已经开始有些胸闷眼花，但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江老夫人的话。 即使他在用自己的衣袖去堵伤口，但血液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别动，别怕，方玉霭，冷静一点。”裴镜洄看出方玉霭不对劲，立马按了铃呼叫医生。 方玉霭是医院特别照看的病人，没一会儿便有医生冲进来给方玉霭做检查。 原本在门外的江家兄弟看到这动静也知道方玉霭不太好，想要跟着进来，但刚到门口就见方玉霭被推了出去。 方玉霭醒来没多久，又进了手术室。 “小照，跟妈妈回去好不好？” 所有人都在自责，安静地守在手术室门口不出声。 江老太太却小声地在江照面前说话。 但因为太过安静，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原本就烦躁的江元聘刚想要发作，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看到动手的人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照拉着江老夫人的都被吓得直接松开。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动手的人像是气急了，用了大力，江老夫人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呆滞了几秒之后，江老夫人猛然惊醒一般朝动手的人扑了上去。 第495章 落地月光 （五十二）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江照，或者说，上去拦住江老夫人的人就只有江照。 江元聘目睹了全程，虽然有几秒钟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摆着一副看戏的姿态冷眼旁观。 这事和裴镜洄没关系，他心里惦念的只有方玉霭，所以只是抬眸看了一眼。 “我忍你太久了。”江老先生红着眼睛看着江老太太。 动手的人是他，现在垂在侧边的手掌还在微微发抖。 他和江老夫人是自由恋爱在一起的，这些年两个人都十分恩爱，别说打江老太太，就是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即使当初失望透顶了离婚，他也没说过一句江老太太的不好。 只是现在看着江老太太这样扎人心，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你……你……”江老太太捂着半边脸，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老先生。 但支支吾吾半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五官抑制不住地乱飞。 “你到底要自我欺骗到什么时候？”江老先生上前一步攥住江老太太的手，将人推向江照。 “你自己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你儿子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你怎么还有脸胡闹！” 江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江照身上，由于江老先生推搡的力度不小，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江照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江老太太迷茫地站直身体，像是被烫到一样推开了江照，空洞的眼神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裴镜洄身上。 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江老太太跌跌撞撞地朝裴镜洄扑去。 “你！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 裴镜洄冷不丁被人抓住，嫌恶地站起身将人推到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许久不曾开口的江元聘蹲在江老太太面前问。 江老太太惊恐地看着江元聘，但他不敢再和江元聘撒泼。 “我……”江老太太静了下来，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照，妈妈好怕，带妈妈回去好不好？”江老太太的先是锁定了江老先生，但被对方眼里的失望淹没，这才将求助的手伸向了江照。 沉浸在刚刚被江老太太推开的惊讶中的江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但对上江老太太的眼神之后，又妥协般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您为什么说裴镜洄是罪魁祸首？”江照虽然将人扶了起来，但却并没有如江老太太所愿，把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江老太太一瞬间便明白了，连江照都没站在她这边。 犹豫了片刻，江老太太攥紧了江照的手，似乎是要寻求一个依靠，目光迅速落下裴镜洄身上。 “是他妈，都是他妈干的！” 说完之后，眼见着裴镜洄和江元聘皱着眉向自己走来，江老太太倒抽了口气，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妈！”江照连忙将人揽住。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在江元聘和裴镜洄之前，江老先生先一步从江照手里接过来江老太太。 他面色沉重地看向裴镜洄，“她身体不好，这件事就由我来说。” “你最好是别动什么歪心思。”江元聘冷声警告。 第496章 落地月光 （五十三） “你放心。”江老先生招了招手，守在转角处的保镖会意，上前接过了昏过去的江老太太。 江元聘和裴镜洄的目光都落在江老太太身上，但并没有人上前阻止。 等江老太太被带走之后，江老先生才缓缓开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小朋友的母亲是夏璇。”江老先生坐在长椅上，疲惫地抬眸看向裴镜洄。 裴镜洄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着江老先生的叹息，几年前的旧事被再次提起。 四年前，江老太太突然接到了好友的电话。 刚一接通，便是对面的哭诉。 等江老太太将人安抚好之后，来电的夏璇才将此次联系江老太太的目的坦明。 “可那是你儿子……”听到夏璇计划的江老太太十分犹豫。 她自己家庭算和谐，底下两个孩子。 即使江元聘同她不亲近，但也关心爱护她，小儿子江照更不用说，简直就是他的小棉袄。 因此在听到夏璇要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之时，江老太太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的，老裴家算不上大富大贵，跟着他一辈子我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小洄是我的孩子没错，但生他也不是我愿意的事。” “我一个人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好不容易轻松了一些，但那孩子总是来找我，一次两次还好，着这要是次数多了，傅家这边一定会发现的。” “要是傅家知道我骗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夏璇口中的小洄，就是裴镜洄。 那个时候裴镜洄高三，夏璇和裴父已经离婚了，只不过裴镜洄不知道，满心以为父母恩爱，只是母亲常年在外工作。 于是每当周末一有空，裴镜洄便跑去找夏璇。 只是裴镜洄不知道，夏璇早就抛弃了儿子和丈夫，和富甲一方的傅家搞上了。 怕傅家嫌弃她有过孩子，夏璇假称傅家那位少爷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因此每次裴镜洄去找夏璇，都会把她弄得心虚不已，生怕下一秒就被傅家逮到把柄。 毕竟那个时候的傅家权势滔天，不少人觊觎着夏璇的位置。 她是半点错都不敢露出来。 于是在裴镜洄去找她的第二天，夏璇就找上了江老太太，希望江老太太帮她找些人。 去把那碍事的儿子给处理了。 “啊璇，这还犯罪。”江老太太再笨也不敢答应。 但夏璇却似乎早已经料到了江老太太会拒绝，一改求人的嘴脸。 “没办法亲手解决自己的儿子，但我的手却能伸到其他地方。”夏璇淡淡地说。 听到这里，江老太太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夏璇立马给她发了张照片。 “小照和傅公子玩得很开心呐。” 照片里的江照毫无防备地坐在花坛边上，坐在逗傅公子身边的小狗。 但在江照看不到的地方，却站着不少黑衣人。 “啊璇，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何必呢？” 江老太太很无奈，也很心痛，但她没办法，裴镜洄又不是他儿子，死活都与她无关。 但江照是她儿子，她不能坐视不管。 于是江老太太便私下联系了不少人，并以自己的名义去为夏璇办事。 只是她没想到，夏璇是个蠢的，原本该拿裴镜洄的照片给那些杀手，最后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方玉霭的照片。 杀手按吩咐办事，直接将一身校服的方玉霭迷晕抓了过去。 “照片？” 回到现在，医院里，裴镜洄在一片震惊之中开口道。 夏璇要不爱他这件事他早已经接受，即使发现夏璇曾经要杀自己，裴镜洄现在也无动于衷。 但一提到方玉霭，裴镜洄隐约便想起了照片的事。 “证件照吗？”裴镜洄再问，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嘴上虽然在询问，但大脑却下意识回避。 讲了许多话正在喝水的江老先生看向裴镜洄，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件事和裴镜洄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知道？” 第497章 落地月光 （五十四） “我……”裴镜洄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老先生看着裴镜洄双目空洞的样子，也不指望人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那群人知道抓错了人，但怕事情败露，就继续关着方玉霭。” 说不上来方玉霭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那群人没对方玉霭下手，却将人关在质检不合格的屋子里不闻不问。 在这期间，江家突然发现江照不是亲生的孩子。 方玉霭平时是个乖孩子，下课了很早便会回家，但那天方玉霭的母亲——也就是裴家的保姆左等右等都没把人等回来。 最后发现事情不对，立马便敲开了江家大门。 将多年之前私心偷换孩子的事告诉了江元聘。 江家其他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江元聘动用手下的人找到了方玉霭，但那个时候的方玉霭几乎只剩一口气。 回家之后趁着江照在学校上课不在家，江元聘把这事告诉了江家父母。 并提出两个孩子都可以留在江家抚养的建议。 保姆也收了一笔钱，可以出国，离开方玉霭，也保证将来不会骚扰江照。 但听完事情经过的江老太太却格外反对将方玉霭接回来，甚至不承认那份亲子鉴定。 江元聘看着陌生的母亲觉得心灰意冷，直接搬去医院附近的房子，有事没事就去看方玉霭。 醒来之后的方玉霭从江元聘秘书的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 “江先生，我想问问……我的母亲，她走了吗？”刚醒过来的方玉霭十分虚弱，戴着氧气罩满眼水汽地望着江元聘。 即使知道母亲已经拿了钱离开了他，但他还是想要确认。 那么多年，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他长大，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不要他？ “她不是你的母亲，而且她抱走你的初心并不好。”江元聘心疼得厉害。 或许是血缘的关系，那么多年在江照身上没有出现的情绪，在方玉霭身上出现了。 在去裴家做保姆之前，那个女人在江家伺候江老太太。 只不过怀孕之后丈夫出车祸死了。 生下孩子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给不了孩子想要的。 于是看着小小的方玉霭，她还是做出了后悔一生的选择。 不过对方玉霭来说，这些年他没吃过什么苦，对方似乎在尽全力地对他好。 所以他不相信会被抛弃。 “走了就走了。”方玉霭轻轻地叹了口气。 江元聘问他愿不愿意回江家，方玉霭没有丝毫犹豫，拒绝回去。 其实在江元聘来之前，江老夫人就已经找过他。 “小方，我们现在家庭挺和谐的，你看，阿姨给你些钱，你……” “我明白的，阿姨，你走。” 那个时候江元聘还不知道方玉霭不愿意回江家，所以便也没特意让人守着。 之后方玉霭强烈地表达自己不愿意回去，江元聘便让人封锁了方玉霭的消息。 所以江老先生和江照一直都不知道江家的亲生孩子是谁。 而江老太太却只是装糊涂，依旧坚决不想要把亲生孩子带回来。 江元聘因此和家里决裂。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江老先生那个时候不明白江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反感自己的亲儿子。 但现在，他明白了。 江老太太不是不喜欢方玉霭。 她只是没办法接受自己伤害了自己亲儿子的事实。 “你说，方玉霭消失的那段时间，是被夏璇让人给带走了？” 一沉默之中，裴镜洄先一步开口问。 没人回答他这个多余的问题。 江元聘冷冷地看了江老先生一眼，没再说话，低头掏出手机让人去办事。 江照则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不知所措地看向手术室。 只有裴镜洄疯魔了一般开始自言自语，然后如同突然醒悟一般，直接跪在了手术室门口。 记忆汹涌地在脑海里拍打。 裴镜洄看着手术室的门，如同回到了那个他即将要和方玉霭表白的下午。 炎热的天，汗水浸湿了习题本。 数学老师冷冷地瞥了裴镜洄一眼，等着人把题做完之后才松口放人离开。 高高兴兴地从楼上下来的裴镜洄没在拐角处看到方玉霭。 原来本该等着他一起回家，然后被他表白的人，却被他的母亲给抓走了。 前一段时间裴镜洄带着从方玉霭那骗来的证件照去看夏璇，和自己觉得亲近的母亲分享了喜欢的人。 但走之前，他却把照片落在了夏璇那儿。 所以夏璇才会给错照片，那些人才会抓错人。 “我该死啊……我该死……”裴镜洄无力地垂下头。 方玉霭之所以出国，是因为在那个空气质量不合格的屋子被关了太久，患上了很严重的疾病。 最后不得已才和裴镜洄道别，到国外治病。 可那个时候裴镜洄脑子混沌，听信小人的挑拨，只觉得方玉霭离开自己是为了攀附更加有钱的江家。 现在他才知道，方玉霭不止没有回江家，还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外治病。 直到今年身体有所好转，他才冒着生命危险回国。 不用去问，裴镜洄都能感受到，方玉霭回国或许就只是为了他一个人。 但他呢？ 质疑、报复。 “别在这儿哭丧。” 第498章 落地月光（五十五） 不用多问，江元聘都知道这件事和裴镜洄脱不了干系。 难怪他总觉得裴镜洄有些眼熟。 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裴镜洄就是方玉霭出国之前扛着不舒服也要见一面的人。 但现在江元聘懒得和裴镜洄计较些什么，方玉霭的手术停了。 “出血止住了。”医生说。 裴镜洄站了起来，跟在江元聘后面听着方玉霭的情况，一言不发。 等方玉霭被安置到病房之后，江元聘先是出去接了个电话，随即又把江照给喊了过去问话。 趁着没人阻拦，裴镜洄走到了方玉霭的病床前。 “方玉霭，为什么不告诉我？”裴镜洄蹲在病床前，伸手握住方玉霭露在被子外边有些冰冷的手。 苍白而纤细的手腕被粗粝滚烫的掌心包裹。 裴镜洄清晰地感受到了方玉霭的消瘦，高中时圆润好摸的手腕现在满是骨头。 穿着蓝色病服的方玉霭微弱地喘息。 手腕上的蓝色病服随着裴镜洄的动作滑落，一抹刺眼的红色赫然出现在方玉霭的手上。 猛然间，裴镜洄的大脑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突然疼得厉害。 恍惚之间，方玉霭青涩苍白的脸闪现。 还有那围巾之下同样引人遐想和误会的红痕。 【叮~攻略目标裴镜洄黑化值：0】 那个时候方玉霭来和他划清关系，其实是道别。 他以为方玉霭真和人发生了什么，但其实那抹红色是出血点。 “裴先生，你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 病房门口传来皮鞋的声音，裴镜洄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江元聘。 更何况他也不想去看其他人。 现在裴镜洄满心满眼都是方玉霭，他只想等着方玉霭醒来，跪下来给方玉霭道歉。 就算方玉霭不原谅他，他也愿意用一辈子换取方玉霭的原谅。 但江元聘明显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见裴镜洄不动，江元聘朝门口的人使了个眼神。 身着黑西装的保镖会意，上前就要去捉裴镜洄。 可裴镜洄哪里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正当裴镜洄挣扎着要和保镖动手的时候，江元聘冷冷地开了口。 “你是要把他吵醒吗？还是要继续灌他酒？”江元聘语气平淡，但要是方玉霭现在清醒着，一定能听出江元聘正在努力压制怒火。 他让秘书去查了江元聘和方玉霭之前的事，不查不知道，查完江元聘险些气死。 更加让他愤怒的是，裴镜洄居然将他两个弟弟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裴镜洄，但凡你有点良心，就应该离他远一点。”江元聘警告道。 裴镜洄没再动作，但他不可能离开方玉霭。 “江元聘，别在这里假惺惺。”裴镜洄不甘示弱。 但现在江元聘的体量，可不是裴镜洄轻松就能够拿捏的。 裴镜洄不想在病房里闹太大的动静，最后只能妥协下来被带离了医院。 一出医院，裴镜洄便联系了司机来接他。 方玉霭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他守在医院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回家先把自己洗澡弄干净。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从医院出来之后，他想见方玉霭却如同登天一般困难。 第499章 落地月光（五十六） 裴镜洄住的地方离方玉霭所在的医院有一段距离，期间就要经过一条公路。 原本裴镜洄坐在后座上正在用平板查看和方玉霭的病有关的资料。 没想到司机突然转弯，前方突然出现一辆黑色的车直直地向裴镜洄所在的车子撞来。 “滋——” 地面几乎被磨出火花，好在裴镜洄的司机技术好反应快，那辆黑车第一次撞的时候没有得手。 第二次想要撞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 “老板，我马上报警。”看着黑车突然后退逃跑，司机立马拿出手机拍车牌号。 但裴镜洄看了眼车牌，又看向自己亮起来的手机。 “不用了，查不到的。” 这是江元聘对他的警告，看着手机上信息，裴镜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江元聘是方玉霭的亲哥，他已经做了不少对不起方玉霭的事，要是再对江元聘下手，那就真的不可原谅了。 “回去。”裴镜洄疲惫地靠向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指骨。 但江元聘做的远不止于此。 刚回到别墅洗完澡的裴镜洄便收到了公司发来的消息。 他们公司被他举报了。 甚至还有不少分公司的产品出了问题。 连裴镜洄本人都不得不快速去公司接受调查。 一连几天，裴镜洄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根本没时间去看方玉霭。 即使晚上去医院，也会被挡在外边。 这些天方玉霭都在昏迷，并且情况又开始不稳定，出血点不断变多。 要不是怕影响方玉霭的治疗，江元聘早就把人送到国外去了。 哪里还会给裴镜洄来骚扰的机会。 “嘭！” “老板，你看这……”司机一脸无奈。 这是这周他们的车第五次被撞，且每次都撞得十分有技巧。 专门找监控死角或者没有监控的地方。 撞完之后，似乎知道裴镜洄不会追求，司机还挑衅地探出头对裴镜洄微笑。 “这可是法治社会！”司机都快气死了。 裴镜洄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也没打算忍江元聘多久。 只不过江元聘却突然把为难他的人都撤了，就好像放弃了对他的警告和惩罚。 这让裴镜洄很焦虑，虽然他很想见方玉霭，但他知道这些天方玉霭还处在昏迷阶段， 所以并不着急得罪江元聘。 但现在看着这阵势，看来是方玉霭醒了。 醒来以后知道江元聘在针对他，这才叫人停下手上的动作。 “按照你说的做了，别生气了。”江元聘收起了电话，扭头看向方玉霭。 他没想到方玉霭会突然醒过来，所以便在病房外的沙发上听秘书汇报对裴镜洄公司制裁的情况。 一转头看到方玉霭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江元聘下意识道歉。 方玉霭没怪他，只是让他别为难裴镜洄。 “他没什么错，都是我自愿的。”方玉霭看向窗外，天空有些阴沉。 应该是到冬天了。 方玉霭生病之后时间观念变得淡薄，有时候连早晚都分不清，更何况季节。 “自愿什么？你被他骗了！”江元聘从江照口中听说了裴镜洄在酒局上针对方玉霭的事，也注意到了和秦家联姻的情况。 但方玉霭却格外认真，甚至歪头看向了江元聘。 “我知道的。” “从他说要开始追我那一刻，我就看到了，他眼底的胜负欲，很明显。” 江元聘原以为方玉霭是在替裴镜洄辩解，但听着听着发现方玉霭是真的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虽然是亲弟弟，这些年他替方玉霭做了不少事，但方玉霭对他却一直话很少。 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敞开心扉和他交流的样子。 因此即使对裴镜洄再不满，江元聘也没打断方玉霭的话。 “我们一起长大，他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却依旧把想要的东西都放在眼睛里。”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想要报复我曾经的不告而别。” “他的心思我都看得出来，但我没多长时间了。” “即使是假的，我也愿意。” “回国，不就是为了看他最后一眼吗？”说着，方玉霭似乎没力气了，恹恹地耷拉着眼皮，目光开始涣散，连最简单的聚焦都没办法做到。 边听边皱眉的江元聘被方玉霭这副样子吓到了，噌地一下站起来去喊方玉霭。 但方玉霭却歪头闭上了眼睛。 “方玉霭！”江元聘手都在颤抖，飞速按铃呼叫医生。 “咚——” “玉霭！”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不是医生，是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裴镜洄。 满眼猩红的男人冲上前，想要拉开江元聘去看方玉霭的情况。 当他靠近江元聘的时候，医生也匆匆冲了进来。 “滚蛋！”江元聘没给裴镜洄机会，直接一拳将人打到后退。 为了不妨碍医生治疗方玉霭，江元聘和裴镜洄很默契地拽着对方去外边打。 “我可去你妈的！” 第450章 落地月光（五十七） 这是江照第一次听到平时温和有礼的大哥说粗话，顾不得两人打起来的原因，江照上前去劝架。 “哥，别打了，医生出来了。” 江照这话一出，两人互相撕咬的野兽立马停了手。 “怎么回事？”江元聘的眼角被裴镜洄抡了一拳，有些发青，讲话的时候扯着疼。 但裴镜洄的状态更不好，几乎是弯着腰强撑着站着的。 脸上更是不能看。 医生叹了口气，“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太虚弱睡过去了。” “睡过去了？”别说江元聘，就连裴镜洄都觉得惊讶。 刚刚他们的动静大成那样，方玉霭居然是睡着了！ “最好还是不要刺激病人。”医生告诫道。 于是裴镜洄再一次被江元聘的人扔了出去。 【不是，攻略目标不是应该有主角光环吗？怎么处处被江元聘压一头啊？】作为天天看龙傲天系统学习经验的新手小白，玉霭很不能理解。 毕竟之前他遇到的攻略目标，都挺欧的。 【这是我们接的外快，和白月光局里那群专业霸总当然不一样，可能是主系统看不惯攻略目标天天装x，这才搞了这种任务来敲打。】108猜测。 玉霭接受了这个理由。 既然攻略目标不成器，那就只有玉霭自己来推动剧情的发展咯。 “老板，现在这个阶段，要是和江家对着干，不会有好结果的。”秘书劝道。 但裴镜洄根本听不进去，“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天被撵走之后，裴镜洄连医院都进不去了。 他拿江元聘没办法，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即使裴镜洄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伤江元聘分毫。 但他不想放弃，他知道江元聘想要带方玉霭出国。 只有拿捏住江元聘的命门，才能见方玉霭一面。 正当他和江元聘在商场上打得激烈的时候，江元聘拦住了他。 “他想见你。”江元聘脸上有散不去的郁气，显然很不想让裴镜洄见方玉霭。 虽然得偿所愿，但去医院的路上，裴镜洄却心慌得厉害。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裴镜洄进去的时候，方玉霭坐在床上，手里还捧着本书，见人来了便放到了一边。 那句话是对江元聘说的。 江元聘警告性地看了裴镜洄一眼，不情不愿地出了病房。 “玉霭，我没想到你愿意主动见我。”想要说很多话，想要道歉和解释，但在见到方玉霭那一刻，对上对方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目光之后，裴镜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玉霭摇了摇头，“不会不见你的。” 听到这句话，裴镜洄猛然松了口气。 “但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见面了。”方玉霭又说。 裴镜洄以为方玉霭要说自己没多少时间之类的话，刚想要开口安抚，就被方玉霭的目光把话憋了回去。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病。”要不然也不会对我这么上心，方玉霭想。 他不想要裴镜洄的怜悯。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还那么对你。”裴镜洄羞愧地低下了头。 但方玉霭否定了裴镜洄的话，用那天和江元聘说的那些话。 “我是自愿的。” “而且我说这些不是想要听你道歉或者卖惨。” “上一次离开没有郑重告别我很抱歉。”方玉霭的语气很淡，但却很真诚。 一听这话，裴镜洄便再也没办法做鸵鸟了，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水汽。 “什么叫上一次？你又要去哪里？” 方玉霭看着裴镜洄着急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或许是自己病糊涂了，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裴镜洄真的在关心自己。 裴镜洄好像真的很怕自己走掉。 但想到裴镜洄之前的所作所为，方玉霭又开始自嘲，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 “我想出国养病。” “我陪你一起。”裴镜洄毫不犹豫地说。 但方玉霭还是摇头，“有江元聘陪着我。” “他是我哥哥，生病的时候我更加希望有亲人在身边。”方玉霭补充道。 此话一出，裴镜洄像是在凛冬被泼了盆冷水，张嘴也说不出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间。 “我不打扰你们，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个国家。”裴镜洄卑微乞求。 但方玉霭依旧拒绝，“不用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我累了，想休息了。”不等裴镜洄继续说，方玉霭先一步闭上了眼睛。 在门口一直听着动静的江元聘将裴镜洄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方玉霭这话不是在和裴镜洄商量，他只是在通知他。 毕竟以江元聘的能力，只要是方玉霭想，裴镜洄一辈子都没办法找到方玉霭。 只是江元聘没想到，临走之前，方玉霭还会因为他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受难。 第451章 落地月光（五十八） 原本打算在周末出国，但是方玉霭刚出院，身体太虚弱，不适合长时间坐飞机，于是他便被江元聘安排在庄园里休养。 这也给了裴镜洄钻空子的机会。 只是他没那个胆量去面对方玉霭，每次都只敢躲在围墙外面偷看方玉霭。 起初天气只是有些冷，但很快便开始下雪。 方玉霭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就是裴镜洄在大雪里站一天，冻到嘴唇发紫也不一定能见方玉霭一面。 但能见到方玉霭总是好的。 某一次裴镜洄趁着江元聘不在，下意识往里走了一段。 方玉霭没什么力气走路，但总喜欢看庄园里的花花草草。 那天裴镜洄进去的时候方玉霭围着卡其色的围巾，穿着米色的毛衣，手里捧着暖手宝坐在轮椅上。 听到身后有踩雪的声音，方玉霭下意识往后看。 在方玉霭转身那一刻，裴镜洄心悬了起来，他怕方玉霭不想见他。 但方玉霭只是眯着眼睛歪头打量着他，没有多余的情绪。 “是小余吗？”小余是江元聘请来照顾方玉霭的护工。 闻言，裴镜洄心头一跳，迟疑了片刻也没敢开口，只是抬手挥了挥。 但方玉霭的眼神空洞，只是在裴镜洄没发出声音之后疑惑地皱起了眉。 “江总？”方玉霭不确定，又喊了一声。 江总喊的是江元聘。 或许是怕江照刺激到方玉霭，因此，在阻拦裴镜洄探望方玉霭的同时，江照也没机会来庄园里看方玉霭。 能来庄园的人不多。 “怎么穿这么少？”另外一个脚步从门口传来。 是江元聘，他冷冷地看了裴镜洄一眼，随后又像是没看见一般，径自走向了方玉霭。 “里面穿了很多。”方玉霭说。 他试着靠声音去找江元聘的方向。 江元聘蹲在他面前，将自己的大衣盖在了方玉霭身上，“你的手很冷，我们进去。” “好。” 两人进了屋，裴镜洄迈出一步，想要阻拦，但想起方玉霭无神的眼睛，他又停在了原地。 之后几天，裴镜洄还会再来，只不过没再敢进院子。 他只敢远远地看着方玉霭。 但裴镜洄每天都来，即使方玉霭看不见，但也从护工小余的嘴里听说了他的存在。 “门口有一个很奇怪的人。” “什么人？”方玉霭问。 小余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当做闲聊，“不认识哎，他好像没工作，每天就站在庄园外面，下雪也不怕冷一样……” “是吗？”方玉霭恍惚地听着。 小余说完也没放在心上，但方玉霭当天晚上却睡不着。 虽然方玉霭的身体很糟糕，但也不至于一直看不见，在江元聘请来的专家治疗之下，方玉霭渐渐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虽然不是很能看清东西，但江元聘和小余怕方玉霭在屋子里太闷，因此还是每天都带他去花园里感受大自然的空气。 趁着小余回屋子里拿外套，方玉霭想要到门口看看那个一直站着的人是不是裴镜洄。 他现在能看清些东西，只是还是很模糊。 到了门口，方玉霭奋力往外看去，但没找到小余说的身影。 或许是那人站得比较偏僻，于是方玉霭又推着轮椅往外移了一些。 但他依旧没看到裴镜洄，相反倒是听到了汽车急促的引擎声。 第452章 落地月光（五十九） 前一天晚上，裴镜洄像往常一样守在庄园门口，来送文件的秘书忍不住开口。 “老板，方先生已经很多天没出来了，您还要继续守在这里吗？” 裴镜洄天天在庄园门口打卡，但依旧一句话都没和方玉霭说上。 之前和江元聘作对，公司本来就很忙，现在没了裴镜洄，更是群龙无首混乱不堪。 “走。” 裴镜洄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庄园里那唯一的灯光所在处，许久才吐出口浊气。 或许像江元聘说的一样，方玉霭并不想见到他，每天守在这里，只会给方玉霭带来困扰。 他也应该试着放手，给方玉霭自由，而不是死皮赖脸地纠缠。 上了车之后，裴镜洄回头再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低头看着手机上方玉霭的微信，心不在焉地听着秘书汇报。 “除了江家故意施压，这次调查发现还有一个人在背后捣鬼，我把那个人的资料发您邮箱了，是您的高中同学，您看看……” 秘书汇报到一半，发现裴镜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仰头睡着了。 看着资料上刘承的名字，秘书觉得这只是个小人物，暂时还翻不出什么大浪，于是便没再打扰裴镜洄。 即使能模糊视物，但方玉霭的方向感依旧很差，连带着动作也很迟钝。 看着那不断逼近的车子，方玉霭本能地想要避开，但却因为恐惧而手忙脚乱。 “方玉霭！” “砰——” 江元聘今天特意留在庄园陪方玉霭，只是在厨房切水果的功夫，就发现原本在花园里发呆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护工小余一脸慌张，“我就进来了一会儿，刚刚还在这里的。” 方玉霭眼睛不太能看清东西，这些天经常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要是没人看着会很危险。 “不好！” 在听到刹车的声音时，江元聘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当他冲到门口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老板，你怎么了？” 昨天从庄园回来之后，裴镜洄便回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别墅，没吃饭，洗完澡倒头就睡。 今天一早助理见裴镜洄还没去上班，于是便开车来到裴镜洄的别墅。 本以为裴镜洄还在睡觉，助理走近一看，却发现裴镜洄虽然躺着，但眼睛却大大地睁着。 眼底的血丝就像即将要溢出来一般。 “唔……” 裴镜洄浑浊的眼珠一动，望向窗外，似乎在助理喊了一声之后他才发现天亮了。 不知道是因为没开空调和窗子，屋子里空气不流通，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裴镜洄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老板，要不我打救护车？”助理看裴镜洄动了，但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急得去掏手机。 “不用。” 裴镜洄抬手阻拦，但胸口已经不是简单的闷，开始尖锐地刺痛。 就像有一把尖刀在搅他的心窝子。 很快，裴镜洄借着助理的手站了起来，但背后已经被冷汗濡湿。 “很快就好了。”裴镜洄虚弱地说。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应该没多大问题。 自从知道方玉霭当初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夏璇抓走，又因为生病离开之后，裴镜洄就经常感觉心痛。 他心疼方玉霭，甚至连自责的力气都没有。 之所以每天去守着方玉霭看，就是因为只有在见到方玉霭的时候会让他舒服一点。 “去……我要去找他。” 说着，裴镜洄咬紧牙关，迫使自己站直。 但他浑身都疼，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也没进食，动作稍一变化便眼前发黑，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那您先洗个澡吃点东西？”助理看着裴镜洄现在这个状态很担心裴镜洄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方玉霭。 但裴镜洄这次不止心痛，甚至还有莫名的恐慌。 他等不了了。 “现在就去，快一点。”裴镜洄催促道。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失，就在他离开的这些时间。 “快！”裴镜洄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大喊着让秘书带自己去看方玉霭。 “嘭——” 江元聘跑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弟弟瘦弱的身躯被汽车撞得从轮椅上飞起来，轮椅被撞到了路对面。 肉体砸在地上，鲜血很快便将地面润湿。 他弟弟满身是血地摔在江元聘面前。 “江……江……” 方玉霭的脑袋侧向了江元聘，脑袋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后脑不断有鲜血涌出。 但这一刻，方玉霭模糊的视线却变得清晰，甚至连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 他好像变得格外轻盈。 “玉霭！玉霭！没事，马上就没事了……快打电话！”江元聘软着手脚跌跌撞撞地跪在方玉霭面前，轻哄完方玉霭又去喊护工。 方玉霭浑身都在冒血，手脚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摔的，扭着诡异的弧度，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别怕，别怕。”江元聘抖着手将方玉霭揽进自己的怀里。 除了“江”字，江元聘一个字都没听清。 因为很快方玉霭的喉咙便被血块堵住了。 即使方玉霭不想说话，但依旧有血块不断从嘴角涌出来。 “坚持一下，很快就没事了。”江元聘满心恐惧，喃喃地说着话。 他在安慰方玉霭。 但更多的是在给自己洗脑。 “啊！” 就在江元聘不知所措的时候，马路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尖叫声。 甫一抬眸，江元聘便看到不知在对面站了多久的江老太太。 她像是被吓得许久不能开口，直到听见了江元聘的声音之后才开始尖叫。 方玉霭的轮椅落在她面前，轮子还在转动。 但江元聘无瑕去管江老太太。 怀里的人似乎在慢慢变冷。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江元聘以为自己和方玉霭都死了之后，救护车的声音打破了一切。 医生很快便将方玉霭抬上了救护车，警察也很快到达。 撞人的刘承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方玉霭毫无声息，又看向严肃地朝自己走来的警察。 他不怕死，也不怕坐牢。 但他还没看到裴镜洄痛苦的样子，他不甘心。 “放开我！” 就在刘承恍惚之时，裴镜洄的沙哑的声音传来。 抬眸一看，刘承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警察一度怀疑刘承的精神状态，甚至觉得他还要干什么危害公共安全的事。 但刘承很顺从，除了一直扭头看向人群笑，几乎没做任何反抗便被带上了警车。 而被拦在警戒线外的裴镜洄双目发红，拼命想要跟上救护车，根本没注意到刘承。 但这对刘承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些年刘承没什么大作为，甚至还有些窝囊，全靠女朋友救济。 好不容易遇到裴镜洄让他办事，他以为自己要飞黄腾达了。 但就只因为他在酒局上针对了方玉霭几次，就被裴镜洄灌得胃出血。 甚至之后没人敢和他合作。 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去赌，最后欠下不少债。 他求过裴镜洄，也威胁过裴镜洄，甚至在裴镜洄和江元聘神仙斗法的时候落井下石。 但裴镜洄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裴镜洄，而他却死路一条。 与其被债主砍死在臭水沟里，不如拉着裴镜洄一起下地狱。 刘承跟了裴镜洄很久，也看明白方玉霭对裴镜洄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即使搭上自己，他也要毁掉裴镜洄最爱的东西。 “哥，他怎么样了？” 江照收到消息来到医院的时候，江元聘一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一言不发。 即使江照、江老太太或者江老先生搭话，江元聘也依旧不理睬。 他们在方玉霭的手术室门口守过很多次，但第一次这么漫长。 江元聘的秘书去调了很多次的血，江元聘本人签了数张病危通知书，但方玉霭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十多个小时，裴镜洄也来了，警察来了又走，但方玉霭依旧在抢救。 所有人都熬红了眼睛，江老太太也不疯了，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手术室门口安静得可怕，没人离开，也没人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才推开门。 离门口最近的江元聘迅速起身，但由于长时间未进食和走动，他几乎站起来就跪了下去。 “命是保住了，但能不能醒来，看造化。” 闻言，在场的人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江元聘抿着干裂的嘴巴不说话，阴沉的目光精准地扫向裴镜洄。 他要开始算账了。 其他人叽叽喳喳地上前询问方玉霭的状况，不可置信地询问什么叫看造化。 但这些江元聘和裴镜洄都听不见了。 刚刚警察过来的时候已经和江元聘说了刘承的情况和犯罪动机。 方玉霭还没醒，江元聘不能对裴镜洄做什么过分的事。 于是他让人把裴镜洄抓了起来，关在一间废弃的仓库。 裴镜洄刚开始还反抗，他要见方玉霭。 但江元聘就像疯了一样，把他关起来之后不断给他注射药品，甚至动用管制物品对他进行物理打击。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裴镜洄知道江元聘是在泄愤，但不还手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第453章 落地月光 （六十）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镜洄身上的痛苦消失了，但他也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病房里。 “病人有药物滥用史……需要隔离……” 医生和助理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了裴镜洄的耳朵里。 裴镜洄被救出来没多久，助理和手下的人便知道了给裴镜洄注射违禁品的人。 不过不是江元聘，是一些个地痞流氓。 “老板，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助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医生聊完，走到了裴镜洄身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是江元聘干的。 “无所谓了。”但裴镜洄不在乎了。 “他怎么样了？” 问的是方玉霭。 助理欲言又止，但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还没醒，医院那边说能醒的概率不大。”助理如实汇报。 裴镜洄垂下眼，看不出情绪，“江家什么态度？” “嗯？”助理迟疑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裴镜洄问的是江家有没有要放弃方玉霭的意思。 “江总找了很多专家，江家二老也一直守在医院。” “知道了。”裴镜洄也不意外。 江元聘太狠，他现在就是一个瘾君子，即使他不想，但身体依旧在不断地想要索取。 “把我关起来。”裴镜洄说。 方玉霭有江家的照顾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方玉霭迟早会醒过来，他要在方玉霭醒来之前把这东西借掉。 裴镜洄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那么痛苦。 自从被江元聘虐待过一阵之后，裴镜洄变得怕光怕冷。 因为在那短短的一个星期中，黑暗的小屋子里只要有光，就会出现江元聘的身影。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用铁棒一寸一寸地敲裴镜洄的骨头，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往裴镜洄的静脉里注射一些让他格外痛苦又不会让他死去的东西。 裴镜洄养了很久，每天靠着听方玉霭的身体状况汇报活下去。 等他能出院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但方玉霭依旧没醒，好在江元聘也没把人带出国。 裴镜洄还可以钻空子知道方玉霭的现状。 那个常年笑得温和的人，现在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而裴镜洄纵使再思念，也只能躲在方玉霭原先那个公寓的衣柜里。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手里握着方玉霭的照片，靠着意志力去对抗药瘾。 裴镜洄的手臂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短短几个月，他瘦得只剩皮包骨。 但他没放弃。 因为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方玉霭还有醒来的可能。 又花了一年时间，裴镜洄养好了骨头，虽然下雨天还是会疼到晕过去，但至少瘾是戒掉了。 花了不少金钱打点，裴镜洄在江家人的眼皮子底下，以护工的身份来到了方玉霭身边。 在看到方玉霭即使被护理得很好，但依旧有所萎缩的小腿肌肉时，裴镜洄还是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只要江家不知道一天，他就可以守在方玉霭身边，每天给方玉霭擦拭身体，给他按摩，看着他的脸…… 但好景不长，许久不来医院的江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裴镜洄。 江老疼太太的精神状态依旧堪忧，甚至连江照都会被她暴打。 在看到捂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裴镜洄时，江老太太只是愣了一秒便扑上去撕咬裴镜洄。 “你还我儿子！都是你！都是你和夏璇！都怪你们！” 裴镜洄那张瘦到脱相的脸被江老太太抓出了血痕，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江元聘怕吵到方玉霭，让人将两人拉开。 “我是不是说过，别出现在他面前？”江元聘看着裴镜洄，眸光闪过一丝狠厉。 裴镜洄没说话，但江元聘也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 几天之后，助理带着人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找到了再次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的裴镜洄。 “您这又是何苦呢？”助理看着病床上面色灰白的裴镜洄叹了口气。 但裴镜洄的目光停在窗外，似乎是在走神，没回答助理的话。 虽然伤得没有上次那么厉害，但裴镜洄住了三四个月才出院。 他回到了公寓，好在江元聘太忙，还没时间把方玉霭的这个公寓收走。 “叮~” 电梯门一开，裴镜洄走出去没两步，就在方玉霭的公寓门口见到了个快递盒子。 谁会给方玉霭寄东西呢？ 走近一看，收件人写的是方玉霭的名字。 这是从国外寄回来的。 裴镜洄将东西挪进了方玉霭的公寓，又找了工具拆快递。 箱子很重，上面是一些书，下面还有个木头盒子。 犹豫再三，裴镜洄还是打开了盒子。 “啵”一声，满满的信件直接弹了出来。 好几张落到了地面。 裴镜洄弯腰去捡，在手指碰到信件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地上几封信件的收信人，都是裴镜洄。 将信件捡起来之后，裴镜洄又检查了一遍盒子里的信件，将近四百多封，全是给他的。 ——治疗好痛苦，终于可以写字了…… ——裴镜洄，要是你在就好了，明明医生很温柔，但就是好痛。 ——小镜啊，国外的饭菜好难吃。 ——今晚的月亮好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裴裴裴哥，什么时候我的病才能好啊，我都快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了。 骗你的 ，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好漫长。 ——你在国内怎么样了呢？找对象了吗？作为好兄弟我应该关心一下的。 但是不止想和你做兄弟(划掉)。 ——好疼好疼好疼…… 前面的日期是在方玉霭离开后半年，后面的信件几乎隔了一年。 ——还以为我死了，原来没有，每天痛得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是死了。 ——醒了，就像一摊泥，算了，摊成饼饼，摆烂。 ……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我再努力一点就能回来看你了！ 裴镜洄没把所有信件看完，视线早已变得模糊。 他将信件上的泪水擦干，如同宝贝一般将装着信件的盒子抱在怀里。 “方玉霭，我好想你。” ［叮~攻略目标裴镜洄爱意值：100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医生是说有醒来的可能，但具体什么时候，还是要看方玉霭的求生意识。”助理在一旁汇报。 裴镜洄抬眸从厚厚的镜片中看向助理，“继续盯着。” 这是方玉霭昏迷的第三年，裴镜洄的眼睛不太能看得清东西，所以配了副眼镜。 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冷冽。 “老板。”助理临走之前，不忘回头叮嘱，“记得吃药。” “好。” 说完，裴镜洄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又从柜子里取出药瓶。 他的心脏出了问题。 每天都需要吃很多药。 他不想吃，但他还要等方玉霭。 刚拿起药品，办公室的门又被人匆忙推开了。 “老板！” 是去而复返的助理，攥着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 “方玉霭醒了。”助理拨了拨凌乱的发丝，喘着粗气说。 “咔哒——” 裴镜洄手中的药瓶掉在地上，药丸稀稀拉拉落了满地。 “去医院！” 第454章 落地月光 （六十一） 去医院的时候，是裴镜洄自己开的车，他嫌弃司机太慢。 太多东西脱离了掌控，唯独这一刻方玉霭醒来的消息就像是定心丸，将裴镜洄稳了下来。 对他来说，只要方玉霭能醒过来，就是原谅了他，愿意给他机会。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裴镜洄的心脏被填满了，即使知道江元聘会把他打出去，但只要能见方玉霭一眼，什么都无所谓。 “砰——” 关上车门之后，裴镜洄大步流星往方玉霭的病房赶。 不需要去询问护士，裴镜洄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间困住方玉霭三年的屋子。 即使是在梦里，裴镜洄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方玉霭的病房。 “你来干什么？”江照拦在门口，面色不善。 裴镜洄很久没来医院发疯，江元聘放在这里的保镖都有些松懈了。 收到消息的江照比裴镜洄先一步来到医院。 但他不知道方玉霭会不会想要见他 所以一直在门口犹豫没进去。 “我就看一眼。”与多年前方玉霭回来时高高在上的裴镜洄不同。 现在即使是和江照说话，裴镜洄的态度都格外谦卑。 加上过分的消瘦和掩盖不住的疲惫，那个意气风发的裴总现在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你不配见他。”江照冷声说。 闻言，裴镜洄面露痛苦，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局部地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了。 裴镜洄下意识抬头想要往里看，但却对上了一双淡漠至极的眸子。 “他想见你。”江元聘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对裴镜洄的态度也算得上客气。 完全看不出这人曾经如同恶魔一般折磨过裴镜洄。 “他……我现在能进去吗？”裴镜洄惊讶道。 江元聘没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侧开了身子。 “哥？”江照皱了皱眉，十分不赞同，但对上江元聘的目光后又闭上了嘴。 跨进病房那一刻，裴镜洄闻到了很浓的药味。 走了一段，抬头便是方玉霭的病床。 裴镜洄三年两次重伤，又花了不少时间戒违禁品，这些日子更是睡不着吃不下饭，几乎快要瘦脱型。 但相比他，眼前虚弱苍白的方玉霭更是瘦弱。 还没开始说话，裴镜洄的心脏便开始阵阵抽疼。 不是发病，是他太心疼方玉霭了。 方玉霭听到动静回头看他。 “你来了。”方玉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用气音扯着嗓子在说话。 裴镜洄鼻子一酸，坐在方玉霭面前低下头，抖着手想要去摸方玉霭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方玉霭没拒绝，他便握了下去。 踩在云层上的人一下便落在了实地。 “玉霭，我……”裴镜洄红着眼抬头看向方玉霭。 千言万语在见到方玉霭望着他的那双满是心疼的眼睛之后，纷纷消失在脑中。 “怎么哭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哭。”原本想掉泪的裴镜洄立马收起了眼泪，笨拙地抽纸去给方玉霭擦眼泪。 方玉霭刚醒，呼吸还有些困难，也不敢太激动，很快便被裴镜洄哄好了。 “你瘦了。”这次方玉霭的嗓子没那么沙哑了，但却带上了淡淡的鼻音。 裴镜洄给人擦眼泪的手一顿，心脏揪了起来，他想说方玉霭才是瘦得最厉害的。 但话到嘴边，又变了。 “我会胖起来的。”只要你愿意，我会把你也养胖。 方玉霭笑了笑，“小镜，好想吃甜点。” “现在吗？” “对。” “那，那我去买。”裴镜洄手脚慌乱地站起来，“你等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我要吃高中那家。”方玉霭又说。 原本裴镜洄三年前某一次下班就打算给方玉霭买的，但他在店门口遇到了江元聘和方玉霭，然后便误会了方玉霭…… “好……好的。” 一想到这些事，裴镜洄恨不得把自己杀了给方玉霭撒气，哪里会不满足方玉霭的要求。 虽然现在方玉霭吃不了，但他想要，裴镜洄就不会拒绝。 “小镜，等你回来，我有话告诉你。”方玉霭说。 “等我。” 那家店离方玉霭住的医院很远，裴镜洄自己开车，在不超速的情况下尽快到达。 买到东西之后，裴镜洄刚出店门，就接到了江照的电话。 “方哥……刚刚走了，我哥有点奇怪，你出门小心点……” “啪嗒——” 江照话还没说完，裴镜洄的手机便掉到了地上。 “他说等我回去的。”裴镜洄没去捡手机，呆滞几秒后上了车。 “还有话要和我说。” “骗我的，骗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我不上当了。” 说完，裴镜洄僵硬着手脚把小点心放在副驾上，逼迫自己目视前方冷静开车。 “小镜，你瘦了。” “等你回来……” 车子行驶在高速上，裴镜洄满脑子都是方玉霭的话。 “呲——” 裴镜洄的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面前停着一辆白车，透过挡风玻璃，裴镜洄看到了驾驶位上的江元聘。 冷淡寡言的男人将烟头捻熄，沉沉的目光望向裴镜洄。 见这架势，他就是来堵裴镜洄的。 江照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这个时候裴镜洄突然笑出了声。 方玉霭又骗了他。 方玉霭没等他回去。 眼前江元聘这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说明了一切。 江元聘眼中恨意翻了天，就在他要启动车子的时候，裴镜洄突然往后退去。 他以为裴镜洄想要逃跑。 下一秒，裴镜洄的车突然调转方向，“轰”地一下直接冲出了防护栏。 防护栏下面是悬崖，底下是海。 不需要江元聘动手。 要不是等着方玉霭醒来，裴镜洄这颗心早就死了，人活着也是多余。 江元聘看着在悬崖上发出火光的车辆，情绪淡淡，收回目光后开车去了殡仪馆。 他弟弟还在等着他。 火化完方玉霭之后，江元聘不顾江老太太的阻拦，将方玉霭的骨灰从江家祠堂带走。 “他是你弟弟，死了你也不让他安生吗？”江老太太歇斯底里地怒吼。 好不容易盼到方玉霭醒来，江老太太在江照和江老先生的劝导下终于想开了。 她也想要弥补方玉霭。 每次看到方玉霭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的模样她就心疼的不行。 当方玉霭没给她这个机会。 江元聘知道她在想什么，根本没打算顺着她，“你呢？你还嫌不够伤他的心吗？” 说完之后，江元聘独自一人带着方玉霭的骨灰开车走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 曾经太多次，他有机会拉住方玉霭。 但他总是自以为放手是对方玉霭好，所以无论方玉霭说什么，他都愿意和尊重。 但方玉霭一个人根本过不好，委屈自己，被人欺负。 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用。 “以后，哥哥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江家上下找了半年，都没找到江元聘的踪影。 公司那边早就找了职业代理人，江元聘很久没去了。 江老太太缓过神之后觉得自己对江元聘太过分了，于是便求了不少人找江元聘的下落。 但江元聘像是在世界上消失了，没人找到他。 直到某一天，方玉霭小区的物业发现公寓里有很大的臭味，这才找到了江元聘。 那个不可一世、从小便是别人家孩子、沉稳庄重的江家大少爷，像个被丢弃的小狗一样，缩在满是方玉霭衣服的衣柜里。 他死了，在方玉霭死后第二天。 “不可能……” 意识回笼时，玉霭还有些恍惚。 ［你怎么样啦？这次你睡了好久哦。］113见玉霭醒了，立马贴了上去。 要不是左使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玉霭只是睡着了，113都以为玉霭累到猝死了。 ［做了个梦。］玉霭缓缓起身，脑子还有点混沌。 居然梦到了在白月光局的任务。 那对玉霭来说，不是一个成功的任务。 ［还真是这样。］113松了口气。 但玉霭却突然抬头，［等等，你——］ ［这是新皮肤？］ 看着眼前白衬衫黑背带裤一脸成熟男人模样的113，玉霭一时之间还有些震惊。 甚至还有些别扭。 113这个模样，和玉霭的本体太像了。 ［在你做梦的时候，我突然就变了。］ 那个时候113正在偷吃玉霭的薯片 ，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还以为是被玉霭醒来发现了。 那一刻113连自己埋哪里都想好了，没想到几秒之后，自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想到薯片，113有些心虚，立马拿出外快任务转移话题。 ［哦，对了，你还记得我说的外快任务吗？］ 玉霭记得，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梦见在白月光局的外快任务。 ［先和你讲讲具体要求……］ 一顿专业的讲解之后，113自认为已经成功的转移了玉霭的注意力，正打算鼓励玉霭快点进去做任务。 没想到玉霭突然抬手往零食柜掏去。 ［我薯片呢？］ 第455章 渣受（一） “你不开心吗？”苏缘北将物资放到有些破损但比较干净的小桌子上，目光落在先一步走进屋子里的人。 凌玉霭梗着脖子坐在床上不说话。 这下不用问，苏缘北也知道对方这是生气了，大概还气得不轻。 “凌哥？怎么了？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你没错！你能有什么错？”凌玉霭一把拍开苏缘北想要来拉他的手，气得满眼通红。 就像一只随时要伸出爪子挠人的小猫。 苏缘北的手背被拍得发红，但他也不气，只是蹲在凌玉霭的面前，以仰视的姿态去看凌玉霭的眼睛。 凌哥说他不喜欢自己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和他说话。 “凌哥，是我笨，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不好？别气坏了自己。”苏缘北不知道凌玉霭为什么生气，但还是下意识先认错。 凌玉霭又哼哼唧唧教训了苏缘北一顿，抬脚踩在苏缘北的膝盖上，“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 “好，凌哥先休息，很快就弄好。” “苏缘北。” 苏缘北刚走进那个简陋的厨房，再一次被凌玉霭喊住。 “怎么了？” “你听我的话的？”凌玉霭转着眼珠问。 无需犹豫，苏缘北点了点头，“只要不是伤害你自己，什么都听你的。” 凌玉霭浑身起鸡皮疙瘩，翻着白眼不屑地“切”了一声，“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对，不能伤害自己。”苏缘北认真地看着凌玉霭。 “都怪你！又扯开话题！”凌玉霭恼怒地踹了踹苏缘北放在地上的物资。 里面的东西是苏缘北从丧尸手里抢过来的，都是食物，但凌玉霭嫌弃上面有丧尸的腥气，一口也不愿意吃。 “我错了，凌哥说什么我都听。”苏缘北被凌玉霭闹脾气的样子弄得心痒痒的。 凌哥好可爱。 就是有些瘦。 “嗯，知道了，那你先做饭。”凌玉霭觉得没趣，从柜子里掏出个游戏机来玩。 但没有信号，只能玩单机游戏。 苏缘北很快就做好了菜，直接端到凌玉霭床前。 “说了多少次，我不在床上吃饭，你就是记不住！”凌玉霭炸毛地揪起枕头去打苏缘北。 苏缘北没躲，接过枕头，低头将凌玉霭托着屁股抱起来。 “记住了，怕你累，那抱你去客厅好不好？”苏缘北轻声哄。 凌玉霭把脑袋埋在苏缘北胸口，嘴里骂骂咧咧，“那算什么客厅，又小又脏！” “苏缘北！你再努力一点，不然我过不了苦日子就不要你了！” “嗯，我努力。”苏缘北将人放到软乎乎的沙发上，又拿过勺子给凌玉霭喂饭。 他做的菜很好吃，好吃到即使凌玉霭在生气也会闭上嘴乖乖吃饭。 等凌玉霭吃完之后，坐在小沙发上发呆，苏缘北才会就着凌玉霭不爱吃的剩饭开始吃。 凌玉霭发完呆，看向苏缘北。 这人吃饭很快，但不是狼吞虎咽那种。 “你是不是专门做些我不喜欢吃的，然后好有机会给你自己多吃？”凌玉霭托腮问。 苏缘北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垂直的眸子闪了闪，很快便恢复了镇静，“不喜欢吃的要告诉我。” 说着，他放下了碗，“是不是没吃饱？我再给你做些。” “不要。”凌玉霭果断拒绝。 “那饿了要告诉我，知道吗？”苏缘北用纸巾擦了擦手，张开双臂去抱凌玉霭。 凌玉霭胃不太好，吃完饭需要有人给他揉一揉。 刚刚说那些话，也不是凌玉霭真的觉得苏缘北有小心思。 大概是嫌苏缘北吃饭太慢，没能及时给他揉胃。 果然，苏缘北的大手在凌玉霭冰冷的上腹转了一圈，凌玉霭整个人抖了一下，很快便乖乖地靠在苏缘北身上收起了扎人的刺。 第456章 渣受（二） 等手掌下的器官安分下来之后，凌玉霭开口了。 “苏缘北，为什么要拒绝加入他们？” “你想加入吗？”苏缘北没回答，而是反问凌玉霭。 要是换做平时，凌玉霭问问题，缘北敢反问，必然是要被骂一台的。 但今天凌玉霭吃完饭胃舒坦了，眯着眼睛有些困，不打算和苏缘北计较。 “想啊，为什么不想？我们俩都做了那么久孤儿。” “想就去，明天就去。”苏缘北用自己的掌心慢慢抚着凌玉霭瘦弱的后脊。 明明第一次遇到凌玉霭的时候，还多少有些肉的，怎么现在瘦了那么多。 他和凌玉霭是在末世之后认识的。 在一栋被丧尸围攻过的旧楼里，凌玉霭捡到了受伤昏迷的苏缘北。 因为受到外力攻击，他失去了部分末世之前的记忆。 不过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并且在那次昏迷之后，他也觉醒了一部分异能。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星球，没有国家，没有统一的政权。 能在丧尸手下活着就已经很厉害了。 凌玉霭和苏缘北两人默契地开始搭伙。 他比凌玉霭小了五岁，所以喊对方凌哥。 长久的相处之后，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凌玉霭也不抗拒，于是便成为了情侣。 苏缘北带着凌玉霭四处流窜，原本只是他们两个人。 但今天苏缘北在被丧尸围攻的时候遇到了一伙人。 对方自称西乐基地，帮苏缘北杀了不少丧尸。 最后甚至邀请他们加入基地。 但苏缘北拒绝了。 第一，他看不上那群人的实力，不想带着一群菜鸡过家家。 那样他不能保证自己可以随时随地保护好凌玉霭。 其次，那个自称基地老大的人看凌玉霭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而且他只想要和凌玉霭单独相处。 苏缘北完全有能力靠自己保护凌玉霭。 “你说的哦。”凌玉霭软糯的声音从苏缘北的肩头传来。 人已经迷迷糊糊地靠着他睡着了。 “嗯，我说的。”苏缘北柔声回答。 等人睡熟之后，苏缘北轻手轻脚地把凌玉霭放到了床上。 这是他们的临时居所。 将碗筷收好之后，苏缘北匆匆冲了个澡，等自己身上的水气散去之后才钻进被窝。 每次凌玉霭看到他使用异能斩杀数量过多的丧尸都会做噩梦。 苏缘北虽然靠在床上，但没敢闭上眼睛睡觉，而是将凌玉霭揽在自己怀里，垂眸看着乖巧的人。 月亮慢慢爬上来，窗外有不少野兽蠢蠢欲动，苏缘北适时散出自己的异能去恐吓那些东西。 怀里的人皱了皱眉，高挺小巧的鼻梁上的小痣动了动，似乎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没事，凌哥别怕。”苏缘北熟稔地给凌玉霭拍背，心中懊恼白天太过大意，没照顾好凌玉霭。 不过好在凌玉霭只是拧着眉哼了几句又睡了过去，苏缘北将怀中人的碎发放到耳后。 第二天凌玉霭起来的时候，苏缘北已经将昨晚在附近叫唤的小动物都解决了个遍。 能吃的就带回来做物资，不能吃的就把皮剥了给凌玉霭做毯子。 “苏缘北。”凌玉霭模模糊糊地看着苏缘北，抬起手索要拥抱。 凌玉霭似乎很喜欢肢体接触，苏缘北也是。 他从不吝啬。 即使是其他的，只要凌玉霭想要，他都会满足。 “我们什么时候去基地？”凌玉霭整个人都挂在苏缘北身上。 就算凌玉霭想干些苏缘北不赞同的事，但只要凌玉霭喜欢，都可以。 “你先吃饭。” “哦，好。” 嘴上说着好，但凌玉霭却又将脑袋埋在苏缘北的颈窝，太困了。 于是他便被苏缘北像小考拉一样抱着去洗漱。 在末世，资源有限，能活着就已经很难了，很少有人像凌玉霭这样，每天要给自己的脸补水。 苏缘北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笨拙地拿起他冒着生命危险抢回来的水乳轻轻地拍在凌玉霭脸上。 白皙的脸蛋像是剥皮的鸡蛋，脸颊被睡出红晕。 虽然凌玉霭有些瘦，但脸上依旧有软乎乎的婴儿肥。 擦完水乳之后，苏缘北没忍住，低头在风嫩软和的肉上咬了一口。 然后收获凌玉霭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第457章 渣受（三） 苏缘北皮糙肉厚，凌玉霭又瘦弱，这一巴掌对苏缘北没有任何伤害。 何况他擅自咬了一口凌玉霭，被打一下是活该的。 苏缘北早就习惯凌玉霭小猫挠人，甚至在做饭的时候还在回味凌玉霭掌心的温度。 “要先吃什么？”苏缘北拿着勺子就要给凌玉霭喂饭。 但凌玉霭从他手里拿过了勺子，“我要自己吃，你也自己吃。” 要是以后去了基地，天天让人看着苏缘北像哄小孩一样喂他吃饭，那可不行。 “好。”苏缘北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凌玉霭生气了，不敢多问，只好听话地把菜和肉都摆到凌玉霭好拿的地方。 但凌玉霭刚吃了一口，就歪头呸呸呸地吐到了一边，“难吃！” “这个难吃吗？”苏缘北吓坏了，赶紧去看凌玉霭吃过一口的菜，一边给凌玉霭递水漱口，一边去尝菜。 “难吃，还难闻，不吃了！”凌玉霭抱着胸气呼呼地说。 苏缘北咽下了食物，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大概是凌玉霭不痛快了，想要找些事给他做。 “不能不吃饭，我去重做。”苏缘北端起餐盘，抬手想要去摸凌玉霭毛茸茸的头发，但却被避开了。 等苏缘北再次进了厨房，凌玉霭才松了口气。 他故意摆出这副样子，还害怕苏缘北会生气。 不过这次苏缘北重新做了菜之后，凌玉霭便没再找茬，甚至又把勺子递给了苏缘北。 “我手累了，你喂我。”凌玉霭趾高气昂地说。 苏缘北接过勺子，耐心地将食物放到凌玉霭嘴边，“先尝尝，要是实在不好吃，我就再重做。” “好吃。”凌玉霭嚼着食物含糊地说。 本来就不难吃。 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都不会做饭，但凌玉霭宁愿自己饿着也不学。 苏缘北觉得林玉霭细皮嫩肉的，的确不适合做饭，于是便自己找了一些遗留下来的菜谱去学。 末世没来之前，苏缘北家境很好，是个在读大学体育生。 但末世来了之后，他便失去了部分记忆，甚至和家人失散了。 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苏缘北没有要找家人的想法。 他就想把凌玉霭照顾好。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凌玉霭问。 原本计划着吃完饭就去西乐基地找人，但苏缘北看了一眼天，有些泛红，大概是要下红雨。 凌玉霭也注意到了。 “那我们等雨停了再去？”凌玉霭问。 红雨和普通的雨不一样，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但不仅是对皮肤的腐蚀。 现在很多留存下来的人类都拥有了异能，一旦被红雨淋到，拥有异能的人要么失去异能，要么变成丧尸。 苏缘北和凌玉霭都拥有异能。 窗外已经开始下雨了。 “今晚不会停。”苏缘北说。 他观察过红雨，看这阵势，至少要下到凌晨，等路面的雨水变干，怕要等到明天这个时候。 比起加入基地，凌玉霭更不愿意被红雨淋到。 “我困了。”凌玉霭无事可做，等着胃部舒服了一些，才抓着苏缘北说要睡觉。 往常吃完饭苏缘北都要去周围巡逻，他怕会有奇怪的野兽跑到屋子里来。 但今天下了红雨，只要还能喘息的动物都不会出来自讨苦吃。 于是苏缘北便抱着凌玉霭钻进了被子。 “好冷。”凌玉霭抱着苏缘北结实的手臂，双腿十分不老实地在苏缘北的大腿上蹭。 苏缘北可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大学生，怀里是自己喜欢的人，被这么不经意的撩拨了几下便把持不住了。 “凌哥，我想……”苏缘北追着凌玉霭粉嫩的嘴唇便要去亲。 但凌玉霭困得厉害，不耐烦地把苏缘北的狗头推开。 “不许，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苏缘北想动，但又不敢动，直愣愣地挺立着。 “你到底来不来？”凌玉霭炸毛地问。 苏缘北这才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我……我我来了。” 即使两人已经磨合得不能再磨合，但苏缘北依旧青涩的要死。 “停停停！疼死了！”凌玉霭奋力推开苏缘北。 其实不需要他去推，只要他说一句不舒服，苏缘北就会马上停下来。 不管是什么关头，苏缘北都有所保留，任凭凌玉霭差遣。 “对不起。”苏缘北局促地起身，低头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把凌玉霭弄伤了。 但没等他看到什么，就被凌玉霭一个抱枕给砸了出去。 第458章 渣受 （四） 睡前将凌玉霭得罪了一番，苏缘北一晚上都只能睡沙发。 自从和凌玉霭在一起之后，每天晚上他都抱着人睡觉，现在一墙之隔，抱不着人，苏缘北睡不着。 一方面是怕凌玉霭做噩梦。 另外，他想不通，为什么凌玉霭今晚会不开心。 平时也是这个姿势和力度，凌玉霭也很喜欢的呀。 并且凌玉霭从来没和他分开睡过。 他不知道的是，凌玉霭也没睡着，此刻正睁着眼睛往门口看。 苏缘北应该睡了？ 听不到任何动静的凌玉霭只当苏缘北睡着了，于是也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刚闭上眼睛，凌玉霭脑海里便浮现出那天遇到西乐基地老大的画面。 “我叫何笙子，现在是这片基地的掌管者。”何笙子穿过人群，走到凌玉霭面前，彬彬有礼地做自我介绍。 他说，希望凌玉霭能加入他们，他会给予凌玉霭最高的待遇。 但不等凌玉霭回答，守在他身后的苏缘北先一步冷声拒绝了。 这才是这几天凌玉霭看苏缘北不顺眼的原因，即使苏缘北已经和他认错。 但他发现苏缘北管得太多，甚至有些强势。 这让凌玉霭产生了危机感。 明明苏缘北以前很乖，什么都听他的。 而且凌玉霭不是不能感受到何笙子对他的想法不纯，但这对他来说是优势。 末世之后，凌玉霭第一次接触规模如此庞大的基地。 看着那些人跟在何笙子身边，乖巧顺从地为何笙子服务。 即使外出抢夺物资，都只需要何笙子坐在后边，闲散地命令着人为他冲锋陷阵。 跟着苏缘北流浪的日子凌玉霭也过够了。 他也想要像何笙子那样，气派又安全。 第二天早上红雨停了，苏缘北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喊醒凌玉霭。 他担心凌玉霭还在生气。 不过凌玉霭自己开了门出来洗漱，没对苏缘北发脾气，甚至还心情很好地给苏缘北喂了块肉。 “我们出发。”吃完饭享受完按摩的凌玉霭站起身看向苏缘北。 “好，我收拾点东西。”苏缘北当然记得凌玉霭说要加入西乐基地，东西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他在等凌玉霭反悔。 他以为凌玉霭也像他一样，只喜欢两人单独相处的日子。 但凌玉霭目光雀跃地望向门外，苏缘北便知道，没有反悔的可能。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和同类接触，难得遇到大规模的人类，凌玉霭只是想亲近同伴罢了。 “走，把帽子戴上。”苏缘北把防晒的帽子轻轻放到凌玉霭头上。 下完红雨的天气紫外线很强，凌玉霭的皮肤脆弱，很容易晒伤。 “你还记得去基地的路吗？”凌玉霭仰起帽子底下的脸，小小的一张，顶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苏缘北。 苏缘北喉结上下一滚，十分不自在地迅速移开了视线，“嗯。” 一路上苏缘北环视四周，将凌玉霭护在身侧。 以前的城市大多被荒废，人类的数量急剧减少，剩下的人类要么像苏缘北他们俩一样做孤儿四处流浪，要么就归顺基地。 而没人的地方，几乎就变成了野兽和丧尸狂欢的乐园。 苏缘北要防着野兽或丧尸的突然出现。 虽然凌玉霭也拥有异能，但苏缘北从没见他用过。 不过只要苏缘北在身边，凌玉霭也用不着出手。 凌玉霭用余光瞥向警惕得如同狩猎者一般的苏缘北，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刚把苏缘北捡回来的时候，这个黑皮巨型男大体育生还是个钢铁直男。 为了让苏缘北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并保护他，凌玉霭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勾引苏缘北。 所以即使他和苏缘北已经在一起很久，但凌玉霭还是会下意识做出一些精心设计过的小动作去吸引苏缘北的注意力。 每一次苏缘北都会红着脸移开视线。 “到了。”苏缘北说。 凌玉霭收回思绪，抬眸望向眼前高耸的城墙。 第459章 渣受 （五） “上次忘记问了，玉霭身边这位……怎么称呼？”何笙子的目光从凌玉霭移到苏缘北身上。 这次苏缘北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凌玉霭替他开口。 琢磨了半宿，苏缘北也想通了，在凌玉霭身边，还是姿态放低一些比较好。 “他是我朋友，叫苏缘北。”凌玉霭快速瞥了眼苏缘北，对何笙子说。 听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苏缘北下意识看向凌玉霭，但对方却满眼都是何笙子。 “小苏啊，你好。”何笙子一直关注着面前两人的互动，看到苏缘北的小失落之后，笑着向对方伸出手。 “欢迎你的加入。”何笙子说。 苏缘北原本不想搭理何笙子，他不喜欢面前这个人，只觉得他虚伪。 但一旁的凌玉霭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抬手掐了他一把。 苏缘北这才伸出手快速和何笙子碰了一下。 “先给二位安排住宿。”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何笙子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西乐基地的地盘不小，住宿区建得很大。 刚开始何笙子基于凌玉霭说的朋友关系，给两人安排了同一层楼的两间公寓。 “你干什么？”凌玉霭刚进公寓，就见苏缘北也要跟着进来，立马挡在门口质问。 苏缘北愣了片刻，不明所以。 “你的房间，在对面。”凌玉霭指了指对面的公寓。 不等苏缘北开口说话 便不耐烦地说着自己困了，“碰”地一声将门关了起来。 苏缘北站在门口张了张嘴，最后垂丧着头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虽然加入了基地，但苏缘北还是把之前捕获的食物都放在收纳舱带了过来。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厨房，拿了东西给凌玉霭做饭。 期间有人来敲门，苏缘北以为是凌玉霭，急急忙忙想要去开门。 但看了眼显示屏，门口的人不是凌玉霭，而是何笙子的手下。 于是苏缘北便装作没看见，继续回去做饭。 加入基地之后需要固定出去为基地寻找食物和能源。 何笙子说暂时不会给他们安排外出任务。 除了做任务，苏缘北也不想和基地的人有太多接触。 在他心里，只要凌玉霭对基地的新鲜感一过，他们就会离开这里。 “扣扣扣。” “凌哥？” 苏缘北端着饭菜去敲凌玉霭的门，但等了半天，也没人给他开门。 “凌哥，你没事？我进来咯。”犹豫再三，苏缘北不放心，怕凌玉霭出事，还是使用异能打开了房门。 但他搜寻了一圈，没找到凌玉霭的踪影。 蓦然间，苏缘北眼前浮现出何笙子看着凌玉霭时那双炽热饥渴的眼睛。 “啪——” 将手上的餐盘放到茶几上之后，苏缘北快速冲下了楼层，径直往何笙子住的地方去。 去的路上遇到了几个那天帮他杀过丧尸的人，对方很佩服苏缘北的能力，因此对他格外热情。 “苏兄弟！你去哪？”小甲上前自来熟地搂住苏缘北的肩膀。 苏缘北冷漠地拍开了他的手。 “见到凌哥了吗？” “啊？就是跟在你身边那漂亮小子吗？”小甲也不在乎苏缘北冷淡且不客气的态度，摸着脑袋问。 苏缘北很不喜欢别人用“漂亮”形容凌玉霭。 “他叫凌玉霭。” “哦哦哦，小凌啊，他在老大那。” 说完，小甲还想问苏缘北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组队，就见苏缘北阴沉着脸快步进了何笙子的别墅。 那一刻，在小甲眼里的苏缘北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 虎背熊腰的高大男人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 第460章 渣受 （六） 当苏缘北在厨房里兢兢业业地为凌玉霭准备晚餐时，何笙子的手下完苏缘北的门又去敲凌玉霭的门。 何笙子让手下通知苏缘北去公共食堂吃饭，但却单独通知凌玉霭去和何笙子吃。 就算再笨，手下也明白这个新来的凌玉霭地位不一般。 在所有基地，强者为尊。 杀丧尸那天苏缘北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何笙子作为基地的老大，想要为基地招募强者他们能理解。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何笙子就是冲着苏缘北去的。 但一看何笙子的态度，似乎对这个从未出手，看上去文弱的少年比较上心。 难道说，凌玉霭是什么隐藏的高手？ “有事吗？” 就在手下沉思之际，凌玉霭已经打开了房门。 “老大让我带你过去吃饭。”手下说。 凌玉霭的目光看向苏缘北的房门，“那他呢？” 手下知道这两人是朋友，刚来新地方，一定不愿意分开。 但何笙子却特意嘱咐过他，只带凌玉霭一个人过去。 “他在公共食堂吃，老大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闻言，凌玉霭心虚地收回视线，跟着手下下了楼。 ［你这一副老子要红杏出墙的样子是做给谁看？］113问。 玉霭无辜，［哪有，我这是去为我们苏苏谋福利。］ ［你就不怕苏缘北知道了砍死你？］ ［怕什么，我又不是去做什么对不起苏苏宝宝的事。］玉霭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到113都开始怀疑自己。 凌玉霭刚进何笙子的别墅没多久，那头的苏缘北便发现原本该在公寓里的人没了踪影。 ［你男人提着四十米大刀杀过来了。］113提醒道。 玉霭充耳不闻，继续作死。 “所以，可以吗？” 苏缘北刚走到门外的时候便听到了凌玉霭小心谨慎的询问。 透过门缝，他看到凌玉霭正坐在何笙子面前，仰着脑袋，满眼期待地看着何笙子。 想要开门的手顿住了。 “可以，这不是什么难事。”何笙子笑得宠溺。 两人交谈间，凌玉霭主动又俏皮，何笙子也绅士地接住了每一个话头，只有苏缘北站在门外，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何笙子听说凌玉霭末世之后便没再喝过酒，于是便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红酒给人解解馋。 “怎么样，好喝吗？”何笙子放下醒酒器，目光灼灼地望向凌玉霭被红酒润得饱满艳丽的嘴唇。 凌玉霭似乎察觉不到他的意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与何笙子对视，“好喝。” 说完，在何笙子的注视下，凌玉霭似是不经意般，伸出软嫩红润的舌尖快速在嘴唇上舔了一下。 那撅起的诱人唇瓣瞬间变得格外水润。 “凌……” “咚咚咚！” 正当何笙子晃神之际，安静又暧昧的空间里传来敲门声。 具体来说，应该是砸门声。 闻言，何笙子说了句抱歉然后去开门，凌玉霭也扭头看过去。 开门看到脸色阴沉的苏缘北看向自己时，凌玉霭心虚地垂下眼。 不过只是两秒，凌玉霭觉得自己没必要心虚，于是又抬起头，脸色比苏缘北还难看。 满脸写着要是苏缘北敢对何笙子不敬，就要和他大闹一出。 “有什么事吗？”何笙子挂上温和的笑，但眼底还是难掩不悦。 以及被人打扰的不悦。 苏缘北才懒得理会何笙子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自己都要气炸了。 要不是怕凌玉霭生气，他早就把何笙子那双盯着凌玉霭看的眼珠给挖掉了。 “你该休息了。”苏缘北这话是对着凌玉霭说的。 凌玉霭对苏缘北生硬的语气很不满，就像在命令他一样。 但现在何笙子这个外人在，他不想和苏缘北吵架，于是只能咬着牙附和。 “哦，对，今天谢谢笙哥，我得走了。”说完，凌玉霭便从台上下来，走到何笙子面前道谢。 何笙子笑着摆了摆手。 刚一出门，苏缘北便抓着凌玉霭的手腕快速往公寓走，完全不顾凌玉霭能不能跟上。 等进了电梯，没人看到后，凌玉霭终于忍不住要挣脱。 “放开！” 凌玉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让苏缘北放手，最后还被人直接拽进了公寓。 “你有病吗？弄疼我了！”凌玉霭见苏缘北还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顺手便从柜子里掏出把军刀。 除了丧尸，最危险的还有各种野兽。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都有可能无差别攻击人类。 所以即使在安定的住宅里，也会配备杀伤力极强的军刀。 苏缘北原本是要放手的，但看到凌玉霭掏出军刀的时候又继续攥紧。 他倒是要看看凌玉霭会不会真的对他下手。 “到底放不放？”凌玉霭冷声质问。 苏缘北不说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好，这是你逼我的。” 听到这话，苏缘北心凉了半截，但也没避让，等着凌玉霭挥刀。 但没想到，凌玉霭的目标居然不是他。 第511章 渣受 （七） 当军刀落下那一刻，苏缘北吓得心都提了起来。 “凌哥！”像是被烫到一般，苏缘北快速放开了凌玉霭的手。 生怕凌玉霭因为惯性伤害到自己，苏缘北抬手便直接去接那军刀。 好在凌玉霭反应迅速，在军刀即将伤到人的时候大力抛开。 “咣当”一声，屋子里只剩苏缘北粗重的心跳声。 “凌哥，你没事？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苏缘北整个人都吓傻了，抖着手上前检查。 但凌玉霭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确认人没事之后，苏缘北大力将凌玉霭抱进怀里。 “对不起凌哥。”苏缘北哽咽道。 他以为凌玉霭生气了只会对他动手，没想到凌玉霭的刀对准了他自己。 苏缘北甚至不敢想要是那军刀砍在凌玉霭身上会怎么样。 “滚开！”凌玉霭突然发力，将苏缘北推开，红着眼睛撵人，“滚出去，我不想见你！” “我错了凌哥，不该发脾气，不该不听你的话。”苏缘北想要靠近，但又怕凌玉霭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只能好声好气地哄。 但凌玉霭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搭理他。 “滚出去。”凌玉霭扭头不去看苏缘北，因为情绪激动，眼眶红得厉害，倔强得像只小羊羔。 滚是不可能滚的，要是滚了，苏缘北就真不能把人哄好了。 “哥，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这样了，是我该死，胡乱发脾气。”苏缘北低声下气地说。 “做完饭找不到你，我真的吓坏了，不是要和你发脾气。” 凌玉霭听着，不动弹，也不去看苏缘北，冷冷地望着别处，似乎也没认真在听苏缘北的话。 他不知道苏缘北在生什么气，居然那样对他。 不管苏缘北做什么，他都能原谅，但就是受不了苏缘北对他态度恶劣。 虽然凌玉霭知道苏缘北这是在担心自己，心里也没那么气了，但就是不想这么快就原谅苏缘北。 “凌哥，那你先休息。”见凌玉霭无动于衷，苏缘北心也凉了一截。 以前他和凌玉霭从没这么闹过。 主要那个时候苏缘北不会像今天这样生气，只要把凌玉霭哄好了，那就没什么事了。 但这次苏缘北也生气。 “我先走了。”苏缘北满眼哀伤，说完之后去看凌玉霭，对方只是愣了一下，没看他，也不说话。 一想到凌玉霭和何笙子说话时故作娇嗔的模样，苏缘北就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他不是说不出凌玉霭爱听又能把人哄好的话。 只是他没那么大度。 凌玉霭对何笙子故意做出的那些姿态，苏缘北比谁都了解。 那是明晃晃的勾引。 当初他和凌玉霭刚认识的时候，最开始凌玉霭是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的。 直到苏缘北展露出自己强大的异能，凌玉霭便开始对他热情，甚至在苏缘北表示自己会离开之后，凌玉霭使尽浑身解数去掰弯他。 苏缘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直男，但遇到凌玉霭之前，他从没考虑过会和谁在一起。 他知道凌玉霭接近他是带有目的的，也知道对方在利用他。 但苏缘北甘之如饴。 所以在看到凌玉霭把对自己用的美人计用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苏缘北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他守了凌玉霭那么久，断然不可能将自己的人拱手让人。 出了凌玉霭的卧室，苏缘北便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想给凌玉霭一点空间，让对方冷静一下。 夜幕降临苏缘北也睡不着，守在厨房里给凌玉霭做小点心。 做好之后他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凌玉霭。 端着点心走到门口之后，苏缘北又有些后悔，现在凌玉霭可能也不想见他。 原本扭头想要回房第二天再来找人，但脚刚一跨出去，苏缘北便察觉有些不对劲。 第512章 渣受 （八） 苏缘北的异能主要是可以控制各类陆生植物，当他用藤蔓破开凌玉霭的房门时便见到了倒在地上的凌玉霭。 当初怕自己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凌玉霭一个人在家会出事，所以苏缘北在凌玉霭身上种了一朵小花。 一旦凌玉霭的生命体征有什么异常，小花就会向苏缘北反馈。 “凌哥。”苏缘北快步上前蹲在凌玉霭面前。 快速用治愈性植物为凌玉霭检查完身体之后，发现对方只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高烧晕倒。 苏缘北又庆幸又懊悔，将凌玉霭从地上抱了起来。 好在只是发烧，但要不是他和凌玉霭起冲突，也不会让他这么难受。 要不是他在凌玉霭身上放了小花，或许明天凌玉霭被烧熟了他都不一定知道。 “疼。”昏过去的凌玉霭因为肢体突然被大幅度移动而无法适应，太阳穴跳得厉害，激得他想吐。 “很快就好了，凌哥别怕，马上就不疼了。” 将人放到床上之后，苏缘北又找了几种药草来给凌玉霭服下。 拥有异能的人体质一般比其他普通人更强健，但凌玉霭却是个例外。 苏缘北不知道凌玉霭的异能是什么，但从认识以来，他都知道凌玉霭的身体比普通人还脆弱。 “苏缘北。”服下药之后，凌玉霭被退烧折磨得痛醒过来，睁着烧红了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苏缘北。 跪在床边时刻关注着凌玉霭身体状况的苏缘北见人醒来，听着那微弱沙哑的声音，心都快疼碎了。 “我在这儿呢，凌哥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苏缘北眼眶也红，鼻子酸得厉害。 苏缘北的异能主进攻辅治愈，做出来的药水虽然药效很强，但过程却比较痛苦。 “你混蛋！”凌玉霭凶巴巴地骂了一句，随后又被疼得闭上了眼睛开始大口呼吸。 皮肤本就偏白的人，烧起的酡红随着退烧慢慢消失，巴掌大的小脸变得格外苍白。 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将鬓间的发丝濡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苏缘北来说更是折磨。 他见不得凌玉霭这痛苦。 苏缘北将自己的手指塞到凌玉霭手里，平日里爱挠人的小猫，此刻疼得连抓苏缘北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混蛋，我该死，都怪我没照顾好你。”苏缘北边说边亲吻凌玉霭纤细的手指，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滑落。 慢慢的，凌玉霭身上的痛苦淡去，整个人脱力地瘫在床上，任凭苏缘北给他换掉汗湿的衣服。 “苏缘北。”凌玉霭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 刚叠好衣服的苏缘北压下眼底的热意，不自在地望向凌玉霭。 “都怪你。”凌玉霭靠在床头，虽然烧退了，但脑袋还是疼得厉害，“好端端的发脾气，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来了这里以后就不想要我了？” “还是你嫌弃我没能力，给你拖后腿了？” “是不是想要抛弃我，然后好和何笙子混一起？” 见凌玉霭越说越离谱，苏缘北皱着眉头想要解释，但看到凌玉霭委屈得满脸泪水，又放软了语气。 “凌哥，是我糊涂，胡思乱想了一堆又对你发火。”苏缘北走到凌玉霭面前，试探性地将人揽在怀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没力气还是气消了，凌玉霭没推开他。 “但是凌哥，我绝对不会不要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人，没了你我根本活不下去。”苏缘北将脑袋放在凌玉霭的头顶上，用小植物给凌玉霭缓解疼痛。 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凌玉霭哼哼唧唧地骂了苏缘北几句，说他是个渣男，骗人的惯犯，花言巧语一大堆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等着苏缘北一句一句认错后，凌玉霭又撅着嘴傲娇地指挥着苏缘北给他按摩。 ［我怀疑你夹带私货。］113说的是凌玉霭骂苏缘北那一段。 玉霭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攻略目标的服务，假装没听见。 第513章 渣受（九） 折腾了一晚上，苏缘北担心第二天何笙子会给他们安排任务，所以早早地便搂着凌玉霭睡去。 夜深人静，苏缘北已经熟睡，凌玉霭悄悄睁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手，在苏缘北的眉眼间描绘着。 “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人不会是我。” 凌玉霭的声音很小，在夜里如同轻声叹息，沉浸在梦乡的苏缘北压根听不到。 不过凌玉霭也没想让苏缘北听到，说完之后仰头在苏缘北下巴上亲了一下。 “扣扣扣——” 中午的时候，公寓的门被人敲响了 被敲的是苏缘北的门，那个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公寓里给凌玉霭做饭。 “有什么事吗？”苏缘北想要快点给凌玉霭送吃的，十分不耐烦地和小甲说。 小甲看着苏缘北手上的食物，感叹像苏缘北这种人居然都会做饭。 “今天有突击任务，老大让苏哥和我们一起。” 基地人群聚集，很容易吸引野兽和丧尸。虽然每天都会安排特定的人去捕杀攻击性强的野兽和伤害人类的丧尸。 但现在的野兽和丧尸也会玩点声东击西，骗走大部队之后又趁着基地人少来进行攻击。 这个时候就需要守在基地的人去进行突击截杀，以此保护基地的安全。 “啧。”苏缘北不悦地皱眉，这就是他不想来基地的原因，只要外出，他就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凌玉霭身边。 但昨晚才惹凌玉霭不高兴，并且凌玉霭似乎很想留在基地…… “等我去送个饭。”苏缘北说。 小甲眼睁睁看着苏缘北打开了凌玉霭的门，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苏缘北进去的时候凌玉霭还没醒，于是他便将食物放到了厨房，凌玉霭起来的时候热一下就可以吃。 不放心凌玉霭一个人留在基地， 苏缘北便在凌玉霭身上种了很多花。 手一抬，小花便消失在了肉眼之下。 怕凌玉霭醒来找不到自己又要生气，苏缘北在床头柜上留了字条，保证人一醒来就可以看到。 “走。” 十分钟之后，小甲带着苏缘北出了基地大门。 凌玉霭醒来之后看到字条便皱起了眉头，草草吃了早饭，便往何笙子所在的别墅走去。 “为什么要叫上他？”凌玉霭问。 何笙子倒是不意外凌玉霭会为了这件事来找自己，“毕竟你们是新人，即使不进行太危险的任务，但还是要做样子给外人看。”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和他们做任务？” “怎么会呢？我舍不得。”何笙子放下了浇花的壶，抬眼望向凌玉霭，“你可以做点其他的。” “做什么？” “联络员。”何笙子摸着下巴说，这是他能想到最轻松的工作了。 原本凌玉霭还对何笙子没好好履行答应自己的事而有些生气，但一听到联络员三个字，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是做什么的？需要和其他基地进行联络吗？”凌玉霭眼尾上扬，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期待。 何笙子微微一笑，一脸神秘地带着凌玉霭进了基地的通讯大楼。 进入电梯之前，凌玉霭停住了脚步。 “联络员将要掌握基地大部分机密，你确定要让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去做吗？”凌玉霭问。 “谁说你来历不明？”何笙子十分自信地用自己怀里特殊的黑色卡片刷开了电梯门，“而且重要文件的浏览权在我手里，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只要我发现你有背叛基地的行为，我就会立马切断和所有基地的联络。” 在何笙子看来，凌玉霭只是一个漂亮到没有任何脑子的花瓶，根本不用担心凌玉霭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倒是那个跟在凌玉霭身边的狗崽子…… “现在还可以联络多少个基地？”凌玉霭又问。 何笙子压下眼中的戾气，“不多，看了你就知道，但我们主要连接的还是中研基地，他们的技术很先进。” “中研基地。”凌玉霭小声念了一句。 “到了。” 何笙子带着凌玉霭参观了通讯大楼，并给他安排了职务。 之后凌玉霭要回公寓，但何笙子以公共食堂人多为由，带着凌玉霭去了自己的别墅。 “这是新鲜的羊肉，干净的，没受污染，你尝尝。”何笙子将餐盘里烤的外焦里嫩的羊排推到凌玉霭面前。 凌玉霭吃了两口，心里想着外出做任务的苏缘北，根本没吃出味道来。 “我可以带一点回去吗？”凌玉霭指着羊排说。 末世之后很多动物都被辐射污染，变成了吃人的野兽，肉质也变得十分奇怪，只有少数干净的动物没被污染。 但这一部分极其珍贵。 他和苏缘北还没遇到过多少。 “可以。” 等凌玉霭吃完之后，何笙子让人打包了羊肉，亲自将凌玉霭送到了公寓楼下。 “玉霭。” 凌玉霭就要走，何笙子却突然喊住了他。 “怎么了？”凌玉霭扭头去看他。 何笙子余光瞥了眼暗处的身影，微微勾唇，“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请留在我身边。” 第514章 渣受 （十） 树影之下，凌玉霭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但开口那一刻，何笙子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凌玉霭看他的眼神很纯粹，似乎很迷恋他。 “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不是吗？”何笙子循循诱导，觉得凌玉霭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家伙，一定很渴望强大之人的庇护。 但出乎意料的是，凌玉霭摇了摇头，粉而淡的嘴唇微微向上勾出个诱人的弧度。 “谢谢笙哥，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出一丝哀伤。 虽然凌玉霭很快又垂下了眼，但这一份莫名的情绪还是让何笙子看到了希望。 正当何笙子打算继续引诱的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间闪到了眼前。 “何先生，很晚了，凌哥要休息了。”苏缘北将凌玉霭拉到了自己身后，充满敌意的眸子扫向何笙子。 何笙子也没打算今晚就逼凌玉霭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案，朝着苏缘北虚虚笑了笑。 “那就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苏缘北收回冷眼，心中怒火肆意冲撞，但一想到昨晚的种种，他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吃饭了吗？”苏缘北扭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凌玉霭身上。 凌玉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缘北的脸，没看出要发火的痕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吃了，但想吃你做的小蛋糕。” “回去给你做。” 看得出凌玉霭是在示好，苏缘北也识趣地不再过问他和何笙子的事，护着人上了楼。 “凌哥？你也去？” 第二次出任务的时候苏缘北带着凌玉霭一起上了车，车上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凌玉霭身上。 这是一张生面孔。 一张美艳又摄人心魄的生面孔。 小甲看到凌玉霭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一方面是感叹凌玉霭的脸，另一方面是想起何笙子交代过的话。 凌玉霭不用参加外出任务。 并且何笙子已经给他安排了联络员的任务。 不过这两天通许大楼在检修，凌玉霭不用去上班，所以便陪着苏缘北来做任务。 虽然没明说，但苏缘北也知道这是何笙子故意给凌玉霭安排的轻松差事。 “对呀，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凌玉霭笑的时候嘴微张，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车上大多数都是单身汉，多年来都没什么伴，难得在基地里见着个软和的，下意识红着脸扭开了头。 “娘们唧唧的，能帮上什么忙！”坐在车前头的大块头十分不屑地瞥了凌玉霭一眼，嗤笑道。 苏缘北一听便炸了，阴沉着脸看过去。 “没事。”凌玉霭小声对苏缘北说，“我才不在乎。” 但苏缘北不可能不在乎。 这次出的任务级别很低，随便杀杀小型野兽就能收工。 但没想到中途跑出一窝巨型野兽。 一群人被打个措手不及。 有凌玉霭在身边，苏缘北才不会去顾别人死活。 于是便有不少人受伤，甚至还有人死亡。 那个吐槽凌玉霭娘的男人被直接被野兽撕碎了。 这还是凌玉霭头一次见人类大规模地死在自己面前。 “没事，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察觉出凌玉霭情绪低落，苏缘北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 凌玉霭仰头看向他。 此刻两人已经回到公寓，正坐在落地窗前。 “你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第515章 渣受（十一） “会。”苏缘北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是在敷衍凌玉霭，也不是为了安慰凌玉霭，而是在苏缘北的认知里，这就是事实。 凌玉霭认真地望着苏缘北。 怕凌玉霭不相信，苏缘北又接着说。 “不知道对不对，我好像能知道死去的人会变成哪颗星星。”苏缘北抬头在夜空中认真找了一番，最后在漫天群星中一指，“那个就是今天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末世之前，因为空气污染和其他原因，人类已经很少能用肉眼看到星星了。 可自从那个地狱一般的末日来了之后，天空就像被洗干净了一般。 不管是在人类聚集的城区，还是在荒无人烟的郊区，只要一到夜晚，就可以看到数不尽的星星在夜空中闪耀。 似乎只要是星星，就能直接凭借肉眼看到。 “那你有什么重要的人变成了星星吗？”凌玉霭看向苏缘北指向的方向。 此刻的凌玉霭蹲在地上，脑袋搭在膝盖上，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完全没有对苏缘北颐指气使时的刁蛮。 苏缘北喜欢任何样子的凌玉霭，但更加珍惜现在这样向他暴露自己的凌玉霭。 换句话说，他很喜欢凌玉霭只在他一个人面前示弱。 “我不记得了，但模模糊糊觉得，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人变成了星星。”苏缘北望着星空的目光迷茫了片刻，“但这片夜空里找不到那颗星星。” “或许只是错觉。”苏缘北叹息般说，似乎带着些遗憾。 闻言，凌玉霭扭头看向苏缘北的侧脸，眼中有一刻的动容。 察觉到凌玉霭在看自己，苏缘北便收回了目光，眼尾弯了起来。 “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记不得了，现在……甚至未来，在我身边，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永远是你。”苏缘北说。 凌玉霭不说话，愣愣地呆了几秒。 猫儿一般水灵的眼睛在苏缘北的眼睛里探究了许久，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苏缘北。”凌玉霭蓦然开口。 一阵夜风吹过，苏缘北注意到凌玉霭的鼻尖和眼眶有些发红，下意识拧起眉头。 该带凌玉霭回房间了，不然就真的会冻生病。 就在苏缘北想要和凌玉霭说下楼的时候，凌玉霭突然张开手臂，扑进了苏缘北的怀抱。 怀里的人瓮声瓮气地说，“苏缘北，你要说话算数，不能抛下我，不然……不然，我就一辈子不见你。” 苏缘北浑身怔了一下，他感觉怀里的人似乎掉了眼泪，很想把人的脸抬起来看看。 但凌玉霭只往他怀里钻。 “凌哥，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一定会做到。” 苏缘北将人抱了起来，用自己的外套将人包裹住，抬脚便往楼下走。 或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得厉害，今晚凌玉霭睡得很早，进了公寓，迷迷糊糊被苏缘北抓着洗完澡之后便睡着了。 第二天苏缘北要外出做任务，凌玉霭这次不能再陪同，而是需要去通讯大楼上班。 “中午一起吃饭吗？”何笙子看快到下班时间了，于是便让人把他送到了通讯大楼。 凌玉霭刚给苏缘北发消息，问人中午能不能回来。 但苏缘北没回消息，正好凌玉霭也有事要和何笙子谈。 “可以，去食堂吗？”凌玉霭脱下了工服。 何笙子看着凌玉霭脱衣服时闪过的一截白嫩晃眼的细腰，喉咙一紧，“去我那儿，食堂太远了。” 食堂并不远，甚至比何笙子住的地方还近。 只是来了基地之后，凌玉霭吃饭要么是和何笙子吃，要么是在家接受苏缘北投喂。 所以至今不知道食堂在哪个位置。 何笙子的司机早已等候多时，见人从大楼出来，立马去开后座的车门。 “今天想吃些什么？”何笙子见凌玉霭上了车都还在看工作邮件，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都可以。”凌玉霭还在看文件，甚至都没抬头看何笙子一眼。 何笙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把凌玉霭送去通讯大楼，是觉得凌玉霭什么都看不懂。 通讯大楼很多高新技术连何笙子自己都研究不明白，他才不信凌玉霭能看明白。 “现在是休息时间。”何笙子还是耐着性子提醒了一句。 但凌玉霭全身心沉浸在工作文件上，许久才敷衍地回了何笙子一句，“马上就好”。 一路上，何笙子都没能和凌玉霭说上几句话，下车的时候脸都黑了。 车子停稳的时候，凌玉霭收起了文件，想要了解的信息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笙哥，你真的好厉害啊，西乐基地现在还能保持这么通畅的通讯系统，真的很棒！”凌玉霭亮着眼睛看向何笙子。 被小猫一样水光盈盈的眼睛看着，何笙子心头一动，在对方的钦佩目光中失去了自我。 “还好，都是小事。” 第516章 渣受（十二） 进餐厅的路上，凌玉霭借着刚刚了解到的东西又夸赞了一圈何笙子。 于是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男人连踩在地上的步子都感觉飘飘然了。 “玉霭你也很厉害，很少有人能第一天就把基地的系统研究清楚。”何笙子被夸得有些膨胀。 但脑子还是清醒着的，凌玉霭的能力的确出乎意料。 凌玉霭对他的夸奖并不是概括性的，而是具体有针对，并且很多都是何笙子自己都很骄傲的措施。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放松了起来，你来我往之间，厨师上了菜。 “来，玉霭，多吃点肉，你都瘦了。”何笙子越看凌玉霭越满意。 西乐基地还是很缺技术人才的。 虽然开始的时候，他只希望凌玉霭做一个安分听话的小花瓶。 “谢谢笙哥。”凌玉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思考着哪些是苏缘北喜欢吃的。 眼看着眼前的人发着呆咬了一口肉，粉嫩的嘴唇上沾上了一层油光。 “那天晚上说的话，我不是在开玩笑。”说着，何笙子放下了刀叉，拿着餐巾擦了擦嘴角。 凌玉霭先注意到了何笙子的动作，心里感叹何笙子真是一个很装的人。 在末世这种食物极度稀缺的环境之下，即使是苏缘北这类能力超强，获取食物相对轻松的人，吃饭也不会像何笙子这么……矫情。 “嗯？什么？”凌玉霭用力吞下肉块，许久才眨着眼问何笙子。 何笙子的目光落在凌玉霭因为吞咽大块物体而有一瞬突起的喉咙，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抬手喝了柠檬水，何笙子边说边观察凌玉霭的态度，“跟了我，要是你觉得苏缘北麻烦，我可以替你除掉他。” 何笙子不确定凌玉霭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真的小白花，还是食人花。 但凌玉霭却似乎很苦恼，也放下了刀叉，十分为难地皱起眉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何笙子。 “这样不太好，而且我和苏缘北是……很好的朋友。”说完，凌玉霭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何笙子暗笑，现在他确定了，眼前漂亮的凌玉霭只是一个虚荣又懦弱的自私小花。 是他高看了凌玉霭。 只要他再劝哄两句，凌玉霭一定会乖乖听自己的。 毕竟现在凌玉霭甚至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承认他和苏缘北的关系。 只要眼睛没瞎，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苏缘北和凌玉霭可不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不过凌玉霭一直隐瞒，是为了什么呢？ 对上凌玉霭那双游移的眼睛，何笙子脑中闪过一道白光，似乎突然通透。 在这个基地，凌玉霭能有所图谋的，不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吗？ “没事，只是好朋友而已，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慢慢考虑。”何笙子故作大方。 凌玉霭似乎松了口气，“谢谢笙哥。” “那个，笙哥，为什么我们不和中研基地联手？” “我看到中研基地向我们发出了邀请。” 话题突然跳转，何笙子也没多想，只当是凌玉霭在尴尬地转移话题。 因此在谈这些机密的时候，也没过多顾忌。 “是要联合，但还在等一个时机。”何笙子拿起刀叉又给凌玉霭切了块肉。 凌玉霭装作没看见，“是技术吗？” “嗯，不过很快就能解决。”何笙子突然想到个问题，“今晚苏缘北是不是不回来？” “啊？是吗？他没说。”这事凌玉霭的确不知道，苏缘北没和他说。 不过或许连苏缘北都不知道，不然一定会告诉他的。 “你可以发消息问问。”何笙子笑着说。 凌玉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低头去给苏缘北发消息。 这时，凌玉霭才发现，上一条他给苏缘北发的消息，对方都没回。 发完消息之后，凌玉霭也没什么胃口，想要和何笙子说自己要回通讯大楼了。 何笙子看出了凌玉霭的意图，“要不今天就在我这里住。” “今天是半日。”何笙子的目光看向窗外。 自从末世来了之后，地球上的时间不再像以前一样每天二十四小时昼夜几乎平分。 现在的昼夜十分混乱。 何笙子口中的半日，就是天只会亮六个小时。 现在是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天就会黑。 天黑之后，人类将不再活动，因为这天是丧尸力量最强的时候。 人类一旦活动，就会轻而易举被丧尸吞并。 “那苏缘北他们怎么办？”说着凌玉霭便站了起来。 刚刚坐着没察觉，现在突然站起来，凌玉霭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手脚软得厉害。 何笙子看着凌玉霭挣扎了片刻之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我只说给你时间考虑，但没打算给苏缘北时间。” 第517章 渣受 （十三） “苏哥，你要去哪？” 车子刚一停住，苏缘北便大步跨出车门，直接往何笙子别墅的方向走去。 他没理会追上来的小甲。 小甲心跳得很快，想要阻拦却又不敢。 今天要不是有苏缘北，他们这一群人大概率都回不来了。 “你找老大做什么？”小甲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挡在苏缘北面前。 出发之前何笙子交代过，一定要拖住苏缘北，等到明天半日过去了才能让人回来。 但苏缘北又不是傻子。 从遇到高级丧尸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今天的任务没那么简单。 在半日出现的时候，苏缘北更加笃定，何笙子的目的不只是让他在任务中受伤。 他甚至没有想过要让苏缘北活着回来。 至于原因…… 夜色中何笙子看向凌玉霭的灼灼目光在苏缘北脑海中浮现，最后变成一把铁锤，不断在苏缘北太阳穴上敲打。 他不该把凌玉霭一个人留在基地的。 何笙子一定是想趁着他不在对凌玉霭下手。 想到此处，苏缘北眼中的暴虐更甚，抬手便从地上升起一株藤蔓，直接将挡在面前的小甲捆在了半空中。 “我靠！苏哥，你干什么！”小甲惊恐地闭上眼睛尖叫。 “何笙子根本就没想过让你们活着回来。” 丢下这句话后，苏缘北头也不回地往何笙子的别墅奔去。 只是他还没暴力把门破开，就听到了凌玉霭悦耳的笑声。 聚集在手底的异能被苏缘北收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听凌玉霭这么开怀地笑过了。 “真的吗？可是我怕他报复我哎。”凌玉霭笑了没一会儿，激动的声音又变为担忧。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这是何笙子的声音。 两人似乎挨得很近。 苏缘北抖着手轻轻推开门缝，便看到自己心爱的人依偎在别人怀里。 这一刻，苏缘北像是在冰天雪地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那你能杀了他吗？他很厉害的。” 屋子里的人似乎没注意到苏缘北的到来。 凌玉霭一脸幸福地靠在何笙子的怀里，眨着小鹿般单纯无辜的大眼睛，问着直插苏缘北心窝子的话。 后面何笙子说了什么苏缘北也没心思听下去了。 心灰意冷的高大男人轻轻关上了门，扭头往外走去。 “老大，这招能行吗？” 看着苏缘北决绝的背影，何笙子十分满意地勾唇，抬手向怀里的凌玉霭点了点。 瞬息间，刚刚还在何笙子怀里撒娇的人变成了一堆纸片。 “他还算识趣，能自觉离开，要是这招对他没用，那就只能斩草除根了。”何笙子淡淡地说，收回目光望向自己的房间。 “他怎么样了？”何笙子问。 手下心里总觉得苏缘北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异常。 “还在昏迷，可能是药量太大了。” 闻言，何笙子脸上的笑容淡去，眉头微皱，“不是说这药最多三小时的药效？” “可能是凌先生体质比较差。”手下也不知道凌玉霭怎么就昏迷了那么久。 好在他提前找基地里的医生看过，的确没什么大问题。 “去让人做些清汤的食物留着，等他醒了喝。”何笙子吩咐道。 “是。” ［这就走了？］113目瞪口呆，没想到攻略目标这么好骗。 他还以为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苏缘北会突然冲进去亲手了结这对狗男男。 ［你可别小看我们苏苏宝贝。］玉霭气定神闲，还给自己泡了杯茶。 第518章 渣受 （十四） 何笙子也很意外，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 当苏缘北跨进基地那一刻，他就用自己的异能幻化出了个凌玉霭。 那些捅心窝子的话，也是他故意说给苏缘北听的。 何笙子不是没想过苏缘北会冲进来。 所以他在周围都设了不少人，只要苏缘北敢进来，他就会亲手杀死苏缘北以绝后患。 但苏缘北居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基地。 看来是个识时务的人。 要是苏缘北足够冷静，以他现在强大的异能，一定能够察觉出那不是真正的凌玉霭。 但有了前几次的铺垫，苏缘北早已对何笙子和凌玉霭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怀疑。 一遇到凌玉霭相关的事就会昏头的苏缘北想也没想便进了何笙子设计的圈套。 “真是愚蠢至极。”看着苏缘北离的轨迹，何笙子不屑地笑了笑。 现在凌玉霭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但他没料到，小猫一般的凌玉霭居然会和他翻脸。 “怎么了这是，厨师做的东西不合胃口吗？” 刚从外边回来的何笙子听说凌玉霭醒了，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凌玉霭 而是先让人给凌玉霭做了些吃的。 他还拿不准凌玉霭的态度。 “你给我下药？”凌玉霭掀起眼皮看向何笙子。 “抱歉，是我心急了，不过你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何笙子笑着走到凌玉霭面前，俯身对上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 凌玉霭当然知道何笙子没对他做什么，要不然现在他们俩就不可能以表面平静的模样对话。 “笙哥，希望不会再有下次。”凌玉霭的目光看向窗外，此刻天已经亮了，半日也过去了。 “我该回去了，谢谢笙哥昨天的款待。” “回哪？”何笙子明知故问，嘴角带着一丝胜利者的笑。 现在的凌玉霭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也就不知道苏缘北已经独自一人离开了基地。 “公寓。” 凌玉霭还没察觉到何笙子话里的含义。 他只知道自己一晚上没回去，苏缘北一定会很着急。 但是昨天自己晕过去之前，半日来临，但苏缘北却还在外面做任务。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苏缘北还没回他昨天的消息。 一瞬间，凌玉霭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停下了步子，朝何笙子看去。 “苏缘北没回来？”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冰冷。 但何笙子并不在意，还好声好气地回答凌玉霭的问题。 “回来了，安全地度过了半日。” 要是苏缘北回来了，不可能不来找他，更不可能不回他消息。 “你干了什么？”凌玉霭的气场一下就变了，不再是那副乖顺的模样。 仿佛是被触了逆鳞的野兽。 何笙子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凌玉霭。 显然，凌玉霭的逆鳞就是苏缘北。 真是不可思议。 他多次试探，依然觉得凌玉霭是单纯无害的小白花，顶多骄纵了一些。 但现在看来，那些都是凌玉霭故意做给他看的。 凌玉霭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冤枉啊玉霭，我可什么都没做。”何笙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苏缘北回来发现你在我这里睡下了，扭头就走了，我让人去拦了，也让人解释了，但他就是要走。” “我也没办法啊。”何笙子一脸为难地耸了耸肩。 “他去了哪？”凌玉霭问，看不出有没有相信何笙子的话。 何笙子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又笑着问。 “你们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嗯，我们是父子。”凌玉霭垂眸说道，心里开始盘算其他事。 只要不是何笙子对苏缘北下手，就好办多了。 这次是苏缘北自己走的，就说明至少苏缘北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 “啊？”一向鬼话连天的何笙子都愣了两秒。 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那你愿意待在我身边吗？不是做朋友那种。”何笙子见凌玉霭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厚着脸皮走到人面前，亲昵地说。 凌玉霭计划完之后，抬头看向何笙子，嘴角上扬，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那要看笙哥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519章 渣受（十五） 凌玉霭那句带着挑衅意味的话何笙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根本没时间去思考凌玉霭这句话里的意思。 “老大，不好了。”小甲急急忙忙不顾阻拦，直接冲了进来。 何笙子不悦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小甲，耐着性子询问，“什么不好了？” 西乐基地里有不少人，但何笙子相对来说比较信任小甲。 因为这小子比较单纯。 但现在何笙子觉得小甲很没有眼力见。 “有人……不对，有不少生物在攻击基地。” 生物？ 小甲不是一个会小题大做的人，何笙子知道情况一定不好。 “你先吃点东西，我去去就回。”何笙子对凌玉霭柔声说。 凌玉霭看着他，没说话。 不过何笙子也顾不上去计较凌玉霭的态度，带上心腹和小甲出了城门。 目送着何笙子出门之后，凌玉霭看了眼手机，里面有几条未读消息。 看来何笙子今天是回不来了。 “对方有多少？是有目的的攻击还是随意攻击？”何笙子向基地外的人了解情况。 毕竟经常有很多野兽和丧尸会不约而同地向基地发起攻击，但这些攻击无组织无目标，很快就会被基地的守城人打散。 既然能闹到何笙子面前来，那肯定就不会这么简单。 小甲在一旁听着，脸上显露出为难。 “是有人在组织。”小甲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何笙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问谁是头领，但车子已经到了基地的高墙面前。 而那能够号召方圆几百里野兽和丧尸同时攻击基地的人，就是刚走没多久的苏缘北。 “他是，怎么做到的？” 何笙子的目光落在苏缘北的身上，听到身边的手下正在惊叹野兽和丧尸的数量。 这些野兽都是些不通人性的，用食物便可以调遣。 但丧尸不一样，他们很凶残也很狡猾，除了丧尸王，目前还没有人类能控制他们。 “难道苏哥就是丧尸王？”小甲惊讶地说。 “不是。” 何笙子否认了，他和真正的丧尸王打过照面，虽然没看到对方的脸，但绝对不会是苏缘北。 “你想要什么？”何笙子问苏缘北。 但苏缘北只是看着他……或许不是在看他，突然冷冷一笑，抬手示意那些待命的丧尸继续攻击。 何笙子也看明白了，苏缘北根本就没打算和他谈判。 大战一触即发。 【你要不要观战，我可以实时转播。】113问。 【不看，马上就能结束了。】 的确很快就结束了。 何笙子本来只是想要独占凌玉霭，然后撵走苏缘北。 他看得出来，苏缘北并非池中之物，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即使凌玉霭留在基地除了给何笙子泄愤没有任何用处，但苏缘北留在基地一定会威胁到何笙子的地位。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刺激不止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反而加速了基地政权的更迭。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刚和苏缘北对了没多久，何笙子便发现自己只能是被吊打的命，于是将丧尸和野兽丢给其他人应付，自己则先跑了。 走的时候何笙子一副牛逼哄哄老子不屑于和你这毛头小子计较的态度。 但看着何笙子匆匆赶往通讯基地的脚步，小甲就看出来了，何笙子这是干不过苏缘北。 “去中研基地……”何笙子脸色说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凝重，犹豫了几秒之后，又吩咐道，“你让人去接凌玉霭，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苏缘北自身就是以一敌百的存在，更何况还有些不要命的东西跟着苏缘北一起攻打基地。 不需要多长时间，这里就将会变成苏缘北的地盘。 要是苏缘北知道何笙子那么算计他，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何笙子。 小甲知道凌玉霭和苏缘北关系不错，所以去接凌玉霭的时候他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跟他走？他要去哪？”凌玉霭问。 小甲犹豫了许久，直到凌玉霭说自己不会告诉苏缘北，这才说出了何 笙子要去中研基地这件事。 “走。”凌玉霭甚至主动坐上了车。 车子开得很快，因为基地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甚至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打过来的错觉。 到了通讯大楼，一道残影先凌玉霭和小甲上了何笙子所在的楼层。 “那是什么？”小甲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凌玉霭也看向残影消失的地方，但是没回答小甲的问题，而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叮~”电梯停了。 整个楼层就只有一个人，高大而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凌玉霭面前。 第520章 渣受 （十六） “苏缘北，你要干什么！” 先一步跨出电梯的凌玉霭推开门冲了进去。 跟在凌玉霭身后的小甲在见到苏缘北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他知道苏缘北攻破基地高墙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凌哥。”听到声音的苏缘北转过身来，虚虚地瞥了一眼想要跟进来的小甲。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小甲收回了脚，僵着身体退了出去。 “别动。”凌玉霭的目光落在苏缘北的手上。 确切地说是苏缘北手上的控制系统按钮上。 他们谁都没想到苏缘北回来的速度会这么快，所以即使已经想好逃跑路线的何笙子都有些慌不择路。 “为什么？”苏缘北眉尾一扬，勾唇问道。 虽然苏缘北面上带着笑，但眼底却满是寒冰，有一副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但凌玉霭顾不上那么多了。 何笙子跑了，通过传送飞船。 而苏缘北手上的按钮可以控制飞船的航行信号 只要苏缘北按下开关，何笙子所在的飞船就会因为失去信号而坠落。 到时候不止何笙子死路一条，整个西乐基地和中研基地最后的联系也会被切断。 “你在担心他？”苏缘北见凌玉霭蹙起了眉，心里那股憋闷更甚。 要是何笙子还在这里，苏缘北一定会活生生把人掐死，以此来泄愤。 “怎么可能。”凌玉霭知道苏缘北在吃醋，“他的死活都和我没关系，但是一旦按下这个按钮，我们和中研基地就会失去联系。” 凌玉霭把弊端摆在苏缘北面前，即使他没有把自己的私心告诉苏缘北，但苏缘北也应该明白对外合作对一个基地来说有多重要。 但苏缘北却是个油盐不进的。 “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没打算留在这个基地，他们是死是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苏缘北冷声说。 是啊，从一开始，加入西乐基地就只是凌玉霭一个人的想法。 所以苏缘北没有要维护基地秩序的想法也很正常。 直到这一刻，凌玉霭才猛然发现苏缘北身上的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凌玉霭知道现在的苏缘北已经无法正常沟通交流了。 “你想杀我，何笙子也想杀我，我舍不得杀你，但他该死。”苏缘北笑了笑，又低下了头，似乎是在自嘲。 这一幕让凌玉霭觉得异常怪异。 “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凌玉霭被弄得头大，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和苦衷告诉苏缘北的时候，就见对方手指一弯，就要按下按钮。 “苏缘北！” 凌玉霭大喊了一声，快速扑上去，“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啪”地一声，气急了的凌玉霭直接拍开了苏缘北放在按钮上的手。 苏缘北北凌玉霭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站稳之后目光先是看向被用力拍红的手背。 又看向凌玉霭。 他的目光空洞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但很快便聚焦到了凌玉霭的脸上。 “对不起，凌哥，我错了。”苏缘北嘴角向下一弯，委屈又自责地将凌玉霭揽进了怀里。 结实宽厚的胸膛将凌玉霭包裹住，给了他满满的安全感。 似乎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都被驱散，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安逸窝。 就像回到了捡到苏缘北的那个坑…… “苏缘北，不许再惹我生气了。”见人示弱，凌玉霭也放软了态度。 他能理解苏缘北攻击何笙子是为了保护自己。 虽然凌玉霭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昏迷之后何笙子对苏缘北说了什么。 居然气的苏缘北跑了不算，第二天还带着东西来攻打基地。 现在甚至要断绝何笙子的后路。 “以后不会。”苏缘北靠着凌玉霭的肩膀，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相当诚恳。 但下一秒，他狼崽子一般锐利的目光在整个操作台间巡视了一番，露出了个阴狠的笑。 就在凌玉霭想着怎么安抚心灵受伤的大型犬苏缘北的时候，身后先是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顷刻间，凌玉霭只觉得苏缘北将他抱得更紧。 不等他反应过来，天旋地转之间，爆炸声响彻整个通讯大楼。 烧糊了的控制面板上忽而闪出雪花屏，陆陆续续蹦出几个大字。 ——已永久切断通讯。 最后连控制屏都罢工了。 第521章 渣受 （十七） “啪！” 苏缘北知道自己干的这件事会让凌玉霭生气，但他没想到凌玉霭居然会三番五次地为了何笙子打他。 巴掌落在脸上，带着不留余地的气愤。 苏缘北的脸迅速红肿了起来，甚至还有血丝从嘴角流出来。 “你为了他打我？”怒火代替了不可置信。 不管平时凌玉霭怎么打他骂他，苏缘北都可以接受，甚至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但这次不一样，这是在何笙子和凌玉霭合谋要除掉自己之后，凌玉霭对自己动手。 苏缘北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凌玉霭要放弃他？ “你不该打吗？”凌玉霭用了力，但打在苏缘北身上，他自己也是心痛的，现在手掌还在微微颤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连我的解释都不听，就直接把通讯系统切断了。” 这让凌玉霭计划的事情再一次落空。 苏缘北也气的厉害，但在看到凌玉霭眼里的失望之时，怒火却一瞬间熄灭。 转眼间便变成了绝望。 “是我不懂事。”苏缘北磨着牙，用力挤出个笑来，“凌玉霭，我没了利用价值你就想把我丢到一边是？” 凌玉霭不说话。 他明白现在的苏缘北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而这一幕在苏缘北眼里却是默认，是无话可说。 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之后，苏缘北才卸了力般妥协道。 “你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闻言，不止凌玉霭，连苏缘北自己都愣住了。 他居然叫凌玉霭滚！ “好，这是你说的。”惊讶之余，凌玉霭更多的是失望，于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缘北反应过来之后想要追出去道歉，但一想到凌玉霭说的话，又强迫自己停住了脚步。 ［你真走啊？］113震惊，他还以为苏缘北会追出来哄人。 他都已经脑补出苏缘北跪地抱大腿道歉，凌玉霭傲娇不原谅，最后在苏缘北软磨硬泡之下勉强原谅。 然后苏缘北四指向天发誓，等把凌玉霭的气给顺了之后。 再四指朝向凌玉霭，给人弄到气息不稳，甚至哭到没力气喘息…… s！ 113惊恐地停止了自己过度的脑补。 完了。 他被玉霭给带坏了。 ［真走啊。］看着113变化莫测的脸色，玉霭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113抬起那张隐忍到似乎有些便秘的脸，［没什么，我说话上不得台面，我先睡了。］ 说完便直接抱着玉霭的小毯子直接在沙发上蒙头躺了下去。 玉霭：…… 两个大男人的确不适合在这小沙发上挤，是时候该弄个大点的沙发了。 于是他背着113点开了和左使的聊天框。 ——113说沙发太小睡得不舒服。 那头秒回。 ——马上安排！ 玉霭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 “人呢？” 何笙子跑路之后，苏缘北接手了基地。 虽然他在凌玉霭面前说自己不会留在基地，但停止攻击之后还是接手了基地。 苏缘北不了解基地的运作，也不打算仔细了解。 只是他觉得凌玉霭似乎对基地有莫名的执念，这才没一炮轰了这个让他烦躁的地方。 当然，他也没心思打理基地事务，于是便把烂摊子丢给了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小甲。 而苏缘北本人正在忙着寻找凌玉霭的下落。 他和凌玉霭自从认识以来，就没分开过。 即使吵架闹别扭，也是苏缘北被撵走的命。 但他不会走太远，等凌玉霭气消了又舔着脸去求和。 但这一次，凌玉霭似乎真的气极了，当天从通讯大楼出去之后便出了基地。 即使苏缘北动用异能去寻找，但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凌玉霭的踪影。 “苏哥，你也知道，基地附近有不少野兽和丧尸，而且凌哥……” 原本小甲想说凌玉霭那么娇弱一个人，说不定刚出门就被活剥生吞了。 但在对上苏缘北黑沉沉的目光之后，小甲又将话咽了下去。 “凌哥会没事的，我马上加强人手去找。” 而被猜测是不是已经被野兽或者丧尸吃掉的凌玉霭，此刻正躺在一棵大树上。 身边多了个男人。 第522章 渣受 （十八） ［再不醒来，你就要被吃掉咯。］113用凉飕飕的口吻在玉霭耳边说。 但玉霭只是轻轻翻了个身，并没有被吓到。 出了基地之后，凌玉霭很气！十分气！ 于是气哄哄地走了一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天色暗下去之后，周围的野兽和丧尸蠢蠢欲动，闻着凌玉霭身上的人味就来。 凌玉霭没用异能，拔腿就跑，最后跑到这棵树上躲了起来。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情绪波动太大，又进行了剧烈运动的凌玉霭靠在树干上，看着满天的繁星睡去。 而在他睡着不久，一道身影落在了他面前。 那人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凌玉霭的脸颊上戳了戳，奶呼呼的小脸被戳得凹下去，几秒后又恢复。 “软。”那人反反复复戳了几次，觉得有趣极了。 要不是凌玉霭嘴唇微张，还带着均匀的呼吸，那人几乎都要以为凌玉霭和他是同类了。 不知道睡梦中梦见了什么，凌玉霭突然皱起眉头，一把抓住了男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男人被凌玉霭温热的掌心温度烫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和人类有过肢体接触了。 “苏苏……”他听到凌玉霭含糊地念了几句。 带着好奇，男人俯身去听。 只见凌玉霭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嘟起来的嘴里溢出带有哭腔的“苏苏”二字。 这是梦到了什么？ 哭了吗？ “嗷呜~” 正当男人低眉沉思之际，嗅到凌玉霭身上人味的野狼亢奋地站在树下呼唤同伴。 男人十分不高兴，弯腰叼住凌玉霭的后领，前臂揽住娇小人儿的臀部，站起来一个纵身跳离了狼群。 而好不容易收到消息，说在森林高处找到凌玉霭气息的小甲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地上有不少野兽的尸体，还有人类的血肉残骸。 甚至经验老道的几个老兵还闻到了让人胆寒的味道。 “那是……” 丧尸王独有的味道。 已经将凌玉霭微弱的气息给掩盖住。 “这下可怎么交代啊！” 一干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都在心底默默认定凌玉霭要么是被野兽吞食，要么就是被丧尸王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给宰了。 没有人觉得凌玉霭能从丧尸王手里活下来。 “呼~呼~呼~” 粗犷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慢慢恢复意识的凌玉霭被这声音震得耳膜疼。 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群丧尸正蹲在他面前睡得正香。 确切地说，丧尸和凌玉霭隔着一层铁笼。 “你醒了呀。” 而凌玉霭，是被关在铁笼里的那个。 循声望去，高大的男人款款向铁笼走来。 男人的脚踝上戴着小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呼呼大睡的丧尸们被这声音吵醒了，纷纷带着怒气醒来。 但在看到声音的制造者后，又偃旗息鼓。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凌玉霭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贴到了坚硬冰冷的石壁上。 动作间，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低头一看，凌玉霭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上都捆着铁链。 “我看到你被狼群围住，然后把你带回来了。”男人笑着说，装作没看见自己亲手为凌玉霭戴上的镣铐。 “至于我是谁——” 思索了一阵，男人似乎很为难要不要说出口。 凌玉霭也皱起眉头看向他，“你救了我，谢谢你。” “但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凌玉霭看了眼手脚上的铁链和将自己与男人隔绝开的铁笼问。 “因为……”男人故作玄虚地停顿了一拍，“我是丧尸王啊，你很香，很适合做我的食物。” 听到“丧尸王”三个字的时候，凌玉霭顿了一下。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以为自己吓到了凌玉霭。 正当他好整以暇准备欣赏凌玉霭惊恐地表示害怕或者求饶之时，凌玉霭却对他歪头一笑。 “你好啊，丧尸王，我叫凌玉霭，你叫什么？就叫你丧尸王吗？” 这下轮到丧尸王惊讶了。 不过很快，男人便觉得更加有趣了。 脑中闪过一个画面，男人满脸无辜地说。 “我叫苏苏。” 第523章 渣受 （十九） 男人眼中滑过一丝狡黠，但凌玉霭却没多想，反而还十分认真地询问。 “哪个su？” “你觉得是哪个？”男人反问。 凌玉霭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酉禾酥，酥酥。” “好的，酥酥，谢谢你哈。”凌玉霭点了点头，然后顺势坐了回去，丝毫不在意自己被铁链锁着。 而且是被人们闻风丧胆的丧尸王给关在铁笼里锁着。 连酥酥都觉得凌玉霭的反应有些奇怪。 知道自己是丧尸王不应该觉得害怕吗？ 还是说…… “你不相信我是丧尸王吗？”酥酥的两只大手抓在铁笼上，扑闪着大眼睛问。 “为什么不信？我信。” 但凌玉霭语气轻松，没有半点要害怕逃走的意思。 酥酥很纳闷，于是推了推一旁的丧尸，“你，凶一个给他看看。” 闻言，呆愣的丧尸将脑袋扭过去望向凌玉霭，十分给面子地吼了一声。 但迫于酥酥这个丧尸王的压迫感太强，小丧尸的嚎叫就如同奶猫示威，没有任何威慑力。 “……滚。”酥酥额头青筋跳得厉害。 等丧尸们都滚了，酥酥便打开了铁笼的门。 他走到凌玉霭面前，十分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救了我哎。”凌玉霭笑着仰头去看酥酥。 原先发现自己被铁锁绑着时的警惕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一般人来说，要是进了丧尸的窝，不是想要逃跑，就是想着该怎么反杀丧尸王。 但凌玉霭却在听到他是丧尸王之后，甚至都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那你不想走吗？” “去哪？” “……”酥酥哪里知道凌玉霭要去哪？ “回到人类身边呀，基地或者你的家，你的同伴所在的地方。” 酥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凌玉霭下一秒就要离开了，于是便连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都没注意到。 注意力一直在酥酥身上的凌玉霭倒是注意到了，甚至很轻地笑了笑。 这一笑更是给酥酥整郁闷了，难道他作为丧尸王就没有任何威慑力吗？ “不过，就算你想走，你也走不了了。”酥酥邪魅一笑，企图摆出一个危险的姿态。 “因为我要囚禁你。” 颤抖，可怜又弱小的人类！ “哦。”凌玉霭收起了脸上的笑，直接往后倒去，躺在石桌上。 “我被人赶出来了。”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无家可归。”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所以你不是囚禁我，你是收留了我。”凌玉霭真诚地说。 闻言，酥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谁赶你走？” 听出酥酥突然变得正经，凌玉霭扭头掀起眼皮去看他，甚至抬手在酥酥脑袋上摸了一下。 “我们以前见过吗？” “！”酥酥一脸惊恐，发现凌玉霭在摸的是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什么时候露出来的！ “不许动！”酥酥捂着耳朵迅速后退，在凌玉霭戏谑的眼神中看向自己身后。 果然！ 连尾巴都暴露了！ “不许看！把眼睛闭上！”酥酥红着脸命令道。 他在凌玉霭面前高大威猛的形象没了！ “原来你是哈士奇呀，哈士奇牌丧尸王吗？”凌玉霭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但一想到这只小哈士奇未来可能要经历什么，凌玉霭嘴角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光顾着想办法把耳朵和尾巴塞回去的酥酥没注意到凌玉霭突然的失落。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不然我就吃了你？”酥酥恶狠狠地警告。 但生气又羞愤的小狗抖着耳朵命令人的样子，真的没有半点会吃人的说服力。 但凌玉霭体谅小狗自尊心强，“好好好，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你命令我？”酥酥一脸不可置信，似乎更凶了。 “不吃人肉哦，快去找，饿死了。” “不找！” …… 几分钟之后，酥酥满脸通红，不情不愿地给自己的储备粮——凌玉霭找食物去了。 第524章 渣受 （二十） “不许挑食！给我吃！”酥酥黑着张脸，气势汹汹地走到凌玉霭面前。 这已经是凌玉霭在他的洞穴里待的第三天了。 凌玉霭非但没有一点被强制囚禁的自觉，反而还天天使唤他出去找人类食物。 甚至不新鲜的他还不吃。 不行！ 这样下去，不止凌玉霭，连酥酥都快忘了谁是这里的老大！ 凌玉霭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看了眼酥酥摆在他面前的食物。 看得出来几乎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没有一样是凌玉霭不喜欢吃的。 但…… “这个虽然好吃，但吃起来好麻烦，不想吃。”凌玉霭将那满是刺藤的水果拿了出来。 酥酥炸了。 那是给人类补充微量元素的，为什么不吃！ “你别太过分！”酥酥一脸凶相，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 凌玉霭扭头看他，一脸纯真，“很过分吗？” “……”酥酥败了，“必须吃！” 几秒后，一大只收不回尾巴和耳朵的大型哈士奇蹲在凌玉霭面前给他剥水果。 “你为什么不走？”酥酥好奇。 凌玉霭十分坦诚。 “因为我要用你来钓鱼。” “嗷？我又不是鱼饵，这里没有鱼。”酥酥认真脸。 “不是真正的钓鱼。”凌玉霭放下手上的食物，他怀疑再这样待下去，他就要被这小哈士奇养胖了。 “你知道中研基地吗？” “知道啊，他们最近好像在忙着抓我。”酥酥一脸不以为意。 “所以你是想用我引出中研基地的人吗？” 中研基地作为现存资源最为充足，科技最为先进的基地，其行踪一直成谜。 原本凌玉霭打算通过西乐基地的通讯联系上中研基地，但没想到苏缘北那么冲动。 对上酥酥诚恳的眼睛，凌玉霭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完之后，酥酥也不觉得惊讶。 “没事，我这么厉害，他们伤害不了我的。”酥酥拍着胸脯说。 “喔！”然后大狗狗的手指被刺藤扎了一下，疼得嗷了半天。 凌玉霭被逗笑了。 中研基地一直想要抓捕丧尸王，通过解剖，以此来研究把丧尸重新变成人的方法。 或者就是找到彻底消灭丧尸的方法。 凌玉霭对人类的共情力不高。 不管人类最后怎么样，都和他无关，他只想把事情做好，完成任务。 但酥酥对他挺好的，甚至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一刻，他很不喜欢这大家伙被抓走按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人类开膛破肚。 “为什么告诉我，不怕我一气之下吃了你吗？”酥酥动了动耳朵问。 要是换一个人，敢用他做诱饵，他一定把人给吃掉。 “因为我想坦诚一点。”凌玉霭将目光 移向洞穴唯一的光亮之处。 那是一个小天窗，可以看到外边的星空。 “不然就会被赶出去。” 酥酥拧眉，“我不会赶你走的。” 凌玉霭没说话，心里算着时间。 “你别转移话题，这些你都得吃完。”看凌玉霭停下了进食的动作，酥酥很不高兴。 然后用那双看似凶狠，实则呆萌的大眼睛盯着凌玉霭吃完了所有他弄回来的东西。 “吃完就睡吗？”酥酥好奇。 凌玉霭每天都是这个状态，似乎也没有想要出门的打算。 “对呀，胃难受，睡着就没那么难受了。”凌玉霭摸着快要圆滚起来的肚子说。 酥酥摇头晃脑，“那我给你揉揉？” 说着伸出来那双粗糙的大手。 凌玉霭果断拒绝，这傻孩子下手没个轻重，能直接给他揉吐。 手都伸出去了的酥酥哪里允许凌玉霭拒绝，刚要强行动手，就顿住了。 狗狗耳朵一动，脸色立马凝重了起来。 “你等着，我出去看看。”说完便站了起来。 凌玉霭也看出不对，酥酥在他面前就是个纸老虎，但现在却满是戾气。 “谁来了？”凌玉霭问。 “不知道，找死的人。” 凌玉霭原本想和酥酥一起出去看看，但酥酥却格外强硬，再一次用铁锁把他锁了起了起来。 酥酥走后，凌玉霭也没心思睡觉了。 等的时间越长，他越担心。 他怕酥酥被中研基地的人抓走。 不过就在凌玉霭思考着要不要冲出去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第525章 渣受 （二十一） 原本凌玉霭以为是酥酥回来了。 但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凌玉霭就知道那不是酥酥。 更不是中研基地的人。 果然。 “凌哥。”苏缘北一进门便看到了被铁链锁在床上的凌玉霭。 那一瞬间，苏缘北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场景。 那双许久未休息而发红的眼睛在此刻填满了杀意。 “苏缘北？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凌玉霭没想到苏缘北来得这么快。 苏缘北压着心头的怒火，快步上前大力扯开了凌玉霭身上的链子，抖着手将凌玉霭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有没有对你……”苏缘北声音带着哽咽。 凌玉霭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但在听到苏缘北的话之后，所有气都往上冲。 “苏缘北！‘’凌玉霭推开了苏缘北。 日夜奔波寻找凌玉霭的苏缘北本来就没休息好，这一推，直接把他推到了地上。 蹲在地上发懵之际，又挨了凌玉霭一巴掌。 “你以为我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吗？”凌玉霭收回发抖的手，满眼失望。 虽然苏缘北的话还没问完，但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凌玉霭很快便反应过来苏缘北问的是什么。 苏缘北也崩溃了。 “你不是！那你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向我求救？” “我在你身上放了东西你不是不知道！只要你想，我随时都会来救你！” 苏缘北一想到凌玉霭和别的男人，即使是一个丧尸，单独相处了那么久，心里膈应得不行。 于是他不顾凌玉霭的挣扎，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扛着出了洞穴。 “苏缘北！你他妈弄疼我了！”凌玉霭被苏缘北扛在肩上，本就不舒服的腹部抵着苏缘北的肩膀。 随着苏缘北走路的动作，胃被顶得一阵阵刺疼，没一会儿就开始冒冷汗。 “凌哥，我太纵着你了，不疼你就不听话。” 苏缘北没有理会凌玉霭的话，自顾自地快速使用异能往基地赶。 “我操你大爷苏缘北，想让我乖乖听你的话，你做梦！” 凌玉霭疼得七荤八素，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又气又难过，一边担心酥酥那小崽子的同时一边又替自己委屈。 不过他没难受多久。 到基地的时候，苏缘北一个纵身往下跳，肩膀随着惯性狠狠地在凌玉霭身上顶了一下。 原本还骂骂咧咧的凌玉霭被顶得浑身一颤，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时苏缘北才发现方才还作乱撒泼的人突然软了下去。 “凌哥？凌哥？你说句话，你继续骂我。” 苏缘北越说越慌张，脚一下就软了。 “你怎么了？” 将人从肩上放下来之后，苏缘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凌玉霭整张脸都青了，嘴唇毫无血色。 “别吓我啊凌哥。”苏缘北去摸凌玉霭的手指，发现那双平日里温软暖和的手变得冰冷僵硬。 这下是真玩大了。 苏缘北将人抱了起来，后背释放出无数藤蔓，吸引着周围的植物向他们的方向移动。 得尽快给凌玉霭治疗。 夜幕降临，这个西乐基地被不明植物覆盖，没有一个人敢出门。 而操纵这些植物的苏缘北正冷着脸坐在床前，握着凌玉霭在他的治疗下不断温热起来的手。 “很快就好起来了。”苏缘北声音微弱，脸色发白，比凌玉霭好不了多少。 不过好在他舍得动用自己的异能，耗尽心血也要救凌玉霭。 凌玉霭身体太过脆弱，胃又不好，被苏缘北颠了一路，直接把人给疼休克了。 “我错了凌哥。”苏缘北说完，整个人脱力地倒在了床边。 不过等凌玉霭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身上的疼痛已经被治愈，不明植物也已经消失。 凌玉霭想到莫名消失了的酥酥，心里很是担心，于是便不顾头晕站了起来。 但他这次伤得厉害，刚站起来便脑中一白，身体往前栽去。 “凌哥！”刚要敲门进来的苏缘北吓坏了，快步上前搀住凌玉霭。 “你还没恢复，不着急起来。” 凌玉霭靠着苏缘北缓过来之后，白着脸摇头，“你把丧尸王怎么了？” 闻言，苏缘北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但他不敢再惹凌玉霭生气。 “我没把他怎么样，他被其他人带走了。” “什么人？”凌玉霭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抓着苏缘北的手也用上了力气。 “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也和你没关系。” 看着凌玉霭担心其他男人，还是个人人喊打的丧尸王，这比杀了苏缘北还让他难受。 “苏缘北，你别惹我。” 苏缘北更气了。 “我不惹你，但你哪也不能去！” 于是苏缘北把凌玉霭给关了起来，就算凌玉霭生他的气，他也不允许凌玉霭去找其他男人。 只是他没想到凌玉霭那么在乎那条狗，居然不顾自己受伤也要逃出去。 “凌哥，你跑不了的。” 第526章 渣受 （二十二） 为了不让凌玉霭逃跑，苏缘北在公寓里放了不少有攻击性的小植物，一旦感受到凌玉霭移动就会发出攻击。 虽然攻击性不强，凌玉霭也想方设法尽量躲开，但他身体还没恢复好，最后还是受了伤。 血液滴在树叶上，绿叶变黑。 血腥气在空中格外刺鼻。 凌玉霭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但由于受伤，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咔嚓——” 树枝断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虽然脑子不清醒，但他确定这附近不会有什么人。 树枝不是他踩碎的。 那就说明……他的血吸引来了野兽！ 凌玉霭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但那家伙似乎也发现了他，不再遮掩，快速追了上来。 “啊！” 跑得太快，凌玉霭没注意到脚下的藤蔓，被绊倒之后直接飞了出去。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野蛮地钻入鼻腔。 “放开！” 嘴巴比脑子快了一些，凌玉霭怒不可遏。 他伸手去推苏缘北，但却被人搂得更用力。 他倒是希望扑向他的是野兽，至少野兽还可以搏一搏。 拼了命也能逃出去，但苏缘北对凌玉霭来说是比野兽更可怕的存在。 “凌哥，再跑就干s你。”苏缘北温柔地低下头在凌玉霭耳边亲了亲。 诡异的蓝色月光之下，苏缘北紧紧地抱着凌玉霭，如同野兽护着自己的食物。 广阔天地之间，原本遁着血腥气来的野兽，在嗅到苏缘北身上的气味时都纷纷后退。 “苏缘北！放开我！”凌玉霭抬手就要给苏缘北一巴掌。 这次苏缘北动作很快，在巴掌落下去之前就先一步抓住了凌玉霭的手。 “乖一点。”说着，他俯身在凌玉霭嘴上轻轻碰了一下。 馥郁的香气随着唇齿触碰滑入凌玉霭的口腔，直冲脑门的昏劲几秒便挣扎着的凌玉霭软了下去。 看着凌玉霭虚虚地闭上了眼睛，苏缘北眼底一片心疼。 他也不想对凌玉霭那么粗暴。 但似乎来了西乐基地之后，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凌玉霭似乎很执着某一个地方，执着到想要离开他。 不管凌玉霭做什么他都会支持，但他不允许凌玉霭离开他。 一路狂奔，苏缘北将凌玉霭带回了西乐基地。 凌玉霭身上有伤，西乐基地附近有不少植物适合疗伤，不然他更想带着凌玉霭像以前那样在外流浪。 “你……你在干什么？”凌玉北是被异物感和热气弄醒的。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苏缘北处理好了，只是其他地方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 见人睁开了眼睛，苏缘北也不再客气。 “凌哥，你想干什么？”苏缘北俯身去看凌玉霭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是从凌玉霭的眼睛里看出欺骗的影子，他就直接戳瞎凌玉霭。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苏缘北就被吓到了。 看着那双满是怒火和惊惧的眼睛，苏缘北心头一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产生要伤害凌玉霭的想法。 “啪！” 脸颊一热，苏缘北被打得偏过头去。 “你刚刚在想什么？”凌玉霭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巨大的恐慌从心底燃起，苏缘北哪里敢承认。 要是凌玉霭知道他刚刚的真实想法，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我在想你。”苏缘北扭头垂眸，不敢去看凌玉霭的眼睛。 但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凌玉霭知道苏缘北这混账是真的想过要伤害他。 这事他不可能不计较。 但苏缘北却没有给他计较的机会。 …… “凌哥，你看，在这里。”苏缘北恶劣地像是看地图一般指了出来。 凌玉霭呼吸都是乱的，这一次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以前苏缘北很听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今天的苏缘北像是解封了的野兽，不管不顾地索取，像是要把之前所有的忍耐都释放干净。 “你为什么要去找那条狗？”苏缘北特意探查过，凌玉霭走后的轨迹有很强的目的性。 他是奔着丧尸王的巢穴去的。 “没有。”凌玉霭咬着唇，脸上红晕一片。 “那我换一个问题。” “那条狗有什么好的？你喜欢他？” “没有！” “以后别跑了，乖乖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这次凌玉霭直接不回答，闭上眼睛装死。 苏缘北哪里肯如他的意，一顿操作下来，凌玉霭连装死都做不到了。 “还去不去找他？啊？说话！” 苏缘北天生便有洗不去的兽性，在各个方面皆是如此。 “不说？” “啪！”这次是苏缘北打的凌玉霭。 他把人翻了过来，毫不留情地扇下去。 生理泪水混着汗水淌了满脸，费力睁开眼睛的凌玉霭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不……不找了。”凌玉霭怀疑自己再不示弱就死了。 但苏缘北得寸进尺。 “那凌哥还和我闹吗？” “你他妈别太过分。”说完，凌玉霭蓄力一脚踹在苏缘北脸上，直接将人踹了下去。 但胜利的姿态没保持多久，苏缘北再次卷土重来。 “还闹吗？” 一整个夜里，凌玉霭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苏缘北的话语在耳边来来回回响起。 遵循着本能，他只能乖乖回答说不闹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哥好厉害。” 这是凌玉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527章 渣受 （二十三） 几近黎明，喘息声连同着热潮褪去。 在苏缘北逐渐平息下来的心跳声中，随着他变得有规律的呼吸，凌玉霭睁开了眼睛。 身体像被车轮碾过一般，稍微一动作便疼得凌玉霭倒抽气。 低头看了眼睡梦中都露出餍足表情的苏缘北，气不打一处来的凌玉霭抬脚便在苏缘北小腹狠狠踹了一脚。 “畜生！” 然而苏缘北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翻了个身继续睡。 见人没醒，凌玉霭知道自己奸计得逞，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起身下床穿好衣服之后，凌玉霭回到床边，将昏睡着的苏缘北拖了起来。 “你们要的人我给你们带来了，把我的人给我。” 凌玉霭扛着苏缘北站在一处荒原。 不多时，一群男人凭空出现。 “多谢，按照要求，我们并没有伤害你的小狗。” 男人抬了抬手，身后便有人推着个巨大的笼子上前。 里面是同样昏迷着的丧尸王。 凌玉霭抿着唇看了眼苏缘北，“你们不会伤害他的对？” “您放心，他只是回家。”男人笑得柔和，生怕凌玉霭后悔又带着人跑了。 犹豫再三，凌玉霭还是咬牙将苏缘北交了出去。 这一趟很顺利，苏缘北被带走了，凌玉霭拖着笼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 “你不怕他醒来之后追杀你吗？”酥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手撑着脑袋蹲在铁笼边看着唉声叹气的凌玉霭说。 凌玉霭找了个没有野兽气息的地方停下，又转身替酥酥打开了铁笼。 “反正他迟早都是要回去的。”凌玉霭淡淡地说。 酥酥看出了凌玉霭的沮丧，笼子一开，他便扑上去将凌玉霭捉进了自己的怀抱。 “我没有家人，不会离开，以后你去哪里都可以带着我。”酥酥下意识用自己的耳朵去蹭凌玉霭的脖颈。 凌玉霭被蹭得很痒，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还没等他想起来这是什么感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嗯？你怎么不说话？”酥酥见人半天没给反应，低头一看才发现凌玉霭晕了过去。 天已经放亮，中研基地内，来往的科研人员匆匆赶往同一个地方。 “小少爷失去的部分记忆不是人为造成的。” “和那个人无关，是他把小少爷送回来的。” “那个出尔反尔的人？” “要不是他把小少爷带走了，小少爷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要不是他救了小少爷，现在你还能在这儿？”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在苏缘北身边，吵得昏迷中的人直皱眉头。 “够了。”坐在病床边和苏缘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开口道，“再吵就滚出去。” 一群人立马噤了声。 “你是谁？”苏缘北睁开了眼睛，看向整个屋子最有话语权的男人。 苏青诺眼中满是惊喜，“我是哥哥，你的亲哥哥，缘北，你还记得我吗？” 沉默。 还带着警惕。 “凌玉霭呢？” “什么？”苏青诺愣了两秒，“凌玉霭？” 犹豫了几秒，苏青诺抬手在苏缘北脑袋上碰了碰。 “没发烧啊，怎么胡言乱语的。”说完，苏青诺扭头看向身后那群穿着白大褂尖着耳朵的人，“来看看，是不是你们的药有问题。” “我没问题。”苏缘北先一步开口，并且十分不客气地拍开了苏青诺的手。 “放我走。” 眼见着苏缘北二话不说就要走，苏青诺和在场的人都急了。 苏青诺抱着苏缘北的手臂，其他几个医生拽衣服的拽衣服，拖大腿的拖大腿。 “缘北，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你还要去哪？”苏青诺苦苦哀求。 “找回来？你们找我干什么？放开，我要去找凌玉霭。” “不是，你要哪去找凌玉霭？”苏青诺怀疑自己的弟弟脑子是真坏了。 苏缘北懒得跟这人解释，沉默着打算用异能离开这里。 抱着苏缘北大腿的一个地中海医生默默问了一句，“小少爷要找的，是不是送你回来的苏寻星？” 第528章 渣受 （二十四） 最后还是苏青诺妥协了。 “三天之内一定要回基地。”苏青诺将基地独有的信号枪递过去。 苏缘北不会被牵制，走了想不想回来是他的事。 “要是你不回来，我也没办法，但要保护好自己。”犹豫再三，苏青诺还是没办法威胁苏缘北留下。 “如果你需要基地的资源……” “走了。”苏缘北不耐烦地打断，随后接过枪走了。 夜里，凌玉霭刚睡下，就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便俯身压住了他。 “别动，让我抱抱。”苏缘北将脑袋埋在凌玉霭的锁骨上，深深吸了口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凌玉霭僵直了身子不敢动，许久才听到苏缘北再次开口。 “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没有。”凌玉霭反驳。 但苏缘北装作没听见，“你拿我去换那条狗，为什么？你喜欢他吗？” 说完，苏缘北似乎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于是大力在凌玉霭锁骨上咬了一口。 凌玉霭疼得喊了一声，但也没去推开他。 “为什么还要回来？”这次是凌玉霭开的口。 苏缘北松了口，抬起头去看凌玉霭的眼睛。 这时凌玉霭才发现苏缘北脸上满是疲惫，眼眶也红得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因为你又丢下了我。” “但这次我能抓住你。”苏缘北的声音有些哽咽，晶莹的泪水从眼眶掉了下来，落到了凌玉霭的鼻尖上。 凉丝丝的。 “什么？”凌玉霭没听明白。 “为什么和他们说你叫苏寻星？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还是说……你一直都记得？”苏缘北又问。 闻言，凌玉霭浑身一震，惊讶地看向苏缘北。 “你怎么知道？” 苏缘北心中叹了口气，满眼心疼地看着凌玉霭。 “你记得多少？”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凌玉霭慌乱地推开了苏缘北，站起身不去看苏缘北的眼睛。 “凌玉霭，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苏缘北攥住凌玉霭的手，生怕自己不注意，这人又丢下自己跑了。 凌玉霭没想到苏缘北还会找回来，他没去基地，而是带着酥酥回了之前和苏缘北住过的一个临时居所。 酥酥外出捕杀野兽去了，只有凌玉霭一个人在这儿。 现在多了个苏缘北。 “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吗？”这次凌玉霭是真的疑惑。 “不……不是。”苏缘北摇头。 “末世之前，你没死是不是？那个时候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所以你去了哪？” 话音刚落，苏缘北便察觉有些不对劲。 凌玉霭不躲他了，冷着眼看向他。 “苏缘北，你把我当替身？” 虽然他的确有事情瞒着苏缘北，但要是苏缘北把他错认成了谁，那他一定会先一步弄死苏缘北的。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下轮到苏缘北沉默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送回中研基地，又是怎么知道苏寻星这个名字的吗？” 苏缘北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尽可能放软了语气和凌玉霭沟通。 但凌玉霭看他的眼神却是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就出门一会儿，怎么就有小虫进来了呀。” 酥酥抱着臂靠在门框上，嘴上带着笑，眼底却满是杀意，一动不动地看着苏缘北。 第528章 渣受 （二十五） “你说谁是小虫？”苏缘北一下就炸了。 在凌玉霭面前一再服软，可一旦遇到这丧尸王，苏缘北便直接释放出了异能。 “除了你，还有谁？”酥酥也不怕苏缘北。 他丧尸王可不是白叫的。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但凌玉霭却有些受不住了。 “苏缘北，不许动手。”凌玉霭给苏缘北递过去个眼刀。 虽然没有收回异能，但苏缘北确实是不再对酥酥使用攻击了。 在对上小丧尸王得意洋洋的笑，苏缘北脸都黑了好几个度。 但凌玉霭一视同仁。 “酥酥，你也是，不许打架。” 这话苏缘北和酥酥都听见了。 苏缘北震惊到下意识收了异能，“你叫他什么？” 凌玉霭皱眉看着酥酥，装作没听见苏缘北的话。 虽然不服气，但酥酥不服的是苏缘北。 凌玉霭的话他还是听的，乖乖地收起了攻击，一蹦一跳地走到凌玉霭面前，掏出背篼里的红色果子。 “哥哥，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水果回来哦。”酥酥边说还边用余光向苏缘北示威。 眼见着凌玉霭收下了，还抬手在那该死的丧尸脑袋上摸了一把，苏缘北眼红得都快要滴血了。 “谁是你哥！”苏缘北一把将凌玉霭拉到了自己身后，满是敌意地看向酥酥手上的水果。 可惜的是，水果没有任何危害，而且的确是凌玉霭喜欢吃的那种。 “苏缘北，好好说话。”凌玉霭生怕苏缘北把小酥酥得罪了。 然后这小丧尸一个不高兴，趁着月黑风高就把苏缘北当宵夜给吞了。 “就是就是，他好凶啊哥哥，不像酥酥，只会乖乖听哥哥的话。”酥酥笑开了脸，顶着苏缘北阴冷的目光去拉凌玉霭的手。 虽然凌玉霭不赞同酥酥的话，但也没反驳。 倒是苏缘北实在忍无可忍。 “凌哥，他是苏苏？他是哪门子的苏苏？”苏缘北知道暴力拿出行不通，委屈得红了眼眶。 凌玉霭一个头两个大，“出去出去，烦死了！” 于是两分钟后，酥酥和苏缘北蹲在小破屋门外四目相对。 “你……是哈士奇？”苏缘北耐着把酥酥打死的冲动问。 但酥酥最喜欢的事，除了黏着凌玉霭，就是气死缘北。 “我凭什么告诉你？” 苏缘北不说话，死死地盯着酥酥。 “你不说，我就把你的皮扒下来给凌哥做外套。”苏缘北威胁道。 起初他还奇怪这只傻狗为什么要围着凌玉霭转。 他还以为是傻狗对凌玉霭有什么企图。 但一听这狗叫su，再联系苏青诺告诉他的事，苏缘北心中对这狗的身份有了一定猜测。 “有本事你试试看。”酥酥毫不示弱，“看看是我先吃了你，还是你先杀了我。” …… 这次是真打起来了，动静大到原本还打算靠近的野兽都纷纷后退了几百里。 两人互不相让，身上都挂了彩。 不过酥酥打架更脏，所以苏缘北身上看起来更加狼狈。 又一棵树被波及折断之后，凌玉霭阴沉着脸推开了门。 就当两人都以为凌玉霭是来给他们主持公道之时，两人头一次见到凌玉霭使用异能。 直接将毫无防备的酥酥和苏缘北震出了二里地。 等世界安静之后，凌玉霭拍拍手继续钻进了暖和的被窝。 几里地外的苏缘北和酥酥再次四目相对。 不过这次，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先握手言和了不到半小时，得到有用信息之后，又干了起来。 第529章 渣受（二十六）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爱信不信，反正凭你这草履虫脑子，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酥酥抱着手臂，抬着下巴，不屑地瞥了苏缘北一眼。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缘北问。 酥酥说的这些和苏青诺给他的信息完全对不上。 “看好了。”酥酥扭过脸看向苏缘北，手掌一抬，伸出食指在苏缘北眉心碰了碰。 “只要你不排斥，我就能看到你的部分记忆。” “这就是我的异能。”说完，酥酥收回了手。 “原来你才是苏寻星啊。” 将苏缘北的记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酥酥看向苏缘北的目光越发玩味。 “你到底是谁？”苏缘北确信酥酥的异能的确可以洞悉他的记忆。 “管不着。” “你就是他养的那条小狗。”苏缘北说。 闻言，本就有些心虚的酥酥顿了几秒，转过身指着苏缘北的鼻子骂。 “呸！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臭不要脸地围着哥哥转，怎么撵都撵不走，你才是不要脸的哈巴狗！” 酥酥每说一句，苏缘北的脸就黑一度。 不过还没等他发作，酥酥却突然闭了嘴，眼神也警惕了起来。 “不好！” 狗耳朵凭空冒了出来，动了两下之后，酥酥脸色凝重地往小破屋的方向跑。 隐藏在苏缘北掌心掌控着凌玉霭动向的小花突然探出了头，不等苏缘北看清凌玉霭的位置，小花便迅速枯萎死亡。 在苏缘北手中化成一堆灰烬。 酥酥和苏缘北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树林中快速穿梭，直往小破屋方向奔去。 但两人停下来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进入屋子探查，便知道凌玉霭被人带走了。 屋前的草木均被异能破坏，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 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血迹和尸体。 “是不是你的人把哥哥带走了？”酥酥眼睛都急红了，但他只能在近距离感受凌玉霭的气息。 现在凌玉霭离他太远，酥酥什么都闻不到。 苏缘北脸色阴沉得厉害，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苏青诺的人带走了凌玉霭。 “苏青诺。” 几分钟之后，中研基地。 “这……这真不是我干的。”苏青诺一脸冤枉。 之前让人去找苏缘北都是手下的人和那个自称“苏寻星”的凌玉霭对接，他连人的面都没见过。 更何况，他才不相信这个人是真的“凌玉霭”。 所以根本没想过要通过把人绑来威胁苏缘北留下。 “在你找上我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苏缘北冷着脸抱着手臂看着苏青。 言下之意便是，是因为苏青诺大动干戈地寻找苏缘北的下落，这才暴露了凌玉霭的踪迹。 但苏青诺冤枉死了。 他从来没停止过寻找苏缘北，要暴露早就暴露了。 “还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一同混进来的酥酥对苏缘北的行为嗤之以鼻。 “要不是你没用，哥哥才不会被抓走。”虽然酥酥嘴上这么说，但也愧疚到不行。 要不是他争强好胜，也不会被凌玉霭撵出去。 更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难得的是，这次苏缘北也没反驳，而是对苏青诺放软了态度。 “请你，帮我找到他。” 第530章 渣受（二十七） “你确定他就是凌玉霭吗？”苏青诺最后还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苏缘北点了点头。 倒是酥酥听到后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不管他是谁，我要的都只是他。”苏缘北没理会酥酥，态度坚定。 “好。” 中研基地的探查能力一流，加上苏缘北对凌玉霭的个体特征了如指掌，在系统中录入凌玉霭的数据之后，系统很快便筛选出了几个可能的地方。 “这么多？”酥酥看着地图上散落的标记点，十分怀疑这些系统的准确性。 苏青诺也拧起了眉头，系统筛选的准确性由提供的数据决定。 数据过于粗糙则会出现多个标记点，只能一一排除。 “数据都没错，也足够精准。”苏缘北解释道。 在这一刻，苏缘北才彻底相信苏青诺对他说的话。 曾经的苏缘北是中研基地的掌权人。 在一点一滴的接触中，他可以慢慢回想起基地的各类系统结构。 苏青诺配合地点了点头，“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世界上真的存在很多个凌玉霭……” “要么就是他的躯体被肢解成了数份，活着的概率不大。” 时间回到苏缘北被凌玉霭丢到中研基地的第一天。 就当苏缘北要离开回去找凌玉霭的时候，苏青诺拿出了一张合照。 “或许这对你的记忆有所帮助。”苏青诺也不想逼迫苏缘北留在基地。 因为他知道，苏缘北是留不住的。 更何况现在的苏缘北失去了部分记忆，对所有人都带有敌意。 要是把苏缘北惹急了，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说不定会直接炸毁基地。 “他连我失忆这件事都告诉了你们？” “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用谁说，基地的人都看得出来。” 苏青诺对现在的状况很无奈。 他以为把苏缘北找回来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失去了记忆。 “你最好不要骗我。”苏缘北警告地看向苏青诺，接过了那张合照。 照片上的人很好认，连苏缘北看了都惊讶了一番。 青涩的两个男孩子紧紧地靠在一起，个子稍微高一点的是青涩的苏缘北。 而矮个子的凌玉霭羞涩地被苏缘北揽在怀中。 凌玉霭那张明艳的脸和现在几乎没有半点差别。 “这是在末世前一年拍的。”苏青诺说，“第二天你就被带走了。” 那是个神秘的组织。 虽然神秘，但权威。 苏缘北被带走了三天，没有人知道他被带去了哪里。 但很快，一则新闻在全球引起了轰动。 那个权威组织的人发布了公告，末世即将在一年之后到来。 而能改变末世的方法只有苏缘北知道，也只有苏缘北能做到。 此消息一出，刚开始大家还质疑公告的真实性。 直到地球的生态环境出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变化…… 当人们想要找到苏缘北的时候，却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连我们都找不到你。” “那个时候我们以为，至少凌玉霭能找到你。” “但他也找不到你，他比我们还着急。” “但是某一天，我发现他寻找你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虽然他还在找你，但我看得出来，他没有在认真找。” “那一刻我几乎就认定你和他在一起。” “但当我带着人去到他家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的尸体，我们依旧找不到你。” “末世如期而至，幸运的是，我们活下来了。” 但地球的生态环境依旧在恶化，即使是今天，也没有好转。 更加恐怖的是，原本试图星球移民的人类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走出大气层。 所有的飞行装置只能在大气层之下活动，一旦试图突破大气层，就会在瞬间被燃烧殆尽。 人类被困死在了地球上。 但那个预言依旧有效，只要苏缘北愿意，他还是可以改变末世的环境。 在凌玉霭死后没多久，苏青诺发现了苏缘北的踪迹。 确切地说，是那个自称凌玉霭的人将苏缘北的消息给了苏青诺的手下。 他说他叫苏寻星，想用苏缘北来交换一些中研基地的资源。 但当苏青诺准备好了资源之后，那个叫苏寻星的“凌玉霭”却又后悔了。 在中研基地的枪炮之下，凌玉霭抱着昏迷的苏缘北突出重危，再一次带着苏缘北消失在中研基地的视线里。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这个凌玉霭，是曾经的凌玉霭吗？” “很多高阶变异野兽是可以模仿人类的模样的。” “说不定一直在你身边的这个凌玉霭，就是其他基地派来抓你的。” “够了。”苏缘北冷声打断，“我有自己的判断。” 说完，苏缘北还是要走，这次苏青诺拦都拦不住。 只能在苏缘北身后气急败坏地喊，“如果他是个冒牌货，那你对得起真正的凌玉霭吗？” 苏缘北离开的身形一顿，但只是一秒，又快步离开了。 末世来临之前，蓝星的部分国家还是很安宁和谐的。 苏缘北和凌玉霭生活的国家便是如此。 两人是在中学认识的，同一所高中，之后又进入了同一所大学。 苏缘北是体育生，凌玉霭学得文学。 成年之后，两人顺理成章成为了恋人。 第二年国家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 但在两人达到法定年龄即将领证的时候，苏缘北就被人带走了。 一直到凌玉霭的尸体被苏青诺发现，两人都还没结婚领证。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在接触到那张照片之后，一些陌生的记忆涌入了苏缘北的脑海。 第531章 渣受（二十八） “活着的概率不大？”酥酥一听这话便怒了，上前拽住苏青诺的衣领，“你最好祈祷他还活着。” 说完，酥酥像是觉得晦气，快速放开了苏青诺，扭头便走了。 “你去哪？”苏缘北追着问。 但酥酥却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更没有回答苏缘北的问题，直接发动异能瞬移消失了。 苏青诺也跟上了苏缘北的步子，“这小家伙是谁？”这么没礼貌。 “先找凌玉霭。”苏缘北的目光望向酥酥消失的地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根据系统显示，地图上至少有六个地点显示了凌玉霭的踪迹。 排除掉过大距离和生态环境恶劣到正常人没法生活的点，最后还是剩下三个点。 苏青诺让人分散到三个点去找，苏缘北则选择了其中概率最小的一个地方。 “这是北岸基地，那里的规则很严，普通人进不去。”苏青诺提醒道。 虽然他也派了人去北岸基地，但只是为了让苏缘北安心。 还不如花点时间直接去其他两个地方。 “我去看看，其他两个基地要是有什么发现，及时联系我。”苏缘北语气平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那么一瞬间，苏青诺甚至觉得十多年之前那个带着中研基地走向辉煌的苏缘北又回来了。 “明白了。” 之所以去北岸基地，是因为苏缘北在来中研基地的路上在酥酥身上放了定位。 如果酥酥的身份是他所猜想的那样，那他一定能精准地找到凌玉霭。 动用异能查看酥酥的方位，苏缘北毫不犹豫地选择去了北岸基地。 “缘北，另外两个地方的凌玉霭正在高速朝北岸基地移动。”苏青诺的语气里带着些焦急，周围还有呼呼的风声。 似乎是正在朝苏缘北这边赶。 苏缘北已经到达了北岸基地。 从落地那一刻起，他就确定了。 凌玉霭就是被北岸基地的人带走的。 记忆虽然依旧混乱，但苏缘北对北岸基地还是有些印象的。 当初他消失的那些日子，就是被北岸基地的人关在一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 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北方基地，而是某个国家在海外设置的实验区。 他记得，以前这里虽然是实验区，但外表却很具有迷惑性，就像一个游乐园。 但现在，这里比较像一个……祭坛。 “苏缘北，等你很久了。” 祭坛上方站着不少戴着黑斗篷的人，他们是北岸基地的管理者。 先苏缘北一步到达北岸基地的酥酥被绑在一根木头上，已经昏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凌玉霭呢？”苏缘北在酥酥身上扫了一眼，又在祭坛周围观察了一番，没有凌玉霭的踪影。 为首的黑斗篷往前站了一步，弯腰向苏缘北鞠了个躬。 “实在抱歉，苏先生，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说完，黑斗篷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铁门打开，三个蒙着黑布的笼子被推了出来。 这时苏青诺也带着人过来了。 “基地不允许擅自绑架普通民众，北岸基地要破坏这最基本的规则吗？”和在苏缘北面前不一样，苏青诺在北岸基地的黑斗篷们面前还是强硬的。 黑斗篷嗤笑一声，白了苏青诺一眼，又看向苏缘北，意有所指，“苏先生觉得凌先生是一个普通民众吗？” 闻言，苏青诺猛地看向苏缘北。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划过。 苏青诺张了张嘴，不再言语。 “不管他是谁，今天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们整个基地都要付出代价。”苏缘北的目光在笼子被推出来那一刻便只在笼子上来回穿梭。 只是笼子上盖着黑布，他不知道哪个是凌玉霭。 “代价？”黑斗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看苏缘北，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其他管理者，“因为你的自私，人类所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 第532章 渣受（二十九） 这下苏青诺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什么意思？凌玉霭和末世又什么关系？”苏青诺连嘴唇都有些发抖。 如果说，当初拯救蓝星的关键是凌玉霭，或者说是伤害凌玉霭，那苏缘北的确做得出为了凌玉霭背弃人类这件事。 但苏缘北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难得地解释，“没关系，是有人想从中谋私利，凌哥只是受害者。” “确实是这样。”黑斗篷也没否认，几乎就要向在场的人表明他就是那个谋私利的人。 但就在苏青诺松了一口气之后，黑斗篷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凌玉霭和末世没关系，那他呢？他总逃不开了？” 说完，黑斗篷伸出手指在三个笼子上点了点，黑布唰地一下就被掀开了。 笼子里的人毫无遮挡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不止苏青诺，连苏缘北都愣住了。 真的有三个和凌玉霭一模一样的人。 三个笼子从左到右三个排开，第一个笼子里的凌玉霭目光空洞，就像一个被他夺走了灵魂的木偶。 第二个笼子里的凌玉霭浑身是血，连站着都有些费劲，只不过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他站着。 那双苏缘北再熟悉不过的眼睛穿过那群黑斗篷，带着淡淡的哀伤直直地望向苏缘北。 看着苍白脆弱的人，苏缘北的心脏抽了抽。 “我逃不开？你也别想活。”第三个笼子里的凌玉霭也受了伤，只不过没有第二个那么严重。 那话是对着黑斗篷说的，依旧趾高气昂。 只不过在感受到苏缘北的视线之后又闭上了嘴，眼神慌乱地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看向了第二个凌玉霭。 “这是……”苏青诺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太过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毕竟多年之前，是他带着人发现的凌玉霭的尸体。 那个时候苏缘北不见踪影，所以也是他亲自把凌玉霭火化的。 他能确定凌玉霭死了，死得透透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所以苏缘北那天回到中研基地之后说要找凌玉霭的时候，他只当苏缘北是疯了。 在确定苏寻星就是凌玉霭的时候，他只觉得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凌玉霭的身份接近苏缘北。 但直到现在，看着眼前三个外表一模一样的凌玉霭，他甚至怀疑当年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黑斗篷重复了一遍苏青诺的话，将问题抛给了苏缘北。 不等苏缘北开口，第三个凌玉霭便忍不住了。 “死老头，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他自己可以对苏缘北呼来喝去，但其他人不行。 黑斗篷扭过头，抬起手聚起了异能。 “住手！”苏缘北打断了黑斗篷的动作，“别动他。” “为什么？” “他不是凌玉霭，只是外来的奇怪物种。” “作为人类，不是应该对他恨之入骨吗？” “要不是这种外星生物的入侵，蓝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黑斗篷似乎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问得格外认真。 不过好在他没有要继续对第三个凌玉霭动手的打算了。 “不管他是谁，蓝星的破败和修复都和他没关系，放了他。”苏缘北平静地说，似乎半点不受黑斗篷的影响。 但他也很困惑。 当年凌玉霭死之后，他不是没找过，末世之前，末世之后，他都找过凌玉霭，但毫无所踪。 所以那个时候，在陨石坑里，他才没防抗丧尸。 那个时候他想，找不到凌玉霭，那便没什么存活下去的意义。 没想到，再次醒来，他的记忆受损，甚至遗忘了凌玉霭。 “蓝星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人类心里自己有数。” 苏缘北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到了三个凌玉霭身上，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在变得微弱。 “那又怎么样，人类是蓝星的主人。”黑斗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狂傲，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蓝星的生态环境才会做出毁灭人类这种行为。 “人类原本在这颗星球上生存得好好的，要不是这颗灾星落到地球上，破坏了生态系统，我们又怎么可能失去生存的空间！”黑斗篷越说越激动，甚至释放出了异能。 而站在他身后的其他黑斗篷却格外冷漠，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着为首黑斗篷的指挥。 就好像最早一批，没了神识的……丧尸。 苏缘北看向依旧在昏迷中的酥酥，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真是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是你！”黑斗篷显然是注意到了苏缘北看向酥酥的眼神，“怎么？连这只害人不浅的丧尸你也要救吗？” 说着，黑斗篷闲散地走到酥酥的面前，一抬手，酥酥隐藏着的耳朵和尾巴便显示了出来。 只不过不像往日那般灵活，现在像主人一般萎靡不振地耷拉着。 “一条狗而已。”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苏缘北已经聚齐了异能，只要黑斗篷敢伤害酥酥，他就动手。 但这样太冒险了，毕竟凌玉霭还在黑发斗篷手上。 要不是酥酥和凌玉霭的关系，这狗是死是活都和他没关系，要是死了最好。 第533章 渣受（三十） “放心，他对我还有用。”黑斗篷安抚一笑。 但很快又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苏先生要是不想帮忙，那便请离开，我们的祭天大典，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祭坛中央燃起了火焰。 “我不管你要发什么疯，但凌玉霭我必须带走。”苏缘北一跃而起，直接落到祭坛边上，不过他没直接走到三个凌玉霭身边，而是先到了酥酥面前。 黑斗篷脸色一黑。 “别动，苏缘北是中研基地的人，你们要是敢动他，中研基地不会放过你们的。”见势不对，苏青诺立马上前放狠话。 这话对黑斗篷还是多少有点威慑力的，至少他停下了想要攻击的动作。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苏缘北只是把酥酥放了下来，似乎还没想要去动凌玉霭。 “放凌玉霭走，不然我就把这条狗杀了。”苏缘北放下酥酥之后，又变出一株毒藤，抵在昏迷的小狗的脖子上。 似乎只要苏缘北一用力，酥酥的喉咙就会被刺穿。 苏缘北隐隐约约记得这黑斗篷在用人类做什么实验，但那个实验是违背人伦的。 所以黑斗篷需要借助酥酥探索人类记忆和控制人类的能力去控制各大基地高层。 那个时候整个蓝星就是黑斗篷的一言堂了。 “苏缘北。”一直没说话的第二个凌玉霭突然开了口。 。 他的声音很轻，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音色，但却比第三个凌玉霭的小很多，也虚弱了不少。 黑斗篷抱着臂看向第二个凌玉霭，满眼信誓旦旦，似乎并不怕凌玉霭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也就是黑斗篷的这份自信，让苏缘北心头涌上一股浓烈的不安。 “玉霭，有什么话等回去之后再说也不迟。”苏缘北有预感，这个凌玉霭说出来的话他一定不会想听。 但凌玉霭却抿了抿单薄又苍白的嘴唇，艰难地挤出个笑之后摇了摇头。 “苏缘北，很抱歉骗了你。” “他说得对，我不是凌玉霭。” “那天我捡到你的时候，你一直在喊凌玉霭这个名字，你醒来的时候没了记忆，碰巧刚到蓝星的我无依无靠。” “那个时候我很需要一个强大的人类的庇护，这才盗用了凌玉霭这个名字。” “我能看到你部分的记忆，知道你用苏寻星这个名字找了凌玉霭很多年。” “我嫌弃你管得太多又不能让我过上很舒服的日子，所以我联系了中研基地，想要用你换更好的资源。” “只是我运气不好，真实身份被发现了。” “所以，苏缘北，我不是你的爱人，我只是盗用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你不用救我，我是不会死的。” 说完之后，凌玉霭似乎支撑不住了，低声咳嗽了两声，垂着头不再去看苏缘北。 第三个凌玉霭红着眼眶看向苏缘北，声音带着哽咽，“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你不用对人类负责。” “咻——” 话音刚落，黑斗篷有些不耐烦，抬手将笼子再次盖了起来。 “话都说到了这里，苏先生还是赶紧走。”黑斗篷看向那越烧越燃的火焰，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就在他以为苏缘北已经被劝退的时候，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句咬牙切齿的警告。 “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是。” 第534章 渣受（三十一）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苏缘北。 黑斗篷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但他不可能被苏缘北威胁。 虽然不愿意得罪中研基地，但比起这些，将凌玉霭献祭显然是更重要的事。 就当在场的所有人以为苏缘北要对黑斗篷动手的时候，苏缘北一把将酥酥丢向苏青诺，一个纵身，跳到了凌玉霭面前。 确切地说，是第二个凌玉霭面前。 “我说过，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苏缘北语气冰冷，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第二个凌玉霭没想到苏缘北在听了那些话之后还会说出这种话。 “我不是凌玉霭，只是一个替代品。”二号凌玉霭眼眸微动，嘶哑着声音说。 第三个凌玉霭小心翼翼地看向苏缘北，但苏缘北没看他一眼。 满眼失落的第三个凌玉霭低下了头。 就当他失落得即将掉下眼泪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呼啸的风声。 盖住笼子的黑布被吹了起来。 “苏缘北，你要和我作对吗？”黑斗篷握紧了拳头，迈出步子即将要动手。 一抬手他便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作对？”苏缘北扭头看向黑斗篷，身后关着凌玉霭的笼子一瞬间便成粉末。 支撑着二号凌玉霭的东西一瞬间消失，他整个人都支撑不住地往前倒。 “你也配？”苏缘北眼疾手快接住虚弱的二号凌玉霭。 同时在黑斗篷的注视下召唤出四面八方的藤蔓，一部分将一号凌玉霭托举了起来。 一部分揽住了三号凌玉霭。 剩下的大部分向那群黑斗篷袭去。 “你……你是……”黑斗篷看着铺天盖地的藤蔓，一瞬间瞳孔紧缩，像是明白了什么。 但他已经没机会说出口，藤蔓已经将他掩埋。 被酥酥砸得有些踉跄的苏青诺还没站稳，就差点又一次被藤蔓带出的强风吹倒。 “这是……什么情况？”苏青诺呆滞了几秒，都没发现靠在自己身上的大个子小酥酥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二号凌玉霭也吃惊地看向苏缘北，但苏缘北眼神淡漠，抱起了二号凌玉霭便跳下了高台。 其他两个凌玉霭也被藤蔓带下了祭坛。 “你还是我弟弟吗？” 当初苏缘北异能觉醒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不知道苏缘北的异能是什么。 之后通过他派人跟踪也只知道大概是控制类的，并且只能控制陆地植物的异能。 没想到，威力居然这么大。 完全不像一个普通人类能控制的异能。 苏缘北朝他点了点头，在某些层面来说，他的确是苏青诺的弟弟。 “但我现在不能回中研基地。”苏缘北直白地说。 接下来几乎所有人都会知道苏缘北已经回来的消息，甚至可能有不少人会对凌玉霭下手。 回到中研基地，只会给基地带来灾难。 苏缘北拥有解决末世的能力，眼前这个凌玉霭也似乎和结束末世有着某种联系。 一旦外界知道这些消息，那两人便成了香饽饽。 在末世受了不少苦难的人类和基地一定会想方设法对他们两人下手。 苏青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没有你的带领基地的确不如当年，但也不差。”苏青诺拉住了苏缘北的衣袖。 “只要你还是我弟弟，我也会……也会保护好你的。” 毕竟当初苏缘北消失之后，他不止没找到苏缘北，甚至连凌玉霭都没照顾好。 苏缘北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如果末世是我造成的呢？” 第535章 渣受（三十二） “果然是你。”酥酥已经彻底清醒，但整个人似乎还是有气无力的。 苏青诺张了张嘴，“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他这种疯子，能有什么道理？”酥酥呸了一声。 苏缘北望了一眼酥酥，看来酥酥这家伙应该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回中研基地？”苏缘北这话是问酥酥的，难得的语气沉静，没有夹枪带棒。 这一刻，不止苏青诺，连酥酥都觉得苏缘北就像换了一个人。 只有苏缘北怀中的凌玉霭摇头叹了口气。 “……”酥酥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向一号和三号凌玉霭。 一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一座雕像被绿色的藤蔓簇拥着。 但三号却似乎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动静，在酥酥看过去的时候飞快地移开了眼睛。 “主人。”酥酥对三号凌玉霭喊道，“去中研基地好吗？” 三号凌玉霭震惊地看向酥酥，“我不是凌玉霭。” “你是主人。”酥酥说，“所以我听你的。” “去……” 之后一群人便和苏青诺回了中研基地。 一路上，苏缘北抱着二号凌玉霭不说话，苏青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什么。 酥酥跟在三号身边，原本他想开口和三号说话。 但三号却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跋扈，一直低着头。 “把他带到实验室。”到了中研基地之后，苏缘北将没有反应的一号交给了苏青诺。 酥酥拉着走在最后面的三号凌玉霭大步走到苏缘北面前，“你要把两个主人都带走？” “我不是什么主人。”三号凌玉霭小声反驳，拉着酥酥的衣袖似乎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但酥酥却拽着他不放手，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苏缘北，像是在看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 “你带着他去休息，苏青诺会给你们安排房间的。”说完，苏缘北抱着安静的二号凌玉霭，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私人电梯。 酥酥气得直跳脚，在电梯门口骂了苏缘北很久，直到看到三号凌玉霭脸上的疲惫，这才收了嘴。 “主人，我带你去休息。”酥酥拉着三号凌玉霭。 看着凌玉霭现在小心翼翼的模样，酥酥觉得有些难受。 回到房间之后，三号凌玉霭看着忙前忙后的酥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酥酥，你的主人应该是真正的凌玉霭，但我不是。” 酥酥正在接水的手顿了顿。 “我的主人的确是凌玉霭，但知觉告诉我，你就是凌玉霭。” “我不是。”三号凌玉霭摇头，目光移向窗外的星空。 “我是在末世的时候来到地球上的。” 酥酥将水杯放到三号凌玉霭面前，余光瞥了眼窗外的影子，安静地听着三号凌玉霭的话。 他说他是一颗星星。 “就是抬头就可以看到的那种。”三号凌玉霭手指指了指天。 “但我很小，在蓝星上可能看不到。” “我也不经常移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了，也没有像人类一样的家人，那些星星都不搭理我。” “所以我就用力移动，想要去找一些……东西。” “似乎有人在找我，所以我也要去找他，或许根本没人找我，只是我不想继续孤独下去。”来人类世界很久了，三号凌玉霭已经学会了不少人类的语言。 “但是我很笨，在航行的过程中撞到了一个大星星，然后就掉到了蓝星上。” “我把蓝星砸了一个坑。” “蓝星上好多人，我不知道该怎么移动，躺在大地上很舒服。” “有一天，我看到了被丧尸追杀的苏缘北。” “他似乎很想死，根本不反抗那些可怕的家伙，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丧尸要抓着他不放。” 早些年故意放出丧尸去追杀苏缘北的酥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低下头假装喝水。 “他找了个地方躺下，任凭丧尸攻击。” “他躺在了我的尸体上，蓝星人管那叫陨石。” “他被杀死了，身体变凉了，血液留在我身上。” “那些血液像是小虫，咬得我全身都很痛。” “我好像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凌玉霭的模样。” “看了苏缘北的记忆之后，我才知道，他在找一个叫凌玉霭的人。” “从来没有人那么关心过我，我想，要是我就是凌玉霭，那该多好。” “所以我模仿着他记忆里凌玉霭的模样，骗他说我就是凌玉霭。”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压制不住本性，然后就……变成了三个凌玉霭。” 第536章 渣受（三十三） “等等，为什么会变成三个？”酥酥打断道。 三号凌玉霭刚开始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向酥酥，觉得这种问题很简单，为什么还会问出来。 但当他想要向酥酥解释的时候，却找不到答案。 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三个。 “这不重要。”本能让三号凌玉霭回避了这个问题。 酥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所以呢？这和你是我主人冲突吗？”酥酥问。 三号凌玉霭反问，“不冲突吗？”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想要把我关起来，在那之前，我们都不认识哎。” “不是这样的。”酥酥语气突然严肃，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正想要和凌玉霭解释什么，只见窗外那个黑影动了动，似乎就要进来。 眼前的三号突然打了个哈欠，一秒变低头睡着了。 坐……坐着睡着了。 酥酥怕凌玉霭倒下去磕碰，立马上前想要去扶人。 但黑影却先一步上前，将三号凌玉霭揽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酥酥炸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三号凌玉霭却似乎累极了，靠在苏缘北胸前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你休想从我这里把主人带走。”酥酥放小了声音，用气音恶狠狠地警告。 酥酥现在是人类的形态，但他丧尸王的身份使得他的体格比苏缘北壮上一些，甚至比苏缘北还要高一些。 但苏缘北只是轻轻拍了拍三号凌玉霭的后背，并不理睬酥酥。 “照顾好他。” 这是苏缘北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本以为听到那些话之后，苏缘北会把三号凌玉霭带走，又或者是对三号凌玉霭解释些什么。 但苏缘北只是看了人一眼，之后便默默离开了。 甚至是连夜带着二号凌玉霭离开的。 不出苏缘北所料，听到风声的人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四处寻找中研基地的入口。 好在中研基地这些年足够隐蔽，为苏缘北和凌玉霭的离开制造了机会。 但基地隐藏得再好也终究只是障眼法，不少人都借着寻求帮助的借口拦在基地门口。 “这下该怎么办？”苏缘北不在，苏青诺只能询问酥酥的意见。 虽然酥酥总是很暴躁，甚至早上差点开炮把苏缘北乘坐的飞机给炸了。 但至少酥酥是个知情人。 “还能怎么办，等着他们回来，要是还能回来的话。”酥酥现在担心的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的三号凌玉霭。 一听这话，苏青诺更着急了。 “什么叫还能回来的话？”苏青诺像只小鸡崽似的站在酥酥面前。 “你的意思是缘北他要去干什么很危险的事吗？”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太杂，苏青诺到现在都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似乎每一秒事情都在往无厘头的方向发展。 酥酥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留下一句“可能”，然后快步进了电梯。 他总觉得放三号凌玉霭一个人在房间里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 “主人。” 果不其然。 酥酥打开门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三号凌玉霭的身影。 “这件事，你确定要瞒着他吗？”二号凌玉霭扭头去看苏缘北。 苏缘北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抬眸看向二号凌玉霭，但他没说话。 “要是他知道了，应该会很难过的，这不是我们想看见的。”二号凌玉霭接着说。 但苏缘北还是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这让二号凌玉霭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没什么。”苏缘北闭上了眼睛，靠向靠背，“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能到了。” “好。”忍了两秒，二号凌玉霭又忍不住开口，“所以，这次回去之后，我们都不出来了吗？” “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闭着眼睛的苏缘北骤然睁开了眼睛，但第一反应却不是去看二号凌玉霭，而是站起身去看导航窗。 二号凌玉霭不明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 导航窗里，一架小型飞机正以极其不正常的速度追上他们的飞机。 不用打开探索镜，光凭那小型飞机不太平稳的飞行路线，苏缘北便可以确定那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儿？”二号凌玉霭满脸惊讶，似是不经意般问道。 苏缘北的目光停留在那辆小飞机上，确认对方平稳度过了气流之后，大手一抬，“嘭”地一声将二号凌玉霭摔在墙上。 “你敢动他？” 第537章 渣受（三十四） “缘北，你什么意思？”二号凌玉霭被苏缘北压住了领口。 苏缘北的确是气急了，用的力气不小，甚至只要他想，下一秒就可以压碎面前的人的骨头。 “还敢装？”苏缘北的余光一直注视着那辆跌跌撞撞的小飞机。 “既然你这么着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说着，苏缘北便释放出异能。 但下一秒，苏缘北便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他的异能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了，动作变得极其缓慢。 “缘北，你忘了吗？海洋是我的地盘。”二号凌玉霭丝毫不费力地推开了苏缘北。 闻言，苏缘北猛地朝下方看去，果然，已经出了大陆，现在到了海洋上空。 “我说过，我会和你一起回去，为什么还要把他牵扯进来？”苏缘北压制着身体里的难受，咬紧了牙像是要将二号凌玉霭咬碎。 二号凌玉霭优哉游哉地走到驾驶位，看着一直穷追不舍跟着他们的三号凌玉霭。 “我也很不明白，明明我才是真正的凌玉霭，为什么你对他那么上心？” “更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替代品，却企图代替我。” 说着，二号凌玉霭瞄准了三号凌玉霭所在的飞机。 在按下按钮的前一刻，二号凌玉霭又扭头看向苏缘北，眼里满是疑惑，还带着些嘲讽。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说什么和我回去，只和我在一起。” “当初你可不是这样的，破坏蓝星是你的心愿，我只是陪着你，为什么现在你又想要还蓝星一个平静？” “是为了那个替代品吗？” 二号凌玉霭每说一句，苏缘北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但现在三号凌玉霭在他的聚集范围内，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蛮力去挣脱二号凌玉霭的压制。 “我说过，回去之后就只有我和你，我不会离开你。”苏缘北保证道。 他的确也没想着再回到人类世界。 但二号凌玉霭听到这话之后，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是快速按下了按钮，将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三号凌玉霭。 “苏缘北，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 “你以为我现在还稀罕你的陪伴吗？ “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不快活了，自己还想快活？” “想得美！” 话音一落，二号凌玉霭便打开了舱门，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身上的压制一瞬间消失，苏缘北飞快奔到驾驶舱，将火力都停了下来。 但是已经晚了。 “凌哥！” 三号凌玉霭的驾驶技术本就不如一般的飞行员，在集中火力的攻击之下更是摇摇晃晃。 “轰——” 一枚小型追踪弹直愣愣地撞在三号凌玉霭的飞机上。 “咻——” 被撞到的飞机像是失控的野马跌跌撞撞地往下坠去。 “凌哥！”顾不上自己身上的限制，苏缘北也跟着跳了下去。 被击中的小飞机在半空爆炸，在苏缘北眼皮子底下，炸开了花。 无数残骸碎片掉到了海里。 就在苏缘北快要到达海面的时候，一张水网扑面而来。 “苏缘北，说好和我走的，你还想反悔吗？” 飞机残骸四散开去，但无论苏缘北怎么找，都找不到三号凌玉霭的踪影。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苏缘北眼睛充血，满身戾气。 二号凌玉霭猛然出现在苏缘北面前，被海浪托举着，含着笑看着苏缘北。 “缘北，你这是要杀我吗？” “你忘了我们的过去了吗？” 第538章 渣受（三十五） 过去？ 苏缘北和凌玉霭的过去。 黑斗篷说，那天被关在笼子里的三个凌玉霭都是假的。 但其实他错了。 三个凌玉霭都不是假的。 一个肉体，两个灵魂。 他们都是凌玉霭。 多年之前，海洋之神和森林之神还留在神界的时候，他们没有名字，还不是凌玉霭的苏缘北。 “为什么要去人类世界，留下来不好吗？那里很危险的。”作为海洋之神的凌玉霭光着脚去触碰水面，目光却停留在森林之神的身上。 森林之神扭头严肃地看向天真的海洋之神，“就是因为危险，才要去不是吗？” “为什么？”海洋之神又问。 但这次森林之神没再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海洋之神的脚腕上，或许海洋之神自己没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变得微弱。 人类这些年对海洋环境破坏得太厉害了。 海洋之神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清醒过了。 许久，森林之神才开口，“我很快就会回来。” 之后森林之神去了人类世界，海洋之神清醒之后找不到人。 于是他便去了人类世界，见到了变成苏缘北的森林之神。 “需要我帮忙吗？”变成凌玉霭的海洋之神问。 但苏缘北对他的态度却十分冷淡，“你不该来的。” 但凌玉霭没走，他知道苏缘北想要做什么。 “这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 “那怎么办？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苏缘北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吼过凌玉霭。 “不会的，就算死了，我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陪着你的。”凌玉霭小声反驳。 苏缘北舍不得让人难过，最后还是没再说其他狠话。 之所以投身到苏家，就是因为苏家对环境的保护力度很大，甚至每年会花不少钱投入到海洋环境的保护之中。 但这对被破坏严重的海洋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苏缘北很无力。 随着凌玉霭一天天虚弱，苏缘北越来越暴躁。 慢慢地，他存了要让蓝星上的人类为凌玉霭陪葬的心思。 这事先一步被管理者发现了。 管理者化身人类将苏缘北关了起来，企图把人带回神界。 但他们失败了。 更加糟糕的是，有人类，也就是黑斗篷发现了凌玉霭是海洋之神的事，想要逼迫凌玉霭替他们掌控海洋生物。 凌玉霭拒绝了。 本就虚弱的海洋之神在苏缘北被带走的日子里，被人杀死在了人类的屋子里。 苏缘北回来的时候知道凌玉霭死去的消息。 他不相信一个神会被人类轻易杀死。 但到了夜晚，看到天空中突然多出来的星星，他便知道。 海洋环境污染严重，他的海洋之神连人类的伤害都无法抵抗。 于是，森林之神降下惩罚。 人类的末世来临。 苏缘北不愿意回那个没有海洋之神的神界，在人类世界徘徊着，如同一个乞丐。 他没想到，就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 星星掉了下来。 他寻到了他的星星。 只是当他躺在自己的星星上没多久便体力不支昏了过去，被丧尸啃食殆尽。 再次醒来的时候，苏缘北失去了最重要的记忆。 第539章 渣受（三十六） 作为海洋之神，在来到人类世界那一刻，凌玉霭便知道自己有此一劫。 但对他来说，他已经活了很多年，什么时候死亡都无所谓。 他在乎的只是苏缘北的看法。 看到苏缘北一直在为自己奔波，甚至会因为这些事和他发脾气，这让凌玉霭很难受。 他想告诉苏缘北，没事的。 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可他不敢，苏缘北比他还在乎自己的死活，凌玉霭不敢去刺激苏缘北。 慢慢的，凌玉霭也发现了，曾经自己可以在苏缘北面前作天作地。 苏缘北一直都任打任骂，从来没有过任何一句怨言。 但来了人类世界之后，似乎不一样了。 苏缘北不喜欢会闹小脾气的他。 苏缘北喜欢乖巧听话的凌玉霭。 于是在生命最后那几年，即使没多少灵力了，但凌玉霭依旧要用仅剩不多的灵力去塑造一个苏缘北喜欢的凌玉霭。 人类闯进家里的那天，苏缘北已经快一年没出现了。 凌玉霭想要反抗的，但却停住了。 或许他死了，苏缘北也就没那么累了。 死了，血流干了，还是没见到苏缘北。 但他变成了星星，每天都可以在天上看到苏缘北。 只是随着在天上的时间的增多，他开始遗忘一些作为海洋之神的记忆。 某一天，凌玉霭看到苏缘北擅自动用自然的力量报复人类。 苏缘北想要毁灭整个蓝星。 但凌玉霭在蓝星生活了很久，他觉得人类还是很可爱的。 他和苏缘北养了一只叫酥酥的小二哈，也很可爱。 凌玉霭不希望他们都被苏缘北杀死。 所以他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抱住了部分人类。 但还是没阻止末世的到来。 他自己也因为能量耗尽，掉到了人类世界，变成了一个没有记忆的傻星星。 醒来之后。 凌玉霭把自己的肉体单独提取出来，那样可以保证尸体不腐烂。 剩下的灵魂被一分为二，听话的凌玉霭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活泼又张扬的凌玉霭救了失忆的苏缘北。 那个凌玉霭也就是现在的三号，而二号凌玉霭是凌玉霭自己逼迫自己乖巧的产物。 他们都是凌玉霭。 只不过是不同的凌玉霭。 凌玉霭一直以为苏缘北喜欢的是乖巧优秀的二号凌玉霭。 但其实，苏缘北喜欢的一直是最初的单纯到不需要去看任何人脸色的凌玉霭。 所以在醒来之后，即使是失去了记忆，即使知道凌玉霭只是在利用自己。 但苏缘北也愿意陪在凌玉霭身边。 只是他没想到，黑斗篷一行人再次发现了凌玉霭。 虽然他们不知道凌玉霭变成星星又变成人的事情。 但他们知道凌玉霭的异能不简单。 原本三个凌玉霭都是能跑能跳的，之所以一号会变成尸体，是因为一号用自己换取了苏缘北的新生。 那个被丧尸攻击的苏缘北死得很干净。 是凌玉霭一直用自己的异能把苏缘北的生命吊着。 所以他没见过凌玉霭使用异能。 “苏缘北，我为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你却说你喜欢的是另外一个我。” “你觉得这样公平吗？”二号凌玉霭目光平静，看着苏缘北，手里不断聚起异能。 现在的二号凌玉霭虽然没有当年海洋之神那样强大的力量，但海洋强于陆地，压制苏缘北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这也就是为什么就是二号凌玉霭只是凌玉霭的一部分精神碎片，但依旧可以和苏缘北抗衡。 更何况，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海洋，这是凌玉霭的地盘。 “抱歉，但那个时候，是我不成熟。”苏缘北诚恳地道歉。 自从凌玉霭把他丢在中研基地，苏青诺给他看了照片，又见了黑斗篷，那些失去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因此苏缘北也察觉出二号凌玉霭对人类的恨意。 他知道二号凌玉霭会毁灭整个人类。 但他想要阻止。 所以他骗二号凌玉霭，想要把二号凌玉霭带回神界，将他们俩封印在神山。 等二号凌玉霭消气之后，再去找三号凌玉霭。 “抱歉没用。”二号凌玉霭抬起了手，指甲很快便出现一把水刀，直直指向苏缘北。 “他的尸体还在海里。” “只要你打败我，就可以去捡他的尸体。” 闻言，苏缘北的手指下意识抖了抖。 “你什么意思？” 二号凌玉霭笑了笑，“很明显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虽然苏缘北做好了和二号凌玉霭撕破脸的准备，但当对方顶着那张单纯无辜的脸和他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时，苏缘北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刺疼了一下。 “一定要这样吗？”苏缘北嘴上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身体已经紧绷，进入了戒备状态。 两人立于海面之上，这是凌玉霭的地盘，苏缘北要和他对抗，就只能拼尽全力。 甚至需要…… “唰——” 在二号凌玉霭动手之前，苏缘北先一步快速移动到凌玉霭面前，抬手便用藤蔓刺向对方。 好在凌玉霭反应迅速，灵巧地避开了攻击。 “缘北，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藤蔓上有毒刺。”虽然躲闪迅速，但二号凌玉霭还是有些狼狈。 他没想到苏缘北为了打败他，居然不要脸地偷袭。 “让开。”苏缘北冷声说。 他知道自己的藤蔓上有毒刺，但他没用毒刺，上面的刺只是具有麻痹作用的小钩子。 况且三号凌玉霭从高空坠落，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他只能采取偷袭的方式速战速决。 “明明我们都是凌玉霭，为什么你对我像是对敌人一样，从第一眼，就把我和他区分开来。”二号凌玉霭又问。 闻言，苏缘北顿了一会儿，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但没等他思考，二号凌玉霭的攻击便迎面劈来。 第540章 渣受（三十七） 在苏缘北看来，海水是柔和的，凌玉霭也是。 所以在面对凌玉霭突然起来的凌厉一击时，苏缘北下意识自保，用尽了所有异能化成利剑反击。 以他现在的能力，拼上一拼尚能化解二号凌玉霭的攻击。 “呼！”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两波攻击即将撞击在一起的时候，二号凌玉霭却突然撤开了攻击。 “凌哥！” 苏缘北目眦欲裂，快速抬手想要将攻击收回来。 但已经太晚了。 二号凌玉霭被一剑刺穿，身体凌空跃起，重重跌在海面上。 然后砸进了深海。 “如你的愿了。” 这是二号凌玉霭掉到海里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苏缘北大脑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二号凌玉霭会这么干。 很明显，二号凌玉霭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伤害他。 “你在做什么？”苏缘北一个猛冲钻入海水里，寻着二号掉下来的地方去找人。 海水流动得很快，但二号凌玉霭并不难找。 鲜红的血液弥散在海水之中，鱼群穿梭在附近，像是在守护什么宝贝。 苏缘北稍一靠近，便看到了双眼紧闭，胸前被贯穿，流着大量鲜血的二号凌玉霭。 “对不起。”苏缘北最后还是没去触碰二号凌玉霭的尸体。 作为海洋之子，留在海里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苏缘北还要抓紧时间去找三号，他不信三号会轻易死掉。 穿出海面之后，苏缘北寻着飞机残骸去找三号凌玉霭。 越到后面他越害怕，害怕三号真的就死了。 但二号临死前的话又不断给苏缘北希望。 “苏缘北，你干了什么？”酥酥察觉不对劲跟上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海面上漂浮的飞机碎屑。 还有那些聚在一起，不间断发出悲鸣的鱼群。 酥酥的心脏一下子便缩在了一起。 苏缘北用异能寻找三号凌玉霭，好消息是三号的生命迹象还没有消失。 坏消息是整个海面都没有三号凌玉霭的气息。 “我找不到他。”苏缘北挫败地跪在地上。 “早该杀了你的。”酥酥脸色阴沉，但找到三号凌玉霭更重要。 苏缘北是靠不住了，酥酥自力更生，很快便发现了线索。 “你发现了什么？”苏缘北的侦查能力比不上酥酥，只能跟在酥酥后面。 酥酥原本不想搭理他，但三号肯定是来找苏缘北的，要是到时候自己找到了主人，还得回头来找苏缘北，麻烦死了。 “这里有其他航行器的踪影。”酥酥看向森林深处。 他们都以为三号凌玉霭会掉到海里，但却没想到对方回了陆地。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除非三号像二号一样拥有所有的记忆和异能，否则，一定会受伤，更不可能自己走出森林。 所以，三号一定是被其他人给带走了。 “那是你的地盘了。”酥酥抬起下巴扬了扬，示意苏缘北发动异能去找人。 一到陆地，苏缘北便如鱼得水，很快就找到了三号的踪迹。 但他没想到，三号居然在西乐基地。 从西乐基地离开之后，苏缘北便将管理权全权交给了小甲。 没想到再次回到西乐基地，又见到了何笙子。 “干什么呀，能不能有点礼貌，懂不懂敲门？”何笙子坐在城墙上，脚边架着大炮，对准了苏缘北。 苏缘北和酥酥刚到西乐，就发现基地已经被其他人接手了。 原本以为是其他基地的人，没想到居然是早就逃走了的何笙子。 这家伙是小强吗？居然没死。 苏缘北冷眼看着何笙子，想必三号凌玉霭便是被何笙子带走的。 “把人交出来。”苏缘北将酥酥拉到了身后。 要是何笙子发疯拿炮轰他，不能让凌玉霭的小狗也跟着受伤。 但他明显是想多了。 何笙子二话不说便让人对苏缘北开炮，每一枚都精准地往苏缘北身上砸去，丝毫没有要伤害酥酥的意思。 等苏缘北躲得狼狈的时候，酥酥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最后看不下去，直接跳到何笙子面前。 “把人交出来。”酥酥站在何笙子面前，大有一副见不到人就要把何笙子吃掉的气势。 何笙子对酥酥的态度很好，“走走走，带你进去。” 第541章 渣受（三十八） 于是险些被炮火烧糊的苏缘北便眼睁睁地看着酥酥被何笙子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酥酥不理解何笙子为什么对自己态度那么客气。 “你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招。”酥酥警告道，并随时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何笙子打着哈哈，说怎么敢，但也没过多作出解释，没一会儿便带着酥酥到了一座庄园。 “不过他刚醒，一直在发呆，你进去和他说说话。”何笙子只走到了门口，没再跟着酥酥进去。 酥酥也没在意，只是当他跨进去没几步，又被何笙子喊住了。 一个混不吝的大男人搓着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开口，“那个，另外那个凌玉霭呢？他……还好吗？” “死了。”酥酥喉咙哽了一下，原本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心在想起苏缘北说二号凌玉霭死在海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酸了一下。 酸得他浑身难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听到这话的何笙子也顿了几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还是保持着弧度。 “这样啊。” 如同一声叹息。 两人对视了两秒，没再多说什么。 酥酥扭头进了庄园，何笙子转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老大，苏缘北走了。”小甲走到何笙子面前汇报道。 两个都是他的老大，一个前老大，一个前前老大兼任现任老大。 好在就算打起来之后，何笙子也并不是真的要杀苏缘北。 不然为难的还是小甲，毕竟苏缘北对他也挺好的。 “走了就走了，我也要走了。”何笙子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小甲上前想要去搀扶何笙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一刻的何笙子像是要碎了一般，整个人都失了神采。 “不，不回去，你自己回去休息，我要走了。” 这一次，小甲听懂了何笙子的意思。 “您要去哪？”小甲问道，声音带着些不自觉地颤抖。 他在何笙子身边跟了很多年，见证过人类经历末世，家人都死在了灾难中。 但何笙子在他眼中一直很强大。 即使之前败给了苏缘北，他也不觉得何笙子会死在苏缘北手里。 但这一刻，何笙子眼神灰败，说着自己要走，似乎是真的要走了。 小甲有预感，何笙子这一走，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所以下意识地，小甲对何笙子的称呼用上了敬称，似乎是想要用软和的语气让何笙子改变现在的想法。 但何笙子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格外坚定，“去我想去的地方。” “时候不早了，我走之后，你们要是想让苏缘北进来就让他进来，但是要保证里面那个……凌玉霭的安全。” “不过也无所谓了，随你们。” 说完之后，何笙子不再理会小甲，自顾自地用异能上了城墙。 小甲跨出步子想要阻拦，但想到何笙子决绝的模样，最后还是退了回去。 西乐基地外，何笙子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收起了异能，徒步走向森林外的的海洋。 就好像，只要不用异能，就会走慢一点，那样就会迟一点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却又格外想要确认的景象。 月光苍白地落在沙滩上。 湛蓝的海水显得黑沉，海面十分平静。 “凌玉霭。”何笙子喊了一声，四周寂静异常，只有轻轻的风声和时不时响起的海浪声。 想要说的话被风携着沙砾堵在何笙子的喉咙里。 他缓步走到水边坐了下来。 何笙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凌玉霭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分不清二号凌玉霭和三号凌玉霭。 在苏缘北身边那个娇气包是三号凌玉霭，一直和他对峙，利用他想要接近中研基地的是二号凌玉霭。 这也是在苏缘北进攻西乐基地，他被迫逃离之后才知道的。 原本他想要逃去中研基地，但苏缘北切断了他和中研基地的联系。 他的飞行器险些坠落，多亏了中途跑出来的二号凌玉霭。 何笙子永远记得二号凌玉霭眼神傲居，语气冷冽地和自己说话的样子。 “留着你，以后有用。”之后，二号凌玉霭便将他留在神界。 直到黑斗篷发现了苏缘北和凌玉霭的身份之后，二号凌玉霭便找上了何笙子。 “保证他的安全，之后的都不用你管。”二号凌玉霭口中的他说的是三号凌玉霭。 那个时候何笙子很不懂。 为什么明明都是凌玉霭，但二号却要牺牲自己去保留三号。 “为什么？”何笙子那么想，也就问了出来。 第542章 渣受（三十九） “看情况而已。”二号凌玉霭回答。 世界是能量守恒的，不可能同时存在数据一模一样的三个凌玉霭。 那个麻木的凌玉霭迟早会断气。 但在三号和二号之间苏缘北必须进行取舍。 倒也不是苏缘北有掌握生杀大权的能力。 只是凌玉霭活着全靠对苏缘北的爱，一旦苏缘北作出了选择，那就将只有一个凌玉霭留下来。 但二号凌玉霭不希望三号死掉，所以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又让何笙子潜伏在海底随时救援三号凌玉霭。 或许那个时候，何笙子就应该遇见到，二号带着一种赴死的心去欺骗苏缘北。 何笙子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二号凌玉霭产生感情的。 但应该是在离开基地之后，他看到了凌玉霭的挣扎。 看到二号凌玉霭从飞行器上救下来自己那一刻起，何笙子就知道二号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何笙子无疑是慕强的，二号凌玉霭在他眼中是不可触碰的存在。 但即使是如二号那般强大，也会困于小情小爱。 起初何笙子是没办法理解的，甚至有些看不上。但二号凌玉霭的脆弱和纠结，却让他心疼。 也是在帮助二号谋划这一切的时候，他才真正看清了凌玉霭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无法企及，但也愿意终身追随。 天亮的时候，海边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正如彻夜未眠的小甲所料，何笙子不会再出现。 而苏缘北也在第二天再一次站在了西乐基地门前。 “苏哥，我可以放你进来，但要不要见你是凌先生的事。”小甲让人撤掉了炮台。 炮台是何笙子架的。 他的确有杀死苏缘北的心，但二号凌玉霭叮嘱过，让他不要伤害苏缘北。 “谢谢。” 昨天夜里，其他基地的人都找上了中研基地，要求苏青诺交出苏缘北和凌玉霭。 刚开始苏青诺还能应对，但现在末世环境恶劣，本就随时胆战心惊的人们在知道罪魁祸首可能是苏缘北或者凌玉霭，并且这两人都还活着的时候，自然恨不得把人抓出来泄愤。 黑斗篷败给了苏缘北，不甘心的他四处传播苏缘北能拯救蓝星的谣言。 不过好就好在，苏缘北的确有那个能力。 所以在应对其他基地的人的时候，苏缘北承诺，帮助蓝星在一定时间内恢复正常。 回西乐基地的路上，苏缘北觉得有些好笑。 刚开始，他拼死拼活想要拯救蓝星的生态环境，后来由于凌玉霭的死，他差一点便将这个蓝星葬送。 而现在，他妥协了，又要再次让蓝星恢复末世之前。 但人类未免太张狂。 对海洋和森林的伤害都是不可避免的，就算苏缘北现在将自己献祭，救回蓝星。 但只要人类自私利己的本性不变，末世的来临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你来干什么？”庄园外边，酥酥正臭着张脸蹲在花园里。 手里拿着牵引绳，那头是一只……两个多月大的哈士奇。 是一只没被末世污染过的纯种哈士奇。 见苏缘北的目光在自己的小哈士奇身上来回穿寻，酥酥立马站直。 “这可不是我生的。” 苏缘北点了点头，他倒也不觉得酥酥生得出来。 目光回到面前这座庄园。 这应该是新建的，之前他和凌玉霭在西乐的时候还没有这座庄园。 一看就是后期建起来的。 “我想见他。”苏缘北想起小甲说凌玉霭有可能会不见他，于是乖巧地站在门口没进去。 酥酥嗤笑一声，“你想见就能见？” “所以，他想起来了吗？”苏缘北没理会酥酥的挖苦，中研那边传来消息。 一号凌玉霭在他走之后断气了。 所以现在世界上就只有三号一个凌玉霭了。 “苏缘北。” 不远处，凌玉霭站在门口，脸色为难。 第543章 渣受（四十） 听到凌玉霭的声音，酥酥很不高兴地拉着小哈士奇往后院走去，走之前还白了苏缘北一眼。 苏缘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玉霭。 “我想和你聊聊。”苏缘北半天才挤出这句话。 凌玉霭看着他，眼神里毫无情绪波动。 许久，凌玉霭才点头，“进来。” 凌玉霭的态度让苏缘北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跟着进去了。 穿过前院，进入庄园之后，凌玉霭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等着苏缘北。 进去之后，苏缘北才发现凌玉霭身边还站着其他人。 “你先下去。”凌玉霭对那人摆了摆手。 那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眼熟，怪异的眼熟。 苏缘北看着那人冷冷地扫了自己一眼，然后上了二楼的某一间房间。 “他是谁？”苏缘北看着被关上的门，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凌玉霭，但在见到那一刻起，却觉得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似乎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熟悉的无力感卷土重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按照一个原本设定好的轨迹运行。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就像现在，他见到了凌玉霭，与对方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对视。 但就好像，这不是他想见的凌玉霭。 “你想和我聊什么？”凌玉霭避开了他的问题，抬眸看向苏缘北。 某一瞬间，在苏缘北眼里，似乎那个死在海底的二号凌玉霭又回来了。 “我……”苏缘北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二号凌玉霭那句如你所愿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但现实却并没有如他所愿。 “你想起来了吗？”苏缘北开门见山地问。 凌玉霭低头抿了口茶，点了点头。 “那你……”苏缘北想问凌玉霭之后有什么打算。 但凌玉霭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将杯子推到茶桌中心，抬眸看向苏缘北。 “昨天你说的话，我听酥酥说了。”凌玉霭正色道，“把蓝星恢复到原本的状态很困难。” “凭借你一个人的能力不一定能做到，我知道你需要我。” “我可以帮你。” 闻言，苏缘北立马便明白了凌玉霭的意思。 凌玉霭以为自己来找他是为了找他帮忙恢复蓝星。 但不是。 “凌哥，你不想的话不用为难。” “我来找你，只是想问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回去。”说到最后，苏缘北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的目光始终在凌玉霭身上，自然也发现了凌玉霭情绪的变化。 在听到他问愿不愿意回去的时候，凌玉霭周身的气压很明显地低了下来。 苏缘北敏锐地得出结论，凌玉霭不喜欢这个话题。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苏缘北妥协般说。 凌玉霭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后仰，闲散地靠在沙发上。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愿意救蓝星？” “一直以来，都是你想要毁掉蓝星。” 闻言，苏缘北浑身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低下头去看凌玉霭的衣角。 但凌玉霭还没说完。 “还有。” “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你走。” “在杀死他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你杀死的是凌玉霭对你的喜欢吗？” 苏缘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西乐基地回到中研基地的。 一路上浑浑噩噩，耳边满是凌玉霭决绝的话。 “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如你所见，现在的我，不爱你。” 当初为了讨苏缘北欢喜，凌玉霭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二号身上。 塑造出一个听话懂事，又对苏缘北全是爱意的凌玉霭。 而三号，是被脱去爱意的剩余。 即使在之后他爱上了苏缘北，但最终，他的爱意会随着二号的变化而变化。 “所以，不管是我，还是他，都不爱你。”凌玉霭说。 就好像，在三号看来，他和二号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怎么可能，我看得出来，怎么可能不爱我。”苏缘北垂死挣扎。 他能看到三号对自己的爱，能看到自己袒护二号时三号眼中的失落。 但凌玉霭却只是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等苏缘北冷静下来之后才打碎他所有幻想。 “你要这么想也无所谓，但我不会配合你的幻想。”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苏缘北击在原地。 “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也在乎我的不是吗？凌哥，别骗我好不好？” 苏缘北卑微至极，苦苦哀求，他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事都变了。 变得面目全非。 凌玉霭说不爱他，但在他打算和二号回到神界和二号同归于尽的时候，为什么要去找他？ “你怎么就确定我去找的人是你？”凌玉霭蹙眉，似乎已经对苏缘北十分不耐烦了。 那架飞机上一共就两个人，三号凌玉霭不是去找他，难道还能是去找二号吗？ “为什么不能？”凌玉霭起身，一副要厌倦至极的模样，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我不能更爱我自己吗？” “时间不早了，请回。” 知道再争辩下去只会让人更加反感，苏缘北便也就没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地在酥酥得意洋洋的目光下离开。 走之前他回头看向庄园，早已不见凌玉霭的身影。 回到中研基地之后，苏缘北开始着手蓝星恢复计划，期间也得到了不少凌玉霭的帮助。 但不管是送物资还是计划表，都由西乐基地的人代劳。 苏缘北一次都没见过凌玉霭。 对方的态度很明确。 他不喜欢苏缘北，并且不愿意见到他。 “你也别太消沉，小凌或许只是一时半会闹脾气。”不明所以的苏青诺看着苏缘北没日没夜的忙活，怕人熬垮，连忙追着来开导人。 匆匆赶去基地的苏缘北停住了脚步，看着苏青诺真诚的眼睛，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 “不是，你到底做了什么？他能气到连面都不让你见？”苏青诺挠头表示自己万分疑惑。 “是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苏缘北这些日子在忙碌中不停倒带，思考他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思来想去，还是停留在凌玉霭那句是他杀死了凌玉霭对他的喜欢。 “要是一个人的性格一分为二，其中一个性格被抹杀了，也会影响到另外一个性格吗？”苏缘北下意识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苏青诺更疑惑了。 但想到之前被黑斗篷抓去了的三个凌玉霭，似乎又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是说，因为你杀了一个凌玉霭，所以另外一个凌玉霭也不爱你了？” 这问题苏缘北也没办法回答。 直到夜里做了个绵长的梦，苏缘北才在惊悸之中回过神来。 凌玉霭把自己所有对苏缘北的爱都倾注到了二号身上。 所以即使二号看出苏缘北想要和他同归于尽，但还是纵容着他。 即使知道苏缘北会下死手，二号依旧收起了自己的攻击。 确信无疑，二号是爱苏缘北的。 但二号太累了。 他故意给苏缘北暗示，自己即将毁灭蓝星，这才让苏缘北动了杀心。 这段疲惫的感情让二号爱苏缘北的同时也恨他。 或者说，从二号被创造出来那一刻，凌玉霭和苏缘北的感情就已经破裂了。 特意塑造一个爱人喜欢的乖巧自己，这让凌玉霭无法接受。 二号的死，既是对凌玉霭的成全，也是对苏缘北的报复。 而三号，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二号爱着苏缘北，这才一直义无反顾地待在苏缘北身边。 在苏缘北将二号在物理意义上销毁之后，三号对苏缘北的爱意依托点也就消失了。 “你想通了？”苏青诺再次见到苏缘北的时候，对方已经正常了很多，不再天天往西乐基地跑。 苏缘北也觉得自己能够放下这一切。 他连自己爱的到底是哪一个凌玉霭都不确定，凭什么还去纠缠人家。 就在苏缘沉默的这几秒里，苏青诺脑补了一大出戏来，最后脸色复杂地拍着苏缘北的肩膀安慰。 “没事，以后还会遇到其他人的。” 苏缘北没看出苏青诺眼中的同情，只是摇头说不会，然后便进了基地实验室。 这次的实验需要进去十天半个月。 苏缘北想强迫自己和外界隔绝，只要听不到凌玉霭的消息，就不会再想着去骚扰人。 但没想到的是，从实验室出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天。 政权随着环境的恢复而恢复在苏缘北的意料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凌玉霭也加入了权贵组织，甚至…… “就你那个模样还想去勾引凌会长？” “说不定人凌会长就吃我这一类型呢？” “你可拉倒，凌会长那是选秀 又不是扶贫。” …… “你们在说什么？” 聊得正起劲的两人听到声音之后才发现实验区有人出来了，回头一看 居然是阴沉着脸的苏缘北。 听说苏缘北和凌玉霭有过一段的两人立马将视线移到了苏缘北脸上。 企图看出凌玉霭的喜好。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苏缘北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周身都腾起了一股寒气。 发觉自己的行为十分冒犯的两人很快移开了视线。 “抱歉，苏哥，我们没说什么。” 好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苏青诺的声音，俩人这才得救一般逃离。 “苏哥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怎么了？”苏青诺看着逃命二人组的背影，又看向把自己在实验区关了快一个月的苏缘北。 “他们说的凌会长是谁？”苏缘北问。 “就是凌玉霭啊，他之前进了蓝星联合会。” “那选秀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苏青诺在脑袋上缓缓打出个问号。 “就是之前那事啊，我以为你知道啊，所以你突然想开不是因为凌玉霭大面积约p这件事？” 闻言，苏缘北脑中一白，被苏青诺这句话震在了原地。 手中的报告因为手指的颤抖而滑落。 “什么叫大面积……”苏缘北说不出那几个字，更不能把这件事和凌玉霭联系上。 这下苏青诺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有些犹疑地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和之前的凌玉霭有什么区别，但那天我遇到他搂着个男人去开会……的确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搂着个男人去开会？ “所以，这件事从我进实验区那天就开始了？”苏缘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理清思路。 “确切地说，比这还早，他身边就经常换不同的人。” “不可能。”苏缘北踉跄了两步，险些没站住。 蹲下身将报告递到苏青诺手中，苏缘北强行让自己看上去体面又冷静。 “数据没问题了，让人按照这个做就行，我有事出去一趟。” 看着苏缘北苍白的嘴唇，苏青诺有些于心不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过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毕竟…… ” 苏青诺话还没说完，苏缘北便只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一言不发出了基地。 西乐虽然是散乱的小基地，但毕竟是c国人掌权，所以最后和中研基地一起归到了c国。 凌玉霭现在也算是c国高层，所以苏缘北要找到他并不难。 只是受了一些阻碍。 酥酥一见到苏缘北就烦得厉害，不是让人卡他通行证就是卡他身体报告。 苏缘北没办法在正经的地方见到凌玉霭，更没办法直接去凌玉霭家，只能四处打听凌玉霭的行程。 最后在一家会所见到了凌玉霭的身影。 似乎是到了酒局最后，有人给凌玉霭送了个小男孩儿。 凌玉霭没拒绝，让其他人先走，把小男孩儿独自留在了包厢。 所以当苏缘北踹门进去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儿正趴在凌玉霭身上，目光惊恐地看向破门而入的苏缘北。 “滚出去。”苏缘北的脸色黑得可怕，在夜店绚烂的灯下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小男孩儿似乎是未经事的主儿 犹豫了不到半秒便迅速从凌玉霭身上跳了起来。 “抱歉。”路过苏缘北身边时，小男孩儿还不忘礼貌地道歉。 等人走之后，满脸醉意的凌玉霭似乎才有些清醒，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向苏缘北所在的方向。 “小陈啊，过来让哥摸摸。” 第544章 渣受（四十一） 这话是对着苏缘北说的。 看来凌玉霭是真的醉了，连人都看不清了。 “你说什么？”苏缘北一步步靠近，巨大的愤怒和不可置信让他几乎咬碎了牙。 黑影逐步笼罩在凌玉霭头顶，眼前的灯光被高大的身影遮挡住，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更加混乱。 “小陈，抱我。”凌玉霭姿态闲散但凌乱，勾着眼尾用迷离的眼神笑看着苏缘北，命令的姿态尽显。 这样的感觉让苏缘北更加心痛，至少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凌玉霭确认无疑。 那娇气微扬的语调曾经也是这般命令他的。 看着眼眶满是水光，胸口衣领大敞，白花花一片昭示着任君采撷姿态的凌玉霭，苏缘北胸口那团气瞬间消散。 苏缘北俯身，将凌玉霭揽进了怀里，即使对方喊着其他人的名字，但他依旧不断妥协，乖巧地听从着命令。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凌玉霭突然掰正了苏缘北的脸。 对上凌玉霭目光的那一刻，苏缘北的心跳声很快，要不是凌玉霭接着又喊了一句小陈，他几乎要觉得凌玉霭是在和他说话。 “没人说过。”苏缘北说。 “凌哥觉得好看吗？” 苏缘北的视线变得模糊，一滴冰凉的泪珠落在了凌玉霭的鼻尖。 似乎是被冰到了，触碰到泪水之后，醉酒的凌玉霭整个人都呆滞了几秒。 许久之后，凌玉霭似乎才回神，“好看。” 凌玉霭的眼眸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彩，他轻轻地勾着嘴角，似乎正在对苏缘北施展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尽管苏缘北清楚地知道，凌玉霭此刻的温柔与引诱，都是将他错认作了别人。 就算现在在凌玉霭面前的人不是他，换做其他人，凌玉霭依旧能摆成出这副姿态。 苏缘北注视着凌玉霭，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嫉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然而，当凌玉霭的双手攀附上他的脖颈之时，他又无法拒绝。 最终，苏缘北屈服了。 即使心中满是气愤，但苏缘北却还是遵循本能将凌玉霭的一字一句都践行到底。 最后苏缘北将凌玉霭圈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餍足的凌玉霭。 但只有苏缘北自己知道，此刻臣服的是自己。 凌玉霭才是那个上位者。 “你很乖。”凌玉霭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手指在苏缘北的发间穿梭。 当感受到苏缘北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就会停下摸索的动作，加重手上的力道，拽着发根迫使苏缘北停下来。 “我很乖。”苏缘北重复这句话。 听着苏缘北的声音，凌玉霭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呆呆地看了面前的人很久。 久到苏缘北以为凌玉霭清醒了过来，已经认出了他。 但凌玉霭只是微微仰头笑了笑，低声呢喃了一句，“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苏缘北没听清，俯身想要去听，在一次被凌玉霭拽住了头发，“继续，小陈。” “伺候好了，有赏。” 闻言，苏缘北眼神一黯，继续低头完成凌玉霭的任务。 当苏青诺在凌玉霭房间门口捡到苏缘北的时候，他还以为苏缘北这是被凌玉霭给打出来了。 “你没事？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苏青诺拉着苏缘北上下检查了一番。 不怪他想得多，主要是现在的凌玉霭和他印象中的凌玉霭天差地别。 乖戾嚣张。 无缘无故把苏缘北打一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苏缘北推开了他的手，“没事，把那个叫小陈的叫回来。” “啊？” 现在是凌晨，将凌玉霭伺候睡着之后，苏缘北便联系了苏青诺来接他。 主要是让人把小陈找回来。 苏缘北看清楚了，现在的凌玉霭心里是当真没有了他。 那他再怎么死皮赖脸地跟着都是多余。 今晚是他失控了，但今后他不再允许自己和凌玉霭有过多的牵扯。 “你的意思是，让小陈把你干的事给冒认了？”当苏青诺听说苏缘北在凌玉霭的房间里待了好几个小时后倒抽了口气。 不用猜，他都知道两人大概干了些什么。 苏缘北脸上还有抓痕和巴掌印。 虽然他不理解这是什么情趣，但苏缘北似乎挺享受的。 “但是，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苏青诺不明白苏缘北为什么不趁此挽回凌玉霭。 但苏缘北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小陈进了凌玉霭的房间，最后挤出一句，“因为我们结束了。” “不是！不是！您老不是说结束了吗？”苏青诺站在墙角，扛着昏过去的清秀男孩子，一脸苦涩地看着往自己身上喷香水的苏缘北。 “今天不用把人送回来了。”苏缘北看了眼苏青诺肩膀上的男孩儿，仔细临摹着五官。 男孩儿身上有着浓重的香气，呛得苏青诺昏头转向，等他反应过来苏缘北说了什么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阴暗的墙角就只剩他和昏迷的男孩儿。 “不送回来是什么意思？” 苏青诺的疑惑被苏缘北抛在身后。 进了房间之后，苏缘北抬手在脸上一扫，五官瞬间发生变化。 等他跨进玄关，原本苏缘北的脸便成了香水男孩儿的脸。 即使仔细看，也看不出破绽。 “会长，我是小张。”苏缘北走到茶几面前，恭敬地弯下腰。 自从那天晚上说自己和凌玉霭已经结束之后，苏缘北的确没再主动去关注凌玉霭的动向。 但奈何凌玉霭的行为太过放荡。 即使苏缘北不想了解，但依旧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刚开始，苏缘北只是假装不经意去凌玉霭常出没的酒店转。 他告诉自己，只用看一眼就走。 但在看到其他人被凌玉霭搂着，或者有人搂着凌玉霭进酒店，苏缘北的太阳穴就跳得格外厉害。 最后，苏缘北实在忍不住，又干起了老本行。 每当凌玉霭外出找小年轻寻欢作乐，苏缘北便寻着味道去，按照以前的方式，将人打晕，等凌晨结束之后再把人送回来。 这些天，苏缘北不再满足露水情缘，于是便跑回神山，学了易容的术法。 日理万机掌管基地上下事物的苏青诺也被他诓来做苦力。 他负责让凌玉霭满意，苏青诺负责让被打晕的男孩儿在凌玉霭清醒之前回到房间。 现在的苏缘北顶着那张经过处理的脸，直接将人取而代之。 “过来。”凌玉霭斜靠在沙发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烟，听到声音后抬眸看向苏缘北，慵懒地招招手。 苏缘北身体先于大脑。 他知道凌玉霭的意思，但在迈出第一步之后，又顿住了。 “我需要怎么做？”苏缘北装傻充愣。 凌玉霭的命令一般人看不懂，现在苏缘北是以小张的身份接近凌玉霭，要是太过听话，只会让人起疑。 “来。” 眼看着苏缘北青涩又笨拙的姿态，凌玉霭似乎很满意，伸出空着的那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手心朝上，对苏缘北勾了勾。 “会长。”苏缘北犹豫了片刻，按照凌玉霭的指示跪在沙发前。 熟悉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 “抬起头。”凌玉霭的声音有些沙哑，屋子里满是烟味。 苏缘北表现得格外怯弱，但还是抬起了头。 但他没想到的是，一抬头便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到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苏缘北没忍住，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抱歉哈。” 嘴上说着抱歉，手上把烟头捻熄，但凌玉霭眼里的玩味却半分不减。 见着苏缘北咳得掉出生理性泪水，凌玉霭这才大发慈悲给让人递了杯水过去。 “会长，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苏缘北被迫仰着头，满眼的水光看上去格外可怜。 半点没有杀伐果断的苏缘北的模样。 俨然一副高级鸭王，价格决定位置的风尘味。 凌玉霭被苏缘北的眼泪逗乐了，勾唇笑了笑，接着用冰凉的手指在苏缘北温热的嘴唇上按了按。 “还什么都没做呢。” “看看你能做些什么。” “啪”地一声，凌玉霭抬手将屋子里的灯光都灭了。 黑暗里，苏缘北只能被动地输出，丝毫没有主导者的气势。 “会长，为什么要找那么多人？” 情到深处之时，苏缘北借着小张的身份多嘴问了一句。 不出意外，苏缘北被凌玉霭一脚踹下了床。 之后被丢了出去。 苏缘北不服气，换了个身份之后，又变着法的问一些过界的问题。 甚至想用别人的脸和身份留在凌玉霭身边。 “会长，让我一直伺候你好不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缘北心跳得很快。 上一次他用另外一个身份说出这话的时候，凌玉霭勃然大怒，差点废了他，还骂他痴心妄想。 但苏缘北心有不甘，换了个身份继续问。 奇怪的是，这一晚，凌玉霭躺在柔软的羽绒被里，迷离的眼珠中倒映着苏缘北经过伪装的脸。 “可以啊。”凌玉霭仰头在苏缘北耳边吐着气说。 之后，两人都失控了。 苏缘北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留了下来。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凌玉霭动摇了。 于是苏缘北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伪装的这张脸。 其他的脸都是有原型的，被凌玉霭挑上之后又被苏缘北带走。 最后进入凌玉霭房间的一定是苏缘北。 他不会再让其他人碰凌玉霭，更不会给其他人这个机会。 外界传言凌玉霭喜欢漂亮的男孩子。 苏缘北便用自己的脸乔装，不久便被凌玉霭看中了。 其他身份和脸都是别人的，只有今晚这一张是苏缘北自己的。 他的易容技术不好，即使已经花了大量精力，但在某一刻还是可以看出他自己本来的模样。 “你都摸着这张假脸看了半天了，看出什么了吗？”苏青诺看不下去了。 苏缘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只是在思考这张脸有什么地方吸引了凌玉霭。 他知道凌玉霭现在会和不同的男孩儿约会，虽然最终是和装扮成其他人的苏缘北约会。 但凌玉霭的原则性很强。 只过一夜，之后便不再联系。 提出过界的问题则连过夜都是奢求。 所以苏缘北不明白，为什么凌玉霭会答应他。 看着镜子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苏缘北胸口泛酸。 他甚至嫉妒自己这张假脸。 等苏缘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打算告诉苏青诺之后，苏青诺沉默了许久。 “你要抛弃基地吗？” “更何况要是凌玉霭知道你骗他，迟早弄死你！” 这话不是恐吓苏缘北，现在的凌玉霭在官场上风生水起，异能强悍，几乎是在蓝星横着走。 并且他记仇又心狠手辣，得罪了他的人都没好结果。 “我知道。”苏缘北垂下了眸。 现在的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一定要得到。 “基地的事我已经安排了人，你不用担心。” “你要是实在想操心什么，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说完之后，苏缘北接到了凌玉霭的消息。 ——小饶，405 小饶是苏缘北伪装的身份，405是凌玉霭常约人吃饭的酒店。 “我有事，先走了。” 苏青诺一看苏缘北那个不要钱的表情就知道这又是上赶着去伺候凌玉霭去了。 “走什么走，说完再走！” “说完了。”苏缘北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酒店时，苏缘北看着门牌，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就好像，自己的世界被切割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末世时带着凌玉霭求生的时候。 另外一部分则是二号凌玉霭死后。 记忆似乎在逐渐变得模糊。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 “怎么站在门口？” 凌玉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将苏缘北从远走的神游中拉回了神思。 “在等您。”苏缘北看向凌玉霭。 眼前的凌玉霭不是那个单纯的海洋之神，也不是伪装成人类的大学生凌玉霭，更不是掉落地球的小星星。 而是位高权重的凌会长。 “哦~”凌玉霭眼角上扬，心情格外愉悦，伸出手勾住苏缘北的衣领，“好乖哦。” 说这话的凌玉霭仿佛褪去了所有冰冷，眼角弯弯，像个乖巧的孩子。 他在夸别人乖巧。 进门之后，苏缘北才发现这次凌玉霭似乎并没有打算和他发生什么。 “想要待在我身边，就要失去一些东西。”凌玉霭将一份协议摆在苏缘北面前。 苏缘北的目光下瞟，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字，心里便已经了然。 “签了这份协议，你的人格就要归我掌控。” “我会断绝你所有的社交，把你关在这间屋子里，每天只用做一件事。” “那就是等着我的到来。” 第545章 渣受（四十二）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 只要作为小饶的苏缘北愿意，他可以一直待在凌玉霭身边。 但他的自由和人格即将被剥夺。 从签下协议那一刻起，苏缘北就必须待在房间里，不允许和外界联系，也不能擅自决定自己可以做什么。 他只能每天待在房间里，等着凌玉霭的命令。 要是凌玉霭早上出门之前让他跪在沙发前，苏缘北便要一直跪到凌玉霭让他起来。 要是凌玉霭两三天不来看他一次，他也只能保持着凌玉霭要求的姿势等着凌玉霭的到来。 “这是什么意思？”苏缘北看着其中一项条框，“会长还有其他人吗？” 像是被苏缘北的话戳中了什么笑点，凌玉霭一手按着协议，一手去摸苏缘北的侧脸。 “不然呢？” “不过——” “要是你有那个本事把我留下来，我也可以不去其他地方。” “我只答应把你留在身边，可没说只把你留在身边。” 凌玉霭语气温柔，但一字一句都直直往苏缘北心里扎去，最后苏缘北却只能压碎牙往下咽。 “我明白了。”苏缘北垂眸，作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看完协议之后，苏缘北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字。 其实内容他也没看进去多少。 他的心被凌玉霭的绝情伤得彻底，几乎只是做样子般扫视了一圈，便草草答应了所有要求。 “明天记得去测异能。”走之前，凌玉霭交代道。 苏缘北不明白为什么要测异能，他的异能很独特，一旦经过检测，凌玉霭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别怕，这只是走个流程。” “毕竟很多人想要我的命呢。” “但我很怕死，所以要谨慎一些。” 说完，凌玉霭留下了个耐人寻味的笑便离开了。 “什么？” “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空荡荡的会客厅里回荡着苏青诺的尖叫声。 但语出惊人的苏缘北却事不关己稳稳当当地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苏青诺无能狂怒。 “你在开玩笑的是？”苏青诺不死心，继续抓着人问。 但苏缘北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回答不言自明。 “尽快，明天就要去测异能，我没多少时间了。” “不是，我不懂。”苏青诺满脸悲苦，“你这是为了什么？” “你不用懂。” 苏缘北站了起来。 他自己也不懂他想干什么。 他只是不甘心自己和凌玉霭的缘分就那么断了。 “会长，有急事。” 这天，凌玉霭和苏缘北在花园看花。 苏缘北已经检测过了异能，是再普通不过的治愈系，不会对凌玉霭有任何的伤害。 所以这些天凌玉霭都把苏缘北带在身边。 “什么事？” 手下看了眼站在凌玉霭身后高大的苏缘北，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凌玉霭也明白了手下的意思。 “说，不是外人。” 闻言，苏缘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自觉看向凌玉霭。 但凌玉霭低头专心地在画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苏缘北请命去南城基地扫除异端，昨夜掉进玄洞，没救出来。” 自从蓝星的生态环境恢复了之后，凌玉霭的生活似乎也进入了平淡如水的状态。 此刻听到苏缘北的死讯，他的内心似乎并没有任何波动。 哦，中研基地又失去了一个人才。 “知道了。”凌玉霭淡淡回了一句，之后又接着干自己的事。 抬头的时候看到手下还没走，凌玉霭便抬头疑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手下也没想到凌玉霭会是这个反应，但凌玉霭阴晴不定是常事，他们做手下的还是不要触霉头比较好。 “没了。” “那就下去。”凌玉霭这次连眼皮都没抬，似乎这一切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然而，站在凌玉霭身后伪装成小饶的苏缘北，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和心痛。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凌玉霭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苏缘北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在凌玉霭心中的位置到底是什么样的。 难道凌玉霭就真的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吗？ 就好像，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或者说，只是陌生人。 但这种颓丧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凌玉霭很快就把他关了起来。 “为什么？”苏缘北看着门上的锁，不知道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说要带他去参加宴会的凌玉霭为什么会突然变脸。 “这不是你该问的。” 凌玉霭没再看他一眼，只是让手下把他亲手签的协议放到了房间里。 不允许他外出，也不允许他与其他人联系。 苏缘北将窗帘都拉了起来，关上灯之后，在黑暗里的他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凌玉霭回来，并且大发慈悲把他放出去。 可时间慢慢过去，凌玉霭丝毫没有要出现的意思，这让苏缘北的心情逐渐变得烦躁和焦虑。 他不断地想着凌玉霭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他已经不再重要了？或者是因为凌玉霭已经有了其他的人？ 这些疑问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让他无法安心。 甚至幻化出了一些极端的想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缘北的焦虑情绪越来越重。 他开始怀疑凌玉霭是不是已经去找其他人了，这种怀疑让他更加痛苦。 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被遗忘在了这个阴暗的角落里。 明明自己已经那么听话了，为什么凌玉霭还要找其他人？ 嫉妒和愤怒开始在苏缘北的心中滋生，他想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在凌玉霭心中的地位。 他想要让凌玉霭的眼中只有自己，不再去看其他人。 但凌玉霭听到自己的死讯后平淡的脸出现在苏缘北脑海中，这一刻，苏缘北却真正的崩溃了。 “凌哥，你好狠心。”苏缘北绝望地发现，在凌玉霭心中，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要尽快结束这让他窒息的一切…… 他开始计划着自己的行动，想要找到一个机会让这一切改变。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映在苏缘北的脸上，让他的半边脸显得格外阴鸷。 北宁墓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上了山。 “主人，真不用我陪你上去吗？”酥酥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听到凌玉霭说要来看苏缘北的时候，酥酥很不情愿。 虽然他的确很想让苏缘北去死。 但现在人死了，墓碑立在山上，酥酥又觉得这家伙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他担心这是苏缘北的计谋，就只是为了欺骗凌玉霭。 “放心，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凌玉霭的手指下意识摸索着手中的玫瑰花。 今天出门来墓园是临时决定的，没有人跟着他，就只有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的酥酥知道他来了墓园。 “主人注意安全。”酥酥看得出凌玉霭情绪不高，便也没再坚持。 之后凌玉霭一个人上了山。 苏缘北的墓碑很好认，那是苏青诺让人立的，很高，但也很朴素。 站在苏缘北墓碑前那一刻，凌玉霭觉得有些恍惚。 他不敢相信苏缘北就这样离他而去，他们的过去仿佛还在眼前，但现实却残酷地告诉他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走好。”凌玉霭最后看了眼苏缘北的墓碑，眼中依旧平淡。 走过苏缘北的墓碑，凌玉霭向上走去。 在最隐蔽的地方，立着一个没有写死者名字的墓碑，上面有一排小字。 ——另外一颗星星。 “好久不见。”凌玉霭将手中的玫瑰放在墓碑面前。 像是在回应凌玉霭的话，墓碑旁忽然吹起了风。 凉丝丝的风灌入了凌玉霭的怀里，像是在拥抱他。 将大衣拢起之后，凌玉霭呆呆地看了墓碑很久，不说话，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似乎真的只是在单纯地发呆。 许久之后，凌玉霭叹了口气，“你说他这样，不觉得累吗？” 没人回答他，墓碑面前娇艳的玫瑰被风吹得凌乱。 凌玉霭抬手放在墓碑上，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石碑。 “我好想你啊。” ［这是？］113这段时间外出了，回来的时候看到已经满了的进度条，一时间还以为主系统出问题了。 玉霭倒是已经习惯主系统抽风的模式了。 ［这是之前被苏缘北杀死的凌玉霭的墓碑，是现在这个凌玉霭立的。］玉霭解释道。 113点头，坐到了玉霭面前，猛然发现玉霭脸色很不好。 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差。 ［进度条都满了，为什么还不脱离？］113记得玉霭最热衷的事就是在完成任务之后第一时间脱离。 玉霭的确很虚弱，抬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似乎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再等等。］ 说话之间，一道白光闪现，不等113和玉霭聊完，玉霭便被强行吸入了任务世界。 当凌玉霭再次想起苏缘北，来到那座关着苏缘北的庄园之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 “会长，您最喜欢吃的点心。”苏缘北将点心摆到凌玉霭面前，恭敬又顺从。 凌玉霭难得地抬眸看向苏缘北，莫名觉得这人似乎变得乖巧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凌玉霭拿起了玫红色的点心，仔细嗅了嗅，没闻到什么不好的气味。 这些天在外边，凌玉霭遇到了不少追杀，不得不警惕一些。 “是管家说会长喜欢吃，所以我就去学了。”苏缘北如实回答。 以前他也不知道凌玉霭喜欢吃这些东西。 似乎是信了苏缘北的话，凌玉霭没再多问，但也没动那块点心。 “行了，不要做多余的事。”凌玉霭笑着拉过苏缘北的手，低声唤道，“小饶。” 闻言，苏缘北眼底一黯，不过那见不得人的情绪转瞬即逝。 对上凌玉霭的视线时，苏缘北的目光又变得柔和顺从。 他知道，现在凌玉霭并不是足够信任他。 一切要慢慢来。 但凌玉霭却不给他循序渐进的机会，在那天之后，凌玉霭又消失了。 不过好在苏缘北并没有那么听话，虽然凌玉霭限制了他的活动和对外通信。 但自从苏缘北发现凌玉霭似乎并不是只养着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和自己之前的手下联系。 他知道最近凌玉霭会出席什么活动。 也知道凌玉霭会在什么时候被人追杀。 为了不引起凌玉霭的怀疑，苏缘北用上了苦肉计。 他故意让自己发烧感冒，凌玉霭的手下将他送去了专属医院。 而在那条路上，他舍命救了被人追杀的凌玉霭。 为了得到凌玉霭的信任，苏缘北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当他从手术室被推出来那一刻，凌玉霭眼神涣散，抓着苏缘北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要得到什么？” 苏缘北满意地勾唇，但面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只想陪在会长身边。” 或许是这一句话起了效果，又或许是苦肉计得逞。 凌玉霭很多时候都陪在苏缘北身边，叫他小饶，给他送很多东西。 即使他还是会被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需要日复一日地盼着凌玉霭一时兴起上门找他。 苏缘北很敏锐，他知道凌玉霭信任他。 但他没想到的是，即使信任他，但凌玉霭还是要去找别人。 “苏哥，我们也不确定，凌会长的确是去了405，但没见其他人。” 看着手下发过来的监控，里面的确显示凌玉霭没见其他人。 但苏缘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视频 ，便察觉出了一道极其不寻常的白光。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白光对他来说似乎很熟悉。 高大欣长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即使苏缘北不知道那是谁，但也能确定那是一个男人。 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种下。 当天晚上苏缘北要求要见凌玉霭，不但被拒绝，还被冷嘲热讽了一番。 “告诉他，别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 这话传到苏缘北耳朵里的时候，比起生气，疑惑的情绪反倒是占据了上风。 苏缘北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凌玉霭说得出来的话。 果不其然，当苏缘北悄悄溜出去找凌玉霭的时候，通过异能便看到了一个白发的男人揽着凌玉霭。 那个男人似乎发现了苏缘北的存在，扭过头来看着苏缘北弯了弯眼角。 有那么一瞬间，苏缘北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但很快，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的事物都被虚化。 苏缘北失去了意识。 第546章 渣受（四十三） “缘北，你没事。” 苏青诺的声音猛然灌进耳朵，将苏缘北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看着苏青诺满是担忧的眼睛，苏缘北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 将他的记忆都打翻了一般。 “我怎么在这儿？”苏缘北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凌玉霭的家里，但凌玉霭一直没回家。 所以他去酒店找凌玉霭，发现凌玉霭身边有其他人。 但在这儿之后呢？ “我刚要问你呢！”苏青诺可要被苏缘北吓死了。 他刚从基地会议室出来，就看到站在路边，一脸恍惚，眼神空洞，戴着假脸的苏缘北。 不管苏青诺和他说什么，苏缘北都没反应。 虽然现在苏缘北脸上戴着假脸，但对外来说，苏缘北已经死了。 就这么站在大街上也不好。 苏青诺只好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家。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街上的车来来往往，差一点你就被撞死了！” 苏青诺嘀嘀咕咕骂了半天，但苏缘北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得走了。”苏缘北发现凌玉霭似乎已经离开了酒店，正在往家里回。 走之前他在房间里做了个傀儡，暂时可以瞒住其他人，但瞒不住凌玉霭，所以他得赶紧趁凌玉霭没到家之前先回去。 “走走走？走哪？你是真不怕凌玉霭会杀了你啊？”苏青诺想拉住人，但等他伸出手的时候，苏缘北已经靠异能冲出了很远的距离。 【这样不太好。】左使站在白衣男子的旁边，看着屏幕上凌玉霭手撑下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白衣男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凌玉霭身上，【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他撑不到完成任务。】 【可……】 左使还想说什么，但白衣男子却突然变得透明，几秒之后便消散了。 没办法，主神现在还支离破碎，能幻化出个虚拟身影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昨晚还花了一整晚的精力给玉霭疗伤。 而在车子里的凌玉霭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自己是在酒店里一个人睡了一觉。 【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玉霭问。 113转过身去给玉霭倒茶，想到左使交代的事，眼神有些闪烁，【昨晚你累晕过去了，不过很快你就进入了自我修复模式，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我还有这功能？】玉霭表示十分怀疑。 但113背对着他，看不出是不是在说谎。 不过…… 【你怎么换衣服了？】玉霭眼尖地发现113不止换掉了衣服，还把头发都扎了起来。 这样一看，和现实世界的玉霭倒是不怎么像了。 【我，随便换换。】113更心虚了。 玉霭眼睛一眯，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直接扑了上去，【干什么亏心事去了？】 两人这一靠近，玉霭才发现，113似乎长大了很多。 变成人类模样的113肩膀宽厚，站起来的时候甚至比玉霭还要高。 即使现在玉霭勒着113的脖子 趴在人背上，113也能毫不吃力地把人背起来。 【我可以解释。】113怕玉霭摔着，不敢挣扎，只好先护着人。 两人打闹之间，凌玉霭的车子停在了庄园门口。 “小饶呢？”凌玉霭将外套脱下来递给管家，目光看向二楼苏缘北住的房间。 管家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饶先生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好。” 凌玉霭上了楼，刚一敲门，苏缘北便打开了门。 似乎一直等在门口，就等着凌玉霭回来。 “会长。”苏缘北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在凌玉霭身上打量。 还是昨天穿的衣服，凌玉霭穿的衣服一般不会过夜。 看着凌玉霭似乎比平时还更好的气色，苏缘北眼神一黯，垂下眸。 “嗯，帮我洗澡。”凌玉霭语气和缓，似乎还带着些温柔。 虽然凌玉霭命令过苏缘北很多事，但还是头一次让他单纯帮忙洗澡。 期间苏缘北心里不上不下的，不明白凌玉霭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凌玉霭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乖乖地待在浴缸里，任凭苏缘北动作。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洗了个素澡。 洗完之后，苏缘北抱着凌玉霭走到床边。 刚把凌玉霭放到床上，苏缘北正打算去拿吹风机给人吹头发的时候，凌玉霭却突然伸出手揽住了苏缘北的脖子。 “怎么了？”苏缘北没敢动，只能任凭凌玉霭在自己颈间喷洒热气。 “小饶，跟着我，就永远别背叛我。” 第547章 渣受（四十四） 此话一出，苏缘北明白了，看来是自己交代给苏青诺的事干得差不多了。 “会长，小饶完完全全属于你，永远不会背叛你。”苏缘北回抱住凌玉霭。 在回来的路上，凌玉霭接到消息，之前出事，是有人出卖了自己的消息。 对于人类，凌玉霭并没有过多的信任。 他们都说他是凌玉霭，连他的记忆都告诉他他是凌玉霭。 但他依旧坚信，他只是一颗与蓝星毫无关联的星星。 凌玉霭是凌玉霭，那个强大的存在，最后却死在苏缘北的手上。 而他自己，做不到凌玉霭那般伟大和愚蠢，他只是凌玉霭的替代品。 但他也不允许背叛，那会让他很不爽。 但天不遂人愿，之后一段时间，凌玉霭的工作十分不顺利。 “凌会长，组织认为您最近可能是状态不太好，这边建议您先休假一段时间。” 说得好听是休假，实则是削弱凌玉霭的权力。 但凌玉霭觉得无所谓。 他对人类没那么多的爱。 “会长你要去哪？”苏缘北看凌玉霭在客厅发了一天呆，现在突然站了起来，似乎要外出。 凌玉霭回头看向苏缘北，“我……不去。” 他想去看那个无名的墓碑，但他又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会长想不想出去走走？”苏缘北眼睛很亮，似乎很期待凌玉霭的回答。 凌玉霭自然看出了苏缘北的情绪，“去哪儿？” 闻言，苏缘北眼里的光更亮了。 看来这些日子的努力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凌玉霭会停下来认真听他讲话了。 “这里可以吗？”苏缘北将桌上的杂志翻开，找了一页翻给凌玉霭看。 凌玉霭扫了一眼杂志，但很快便将目光落到了苏缘北脸上。 “你决定就好。”凌玉霭转身上楼，“安排好了告诉我就行。” “好，会长放心。” 苏缘北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开开心心地让人去安排去了。 现在他的身份是无依无靠迫于生计才攀附凌玉霭的小饶，所以外出安排他都需要借助凌玉霭的资源。 不过这次外出早在他的计划之内，要是凌玉霭今天没同意，下一次苏缘北也会想方设法让他同意。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借用凌玉霭的资源只不过是为了打掩护。 凌玉霭和苏缘北都是执行力很强的人，第二天两人便上了飞机。 “其他人呢？”凌玉霭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小岛上了。 但别墅里很安静，连个阿姨的身影都没有。 凌玉霭走到了厨房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苏缘北。 “其他人都在海岸，没跟着过来。”苏缘北无辜地看向凌玉霭，看出了凌玉霭似乎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 于是苏缘北立马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露出一副自责的模样，“对不起，会长，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安排，我……” “算了。”凌玉霭给自己接了杯水。 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苏缘北委屈巴巴地端着做好的小点心放到了凌玉霭面前，“我想和会长两个人待在一起，要是会长不放心的话，我去把他们叫过来。” “不用，没有不放心。”凌玉霭心不在焉地接过点心，许久才去看苏缘北的脸。 “这些事用不着你来做。” 凌玉霭说。 苏缘北低下头，乖巧地点头，看上去似乎有些失落。 “听会长的。” 虽然这么说，但凌玉霭似乎被苏缘北的态度搞得有些动容，于是便拿起叉子尝了一口小点心。 甚至之后的晚饭都是苏缘北做的。 吃完饭之后，凌玉霭觉得有些疲惫。 他以为是自己平时都在处理蓝星的部分事务，现在突然闲下来了有些不适应，所以没这么放在心上。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屋子里散落着柔和的灯光，苏缘北坐在床边，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会长，我伺候您睡觉。”苏缘北走到凌玉霭身边，温顺地跪在地上，等待着凌玉霭的命令。 看上去听话又乖巧，臣服姿态尽显。 “去床上。”虽然平时喜欢玩些新奇的东西，但此刻凌玉霭察觉自己浑身发软，没什么精力尝试其他地方。 苏缘北起身将凌玉霭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床上。 第548章 渣受（四十五） “会长，要起来吗？” 一番云雨之后，凌玉霭半眯着眼睛，红着脸躺在苏缘北臂弯里。 在得到凌玉霭的肯定的回答之后，苏缘北满意地将人扶着后脑勺拉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苏缘北低头在凌玉霭耳边落下一吻。 凌玉霭已经有些失神，不自觉地想要抱紧苏缘北。 但他的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抱我。”凌玉霭闭上了眼睛，小口呼吸着命令苏缘北。 苏缘北知道凌玉霭喜欢拥抱，顺从地抱紧了凌玉霭。 他还知道，当两人相处最愉悦的时候，凌玉霭还会把他抱得更紧。 所以一整夜，苏缘北都在尽力让凌玉霭觉得满足。 临界点之时，凌玉霭突然睁开了眼睛，停下来仔仔细细地看向苏缘北。 “一定要抱紧我。” 情绪正浓之时，苏缘北心中还在计量着其他事，虽然觉得凌玉霭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因为很快，凌玉霭便支撑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就是现在。 温度到达了顶峰，寒光从苏缘北背后缓缓冒出，绿色的藤蔓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去。 紧接着，肉体被破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 凌玉霭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怕凌玉霭挣扎，苏缘北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凌玉霭。 想象中歇斯底里的反抗和愤怒并没有出现。 怀里的人在细细地颤抖着，但双手却在尽力抱紧着苏缘北的肉体。 就在苏缘北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凌玉霭在经过灭顶的快感和痛楚之后，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记得，去看看墓园里，那个墓碑。” “替……替我，给他，带一束玫瑰……” 随着凌玉霭一句句温柔的话，温热的血液从苏缘北的肩膀流了下来。 绿色的藤蔓贯穿了凌玉霭的胸膛，尖尖滴下一滴滴血珠。 “凌玉霭，你什么意思？”苏缘北大脑一片空白。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白，整个世界混沌了起来。 苏缘北下意识想要去抱紧凌玉霭慢慢冷下去的身体，但他的意识也变得恍惚。 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 “哗——” 苏缘北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云端，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面前只有一尊神像。 “苏缘北，你看，结局不会变。”神像发出声音，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就在此刻，一道金光落了下来，直冲苏缘北额中心。 电影胶片般的记忆涌入大脑，几秒钟的时间，苏缘北像是被抽掉灵魂的木偶，轰地一下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苏缘北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神像叹了口气。 “你的欲望太重，不管重来几次，都没办法改变结局。” 闻言，苏缘北抬头看向神像，目光里满是绝望。 “我还想再试一次。”苏缘北乞求道。 经过多次时空穿梭，苏缘北的记忆在不断受损。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失败。 更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亲手杀死凌玉霭了。 “再回到过去，把爱你的凌玉霭杀死吗？”神像问。 苏缘北浑身一震，身体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亲手杀死凌玉霭这个事实。 “不……我不想杀他的……我只是……” 他只是想把凌玉霭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凌玉霭不爱他，想要让凌玉霭独属于自己。 但凌玉霭留下的那些话…… 所以，凌玉霭从一开始就知道苏缘北在骗他，但凌玉霭还是纵容着苏缘北的行为。 “不会的，请让我保留记忆，这一次，我一定能成功。”苏缘北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杀死凌玉霭。 但事实证明，不管来几次，只要他失去了原本的记忆，就一定会跟着命运的齿轮亲手杀死凌玉霭。 所以，这一次回去，他要留下所有记忆。 “你知道的，轮回还保留记忆的话，只要你救活了凌玉霭，你自己就会变成生生世世无法轮回的幽魂。” “我知道。” 云层散去，金光再次闪现，苏缘北闭上了眼睛。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苏缘北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凌哥，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随后，当苏缘北反应过来这是重来了一次之后，凌玉霭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 “会呀，永远爱苏小狗。” 苏缘北低头看去，嘴上说爱的凌玉霭眼里没有半分爱意。 只有满满当当的利用和算计。 他还记得那句话，每当他杀死凌玉霭一次，就会减少一份凌玉霭对他的爱…… 【叮~拯救目标凌玉霭爱意值：0】 第549章 关于苏缘北 和凌玉霭结婚，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 但在结婚之前，追求凌玉霭对苏缘北却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 两人同在一个大学，第一次见凌玉霭是在某一次歌手大赛。 苏缘北为了陪室友混个学分便报名参加了初选赛，没想到一直进了决赛。 初赛是网络视频投稿，之后又是各学院推选，等到了决赛的时候，才是真正站在舞台上。 吊儿郎当随便玩玩的苏缘北一路都很顺畅，没想到在决赛的时候话筒突然出了问题。 灯光打在身上，台下无数双眼睛落在苏缘北身上。 就当他犹豫着要离开的时候，凌玉霭走了过来，将话筒递给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个被学校论坛吹上天的男主持。 说不上来有多惊艳，对方态度冷淡，甚至都没看他几眼。 但苏缘北的目光却从那一刻起，再也没移开过。 他开始关注凌玉霭的行动轨迹，闲着没事就去偶遇对方下课，或者坐在台下看凌玉霭拿着话筒在台上侃侃而谈。 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但苏缘北就是忍不住想要去看凌玉霭。 即使对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苏哥，陪我去上课呗，我女朋友她们学院公共课超屌！” 室友女朋友和凌玉霭在同一个学院。 于是苏缘北便答应了。 更加幸运的是，那天他们就坐在凌玉霭前排。 凌玉霭上课喜欢转笔，“啪”地一声，笔掉落在苏缘北脚边。 “谢谢。” “可以加个微信吗？” 凌玉霭看着苏缘北，眼神中满是狡黠，眼角弯弯的没说话。 下课后，就在苏缘北失魂落魄以为没机会的时候，凌玉霭把微信二维码放到了他面前。 凌玉霭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追求凌玉霭的路上，即使苏缘北花了大量了精力和心思，依旧闹了不少笑话。 但他越是窘迫越是不安，越能感受到凌玉霭和他的亲近。 慢慢的，他发现，凌玉霭并不是外界传言那高冷不可一世的小王子。 凌玉霭的确不可一世，也的确是个小王子。 骄纵又爱闹脾气。 但苏缘北喜欢他，所以能包容一切。 他学着给凌玉霭做饭，学着去领会凌玉霭趾高气扬下的爱意。 长久相处下来，两人愈加甜蜜，一直到出了大学校园。 同性婚姻合法化，苏缘北带着凌玉霭去领证。 那时凌玉霭是凌家小公子，而他苏缘北一穷二白。 即使就业初期屡屡碰壁，但回家的苏缘北依旧温柔体贴，包揽所有家务，让凌玉霭做自己喜欢的事。 那个时候苏缘北爱凌玉霭，所以他愿意。 随着年岁增长，苏缘北一路摸爬滚打，渐渐站在高层，可以俯视很多人。 他的工作越来越忙，但他不希望凌玉霭外出工作。 他只希望凌玉霭每天都在家里乖乖等他回家。 或许是因为爱他，凌玉霭私下放弃了国外的offer，留在了家里，做个听话的花瓶。 合作伙伴的女儿回国，希望和苏缘北建立长期友好关系。 苏缘北看得出对方对他的心思，他也很欣赏独立的事业女性。 但没想到，和女孩儿过度的接触让凌玉霭不高兴了。 解释过几次之后，凌玉霭也没再多问，苏缘北便也就觉得这件事揭过了。 没想到那天晚上凌玉霭会突然出现在酒店门口。 他满身酒气，衣裳凌乱地从女孩儿的房间出来，低头便撞在了凌玉霭身上。 苏缘北下意识去摸凌玉霭的手，冰冷异常。 嗅着凌玉霭身上的味道，染上了酒店走廊的熏香味。 那一刻，他猛然发现，或许从他进酒店时，凌玉霭就已经跟在他身后看到了一切。 “你听我解释。”苏缘北急忙想要解释，但对上凌玉霭平淡无波的眼神之后，他的心往下一沉。 他知道解释再多都没用。 一瞬间，懊悔和自责转变为懊恼和愤怒。 为什么凌玉霭不信任他，为什么凌玉霭要跟踪他。 “先回家好不好？”苏缘北拉着凌玉霭的手求道。 凌玉霭跟着他上了车，但中途两人吵了起来，苏缘北气急了，直接将凌玉霭撵下了车。 这是苏缘北最不愿意回想的一夜。 等他冷静下来回到原地去找凌玉霭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虽然平时上班忙碌，但凌玉霭头一次从他眼前消失那么长的时间。 苏缘北动用了所有关系，也报了警，连轴转了一个星期，最后才找到凌玉霭。 确切地说，是凌玉霭的尸体。 接到认尸通知的时候，苏缘北正在让人到其他地区找凌玉霭。 他不相信凌玉霭会死，凌玉霭为什么要死？ 自杀吗？ 他不觉得那件事足以让凌玉霭自杀。 “这些年你断绝了他所有的社交，把他困在你身边。” “你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苏缘北正开车赶往找到凌玉霭尸体的地方。 猛然间，凌玉霭在酒店那晚失望的表情浮现脑海。 或许…… 他不敢想。 不过，到最后，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将凌玉霭逼上了绝路。 当他看到凌玉霭的尸体时，他没哭，也没说什么，低头扶着仓库里的旧柜子干呕。 苏缘北才不相信那是凌玉霭。 他的凌哥那么怕疼，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么多淤青和刀口。 凌玉霭五指紧握，就在警方以为里面是什么重要物证，将手指强行掰开之后。 满是乌青和血丝的手心是一枚戒指。 看到戒指时，苏缘北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空气无法流通，大脑一片眩晕。 那枚戒指是苏缘北的，也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那晚在车里吵架的时候，就因为凌玉霭一句话，苏缘北不止将凌玉霭赶下了车，还把婚戒给扔在了路边。 “苏缘北，要是和我在一起那么不快乐，那我们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刺痛了苏缘北。 但这一刻，凌玉霭冰冷的尸体躺在破旧又满是灰尘的仓库里，苏缘北的心却疼到麻木，似乎不再有任何感情。 杀死凌玉霭的是苏缘北工作上的竞争对手，他把虐杀凌玉霭的视频发给了苏缘北。 明目张胆，但苏缘北却没能制裁他。 杀掉凌玉霭之后，那人也服药自杀了。 凌玉霭死了，苏缘北也没必要活下去。 庆幸的是，苏缘北回到了神界，三拜九叩上了千阶神坛，求神给他一次机会。 但每一次，他都没抓住机会。 “噗呲——” 当死亡来临那一刻，苏缘北却异常平静。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缠着凌玉霭的最后一次轮回。 这一次他没有抹去记忆，按照命运的轨迹让凌玉霭活了下来。 那么这次死后，苏缘北将进入无法轮回的痛苦游魂模式。 “抱歉了苏缘北，我只是利用你。”眼前笑得小狐狸般狡黠的凌玉霭抽出了长剑。 苏缘北的身体支撑不住往下倒，但凌玉霭却只是将他身上仅剩的物资取走，没再看他一眼。 血液从身体里流走，寒冷窜入体内。 他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但更让他恐惧的是，死后。 他死后，再一次在凌玉霭眼中看到了爱意。 但被凌玉霭深深爱着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第550章 关于酥酥 当酥酥知道凌玉霭要和苏缘北单独外出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让人追上去，但到小岛别墅的时候，满屋子的血腥气。 藤蔓刺穿了凌玉霭的身体，吸收着他的血液长满了整个房间。 但房间里却没有苏缘北的身影。 酥酥下令全蓝星通缉苏缘北。 但即使抓到苏缘北又把他杀了那又能怎么样。 他的主人，回不来了。 酥酥记得第一次见凌玉霭，是在一个冬天。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因为当他睁开眼睛能看清世界的时候，他看到的第一个活物，是趴在车底下的凌玉霭。 雪堆了薄薄一层，被冻红了鼻子的凌玉霭见他还活着，高兴又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出手。 “狗狗，这里很冷，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凌玉霭给他取名叫酥酥。 “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给这狗崽子取名？”另外一个男生将凌玉霭拉开，揪着小酥酥的后颈嫌弃地皱眉。 凌玉霭把小酥酥接过手抱在怀里，“因为你们都是我最爱的酥酥啊~” 酥酥从一只流浪狗预备役变成了家养宠物。 苏缘北很忙，越来越忙，没时间陪凌玉霭。 但这让酥酥很满意。 他和主人的二人世界很舒服。 但没想到，某一天夜里，主人出门之后便没再回来过。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只小狗，一只傻乎乎只会舔凌玉霭手心的哈士奇。 苏缘北没把主人带回家，他带了个盒子，里面满是主人的气味。 坏苏缘北一定是把主人关在了盒子里。 酥酥趁着苏缘北不注意，使劲儿刨盒子。 他把盒子打翻在地，里面没有主人，只有几块骨头和一堆骨灰。 “你在干什么？！”苏缘北脸色难看得厉害，就像下一秒就要把酥酥拎起来宰了。 但他没那么做，酥酥害怕地缩在沙发底下，瞪圆了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的盒子。 酥酥知道，凌玉霭死了。 世界倒塌又重建，在不断经历主人的死亡之后，酥酥从一只普通小狗，变成了一只丧尸狗。 他的神智被轮回侵蚀，但在某一刻又会将一切突然记起。 慢慢的，酥酥开始分不清过去的种种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此刻，凌玉霭正躺在他的肚皮间，睡得很舒服。 现在的酥酥是一只足足有一辆卡车那么大的狗狗。 这一次轮回，他在垃圾堆里捡到了昏过去的凌玉霭。 主人手上全是血，酥酥记得那个味道。 那是苏缘北的血。 果不其然，在离主人不远的地方，酥酥发现了苏缘北的尸体。 真好啊，这次死的不是主人。 这一次，换酥酥陪着凌玉霭流浪。 一直以一只超级大狗的姿态。 因为酥酥发现，这一次的主人，似乎对所有人类都抱有警惕之心。 即使这是一个对过去一无所知的“新主人”。 酥酥想永远陪着主人，即使他能变成人，但为了继续博得主人的信任，他可以做一辈子大狗狗。 “大狗狗，好累啊，背我。” 等凌玉霭获取完物资，一把将物资扔到酥酥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大口袋上，之后又软手软脚地爬到了酥酥的背上。 等凌玉霭趴稳之后，酥酥才开始缓缓地移动步子。 酥酥很享受这样的日子，他喜欢凌玉霭依赖他，并且只依赖他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的是，某一次酥酥外出，回来的时候凌玉霭就不见了踪影。 凌玉霭很懒很佛系，一般除非物资匮乏，不然不会外出。 酥酥第一时间便意识到凌玉霭这是出事了。 这辈子自从捡到凌玉霭之后，他就没和凌玉霭分开过，所以没在凌玉霭身上留下记号。 现在人丢了，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找。 就在他试图变成人类的时候，洞门口传来了动静。 还好他还没干什么，还只是一只普通但体型巨大的狗狗。 “嗷呜~” 酥酥嗅到了凌玉霭的气味……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这么重，丝毫不像一个人能发出的气息。 酥酥疑惑又警惕地走向门口，生怕凌玉霭又带一个苏缘北回来。 然后…… 凌玉霭的确回来了。 坏消息：带回来了个人。 好消息：带回来的不是苏缘北。 这是…… “嗷呜？”酥酥表情空白了几秒，表示自己有些看不懂现在的情况。 所以，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主人！ “酥酥，去拿点水过来，他受伤了，先给他清理伤口。” 酥酥耳朵竖起来，乖巧地去叼水杯。 但是—— 等等！ 刚刚凌玉霭叫他什么？ 酥酥！ 不是。这个世界的凌玉霭还没给他取名字，一直喊的都是大狗狗。 “哐当”一声，水杯砸在了地上。 然后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清醒的凌玉霭脚边。 他刚把昏迷的凌玉霭放下，看了眼目瞪呆的酥酥，又平静地弯腰捡起了水杯。 “别惊讶。”凌玉霭拿起水杯，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药品给昏迷的凌玉霭包扎。 之后凌玉霭醒了，但并没有对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凌玉霭表示任何怀疑。 酥酥的三观一次次被震碎。 他看着自己的主人和另外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主人越来越亲近，甚至有些过头。 “你是过去的我吗？”这个世界的凌玉霭问那个突然出现的凌玉霭。 看上去稍微年长的凌玉霭帮小凌玉霭把衣服领子弄整齐，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过去的，也算是未来的。” 酥酥彻底碎了。 在那个月圆之夜，他看到两个凌玉霭坐在树下亲吻的时候。 碎了一地。 第551章 杀手（一） 夕阳方一下落，狭小的出租屋靠窗一角的被窝里冒出个毛绒绒的脑袋。 似乎已经很久没人外出，房门关得紧紧的，门缝之间还有些许蛛网。 “啊~” 从被子里爬出来的舒玉霭惺忪着睡眼，迷迷糊糊地摸着床板下床。 许久未打理的头发长长地散落在肩头，还有几缕搭在脸上。 慢吞吞地晃到浴室洗了把脸，舒玉霭又转到破烂的小冰箱里拿了罐冰牛奶。 “哐——” 小破屋被打开了。 被开的不是门，而是因为太过破旧而被舒玉霭用木板代替的墙壁。 “不请自来，十分抱歉。”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弯腰将倒在地上的木板扶了起来。 “整个屋子，就只有你那十年不开一次的门牢固。” “所以很抱歉，我拆了你的墙。” 男人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舒玉霭拿着牛奶的手顿了几秒，目光在不速之客脸上扫了几秒。 来人戴着面具，一身黑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手套。 看不到脸，没有任何可以让人一眼记住的特征。 装神弄鬼，舒玉霭看得很不爽。 “赶紧滚。”舒玉霭“砰”地一声关上了冰箱，白了黑衣男人一眼，又补了一句，“记得把墙修好哦，家里没有大人，我不接待陌生人。” “我不是陌生人。”黑衣人听话地把墙固定回去。 “我是小孩，没有父母的允许，不接待任何大人。”舒玉霭走过去窝在沙发上，从茶几底下的柜子里掏出一块小饼干。 黑衣人险些被舒玉霭这句话逗笑。 舒玉霭，黑市悬赏排名第四，地下杀手组织排名第一的杀手，代号：山茶。 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他多大，只知道他隶属于一个名叫“夜枭”的组织。 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小朋友，实则没人见过头他拔刀的样子。 因为见过的人已经死了。 “山茶殿下，我不是来做客的，上面有任务。”黑衣男人恭敬地走到舒玉霭面前，谦卑地将一张纸质特殊的纸放在舒玉霭面前。 舒玉霭意外地挑了挑眉，这才认真地去看黑衣男人。 对方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我见过你。”舒玉霭说完之后又去看那张纸。 这种纸阅后即焚，是“夜枭”组织用来给手下传递任务专用的。 “是的。”黑衣男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确切地说，他和舒玉霭只见过一面。 “夜枭”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手下的杀手身份隐秘，领导者的身份更是没多少人知道。 黑衣男人是虽然不是领导者，但也是高层。 山茶是组织里年纪最小，除了长得漂亮，没有任何杀手特质的杀手。 而且，山茶的身体…… “这是最后一个任务，老大知道你要退出，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随时可以离开。”黑衣男人补充道。 但舒玉霭并没有接。 一看那张纸，舒玉霭便知道，这个任务不简单。 因为这是组织最高任务的标识。 即使是组织里最厉害的杀手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更何况舒玉霭这种小年轻。 见舒玉霭没说话，黑衣男人也有些犹豫。 “这不是组织派给你的，老大也不会强人所难。” “但，这个任务的主顾指定了必须你去。” 说完之后，黑衣男子也蹙起了眉头。 舒玉霭一直没说话，他以为对方会拒绝。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回去不好交代。 “杀谁？”舒玉霭问。 黑衣男人愣了两秒，随即开口，“陆庭洲。” “哦。” 听完后舒玉霭将牛奶和饼干盒都扔进了垃圾桶，又从沙发尾将叠好的小毛毯摊开盖在身上。 看着舒玉霭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模样，黑衣男人便知道这是不打算接这个任务。 “为什么不接，你不是一直想离开组织吗？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你就可以离开。”黑衣男人劝道。 舒玉霭不说话，他的确想离开“夜枭”，杀人，又被人追杀，烦都烦死了。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 虽然完成这个任务就能离开，但一看任务等级就知道这是个拼生死的活，只有一次机会，不是成功就是死亡。 横竖都是死，还是晚点死的好。 “你真不接？”黑衣男人环视屋子一圈，余光一直关注着舒玉霭的动作。 很快，黑衣男人便找到了目标，飞速冲向那个粉色的物件。 “咻——” 就在黑衣男人的手碰到粉色兔子玩偶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锋利的刀刃险些划破黑衣男人的喉咙。 “锵——” 刀插进了那刚被黑衣男人放牢固的木墙上。 黑衣男人深吸了口气，背后满是簌簌的冷汗。 “叔叔，你在找死吗？”舒玉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黑衣男人面前，两人间隔只是一步之遥。 面前半长黑发黑瞳的男孩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粉色兔子玩偶。 “山茶，一切都可以商量，但这个任务，你必须接。”黑衣男人忍着舒玉霭的超强威压，将老大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出来。 作为杀手山茶，舒玉霭没有任何缺点。 他没有亲人，不必顾及他人死活。 似乎也就没有任何弱点。 但那封委托信里提到的东西，让黑衣男人迅速找到了舒玉霭在乎的东西。 也就是他手上这个兔子玩偶。 “行叭。”舒玉霭的目光落在玩偶身上，似乎有些无奈，“还给我。” 黑衣男人将玩偶递到了舒玉霭手里。 正当他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舒玉霭甜甜的声音带着凉丝丝的语气问。 “能告诉我谁是委托人吗？” “我很不喜欢被人威胁。” 闻言，黑衣男人快速收回了手，生怕被舒玉霭迁怒。 果不其然，甫一抬头，黑衣男人便撞上了舒玉霭那双漆黑而深不见底的眼睛。 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光中闪耀着异样的光。 “抱歉，你知道组织的规定的。”黑衣男人满是歉意地摇了摇头。 他们会接很多顾客的单子，像中介一般把任务发布下去，由杀手们认领，但主顾的信息是半点都不会泄露出去的。 舒玉霭自然也知道这项规定，所以也没怎么为难黑衣男人。 “滚。” 黑衣男子走后，舒玉霭越想越生气，于是半夜便跳起来直接往“夜枭”老大的屋子里跑。 虽然这人很神秘，但却格外信任舒玉霭，以至于舒玉霭成为了为数不多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 “小舒，有话好好说，别没事动刀动枪的。” “夜枭”的老大以前也是杀手出身，只不过后面发达了，在明面上有了个体面的身份，便隐居在了后方。 他也有代号，叫“雪蜂”。 雪蜂慢吞吞地把舒玉霭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拿开，闲散地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和舒玉霭都倒了杯茶。 舒玉霭不是来杀他的，不然他还真的很难跑掉。 不过这也是他信任舒玉霭的原因之一。 舒玉霭很纯粹，想要什么都摆在眼睛里。 “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了解。”雪蜂将茶杯推到了舒玉霭面前，“但你也不能为难我。” “要是每一次有手下威胁我，我都把主顾的信息泄露出去，那我就不用干了。” 舒玉霭皱了皱眉，虽然他早就觉得雪蜂没必要继续干这行，但要不是杀手这份工作，舒玉霭早就冻死在外边了。 “我知道，有什么条件？” 闻言，雪蜂眉头一挑，意外地看向舒玉霭，看来舒玉霭对这个问题还是很看重的。 或者说，有些执着。 “等你完成任务我再告诉你。” 相当于舒玉霭这天晚上白来了。 雪蜂知道舒玉霭不愿意白来，于是抛出了个奖励，“你要是完成了任务，到时候我还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行。”舒玉霭点了点头。 舒玉霭走了之后，雪蜂在窗前站了很久。 他第一次见舒玉霭对什么东西会这么看重。 或许除了那只粉色的兔子，舒玉霭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这个任务背后的主顾，不是真的想要报复对方。 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但至今为止，雪蜂还是想不通，无欲无求的舒玉霭那么适合做杀手，但为什么要退出？ 【这你要怎么进去？】113看着屏幕前被重重保护的陆家老宅，手撑着下巴开始为玉霭担忧。 虽然陆家看上去表面平静，但不愧是用特级任务标注的刺杀人物。 陆家四周设置了不少的安保措施，里面的活人更是个个身手了得。 听说陆庭洲本人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别担心，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小舒。】 于是，113就在控制台前张大了嘴巴看着舒玉霭跟个精密计算的机器人一般躲开了老宅里的攻击，甚至最后悄无声息地往陆庭洲的住处走去。 不是陆家的安保太菜，而是舒玉霭太强。 而且玉霭还作了个小弊，将老宅的安保设置和数据都倒入了舒玉霭的大脑里。 以至于舒玉霭不需多做观察，根据脑海里的图纸便可轻易避开危险。 【不是，你真打算去杀攻略目标啊？】113看着玉霭磨刀霍霍兴奋异常的样子，生怕他直接公报私仇，一刀宰了攻略目标。 玉霭神在在地摇头，一脸惊讶地看向113，【怎么可能！我可是爱岗敬业的好公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说完，舒玉霭掏出了手中的刀，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熟睡的陆庭洲面前。 就在他的刀即将落下之时，躺在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不是陆庭洲。”就在那人即将弹起来攻击舒玉霭的时候，舒玉霭快速后退，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冒牌货。 但那人并没有理他，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把枪，对准了舒玉霭就是一顿输出。 黑暗的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舒玉霭身后涌上了不少人来。 看来是陆庭洲早就收到了消息，已经做好了准备。 要么就是陆庭洲过的就是这种生活，从未放松过警惕。 舒玉霭不知道是哪一种情况，但这是他出现的仅有的失误之一。 他的杀手生涯里一共两次失误，一次是杀掉目标人物之后被人看清了脸。 一次便是现在。 【我靠，你故意的？】113重新看了一遍舒玉霭的活动轨迹，按理来说，舒玉霭不可能找错，更不可能被发现。 真正的陆庭洲实际上睡在三楼的房间，按照舒玉霭原本的计划，就是直接往三楼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三楼之后，舒玉霭却犹豫了，转身又下了二楼。 【夜枭那边的信息员给舒玉霭的资料里说陆庭洲就是睡的二楼。】玉霭说，【但舒玉霭不信别人，他只相信他自己。】 【他的判断是对的，陆庭洲的确在三楼，但我在最后改变了他的路线。】 113不明白了，【为什么？】 虽然玉霭不能真杀了陆庭洲，但他也不能直接暴露啊。 现在这个局面，明显陆庭洲不止不会死，还会让人把舒玉霭砍死。 早知道就让玉霭采取pyb，伪装成性感女仆去勾引陆庭洲，等把人玩弄于股掌之后再一刀捅死。 【因为三楼那只突然出现的小兔子啊。】 闻言，113将视频的画面调转到了三楼。 在陆庭洲的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和舒玉霭的小破屋里那只很像的粉色兔子。 “谁派你来的？”为首的是陆庭洲的心腹——余令。 舒玉霭被围在中间，虽然余令带着的人更多，但舒玉霭并没有处于劣势。 原本被打闹声吵醒的陆庭洲只是想要到书房接杯水，刚一端着杯子出门便对上了守在门外的保镖。 以及…… 楼下被重重包围的小可怜。 “那是谁？”陆庭洲将杯子递给手下的时候伸出食指虚虚地指了指舒玉霭。 虽然余令等人早就收到消息会有人在今晚对陆庭洲不利，但他们很有信心，并不觉得杀手能进入房间。 所以这件事并没告诉陆庭洲。 但是谁能想到舒玉霭一路直接杀到了二楼，甚至没给他们在外部拦截的机会。 保镖将大致情况汇报了一番。 听完之后， 陆庭洲定定地看着舒玉霭的背影，目光沉沉，许久才懒懒地开口。 “把面具给我揭了。” 第552章 杀手（二） 楼下被人围住的舒玉霭脸上戴着面具，这是组织的要求，也是对杀手身份的保护。 他的面具很具有辨识度，金色面具上绘着红白两色的山茶花，看上去十分诡异。 虽然舒玉霭身材较为瘦削，但戴上面具之后，显得极其具有杀气。 很有多年杀人老手的气质。 “是。”楼下的余令并没有从舒玉霭口中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很快又收到了陆庭洲的命令。 于是他没让人手软，启动了最高规格的安保。 看了半天，陆庭洲眼见着自己手下被舒玉霭耍个团团转，顿时觉得无趣，转身就要走。 但就在他即将转身那一刻，舒玉霭的面具被揭了下来。 余令一个动作想要攻击舒玉霭的腹部，但没想到舒玉霭动作太快，避开了。 结果余令一个失误没站稳，大手一把握住了舒玉霭的腰。 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余令甚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怎么会有男人的腰这么细。 舒玉霭则是不喜欢被人触碰肢体，被余令碰到那一刻胃里翻江倒海了一番。 随后便是从腹腔上涌起了怒火。 碰巧这时余令的手下以为找到了机会，抬手便拍掉了舒玉霭的面具。 舒玉霭也顾不得面具的事，一脚便踹在余令腹腰上，“哐”地一声，余令的身体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这下余令是彻底回神了，在看到舒玉霭那张未成年一般的正脸之后更气了。 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踹翻了。 “给我干他！” 余令一声令下，手下都向舒玉霭扑了上去。 “我只杀陆庭洲。”看着不要命般向自己扑上来的人，舒玉霭扫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面具。 他不想杀太多无关紧要的人。 一般只要是他出手，都只会杀任务目标，不会伤害其他人。 但现在，看余令的架势，舒玉霭可能需要对其他人动手。 “口出狂言！”余令是真的气死了，眼睛都气红了。 第一个就冲在了前面。 “余令。” 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从三楼传下来，余令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连舒玉霭都抬头往上看去。 舒玉霭的面具找到了，在三楼那个男人的手上。 “老大，抱歉，我没处理好。”余令边道歉边让人围住舒玉霭。 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舒玉霭就跳起来把刀架在陆庭洲脖子上。 “小朋友。”陆庭洲没去看余令，而是把目光移到了舒玉霭脸上，手上摇着那张面具。 “听说你要杀我？” 舒玉霭没说话，计算着杀陆庭洲的概率。 “为什么想要杀我？”陆庭洲又问。 “要不然这样，你身手不错，给我做保镖怎么样？” 闻言，舒玉霭还没觉得陆庭洲有病，余令先一步觉得自己老大脑子出了问题。 “老大！” 陆庭洲警告地看了余令一眼，余令只好憋屈地闭上嘴巴。 “抱歉，叔叔，我只是来杀陆庭洲的。”不是来给你做保镖的。 舒玉霭稍稍俯身，作出一副战斗的姿态。 “哦。”陆庭洲站直了身体，双手拿着面具背在身后，一副了然的模样。 “那就只能动粗咯。” 说着，陆庭洲朝后摆了摆手，几个黑衣保镖飞身下了二楼，将舒玉霭围在中间。 “活着就行。”说完，陆庭洲接过接满的水杯开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没想到的是，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虽然舒玉霭已经被抓了起来。 即使身上都是伤，但依旧在挣扎着想要杀陆庭洲。 “好执着啊，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陆庭洲换下了睡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被铁链锁住被迫趴在地上的舒玉霭面前。 舒玉霭吐出一口血沫，无辜地看着陆庭洲，认真地说，“原本没那么想杀你的，但现在，很想。” 第553章 杀手（三） 面对烈性犬，需要驯服。 面对看似温和，实则狠毒刺人的狗宝宝，更需要强制驯服。 舒玉霭就是这样。 陆庭洲让人看着舒玉霭，等到舒玉霭听话愿意留在陆家就把人放出来。 但舒玉霭就是嘴硬，被余令变着法的打了几台，即使昏过去也不求饶一句。 甚至在某一天晚上喊着要喝牛奶，一抬手便将余令的手下送上了西天。 “抱歉老大，是我没用。”余令鼻梁上青了一道，是舒玉霭打的。 陆庭洲看出来了，嘴角微微上扬，“知道没用就去领罚。” 原本舒玉霭进入陆家之后，陆庭洲就要惩罚自作主张的余令，但舒玉霭一直不听话，陆庭洲又比较忙。 所以还没处置余令。 现在陆庭洲有了时间，自然要一一算账。 余令领罚去了，陆庭洲再次来到地下室。 刚一进门，陆庭洲便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果不其然，入眼的便是浑身是血的舒玉霭。 听到动静的舒玉霭奄奄地掀起眼皮，虚虚地看了一眼陆庭洲。 只是一秒，他便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了陆庭洲。 “咻——” 就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际，舒玉霭手指间飞出一把利刃，直直往陆庭洲眉心飞去。 “啪。” 陆庭洲稍稍倾身便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老老老大……” 手下吓死了，赶紧上前去搜舒玉霭的身。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被关了那么多天的舒玉霭身上居然还有暗器。 要不是陆庭洲反应迅速，后果不敢想象。 “没事，下去。”陆庭洲也没计较。 但舒玉霭是个看起来乖巧的疯子，万一又弄出什么暗器。 “老板，太危险了。”保镖劝阻道。 “滚下去。” 这下，保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提心吊胆地退到门外。 地下室里只剩舒玉霭和陆庭洲。 “跟着我，想要什么，都给你。”陆庭洲拉了个椅子坐在舒玉霭面前，目光在舒玉霭身上的伤口上打量。 他总觉得舒玉霭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也是他一直没让人直接处理掉舒玉霭的原因。 “抱歉，我是来杀你的。”舒玉霭摇头拒绝。 语气十分有礼貌，要是忽略他说话的内容，会以为小家伙真的纯粹无害。 陆庭洲沉默了片刻，伸手捏住了舒玉霭的下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陆庭洲对这个回答不意外，本来就没想过从舒玉霭嘴里听出什么想要听到的话。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看着舒玉霭那张娃娃脸，陆庭洲一瞬间有虐待未成年的错觉。 不过舒玉霭眼中的杀意太过明显。 即使浑身狼狈，但舒玉霭一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种眼神让陆庭洲很不爽。 常年处于高位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被这种目光看待。 忽然间，脑中划过一幅画面。 陆庭洲眼中的杀意散去，低头垂眸看向舒玉霭的腰。 他记得那天舒玉霭之所以失误被他揭了面具，是因为余令碰到了他的腰。 于是…… 陆庭洲眼神一黯，抬手向舒玉霭袭去。 就在舒玉霭以为陆庭洲也要像余令他们一样对自己用刑的时候，腰间却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流。 “放开我！”舒玉霭下意识挪开了腰，但他被铁链束缚着，很快腰又回到了陆庭洲手里。 原来这么细。 陆庭洲勾了勾唇，感受着舒玉霭的僵硬。 “怕痒？还是说……”陆庭洲低头在舒玉霭耳边吐出几个字。 舒玉霭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现在，陆庭洲又有了一种猥亵未成年的错觉。 即使面前的舒玉霭已经成年。 “我杀了你！” 舒玉霭的耳朵和脸都红得厉害，腰更是随着陆庭洲手上不断加重的力度而发颤。 “跟着我，只要你能做到，随便你。” 不管舒玉霭答没答应，陆庭洲做了决定，便也就那么干了。 虽然舒玉霭还能偷偷藏暗器偷袭陆庭洲，但经过余令多日的折磨，即使舒玉霭灵魂再倔强，但也是肉体凡胎。 和陆庭洲聊完没多久，舒玉霭便晕了过去。 甚至医生说舒玉霭的体质比一般人还要差一些。 余令对舒玉霭下了死手，这次一倒下去，舒玉霭躺了很久，连续发烧，又感染，好长一段时间才稳定了下来。 被陆庭洲处罚的余令伤得也不轻，但他伤都好全了，舒玉霭才醒过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桌上的刀向陆庭洲刺去。 “刚醒就对老板下手，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陆庭洲握住了舒玉霭格外纤细的手，语气温柔，但力度却格外大。 舒玉霭被攥得生疼，用力将自己的手从陆庭洲手里抽出来。 “抱歉，我还是要继续杀你的。” 说完之后，又乖巧地把手放在被子上，像个真正认错的小孩儿。 陆庭洲有些无奈，看不懂眼前这小家伙。 “饿了，先吃点东西。” “嗯，谢谢叔。” “等等，喊谁叔呢？” 陆庭院刚站起来，打算不计较某人一醒来就要他命这件事，一听这句叔，又坐不住了。 他好像也没比舒玉霭大多少。 “叔叔三十五，我十九，有什么不对吗？”舒玉霭仰头，灯光照耀下那双大眼睛清澈又明亮。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陆庭洲年纪大了。 “十九？”不过陆庭洲让人留意了舒玉霭的面具，知道小家伙在杀人这块还是有点名气的。 如果舒玉霭没撒谎，今年真才十九，那就说明，这小崽子才十五岁就开始追着那些权贵砍。 抬眸看去，舒玉霭一脸坦然，看不出是不是在说谎。 陆庭洲对上舒玉霭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是被迷惑了的。 太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了。 更何况还是传闻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山茶。 如果舒玉霭面具下不是这张脸，或许在第一天晚上，陆庭洲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那请问这位十九岁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陆庭洲弯腰平视舒玉霭。 舒玉霭动了动嘴，想了半天，垂眸不去看陆庭洲的眼睛，“舒玉霭。” 没撒谎。 陆庭洲第一反应是舒玉霭没撒谎。 “好，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和余令他们一起喊我老大就行。” “我没说要喊你老大。”舒玉霭说。 陆庭洲抬手在舒玉霭脸颊上狠狠掐了掐。 “让你跟着我，还给你杀我的机会，这都不喊老大，你想干什么？” “哦，那谢谢叔。”舒玉霭被掐得皱眉，嘴上不情不愿地嘟囔着。 陆庭洲也没打算真计较，很快便放开了手，那块被他掐过的软肉有些泛红。 “等伤好了就跟着余令学规矩。” “哦。” 陆庭洲平时忙，能找舒玉霭聊这么两句已经算是对舒玉霭足够上心的了，之后他便没怎么出现过，几乎都是余令在让人照顾舒玉霭。 “你的脸，不会是我打的？”余令冷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对舒玉霭的态度也就没那么差了。 刚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舒玉霭脸上的青紫。 舒玉霭是冷白皮，所以脸上有些什么痕迹都非常明显。 “是陆庭洲弄的。”舒玉霭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疼。 余令看着那可怖的痕迹，没想到陆庭洲居然下狠手。 之前他还不理解，虽然作为杀手舒玉霭的确有两把刷子，但毕竟这人是别人培养出来来杀陆庭洲的。 肯定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留在人身边是个祸害。 别说指望舒玉霭保护陆庭洲了，所有人都得提防着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捅陆庭洲一刀。 现在余令似乎明白了，陆庭洲这是要把人留在身边折磨啊。 所以余令看着舒玉霭脸上的伤，想说的话卡在了嘴边。 几天之后陆庭洲回来的时候，特意来看了眼舒玉霭，也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舒玉霭脸上的痕迹。 下意识地，陆庭洲看向了一旁正在给舒玉霭倒粥的余令。 “脸上怎么回事？”陆庭洲这话是问余令的，自从舒玉霭答应他不跑，留在陆家之后，他就吩咐下去，让人别为难舒玉霭。 余令拿着勺子的手一抖，觉得后背发凉。 “这……”余令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甚至怀疑舒玉霭欺骗了自己。 “你弄的啊。”舒玉霭看向陆庭洲，像是很不理解陆庭洲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什么时候……” 陆庭洲顿住了。 当时他的确用了点力，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几天过去了，舒玉霭脸上被他掐的痕迹就像是个标记，依旧刺眼明显。 “疼吗？抱歉，没想到这么严重。” “没事。”舒玉霭大人有大量，扭头催促着余令给自己端饭。 舒玉霭吃饭的时候余令借口有事出去了，陆庭洲就坐在一旁边用余光观察舒玉霭边处理工作。 之所以特意跑过来看舒玉霭一眼，是因为他做了个梦。 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哪里见过舒玉霭。 “吃完了吗？” 第554章 杀手（四） 舒玉霭早就吃饱了，只是习惯性地想要把食物吃完。 碗里还有小半碗粥，但他的胃已经有些顶了。 “还有两口。”说完，舒玉霭直接抄起碗，一口咕咚两下便将粥咽了下去。 陆庭洲倒也没有要催他的意思，只是看舒玉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提醒了一句。 “晚上我有个宴会，你跟着一起。” “我？”舒玉霭放下碗的手顿了顿，疑惑地抬眸看向陆庭洲。 陆庭洲站了起来，也看向舒玉霭，“对。” “你不怕我趁着人多杀了你？” “随你。” 说完，陆庭洲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舒玉霭的房间。 之前他总觉得舒玉霭不会对他动手，现在更加确定。 因为几年之前，他的确见过舒玉霭。 只是看舒玉霭现在这个表现，应该是已经把他给忘了。 陆庭洲走之后没多久，便有人带着舒玉霭去准备外出用的东西。 换上一件不是很显眼，但是能看出是陆家保镖，并且方便行动，方便藏一些武器的衣服。 “我的武器呢？”看着其他人都带上了精致小巧又极其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舒玉霭又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口袋，不解地问。 余令简直不想理他。 但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非常没必要的问题。 “这些武器是用来保护老大的，给你能干啥？顺手把老大给解决了吗？”虽然余令觉得舒玉霭一定不是陆庭洲的对手。 舒玉霭也没否认，没有就没有，他平时行动都是就地取材，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 只是舒玉霭觉得那些武器看上去很帅，带在口袋里很酷而已。 “晚上安分一点，要时刻保持警惕。”最后余令还是按照常规和舒玉霭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尽管他并没有把保护陆庭洲的事真的寄希望在舒玉霭身上。 他只希望舒玉霭别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插上一脚就行。 “知道了。”舒玉霭淡淡地看了眼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陆庭洲。 阵仗大得跟皇帝出游似的，招摇得要死，怪不得有人花大价钱也要杀他。 一行人跟着上了保镖车，舒玉霭便见不到陆庭洲。 车上的人都不说话，但大家都在悄悄打量着舒玉霭。 等到了地点，舒玉霭又跟着余令到了陆庭洲身边。 “身材不错。”陆庭洲扭头瞥了眼舒玉霭身上的衣服。 小家伙年纪小，骨架也小，穿上保镖的衣服，像个彬彬有礼的小王子。 舒玉霭没否认，偏头白了陆庭洲一眼，没接话。 接下来的时间， 舒玉霭更是无聊到打哈欠。 之前在外做杀手的时候，没任务就可以天天睡觉。 现在被陆庭洲关在身边，不是陪着余令给陆庭洲打下手，就是在不断接受洗脑。 舒玉霭都没什么时间睡懒觉。 看着陆庭洲和不同的人应酬，舒玉霭只觉得神奇，一群人聚在一起，说着客套话，笑得很假，累不累啊？ “场子里安全，让人去看看周围。”余令小声拿着耳麦对手下吩咐道。 听到这话的舒玉霭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勾唇冷笑了一声，“蠢货。” 余令忙着去排除外边的危险没听到。 陆庭洲则刚好看向舒玉霭，听了一耳朵，还以为舒玉霭在骂他。 “怎么你了？”陆庭洲从侍者手里接过一块小蛋糕，递到舒玉霭手里。 不少关注着陆庭洲的人也将目光移向了舒玉霭。 “那是谁？” “看这着装，应该是陆家保镖。” “保镖？不对。” “难不成是陆庭洲养的小情人？”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舒玉霭的耳朵，于是他接蛋糕的手顿住了。 陆庭洲刚想警告那些人，就听到舒玉霭甜甜地喊了一句。 “叔叔，我不喜欢吃樱桃。” 闻言，不止嘴碎的人，连陆庭洲都愣住了。 不过从一开始，舒玉霭便喊的他叔叔。 只不过这句不一样，舒玉霭故意夹着嗓子，带着年轻男孩儿特有的甜腻，像是在撒娇。 “那就吃这个。”陆庭洲收回带着樱桃那块，又换了一块。 “谢谢叔叔。” 舒玉霭又喊了一嗓子，周围的人脸色有些复杂，不明白陆庭洲这是在玩什么。 陆家除了陆庭洲，已经无人生还，所以他断不可能突然出现个这么大的侄子。 陆庭洲看得出舒玉霭是故意捉弄他，但也没多计较。 之后陆庭洲都在不断应酬，甚至还喝了不少酒。 舒玉霭冷眼看着，陆庭洲似乎有些醉了。 “叔叔，我尿急。”舒玉霭扫了眼角落里的几个人，懒懒地说道。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不止陆庭洲，连周围的几个人都听到了。 陆庭洲看向舒玉霭，眼中含着询问，但舒玉霭装作没看见。 “陪我去厕所呗，叔叔。”舒玉霭一把拿过陆庭洲手里喝了几口的酒杯随手放到了桌上，拽着陆庭洲的衣摆催促道。 “抱歉各位，小孩子不懂事。” 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知道陆庭洲身边这小孩儿身份不一般，要是和舒玉霭计较，那不懂事的就变成他们了。 “没事，陆总去。” “厕所出门右拐。” 原本围着陆庭洲的人都给他开了个道。 舒玉霭扬起下巴傲娇地看向陆庭洲，像一只宣告胜利的小孔雀。 “走。” 两人在众人的目送下出了大厅。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有人看了过来，其中一个独眼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对其中一个刚和陆庭洲攀谈过的胖子敬了杯酒。 “那是陆总？”男人问道。 “对……叶总您好。” 被喊叶总的人将目光放到了舒玉霭的背影上，“陆总身边那是……他的保镖？” “这……”胖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低声在叶总耳边说，“看上去应该是保镖，但，陆总可能好这口。” 闻言，叶总看舒玉霭的目光更沉了。 被人盯着的舒玉霭还没意识到这回事，他和陆庭洲刚一出门，便有人跟了上来。 舒玉霭也没多想，直接带着陆庭洲冲出了这座别墅。 “你发现了什么？”陆庭洲也没问，跟着舒玉霭跑了起来。 舒玉霭边跑边观察地形，“你的保镖太菜了，那么显眼的伪装都没发现。” 两人很快便进了一条巷子，但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很快，他们就被堵住了。 “麻烦。”舒玉霭很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 那群人都戴着面具，看上去是有组织的杀手群体。 今晚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刺杀陆庭洲，甚至这个宴会的目的就是陆庭洲的小命。 “叔叔们，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要么回去找妈妈吃奶。” “要么……” “去见阎王。” “小屁孩，好张狂。” 为首的黑衣男人亮出了自己的长刀。 舒玉霭偏头皱着眉头看向陆庭洲，觉得这家伙麻烦死了。 看来对方很想让陆庭洲死。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亮管制刀具，张狂的是他们才对。 “叔叔，借用一下。”说完，舒玉霭不等陆庭洲反应，一把夺过陆庭洲的胸针，大跨步走向蠢蠢欲动的黑衣人们。 接下来几分钟，陆庭洲看着舒玉霭皱着眉头，十分不高兴地冷着脸将面前十几个杀手都放倒了。 用那个宝蓝色的胸针。 等最后一个人倒下后，舒玉霭缓步走到陆庭洲面前，将胸针递到陆庭洲面前，“谢谢叔叔。” 陆庭洲没接，目不转睛地看着舒玉霭的脸，白皙的脸蛋上溅上了几滴血迹。 在苍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妖艳诡异。 “你管什么人都叫叔叔吗？”说这话的时候，陆庭洲的目光扫向那群倒在地上的尸体，又看向没沾一丝血迹的胸针，最后把目光定在舒玉霭脸上。 舒玉霭不知道陆庭洲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见陆庭洲一直没接胸针，有些不耐烦，于是便直接上手给陆庭洲扣了回去。 “年纪大的就叫叔叔啊。”舒玉霭回答。 巷子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陆庭洲刚想要说什么，就感觉一阵杀气向自己袭来。 “干什么？” 只见舒玉霭一拳头挥过来，要不是陆庭洲反应快，早就被舒玉霭干昏过去了。 舒玉霭那拳空了，打在墙壁上，老旧的墙壁很快便出现了一道裂缝。 “我只答应叔叔不被其他人杀死，没说不杀你哦。”没打中让舒玉霭有些惋惜。 收回手之后，舒玉霭又继续进行猛烈进攻。 刚开始陆庭洲还只是防守，但看出舒玉霭每一招都是下死手，于是他也就不忍了。 “陆先生，你好厉害哇。”舒玉霭被陆庭洲回了一拳，险些被打中。 但这只是个开始。 “太惯着你了。”陆庭洲目光黑沉，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抹，抬脚便踹在舒玉霭腹部。 舒玉霭没让开，被踹得踉跄。 但两人的距离就此拉近，舒玉霭直接上手锁喉。 纠缠间，陆庭洲没了耐心，看了眼巷子口的仙人掌，拽着对自己不断下死手的舒玉霭就要往仙人掌上送。 “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陆庭洲拉着一段距离，防止舒玉霭被仙人掌扎到。 那株仙人掌不小，要是扎上去，必然血肉模糊。 舒玉霭用余光看了一眼仙人掌，现在只要他继续攻击陆庭洲，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一击杀死陆庭洲。 但只要他一动，身体就会整个扎在仙人掌上。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陆庭洲看准了这个情势，笃定舒玉霭不会再动手。 正打算口头教育一下舒玉霭，陆庭洲便感觉一阵杀气直击眉心。 “操！”陆庭洲爆了句粗，怒火攻心，一边躲闪攻击一边死力将舒玉霭往下按。 “刺啦——” 舒玉霭的整个人压在仙人掌上，修身的外套被划破了口子。 很快，随着陆庭洲力度的加重，黑西装被鲜血染湿了一大块。 “松手！” 陆庭洲按着舒玉霭，眉宇间满是戾气。 “不可能！”舒玉霭也是倔强的，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抬手就往陆庭洲脖颈扫去。 这次陆庭洲也没让开，舒玉霭的动作快准狠，陆庭洲是能躲开的。 但看着舒玉霭这么犟，他似乎也跟着犟上了。 “咚——”地一声，陆庭洲被舒玉霭那一下打得晕头转向。 死孩子这是想要他的命。 不过陆庭洲也就此确定，舒玉霭被仙人掌扎伤了，力气变小了。 不然那一下可以直接把陆庭洲送上西天，而不是现在这样踉跄几步。 舒玉霭快速从仙人掌上跳开，喘着粗气看向陆庭洲，眼中满是亢奋，丝毫不在乎自己发抖的手指。 还有那从葱白玉指间滴落的血珠。 “还来？”陆庭洲看着舒玉霭苍白的脸色和不减反增的杀意，默了许久，直接气笑了。 舒玉霭没说话，用行动回答，飞速上前顺手拔了根仙人掌，拼尽全力往陆庭洲脸上招呼。 这不是要陆庭洲的命，这是要毁他的容。 “舒玉霭！” 仙人掌的刺划破了陆庭洲的脸，野兽被彻底激怒。 趁着舒玉霭因为惯性没反应过来，陆庭洲一把抓住舒玉霭的手反剪在身后，膝盖一顶，直接将舒玉霭撞得跪在地上。 “小崽子，给你脸了是。”陆庭洲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舒玉霭。 但舒玉霭压根不怵他，挣扎着想要挣脱。 陆庭洲感受到了，大力将舒玉霭惯在地上，用膝盖压住舒玉霭死命挣扎的蝴蝶骨。 “小孩子要乖一点。” 见舒玉霭没法动弹，陆庭洲长长舒了口气，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唰……” 陆庭洲只觉得眼睛一疼，灰尘随着舒玉霭的动作进了他的眼睛。 “操！”陆庭洲第二次爆粗口。 灰头土脸的陆庭洲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老大！” 就在下一战即将爆发之际，余令带着人追了上来。 刚一进巷子，便看到自家老大劈头盖脸被舒玉霭撒了灰，一脸阴沉地看着被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舒玉霭。 “你们这是……”余令吞了吞口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咔嚓——” “唔！” 陆庭洲卸了舒玉霭的胳膊，黑着脸接过余令递过去的手帕。 “给我带回去。” “陆叔好凶。”舒玉霭满头冷汗，看着陆庭洲气急败坏又带着些狼狈的背影还是笑出了声。 余令大气不敢喘，快速捂住了舒玉霭的嘴巴。 但话还是到了陆庭洲耳朵里。 高高在上的男人扭头阴恻恻地看向舒玉霭，冷声警告，“再有下次，老子直接废了你！” 第555章 杀手（五） 舒玉霭原本还想逞强嘴硬几句，但陆庭洲刚刚是真的气急了，下手没个轻重，就算舒玉霭没喊，但身体也是受不住的。 “唉唉唉，怎么晕了？”余令眼疾手快将舒玉霭扶了起来。 手刚一碰到舒玉霭的后背，就被粘腻的血液糊了满手。 “操，老大也忒狠了些！” 但这句话，余令在回陆宅之后，看到陆庭洲脸上和身上的伤时又撤回了。 他以为是陆庭洲单方面殴打舒玉霭，舒玉霭迫不得已才反击。 没想到，舒玉霭居然能把陆庭洲打个鼻青脸肿。 “死孩子打起架来不要命。”陆庭洲脸疼得厉害。 舒玉霭下手太重，即使陆庭洲有所躲闪，但现在半边脸还是肿了起来。 余令看着他们老大那张俊脸变得五颜六色，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陆庭洲吃瘪。 还是个哑巴亏。 因为舒玉霭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 陆庭洲还手那几下，直接给舒玉霭打成了内出血。 “之后怎么办？要不要教训教训他？”余令拿不准陆庭洲的态度。 “教训得还不够？”陆庭洲的确是气，但不是气舒玉霭想杀他。 而是气舒玉霭就算自己受伤了也还不死心要杀他。 这娃娃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身体。 “醒了就让他好好养着，别整天作死。” 现在只要说话动作大一些，陆庭洲就会扯到嘴角的伤口，想到舒玉霭不要自己的命也要宰了他，陆庭洲越想越气。 “妈的，这小白眼狼。” 等陆庭洲骂完，余令又弱弱地说了一句。 “夜枭那边开始找山茶的踪迹了，但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放消息出去说您受伤了，山茶也死了。” 闻言，陆庭洲才想起这件事来。 怎么说舒玉霭也“夜枭”的一员，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复命，自然会引起怀疑。 作为杀手，舒玉霭可以是死了，但不能和刺杀目标搅和在一起。 不然就坏了行业规矩，天涯海角都是要被追杀的。 陆庭洲让人去打听了，这次舒玉霭之所以接这个任务，就是因为他想要退出“夜枭”。 所以陆庭洲答应了舒玉霭，只要他跟在自己身边，陆家就会护着他。 “这段时间别让他外出，省得一探头就被秒了。”陆庭洲按了按脸上被舒玉霭打出来的伤口，疼，但又有些舒服。 真该死。 这次舒玉霭伤得重，又在医院躺了很久，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清醒的。 陆庭洲去看了几眼，看到舒玉霭消瘦的背影，他又有些后悔。 小孩子不懂事就多教几次，犯不着下狠手。 陆庭洲告诉自己，下次对舒玉霭再多些耐心。 但没想到的是，舒玉霭醒那天他刚好在医院，死孩子醒了第一件事居然是追到厕所里追杀陆庭洲。 最后被陆庭洲按着伤口把人打晕滴溜回了病床。 之后几天，为了避免自己被舒玉霭气死，陆庭洲直接不去医院，有个什么想知道的，直接让余令代替他去看。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舒玉霭被拦住了，现在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干不过那么多保镖。 余令将这话转述给了陆庭洲，又将陆庭洲的话原模原样地传到舒玉霭耳朵里。 “什么时候断了杀我陆庭洲的心思，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舒玉霭没说话，但也没再嚷着要出去。 态度明明白白。 可以不出去，但陆庭洲还是要杀的。 气得陆庭洲直接踹翻了新买的发财树。 “老板，您消消气，那边传消息过来了。”余令替自己抹了把冷汗。 相当于在和陆庭洲说：老大您先别气舒玉霭的事，还有其他的事会让您更气。 果不其然，陆庭洲看了传真，直接跳了起来。 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没找着能踹的东西，最后又一脚踢飞了倒在地上的发财树的叶子。 “妈的，什么要求？这他妈可是大活人！” 这件事余令不敢插话，只能等着陆庭洲撒完气自己做定夺。 最后陆庭洲像只斗败的公鸡，坐回了办公椅，对余令摆了摆手。 “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是。” 之后几天，舒玉霭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又开始在花园里捣鼓陆庭洲的花。 有一种杀不死陆庭洲本人，就要把陆庭洲最爱的、最宝贝的花都搞死的气势。 陆庭洲抽着嘴角看不下去了，上手便将人从花泥里捞出来，让人洗干净便带着去了码头。 这次的交易有些黑，陆庭洲犹豫了几次要不要带舒玉霭去。 本来交易那方手就脏，要是舒玉霭再发疯要杀他，那他就真死路一条了。 但思来想去，陆庭洲还是带上了舒玉霭。 “你不怕我杀你了？”这次去的路上舒玉霭和陆庭洲上了同一辆车。 陆庭洲太阳穴跳得厉害，有些后悔带着舒玉霭出门。 但本着做奶爸的心，陆庭洲还是咬着牙放软了语气。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杀我？” “你说哪一次？”舒玉霭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 “我不喜欢有人试探我，想必叔叔也不喜欢。” 闻言，陆庭洲一怔，瞬间明白舒玉霭在说什么。 上次宴会，陆庭洲看出了宴会大厅里有人想要杀他，但他故意不告诉余令，就是为了试探舒玉霭会不会真的保护他。 没想到…… 舒玉霭看出来了。 “抱歉……”陆庭洲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舒玉霭抱着手臂靠着车窗睡着了。 到了码头之后，舒玉霭懒洋洋地跟在队伍后面，事不关己地低头踢着小石子。 不出陆庭洲所料，这次的交易方是个贪心的，拿了货不说，还想要独吞，于是便对陆庭洲等人动手。 “一群傻逼。” 舒玉霭冲上来将陆庭洲护住的时候，陆庭洲就只听见了这句话。 但他看出来了，舒玉霭的确在保护他，像上次在巷子里一样。 所以陆庭洲便也就心安理得地站在外围装柔弱，让小舒为他冲锋陷阵。 “再不过来帮忙，我就砍死你！” 扭头看到陆庭洲一脸闲散地看着自己，舒玉霭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 第556章 杀手（六） 于是余令等人头一次见到他们不可一世的老大随手从地上顺了根不知道是哪边带来的钢管，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刷刷几下放倒了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人。 陆庭洲打人很狠，但一招一式都规矩又稳，相比之下，舒玉霭这个长着娃娃脸的打起人来才像不良少年。 “笨死了！” 帮陆庭洲挡掉一刀之后，舒玉霭十分不满地骂了一句。 明明那天晚上在巷子里打的时候陆庭洲可一点都不含糊。 “谢了，小朋友。”陆庭洲看向倒了一地的人，莫名觉得心情不错。 但舒玉霭却黑了脸，又错失了一个杀死陆庭洲的机会。 “我靠，小舒，你的手。”余令是第一个发现舒玉霭手臂受伤的人。 确切地说，是上次被仙人掌刺伤的伤口，又划伤了一刀。 应该是刚刚帮陆庭洲挡的时候弄到的。 但舒玉霭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伤口，不满地皱了皱眉，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余令，带着受伤的人都去包扎。”陆庭洲也看向舒玉霭的手臂，那伤口一看就不是小伤，很深。 舒玉霭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但现在他不想和陆庭洲待在一起，于是便乖乖地跟着余令上了去专属医院的车。 虽然码头上的人都处理干净了，但陆庭洲还有后续的事宜需要交接，便没再跟着去。 等陆庭洲回陆宅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洗完澡之后陆庭洲心血来潮走到了舒玉霭的房间。 门没关，就算关了陆庭洲也进得去。 舒玉霭的屋子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舒玉霭的身影。 露台上站着个人，光着上半身， 下半身被沙发挡住，陆庭洲不知道这小家伙会不会开着门在屋子里裸行。 “舒玉霭。”陆庭洲清了清嗓，喊了一句，表示自己的到来。 听到声音的舒玉霭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眸光一扫，落在陆庭洲身上。 陆庭洲也在看舒玉霭。 难怪进来的时候一股烟味，陆庭洲还以为余令来过舒玉霭的房间。 刚想警告余令别在小朋友面前抽烟，但没想到，陆庭洲亲眼看着舒玉霭在瞟了他一眼之后又低头吸了口烟。 “有什么事吗？叔叔。”舒玉霭想了想，还是走出露台，绕过沙发，走到陆庭洲面前。 还好穿着裤子，陆庭洲心想。 心里松了口气之后，陆庭洲才注意到，舒玉霭这个人真是满身矛盾点。 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却有着结实的腹肌。 黑色裤衩松垮垮地搭在胯骨上，白皙的小腹上是垒块的肌肉。 甚至在抽烟的时候，上杨的手臂上还会有明显的青筋。 “年纪轻轻的，少抽烟。”陆庭洲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目光还是忍不住往舒玉霭身上瞟。 “嗤——” 舒玉霭笑了一声，也跟着陆庭洲坐在沙发上，张开双臂放在沙发靠背上，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歪着头看向陆庭洲。 “叔叔，你不会真把我当未成年了？”说着，舒玉霭低头吸了一口烟，半眯着眼睛望向陆庭洲吐出个十分标准的烟圈。 怎么看怎么骚包。 陆庭洲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失神，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 但猝不及防，陆庭洲的视线又撞在了舒玉霭那纤细又瘦弱的锁骨上。 又白，又有肌肉。 忽然间，陆庭洲不合时宜地想到那次他把舒玉霭的脸掐得青紫了好些天。 所以，舒玉霭身上其他地方也会很容易就留下痕迹是吗？ 陆庭洲视线下移，在对上那双膝盖时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 陆家几乎全是男人，陆庭洲也没少见自己的手下光着膀子和腿。 但舒玉霭这样，又白又……粉。 看上去还有些软的。 陆庭洲还是第一次见。 他不喜欢吃甜食，但这一秒，却觉得草莓布丁或许还不错。 “陆庭洲。”舒玉霭的声音在陆庭洲耳边骤然变大，一下子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神。 “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到。”陆庭洲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 舒玉霭手里的烟已经燃尽，狐疑地看着陆庭洲，“我喊了你很多遍，到底找我干什么？” “到我睡觉的时间了，不想杀你，你最好赶紧走。” 语气听着娇纵又不耐烦。 陆庭洲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舒玉霭手上的伤。 “你的伤，怎么样。”陆庭洲逼迫自己不去看舒玉霭身体的其他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卷着纱布的手臂上。 舒玉霭抬手转了转，“没事。” “那……” “叔叔还是早点休息，年纪大了熬夜容易老年痴呆。”舒玉霭将烟头按熄，他是真困了。 陆庭洲勾唇笑了笑，就当是舒玉霭在关心他的身体了。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陆庭洲先是从台拿了瓶冰水一口灌下去。 但喝完还觉得不够。 身上躁得厉害，于是他又去冲了个热水澡。 洗澡的时候即使是陆庭洲也会神游，神游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舒玉霭抽烟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小屁孩，毛长齐了吗？就抽烟。 “操！”陆庭洲没想到自己大半夜还能这么精神。 大概是修仙禁欲太久了，以至于春天以来就气血翻涌。 躺到床上之后，陆庭洲逼着自己不去想舒玉霭，谴责自己混蛋，一把年纪还真有老牛吃嫩草的想法。 更何况，他身上那些债…… 不能想了！ 为了避免自己又开始脑补一些不该脑补的东西，陆庭洲又开始有意识地躲着舒玉霭。 这在舒玉霭眼中很正常，毕竟他对陆庭洲的杀心还是很明显的。 不然余令等人也不用整天防贼一样防着他。 陆庭洲也看出余令和其他手下很不信任舒玉霭，甚至有些疏远孤立的意味。 虽然舒玉霭似乎也并不想和他手下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但陆庭洲总是下意识觉得这样对小朋友的身心健康很不友好，于是便将余令叫到书房嘱咐了几句。 “知道了。”余令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之后几天，舒玉霭又被烦得要死，天天被余令追着嘘寒问暖。 以至于舒玉霭被烦得要跑房顶躲着余令和那些奇怪的人。 也是这几次躲藏的功夫，让舒玉霭发现，陆庭洲似乎已经没再让人关着他了。 反正现在明的杀不了陆庭洲。 舒玉霭大跨步出了陆家，找到了一家角落里十分神秘的店。 “给我点那种药。”舒玉霭敲了敲老板的窗子，满脸杀意。 那就来暗的。 第557章 杀手（七） “你确定？”接头的老板是舒玉霭的老熟人了，探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舒玉霭。 他记得舒玉霭最不屑于下药毒死人这种招式。 舒玉霭的确不喜欢，但他现在想明白了，手段卑劣点就卑劣点，能杀人就行。 “确定，别磨蹭，快点。”舒玉霭催促道。 但接头的老板和舒玉霭的想法不一样。 他还是觉得舒玉霭干不出下毒杀人这种事，因为舒玉霭很中二，杀人就喜欢亲自动手砍死。 所以…… 老板是给舒玉霭递了药，但不是舒玉霭想要的那种药。 恰好后一天陆庭洲要外出，还让余令带着舒玉霭一起。 于是舒玉霭便趁人不备，在陆庭洲的酒里放了点东西。 下完药之后，舒玉霭也没再管，陆庭洲身边的人大多数很笨，但还是有极少数精明的，肯定能有人看出酒里有问题。 舒玉霭也没指望今晚就杀了陆庭洲，便也就钻空子躲到一边觅食。 这样的宴会虽然很无聊，但宴会上的点心味道不错。 “舒哥，余哥找你有事。”余令的手下拦住了正在挑选点心的舒玉霭。 陆家的手下不按照年龄排辈分，一般谁厉害，谁就是哥。 舒玉霭可是能和陆庭洲打成平手的人物，虽然总是想着杀自己老板。 但实力是不容否认的。 所以余令手下的人很多都喊舒玉霭“哥”。 “什么事？”舒玉霭看了一圈，没自己喜欢吃的。 “这边请。” 舒玉霭跟着人上了楼，来到一间酒店门口。 “请。” 门打开了，不等舒玉霭反应，他就进了房间，身后的门被锁了起来。 舒玉霭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破门往外跑。 “去哪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舒玉霭停下了摸索门板的手，转身看向陆庭洲。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正是杀陆庭洲的好时机。 “叔叔，真是不巧呀。”舒玉霭放松了肌肉，调动着身上的暗器，准备今晚就解决陆庭洲。 但眼前的陆庭洲却有些不对劲。 陆庭洲坐在黑皮沙发上，翘着腿，手里端着杯红酒，看上去是舒玉霭下过药的那一杯。 舒玉霭也注意到了酒杯，心想难道是陆庭洲发现自己要毒死他，所以打算对自己动手？ 于是舒玉霭开始环视房间四周，看看房间里还有什么人。 但看了一圈，舒玉霭发现，房间里还真就只有他和陆庭洲两个人。 “是不巧。”陆庭洲抬眸看向舒玉霭，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小崽子，真是想趁他病要他命啊。 这一副马上就要暴起杀人的模样让陆庭洲怎么看怎么不爽。 “我故意让人带你过来的。”陆庭洲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望着舒玉霭的那双眼睛也有些泛红。 “抱歉了叔叔，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舒玉霭便大跨步走上前。 陆庭洲也不慌，目光移向手中的酒杯，“不客气？你想让我马上风？” “小家伙挺狠啊，我就喝了一口，威力就这么大。”边说，陆庭洲边去解自己领口的扣子。 在舒玉霭疑惑的目光中，陆庭洲仰头一口将杯中的红酒饮尽。 这下舒玉霭震惊了。 陆庭洲既然知道酒里有剧毒，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现在我全喝了。”陆庭洲感觉自己的大脑里猛地燃起了一把火，烧得他晕头转向。 “你是不是有病。” 舒玉霭停下了脚步，冷眼看着陆庭洲喝完酒之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力将酒杯砸在桌子上。 “给你两分钟，要么跑。” “要么……” “我弄死你。” 第558章 杀手 （八） “就凭你？” 陆庭洲的最后一句话在舒玉霭听来是对杀手的挑衅，原本他还觉得陆庭洲前面的话有些问题，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 舒玉霭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弄死陆庭洲，以此来维护自己作为杀手的尊严。 “呵。”陆庭洲现在虽然大脑不清醒，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出舒玉霭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他也没打算和舒玉霭解释。 陆庭洲直接被舒玉霭的脑回路和行为气笑了。 这一声笑直接踩在了舒玉霭的雷点上，简直就是对他杀手尊严的践踏！ 不管三七二十一，舒玉霭跳起来就往陆庭洲身上招呼。 这对浑身燥热的陆庭洲无疑是火上浇油的投怀送抱。 “等等！操！” 想象中的厮杀没出现，舒玉霭刚一触碰到陆庭洲就被八爪鱼般抱住。 “锵——” 舒玉霭身上的暗器几秒便被陆庭洲给扫落到了地上。 “我给过你机会的。”陆庭洲的力气大得出奇，一只手便困住了舒玉霭的两只手腕。 热气带着酒气随着陆庭洲的呼吸喷在舒玉霭脖颈上，激起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妈的，耍什么赖！”舒玉霭被那酒气喷得有些迷糊，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变热变软。 就好像要被陆庭洲的怀抱禁锢到融化。 “舒玉霭，别说脏话。”陆庭洲紧紧地抱着舒玉霭，试图将人打横抱起。 但舒玉霭手脚并用地挣扎，只要陆庭洲一松手，不用怀疑，舒玉霭会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所以陆庭洲只能靠蛮力，将舒玉霭像根木头桩子似的往床上拖。 “滚你妈的，放开我！要打就正经打！”舒玉霭怀疑老板是不是给错药了。 哪有毒药吃了能让人有这么大力气的？ 越想越气，舒玉霭被拖拽得难受，抓住机会就往陆庭洲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陆庭洲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舒玉霭给活活气死。 嘴上说着要正经打一场，结果舒玉霭自己一招比一招黑。 “不跟你打。”到了床边，陆庭洲扫了一眼柔软的大床，腾出只手扯下喉间的领带。 下一秒，舒玉霭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陆庭洲！”舒玉霭咬着牙骂了一句。 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一阵天旋地转后，舒玉霭被粗暴地甩在了大床上。 “啪”地一声，房间里的灯光瞬间消失。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舒玉霭指尖一抖，下意识想要缩到角落里。 没人知道，舒玉霭夜盲，还怕黑。 “你要干什么？”舒玉霭想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用尖尖的牙齿咬在舌尖。 “干你。” 话音刚落，陆庭洲滚烫结实的肉体便如同高山一般压住了舒玉霭。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甚至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刚开始舒玉霭还没反应过来，但当陆庭洲温热的唇瓣落在他冰冷的皮肤上时…… 直到撬开他的牙齿，吸吮着他舌尖的血腥味，舒玉霭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们在干什么。 “轰”地一声，一束五颜六色的烟花在舒玉霭脑中绚烂绽放。 “为什么要咬自己？”陆庭洲喘着粗气抬起头去看呆滞的舒玉霭。 有那么一瞬间，陆庭洲都快被舒玉霭不知所措的样子给萌化了。 “唔！” 要不是下一秒这小家伙一拳头砸在陆庭洲脸上，他会觉得舒玉霭很可爱的。 “滚！陆庭洲！从我身上滚下去！”意识到陆庭洲在对他做什么的舒玉霭彻底怒了，不管不顾地踢打着陆庭洲。 即使手被绑了起来，但挥舞之间，陆庭洲的脸还是没少遭罪。 “是你不走的。”陆庭洲用舌头舔了舔腮上满是血腥气的软肉。 “你！” 舒玉霭的腰很敏感，陆庭洲一把抓住了那截白玉细腰，毫不怜惜地用力掐了一把。 于是舒玉霭那早就被陆庭洲脱了鞋的脚一个扫堂腿，直击陆庭洲鼻梁。 “操！” 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鼻梁上的疼痛还没缓过去，陆庭洲只觉得鼻梁一热，鲜血从鼻腔滑落。 “陆庭洲，我他妈迟早杀了你！”舒玉霭急得眼眶都红了，发丝散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楚楚可怜的样子非但没有让陆庭洲产生怜惜之心，甚至和着血腥气，将陆庭洲体内野兽的本能激发了出来。 “在你杀我之前，我先弄死你。” 男人的呼吸又粗又重，嗓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 可惜舒玉霭看不到，不然他就会发现现在的陆庭洲就是一只失控的野兽。 药物的作用将陆庭洲最后的理智击溃。 决堤的欲望不断外放。 横冲直撞的危险向舒玉霭袭去。 舒玉霭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清明，很快，瞪圆的水汪汪的眼睛里被疑惑和迷茫灌满。 痛色袭来，泪珠滑落，最后连睁开眼睛都变得奢侈。 第559章 杀手 （九） “我什么时候说要找舒玉霭？” 刚被人从被窝里扒拉出来的余令睡眼惺忪，顶着鸡窝头瞪着扰人清梦的手下。 “可……可昨晚。” 手下两人对视了一眼，支支吾吾地将他们把舒玉霭送进了某一间房间的事托出。 “人呢？哪去了？”余令有些清醒了，也察觉出这事儿不对劲，立马起身穿衣服。 手下额头直冒汗，“早上去看了，门关着，但……我们没敢进去。” “？”余令一记眼刀扫去。 他最烦有人讲话磨磨唧唧。 “那……那是老板的房间。” “什么？！” 等余令抹了把脸连滚带爬滚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恰好碰到开门出来的陆庭洲。 天杀的！ 哪个狗娘痒的不长眼，居然趁着他睡觉，把他们老板打成这个……鼻青脸肿的样子！ “老……老老板，您没事？”余令脑子都是乱的，想说的话不敢说，想问的没敢问。 但至少自家老板没事。 陆庭洲脸色不太好，鼻梁青了一块，右眼下方也红肿着，脖子上和胸口露出来的地方还有抓痕。 一看那抓痕，余令那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他们老板这是……这是……被人给玷污了！ “把医生叫过来。” 闻言，余令眼中的悲痛和震惊更甚，“老板，您……没事，我给您报仇！” “报什么仇？赶紧去喊人。”陆庭洲没理会余令那复杂的眼神，低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屋子里传来动静，陆庭洲交代了余令几句，匆匆关上门进了屋。 人还没醒，似乎是睡得不踏实，刚刚的声音是舒玉霭翻了个身。 “像个小辣椒。”陆庭洲无奈地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床边坐下。 舒玉霭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巴掌大的小脸露在外边，平时淡色的唇瓣现在红润得厉害。 就像绽放的玫瑰，忽略那被陆庭洲咬破的伤口，看上去就像凃了口红一般。 除了嘴唇，舒玉霭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陆庭洲那么精彩。 但被子底下的身体，就不好说。 陆庭洲虽然没像舒玉霭那样对他又踢又咬，但逼急了也没少在舒玉霭身上发泄。 两人之间不同的地方在于，舒玉霭的行为属于纯殴打，陆庭洲则是纯畜生。 “咚咚——” 医生很快便过来了，陆庭洲去开门，余令探着头想要进来，但却被自己老大狠心关在了门外。 “这是……” 医生是陆家专属的医生，之前听说过舒玉霭的事，也见过几次人。 但没想到，有一天会在陆庭洲的床上见到人。 “他有点发烧，没有伤口。”陆庭洲说，虽然昨晚在药物的作用下是有些失控。 但这件事连陆庭洲都觉得神奇。 在那种情况下，他本人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但在对待舒玉霭时，身体却本能地温柔对待舒玉霭，似乎怕把人弄伤了。 “明白了。”医生目不斜视，给舒玉霭挂上了水，又弄了些药给陆庭洲。 等医生从房间出去的时候，余令还带着小弟蹲守在门口。 “老大的伤怎么回事……怎么样了？”余令问得小心翼翼。 作为陆庭洲的心腹，关心陆庭洲的身体是件很正常的事，但—— “陆先生没什么事，敷一敷就好了。”医生指的是陆庭洲脸上的伤。 但余令显然想歪了。 “fu……敷哪？” “脸啊。”医生瞥了余令一眼。 余令吞了口口水，没再说话。 不过医生又接着说，“但小舒还在发烧，按照他那个体质，可能还会再烧起来。” 闻言，余令脑子一白。 “等等！小舒？舒玉霭？他在里边？” 医生不明所以，“对呀，陆先生让我过来，不就是给他看病的吗？” “他他他他怎么了？”余令说话都不利索了。 医生说完之后，余令只觉得两眼一黑。 这该死的舒玉霭，天天惦记着要杀陆庭洲，现在杀不了人，直接变身男狐狸精，都爬上陆庭洲的床了，那离吹枕边风危害陆家和谐还远吗？ “嘭——” 就在余令出神之际，房间门被突然打开。 “给老子滚！” 陆庭洲黑沉着那张嘴角多了丝血迹的脸站在门口，屋子里传来舒玉霭沙哑的怒吼。 第560章 杀手（十） “老大，你们……”余令脑子里一团浆糊，眼前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别管他。” 陆庭洲爽完之后舒玉霭差不多也废了，快天亮的时候发起了烧，之后陆庭洲便没睡过。 又是物理降温，又是按照医生的叮嘱盯着药瓶换药。 舒玉霭倒是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锁他喉。 “明白。”余令抖着嗓子回了一句，目光不自觉往陆庭洲喉咙上的勒痕上瞟。 舒玉霭真该死！太禽兽了这小心机崽子！ 出了这件事之后，舒玉霭更是巴不得架个大炮天天追着陆庭洲扫射。 但奈何吃过药的陆庭洲太猛，舒玉霭自己身体又差，没气多长时间又给自己气病倒了。 “人怎么样了？”陆庭洲看完叶家送过来的东西，烦躁地闷了口茶。 余令这两天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哪里一个不小心撞上陆庭洲枪口。 “还有点烧，精神不太好。”说完，余令又去看陆庭洲，没看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反正面对叶家的要求，陆庭洲自然是不高兴的。 “老大，其实舒玉霭的确能力很强，但您也看到了，他身体不好，脾气又犟，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现在舒玉霭身体还没恢复，干不了什么。 等身体好了，那还不得上房揭瓦。 “我自有考量。”陆庭洲眼神淡淡地落在叶家送过来的文件上，紧抿着唇沉思。 余令顺着陆庭洲的目光看向那叠文件，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老大，你不会是想把舒玉霭送过去？” 叶家可不是好相处的，陆庭洲自己一个人去都够呛。 不过舒玉霭是个小疯子。 如果陆庭洲把舒玉霭留在身边是因为想用舒玉霭对付叶家，那余令觉得陆庭洲还是很可怕的。 叶家可不是一个舒玉霭能抗衡的。 把舒玉霭送到叶家，就只是死路一条。 但陆庭洲可没想那么多，甚至都没明白余令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想要把舒玉霭送去叶家。 “就算去也是我自己去。”陆庭洲说，“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老大，你不能去，大不了在陆家躲一辈子……” “行了。”陆庭洲抬手打断了余令的话，“去看看舒玉霭。” “……是。” 余令不情不愿地带着陆庭洲去舒玉霭房间的时候，舒玉霭刚醒没多久，洗漱完正在吃饭。 见陆庭洲来了，舒玉霭也不吃了，阴沉着脸望向陆庭洲，似乎下一秒就要从怀里掏出把枪击毙陆庭洲。 “态度好点。”不等余令抱不平觉得舒玉霭白眼狼，陆庭洲先开口教训道。 余令其实一直没搞明白舒玉霭怎么就搞到陆庭洲床上去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舒玉霭主动勾引的陆庭洲，但这些天观察下来。 看着两人的态度，倒像是舒玉霭不情不愿被陆庭洲给霸王硬上弓了。 “你让我操一台，我对你态度一定好。”舒玉霭咬牙切齿地说。 余令后背一凉，察觉陆庭洲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立马明白这不是自己可以听的东西。 “东院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走的时候，余令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唰——” 门刚一关上，舒玉霭便抬手直击陆庭洲脖颈。 “别闹了。”陆庭洲吃力地挡下，无奈地握住了舒玉霭由于挂水而有些青紫的手。 “要不是你给我下药，我也不至于……这错不在我。” 原本陆庭洲还是生气的，但看到舒玉霭现在这虚弱的模样，几千次告诉自己别和小孩子计较。 “你明明知道酒有问题，还故意当着我的面喝完。”舒玉霭抽回了自己的手，扭头不去看陆庭洲。 比起陆庭洲，接头老板现在才是舒玉霭心中头号刺杀目标。 要不是死老板给错药，舒玉霭也不至于这么难看。 “你给人下药还有理了？”陆庭洲气笑了，抬手将舒玉霭的脸掰向自己。 “别气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补偿你。” 舒玉霭有些意外，眯着眼睛观察陆庭洲的面部表情，想看看这人想要耍什么花招。 但陆庭洲似乎挺真诚的。 “那你失忆。” “或者去死。” 第561章 杀手（十一） “小没良心的！” 陆庭洲从舒玉霭房间出来的时候，不少手下看到了他脸上多出了一块淤青。 眼见着陆庭洲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其他手下立马将这件事禀报余令。 其实余令也没走远，听说舒玉霭又把陆庭洲给打了，立马趁着老大不在溜进了舒玉霭的房间。 “有什么话快说，我要睡觉了。”舒玉霭对陆庭洲和余令都十分不欢迎。 “你是不是对老大有非分之想？” 余令开门见山，他想了很多，觉得舒玉霭杀陆庭洲不是目的。 嘴上嚷着要杀陆庭洲不过是舒玉霭想要引起陆庭洲注意力的一种手段罢了。 【这脑回路，不错。】玉霭坐在系统空间夸赞道，顺手搂过正在吃甜点的113的脖子，【你们局子里有没有想过招几个npc来做任务。】 【我看余令就不错，傻乎乎的。】 113插甜点的手顿住了，扭头看向挂着贱搜搜的笑脸的玉霭，【祖宗，你可别打我们局的主意了，再崩一个，主系统可就真要天涯海角追杀你了。】 【我是那种人吗？】玉霭无辜脸。 【……】 “我们老大不喜欢男的，你别想了。”余令见舒玉霭不说话，以为对方是默认了，继续威胁，“你年纪小，我们老大不会对你做什么，但要是太过出格，到时候惨的还是你。” “哦，你放心，我未成年，不早恋，我眼睛也没瞎，不会觊觎陆庭洲半点。”舒玉霭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不打算听余令的胡言乱语。 但余令是个没眼力见的，追着舒玉霭愣是说了半小时。 等他口干舌燥的时候，发现舒玉霭都睡着了。 于是余令只好让手下盯着舒玉霭，让人别有事没事去陆庭洲面前晃荡，以免真把陆庭洲给掰弯了。 “一定要警戒，除非老大点名，不然别让两人见面！”余令三申五令。 手下不明所以。 “为啥？舒哥不会还是不死心想要杀老大？” 这要余令怎么解释呢？ “那倒是不至于，主要他俩一见面就打架。” 一想到陆庭洲从舒玉霭房间里出来时鼻青脸肿的模样，手下们恍然大悟，“明白了。” 但余令千防万防，没防住陆庭洲。 嘴上说着要忘干净，结果陆庭洲一走神满脑子都是舒玉霭眯着眼睛躺在自己身下皱着眉头的模样。 舒玉霭似乎很怕黑，即使抗拒他的动作，但还是会下意识抱紧他。 舒玉霭的骨架很小，陆庭洲可以把人一整个圈在怀里。 现在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陆庭洲睡不着了。 于是便三更半夜，不走正门，直接从窗子爬下去，一步跳到了舒玉霭的阳台上。 刚一落地，陆庭洲就闻到了浓重的烟味。 紧接着，一道拳风向他袭来。 “叔叔，你这样很不礼貌哦。”舒玉霭手夹着烟，靠在门框上看着陆庭洲。 那一拳扫空了，陆庭洲刚洗完搭在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 舒玉霭的目光落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陆庭洲的脸上，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就好像又见到陆庭洲俯身看着他的样子…… “这是我家。”陆庭洲被发现了也不觉得尴尬，自然地走上前抽走了舒玉霭手中的烟，“以后在我这儿不许抽烟。” 说完，陆庭洲将烟头按在栏杆上捻熄。 烟头刚一熄灭，舒玉霭便缠了上来…… 第二天早上余令去找陆庭洲汇报工作的时候，一开门便撞上了脸上多了两道抓痕的陆庭洲。 “有什么事快说。”陆庭洲气都气死了。 大半夜怀着躁动的心跑舒玉霭房间，结果被揍了一顿。 那死孩子下手依旧黑得要死，陆庭洲腹部还在隐隐作痛。 “您这是怎么了？”余令记得这两天陆庭洲和舒玉霭都没见面啊。 “没事。” 说着没事，但陆庭洲的脸却更黑了。 余令走了之后，陆庭洲越想越气不过，最后溜到了厨房，在给舒玉霭做的晚饭里加了点东西。 是舒玉霭这小家伙先不厚道的，他陆庭洲只是放点让人好睡觉的东西。 以免舒玉霭半夜又起来抽烟。 所以当天晚上陆庭洲再次在舒玉霭的阳台降落时，就没再被袭击。 舒玉霭似乎早就睡了，卧室里的灯没关。 “还是睡着的时候乖一点。”陆庭洲蹲在床边看着舒玉霭的睡脸。 这一蹲，就是半夜。 连陆庭洲自己都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想做，就那么盯着舒玉霭看了半夜。 就好像一个变态。 接连几天，陆庭洲都这么干。 舒玉霭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白天依旧冷脸对着陆庭洲，时不时还要给上陆庭洲几刀。 这偷偷摸摸的行为，一直到陆庭洲再次带舒玉霭上宴会才得以改变。 第562章 杀手 （十二） 基于前几次出门就被追杀的经验，舒玉霭这次出门格外谨慎。 这次的宴会是露天的。 舒玉霭刚一进入宴会厅，就发现了四周潜伏的危险。 和前几次不一样，这次有异常的人都不在宴会厅里。 说是宴会厅，倒像是露天烧烤派对。 周围的建筑都比他们所在的露天场所要高，所以舒玉霭一抬眸便看到了几个好架枪的位置。 “在看什么？”陆庭洲注意到了舒玉霭的目光。 舒玉霭不太想和陆庭洲说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主动和他聊天。 不过他也没遮掩，反正他答应过不会让陆庭洲死在别人手上，于是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余令也竖起耳朵凑上来听。 “这几个方向，都是狙击手最喜欢的位置。”舒玉霭点了点。 听到这话，余令立马让人重点关注这几个位置。 陆庭洲看了眼舒玉霭，想说些什么，但看出舒玉霭不想搭理他，于是便也没去自讨没趣。 宴会开始之后，舒玉霭跟着余令等人一直将陆庭洲护在中间。 虽然不知道好不好有人对陆庭洲不利，但保险起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陆庭洲身上。 防止突然起来的不明攻击。 陆庭洲注意到舒玉霭这次不像往常那样随意。 前几次舒玉霭虽然也是以保镖的名义跟在他身边，但只要不是关键时刻，舒玉霭一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一般只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帮陆庭洲解决杀手。 但今天不一样，舒玉霭从一进门就开始将陆庭洲护在身侧。 比起动不动就给自己两个逼兜，陆庭洲还是喜欢围着自己转的小孩儿。 “舒玉霭。”陆庭洲故意抬手攥住舒玉霭的袖子，嘴贱地想要撩两句。 但舒玉霭警告的目光刚扫过来，整个楼顶的灯光都“唰”地一下熄灭了。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就在宾客们都还处于疑惑中时，不少保镖都注意到了来自头顶的红光，于是纷纷掩护着自家老板往安全的地方走。 余令等人也不意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带着陆庭洲走的时候没那么慌张。 “砰——” 只不过当陆庭洲一行人开始移动的时候，楼上的狙击手按耐不住了，不知谁先开了一枪。 随后便是暴雨梨花般的射击声和子弹射中物体的声音。 火力全集中在陆家这边。 “这群狗日的！”余令大骂了一句，护着陆庭洲往角落里走。 陆庭洲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杀手，而是因为舒玉霭。 灯光都灭了，即使有月光也隐藏在云层后面。 身边的舒玉霭动作迟缓，陆庭洲才猛然想起对方似乎有些夜盲。 “你想要干什么？” 突然间，舒玉霭挡住了陆庭洲，停下了移动的步子，目光沉沉看向对面楼一直集中火力攻击他们的人。 “你们先走。”舒玉霭冷声说。 “锵——”一枚子弹从舒玉霭耳边擦过。 这下，舒玉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站在舒玉霭身后的陆庭洲也明白了。 这次的攻击，并不是冲着陆庭洲来的。 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舒玉霭！ 显然，舒玉霭也发现了，所以他停下了躲闪的动作，以最为显眼的姿态站在狙击范围内。 “咻——” 一枚子弹破空而来，但舒玉霭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舒玉霭！” 第563章 杀手 （十三） 作为一名杀手，舒玉霭当然知道对方是朝自己来的。 这个时候他是应该躲开。 但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即使他躲开了这次攻击，今晚也没办法全须全尾地离开，说不定还会误伤陆家这些人。 舒玉霭是个相当记仇的人，现在他把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让陆家人先走。 他有办法让自己活着回去。 所以现在他只想要把攻击自己的人的身份确认，那么后续报仇，就可以慢慢来。 只不过舒玉霭有些夜盲，看不清东西，所以反应比平时慢了一些。 从子弹射向他也不过不到半秒的时间，舒玉霭便看出了对方是哪边的人。 正当舒玉霭打算避开子弹的时候，随着一声怒吼，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舒玉霭裹了起来。 “啾——” 随着子弹穿破肉体的声音，舒玉霭被陆庭洲抱着滚到了隐蔽的角落。 “发什么呆？你差点就中枪了知不知道？”陆庭洲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他知道舒玉霭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呆愣愣地站着给人当靶子。 “你……”舒玉霭许久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被陆庭洲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 远距离的东西舒玉霭不一定看得到，但他的嗅觉灵敏，很快便找到了陆庭洲中枪的地方。 鲜血不断从陆庭洲胸口往外冒，舒玉霭的脑子一瞬间便停摆了，甚至连判断中枪的地方是不是要害的能力都消失了。 他没想到，陆庭洲会奋不顾身地跳起来救他。 陆庭洲见舒玉霭忡怔半天一言不发，顾不得舒玉霭傻站着的蠢事，也忽略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是不是伤哪儿了？”陆庭洲手忙脚乱地去查看舒玉霭身上有没有伤口。 “别动。” 舒玉霭及时制止了陆庭洲的动作，看着陆庭洲急速发白的脸便知道陆庭洲伤得很重。 一抬眸，对上陆庭洲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舒玉霭心头一痛，尘封的记忆铺天盖地地袭来。 昏暗的巷子里，雨后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气息。 被人打得失去意识又醒过来的小舒玉霭蜷缩着身体，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几只小狗。 一群大狗围着两只小狗，就像小舒玉霭被大孩子围着欺负一般。 只不过小狗面前还有一只大狗挡着，没有被其他狗狗欺负。 天空中响起闷雷，躺在泥水里的小舒玉霭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那个时候，灰扑扑的小舒玉霭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是下一次自己被欺负的时候，有人能挡在自己面前，那他即使是被打死也是无憾的。 多年之后，舒玉霭似乎实现了这个梦想。 当初加入“夜枭”为雪蜂卖命，正是因为对方将舒玉霭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但雪蜂救他是带有目的的。 那现在的陆庭洲呢？ 舒玉霭一动不动地望着陆庭洲，整个人失去了神采，似乎被什么东西夺取了灵魂。 这下陆庭洲更着急了，捧着舒玉霭的脸急切地说了句什么。 但舒玉霭没听清。 他抬手便在陆庭洲后颈一敲，直接敲晕了陆庭洲。 这时余令也带着人找了过来，一见陆庭洲受了伤还昏迷着倒在舒玉霭怀里，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干了什么？”余令快步上前接住陆庭洲。 舒玉霭叮嘱了余令一句，“送他去医院”，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 等余令回过神来，舒玉霭已经消在了宴会大厅。 脑海中浮现出舒玉霭那双满是杀意的猩红双眼，余令实在放心不下。 “你们几个，跟着他。” “确保人的安全。” “是。” 好在余令等人先有准备，快速联系上自家医院，用最快的速度把陆庭洲送进了手术室。 好不容易等到陆庭洲脱离了危险，但又没见舒玉霭回来，余令又让人去找舒玉霭。 等他们找到舒玉霭的时候，只见满地都是狙击手的尸体。 而舒玉霭则靠着墙角低着头悄无声息。 那一刻余令的心都悬了起来，生怕那是舒玉霭的尸体。 “还有气！” 于是舒玉霭也被送进了医院。 陆庭洲虽然是胸口中的枪，但好在他足够幸运，舒玉霭也有所提防，所以没有射中要害。 但舒玉霭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些来杀他的都是顶级高手，个个身手了得。 舒玉霭把人都解决了，自己伤得也不轻。 所以当陆庭洲醒过来的时候，舒玉霭还在昏迷之中。 第564章 杀手 （十四） 原本醒来还想要教育一番舒玉霭的陆庭洲听说这死孩子孤身一人把对方狙击手都干团灭了，险些又昏了过去。 “现在怎么样了？”陆庭洲问。 余令刚从舒玉霭的病房回来，“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得太重，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现在还没醒。” “那天的狙击手……是叶家的人。” 至今为止，余令都没想到那些人居然是冲着舒玉霭来的。 但陆庭洲是知道缘由的。 “几年前我就见过舒玉霭。”陆庭洲揉了揉太阳穴说。 余令闭上了嘴，听陆庭洲说。 那个时候应该是舒玉霭当杀手没多久，十五六岁的年纪。 陆庭洲那晚去参加宴会，身边的保镖一个没注意，他就被人缠上了。 不过好在危险关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孩儿给他打了个掩护，陆庭洲这才逃脱了叶家的追杀。 那个时候的舒玉霭还没长开，所以多年之后陆庭洲遇上刺杀自己的舒玉霭，第一眼只觉得熟悉，但并没有认出来。 而舒玉霭可能现在都还没想起来这段缘分。 后来陆庭洲不是没回去找过舒玉霭。 只是听说舒玉霭当时是去杀叶家当时的掌权人的，原本已经悄无声息地得手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看到了脸，之后便没了踪影。 其他人不知道，但陆庭洲知道，那个时候舒玉霭之所以会暴露，是为了帮他。 但陆庭洲找了许久，都没再找到舒玉霭。 他甚至以为舒玉霭死了。 所以认出舒玉霭之后，不管小家伙对他怎么无理取闹，怎么打骂踢踹，陆庭洲都好脾气地没怎么计较。 “所以叶家之所以对小舒下手，是因为之前和您一起出席宴会被认了出来？”听了半天，余令可算是听明白了。 多年之前舒玉霭暴露是因为好心帮了陆庭洲一把，多年之后当叶家人发现当初刺杀叶家家主的舒玉霭出现在陆庭洲身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还是应该和他保持距离。”陆庭洲叹了口气。 听完余令说舒玉霭不顾死活硬是要宰了狙击手给自己报仇的样子，陆庭洲还有些后怕。 之前不管怎么逗舒玉霭，陆庭洲认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明目张胆又毫无廉耻。 但陆庭洲现在明白了，舒玉霭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即使嘴上不说，但为了在乎的人什么都豁得出去。 陆庭洲明白自己年纪不小了，身上还背着一些孽债。而舒玉霭还年轻，他不想把人牵扯进来。 “您说得对，早就该和小舒保持距离了。”余令十分赞同陆庭洲的想法。 之前他觉得舒玉霭是个没心没肺的心机崽，但在看到舒玉霭因为陆庭洲受伤便发疯的样子，他才明白，小舒是个纯情宝宝。 “哐——” 两人刚下定决心让舒玉霭和陆庭洲疏离一些，病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暴力推开。 听到动静的余令立马护着陆庭洲警觉转身看向门口。 没想到推门的居然是一身病号服站都站不稳的舒玉霭。 “你醒了？”余令震惊了几秒，快速大步上前想要去搀扶看上去风一吹就会倒的舒玉霭。 “刚醒你乱跑什么？”陆庭洲也皱起了眉头，不顾伤口急忙下床。 但舒玉霭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陆庭洲身上，发现对方还能站起来，说话也十分有力，便确认陆庭洲没事。 “怎么了？”余令也看向正走向他们的陆庭洲。 舒玉霭没说话，见到陆庭洲没事 他也便松了口气，转身扶着墙便往自己的病房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在余令疑惑又不解的目光中倒在了地上。 “快去喊医生！”陆庭洲顾不得自己伤口有裂开的风险，急步上前查看舒玉霭的状况。 第565章 杀手（十五） 不过还好舒玉霭只是因为刚醒体质太虚才晕过去，没什么大事。 但舒玉霭刚醒过来，自都还没恢复就忧心陆庭洲，大老远爬楼梯上去看望陆庭洲的行为也给余令和陆庭洲敲了警钟。 虽然余令一开始对舒玉霭有意见，但看到舒玉霭是真的担心陆庭洲，便也没多少话可说。 相反，看到舒玉霭年纪小又轴，余令还是挺担心的。 “还是要保持距离，别让孩子太依赖你。”余令对陆庭洲说。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 之后即使同在医院，陆庭洲也很少在舒玉霭清醒的时候去探望，他怕自己给舒玉霭一些错误的信号。 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余令在照顾舒玉霭。 这次事件之后，余令敏锐地发现，舒玉霭的话变少了，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不说话也不装乖，更不怼人了。 “其实，那天晚上，他就有些奇怪。”陆庭洲想起挡枪之后，舒玉霭被他揽在怀里呆呆的模样。 心脏止不住地抽疼。 那样的舒玉霭像是被遗弃的小狗，看着太让人心疼了。 两人以为舒玉霭吓坏了，最后给舒玉霭找了个心理医生。 但似乎没什么用，舒玉霭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陆庭洲干着急，只能让医生多尽心，他自己还要和舒玉霭保持距离。 用余令的话来说，最好要慢慢疏离起来。 之后陆庭洲外出也很少带舒玉霭，更不会主动和舒玉霭交流。交给舒玉霭的工作都是些清闲的，能不见就不见。 舒玉霭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陆庭洲对他的疏远。 他也不问，能跟着就跟着，不能跟着就远远望着。 “他是不是不信任我？”某一天舒玉霭问余令。 余令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能顺着舒玉霭的话说是这样。 毕竟陆庭洲的意思也是让舒玉霭觉得之所以不用他，是因为不信任他。 因为这样的理由可以把舒玉霭留在陆家。 平时出任务也不用带着他，以免他受伤。当然，陆庭洲也不允许舒玉霭离开陆家。 出了陆家，有不少人想要置舒玉霭于死地，陆庭洲不可能看着舒玉霭去死。 舒玉霭是个倔强的，陆庭洲越不让他跟，他越要跟。最后别无他法，陆庭洲直接让人把舒玉霭给关了起来。 ［能打开？］玉霭看着那门锁，扭头去问113。 门锁是能打开，但最后玉霭选择了跳窗。 ［所以你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113不解。 能开门但玉霭偏要走窗，最后弄得满身是伤。 ［苦肉计！］ 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的舒玉霭趁着陆庭洲睡着，乖乖地蹲在床边看着陆庭洲的睡颜。 就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陆庭洲也这样守他一夜，什么都不做地望着他那样。 只不过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刚好错开。 起初几天陆庭洲还没察觉，等他发现是因为舒玉霭伤得太重，蹲在他床边的时候因为发炎而发烧晕过去。 “算了。”陆庭洲妥协了，心软了。 他知道自从自己给舒玉霭挡枪之后，舒玉霭对他的感情便不一样了。 他一直逃避，不去直面这份感情。 一方面怕给舒玉霭带来危险，一方面又怕带着舒玉霭走错路。 但在舒玉霭一次次被推开又靠近之后，陆庭洲心疼了。 他受不了舒玉霭通过折磨自己来接近他。 错了就错了，就算他死，也要保护好舒玉霭。只要他足够小心，也是能保护好舒玉霭的。 陆庭洲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在舒玉霭生病期间，陆庭洲哪里也不去，在家里加强了安保，甚至想要开始和叶家对抗。 “这是……每天晚上都跑你这儿来了？”余令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着的舒玉霭，长长地叹了口气。 医生是他带来的，剥开衣服一看，舒玉霭身上都是伤。 陆庭洲知道普通的房间管不住舒玉霭，特地找了些人设计了暗器机关，没想到舒玉霭还是跑出来了，甚至都没刻意躲开那些机关。 “是我用错了方法。”陆庭洲难得露出颓败的神色。 听到这话，余令面色一僵，很快便反应过来陆庭洲的意思。 第566章 杀手 （十六） “之后不用关着他了，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怕自己的意思不够明显，陆庭洲又补充道。 这下余令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余令抖着手指着舒玉霭，压低了声音，“他才十九！” 陆庭洲垂眸看向舒玉霭冷白的皮肤上明显的淤紫伤痕，“成年了。” “你他妈畜生！” 这房间余令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骂骂咧咧地走了，等走到楼下，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字正腔圆地骂了自己老大。 后悔的余令接下来几天都没敢在陆庭洲眼底露面。 等他再次晃到陆庭洲面前时，发现自家老大连带着舒玉霭都不见了。 “快去找啊！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你们眼皮底下丢了？”余令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道是陆庭洲自己带着人走了，还是两人遇到了什么危险。 但这他妈可是在陆家！ 能遇到什么危险！ 陆庭洲也没想到，自己在陆家还能被人给迷晕了带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又是怎么被带走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疼得像是要炸了一样，抬个眼皮都昏天暗地的，手脚也绵软无力。 等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陆庭洲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舒玉霭？”陆庭洲看到不远处的凳子上有个背影，那里有屋子里唯一的灯光。 听到声音后，舒玉霭拿着灯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陆庭洲。 “为什么要绑我？”陆庭洲问。 “珰——” 屋子里很安静，舒玉霭没回答，站起身将灯摆到了凳子上，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庭洲不知道舒玉霭是不是给他下了药，五感似乎变得格外敏锐，对声音的捕捉十分精确。 听力和视力似乎也在这狭小的空间增强了无数倍。 舒玉霭在不断向他靠近。 小家伙身上甜甜的气息随着距离的贴近灌满陆庭洲的鼻腔。 好香。 “陆庭洲。”舒玉霭停下步子，蹲在陆庭洲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沁人的馨香在鼻尖萦绕。 陆庭洲听出舒玉霭语气不正常，但他满脑子都是舒玉霭胸前白花花的那片，根本无暇思考。 下一秒，冰凉的刀身抵在陆庭洲温热滚烫的脖颈上，彻底让他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躲着我？防备我？”不等陆庭洲说什么，舒玉霭先一步俯身上前，直接跨坐在陆庭洲身上。 要不是那刀已经随着舒玉霭力度的加重划破了陆庭洲的皮肤，现在的姿势一定显得格外暧昧并令人血脉喷张。 【我要用这个姿势摇坏他！】玉霭张狂笑道。 113没眼看，双手捂着眼睛蹲在沙发边上，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念清心经。 “不是……”陆庭洲想要解释，但他之前所表现的，的确是为了让舒玉霭觉得他已经放弃了舒玉霭。 “啪”地一声，刀子被舒玉霭丢在了地上。 就在陆庭洲松了口气觉得舒玉霭不会真杀他的时候，伴随着脖颈上那双冰冷纤细的手，空气慢慢变得稀薄。 “唔……咳咳咳……” “陆庭洲，我说过要杀了你的。”舒玉霭死死地掐住了陆庭洲的脖子，手上的力度不断加重。 就好像要活活掐死陆庭洲一样。 求生的本能迫使陆庭洲挣扎了几下，但在对上舒玉霭那双看似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之后。 陆庭洲不动了，任凭空气被掠夺殆尽。大脑因为缺氧而钝痛不已，眼珠像是要从眼眶崩裂。 “我真的……会杀了你。”舒玉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那双掐着陆庭洲命脉的手也缓缓松开，松松地搭在陆庭洲胸前。 “我恨你，陆庭洲。” 嘴上说着恨，脑袋却埋进了陆庭洲的胸膛。 小兽般委屈的哭腔从舒玉霭嘴边溢出，压抑而又窝心。 “咳咳咳！”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陆庭洲眼角流下了生理性泪水，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随着感官的恢复，陆庭洲意识到舒玉霭正趴在他身上哭，胸前的衣料上有一丝丝凉凉的触感。 “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陆庭洲的声音很哑，舒玉霭掐他的时候是真的用了力。 好不容易将气喘匀的男人压着身体的不适抬手想要轻抚哭泣着的小孩儿的背以示安慰。 “哗啦——” 刚一抬手，冰冷的锁链便随着陆庭洲的动作在漆黑的地下室闪出银色的光亮。 第567章 杀手 （十七） 不过还好，铁链很长，足够陆庭洲将舒玉霭抱住。 只是顿了几秒，陆庭洲便很好地接受了舒玉霭企图囚禁他，甚至杀死他这件事。 “不哭不哭，你想要什么，叔叔都给你。”陆庭洲轻声说，顺手将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舒玉霭扶正，让人切切实实坐到他身上。 听到这话，舒玉霭的手猛地攥紧了陆庭洲胸前的衣服。 原本只是小声的啜泣，忽然变得了委屈的哭诉。 肌肤贴在一起，舒玉霭穿得很轻薄，陆庭洲能够在呼吸时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肉的起伏。 “乖啊。”陆庭洲咬着牙将一些畜生的想法压了下去。 他一下下拍着，抚摸着舒玉霭颤抖的脊背和圆润的后脑勺，低头垂眸去看小家伙抖动的睫毛。 当哭声渐渐小下去时，陆庭洲将人微微往上托，循着湿漉漉的小脸亲上去 将咸咸的泪水不带任何情欲地吻去。 “陆庭洲。”舒玉霭哭过一阵，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不是讨厌我吗？” 说话的小家伙扭开头，继续低着头不去看陆庭洲。 这又软又奶的语气直击陆庭洲心窝，酥得陆庭洲后脊发麻。 “不讨厌，还喜欢。” 话音未落，陆庭洲便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了几秒。 正当他以为自己这话太唐突让小家伙不高兴的时候，毛绒绒的脑袋忽然从他的下巴上扫过。 一阵痒意直戳心底。 呆怔之时，柔软温暖的唇瓣咬上了陆庭洲有些干裂的嘴唇。 笨拙的软肉探索着四处舔舐，企图撬开陆庭洲的牙关。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陆庭洲呼吸都不匀称了，咬着气缝压制着脑子里的狂风暴雨。 舒玉霭不答，但舌尖的动作愈发凶猛，那攥在他胸前的爪子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你要了我的命！”陆庭洲咬牙骂了一句，紧接着反客为主，按住舒玉霭的后脑勺，开始大力讨伐。 …… 舒玉霭又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浑身发抖。 还要在陆庭洲恶劣的指挥下从柜子里掏出钥匙解开陆庭洲手脚上的锁链，最后不情不愿地给自己铐上。 “你看，更适合你不是吗？”陆庭洲将人抱起来在铁链允许的范围内走了几步。 舒玉霭摆着桌上的小夜灯掉在了地上，但他已经无暇去捡。 意识慢慢脱离，舒玉霭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抱紧陆庭洲。 “你们可吓死我了！”余令找到人的时候差点就撅了过去。 他带着人上上下下找了一圈，这两人倒是好，躲地下室快活去了。 “没事，先带他休息。” 陆庭洲抱着睡熟的舒玉霭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还以为舒玉霭是把他带出了陆家，没想到居然是关在了陆家不常用的地下室里。 “你真想好了？”余令看出陆庭洲和舒玉霭必然是完成了生命大和谐。 但舒玉霭一看就偏执，陆庭洲要是认真想发生点什么，那之后…… “想好了。”陆庭洲缓缓吐出口烟。 他现在三十五，舒玉霭十九，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会走在舒玉霭前头。 既然决定要和舒玉霭在一起，那就得提前为舒玉霭铺好路。 “夜枭那边你去联系，以后他出门都安排着人跟着他。” “见着他抽烟就告诉我。”陆庭洲自己不常抽烟，除非像现在这样，实在愁了就来几根。 但他见过舒玉霭抽烟，小小年纪把抽烟当饭吃，迟早得出事。 “特别要注意叶家的动向，上次没得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陆庭洲交代了一大堆，余令便也就听着，他知道这意思是要把舒玉霭当做陆家的主人来对待。 聊完之后，陆庭洲算着时间，舒玉霭也该醒了，于是便散了散烟味钻回了房间。 只是人还没坐稳，就被一记有力又技巧十足的锁喉给撂翻在地。 “操！”陆庭洲没忍住骂了一句。 接着，他又挨了一脚。 第568章 杀手 （十八） 疼痛传遍四肢百骸那一刻，陆庭洲悟了。 让舒玉霭戒烟这件事的确很重要，但要他改掉动不动就对自家男人动手这件事更是迫在眉睫！ “小崽子，刚醒就找揍是？”陆庭洲迅速翻身站立，生怕动作慢了一步就会被舒玉霭一棍子干晕。 舒玉霭抱着臂，白了陆庭洲一眼，哪里还有刚刚坐陆庭洲身上哭时那种梨花带雨的可怜样。 “你是谁叔叔？”舒玉霭语气冰冷，眸色微黯。 揉着脖颈的陆庭洲顿了顿，瞬间明白舒玉霭是在计较他在地下室说的那句“你要什么，叔叔都给你”。 “不是，你平时不都这么喊吗？”陆庭洲冤枉死了，没想到这死孩子好赖话不分。 舒玉霭瞪着还有些发红的眼睛，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陆庭洲身上扔，“我可以喊，你不能说！” “操！”陆庭洲没躲开，被砸个正着。 “反了天了你！” 说着，陆庭洲躲开舒玉霭噼里啪啦扔过来的一大堆东西，大跨步上前直接将人按住腰扛在了肩头。 舒玉霭被吓了一跳，扑腾着手脚继续打他，“你有病啊老畜生！放开我！” “给你惯的，看来是半点力气都不能给你留！” 说话间，陆庭洲推开了卧室的门，边走边解开皮带，到了床边直接将闹腾得厉害的舒玉霭按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这次换陆庭洲跨坐在舒玉霭身上，粗粝的大手掐着舒玉霭的细腰，警告道，“别动不动就要杀人似的。” “你这没轻没重的，我警惕的时候还防得住，要是我一个不小心，你他妈明天就成寡妇。” “在家打打闹闹就随你了，出去可不能这么打我。” 不知陆庭洲哪句话激怒了舒玉霭，小家伙挣扎得更厉害了，抬手就给了陆庭洲一耳光，嘴里还不忘骂几句。 “滚你这个老畜生！不是不相信我吗？你找别人去！” “拿开你的脏手！脏死了！” “他妈的老东西你这恶心的舌头！” “唔……” 陆庭洲就想不明白了，刚认识那一会儿，舒玉霭这死孩子还会在表面上说几句敬语。 挡枪之后是一句话都不和他讲。 现在绑也绑了，操也操了。 舒玉霭那嘴就跟抹了辣椒水似的，对着陆庭洲就没几句好话。 “老子今天就整治整治你这臭小子！”陆庭洲也不是吃素的，一把箍住舒玉霭作乱的手，强硬地将人吻得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舒玉霭见缝插针地手脚并用，拳掌齐发时不时就给陆庭洲来两下。 陆庭洲呢，也不还手，刚开始还口头训诫几句，但到了后头，全凭腰上使力。 两人谁也不让谁，但最终还是舒玉霭败下阵来。 但陆庭洲也并没有获胜的快感。 舒玉霭打不过就哭，一哭全身的肌肉就往内部缩，最后弄得陆庭洲几次怀疑自己的功能。 “不哭了，你打我我都没哭呢，怎么自己先委屈上了？”陆庭洲也是没办法，用了力试图给舒玉霭一点教训。 但这孩子边爽边哭，那眼泪跟岩浆会烫人似的，一滴一滴全烙陆庭洲心脏上了。 “陆庭洲，讨厌死你了。”舒玉霭埋在陆庭洲胸前哭得惨兮兮的。 陆庭洲还没爽完，也顾不得继续爽，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纸巾给舒玉霭擦鼻涕眼泪。 “是是是，你讨厌我，我喜欢你就够了。” 以前陆庭洲怎么没发现舒玉霭这么爱哭。 不过慢慢的，陆庭洲发现了。舒玉霭不止爱哭，还爱闹脾气，醋劲大得跟什么似的。 那天弄完一台，舒玉霭算是安分了，话也多了，陆庭洲也没刻意疏远人。 但陆庭洲开始管着人，晚上不能熬夜，不可以半夜起来抽烟。 好几次都让陆庭洲逮到舒玉霭跟着小弟在院子里偷摸着抽烟。 最后陆庭洲没办法，干脆去哪都把舒玉霭栓在裤腰带上，夜里睡觉也不许舒玉霭回自己房间，连人带铺全卷陆庭洲床上了。 “疼怎么不说？” 但陆庭洲发现，那些都是小问题，舒玉霭身上最大的问题是这小家伙不长嘴。 两人外出总要遇上些危险，舒玉霭还是以保镖的身份站在陆庭洲身边。 擦伤碰伤是不可避免的，但舒玉霭从来不说。 要不是那天晚上陆庭洲兽性大发打算操他个几台，压根不会发现舒玉霭整个背都伤了也不吭一句。 “不疼。”舒玉霭扭头看了一眼，看不到，又伸手拉着陆庭洲想要继续。 但陆庭洲却拍开了他的手，冷着脸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滚下去。” 第569章 杀手（十九） 两人僵持了许久，陆庭洲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凶，但这个时候他是真气坏了。 舒玉霭盯着陆庭洲的眼睛，看出陆庭洲来真的。 “滚就滚。” 说完，舒玉霭站起身，拉上了滑落在肩头的衬衫，弯腰将落在地上的外套捡起，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看着舒玉霭决绝的背影，陆庭洲身体下意识往前想要挽留，但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没追上去。 “操！” 确认舒玉霭是真走了之后陆庭洲自己又暴躁得要死。 心头的火一下一下地往上蹿，烧得陆庭洲根本坐不住，直接起身一脚踹在床头柜上。 原本有事情要汇报的余令等在外边，知道两人回来是要办一台的，但没想到居然见到舒玉霭气冲冲地走了。 但他可不敢拦满身戾气的舒玉霭。 那可比陆庭洲发火的时候恐怖多了。 “老大，这是……不和谐？”余令小心翼翼地问道。 平时可是要搞到天昏地暗的。 陆庭洲一记眼刀扫过去，余令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找个医生给他看看。”陆庭洲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地坐回沙发上。 呆愣了许久，余令才反应过来陆庭洲说的他是舒玉霭。 “又受伤了？”余令这下想明白了。 之前几次舒玉霭受伤了瞒着所有人，陆庭洲那个时候就不太高兴了。 但一次两次还好，陆庭洲有耐心哄着人以后不舒服要说出来。 结果舒玉霭左耳进右耳出，一点没把陆庭洲的话放心里。 “你说这孩子什么坏习惯，那刀口比老子命都长，他一声不吭，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越说，陆庭洲越心疼，看余令杵在跟前都觉得烦得要死。 “快去找人给他看看！” “是是是，马上去。” 余令是在舒玉霭之前住的老房间里找到人的。 不怪陆庭洲要生气。 舒玉霭穿着黑色外套倒是看不出什么。 但余令推门进去的时候，黑色外套被脱了放在沙发上，舒玉霭就穿着件白色衬衫单薄地坐在沙发上。 一道刺眼的血痕从左肩胛一直到右侧腹。 看到那伤的时候，连余令这个受伤当吃饭的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那个……小舒，老大让医生给你看看。”余令说完之后发现自己现在在舒玉霭面前怂得厉害。 听到声音，舒玉霭扭头看向他。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照进来稀稀拉拉的阳光。 坐在黑暗里的舒玉霭转身那一刻，有一半的光落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医生和余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这一刻，余令似乎在舒玉霭身上看到了陆庭洲年轻时候的模样。 “老大也不是故意要和你吵架的。”余令有些扭捏地带着医生找了个离舒玉霭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的地方坐下。 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舒玉霭别真生陆庭洲的气。 万一波及他这条池鱼，那他可吃不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见情势不对，医生也跟在余令后头疯狂点头。 “过来。”舒玉霭眼中的杀气一瞬间撤去，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迷茫，不过并没有被余令和医生捕捉到。 要是陆庭洲在这里，看到这样的舒玉霭，一定心疼死了。 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舒玉霭和陆庭洲的确挺像的。 固执，不怕死。 但现在的陆庭洲已经褪去了锋芒，是一只年迈的狮子。 而舒玉霭则是年轻时候的陆庭洲，嗜杀又固执己见。 在陆庭洲看来，舒玉霭不该是这样的。 他希望舒玉霭开开心心做个小朋友。 但没办法，舒玉霭生长的环境不允许他天真烂漫。 从出生起，舒玉霭就是土里的烂泥，路边的野狗。 只有不断撕咬才能存活。 陆庭洲虽然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但也并不轻松。 陆家人不看好他，甚至还想对他的母亲动手。 那年陆庭洲二十二，比现在的舒玉霭还要大上三岁。 被家族驱逐的陆庭洲凭一己之力建立了现在的陆家，并血洗了杀害母亲的叶家。 最后以王者的姿态将陆家上下赶尽杀绝。 他是陆庭洲，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 那时的陆庭洲就是锋芒毕露的雄狮，在这片草场上，傲视群雄。 所以余令是怎么也想不到陆庭洲会为舒玉霭妥协到这个地步的。 第570章 杀手（二十） 让人给舒玉霭看过伤之后，确认没事，余令又屁颠屁颠地回去给陆庭洲复命。 “算了，他爱气就气着。”陆庭洲点了根烟，抱着臂站在落地窗前。 “真要这么闹啊？” “趁着他生气，先把那件事给办了。” 余令愣了愣，他当然知道陆庭洲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和叶家相关的文件就摆在桌上，这还是余令亲手送上来的。 那年陆庭洲被陆家驱逐，叶家落井下石，对他母亲下手，玩脱之后把陆庭洲母亲弄死了。 陆庭洲掌权前第一件事就是血洗叶家。 只是没想到当时太残暴，伤及了无辜，现在被叶家人抓着不放。 原本陆庭洲没把叶家放在眼里，他的确做错了事，但他想过弥补，甚至只要叶家提出合理的建议，他就能尽力去满足。 但叶家贪心不足。 多年之前甚至想要做掉陆庭洲。 那次要不是有舒玉霭的掩护，陆庭洲当真要死在叶家人手里了。 叶家主心骨死在了舒玉霭手中，这些年叶家败落得厉害。 已经开始走些歪门邪道。 叶家有个实验室，做些违背人伦的实验。 为了报复陆庭洲，叶家提出只要陆庭洲让人去实验室接受人体实验，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但就算陆庭洲自己过去，他也不会让无辜的人过去的。 “老大，这叶家一群老阴逼，你可不能真答应去给他们做什么破实验啊。”余令知道陆庭洲这些年也不想斗了，曾经甚至有过妥协的念头。 他是真怕陆庭洲落到叶家手里。 陆庭洲将烟头捻熄，摇了摇头。 要是没有舒玉霭被叶家刺杀那件事，他自己窝囊些就窝囊些了。 但叶家狼子野心，一旦他出什么事，一定会有人对舒玉霭下手。 那一直联系不上的“夜枭”也是后患无穷。 “不。”陆庭洲说，“这一次，我要斩草除根。” “但这件事很危险。” “我不一定能回来。”说着，陆庭洲的目光落在桌前那个小夜灯上。 舒玉霭晚上怕黑，但做爱的时候又害羞，硬是要关灯。 最后两人折中，弄了个有光但不清晰的小夜灯。 “所以，他要闹就闹着，要是以后我出事了，他也不至于难过。” 余令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但陆庭洲接下来的动作让余令彻底说不出话来。 只见陆庭洲弯腰从柜子里抽出一沓文件。 “遗嘱我都交代好了。” “到时候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把他敲晕，带他出国。” “这几个秘书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他要是闲不住，我也给他请了经理人。” “东院那几个孩子身手不错，留在他身边。” “其他的这些天你再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补上。” 说这话的时候，陆庭洲目光淡淡的，似乎只是在和余令商量晚餐吃什么。 陆庭洲话还没说完，余令眼眶先红了。 “老大，你真的觉得，小舒会需要这些东西吗？” 闻言，陆庭洲翻阅文件的手一抖，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心是软的，但嘴还硬着。 “我们认识没多久，来不了多深的感情……”陆庭洲嘴上是这么说，但脑海里满是余令说舒玉霭为他拼命的场景。 “算了，我尽量……活着回来。” 余令知道陆庭洲这是铁了心了，劝也没用，只好先一步替陆庭洲做好打算。 “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跟着你去。” “这事儿你一个人去，肯定是没法活着回来的。”余令咬紧了牙关才忍住泪水。 但陆庭洲摆了摆手。 “家里养的这些孩子，有些年纪小，有些有家室。” “你要是去问，大家都愿意。” “但这事儿和他们没关系，不必让大家陪着我去送死。” 看着余令欲言又止的模样，多年的相处陆庭洲一眼就看出余令要说什么。 “你也别跟着去。” “真想为我做点什么，就帮我照顾好他。” 第571章 杀手（二十一） 舒玉霭身上的伤口看着恐怖，但在他看来，只要没失去意识，就不是什么大事。 但医生给他处理完伤口之后，他还是累到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桌前摆着杯牛奶。 他晚上总是睡不好，和陆庭洲滚一张床上之后，天天晚上睡觉之前陆庭洲都会压着他喝牛奶。 说是有助于睡眠。 牛奶的杯身还是温的。 舒玉霭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其实他也没那么生气，只是平时陆庭洲不会那么对他说话。 那晚陆庭洲阴沉着脸让他滚下去的样子太凶了。 本来舒玉霭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陆庭洲这个人的。 看上去挺温和的，偶尔不着调。 但骨子里的狠劲是无法掩盖的。 要是换做以前，陆庭洲这么凶他，舒玉霭必然是要直接动手的。 但自从那句“叔叔都给你”之后，舒玉霭对陆庭洲的想法不一样。 陆庭洲凶他，比起生气，更多的是让他难过和委屈。 滚就滚。 但舒玉霭也是真害怕陆庭洲以后就不管他了的。 但没想到，陆庭洲还是纵着他的。 想到这里，舒玉霭也觉得这次是自己做得不对。 毕竟陆庭洲也是因为担心所以才那么大的反应。 “道个歉。”舒玉霭告诉自己。 所以趁着大家都在休息，舒玉霭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想要去找陆庭洲。 但陆庭洲却没在房间。 “去哪儿了？”舒玉霭疑惑地关上了门。 不可能是外出了，陆庭洲出门动静很大，舒玉霭不可能听不见。 最后，舒玉霭的目光锁定了书房的电梯。 陆庭洲的书房单独一间，要有密码才能进书房的电梯。 上次舒玉霭闹了一台，老抓着陆庭洲不信任他这件事说事，陆庭洲被闹得没脾气，直接抓着舒玉霭的手录了指纹。 陆家大宅里，除了陆庭洲外，就只有余令和舒玉霭能自由出入书房。 “啪——” 电梯开了，但声音很小。 看着书房里亮着的灯，果不其然，陆庭洲和余令都在。 可能是因为放心电梯密码没什么外人知道，所以两人谈话的时候连书房门都没关紧。 但书房里两人眉头紧皱，似乎在谈论什么要事。 舒玉霭不懂，也不想插手，打算到休息室等两人谈完再找陆庭洲道歉。 但刚走到书房门口，“遗嘱”两个字便拦住了舒玉霭的步伐。 陆庭洲这死人，不让他抽烟，自己倒是抽得挺开心的。 还想搞什么虐恋？ 遗嘱都立好了？ 还要安排后事？ 舒玉霭顿住的步子收了回去，整个人都气得抖了起来。 但很快，舒玉霭便闭上眼睛平复了心情。 拳头紧了又紧。 舒玉霭这次是真气了，想要冲进去把陆庭洲打残。 但最后他还是默默退了出去，把电梯上的指纹擦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房间之后，舒玉霭睡不着了，拿着那杯冷却的牛奶进了后花园。 听说陆庭洲最近搞了株上百万的宝贝花养着。 舒玉霭将杯身悬空，还是没舍得浇在那宝贝花上。 “陆庭洲，给我等着。” 吵架归吵架，饭还是要吃的。 陆庭洲下楼吃饭的时候，舒玉霭刚喝完豆浆。 “小舒起真早哈。”余令见两人都不说话，餐桌上气氛诡异得厉害，立马找话题。 但显然，舒玉霭并不想理他。 更不想理陆庭洲。 所以当陆庭洲坐到餐桌旁，舒玉霭便噌地一声站了起来。 “哎哎哎，这还没吃多少呢！”余令看陆庭洲脸一下就黑了下来，什么都不敢说了，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给他送上去。” 陆庭洲让手下拿了些舒玉霭平时爱吃的上去。 嘴上说着舒玉霭疏远他最好，这样可以防止要是他出事，舒玉霭会难过。 但这还没等陆庭洲出事死绝，舒玉霭那冷淡的态度就叫他心火烧得厉害。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故意冷落舒玉霭的时候，对方是有多难受。 直接逼得舒玉霭把他给绑着关了起来。 现在舒玉霭对他爱搭不理的，甚至同处一个空间舒玉霭都不愿意。 简直就是在往陆庭洲心里捅刀子。 这还只是舒玉霭因为他发火而生气，要是舒玉霭知道自己即将背着他去送死…… 陆庭洲简直不敢想。 “老大，舒哥说，他说……” “说了什么？”本来就烦，陆庭洲根本受不了手下支支吾吾的样子。 “他说他要搬出主楼。” 第572章 杀手（二十二） “要搬就……”陆庭洲听说舒玉霭有其他要求，觉得刚吵完架，满足孩子一些小要求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没想到舒玉霭是想要从主楼搬出去！ “搬哪？他要搬哪去？”陆庭洲直接摔了筷子，去他妈的大度包容，这逼崽子。 再包容下去，他舒玉霭明天就得带百八十个男人回来给陆庭洲脸色看！ “搬去……东楼。”手下颤颤巍巍，话都说不明白了。 “妈的，迟早被气死。” 陆庭洲也不为难手下的人，直接站起身上楼去找舒玉霭。 他还以为舒玉霭就是赌气说一嘴，没想到刚到舒玉霭门前，就见着堆着的箱子。 这哪里需要经过他同意？ 看着这架势，舒玉霭是非搬不可是？ “你真要搬？”陆庭洲邪火已经烧到了胸口，但怕泄火会造成些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气死自己也要压着。 舒玉霭正站在门口摆弄箱子。 屋子里的东西似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这摆明了是从昨晚就开始收的。 “嗯， 陆先生让我滚，但我没地方去，只能滚去东楼。”舒玉霭头也不抬，仔细回想着还有什么没带走。 一听这话，陆庭洲松了口气，原来还是为了那句话生气。 “那个……我那时太气了，你受伤了我心疼。”陆庭洲再怎么也不想让舒玉霭搬出主楼。 习惯抱着舒玉霭睡，没有舒玉霭的床又冷又硬，可不能真伤了人心。 陆庭洲不想伤了舒玉霭的心，但舒玉霭张嘴就是毒刺，直往陆庭洲心口戳。 “陆先生说让我滚的时候可没想着心疼我。” “我还受着伤，陆先生都能让我滚。” “没办法，我这人怕疼，受不得一次一次看人脸色。” 舒玉霭抬头不卑不亢地看向陆庭洲，眼神淡漠，态度坚决。 “谁让你看脸色了？”陆庭洲气都快气死了。 舒玉霭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就是陆庭洲让他看脸色了。 可陆庭洲冤枉啊，自从舒玉霭来了陆家之后，不都是他在看舒玉霭脸色吗？ 更何况那时他是叫舒玉霭滚了，但不是让人去给他看伤口了吗？ 这能是什么重要的事？ 陆庭洲也回过味来了，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你是打定心思要搬出去？” “嗯。”舒玉霭点头。 完了完了，陆庭洲握紧了手。 舒玉霭这是不想要他了。 嫌弃他年纪大，找个借口就要踹了他！ 要是换做往常，舒玉霭真要是生气，都是抬手挥拳解决问题。 这现在心平气和地和他谈，那不就是对他没感觉了吗？ “行！”陆庭洲咬紧牙关，抬脚狠狠地踹在门板上，“别去东楼，老子容不下你！” “给老子从陆家滚出去！” 吼完之后，陆庭洲也没去看舒玉霭的表情。 他还是不敢看。 要是舒玉霭一脸无所谓，那就坐实了舒玉霭不爱他这件事。 要是舒玉霭露出难过失望的表情，那陆庭洲就白发火了。 一看到舒玉霭委屈，比杀了他还难受。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一把年纪，还栽在个小崽子身上。 陆庭洲气急败坏地上了楼，自然没注意到他身后的舒玉霭嘴角勾起的弧度。 但凡他回头看一眼，也不至于发现不了舒玉霭的决绝。 “老大，你真让舒哥搬出陆家啊？”手下见两人吵得厉害。 其实也不算吵。 以前都是舒玉霭对陆庭洲边打边骂，陆庭洲则哄两句又开始教训，训完自己心疼又缠着人道歉。 这次可不一样了，是陆庭洲单方面歇斯底里，人舒玉霭一动不动。 “谁说真让他走了，我这不是气话吗？”陆庭洲又点了支烟。 手下互相看了几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余令身上。 余令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舒，搬出去了。” 闻言，陆庭洲的目光冷冷地扫向余令，“搬哪去了？” 余令说了个地址。 “老子真是欠他的！” “找人看着他，没事别让他一个人在外边晃。” “算了，让他死外面得了。” “我算什么，说的正事他是一句不听。” “让他别抽烟，他死抽，让他别熬夜，他半夜拔老子腿毛！” “结果老子就骂了一句，他气到现在，还真搬出去。” …… 余令一干人就这么坐在书房里看着陆庭洲像个骂街的老鳏夫似的嘀嘀咕咕小声骂了一晚上。 第573章 杀手（二十三） 舒玉霭走之后，陆庭洲跟进入更年期似的，连门口新长的两棵草都觉得碍眼。 好在舒玉霭并没有排斥他送过去的几个保镖。 手下每天定时汇报舒玉霭的行踪。 好家伙，自己过得畅快不行，根本没有半点生气难过的样子。 现在蹲在家门口的陆庭洲只能庆幸没人去找舒玉霭麻烦。 舒玉霭也没找其他男人。 要不然，陆庭洲也得学舒玉霭，把人直接绑了操一台。 “算了算了，我和他一个小孩儿计较什么。”陆庭洲安慰自己。 但没了舒玉霭，陆庭洲晚上就睡不着。 一整个晚上，他得在窗子前转几圈，再到门口瞄几下，确认舒玉霭没悄悄回来看他，他才能带着那颗死了的心睡过去。 舒玉霭是真绝情，搬出去了也不知道回来看望看望他这个孤寡老人。 正当陆庭洲叹息又难过的时候，窗子那传来了响动。 陆庭洲绷紧了身子，刚开始以为是什么杀手。 但随着那人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陆庭洲的肌肉又放松了下来。 真是有够好笑的。 他和舒玉霭在一起才没多久，结果自己在这儿为着人茶不思饭不想。 甚至一听脚步就知道那是舒玉霭。 不过陆庭洲的嘴角还是压不住，至少说明舒玉霭也是想念他的，只是小孩子拉不下脸。 这才大晚上回来看他。 熟悉的清香不断靠近，最后停在了陆庭洲头顶。 然后…… 然后舒玉霭便没动作了，似乎在盯着陆庭洲的脸看。 陆庭洲从一开始就在装睡，也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 但想到明天就要去叶家，事情还没做完，陆庭洲又忍住了。 等事情结束，他要是还活着，一定把人抓回来教训一顿，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就算舒玉霭低头吻他，他也要做到不动如山。 “嗤——” 没等来舒玉霭软软的嘴唇，倒是听到了一声好听的笑。 舒玉霭笑了？ 看着他的脸笑了？ 为什么？ 陆庭洲摸不着头脑，但又不能直接睁开眼睛问。 还没等他搞明白，舒玉霭转身走了。 那速度叫一个快，“咣当”一声便从窗子跳了下去。 “操！”陆庭洲跳了起来。 这可是三楼，小崽子从下面爬上来，又从三楼跳了下去？ 陆庭洲掀开被子，光着脚趴在窗子上。 下面空无一人。 看来是没事。 但陆庭洲觉得每次吵架都让舒玉霭翻窗子也不太好。 改天就重新搞块地皮，住一楼，直接不关门，吵架了都能让舒玉霭自由进出。 这么想着，陆庭洲也就忘了舒玉霭那声意味不明的笑。 屋子里弥漫着舒玉霭身上的香气，陆庭洲觉得十分心安。 回到床上陆庭洲抱着被子嗅着空气里舒玉霭独特的味道便沉沉地睡去。 压根没发现自己屋子里少了些东西。 第二天陆庭洲起的格外早，他本来就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遇到正事的时候更是会早起。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到叶家的实验楼需要点时间，叶家约定的时间在晚上，我们还能做点其他的。”余令把东西放到陆庭洲面前让人清点。 陆庭洲对余令还是很放心的，看了一眼觉得没问题便全权交给了余令。 “进了叶家，你们就快速撤离，别留在原地，之后的事我自己解决。”陆庭洲再次交代道。 手下不情不愿地点头。 他们都是陆庭洲养在手底下的，自然希望在陆庭洲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现在陆庭洲让他们自保，别管陆庭洲的死活，大家都是不愿意的。 “特别是你，余令。”陆庭洲的目光落在余令身上。 “要是让我发现谁不听话，之后就从陆家滚出去。” 闻言，大家都不敢说话了，自然也不敢不听陆庭洲的话。 不过，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从陆家主动滚了出去的人。 “老大，顺路，可以去看一眼。”有人提议道。 第574章 杀手（二十四） 这下陆庭洲犹豫了，没说话。 大家知道陆庭洲和舒玉霭感情好，现在陆庭洲要去干这么危险的事都没告诉舒玉霭，那大概是伤了情份。 提建议的人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陆庭洲也没回答，直到上了车，出了门，才开口。 “停一下，我去看一眼。” 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陆庭洲要去看谁。 毕竟要是这次出事了，死外边了，陆庭洲想要再见到舒玉霭就得等自己变成鬼了。 “舒哥，老大来了。” 舒玉霭住的是一间小出租屋，余令站在门口敲了两下，没动静。 “可能是睡着了。”余令扭头和陆庭洲解释。 陆庭洲的目光落在门把手上，只要他想，砸烂这破门是分分钟的事。 屋子里传来了响动，看来还是有人在家的。 余令和陆庭洲都知道这屋子里除了舒玉霭不可能有其他人。 而且现在也不是舒玉霭睡觉的时间。 有人但不开门，那就是不想和人见面的意思。 “走。”陆庭洲的脸色不太好看。 余令也看出陆庭洲伤心，不死心又敲了敲，“小舒，现在不见，以后后悔怎么办？” 陆庭洲也顿住了脚步，等着听舒玉霭的回应。 但可惜的是，舒玉霭依旧没开门，也没说话。 气性真大，陆庭洲想。 要是他死了，舒玉霭会不会为他掉眼泪？ 脑海里浮现出舒玉霭刻薄的表情，陆庭洲自嘲地笑了笑。 当然不会，舒玉霭巴不得他死。 “老大没事，等回来再慢慢谈。”下楼的时候余令追在陆庭洲身后安慰道。 也是。 陆庭洲想，自己不能死，一定要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弄死舒玉霭这小没良心的。 “老大，叶家的人发消息了。”手下将电脑放到了陆庭洲面前。 没什么重要讯息，只是提醒陆庭洲别耍花招，不许带其他人来。 叶家和他们约定的时间在晚上十二点，所以陆庭洲到了之后先带着人在实验大楼附近转了一圈。 这实验楼做的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周围没什么人烟。 余令带着人在附近埋了点炸弹，要是陆庭洲最后没出来，那他就把叶家这群狗日的给全烤了。 “老大，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就要到和叶家接头的时间，余令是真不愿意让陆庭洲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但陆庭洲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大楼，毅然摇头。 十一点五十七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不对。 “老大，实验室的人都往外走了。”手下禀报道。 还有三分钟就到和叶家约定的时间，叶家这是又要耍什么花招？ 陆庭洲带着人没动，“先看看。” 很快，大楼里的人又返了回去，似乎刚刚只是出来散个步。 但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老大，我们送你到门口。”余令心慌得厉害。 看着大楼里可是有不少人啊，陆庭洲怎么可能轻易就出来呢？ “没事。”陆庭洲安抚道。 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进去了。 “老大！”余令喊了一声。 陆庭洲头也不回地往叶家大楼走去。 步子迈出去第一秒，陆庭洲脑海留浮现出舒玉霭那张张扬的脸。 可惜了，没最后再抱一抱舒玉霭。 就在陆庭洲走神这不到半秒的时间，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丝诡异的热浪。 陆庭洲猛地抬头，只见那明亮的叶家实验大楼忽然闪了起来。 “嘭——” 一道火光从大楼顶层亮起，紧接着是不间断的爆炸声。 “陆庭洲——” 闻言，陆庭洲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叶家实验大楼顶层，在一片炮火声中，一道黑影从五十多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守在后方的余令等人也发觉了不对，丝毫不顾陆庭洲的叮嘱冲了上来。 之后便是一群人见着一身黑衣的舒玉霭背上挂着滑翔伞，抬手拿下脸上的山茶面具，笑着朝陆庭洲挥手。 舒玉霭，最不该也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着舒玉霭落到面前那一刻，陆庭洲的心脏似乎也随着叶家的实验大楼一起爆破，但很快，在对上舒玉霭的眼睛之后，心脏又紧紧地缩在了一起。 身后火光漫天，舒玉霭将手中的面具随手丢给了余令。 “陆庭洲，我好疼。”舒玉霭笑着，倒在了陆庭洲怀里。 那是陆庭洲第一次见舒玉霭诚实地说自己疼，也是陆庭洲第一次见舒玉霭身上流出那么多血来。 第575章 杀手（二十五） 陆庭洲一直希望舒玉霭受伤了、疼了首先就告诉他。 但感受着怀中不断冰冷下去的躯体，陆庭洲后悔了，他嘴贱，不该和舒玉霭吵架。 他不想舒玉霭受伤。 “舒玉霭，你看看我，哪儿疼？”陆庭洲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舒玉霭内脏受了伤。 这里是荒郊野岭，好在余令等人不放心，提前找了不少医护人员过来。 但似乎说了“陆庭洲，我好疼”这几个字就已经用尽了舒玉霭的力气。 他艰难地半睁着眼睛望着陆庭洲，冰冷的手指虚虚地拽着陆庭洲的衣服。 就好像在地下室那一晚。 “得赶紧送医院。”医生满脸焦急。 陆庭洲看着怀里的舒玉霭，明明已经虚弱到头都抬不起来，但身体却还在拼尽全力地往外吐血。 大口大口的血吐在陆庭洲的胸口，烫得他心脏像是被放进了油锅。 陆庭洲不断低头去看舒玉霭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双腿发软。 “别出事，一定不能出事。”陆庭洲喃喃道，不知道这话是在说给舒玉霭听还是在告诉自己。 他不知道为什么舒玉霭会出现在这里。 爆炸呢？和舒玉霭有什么关系吗？ 这件事舒玉霭不可能知道呀。 一路上陆庭洲大脑都是空白的，只能跪在地上看着医生给舒玉霭抢救。 舒玉霭好瘦，脱掉衣服之后，身上的伤口明晃晃地摆在陆庭洲面前。 以前陆庭洲总觉得舒玉霭的腰很细，每次干事儿的时候一把掐住，要多亢奋有多亢奋。 但现在，看着那伤口和血液，陆庭洲心都死了，巴不得舒玉霭别那么瘦。 现在的舒玉霭瘦得就好像已经被劈开了一般。 “病人休克了！” 陆庭洲的心又悬了起来，巨大的呕意涌上喉头。 上腹像是被挖空了一块，慌张和空虚传遍全身。 医院到了，舒玉霭一路绿灯被送进手术室。 陆庭洲被挡在门外。 余令带着人去处理叶家后续的事。 眼前的景物变得混乱起来，陆庭洲站不住，再一次跪倒在地上。 “老大，您没事？”一路跟着陆庭洲过来的手下被陆庭洲这个样子吓到了。 双眼无神的陆庭洲脸色苍白，嘴唇被咬得破了皮，不断有血珠渗出。 他们跟在陆庭洲身边这么久，头一次见着这样的陆庭洲。 “他……”陆庭洲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回神，快速聚焦看向手术室，但看到红着的灯，又散开了。 手下们都没办法，只能跟陆庭洲一言不发地等在门口。 期间护士出来过几次，拿着几张纸让家属签。 陆庭洲不是家属，他不能签，但他是陆庭洲，没有不能签的。 “怎么样了？”余令匆匆赶来的时候，陆庭洲已经签了第三次病危通知书。 现在的陆庭洲坐在长椅上，目光定定地看着手术室大门。 似乎连呼吸都格外轻。 手下们将情况和余令说了，听完之后，余令也没再说话，蹲在陆庭洲面前。 手术室的门又开了。 舒玉霭失血过多，需要调血浆。 “我去让人调。”陆庭洲看似冷静地站了起来。 但他根本站不稳，一站起来便摇摇晃晃地像是要倒下去。 余令眼疾手快将人扶稳，对其他手下交代，“我去，你们照顾好老大。” 这些年陆庭洲自己也没少进医院，更没少受伤。 医疗资源这一块，陆家是不用担心的。 但当病痛发生在舒玉霭身上时，陆庭洲才发现，准备再多都没用。 “病人心脏骤停！” “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轰”地一声，陆庭洲的伪装纷纷被击破。 好不容易铸造起来的坚强，就在听到舒玉霭心脏骤停这一秒，悉数碎去。 余令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庭洲没站稳栽倒下去。 陆庭洲胸口突然剧烈起伏，捂着胸口面色痛苦，仰头吐出口血来。 “老大！” 余令飞快上前接住陆庭洲。 “老大，你怎么样，医生！快给他看看！”余令可以确定陆庭洲没有受任何伤，但那口血吐得结结实实，将医院瓷白的地板都染红了。 红着眼眶的余令手都在抖，但当他碰到陆庭洲的手那一刻，才发现陆庭洲抖得比他还厉害。 那不是痛的，而是怕的。 原来陆庭洲也会害怕啊。 第576章 杀手（二十六） “没事……咳咳咳。”一群人向陆庭洲围上来。 短暂的眩晕和耳鸣之后，陆庭洲被鼻腔里的血腥气呛得直咳嗽。 “没事，会没事的。”余令急得直掉眼泪。 医生皱着眉上前给陆庭洲做检查。 但被陆庭洲给拒绝了。 “我没事，他还没安全，我不会有事的。”陆庭洲咬了咬牙，将喉咙间那股血腥气咽了下去。 “他会没事的。”余令实在不忍心，但眼泪一直掉。 刚刚回来的时候，他都听到了。 舒玉霭连心跳都停了。 “陆先生，别担心，舒先生恢复心跳了。”护士匆匆忙忙来向陆庭洲汇报。 陆庭洲呆滞了片刻，脸上的表情空白了几秒，随后又平静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 看上去陆庭洲似乎不担心了，但只有扶着陆庭洲的余令才能感受那颤抖的手和浑身的冷汗。 余令都要觉得舒玉霭这次是真要去了。 当他进入叶家大楼，看到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和武器的痕迹，余令才觉得舒玉霭能从大楼里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能从叶家活着出来，那是相当不容易，也不可能的事。 “老大，小舒吉人自有天相。”余令原本还想劝陆庭洲做好心理准备。 但看陆庭洲刚刚那个反应，要是舒玉霭出了什么事，陆庭洲必然也是要疯的。 即使余令自己都觉得舒玉霭能活下去的机率不大。 “哐——”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陆庭洲红着眼扫过去。 出来的不是舒玉霭，是拿着纸张的护士。 “要不我来。”余令抖着唇，语气里都是乞求。 但陆庭洲推开了他，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再次回到长椅上，陆庭洲眼前浮现出不少画面。 第一次见到时，尚未成年的舒玉霭。 再次相遇时，意气风发的少年直言要取他性命。 之后将他护在身后的舒玉霭，同他闹脾气的舒玉霭，骂他还打他，在他身下哭得厉害的舒玉霭。 随着手术时间的增长，陆庭洲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那份遗嘱没用了，要是舒玉霭死了。 【叮~攻略目标陆庭洲黑化值：0，爱意值：100】 “小霭，别走。”陆庭洲低下了头，泪水直直从眼眶掉落在地上。 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 地上的血也已经被手下清洗干净。 胸口原本的酸胀归于平静。 “陆先生，舒先生脱离了危险！”喜悦的呼喊冲破寂静。 听到这话的时候一群人已经不知道在手术室门口坐了多久。 余令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此刻听到舒玉霭脱离危险的消息，余令那一口气险些没收回来。 “老大，没事了，没事了！”余令激动地摇晃着陆庭洲。 陆庭洲从那一刻掉泪之后，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 余令也是第一次见陆庭洲哭，也不敢说话，只能坐在旁边给人递纸巾。 但陆庭洲也不擦，空洞的双眼满是平静，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没事了。”陆庭洲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说话时鼻息间满是血腥味。 余令嘴角酸涩，安慰的话堵在喉咙里。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着舒玉霭平安无事地从手术室出来。 像是突然启动了什么开关，舒玉霭的状态一路向好。 很快手术便结束了。 只不过这次舒玉霭损伤严重，情况危急，即使出了手术室也要进icu观察。 舒玉霭一天天在icu住着，陆庭洲的钱烧着。 他自己也熬着，不管别人怎么劝，陆庭洲都不愿意走。 他就那么站在icu外边，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舒玉霭。 【不是说还要在睡会儿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113问。 原计划玉霭打算耗耗攻略目标的，没想到玉霭居然提前让113修复了身体数值。 【是因为他爱意值满了？】113猜测。 玉霭眯着眼睛，看着icu外的陆庭洲，表情里看不出喜怒。 【不是。】玉霭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用手臂挡住眼前的光，【他叫小霭的时候太恶心了，我没忍住。】 【……】113无语。 和玉霭待了那么久，他也没那么蠢了好？ 不过看着玉霭疲惫的模样，113还是没问出口。 第577章 杀手（二十八） 舒玉霭醒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 叶家已经被陆庭洲处理得干干净净。 “老大，您要不，回去歇会儿？”余令看陆庭洲刚忙完外边的事，洗个澡又来蹲守在医院，怕自家老板吃不消，赶紧劝阻道。 舒玉霭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一直没醒过来，一群人都跟着悬着心。 “我陪陪他。”陆庭洲坐到了沙发上给自己和余令各自倒了杯茶。 或许是老了，或许是累了。 自从舒玉霭进了医院之后，陆庭洲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只有在看着舒玉霭在自己面前平稳地呼吸着，陆庭洲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但舒玉霭一直不醒，陆庭洲还要处理外面的事，四处奔波让陆庭洲都有些吃不消。 但要是现在回去让他休息，他也睡不着。 只要一离开舒玉霭，陆庭洲便浑身难受。 甚至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即使是因为困顿而睡去，也会因为梦到舒玉霭死在自己面前而被吓醒。 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氧气，闷得厉害。 余令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正是这个时候，余令的目光注意到了床上那一直沉睡着的人的动静。 “老……”余令刚想告诉陆庭洲，没想到刚刚还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忽然就像一阵风似的吹到了舒玉霭病床前。 也是。 陆庭洲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舒玉霭，怎么可能看不到。 见舒玉霭是真睁开了眼睛，余令眼眶一热，视线很快便模糊了。 他擦干了眼泪，将空间留给两人，出门去找舒玉霭的主治医生。 房间里，刚睁开眼睛的舒玉霭还有些不适应眼前明亮的灯光。 一道黑影落下，舒玉霭下意识看过去。 一滴冰冷的液体掉在舒玉霭的脸上，让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对不起，我给你擦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好耳熟。 舒玉霭的视线还有些模糊，耳边也朦胧地有沙沙的响声。 但触感已经恢复，他的手被一双温热粗糙的大手握住。 还有一只手落在他的脸上，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疼惜，将落在他脸上的泪水擦去。 舒玉霭想要开口讲话，但喉咙里似乎堵着东西，只要他一动作，就疼得厉害。 “陆先生，我们先给舒先生做个检查。” “别担心，舒先生的状态已经稳定了，这些设备可以撤掉了。” 那令舒玉霭喉咙难受的东西被撤去，不适感让舒玉霭下意识落下了生理性泪水。 “怎么哭了？疼吗？医生你轻点。”陆庭洲一见舒玉霭落泪，自己先吓得手脚发软。 医生安慰劝阻了一番，陆庭洲才冷静下来。 舒玉霭的眼泪也就撤仪器那会儿落了几滴，之后便一直空洞着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只有陆庭洲，医生走了还坐在舒玉霭床前落泪。 余令进来看到陆庭洲哭成那样，还以为舒玉霭不行了。 好在医生和护士又进来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余令才放下心来。 舒玉霭醒了，但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次不是昏迷，只是太累了，所以睡了过去。 “老大，你这样下去不行，医生都说小舒没事了。” 舒玉霭醒了一次之后，陆庭洲更是连家都不回了。 就因为医生一句病人随时可能醒来，陆庭洲就直接住医院，连正事都不去处理了。 没办法，陆庭洲不干，就只能余令去干。 陆庭洲就坐在舒玉霭的病床前，眨着那双满是血丝的大眼睛，盯着舒玉霭的脸。 恍惚间，陆庭洲发现舒玉霭瘦了很多，脸上的骨头都要凸起来了。 等舒玉霭醒来之后，他一定要把人喂胖。 以后再也不和舒玉霭吵架，小孩子想要什么就都给他。 不过也是这一次受伤，陆庭洲才知道，之前每一次舒玉霭受伤都闭口不谈，不是因为他不想说。 听到医生的话之后，陆庭洲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的小舒，怎么就那么苦呢？ “陆庭洲。” 第578章 杀手（二十九） 沙哑干涩的声音传来，将陆庭洲从深深的自责中拉回神。 “陆庭洲。”舒玉霭轻轻唤了一声。 这一次醒来，他的视线已经清明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模糊。 他知道身边坐着个人，眯起眼睛极力想要看清。 最后只能张着嘴喊了一声。 不等他确定身边的人是不是陆庭洲，自己的手就突然被大力攥住了。 一定不是陆庭洲，那家伙才没这么热情，舒玉霭心想。 但随后，熟悉的俊脸在舒玉霭眼前放大。 滚烫的泪珠落在舒玉霭脸上，紧接着粗粝的大手覆了上来。 “小舒，小舒，你终于醒了。”陆庭洲鼻尖一酸，眼里的热意挡不住地往下掉。 舒玉霭惊讶了几秒，才发现陆庭洲居然抓着自己的手哭了起来。 这么看来，这次是把陆庭洲吓坏了。 “我醒了。”舒玉霭说，主动回握住陆庭洲握着自己的那双手。 看清人之后，舒玉霭发现陆庭洲瘦了很多。 “你瘦了。”舒玉霭又说。 陆庭洲心都碎了，舒玉霭这是没见着自己的模样，不知道自己瘦了多少。 “没事儿，一起养起来。”陆庭洲将脸埋在舒玉霭的掌心，“谢谢你，谢谢小舒。” “谢谢小舒没丢下我。”陆庭洲边说边握紧舒玉霭的手。 他恨不得把舒玉霭揉进自己的骨血，那样一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和舒玉霭都是一体的。 舒玉霭没想到一觉醒来，陆庭洲就变了个人。 不过当他视线下移，落在陆庭洲侧边的头发时，被几撮刺眼的白发给吓到了。 “陆庭洲。”只是一瞬间，心脏像是被灌满了水。 舒玉霭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抱着陆庭洲的脑袋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此刻，世界似乎已经停摆，两具肉体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并不平静的心跳和情绪，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人。 余令敲门进来的时候舒玉霭刚安抚好陆庭洲。 “行了，陆先生怎么这么大年纪还掉金豆呢？”舒玉霭打趣道。 不说还好，一说陆庭洲就有些怨气。 舒玉霭居然还叫他陆先生。 当初舒玉霭说要搬出去，陆庭洲就当舒玉霭是闹脾气了，要是自己活着回去还能把舒玉霭哄回家。 但这次舒玉霭住院之后，陆庭洲在陆家是一点和舒玉霭相关的东西都没找着。 他特意查了监控，这才发现那晚和余令商量和叶家对抗的时候舒玉霭就在书房外边。 所以第二天舒玉霭给他脸色看并不是因为他凶舒玉霭。 而是舒玉霭知道他要去送死。 “当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能一个人去？”陆庭洲越想越害怕，要不是舒玉霭足够强大，他真怕自己到叶家的时候面对的是舒玉霭的尸体。 听着陆庭洲似乎是要教训人的语气，舒玉霭不乐意了。 “陆先生说的是，以后干之前我也先立个遗嘱。” 好，这下陆庭洲哑口无言了。 原本还想温情几秒的余令发觉两人这是要秋后算账，便随便找个由头溜了，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陆庭洲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厚道。 但他也没办法，不可能让舒玉霭跟着自己去犯险，更不可能不为舒玉霭的未来考虑。 “你都要自己去死了，还管我有没有未来？”舒玉霭嘴不停，专挑着陆庭洲不爱听的说。 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庭洲的脆弱小心脏要被舒玉霭扎得千疮百孔了。 所以舒玉霭背着他去叶家，多少还是带着点报复的意思的。 陆庭洲这段时间在陆家没少往舒玉霭住的房间跑。 这不跑不知道，一进去，那房间就跟没人住过似的。 属于舒玉霭的东西都在他走之前被处理干净了。 甚至舒玉霭后来住的那个出租屋，里面的东西能处理的都被舒玉霭处理了，不能处理的都让舒玉霭给烧了。 还有那天晚上，陆庭洲原来还以为舒玉霭翻窗回来是为了看他一眼。 谁能瞎他妈的几把想到，舒玉霭这狗崽子是来带走那盏小夜灯的。 “真是记仇！”陆庭洲气，但也怂，不敢再算账。 他怕舒玉霭担心，打算自己去面对危险，还给舒玉霭立了遗嘱。 吵完架一言不发去送死。 这事儿舒玉霭知道了，还记上了。 所以舒玉霭才故意一个人先一步对上叶家，甚至在走之前把自己留在陆庭洲身边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一点念想都不给陆庭洲留。 果然还是这小狼崽子心狠。 “不过，我还是要道歉。”陆庭洲把舒玉霭圈在怀里，下巴搭在舒玉霭头顶心上，认真地说。 第579章 杀手（三十） 舒玉霭意外地望向陆庭洲，虽然不知道对方要为哪一件事道歉。 在舒玉霭看来，要陆庭洲道歉的事可太多了，他还以为陆庭洲打算耍赖到底呢。 不过无所谓，就算陆庭洲不道歉，舒玉霭早已经在心里把每一件陆庭洲惹他不高兴的事都原谅了。 但陆庭洲难得服软，舒玉霭还是相当乐意看的。 “开始，开始道歉。”舒玉霭仰头想要去看陆庭洲的脸，但却被压了下来。 陆庭洲的声音有些闷，大手压着舒玉霭的脑袋，声音里满是愧疚。 “我不该凶你，那个时候我先入为主，觉得你不听话，身上有伤也不说。”陆庭洲一想到那天晚上舒玉霭被他吼了一句“滚下去”之后的样子心就揪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舒玉霭第一反应不是和他吵架闹脾气，而是呆愣着不说话。 “我该死，我是混蛋，自己没保护好你，还凶你。” 直到后面医生说，舒玉霭可能对疼痛不敏感，陆庭洲才知道舒玉霭没法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 所以不是舒玉霭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而是他有时候会对疼痛没有感觉。 “这不是你的问题。”舒玉霭没想到陆庭洲道歉的是这件事。 那天晚上他能主动去找陆庭洲，虽然后来因为听到陆庭洲的计划气得没和陆庭洲说清楚，但他早就原谅陆庭洲了。 他知道陆庭洲是关心他。 陆庭洲也明白，舒玉霭早就原谅他了。 但就是因为舒玉霭不计较，他才更愧疚。 医生说舒玉霭这个毛病不是天生的，也不是经常出现。 这次受伤之后算是因祸得福，舒玉霭的疼痛触感恢复了正常。 “小时候，会很疼，也怕疼，但是后面，就慢慢不疼了。”舒玉霭一下一下地摸着陆庭洲的腕骨，平淡地说。 “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以后……我还是会说的。”舒玉霭觉得自己已经很给陆庭洲脸了。 陆庭洲当然知道，也没敢再蹬鼻子上脸，“那先休息会儿，待会儿给你弄点东西吃。” “好。”舒玉霭也确实累了，很快就在陆庭洲怀里睡去了。 听完医生的话之后，陆庭洲调查了舒玉霭的过往，但得到的消息都太零碎了。 舒玉霭从小身体就不好，长得又瘦又小，还一副女孩子的漂亮模样。 没人愿意收养他，也没人愿意和他玩，唯一和舒玉霭有接触的人都是为了欺负他。 街头巷口的人经常见到舒玉霭一身是血地倒在巷子里。 医生说舒玉霭感受不到疼痛这个毛病或许不是身体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 长期处于疼痛的环境，让舒玉霭从精神上崩溃，自我暗示无法感受到疼痛。 久而久之，舒玉霭就自我忽视了疼痛的感觉。 但在这次和叶家的交锋时，医生注意到舒玉霭身上的很多伤痕，都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或许是因为太疼，让舒玉霭的身体和精神都突破了那个阈值。 所以才逼得舒玉霭再一次正视肉体上的疼痛。 一想到这些，陆庭洲就心疼得要死，日日夜夜胆战心惊睡不着。 “老大，您要是实在自责，以后多对小舒好一点就行了。”余令对陆庭洲说。 对舒玉霭好那是必然的，只是陆庭洲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弥补过错。 起先余令劝完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陆庭洲把自己关死胡同里了，还因为这件事惹得舒玉霭不高兴。 “陆庭洲，你有什么意见就给我说，别整天摆着个脸。”舒玉霭知道陆庭洲不是在给他摆脸色。 但每次舒玉霭抬头，就看到陆庭洲那克制又懊悔的模样，让舒玉霭心里很不是滋味。 “哪有什么意见，小舒不气，打我好不好？”陆庭洲调整了表情，臭不要脸地扶着舒玉霭的腰，撅着嘴就要亲上去。 “啪！” 舒玉霭说打就打，一巴掌呼在陆庭洲那嘴上。 “好爽！” 陆庭洲嘴都红了也不生气，抓着舒玉霭的手让人再打两巴掌。 都是练家子出来的，舒玉霭每一巴掌都打得结结实实。 不过陆庭洲料定舒玉霭舍不得多打他，于是便抓着舒玉霭冰冷的指尖放在唇边吻了又吻。 “宝贝？打得爽吗？” 舒玉霭觉得他有病，不想理他。 “你爽完了……” “是不是该到我了？” 陆庭洲一把将人抱在身上，扒拉完衣服又扒拉其他地方。 最后弄得舒玉霭都没力气再打他。 第580章 杀手（三十一） 舒玉霭搬回了陆家，陆庭洲跪请着回去的。 “舒哥，你当初是真不要我老大了呀？” 舒玉霭回陆家那天，趁着陆庭洲忙着高兴顾不上搭理人，一群小弟围着舒玉霭就大胆开麦。 “你要是瞧不上老大，我们再给你找个你喜欢的。” 连余令都在一旁点头。 也不是他不看好陆庭洲，是自从舒玉霭从医院出来之后，陆庭洲就变得有点……上不得台面。 “舒啊，过来看看，这里摆咱俩合照怎么样？”陆庭洲看着房间的格局，一想到舒玉霭走之前把东西都带走，就很不舒服。 想要把屋子都填满，填满和舒玉霭相关的一切。 “哎哎哎！你们围着他干什么？” 一群手下被陆庭洲驱散开，“干自己的事去！” 现在陆庭洲就跟条狗护食似的，谁和舒玉霭走得近了一点，就要开始龇牙咧嘴。 那嘴脸，让余令不齿。 “亲我一个呗小舒。”趁人都走了，陆庭洲又舔着脸往舒玉霭跟前凑。 舒玉霭推开他，“要不你找个班上。” 要不然天天在他面前晃，迟早得晃烦。 “那不行。”陆庭洲将舒玉霭揽进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舒玉霭身上的香味。 虽然舒玉霭现在是没事了。 但陆庭洲心里总是不安。 就好像，舒玉霭离开他是命中注定。 就好像，舒玉霭和他始终无法相守。 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舒玉霭的离开。 陆庭洲一想到舒玉霭可能会离开他，就胸闷得喘不过气。 甚至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旦进入睡眠，感受不到舒玉霭的存在，他就会觉得窒息。 最后大喘着气醒来。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 从舒玉霭出事起，他就怀疑自己出问题了。 但背着所有人去医院检查之后，没检查出任何问题。 “陆庭洲，你怎么了？”这是舒玉霭见陆庭洲第三次出神。 “啊？”陆庭洲猛然回神，“没事，在想柜子里的套还够不够。” “我可去你妈的！”舒玉霭脸都气红了，抓起手边的抱枕就往陆庭洲身上扔。 陆庭洲笑得可开心，接完东西又黏到舒玉霭跟前，“不喜欢吗？” “喜欢个屁！” “不许说脏话。”陆庭洲将舒玉霭拉到怀里，毫不费力地将人抱了起来。 舒玉霭窝在陆庭洲臂弯间，虽然觉得陆庭洲嘴贱，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还是挺喜欢的。 夕阳从落地窗散进来，陆庭洲满眼都是怀里的舒玉霭。 舒玉霭像小猫一样扒拉着陆庭洲的手臂，懒洋洋地捏着本书翻着。 这两天没什么事，陆庭洲早就不让舒玉霭外出做任务了。 陆庭洲自己也在家里陪着舒玉霭，两个人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这么黏一天。 也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陆庭洲发现舒玉霭很粘人。 比他还黏。 陆庭洲希望舒玉霭只黏他一个人，黏一辈子。 但…… “怎么了？” 刚翻了一页书的舒玉霭突然感觉陆庭洲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不解地扭头想要去看陆庭洲。 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打得眼冒金星的陆庭洲压着喉咙间不适，强装出调笑的语气，“没，想抱抱你。” “切。”舒玉霭眉尾稍扬，不咸不淡地哼了句什么，“有病。” 第581章 杀手（三十二） “嗯，小舒说什么就是什么。”陆庭洲借势将舒玉霭搂得更紧，但怕小家伙起疑心，只能虚虚地用力。 很矛盾，他又希望舒玉霭没心没肺一点，等他死了就忘掉他。 最好还能再找一个。 “啪——”舒玉霭被陆庭洲锢得有些喘不过气，皱着眉不悦地拍了那双没轻重的大手一巴掌，“要被你勒死了！” “都怪小舒太香了，让我想吃掉。”陆庭洲将脑袋搭在舒玉霭肩膀上，不让人回头看他的表情。 舒玉霭被陆庭洲腻得一哆嗦，噘嘴吐槽，“年纪大就是骚话多哈。” “嗯呐。”陆庭洲眯着眼睛轻哼。 他不希望舒玉霭喜欢上其他人。 小舒脾气那么差，谁受得了他。 小舒对人那么死心塌地，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遗嘱还是要写，要写得全面，把小舒后半辈子都安排好。 “小舒。”陆庭洲察觉自己一想到要和舒玉霭分别，心脏便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抽疼。 舒玉霭觉得今天的陆庭洲有些奇怪，放下了手中的书，难得没打骂陆庭洲，“说。” 这一刻，舒玉霭乖巧地窝在自己的怀里，身上暖融融的，还带着令人舒服的香气。 陆庭洲很想，很想停留在这一刻。 或者说，他想现在就掐死舒玉霭。 他不相信有人能照顾好舒玉霭，也不希望自己死后舒玉霭和别人在一起。 他更怕舒玉霭在他死后过得不好。 所以，陆庭洲很想带着舒玉霭一起走。 “老陆，想要吗？”舒玉霭趁着陆庭洲走神的空档挣脱了他的怀抱。 两人面对面，舒玉霭表情平淡，看上去就像在和陆庭洲聊今天的天气。 一脸从容。 要不是陆庭洲注意到小家伙耳根慢慢泛起的粉意，他都要以为舒玉霭是个老手。 “让我亲亲。”陆庭洲捧起舒玉霭的脸，俯下身去亲吻那粉嫩的玫瑰。 等舒玉霭睡着之后，陆庭洲将余令喊到了书房，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两人把门关得十分严实。 “不是，老大，还立遗嘱啊？你不怕小舒直接给你送火葬场？” 听到这话，正在思考遗嘱立还有什么遗漏的陆庭洲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一脸认真地看向余令。 “火化的时候别让他去了，免得他难过。” 余令：…… “老大，你也知道他会难过？你现在身体还好，三十出头，男人正壮年的时候，你考虑这些干什么？你不会……” 说着，余令突然正色，“你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 陆庭洲抿唇，不说话。 这下余令跳了起来，“哪不好了？” “没有，我就是未雨绸缪。”陆庭洲叹了口气，自从舒玉霭为了他去对抗叶家之后，他这心里总是不安宁。 “可能是我太着急了。” 叹息在暗夜里响起，余令劝慰了两句，让陆庭洲把遗嘱收好，别到时候让舒玉霭瞧见了。 两人没聊多久，舒玉霭晚上睡得不安分，半夜会突然醒来，陆庭洲得赶紧回去。 “这次没听见了？”余令一听舒玉霭半夜会醒过来，吓得赶紧去看监控。 好在舒玉霭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只是他们虽然没看见舒玉霭从房间里出来，自然也就没看到有人突然进了舒玉霭的房间。 “小舒。”男人进来的时候舒玉霭其实已经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陆庭洲不在，刚想起身去找人，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好轻的脚步。 舒玉霭看向来人，又是个戴着面具装神弄鬼的人。 “你谁？”舒玉霭站了起来，将被陆庭洲扯到肩膀下的衣服拉了起来。 一边将胸前的扣子扣起来，一边走向神秘男人。 男人眸光闪动，“瘦了。” “给你两分钟。”舒玉霭长腿一跨坐在沙发上，“要么说明来意，要么在我男人以为我红杏出墙之前先宰了你以示清白。” 闻言，神秘男人闷声一笑，勾唇道，“好凶啊。” 说着，男人走上前，将一直放在身后的粉色兔子摆在了舒玉霭面前。 看到兔子玩偶时，一直淡定的舒玉霭眸中闪过一丝危险，周身霎时燃起杀意。 “小舒，你醒了？”沉默间，只听陆庭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582章 杀手（三十三） 陆庭洲从书房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里有响动。 跟在他身后刚准备下楼的余令也听到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在想舒玉霭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嗯，死哪儿去了？还不滚进来。”舒玉霭懒洋洋地喊了一声，语调懒洋洋的。 看来是刚醒。 余令和陆庭洲同时松了口气。 “滚。”陆庭洲用气音对余令说。 余令白了他一眼，打着哈欠下了楼。 “吵醒你了？”陆庭洲进去的时候，舒玉霭正坐在床尾的小沙发上。 光滑的肩头在小夜灯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没，自己醒的，你去哪儿了？”舒玉霭惺忪着睡眼，下意识拉了拉自己下滑的衣服。 “呜——” 夜风吹了一声，窗外响起风声。 “有点事没交代好，和余令交代了一声。”陆庭洲将外套脱了放下，快步上前蹲在舒玉霭面前。 他的手握着舒玉霭露在外边的脚，“冷死了，下次在床上等我。” 说着，陆庭洲直接将舒玉霭抱了起来，两人一同钻进了被窝。 “下次你半夜再偷跑出去，我就给你戴绿帽子。”舒玉霭娇骂道。 陆庭洲啄着舒玉霭有些发凉的鼻尖，“不许找别人，我不跑。” 原本舒玉霭还想再回嘴两句，但陆庭洲先下手为强，一把将舒玉霭的睡袍拽开，“伺候小舒睡觉好不好？” “嗯……” 第二天余令见着陆庭洲的时候，难得没在陆庭洲脸上看到被舒玉霭打出来的伤，心里暗自腹诽陆庭洲这老家伙大概率已经拿捏了小舒。 几天之后，陆庭洲背着舒玉霭外出，被人给偷袭了。 “你真没事？” 双方打斗的时候余令的注意力全被转移了，没注意看陆庭洲的情况。 陆庭洲摆了摆手，“没事。” “今天这事儿别和小舒说。”陆庭洲对手下交代道。 一来是怕舒玉霭担心。 二来是这件事和舒玉霭有关，他不想让舒玉霭操心。 “小舒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余令有些疑惑。 自从舒玉霭进了陆家，陆庭洲就封锁了消息，甚至试图把山茶的踪迹抹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舒玉霭以前的那些仇家都找上了门来。 “夜枭。”陆庭洲眼神一黯，杀意尽显。 叶家已经处理干净了，不可能再出来作妖。 只有那一直联系不上的夜枭，他们知道舒玉霭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舒玉霭这些年接任务都得罪了哪些人。 “那这……”余令对杀手组织不了解，一时之间也联系不上人。 陆庭洲思索着，这件事不可能很快就得到解决。 既然夜枭知道舒玉霭在陆家，但是不亲自出手，而是放出舒玉霭的消息给别人，那就只是为了单纯恶心舒玉霭一下。 “先别让小舒知道，他要是想出门，就多找几个人跟着他。”陆庭洲将外套脱了下来，上面有外边的味道，还得洗个澡。 “明白。” 他们回来的时候舒玉霭已经睡着了，陆庭洲怕吵到舒玉霭，于是便没再房间里洗澡，跑到之前舒玉霭住的地方洗。 “嘶——” 热水淋在身上，陆庭洲这才发现腰间有些刺痛。 低头一看，粉色的水渍流了满地。 伤口不大，陆庭洲便也就没放在心上，随意拿点东西止完血便上了楼。 “唔，偷腥去了？”舒玉霭被陆庭洲满身的水汽给弄醒了。 陆庭洲是不想吵醒舒玉霭。 但耐不住本能。 他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舒玉霭的睡脸。 小家伙侧躺着，曲着腿睡在床沿，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当陆庭洲靠近的时候，舒玉霭皱着眉，嘴唇下意识地撅着。 于是陆庭洲便弯腰在那粉嫩的红唇上咬了一口。 “偷你来了。”陆庭洲跪着上了床，将小小一团舒玉霭困在自己怀中。 “给我亲亲。” 舒玉霭似乎很困，骂了陆庭洲一句便又蒙头睡去。 原本还想做些什么的陆庭洲也只是抱着舒玉霭没再动作。 就在刚刚上床那一秒，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下坠。 况且他腰上还有伤，要是真和舒玉霭玩点什么，肯定能被舒玉霭看出他不舒服。 “晚安，小舒。”陆庭洲脑中白光闪现，他只当是自己累坏了，抱着舒玉霭便睡了过去。 等夜里舒玉霭被热醒的时候，陆庭洲的脸白得不像话。、 “陆庭洲，你要死？” 第583章 杀手（三十四） 余令本来是睡了的，但想到下午陆庭洲似乎脸色不太好，放心不下，于是便没睡着。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和舒玉霭说一声的时候，只听楼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大堂的灯亮了起来。 余令便看见他们高大威猛的老大正闭着眼满脸苍白地躺在舒玉霭怀中。 “他在发烧。”舒玉霭简短地说明了陆庭洲的情况。 他给陆庭洲看过，温度太高，得去医院。 而且陆庭洲的症状不像普通的高烧。 “我马上去开车！”余令来不及感叹舒玉霭臂力惊人，迅速去车库取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舒玉霭抱着陆庭洲坐在后座，余令从后视镜里瞟了几眼，舒玉霭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的余令硬生生将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到了医院之后，陆庭洲被送进了急诊。 舒玉霭和余令在外边等着。 “小舒，他下午出去了一趟，遇到了袭击，可能是受了点伤。” “但当时肯定不严重，我们问过的，他那个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余令慌得厉害，怕陆庭洲出事，又怕舒玉霭发疯，所以先一步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与他猜测的不同，舒玉霭现在似乎格外冷静，也没有要怪罪谁的意思。 “他腰上有刀伤，不严重，可能是没处理好，有些发炎……”舒玉霭坐在长椅上，双手交叉，上半身微微前倾，目光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余令听出舒玉霭有所停顿，张了张嘴想问，但又犹豫了。 “去调他最近在医院做的检查、用药记录。”舒玉霭突然开口，抬头看向余令，目光如炬。 “我这就去。” 那天晚上陆庭洲说着要立遗嘱的时候，余令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庭洲觉得自己年纪大，自卑点很正常。 但似乎忧虑过度了。 余令从医生那里找到了陆庭洲瞒着他们来看过一次医生。 “之前老大好像就有点不舒服，但医院这边没查出问题。”余令将纸质报告放在舒玉霭面前。 舒玉霭接过去一字一句看着。 体检的确没什么问题。 “陆先生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我们建议他去其他科室看看，但他说忙，一直没来。” 医生说得隐晦，但舒玉霭听出来了。 现在想来，他早就应该发现的。 从他在叶家出事住院醒来之后，陆庭洲就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之前死皮赖脸要舒玉霭做他保镖，现在不止外出不带舒玉霭，甚至在舒玉霭周围加了不少护卫。 陆庭洲自己也很少外出，能交给手下去做的事，绝不亲自去干，从早到晚黏在舒玉霭身边。 两人同吃同住。 夜里很多次舒玉霭被梦惊醒的时候，陆庭洲都能第一时间拍他的背，柔声安抚他。 那个时候舒玉霭只觉得陆庭洲是浅眠，现在看来，这人可能整晚都睡不好。 “我早该发现的。”舒玉霭将纸质报告握在手里，眉眼低垂。 余令看不到舒玉霭的表情，但听着这自责又后悔的语气，就知道舒玉霭不但没怪罪陆庭洲的隐瞒，还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是，小舒，这不怪你的。”余令虽然担心陆庭洲，但也不忍心舒玉霭难过，抓耳挠腮试图找些话来安慰人。 “老大他早就有感觉，而且他出去干人都瞒着你，还有遗嘱那事……”余令自觉自己说多了，赶紧找补，“老大一个老年人，自己没照顾好自己，你别自责。” “我知道。”舒玉霭双眼无神，又似乎在看什么，呆滞地点了点头。 这时，急诊的医生出来了。 “病人没事了。” 陆庭洲有些精神衰弱，和舒玉霭猜测的差不多，白天受了伤，晚上没处理好，天气又热，是发炎引起的高烧。 之前陆庭洲一直精神紧绷，就算今天不受伤，也迟早是要倒下的。 只是叠加了高烧，所以反应才那么大。 余令松了口气，眉开眼笑望向舒玉霭，“老大没事。” “嗯。”舒玉霭脸上的忧色随着医生的话卸去，取而代之的是暴风前的宁静般令人发怵的冰冷。 “背着我干的事，之后慢慢算。” “！”余令后背一凉。 看着舒玉霭刚刚那平淡的态度，他还以为舒玉霭没听见他说的那些话。 完了完了。 老大你完了。 第584章 杀手（三十五） 虽然没什么大事，不至于现在就立马死掉，但陆庭洲身上的炎症积累得久，烧得断断续续，还得留在医院挂点水。 余令这些天都悄摸着来，生怕被舒玉霭和陆庭洲神仙打架波及。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趁着舒玉霭下楼取餐的功夫，陆庭洲逮着一脸便秘相的余令问。 体内的烧还没退去，陆庭洲病恹恹地靠在枕头上，连掀开眼皮都有些费力。 余令看了眼病房门口，怕舒玉霭提前回来，想提醒陆庭洲一声，但又怕气死陆庭洲。 最后，他选择折中点，先打个预防针。 “老大，我倒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但你可做了让小舒不高兴的事。”余令提醒道，半点没把自己嘴不严实的事说出来。 陆庭洲精神不太好，没来得及细想余令话里的意思，只以为舒玉霭在气他生病这件事。 余令跟耗子躲猫似的躲着舒玉霭，怕人回来的时候对上，和陆庭洲汇报完工作立马就夹着尾巴跑了。 等舒玉霭回来的时候，余令已经跑没影了，陆庭洲虚得厉害，已经睡着了。 看了眼时间，舒玉霭觉得陆庭洲前段时间没休息好，现在多睡会儿没事，便也就没喊醒陆庭洲。 刚把取来的餐放下，舒玉霭便收到了一封陌生的短信。 看了眼熟睡的陆庭洲，舒玉霭起身出了病房。 “咔哒——” 病房门刚一关上，陆庭洲便睁开了眼睛。 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餐食，陆庭洲艰难地爬了起来。 陆老头自力更生，拔了手上的针，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餐盒。 这些天舒玉霭都跟着他在医院吃饭，吃的餐都是余令交代了人送的。 前几次陆庭洲就发现这些菜里放着些舒玉霭不喜欢吃的佐料。 他住了院，余令忙得厉害，这些小事顾不上来很正常。 反正陆庭洲自己也闲着，便帮舒玉霭将不喜欢吃的都挑了出来。 “醒了？”舒玉霭回来的时候陆庭洲已经挑好了，乖巧地坐在餐桌前。 “先吃点东西，你早上都没好好吃饭。”陆庭洲殷勤地把菜放到舒玉霭面前。 现在人还病着，舒玉霭没给陆庭洲眼色看。 “你自己多吃点。” 舒玉霭给陆庭洲夹了块口味不那么黏腻的肉，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陆庭洲的手腕。 瘦了。 “谢谢宝宝。”陆庭洲低头开心地吃着，完全没注意到舒玉霭眼底正在蓄力的风暴。 这次陆庭洲算是精神和肉体都累坏了才倒下，不过好在他底子厚实，很快就恢复了。 随着身体的恢复，陆庭洲脑子也变得清醒了。 自然也就发现了舒玉霭逐渐变得冷淡的态度。 出院那天，舒玉霭避开了他去牵人的手，那一刻，陆庭洲的心一下子就掉到了冰窟。 他想到了余令和他说的话。 他做了让舒玉霭不高兴的事。 “小舒。”陆庭洲喊了一声，追上去想要解释。 舒玉霭像是没听见一般，径直上了副驾。 百忙之中作为司机来接人的余令张了张嘴，瞟瞟舒玉霭的冷脸，又瞧瞧陆庭洲那望眼欲穿的表情，最后还是闭上嘴为自家老大打开了后座的门。 上了车后，余令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舒玉霭在副驾上闭着眼睛不说话，陆庭洲叹了口气，觉得现在也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 “小舒，你去哪儿？” 回到陆家，手下替陆庭洲收拾东西，舒玉霭和余令交代了些东西便往之前住的屋子走去。 一看舒玉霭连卧室都不回，陆庭洲就更加心慌了，快步上前一把攥住舒玉霭的手。 舒玉霭扭头看向他，“回去休息。” “休息，我们上楼休息。”陆庭洲怀着侥幸心理，拉着舒玉霭的手将人往怀里送，语气宠溺又讨好。 “我回自己房间休息，不打扰陆先生休息了。”舒玉霭语气淡淡的，虽然没有抵抗陆庭洲的动作，但眉眼中燃起的那抹烦躁却不容忽视。 一听“陆先生”三个字，陆庭洲就觉得浑身难受，上次舒玉霭和他闹别扭，也是这么喊的他。 “那不行。” 陆庭洲收起了脸上的笑，虽然语气依旧柔和，但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已经昭示着他即将耐心告罄。 两人在一起这么些时间，舒玉霭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但他就是不打算让陆庭洲痛快，一个躲闪便从陆庭洲怀里钻了出来。 “你和你那些遗嘱过去。”舒玉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王八蛋”，扭头便要走。 “舒玉霭！” 陆庭洲上前去拉舒玉霭，但舒玉霭犟起来跟头牛似的，按都按不住。 “干什么！放开！”舒玉霭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便腾空了起来。 下一秒，腹部被陆庭洲的肩膀膈得发疼，舒玉霭被扛了起来。 余令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陆庭洲阴沉着脸，肩膀上挂着个不断扑腾骂骂咧咧的舒玉霭。 身后的小弟听到动静跟了上来，见到此情此景，纷纷捂着眼睛往后退。 陆庭洲也没管他们，黑着脸扛着舒玉霭，不理会舒玉霭打在他身上的拳头，直直上了楼。 “你这老王八蛋！”舒玉霭被摔在干燥柔软的大床上时，气得迅速翻身往陆庭洲身上扑去。 第595章 杀手（三十六） 站在床边打算和舒玉霭道歉的陆庭洲猝不及防被直面砸了一圈，脑子里立马便开始冒金星。 “操！”陆庭洲踉跄了两步，捂着脸去看舒玉霭，生怕小家伙又给他一拳。 舒玉霭是站起来了，看着陆庭洲的眼睛满是凶光。 但他没再对陆庭洲动手，而是喘着粗气快步往门口走。 这是还要分房睡的意思！ 陆庭洲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不适，眨了眨眼再次一手揽住舒玉霭的腰。 “就不能好好听人说几句话了是？”陆庭洲现在是真没耐心了，拉着舒玉霭再次往床上送。 舒玉霭力气比不上他，会的招式也差不多都被陆庭洲知道了，三两下便被陆庭洲按在了床上。 伸出去打人的手被困住，最后反扣在头顶。 “你能说出什么人话？”舒玉霭张嘴在陆庭洲手臂上咬了一口。 “嘶！”陆庭洲疼得直抽气，但依旧死死地按着舒玉霭的手，甚至怕舒玉霭挣脱，弯腰到床头柜里把一直买了没用上的手铐都取了出来。 “咔——”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舒玉霭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庭洲。 “老畜生，你早就想玩这个了是！” 舒玉霭被制服了，陆庭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许久才深深吐出口气。 “原本不想这样的。”陆庭洲有些头疼，“但你这孩子，不好好听人说话。” 陆庭洲摸了摸被舒玉霭砸青的地方，低头去解皮带。 “咔哒”一声，陆庭洲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舒玉霭，“那你就听听它想说什么。” 【搞得人心黄黄的。】113点烟。 舒玉霭不想听，手虽然动不了了，但嘴巴和腿还灵活着，时不时偷袭陆庭洲两下，差点把陆庭洲给断送了。 不过好在陆庭洲抗造，这些年注重养生的老男人把腰练得格外精壮。 舒玉霭每打他一下，他就还一下，就像要把舒玉霭尾椎骨撞碎似的。 等余令等人吃完晚饭，舒玉霭才被彻底抽干力气。 陆庭洲将人抱起，带到浴室清理干净，又人余令送了些吃的上来。 之后他便一直坐在床头，先是拿开手铐看了看舒玉霭的手有没有被磨伤。 手没事，陆庭洲也就没把手铐解开。 根据他认识舒玉霭以来的经验表明，要是把手铐解开了，舒玉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残他。 “陆庭洲。”醒来时舒玉霭第一眼就扫向陆庭洲，眸中水光闪动，还带着些恼怒的意思。 早在舒玉霭要睁开眼睛那么一秒，陆庭洲便态度端正地跪在床边，下巴支在舒玉霭手边上乖巧地等着。 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还来这一套。 舒玉霭白了他一眼。 “宝宝，别生气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陆庭洲的目光一刻不停盯着舒玉霭的脸。 虽然睡前舒玉霭态度强硬，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一觉醒来，陆庭洲又觉得只要自己认错态度良好，舒玉霭也舍不得跟他真生气。 “你说。”舒玉霭果然没像睡前那般油盐不进。 陆庭洲心里高兴，觉得小舒宝宝真可爱。 “遗嘱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我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得给你留条后路……” 陆庭洲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想法竹筒倒豆子地讲给舒玉霭听，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家祖宗的表情。 窝在床头的舒玉霭看着表情倒是听得认真，也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 看上去十分通情达理，以至于陆庭洲都觉得这件事儿解决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舒玉霭表情是认真，但不是在听他的话，话虽然也听进去了。 但舒玉霭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上。 第596章 杀手（三十七） 陆庭洲在那磨破了嘴皮子，好歹是哄得舒玉霭吃了点东西又睡下。 “怎么样啊老大？小舒还生你气吗？” 夜深人静，余令又偷溜了上来。 “怎么可能，而且小舒哪里会生我的气，他那是在和我玩情趣呢。”陆庭洲勾唇笑着，仰着头像只高傲的孔雀。 但这话，余令可不信。 也就陆庭洲自己信了。 第二天一早，陆庭洲有事便早起了，等舒玉霭洗漱完下楼，陆庭洲也刚好从书房出来。 “小舒，过两天去海边走走怎么样？”陆庭洲心情好，大步过来便拉了个凳子坐在舒玉霭面前。 舒玉霭瞥了他一眼，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粥，低头喝了一口。 “随你。” “老大，小舒，早啊。”余令坐到餐桌前，对两人打完招呼后自顾自开始找吃的。 舒玉霭朝他点了点头，陆庭洲没搭理他。 “不想去吗？”陆庭洲听不出舒玉霭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想不想去，但总觉得舒玉霭这个反应很不对。 舒玉霭低头继续喝粥，没回答。 桌上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正在欢快进食的余令停下了嘴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看向舒玉霭。 陆庭洲也望着舒玉霭。 但舒玉霭跟没事人似的，自己吃自己的，完全不打算理睬陆庭洲。 这下陆庭洲再傻也看出来了，舒玉霭这他妈是还在闹脾气呢。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完，舒玉霭便站了起来。 余令想拦，但陆庭洲都没动作，他更不敢开口。 两人目送着舒玉霭冷漠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许久才收回目光。 “老大，这也是你们的情趣吗？”余令压低声音问道。 他记得舒玉霭的耳朵可灵敏了。 陆庭洲脸色变幻万千，最后黑得能磨墨。 “滚开。” 他就不明白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舒玉霭干嘛一直抓着不放。 昨晚他跪在床边，好说歹说说了一大堆，舒玉霭是一句没往心里去是？ “爱气就随他气着！”说罢，陆庭洲也吃不下去了，摔了筷子就要回房。 但脚刚跨上楼梯，又想到现在舒玉霭在房间里，便扭头往外走。 两个大神都走了，余令留在餐桌前迅速解决了早饭，之后跟着陆庭洲出了门。 这些日子陆庭洲开始下放权力，能不干的都不干，所以现在就算陆庭洲想给自己找点事做都找不到。 “老大，要不你回去和小舒再聊聊，小舒不是不讲理的人。”余令看着陆庭洲霸占自己的位置，但敢怒不敢言。 陆庭洲满脸愁容，语气僵硬，“你看他像讲理的人吗？” 这话余令接不上，也不敢接。 “算了。”陆庭洲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和个孩子置什么气。” 闻言，余令觉得有转圜的余地，“是，小舒生气也是因为在乎你，要是哪天小舒悄悄搞个遗书什么的，你肯定也不会高兴是。” 陆庭洲若有所思，觉得余令说得没错。 “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说着，陆庭洲起身便要走。 余令腹诽，本来这些活全都被陆庭洲丢给了他。 但陆庭洲一走，他也轻松不少，至少没有人对他进行精神上的打击。 两人刚迈出门，便有人匆匆上来。 “老大，正好你在，华南那边出了点事。”手下满头大汗。 听着这意思，还是件余令都没法做主的大事。 陆庭洲和余令四目相对，正事重要，于是便又转头坐回了办公室。 有人把陆庭洲的人连带着货物给扣下了，说是要和陆庭洲做生意。 “其实那边也没有要为难的意思，但就说……要和老板亲自谈生意。”手下说。 余令蹙眉，“什么生意需要老大亲自去谈？他家卖的皇帝啊？” 去是不可能去的，去华南的话，最少也是一天。 陆庭洲可不敢把舒玉霭一个人扔在家里。 一来是怕舒玉霭不安全，二来他是真怕舒玉霭气得上头，收拾包袱回了“夜枭”怎么办。 “开视频会议。”陆庭洲冷声说，“安全问题他们自己负责。”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想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第597章 杀手（三十八） 上了楼之后，舒玉霭透过门缝看了眼陆庭洲，在确保人已经离开之后才走到了窗边。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舒玉霭淡漠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歪头看着舒玉霭，“带了。” “不过，这交易对我可不公平。”男人说。 舒玉霭的意思是他得先把舒玉霭想要的东西带来，这样舒玉霭才会帮他做事。 “我这里不谈公平。”舒玉霭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只要他想要的东西的确在男人身上，那就没问题。 眼前的男人是有些难对付，但舒玉霭杀他绰绰有余。 “明白了，给你。”说着，男人从身后拿出个盒子来，“好不容易给你弄出来的呢。” 舒玉霭缓缓接过盒子，似乎并不着急去看里面的东西。 但男人心思细腻，盒子是玻璃的，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粉色的兔子玩偶。 “请放心，我还是比较有诚信的。”男人说，末了还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希望你也是。” 舒玉霭将盒子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勾唇笑道，“我当然是。” “滚回去等我的好消息。”舒玉霭下逐客令。 男人笑了笑，转身便消失在了窗户下。 这男人舒玉霭曾经见过一次，是“夜枭”的高层，但很神秘，不经常出现。 唯一一次舒玉霭见到男人，是因为“夜枭”的老大——雪蜂被人暗算。 “雪蜂在追杀你，你是叛徒，他迟早会找到你，并让人解决你和陆提庭洲。” “陆庭洲为什么会受伤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雪蜂是个记仇的家伙。” “你是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小疯子，他怎么可能舍得你留在陆庭洲这里？” 男人的话还在舒玉霭耳边回荡。 虽然陆庭洲自以为把他监管得很好，但舒玉霭毕竟是一名杀手，想知道外界的环境易如反掌。 雪蜂平时是好说话，舒玉霭想要退出他也允许，但他忍受不了背叛。 对雪蜂来说，从小带着长大的舒玉霭突然和刺杀目标在一起，甚至在活着的情况下断绝和组织的联系，这就是背叛。 为了制衡舒玉霭，在他准备潜入陆家杀陆庭洲的时候，雪蜂便将舒玉霭的小兔子玩偶给扣下了。 那个男人来找舒玉霭的目的就是让舒玉霭刺杀雪蜂，男人要自己做“夜枭”的老大。 他答应只要舒玉霭能帮他杀掉雪蜂，他就帮舒玉霭脱离杀手组织，并且把这只粉色的小兔子弄出来。 看着躺在盒子里干净的小粉兔子，舒玉霭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柔和。 这是他送给陆庭洲的求婚礼物。 虽然他还在生陆庭洲的气，但只是气陆庭洲用手铐绑他，并不是真的要和陆庭洲断干净关系。 不过陆庭洲不回来，正好也给了舒玉霭办事的时间。 “陆庭洲呢？”舒玉霭假装下楼去接水，朝一旁正在插花的阿姨问。 阿姨知道两人早上有些不愉快，现在看到舒玉霭主动询问陆庭洲的下落，就算自己不知道也得让人去看看陆庭洲在干什么。 “陆先生在东楼的书房忙着，小舒先生要是想他，我让人去把他叫回来。”阿姨热情得活像是在俏媳妇面前替自家傻儿子说好话的婆婆。 东楼。 陆庭洲很少去东楼，特别是在分权之后。 但一般去了，要么很快就回来，要么就是待一个下午。 最少三个小时，够舒玉霭去干自己的事再回来了。 上楼之后，舒玉霭换了件好行动的衣服从窗户跳了下去。 【接下来的戏份交给你了。】玉霭懒洋洋地钻回了系统空间，指挥着113。 现在的113已经能自由化为人形在任务世界活动了。 【我就像在打黑工。】113吐槽。 他进入任务世界之后，先连接上舒玉霭的身体数据，接着输出自己的程序。 一瞬间，原本一身黑的舒玉霭便换上了113的着装。 在系统空间的玉霭看来，连舒玉霭的脸都变成了113的脸，只不过让任务世界里的人看不出来。 【真要杀了啊？】113操纵着舒玉霭的身体落在雪峰的别墅里。 玉霭困得找不着东西南北，随手抓了件113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就给自己盖在了身上。 【你随便杀杀就行，雪峰不会死的。】玉霭躺平平，安详地做甩手掌柜。 113刚开始还不明白玉霭的意思，等他把雪峰制服之后，突然有人出现拦住了他的杀招。 该死，来做炮灰的，怪不得玉霭让他上。 第598章 杀手（三十九） 那个来和舒玉霭谈交易的男人在最后关头救走了雪蜂。 113觉得自己白干了。 玉霭醒来的时候就见113一脸郁闷地坐在边上。 【怎么了？】玉霭揉了揉眼睛问。 113从桌上拿过湿巾，一脸嫌弃地说，【你手那么脏还揉眼睛！】 说着给玉霭擦手。 玉霭刚想说自己手不脏，就听113纳闷地问，【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男人会救雪蜂？】 【哈哈，不明显吗？】玉霭贱兮兮地看着113吃瘪的样子，随手点开了一台显示屏。 113看了过去，只见屏幕上出现个闪着红色灯光的房间。 里面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些……对113来说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他他他俩！】113一脸惊恐。 玉霭双眸平和，点了点头，【对，他们俩走强制爱道路的。】 男人是雪蜂手下的杀手，后来因为负伤隐居幕后，进入了“夜枭”的高层。 随着权力的增长，男人不断靠近雪蜂，他对雪峰的感情也就变了质。 但雪蜂自认为是个直男，并且对男人没什么感觉。 男人知道要雪蜂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这才和舒玉霭里应外合，撬了雪蜂的位置，再把人关在自己家里。 玉霭这么一解释，113突然想起来了。 【原本这应该是你这个世界的任务。】113说完又摆出张狐疑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主系统突然就换了任务内容。】 【原来是这样啊。】玉霭明了了。 但113没搞懂，抓着玉霭问，玉霭被烦得不行，最后钻进了任务世界。 其实早在上个世界，玉霭就发现任务的难度似乎开始变得简单。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有意为之，但只要不影响他最后的目标，随便上面怎么来。 “不可能。”陆庭洲直接挂断了电话，“什么都行，这东西不能碰。” 一直守在旁边的余令也十分认真地点头。 怪不得会找上陆庭洲，那些人想走毒品这条路。 “老大，要不然，我们也使点手段？”余令说。 毕竟要不是对方先下黑手，陆庭洲的人和货是不可能被扣押的。 这些人，企图用陆庭洲的手下来威胁他帮忙运毒。 余令知道陆庭洲这些年干很多事都是没下限的，但唯独这些东西他从来不碰。 “吩咐下去，谁拦着，就杀了谁。”陆庭洲本来就因为舒玉霭的事不顺心，这些人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余令明白陆庭洲的意思，让人下去办了。 一般道上的人，陆庭洲为了避免麻烦，要么不招惹，要么和气应对。 这样触碰底线还不知收敛的，一般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从东楼出来的时候，陆庭洲将细节都吩咐给了余令，让人下去办。 等他回到主楼，已经到了晚上。 “小舒休息了吗？”陆庭洲问阿姨，现在也到了舒玉霭休息的时间了。 阿姨笑着把舒玉霭问他行踪的事告诉了他，又给他弄了些吃的。 吃完晚饭，陆庭洲洗完澡，又开开心心地钻舒玉霭被窝去了。 虽然早上舒玉霭没给他好脸，但至少下午还关心了自己不是。 小孩子只是闹脾气，不擅于表达罢了。 陆庭洲心里美滋滋地将熟睡的舒玉霭卷进了自己的怀抱。 累了一天，陆庭洲睡得很快。 等舒玉霭睁开眼睛的时候，陆庭洲已经睡熟，舒玉霭在他脸上拍了几下都没把人拍醒。 看来是真累坏了，难得能睡这么死。 舒玉霭也不想真把人弄醒，但他自己睡不着，于是转过身去背着陆庭洲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当他刚一转过身，腰上便攀上一只大手，将舒玉霭往陆庭洲怀里捞。 舒玉霭以为人醒了，扭头看去。 结果陆庭洲依旧闭着眼睛，只是不悦地皱着眉头。 将舒玉霭拉到怀里之后，陆庭洲熟稔地把自己的下巴放到舒玉霭脑袋上蹭了蹭，又嗅了两口。 像是瘾君子在飞叶子。 没一会儿陆庭洲又安静了下来。 舒玉霭怕自己一动就弄醒陆庭洲，便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但陆庭洲身上温度太高，现在又是夏夜，即使被子很薄，但舒玉霭还是被热出了一身汗。 这些更睡不着了。 舒玉霭已经有些昏沉，几乎是快睡着了。 但他还是挣扎着从陆庭洲怀里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 好在陆庭洲并没有醒，也没继续来捉舒玉霭。 但舒玉霭刚一把被子掀开，身边的人又动了。 第599章 杀手（四十） 舒玉霭太热了，在陆庭洲给他盖上之后又再次掀开。 掀了两次，舒玉霭都没了睡意，甚至有些恼怒。 但身边却响起了衣料摩挲的声音。 陆庭洲醒了，舒玉霭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黑暗的夜晚，四周都很安静，只能听到陆庭洲醒来后的喘息和动作。 “盖好被被，乖宝宝。”陆庭洲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还没醒，或者说可能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舒玉霭在装睡，没敢睁开眼睛，但心里已经有了陆庭洲此刻的样子。 他在心里笑了笑。 听着陆庭洲的声音，确认人又睡下去之后，舒玉霭坏心眼地再次踹开了被子。 这次舒玉霭踹得动静不小，把自己身上盖得严实的被子都踹开了。 舒玉霭踹完被子将自己缩在角落里，像是继续睡去一般。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 陆庭洲又翻了起来。 这次陆庭洲似乎是清醒了，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盖在舒玉霭身上，似乎是怕舒玉霭再次踹开，陆庭洲直接挪动着身体往舒玉霭身上贴。 “真拿你没办法。”陆庭洲的脑袋搭在舒玉霭的肩膀上，手往前探，看看舒玉霭哪里没盖上被子。 “还是这么爱踢被子。” 陆庭洲叹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宠溺和喜爱。 他在舒玉霭脖颈上落下一吻，搂着装睡的舒玉霭沉沉睡去。 听着身边平稳的呼吸声，一股暖流从手心遍布全身。 他的手被陆庭洲干燥粗粝的大手包裹其中，对方的温度一点点往自己身上送。 大夏天的，别人踢完被子睡一晚是没什么。 但舒玉霭身体底子不好，容易着凉。 要是不盖被子睡一晚，第二天肯定难受。 之后舒玉霭也没再继续捉弄陆庭洲，他翻过身，目光落在陆庭洲棱角分明的下颚上，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翌日舒玉霭醒来的时候陆庭洲有事先走了，给他留了消息说不回来吃午饭。 舒玉霭下楼的时候阿姨正在端菜。 “哎呀，小陈啊，这菜里不能有香菜。”阿姨端着菜急急忙忙往厨房走。 舒玉霭的目光跟着进了厨房。 小陈不明就里，“为啥？” “小舒先生不喜欢吃香菜的呀！”阿姨连忙拿厨具把里面的香菜都挑了出来。 那是一盘舒玉霭很爱吃的菜，但舒玉霭又不喜欢吃香菜。 平时在主楼做饭的厨师是知道的，只是那个大厨今天请假了，所以便让小陈来。 本来之前陆庭洲住院的时候他和舒玉霭的饭菜都是由小陈负责的，所以大厨请假后便让小陈负责主楼的餐食。 “之前我往医院送的都有香菜，我完了！”小陈满脸苦涩。 在陆家，可以得罪陆庭洲，但别得罪舒玉霭。 不过阿姨一听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安慰了小陈两句。 之后的话舒玉霭便没继续听下去了。 怪不得陆庭洲每次吃饭之前都让他去干这儿干那儿的，原来那些饭菜里的香菜都被陆庭洲先一步挑干净了。 那个时候陆庭洲自己病得厉害，吃饭手都是软的。 居然还能给他挑香菜。 舒玉霭低头看着碗里的菜，无奈地勾唇笑了笑。 吃完饭回到房间，舒玉霭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个装着粉色兔子的盒子。 之后他又联系了几个人，安排了地点，联系了鲜花。 下午陆庭洲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舒玉霭出去了。 “他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怎么不通知我一声。”陆庭洲一想到现在还没联系上“夜枭”的人心里就慌张得厉害，还没喘两口气就拿着外套要往外走。 手下拦住了陆庭洲，“老大别急，我让人跟着小舒先生的，他说让您去东满庄园找他。” 余令被陆庭洲派去了华南，现在陆庭洲身边都是其他人在负责舒玉霭的安保。 东满庄园是陆庭洲的产业，也是除了陆家老宅之外安保做得最好的地方。 “小舒先生出门的时候也很谨慎，没乱跑，事都安排给手下的人去做，他直接去了东满庄园。” 闻言，陆庭洲松了口气。 看来舒玉霭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安全，外出能谨慎一些是好的。 不过…… “他外出办什么事？”陆庭洲看向手下。 自从他和舒玉霭在一起之后，两人干什么都没秘密，舒玉霭这次外出的目的陆庭洲一点头绪都没有。 第600章 杀手（四十一）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手下眼神躲闪，心里记着舒玉霭叮嘱过的话，“您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 陆庭洲有些不悦，一眼便看出手下是知道些什么的。 什么事是手下都能知道，但他陆庭洲却不能知道的。 “我现在能去了？”陆庭洲语气冰冷，像个被冷落的小孩儿，带着些不满。 手下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点了点头给陆庭洲安排外出的车辆。 一路上都没出什么事，舒玉霭知道陆庭洲外出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所以舒玉霭提前在去的路上安排了手下，并一再强调外出要低调。 但陆庭洲看着路上清冷的气氛，身上的低气压更重了。 “老大，余哥那边传消息过来了。” “什么事？”陆庭洲接通了余令的电话。 本以为是什么更加让他心烦的事，会不会是华南那群要作妖？ 接通之前陆庭洲心一直悬着，怕舒玉霭出什么意外，都想让人去把舒玉霭接回家。 但听到余令的话之后，陆庭洲松了口气。 陆庭洲知道杀手组织的规定，所以在把舒玉霭留在陆家之后便让余令去联系“夜枭”的人，他要把舒玉霭买下来。 或者说买下舒玉霭的自由，让“夜枭”放舒玉霭一马。 之前“夜枭”一直在回避余令的提议，甚至不断派出人来对陆庭洲和舒玉霭下手。 陆庭洲怕“夜枭”对舒玉霭下死手，所以这才不放心舒玉霭出门。 但余令在电话里说，“夜枭”换了高层，决定和陆庭洲合作，只要陆庭洲钱给得到位，舒玉霭的事他们也就不再追究。 “多少钱，只要他们要，都给他们。”陆庭洲握紧了手机，终于，舒玉霭可以自由了。 余令说对方也没狮子大开口，只是按照黑市价格的一半就把舒玉霭给放了。 “我知道小舒挺厉害的，只是没想到他那么贵。”余令在电话那头嘀嘀咕咕，“还好夜枭新老大和小舒关系好像不错，所以给我们打了个折……” 闻言，陆庭洲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关系不错？什么关系？” “听说是朋友，小舒好像帮过他。”余令听出陆庭洲语气里的不满，立马解释。 陆庭洲冷哼了一声，“原价付款。” 说完之后，陆庭洲便挂了电话。 余令觉得老大有些莫名其妙，但陆庭洲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便又去和夜枭的人沟通去了。 对方也对陆庭洲这个行为很不理解，但多来的钱谁不要，最后双方达成了一致意见。 合作愉快。 在庄园里的舒玉霭同学还不知道自己被买卖的消息。 陆庭洲到庄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有人出来迎接陆庭洲，但不是舒玉霭。 “老大这边请，小舒先生在满湖等你。”那人带着陆庭洲往庄园里走。 自从回了陆家老宅，和舒玉霭住一起之后，陆庭洲便很少在东满这边过夜。 但路他还是记得的。 到了湖边的小亭子旁，引路的人便离开了。 路边站着个身影，陆庭洲眯眼一看便知道那是舒玉霭。 “小舒。”陆庭洲喊了一声，大步走向舒玉霭，“你带我来这……” 随着陆庭洲的脚步，脚边的树丛里亮起了灯光。 陆庭洲的步子缓了下来。 “噔——” 当陆庭洲离舒玉霭还有不到两米距离的时候， 舒玉霭转过身来。 随着舒玉霭的转身，他身后的环形花门亮了起来。 路边的路灯和扶手上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陆庭洲停住了脚步。 鼻尖满是花香。 陆庭洲这才发现他身处于花和灯的海洋里。 奇异的想法涌上心头，陆庭洲的心脏咚咚咚，越跳越快。 “陆庭洲。”舒玉霭身边摆着个被花束包裹着的桌子，上面放了个盒子。 “嗯，我在。”陆庭洲再次坚定地走向舒玉霭。 暖融融的灯光在他眼角烘烤着，但他的眼里只有一个舒玉霭。 身着白色西装，身材挺俊。 他还记得舒玉霭第一次穿保镖的西装，那个时候一身黑的舒玉霭站他他面前，满脸傲居，就像个小王子。 那个时候，陆庭洲便觉得，舒玉霭穿白色也会好看，像是盛开的桔梗。 很想让人将他拥入怀中。 而此刻，陆庭洲虽然还不确定舒玉霭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快步上前将舒玉霭揽进了怀中。 第601章 杀手（四十二） “陆庭洲，你他妈先放开，你是要弄死我吗？”舒玉霭被陆庭洲抱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他要干什么，想要提前把他杀死，这样就不能让他把话说出来了。 听到舒玉霭的话，陆庭洲压抑着心底的情绪，慢慢放开了舒玉霭。 “抱歉小舒，弄疼你了吗？”陆庭洲上下打量了舒玉霭一遍。 舒玉霭被陆庭洲这小题大做的样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开头清了清嗓。 “你别说话。”舒玉霭满脸严肃，目光认真地看着陆庭洲，“你听我说。” 陆庭洲乖乖地闭上了嘴，后退了半步，给舒玉霭留出了一些空间。 “虽然，刚开始我是来杀你的，我也是真想杀你。” “但现在我不想杀你了。” 陆庭洲听着舒玉霭跟小学生念检讨般的神态，实在没忍住勾起了唇。 “不许笑，再笑我就打你了。”舒玉霭龇牙咧嘴地威胁道。 他打了很多天的腹稿，这下好了，陆庭洲一笑，全给他弄忘了。 “反正，现在我不会杀你，我会保护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说到这，舒玉霭似乎在暗暗给自己打气，转过身去拿桌上的盒子。 陆庭洲早就注意到那个盒子了，现在拿盒子通过舒玉霭，递到了自己面前。 “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说完，像是怕陆庭洲不同意似的，舒玉霭连忙找补，“当然，我也可以少对你动手，如果你不惹我生气的话。” “但你不能用手铐铐我，我不喜欢。”表白的同时，舒玉霭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陆庭洲眼角上扬，眸子里盛不下的欣喜，“我愿意，你可以打我。以后只要你不喜欢，我都不会做。” “哦。”舒玉霭红着脸低下头，但语气依旧傲娇，“把盒子打开，里面有戒指。” 陆庭洲听话地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放着个粉色的兔子玩偶。 玩偶胸前带着个项链，里面串着一对素圈。 “这是我很重要的东西，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舒玉霭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对陆庭洲说。 舒玉霭依旧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兔子，但其实耳朵都竖起来，仔仔细细地听着陆庭洲的回答。 “我会的，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觉得重要的东西，我也会守护好他。” 说话间，陆庭洲将盒子盖好，抱着小兔子，将两枚戒指拿了出来。 舒玉霭从他手中拿过大一号的戒指，又拉起陆庭洲的手，“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抬头。”陆庭洲声音很低。 舒玉霭很不情愿，但还是抬头去看陆庭洲。 “我愿意。” 男人满眼放不下的深情落在舒玉霭的眼中，似乎在陆庭洲开口之前，那句我愿意就已经先说出了口。 舒玉霭将戒指退了进去。 “舒玉霭。” 陆庭洲摩挲着另外一枚戒指，眼中含着笑，“你愿意娶我吗？” “我……” “陆庭洲！” “嘭！” 就在舒玉霭抬眸准备为难陆庭洲两句的时候，对面亭子里怪异的红光让舒玉霭警惕了起来。 自从在叶家出事之后，舒玉霭的视力和听力都极大程度地下滑，他的观察能力变弱了。 所以就算他快速反应过来那是狙击手，也没办法带着陆庭洲安全躲闪。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舒玉霭扑向了陆庭洲，将毫无准备的男人轻而易举护在怀里。 陆庭洲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落下去，舒玉霭胸口的鲜血先一步溅到了他的脸上。 “有狙击手！” “保护老大！” …… 枪声响起，庄园里的报警系统响起，周围的大灯都亮了起来。 世界从黑夜变成了白天，但陆庭洲的世界便从此陷入了黑暗。 “小……小舒。”陆庭洲不可置信地看向怀里的舒玉霭。 手下正快速往他们这边来。 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却在陆庭洲眼里变得极慢。 “我愿意……陆庭洲。”舒玉霭眉头紧锁，似乎是痛极了，他艰难地抬起疼到颤抖满是鲜血的手，伸到陆庭洲面前。 “给我……戴戒指。”舒玉霭气若游丝，嘴角却还带着笑。 陆庭洲耳边满是轰鸣声，那枪声似乎夺去了他的听力，但他却能一字不落地听到舒玉霭的话。 “小舒……”陆庭洲哽咽着，颤抖着手指将戒指套在舒玉霭的手里。 身后的脚步声变重，手下都过来了，惊讶地喊了一声。 之后是医生和其他急救人员。 “小舒！”陆庭洲的手抖得太厉害，还没把戒指给舒玉霭戴进去，舒玉霭便重重地松了手。 “小舒！我很快，我很快就能戴进去！” 第602章 杀手（四十三） 陆庭洲视线已经变得模糊，周围的人急忙上前。 怕耽误舒玉霭抢救的时机，即使腿已经软了，但陆庭洲还是快速站起来给医生腾开空间。 “老大，节哀。”医生站起来，眼中满是哀伤。 陆庭洲瞳孔紧缩，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大力推开了医生。 “你胡说什么？你都没好好给他看看！”陆庭洲红着眼指责道。 但医生垂下头嚅嗫了几句，这次陆庭洲听清了。 “不可能！” 陆庭洲跪倒在地上，他把躺在草地上，脸色已经青灰的舒玉霭再次抱在了怀里。 “怎么可能呢？我的小舒说要娶我的。” “你们骗我的是不是？他刚刚还骂我，还笑着说要我嫁给他。”陆庭洲疯魔一般，猩红着眼睛看向围在身边的手下。 他把手掌抬了起来，摆在大家面前，“你们看，小舒刚刚给我戴上的。” “老大……”开口的人也带着哭腔，不知道该说什么。 显然，陆庭洲也并不想听他们说什么。 陆庭洲低下了头，将手掌放在紧闭双眼的舒玉霭面前，痴痴地说，“小舒，别睡，又没说不嫁，你是不是又在和我闹脾气？” 没人会回答他的话。 一群人看着这样的陆庭洲和舒玉霭也红了眼睛。 开枪的人是华南那边逃出来的人，早就被抓了起来。 今天晚上陆庭洲和舒玉霭来东满庄园的事没多少人知道，知道的都是心腹，连余令都不知道。 所以，能知道这件事，并且让人进入庄园对陆庭洲下手。 那就说明是陆家出了叛徒。 但看着陆庭洲现在这样，大家都不敢说话。 有人开口劝陆庭洲先送舒玉霭的遗体去火化。 但陆庭洲抱着舒玉霭喃喃自语，对手下的话置若罔闻。 大家没办法，也实在不忍心强制陆庭洲。 最后还是让人去联系能做主的余令。 陆庭洲推开了所有上前来扶他的人，也不许人碰舒玉霭。 他把脑袋放在舒玉霭的脸上，他很喜欢和舒玉霭贴在一起。 这样就好像他们俩是一体的，他能感受到舒玉霭的脉搏，舒玉霭也能听到他的心跳。 但此刻，舒玉霭身上好冷，没有一丝生气。 “小舒，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不该让你主动求婚的，这应该让我来，明明是我死皮赖脸求着你和我在一起的。” “小舒，明明你以前已经那么疼了，为什么还要为我挡枪。” “我说要守护你的，我没做到。” “……” 陆庭洲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舒玉霭的鼻尖上。 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珠砸在冰冷的皮肤上，最后变得冰冷。 “好冷啊，好冷。”陆庭洲从小声的啜泣变成哭喊。 手下会错了意，流着眼泪去取了外套给陆庭洲披上。 但陆庭洲拿下了外套，用外套把舒玉霭裹了起来。 在手下松了口气之后，又眼睁睁地看着陆庭洲抱着舒玉霭的尸体进了在东满庄园的卧室。 他们根本不敢拦，谁一开口劝阻，就会被陆庭洲那双满是寒气即将杀人的眼睛盯到闭嘴。 陆庭洲把舒玉霭僵硬的尸体放在了床上。 血液已经开始慢慢氧化。 但陆庭洲不在意，他只是拿出手帕把舒玉霭脸上的血迹轻柔地擦去。 擦干净之后，陆庭洲目光柔和，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舒玉霭的脸，说了句，“我们小舒真好看。”然后落下一吻。 陆庭洲翻身上床，将舒玉霭揽在自己怀里，像平时两人睡觉时那样。 “不早了，小舒，我们睡觉咯。” “不许蹬被子哦。” “算了，蹬就蹬，蹬被子就说明还在长身体。” “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 “以后闹别扭，还可以打我，重重打，打到开心为止，不能不吃饭。” “以后我们住一楼，那样你就可以翻墙来看我。” “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好不好？” “小舒，小舒，小舒。” “小霭……” 余令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一大群人还守在东满庄园。 “老大。”余令不顾陆庭洲会不会生气发火，直接进门站在床前。 他的目光落在陆庭洲怀里的舒玉霭脸上。 那张往日白皙张扬的小脸，此刻已失去血色，僵硬且泛着青灰。 陆庭洲虽然闭着眼睛，但却有着混沌的意识。 听到声音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血丝。 “出去。”陆庭洲冷声命令道。 注意到余令在看舒玉霭的视线，陆庭洲不悦地将舒玉霭的脸往自己怀里送。 他的大手护住了舒玉霭的后脑勺，鼻腔里除了舒玉霭身上特有的清香，还有浓重到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惯会察言观色的余令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听陆庭洲的话滚出去。 但他还是没走。 “陆庭洲，你难道要他死了也不得安生吗？”余令这些年头一次直接喊陆庭洲的名字，语气里满是苦涩和愤怒。 陆庭洲浑身一震，低下头闭上眼睛，将舒玉霭抱得更紧了。 第603章 杀手（四十四） 陆庭洲是个很倔强的人，余令看着他一路走来，凭借的就是这份倔强。 所以当陆庭洲抱着舒玉霭的尸体低头不语的时候，余令就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没用的。 他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在一干兄弟期待的眼神中无奈摇头。 就在所有人都无可奈何的时候，房门动了。 “老大。”余令喉咙发紧。 陆庭洲脸色依旧很难看，甚至和舒玉霭的尸体不相上下，一夜之间， 陆庭洲的黑发间已经冒出了不少白发。 原本英俊青朗的脸上也长出了青色的胡渣。 他怀里的舒玉霭早已失去生息。 “带他走。”陆庭洲声音沙哑，如同一位老者。 余令没想到陆庭洲居然主动抱着舒玉霭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陆庭洲怎么可能舍得真的让舒玉霭的尸体发臭。 “车已经在外边等着了。”余令的目光从陆庭洲身上移到舒玉霭脸上。 明明走之前还能生龙活虎地和老大吵架的人，怎么这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陆家手下以往出行都是嘻嘻哈哈的，但这次，车子往深山驶去，路上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 陆庭洲像是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将舒玉霭揽在怀里。 整理仪容的先生早已等候多时，医生也已经准备好取子弹。 陆庭洲亲手为舒玉霭换上了衣服。 衣服是陆庭洲让人回陆家老宅拿的，那是他准备给舒玉霭的生日礼物。 第一次见舒玉霭穿西装的时候，陆庭洲便准备好了那件衣服。 只是一直没找到适合的机会送出去。 现在，陆庭洲帮舒玉霭理整了衣服，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的新婚丈夫，在那饱满的额头上落下最后一吻。 舒玉霭的葬礼全程都是陆庭洲操持，虽然匆忙，但每一个环节都井井有序。 “夜枭”来了人，送了舒玉霭一束花。 陆庭洲站在墓碑前，余令等人被他撵了下去。 其实余令很怕陆庭洲想不开，所以一直没走远。 “小舒，抱歉，让你疼了，这里很冷，你要常回来看看我。”陆庭洲眸光闪动，眼中满是悲戚。 风从墓碑上方呼啸而过，吹得陆庭洲多日流泪的眼睛发酸发疼。 “你走了，我怎么办。”陆庭洲再也忍不住，本以为他不会再流泪，可看着墓碑上舒玉霭的照片，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发疼。 没人回答陆庭洲的问题，他在墓碑前站了很久。 但没做多余的事。 他跟着余令回了陆家老宅，那个叛徒被抓到了。 陆庭洲冷眼看着眼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 “老大，你杀了我，是我对不起舒哥。” “为什么？”陆庭洲语气冷冽，眼中满是杀意。 叛徒浑身疼得厉害，本以为自己已经死路一条不怕死的人，在对上陆庭洲的目光后下意识往后缩。 “我也是迫不得已，他们拿小彩威胁我，我没办法。” 小彩，是他的对象。 陆庭洲突然笑了，笑着笑着走出了地下室。 之后陆庭洲还是像以前一样处理陆家的事，但却很少露面，几乎都是余令在和他对接。 “老大，你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个星期了，出去走走。”余令进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烟味。 屋子里开着灯，开着所有灯。 “小舒不喜欢外出。”陆庭洲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早先那悦耳低沉的嗓音已经被尼古丁摧毁。 舒玉霭生前总喜欢背着他抽烟，还怕黑，又不喜欢外出。 陆庭洲那个时候太忙，没时间陪舒玉霭，把他的小舒丢在了家里。 “老大，要是小舒看到你这样，他会难过的。”余令走到陆庭洲面前，将那剩下的烟都抽走。 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陆庭洲怀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现在他看清楚了，是个粉色的兔子。 陆庭洲手上戴着舒玉霭给他戴上的戒指，而舒玉霭那枚则串成项链戴在陆庭洲脖子上。 即使烟被拿走，陆庭洲也无动于衷，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兔子，喃喃道，“昨晚你都没来我梦里。” “老大，你别这样。”余令想要把兔子也拿出来，他记得手下说这兔子是舒玉霭送的。 原本安静的陆庭洲像是被拔了毛的老虎，突然抬手拍开余令的手，整个人警惕地抱着兔子往后退去，“不许碰我们小舒！” 余令发疼的手停在空中，嘴巴不可置信地张大。 僵持之下，余令只好妥协。 之后余令试图找心理医生来开解陆庭洲，但却适得其反。 陆庭洲非但没走出来，甚至出现了幻听和幻觉。 “别说话，听小舒说。”陆庭洲打断了医生的话。 余令几次躲在角落里抹泪。 但没办法，陆庭洲自己不愿意走出来，没人可以替陆庭洲做决定。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某一天，陆庭洲突然恢复了正常。 他让人给他修整了头发和胡须，又让造型师给他弄了造型。 “老大要去哪里？”余令虽然高兴陆庭洲能走出来，但还是觉得陆庭洲这个举动太奇怪了。 陆庭洲格外亢奋，让人去把他种在花园里最贵的几株花都裁剪下来。 “去和小舒约会啊。”陆庭洲语调微扬。 舒玉霭死之后陆庭洲烟草摄入过多，嗓子已经彻底坏了，很少能发出这样带着愉悦的声音。 余令看了眼时间，原来舒玉霭死去已经有一年之久。 陆家的手下都跟着陆庭洲去了墓园，陆庭洲一路上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之前那种疯癫的模样。 他在舒玉霭墓前站了两个小时就下来了，回去之后还让人做了舒玉霭最爱吃的菜。 那天余令心脏都是悬着的，生怕陆庭洲这是回光返照。 但陆庭洲之后却又恢复了窝在房间里抱着兔子喊小舒的状态。 一直到来年舒玉霭的祭日才有看似正常一天。 年复一年，陆家的人都习惯了这样的陆庭洲。 那天还是像往年一样，将陆庭洲送进墓园之后，他们守在山下，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可两个小时过去了，陆庭洲却迟迟没下来。 等余令带着人上去的时候，山上已经没了陆庭洲的踪影了。 陆庭洲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好像失去了最基本的感知能力。 他不会觉得困，也不会觉得饿。 但他也分不清自己走到了哪里，不知道今夕何夕。 怀里的粉色兔子乖巧地跟着他。 即使不需要吃喝，但陆庭洲知道自己年纪上来了，身体已经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健壮。 那天，他走到一个阴暗的小巷子，身体因为前一天晚上的小雨而罢工。 他坐在墙角，打算靠睡觉来弥补精力。 但他根本不需要睡觉，他也睡不着，只能靠着墙根假寐。 没多久，巷子口传来打斗声。 一群小孩儿将一个小孩儿围了起来。 为首较为高大的男孩儿指着被围在中间倒在泥水里的小孩儿说了句什么，但小孩儿似乎摇着头拒绝了。 于是那群孩子便开始对地上的小孩儿动手。 陆庭洲的耳朵不太能听清了，视线也不是很清晰。 他想站起来，但骨头太松了，等他站起来，那群小孩儿已经离开了。 只有被欺负的小孩儿还倒在地上。 当陆庭洲颤颤巍巍支着自己行将就木的身体走到小孩儿身边的时候，天空再一次下起了小雨。 小孩儿睁着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看向陆庭洲，满眼都是刺人的绝望。 “孩子，疼吗？”陆庭洲问了句废话。 小孩儿移开了视线，没搭理他。 陆庭洲从怀里掏出点现金来，那好像是余令给他放在兜里的。 “我没力气扶你起来，你自己起来好不好？”陆庭洲放缓了语气对小孩儿说。 小孩儿疼得龇牙咧嘴，但犹豫片刻后还是站了起来。 倒不是他听陆庭洲的话，只是一直躺在地上，自己就会处于劣势，容易被人欺负。 等他站起来后，手里被陆庭洲塞了把钱。 他的目光现在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这个奇怪得像是乞丐一样的老人。 “为什么要帮我？”小孩儿问。 陆庭洲挠了挠头，他说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他好像要去什么地方。 “因为我想拜托你照顾我的兔子。”陆庭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怀里的兔子给了小孩儿。 他抿了抿嘴，熟悉的话语从自己嘴角溢出来，“这是我很重要的东西，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他。” 小孩儿不明所以，看着自己手上数量不少的现金，没说话。 “当然，你还要答应我一个要求。”陆庭洲绞尽脑汁又挤出一句话。 小孩儿下意识询问，“什么？” “好好活下去。”陆庭洲说。 之后陆庭洲又开始了徒步，他走了很久，去了很多地方。 他停在了一个信箱面前，把一封信放了进去。 还有他名下那些无人继承的遗产。 那是一份委托书。 委托人：粉色兔子先生 被委托人：舒玉霭。 委托任务：杀死陆庭洲。 之后，陆庭洲这个人便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他再见过他。 巷子里的小舒玉霭抱着奇怪老人的粉色兔子，手里攥着粉色钞票，满脸迷茫。 一个叫雪蜂的男人捡走了他。 “你愿意跟我吗？”雪蜂问。 小舒玉霭不愿意跟他，但雪蜂帮他打跑了欺负他的人，还帮他抢回了被其他大孩子抢走的粉色兔子。 他也想像雪蜂一样，有能力保护自己。 “我愿意。” “夜枭”多了一个刺头，叫山茶。 多年之后，在出租屋里蒙头大睡的山茶被迫接了个没头没尾的委托。 第604章 傀儡师和漂亮木偶 “唰——” 蓝色的火焰一闪而过，一团黑雾从床头燃起。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身穿白袍的男人操纵着华彩异常的提线木偶，将那从卧室里被驱逐出的黑雾吞噬殆尽。 “这……” 程父瞪大了眼睛，拉着程母的手小心翼翼地对白袍男人开口。 “大师，小儿这是好了？” “现已无事，之后好生疗养，少纵乐，多锻炼，不会有什么大事。”白玉霭将空中飘着的提线木偶收到了怀中。 程父和程母的目光也下意识看向那美艳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木偶。 “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程母第一次看到白玉霭的木偶就觉得害怕，下意识攥紧了自家丈夫的手。 白玉霭像抱孩子一样将木偶抱在怀中，眉眼下垂，看向漂亮木偶，“可以。” “大师能否同我们一道进去瞧瞧？”程父亲眼看着那古怪的黑雾从二儿子的房间里出来，说不害怕是假的，万一白玉霭没把那鬼祟除干净，那可如何是好。 闻言，白玉霭微微抬眸。 白袍男人皮肤白皙，血管清晰可见，嘴唇艳红如血，甚至比他手中那木偶更像是死物。 被白玉霭盯着的程父程母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可以。”白玉霭看出两人的顾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程家老二的房间在二楼，白玉霭带着程家夫妇进了房间。 与外边的装饰不同，这间屋子朴实无华，没什么家具装饰，正中摆着个大床，上面躺着个面色虚浮的男人。 男人睁着眼睛，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听到门口的动静后，男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为首一身白衣的白玉霭。 一瞬间，程曜安的目光便不动了。 “儿子啊，你可算是终于醒了！”程母一见睁开眼睛活过来的儿子，激动得连滚带爬扑到床边。， 程父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只有白玉霭环视四周，慢慢跟在两人身后。 程曜安的目光也收了回去，和自己父母说话。 等安抚好父母之后，程曜安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白玉霭身上。 “这位是？”程曜安的声音十分虚弱，脸色发青，但看着舒玉霭的眼睛却炯炯有神。 程父擦了擦眼泪，对程曜安介绍道，“这是白大师，之前你出事，找了很多人都说没办法，我们听人说白大师很神，于是便……” 听着程父断断续续的话，程曜安眼睛更亮了。 眼前这位漂亮的男先生，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白玉霭，不懂的人喊他神棍。 程家二少爷出了名的爱玩，花天酒地。 但某一天，喝完花酒回来的程曜安突然带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回来，两人进了屋。 程家二老已经习惯自家儿子的德行，便也就没管。 但第二天早上一直不见人下来，程父便上楼去看。 只见程曜安紧闭着眼睛，呼吸粗重，喉咙间像是卡着什么东西，明明只是二十出头的孩子，却发出老人垂死时的声音。 程父吓了一跳，连忙让人送儿子去医院。 但辗转了多家医院，找了不少医生，都束手无策。 最后程母在别人的建议下开始找人来给程曜安做法，依旧没用。 直到某一天，程父爱听戏的兄弟提了一嘴携月阁的白大师，便找上了白玉霭。 白玉霭明面上以操纵提线木偶唱戏为生，实则专门为那些身体底子弱，或者被人暗暗使了坏的人叫魂。 他手中抱着的木偶，是他众多木偶中的一个。 名叫鸾奚。 在去携月阁唱戏之前，白玉霭还是个制作木偶的高人。 只不过他做的木偶不是一般的木偶，而是能够产生短暂神识的灵木偶。 人死之后，怨念化做灵族，在一个月之内不会消散。 有的人家会花大价钱请白玉霭抓了自家亲人的灵族，做成木偶，留在身边化解相思或执念。 所以白玉霭做的木偶有两类，能活的，但只能活短短几个月的灵木偶；另外一种就是像他怀中的鸾奚一般，无法产生神识，但可以被白玉霭用来给人祛除邪祟的普通木偶。 “所以这家伙不会突然动起来是？”程曜安目光扫向白玉霭怀中的木偶，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白玉霭点了点头，又看向程家夫妇。 “程先生，您的委托我已经完成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白玉霭抱着鸾奚对程先生鞠躬。 儿子醒来程先生高兴得不得了，要是换做其他人，程父必然要留人吃饭。 但白玉霭和他那木偶太邪乎了，他还是赶紧把人送走的好。 “大师慢走。” 就当白玉霭转身要走时，程曜安却突然出声喊住了白玉霭。 白玉霭扭头看向床上虚弱无力的程曜安，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程曜安望着白玉霭那双水盈盈的眼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问，“先生不留下来吃饭吗？” “安安！”程父下意识开口喝止。 白玉霭明白程父的意思，对程曜安摇摇头，“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 也不算骗人，没有意识到人偶也算半个人。 说完，白玉霭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曜安还要挽留，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白玉霭。 自然是看到了突然歪倒的、白玉霭怀中那个名叫鸾奚的提线木偶。 恍惚间，程曜安似乎看到原本面无表情的木偶对自己勾唇笑了笑。 霎时，程曜安瞳孔紧缩，背后一凉，愣在原地不敢再开口。 第605章 傀儡师（二） “爸！你……你看到了吗？那个木偶，是在笑吗？” 白玉霭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程曜安惊恐地抓着他爹的手抖着声音问。 “别胡说，一个木头能笑什么？！倒是你！少给我到外边惹那些脏东西！”程父本来就有些怕白玉霭手里的东西 听到儿子的话之后，更是气得一巴掌拍在刚清醒不久的儿子头上。 一来那东西连白玉霭都说只是普通木偶，断然是不可能有人的神识的，哪里会笑。 二来程父也怕得罪这些东西。 “我才没有。”程曜安低声反驳。 之后又被程父扫了个眼刀。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程曜安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昏沉，身体也乏力得厉害。 静下来之后，程曜安躺在床上回答父母的问题，脑中下意识回想起白玉霭那抹笑。 “真好看啊。”程曜安心里挂着白玉霭，嘴上便不自觉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程父跳了起来。 “给老子把你那些花花肠子收起来！”程父对程曜安恨铁不成钢，气得抖着手指指向妻子，“去把老大给我叫回来。” “老子管不了你，让你哥回来管你！” 一听大哥，程曜安脑子里的粉红泡泡暂时被驱散，苦着脸求饶，“爸，别，别找大哥。” 往常程父还会惯着小儿子，但这次，程曜安因为作风淫靡，被污秽盯上，他再也不能任着小儿子胡闹。 比起那些脏东西，程父更害怕白玉霭。 而从程家出来的白玉霭也没回携月阁，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那是个四合院，只有他一个人住。 不过屋子里都堆满了东西，就算再来一个人也住不下。 “鸾奚。”白玉霭将怀里的木偶放到了专门收木偶的盒子里，又取出帕子给鸾奚用特殊药水擦拭了一遍。 “辛苦了。” 白玉霭整理好极细的丝线后将盒子盖上，转到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 他有很多木偶，有专门唱戏的，但他嗓子不太好了，很少去唱戏，上台的木偶也就少了。 还有几个，是像鸾奚一样用来除祟的。 所有木偶都是白玉霭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都很细致，但只有鸾奚，是最精细的。 那个时候，有人拿着东西给白玉霭。 原本他以为是要做灵木偶，但做成的鸾奚却无人认领。 精致到和活人只有大小差别的鸾奚却没有神识。 白玉霭在制作鸾奚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甚至为了让鸾奚拥有意识，还用了一些特殊的材料。 但或许，给他送东西的人原本就不是为了做灵木偶。 鸾奚不会有神识，只能做一个普通的木偶。 吃完饭之后，白玉霭便上床休息去了。 替程曜安除掉那小男孩儿，已经花费了白玉霭很多的精力，他需要通过睡眠进行修整。 夜色漫上天空，白玉霭的呼吸逐渐平稳。 灯火已经熄灭，安静的屋子里堆在一起的盒子中突然溢出一丝红光。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红光从盛放着精致木偶的盒子里溢出。 不一会儿，离白玉霭床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赫然出现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身着红色长袍的男人缓缓走到床边，随着他步子的移动，长袖上流光纹路跟着摇曳，借着月光可看到衣料上精细繁杂的纹路。 一头乌黑长发发披散开来，淌在红衣上，从男人肩头滑落，有那么几缕飘在白玉霭的脸上。 睡梦中的白玉霭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很快便随着男人修长手指将头发拨开而松开了眉头。 “好乖啊。”男人浅蓝色的瞳孔看着白玉霭脸上表情的变化而颤动了几下，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白玉霭露在被子外边的手。 “主人，你好暖。” 说着，男人跪坐在床沿，将脑袋放在白玉霭的胸前，鼻翼扇动，嗅着白玉霭身上的香气。 本以为男人会保持这个姿势一晚上，但等到白玉霭进入深度睡眠之后，男人又站了起来。 他将外袍脱去，叠好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轻手轻脚地爬上了白玉霭的床。 炕上足能睡下两个人，白玉霭身型瘦小，占了三分之一的距离，男人大有空间。 但他却偏偏蹭到了白玉霭身上，甚至将纤长的大手落在白玉霭的腹部，从那处感受着身边人均匀有力的脉搏。 天光熹微，白玉霭的生物钟作祟，动了动睫毛即将醒来。 要是他此刻睁眼，一定能直面一张漂亮的脸。 但手撑着脑袋注视着白玉霭的男人却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放在白玉霭身上的手。 等白玉霭睁眼的时候，炕上只有他一人，丝毫没有昨夜其他人侵入的痕迹。 第606章 傀儡师（三） 白玉霭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往身侧看去。 没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白玉霭在睡梦中时似乎常感受到来自身侧的体温。 “奇怪。”白玉霭嘟囔了一句，起身去洗漱。 【昨晚，你看到了吗？】玉霭逮着刚更新完的113问。 113望向玉霭，对方的手正扒拉着他的袖子。 自从化成人形之后，113觉得自己似乎比以前更能看懂玉霭的情绪了。 比如现在，玉霭眼中满是欲望。 【看到了，怎么了？】113警惕了起来。 玉霭嘿嘿一笑，【这次的攻略目标是木偶哎，白玉霭亲手做的漂亮木偶。】 【对。】113点头。 玉霭突然压低声音，【我特意看了白玉霭的记忆，他在制作鸾奚的时候少做了一样东西。】 看着玉霭这神秘又有些神经的样子，113立马明白过来白玉霭没给鸾奚做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正合他的意，以前还是数据的时候，113被关小黑屋之后还可以短暂休眠。 现在变成人了，只能硬扛那些马赛克。 【哦。】113冷漠脸。 但玉霭却不罢休，继续追问，【你说他有追追吗？会不会和木头一样硬？会不会一直硬着？】 【……】 【宿主玉霭，十分抱歉地提醒您，您已被系统113在系统空间内禁言二十四小时。】 【……】 系统空间是禁言了，但不影响任务世界。 白玉霭洗完脸便再次站在装木偶的盒子面前。 “昨天辛苦我们鸾奚了。”白玉霭蹲在鸾奚的盒子面前说。 盒子里的木偶散发出骄傲的气息，但白玉霭很快便转身看向其他木偶，没注意到鸾奚的异常。 “所以，今天就带我们棠鸦出去。”说着，白玉霭便弯腰将黑色衣裳的木偶取了出来。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红衣木偶笑着的嘴角已经抿了起来。 今天白玉霭答应要去携月楼唱一台，结束之后还要去东边宋家除祟。 关上房门之后，被关在盒子里的红衣木偶再次化形。 “主人并没有更喜欢你们，他只是心疼我昨天累到了。”鸾奚蹲在白玉霭那堆精致的木偶面前指指点点。 “虽然也不是很累。”说着，鸾奚还有些失落。 只要不是白玉霭带他出去，他就出不了四合院。 于是鸾奚便蹲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白玉霭出门的方向。 “白先生，有人找。” 白玉霭刚从台上下来，正在整理棠鸦的丝线，就被携月阁的老板给喊住了。 “谁？”白玉霭收好丝线，扭头去看张老板。 张老板带着白玉霭下了后台，往走廊去，抬手摇摇一指雅座上的一道身影，“喏，那位老板。” 张老板自己便是家财万贯，能被他喊老板的，那必然也不会是个穷的，至少在携月阁是花了不少钱的。 一眼望去，白玉霭便正好见到那人转头。 似有所感，程耀安转身便瞧见了穿着常服的白玉霭。 “白先生！”程曜安和白玉霭隔了个人满为患的大堂，他便起身朝白玉霭无声挥手。 白玉霭很快便认出人来。 “张哥，下次他再来找我，就说我不在。”白玉霭交代道。 做他这一行的，不可同主顾有过多交集。 张老板是个明眼人，瞬间便明白了白玉霭的意思，“知道了。” 之后，白玉霭让人给程曜安递了个字条，让人以后别来找他，自己便从后门溜走了。 他还要去宋家给宋家那个木偶修整一下。 东边宋家就只有个男人，一个月之前那个男人找上白玉霭，求他做个灵木偶。 不是什么人来，白玉霭都能给他做出灵木偶的。 这东西要看缘分。 宋先生来的时候，白玉霭拒绝了，他说宋先生戾气太重，做出的木偶不出两月，必然导致宋先生家破人亡，木偶也会随之破碎。 但姓宋的却不依不饶，求着白玉霭给他做。 宋先生早将家中的人遣散，父母也早已死在他手上，自然不担心家破人亡。 “你要做谁的灵木偶？他是你的谁？”白玉霭问这句话的时候，宋先生有那么几秒的晃神。 虽然白玉霭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但还是能在特定时刻看到某些人的过去。 他问这话，也不是真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他只是在提醒宋先生，放过那个人。 第607章 木偶（四） 从小娇生惯养的宋先生，众星捧月，但却有个常人所不知的癖好。 宋家老人为了让宋先生开心，经常在外找些漂亮小男孩儿回来。 起初，宋先生还是能满足的。 但在不知道第几个男孩儿死后，宋先生便开始变得狂躁，看不上父母找来的男孩儿。 为此，宋先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宋家父母无法，只得将儿子送到寺庙里去洗净罪孽。 但在去的路上，宋先生遇到了个男孩。 “他叫小瞬，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宋先生在提起小瞬的时候，眼里满是怀念，嘴角不自觉上扬。 但白玉霭却冷笑一声，打断对方的甜美回忆，“即使他很独特，但你还是会虐待他不是吗？” “甚至将他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活活打死。” 白玉霭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直戳宋先生的心脏。 那张失去血色，目光空白，瞳孔放大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宋先生崩溃大哭，“我不想的，我不想让小瞬死的，我只是不想让他离开我！” 小瞬也是个平常人家的孩子，他还有爱他的父母。 但宋先生看上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夜黑风高时，小瞬被宋家强行带走，为了以除后患，宋家父母找人杀死了小瞬的父母。 小瞬被宋先生关在家里，用铁链将他锁住。 这一次，宋先生表现出对小瞬异常的喜爱，超过以往任何一个小男孩儿。 宋先生也因为小瞬的出现变得渐渐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但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宋先生每天都将小瞬打得奄奄一息。 不过好在，小瞬痛苦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宋先生三十岁生日那天，眼中满含绝望的小瞬被彻底打死。 “小瞬……”宋先生哭完后红着眼睛跪在白玉霭面前，“我还没有和他道歉，求你了。” 白玉霭冷眼看着宋先生，他并不想帮宋先生，但他想帮小瞬。 “他对你满是憎恨，能不能做出灵木偶暂且不谈，就算做了出来，不出两个月，除非有人血供着，不然，他还是会变成一个普通木偶。”白玉霭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宋先生一听这话便知道白玉霭这是动摇了，“你做着，只要能做出来，我就用我的血给他供着。” “你想好了吗？”白玉霭眉稍微扬。 宋先生毫不犹豫，“我想好了！” 白玉霭看了宋先生和小瞬的过去，惊讶地发现，在宋先生将小瞬带走之前，小瞬是见过宋先生的。 甚至说，小瞬在最懵懂的年纪，早已对宋先生芳心暗许。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心上人不止不认识自己，还带着人和刀，看破了他家大门，将他砍得家破人亡。 至今为止，宋先生都不知道这些事。 当然，白玉霭没那么好心，自然也不会告诉宋先生。 一般来说，像小瞬这种被爱人杀死的人，即使变成灵族，也是带有极大怨恨的那一类，很难做成灵木偶。 即使做成了，也会不断吸取宿主的精气。 但没想到的是，制作小瞬的灵木偶很顺利。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小瞬已经原谅了宋先生。 要么就是，小瞬想要报仇。 但这些事，白玉霭基于私心，并没有告诉宋先生。 “所以，我现在就是小瞬的宿主吗？”宋先生看着眼前精致得和活着时的小瞬一模一样的木偶，惊讶地提了提手上的丝线。 白玉霭点了点头，交代好灵木偶的护理注意事项后便走了。 一个月之后的今天，昔日即使有些狼狈，但依旧风采照人的宋先生，现在坐在白玉霭对面，就像老了十岁一般。 “这些日子，他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昨天晚上，他突然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几块。”宋先生眼珠里满是血色，手中宝贝地捧着几块木头。 白玉霭早就料到了，“你还想他继续做灵木偶吗？” 要让小瞬活过来是不可能，宋先生只想让小瞬陪在他身边，于是疯狂点头。 “那就好。”白玉霭笑了笑，让宋先生伸出手来。 他取了几滴宋先生的血，又将木偶复原，叮嘱道，“一日三次，一次不可少，用你的血给他养着。” “我知道了。”宋先生看着复原的木偶，眼中再一次亮起了光。 白玉霭走了，走之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宋先生，嘴唇上下一动，吐出两个无声的字。 ——永别。 第608章 木偶（五） 处理完宋家的事，白玉霭又去了趟中药铺子，买了几味药材。 回到家的时候，白玉霭不着急吃饭，而是烧了水，准备先泡个澡。 买来的药材被他放在浴桶里。 现在是夏季，白玉霭穿得很凉快，三两下便将身上衣物尽数褪去。 不常出门的白玉霭皮肤又白又嫩，连脚趾都泛着红。 “哗啦——” 随着水声响起，白玉霭整个人都没入了药浴。 他剪着短发，但额前的头发已经许久未曾修剪，低头的时候便会将他的眼睛遮住。 “舒服。”白玉霭感叹了一声，抬手支在木桶边上防止自己滑下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白玉霭的屋子保持着最初的结构，浴桶外放置了个屏风。 屏风外原本该没人的，毕竟白玉霭这小四合院就他一人居住。 此刻的屏风后却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他的目光落在白玉霭那颗黑色的脑袋上，手指轻轻地抚摸在屏风上。 就好像在抚摸的是屏风那头被药水包裹的白玉霭…… 洗完澡之后，白玉霭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又将棠鸦清洗后放入了盒子。 今天的白玉霭也没着急着睡，而是从书架上取了几个粗糙的提线木偶，自己坐在床头前自娱自乐地走了台戏。 白玉霭玩累之后也没将那些木偶放回去，直接抱在怀里便沉沉睡去。 等白玉霭呼吸变沉之后，鸾奚才钻了出来。 “丑东西。”鸾奚将白玉霭怀里的糙木偶抽了出来，小声骂了一句，又脱下衣服和鞋子钻到白玉霭怀里。 白玉霭每次泡完药浴，睡得都比平时要沉。 鸾奚知道这一点，所以比平时更加无顾忌，直接抬起白玉霭的手臂，让自己钻进了白玉霭的怀里，嗅着白玉霭脖颈间的味道勾起了唇。 “主人，好多天没帮你纾解了。”鸾奚在白玉霭的胸前蹭了蹭，游蛇般的手指往下腹探去。 “鸾奚帮帮你好不好？” 说罢，鸾奚张口朝白玉霭吐出口粉色的气团。 原本微蹙起眉头的白玉霭又舒展开了面容，甚至随着鸾奚的动作露出满足的笑来。 看着白玉霭即使没有清醒，但依旧被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样子，鸾奚也很满足。 等鸾奚那纤长白皙的手指沾上东西之后，鸾奚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最开始鸾奚的确是个普通木偶，没有神识。 但在某一天夜里，白玉霭在外忙了一天回来，直接揪着满月睡了过去。 半夜白玉霭起了高烧，烧得满脸通红。 鸾奚便有了意识。 或许更早之前他就有了意识，但他自己没意识到，只当自己是个普通木偶。 第一晚化形照顾完白玉霭之后，鸾奚有些犹豫，要不要让白玉霭知道自己有了神识。 但一想到那些白玉霭做完之后有了神识的木偶都被送走的样子，鸾奚咬了咬牙，躲到木头身子里继续装死。 不过他还是每天晚上都会趁着白玉霭睡觉偷偷跑出来。 鸾奚的世界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主人白玉霭。 有时候他可以盯着白玉霭的脸看一夜，有时候也会学着白玉霭的样子从书架上找书来看。 本来纯澈如白纸的鸾奚却能看懂白玉霭那些书，甚至将理论知识都学得差不多。 作为小木头疙瘩，鸾奚原本是不晓得床第之事的。 但一月之前，白玉霭带着他去宋家，为了制作小瞬的灵木偶，白玉霭便在宋家歇下了。 鸾奚觉得无聊，四处转了转，在书架上瞧见本奇异的书，之后木头脑袋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开窍。 不过至今为止，小木头最为越界的也只是在夜里偷偷替白玉霭疏通公粮。 因为鸾奚发现，他这小主人，比他这木头还木头，甚至都没主动解决过那方面的需求。 不过鸾奚自觉自己是个体贴的小木偶，所以便主动帮累了一天的主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才不是其他那些笨兮兮的蠢木头。 第609章 木偶（六） 醒来的时候，白玉霭只觉得神清气爽，但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满足又有些空虚。 起身将衣服穿好后，白玉霭将这奇怪又矛盾的情绪归结于因为私心擅自更改了他人的命格，因此也没多在意。 “今天谁陪我出去呢？”白玉霭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手撑着下巴打量着他的宝贝木偶们。 今日无事，要去携月阁坐镇。 白玉霭是个没主见的，最后从床底下掏出两块木块，在手心焐热之后放在嘴边念了两句，最后掷到地上。 木块落到地上，摇晃了几下便定住了。 “就你了，禾蕴。”说着，白玉霭便将名叫禾蕴的木偶取了出来。 白玉霭每每去携月阁，张老板都会派人来接，今天也不例外。 刚一跨出门，便有人等在门口。 灰尘扬起，白玉霭的气息消失在四合院四周。 红色的丝线源源不断从盒子里冒出来，最后停在白玉霭那方小书桌前。 掷完之后，白玉霭将木块放到了小书桌上，用檀木盒子收了起来。 鸾奚抬手在檀木盒子上戳了戳，带着怨气，“为什么不带我，笨木头。” “带那些木头疙瘩有什么用？” 戳了两下，鸾奚又觉得无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跑到白玉霭的衣柜里吸吸衣服上残留的白玉霭的味道。 最后玩累了，鸾奚又抱着白玉霭的枕头坐在台阶上，聚精会神地望着门口的青苔。 而那头的白玉霭，刚到携月阁便被人拦住了。 “白先生，你为什么不见我？”程曜安手里捧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堵在携月阁门口不让白玉霭进去。 白玉霭生得漂亮，程曜安也不是个丑的，站在人群中格外明显，更何况携月阁人流量又大，程曜安手里还抱着一束显眼的花。 “我们进去说。”白玉霭不愿意做供人观赏的猴子，将怀里的木偶抱紧，低下头垂着眸避开周围人的目光说。 白玉霭低头的时候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量似乎让他很不自在，脸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好。”程曜安比白玉霭高上一些，垂眸便能看到白玉霭这副娇艳的样子，喉头下意识紧了紧。 他给白玉霭让开了位置，顺带挡住了旁人对白玉霭探究的目光。 张老板今天不在店里头，但他给白玉霭安排了单独的休息室。 白玉霭早上的戏还没开始，他便带着程曜安进了休息室。 “程少爷是有什么事吗？”白玉霭抱着木偶，站在桌前，开门见山。 他并不打算多留程曜安聊天，便也就没请人坐下。 程曜安可没这个眼力见，他将花束放在桌上，自顾自做到凳子上，还给自己和白玉霭各倒了一杯茶。 “白先生，你为什么老躲着我？”程曜安眉眼弯弯，将茶杯摆到白玉霭面前。 但白玉霭并没有接。 程曜安也不在意，低头喝了口茶，自顾自地说。 “好香的茶。”程曜安将茶杯放下，目光看向白玉霭怀中的木偶，不是那天那个红衣木偶，这也让程曜安松了口气。 “白先生，你谢谢你救了我。”见白玉霭一直站着不坐，程曜安也站了起来，走到白玉霭身边，试图靠近。 白玉霭不喜欢程曜安身上的香水味，抱着木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父母给的钱够多。” 救程曜安也是因为他爹妈有钱。 “但你还是救了我。”也不知道听懂白玉霭的意思没有，程曜安继续靠近白玉霭，“从见白先生的第一眼，我就沦陷了。” “白先生让我不要出去厮混，我能做到。” “要是家里多了白先生这样一个美人，我哪里还舍得往外跑？” 说着，程曜安在白玉霭颈间深深嗅了一口，甚至像是飞叶子的瘾君子，在吸入白玉霭的清香后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发出战栗。 白玉霭被那让人发麻的气息吓得连连后退，嘭地一下撞在墙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白玉霭脸色很不好看，沉着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发怒。 程曜安收回了原本要安抚白玉霭的手，保持着安全距离，“我知道。” “白先生，我喜欢你。” “白先生，该您上台了！” 门外传来张老板的声音。 程曜安看着白玉霭，似乎还想做些什么。 等了几秒没听到白玉霭回答的张老板联想到刚刚的声音，直接推开门进来。 一抬眼便见到了程家的二少爷。 “这是……” 第610章 木偶（七） “麻烦张哥送这位程先生出去。”白玉霭抱着木偶低着头迅速挤到张老板面前，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后台去了。 留下张老板和程曜安四目相对。 白玉霭这些年在携月阁，虽然没怎么公开露过脸，但见着白玉霭的人都喜欢黏上来。张老板也早已习惯替白玉霭处理这些过度热情的追求者。 “程先生，这边请。” 张老板礼貌地把人送了出去。 反正现在白玉霭也不在这儿，程曜安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好脾气地跟着出去了。 但程曜安还是出去了，去了前台，给自己在携月阁订了个房间。 大客户能在携月阁住宿，程曜安砸了不少钱，直接和白玉霭的休息室在一层上。 顾客是上帝，张老板也没有撵人的理由，便将这件事告诉了白玉霭。 正收起木偶的白玉霭点了点头，又说，“这段时间不用接送我，我自己来，自己回去。” “也好，避着点那少爷。”张老板赞同地点点头。 本以为住进了携月阁，程曜安便能再次堵住白玉霭，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等他往后台蹿的时候，才被人告知白玉霭已经走了。 程曜安一直守在出口，怎么可能没看见人呢？ 此刻白玉霭已经顺利到了自己的小四合院。 还好今天带的是禾蕴，虽然禾蕴没有神识，但白玉霭可以操控着禾蕴一起隐身，甚至可以让禾蕴带着他瞬间回到家里。 看来这些天，都得带着禾蕴出门了。 “我回来啦。”白玉霭喊了一声，没人应他。 忘了，那个人不在了。 白玉霭摆了摆手，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几根透明的丝线在空中浮现，随着白玉霭手指速度的加快，更多的丝线出现在空中。 白玉霭的四合院被一棵高大的榕树遮蔽，旁边的人看不到院子里的场景。 不然，一定会被院子里几个没有脸的人给吓死。 其实那也不是人，是白玉霭没做完的木偶。 踏出房门之后，一个个关节僵硬的木偶变成了灵活的人类，只是他们都没有脸，也发不出声音。 先出门的四个木偶往院子里的房间走去，找出角落里的洒扫工具，开始上上下下清扫。 还有个围着围裙的木偶往厨房去。 还有三个往白玉霭处走来。 白玉霭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趴在其中一个木偶背上，另外两个木偶一边一个，给白玉霭脱鞋。 “哎？怎么是你？”白玉霭靠在舒服的布料上，没一会儿便觉得不对劲。 他这些用来使唤的木偶都是半成品，身上的衣服都很粗糙。 但背着他的这个木偶却很精细。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鸾奚。 但鸾奚棠鸦禾蕴之类的，白玉霭一般不会使唤他们。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没注意，这才不小心操控了鸾奚。 白玉霭继续闭上眼睛，在鸾奚的木头脑袋上摸了摸，“抱歉啊鸾奚，我累糊涂了，还要辛苦你，那明天就不带你出去受累了，让你在家好好休息。” 说完之后，白玉霭将自己缩在鸾奚背上舒舒服服睡去。 因此便没注意到鸾奚这小木头在听到白玉霭说不带他出去之后僵硬了几秒。 懊恼不该耍小心机主动跑出来的鸾奚郁闷地和另外两个没神识的木偶站在白玉霭床前，看着他累得呼呼大睡的主人。 忽然间，一股陌生的香味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卷进了鸾奚的鼻尖。 鸾奚下意识拿起被子给白玉霭盖上，后又俯身趴在白玉霭身上嗅了嗅那味道。 这味道……其实并不陌生。 是程家那个傻子。 鸾奚眼眸一黯，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看来姓程那小子并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咔哒——”做饭的小木偶推开门进来。 守在床边的另外两个木偶推了推白玉霭。 白玉霭睁开眼睛的时候，鸾奚变回了正常的木偶大小，落在他的床尾。 和眼前这些半成品木偶不一样，操纵鸾奚这类木偶需要动用白玉霭很多精力，没有白玉霭的支撑，即使鸾奚能动起来，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变回普通木偶。 吃完饭之后，白玉霭又让几个木偶在院子里转。 有些时候，白玉霭喜欢一个人待着，有些时候又喜欢热闹。 但他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这些木头疙瘩和精致的丝线。 白玉霭便会让木偶们在院子里弄出些响动，以此来模范人类的动静。 听着木偶弄出的脚步声，白玉霭进入了梦乡。 许久不曾出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主人，你身上好臭。” 第611章 木偶（八） 才不管白玉霭会不会醒来，鸾奚气呼呼地把守在白玉霭床前的两个木偶都撵走了。 笨重的鸾奚趴在白玉霭身上，使劲蹭了蹭，试图在白玉霭身上蹭上自己的味道。 但蹭了一会儿，鸾奚又挫败地站了起来。 他身上似乎没有味道。 最后，鸾奚又回到白玉霭的檀木盒子面前，抬手在上面点了点。 看着染上红光的檀木盒子，鸾奚抱着手臂满意地扬了扬下巴。 这下明天主人再掷木头的时候，一定会掷出他。 但鸾奚没想到的是，白玉霭第二天直接带着禾蕴出门了。 这让鸾奚很不爽。 木头疙瘩烦躁地在门槛上踩了几脚。 平时张老板派人接送白玉霭，人都是从正门进去的。 现在白玉霭自己活动，凭借着禾蕴的优势，直接便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而天还没亮便守在门口的程曜安，望眼欲穿，却连白玉霭的衣角都没见着。 等听着里头传来鼓掌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扑空了。 “二少爷，您这样，要是让大少爷知道……” “闭嘴，大哥没回来，他不会知道的。”程曜安让人弄了不少玫瑰，将携月阁门口都摆了个遍。 等陆陆续续有客人出来的时候，程曜安便晓得这是早上那一场结束了。 “白先生，别躲着我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程曜安站在携月阁前对着里头喊。 他打听好了，今天白玉霭要在携月阁待上一天，中午必然是不会走的。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驻足停留，好奇地看着那摆了满地的花，嘴里讨论着程曜安口中的白先生是何许人。 “真是个难缠的二世祖。”张老板拍了拍烟枪，站在二楼的窗子前对白玉霭说，“要不我找人下去把他轰走。” 张老板知道白玉霭有其他工作，身份敏感，不便于这么张扬地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白玉霭看着程曜安，对方却看不到他，只顾着一味地在下头剖白自己对白玉霭的心意。 程曜安不止搞了玫瑰花，还派了几辆车在携月阁转。 不等张老板带着人下楼撵人，这件事便传到了程家宅子里。 一辆黑车停在了程曜安面前。 原本张扬的程曜安一见那车牌便脸色大变，立刻让手下收了花，恭恭敬敬地站在车前。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程曜安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车子里的人。 站在楼上的张老板开始看戏，“这是谁，居然能治住这纨绔。” 车窗降了下来，露出张明艳动人的脸。 “嫂子？”程曜安震惊，“大哥呢？” “他让我带你回去。”女人开口解释，眼中含着笑，“二少爷阵仗不小啊。” 说罢，女人的目光在手下还没来得及收完的玫瑰上扫了一眼。 程曜安立马夹紧尾巴认错，“我错了嫂子，马上和您回去。” 紧接着，手下处理完路上的花，看着自家嚣张跋扈的二少爷乖得像只鹌鹑似的上了车。 看热闹的路人觉得没趣，便也就散开了。 车子启动前，后座上的女人忽然回头，看向二楼，与站在窗前的白玉霭对视了几秒，很快便将车窗降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程曜华的妻子啊。”张老板感叹道。 闻言，白玉霭看向张老板，“程曜华……的妻子？” “对呀，刚刚一时没想起来，这程家有两个儿子，只不过大儿子一直在外地，很少回来。” “刚走这位，是大程少爷的妻子，叫什么来着？”张老板挠了挠头，“哦，想起来了！叫尹梦姝。” “尹梦姝？”白玉霭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辆走远了的黑车，若有所思。 “怎么？你见过？”张老板看白玉霭神情不对，八卦地探头询问，“不会是你老相好的？” 白玉霭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我的。” 第612章 木偶（九） 白玉霭见过尹梦姝，不过那个时候对方还不是什么程家大少爷的妻子。 漂亮张扬的女人站在那个人身边，她说她叫孟姝，已有良配。 但这良配，绝对不是什么程家大少爷。 那个人已经很久没到他的四合院喝茶了。 白玉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里打算着什么时候要去会一会这位程夫人。 早上程曜安闹了那么一出，下午听戏的人也变多了。 都是慕名而来想要一睹白先生芳容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将万花丛中过的程曜安迷成那样。 但张老板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白玉霭在他这儿给人表演傀儡戏，他就要保证人的身份不受窥探。 大多数人来了，都是失望而归。 “老板，程大少来了。” 下人来禀报的时候，白玉霭正在和张老板吃茶。 “这……”张老板看向白玉霭。 其他人可以拒绝，但程曜华，多年在外，自立门户，所经手的生意覆盖方方面面，连张老板家里都要和对方有些合作。 “见一见。”白玉霭也不好总让张老板替自己得罪人。 很快，张老板为两人单独准备了个雅间。 程曜华身量比程曜安高上不少，白玉霭进去的时候就如同见了堵墙。 “白先生好。”与程曜安的肆意张扬不同，程曜华更加沉静，五官更加深邃，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曜安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白玉霭手里抱着禾蕴，目光在程曜华身上扫了几秒便很快又离开了。 同程曜安交谈时一般，白玉霭也不打算坐下来和程曜华聊天，说完便要走。 “程先生管好自己弟弟就行。”白玉霭淡淡地说。 免得程曜安又去招惹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听到这话，程曜华眸色一变，不过未等白玉霭察觉便又覆上了温和的笑来。 “白先生说的是，是我管教不周。”程曜华再次道歉。 不过看着白玉霭似乎不想多聊，便又换了个话题，“白先生手中的傀儡好漂亮。” 说着，程曜华的目光落到了禾蕴身上。 白玉霭下意识将禾蕴往自己怀里送，不想让程曜华看。 “白先生别误会，我听说白先生能给人驱除邪祟，想要讨教一番。”程曜华眼中露出一丝为难，“说来惭愧，这事儿困扰了我许久，只是一直未能找到白先生这样的高人。” “要是白先生能帮助程某，程某必然重金感谢。” 一听重金感谢，白玉霭原本想要直接走人的心动摇了，最后坐到了程曜华对面的凳子上。 听说这程曜华可比程家老头有钱。 看着白玉霭的动作，程曜华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两人聊了快半个时辰程曜华才离开，张老板看着程曜华的背影，拉着白玉霭的手低声说。 “你要小心这程大少，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哪里不对？”白玉霭看得出程曜安那小子对他有非分之想，但这程曜华家中已经有了妻子，看上去也不像好这口的。 张老板是个喜欢姑娘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程曜华看白玉霭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猎物，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总之还是小心为妙。” “明白了，谢谢张哥。” 因为和程曜华聊了会儿，白玉霭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 他是个懒的，自然不愿意自己动手，偶尔自己做饭已经是体会生活，累了一天自然是交给小木偶们。 “辛苦各位了。”白玉霭睡之前将禾蕴收了起来。 程曜安被逮了回去，接下来应该没人再来骚扰他，禾蕴跟着他出去了好几天，也该让小木头休息休息了。 “晚安各位。”白玉霭睡眠很好，没多久便陷入的沉睡。 而那躲在榕树上的鸾奚也跳了下来，站在满是讨厌气味的主人床前，一脸愁苦。 明天他一定要跟着主人出门。 讨厌的禾蕴已经跟了主人好几天！ 正当鸾奚犹豫着要不要在禾蕴身上做点手脚，让白玉霭明天没办法把禾蕴带出去的时候，他看到盒子里上完了药水的禾蕴。 看来这是明天不带禾蕴的意思。 这下鸾奚又高兴了，坐到书桌前去检查白玉霭的小木疙瘩。 心里默念主人明天一定要带自己出门。 第613章 木偶（十） 不出鸾奚所料，第二天白玉霭出门之前又拿出他的两个小木块在那儿掷。 在鸾奚的作弊加持下，白玉霭出门的时候带上了鸾奚。 很久没和主人一起外出，鸾奚很兴奋，但他也时刻谨记绝对不能在主人面前暴露自己有神识的事。 不然他就会像其他灵木偶一样，被主人送走。 除了主人，他谁都不要。 像往常一样，白玉霭带的是鸾奚，因此走的也是鸾奚的戏。 一个个细线将白玉霭的鸾奚连接起来，鸾奚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在白玉霭的操控之下。 下了戏后，白玉霭在休息室吃饭，吃完没多久张老板便进来了。 “有位姓宋的先生找你。”张老板将手里的盒子放到了白玉霭面前，“但你当时在上戏，他便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白玉霭瞥了眼木头盒子，问，“宋先生人呢？” “走了。” 等张老板出去之后，白玉霭才打开了那个盒子。 和他院子里放木偶的盒子大小差不多，只不过没有白玉霭的盒子精致。 那是曾经盛放小瞬灵木偶的盒子。 不用打开，白玉霭都已经明了里面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清秀的小木偶变了个样子，上面放了张纸条，娟秀的笔迹留下个“瞬”字。 合上盒子之后，白玉霭从怀里掏出个明黄色的木棍，就着屋子里的烛台将木棍点燃。 一团蓝色的火焰燃起。 等火焰明得差不多，白玉霭便将蓝色火焰丢到了木头盒子上，连带着木偶一同烧毁。 蓝色火焰一碰上盒子便快速蔓延，将盒子烧出阵阵绿色烟雾。 顷刻间，木头盒子便被吞噬，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白玉霭又随手在休息室里找了几块之前留在休息室的木头，随意刻了个小人。 大手一挥，木头小人变成了个人。 白玉霭将脖子上的玉取了下来，交给木偶变的人，“给宋先生送过去，恭贺新生。” 等人走后，张老板又来了。 “程先生又来了。” 不等白玉霭问，张老板便说，“程大少爷。” 昨天程曜华说自己屋子里突然多了个木头人，他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奇怪，便就丢掉了。 只是他一回头，木头人又立在床头。 他丢了几次，都没能丢掉，木头人跟了他快三个月。 他一直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听说白玉霭会操控木偶，这才求着白玉霭帮忙。 昨天约好了今天带着木偶给白玉霭看。 “让程先生进来。”白玉霭觉得有钱不要王八蛋。 更重要的事，这种事，那位程夫人轻松便能解决，但却没帮程曜华解决，其中一定有隐情。 正好白玉霭想要通过程夫人了解一下那个人的行踪。 程曜华来的时候果真带着个木头人过来，只不过没那么张扬，而是放在个金丝盒里的。 “白先生要不要打开看看？”程曜华见白玉霭只是表面看了看，开口建议道。 白玉霭倒是没从木头人身上看出什么异常，下意识打开了盒子抬手感受了一番。 但手刚一碰到那木头人，便察觉出不对劲，立马收了回来。 “程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玉霭立马后退，将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鸾奚护在身后。 那木偶人上根本没有程曜华说的什么邪术，但却有极为猛烈的催情药。 只是稍稍一触碰，白玉霭便觉得浑身燥热，连视线都开始发烫发红。 见这药对白玉霭有用，程曜华便也就不装了。 “没什么。”程曜华站起身，一步一顿向满眼警惕的白玉霭走去，“只是我弟弟比较喜欢你。” “他很少有这么喜欢的东西。” “但我不希望他喜欢其他人胜过我这个哥哥。” 闻言，白玉霭瞪圆了眼睛，一时被程曜华的话搞得有些迷茫。 【我的cpu……】113也懵圈。 玉霭小狗摇头，【别吵，我在思考。】 “我相信，他不会喜欢一个被弄脏的人。” 此刻，白玉霭已经有些站不住。 程曜华贴近白玉霭，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迷离的白玉霭，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理解为什么他弟弟会痴迷白玉霭。 “有病！滚开！”白玉霭力气绵软，语气没什么威慑力。 程曜华想要对白玉霭动手，白玉霭先一步抬手往程曜华脸上招呼。 但在中途却被程曜华一把攥住。 “咦？这是什么？”程曜华的目光被白玉霭的手指吸引。 “咔嚓——”不等白玉霭把手抽回来。 只听一声脆响，程曜华将白玉霭左手上的小指掰了一半下来。 “原来你是个小怪物呀……” “唰——” 程曜华调笑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便闪过一抹红色，直击他的眉心。 第614章 木偶（十一） 鸾奚眼见着程曜华用力将白玉霭的小指掰下一瓣，像是扔垃圾一般将那截木头扔了出去。 那一瞬间，鸾奚察觉到自己的胸口猛然传来刺痛。 按理来说，鸾奚是个木头，他没有心脏，是不会疼的。 但等鸾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截被丢出去的木头已经被他攥在了手里，此刻正要往程曜华的眼睛上送。 他的一只手掐着程曜华的脖子，一只手拿着木头。 眼前的程曜华早已不复压制白玉霭时的嚣张，脸色被鸾奚掐成了猪肝色。 “鸾奚！不要杀他！” 白玉霭喘息得厉害，只觉自己浑身上下热得厉害，后背更是汗湿一片。 他不知道鸾奚怎么会突然变成人，脑子混沌一片。 但他知道不能让鸾奚杀人。 傀儡擅自杀人是要遭天谴的。 听到白玉霭的话，鸾奚只是犹豫了几秒，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听话。” 白玉霭撑不住了，最后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抬了抬手指，试图操作鸾奚的身体。 出乎意料的是，鸾奚果真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收起了身上的戾气。 “主人，请吩咐。”鸾奚将程曜华像死狗一般丢在角落里，快步走过来接住身体瘫软的白玉霭。 白玉霭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带我回院子。” “好。”鸾奚弯下腰，将白玉霭打横抱起。 白玉霭不知道，除了禾蕴，鸾奚也能瞬移。 自从有了神识之后，鸾奚便将身边木偶的技能都复刻了一遍。 小木头很快便带着他浑身燥热的主人回到了床榻。 “好热。”白玉霭已经失去了基本的认知能力，只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自己的木偶，甚至无暇思考这本该只是个普通木偶的事。 小木头出身的鸾奚浑身冰凉。 白玉霭抱上去后便不肯撒手了。 “主人别怕。”鸾奚将白玉霭揽在怀里。 脑子里回想起宋家看到了戏本，鸾奚笨拙地掀开白玉霭身上的衣服。 然后鸾奚又去掀自己的衣服。 等等…… 鸾奚低头看了眼自己。 主人似乎给他少做了些东西。 鸾奚看着蹭着枕头将自己蹭得发丝凌乱的白玉霭，心里感叹主人好粗心。 于是鸾奚从白玉霭床上起身，下床钻进了白玉霭堆放木头的房间。 从中找了块白玉霭珍藏多年的木头，自给自足。 男人嘛，资本要自己创造。 鸾奚的动作很快，他怕白玉霭难受，很快便带着新装备回了房。 “我来咯主人。”鸾奚有些激动，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但白玉霭被折磨得难受，像只八爪鱼般主动抱住了鸾奚。 于是鸾奚的大脑中天雷勾动地火，本不该是他这小木头疙瘩该了解的东西，一瞬间无师自通。 …… 药效在鸾奚的帮助下渐渐褪去，白玉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望着身前高大的男人，对方的长发在白玉霭脸上拂过，激起他脸上的痒意。 霎时，白玉霭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伸出绵软的手想要去推人。 鸾奚也察觉到了，但他以为白玉霭想要他的拥抱。 鸾奚乖巧地托着白玉霭的屁股把人抱了起来。 后背一阵酥麻，白玉霭再次在云端失去了意识。 鸾奚亲了亲主人的额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么做让他的胸腔很暖。 虽然他没有心脏。 …… 将白玉霭身上的药效悉数解除之后，鸾奚又想起件事来。 本来已经累得睡去的白玉霭又被鸾奚给用舌头舔醒过来。 “主人，我可以出去吗？现在，很快就回来。” 这一晚上白玉霭听着鸾奚问了很多句可不可以，全是些荤话，不答应还要被恶劣对待。 早已卸了力的白玉霭不想再被倒腾，根本没听清鸾奚在说什么，一味点头答应。 “去去去。” 第615章 木偶（十二） 第二天白玉霭醒来的时候，像往常一样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眯两秒。 但火辣辣的疼痛和腰部传来的酸软将白玉霭拉回了炙热的昨夜。 白玉霭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 身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扭头一看，一身红衣的男人正躺在他身侧。 白玉霭起身的速度太猛，扯到了对方的长发，直接将人给疼醒了。 “你……你是鸾奚？”看着眼前人熟悉的装扮，白玉霭瞪大了眼睛。 鸾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也跟着坐了起来。 他学着白玉霭的动作，和人面对面地坐着。 只是昨晚将衣服都脱了，现在身上的外袍随着他岔开腿的动作滑落。 “主人，是我呀。”鸾奚朝白玉霭歪头一笑。 白玉霭的目光落在鸾奚的衣服上，所以衣服滑落的时候白玉霭也跟着看过去。 看到鸾奚白皙修长的双腿…… “等等，把衣服穿好，腿……腿合起来。”白玉霭的脸腾地一下便红了。 鸾奚看着这样的主人觉得可爱，故意往白玉霭跟前凑，“好的主人。” 将目光从鸾奚衣服上移开之后，白玉霭看向鸾奚的脸，“你是什么时候有的神识？” “我不知道。”鸾奚一脸无辜，“主人被欺负，我就出来了。” 他撒谎，他怕主人把他送走。 所以，鸾奚的目光移向了白玉霭的左手小指，上面缺了一块。 鸾奚转移话题道，“主人也是木偶吗？” “不是。”白玉霭也看向自己的手，他将手指放到鸾奚面前，“我是人，你看，这是正常血肉。” 说完之后，白玉霭又去研究鸾奚的皮肤，“好神奇，除了没有人类的体温，你和人类一模一样哎。” “所以你是灵木偶吗？”白玉霭自言自语。 一听灵木偶，鸾奚立马攥紧白玉霭的手，眼中蓄起泪花，“主人你要送我走吗？” 还不等白玉霭说话，鸾奚先一步低下头，沮丧着脑袋，瓮声瓮气地嘟囔，“都怪我没用，没有留在主人身边的价值。” 说完，冰凉的液体便落在了白玉霭的手背上，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 “没有不要你。”白玉霭都顾不上去想一个木头疙瘩哪里来的眼泪，见着鸾奚一哭便手忙脚乱起来。 “你是我废了心思做出来的，怎么可能不要你。” “真的吗？”鸾奚猛地抬头。 制作鸾奚的时候，白玉霭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至少光从鸾奚的五官便能看出白玉霭的用心程度。 雌雄莫辩的一张脸，在晨光的照耀下红润透亮，细腻得如同羊脂玉一般。 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更是如同琉璃般灵动，含着那一包眼泪，红着眼尾，楚楚可怜地望着白玉霭。 湖水般的眼睛里，似乎再容不下其他，只盛得住一个人。 “真的真的。”白玉霭坚定地说。 若眼前的鸾奚是有人要的灵木偶，那白玉霭自然是要将他送回宿主身边的。 但看着鸾奚那与常人无异的一举一动，白玉霭心中也是疑惑，觉得鸾奚同一般灵木偶不同。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灵木偶，只是同灵木偶那般有了神识，甚至幻化出了人形。 莫不是木偶成了精怪？ 不管是什么，都是由白玉霭一双手造就出来的，都是自家孩子。 当初给白玉霭送材料来的人早已不见踪影，白玉霭也没法把鸾奚还回去。 “主人真好。”鸾奚将脑袋埋在白玉霭脖颈上，像小狗般蹭了蹭。 不蹭还好，这一蹭，白玉霭便想起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 “等等，鸾奚，你叫什么名字？”白玉霭虽然喊他鸾奚，但那是当初自己随口取的，还不知道小木偶是不是自己有个名字呢。 鸾奚停下了动作，眼珠一转，“我叫白鸾奚。” “……” “好鸾奚，你先放开我。”白玉霭被鸾奚蹭得有些不适应，连忙抬手将眼前这只大狗狗的脑袋抬了起来。 鸾奚不情不愿地坐端正，竖着耳朵听白玉霭说话。 “我记得我做你的时候，没做……那个东西。”白玉霭尴尬地清了清嗓。 他试图安慰自己眼前的只是一个小木偶，不懂人类之间的事。 但昨晚的画面历历在目，白玉霭又没办法说服自己鸾奚什么都不懂。 “但昨晚……是有的？”白玉霭耳根窜起一抹红，随着他的头越往下低，那抹红就越往脸上蹿。 鸾奚看着桃儿似的白玉霭呆了两秒，随后露出一脸空白的表情，“主人在说什么东西？” 第616章 木偶（十三） 看着鸾奚一脸清澈，白玉霭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 果然，小木头还是小木头，不懂人类的这些东西。 这样一来，白玉霭倒也没那么羞涩了。 只当鸾奚和其他木偶一般。 “就是这个。”白玉霭朝着那鼓鼓囊囊的地方指了指，“这是怎么来的？一开始就有的吗？” 鸾奚仿佛恍然大悟，一本正经摇头，“没有哦，它是自己长出来的。” 这下白玉霭震惊了，空白的表情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怎……怎么长的？”白玉霭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玉霭问。 113老脸通黄，［没听到，我聋了。］ 摇头晃脑的小木偶比手划脚地将荒唐的谎话输出，脸不红心不跳。 觉得这个理由异常不合理的白玉霭在对上鸾奚无辜的狗狗眼时动摇了。 小木偶怎么会说谎呢？ “那你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还说出那样让人无法启齿的话。 白玉霭矛盾极了，看向鸾奚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什么事？”鸾奚继续装傻。 白玉霭叹了口气，心道孩子不了解更好，免得他心里愧疚。 “没什么。” 就当白玉霭在思考该如何安置鸾奚的时候，眼前那张美艳的脸却突然放大。 “主人说的是我抱着主人，然后把这个……唔？” 白玉霭眼疾手快捂住了鸾奚的嘴。 ［他不要命啦？这种话是能在这个平台说的吗？］玉霭表情夸张。 113已经死了很久。 “这个不用细说。”白玉霭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鸾奚眨眨眼，表示那就不说。 等白玉霭一放开说，鸾奚就语出惊人。 “主人手把手教我的呀，你说让我去哪我就去哪，让我怎么放就怎么放，主人还夸我很能干呢！”鸾奚一脸骄傲地扬起脸。 白玉霭简直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虽然能记住一些片段，但细节白玉霭是一点也记不得，听着鸾奚这么说，简直羞愤欲死。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白玉霭扶额。 鸾奚却不依，“主人没错，下次我还会帮主人的。” 小木头一脸真诚，让白玉霭不忍拒绝。 但这只是嘴上不拒绝，行动上自然是不能再发生自己的傀儡给自己这样那样的事。 “好好好。” 白玉霭让鸾奚好好穿上衣服，又去找自己的衣服。 “主人在找什么？”鸾奚已经穿戴整齐，乖巧地蹲在床边看着白玉霭左探头右探头。 “我的……”白玉霭突然有些不适应屋子里有个会思考的，“内裤。” “哦哦哦。” 鸾奚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白玉霭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鸾奚拿着他的内裤进来。 “我把它洗了，现在干了。”鸾奚将内裤递给白玉霭，一脸求夸的小表情。 白玉霭伸出去接内裤的手差点没收回来，“以后我自己来，你不用干这些。” “听主人的。”鸾奚有自己的想法，但他嘴上还是要听白玉霭的。 昨天程耀华在携月阁闹了那么大的事，张老板很快便知晓，早上便派了人来看望白玉霭。 他知道白玉霭不喜别人拜访，便只是差人送了些上好的木材过来。 人来的时候白玉霭正在床上和那内裤斗争。 总觉得被鸾奚那双好看的大手碰过之后，那内裤怎么看怎么不像样。 因此当张老板的人来敲门时，见到的便是一身红衣，乌发倾泻脑后的鸾奚 “劳烦送进来一些。”鸾奚出不去四合院，只能让人进来。 那人见着鸾奚的模样呆滞了几秒，心神恍惚地给人把东西送了进去。 这之后，街坊邻居都传，白玉霭在家里养了个漂亮的高大媳妇儿。 白玉霭不常同街坊交流，别人也不至于在白玉霭耳边叨叨你家那媳妇如何如何漂亮，因此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个媳妇儿。 但有那么一件事，即使白玉霭不刻意去打听，也最终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程家二少爷死在了最有名的销金窟里，死的时候衣不蔽体，那玩意露在外头，软又塌，被不少人瞧见了。 这事儿传回程家，两个老人气得不轻，程家老大更是得了失心疯。 第617章 木偶（十四） “主人，怎么了吗？”见白玉霭听到程家两个儿子出事的消息后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鸾奚很不高兴，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蹲在主人面前。 白玉霭知道这两人出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尹梦姝，但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白玉霭的目光落到了鸾奚身上。 鸾奚的黑发披散开来，因为太长，还有几缕落到了地上。 原本鸾奚的头发是束起来的，但那晚之后，齐整的秀发被白玉霭扯得凌乱，之后便一直没再打理过。 注意到主人的视线，鸾奚也看向自己的头发。 “我不会弄。”鸾奚边说边用双手去捋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木偶怕热，鸾奚似乎不喜欢穿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只披了件外袍在身上。 抬手的时候，一节有力但又白皙的手臂露在外边。 白玉霭莫名想起夜里被这双手钳住的样子。 快速将脑子里的东西甩开之后，白玉霭拉着鸾奚进了浴室，“你能碰水的是？” 鸾奚伸手去碰水，“我还可以给主人洗衣服。” 毕竟已经洗过内裤了。 白玉霭偏开头不去看鸾奚，从一旁拿过洗浴用品给鸾奚洗头发。 “主人。”鸾奚眨着眼睛，有水珠沾在他瓷白的脸上，“你不给我洗身上吗？” “咳咳，你自己洗，我只帮你洗头，你自己看着怎么洗，下次就自己洗。”白玉霭不去看鸾奚的眼睛，心中默念鸾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哦，好。” 等洗完了头发，白玉霭帮他把头发盘了起来，又给鸾奚弄了些水，让人自己洗澡。 白玉霭就坐在院子里。 “哐当——” 没一会儿，浴室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白玉霭匆匆忙忙开门进去，只见鸾奚衣裳半褪，洗浴用品落了一地，水也洒出来不少。 “怎么回事？”白玉霭快步上前。 鸾奚一身狼狈，可怜巴巴地望着白玉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摔了一跤，把浴室弄乱了，对不起主人，我真没用。” 原本就没打算怪罪的白玉霭一见鸾奚这手足无措的样子，非但没有怒气，反而有些自责。 鸾奚不是人类，不了解人类的习性，不会洗澡很正常。 “没事，我帮你。”白玉霭跟着一起将地上掉着的东西捡了起来。 反正鸾奚只是一个小木头，什么都不懂的小木头。 白玉霭心无旁骛地往鸾奚身上冲水，脑子里研究着鸾奚变成人类的原因，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不等他后退，温软的嘴唇贴了上来。 白玉霭飞快跳开，捂住嘴巴，“你干什么？” “主人皱眉不开心。”鸾奚似乎被白玉霭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不知道白玉霭为什么要推开自己，“那天晚上主人说这样很舒服。” 白玉霭一愣，那天晚上？ 这样很舒服，哪样？亲吻吗？ 他到底教了小木头些什么？ “不，鸾奚，我没有不开心，你也不用这样，下次别这样了。”白玉霭心脏跳得飞快，眼神躲闪，不去看鸾奚那纯粹又炙热的目光。 他在鸾奚直白的目光中拿起毛巾给小木头擦身体。 “你看，像这样，把水珠吸干净，其他地方你自己擦。”给鸾奚擦完手臂上的水珠后，白玉霭借口上厕所便跑了。 留下鸾奚在后边用目光追随他。 白玉霭跑得太快，忘了鸾奚弄湿了衣服，也没想起来给小木头准备衣服。 所以当白玉霭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坐在窗边喝茶的时候，鸾奚裹着条毛巾进来险些把他呛死。 “你怎么不穿衣服？”白玉霭连忙捂住眼睛往后转。 鸾奚的脚步向白玉霭移动，“我的衣服湿了，我只有一件衣服。” “不像棠鸦禾蕴有好几件。”语气里还带着些小委屈。 闻言，白玉霭快速转过身，“抱歉，你先穿我的，晚上就给你做。” 当初做鸾奚的时候，衣料那些都是最好的材料，之后白玉霭便没再找到合适的布料给他做新衣裳。 在自己的衣柜里翻了一圈，白玉霭才发现，鸾奚比自己壮上好多。 他最宽松的就是白袍，可穿在鸾奚身上，还会露出一大截胳膊和脚踝。 像是穿了小朋友的衣服。 “那个，等我找到材料再给你做。”白玉霭看着眼前的鸾奚，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鸾奚穿着主人的衣服，上面都是白玉霭专属的味道，他觉得很舒服。 “没事，我很喜欢主人的衣服。” 第618章 木偶（十五） 虽然鸾奚说的是衣服，但白玉霭总觉得耳根发烫。 这些日子携月阁没什么事，白玉霭便也就没出门。 家里多了个人，白玉霭还有些不习惯。 其他的还好，添一副碗筷的事。他没想到鸾奚这家伙居然能吃人类的食物，还会做饭。 虽然有时候挺笨的，但有时候又怪像个人的。 不过最令白玉霭发愁的还是睡觉的问题。 当初住进这四合院的时候，白玉霭便只打算一个人住，其他房间里都堆满了杂物，想要快速整理出来，得花不少功夫。 虽然可以操控木偶来打扫，但白玉霭总觉得会有不少灰，而且他那些宝贝都是不能轻易移动的。 一旦移动了位置，他可能就找不到了。 “主人，我睡哪里呀？”鸾奚站在白玉霭的床前问，他的主人似乎并没有要让他一起上床的意思。 白玉霭呆滞了两秒，“你不能变回木偶回到盒子里吗？” “我怕黑。”鸾奚眉眼下垂，像只失落的大狗。 这是自己孩子，自己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上来。”白玉霭最后还是妥协了，拍拍身边的位置。 鸾奚乖巧又拘谨地躺了下去，将自己往外缩，似乎是不想占用太多地方。 “过来点，被子盖上。”虽然白玉霭不知道鸾奚会不会像人类一样生病，但还是盖上比较好。 “好的主人。” 鸾奚听话地拉过被子，不止给自己盖上，还给白玉霭盖严实了。 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白玉霭有些不自在，侧过身背对着鸾奚。 屋子里很安静，鸾奚没有呼吸声，白玉霭不知道鸾奚会不会像人类一样睡觉。 回想自己这些年干的事，白玉霭从没见过鸾奚这种情况，便在心里想了很多，想着什么时候找个高人请教一番。 还想到了那程家夫人——尹梦姝。 脑子里放了很多东西，不过白玉霭还是在胡思乱想中睡去。 听着白玉霭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鸾奚继续向那瘦小的身躯靠近。 他不喜欢主人背对着自己，于是大手一伸，将人捞到了怀里。 “主人。”鸾奚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低头怜爱地观察着白玉霭的睡颜。 小木偶不需要睡觉，他的注意力全在白玉霭身上。 连白玉霭一次睫毛的颤动都能让鸾奚高兴好一会儿。 他的主人好可爱，会小口小口地呼吸，被偷亲了嘴巴还会皱起眉头。 当鸾奚亲那根根分明的睫毛时，还能看到那主人下意识不高兴地噘嘴。 他的主人甜甜的，香香的。 鸾奚将捏了捏被子里白玉霭的手指，心里盘算着要把主人也像其他木偶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主人，你要出去吗？”鸾奚看着白玉霭吃完饭之后换了身衣服，立马贴上去。 白玉霭还不习惯突然被熊抱，有些抗拒但又不动声色地将鸾奚拉开，“去办点事。” “主人不带我吗？” “你这样，我怎么带？”白玉霭看向比自己还大上一号的鸾奚。 他办事身边都不会有其他人。 “我能变回木偶。”鸾奚一脸傲娇。 这次白玉霭是要帮一家人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叫魂，带鸾奚是最好的，鸾奚的摄魂最厉害。 “好，你变。” 最后，鸾奚开开心心地变回木偶跟着白玉霭出了门。 到地点的时候，白玉霭低头看向怀里的漂亮木偶，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见过活着的像人一样的鸾奚之后，白玉霭总觉得怀里的精致木偶缺了些灵气。 “白先生，你可算是来了。”家里的主人一见白袍，便匆匆忙忙来迎。 白玉霭抱着鸾奚跨过门槛，刚一进去，一股寒气便扑面袭来。 本能地，白玉霭的目光往寒气最盛的地方扫去。 家主也看向白玉霭所看之处，“那便是小女的房间。” 第619章 木偶（十六） 心地很好的白玉霭带着鸾奚在抓捕阿静的途中张牙舞爪地逮了几个孤魂野鬼。 “白袍鬼！” “救命啊！杀鬼啦！” 一群黑漆漆不成型的家伙被白玉霭操纵着鸾奚收到了袖子里。 “见过阿静吗？”白玉霭面色和善，将小鬼捏在手上礼貌询问。 小鬼瑟瑟发抖，“没……没见过。” “没用。” 没用的小鬼被白玉霭放在灯里养了起来。 白玉霭带着鸾奚来到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但这里鬼气太重，灵族也不少，很难确切地定位到阿静的位置。 所以他只能一路抓着路过的小鬼询问。 这片林子很少有人来，小鬼们张扬惯了，刚开始还想吓唬白玉霭，没想到白玉霭不但不怕，还会反过来吓他们。 “主人，那边有个鬼鬼祟祟的，我去给你抓回来。”怀里的鸾奚眨了眨眼睛，扭动着木头脑袋试图对白玉霭露出个可爱的笑来。 但木偶毕竟是木偶，即使是白玉霭自己创造出来的。 但往日的死物突然发出不是白玉霭操纵所导致的动静，多少还是有些奇怪。 “可以。”白玉霭压下心地的异样，往前方看去，试图找到鸾奚说的那个鬼。 但他还没找到，怀中的木偶突然动了一下，顷刻间化做千万缕红丝，往右前方飞去。 几秒之后，一身红衣的鸾奚手上拽着个腰弓背驼的鬼回来。 “见过阿静吗？”白玉霭问。 那鬼瑟瑟发抖，低着头不说话。 白玉霭伸出手指，对着嘴吹了一下，一股蓝色的火焰从他指间燃起。 “现在呢？说不说？”白玉霭一副你不说就把你烧得灰飞烟灭的架势。 “见……见过。” 怂鬼说了个大致方向，白玉霭便让鸾奚把鬼给放了。 “你怕火吗？”走到一半，白玉霭扭头来看紧跟在身后的鸾奚。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鸾奚还是点了点头。 白玉霭了然。 阿静坐在湖边，目光呆滞地望着湖面。 看不上不像一只会随时发疯咬人的灵族，很安静，和她的名字一样。 “你愿意和我回去吗？你家老头子似乎很舍不得你。”白玉霭上前和阿静一起坐在湖边。 鸾奚警惕地站在白玉霭身边，他跟在白玉霭身边这么长时间，即使之前没有神识，但有了之后他也没少见过灵族攻击人。 他担心看上去和蔼的阿静会突然暴起伤害白玉霭。 但阿静只是看了白玉霭一眼，浑浊的目光很快恢复了清明。 “我听人说过你。”阿静又将目光移向湖面，语气平淡。 但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她口中的人不是平常的人，而是那些灵族。 “能陪我坐坐吗？”阿静问。 白玉霭也不惊讶，看了阿静一眼，同样将目光投向湖面。 “嗯。” 那个委托白玉霭把阿静招回去做成木偶的老头姓盛，单名一个辞。 盛辞和阿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的，刚开始没有一点感情基础。 阿静人如其名，是个寡言的，在屋子里也不爱说话，但眼里有活，事事都能给盛辞安排好了。 作为商人，盛辞白手起家，里里外外都有得忙，有了阿静之后安心忙着外头。 早些年，家里催着两人要孩子，但那个时候盛辞和阿静没什么感情，也不愿意留下个孩子拖累。 后来家里人不逼了，盛辞倒是想要起孩子来。 只不过阿静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不好，实在不适合要孩子，两人便决定从外边生一个。 一年之后，盛辞抱了个女娃回来，交给阿静照顾。 女娃乖巧，阿静也很喜欢，当做亲闺女养在身边。 一养就是十年。 十年间，阿静身体越来越不好，盛辞也越来越忙，顾不上家里一妻一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阿静已经病入膏肓。 若是年岁上来得了病那也就当阿静命不好，但偏偏，当阿静看了市日医生，才发现自己不是生病，是中毒。 下毒之人，竟然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十来岁的小家伙，在亲生母亲的教唆之下给阿静下毒。 这事儿让盛辞知道了，一气之下将那小女孩儿撵了出去。 但女孩儿没走多久阿静便扛不住走了。 “我现在回去，有意义吗？”阿静平静地将过往铺展在白玉霭面前，眼神中满是困顿。 第620章 木偶（十七） 这话问白玉霭，他哪回答得上来，插手因果本就违背人伦，他只想给鸾奚做件好看的衣裳而已。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阿静似乎也的确不要白玉霭的回答，将目光从白玉霭身上收回之后，阿静站了起来，看向鸾奚，“我愿意跟你们回去。” 和以往白玉霭抓的灵族不同，死去的阿静并不排斥被做成一个没血没肉的木偶。 一切都很顺利。 盛辞拿到木偶的时候，一双浑浊的眼睛流下了泪水。 “多谢白先生。” 不用谢白先生，白先生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走出盛家之后，白玉霭将布料收到了袖子里的收纳袋里，目光看向怀里变回了木偶姿态的鸾奚。 “鸾奚，我困了。”白玉霭站在盛家大门口，在高大的红漆门之下，显得孤寂又瘦小。 被喊了名字的鸾奚其实一直在观察白玉霭，即使白玉霭不说，他也看得出主人似乎心情不太好。 “我背主人回去好不好？” 不等白玉霭回答，鸾奚便化成人身，转过身背对着白玉霭蹲下。 白玉霭没说话，看了会儿鸾奚宽大的背，第一秒觉得有些眼熟，第二秒开始神游，思考小木偶的背会不会太硬。 等白玉霭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被鸾奚稳稳当当地背着，走出了好长一段路。 怎么会不眼熟呢？白玉霭在心里嘲笑自己，鸾奚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照着那个人的样子做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像呢？ “主人，我的背会不会太硬了？”鸾奚冷不丁问这么一句。 白玉霭愣了两秒，还以为这家伙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了呢。 “还行。” “主人不高兴吗？”鸾奚又问。 白玉霭的呼吸打在小木偶冰冷的脖颈上，似乎还有湿漉漉的水珠。 “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累。”说着，白玉霭阖上了眼睛，靠着鸾奚的背放松了神经。 感受到白玉霭的心跳在自己背部有规律地律动着，鸾奚闭上了嘴巴，目不斜视望着前方，不再开口。 原本白玉霭只是闭上眼睛休息，没想到居然真的睡着了。 脑子里还惦记着坐在湖边的阿静，于是梦里也出现了阿静。 但当白玉霭再次走近的时候，阿静的脸却突然扭曲起来，一瞬间天旋地转，阿静的脸变成了个男人的脸。在湖水上飘起的雾气中，那张脸变得模糊。 “小白。”那人张口，像喊小狗一样喊白玉霭。 一阵冷风吹过，那张脸又变得清晰。 这次那人说话的内容变了，“主人。”他喊。 眼前人变成了鸾奚。 “主人醒了？”那张脸在眼前放大，根根分明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浅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白玉霭红得异常的脸。 这不是梦，他醒了。白玉霭告诉自己。 但他的嗓子像是被水泥封住，无法发出声音来。 手脚也软得不像话，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但身体里却似乎蕴含着一股热能，从上到下不停流窜，像是要从内部冲破，将白玉霭整个人烧毁一般。 见白玉霭一脸难受地皱着眉头，鸾奚也跟着皱起了眉，“主人，你好像中毒了。” 倒不是中毒。 白玉霭脑子时而清晰，时而混乱。 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和那天碰了程曜华送来的木偶一样，这是中了些虎狼之药。 “鸾奚……” 费尽了力气，白玉霭才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但只是这两个字就足够他汗湿全身。 “我在呢主人，需要我做什么吗？”鸾奚的声音有些低沉，在白玉霭的耳边转了好几圈。 头顶的灯光变化万千，白玉霭偶尔不自觉闭上眼睛，只觉得花白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意识像是被堵住一般，他的大脑失去了连续性的思考能力。 他的牙齿被撬开，舌头自主移动，一些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语溢出来，飘到了鸾奚耳朵里。 衣服落了满地，鸾奚虔诚地跪在床前，将自己冰凉的胸膛抵在主人火热的身躯上。 “别怕，主人。”鸾奚低头轻轻安抚幼鸟一般战栗恐惧的白玉霭。 …… 鸾奚可爱的小主人像是摇摇欲坠的雨滴。 某一刻，两人似乎转换了角色，鸾奚变成了那个支配者。 第621章 木偶（十八） 这次深入的学术探讨进行了很久，等鸾奚起身去洗衣服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白玉霭身上沾来的邪祟已经被鸾奚用阳刚之气祛除，只不过制作灵木偶耗费心神太过，人一直不曾醒来。 闲着没事，鸾奚洗完衣服之后又在院子里转。 他出不去，但能给自己找乐子。 院子里除了木头，最多的就是书。那些木偶鸾奚都是看不上的，在他眼里都是一些没有脑子的蠢东西。 所以鸾奚很喜欢扒拉白玉霭的书。 找了半圈，鸾奚最后随手拿了一本，便坐在床前看，边看书边看白玉霭。 原先他看书只是打发时间，并没有多用心，直到他看到书中对傀儡师的介绍。 其中有那么几页，讲的就是以制作灵木偶为生的傀儡师。 这一类傀儡师一般终身不成家，一来是因为日日对接的是阴间事，一般人不愿意同这类傀儡师接触，二来，这类傀儡师都是有固定伴侣的，即使不成家，也不会孤独。 制作灵木偶，需要抓捕灵族，再通过精巧的技艺，将灵族制作成木偶。 一般来说，这都是两个人分工协作，一人抓灵族，一人来制作。 看到此处，鸾奚再次将目光落到白玉霭苍白的脸上。 如果抓捕和制作都由一人来完成，既会让人元气大伤，还会有损寿命。 对比白玉霭制作木偶时的熟练和抓捕灵族的生疏，鸾奚又想起那天晚上他偷偷跑出去，在程家遇到的那个女人说的话。 所以，白玉霭以前应该也是有个搭档的，对方抓捕灵族，再由白玉霭制作成灵木偶。 但现在只有白玉霭，没有其他人，所以每次制作完灵木偶，白玉霭才会这么消瘦。 “以后都不做了。”鸾奚将书放下，抬手抚摸着白玉霭的短寸。 看得出来，每次做完灵木偶，白玉霭都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不然也不至于被这么拙劣的方式放倒。 而且白玉霭恢复得很慢，上一次帮小瞬做了灵木偶之后，一直到程曜华对他下手，他的精力都没恢复多少，但至少那个时候白玉霭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这一次，白玉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算计的。 一路睡在鸾奚背上，身体缓缓发热。要不是鸾奚发现白玉霭过分主动地抱住了他，又对着他吹热气，还不一定能发现白玉霭的异常。 连夜里，白玉霭都没真正意义上地清醒过一次，一直在任由鸾奚摆弄。 鸾奚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让自己变强一点，保护好白玉霭。 但在白玉霭昏迷的第三天，鸾奚却改变了主意。他甚至不希望白玉霭踏出四合院一步，想要把白玉霭养起来，不去做危险的事。 最好也不要接触那些让人讨厌的人类。 “主人，你醒啦？”鸾奚的注意力一直停在白玉霭身上，见着对方睫毛动了一下，便感知到人要醒。 白玉霭果然在挣扎间醒来，但眉宇间满是病气，没有一点精神气。 “鸾奚？”白玉霭昏沉得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小木偶变成了人类这件事，恍惚间还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 但很快，白玉霭便清醒了。怎么可能会回来呢，就算回来了，也不一定会想要见他。 想到此处，白玉霭又想起了程家的尹梦姝，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程家看看人。 听到白玉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自己，鸾奚可高兴了，像小狗一样蹲在白玉霭跟前，“主人，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白玉霭摇摇头，但其实还是很难受，但这是没办法缓解的。 捕捉灵族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除非祖上就是干这个的，命格合适才能做得了。 但白玉霭知道他自己是不合适的，看看自己现在这副连抬起眼皮都费劲的样子就知道。 更何况，白玉霭是见过真正适合这行的人的。 “给我弄点吃的。”白玉霭抬眼看向鸾奚，原本想要问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但猛然之间，一些零碎又暧昧的记忆涌入脑海，他想要说的话卡住了。 鸾奚若有所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怎么了？” “没，没事。”白玉霭不自在地收回了视线。 鸾奚眼眸一深，没再追问，起身便往厨房走，“主人想要吃什么？” “清淡点就行。” “好。” 鸾奚自己不敢碰火，在厨房都是指挥着白玉霭的那些笨蛋木偶做的饭。 很快便做了几个白玉霭喜欢的小菜过来，怕白玉霭没胃口，还让小木偶熬了些粥。 白玉霭的确没怎么碰菜，喝了几口白粥，还喝得十分艰难。 “主人，不想吃我们就不吃了好不好？”看了会儿，连木头鸾奚都看出白玉霭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但却还在硬塞。 每吃一口，白玉霭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甚至严重的时候还要咽口水，把呕吐的欲望压下去。 “不吃了，我休息一下。”说着，白玉霭妥协般将食物放到鸾奚手上，倒回到床上开始大口呼吸。 鸾奚看着心疼，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第622章 木偶（十九） 鸾奚把收拾厨房的事交给了其他木偶，端着杯热水回到白玉霭跟前。 “主人，难受喝点水。” 白玉霭疲惫地扫了一眼鸾奚手中的水杯，胃部陡然一缩，“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主人！” 鸾奚吓坏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杯，快速上前扶住不断往下掉的白玉霭。 他将白玉霭圈在怀里，防止人吐着吐着掉下去。 仅仅只是几天的时间，白玉霭似乎变瘦了不少，后背的骨头像是蝴蝶的翅膀，随着白玉霭一声声呕吐，似乎下一秒就要飞走了。 鸾奚抓着主人的手，那双手也同样用力地抓着他。 他吐得太厉害了，只能靠抓着点东西来支撑自己。 “没事，没事。”白玉霭吐到实在吐不出来，但胃部还在不断收缩，像是被人一把捏住，胡乱揉搓过一般。 现在连呼吸都扯着胃部和心脏。 看着难受地靠在自己怀里的白玉霭，鸾奚更加笃定，他的小主人需要保护，需要静养。 “会没事的。”鸾奚熟练地给白玉霭顺气，就像做过无数次一样，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照顾白玉霭时的从容。 他在安慰白玉霭，即使他知道白玉霭现在难受得厉害，可能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 “嗯。” 白玉霭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在回答鸾奚的话。 等着白玉霭彻底安定下来，鸾奚坐不住了，又绕回了书房。 四合院是白玉霭的地盘，鸾奚在里面活动不会受阻，但他出不去。 他也不想出去，他更不想让白玉霭出去。 明明那天去盛家之前，白玉霭还生龙活虎的，没想到就只是做了个灵木偶就突然病成这样。 鸾奚不是没想过给白玉霭找人类的大夫看看，但白玉霭说那些对他没用。 只能靠自己恢复。 鸾奚知道白玉霭能自己恢复，但他的本能告诉他，这样不好，他见不得白玉霭难受，更不希望白玉霭一次次去忍受这些不该经历的痛苦。 最后，鸾奚的脚步停在书房门口，要是他没记错，这里有一本书，可以让他的主人乖乖地待在四合院里不出去。 白玉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身上很干爽，白玉霭想起了从盛家回来的那天晚上。 又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这次的药和上次被程曜华下的是一样的，他见过失心疯的程曜华，抱着他弟弟的衣服呆滞地坐在家门口，等着他弟弟回来。 所以这药万万不可能是程曜华给他下的。 左右想来，只有可能是一个人，但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给他下这种东西。 “咔哒——” 就在白玉霭沉思之际，房门被推开了，一身红衣的鸾奚端着饭菜进来。 一对上白玉霭那双清明的眼睛，鸾奚便知道主人这是清醒了。 “主人，你终于醒了！” 四目相对不到半秒，鸾奚的眼睛便红了起来。 快速上前将食物放到小桌子上之后，鸾奚跪倒在白玉霭面前，双手攥住白玉霭纤长的手指，又低头将脸埋进了白玉霭手心。 不用说些什么，一见鸾奚这个模样，白玉霭便知道小木偶这是吓坏了。 “我没事了，是不是吓到你了？”白玉霭任由鸾奚在自己手上蹭着，脑海里下意识回想起对方在其他地方蹭的样子。 白玉霭老脸一红，低头看向鸾奚的发顶。 现在的鸾奚和床上的鸾奚，简直判若两人。 “主人没事就好。”鸾奚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白玉霭，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我很想主人。” 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木头，白玉霭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耐心地哄了小木头一会儿。 等把小木头哄好了，白玉霭便要开始算账了。 “鸾奚。” “嗯？”鸾奚瞪着大眼睛，无辜地看向白玉霭。 “你……身上的东西，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 白玉霭脸更红了，但还是咬着牙问了，他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小鸾奚就是长大了。 但鸾奚依旧仰着脸，坦然到像是白玉霭才是那个在床上毫无节制的人。 “主人说的是什么？” 第623章 木偶（二十） “就没有什么变化吗？”白玉霭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办法做到像鸾奚那么坦然。 “好像没有，主人要检查一下吗？”依旧一脸纯粹。 看着鸾奚这不谙世事的模样，白玉霭鼓起勇气，“那我检查检查。” 于是两人便关起门来检查了一番，的确是有了些变化。 按理来说，小木偶从有神识那一刻就定了形，不至于再有什么变化。白玉霭在制造的时候给了鸾奚什么，鸾奚就只会有什么。 但现在，不但凭空出现了个家伙，还越来越雄伟。 鸾奚一问三不知，甚至还反问白玉霭自己是不是发霉长蘑菇了。 毕竟有些木头放在潮湿的地方太久，就会长蘑菇啊青苔啊之类的。 “这我也不知道。”白玉霭抓耳挠腮，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制作方式有问题。 于是又开始去研究棠鸦禾蕴的身体构造，这俩都是男性的木偶，当时白玉霭做的时候也没做多余的东西。 检查了一圈，棠鸦禾蕴都没长。 白玉霭的目光又落到了鸾奚身上。 鸾奚原本还在装傻充愣，突然对上白玉霭的目光，只觉得下身一紧，背后一凉，还没等他开始思考下一步做什么，就听到白玉霭的建议。 “要不，我帮你把它拔了。”白玉霭说得认真，甚至开始思考要用哪一把刀来削才能削干净。 鸾奚有点要裂开的趋势，但都装了这么久，要是现在被发现，那就玩完蛋了，那个时候，白玉霭是真的会把自己撵出去的。 “不好看吗？主人要把他拔掉。”鸾奚暂时还能平心静气。 白玉霭一脸正气，“拔！这种突然长出来的污秽之物，要是不除，恐对你的身体有害！” 说完，白玉霭被自己的理由说服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抄了把刀便要帮鸾奚除秽。 这下鸾奚不淡定了。 “主人，不用刀，你用手试试看？” 白玉霭自己也有，用刀感觉会很疼，虽然他不知道小木偶会不会疼。 最后白玉霭在紧要关头，将手里的刀丢到了地上，也不顾脸不脸红，掀开料子就是一个精准擒拿。 本着快刀斩乱麻的原则，白玉霭一下手便毫不留情地往外扯。 “唔！嘶——” “救救救命！”鸾奚疼到说话都不利索了，抖着手想要阻止白玉霭的动作，但又怕自己下手没轻重伤了白玉霭，只敢把抖得筛糠似的手停在半空中。 白玉霭猛地停下动作，但手还是没放开，“怎么了？” “好疼啊主人。”说着，鸾奚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倒在白玉霭怀抱里，嚎啕大哭起来。 “主人，疼啊，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呜！” 在鸾奚第一次喊疼的时候，白玉霭便下意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迅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长着就长着。”白玉霭也慌了，见鸾奚哭到跪了下来，心想这下是真的给孩子弄疼了。 边哄孩子，白玉霭边在心里记下，原来小木偶也是会疼的。 应该是疼狠了，鸾奚哭得抽抽搭搭，眼睛都肿了起来，看得白玉霭又愧疚又心疼。 原本白玉霭还想要出门一趟，去会一会程家的尹梦姝，但闹了这么一台，他怕小木偶抑郁，于是便没提要出门的事。 将小木偶哄好之后，白玉霭在吃饭睡觉的时候，都对鸾奚格外温柔。 甚至在夜里朦朦胧胧间，被鸾奚戳醒后的第一时间都是安抚性地拍拍鸾奚的背。 但鸾奚却不老实，一直往他身上蹭，还带着火棍。 最后直接弄得白玉霭睡不着，掀开了被子压着怒火问鸾奚怎么回事。 “还睡不睡？”白玉霭最烦被人吵醒。 鸾奚憋屈地缩在角落里，他倒是诚惶诚恐，他兄弟却趾高气昂。 第624章 木偶（二十一） “主人，怎么办？” 白玉霭气得冒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先发制人。 “不气不气，自己养的孩子。”白玉霭小声念叨，边念边深呼吸。 在鸾奚小心翼翼的目光下，白玉霭平息了心头的无名火，露出个即将杀人（可能是杀鸟）的和善笑容。 “怎么办？”白玉霭点点头，咬牙切齿，“这是个好问题。” 鸾奚看着白玉霭似乎不相信自己，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主人，你这样我害怕。” “你刚刚对它干了什么？”白玉霭纤长的手指一指，目光也随之看过去，没想到鸾奚这臭小子不但不收敛，还昂首挺胸，更加英武了。 鸾奚见白玉霭脸色又红又白，抿嘴低头用手挡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主人的脸。” “一看到主人的脸，它就不听话，像是被灌溉了养料一样疯狂长高……” “停停停！”白玉霭听不下去了，起身靠近鸾奚，也低头看过去，“你不是木头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反应。” 白玉霭完全忘了自己被鸾奚伺候得欲仙欲死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啊主人。”鸾奚抬起头，浅蓝色的眸中满是水汽，像是委屈极了，“好难受啊主人。” “……”白玉霭心里觉得怪异，但他老觉得鸾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木偶，默默叹了口气之后又把所有怀疑的心思收了起来，“怎么个不舒服？” “涨涨的。”鸾奚低下头，声音很小，“想要主人像……” 鸾奚话还没说完，白玉霭一巴掌拍了上去，“老实点！” “呜呜主人，我是不是怪物。”鸾奚眼眶都红了，往后退了一步，咬着牙忍下白玉霭那致命一击，心里盘算着要怎么从主人身上讨回来。 一听这话，原本就有些心疼鸾奚的白玉霭更加动摇了。 “你不是怪物，只是，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白玉霭沉思了片刻，脸上的红晕也消失了。 鸾奚猛地抬头，“其实……” “怎么？”白玉霭看着鸾奚这个样子，知道对方是有什么话要说，还是一直瞒着自己的那种，“快说。” 鸾奚咬了咬嘴唇，眼神躲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之前，第一次主人抓着我做那档子事之后，它就一直会这样，只有和主人交流之后，才会好起来。” 假装没看到白玉霭一青一白的脸色，鸾奚天真无邪地笑了起来，“看来主人是我的药哎。” 像是想通了什么，鸾奚又再次往白玉霭身上黏， “我知道了！” “主人，把它弄下去的方法就是……唔！” 还没等鸾奚把话说完，白玉霭再次红着脸捂住鸾奚的嘴巴，“你先闭嘴。” “你知道个屁！”白玉霭仔仔细细地凝视着鸾奚的眼睛，企图从对方眼里看出点什么破绽来。 “算了。” 最后他还是没看出什么，只看到鸾奚的难受和委屈。 “用其他方法不行吗？”白玉霭耳根泛起红晕。 “呜呜呜。”鸾奚还被捂着嘴巴。 见状，白玉霭立马放开了鸾奚的嘴巴。 只听鸾奚坦然地问，“还有什么方法呀？我听主人的。” “……”说实话，白玉霭没接触过这种情况，自然也是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憋了半天，白玉霭在鸾奚期待的眼神中挤出几个字。 “用手可以吗？” 第625章 木偶（二十二） 手可不可以，白玉霭已经不知道了，等他反应过来用自己帮鸾奚解决问题是个错误的决定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他妈的！”白玉霭想要拒绝，但奈何鸾奚太过强势。 从手到脚，最后是腿根，白玉霭被鸾奚的眼泪闹得没脾气，一再退让，最后还是破了底线。 他都想不明白，鸾奚那么一大个，怎么这么爱哭。 白玉霭一说停止，鸾奚动作倒是停了，就是那眼泪跟决堤了似的。 “别哭了，我还没哭呢。”白玉霭咬着牙忍受，还要时不时伸出手帮鸾奚擦眼泪。 听到这话，鸾奚哭得更厉害了，大颗大颗眼泪掉在白玉霭胸前，没一会儿便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主人，都怪我没用。”鸾奚停了下来，浅蓝色的湖水从他眼中溢出。 “干你的活！” 白玉霭烦躁地拍了鸾奚的手背，但在鸾奚看来，就和小猫挠人差不多。 之后发生了些什么，白玉霭不记得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分不清白天黑夜，好像灵魂都被碾碎一般。 空气也变得稀薄，等他没办法喘息的时候，鸾奚又抱着他给他抚摸后背。 恍惚之间，白玉霭甚至觉得自己是鸾奚的小孩儿。 但这样的错觉只是一秒，他就被浪潮淹没。 直到失去意识，白玉霭还在后悔答应鸾奚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这件事。 【后悔的是白玉霭。】玉霭舒服地赖在113腿上，享受着小系统的投喂。 黑奴一般忙完这个又忙那个的113神情恍惚，自动接上下一句，【你觉得很爽，很不够。】 【还好啦~】玉霭羞涩。 113闭上双眼，祈祷这样的日子快点过去。 系统空间的113刚闭上眼睛，任务世界的白玉霭便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鸾奚不知道去了哪里。 床单被套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连白玉霭的衣服也都换了一套。 起身时，一张女人的脸在脑海里浮现，白玉霭下意识想要出门去找这个人。 但下一秒，空气中浮现出一股淡淡的香气，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主人，你醒啦？”鸾奚端着饭菜进来。 忽然间，白玉霭的脑子一顿，忘记了刚刚自己想要做的事，注意力集中到了鸾奚身上，“你还难受吗？” “一点点。” “一点点？”白玉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按照昨晚那个做法，再多的存货也都该榨干了，怎么还能有一点点？ 像是怕白玉霭不相信，鸾奚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之后，直接掀开了自己的红袍。 于是乎，白玉霭沉默了，并且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的男性功能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说…… 这小木头，欲望太强了？ 等等！ “你里面怎么什么都没穿？”白玉霭见鸾奚就披着件外袍，这要是出门，风一吹，那红袍一撩，那就是当街遛鸟！那就是强制猥亵！ 鸾奚歪着脑袋，咬着嘴唇扭头往外一指，“昨晚被主人弄脏了，洗了还没干。” 这下白玉霭想起来鸾奚只有一件衣服的事了，有点心虚，也不计较鸾奚那旺盛的火气了。 “咳咳，那个，今天就给你做新衣服。” 成功转移了主人的注意力之后，鸾奚心满意足地坐到床边，先是找各种理由帮白玉霭洗脸，又是撒娇卖惨，嘴上说着自己不能吃白食，一边给白玉霭喂饭。 “慢一点哦。”鸾奚给白玉霭喂了一口饭，目光从对方被自己咬得红润的嘴唇移到一鼓一鼓的腮帮子上。 要是下次主人说换地方，那就换…… “鸾奚？”白玉霭提高了音量。 鸾奚猛地回神，笑嘻嘻地看向白玉霭的眼睛，“怎么了主人？”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颜色啊款式啊，都可以选。”白玉霭问。 “只要是主人做的，我都喜欢。”鸾奚眉眼弯弯，像个吃到糖的小朋友，“不过，要是能和主人穿一样的就更好了。” 原本打算给鸾奚做和棠鸦一个款式的白玉霭，在听到后一句话时又改变了主意。 吃完饭没多久，白玉霭便取出了从盛家拿来的材料，给鸾奚做衣服。 以前白玉霭都是一个人住，现在似乎慢慢习惯了鸾奚的存在。 鸾奚很能干，白玉霭往常需要召唤好多个木偶才能干完的事，鸾奚一个人就能干完。 于是，这些天，白玉霭不是在给小木偶们做衣服，就是在花园里躺着晒太阳，没事的时候还会带着鸾奚给菜园里的蔬菜除除草捉捉虫。 一连多天，白玉霭都没出门，携月阁的人来了多次，都被鸾奚以白玉霭身体抱恙为由关在门外。 而白玉霭却不知道这些事，甚至似乎在自己的意识里就没想过要出去这件事。 这天白玉霭醒来，脑中一片混沌，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了。但不管怎么想，他都想不起来。 就像被放到了一个真空的罩子里，灵魂飘了起来，肉体按部就班。 “主人，院子里的茉莉开了，快来看。” 鸾奚的声音从屋子外头传来，伴随着熟悉的香味，与这几日不同，今日的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抬手牵出几缕丝线，视野里出现层层红雾，困扰了白玉霭多天的障子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鸾奚！”白玉兰面色愠怒，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第626章 木偶（二十三） 迟迟不见白玉霭出来的鸾奚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快步向屋子里走去。 平时只要他喊一声，白玉霭便会出来，现在还没动静，难道是副作用…… 鸾奚不敢多想，脚步慌乱，急急忙忙往屋子里赶。 就在他一步三个台阶到门槛的时候，房门被从里边打开了。 “怎么了？”白玉霭的目光落在鸾奚满是花泥的手上。 鸾奚下意识观察白玉霭的表情，同往常并无差别，没有生病或是要生气的样子。 “没事，见主人一直不出来，还以为主人生病了。”鸾奚贴到白玉霭身上，拉着白玉霭的手臂撒娇，“我有东西要给主人看。” 白玉霭眼神微眯，笑着看向鸾奚，满是玩笑的口吻，“在自己的地盘，我能出什么事？” 目光落在鸾奚身上，对方没有丝毫慌乱。 在心里笑了一声，不等鸾奚花言巧语，白玉霭便主动转移了话题，“想要给我看什么？” 见白玉霭并不是真的要抓着那个问题问，鸾奚松了口气，拉着白玉霭往茉莉花丛走。 “跟我来。” 白玉霭跟了上去，花圃里的茉莉花果然开了，一小株一小株又嫰又香。 茉莉花圃旁边是晾衣服的架子，白玉霭的目光被上头的东西给吸引了。 仔细扫了眼那红色长袍，白玉霭眸光一动，看向满脸期待的鸾奚，“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没注意到白玉霭异常的鸾奚邀功似的走到红色长袍面前，“主人喜欢吗？” “主人给我做衣服，我也给主人做。” 说着，鸾奚雀跃地将长袍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白玉霭手上，“主人快去试试看，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指甲揉搓着手上精细的布料，白玉霭默默看了会儿鸾奚，目光平静又柔和，看不出半点不高兴。 但鸾奚还是下意识收敛了笑意。 好在白玉霭突然勾唇对着鸾奚偏头笑了笑，“你的手很巧。” 末了，又补充，“这两天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有些昏沉，经常反应不过来你在说什么。” 说完，白玉霭将视线从鸾奚身上移到了红袍上，只留一抹余光观察鸾奚的表情。 但鸾奚只是稍微忡怔，很快又恢复了讨好的笑，“那主人更要好好休息。”最好永远别出门，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 看着鸾奚的反应，白玉霭的心沉到了底，但面上不显。 回房间换上鸾奚做的衣服之后，白玉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白玉霭和鸾奚的肤色差不多，穿上红色之后更是白皙。只是现在的他无暇欣赏自己的样貌，心里惦记着鸾奚瞒着自己干的事。 “好看吗？”见鸾奚推门进来，白玉霭收起了脸上的严肃，张开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展示给鸾奚看。 鸾奚还不知道白玉霭已经看透了他的小把戏，认真地欣赏起来，“我就知道，和主人很搭。” 说着，鸾奚甚至走上前扒拉了一下白玉霭的头发，“主人要是长发会更好看。” 想象白玉霭长头发的样子，鬼使神差间，鸾奚竟然想到了被他放在阁楼里的棠鸦。 “但是我喜欢短发。”白玉霭收敛了眼底的笑意，轻柔地将鸾奚的手拿开，“衣服我很喜欢，谢谢你。” “主人喜欢就好。”鸾奚笑得开心，披在肩膀上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 穿上之后白玉霭原本还想脱下来留着穿，但鸾奚不让，白玉霭便穿着没换下来。 “怎么找不到棠鸦了？”白玉霭找了半天，没找到，又钻出来问鸾奚。 这个屋子里，有神识的，除了他就只有鸾奚。一般来说他不会把木偶乱移位，那就只有鸾奚会动。 正在给花浇水的鸾奚浑身僵了一下，继续低头扒拉着喷壶，“可能被我收到库房了，我去给你拿出来。” “没事，闲着也没事，我去看看，正好找几块木偶给你做个簪子。”白玉霭像是真的无聊极了，边走边打哈欠。 一听要给自己做簪子，鸾奚眉梢上扬，所有顾虑都被抛诸脑后，“好，需要帮忙的话主人喊一声哦。” “知道了。” 脚步声远去，留着鸾奚在原地和茉莉花朵待在一起。 念着白玉霭要给自己做簪子，鸾奚看手底的花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殊不知正是这茉莉花香破坏了他处心积虑设下的阵法。 第627章 木偶（二十四） 日上竿头，到了白玉霭吃饭的点，鸾奚已经指挥着小木偶们做了白玉霭喜欢吃的菜。 但他等了半晌，迟迟不见人从库房出来。 “主人？”鸾奚心里疑惑，猜测白玉霭是不是做得太痴迷，忘了时间，于是便主动去库房找人。 库房不小，堆放了不少木头。 但鸾奚怕里面有老鼠，之前收拾过一次。进门便可对里面的事物一览无余，个别小四角也只能放些小东西。 “主人？”鸾奚的语气肃穆，眯起眼睛四处搜寻。 库房根本没人！ 鸾奚脚步一转，大步往屋子里奔去。 屋子里没有，浴室没有，厕所没有，厨房没有…… 怀疑白玉霭是不是发现了他设下的阵法，鸾奚甚至到门口看了一眼。 但阵法完完整整，丝毫没有被破坏过的样子。 所以，白玉霭到底去哪里了？ 鸾奚脑海里浮现出白玉霭早上说的话。 “总感觉有些昏沉”、“反应不过来你在说什么”…… ——此阵伤人元气，长久使用，被困者轻则失智，重则毁魂。 像是想到什么，鸾奚匆匆忙忙往库房走。 平时白玉霭需要库房的什么东西，都是鸾奚帮他拿，白玉霭很少会踏足库房。 这也是鸾奚把看不顺眼的棠鸦丢到库房的原因。 所以他把阵法的阵眼设在了库房。 “咔哒——”库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鸾奚在里面转了一圈，寻着记忆走到藏着棠鸦的地方。 还没来得及看棠鸦是不是还在，鸾奚的目光便被地上出现的陌生木偶给吸引了注意力。 当他看清木偶身上的衣服后，瞳孔骤然一缩。 “不……不可能！”鸾奚不可置信地跪坐在地上，不顾灰尘，抖着手将那小木偶捡了起来。 这一看，鸾奚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是木偶，怎么会喘气呢？ 他是木偶，心脏怎么可能会疼呢？ 鸾奚摇着头企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境，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他是木偶，怎么可能会做梦呢？ 握着木偶的手猝然收紧，鸾奚仔仔细细打量那木偶。 和白玉霭一样苍白的脸色，身上还是他亲手做的衣服。 “这是？”鸾奚察觉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定睛一看，竟然是几根细线。 鸾奚瞳孔颤动，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毫无生气的木偶被他按进自己的怀抱。 一瞬间，细细密密的疼痛从胸腔开始蔓延向四肢百骸。 心脏上的筋膜像是被利刃挑开，血液不断往外冒出来，疼痛也随之将鸾奚打得呼吸困难。 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把主人留在身边，他偷偷在四合院设了个蛊惑人的阵法。 因为他的阵法，主人变成了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鸾奚大力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明明自己只是个木偶疙瘩，为什么也会觉得心脏疼。 低头看向怀中的木偶，鸾奚见木偶脸上多了不少水渍。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爬满了鸾奚的面部。 不行，他要救主人。 ·尹梦姝！ 那个女人一定能想办法救活主人！ 鸾奚跌跌撞撞抱着木偶往外跑。 “嘭——” 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鸾奚狠狠打回了院子里。 “噗！”一口血从口中喷出，鸾奚像是要被拍碎一般。 差点忘了，作为白玉霭做出来的木偶，没有白玉霭的允许，鸾奚根本出不了四合院。 能出去的，鸾奚猛地站起来，胸口一痛，一股血又从嘴角溢出。 他记得白玉霭的书房里有不少禁书，其中一本里有木偶脱离主人掌控的方法。 他不需要脱离白玉霭，他只需要从院子里出去，去找能救白玉霭的尹梦姝。 生怕自己去得太迟，救不回白玉霭。 鸾奚忍着身上的难受，强撑着进了书房。 里面有很多书，但鸾奚只能抱着小木偶一本一本地找。 即使是木偶，但鸾奚依旧需要靠休息来保持寿命，可为了快点找到出去的办法，鸾奚连手臂松动了都未曾停下来。 “终于找到了。”鸾奚抱着书跪在书堆里，怀里还紧紧地抱着小木偶。 第628章 木偶（二十五） “少奶奶，今天有雨，您早点进去休息。” 刚从主屋出来的尹梦姝抬手制止了跟在身后的下人，“知道了，我自己回去。” 自从程家二少爷惨死之后，程家似乎就一直没天晴过，阴沉沉的天压在房梁上，连院子里娇艳的花似乎都蒙上了灰蒙蒙的一层。 进了自己的院子后，尹梦姝将院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又关上了大门。 “深夜到访，有何贵干？”说着，尹梦姝扭头去看那突然出现在院子中央的红色人影。 那人不说话，尹梦姝心头觉得怪异，上前查看，吓得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杀了谁？”尹梦姝抬手指着鸾奚。 他穿的是白玉霭新给他做的白色长袍，但此刻白素的衣裳上满是红艳艳的血。 轰隆一声，伴着雷声，凉丝丝的小雨落在地上，白衣上的血被雨水淋到了石板上。 “这是我的血。”鸾奚抬起苍白的脸，一手捂着心脏的位置。 再次走近，尹梦姝才发现鸾奚手里握着个木偶。 “帮帮我。”鸾奚声音颤抖，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轰地一声跪在地上。 顾不上这到底是谁的血，尹梦姝快步上前将鸾奚搀扶起来。 但刚走没两步，鸾奚便身子一歪，失去了意识。 将鸾奚搬进屋子之后，尹梦姝想要拿出对方手中的木偶查看，没想到鸾奚人是昏过去了，但手却紧紧地攥着木偶不放。 “轰——” 漆黑的屋子里尚未点灯，天空中滑过的闪电瞬间将屋子照亮。 光照在鸾奚那张脸上，印着衣裳上的血迹，更显妖异。 不由得让尹梦姝想起第一次见鸾奚那一晚。 凌晨之时，尹梦姝从程曜华房里出来。 那日，程曜华从自己这里偷了药企图下在白玉霭身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鸾奚打了一顿。 被下人抬回家之后，程曜华一直在昏迷。 作为妻子，尹梦姝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在程曜华那儿守了一会儿，等着下人都走了之后，自己也就出来了。 但她刚走没多久，便瞧见了一道红色身影。 那便是鸾奚。 “需要帮忙吗？”尹梦姝看出鸾奚身上有白玉霭的气息，只当这小木偶是白玉霭派遣过来的。 但当尹梦姝看到鸾奚对程家兄弟做的事情之后，她便确定，小木偶这是背着主人擅自行动。 “我才是来帮你的。”只见鸾奚手上满是程曜安的血，一脸冷漠地对尹梦姝说。 那一刻，看着程曜安的尸体，尹梦姝却不觉得鸾奚可怕。 她在想程曜华要是见到自己的宝贝弟弟变成这样，会是什么表情呢？ 事实证明，那表情让尹梦姝看了很舒服。 这也就是为什么尹梦姝在察觉到自己屋子里有人闯入之后，还屏退下人，给鸾奚留空间。 毕竟鸾奚也算帮了他一个不小的忙。 但现在看着鸾奚身上的伤口，尹梦姝又觉得鸾奚真是一个大麻烦。 “主……主人。”鸾奚昏昏沉沉间觉得有人在给自己治疗伤口，他以为是白玉霭回来了，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去看人。 “别主人了，你快死了。” 尹梦姝看到鸾奚手里还有伤口，但对方抓着木偶死不放手，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鸾奚也感觉到有人在和自己抢东西，下意识攥紧。 但这一握紧，便清晰地感受到木头的硬度。 一瞬间，鸾奚鼻梁一酸，又想流泪。 但反应过来主人已经被他害得变成了木偶，现在在帮自己处理伤口的人肯定不会是白玉霭。 最后鸾奚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算了，随你。”尹梦姝看着再抢下去人要哭，便也没再试图给对方治疗手上的伤口。 处理完伤口鸾奚也没醒，抱着手上的小木偶就开始喊主人。 第629章 木偶（二十六） 耳边是不停呼啸的冷风，鸾奚站在山崖之上，四周是黑沉沉的雾。 他要找白玉霭。 “呼——” 猛地转身，鸾奚周围的场景瞬时发生变化。 满是云雾的山崖变成了树木环绕的林子，无数只灵族在痛苦嚎叫。 “主人！” 只见白玉霭站在灵族之间，手里抱着个黄色木偶，正是棠鸦。 鸾奚本能地向白玉霭跑去，听到动静的人缓缓转身。 白玉霭的目光落在鸾奚身上，眼中闪过几分迷茫，许久才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你呀，鸾奚。” “是……”鸾奚停住了步子，痴痴地望着主人。 不知什么时候，白玉霭身边多出个高大的男人，鸾奚看不清对方的脸。 只见那人将外袍披在白玉霭身上，低头对白玉霭说了句什么，又看向鸾奚。 “这就是害死你的蠢货？”那人的眼睛似乎停留在鸾奚身上，带有毫不掩饰的敌意，但话却是对白玉霭说的，语气温柔缱绻。 不，什么叫害死主人？主人没死！ “不！” 鸾奚尖叫着醒来，吓得守在床边的尹梦姝差点抖落手中的东西。 “一醒来就一惊一乍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白玉霭的事？”尹梦姝揉了揉眉头，告诫自己鸾奚再有病也是自己的恩人。 对恩人讲话态度要好一些。 鸾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他还以为，白玉霭真的不要他了，和别人在一起了。 更害怕自己真的把白玉霭给害死了。 “我……”鸾奚低头看向手中的木偶，上头还沾着自己的血迹。 见鸾奚这反应，尹梦姝心往下沉，“什么意思？你真干对不起他的事了？” 鸾奚不说话，下床便匆匆找了块干净的帕子，给手里的木偶擦血迹。 这一动作将尹梦姝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木偶上。 擦干净木偶之后，鸾奚将木偶放到尹梦姝面前，态度恭敬，“求你，救救他。” 鸾奚使用了禁术才从四合院出来，但这是有极高代价的。 而且，要是鸾奚在四十八个时辰内不回到白玉霭身边，那连他自己都会灰飞烟灭。 醒来那一刻，鸾奚便察觉自己有些虚弱。 这和受伤不同，是因为白玉霭不在他身边，所以木偶会渐渐失去生机。 明明他将木偶带在了身边，但为什么还是没用。 难道说，白玉霭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一听鸾奚使用阵法将白玉霭困在家里，使得白玉霭变成了木偶。为了救人，鸾奚甚至使用了禁术，尹梦姝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没想到这小木偶胆子这么大。 不过仔细想来，要不是鸾奚胆子足够大，恐怕现在她还没能报仇。 “不过，你确定这就是白玉霭？”尹梦姝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在意鸾奚手上这个木偶。 现在仔细看来，这个木偶和市面上的普通木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雕刻得比较精细，和白玉霭有那么几分相似。 听到尹梦姝这话，鸾奚愣了愣，再次低头仔细打量手里的木偶。 “我和白玉霭不熟，但你可以看看，这木偶和白玉霭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尹梦姝提醒道。 趁着鸾奚刚刚昏迷，尹梦姝特意算了一卦，白玉霭不仅不在这木偶身上，还活得好好的。 鸾奚脑中闪过一丝画面，掀开小木偶的衣袖，仔仔细细观察着木偶的手指。 果真精细，连五个手指头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但鸾奚知道，白玉霭的小指缺了一块，而且因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木头，上面还没补上去。 “哐——” 鸾奚猛地放下手中的木偶，抬眸冷冷地看向尹梦姝。 薄唇轻启，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帮我找到他。” 第630章 木偶（二十七） “这事儿你可别说是我帮忙的哈。”尹梦姝可不愿意得罪白玉霭。 鸾奚点了点头，催促着尹梦姝。 半个时辰之后，鸾奚抱着木偶站在东边宋家的门外。 纵身一跃，鸾奚直接进了院子。 恰好客厅有人开门，对上鸾奚冰冷的视线。 那人似乎吓了一跳，但在看到鸾奚手里的木偶之后，又松了口气。 “是来找白先生的吗？”那人问。 鸾奚冷眼打量着面前的人。 这张脸，是那个讨人厌的宋先生。但壳子里却似乎换了个人，变得彬彬有礼，还很温和。 见鸾奚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小瞬正想着有没有进屋子里喊白玉霭，就听到白玉霭懒洋洋地踩着拖鞋的声音缓缓靠近。 “谁找我？”白玉霭语调拖长，声音黏黏的。 一听到这个声音，鸾奚的心一下子疯狂跳了起来。 不合时宜地，鸾奚想，自己会被白玉霭折磨死的。他一个冷心冷肺，甚至可以说没有人体器官的木偶，居然会因为听到白玉霭的声音而感到心脏的律动。 但他太恨白玉霭了。 为什么白玉霭可以那么狠心，欺骗他，还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听着白玉霭的语调，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能从四合院里出来了。 要是等会儿白玉霭见到自己会不会扭头就跑，那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把主人捆起来带回去？ 鸾奚正这么想着，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阴鸷。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小瞬下意识往后退去，生怕这是白玉霭的仇家，是上门来索命的。 “鸾奚？”白玉霭惊讶地喊了一声。 但也只是惊讶，并没有出现鸾奚所想的逃跑或者害怕。 【哈哈，怎么样，我就是不跑。】玉霭嘚瑟。 113白了他一眼，【你不玩追妻火葬场那套了？】 【只要我愿意，他就没有追妻的机会。】玉霭信誓旦旦地说。 113刚想反驳，但仔细一想。 好像确实如此，之前世界的攻略目标反应过来的时候，玉霭早爽完拍拍屁股跑路了，哪里还给攻略目标忏悔追妻的机会。 “主人，你没事。”看到白玉霭惊喜地看着自己，鸾奚心底的阴暗瞬间烟消云散。 变脸速度之快，让旁观的小瞬都觉得惊讶。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先走了。”小瞬对白玉霭说，他还有事要出去做。 “去去，这些日子也打扰你了。” 白玉霭和小瞬聊了几句，将人送走后才回到鸾奚身边。 “你怎么出来的？”白玉霭记得，没有自己的允许，小木偶们是出不去的。 难道说，鸾奚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 但鸾奚不说话了，目光定定地望着白玉霭，没一会儿便红了眼眶。 什么都不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满眼都是委屈和斥责。 白玉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觉得在别人家里不是说话的好地点，“那我们先回院子里。” “嗯。”鸾奚闷声点头。 一路上白玉霭企图和鸾奚说点什么，但见鸾奚低头走路，一副要把地上的细菌都看明白的架势，白玉霭便也只好闭嘴跟着走。 好在宋家和白玉霭的小院子不远，要不然白玉霭都要憋屈死了。 那天知道鸾奚居然敢胆大妄为到给自己设阵法，白玉霭只觉得小木头只是需要陪伴。 但一到库房，发现自己居然少了块宝贝木头。 又想起鸾奚那擎天一柱子，白玉霭一时生气，便故意弄了个假木偶留在原地。 打算吓一吓这胆大包天的坏淫荡木头。 哪里想到，这家伙居然找了出来。 不过就算鸾奚不出来找他，他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家教育教育小木头。 但看着现在的模样，回家之后，鸾奚这小东西怕是要给他脸色看了。 明明做错事的是鸾奚，好家伙，还敢生气？ 要不是茉莉开得早，给了个破绽，等白玉霭真正靠自己反应过来，怕是真的要变成木偶了。 想到这里，白玉霭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太给鸾奚脸了，今天必须让鸾奚看看谁才是这一家之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当白玉霭打好腹稿打算狠狠教训鸾奚一顿之时，抬头先是看到了鸾奚怀里宝贝一般的木偶。 攥得紧紧的，压根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 再抬头，便对上了鸾奚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 不等白玉霭发难，鸾奚便扑通一声跪下，“主人，我错了。” 第631章 木偶（二十八） 从小到大，还没什么人给白玉霭这么跪过，来来去去那么多回，全是鸾奚在跪他。 “干什么你，快起来！”白玉霭急忙蹲下，鸾奚是个倔牛，他拉不起来，只能蹲下去和鸾奚平视。 白玉霭这一伸手去拉鸾奚，怀里抱着的棠鸦便露了出来。 “呜呜——”鸾奚偏头移开视线，似乎是不愿意看到棠鸦。 还没说什么呢，鸾奚的眼泪便不要钱般往下掉。 白玉霭再迟钝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把棠鸦抱在怀里了，立马把怀里的人偶放到了边上。 他还没开始怪罪呢，鸾奚这怎么就开始哭了。 “男孩子家家的，成天哭，这可怎么行？”原本白玉霭还想硬着语气教训两句。 但他这还没说呢，鸾奚就哭成这样，哪里还敢再说话大声一点。 鸾奚红着眼睛抬头，“主人不喜欢我哭，那我就不哭了。” 说着，鸾奚咬紧了嘴唇，似乎在试图强压下泪水，但泪水不减，反倒是给鸾奚把脸憋红了。 白玉霭更加没有骂人的心了。 “好了好了，没说不喜欢你哭，爱哭你就哭着。”白玉霭头疼。 这一说，鸾奚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主人，是我错了，不该对你用阵法，还差点就害了你，我太坏了，主人你把我烧了。”边哭还不忘边道歉。 本来白玉霭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觉得鸾奚只是不想自己离开。小木偶突然有了神识，一个人在家觉得无聊也正常。 “不怪你，不烧你。”白玉霭抬手熟练地给鸾奚拍背，“但你不能再干这种事，其他的都可以，但别把小心思用在我身上。” “而且我是人类，不是木偶，不要妄图控制我的自由，这是底线，能听懂吗？” 听着白玉霭严肃的语气，鸾奚知道这下就算是哭也没用。 在白玉霭看来，他想让主人一辈子待在自己身边不外出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能听懂，对不起主人，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鸾奚抽噎着将脑袋放在白玉霭肩膀上。 主人说，他不是木偶，需要自由。他是人类，无法忍受被控制。 鸾奚见白玉霭是真不生气了，伸手揽住白玉霭的腰，“主人，地上灰。” 说着，鸾奚托着白玉霭的腰将人抱了起来，转身放到了床上。 突然的海拔变化让白玉霭惊得叫出了声，下意识抱紧鸾奚的脖子。 “别怕。”鸾奚低声在白玉霭耳边说，“主人好久没给我治病了哦。” 被白玉霭突然抱紧使得鸾奚心跳加速，更加胆大。 “你，先放开！”白玉霭老脸一红，瞬间反应过来鸾奚说的治病是什么。 刚刚鸾奚哭了这么一出，白玉霭还是有些后悔不该骗小木头的，所以现在被鸾奚压在床上时，他甚至都没考虑要拒绝鸾奚的要求。 “不放，再放，主人就会跑掉。”鸾奚低头含住白玉霭的耳垂，轻轻吹着热气。 “唔！” 白玉霭下意识攥紧鸾奚的衣裳，想说这样不好，但鸾奚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那张嘴，不是被含着就是被咬着，难得空出的间隙也几乎发不出声音。 梨花带雨哭得惨兮兮的人，此刻像是突然觉醒了什么野兽基因，在自己的领地上肆意挞伐。 “主人，别丢下我，以后去哪都带着我好不好？”鸾奚低喘着问。 “好……”艰难地回答。 “咔哒——”鸾奚动作太大，不小心撞掉了棠鸦。 他知道白玉霭出门必须要带木偶，一是为了唱戏或者做法，而是白玉霭似乎很没有安全感，出门在外，怀里不抱着个东西似乎就难受。 “为什么带棠鸦，不带其他木偶？”鸾奚发狠，压着人问。 白玉霭觉得鸾奚简直是想要杀人，咬牙切齿，顺带还踹了人肩膀一脚，“顺手！” “哦。”鸾奚捏过白玉霭的脚踝，放到唇边，“那下次顺手带我好不好？” “滚！” 第632章 木偶（二十九） 滚是不可能滚的，毕竟被耍了这么一大圈，鸾奚心里多少还是恨的。 毕竟除了白玉霭，他一个木头疙瘩，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 白玉霭是个心狠的，一生气，跑路不算，还搞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穿着鸾奚给他做的衣服的木偶留在原地做尸体。 要不是鸾奚觉得尹梦姝能救白玉霭，说不定在看到木偶之后就到厨房烧把火把自己也当柴火烧了。 打白玉霭心疼的是鸾奚自己，看着现在这架势，再把人关起来也不现实。 “主人，我该做些什么呢？”看着兴奋过头昏睡过去的白玉霭，鸾奚眼中难得流露出真实的迷茫。 睡梦中被压得险些喘不过气的白玉霭可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皱着眉头表示对鸾奚的谴责。 苦恼的小木偶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一般，将他脆弱又凶狠的小主人抱进怀里。 窗外圆月当空，院子里的茉莉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一丝丝红色的丝线从鸾奚的身体溢出，像小蝴蝶那样柔和地落在白玉霭身上，最后从皮肤纤维里钻入白玉霭的身体。 即使不需要睡觉，但嗅着怀里人的气息，鸾奚还是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昨晚折腾了一晚，白玉霭也懒得和鸾奚计较之前的事，两人又回到了和谐的状态。 之前跑路的时候，宋家小瞬出了点事，白玉霭便在宋家住了段时间给人帮忙。 于是想要找尹梦姝这件事便耽搁了。 此刻，看着院子里上下忙活的鸾奚，白玉霭脑中灵光一闪，开口询问，“待会儿我要去程家，你去不去？” 他还记得这家伙昨晚的恶劣行径，让他以后去哪儿都得带着鸾奚，不答应还不让爽。 鸾奚正在锄地的手顿了顿，扭过头看向白玉霭，“主人愿意带我吗？” 紧接着，鸾奚眉头一皱，反应过来白玉霭去程家，会不会是去找程曜华？ “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出去吗？我要去找程家大少奶奶。”白玉霭边说边观察鸾奚的表情。 鸾奚脸上的确出现了几秒的僵硬，但没多大异常，“去。” 吃完饭两人便要出发，白玉霭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带个木偶出去，最后在鸾奚阴恻恻的目光下选择只带鸾奚。 “主人，你觉得我穿这个好看吗？”鸾奚穿着白玉霭给他做的新衣裳，在床前转了一圈。 白玉霭自己感觉什么舒服就穿什么，哪里看得出来穿这个衣服会不会好看。 抬头那一秒，看着鸾奚的身段，白玉霭还是沉默了两秒。 虽然美丑是个人判断。 但白玉霭还是下意识认为，应该没有人会说鸾奚不好看。 特别当鸾奚穿上红色衣服的时候，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透亮，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盯着一双冷淡的浅蓝色眼眸，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人吸入深海。 “好看。”咽了咽口水，白玉霭僵硬地扭开脖子，假装很忙地去看自己的鞋子。 “快点收拾哦。”白玉霭站起身催促道。 鸾奚注意到了白玉霭的小别扭，但这正是他想要见到的。 主人也觉得他很好看不是吗？ 出门的时候，白玉霭都还能感受到鸾奚从里到外透露出的愉悦。 “主人要找谁？”鸾奚问。 之前尹梦姝帮他找到白玉霭的事他还瞒着人，也不是他不愿意告诉白玉霭。 只是尹梦姝似乎不愿意让白玉霭知道。 “尹梦姝。”白玉霭思索再三，也没走正门，直接像那天受伤的鸾奚一般翻墙进去。 看着自家主人走着自己曾经走过的路，鸾奚莫名有些心虚。 第633章 木偶（三十） “那我在外面等你。”走到尹梦姝房门口的时候，鸾奚主动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 白玉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鸾奚，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点头，表示可以。 等人进去之后，鸾奚又有些后悔，该跟着进去的。 万一尹梦姝说错了什么，让主人觉得自己背着主人干坏事，那还了得。 越想鸾奚越觉得心慌，抬脚便上前想要推开门跟上去。 但刚到门口，鸾奚便被一股拉力给绊住了。 扭头回身一看，鸾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丝线明晃晃地露在空气中。 那是白玉霭往常控制他时才会出现的东西。 自从白玉霭知道他有了神识之后就没再用过这个东西。 鸾奚险些都快忘记自己是白玉霭手里头可以随时操纵的木偶了。 只不过鸾奚并不反感，他喜欢被主人支配。 他是主人的小木偶，本该依附于白玉霭，主人想要他做什么，只要动了动手指，牵动丝线便可达成所愿。 “我是主人最乖最听话的小木偶。”鸾奚这么和自己说。 既然白玉霭都用上了丝线，那就说明主人不希望他进到屋子里去。 不过鸾奚也不介意，主人是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小木偶的。 是这样的，不会被抛弃，鸾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因为他是主人最得力，最漂亮的小木偶。 想到此处，鸾奚转了转身，目光落在尹梦姝院子里开得茂盛的花朵之上…… “没想到你还是找上门了。”尹梦姝在见到白玉霭那一秒还是有些惊讶的。 但对方毕竟是白玉霭，那个人培养出来的小傀儡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是你帮鸾奚找到我的？”白玉霭也不客气，进了门自己就转着眼珠找茶杯和茶壶，嫌弃里面的茶不够好，甚至还自己翻箱倒柜给自己找出了好茶来泡。 不过尹梦姝不介意，甚至还在旁边搭了把手，“他当时浑身是血，一副即将要死的模样，我肯定得帮。” 听到鸾奚当时浑身是血，白玉霭倒茶的手停了片刻，“什么意思？” 当时鸾奚说的也潦草，尹梦姝加上自己的猜测，将前因后果都同白玉霭说了一遍。 “所以你说他当初帮了你，是帮你解决了程家兄弟？”白玉霭摸了摸下巴，他知道鸾奚这家伙肯定有事瞒着他，没想到还瞒得不少。 尹梦姝点了点头，有些话题还是逃不过的。 “那个人呢？”白玉霭轻轻抿了口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视线飘忽之间，白玉霭看到了尹梦姝摆在桌上的一个盒子。 即使不用细看，按照白玉霭这么多年的经验，也看得出那盒子里放的是个木偶。 还是个已经失去神识的灵木偶。 “谁？”尹梦姝想要逃避这个话题，原本还想要装傻充愣，没想到原本散漫地坐着喝茶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还气势汹汹地就往她的盒子处冲。 这下可是把尹梦姝吓坏了，连忙冲上去挡住白玉霭的步伐，“这不是他，你别冲动，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 “哦，现在又知道我问的人是谁了？”白玉霭目光狡黠，下巴微扬，居高临下地看向一脸无奈的尹梦姝。 尹梦姝叹了口气，算是败给白玉霭了。 “抱歉，这件事有些复杂。”尹梦姝下意识把那个盒子挡在身后，防止白玉霭突然发疯。 白玉霭也不想针对尹梦姝，他只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去哪里了？”白玉霭问。 早便知道白玉霭会问这个问题，但尹梦姝也只能摇摇头，这个问题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回答不上来。 “摇头是什么意思？”白玉霭有些不耐烦了。 看出白玉霭的烦躁，尹梦姝给他拉了个凳子，又续了杯茶，“我没骗你，是真不知道你师父去了哪儿。” “咚——”茶杯被大力砸在桌上。 只见白玉霭阴沉着脸，满脸不高兴。 “他才不是我师父！” 第634章 木偶（三十一） 之前尹梦姝一直躲着白玉霭，也不是因为和白玉霭有多大的仇恨，就只是怕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虽然平时白玉霭看着脾气不错，人也挺好的，但只要一遇到那个人的事情，就像一条发疯的野狗。 还记得尹梦姝和白玉霭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白玉霭还小，也没现在那么老油条。 现在的白玉霭，想要教训人之前还能人模狗样地和你聊两句。 不像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尹梦姝搂了一下那个人的肩膀。 险些就被白玉霭用木偶打死。 那个时候她还不叫尹梦姝，她的真名叫孟姝，也是个和白玉霭一样的傀儡师。 和其他傀儡师一样，孟姝也有她固定的搭档。 孟姝负责抓捕灵族，她的搭档制作木偶。 但她的搭档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和灵族相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孟姝找上了白玉霭的师父。 其实她和白玉霭的师父早年便认识，那个时候白玉霭说不定都还没出生呢。 只是孟姝和白玉霭的师父都是抓捕灵族的，两人搭配起来不和谐，这才自谋生路去了。 再见的时候，那个人在院子里喝茶，孟姝也像现在的白玉霭一般自来熟，进了门就当自己家。 那个人倒是没说什么。 但当孟姝刚和那个人勾肩搭背地商量着事情的时候，门口忽然阴风一闪，一把利刃直直往孟姝袭来。 要不是那个人反应快，及时帮孟姝挡住，恐怕孟姝当天也就交代在那里了。 “你是谁？”小小的白玉霭脸色阴沉，不看自己的师父，目光落在孟姝身上，满是敌意。 搭档的傀儡师之间由于长时间的相处，互相的身上会出现相同的气场。 孟姝一眼就看出眼前凶巴巴的小白玉霭就是好友的搭档。 很多傀儡师之间相依为命，产生感情是很正常的事，比如孟姝自己和她的搭档。 原本她可以换个搭档，毕竟现在的搭档身体不好。 但两人毕竟是在同一张床上交流过感情的人，孟姝还是舍不得抛弃这个病歪歪的搭档的，所以这才找上了好友。 十分明显，那个时候的小白玉霭，对于自己的师父连带搭档有着超强的占有欲。 贱骨头一痒，孟姝十分犯贱地拉住了那个人的手，“我们的关系呀，那就说来话长了。” 那姿态，要多亲密有多亲密，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果不其然，小白玉霭一下子就火了，操纵着手下所有的木偶，连自己的师父都拦不住他。 于是，第一次见面，孟姝便被白玉霭残暴地追杀了好几条街。 最后还是那个人真怕白玉霭把孟姝给宰了，这才出手拦住自己倔强的小徒弟。 “师父，这是你的相好吗？”小白玉霭带着气势汹汹的木偶站在自己师父对面，眼中满是戾气，但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委屈。 “哪里是相好的？”尹孟姝都快冤枉死了，“当时你师父不都给你解释了吗？你不会现在还把我当假想敌？” 回到现在，尹孟姝看着白玉霭对自己递过来的眼刀子，又想起了自己被白玉霭追杀的凄惨日子。 白玉霭收回目光，“那个时候，你带程曜安回去，特地对我笑了一下，不是挑衅吗？” “不是！绝对不是！”尹梦姝脑袋都要摇成拨浪鼓了，她那可是友好又讨好的笑啊！ “哦，那你和鸾奚又背着我干了些什么？”白玉霭话题跳跃。 本来当初那个人和他解释的时候，他就不情不愿地相信了孟姝不是自己的师母，只是心里依旧膈应，这才随时发难。 尹梦姝没想到白玉霭的脑回路这么奇特，短短几秒又开始对她开另外的刀。 认真说来，尹梦姝也没想和鸾奚合谋干些什么。 只是恰好两人的目标一致罢了。 从白玉霭的师父那里找到了让自己的搭档暂时延缓衰弱的办法，孟姝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但没想到，千辛万苦找来的方法还没用上，自己的搭档就被人给抓走了。 孟姝的搭档姓何，单名一个烁，是个比孟姝还小上几岁的男孩子。 相比孟姝的张扬明艳，何烁是个柔美又娴静的男孩儿。 而那程家二少爷，最喜欢的就是白玉霭、何烁这一类的漂亮小男孩，倒是和宋家那个少爷差不多。 只不过，程家二少爷还没来得及对何烁做些什么，便被程家大少爷给截胡了。 当孟姝找到何烁的尸体的时候，透过抓捕何烁的灵族，他才知道何烁经历了什么。 本就体弱的何烁自小寡言，内心脆弱又自卑。 当程家大少爷看垃圾一般撕碎了他的衣服，将他的灵魂压在身下蹂躏之时，何烁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便轰塌了。 甚至等不到孟姝把他从程曜华的院子里救出来，何烁便用一把小刀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你是为了替自己相好的报仇，这才进的程家？”白玉霭问，“那鸾奚呢？” 第635章 木偶（三十二） “别遮遮掩掩的，你知道的，一旦我上门来问了，你要是不给我答案，到时候不好过的是你。”白玉霭云淡风轻地瞥了正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尹梦姝。 不过这次，倒也不是尹梦姝不想回答，主要是这个问题，他觉得白玉霭有些明知故问。 “我以为你挺能理解鸾奚的心情的呢。”尹梦姝现在倒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抓着问师父的事，那一切都好说。 “虽然我不知道程曜华对你做了什么，但大概率来说，要是换做其他个普通人，你可能就是下一个何烁……” 说完，尹梦姝自嘲地笑了一声，“看样子鸾奚还是很能干的，至少保护好了你，还能给你报仇。” 听到这个回答的白玉霭心脏咯噔了一下。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能理解，他针对程家是因为我？”白玉霭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严肃了起来，尹梦姝被白玉霭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你在开玩笑吗白玉霭？他一个刚有神识的木头，只认识你一个正常人，如果不是为了你，他还能怎么和程家结仇？” “难道是他还是一棵树的时候，程家兄弟路过在他树根上撒了平泡尿吗？” 尹梦姝越说，白玉霭的脸色越不好看。 不过看着白玉霭那个纯良的样子，尹梦姝瞬间兴奋了起来。 “不是，不是，你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小木头对你有了感情吗？” 白玉霭不说话。 他一直觉得鸾奚只是一个木偶，即使有了神识，但也不可能有人类的感情。 鸾奚对他的所作所为，那些过分的占有欲，白玉霭全当是傀儡下意识对傀儡师的依赖。 但那个时候白玉霭还不知道鸾奚为了他居然去伤害人类。 “可笑啊白玉霭，你一直觉得自己的木偶会永远按照你的心意行事，没想到，再好的丝线，都拦不住脱离掌控的木偶。”尹梦姝笑着笑着，最后却叹了口气。 “不过，你也别怪鸾奚，他就只有你。”尹梦姝下意识走向放着何烁的盒子，眼中爬上悲伤，“那天鸾奚以为你真变成木偶了，使用禁术来到我这里，自己都快死了，还求我救你。” “有时候，我挺羡慕鸾奚的。”说完，尹梦姝拍了拍盒子，目光再次落在白玉霭身上。 此时的白玉霭看向自己的手，胸口传来隐隐的刺痛。 尹梦姝也随着白玉霭的目光看向了白玉霭的手，看清之后，快步冲到了白玉霭面前，大力攥住了对方的手。 “你的小指呢？”尹梦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白玉霭的脸。 她的手里握着白玉霭那残缺的小指，“你做了什么？” 要知道像是白玉霭这样的专门制作木偶的傀儡师，又要透过灵活的手指操控木偶，手指是何其重要。 当年她见到的白玉霭手指都健全，还自豪地在自己面前炫耀过。 “不关你事。”白玉霭怔怔地掰开尹梦姝的手，呆呆地看向门外鸾奚所在的方向。 “怎么……” “别多管闲事，要是没事就帮我找找南苑。”白玉霭淡淡地说。 薄薄的眼皮一合，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 南苑，那个把白玉霭养大，教他术法，教他制作木偶，又配合他抓灵木偶的男人。 曾经白玉霭喊了无数次师父的男人。 尹梦姝也没再多说，她知道南苑在白玉霭心中的分量，有些后悔刚刚呛白玉霭的那些话。 就在尹梦姝低头懊悔的时候，白玉霭走到了装着何烁的盒子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金色丝线。 “虽然不能把他救活，但应该能让他投个好胎。”白玉霭打开了盒子，将金色丝线放到了木偶手指上。 即使是个木偶，但白玉霭还是能看出何烁生前的样子。 尹梦姝回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玉霭的动作，“这东西，你不是只有一根吗？” 金色丝线，傀儡师一生只有一根，修为高的能抵一次危及生命的灾祸，有些甚至还能起死人肉白骨。 “又不是给你的。”白玉霭大手一挥，金色丝线消失在何烁的木偶的手上，这意味着丝线已经被使用。 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尹梦姝还是没说出口。 像白玉霭所说，现在对白玉霭来说，最重要的可能就是找到南苑。 “那鸾奚呢？你把他当什么？要是找到南苑怎么办？”在白玉霭即将离开之际，尹梦姝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第636章 木偶（三十三） 即将开门的白玉霭目光一扫，看到了门外鬼鬼祟祟的影子。 “管好你自己，找不到南苑，就别出现在我面前。”留下这句话，白玉霭便推开了门。 尹梦姝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连嘴巴都张不开。 只见鸾奚一见到白玉霭便像只开心的小鸟般朝人扑上来。 要不是自己身上被白玉霭上了木偶术，短时间内没办法动弹，尹梦姝一定会提刀砍死鸾奚的。 那家伙居然把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给摘了别在腰上！ “嘭——” 白玉霭在接过鸾奚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隔绝了尹梦姝的视线。 只要白玉霭和尹梦姝的距离超过十里，木偶术自然会解除。 “主人，你们聊了什么呀，聊了好久。”鸾奚有些紧张，怕尹梦姝会说出什么让白玉霭不高兴的事。 但白玉霭神色如常，“聊了程家两位少爷的事，不是什么大事。附近有个灯会，想不想去看看？” 见白玉霭没生气，还主动提带他去灯会，鸾奚心里那些担忧一扫而空。 “去！” 白玉霭的目光落在鸾奚身上多出来的花上，不过只是匆匆一瞥，便移开了视线。 灯会离四合院不远，鸾奚第一次去人多的地方。 今晚十分热闹，穿着各式各样的人比比皆是，倒不会显得鸾奚的大孔雀造型多奇特。 本来鸾奚就是个活泼好动的，一到人多的地方，就像只脱缰的野马，不过还会紧紧地拉着白玉霭的手，不用担心会走丢。 “主人，这个是什么？好神奇！”鸾奚见什么都觉得好奇，硬是要拉着白玉霭上前看清楚。 白玉霭耐心地给鸾奚讲，说人类的故事，鸾奚用心地听着，甚至还尝试了不少人类的食物。 “那个是什么，我想看看。” 不远处一个摊子正在现场制作些什么，鸾奚眼睛都是亮的，拉着白玉霭便往人群里钻。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看看。”白玉霭不知道这个摊子在做什么，但看着摊主的操作，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弄不好。 鸾奚的注意力全在摊子上，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点了头答应。 确认鸾奚不会，乱跑之后，白玉霭这才往其他的摊子走去。 站在摊子面前，白玉霭接过摊主递过来的东西顺手放到了收纳袋里，目光沉沉地看向正在看热闹的鸾奚。 或许他早就该发现，鸾奚对他的感情很不一样。 可能是白玉霭自己没养过灵木偶，也没和鸾奚这样突然自己有了神识的木偶精相处过，他分不清依赖和喜欢。 尹梦姝的话犹言在耳，让白玉霭一阵心慌。 她以为白玉霭最能理解鸾奚的心，那是为什么？ 因为白玉霭曾经对南苑的感情吗？ 尹梦姝猜测的不无道理，要是南苑回来了，鸾奚又是什么呢？ 万一鸾奚真对他有了感情，那他这个主人又该如何自处？ 一系列的疑问困惑着白玉霭，但这些东西，没人替他解答。 即使现在南苑——那个白玉霭从小到大依赖惯了的男人出现，也不一定能帮白玉霭解决这个问题。 就像南苑没办法回答为什么作为傀儡师，白玉霭无法像其他傀儡师那样拥有金色丝线。 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尹梦姝。 给何烁的金色丝线，并不是白玉霭自己的，那是南苑留着给他保命用的。 “主人，你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鸾奚来到了白玉霭面前，手里还拎着两个小瓶子。 刚买完东西，鸾奚转头便发觉白玉霭在看着自己发呆。 “没什么，这是什么？”白玉霭的目光落在鸾奚手上的瓶子上。 鸾奚献宝似的把手上的瓶子拎起来，抽出其中粉色的小瓶子，“很好喝的东西，主人尝尝？” “我们一人一个。”说着，鸾奚又拿出另外蓝色那瓶。 白玉霭自己很少来这种人多的地方，以前没少缠着南苑带自己来，但那个时候南苑似乎有什么顾虑，从没带白玉霭来过。 所以他也不知道鸾奚手上的是什么。 看着晶莹剔透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散发出清香。 带着好奇心，白玉霭在鸾奚期待的眼神中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好喝吗主人？”鸾奚浅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白玉霭的嘴唇，觉得有些口渴，下意识也喝了一口。 原来木偶也会口渴，鸾奚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好喝。” 绚烂的灯光之下，白玉霭的嘴唇被清凉的液体润得又红又软。 第637章 木偶（三十四） 之所以知道白玉霭喝完之后的嘴巴软，是因为白玉霭醉了。 当他反应过来鸾奚买的是酒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开始迷离。 “鸾奚，你这个傻孩子，这是酒。”当白玉霭摇摇晃晃地拎起瓶子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瓶身上写着的字的时候，他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但鸾奚依旧清醒，可能是因为他是木头，喝人类的酒不会醉。 “酒吗？”鸾奚接住下一步就要倒在地上的白玉霭。 白玉霭被迫站直之后定定地看着鸾奚，确认这是自己的小木偶之后，将手里的瓶子塞到了小木偶敞开着的胸前。 塞完还不许鸾奚拿出来。 “不许拿，给你的，你就受着。”白玉霭伸出个手指，歪歪斜斜地在鸾奚的胸前比划了几下，奶凶奶凶地威胁道，“想要新衣服的话，今晚，来房间里。” “把小爷我伺候好了，什么都是你的。” “真的？”鸾奚没见过这样的白玉霭，心里莫名流过一股奇妙的暖流，整个人都精神了，觉得十分新奇。 “那我想……” 两人此刻已经走到了没什么人的小巷子，看着意识朦胧的白玉霭，鸾奚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低头便在白玉霭耳边吹着气说了几个字。 听到鸾奚的要求，白玉霭目光迷茫了几秒，随即一抹红色从脖子直冲上脑门。 别说白玉霭脸红了，连鸾奚这个说出要求的人都有些羞涩。 “好！”白玉霭咽了咽口水，抬起手随便指了个方向，嚷嚷着，“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背我。” 白玉霭很瘦，鸾奚一弯腰便把人接到背上。 喝了酒的白玉霭比平时更加粘人，甚至时不时还会用自己的嘴唇蹭蹭鸾奚的后脖颈。 “回家，鸾奚还在家等我呢。”白玉霭趴在鸾奚背上，整个人都是暖烘烘的，时不时抬起头嘟囔几句。 鸾奚稳稳当当地往院子走，听着白玉霭的话，心里也暖融融的。 他的小主人，真可爱。 但没一会儿，原本认认真真在胡说八道的人却突然委屈了起来。 “怎么能把我丢下呢？”白玉霭开始了小声的抽泣。 鸾奚心脏一酸，想要把人放下来哄，但院子快到了，他只能加快脚步。 离院子越近，白玉霭越激动，甚至可能还落了泪。 鸾奚觉得有滚烫的泪水掉进了自己的衣领，他不知道怎么了，从没见过白玉霭这么悲伤的样子，像是被欺负坏了。 和平时在床上哭的样子不一样。 “南苑，为什么丢下我，明明我……” 闻言，鸾奚浑身一僵，步子缓了下来，心脏也沉了下来。 后面的话白玉霭声音又小又黏，鸾奚一个字都没听清，但唯独南苑这个名字，就够鸾奚烦躁的。 他从没听过南苑的名字，但为什么，白玉霭在喊对方名字的时候会这么悲伤。 就好像，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但是听着白玉霭的意思，那个对白玉霭很重要的人似乎抛弃了他。 “南苑是谁？”鸾奚忍不住开口扭头问道。 但白玉霭似乎睡了过去，喃喃了两句鸾奚听不懂的话。 一想到自己在书房看到的那些书，猜测白玉霭曾经可能有过亲密无间的傀儡师搭档，鸾奚只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酒都变成了燃料，将心头影藏了很久的怒火都卷了起来。 加快脚步将人背回了院子，顾不得洗澡，鸾奚将他那缩成一团，撅着嘴抱着自己袖子不放的主人抵在墙角。 “谁是南苑？”鸾奚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他的眼睛和白玉霭迷糊的目光相对，语气里满是危险。 第638章 木偶（三十五） 在外折腾时，白玉霭叨叨念了一路，回到屋子里暖风一吹，便开始散酒气。 此刻被冰凉的鸾奚压在身下，白玉霭眼皮沉重，只觉得困顿异常，整个人反应格外迟钝，丝毫没感受到鸾奚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鸾奚乖一点，好好睡觉。”边说，白玉霭还要抬手拍拍鸾奚的脑袋。 他现在身上满是酒气，还有些发疼，贴着凉丝丝的鸾奚觉得异常舒服。 说着睡觉便要闭上眼睛，囫囵搓了一把鸾奚的脑袋。 鸾奚眼底的寒意就这么两下被搓开了，转化为幽怨和委屈。 “我还不够乖吗？要怎样才算乖？”俯身看着闭上眼睛开始小口呼气的白玉霭，鸾奚蔫了唧的，百思不得其解。 等着白玉霭彻底睡熟，鸾奚撤开身子，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看着白玉霭。 脑子里想着自己实在气不过，因着白玉霭一句话就气得够呛，没想到白玉霭居然还睡得这般开心。 期间鸾奚不是没想过把白玉霭生生操醒，操到他主人那张红润湿软的小嘴以后只会喊他的名字，操到对方不知天地为何物，只知眼下那吃不住的物件。 最后再埋个一整夜。 但鸾奚还是忍住了。 站起身，鸾奚深深地看了白玉霭一眼，随后便扭头往外走。 原路返回，鸾奚的红袍格外显眼，尹梦姝刚能动弹不久就被这冷脸的活阎王吓了一跳。 “天呐，你要干什么？”尹梦姝拍拍胸口，特意往鸾奚身后张望，生怕看到白玉霭。 不过只有鸾奚一个人。 “南苑是谁？你知道，对不对？”鸾奚面无表情，但语气生冷，一字一顿，向尹梦姝逼近。 因为这南苑，尹梦姝一天接连两次被人逼问，实在是好耐心都被磨尽了。 特别眼前这个鸾奚，还敢折磨她的花。 于是乎，尹梦姝不能拿白玉霭怎么样，但鸾奚嘛，还是可以呛两句的。 “南苑嘛，我知道啊，你不知道？不会？玉霭居然没告诉你吗？”尹梦姝边说边观察鸾奚越来越黑的脸，心里别说多痛快，“既然玉霭没告诉你，那我现在要是说了，岂不是会惹玉霭生气，说不定还会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尹梦姝装出一副不小心说错话的懊悔样子，其实心里乐坏了。 “他没告诉我。”鸾奚特别膈应有人比他和白玉霭更亲近，连听到尹梦姝亲切地喊“玉霭”都觉得烦躁。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尹梦姝摆了一道。 “他是白玉霭的什么人？”鸾奚压着心底的火，咬牙切齿地问。 “这……可不好说。”尹梦姝摇摇脑袋，“你知道的，做他们这一行的呀，总要有个伴不是。” “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的伴都是中途遇上的，我们玉霭和南苑呀，那可特殊着呢。” “你最好不要添油加醋的瞎说。”鸾奚眼神阴鸷，似乎品出了什么，目光冷冷地扫向尹梦姝。 不过尹梦姝也只是打算气一气鸾奚，倒也不是真要挑拨鸾奚和白玉霭的关系。 “我说的都是实话，南苑是白玉霭的师父，从小带到大那种。” “那现在南苑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在他身边？”鸾奚问。 尹梦姝顿了几秒，“这我也不好说。” “咻——” 话音刚落，几千根红色丝线漂浮在尹梦姝脖颈处，似乎只要鸾奚一用力，就能把尹梦姝的脖子给勒断。 “到底好不好说？”鸾奚压低嗓音问。 尹梦姝后背顷刻便被冷汗汗湿，心里将白玉霭骂了个遍，不明白白玉霭是怎么做出这么个混账木偶的。 “好说好说，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尹梦姝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的确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白玉霭还是小婴儿便被南苑带在身边。 那个时候，认识南苑的人都以为白玉霭是南苑的孩子。 但白玉霭越长越大，都能看出两人长得不像。 南苑和白玉霭的相处，也不像父子，而且南苑也没比白玉霭大上多少。 不少人想要和南苑成为搭档，但都被拒绝了。 直到白玉霭出师，两人成了搭档，众人这才歇了心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白玉霭对南苑的占有欲就变得越强。 尹梦姝第一次见白玉霭的时候，就是他对南苑占有欲最强的时候。 不过在那之后，南苑也不再惯着白玉霭。 “现在这样不合适。”南苑最后一次和白玉霭见面，说的便是要疏远的话。 白玉霭从小被南苑娇养，那叫一个心高气傲。 他看出南苑不愿意再和他日日相见，也拉不下脸求南苑别离开。 最后南苑便走了，但起初南苑并没有走远。 接到制作灵木偶的委托时，即使不见面，但南苑依旧会帮白玉霭把灵族抓来。趁着夜色浓时，白玉霭在睡觉，悄悄进入白玉霭的房间，将灵族放下。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白玉霭忍不住了，也主动找过南苑，但对方刻意躲着不见，白玉霭便一次也没见过。 毕竟从小便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玉霭再也忍受不了，主动跑到尹梦姝所在的地方求她帮忙。 她也的确见到南苑了。 只不过…… “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明白。”那时南苑背对着尹梦姝，他不愿意见白玉霭，便让尹梦姝传话，“我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些话，尹梦姝原封不动地带给了白玉霭。 之后白玉霭便没再主动找过南苑。 直到鸾奚有了意识，白玉霭没见过这种情况，下意识便想要求助南苑。 多年过去，白玉霭还是想不通南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所以他找上了尹梦姝。 但尹梦姝这些年也过得浑浑噩噩，忙着报仇，哪里还能注意到南苑的踪迹。 “他死了吗？”鸾奚冷不丁问出这一句。 尹梦姝愣了几秒，“这我也不确定。” “那下次主人再向你打听南苑的消息，你就说他死了。”说完，也不等尹梦姝答应，鸾奚便一身冷气地往回走。 就算这个叫南苑的人没死，但只要对方敢再次出现在白玉霭面前，他也一定会让南苑变成真正的死人。 第639章 木偶（三十六） 闹了一整夜，鸾奚这一来一回，天也快亮了。 白玉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摸床的另一侧，摸了个空。 来不及细想这小木头会去哪里，刚一翻身，白玉霭便被膀胱里存了一夜的尿给磨醒了。 站起身顺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 喝完酒总觉得喉咙干得厉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好不容易摸到厕所解开裤袋放完水，困意又涌了上来。 刚想把裤子系紧往回走，便听到身后袭来一阵风。 “主人，去哪儿了？”鸾奚一脸严肃，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快步跑过来的。 鸾奚一回来就往屋子里去，哪想居然没见到人。 毕竟白玉霭有悄悄跑路的案底，鸾奚心下一沉，还以为自己哪里又惹白玉霭生气，把人弄跑了。 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跑出来，便看到站在厕所门口还在和自己裤子斗争的白玉霭。 “尿尿。”白玉霭觉得又有些口干，脑袋沉沉的想要睡觉，完全没发现鸾奚一脸山雨欲来的阴沉。 “帮我，裤子，好像出了点问题。” 说完，白玉霭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裤子，眯着眼睛试图把裤子扯开。 鸾奚眼神一黯，想到尹梦姝说白玉霭是南苑养大的，从小到大，白玉霭的衣食住行都被对方安排好了，所以白玉霭才那么依赖南苑。 “主人是要系起来吗？”鸾奚也跟着低头去看白玉霭的裤腰。 为了方便解开裤腰，白玉霭把衣裳往上摞了一截，用手臂紧紧地夹在侧面，下边露出一截细白的腰。 盈盈一握，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嗯。” 系不上，白玉霭有些恼怒，嘴唇都撅了起来。 “那就不用系了。”鸾奚声音一沉，上前抬手拉住白玉霭扯着裤腰带的手，“反正都是要脱的。” 说完，不等白玉霭反应过来，鸾奚一弯腰便将软乎乎的白玉霭扛在了肩头。 “干什么？”白玉霭酒都被吓醒了，瞪大了眼睛去拍鸾奚的背。 但鸾奚一个木头疙瘩，敲起来硬得要死，完全没有半点反应，稳稳当当地把自己的小主人运到了屋子里。 掉进干燥又软和的大床时，白玉霭还没办法分清东南西北，只见鸾奚像一座高山向自己压来。 “我是谁？”鸾奚抬手掐住白玉霭的下巴，迫使眯着眼的人看向自己。 天快亮了，灯光被鸾奚进门的时候打灭，窗外透着熹微的光。 白玉霭的视线模糊，瞪着眼睛望着身上的人。 “鸾奚，怀孩子！”白玉霭似乎不大喜欢这个姿势，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手脚软得厉害，无力地在鸾奚胸前摸了两下。 软绵绵的手掌把鸾奚摸得硬邦邦，嘴里还嘟囔着骂人的话。 坏孩子鸾奚用指腹在白玉霭眼尾轻轻一扫，又低头将吻落在自己小主人薄薄的眼皮上。 低沉的嗓音在白玉霭耳边炸开，“对，我是鸾奚，主人以后都要记住我，只记住我一个人好不好？” 白玉霭的耳朵被鸾奚的声音刺得有些酥麻，本能地偏开头想要躲避。 看出白玉霭的意图，鸾奚用另外一只手扣住白玉霭的后脑勺，迫使小主人的耳朵回到自己唇边。 “好不好呀主人？”鸾奚吹着气，继续问。 他感觉到白玉霭在自己身下无意识地颤动着，耳朵像是主人的开关。 “鸾奚，放开！”白玉霭继续抗拒，酥麻的痒意从耳朵蔓延到心底，再往四肢百骸冲去。 一瞬间，白玉霭觉得自己像是被捆住了手脚的猎物。 而那猎手， 则是趴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困住的野兽——鸾奚。 “不放，主人，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不可能放开你的。” 说着，鸾奚一手护着白玉霭的后脑勺，一手揽住身下人柔韧的细腰。 “唔。” 白玉霭像一只小泥鳅，下意识想要钻离，下一秒却又被鸾奚宽厚的大手拖回来。 “好不好？”鸾奚又问。 白玉霭被弄得不上不下，那双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委屈巴巴地望着鸾奚，看着浅蓝色眼珠里倒映出的自己。 “好。” “主人好乖。”鸾奚心满意足，将白玉霭抱紧，将自己的血肉与白玉霭的血肉相融合，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白玉霭。 他的主人吝啬于夸赞他很听话很乖，甚至骂他是坏孩子。 但是没关系，他的小主人可爱又脆弱，是个需要陪伴和爱的可怜人类。 鸾奚觉得自己很大度，他很乐意给予主人奖励。 他低头，咬住主人的耳垂，告诉主人，他很乖。 是天下最乖的主人。 期间白玉霭精疲力尽，想要结束，猛地反应过来天光已经大亮，手脚并用地想要推开鸾奚。 “臭小子，白日宣淫！”白玉霭被跨在肩上的脚狠狠地踹向鸾奚。 正在兴头上的鸾奚也不恼，还当这是白玉霭在和他玩情调，抓过主人白皙圆润的脚趾便往嘴边放。 “……” 之后白玉霭所有骂人的话都变成一声声难言的呢喃，被他用拳头抵住，刚到嘴边便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 等着白玉霭脱力睡去，鸾奚便将人抱起来，带到浴室洗干净。 喝了酒本就很疲累的人在被鸾奚折腾之后睡得更死了，连鸾奚拿着丝线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白玉霭都没有半点动静。 “主人，要乖乖的。”鸾奚望着白玉霭手指上渐渐淡去的丝线，目光缱绻。 之后鸾奚又帮白玉霭把头发擦干，他发现白玉霭的头发长了不少。 要是主人和自己一样留着长头发，一定也很好看。 那样他就可以给主人梳头发。 说着，鸾奚从地上捡起昨天白玉霭穿的衣服，想要给主人换一件新衣服。 “咔哒——” 鸾奚刚把衣服捡起来，就看到里面掉出来的东西。 原本以为是白玉霭做木偶的工具，但弯腰捡起一看，鸾奚愣了几秒，表情古怪地看向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 这难道就是当时白玉霭让自己乖乖待在摊子上，自己去买的东西？ 第640章 木偶（三十七） 鸾奚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又把东西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主人，你真不理我了吗？” 虽然睡过去了，但白玉霭不是死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和鸾奚闹。 喝酒这件事，白玉霭看在鸾奚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木偶便没计较。但鸾奚过了一晚上，大清早就把他按在床上操了一整天这件事他还是很生气的。 中途他实在受不住，掐着鸾奚的脖子喊停，鸾奚就跟听不见似的。 白玉霭骂也骂了，求也求了，就像一个承不下水的瓶子，即将溢出来，但鸾奚却不管不顾他的承受能力，一个劲地往里边加水。 现在白玉霭也懒得骂他，更不想和他说半句话。 “主人，怎么了？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你要告诉我。”鸾奚见白玉霭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书，自己送进来的东西是一口也不吃，心里着急得不得了。 白玉霭瞥了他一眼，继续看自己的书，不回答。 最后鸾奚没办法了，跪在床边抱着白玉霭的手臂就开始默默流泪。 他也不说话，就低着头，不出声，但还能细心地帮白玉霭把茶水满上。 到了吃饭的点，白玉霭还是不理他，鸾奚没法子，抬起头，红着眼睛求人。 “主人，你生我的气可以，但不能不吃饭。”说着，鸾奚哭得干涩的眼睛又要开始掉眼泪。 白玉霭叹了口气，抬手捏住鸾奚的嘴巴，“别哭了，总哭，明明委屈的是我好不好？” 自己养的小木偶，教教就乖了。 “主人不生气了吗？”鸾奚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就像一汪浅蓝色的湖水，将白玉霭整个人都盛放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对上鸾奚的眼睛，白玉霭就会莫名的心软。 “不生气。”白玉霭酝酿片刻，还是咬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毕竟他和鸾奚要相处很长时间，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小木偶抛弃。要是现在不和鸾奚说清楚，那以后时间久了会更麻烦。 “但是鸾奚。”白玉霭抬手用食指擦掉鸾奚眼角的眼泪，端坐在床上认真地望着跪在床边的鸾奚，语气柔和，“在人类世界，那种事情只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做。” “之前是我的问题，没告诉你，还带你误入歧途。” “以后我会注意，现在的你和人类没什么差别，为了不被人类当做异类，你要学着人类的规则，我也会慢慢教你的。” 说完之后，白玉霭见鸾奚呆呆地望着自己，不说话，眼神中也看不出喜怒。他以为鸾奚这是没听懂，正打算斟酌着怎么和小木偶解释，自己就被抱了起来。 “干什么？”白玉霭被吓得赶紧抱住鸾奚的脖子。 虽然这床不高，但摔下去肯定会疼，白玉霭是个怕疼的。 鸾奚低头在白玉霭惊慌到发抖的手臂上亲了一下，“知道了，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看着白玉霭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鸾奚心里痒痒的，目光扫向白玉霭的嘴唇。 刚要落嘴，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拦住。 “这……这样也不行！”白玉霭没想到鸾奚这家伙还这么喜欢亲人。 “哦，那好。”鸾奚直起脑袋，抱着白玉霭就要往外走。 看着鸾奚一脸坦然，白玉霭觉得鸾奚对人类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没有分寸感，挣扎着想要下地。 “地上凉，主人就乖一点好不好？”鸾奚停下步子，他怕白玉霭挣扎着把自己挣扎到地上去。 白玉霭不动了，但有些苦恼，“鸾奚，亲吻也是，需要喜欢的人之间才可以做的。” “而且，我能自己走，以后都别这样了好不好？” “你要学着做人。”白玉霭语气坚定，像是在教育鸾奚，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闻言，鸾奚目光下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嗯，知道了，饭菜要凉了。”边说边把白玉霭往厨房带。 看着鸾奚乖巧回答的样子，白玉霭心里又觉得有些难受。 小木偶什么都不懂，像尹梦姝说的那样，除了自己，鸾奚没有任何牵挂。 和自己亲近是小木偶唯一能做的，现在让他别和自己太亲密，会不会让他伤心？ “别发呆，主人，我喂你。” 鸾奚的话把白玉霭拉回神，他这才反应过来，鸾奚在给他喂饭，还喂了不少。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喂了小半碗。 白玉霭吓得立马端起碗自己吃，“我自己来，你不用管我。” “好。”鸾奚没强求，放下勺子，看着白玉霭低着头吃饭，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白玉霭觉得鸾奚有些奇怪，觉得这孩子话变少了，也变听话了不少。 莫不是自己的话真伤了鸾奚的心？ 白玉霭望着院子里正在给花除草的鸾奚的背影发呆，恍然间，想起那晚在灯会上买的东西。 连忙下床找到那天穿的衣服，找出里面的东西，白玉霭有些迟疑，不知道鸾奚会不会喜欢。 “主人在看什么？”鸾奚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背后响起。 明明刚刚人还在花园里，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自己身后？ 白玉霭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上。 “吓死我了你。”白玉霭嚅嗫着将东西捡了起来。 虽然在花园里，但鸾奚知道主人的目光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刚刚目光突然消失了，又见白玉霭背对着自己在找东西，鸾奚这才放下东西走了过来。 其实进屋子第一眼，鸾奚便看清了白玉霭手上的东西，只是假装不知道。 “抱歉主人，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吓到你。”鸾奚说着垂下眼眸，嘴唇轻抿，一副乖巧又可怜的模样。 白玉霭最见不得他这种样子，“没事，不是多大的问题……算了，过来看看，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鸾奚这下是真的震惊，整个人呆愣了几秒，连眼睛都忘了眨，定定地看着白玉霭，似乎是在辨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虽然心上还有所怀疑，但鸾奚的脚已经下意识地走向白玉霭。 纤长的手指上捏着一根细细的木头，白玉霭将木头放在鸾奚手上，想了想，又拿了回去，“这是画眉毛的，咳咳，虽然你的眉毛已经很完美了，但我觉得你会喜欢。” “还有这些，这个，涂在嘴巴上，红红的很好看。” “还有这个，可以给你扎头发。” “女孩子都很喜欢这些，我想着你也会喜欢，就给你买了。” 听着白玉霭的话，再看看白玉霭手中的东西，鸾奚的神情有些复杂。 “主人，你觉得我是女孩子吗？” 第641章 木偶（三十八） 虽然人类世界的确有很多东西需要鸾奚去了解，但对于性别这方面，鸾奚似乎从有神识那一刻起就格外敏感。 甚至还能无师自通，在第一次伺候白玉霭的时候就给自己搞了个大的。 所以此刻看着白玉霭给自己买的东西，鸾奚有那么一刻心惊，害怕白玉霭是真把自己当女孩儿了，怪不得一直强调要保持距离。 按照尹梦姝的说法，白玉霭应该是喜欢男孩子的。 那个南苑…… “啊？怎么可能。”白玉霭被鸾奚问懵了，不过仔细想想，是自己表达有误。 “不是，你是男的女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说到这里，白玉霭突然想起自己丢了的那块好料材，眼睛一眯，看向那木头的去处，“你自己弄上去的东西，你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吗？” 一听白玉霭这要秋后算账的语气，鸾奚立马认怂转移话题，“我不会用这个，主人可以教教我吗？” 算了算了，和个小木头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那些东西白玉霭也不怎么会用，只能照猫画虎，学着携月阁的女孩子们的样子去给鸾奚化。 为了能化好看一些，白玉霭去携月阁的时候还特意向老板娘请教了方法。 起初要不是鸾奚那张伟大的脸能顶住，白玉霭那个手残的样子，都快给鸾奚化成夜叉了。 好在白玉霭天生手巧，没几天就给鸾奚化得有模有样的。 本来鸾奚就好看得雌雄莫辨，现在上了妆，更是连白玉霭看了都觉得迷糊。 “主人，你在脸红，为什么？”刚被白玉霭描完眉毛的鸾奚装作纯洁的模样，顶着那张魅惑的脸，笑吟吟地看着白玉霭问。 白玉霭慌乱地移开视线，“没什么，天热。” “你学会了吗？”白玉霭问。 “学会了。”鸾奚眸光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信誓旦旦地说。 然后在白玉霭欣慰的目光下给自己化的乱七八糟。 “算了，我再教教你。”白玉霭无奈地用湿毛巾帮鸾奚把脸上的东西擦干净。 白玉霭一直觉得鸾奚挺聪明的，没想到在化妆方面，居然比自己还笨。 并且鸾奚对于化妆描眉，就像上瘾了一般，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缠着白玉霭给他化眉毛。 久而久之，白玉霭已经练就了还没睡醒闭着眼睛就给鸾奚化妆的绝技。 “主人，带我一起吗？”见白玉霭要出门给人做法事，鸾奚穿了件新衣服便蹭了上来。 白玉霭也正在犹豫要带哪一只木偶出去，“嗯。” “我给主人也做了新衣服，主人试试看。”说着，鸾奚便把衣服递到了白玉霭手里。 刚想拒绝的白玉霭手还没抬起来，就被鸾奚上下齐手扒了衣服。 虽然白玉霭还是会时不时提醒鸾奚要保持距离，但两人相处久了，鸾奚没产生边界感，但白玉霭却似乎已经被迫习惯了被鸾奚伺候。 “真好看，我给主人把头发梳起来怎么样？”鸾奚对自己给主人做的新衣服很满意。 原先白玉霭发觉自己头发有些长，便打算剪掉，但鸾奚跪在床前，哭着求他，让他别剪。 小木头的理由很简单，他觉得头发是白玉霭身上的一部分，要是剪掉，鸾奚会觉得很心痛。 白玉霭不习惯打理长头发，但还是在鸾奚的眼泪下屈服了。 现在白玉霭的头发虽然不像鸾奚那般长发及腰，但也快过肩膀了。 “也行。”白玉霭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他给鸾奚弄的头发有时候还是乱的，但鸾奚在这方面手却又比他灵活。 坐在镜子面前，穿着鸾奚给自己做的衣服，感受着对方的手指在自己发缝间穿梭。 有那么一瞬间，白玉霭觉得自己才是鸾奚的小木偶。 有时候白玉霭忙了一天回来累得要死，被鸾奚抱着洗澡喂饭的样子，就好像他才是通过丝线被鸾奚控制的那个木偶。 想到这里，白玉霭下意识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真是，太依赖鸾奚了。 人们常说养儿防老，白玉霭觉得自己是养了个小木头儿子。 “主人在笑什么？”鸾奚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目光落到白玉霭笑得盈盈的眼睛上。 白玉霭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真实想法，摇了摇头说，“觉得我的小木偶很好看，高兴。” 小木偶说得是鸾奚。 自从鸾奚有了意识之后，白玉霭很少会带其他木偶外出。 因为鸾奚实在是太全能了。 “白先生，又带你媳妇出去啊？”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街坊，对方的目光落在跟在白玉霭身后的鸾奚身上。 鸾奚穿着红色长袍，脸上又带着妆，被人误会了也不解释，还友善地朝人一笑。 “不是，不是媳妇。”白玉霭连忙否认。 但街坊只当白玉霭是在害羞。 白玉霭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街坊都以为白玉霭在家里养了个貌美且比自己还要壮实的媳妇。 “媳妇，是什么意思？”鸾奚抓着白玉霭的手问。 “就是……我也没媳妇，我不知道。”说完，白玉霭红着脸推开了鸾奚的手大步朝前走。 鸾奚低头闷声笑了笑，快步追上去。 之后不止街坊知道白玉霭身边跟着个鸾奚，不少傀儡师也知道白玉霭有了新搭档。 刚开始白玉霭也不知道鸾奚作为一个木偶居然有抓捕灵族的能力，直到某一次白玉霭在抓捕灵族的时候受了伤，愤怒的鸾奚一把将灵族按在树上，白玉霭才发现鸾奚的特殊之处。 渐渐的，只要见到白玉霭，必然能看到那个跟在白玉霭身后，漂亮又张扬的鸾奚。 “那是什么？人吗？” 一次傀儡师大会上，有人看着白玉霭身后的鸾奚问。 道行低的人看不出来，只觉得鸾奚美得过分。 在鸾奚出现之前，白玉霭的容貌一直是顶天的，但两人站在一起，鸾奚又美得格外有攻击性，所以特别吸引旁人的注意。 道行高的人高深莫测地看了许久，才摇摇头，“没想到这白玉霭已经厉害到能把死物做成活人的样子。” 归根结底，鸾奚还是死物，但在白玉霭眼中，鸾奚就像自己的孩子。 除了时不时顶着帐篷一脸痛苦又憋屈地让主人救命，又把主人干得快没命。 第642章 木偶（三十九） 傀儡师大会上，世界各地的傀儡师都会聚集，白玉霭原本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但一想到可能南苑会来，便也就接了请柬。 “主人，你要带棠鸦去吗？可是我从来没去过，没事主人，你带棠鸦去，顺便把禾蕴也带上，万一到时候用得到。” 最后白玉霭没带棠鸦也没带禾蕴，带着哭唧唧，泪水涟涟的鸾奚去了。 一路上，白玉霭还要哄鸾奚，说绝对没有不想带他一起去的意思。 “你在这儿待着，想吃什么自己去拿，我去随便转转。”白玉霭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从进入会场那一刻起，鸾奚就注意到白玉霭似乎有些紧张，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 这里都是傀儡师，白玉霭还能找谁？ 答案在鸾奚心底缓缓浮现，又被他压了下去。 “好啊，那主人要快点回来找我哦。”鸾奚目光含笑，勾着唇道。 白玉霭本就是个爱美的人，被鸾奚这一笑晃了神，连忙红着脸移开了视线，“好，有事就喊我。” “嗯。” 说完，白玉霭逃似的离开。 那是什么感觉？ 白玉霭眨了眨眼睛，发觉似乎只要对上鸾奚的眼睛，那些拒绝或者反驳的话就没法说出口。 “白先生，好久不见啊。” 还没平息自己躁动的心，白玉霭便被其他傀儡师围在了中间。 鸾奚低着头看着会场里摆放着的糕点，实则余光一直观察着白玉霭的动静。 看着那些人将白玉霭簇拥在中间，鸾奚觉得很不爽，甚至想要发脾气让白玉霭带自己回家。 但鸾奚脚步刚抬起，就看到白玉霭正在急切地和面前的人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见，看着口型，鸾奚也能猜出是跟南苑有关的。 “回来。”鸾奚喊了一句，话音说出口，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正在和人聊天的白玉霭只觉得大脑一白，下意识往鸾奚看去，眼中覆上一层疑惑。 “怎么了？”有人问白玉霭。 白玉霭恍然回神，愣了几秒后收回目光，看向眼前人，“没什么，刚刚可能在发呆，您继续说。” 眼前人算是白玉霭的前辈，对傀儡之术颇有研究。白玉霭将鸾奚的情况大致和人说了一些，想要知道鸾奚后面该怎么办。 白玉霭知道自己作为肉体凡胎，死亡是必经的事。 但鸾奚现在这么依赖自己，以后要是自己死了，小木偶该怎么办。 “主人。”鸾奚见白玉霭没理睬自己，直接上前来到两人中间，将白玉霭和那个人隔绝开来。 “怎么了？想回家了吗？”白玉霭觉得鸾奚只是小孩子心性，在不熟的地方待久了不习惯。 但鸾奚没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那个白玉霭的前辈。 白玉霭也发现了鸾奚的不对劲，立马把小木头往回拉，对着前辈抱歉鞠躬，“他不懂事，抱歉哈，下次再聊。” 那人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鸾奚，笑着对白玉霭点头，“下次见。” 下次见？还要见？鸾奚不高兴了。 “主人，我们回家。”鸾奚扭过头看向白玉霭。 白玉霭没办法，没找到想要找的人，想知道的东西也没得到结果，看着鸾奚是真的很不喜欢这里。 “那好，我们回去。” 这下鸾奚的心情算是好了一些，主动想要去拉白玉霭的手。 “白玉霭？”身后突然出现的女子的声音将白玉霭从鸾奚身前拉走。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鸾奚目光阴沉，看向正准备和白玉霭告状鸾奚对自己太凶残的尹梦姝。 只是这一眼，尹梦姝便察觉出鸾奚有些不对劲。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鸾奚便先开口了，语气冷冽，“主人，你说要回家的。” 白玉霭也听出鸾奚语气里的狠厉，刚蹙眉想要让鸾奚别这么凶，就听到鸾奚又喊了自己一句。 “主人，乖一点。”鸾奚的语气平稳，但可以听出平静之下的波涛。 只见鸾奚十分不耐烦地伸出手，无名指微不可察地曲了曲，再喊了一句主人，白玉霭便乖巧地往鸾奚走去。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尹梦姝意识到问题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住白玉霭。 “唰——”被尹梦姝触碰的白玉霭冷着张脸，用一团蓝色火焰将尹梦姝推开。 变化来得太快，刚刚还正常的白玉霭，此刻眼神冰冷，目光空洞，随着同样脸色阴沉的鸾奚一起看着尹梦姝。 让人不寒而栗。 “白玉霭，你怎么了？”尹梦姝惊慌地想要喊其他傀儡师过来，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一发现让尹梦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作为一个木偶，鸾奚很厉害，但没想到，鸾奚居然有瞬间转移空间的能力。 恐怖如斯，不愧是白玉霭这个变态能做出来的东西。 但是现在，尹梦姝看向毫无生机的白玉霭，眼中闪过痛色，不可置信地看向鸾奚。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尹梦姝抬手质问鸾奚。 但鸾奚看上去心情也并不好，冷酷地看了尹梦姝一眼，手掌心朝上，再次对白玉霭开口，“主人，带我回家。” 在尹梦姝震惊的目光中，白玉霭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那般，乖巧地走到鸾奚身边，将自己的手放在鸾奚的手上，拉着人就要往外走。 这次尹梦姝没拦。 不知什么时候，鸾奚手底下浮现出一团木屑，几面便化为几个木头小人，将尹梦姝困在原地。 而鸾奚，在带着白玉霭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扭过头来，挑衅地看向尹梦姝。 “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南苑，对他来说，都是不足轻重的过客，没有资格对他的事指手画脚。” 第643章 木偶（四十） 但他鸾奚，是白玉霭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人会这么爱白玉霭。 在这次参加傀儡师大会之前，鸾奚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多干预主人的社交。 但看到难得出门的白玉霭在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打探那个人的下落，这让鸾奚很不舒服。 他开始害怕。 作为一个木偶，他可能随时被白玉霭抛弃。 而那个男人，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鸾奚自己要时时刻刻陪在白玉霭身边，没办法去找到并杀死那个男人。 不然的话，他早就将这个后患除掉了。 “嗯……”被鸾奚背在背上的人突然哼唧了一声，紧接着又含含糊糊地念叨了几个字，“口红太红了，不要……” 缓步往家里走的鸾奚下意识勾起了嘴角。 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的小主人还是很可爱的。 主人不喜欢太红的口红，那鸾奚就换个浅色的。但主人必须在自己身边，不去任何地方。 “什么？白先生不接？为什么？你能替他做决定吗？”张老板没想到鸾奚居然拒绝让白玉霭和自己见面，甚至帮白玉霭拒绝了几个活动。 鸾奚站在门口，一脸冰冷，看着张老板，“我说的话，就是他说的话。” 说着，便要将门关上。 但张老板和白玉霭认识那么久，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白玉霭的意思，叫嚷着要让白玉霭出来。 鸾奚被烦得要死，勾勾垂在身侧的手指，将白玉霭喊了出来。 “抱歉，张老板，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接不了了。”白玉霭脸色苍白，靠在鸾奚身上，眼睛虚虚地望向张老板。 这个借口，张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沮丧地回携月阁。 关上门之后，见张老板垂头丧气，好事的街坊来劝了几句。 “人家小夫妻新婚燕尔，不想干活正常。” “是啊，白先生很听媳妇儿的话的。” 闻言，张老板疑惑地看向那紧闭的房门。 白玉霭结了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白玉霭的媳妇儿，说得不会是那个高大的男人？ 想到那个高大的男人和白玉霭之间奇怪的氛围，似乎白玉霭很听那个人的话，这很不对劲。 走之前，张老板又回头看了一眼。 但白玉霭是真的不舒服。 每次抓过灵族回来制作木偶，白玉霭就会变得极其虚弱，即使现在有着鸾奚的帮衬。 但白玉霭能够察觉，自己似乎连简单地制作木偶都会精疲力尽。 张老板来的时候，是白玉霭昏迷后醒来的第一天。 见白玉霭很不舒服，鸾奚这才没答应张老板的要求，但对方执意要见人，只好把才能下床的白玉霭喊了起来。 “在生气吗？”回到房间之后，白玉霭困在被窝里，眨着眼睛看向鸾奚。 鸾奚正在帮白玉霭给不经常使用的木偶上药水，低着头不说话。 他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生什么气呀？可能是天气变冷了，我这个老骨头熬不住了。”白玉霭不知道鸾奚为什么生气，直觉和自己生病有关，便往这方面猜测。 听到这话，鸾奚果然动了，放下手里的东西，给自己洗了个手，然后直接坐到床上，将白玉霭和被子一起抱进自己的怀抱。 “不是和主人生气。”鸾奚见白玉霭没挣扎，心里很开心，但看着对方萎靡的样子，心里又凉了一截。 “但主人能不能哄哄我？” 说着，鸾奚掀开白玉霭的被子，整个人就要往里边钻。 此刻的白玉霭想要拒绝，甚至想要将人从自己的被窝里撵出去。 “别动主人，乖一点。” 白色的光从鸾奚的眼中散发出来，一点一点落在白玉霭的脑海里，将他推拒着的手固定住。 脑海里满是鸾奚的话，乖一点，不挣扎，听鸾奚的。 那就听鸾奚的，别让小木偶生气，白玉霭如是想。 “亲我，主人。”鸾奚见白玉霭愣着不动，下意识抬起手指，灵活转动。 白玉霭便也跟着鸾奚的动作活动起来。 温软的嘴唇落在鸾奚脸上，湿热的呼吸喷薄而出。 “鸾奚，我好像……有一点……难受……” 那些在困雾中浮现的话一字一句被鸾奚吞咽，只见白玉霭眼神迷离，疑惑的目光里满是探究。 “坐上来。”鸾奚薄唇轻启，一只手穿过白玉霭的耳朵，小心翼翼地揽住对方的后脑勺。 只要白玉霭一直像现在这样听话，他还是可以给主人外出的机会的。 虽然白玉霭总是在乐此不疲地教他人类相处的距离，但鸾奚从没想过要和其他人类相处，所以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不需要学的。 他只和白玉霭相处，这些亲密的行为，他也只愿意和白玉霭做。 只有在他被白玉霭包裹的时候，对方才会全身心投入地被他拥有。 所以即使这个时候的白玉霭是不清醒的，只会垂着眸子呆滞地看着自己。 但能将对方的肉体掌控在自己的手上，鸾奚也觉得满足。 他以为，这样，他和白玉霭就能长久地相处下去。 “鸾奚，昨晚是不是有蚊子？”被折腾了一晚上，但毫无所觉的白玉霭盯着乱糟糟的头发，光着脚走到花园边，蹲在花圃外头手撑下巴看向鸾奚。 平时这个点白玉霭还不会醒，鸾奚便也没守在床前。 听到声音转过来，鸾奚先是被白玉霭睡眼惺忪的样子可爱到了。下一秒目光落在白玉霭光着的脚上，喉咙一沉，冷着声音走过来。 “怎么不穿鞋？”鸾奚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泥土拍去，弯腰将白玉霭抱了起来。 听出鸾奚有些不开心，白玉霭低头看向自己的脚，“穿鞋？” 思考了很久，等鸾奚都以为白玉霭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白玉霭十分认真地说了句，“我忘了。” 闻言，抱着白玉霭往屋子里走的鸾奚浑身一僵，继而快步将人放在凳子上，目光打量着白玉霭的表情。 “忘记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鸾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人。 白玉霭似乎真的只是刚睡醒没想起来，揉了揉眼睛，“没有，就是突然忘记了。” “下午我还要出去一趟，有个孩子被吓到了，给他叫魂。”白玉霭又说。 闻言，鸾奚才松了口气，看着人还能记得下午的事，那就是没什么问题。 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心里还是会担心。 本以为只是自己大惊小怪，但之后的一切除了白玉霭，似乎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第644章 木偶（四十一） “发什么呆呢？不是说一起出去？”白玉霭收拾完之后，发现鸾奚还杵在原地。 “来了。” 鸾奚压下心底的想法，快步跟了上去。 这次的委托人是个美艳的女人，听说是个寡妇，丈夫死之后只身一人带着孩子做生意发了财。 女人姓蔡，儿子和她姓。 听女人的描述，儿子平时乖巧又听话，还很聪明，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了神志，变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宝宝平时都会下楼和我说早安，但那天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宝宝下来，上去一看，就看到他呆呆地看着窗子，和他说话也不理我。” “医生我们也看过了，看不出任何问题……白先生，求你了，他们说你很厉害。”蔡女士脸上没有了昔日的妆容，似乎是哭了很久，眼睛肿得厉害。 白玉霭的目光从小蔡脸上移开，看向满眼担忧的蔡女士，“您放心，我会尽力的。” 但在找到小蔡的时候，白玉霭却犹豫了。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小蔡看上去很小，似乎只比白玉霭小那么两岁。 比起阿静，小蔡很难抓，是靠着鸾奚才艰难地把这孩子抓住了。 白玉霭做了那么久的灵木偶，很少见到会有小孩子的灵魂那么难抓。 即使是帮忙把魂魄找回来，像之前的程曜安，都是迫切地想要跟着白玉霭的指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因为他们都不想死。 出了躯体的灵魂长久不回到身体里，就没办法复活，肉体在不久之后就会死去。 被鸾奚压在树干上防止逃跑的小蔡满脸遗憾，“但我不想和你回去。” “为什么？”白玉霭看着小蔡的眼睛，似乎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小蔡抿着嘴不说话，鸾奚垂眸看向白玉霭，只要对方一声令下，他就能逼迫小蔡说出话来。 “放开他。”但白玉霭却似乎不打算强求。 犹豫了再三，鸾奚还是在白玉霭肯定的目光下放开了小蔡，并警惕地看着小蔡，要是小家伙逃跑，他就快速把人抓回来。 小蔡没想到白玉霭居然会让鸾奚把自己放开，但他也没想着逃跑。 目光落在自己身后凶神恶煞的鸾奚身上，小蔡知道就算自己跑再快，也不一定能逃出对方的手掌心。 从小到大，小蔡最会的就是审时度势，那样能让自己少吃点苦。 “就是不想回去，哥哥，如果是为了钱，你想把我带回去，那我告诉你我的钱藏在哪里，全都给你，你不要把我带回去好不好？”小蔡言辞恳切，但并没有带着太多期望。 他的钱怎么可能会有妈妈的多。 白玉霭果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给我一个理由，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就答应你。”白玉霭直接席地而坐，一副真的要和小蔡畅谈到天亮的架势。 别说小蔡，连鸾奚都惊讶了。 但主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鸾奚这么告诉自己，顺带从手里变出个蒲团，给白玉霭垫在屁股下面。 “哥哥，我说的话，你能别告诉妈妈吗？”小蔡问。 白玉霭点头，“可以。” 在外人看来，小蔡出生不久父亲便去世了，和母亲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时光，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小蔡很可怜。 但只有小蔡知道，那个时候才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母亲和相依为命，两个人连活着都很难，母亲对他的要求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健康地活着。 后来母亲的事业有所起步，小蔡温暖的被窝变得冰冷，母亲很长时间不回家。 那个时候的小蔡渴望母亲的陪伴。 但等母亲有钱了，有了很多钱，能花很多时间陪伴小蔡的时候，小蔡又不想要了。 “她希望我能成才，每天让我上很多课。” “她觉得小时候那段穷苦时光是一生污点，想要把我身上那些小时候留下的不好的坏习惯洗去。”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她希望我按照她的想法去生活。” “有很多事是她以前没能做成的，所以她希望我能替她完成，但我不喜欢。” “我也知道母亲养大我很不容易，所以我忍了很久，一直学着去做一个乖孩子，我也想要报答她的恩情，但是我好累。” “当我的灵魂从肉体脱离之后，我回去看过。”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肉体呆滞的模样时，我突然觉得，那才是我，那才是母亲想要的我，不会说话，也就不会顶嘴。没有思想，就会一辈子按照她的想法生活下去。” “当我看到母亲抱着我的肉体哭泣，懊悔不该前一天晚上因为我在宴会上说话声音太大而责罚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她，也不是懊悔自己冲动地逃离肉体。” “那一刻，我只觉得舒服，很兴奋。原来母亲也会懊悔，会心疼。我知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复，但看到母亲道歉的时候，我感觉我是我自己了。但我不愿意回去了，我想要自由，做我自己。” 说完，小蔡故作轻松地看向白玉霭，“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你，听了这些话是不是觉得我很身在福中不知福，甚至不理解父母，还很意气用事？但我没办法，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不是因为没人管束，而是因为自由，我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用去背负别人的人生。” “从出生那一刻起，母亲就在为我付出，说句没良心的话，其实我并不希望她为我付出那么多。” “要是没有我，她能把自己的人生过得更好。”小蔡垂下眼眸。 蔡女士是被迫嫁给小蔡的父亲的，从后面蔡女士的成功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独立的女强人。 “你知道离开身体的后果吗？”白玉霭冷不丁问。 闻言，鸾奚抬头看向白玉霭，突然想起那天尹梦姝问他知不知道现在这么操控白玉霭的后果。 “不知道，但是听人说，我可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肉体和灵魂都一起消失。” “但是我愿意。”想到这些天离开肉体之后的所见所闻，小蔡也不觉得后悔。 只是觉得被白玉霭带回去之后，可能就要失去这样的生活了。 铺天盖地的绝望向他袭来，但如同母亲所要求的，作为蔡小少爷，要随时保持微笑。 即使浑身发冷，心脏从高空坠落，脑海一片空白，但仍然要保持体面。 “别笑了。”白玉霭的目光落在小蔡的脸上，突然抬手。 小蔡以为白玉霭要伤害他，下意识往后躲。 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温热的手指在自己眼角轻柔擦过。 冰凉的泪水被带走。 睁开眼睛的时候，小蔡见白玉霭已经站了起来，对鸾奚挥了挥手。 “回去，任务失败，没找到人。” 第645章 木偶（四十二） “没找到人？怎么可能？”蔡女士脸上原本和善的微笑猛然碎裂，目光凶恶地看向白玉霭。 “治不好我儿子，你也别想得到一分钱。”蔡女士威胁道。 白玉霭不卑不亢，“抱歉，是我能力不足，鸾奚，把定金退回去。” “是。”鸾奚乖巧地把钱还了回去，又护着白玉霭出了蔡家。 回去的路上，白玉霭似乎心情很好，但走了一段，似乎又不开心了起来。 “主人为什么不把他抓回来。”鸾奚问，“人类不都怕死吗？” 像程曜安，在死的时候，眼神中满是惊恐。 知道程曜安死讯的程曜华就像天塌了一样。 对鸾奚来说，即使和人类相处的时间很少，但他看得出来，人类是贪生怕死的动物。 活命几乎是本能。 为什么会有人要做出违背本能的事情呢？ “因为有的事情，比活着还重要。”此刻天已经黑了，夜幕之下，星子落在白玉霭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鸾奚有那么几秒的失神，“是什么呢？” “对主人来说，也很重要吗？”鸾奚下意识问出口，他觉得白玉霭不是在同情小蔡，他似乎是在成全另外一个自己。 鸾奚觉得小蔡很矛盾，也觉得白玉霭很矛盾，为什么开心又不开心。 他甚至觉得自己也很矛盾，为什么一个木偶会想到这么多事？ “很重要啊。”白玉霭眼中闪过光亮，和早上起床时失神的样子天差地别。 “从我有意识那一刻起，我就像他那样，觉得没什么比自由还要重要。” “自由万岁！”说着，冷风吹过白玉霭的脸，似乎那一刻，他又自由了。 对白玉霭来说，他一直是自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异常地向往自由。 “自由是什么？”鸾奚的心脏随着白玉霭的笑变得很活跃。 好奇怪，他是个木偶，居然有心跳。 每一次情绪激动，鸾奚都要感叹一下。 听到这个问题，白玉霭低头沉思片刻，似乎他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对我来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被困住，就是自由。” “我不理解。”鸾奚如是说道，“只要能在主人身边，即使主人把我困住，我也是……自由的。” “是吗？那我们追求不一样哦。”白玉霭没把鸾奚的话放在心里。 但鸾奚却格外认真，“是不是我变成人类，就能理解主人的想法了？” 这个问题倒是白玉霭一直在考虑的。 “你想做人类吗？”白玉霭反问。 鸾奚思考了几秒，突然想到了南苑。对方是个人类，所以白玉霭放不下他。 而现在白玉霭只把自己当一个小木偶。 是不是自己变成了人类，也就能和主人说喜欢，和主人做那些只有和喜欢的人能做的事呢？ “想要变成人类，和主人一样的人类。”鸾奚坚定地说，那样主人和自己，就能永远在一起。 “但是，变成人类，你就会变得脆弱，生老病死。” 白玉霭扒着手指头，将变成人类的弊端和鸾奚细数了一遍。 鸾奚满心都是怎么把白玉霭拴在身边，觉得自己要是变成了柔弱的人类，那主人就更不可能抛弃自己。 于是鸾奚一个劲地说自己想要变成人类。 “那我们一起做自由的人类！”白玉霭笑着掐了掐鸾奚的脸。 鸾奚把脑袋搭在主人的肩膀上，小声跟着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白玉霭下意识看向鸾奚，眼中含着笑，那双眼睛如同天上银河的缩小版。 “咔哒——”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白玉霭开开心心地想要把自己的小木偶们都整理一遍。 刚把棠鸦拿出来，一道金光钻入眉心，手里的棠鸦掉在了地上。 脑海中浮光掠影，眩晕持续了很久白玉霭才恢复清醒。 再次睁开眼睛，白玉霭发现自己坐倒在地上，刚想要抬手，一丝红光引入眼帘。 白玉霭顷刻便瞪大了眼睛。 自己纤细的手指上出现了一根红色丝线，不止手上。 站起身一看，白玉霭发现自己身上还有其他的丝线。 作为傀儡师，白玉霭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什么线。 有人企图把他当做木偶进行控制。 不用多加猜测，脑海中回忆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再联系鸾奚未知到可怕的能力，白玉霭便知道这是鸾奚的杰作。 作为一个木偶，鸾奚胆大包天到想要控制他。 甚至在白玉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鸾奚已经控制了他很多次。 想到每天早上起床时身上的痕迹，还有什么是白玉霭不明白的。 这次和上次囚禁不一样，刚和鸾奚说了自己喜欢自由，现在就发现鸾奚试图剥夺自己的自由。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气那么简单，而是失望和恐惧。 “鸾奚！”白玉霭咬牙切齿。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开始发抖，后背一阵一阵发寒。 那么信任鸾奚，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不管有什么理由，这已经触犯到白玉霭的底线了。 “主人？” 白玉霭刚弯腰把棠鸦捡起来，听到动静的鸾奚便闻声寻来。 一进门鸾奚便对上了白玉霭冰冷的目光，那一刻，鸾奚的心脏沉到了底。 “你想控制我，把我变成你的傀儡？”虽然是问句，但白玉霭冷漠的语气中满是肯定。 鸾奚心头一跳，没想到还是被白玉霭发现了。 “不是的，主人，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的。”鸾奚二话不说，像往常做错事情那样轰一声跪了下来。 眼泪也随之掉下。 平时白玉霭只要见到鸾奚这个样子就会心软，再大的错处都舍不得对他发火。 但这次鸾奚触犯的是原则性问题。 “我早该想到的，从第一次把我关起来开始。”白玉霭眼中满是厌恶，抬手化出一道光，操纵着棠鸦漂浮起来。 那些憎恶化作实质如同一把把刀子直往鸾奚的心脏戳去。 但比起内心的疼痛，白玉霭接下来的行为更让鸾奚觉得天都塌了。 第646章 木偶（四十三） 从一开始，白玉霭对鸾奚的纵容，多少还是因为那张脸。 他承认自己多少是被自己的小木偶给魅惑了。 但白玉霭不是昏了头，还是分得清是非的，也知道什么对自己更重要，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此刻看着泪眼婆娑跪在自己面前的鸾奚，依旧美丽到让人神魂颠倒，但这却更加钻心地提醒着白玉霭自己被小木偶玩弄于鼓掌的事实。 “不是的主人，我没打算再继续操控你的，今天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的。”鸾奚跪着向白玉霭移来。 棠鸦在空中散发着炫目的光，这让鸾奚心神不宁，他总感觉白玉霭要做什么让他觉得可怕的事。 “但你还是没把这东西撤去？”白玉霭冷漠地指出。 操控傀儡的丝线一旦形成，被操控者无法解开，但操控者解开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看鸾奚这死性不改的模样，白玉霭也不奢望鸾奚能给他解开，他只能找其他人。 “不是的……”鸾奚是真的无话可说。 他只想不像之前那么频繁地操控白玉霭，但要是主人想要离开自己，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这条后路却断了所有白玉霭原谅他的路。 “鸾奚，从今日起，你我断绝所有关系。”说着，白玉霭手指微微抬起。 空中的棠鸦突然闪耀起来，一股暖流灌入鸾奚的身体。 他以为白玉霭是想要惩罚他。 但等暖流流走之后，鸾奚反应过来，白玉霭所做的一切，比惩罚他还更让他痛苦。 “不……不要！”鸾奚伸出手，急切地想要抓回被棠鸦带走的东西，但白玉霭眼疾手快，阻止了他的动作。 只见白玉霭居高临下地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他，“你自由了。” 白玉霭切断了他和鸾奚之间所有的联系。 以后，不管鸾奚干什么，去哪里，都不会再受白玉霭的限制。 白玉霭也不能再操控他。 做完这些，白玉霭抱着棠鸦，转身就要走。 “主人，你去哪儿？你不要我了吗？别丢下我好不好？”鸾奚扑上去抱住了白玉霭的大腿，眼睛里的泪水都忘了掉下来。 鸾奚这下是真的怕了，他知道哭已经没用了。 “对，我不要你了，不敢要你了，你的主意实在太大了。”白玉霭冷声说。 但说完之后，白玉霭自己都愣住了，这句话好熟悉。 模糊的记忆忽然闪现，那个叫南苑的男人，似乎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白玉霭只是晃神了两秒，就被鸾奚的哭声拉回了神。 鸾奚已经不跪了，迅速站起身将白玉霭连带着棠鸦抱进怀里。 “不能不要我！”鸾奚倔强地用力地想要把白玉霭融进自己的血肉。 但这一行为无疑只是火上浇油。 “鸾奚！放开我！我不止不要你，甚至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白玉霭被勒得难受，本来就生气的人，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什么难听就往外蹦什么。 “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从我眼前消失！” 与白玉霭的歇斯底里不同，鸾奚抱着白玉霭，已经没了刚才的慌张，冷静得可怕。 但他的声音却在发抖。 “你讨厌我了吗？” 闻言，白玉霭愣了几秒，又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不止讨厌，我还恨你！” “恨你恨你！”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般，鸾奚越是抱紧他，白玉霭越是挣扎得激烈。 忽然间，一股拉力从脊梁骨将白玉霭往后一坠。 当他以为自己即将倒下去的时候，他却只是失神了几秒。 很快，他就意识到，鸾奚正在企图操控自己。 “不对。”鸾奚淡淡开口，“主人乖一点，你是爱我的。” “我爱……鸾奚！”白玉霭疯狂挣扎着想要拿回身体的主动权，“我恨死你了！” “不对，主人爱我。”鸾奚加大了控制的力度，怀里人的挣扎幅度已经变小。 白玉霭咬着牙，死也不愿意说出这些话，只要一开口，他就会跟着鸾奚说。 “恨……你！”白玉霭从唇齿间断断续续地挤出自己的真实意思。 “主人爱我，很爱很爱，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不爱，恨你，现在就离开你……” “爱我，只和我在一起。” “不。” “爱我。只和我在一起。” “恨。” …… 鸾奚耐心地重复着话语，手上的动作不断加大，根根分明的丝线将白玉霭的身体勒出了血丝，但鸾奚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下来。 “不爱……唔！”白玉霭猛然闭上眼睛，嘴角溢出鲜血，眼神逐渐失去焦距。“我爱鸾奚，一辈子和鸾奚在一起。” “我爱鸾奚，要一辈子陪在鸾奚身边。”白玉霭声音很轻，散发出血腥气的唇齿间喃喃着鸾奚方才重复引导的话。 直到这一刻，鸾奚才松开了白玉霭。 “主人，说爱我。”鸾奚抬起止不住发抖的手指去擦拭白玉霭唇间的鲜血。 白玉霭眼神涣散，“我爱你，鸾奚。” 闻言，鸾奚干涸了许久的泪再一次倾泻而下，一点一滴砸在白玉霭满是血丝的手上。 “主人，对不起！”鸾奚咬紧了口腔里的软肉。 但这一次，白玉霭并没有接话。 凉丝丝的液体落在手上，白玉霭低头看去，眼中露出迷茫。 很快，黑暗代替手背上刺眼的鲜红。 “主人！” 在鸾奚惊慌的叫喊声中，白玉霭失去了意识。 第647章 木偶（四十四） 眼见着白玉霭在自己面前昏过去，鸾奚心惊肉跳，快步将人抱到床上。 白玉霭这些年抓捕灵族本来就伤了元气，要不是心里坚定，也不一定能和鸾奚抗争那么久。 鸾奚完全掌控白玉霭只是时间问题，恐怕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挣扎是没用的，只会像现在这样伤害到自己。 但白玉霭还是不惜自己受伤，硬是要和鸾奚作对。 “待在我身边就那么痛苦吗？”鸾奚不断给白玉霭输送红色丝线，试图治疗白玉霭身上的伤口。 鸾奚几乎把自己身体里的法力都往白玉霭身上送，但对方身上的伤口毫无变化。 血液还在不断往外流。 方才控制白玉霭已经用了鸾奚不少的精力，本来就雪白的皮肤更加白得恐怖。 但他怀里的白玉霭更是透明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 “没事的，会没事的。”鸾奚将白玉霭抱了起来往外走。 他的手和声音都抖得很厉害，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害怕。 躺在他怀里的白玉霭气息微弱，连胸膛的起伏都变得似有若无。 “干什么？”尹梦姝半夜被敲醒心情本来就很不好。 一开门看到鸾奚那罗刹般的脸色更是觉得晦气。 “这是怎么了？”但在看到鸾奚怀里几乎气息全无的白玉霭，尹梦姝也不计较鸾奚的无礼了。 “先把他抱进来，我看看。” 鸾奚听话顺从地把白玉霭放到尹梦姝指定的位置。 此刻他能依靠的就只有尹梦姝，对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鸾奚，我警告过你的。”尹梦姝刚一查看白玉霭的瞳孔便知道这便是鸾奚控制白玉霭的后果。 白玉霭本来精神力就很脆弱，他能控制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鸾奚对白玉霭施加的术法又极其霸道，难怪白玉霭会承受不住。 “我该死，是我迷了心神，求你一定要救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鸾奚扑通一声跪在尹梦姝面前。 尹梦姝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你你你先起来，我试试看。” 从有神识那一刻起，鸾奚就只对白玉霭示弱过，现在他是真的走投无路又慌张，只能求尹梦姝了。 毕竟白玉霭也算是尹梦姝看着长大了，能帮她肯定是要帮的。 尹梦姝尽了全力帮白玉霭治疗身上的伤口，自己也累得浑身大汗，不过好在白玉霭似乎没什么大碍了。 “虽然伤得严重，但南苑曾经用心练就过他的灵魂，这样的控制还算能承受。”尹梦姝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艰难地撑着眼皮嘱咐鸾奚，“不能再控制他了。” “我不会了。”鸾奚满眼疼惜，目光一刻也不肯从白玉霭身上移开。 看着这样的鸾奚，尹梦姝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本来就身体不好，南苑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人养大的，别做这些伤害他的事。” 闻言，鸾奚浑身一震，眼中满是哀伤。 原来他做的事是在伤害白玉霭。 “他很不喜欢被人管束，即使曾经的南苑都没左右过他，你这样做，伤的只会是你们之间的感情。”尹梦姝也不希望白玉霭真的受到什么伤害，能劝一句是劝一句。 她看出了鸾奚已经试图把自己的法力都渡到白玉霭身上来救人。 鸾奚对白玉霭的占有和关心已经有些偏执了，这样下去，结果是不会好的。 “南苑。”鸾奚冷不丁开口，“我能在哪里找到他？” 尹梦姝眼神复杂，“你不会这个时候还想着杀南苑？”虽然她也不知道南苑在哪里。 “不是，我随便问问。”说完，鸾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将白玉霭抱在怀里，“谢谢你，我先带主人回去了。” 尹梦姝也没阻拦，这是别人的因果。 像白玉霭所说，她能做的，就只有把南苑找出来。 同为傀儡师，尹梦姝能做到鸾奚做不到的——给白玉霭疗伤。 但鸾奚始终是一个奇怪的存在，要真正的解决鸾奚带来的危害，还是要南苑这样的大师来才行。 刚刚给白玉霭疗伤的时候尹梦姝也是拼了老命，能站着和鸾奚说那么多话已经是强撑了。 只有等自己恢复好才能去找南苑。 “对不起主人，以后都不会再控制你了。” 回到四合院之后，鸾奚毫不犹豫地将在白玉霭身上的红色丝线都抽离。 比起白玉霭不要他，他更怕白玉霭像小蔡那样，为了逃离掌控，连命都不要了。 鸾奚没办法理解什么是死亡，但跟着白玉霭这些日子，他知道，死亡就意味着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只有白玉霭这么一个主人，他不能失去白玉霭。 “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鸾奚承诺着，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白玉霭的脸，在心底将对方的模样临摹。 寂静的夜里，鸾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刻不停守在白玉霭身边，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白玉霭又会再一次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怀里。 天亮的时候，白玉霭像往常一样醒来。 “主人！”鸾奚激动地望着白玉霭，心中忐忑不安，生怕白玉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和他划清关系。 鸾奚想了很多，要是白玉霭原谅他，那他就一辈子乖乖地守在主人身边，只要他足够有用，主人就不会抛弃他。 要是白玉霭不要他，反正两人之间的羁绊已经被解除，白玉霭不会再感受到他的存在，那他就暗暗守在主人身边。 但要他把主人让给其他人，或者离开主人，是永远不可能的。 即使是那个南苑，也不能把白玉霭从他身边带走。 “鸾奚。”白玉霭睡眼惺忪，但还是在尽力聚焦，目光落在鸾奚身上。 鸾奚受宠若惊，连忙跪在床边去听白玉霭的话。 “主人您说。” “我喜欢鸾奚，要和鸾奚在一起一辈子。”白玉霭的目光在鸾奚身上扫过，透过虚空望向窗外，变得一片空白。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鸾奚浑身一僵，好不容易扯出来的笑定在嘴边，不可置信地看向白玉霭。 “主人，你说什么？”鸾奚的声音在发抖，心脏像是被大手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 白玉霭似乎没听见，毫无反应。 “主人！”鸾奚吓得站了起来，将白玉霭面无表情的脸掰向自己，“主人，你怎么了？” 躺在床上的白玉霭被强硬地拉扯起来，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鸾奚猛地松开了手，白玉霭瘫软地回到了床上，目光定定地看着虚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尹梦姝不是说没事的吗？”鸾奚眼疾手快抱住了白玉霭。 似乎是感受到了鸾奚惊恐的情绪，白玉霭艰难地抬起手，攀附上鸾奚的手臂，“鸾奚。” 或许是因为昨夜受了重伤，白玉霭的声音轻得就好像鸾奚出现了幻听一般。 “我在。”鸾奚咬紧了后槽牙，迫使自己的声音也轻一点。 “我爱你，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白玉霭目光呆滞，嘴里念着同样的话。 明明是鸾奚最想听的话，但此刻却变成厉刺，一根根，直戳心窝。 第648章 木偶（四十五） 鸾奚嘴里的软肉都快被自己给咬烂了，眼眶酸涩，但他却不能流泪。 曾经但凡做错了事，只要在白玉霭面前跪下，流几滴眼泪，主人就会原谅他。 除了白玉霭，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是鸾奚觉得不能解决的。 “主人，我们吃饭好不好？”鸾奚整理完自己的情绪，勉强接受白玉霭变得痴傻的事实。 但鸾奚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时的。 他的主人可是白玉霭，怎么可能就这么变成傻子了呢？ “爱你。”许久才有反应的白玉霭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凳子上，目光追随着鸾奚的步伐。 刚站稳的鸾奚险些有被白玉霭这个反应刺激得跪下去。 但他不敢跪，他不是没跪着求过白玉霭。 在确定白玉霭真的痴傻了，只会说爱他这件事之后鸾奚不是没跪下求白玉霭别这样过。 “主人，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惩罚我好不好？我害怕。”鸾奚当时跪在白玉霭面前，哗地一下，眼泪便齐刷刷地掉了下来。 那时白玉霭刚醒，鸾奚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白玉霭会变成复读机，毕竟白玉霭之前生气的时候还故意弄出个木偶来吓他。 但鸾奚的眼泪还没掉地上呢，原本靠在床上毫无生机的白玉霭却突然站了起来。 鸾奚还以为白玉霭是被自己的哭泣说服了。 “主人……” “啊！我错了！我错了！疼……” 尖锐的叫喊刺破了鸾奚最后的期待，他就那么愣在原地，如同在冰天雪地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寒冷从五脏六腑渗出来，将他冻得无法动弹。 眼见着木偶般连眨眼都做不到的白玉霭突然蹿到角落里，抱着脑袋喊疼。 平日里白玉霭虽然粗糙，但也是很在乎自己形象的。 知道自己醉酒之后走路摇摇晃晃的不好看，白玉霭还会让鸾奚背他，甚至怕被路人看到，还会把脸埋在鸾奚背上。 但此刻的白玉霭，俨然失去了对形象的追求，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流浪狗。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满是惊恐。 “哪里疼？”鸾奚顾不上自己，连忙追到角落里想要去把白玉霭拉起来。 白玉霭的动作太激烈，他怕白玉霭的脑袋撞到墙上。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白玉霭，对方就像炸毛的猫一般，瞪圆了眼睛，警惕又恐惧，望着鸾奚就好像在看一个伤害自己的人。 “我……”鸾奚喉咙酸涩，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哪里不舒服？”连鸾奚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已经放缓的声音，即使发着抖，但还是把白玉霭吓得不轻。 “求你了，主人，别这样，你看看我，我是鸾奚啊，怎么可能会伤害你。”鸾奚一步步走向白玉霭，像是主人慢慢靠近自己被吓得应激的小猫一般。 寻常小猫或许还会看一眼，但白玉霭挣扎着，浑身发抖。 看上去像是吓的。 “疼，手好疼，脸好疼，眼睛好疼……好疼啊！” 就在鸾奚即将碰到白玉霭的手时，只是细微发抖的白玉霭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 原本消瘦的身体像是被禁锢住一般，如同千万根丝线将他勒住，将修竹般的身躯塑造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啊……” 鸾奚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只见白玉霭猛地弓起腰，满脸痛苦一头撞向结实的墙壁。 “不——” 鸾奚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接住白玉霭断线风筝般的躯体。 那一刻，鸾奚才反应过来，白玉霭的确是应激了。 像受伤的小猫一样。 做错事的鸾奚喜欢用眼泪和下跪的卑微姿态来乞求原谅，但就在白玉霭企图和鸾奚断绝关系那一晚，鸾奚不止没有真正的认错，甚至用术法控制白玉霭说他不想说的话。 所以即使失去了神志，可只要看到鸾奚的眼泪，看到鸾奚下跪。 那个身体和灵魂皆受折磨的夜晚就会再次出现。 鸾奚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由于自己控制过度，白玉霭身上流出了不少血，那个时候的白玉霭，应该也是很疼的。 “是我该死，不该企图把你困在身边的。”鸾奚心如刀绞，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白玉霭额头上撞出来的伤口。 他将白玉霭放在床上，他的没办法给白玉霭疗伤，只能去外边请大夫。 这一撞虽然没撞出什么大问题，但白玉霭还是睡了很久。 等白玉霭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也就是现在。 从昏迷到现在，白玉霭作为一个普通凡人，滴水未进，面色肉眼可见的白。 “张嘴，就吃一口好不好？”鸾奚蹲在白玉霭面前，手里拿着小碗。 撞到脑袋之后，虽然还是只能重复那几句话，但至少是能听懂鸾奚的话了。 只不过需要鸾奚多重复几遍。 “乖乖，张嘴，最后一口。”鸾奚端着碗的手开始发酸，控制不住地发抖。 白玉霭现在反应迟钝，许久才能张开嘴，放到嘴里的食物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咽下去。 喂下去小半碗，白玉霭似乎吃饱了，不愿意再张嘴。 “我们去找尹梦姝好不好？书房里的书我都看了，但我找不到能帮你的办法。”鸾奚嘴边泛起苦涩，一字一句，很慢很清晰地和白玉霭重复。 不像吃饭时，鸾奚说几遍白玉霭便能做出反应。 此刻鸾奚重复到喉咙干涩发疼，白玉霭都只是呆愣愣地望着院子里的大榕树，半点反应也不给他。 就在鸾奚觉得白玉霭不会再给反应，打算直接带着白玉霭走的时候。 白玉霭倏地一下跳了起来。 熟悉的动作让鸾奚眉头一跳。 果不其然，白玉霭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喊疼，“疼！不出去！出去就疼！” 边说，白玉霭还边咬紧自己的嘴巴。 上一次这个样子的时候，白玉霭会下意识去撞墙，但现在没有墙可以撞，白玉霭只能咬自己。 “唔！”鸾奚掰开了白玉霭的嘴巴。 似乎是疼厉害了，白玉霭眼中满是泪水，望着鸾奚揽着他的手臂便咬了上去。 看着疯魔到浑身痉挛的白玉霭，鸾奚心底一阵刺痛。 为什么呢？他一个木偶，怎么会疼呢？ 他怎么能疼？主人比他还疼。 最后鸾奚咬牙将白玉霭敲晕，不怕白玉霭闹，他只怕再磨下去，会耽搁救治白玉霭的时间。 收拾了手上的伤口，又给白玉霭换了件衣服，鸾奚这才带着昏迷的人出了四合院。 但鸾奚带着人刚走没多久，一个年长的傀儡师便停在了四合院门口。 “你找谁？”邻居推开窗子问。 年长的傀儡师望了一眼那棵枝叶茂盛的榕树，淡淡开口，“白玉霭。” “哦，好像和他媳妇儿出去了，你晚些时候再来找。” “可惜了。”年长的傀儡师纵身一跃，将怀里的东西取出来挂在了榕树枝叶上。 之后便离开了。 要是此刻白玉霭清醒，便能认出这人是之前在宴会上遇到的老傀儡师。 白玉霭曾向他请教，像鸾奚这样木偶成精的，以后该怎么办。 但此刻的白玉霭却没办法再和人沟通了。 第649章 木偶（四十六） “不对啊，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尹梦姝用尽所学，将昏迷的白玉霭检查了一遍，但始终没看出问题。 鸾奚慌乱地将白玉霭的症状复述了一遍。 闻言，尹梦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不应该是这样，白玉霭的三魂七魄都被南苑养得很好，就算你的能力再强，也不至于把人弄成这样。”尹梦姝严肃了起来，又像普通人类医生那样给白玉霭把脉。 “怎么样？”看着尹梦姝不笑了，鸾奚也紧张地望向白玉霭。 但尹梦姝却摇头，“我还是看不出问题。” “这种情况，我没办法解决。”尹梦姝叹了口气。 “那我该找谁？”鸾奚看出尹梦姝的意思是没救了，但他不相信，更不愿意白玉霭真的没救了。 “你也是傀儡师，怎么会解决不了？” 一听这话，尹梦姝脸色微变，“你以为我是什么？傀儡师之间的壁垒也很厚的好不好？” “住几个灵族我的确擅长，但这种……我也没办法。” “你以为像白玉霭这样，什么都精通的傀儡师有很多吗？”虽然尹梦姝有时候也看不惯白玉霭那趾高气扬孔雀开屏的样子，但对方的能力是她不能否认的。 “即使做了那么久的傀儡师，我也就见过两个。一个是白玉霭，另外一个——”尹梦姝语气一顿，如同叹气般吐出另外一个名字。 原本觉得有期望的鸾奚颤着心尖等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甚至想好无论如何都要求对方救白玉霭。 但看着尹梦姝突然颓丧的样子，鸾奚的心底一凉。 “另外一个就是培养了白玉霭很多年的南苑。”尹梦姝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但不用多说，现在别说南苑愿不愿意救白玉霭。尹梦姝和鸾奚甚至连南苑的踪影都找不到。 为了找南苑，尹梦姝这些日子都在外奔波，甚至动用了程家的人，但始终一无所获。 鸾奚只能把白玉霭带回了家。 看着眼神呆滞的白玉霭，鸾奚的心紧紧缩在一起，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主人，你是不是在骗我？” 两人坐在院子里，鸾奚抱着没有半点反应的白玉霭坐在榕树下边，坐在花圃面前。 此时此刻，他倒是愿意白玉霭真的逃走了，甚至希望白玉霭只是为了惩罚他而骗他。 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甚至那棠鸦威胁，白玉霭依旧无动于衷。 “主人，快点原谅我，快点好起来，好不好？”鸾奚将下巴放在白玉霭脑袋上，眼中含着泪水。 但他不敢流，怕又吓到白玉霭。 夜风缓缓吹过，将头顶上的榕树吹得哗哗作响。 风声中似乎传来悦耳的铃铛声。 “主人？”鸾奚眼眶里的泪被风吹干，冰冷的身体包裹着暖融融的白玉霭。 两人身体契合在一起，白玉霭似乎动了一下，鸾奚感觉到了。 果然。 鸾奚快速放开白玉霭，蹲在人面前，发现白玉霭扬起了头，目光有所晃动，此刻正停留在榕树树梢上。 顺着白玉霭的目光看去，鸾奚也眼尖地发现了挂在树枝上的蓝色瓶子。 “我给你取下来。”鸾奚说着便要站起来。 “谢谢你。” 鸾奚浑身一震，他的手指被白玉霭冰冷的手指拉住。 这是这些天白玉霭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主人，你……”但鸾奚还没高兴多久，就被白玉霭那双浑浊的眼睛熄灭了所有希望。 白玉霭还是没清醒，甚至可能都不知道眼前人是鸾奚。 只是因为他听到鸾奚要帮他把瓶子拿下来，他便下意识地感谢。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曲起，鸾奚还是强压着心底的苦涩放柔声音和白玉霭说话，“不用谢，等着。” 说完便起身跃向上空，将瓶子取了下来。 落地还没站稳，鸾奚便被白玉霭扑了个满怀。 主人主动贴近让鸾奚下意识感到开心，但怀抱还没捂热，白玉霭便从他手抢走了瓶子，像宝贝一样抱在自己怀里。 还从鸾奚怀抱里退了出去。 这一系列的行为刺痛了鸾奚，可这不是最让鸾奚生气的。 当他看到蓝色瓶子上镌刻着的南苑二字时，多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才彻底爆发。 “这是什么？”鸾奚一手夺过瓶子，一手扯住追着瓶子的白玉霭。 要不是他及时拉住，为了抢回瓶子的白玉霭险些跌倒在地上。 “还给我！”白玉霭的目光一刻不停跟着瓶子。 “这是什么？”强压着心脏上酸涩的感觉，鸾奚咬牙切齿地问。 但白玉霭倔强得厉害，嘴里只会说一句把东西还给他。 那一瞬间，鸾奚想到尹梦姝说的话。 像白玉霭这样三魂七魄健全的人，是不可能因为鸾奚的操控变得痴傻的。 鸾奚的目光灼灼盯着白玉霭，仔仔细细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心里计量着对方欺骗自己的概率有多大。 但只是一秒，鸾奚想到白玉霭是找到了南苑，想要因为南苑抛弃自己，或者和南苑在一起，就足够逼疯他。 “嘭——” 一气之下，鸾奚将蓝色瓶子砸在地上。 蓝色的烟雾顿时四散开来。 白玉霭的瞳孔一缩，飞速望向鸾奚，眼中是无法掩盖的失望。 “你果然在骗我！”鸾奚大力一推，将白玉霭甩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白玉霭连手掌都被地上的石子磨破了，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蓝色烟雾。 “算了，既然你不想要我，那我就走。”说完，鸾奚深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地推门出了四合院。 只留下瞳孔随着烟雾涣散的白玉霭。 第650章 木偶（四十七） 看到南苑的名字时，鸾奚被嫉妒冲昏了头。 走出去没多久，鸾奚又后悔了。自己走了，不就把白玉霭留给南苑了吗？ 越想越气，鸾奚气冲冲地往回走。 刚走到四合院门口，一阵寒风吹过，清爽的香气从鸾奚肩头飘过。 风声带动了头顶茂盛的榕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和鸾奚告别。 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鸾奚加快了脚步。 他走之前白玉霭就在院子里，原本一进门就能看到白玉霭。 但鸾奚进门的时候，除了那碎裂的瓶子，便只能看到一个掉在凳子上的木偶。 “又是这招吗？”鸾奚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木偶，瞳孔颤动，脸上挂起难看的笑。 这一次，为了躲避自己，主人又要用假木偶来骗自己吗？ 将地上朴素的木偶捡起，鸾奚的目光落在破碎的瓶子上，里面的蓝色雾霾已经消散。 “主人，这招骗不了我了，我还能找到你。”说着，鸾奚咬紧后槽牙将那个刻着南苑名字的瓶子也捡了起来。 这次不用鸾奚去找尹梦姝，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似乎即将有暴雨落下，提前撑着伞的尹梦姝便出现在了四合院门口。 四目相对，鸾奚心头一跳，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我感觉不太对劲，就过来看看，他人呢？”尹梦姝看了眼榕树，又将目光扫向院子里的花圃。 进门那一刻起，她就觉得院子里有点不对劲。 熟悉的灵魂的味道，但刚跨进来，味道便被榕树里夹杂的风雨的气息掩盖住了。 管不了那么多，鸾奚咬了咬牙，“他好像又走了，你再帮我找找他，像上次那样。” 握紧手上的木偶，鸾奚才不会再一次被白玉霭骗。 手里的小木偶一定又是障眼法。 “他走了？”尹梦姝将伞收了起来，觉得不对劲。 虽然她的确没检查出白玉霭身上的问题，但按照鸾奚的描述，即使白玉霭不是真的痴傻，也绝对没有再次遁逃的能力。 “他生气了，不要我了。” 闻言，尹梦姝看向鸾奚，觉得这次鸾奚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和上次白玉霭消失的时候不一样。 或许两个人心里都有数，但尹梦姝还是摆了阵法，让鸾奚到屋子里找了些白玉霭的东西来。 上一次尹梦姝就是凭借眼前的阵法找到白玉霭的。 只要白玉霭还活着，就一定能定位到他的位置。 只不过要是离尹梦姝太远，距离会比较模糊，越近，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对方在干什么。 画满符号的方阵之内，白玉霭常穿的衣裳燃起一缕绿色的烟雾。 第一次白玉霭消失的时候，鸾奚便是在尹梦姝燃起的烟雾里把人找到的。 但这一次，一直到烟雾燃尽消失，都没有出现白玉霭的踪影。 “是不是阵法失效了？”鸾奚抖着声音，目光一刻也不敢从那最后的烟丝上离开。 尹梦姝表情肃穆，看着那最后的烟丝飘走的方向。 听不到回答，鸾奚更加焦躁。 等烟丝飘走，鸾奚才看向尹梦姝，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 确切地说，是在看着他的胸口。 “这是什么意思？”鸾奚也看向自己的胸口，燃不尽的烟丝围绕在自己胸前。 不止如此，还有部分落在鸾奚的两只手上。 “找不到人，就说明，这个人已经不是人了，你身上的，可能是他的遗物……”说着，尹梦姝似乎也不相信，快步上前查看鸾奚手上的东西。 还没仔细看，只是碰到鸾奚手上的木偶，尹梦姝便觉得一股血腥气直直往脑袋上冲。 “这是……这是……” 见尹梦姝反应这么大，鸾奚眼疾手快将木偶抢了回来。 尹梦姝手上一空，呆滞了片刻，许久才抬头迷茫地望向鸾奚，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找不到他？”鸾奚握着木偶的手抖得厉害，他怕自己握不住木偶，格外用力地将木偶往胸口按。 到了这一步，鸾奚哪里还看不明白，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胸口传来刺痛，让人绝望的窒息感将鸾奚包裹，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声。 手里木偶的触感越来越明显，即使不低头用眼睛看，鸾奚也能察觉到木偶的精细。 他那粗糙的手掌，似乎连木偶的睫毛的弧度都能感受到。 就好像，他揽在怀里的，不是普通木偶，而是真正的白玉霭。 “鸾奚，你还想骗自己吗？”尹梦姝站直了身体，再次想要把木偶从鸾奚手上抢过来。 “别过来！”鸾奚暴怒大喊，根根红丝从他身后乍然出现，将尹梦姝的脚步拦住，“不是的，这只是一个普通木偶，白玉霭跑了，他不想要我了，这是他用来骗我的工具。” “这可能是白玉霭……” “是嘛？”尹梦姝看着鸾奚疯魔的样子，不想再听对方的喃喃自语，“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把这个普通木偶给我。” 就算尹梦姝没有办法把白玉霭救回来，但她相信南苑一定有办法。 听到这话，鸾奚把木偶抓得更紧了，不说话，也不看尹梦姝。 尹梦姝冷笑了一声，“把他给我，不用我多说，你也能肯定这个木偶就是白玉霭。” 每说一句，尹梦姝都觉得自己在走向深海，白玉霭已经死亡这件事在不断侵蚀她的大脑，不断吞噬她的呼吸。 不断欺骗自己的鸾奚情况更是恶劣，甚至连理解尹梦姝的话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沙沙——” 头顶的榕树被风吹向，天边泛起白光，夜晚退去，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第651章 木偶（四十八） 不知僵持了多久，尹梦姝看出鸾奚是不会把木偶交出来的，正打算直接抢的时候。 天色突然大亮，耳边的风声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急躁。 “这是——”尹梦姝觉得后背一凉，冷风袭来，卷起地上的落叶。 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鸾奚都察觉出了环境的异常。 当他抬头时天色已经朦胧，眼前的景象使他瞳孔一缩。 原本苍翠的榕树在这短短的一夜之间悉数枯黄，现在还未到榕树落叶的季节，但已经有不少叶子从树干上落下来。 明明昨晚把瓶子取下来的时候，鸾奚还亲眼看着那树枝是绿色的。 “你还不明白吗？”尹梦姝像是突然释怀，嘴角泛起苦涩的笑，“这树是白玉霭种的，和他同生同死，你还不接受这个事实吗？” “这是你使的妖法！不是你……是南苑！他要把主人带走！”鸾奚几乎歇斯底里，甚至调动阻拦尹梦姝的红丝想要去接住落在地上的榕树。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你最好不要让南苑找到你。”尹梦姝深吸口气，“我杀不了你，但你害死了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尹梦姝身形一歪，扭头踉跄着步子离开了院子。 “嘭——” 风将门带上，整个院子就只剩下鸾奚一个人。 他的法力根本无法阻止下落的树叶。 只是一息之间，鸾奚便亲眼看着树叶全部掉落，在院子里堆得很厚。 这一刻，鸾奚才低头去看怀里的木偶。 上一次之所以能认出那个木偶不是白玉霭，是因为手指。 但此刻，鸾奚希望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漂亮的木偶看似完美无瑕，但那纤长的手指却缺了一块。 “主人，怎么办，我做错了事，你不原谅我了是吗？”鸾奚跪坐在地上，将白玉霭的小木偶往心窝里戳，就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心脏上的疼痛。 为什么他一个没有心脏的木偶，此刻心脏却会这么疼？ 没人回答鸾奚的问题。 将白玉霭的木偶保管好，鸾奚再一次找上尹梦姝，但这次尹梦姝闭门不见。 “我想找南苑。”鸾奚跪在尹梦姝房门外苦苦哀求。 要是能找到南苑，白玉霭何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尹梦姝不是没用心找过，只是南苑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就算尹梦姝能通过阵法寻找，但她身边没有南苑的东西，连烧的东西都没有。 要说这个世界上南苑还留下了什么…… “你把手上的木偶给我烧了，那也算南苑的东西。”尹梦姝说的是白玉霭死后变成的木偶。 榕树已死，世上找不到白玉霭的踪影，尹梦姝已确定，白玉霭也死了。 被南苑养大的白玉霭，怎么不算南苑的东西呢？ “不可能。”鸾奚下意识将木偶护住。 “他没死，他只是暂时变成了木偶。”鸾奚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要不然为什么他试图去找白玉霭的灵族时，什么都找不到。 尹梦姝对鸾奚无话可说，最后在鸾奚死缠烂打之下说出了南苑和白玉霭没分开之前的住址。 离现在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有一段路程。 等鸾奚带着白玉霭来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那是个普通的农家院子，似乎很久没人打扫，院子前面长了不少杂草。 木门有些松动，鸾奚轻而易举便进去了。 院子前有棵小树，似乎已经枯死。 看着那毫无生机的枝干，鸾奚脑海里浮现出四合院里那棵榕树。 小树旁边是一个简易的秋千。 “师父，为什么你的树比我的大？” “等小霭长大了，你的树一定比师父的大，像这样，枝叶张开，铺满整个院子，到时候可以在你的大树下面弄个花圃。” …… “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秋千，上来试试。” “为什么只有一个位置哎？” “你喜欢吗？” “喜欢！” …… 一步一步走进院子里，陌生的对白在鸾奚耳边响起，甚至在走到秋千面前的时候，他还能看到一些残影。 原来，那就是南苑吗？ 太阳升起来，带着早晨的风进入满是荒草的院子。 脸上一凉，鸾奚下意识抬手去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眼泪。 本能驱使，鸾奚往屋子里走去。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屋子没人管理，门窗都是开着的。 和在院子里一样，走到旧物身边，鸾奚眼前就会出现一些场景。 陌生的，不属于他和白玉霭的，他没见过的白玉霭，和那个南苑。 这是南苑和白玉霭的记忆。 他居然能看到白玉霭和南苑的记忆。 那个活泼又娇气的主人小时候的样子。 拒绝和他进行亲密活动的小主人迷恋自己师父的样子。 之前无数次听到南苑的事，鸾奚都会嫉妒，会憎恨。 但此刻，站在南苑和白玉霭住过的屋子，内心却格外平静。 转了一圈，如同尹梦姝所说，这里没有半点活人的踪迹，南苑压根不可能在这里。 “咔嚓——” 就在鸾奚准备离开的时候，脚下的木板松动了。 这是南苑的房间，听着木板的声音，下边似乎有个独立的空间。 将白玉霭放进怀里，鸾奚蹲下身敲了敲木板，果然，声音很不对。 那块木板或许是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有些开裂。 将木板移开，下面果然有个通道。 没有丝毫犹豫，鸾奚钻了进去。 那是一个狭窄的梯子，往下走空间便开阔了不少，只是有点暗。 鸾奚释放出红丝来做光。 里面不大，是个书房，和屋子里南苑的书房一模一样。 不过—— 鸾奚仔细一看，墙壁上挂了不少画，那是头顶上的书房所没有的。 满墙的画，都是一个人。 白玉霭。 都是各种样子的白玉霭。 鸾奚停在了中间的那幅画上。 画里的白玉霭站在榕树下，身边还站着个男人。 鸾奚原本以为那是南苑，可走近一看才发现，画里的男人居然就是他自己。 为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画？ 画中白玉霭和鸾奚皆是一身红衣，站得端正，言笑晏晏望着头顶的榕树。 如果这是南苑画的，那是不是就说明南苑从来没离开过，甚至一直就在白玉霭身边。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鸾奚把屋子里的画都看了一遍。 果不其然，很多画上都是他和白玉霭，甚至有些场景都是确实出现过的。 鸾奚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能找到南苑，找到南苑就有机会救白玉霭。 但—— 为什么南苑就在白玉霭身边，却一直不出现，甚至现在白玉霭出了事，他还是这副袖手旁观的姿态？ 鸾奚急切地在屋子里巡视，似乎想要找到能联系上南苑的东西。 “咔哒——” 一本书掉落在地上，鸾奚本能地将书本捡起来翻开。 此刻，他的所有猜想轰然崩塌。 一个他从未想过的过去和真相鲜血淋漓地呈现在他面前。 第652章 木偶（四十九） “南苑，你想好了吗？” 孟姝将长发往后一撩，顺着风看向抱着块木头站在门口的南苑。 “嗯，想好了。”南苑再次回眸看向山庄。 眼前的山庄是傀儡师界最有名的青禾殿，南苑曾经是青禾殿最得意的弟子。 但此刻，抱着木头的南苑只是一个普通人。 “好绝情啊。”孟姝娇笑，“作为你的未婚妻，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闻言，南苑收回了目光，含笑看向孟姝，“这话让小何听见是要难过的。” “哎呀，我随口说说。”说完，似乎真的是有些心虚，孟姝三两步蹦到南苑身边，一脸严肃，“我知道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选择。” “更加支持你。” “师兄，做你自己就好。” “只是，以后你的日子可能就难过了。” 孟姝看着南苑怀里的木头，心里满是惋惜。 但南苑却像是松了口气，浑身舒畅，“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风声烈烈，两人相顾无言，南苑转身离开。 名动天下的青禾殿是不少傀儡师向往的地方。 南苑从小便生活在青禾殿，受到的都是最好的引导。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南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南苑，你这是在违背青禾殿！” 当南苑知道养大自己的师父在未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安排了自己和孟姝的婚事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那个时候南苑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孟姝，也不是因为自己有喜欢的人。 只是恼怒师父轻言便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 更何况那个时候孟姝已经和小何两情相悦。 从小到大，一心扑在修习术法上的南苑从未想过和谁结婚。 “师父，你真的只是想让我和孟姝在一起吗？”南苑冷声问。 对于南苑来说，师父擅自安排他和孟姝的婚姻只是导火索。 这些年随着阅历的增长，南苑逐渐发现不对劲。 青禾殿的人，似乎都从控制木偶的傀儡师变成了师父的傀儡。 而他的师父，早已不是当初收养自己时那个心怀天下的师父。 第一次发现师父为了钱财替贪官污吏办事的时候，南苑便对青禾殿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拒绝和孟姝的联姻并不是针对孟姝，那只是他表明态度的一种方式。 很明显，师父也看出了南苑的心思。 青禾殿绝对不允许门下弟子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甚至怀疑青禾殿。 “南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青禾殿给你的。” 明晃晃的威胁。 “我知道，但比起这些东西，我有更想要的。”说完，南苑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孟姝看来，南苑何其潇洒，又何其愚蠢。 离开青禾殿，意味着南苑必须把多年制作的木偶全都留下，甚至还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得从事傀儡师相关的行业。 南苑这些年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木偶，那些灵气逼人的木偶皆需和南苑断绝关系，他将孑然一身，变成一个从零开始的普通人。 但孟姝也佩服南苑。 那个时候的孟姝还做不到和青禾殿作对，只能唯唯诺诺接受安排。 但南苑走后没多久，孟姝也离开了青禾殿。 那一刻，孟姝似乎也明白南苑说的，人格独立高过一切。 离开青禾殿之后，南苑几乎被整个傀儡师行业抵制，那个时候，他迫切需要做出更加优秀的木偶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离开青禾殿五年之内，南苑没办法修习。 这已经是青禾殿对南苑最为仁慈的处罚。 离开青禾殿的南苑在山里买了间屋子，就是后来鸾奚所看到的那一间。 足够优秀的傀儡师，在修习到一定水平的时候，会出现一株和自己最相匹配的木材。 南苑在和孟姝告别时怀中抱着的木头，就是他第一次做出能够操控的木偶时门前长出的海棠树。 在青禾殿多年，南苑的实力越强，海棠树也长得越好。 当他决定退出青禾殿之后，师父等一干人砍下了他那灵力深厚的海棠树。 那个时候南苑也不知道自己的海棠树还能不能活。 传说傀儡师一死，木头便也会枯萎。同样的，木头被砍下，南苑的身体也受到了损害。 或许是心怀侥幸，南苑把海棠木埋在院子里。 即使没有多少期待，但南苑却惊奇地发现，他的小木头长出了枝丫。 小树一天一天长大，和普通的树不一样，这种树全靠主人的力量生长。 而且南苑的小树生命力格外顽强。 好几次南苑外出找适合做木偶的木头，小树没人照顾，风吹日晒，甚至还有人为捣乱。 南苑以前是天之骄子，有天赋又有后台，不少人羡慕。现在自然也有不少人憎恨，于是便常来南苑的住所破坏。 有人企图毁坏南苑的小海棠树，南苑碰巧不在。 不知何处来的一群乌鸦，守在小小的海棠树边上，愣是没让人靠近。 等南苑回来的时候，乌鸦还在，小海棠树依旧生机勃勃。 很短的时间，南苑的小海棠树便长成了苍天大树，比一般海棠树还要高大，甚至木材的质量也更加上等。 从青禾殿离开之后，南苑制作木偶的能力也进入了瓶颈期。 但当他的小海棠树长大之后，南苑却鬼使神差地伐下一株，用来做木偶。 第653章 木偶（五十） 和之前所做的木偶不一样，那些木偶很漂亮，但南苑却很难操纵好。 这一次制作的小木偶，南苑花了很长时间，几乎不吃不睡，整日整夜都埋头制作木偶。 十年的时间，南苑有了最独一无二的小木偶。 这个木偶足够让南苑名扬天下。 但当他对上小家伙水灵灵的眼睛，南苑却改变了主意。 没人知道南苑做出了一个能够产生神识的木偶，那个小木偶和灵木偶不同。灵木偶依旧是空壳，只不过暂时存放了灵族，使之短时间有了神识。 眼前无辜地望着自己的小木偶，是个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 “这是谁？”有人注意到南苑身边多了个孩子。 南苑用大手将小家伙往自己怀里扣，不让人看。 “我收养的孩子。” “不会是你在外乱搞生的？”有人调笑。 南苑目光温柔看向怀里含着手指头的小木偶，那个时候小木偶身上还有很明显的木头痕迹。 不过南苑发现，随着小木偶的长大，身上的木头纹路越来越少，越来越像人类。 “不是，是我在树底下捡到的。”南苑说，目光一刻不移，就好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其实说孩子是南苑生的也没错。 毕竟怀里的小家伙是用他的海棠木做出来的。 “孩子真水灵，叫什么名字呀？” 等小木偶再长大一些，南苑带着孩子出去便不用再遮遮掩掩，现在小家伙和人类小孩儿已经没有任何差异。 “他叫……”说话间，南苑垂眸看向怀里暖烘烘的小家伙，似有所感，小木偶也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向南苑，好像在等南苑的回答。 “他叫，白玉霭。” “霭霭，我们小霭啊。”南苑低声说。 小小的白玉霭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那只是看上去。 要是道行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白玉霭和普通人类的区别。 凭借白玉霭那残缺的灵魂。 连南苑都觉得奇妙，白玉霭，一个纯靠海棠木做出来的木偶，居然会有灵魂。 后来南苑研究了很长时间才知道，白玉霭的灵魂来自于他。 当对青禾殿失望之后，南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颓废。 他的灵魂被自己困住，走不出失败和绝望的牢笼。 在那株海棠树上，南苑寄托了太多东西。 过多的执念最后生成灵魂，在南苑的精心制作下形成了现在的白玉霭。 但是那个时候白玉霭的灵魂太脆弱，轻易便会被人认出他木偶的身份。 不管是谁做出来的白玉霭，一旦有人知道世界上存在能够和人类媲美的木偶，那白玉霭将成为众多傀儡师向往的香饽饽。 为了保护白玉霭，南苑选择一辈子沉寂，甚至用自己的灵魂去养白玉霭。 他要给他的小木偶一个真正的人类身份。 南苑的确也把白玉霭当人类小孩，教他学习人类的知识，教他傀儡师的术法。 他所学的一切，都在一点一滴灌入到白玉霭身上。 聪明的小木偶一步一步跟着他，有了真正的人类模样。 甚至他的小木偶慢慢长大，南苑看小家伙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师父，我是不是还缺少一个搭档呀？”小白玉霭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直白又纯真的小白玉霭将心思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南苑有那么一刻，想要跨过那一道坎，将白玉霭据为己有。 但他的霭霭是个普通人类，他要让霭霭继续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而不是一个随时能被人操控的小木偶。 “跟着师父，师父给你抓一辈子灵族。”那是南苑最为放肆的时候。 小白玉霭眼里的爱意越来越盛，南苑看在眼里，不阻止，慢慢等待。 可命运弄人，南苑最后还是没能实现对白玉霭的诺言。 他不能给他的小木偶抓一辈子灵族了。 青禾殿的人最终还是发现了白玉霭的存在，甚至已经开始对白玉霭下手。 他的小霭一天天虚弱，甚至有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师父，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南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决绝的话说出口，一向恣意的小家伙眼眶发红，苦苦哀求。 “小霭，你越界了。” 每一次拒绝，都是在往南苑自己心里捅刀。 以前南苑总是教育白玉霭切勿干涉他人因果。 即使生长在青禾殿，但南苑从未产生过伤害他人的想法。 可当他知道青禾殿的人想要把白玉霭带走做成好控制又乖巧的木偶时，南苑头一次产生了邪念。 他逃不掉，没办法带着白玉霭躲躲藏藏一辈子，他也不想他的小霭一直处在被追杀的痛苦之中。 南苑也知道自己只身一人和整个青禾殿作对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在对青禾殿下手之前，南苑先一步和白玉霭断绝了关系。 他抛弃了他的小霭。 没人比南苑更懂离开小霭有多难受。 那是他的小霭，是他失意时的灵魂产物，伴随他每一个痛苦又落魄的日夜。 会站在秋千前崇拜地望着他，会给他的海棠树浇水的小霭。 他怎么舍得把小家伙丢下。 和白玉霭决裂之后，南苑无数次在夜里偷偷回去，看着小家伙拧着眉头缩在角落里喊师父。 那一刻，南苑心疼到无法呼吸。 但为了让白玉霭活下来，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好在白玉霭的存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那一夜，南苑偷偷看了一眼白玉霭，坚定地上了青禾殿。 一夜之间，所有知情人顺带对白玉霭有妄念的人，都被南苑一一解决。 “小霭，你自由了。”南苑跌跌撞撞走出青禾殿。 但他已经没办法回到他的小霭身边。 南苑的身体千疮百孔，身体在一寸寸变得透明。 当初信念崩塌时南苑没落泪，被青禾殿撵出来，被傀儡师封杀时，南苑也不觉得有什么。 或许失落失望，但即使一个人，他也挺下来了。 “啊！” 可现在，看着自己即将死去的身躯，南苑仰天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解决了所有隐患，可他却没有机会再陪在他的小霭身边。 他的小霭啊。 南苑的视线变得模糊，他不死心，即使死亡，也要再见小霭一面。 他多想，再陪陪他的小霭。 要是可以，他希望前半生苦难多多，换他得以陪在小霭身边。 明明一切都已经解决，可他没办法，兑现他的诺言。 强忍着撕裂灵活的疼痛，南苑跌跌撞撞来到他的小霭的窗前。 可他连推开窗子的力气都没有。 在最后一刻，南苑倾尽所有力气，将自己的灵族提前逼出来。 那几乎是活生生撕裂肉体的疼痛，南苑站在墙角，听着小白玉霭在屋子里骂骂咧咧。 当生命消逝的最后一秒，南苑听到他的小霭说，“要是南苑回来认错，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但要是他哄哄我，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原谅不懂事的南苑。” 原来他的小霭还是会原谅他的啊。 意识涣散之际，南苑缓缓勾唇，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娇气又别扭的小霭。 “我的霭霭啊。”南苑微微抬手，想要触碰幻觉。 “唰——” 寒风吹过，南苑最后一丝魂魄被吹散。 第654 木偶（五十一） 夜里寒凉，自从南苑走了之后，白玉霭觉得这间屋子更加冷清了。 要是南苑再不回来，他就搬家。 白玉霭在心里默默想。 日常骂了南苑一遍，正想要睡觉的时候，白玉霭忽然心脏一抽，下意识跑下床，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 那一瞬间，凉风吹过，夹杂着风雨气息的空气中，就好像带着一丝南苑的味道。 就好像，刚刚那一刻，南苑回来了。 “吱呀——” 门外没有人，只有呼号的北风。 视线下移，一个精致的蓝色瓶子被放在地上。 目光聚集在瓶子上，白玉霭心脏一紧，弯腰将那刻着南苑名字的瓶子拿了起来。 虽然南苑走了，但始终在帮他抓灵木偶。 像往常一样，南苑将灵木偶放在门口，白玉霭只需要取了回去制作，做完之后自然会有人来取。 没看到南苑回来的踪影，白玉霭不免心下失落。 瓶子上刻着南苑的名字，他细细端详到半夜。 这是个奇妙的灵族，不说话，也没动静。 白玉霭看着和瓶子放在一起的东西，很少有主顾会带这么好的木材来制作灵木偶。 这是——海棠木。 还是南苑自己的海棠木。 是谁的灵木偶，能让南苑用自己的海棠木来制作。 抱着满心疑惑，白玉霭完成了制作。 但奇怪的是，那灵族一言不发，形态弱小就算了，做出来的灵木偶居然没有半点神识。 “你看看，南苑是不是在耍我啊？”白玉霭一脸疑惑，手撑着下巴问棠鸦。 棠鸦也是个没有意识的木偶，那是南苑给他送的小玩具。 所以自然是没人回答白玉霭的问题。 白玉霭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找出灵木偶没意识的原因。 只能等着灵木偶的主人来取，到时候再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于是白玉霭就这么等啊，等了很久。 小灵木偶依旧没有意识，也没人认领。 那个时候白玉霭已经带着自己的小榕树离开了和南苑一起住的院子。 来到了没有南苑气息的四合院。 小灵木偶依旧无人认领。 “那你就是我的啦。”白玉霭端详着毫无生气的小木偶，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久还没人来认领，那就是没人要的意思啦。 既然小木偶没意识，那白玉霭就把小木偶拆了重做。 “咔嚓——” 面色苍白的白玉霭抬手将额头上的冷汗擦去，抖着手将自己的小指放在了桌上。 “争气一点。”白玉霭声音颤抖，语气中满是期待。 他太孤独了。 南苑不回来，他好像被抛弃了。 漫长的时间之后，白玉霭慢慢地接受了自己真的被南苑永远抛弃的事实。 看了很多书，白玉霭企图用自己的手指给小木偶做心脏，那样他的小木偶有意识的概率会不会高一点？ 当木偶做成之后，他给小木偶取了名字，叫鸾奚。小鸾奚依旧没有意识，白玉霭还是要一个人度过很多个孤独的夜晚。 “主人。” 当鸾奚喊他主人那一刻，白玉霭内心无比激动。 他都快失望了，但上天似乎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只可惜，行差踏错，他的好运似乎用完了，他最后也没能找到南苑。 到最后，白玉霭也没能像个正常人类那样快乐生活、生老病死。 他又变成了小木偶。 只不过这一次，他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偶。 第655章 木偶（五十二） 一瞬间，鸾奚脑海里便出现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原来南苑已经死了。 难怪连尹梦姝都找不到他。 果然，尹梦姝没骗他，死亡的人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只不过尹梦姝可以从鸾奚这里得到白玉霭的物品，便也就能够知道世界上没了白玉霭的气息。 可南苑当初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所以白玉霭一直心怀期许，觉得还能找到南苑。 “原来……是我啊……”鸾奚几乎站不住，手撑着桌子，目光望向那张榕树图。 原来自己就是用南苑的灵族做出来的木偶。 只不过南苑生前灵魂受损，所以死后的灵族也没办法做出有神识的灵木偶。 直到白玉霭用自己的手指给他做了个心脏。 他就是南苑。 他也不是南苑。 因为他的心脏属于白玉霭。 他是南苑和白玉霭结合的产物。 难怪他一个木偶，在看到白玉霭受伤，看到白玉霭出事的时候心脏会那么疼。 原来他是有心脏的呀。 原来他的心脏就是用白玉霭的血肉做成的。 “南苑想要你活下去，可我却害死了你。”鸾奚喃喃道。 那个时候白玉霭站在他身边说自由万岁，他不懂。 可南苑最需要的就是自由。 因为向往自由，南苑从青禾殿出来。 白玉霭就是南苑向往自由所衍生的产物，所以他才那么渴望自由。 所以白玉霭才那么厌恶被控制的感觉。 “不……” 当鸾奚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南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找到办法复活白玉霭。 他觉得尹梦姝说过，这个世界上要是还有人能救白玉霭，那就只有南苑。 鸾奚想要在脑子里搜寻出救白玉霭的办法，但一无所获。 一段不属于鸾奚的记忆再次涌入大脑。 “你想要变成人类吗？” “可是人类会生老病死，做木偶可以长生不老。” “想陪在主人身边，做人类多好啊。” 南苑记得，这是他和白玉霭的对话。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自己的脸。 所以这是白玉霭的记忆。 视线模糊，场景变化。 面前的人不再是鸾奚，而是变成了个老头。 鸾奚记得这个老头，这是那天白玉霭在傀儡师大会上聊天的老者。 “只需要我的一寸灵魂是吗？”白玉霭问。 那人点头，随后又劝道，“但你要知道，这些年你的灵魂有所受损。要是强行取出灵魂，会对你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没事，我好好养养就行。” “我想让他做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希望以后要是我死了，他得躲躲藏藏一辈子。”熟悉的语调从白玉霭口中说出。 作为旁观者的鸾奚似乎从白玉霭身上看到了南苑的影子。 当初的南苑，就是想要让白玉霭过平凡的人类生活，拼上命也要杀掉可能威胁到白玉霭的人。 “南苑，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难过。” 闻言，鸾奚猛地抬头，眼前的人变成了白玉霭。 鸾奚想要上前抱住白玉霭，可他似乎被固定在原地，没办法说话，也不能动弹。 眼前的白玉霭满眼忧伤。 “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想要的。”白玉霭说。 鸾奚心里苦涩。 当初白玉霭问他想不想变成普通人类的时候，鸾奚根本没想过真的变成人类，他只是想要一直陪在白玉霭身边。 就算时间很短，那又有什么所谓。 可这些话，鸾奚没能说出口。即使说出来，眼前的白玉霭也只是一个幻想。 眨眼间，鸾奚回到现实世界。 他还站在地下书房里，可他已经不再去探索能救活白玉霭的方法了。 即使他身上有一部分是来自南苑，可他始终不是南苑。 即使他把书房翻烂，用尽方法去寻找南苑生前的记忆，他也没有南苑的能力去把白玉霭救活。 或者说，白玉霭根本没有救回来的可能性。 为了让他能变成人类，白玉霭取出了自己的灵魂，养在长者那里，只要等着灵魂足够成熟，就能帮助鸾奚变成真正的人类。 可鸾奚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自以为是地伤害着白玉霭。 要不是他过度控制白玉霭，对方的灵魂就不会受损。 所以当白玉霭重复着爱他的话的时候，对方的灵魂已经是强弩之末。 那个蓝色瓶子里装着的就是白玉霭自己的灵魂。 那天当着鸾奚的面，白玉霭之所以那么珍重蓝色瓶子，或许不是因为瓶子上刻着南苑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瓶子里是自己的灵魂，也可能是因为瓶子里放的是能让鸾奚变成真正的人类的东西。 但白玉霭已死，这些问题，鸾奚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答案了。 “为什么要找南苑？”尹梦姝没办法回答鸾奚这个问题，“好像自从南苑消失之后，白玉霭就一直在找他。”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白玉霭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把南苑给忘记了，没找。” 鸾奚知道那是什么时候。 那个时候白玉霭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用来制作鸾奚了。 “那他什么时候又开始找了？”鸾奚问。 尹梦姝说了个大致时间。 鸾奚垂眸看向怀里的小木偶，那是白玉霭知道他有了神识之后。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我和他没联系，所以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找南苑。”尹梦姝解释。 但鸾奚知道，在白玉霭不知道自己有神识之前，白玉霭从没找过南苑。 这也就为什么之前鸾奚都没听说过南苑这个人的原因。 以前鸾奚害怕白玉霭知道自己有神识后会把他送走，所以他一直瞒着白玉霭。 那个时候白玉霭的生活单调乏味，根本没出现过南苑这个人的名字。 到此时此刻，白玉霭变回了木偶，鸾奚才真正明白过来。 白玉霭苦苦寻找南苑，或许是为了他。 就算鸾奚知道自己是南苑的一部分，但他还是痛恨，恨自己，也恨南苑。 恨南苑抛下白玉霭，恨南苑没照顾好白玉霭。 但他似乎更恨自己。 再次回到四合院，院子里的榕树还未落完叶子。 飘落的叶子如同黄色蝴蝶，打着旋掉在白玉霭的花圃上。 明明才离开了很短的时间，鸾奚却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很久。 “主人，你看，我带你回来。”鸾奚坐在白玉霭最喜欢看花的位置上。 他将变成木偶的白玉霭放在榕树根上，凭空变出一把匕首。 “我以前总是觉得奇怪。” “为什么我会掉眼泪，为什么我会认识人类的字。” “那是因为我是南苑的灵族做出来的残次品。” “可我会心疼。” “这里。”鸾奚将匕首放在自己胸口上，“这里有着主人的一部分。”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说着，鸾奚手腕用力，匕首插进肉体，发出让人耳根发麻的声音。 血液从胸膛流下来，鸾奚身上的白袍被染红。 那是主人给他做的新衣裳。 “如果再来一次，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过神识。”匕首小心翼翼地转动着。 “咔嚓——” “唔！” 鸾奚觉得好痛，从来没这么痛过。 目光落在冷冰冰的木偶身上，他的眼睛好酸，想要流泪。 随着胸口的东西被剜出来，鸾奚的呼吸越加急促，但眼泪就是无法落下。 “哗——” 忽然间，一道蓝色火焰从鸾奚身后燃起。 但鸾奚像是没察觉到一般，那么怕火的人，此刻正专心地用匕首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 “啊！”剜心之痛，混着失去白玉霭的绝望，鸾奚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但他还有事没做完。 心脏被剜出来。 鸾奚抬手一扫。 鲜活的心脏立马变成一截手指。 鸾奚的脸上和手上也溅了不少血，他用衣裳擦了擦，等自己手上没了血迹之后，才去拿变成木偶的白玉霭。 “我一直很想说，主人的手指很漂亮。” “特别是当这人的手抓着我的手臂的时候。”握着手上的木偶，鸾奚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白玉霭的温度，鼻尖一酸，眼泪终于落下。 泪水滴在木偶上，一滴滴落在木头纹路上。 此刻，鸾奚才发现原来手里的白玉霭是海棠木。 “原来，一直都没变啊。”鸾奚的胸口有个血洞，一直在往外流血，疼痛也在不断往四肢百骸蔓延。 他将由心脏还原的手指变小，契合在白玉霭残缺的小指上。 “再见了，主人。” 说完之后，鸾奚大手一挥，在榕树根上挖出个洞来。 手指已经完整的白玉霭被放在土里，鸾奚用树叶和土壤将小木偶埋了起来。 蓝色的火焰越烧越燃，鸾奚视而不见，径自往屋子里走。 “你们自由了。”鸾奚站在白玉霭的那些宝贝木偶面前，将自己的灵力输入精致漂亮的木偶里。 原本冷硬的木偶一瞬间飞了起来，纷纷往外飞去。 到了棠鸦面前，鸾奚顿了几秒。 “谢谢你，一直守护他。” 等所有木偶都离开之后，鸾奚才在火焰中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火焰不断侵蚀着鸾奚的衣袍。 一步一步走到台阶上，手里抱着主人送的口红和眉笔，鸾奚坐在台阶上，目光望向大门。 “主人，我等你回来。” 第656章 木偶（五十三） 蓝色火焰越烧越旺，这一次，鸾奚没再等到他的主人回来。 火舌将他吞没，现在的鸾奚已经不需要白玉霭的允许便可离开四合院，可以随时逃离这场对他来说是灾难的大火。 但他握紧了主人送的东西，将脑袋放在膝盖上，目光一刻不停望着门口，就那么被蓝色火焰淹没。 “咔哒——” 凉风一过，整个院子只剩废墟。 小瞬从别人口中听说四合院起火的时候已经晚了，等他赶来的时候，曾经树木葱郁的院子眼下一片凄凉。 他沉默着走进院子，想要找到白玉霭还活着的证据。 但这火太大，什么都没留下。 小瞬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看向那棵枯萎的榕树。 “主人，你说他在看什么？” 稚嫩的声音闯入小瞬的耳朵，他猛地四处搜寻。 只见那榕树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株小树苗，旁边蹲着几个手指大小的……小精灵。 中间被叫主人的正是缩小版的白玉霭。 “别叫主人，你们为什么都叫我主人，好羞耻啊……我靠，那个人类，不会是在看我。”和小瞬对视那一秒，白玉霭吓得瞪大了眼睛。 听到白玉霭话的小精灵们也纷纷看向小瞬，“好厉害啊，居然有人类能看到我们。” 小瞬也被这个样子的白玉霭吓了一跳。 只有他的拇指大小，一头白色长发，还有那……浅蓝色的眼睛。 对视那一瞬间，小瞬便确定眼前的小家伙就是白玉霭。 小瞬眼眶一红，快步走到小树苗面前，“白玉霭，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玉霭一愣，快步把棠鸦挡在自己面前，禾蕴也往前走了一步和小瞬对视。 “主人别怕。” 一看禾蕴和棠鸦的动作，白玉霭似乎觉得自己有点怂，也看出小瞬貌似没恶意。 “那个，我叫白玉霭吗？你认识我吗？” 闻言，小瞬愣了很久，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止住。 好啊，这样才好啊。 “对，我认识你。”小瞬看了眼破败的四合院，“你愿意和我走吗？” “我有个大宅子，一个人住很孤独。” “你和你的朋友们，可以陪陪我吗？” 小瞬言辞恳切，白玉霭犹豫再三，又问了棠鸦和禾蕴的意见，最后跟着小瞬走了、 一起带走的，还有那棵小树。 白玉霭说自己就是一个小树妖。 “那我会保护好你，不被收妖师抓走。”小瞬将小树种在了宋家的院子里。 白玉霭很喜欢小瞬，喜欢对方身上的味道，棠鸦禾蕴也喜欢小瞬。 某一天，有人敲开了小瞬的门。 “这是什么？你的孩子吗？”白玉霭落在小瞬的肩膀上，看着小瞬怀里抱着的小孩儿。 除了小瞬，似乎就没有其他人看得见白玉霭，所以他也不怕被人当做异类。 他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小树妖。 “不是，这是，你曾经拜托我去找的人。”小瞬眼底情绪复杂，要不是当初自己外出，也不至于让白玉霭落到这个地步。 白玉霭的目光落在不哭不闹，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婴儿身上，他觉得这个孩子也能看到他。 “那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何烁。” “哦，他好乖，不哭也不闹。” “你就不好奇你以前的事吗？”小瞬还是忍不住问。 白玉霭落在自己的树上，“不好奇，可能你觉得那是我，但那并不是我。” 愣了两秒，小瞬发觉何烁抓住了自己的手指。 “是啊，你是你，他是他。” 何烁一天天长大，白玉霭更加确信小家伙能看到自己。 小瞬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花，今天开得很好。 “我还能开花，厉害？”白玉霭促狭地朝小瞬眨眼，像只小孔雀。 第657章 村里唯一的男媳妇（一） “凛哥爽快啊，这件事我办得不错？”赵阳得意地将钱收进兜里。 “嗯。”严书凛态度温和，“麻烦你了。” “要去镇上的话，得快一点，不然就没车了。” “操！”被严书凛这么一提醒，赵阳才发现天快黑了。 “那我走了啊。” “嗯。” 亲眼看着赵阳离开，严书凛扭头往村里走。 他叫严书凛，但却没读过多少书。 将背篓放到背上，严书凛捡起地上的镰刀丢进背篓里。 “贱人！和你妈一样！” “婊子都是会遗传的，你妈这么多年死性不改！” “还敢勾引我儿子，去死！” …… 谩骂声中夹杂着少年好听又怯弱的辩解。 “没有，我妈没干过，我也没勾引过谁。” 解释并没有用，无力。并且招来更加恶毒的咒骂的虐打。 听到动静的严书凛看了过去，村子里的人都围在中间看热闹。 那个被人殴打的少年清脆又微弱的声音有些熟悉，严书凛问了问旁边人。 “王哥，这是怎么了？” 王哥看热闹正看得开心，扭头一看比自己高半个头，古铜色皮肤的严书凛，聊天的心思就上来了，“赵家老头子不是娶了个城里来的美娇娘吗？这赵老爷子刚死没多久，那娘们就爬了别人的床。” “你看，现在红杏出墙的娘病死了，儿子也就被赶出来了。” 三年前赵家老头进了趟城，给自己找了个漂亮的续弦。 山里头大家都是黄黑的一片，男女皮肤都和严书凛差不多。 赵老爷子带回来的女人可不一样，那皮肤白得跟雪花一样。 最惹眼的，还是那女人带着的孩子。 那女人叫李娇，听说是城里的丈夫死了，没地方可去，就跟着赵老爷子过日子。 赵老爷子膝下孩子不少，但也喜欢白嫰可爱的李娇的孩子，便一并带回了赵家。 李娇的儿子和她姓，叫李玉霭，听说这孩子身体不大好，来了湖村三年，村子里的人很少能见着他。 这三年来赵老爷子找了不少人给李玉霭看病，对他还是很好的。 但赵老爷子终归年纪大了，前段时间没熬住去世了。 赵家人看在赵老爷子的份上留着李娇和李玉霭母子，只是没想到李娇的身体突然就垮了，没几天也跟着赵老爷子去了。 原本赵家人看着李玉霭身体不好，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 可李娇的尸体还没下葬，就让人发现李娇背着赵老爷子和家里的家丁行过苟且之事。 这赵家就忍不了了。 “你看，李娇的尸体还在那儿摆着呢。”王哥抬手一指，严书凛便瞧见了赵家门口摆着的李娇。 “轰隆——”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便有些阴沉，此刻天色暗了下来，更是压抑得可怕。 眼前雨珠要落下来，看热闹的人稀稀拉拉都回了自己家。 王哥临走之前看严书凛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知道严书凛是个心善的，便把自己的伞给了他。 “这种人，还是别沾染的好。”王哥劝了一句。 严书凛站得离被殴打的李玉霭很远，目光缥缈，“嗯。” “哗啦——” 雨落了下来，赵家的人似乎打得累了，现任当家的把家丁都喊了回去。 雨越下越大，李玉霭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能站起来。 只能撑着身体向他母亲的尸体爬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泥水模糊了李玉霭的眼睛，母亲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不想让母亲淋雨。 可是身上好疼，疼到连呼吸都困难。 那一瞬间，李玉霭恨透了自己不中用的身体。 “哒哒哒——” 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一双大脚出现在李玉霭面前。 抬头往上看去，李玉霭眼中露出几分疑惑，朦胧的雨雾之中，李玉霭奋力辨别着对方的容貌。 “帮帮我。”李玉霭气若游丝，“帮我把我母亲埋葬。” “求你。” 雨落在地上溅起一滴滴泥水，溅在李玉霭苍白的脸上，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 白玉蒙上一层污渍。 此时为夏日，雨水充沛。 即使天空阴沉，但严书凛知道，黑夜已经来临。 第658章 乡村（二） “帮你？”严书凛眼睛一眯，反问道。 李玉霭浑身一震，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话卡在嘴边，雨水冻得李玉霭身体发僵，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但那双不知是盛了泪水，还是接纳了雨水的眼睛，黑白分明，倔强地望着严书凛，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耳边是雨珠落在伞面上的声音，震得严书凛耳根发麻。 但他的目光里只有眼前一身狼狈，被雨水淋湿，被泥水弄脏的李玉霭。 那份傲骨，似乎从未消失。 看着这样冷淡的李玉霭，严书凛心头只有一个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严书凛看着李玉霭满是冰冷的眸子，心头冒出难以言喻的难过。 他真想给李玉霭喂些春药。 那样李玉霭会不会热情似火地看他，会不会像小猫一样攀附在他身上？ 赵家门前有不少芭蕉树，雨水打在上面很响。 刺耳的声响让李玉霭认清了现实，他的身体还是没办法支撑着他站起来。 他的母亲还在等他。 “帮帮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李玉霭咬了咬唇，艰难地说出示弱的话。 他不能让母亲死后，连归骨的地方都没有。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将严书凛那张冷硬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 严书凛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挺直了脊背，心中的烦躁悉数驱散，手中的伞往前一送，替李玉霭挡住部分雨珠。 严书凛语气玩味，居高临下地与李玉霭对视，“你知道该怎么求我。” “我教过你的。”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将李玉霭的思绪拉回两年前。 “大婊子生的小婊子！和你那个妈一样，是个贱坯子！” “病歪歪的，好恶心！” “二椅子！” “咱们村都被你这个兔儿爷给弄脏了！怎么还没病死你！” 那个时候的李玉霭偶尔还是会出门的，甚至身体也还好，并没有村里人传得那么糟糕。 但一群黑炭中间突然出现了个雪白的娃娃，总是要被当做异类的。 村子里的女孩儿倒是挺喜欢又稀罕李玉霭的，但男孩儿就特见不惯他这个模样。 那个时候李玉霭刚来湖村第一年，刚满十六，还能还手。 可村里的原住民人数多，三两下李玉霭就落了下风。 这时刚好路过的严书凛出现了，阻止了村里少年的行为。 “凛哥，你这么帮他干什么？这小男娘可不一定会感激你。” 那年严书凛二十一，小孩子都挺给他面子的，见他阻拦了，这次便作罢，但等下次严书凛不在，又会故态复萌。 人走之后，严书凛想要扶李玉霭一把，但却被对方推开了。 “你叫李玉霭是。”严书凛看着站起来都费力的人说。 李玉霭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严书凛，他并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刚刚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就看到了严书凛，对方一直看着他被欺负但不说话。 似乎就是在等自己求他。 李玉霭没猜错，严书凛就是在等李玉霭开口求他，但他没想到对方宁愿一直被欺负，也不说一句软话。 对上李玉霭那双高傲，满是不屑的眼神，严书凛知道，李玉霭看不上他。 这个城里来的白玉少年，看不上他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野乡下人。 严书凛看出了李玉霭的心高气傲，依旧不死心，望着李玉霭的背影说，“李玉霭，只要你求我，让我疼你，我还是会考虑帮你的。” “求你，疼我。”羞耻的话语随着流逝的过去说出口。 此刻的李玉霭尝着雨水的味道，嘴边一片苦涩，他高傲的头颅已经弯曲。 泪水混着雨水落下，锋芒毕露的李玉霭在这短短几年已经被磨平了棱角，“求你，帮帮我，和我母亲……” 话还没说完，李玉霭便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白嫰的脸蛋上淋满了泥水。 严书凛弯腰将人抱起来，目光扫向地上李娇的尸体。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将村子里的路打得泥泞不堪。 带着李玉霭回到家的时候，严书凛发现家里有人。 推开门看向温暖的灯火，严书凛背着昏迷的李玉霭，望向满脸惊讶的女人，“妈，娇姨死了。” “怎么会这样？”严妈妈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又注意到了严书凛背上的李玉霭。 “这是小玉霭？” “嗯，他被赶出来。”说着，严书凛将湿漉漉的人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我去烧点水，妈先休息。” 李娇的死对严妈妈来说太过意外，哪里还睡得着。 “没事儿，你去找件干净衣服，先给他换一下。”严妈妈满眼心疼地望着眉头拧在一起的李玉霭，“这孩子好像发烧了。” 第659章 乡村（三） 李玉霭确实是烧了一夜，不过好在严书凛多少会些医术，家里也有些草药堆着。母子俩忙活了半宿，又是切药草熬药，又是换衣物擦身子，到了凌晨才退了烧。 “歇会儿。”严妈妈看着李玉霭烧得通红的小脸，有些心疼，又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儿子。 严书凛又拿了床被子下来，盖在李玉霭身上，“我还有事，您帮我看着他。” “什么事？”严妈妈的目光落在严书凛粗糙的大手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儿子这么贴心。 “埋人。” 李玉霭昏过去之前求着他把李娇给埋了。 “外边还下着大雨呢。”严妈妈不放心地跟上去。 严书凛拿上雨衣，目光沉沉地回头看了一眼李玉霭，“不影响。” 说完，也不顾严妈妈阻拦，冲进了雨里。 李娇的尸体被他放在了牛棚旁边，村里的地都差不多是有主的，李玉霭一个外来人，没有地，看着也不像能有钱来买地的人。 他求严书凛，就是为了求严书凛给他一块地，来给李娇做个坟墓。 好在严家一直在湖村，他爹死之后也留下了不少地。严书凛熟门熟路地到山头找了个好地方，将李娇的尸体放在一旁，扛起锄头就开始挖。 夏季的夜雨格外的大，即使严书凛穿着雨衣，但身上依旧湿透。 将李娇埋葬好之后，天已经大亮，雨夜慢慢停了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李玉霭还没醒，严妈妈正在院子里熬药。 “都湿透了，去洗个澡，刚给你烧了水。”严妈妈站了起来从屋檐底下拿了块干燥的木头往药炉子底下扔。 “嗯。” 严书凛摸了把脸上的泥水，将锄头放在门口，脱掉早就被黄泥盘包浆的鞋子往里边走。 屋子里很安静，穿过堂屋往自己的房间走，严书凛一眼就望见了躺在他的被窝里的男孩儿。 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看来在他不在这段时间李玉霭又烧了起来。 想进去看看人，但想到自己刚扛过锄头和尸体，又去端了热水给自己冲干净。 李玉霭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没人，但能依稀听到外边的声音。 “镇上的好一些，你先去买，我看着他。” 这是严书凛的声音，回答的是个女声，不知道是谁，很温柔。 刚醒来的李玉霭视线还有些模糊，连撑着身体坐起来都觉得费劲，等他坐直身体的时候，整个人都冒了不少虚汗。 陌生的屋子，看上去比赵家破败不少，但比他在赵家的住处干净整洁。 空气中传来古怪的味道，李玉霭听到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抬头便和一只嘴里塞满草料的水牛对上了眼。 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了。 “吱呀——” 房门被打开，李玉霭还没来得及放下捂在口鼻上的手，就和端着药碗进来的严书凛对视上了。 严书凛没想到李玉霭居然醒来，又看着对方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手臂捂着鼻子。 “哞——” 始作俑者像是炫耀般叫了一声。 严书凛看了一眼那水牛，后者乖巧地移动了个位置。 “谢谢你。”李玉霭开口，嗓子沙哑得厉害。 他在谢严书凛把他从雨水里带回来的事。 严书凛没说话，将药碗摆在了李玉霭面前。 看着空气中氤氲的雾气，李玉霭觉得眼眶有些发烫，脑中闪过李娇的面庞，“我妈呢？” “埋了。”严书凛看了眼药碗，“可以喝了。” “哦，谢谢你。”李玉霭想问是埋在了哪里，他想去看看。 但看着严书凛冷冰冰的样子，他只好先把药喝掉。 “除了谢谢还会说什么？” 就在李玉霭皱着眉头将苦苦的药喝下去时，严书凛嘟囔了一句，但李玉霭没听清。 “什么？”李玉霭放下药碗。 那药苦得他小脸皱成一团，舌根都是苦味，使他不得不吐出舌头来缓解。 严书凛的目光落在李玉霭红艳的舌头上，喉咙下意识滚了滚，急忙拿起药碗往外走，“你先休息，等你好了，再带着你去坟地。” 说完便嘭地一声关上了门，脚步慌乱地往厨房走。 留在房间里的李玉霭觉得奇怪，只觉得现在的严书凛和昨晚在雨幕中冷眼看着他，让他求他的严书凛很不一样。 但很快，李玉霭便觉得困倦，身上也有些发冷，便困在被子里睡去。 来到湖村之后，第一年他还愿意往外走，但他发现湖村的人似乎不是很喜欢他。 他们都骂李娇是婊子，说她克夫。 克死了李玉霭的父亲，这才嫁给了赵老爷子。 李玉霭记得第一次见严书凛就是在两年前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看到严书凛冷眼看自己被欺负，但却没及时帮忙。 那个时候李玉霭觉得严书凛是想要自己求他，但现在看来，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严书凛似乎还挺好的。 闭上眼睛之前，李玉霭再次打量了一番身处的屋子。 他还不知道严书凛的情况，只知道对方的父亲似乎也死得很早。 刚刚在门外和严书凛讲话的人是谁？ 一些问题在李玉霭脑中盘旋，但他的脑子似乎承受不住这么多的为什么，只能在熟悉的药香中进入梦乡。 从醒来第一秒，李玉霭就觉得房间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直到意识迷离，他才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 熟悉得很温暖，让他想起自己刚死去的母亲。 第660章 乡村（四） 李玉霭生在城里，父母都很疼他。 十四岁那年，父亲突然病逝，李玉霭接受不了打击，也跟着病倒。 李娇不是个会打理家务的女人，丈夫留下来的钱很快被小叔子卷走。 正好李玉霭病得严重的时候李娇手里没钱，孩子的病一拖再拖，最后留下了后遗症。 天气一冷，李玉霭就会病一场，有时候连呼吸都微弱到好像随时会停止呼吸。 李娇心急又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了赵家老爷子。 “你跟了我，你儿子就是我儿子。”赵老爷子带着李娇回了湖村，也说到做到，把李玉霭当亲儿子。 赵家人看在赵老爷子的面子上从没明面上针对过李玉霭，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看不上他。 这些李玉霭都没和李娇说。 但儿子是李娇从小宠着养大的，李玉霭的变化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小玉，是妈不好。”李娇看着李玉霭手上被人欺负出来的印子，心疼得要死，“这事儿不能了了，等妈去找赵二姐。” 赵二姐家的儿子经常背着赵老爷子欺负李玉霭，刚开始李娇也没发现，但李玉霭身体太弱，别说被人打一顿，就是稍微动气，都要病一场。 “妈，没事儿，闹着玩的。”李玉霭知道母亲的处境也不容易，他已经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孩子。 “闹着玩也不行，小玉，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李娇的话在李玉霭脑海里回荡，但即使在梦里，他也知道，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小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是李娇死之前对李玉霭说的话。 赵老爷子死之后，李娇一天比一天虚弱，赵家人不闻不问。 终于在夜里，李娇咳出了血便再也没醒来过。 赵家人原本还要把李娇葬在自家山上，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李娇和家里的家丁有一腿。 李玉霭企图解释，但没人听他的话。 他们把李娇和他一起扔出了赵家。 但母亲给他留的东西还在赵家，他想要拿那东西换点钱，给李娇买个可以葬身的地方。 这些年李玉霭身体不好，只在赵家念书，身上难得存下来的几块钱也被赵二姐的儿子抢了去。 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去求严书凛。 其实他和严书凛并没有多少交集。 等李玉霭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窗外的牛似乎已经歇下了，没了动静，安静的夜里只能听到田野上的青蛙和蛐蛐的叫声。 他不知道白天自己有烧了起来，只觉得喉咙干得厉害，想要喝水。 屋子里没点灯，李玉霭不太能看见，只能凭借着早上醒来时看到的场景，寻着记忆去找茶水喝。 不知不觉，白皙到发亮的手碰上了滚烫的肉体，吓得李玉霭赶忙收回了手。 “啊！”李玉霭惊恐地叫了一声。 有人坐在床边，一直没说话。 这个时候，随着床边人站起来的动作，烛火被点燃。 严书凛垂眸看了李玉霭一眼，扭头到桌上倒了杯温水过来。 “谢谢。”李玉霭怯生生地接过水一饮而尽。 在李玉霭喝水的空档，严书凛将屋子里的灯都点了起来，漆黑的屋子一瞬间被暖黄色的烛火照亮。 “吃点东西。”严书凛又推门出去，从厨房给李玉霭端了些清淡的吃食过来。 李玉霭也没客气，乖巧地拿起碗筷，小口小口地吞咽。 两人都在屋子里，李玉霭原本想要从床上下来吃，但被严书凛阻止了，还给他在床上支了个小桌子。 李玉霭低头吃着，严书凛就站在旁边，沉默地看着。 “吃饱了。”李玉霭不好意思地把剩下小半碗递给严书凛，“抱歉，吃不完。” 湖村很穷，吃食相当节俭，但李玉霭刚生完病，实在没什么胃口。 刚刚强压着吃下去的那些都在胃里顶得厉害。 不过严书凛似乎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端起碗就着李玉霭用过的碗吃了起来。 “这筷子……”李玉霭想说那筷子他用过。 但严书凛只是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将他剩下的食物扫进肚腹。 李玉霭快速收回目光，耳朵尖泛起淡淡的红色。 他没和人共用过一套餐具，虽然大家都是男人， 但毕竟是经口之物……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严书凛只是觉得方便，不想浪费食物。 当着李玉霭的面把饭吃完之后，严书凛又出去了。 白天睡了不少，现在李玉霭有些睡不着。 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 “沙沙沙——” 严书凛出去了很长时间还没回来，窗外下起了小雨。 虽然不知道严书凛在干什么，但从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李玉霭可以确定严书凛没外出。 雨声越来越多，李玉霭正想着自己睡的会不会就是严书凛的房间，是不是因为自己占了人家的屋子，对方才没进屋睡觉。 这念头刚一起来，房门再次被推开。 只见严书凛似乎洗了个澡，头发上还有几滴水珠。 他目不斜视地往床头的柜子走去，从里边拿出块毛巾给自己擦头发。 李玉霭望着严书凛的动作，心里确定这大概就是严书凛的房间。 “那个，还有其他房间吗？要不我去别的房间睡。”李玉霭小声说。 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之前他以为严书凛不是什么好人，对人家有偏见。 现在严书凛愿意帮自己，他哪里还有脸占着别人的房间。 “嗯？”听到这话的严书凛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寒凉，语气生冷，“没了。” “哦，那我……”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严书凛冷不丁开口问。 李玉霭被严书凛跳跃的思维弄得呆愣了许久，“就只有我和我妈，现在没了。” “嗯。” 之后严书凛继续擦头发，李玉霭注意到对方似乎换了件衣服，身上还散发着皂荚的香气。 李玉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白天似乎流了不少汗，身上有一股汗味。 犹豫再三，李玉霭觉得这大晚上的，外边还下着雨，想要让人给自己烧水洗澡多少有些过分。 但他又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心里不断挣扎着，还没等李玉霭挣扎出个所以然，一道黑影将他笼罩。 严书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似乎是看了很久。 对上对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李玉霭觉得后背一凉，似乎又回到了被赵家赶出来的雨夜。 眼前的严书凛面容冷峻，与白天的温和相去甚远，这一刻，李玉霭又不觉得对方是好人了。 心里不禁警惕了起来。 但严书凛只是给他递了个东西过来，语气平淡，并没有昨晚让李玉霭求他时的冷漠。 “这是什么？” 借着灯光，李玉霭看清那是一个红色信封。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严书凛的目光也落在自己手上的红色信封上。 不知道为什么，李玉霭现在忽然有些怵眼前的严书凛，或许是夜晚的原因。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写了字的帖子。 “我的生辰八字。”严书凛解释道。 第661章 乡村（五） 拿着帖子的李玉霭下意识想要松开，严书凛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直接坐到了李玉霭身边。 “我家里也没什么人，现在就我和我妈。”严书凛的目光落在李玉霭的脸上，看着对方满脸疑惑，小心谨慎地看着自己，他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很想，现在就把李玉霭按倒，按在这张床上，让人与自己紧紧相贴，揉进骨髓。 李玉霭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严书凛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李玉霭，弯腰从柜子里掏出纸笔放在李玉霭面前。 “我把你妈埋在我家坟地上。”严书凛的目光落在李玉霭拿着帖子的手上，“但我们非亲非故，直接把你妈埋下去，祖宗那里总说不过去。” 说完，严书凛再次抬头看向李玉霭，满脸真诚，“为了能名正言顺，咱俩结婚。” 此话一出，李玉霭瞪圆了眼睛看向严书凛，望着对方认真的神态，手里的帖子就跟会烫人一般，猛地从李玉霭手上掉落。 “可……可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啊。”李玉霭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严书凛的目光扫了一眼掉在被子上的帖子，上面是他的生辰八字。 “嗯——”严书凛勾唇一笑，笑意未达眼底，戏谑地盯着李玉霭满是惊讶的眼睛，“你是城里来的，怎么还这么大反应呢？” “男的和男的……不能结婚吗？”说着，严书凛俯身向李玉霭靠近，目光追随着对方玫瑰色的薄唇，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等一下！” 李玉霭气喘吁吁地逃开，红着脸神色躲闪，“男的和男的不能生孩子，没有男人和男人结婚的先例。” “你还想给我生孩子吗？”严书凛冷不丁一问。 这下可把李玉霭臊死了，他怎么能想到严书凛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像个调戏姑娘的登徒子。 李玉霭颤抖着睫毛看向严书凛，发现对方一脸认真，似乎真的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半点看不出是在捉弄人。 “你在开玩笑是吗？”李玉霭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问。 严书凛拿起帖子，再次放到李玉霭手里，不顾后者的挣扎，甚至将笔墨也给了他，“结婚这件事儿是真的。” “我给你烧了热水，洗完澡把你的生辰八字也给我。”严书凛语气温和，但不可置疑。 “不，不是，结婚，你和我结婚吗？”李玉霭还是觉得疑惑。 他和严书凛都是男人就不说了，明明严书凛看上去也不怎么喜欢他，为什么会说出要和他结婚这种话。 “嗯，结婚。”严书凛站了起来，“这样你妈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埋在我家山上。” “你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我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还是说……”严书凛突然转身，危险地靠近李玉霭。“你有心仪的姑娘了？” “没……没有。” “那不就成了。”严书凛好整以暇地看着紧张到手指紧紧抓着衣摆的李玉霭，“等妈回来，你和她住两天，我带人来娶你。你我两家没什么人，能省的步骤就省了……但八字你还是的给我。” “可……” 李玉霭还想说什么，但严书凛已经去给他准备洗澡水去了。 从赵家来严书凛家之后，李玉霭还是第一次从那个房间里出来。 严家和赵家是没办法比的，空气中弥漫着畜生粪便的味道，现在的夏季，甚至还有蚊子在院子里飞舞。 雨下得很大，严书凛守在门外，李玉霭在洗澡房里简单地冲了一下。 “那我睡哪里？”李玉霭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严书凛说要结婚的事，但他还是接受不了，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严书凛看着被热水蒸得粉嫩的李玉霭，喉咙上下一滚，半眯着眼睛将人抱了起来。 “和我睡。” “啊！” 突然被满是荷尔蒙的身体抱起，李玉霭惊讶地叫出了声，很快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似乎是因为常年耕作，严书凛的肌肉很结实，硬邦邦地抵在李玉霭的背上，那双满是肌肉的胳膊像是随手就能把他捏碎一般。 “别喊。”严书凛说着便拍孩子一般在李玉霭屁股上拍了一下，原本就觉得羞涩的李玉霭更是变成了一个红艳艳的苹果，只能任凭严书凛抱着进屋子，半句话不敢再说。 等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严书凛给他盖上了被子，“今晚睡我这里，明天去妈那儿，我会快点来娶你。” 说完，也不等李玉霭回答，就闭上眼睛翻身用背对着李玉霭。 李玉霭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咙里，他伸出白皙的手，想要拍拍严书凛，商量一下能不能不结婚，但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想到严书凛和他说结婚时的反应，李玉霭又突然没有勇气拒绝了。 是啊，他妈死了，他一个病秧子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 严书凛能收留他已经很仁慈了。 要是没名没分的留在严家，怕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可……男人和男人结婚，不是更要被说闲话吗？ 不过村子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李玉霭想，严书凛大概也不会大肆宣扬，悄悄就把事情给办了，那样就没人知道了。 李玉霭安慰自己，严书凛一个大男人，大概也是搞个形式，说结婚了，让大家以为他娶了个姑娘，应该不会让自己露面的。 这样想着，李玉霭心里的别扭也就下去了，翻了个身背对着严书凛便睡过去了。 等李玉霭呼吸平稳之后，严书凛猛地睁眼翻身去看李玉霭的背影。 看了一会儿，严书凛又觉得不满意，大手一伸，将李玉霭捞进了怀里。 窗外的雨声渐渐低缓，屋子里的灯被熄灭，严书凛嗅着李玉霭身上自己的皂荚香气闭上了眼睛，嘴边低低念了一句。 “小新娘子啊。” 第662章 乡村（六） 然而李玉霭对此一无所知，直到第二天严妈妈回来，李玉霭还在睡梦中。 严书凛说李玉霭的身体太弱，又在雨中受了寒，要食补，严妈妈便到镇上买了些羊肉和药草回来。 “小玉霭一个人也不容易，他身体又不好，妈也没了，赵家的不是好相处的，你和他在同一个村，平时要多照料照料。”严妈妈正在厨房烧水，严书凛就蹲在旁边帮她摘菜。 严妈妈住在隔壁村，偶尔会过来给严书凛送点吃的。 原本严书凛是和严妈妈住一起的，但后来严书凛长大了，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老和母亲住在一起也不是办法，便搬到了湖村的房子里来。 “我知道的。”严书凛手里的菜摘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去洗菜。 严妈妈觉得严书凛五大三粗的不会照顾人，又念叨了几句。 “虽然你和小玉霭也不熟，但毕竟人孩子年纪小，你就当自己弟弟照顾着，什么缺了短了就和我说……” “妈。”严书凛将菜盘子放到严妈妈面前，开口打断了母亲的叮嘱，“我有话要和你说。” 严妈妈看着自己儿子这般严肃的样子，猜测着严书凛会不会是一个人住习惯了，不希望李玉霭住进来。 但又觉得严书凛不是这么冷血的人。 “你说。”严妈妈内心忐忑。 “我要结婚。”严书凛目光沉静，像是在和严妈妈商量今天再加个菜一般，语气平淡得让严妈妈松了口气。 “这样啊。” “我这里有些钱，办婚礼不用你出钱，只是想要你把他带过去住几天。”严书凛一板一眼地说。 新娘子过门之前是要在娘家的，但李玉霭的娘家刚进土里，严书凛只能让李玉霭去和严妈妈住一起。 听到这里，严妈妈才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刚刚说了句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结婚？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哪家姑娘？” “是因为要结婚了，所以才不能让小玉霭住你这里，是怕打扰你们夫妻生活吗？” “什么时候认识的姑娘？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婚？” 严妈妈一连串问下来，严书凛便知道他妈这是误会了。 他妈这是以为他要娶新娘子，所以不能照顾李玉霭。 严书凛微不可察地背着他妈扬了扬眉，他的确是要娶新娘子。 不过…… “妈，我要娶的，就是李玉霭。”严书凛开门见山地说。 闻言，严妈妈只觉得五雷轰顶，手比脑子快，一巴掌就扇在严书凛脸上，将人打得偏过头去。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小玉霭是男人，你也是男人啊？”严妈妈满脸惊恐。 严书凛知道他妈打他是用了全部力气，耳边的轰鸣声许久才消失。 他慢慢扭过头，一脸受伤地看向他妈。 但其实他在观察严妈妈的表情。 和李玉霭听说要结婚时一样，像一只受惊的羔羊。 只不过他妈会动手反击，但李玉霭只会唯唯诺诺地接受。 “妈，男人和男人又没做错什么，况且……”严书凛突然闭了嘴不说话，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这话不该说一般。 他不刻意回避严妈妈还没回过味来，但严书凛顶撞的声音一停，严妈妈便会意了严书凛的话。 况且严妈妈又不是没见过喜欢男人的男人。 严妈妈望着严书凛，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另外一张脸。 “妈，对不起。”严书凛倔强地扭过头不去看严妈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委屈。 这个时候，严妈妈才发现严书凛身上穿的是他大哥的衣服。 严家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严书均，小儿子严书凛。 “没有对不起。”严妈妈痛心地上前抱着自己的儿子，泪水掉了下来，“我现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只是不想让你走错路。” 严书凛似乎心有不忍，抬手拍了拍小老太太的背，“妈，这是我想的，李玉霭也答应了。” 此话一出，严妈妈更加震惊，这么大一件事，李玉霭和严书凛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就决定了呢？ “村里人肯定接受不了，要不然你们去外边。”严妈妈放开了严书凛，眼中满是担忧。 就算她勉强能接受，但其他人的眼光呢？ “不用。”严书凛果断拒绝，“他母亲在这里，他不会走的。” “书凛，这件事要不再商量商量？”严妈妈还是觉得不妥。 严书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耐烦在眉宇间停留了一会儿，等严妈妈抬头看向他时又恢复了乖巧的模样。 他和母亲耐心地讲了李娇埋在自家坟地的事，又说李玉霭出去也没人照顾，一大堆理由摆在严妈妈面前。 在严妈妈看来，小儿子严书凛除了性格有些冷，其实很善良。 小时候的严书凛就很不爱说话，看上去也没有大哥严书均讨喜。 只可惜，严书均…… “妈明白了，只要你和小玉霭愿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严妈妈最后还是妥协了，但心底却莫名涌上一抹担忧， “这件事悄悄的来，别让人知道了。” “我会看着办的。”严书凛嘴角一扬，目光落在自己的房间门上。 严妈妈给李玉霭炖了补身体的汤，严书凛便端着热水去喊人起床。 他进去的时候李玉霭似乎刚醒，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床边比自己大上一倍的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穿。 听到开门声，李玉霭朝严书凛望过来。 “那个，昨晚你说的事……”李玉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怎么想怎么觉得严书凛说要结婚的事很离谱。 就算严书凛到了结婚的年纪，可他一个男人，又不能生孩子。 “昨晚？”严书凛将水盆放在凳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玉霭，突然问道，“你昨晚为什么要抱我？” “我还没被人抱过。” “你还亲我的下巴。” 闻言，李玉霭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怎么可能…… 但想到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昨晚严书凛睡的位置，而且，李玉霭知道自己小时候很喜欢抱着母亲睡，夜里做梦了还会让母亲亲亲他。 炙热的温度一下子遍布李玉霭全身，让他羞得说不出话来。 严书凛一步一步走到李玉霭面前，无辜地说，“你这样，除了你，还能有谁愿意嫁给我？” 说着，男人古铜色满是厚厚的老茧的手一把握住李玉霭白皙细腻的手腕。 “还有谁愿意给我生孩子，嗯？” 第663章 乡村（七） 此话一出，李玉霭的脸像是被烧得火红的夕阳，白皙的面容瞬间变了个色调。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能生。”李玉霭低下头小声反驳。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他妈给我当儿子！】 【系统113开启宿主禁言。】 玉霭：？ “我好像是真的不能生的。”李玉霭听严书凛说得那么严肃，脸上的红色也就退了下去。 村子里都是男丁传香火，严书凛怎么可能不想要儿子。 “所以，你不应该和我结婚，你应该找个姑娘。”李玉霭的目光对上严书凛漆黑的瞳孔，似乎觉得对方因为这句话有些不高兴，于是又补了一句，“找你喜欢的姑娘。” 严书凛自己就懂些医术，当然知道李玉霭不能生，但他看着李玉霭这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逗弄，“不一定呢，可以试试。” 试试？试试什么？生孩子吗？ 听到这话，李玉霭脑子一僵，很快便反应过来男人是真的没办法生孩子的，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胡说八道的严书凛。 严书凛依旧满脸严肃，若有其事地说，“夫妻就该行夫妻之事，能不能生，那就只能——” “尽人事听天命。” 谁来尽人事，一目了然。 “吱呀——” 李玉霭还来不及反驳，房间门便被推开了，李玉霭羞涩难当，立马弯腰去给自己找了双鞋子穿。 “吃饭啦。”严妈妈也没进来，就只推开了门。 严书凛也没再说什么，带着穿着自己鞋子的李玉霭出去吃饭。 他的鞋子太大，李玉霭的脚又小又细，白皙的皮肤下可以看到明显的血管。 “我抱你。”严书凛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李玉霭。 鞋子不合脚，李玉霭走三步掉一下。 严书凛家的门槛高，他怕李玉霭摔了。 “不用，我可以的……啊，别这样！”李玉霭话还没说完就被严书凛抱了起来。 严妈妈看着互相交叠的两个人，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三人安静地吃了顿饭，严书凛让严妈妈带李玉霭过去住两天。 严妈妈住在隔壁村，两人收拾了几件严书凛小时候的衣服便出门。 昨天下了雨，路上满是泥泞，李玉霭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 严妈妈习惯了在山间地头跑，这些泥巴不算什么，但看着李玉霭怕脏的样子便也慢下了脚步。 “小玉霭，你想跟着书凛过日子吗？”严妈妈犹豫了再三，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要是换做以前严妈妈不会觉得严书凛会做出逼迫李玉霭的事，但看着李玉霭这副好欺负的样子，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好像眼前的李玉霭和她最初见到的样子相去甚远。 “想的。”李玉霭耳尖发红，低下头看着脚底的黄泥。 严书凛收留他，还帮他妈妈弄了坟，他愿意的，李玉霭告诉自己。 “这事儿……”严妈妈还是觉得难以启齿，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说出去都是要让人说闲话的。 “你就把书凛当哥哥，兄弟过日子那样。”严妈妈说。 李玉霭愣了片刻，又点头。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再交谈。 严妈妈看着小心维诺的李玉霭，只觉得怪异，又有些惋惜。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李玉霭的时候，对方即使身体不好，但却是个自信又意气风发的少年，即使不与之交谈，也看得出这孩子足够聪慧。 可现在，李玉霭木讷又呆愣的模样，只能让严妈妈感叹造化弄人。 望着李玉霭和自己母亲远走的背影，直到两人穿过了村头的芭蕉林看不到踪影，严书凛这才收回目光。 但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往村尾走。 “不是，严书凛去了村尾？” “这是铁树开花了？” “村里不少姑娘都挺喜欢他的，他居然找了寡妇？” “果然，平时那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这下算是耐不住寂寞了。” …… 刚一进田，王哥就听到了严书凛的名字，仔细跟在旁边听了几秒，这才搞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 “放什么屁？人书凛那是去找秀娟给他媳妇儿绣盖头！” 一听王哥这话，讨论的众人愣住了。 “啊？书凛要娶媳妇儿？” “哪家的姑娘？” 这问题王哥也回答不上来，他也问过严书凛，但对方什么都没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让我们几个去帮他置办婚礼的事宜。” 一听这话，众人更加好奇了。 严书凛和村子里大多数成年男人一样又黑又壮，五官还格外清秀，是不少好人家姑娘的心上人。 有大胆的姑娘向严书凛表达过爱意，但都被无情拒绝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仙，能让严书凛瞧上眼了呢？ 突然被人敲开门的秀娟也很好奇严书凛究竟是要娶谁。 “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严书凛没多透露。 秀娟的丈夫死得早，寡妇门前是非多，没少被村里其他好事者针对，好在严妈妈和她关系不错，也就受了不少严书凛的照拂。 “着急要吗？”秀娟问。 她可从没见过严书凛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 严书凛点了点头，“很着急。” 秀娟明白，将其他人的东西放一边，打算先给严书凛把新娘的盖头给绣了。 原本已经准备走人的严书凛注意到秀娟晒在院子里的绣品，突然顿住了脚步往回走。 “怎么了？”秀娟以为严书凛又有什么要求。 严书凛垂眸，似乎在思考，许久才斟酌着开口，“秀姨，小新娘很多都不会，您有空的时候，能去家里坐坐吗？” 在严书凛看来，秀娟是整个村子里最守妇道的女人，勤俭持家又安分守己。 李玉霭长成那样，又是个软弱性子，瞧着就怪想让人折腾的，少不了惹些是非。 他想让李玉霭在过门之前学点规矩。 严书凛坦然地将自己的想法和秀娟说了，秀娟皱起了眉头，对严书凛这种想法不是很赞同。 但听严书凛说新娘子娇气，什么都不会。 既然要成家，嫁给严书凛，那家务总是要操劳的。 秀娟也没明着拒绝严书凛的要求，只是心底想着可以教教小新娘子怎么过好日子。 “晚上我就过去。”秀娟这话是答应了的意思。 秀娟丈夫还没死的时候是整个村子里最幸福的女人，她懂得进退，丈夫也尊重她。 她和严妈妈关系也不错，经常过去聊天，现在过去也不会觉得唐突。 只是她没想到，严书凛口中的新娘子，居然是赵老爷子底下的李玉霭。 第664章 乡村（八） 不过秀娟也只是震惊了第一个下午，夜里和严妈妈聊了之后便也就看开了。 人家严妈妈都同意的事，她一个外人见什么怪。 不过，严妈妈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在担心什么？”秀娟将手里的绣品放下，问严妈妈。 严妈妈刚从李玉霭的房间回来，这些天李玉霭都跟在她身边，虽然说没以前那么聪明灵活，但依旧是个听话又乖巧的好孩子。 “虽然两个孩子都说是自愿的，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严妈妈的目光落在窗外。 秀娟没说话，只是看着严妈妈。 “那天书凛那孩子答应我不会大办，怕村里人说小玉霭闲话，可看着这架势，我怕……算了，我该相信书凛的。” 听着严妈妈这句话，秀娟又将目光落在严书凛让她做的盖头上。 新娘子都是要盖盖头的，就算严书凛大办，但只要盖头不掀开，以后李玉霭不出门，那大家总是不会知道严书凛娶了个男媳妇儿的。 可秀娟出门的路上便看到村里人帮发请柬的发请柬，准备轿子的也用，还有声乐的，这怎么看都是要大办的样子。 “放宽心，让孩子自己处理。”秀娟宽慰道。 之后几天，秀娟依着严书凛的话教了李玉霭不少事，但都是些堂屋里搬弄家具的事。 李玉霭话少，但很乖，秀娟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顺从地跟着秀娟学刺绣。 “虽然不知道男人怎么给人做媳妇，但要是真给书凛做了媳妇，那就要体贴些，乖巧些，才能让他喜欢。”秀娟说着这话，又觉得良心痛。 严妈妈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说那么两句，“你自己开心就好，书凛不会为难你，要是他欺负你了，就回家和我说。” 李玉霭蹲在地上看着手里的麻布，心里知道严妈妈和秀娟这是拿他当姑娘家了，不过眼前这两人都对他好，严书凛也帮过他，便也就将话放在了心里。 没过几天，有人给李玉霭送了喜服。 “这……是不是拿错了？”李玉霭拎着红色喜庆的裙子，一脸茫然地看向严妈妈。 严妈妈张了张嘴，似乎察觉出不对，但秀娟先一步上前替严书凛解释。 “外人不晓得他娶男人，这样也是怕你被人说闲话。” 一听这话，李玉霭也明白过来了。 不过他本来就见不得人。 至今为止，李玉霭还不理解为什么严书凛一定要娶他这个男人。 即使李玉霭想不通，但婚礼还是要继续的。 他的生辰八字和严书凛的生辰八字都送去算过，良辰吉日就在近日。 “这是做什么？”李玉霭看着严妈妈把他们的生辰放到神龛下，不解地问。 严妈妈解释，“听书凛说，算命的说你们很般配，现在是给祖宗看看，要是三天之内没出什么事，那就说明祖宗同意了。” “这样啊。”李玉霭蹙着眉头，心里觉得不会有祖宗同意两个男人结婚这种事。 不过在严妈妈那边的确是没出什么事。 只是在家准备婚房的严书凛不小心摔了个碗。 看着地上的碎片，严书凛只是微微愣神，目光扫向神龛，冷笑了一声，“是你在不同意吗？” “书凛，准备好了吗？”外边传来王哥的声音。 严书凛压下眼底的冰冷，露出温和的笑脸，“马上来。” 外边是迎亲的队伍还有两个伴娘，迎亲队伍是严书凛花钱从隔壁村子里请来的，但伴娘却是高价从城里请来的。 看着严书凛出来，王哥上前确认，“你一个新郎官跟着去，怕不太好。” “新娘家里没了人，我得去。” 王哥便也没再说什么，一行人趁天色还早便出发了。 这是婚礼前夕，轿子和迎亲队伍需要提前一天到新娘娘家住宿。 到严妈妈家里的时候秀娟已经做好了饭来招待迎亲队伍，新娘和新郎不能见面，李玉霭便在房间里没出来。 “睡了吗？” 夜里李玉霭辗转反侧，睡不着蹲在床上时听到有人敲窗子。 一听便知那是严书凛的声音。 “别开。” 李玉霭刚想把窗户打开，以为严书凛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对方便制止了他的动作。 “好，不开。”李玉霭垂下眼睫，想起秀娟和他说的话，要顺从丈夫。 严书凛在外边站着，听着里头李玉霭的呼吸，许久才憋出一句，“好好休息，明天别紧张。” “你也是。” “早点睡。” “好，你也是。”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玉霭便被人喊醒了，是那两个严书凛从城里请来的伴娘。 “要洗漱换喜服。”较为瘦小的伴娘对李玉霭说。 进门见到李玉霭那一刻两个伴娘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两人带着李玉霭去洗澡房，里头放着个大大的浴盆。 “我自己来就行。”李玉霭没和姑娘亲近过，自然也不好意思让姑娘看自己洗澡。 瘦小的伴娘退了出去，高大点的伴娘却留了下来。 “我叫小高。” 在李玉霭满脸的疑惑神情之下，小高开口道。 居然是个男人。 “我帮你，很多东西……你不懂。”小高看着浴盆旁比一般新娘洗浴要多出来的东西，意有所指。 怪不得严书凛要从城里请伴娘，敢情是因为这小新娘子是个带把儿的。 “谢谢你。”李玉霭十分不自在。 浴盆里放着早稻的稻桔、大麦和大蒜，李玉霭犹豫地看向小高。 “这些都是有好寓意的。”看出李玉霭心里不舒服，立马劝慰，“其实城里有很多男人娶男人的。”只是没多少人像严书凛这么光明正大。 像是怕李玉霭不信，小高补充，“我家里，就是个男人。” 难怪来之前严书凛特意多给了他一点钱，让他一定安抚好新娘的情绪。 李玉霭也不想为难人，脱了衣服进浴盆。 好不容易走完那磨人的浴盆，小高拿了一盒膏药到李玉霭面前。 “这个严先生说要你自己来，不允许我们帮忙。” “这是什么？” “金蕊清洁之物。”小高知道李玉霭是个雏，定然没见过，“我会教你该怎么用的。” 第665章 乡村 （九） “不……不用了。”李玉霭望着小高的动作，只觉得脸上的皮肤火烧火燎的。 但这哪是李玉霭说不用就能不用的，小高收的是严书凛的钱，自然是要帮人把事情办好的。 “你放心，用了这个，到时候才轻松。” 小高连哄带骗地指挥着李玉霭从里到外清洗了一遍，让人浑身都透着香味。 等李玉霭香汗连连趴在浴盆边上时，另外一位伴娘敲门进来了。 “时候差不多了，新娘该换衣服了。” 说着，有人端了个火盆进来，那新娘的喜服一件件从火盆上穿过，最后来到李玉霭手上。 “我给你穿。”小高将李玉霭扶起，将衣裳一件件往他身上穿，最后又给他盖上了红盖头。 领着人出了门，李玉霭刚要抬脚，就被小高制止了，“你等等。” 门前的人见新娘出来了，立马将竹米筛放到李玉霭脚边。 “走。”小高提醒。 跨过了一个个竹米筛，李玉霭便站定了，身边传来热闹的起哄，不乏有人想要知晓新娘模样的，猜测着这是谁家姑娘。 甚至李玉霭还能听出几个赵家人的声音。 接下来需要新娘的父亲将新娘子背到轿子面前。 可李玉霭现在无父无母，严妈妈昨晚倒是和他说了流程，会找个相熟的长者背他。 正当李玉霭猜测着是谁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他挡住。 “上来。” 居然是严书凛！ 有人在小声讨论，怎么是新郎官上前来。 在严书凛的催促下，李玉霭只得揪着严书凛的衣裳爬到人背上。 娇小的伴娘拿了件麻布衣在旁边点起，但夏天山里风大，火焰几次被吹灭。 严书凛突然看向伴娘，眼中满是戾气。 严妈妈见着不对劲，立马上前让人帮忙。 在严书凛背上的李玉霭盖着盖头看不到麻布衣的事，只感觉周围的人似乎默了几秒，连严书凛周身的气场都低了不少。 “怎么了？”李玉霭趴在严书凛耳边问。 “没事。” 麻布衣被处理了，周围又热闹了起来。 李玉霭在轿子面前被放下，严书凛站在他身边。 有人抱了个男孩往轿子里一坐，严书凛偏头在李玉霭耳边低语，“这是要让你生儿子的意思。” 说完还不忘打量李玉霭。 瘦削的青年被红色的喜服勾住腰身，听完严书凛的话之后微微低头，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手指已经快将袖子扯破。 男孩儿被抱出来之后，严书凛给李玉霭递了五福袋，扶着人上了轿子。 伴娘将轿子关上之后，严妈妈在攒花顶的轿顶上撒上了早稻和大麦，鼓乐班的声音将轿子外的嬉闹声掩盖。 一路摇晃，轿子被抬进严书凛家的堂屋，秀娟带着个小孩儿给李玉霭开了轿门，李玉霭便将手中的五福袋给了小孩儿。 伴娘引着李玉霭走过红毡，押韵的歌谣声中，秀娟点起一对龙凤烛，带着李玉霭进了洞房。 严书凛早便在屋子里坐好，李玉霭被伴娘搀扶着坐在他身边，新娘的衣摆压在他的衣服上。 这下夫妻一同出洞房，在供桌之前严书凛在左，李玉霭在右。 司仪的声音响起。 “跪。” “叩头。” “起立。” 一来拜高堂，严书凛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些牌位。 二来拜天地，严书凛搀扶了一把险些将自己绊倒的李玉霭。 三来夫妻对拜。 而后伴娘又领着李玉霭进了洞房，这次房门被关上，李玉霭跪在地上。 严书凛站在他的新娘面前，将人的盖头掀起。 门外传来喧闹声，几个孩子嘻嘻哈哈推开了门，显然是想来闹洞房的。 这时李玉霭的盖头刚被掀起，一看新娘的模样，小孩子都好奇地想要上前来。 外头的大人连忙进来抱孩子，一抬头便和李玉霭对上了眼。 小新娘子唇红齿白，眼中水光涟涟，此刻抬眸，秋水送波。 但纵然李玉霭美到天边去，村里人也认得出这是谁。 “还不出去吗？”严书凛温和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抱着孩子的人一脸震惊往外走。 这还吃什么席？敢情这严家儿子娶的媳妇是李娇那骚婆娘留下的小狐媚子？还是个男人！ 伴娘有眼力见地跟着出去关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跪在地上的李玉霭和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严书凛。 “怎么办？”李玉霭心跳得厉害，身上忽冷忽热的。 刚刚那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妖魔鬼怪。 “不怕，这是我们的事。”说着，严书凛蹲下身将李玉霭抱了起来。 还在慌神的李玉霭吓得勾住严书凛的脖子，“待会儿不招待他们了吗？” 严书凛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俯身轻嗅着新娘子的脖颈，语调微扬，“你招待我就行。” 不等李玉霭推却拒绝，严书凛那双宽厚粗糙的大手便盖住了李玉霭的细腰。 先前在伴娘的教导下清洗了一番，此刻严书凛的手如同点燃木柴的火星，一寸一寸在李玉霭身上放火。 火是烧起来了，水也就来了。 “我害怕。”李玉霭紧紧地抱着严书凛的脖子喘息，睫毛颤抖的厉害，整个人在严书凛怀里瑟瑟发抖。 严书凛一手放在李玉霭的后颈，一手托住对方的大腿，将人往床里边送，“你要习惯。” “不然怎么给我生儿子？” 此话一出，李玉霭羞得只想逃跑，但他早已被严书凛的手指游得浑身无力，轻轻松松又被人捆在怀里。 “你……” “不要！” 意乱情迷间，小新娘子只觉身下一凉，便被严书凛抬了起来。 被脱下的湿漉漉的喜服被严书凛丢在一旁，外头一无所知的宾客举杯畅饮，里头严书凛抱着温香软玉尽情享用。 新得的羊脂玉在他粗粝的古铜色大掌支配下细细抖动，刺目妖艳的红纱在夜色中摇晃。 “放轻松。”严书凛引诱着将人面对面揽进怀着，暖人的笑意在他唇间散开，“我的新娘子。” 第666章 乡村（十） 轻松了一晚，第二天李玉霭醒来的时候身体像是被碾过一般，连抬手都觉得费劲。 “你有点低烧，先吃点东西，待会儿再喝药。”严书凛伸手在李玉霭额头上碰了一下，确认没再继续烧这才松了口气。 李玉霭刚醒，还有些昏沉，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发现屋子里还挂着红帐子。 昨天没来得及看，现在他才发现屋子的布局似乎变了不少，那个能和水牛对视的窗子被封上了，从院子里的枣树旁开了个口。 “谢谢。”一开口，李玉霭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抬眸看向严书凛，对方正小心翼翼地给他盛饭放在一旁晾着，又去打了热水进来给他洗漱。 完全没有昨晚的野蛮。 那个时候，李玉霭喉咙都快喊破了，但严书凛依旧像是没听到一般，低头耕作。 现在想起来，李玉霭都觉得后怕。 那样的气势和型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含着泪水吞下去的。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严书凛也低下头，似乎觉得说这话有些羞涩。 两人默默不语，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书凛！把那个小贱人交出来！” 一听这声音，李玉霭下意识捧着药碗瑟缩了一下。 严书凛在听到声音便抬起了头，眼尖地注意到了李玉霭的动作，眉头立马蹙了起来，“他们打过你？” 语气平淡，但李玉霭还是敏锐地听出对方这是有些生气，心里蓦然一暖。 外边的人是赵家来的，就算不看人，李玉霭在赵家待了三年，又被撵出来，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没有。”李玉霭咬着嘴唇低下头，看起来他给严书凛添麻烦了，于是抬头红着眼说，“凛哥，对不起，你把我交出去，看来我不能给你做媳妇儿了。” “你别怕。”严书凛压住李玉霭想要起身的动作，“你身体还没好，这些事就交给你丈夫去处理。” 说完，不顾李玉霭阻拦推门出去。 似乎是怕李玉霭被人看见，严书凛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赵叔，小玉还在休息，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严书凛礼貌又客气。 村里的人都知道严书凛木讷老实，赵家人对严书凛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憎恨李玉霭。 “书凛，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李玉霭他妈给我们老头子戴绿帽子，这件事儿不能善了。”被喊赵叔的人这么一说，跟在他后面的人都跟着起哄。 赵叔带的人不少，动静大到李玉霭担心地从床上起来，站在窗子边偷偷看。 严书凛脸色也不太好，“赵叔，小玉不是那样的人。” “你可别被这小贱人骗了！”赵叔一听严书凛这话就更加笃定侄儿赵阳说的严书凛是被李玉霭给蛊惑的事。 毕竟严书凛这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一个村子里的孩子，又孝顺母亲，从不和人争抢。连村子里的姑娘都没说过他的坏话，都怪严书凛太单纯了。 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从没碰过姑娘。那李玉霭长了一张妖精脸，又那样纤细，定然是李玉霭带坏了严书凛。 “你们老严家就剩你这个独子，怎么能跟个男人结婚？” “是呀严哥，那小贱人在个还勾引我哥呢。” 严书凛原本正和气地和赵叔说着，听到这话往那人身上看了一眼。 被看的人难得地觉得严书凛生气了，但又觉得自己没说错。 “不止勾引大哥，还勾引老头子，让老头子把村头的地都给了他！” “这种人简直带坏了村子里的风气，就应该沉塘！” “对！沉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李玉霭贬低得一无是处。 听到大家的话，严书凛妥协般叹了口气。 躲在窗子后面的李玉霭一看严书凛这反应，以为严书凛听了赵家人的话要把自己丢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严书凛能娶自己就很不错了，这个时候不能再要求对方保住自己。 就当李玉霭决定出去跟赵家人走，赵家人也以为严书凛听劝的时候，严书凛却摇了摇头。 “赵叔，很抱歉，现在小玉是我的家里人，你们不能带走他。” “如果他以前真的做错了什么，那我在这里替他向大家道歉，看在一个村子人的面子上，大家别为难他，他身体不好。” 严书凛这一番话下来，原本对严书凛背着村子里的人娶了李玉霭这个男人的事还有怨气的人此刻却原谅了他，只觉得严书凛太天真，都是被李玉霭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一时之间也不想为难严书凛了。 在房间里的李玉霭听到严书凛的话，知道严书凛这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意思。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手指下意识揪住衣角，目光酸涩地看着站在一群人中间的严书凛。 此时此刻，李玉霭后悔自己觉得严书凛不是好人。 这么看来，严书凛只是床上凶猛了一些，说话太过直白，其实他人很好。 李玉霭觉得村子里的人说的没错，昨天轿子进村子的时候，李玉霭没少听到有人说严书凛是个好人的。 以后一定要好好听严书凛的话。 不能给严书凛生孩子已经是很大的罪过了，李玉霭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帮严书凛把家里打理好。 但…… 奇怪的念头从李玉霭的脑中闪过，不过一瞬，便被推门进来的严书凛给打断了。 “怎么起来了？”严书凛快步上前将李玉霭从窗边扶到床上，“你还在发烧，不要吹风。” 李玉霭眼眶一热，这才发现赵家人已经被严书凛打发走了。 “凛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李玉霭主动靠在严书凛怀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严书凛没说话，就那么抱着李玉霭。 这下李玉霭更加确信，严书凛是个只会做好事，不会说好听话的男人。 等李玉霭情绪稳定下来，严书凛便端着饭碗和脸盆出去了。 “你别起来，我洗个衣服就进来陪你。”严书凛安抚地在李玉霭的被子上拍了拍。 李玉霭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乖乖地躺着。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下起了雨，李玉霭觉得眼皮有些发烫，脑子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东西，浑浑噩噩地闭上了眼睛。 “小玉？” 第667章 乡村（十一） 没想到只是洗个衣服的空档，一回来李玉霭便又烧了起来。 家里的草药差不多都用完了，外面又下着雨，严书凛也不放心李玉霭一个人待在家里，只能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给李玉霭降温。 或许是因为下雨，原本退下去的体温再一次上来，开始猛烈的反扑。 李玉霭本来就体弱，被忽高忽低的体温折磨得直掉眼泪。 刚过门的小妻子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紧闭的双眼也会从眼角落下眼泪。 好不容易把被子扯下来一些，严书凛怕李玉霭把自己闷坏，但小妻子又哼哼唧唧地喊疼喊难受。 严书凛心脏都揪到了一起，他知道李玉霭身体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 “难受……”李玉霭嘴唇都干得破了皮，即使严书凛给他用水润过，还是被李玉霭自己咬出了血。 见人实在难受，还一直挣扎着想要起来，药也不肯喝下去，严书凛便把人像小孩儿一般托着屁股抱在怀里。 李玉霭比他瘦小很多，即使面对面抱在怀里，也只能小小的一只缩在严书凛胸前。 “妈，好疼啊。”李玉霭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严书凛胸前的衣料，秀气的眉头拧在一起，看着便让人心疼不已。 严书凛没说话，咬紧了后槽牙尝试着用自己的手心拍拍李玉霭的背让人能好受一些。 怀里的人难过极了，边哭边道歉，说自己没干那些事，是他没照顾好母亲。 这些话简直就是在诛严书凛的心，让他连抱着人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李玉霭的烧一会儿又起来，严书凛只能把人放下，去打了热水来给人擦身子。 头昏脑涨，浑身上下都疼极了的李玉霭恍恍惚惚醒来过几次，看着昏暗的烛光下严书凛满头大汗地给自己擦身体。 本就生病脆弱的李玉霭更加控制不住流眼泪。 严书凛没照顾过李玉霭，不知道李玉霭爱哭，只觉得是自己手太粗糙，把人给弄疼了。 “对不起，我轻一点，擦一下退烧快一点。”严书凛小声哄着。 但李玉霭却哭得更厉害了。 他的嗓子干哑得说不出话，想要感谢严书凛只能偏头去蹭对方的手心。 以前李玉霭生病的时候，李娇就是这么守在他床前的，似乎是怕他病死了。每次李玉霭一生病，李娇就用手一直抚摸孩子的脸，生怕连孩子突然断气了自己都不知道。 严书凛不知道这些，只觉得是李玉霭难受极了在和自己撒娇，心里又酸又胀，心疼李玉霭的不得了。 到了半夜，李玉霭的烧退了下去，只不过人还是很难受，严书凛便又再一次把人抱起来。 这个时候的李玉霭意识模糊，想要睁开眼睛，但又没什么力气，连脑袋都没办法摆正。 严书凛怕他扭到脖子，一只手扣住李玉霭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按。 “凛哥……”李玉霭在他怀里嘟囔了句什么，但声音太小，严书凛没听清楚。 午夜之后夜深人静，严书凛给李玉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目光缱绻地看向熟睡的人。 “对不起，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 这句话如同一声叹息，又好像只是严书凛自己在心里念了一遍，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任何人听到。 一夜高烧之后，李玉霭是被温暖的怀抱热醒的。 他感觉自己身上有很浓重的汗味，刚想要把被子掀开透透气，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严书凛的手臂将他圈在怀里，只要李玉霭一动弹，就能把人弄醒。 看着严书凛眼底的青灰，李玉霭还是没忍心把人叫醒，只能扭过头去呼吸空气。 看着严书凛疲惫的模样，对方一定是照顾了自己一晚上。 不过严书凛没有睡太久，很快便睁开了眼睛。 李玉霭正在打量严书凛的五官，猝不及防和人对视上。 “你，你醒啦。”说完李玉霭又觉得这是一句废话，立马低头不去看严书凛，“昨晚谢谢你哈。” 说完，李玉霭觉得热，想要从严书凛怀里钻出来。 他刚扭了一会儿，发现严书凛抱得很紧，似乎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嗯？”李玉霭疑惑地抬头去看严书凛，察觉对方似乎不太高兴。 怎么了还没问出口，严书凛先咬着牙闭上了眼睛仰起头，“别动。”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猛兽在压抑着捕食的欲望。 望着严书凛那明显地上下滑动的喉结，腰身一扭，小腹迎接上滚烫蜇人的肌理，李玉霭立马便老实了。 “求你了，乖一点，别动。”严书凛再次恳求。 这次就算严书凛不说，李玉霭也不敢动了，两个人在大夏天捂在被子里红着脸和脖子等着反应自己下去。 但不愧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最后李玉霭咬咬牙开口，“要不，我帮帮你。” 闻言，偏头闭着眼睛不去看李玉霭的严书凛猛地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势望着李玉霭。 像是要把人吃进去一般。 其实刚说出这句话，李玉霭便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过浪荡。 “你要怎么帮？”严书凛淡淡开口。 李玉霭现在骑虎难下，眼神躲闪，“我不太懂，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真的？”严书凛放松了对李玉霭的桎梏，目光沉沉地落在李玉霭身上其他地方。 李玉霭被盯得十分不自在，垂眸抿了抿唇，含糊地应声，“嗯。” 于是李玉霭便被严书凛在大早上在新房的婚床上厮混了一早上，直到李玉霭哭干了眼泪，严书凛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手上破了皮，待会儿给你擦药。”严书凛端着热水给李玉霭擦手，又将目光落到脚踝上，“脚上有没有破皮？” 李玉霭红着脸不肯抬头看人，只能摇头。 严书凛知道他这是害羞，但伤口要及时处理，他要是不问，李玉霭一定不会主动开口告诉他。 “大腿根呢？” 一听这话，李玉霭浑身一僵，将搭在严书凛手上的脚收了回去，整个人快速钻进了被窝。 好说歹说，严书凛才问出的确没破皮，这才没强行把人拉出来。 “这两天没什么事，想不想去看看妈。” 李玉霭掀开被子，“去。” 第668章 乡村（十二） 严家的坟山很偏僻，李玉霭磕磕绊绊地爬到半山腰，还是在严书凛的搀扶下上去的，都觉得累得喘不过气。 不知道那天晚上严书凛是怎么顶着大雨帮他把母亲埋葬的。 “我背你。”严书凛停下脚步，站在李玉霭面前。 李玉霭下意识想要拒绝，这山路不好走，虽然严书凛看上去没有丝毫气息波动，但他也不想让人受累。 “下山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走。”严书凛像是看出李玉霭的想法，“你走太慢，天黑了也不一定能到。” “麻烦你了。” 趴在严书凛背上的李玉霭还是有些紧张，从小到大，就只有父亲和母亲背过他。 长大之后也就只被严书凛背过。 看着严书凛的后脑勺，李玉霭只觉得对方很厉害。 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一直到山上，都没说什么。 到了母亲的墓碑前，李玉霭将贡品一一摆好，严书凛跟他一起跪着，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李玉霭先开口。 “妈，你放心，我结婚了，凛哥对我很好。” 听到这话，严书凛扭头看了李玉霭一眼。 紧接着严书凛又带着李玉霭拜了严父的墓碑，最后两人停在他哥的墓碑前。 “我哥叫严书均。”严书凛说，他站着没跪下，李玉霭也就跟着站着。 “他很聪明，很厉害，是我们家唯一一个上过学的人。” “要是你认识他，也会喜欢他的。”说着，严书凛看向李玉霭，语气古怪，意有所指。 他的小妻子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家大哥的墓碑，和看严父的眼神没什么区别。 “是吗，那大哥一定是很好的人。”李玉霭点头说，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严书凛语气里的暗示。 “我哥是一年前死的，你们没见过吗？”这次严书凛的语气倒是正常了不少，像只是随意一问。 李玉霭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仔细想了一下，虽然来了湖村三年，村子里也没多少人，但他不怎么出门，根本没多少认识的人。 “很遗憾，没见过。” “这样啊。”严书凛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但看李玉霭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说谎，便没再多问。 忽然间，李玉霭指着一棵树问，“那是刚种下去的吗？” 明明昨晚下过雨，但土地被刨过的样子还是很明显。 严书凛眉头一跳，挡在李玉霭面前，“种了好些天。” “山上每多一个墓碑，就会多种上一棵树，妈进来之后，我就找了这棵种上去。” “原来是这样。” “嗯，不早了，我们下山。”严书凛护着李玉霭往山下走。 路上李玉霭问，“我也算严家人，那……以后我死了也会种树吗？” 严书凛低头认真走路，没快速回答。 “那可以种梨树吗？这样我死之后，你能看漂亮的梨花，还能吃果子。”李玉霭边走边说。 慢慢地，身边的人停下了步子，李玉霭便也停下来去看严书凛。 对方脸色很不好，隐隐有要生气的征兆，但只是片刻，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你年纪比我小，说这些还早。” 李玉霭点了点头，抿唇不再说话。 虽然严书凛也没说话，但他比李玉霭慢了一步，一路上都帮面前的人注意着脚下的路，生怕人没站稳或者踩空摔跤。 他心里也没闲着，想着李玉霭刚才的话。 李玉霭这意思是愿意和他过一辈子，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李玉霭还愿意入他严家的墓碑吗？ 但另外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严书凛的思维。 “为什么不愿意？只要他无依无靠，无处可去，就只能一辈子在你身边。” “他这么薄情又自私的人，最爱的一定是自己。” “连严书均他都没记住，其他的更不算什么。” “你在愧疚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 脑子里的人一直在和自己说话，严书凛心头更加烦躁，闭了闭眼企图让自己清静一些。 “书凛哥？” 娇美的女孩儿怯生生地站在路口，身边还跟着几个相好的伙伴，双眼含着水光望着严书凛。 一路都在走神，此刻严书凛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到村子里了。 李玉霭不认识眼前的女孩子，只当是村子里和严书凛关系不错的人，便站住等着严书凛和人说话。 “要做什么吗？”严书凛情绪没什么波动，上前一步和李玉霭并排站着。 看到严书凛这动作，女孩儿眼中满满忧伤，“书凛哥，你真和他结婚了吗？” “对。” 听到这话，女孩儿想要上前走到李玉霭面前，但严书凛先他一步将李玉霭护在身后。 李玉霭看得出女孩儿对自己多少有些敌意，不用多说便知道眼前的女孩儿对严书凛多少是有些好感的。 看着眼前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背影，李玉霭心头一暖，却又为严书凛担心。 “你是怕我对他做什么吗？”女孩儿一脸惊讶。 严书凛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肃穆，似乎就是怕女孩儿伤害李玉霭。 “他一个男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不能生孩子，你看上他什么？” “就是看上了。”严书凛不愿多说，扭头拉着李玉霭的手就往家里走。 女孩儿气愤急了，听说严书凛结婚，她有些难过，连婚宴都没去，原本想看看是什么天仙能拿下严书凛，结果夜里母亲回来，便一脸怒气地说严书凛娶的是李玉霭。 那个长得又白又嫩，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勾引人的李玉霭。 “严书凛，他是要断你的子孙！” 平时讲话都会脸红的女孩儿一直都是细声细气地和人交谈，这次的声音却不小。 严书凛听到了，但也只是顿了一下便带着李玉霭走了。 回到家严书凛也没说话，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径自进了厨房给李玉霭熬药。 “凛哥。”李玉霭犹豫了半天，还是站在厨房门口开了口，“她说得对，我不能生孩子的。” 正在往灶台加柴火的严书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过头去看李玉霭。 男人薄唇轻抿，眼尾向上一挑，“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 “你的手还没好，如果你还要提这个问题的话，那你就真要努力给我严家生孩子了。” 第669章 乡村（十三） 此话一出，李玉霭红着脸闭上了嘴巴。 但到了夜里，两人洗完澡，李玉霭先躺在床上，等着严书凛上床。 “那个，睡觉吗？”李玉霭将被子盖到嘴巴上，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外边看着严书凛。 刚洗完澡的严书凛随意擦了把头发，听到李玉霭的话转过头来，目光黑沉，“可以干点其他的。” “不，不用的。”李玉霭这次直接拿被子盖住了整个脑袋，眨着眼睛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答。 那头严书凛没再说话，房间里点着蜡烛，暖烘烘的。似乎已经擦好了头发，布料摩挲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玉霭心脏提了起来，跳得飞快。 “不能这样睡。”说着，严书凛那双大手揭开了李玉霭脸上的被子。 不知是被闷的还是羞的，李玉霭的脸红得厉害，含羞的双眼满是水光，躲闪着不与严书凛对视。 “好的。” 眼前的严书凛脱了外套，垒块分明的肌肉明晃晃地在灯光下泛着光。 “什么好的？”严书凛俯身。 李玉霭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严书凛用手按住后脑勺，将他的脑袋按在怀里。 一瞬间，本就燥热的脸贴上了冰冷结实的肌肉。 不等李玉霭反应，严书凛便翻身上床，将李玉霭整个人都捞了起来。 “先别睡。”严书凛拉着李玉霭的手，将人背对着自己按在墙上。 李玉霭的后背暴露在严书凛面前，让他下意识觉得害怕。 但严书凛却没有脱他的衣服，而是解开了他的裤子。 “怎么红了？” 严书凛一只手将李玉霭的双手钳住抬起反手困在李玉霭头顶，另外一只手去扯他的裤子。 目光落在李玉霭的小腿上，上面有些红印。 “裤子有些糙，磨伤了。”李玉霭莫名觉得这个姿势很羞耻，想要挣扎开。 严书凛嗯了一声，目光下落，看向那同样有些发红的脚踝。 察觉到李玉霭的动作，严书凛压着人面对着墙壁跪了下来。 跟着跪下去的同时，严书凛用自己的膝盖顶开了李玉霭两只修长白皙的小腿。 “凛哥，你做什么？”李玉霭想要扭头去看严书凛，对方先一步俯身咬住他的后脖颈。 严书凛声音暗哑，一字一句磨着他细嫩的皮肤，“叫我书凛。” “书……书凛。” “哎。” “唔！” …… 李玉霭脸皮薄，刚开始不肯出声，咬破了嘴唇也只是呼吸急促了些。后来即使他不愿意出声，但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抑制不住的喊叫渐渐演变成委屈的哭声，最后只能无声地张着嘴巴双目无神地乞求。 第一夜的时候李玉霭会往前跑，严书凛拿他没办法。 今天换了个方法，李玉霭连逃都没地方逃。 他的双手被严书凛一左一右按在墙上，平坦的小腹原本只是忽远忽近地贴上墙壁。 等天亮的时候，李玉霭的小腹便几乎一小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冻得他瑟瑟发抖。 厮混了一晚上， 严书凛没让李玉霭早起，但他得去干活，匆匆洗了个澡便去做早饭。 李玉霭浑身都是软的，但他早起惯了也不好继续睡，跟着严书凛进了厨房。 “会做饭吗？”严书凛问。 李玉霭思考了几秒，不会，但可以学，于是便如实回答，“可以会。” 两人沉默着吃完饭，严书凛便到牛棚牵了牛扛上锄头出门。 李玉霭站在门口看着严书凛的背影。 村里里每家每户都隔着一小段距离，但田地隔着不远，外出做活的时候都能看到对方。 严书凛出去的时候，碰巧隔壁的王哥也出门。 “书凛啊，又去东山放牛啊？” “不去东山，去桃花田。”严书凛回答。 王哥点点头，跟上严书凛的脚步，“那正好，我也一起。” “怎么不去东山了？这些年你都去东山。” 低头看路的严书凛回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没想到李玉霭居然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于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东山的草料不够它吃了。”严书凛指了指手边的水牛。 王哥没看出严书凛的异常，拍了拍水牛的屁股，“我就说嘛，东山啥也没有，还高，不划算。” “也不知道这几年你小子哪里出了问题，硬是要千里迢迢跑东山放牛。” “以后都不去了，附近这些也够吃了。”严书凛目光低垂，看着牛的蹄子。 两人边走边聊，严书凛话比较少，都是王哥在开口。 看着背影消失不见，李玉霭才回到房里。 昨夜严书凛折腾他的时候衣服没脱，早上起来凝固了也不好洗，他便将两人的衣服都泡在木盆里。 严书凛走之前带了些吃的，中午便在地头上解决饭食，到了晚上才会回来。 顺带连李玉霭的饭都让他做好了，李玉霭在家也就做做家务，下午还能做顿饭。 “小玉。”秀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篮子，“书凛让我给你拿几个土鸡蛋。” 李玉霭擦擦手去接，“谢谢婶儿。” “不谢，书凛家里只养了头牛，没什么肉，等过两天给你们拿几只小鸡仔过来养着。”秀娟还是很喜欢李玉霭的。 但村子里其他人可就对李玉霭没什么好感了。 “呦~吃土鸡蛋呢？这是刚过门就怀了呀？” “男的也能怀啊？” “你看他那个样子，比你还女人呢，怎么不能怀？” “要是怀了这孩子算谁的？赵家？还是严家？” “你可小心了，以前关在赵家，现在可以随便在村子里跑，小心那天就上了你男人的铺子。” …… 村子里的人看着严书凛长大，即使觉得这件事严书凛办得糊涂，也只当他是受了狐媚子蛊惑，并不会在他面前多说什么。 但李玉霭，一个外来的，长着一张妖怪般的脸，不男不女的，路过的狗看到他都要阴阳怪气地来几句。 毕竟这村子里，什么时候出过男媳妇？ 这不是违背祖宗训诫的事吗？ “别听她们的，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秀娟觉得那些人说话太难听，她自己也不是没被说过。 最前面的一位老太太听到秀娟这话，冷笑了一声，“秀寡妇，怎么了？你也瞧上这小兔儿爷了？” “别到时候上了炕头，谁伺候谁都不知道啊。” 第670章 乡村（十四） “我伺候小玉。” 沉稳有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一看来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凛哥。”李玉霭没想到严书凛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些碎嘴的老太太立马转头回自己的屋头，秀娟和严书凛说了几句话也回家了。 “进屋。”严书凛一手牵着牛，一手拿着个竹篮。 李玉霭上前主动接过竹篮。 等严书凛把牛关好，又回来找李玉霭，“把东西到盆里……你会收拾吗？” 李玉霭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依言将东西倒了出来。 那活蹦乱跳的东西方一出来，李玉霭就吓得喊了一声，但想到这是严书凛拿回来的东西，再害怕也没放手。 “给我。”严书凛接过篮子。 李玉霭松了口气，立马往后退，不去靠近那个盆。 “这是黄鳝，对你的身体好。”严书凛拿了把小刀握着一条黄鳝开始开膛破肚。 李玉霭一听这东西是要吃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我身体好。” 听着李玉霭小声胡扯的话，严书凛垂下脑袋望着手里的黄鳝悄悄弯了弯唇，没吭声。 最后严书凛还是把烧好的黄鳝端上了饭桌。 李玉霭不好拒绝，抖着手夹了一块，更一碰到嘴唇，胃部便传来抗议，“呕——” “算了，下次吃其他的。”严书凛看出李玉霭已经很努力了，没再强求人。 “对不起，凛哥。”李玉霭低下头，十分愧疚。 “是我的问题，没问过你会不会吃。” 说着，严书凛给李玉霭舀了块蛋羹，“吃这个。” 吃完饭李玉霭站起身想要去洗碗，刚把碗筷端起来，就被严书凛抓住了手。 “手怎么了？”严书凛的目光落在李玉霭红肿的手腕上。 “没什么事……洗衣服洗的。”在严书凛沉沉黑眸注视下，李玉霭只得实话实说。 湖村的人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李玉霭在赵家的时候衣服几乎都是李娇或者赵老爷子请来照顾他的人洗的，早上他主动给严书凛洗衣服便把自己的手给洗破了。 只听严书凛叹了口气，“你先去洗澡，碗交给我。” 拗不过严书凛，李玉霭乖巧地洗完澡蹲在床上等严书凛。 【我看你就是不想给他洗衣服。】113吐槽。 玉霭勾唇一笑，【说对了。】 “给你上点药。”严书凛拿着一些绿色的膏体给李玉霭抹在手上，“以后别洗了。” “对不起。”李玉霭咬着牙忍着疼小声说。 看着李玉霭这个样子，严书凛心脏都被人攥住了，“没有对不起，你可以做点其他的。” “好。” 看着严书凛给自己上药的手，李玉霭想起在严家一直闻到的药香，“凛哥，你还会用药草啊。” “嗯，会一点。”严书凛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是药三分毒，不管谁给你吃，你都要小心一点。” “如果觉得不对劲一定要和我说。” “就算是我给你吃的药，你也要小心。”说着，严书凛似乎有些焦躁，眼看着药已经上完便站起身。 “我去洗澡，你先睡。” 李玉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总感觉严书凛的情绪一瞬间变得很不正常。 但两人本就不相熟，李玉霭也不愿意去猜测。 严书凛这一趟去了很长时间，困在被窝里的李玉霭已经昏昏欲睡。 “睡了？”严书凛浑身散发着热气，显然是刚洗完澡。 他欺身上去的时候李玉霭闭上了眼睛，却被他胡乱游走的大手惊醒。 “凛哥？”李玉霭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困倦。 身上的人俯身咬住李玉霭的下巴，逼迫人扬起头睁开眼睛来，“说过多少次，叫我书凛。” 李玉霭迷迷糊糊搞不懂，但还是顺从地喊了一句，“书凛哥。” “嗯，别再忘了，我会生气的。”严书凛满意地放开了嘴巴，抬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李玉霭。 身下的人因为困倦，眼中含着水光。 “睡觉吗？你累了一天。”李玉霭下意识想要偏开头不去看严书凛的眼睛。 察觉到动作的严书凛眉尾一扬，伸手将李玉霭的脑袋掰正，让人直视自己。 “累了一天。”严书凛认真地看着李玉霭的眼睛，“那你觉得我今天对你好吗？” “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这话弄得李玉霭云里雾里的，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只不过还没等他思考清楚，熟悉的药香便将他包裹住。 严书凛俯身将他搂进了怀抱。 “你在走神吗？”严书凛嗅着李玉霭刚上完药的手腕问。 “喜欢的。” “哦，那这样呢？” 滚烫的大手往李玉霭脆弱柔软的腰肢移动，将人往上抬了抬。 “不……” “不喜欢？”严书凛停下了动作，瞳孔漆黑地看向李玉霭的嘴唇，“不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李玉霭咬着嘴唇回答。 因着李玉霭这一句喜欢，严书凛就跟几百年没吃过肉一般，拽着人便不放手。 又是喂肉又是喂奶，李玉霭一个单薄的小身板都圆润了不少。 只不过第二天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又困又累，全身都卸了气。 严书凛到了凌晨才肯结束，抱着人睡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眉眼之间尽是餍足。 只不过在看到李玉霭身上的痕迹时眉头却紧紧拧了起来。 “怎么了？” 早上严书凛怕李玉霭不舒服，没早早就到地里去，一直在床边守着人。 “没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严书凛听着人声音沙哑，拿了杯温水给人喂下。 李玉霭摇头，脸色有些发红。 昨晚的严书凛格外凶猛，就好像又回到了新婚那个夜晚。 “那就好，要是不舒服，就让王哥去地里找我。”严书凛嘱咐道。 村子里也就王哥不会为难李玉霭。 “好，书凛，你去，我没事了。” 闻言，严书凛拿起锄头的手紧了紧，嘴角扯出个微笑来，“叫凛哥就行。” 说完之后，回头对上李玉霭复杂的表情，严书凛心口一滞，又改口，“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我都喜欢。” “好的书凛。”李玉霭歪头微微一笑。 昨晚他被刺激恨了，好几次失了神志喊了凛哥，被折腾得更厉害，现在就算严书凛语气温和，但李玉霭还是下意识喊书凛。 “我等你回来。”李玉霭红着耳尖垂下眼咬着唇说。 第671章 乡村 （十五） 严书凛走之后李玉霭一个人在家便开始学着做饭。 严家的灶台就在院子里，外人路过严家便能看到站在灶台前做饭的李玉霭。 从前李玉霭没什么机会自己做饭，这些日子几乎都是严书凛给他做了。但毕竟是两个人的家，严书凛要去地里干活，李玉霭觉得自己也应该在家帮忙。 秀娟拿着几只小鸡过来，说是让李玉霭放在院子里养着，以后长大了可以补身体。 “你还会做菜呀？” 秀娟走之后张婶探出头来，站在严家篱笆面前看着正在往灶台底下加柴的李玉霭问。 “不会，我在学。”难得有人对他和气地说话，李玉霭笑着回答。 张婶没再说话，就那么手背在腰后面看着李玉霭的动作。 好不容易把火烧了起来，李玉霭又往锅里加水，想要把锅洗干净一些。 “你这样不对。”张婶开口。 李玉霭白皙的脸上沾了些黑灰，瞳孔黑黝黝地看向张婶。 “我教你。”张婶站在篱笆外边，比手画脚地指导着李玉霭。 李玉霭脑子不笨，张婶说的都能听懂，只是手不利索，甚至还有几滴油溅到了手上。 “张婶，你孙子醒了！”有人喊了一句。 “你自己弄着哈，我回去带娃了。” 说完张婶便走了。 李玉霭有些无措，不过没一会儿，刚刚喊张婶的人便过来了，也是站在张婶刚刚站的那个位置。 两人四目相对，李玉霭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 那个女人比张婶看上去年轻一些，但李玉霭同样不认识她。 “先放油麻。”女人说。 李玉霭按照女人的步骤来，一步一步动作笨拙。 忽然间，锅里的菜跳了起来，还附带着一些油渍飞起来。李玉霭躲闪不及，只能抬手挡住脸。 “哈哈哈，你看看，男人就是男人，学什么女人的活？”女人嘲笑道，笑完看着李玉霭面前的锅起了火，立马跑回了自己家。 李玉霭昨天洗衣服破了的手腕又被烫起了个泡，但他顾不上自己，锅起的火正在往四周蔓延。 “呦，严家这媳妇在烧自家厨房呢？” “我就说，小妖精什么都不会。” “我说严家媳妇儿啊，你也别做这些了，赶紧给自己洗干净，给书凛生个儿子。像你这样的笨媳妇是留不住男人的心的，还是孩子牢靠一些。” “哎呀，忘了你不能生孩子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看热闹，王哥见自家媳妇也在掺和，但又不敢去劝阻，只能撒开腿跑到田里去找严书凛。 但奇怪的是他没见着严书凛。 离严家不远处的山坡上，严书凛一手拎着肉袋子，一手牵着水牛急忙往家里赶。 “那么折腾他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那群女人又嘟囔着笑骂着回了自己家。 “再欺负他，你也就不用再出来了。” 严书凛这话说的很小，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听见。 “书凛，你怎么回来了？”李玉霭站在灶台上，火已经被他用灰土弄熄灭了，只是灶台和自己都一片狼藉。 严书凛将水牛拴起来，拎着肉带走到李玉霭面前，没管厨房，先将李玉霭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手伤了。”李玉霭愧疚地说，“我想试着给你做饭的，对不起。” “没事，我回家很早，以后我来做饭。”说着，严书凛拉着人去处理手上的烫伤。 李玉霭的手本来就很白，被油渍烫出来的伤口格外明显，看着触目惊心。 “给你添麻烦了。”李玉霭咬着牙忍着痛，眼眶有些发红。 他不敢去看严书凛的脸，但对方一直没说话，李玉霭更加紧张，抬头一看，只见严书凛的眼睛比兔子还红。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严书凛发觉李玉霭在看自己，偏过头咬着嘴里的软肉说。 这话李玉霭听过多次，心里更加愧疚。 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严书凛放下了手里的药草，将人揽进怀抱。 “我会尽力对你好的，把一切都解决掉。”郑重地像是在做承诺。 李玉霭有些不习惯，但看着严书凛情绪不高，便也就没拒绝。 “我去做饭，你可以帮我摘菜。”严书凛看着李玉霭一脸想要帮忙的样子，便随便给人安排了个轻松又简单的差事。 王哥之所以没找到他，是因为严书凛带着水牛去了隔壁村。 听说今天隔壁村有人杀了羊，他想去买点羊肉给李玉霭补一补。 “我记得你会吃羊肉是不是？”严书凛将羊肉从袋子里取出来，之前严妈妈给李玉霭用羊肉做过汤。 李玉霭蹲在地上摘菜，听到声音便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会的。” 吃完饭严书凛便拉着李玉霭去洗澡。 “我自己来就行的。”李玉霭想要拒绝。 严书凛这次没顺着李玉霭的意思，“你手上的伤口不能碰水。” “更何况，我们什么没见过。”说这话的时候，严书凛偏头咳嗽了一声。 李玉霭抬头望过去，发现这人耳朵和脖颈红得厉害。 “嗯……好。” 两人一个不敢抬头，一个不敢低头，快速将澡洗完。 “今晚，还来吗？”李玉霭缩在被子里看着正在换衣服的严书凛。 昨晚严书凛带着他厮混的时候又没脱衣服，刚换的衣服又脏了。李玉霭自己洗不干净衣服，还要弄伤自己，严书凛便没让他洗衣服。 但每天一件，又是麻布衣服，粗糙得厉害，严书凛哪里洗得过来。 想着要是严书凛今晚还来，便不能再把衣服弄脏，于是李玉霭趁着严书凛去洗澡的功夫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换好衣服的严书凛刚往被窝里一钻，便碰到了温软冰冷的东西。 “你……你……今晚不来，衣服还是穿上，别着凉了。”严书凛皮肤黑，但还是看得出来此刻脸红得厉害。 他找到李玉霭的衣服给人穿上。 李玉霭似乎也松了口气，等严书凛一上来便乖巧地躲在被窝里用自己纤细的手臂搂住男人的腰。 “昨晚你说让我主动些搂着你，对不起，很多我都不懂，但你教我我就会的。”李玉霭红着脸说。 严书凛被抱得浑身燥热，低头看向李玉霭，主动将人揽住，“不用，你做你自己就好。” 第672章 乡村（十六） 李玉霭心里开心严书凛对他好，村子里的人故意针对他的事也就没往心里去，很快就睡着了。 只不过严书凛怕他睡着乱动碰到伤口便一直攥着他受伤的那只手。 李玉霭刚入睡的时候喜欢乱动，手被控制住之后便只能动动腰。 他倒是动舒服了，有意识没意识地往严书凛下腹蹭，弄得严书凛好不容易下去是火气又腾了起来。 【你故意的是？】113火眼金睛。 玉霭震惊，【这你都看得见？】 【那帮我目测一下多大。】 113更震惊，震惊玉霭的脸皮，不过很快他便告诉自己，这是玉霭说得出来的鬼话。 【你自己专属的测量仪没测量出来吗？】 闻言，玉霭拿着小糕点的手一抖，瞪圆了眼睛看向稳如老狗的113，满脸不可置信，【谁……谁教你的？】 小糕点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落到了113脚边。 小系统邪魅一笑，恍惚间，玉霭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嗯……”察觉到温暖的怀抱在脱离，李玉霭下意识哼了一声。 严书凛立马顿住，一动不敢动。 不过好在只是哼了一声，李玉霭又继续睡去。 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严书凛看着村子里还亮着的几家灯火，带了些山上拿回来的菌子便出门去。 “书凛，我们也不是故意针对他，你别给我们送东西。” “谢谢张婶帮我照顾他。” 严书凛一家一家地跑着，背篓里的菌子也差不多都送了出去。 回到家里，严书凛又将两人脏了的衣服拿出来，就着月光洗衣裳。 原本可以去河边洗，但现在是晚上，他也不放心李玉霭一个人在家里睡着，便在家里用很小的水洗。 “下午那个女人故意骗他，你为什么不帮他报仇？”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人家或许没什么恶意。” “那我也没恶意，我只是在帮你做你不敢做的事，为什么不想让我出来？” “你弄疼他了。” “他很爽的，难道你不觉得我比你更能照顾好他吗？” “……”严书凛低头看着泡在水盆里的衣裳，没说话。 那个声音似乎察觉到了严书凛心里的想法，更加猖狂。 “你看，你还要帮我收拾残局，他没拒绝，也很享受，不是吗？” “你一个人大男人洗什么衣服，他那么s，怎么会连衣服都洗不了呢？” “闭嘴！” 严书凛看着水里的衣裳，目光冷冽。 “吱呀——” 胸口的郁气还没消散，房门就被李玉霭小心翼翼地推开了。 似乎是醒了好一会儿，只是一直没看见严书凛，李玉霭便点燃了蜡烛，出门来找人。 暖黄色的灯光从屋子里泄出来，将严书凛脑中混乱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怎么起来了？”严书凛将手伸进盆里漂干净，站起身又在身侧擦了擦，径直走向李玉霭。 李玉霭眼睛有些红，半夜醒来有气无力的，“看不到你，你在洗衣服吗？” 说着，李玉霭探头去看严书凛背后的木盆。 严书凛抬手扶住李玉霭的手臂，轻柔地牵着人往屋子里走，“睡不着起来洗，明天洗也是可以的。” 他怕李玉霭自己洗衣服伤了手，舍不得人洗，又怕人多想，拉着人进屋之后疯狂找话题。 好不容易才再次把人哄睡着。 原本还打算出去继续洗的严书凛手一动，便发现李玉霭似乎是怕他又跑出去洗衣服，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 那纤长的指尖用力到泛着白。 “对不起。”严书凛低头在李玉霭手指上亲了一下，也不再想要去洗衣服，大手一揽，将人抱在怀里一起睡去。 第二天严书凛醒得很早，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嘴巴微张，呼吸清浅的人，心里被暖融融的东西填满。 好在今天醒来的是自己。 “书凛，这个是种子吗？”李玉霭快步跟上严书凛。 昨晚严书凛为了哄李玉霭睡觉，说是要带人去地里种豆子。 原本那只是他随口一提，山间地头夏季太阳大，他看着李玉霭皮肤薄，不想让人跟着自己去晒太阳。 但看着李玉霭满眼的期待，严书凛又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有人欺负小妻子，便没拒绝。 “等一下。”严书凛翻出一顶草帽，戴在李玉霭头上，“太阳很晒。” 李玉霭脸小，脑袋也比严书凛小，他的帽子戴在李玉霭头上，直接将人小半边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张红艳艳的嘴唇。 “好大啊。”李玉霭抬手稳住帽子。 听到这话，严书凛想到李玉霭在其他时候也对着他说过这句话，顿时觉得喉咙发紧，“走。” “好！” 虽然李玉霭今年已经十八，但严书凛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人是个小孩儿。 之前装出大人的模样，看上去通情达理，实则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 来湖村那么久，李玉霭似乎都没怎么在村子里走动过。 怀里包扎种子的李玉霭对一切都很好奇，连带着严书凛牵着的臭烘烘的水牛都觉得可爱。 “书凛，这是带着媳妇儿下地啊？”王哥和严书凛打招呼，顺带对着李玉霭友善地笑了笑。 李玉霭有些羞涩，站在严书凛身后回笑。 村里的人都认识，就算李玉霭不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李玉霭。 那些人和严书凛打招呼，一边讲话一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李玉霭。 “我先把地翻一下，你坐在树下边等我。”严书凛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安置李玉霭，又将牛放到了看得见的地方。 他知道李玉霭以前没干过活，现在李玉霭想要帮忙，他也就只安排一些简单的给人做。 翻完地之后，严书凛招手，李玉霭开心地跑到地上帮他放种子。 种子都埋下去之后，严书凛看着不远处过来的王哥，对人招了招手，快步上前去拿东西。 “这是王哥采来的果子，都能吃，你去树下吃。”严书凛低头去看李玉霭，将手里红艳艳的沾着水珠的果子递给人。 果子是山上摘下来的，严书凛特地跑到小河边洗干净。 “书凛你也吃。” 虽然戴了帽子，但李玉霭的脸还是被晒得通红。 严书凛心疼坏了，匆匆几口将果子吃下肚，让李玉霭去树下坐着，自己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他想快点干完带着人回家。 沉迷干活的严书凛没注意到自己的水牛不见了踪影。 其实村子里的水牛经常会到处跑，只不过都是熟人，只要不跑隔壁村都没什么事，大家几乎都能认出哪只是谁家的牛。 但李玉霭不知道，发现水牛不见之后便迅速站起来去找。 等严书凛干完回头去看的时候，水牛不见了，老婆也没了踪影。 第673章 乡村（十七） “你说他会去哪里呢？” 严书凛急忙从地里跳出来，一时不察，被自己放在边上的锄头绊倒。 脑海里出现了恶劣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你满足不了他的，他只会想要逃离你。” “从你身边离开，这是迟早的事。” “想要把人留在身边，你就应该采取一些行动。” 耳边是呼啸的山谷风，严书凛腿上被摔得破了皮，但他还在大步往山坡上跑。 这里很空旷，到了山谷上，李玉霭只要没走远，他就能把人找到。 而找到牛的李玉霭却找不到了回去的路，田地上有不少人看向他，不过想到昨晚严书凛说的话，大家也没再上前为难人。 有人正围在树底下聊天，李玉霭看着那些人面善，想要问怎么走回去。 “赵阳那小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说是要到城里找他姐姐，结果这么长时间没了动静，家里都着急死了。” “那小子从小就爱玩，不会去哪里的，过两天就回来了。” “我心里还是不放心，什么时候写信给他姐姐，让人帮忙看看。” “赵家小一辈就赵阳调皮，你也是够操心的。”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我愿意操心。” …… “请问……”李玉霭知道那赵阳，从前在赵家倒是没怎么欺负过他，只是也和其他人一样，冷眼看着他被欺负。 听到动静的人朝李玉霭看过来。 “请问严书凛的地该怎么走？”李玉霭怯生生地问。 他自己牵着水牛走了半天，最后给自己绕晕了也没找到。 赵阳的妈妈看了眼李玉霭手里牵着的水牛，确定这是严书凛家的，她也知道严书凛家的地在哪里。 “你等着，我带你过去。”赵阳妈妈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议论李玉霭的，也听说过李玉霭在赵家的事。 但赵家那么大，她不怎么理睬，也就不觉得李玉霭像别人口中那么坏。 有人拉了拉赵阳妈妈的手，“你一个妇人家别去了，让你们赵远去。” 其实注意到李玉霭身影的赵远已经正在往她们这边走了。 “我送你过去。”赵远说。 赵阳妈妈不知道，但李玉霭和其他几个婶子是知道的。当初李玉霭被赶出赵家，还是因为有人说他勾引赵远。 “不用了，我好像想起来了。”说着，李玉霭牵着水牛就要走。 赵远快步追上去，想要帮李玉霭牵牛，但却被躲开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赵远拉着李玉霭走，但并不是往严书凛的地走。 他在地附近有个小棚子，想带李玉霭去。 不过这话他不敢和李玉霭说，不然李玉霭一定不会和他走。 “没有，那都是别人乱说的。”李玉霭低着头想要和赵远拉开距离。 但赵远却更近一步贴上来。 这一幕落在山谷上的严书凛眼里，就是李玉霭在欲擒故纵，赵远被钓得五迷三道。 “不。”赵远停了下来，想要去抓李玉霭的手，却被水牛用尾巴甩了一下，他只好收回手，“他们说的有一句话没错。” “嗯？”李玉霭抬头看向面前的田地，总觉得这不是严家的地。 他不想让赵远帮他找了。 “我喜欢你这是真的。”赵远说。 李玉霭急忙后退，“可我没有勾引你！” “怎么没有？你对我笑，还和我温柔的说话，难得不是勾引我吗？”赵远步步紧逼。 水牛抖了抖腰，拦在李玉霭面前。 李玉霭觉得赵远不可理喻，扭头就要走。 赵远显然察觉出他的意图，快步绕过水牛想要去扯李玉霭的衣服。 李玉霭躲闪不及，脚下一滑，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以为赵远要扑上来的时候，一双大手挡在了他面前。 冷冽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李玉霭抬头便看到了严书凛冷硬的下巴。 “赵远，这是我的人。”语气里满是威胁。 李玉霭下意识往严书凛脚边缩了缩，他觉得严书凛会保护自己。 “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是他先和我搭话的。”赵远反咬一口。 听到这话，严书凛低头看向李玉霭。 李玉霭立马摇头。 “滚。”严书凛看向赵远，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 赵远不想和严书凛起冲突，传出去也不好听，便扭头离开了。 等人走远，严书凛才蹲下来检查李玉霭，“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李玉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脚踝很痛。 “我看看。” 严书凛掀开了李玉霭的裤脚，发现原本白皙的脚踝已经有些红肿，看来是跌倒的时候崴到的。 娇气的小妻子。 “我们回家，家里有药草。”严书凛将人抱了起来。 他一手抱李玉霭，一手去牵牛。 “那锄头呢？”李玉霭问。 “扔地里了。” “带回去，万一丢了。” 严书凛想说不会丢，但看着李玉霭似乎被自己抱着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将人抬起来放到了牛背上。 “别怕，不会掉下来的。”严书凛说。 像是怕李玉霭不信，又补充，“我哥小时候经常走不动山路，就是骑着牛回家的。” 那个时候严书均坐在牛背上，他则走在边上。 “对不起，我很没用。”李玉霭看着水牛的背说。 自从娶了李玉霭之后，严书凛听到了最多的话就是李玉霭的对不起。 他很不喜欢听，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李玉霭彻底改掉这个习惯，又怕自己嘴笨惹人不开心，于是他选择当做没听见。 一直没等到回答的李玉霭以为严书凛生气了，更加不好意思开口。 两人回到家里，严书凛把人从牛背上抱下来，又去烧了热水给人洗澡。 “你先洗，我去做饭。”严书凛说。 李玉霭洗澡的时候，严书凛又去院子里喂了秀娟送过来的小鸡。 今天因为李玉霭突然消失，严书凛没来得及去隔壁买肉，只能用鸡蛋给人做菜。 想着明天去镇上给李玉霭弄些好肉来吃，刚刚他抱李玉霭的时候觉得小妻子轻得厉害。 “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 “他背着你勾引人。” “他没有。” “真的吗？你自己相信这句话吗？” “……” “如果你相信他，为什么还会有我，你不是一直在抵抗我的出现吗？” 第674章 乡村 （十八） “你好绝情啊，用不到就要把我赶走。” “我没有，只是不想让你伤害他。” “你这样的人，能有几分真情，你以为你真的爱他吗？骗骗别人就行，别真把自己也骗进去了，毕竟我最知道你爱不爱他，不是吗？” 严书凛闭上眼眼睛，让自己沉静下来，只要他心里没有怨念，就不会有另外一个人。 “书凛，我洗好了，要帮忙吗？”李玉霭单脚跳到厨房门口。 看着李玉霭露在外边羊脂玉一般的脚踝，严书凛心头的躁意再一次涌上来。 为什么知道自己很漂亮，还要和那些意图不轨的人说话？ 不是，小玉只是礼貌的回答问题，他不是那种人。 “不用帮忙，马上就好，我先给你上药。”严书凛快速弄完了吃食放在饭桌上放凉。 热乎乎的药包放在李玉霭的脚踝上，有点疼，但严书凛动作很轻，很快就没那么疼了。 “别怕，这两天好好养着，很快就会好。”严书凛将李玉霭的裤脚放了下来。 抬头去看李玉霭，发现对方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严书凛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严书凛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李玉霭淡淡一笑，但眼中却满是愉悦，“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没有。”严书凛严肃地否认。 李玉霭点头，“我看出来了，很少见你说这么多话，真好。” 闻言，严书凛却愣了一下。 “你看，他喜欢的是会花言巧语的我。” “或者说，你难道不觉的，你越来越像我了吗？” 严书凛咬了咬嘴里的软肉，把这个声音关闭。 “是吗？你喜欢话多的我吗？”说完之后，严书凛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愚蠢，“我胡说的，我们先去吃饭。” “喜欢。”李玉霭想说他喜欢所有样子的严书凛，但是又觉得这样太过放荡。 【你故意的。】113洞悉一切。 玉霭摆了摆手，【不然呢，这个木头禁欲了，我得给自己找点肉吃。】 【我就知道。】113无力吐槽。 【不过。】玉霭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是为了推进任务，不然我能在这个世界和这个木头种一辈子田。】 113想象了一下，哪里是玉霭和人种一辈子田，明明是玉霭让人大老实人伺候自己一辈子。 “明天给你弄点肉，你太瘦了。”严书凛给李玉霭盛了满满一碗鸡蛋羹。 虽然成年了，但毕竟相比之下年纪较小，李玉霭的口味在很多时候和小朋友差不多。 “谢谢书凛。”说完之后，李玉霭似乎觉得有些客套，又低下头咬着菜含糊地说，“你真好。” 严书凛夹菜的手一顿，脸色有些复杂。 这一次脑海里很安静，但他还是下意识在想李玉霭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他。 “去床上等我。”吃完之后严书凛将李玉霭抱上了床。 李玉霭脚踝受伤，也没再说要去帮忙洗碗，乖乖在床上帮严书凛叠衣服。 等严书凛洗完澡回来，天已经黑了，连李玉霭都觉得有些困倦。 他觉得很奇怪，有时候严书凛洗得很快，有时候却又需要很长时间。 不过人开门进来的时候，李玉霭还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的，只不过实在是太困了，便又闭上眼睛钻到被窝里去了。 今天脚踝受伤，按照李玉霭对严书凛的了解，应该是不会再想闹点什么的，所以他便安心地睡去。 没想到最后李玉霭还是被烫醒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烫自己的是什么，那家伙便搂着他将自己按到怀里。 “唔！” 李玉霭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巴便被严书凛粗糙的沾着皂荚香气的大手捂住。 “你想离开我是吗？”严书凛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但通过对方强有力的动作，李玉霭还是察觉出了怒气。 “唔。” 嘴巴发不出声音，李玉霭只能疯狂摇头，他有点怕现在的严书凛。 但对严书凛来说，李玉霭的回答并不重要，“你怎么这么骚？” “你母亲活着的时候难道就没教过你结婚之后要收敛吗？” 闻言，满头雾水的李玉霭瞪大了双眼，不敢想象这话居然是从严书凛嘴里说出来的。 “很奇怪吗？”严书凛像是读懂了李玉霭心里的想法，更加恶劣地在人耳垂上咬了一口，“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 “你看，它起来了。” 李玉霭的脚踝上还缠着药包，他不敢乱动，但严书凛的动作实在让人无法承受。 看着李玉霭像缺水的鱼一般跃动，严书凛心里十分满足，但怕药包被弄散，于是便用裤袋将人的脚绑住。 等严书凛结束的时候，李玉霭撑不住晕了过去，眼睫上还沾了不少水珠，嘴唇被严书凛咬得满是伤口。 “书凛？怎么还没起？难道是去干活了？” 严妈妈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村子里不少人都上了地。 穿好衣服后严书凛去开门，小声地喊住了刚要往地里去的严妈妈。 “妈，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猪崽，养着，过年的时候小两口就能吃。”严妈妈低头手腕一抬，手底下牵着一只粉嫩嫩的小猪，此刻正摇着尾巴在啃严书凛家院子前的草。 严书凛将小猪牵到后院，又用砖头堆出个猪圈来。 “小玉霭呢？还没醒啊？是不是病了？”严妈妈在厨房转了一圈，觉得打理得很好。 果然男人就是该成家立业。 “有些低烧。”严书凛说，他没想到李玉霭这么不经弄。 严妈妈没怎么放在心上，拿了自己带过来的鸡肉，打算给李玉霭炖点汤。 “你怎么不上地？”严妈妈洗完米出来，发现严书凛还在喂鸡。 平时这个点，严书凛早在地里头轮上几轮了。 “快去了。”严书凛往屋里看了一眼，他想等李玉霭醒了再走。 里边传来动静，人大概是醒了。 “那一次性吃了饭再去。”严妈妈说。 李玉霭果然醒了，一开门看到严妈妈还愣了几秒，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就看到从一旁站起来的严书凛。 “妈。”李玉霭小声喊了一句，快步走到严妈妈身边，避开了严书凛的视线。 一把年纪的严妈妈如何看不出来李玉霭这是和严书凛闹矛盾了，不过小两口的事她也不好插嘴。 三个人安静地吃完了饭，严书凛出门后李玉霭将昨晚的衣服拿出来洗。 没一会儿天便开始下雨，还下得不小。 原本在帮李玉霭纳鞋底的严妈妈突然站了起来，满眼担忧地看向门口。 “怎么了？” 第675章 乡村 （十九） “这雨看着要下很久。”严妈妈说。 李玉霭也看向雨幕。 要是严书凛只是去自家地里，那倒是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顶着雨回来。 但…… “妈，到底怎么了？”李玉霭看出严妈妈不对劲的慌乱，心脏也跟着揪了起来。 严妈妈叹了口气，看着哗哗的大雨，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他进了山。”严妈妈说。 刚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气氛奇怪，除了严妈妈和李玉霭说两句话，严书凛几乎没开口。 出门之前严书凛叮嘱严妈妈先别急着回家，让她帮忙看着李玉霭，以免被人欺负。 严书凛说他今天不去地里干活，李玉霭身体太弱，他想要去山里给人抓些野味来补补。 看出两人闹别扭，严妈妈以为严书凛这是要哄人，想拿点东西来讨好李玉霭，便也就没阻止。 哪里能想到居然会开始下暴雨。 要是这雨停了还好，但看着眼前的架势，必然是要下一晚上。 “那山底子不好，容易塌下来。”说这话的时候，严妈妈眼眶已经红了。 问了半天，李玉霭才从严妈妈口中知道，原来严书凛的大哥严书均当初就是进山的时候遇到暴雨，被泥石流给压死的。 “之前书均在那山出事之后我就不许他去，今天说要给你找些东西补补，我就没拦着。”严妈妈边说边掉眼泪，心里愧疚极了。 李玉霭也不会哄人，严妈妈的话更是让他心慌。 昨晚严书凛的言行实在太过分，李玉霭的确是很生气的，但毕竟严书凛对他那么好，这个时候不担心是假的。 “妈，那是哪个山？”李玉霭看了眼留在厨房门口的雨衣。 严妈妈也没多想便说了位置，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小玉，你去哪儿？回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李玉霭已经披着雨衣冲进了暴雨里。 “好久不见啊哥。” 和严妈妈说要去山上打野味的严书凛出门便绕到了自家坟山上，眼前是他哥严书均的墓碑。 “我过得很好，想必你也希望我这么过。”严书凛蹲下身，将严书均坟前的杂草都扒开。 他经常到山上给家人的坟墓除草，但他哥墓碑前的草一直长得很快。 “小玉是我媳妇儿，他很好，很乖，就是在床上太野了。”说着，严书凛勾唇一笑，掀开自己的手袖，“他咬的，像一只兔子。” 空荡荡的山头，没人理睬严书凛。 天空中的光亮渐渐消失，乌云聚在一起，一道天雷劈下来。 “我有些时候，分不清我自己到底是谁。”严书凛说。 大大小小的雨水打在脸上，严书凛仰头望天，看来今天是进不了山了。 想到家里那个气鼓鼓的小妻子，严书凛下山的时候买了些肉，匆匆往家里赶。 望着李玉霭背影的严妈妈心里急得着火，正准备跟出去的时候，见到了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高大身影。 正是他那儿子！ 一见到自己母亲眼中的惊喜和担忧，严书凛心头一跳，快步进了院子。 “妈，小玉呢？” “你没见着他吗？一听你进了山，他二话不说就跑出去了！”严妈妈听着严书凛这话，刚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一听这话，严书凛的心凉了一截。 先不说那座山有多危险，光是李玉霭这个身体，淋了这么大的雨，哪里会受得住。 刚踏进屋檐下的脚步一转，又再次冲进了雨幕。 【山上有毒蛇套餐，泥石流套餐，你想要哪一个？】113看玉霭也不继续往山上走，便从仓库里找出些东西来。 但玉霭拒绝了，【找这种罪受干什么？李玉霭这个身体，还没到山脚就有些发烧了，不能再被折磨了。】 113有些不懂，【李玉霭迟早是会死的。】 【那不一样。】玉霭说。 113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他看玉霭脸色很不好，下意识把困在沙发上的人抱在怀里面。 感受到113动作的玉霭睁开眼看了看113，并没有说什么，任由人抱着。 “李玉霭！小玉！” 严书凛知道李玉霭体力不好，即使先他一步到山里，也不会走太远。 他体力好，速度快，很快就进了山。 巨大的恐惧和黑暗向他扑来，被他压下去的久远的记忆在脑中挣扎。 但没等他想起，就在山上的树根下看到了浑身湿透的李玉霭。 “小玉！”严书凛跌跌撞撞往李玉霭身边走去。 李玉霭半靠在树根上，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满是雨水的眉头拧在一起，听到声音后皱得更紧。 “醒醒，小玉，别睡，有没有哪里受伤了？”严书凛用自己身上的雨衣把李玉霭包裹了起来。 原本穿在李玉霭身上的雨衣似乎已经被撕破，看起来像是在山上摔了。 喊了许久，李玉霭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书凛，你没事，太好了。”李玉霭醒来时有些恍惚，即使下雨，手指冰凉，但李玉霭的脸依旧很红。 严书凛立马将人放到了背上，“我没事，我带你回家。” 浑身无骨一般的李玉霭趴在严书凛身上，将脑袋贴在人宽厚的背上，细细听着严书凛的心跳，在哗哗的大雨中自言自语，“还好没事。” 即使雨声很大，山路很陡，但严书凛还是听到了李玉霭的话。 喉咙像是被天上落下来的雨水堵住，严书凛险些掉下泪来。 但雨水打在脸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只知道他的心脏在滴血。 “我是不是很没用？”李玉霭问。 他的嘴唇贴在严书凛的脖颈上，呼吸吐在耳根，滚烫又冰冷。 滚烫的是李玉霭的呼吸，冰冷的是落下的雨水和李玉霭的温度。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李玉霭的身体在快速地变冷。 “小玉很有用。”严书凛看着被雨水冲刷到塌方的道路，满路都是黄泥。 不合时宜地，严书凛想到了自己把李玉霭从赵家捡回来的那天晚上。 至今为止，严书凛一直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哪一个他。 他憎恨自己软弱，又憎恨另外一个自己太过强制霸道。 “我们小玉下次知道下雨往家里走就行。” “别再……别再傻乎乎地出去找我了。” 第676章 乡村 （二十） 严书凛从来没觉得这条回家的路那么长过，背上的李玉霭没了动静，他的心脏一点点往下沉。 好几次严书凛踩在黄泥里，险些没站住摔倒。 一想到自己背上还有的李玉霭，严书凛又逼迫着自己站稳。 “小玉霭，快，我烧了热水，给他把湿衣服换下来。”严妈妈一直焦急地等在家门口。 她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暗骂自己话多，只能在家里等着两人回来。 怕人淋雨着凉，严妈妈便烧好了洗澡水。 严书凛是有些怪罪严妈妈没看好人，只不过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 “交给我就行，妈你先去熬点药。”严书凛从柜子里掏出一包药草来。 之前他怕李玉霭发烧提前备着，这会儿也算是用上了。 李玉霭已经失去了意识，难受地拧着眉头被严书凛抱着进了房间里。 热水已经准备好，严书凛将人的衣服脱掉放到热水里泡了一泡，等寒气祛得差不多才把人用厚衣裳捆着放到了床上。 “药熬好了，叫醒给他喂下去吗？”严妈妈急忙端着药碗进来。 严书凛将药碗接了过来，“你给他做些吃的，药就交给我。” “等雨晴了你自己回去。” 说完，严书凛不等严妈妈离开便拉开一点被子，将李玉霭的脑袋微微抬起。 严妈妈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出去。 “小玉，我们先喝点药好不好？”严书凛放缓了声音轻哄。 李玉霭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严书凛胸前的布料。 刚刚给李玉霭洗澡的时候严书凛也换了件衣服，此刻是干燥的。 但他的衣服很粗糙，李玉霭抓得越紧，手上就会被磨蹭得厉害，手心没一会儿就红了起来。 严书凛试图把李玉霭的手拉开。 他知道李玉霭皮肤比较嫩，给人买的衣服都是比自己贵的，更软一些的。 “唔——” 李玉霭没清醒过来，也不愿意放开手。 “好，那我喂你。”严书凛妥协了，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李玉霭嘴边。 或许是发烧烧得脑袋疼，李玉霭牙关咬得很紧，药水根本进不了嘴巴。 最后严书凛没办法，只能一口将药汁含在嘴里，低头咬开李玉霭的嘴巴将药喂进去。 从大雨出来之后，李玉霭身上的寒冷已经消失，被高热替代。 像是烧得太厉害，李玉霭额头上冒出汗水，攥着严书凛的手也微微放松。 刚喂下去的药李玉霭也没能吞咽，顺着微张的嘴角流了下来，流到了严书凛刚换下来的衣服上。 本来李玉霭淋雨高烧就足够危险，现在连药都喂不下去，严书凛的脸就更黑了。 “小玉，听话一点，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但昏迷的人哪里听得见他的话。 外边还下着雨，村子里会点医术的人还不如自己。 要找好一点的医生最近也得到隔壁村去，但现在外头雨那么大，就算严书凛把人找到，对方也不一定会过来。 那该死的雨似乎也没有要停的趋势。 严书凛心急如焚，又去弄了药给李玉霭灌下去，好在这次李玉霭似乎是嗓子烧得太难受了，喉咙遇到液体开始下意识吞咽。 正当严书凛松了口气的时候，被轻轻放到被子里的人突然浑身一抽，捂着腹部便开始干呕。 严书凛心头一跳，手还没碰到李玉霭，便见那黑色的药汁从人苍白的嘴唇溢了出来。 他怕李玉霭吐的时候被水呛到，立马将人扶了起来，一手揽着不让人掉下去，一手拍背给人顺气。 “咳咳咳！”李玉霭还是呛到了，还把严书凛好不容易喂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 严妈妈的饭做好了，但李玉霭还在持续高烧，连药都吃不下去，更别说吃饭。 “这可怎么办？”严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知道严书凛会写药草，平时她自己有个头疼脑热全靠严书凛给她砍药。 在严妈妈看来，要是连严书凛都没办法，那李玉霭不就是死路一条？ “怎么会烧成这样？这不就是淋了点雨吗？”严妈妈知道李玉霭身体差，没想到差成这样。 严书凛还在想办法，甚至都拿出了他爹活着的时候就藏着的酒给人擦身体。 “都怪结婚时候那不吉利的！” 听到严妈妈这句话，一直没说话的严书凛猛地向她看来，眼中满是冰冷。 严妈妈立刻闭上了嘴巴，她从没见过严书凛这么看自己。 “小玉会没事的，你看雨小了。”严妈妈说。 即使上了酒液擦拭，但李玉霭的体温还是没退下来，严书凛的目光落在窗外，只能去找人帮忙了。 “妈，你帮我看着他，要是……算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严书凛说完便再看了一眼李玉霭，抓起门口的雨衣便往外冲。 这些年严书凛第一次这么慌乱，但在冲进满是黄泥的雨水里却半点犹豫都没有。 隔壁村离严书凛住的地方不算远，但下过暴雨，现在还有些小雨，路上又滑，一般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所以严书凛还是花了些时间。 “去湖村？”老先生皱了皱眉，看着外头已经小下来的雨，“等雨停了。” 看着严书凛的样子，大概是很危急的。 但老先生年纪大了，还有风湿腿，这个天根本出不了门。 “马上就停了。”严书凛二话不说跪在老先生面前，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他只是敏锐地察觉出老先生似乎不愿意出门，心脏猝然悬空，李玉霭面色潮红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中，这让严书凛下意识跪下求人。 老先生也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觉得对方家里的病人怕是不太好了。 当老先生无奈地指着自己的腿说了情况之后，严书凛立马起身半蹲在老先生面前，用从未有过的真心实意的恭敬语气说，“我背您。” 原以为那雨会小，但依旧绵绵地下着，严书凛只好把自己的雨衣给老先生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麻烦你了。” 一路稳稳当当赶回家，还没进屋子里，听到动静的严妈妈便匆匆忙忙跑出来。 “小玉霭好像不太好。” 第677章 乡村（二十一） 一听严妈妈的话，严书凛也不把老先生放下来了，直接将人背进了屋子。 老先生被严书凛这急吼吼的动作晃得肺腑都快出来了。 “怎么回事？”严书凛将老先生放了下来。 和他走的时候不一样，现在李玉霭似乎已经醒了，正趴在床沿上，脸往下垂着。 地上摆着个盆，里边有些呕吐物。 不过让严书凛心惊的是，呕吐物里居然带着血丝。 “我看看，你先别着急。”老先生看着李玉霭的样子，快步上前去查看，又将人扶了起来。 李玉霭双眼紧闭，嘴唇白得厉害，眉头无力地拧着。 “你出去没多久，他就睁开了眼睛，我以为是退烧了，但他说想吐。”严妈妈看着李玉霭被老先生放平在床上的动作，心里怕得发抖。 生怕李玉霭出什么事。 “着凉了，心绪波动太大，刺激了肠胃。”老先生给他把脉，又倒腾着人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老先生的动作不急不缓，李玉霭的身体小幅度地发着抖，看着严书凛眼里别说多可怜了。 “那该怎么办？”严书凛心里着急，但又不敢催促。 老先生看向严书凛，将人喊过来，写了几种药给他。 外边的雨又大了起来，严书凛还是拿着药方出去买。 等药买回来给李玉霭吃下去，严书凛又客客气气地背着老先生回去。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连严妈妈都被他赶了回去。 李玉霭这次烧得太厉害，老先生也没什么把握，只能说要是李玉霭喝了药自己扛过来那就没什么事了。 “对不起。”严书凛蹲在床边给李玉霭擦脸擦手，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李玉霭身上的温度是低了一些，只不过一直没醒。 后半夜好不容易醒了一下，严书凛问人想不想吃点东西，李玉霭眼神迷离，许久才认出身边人是严书凛。 “书凛。”李玉霭的嗓子烧得只能发出气音，说话的时候非常用力。 严书凛怕人把嗓子给扯坏了，立马弯腰去听。 “我在呢，怎么了？饿了还是哪里难受？”严书凛知道李玉霭还在难受，也不敢说太大声。 李玉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许久没出声，就在严书凛以为李玉霭又昏过去的时候，抬头一看便对上了李玉霭红着的眼睛。 “你没事，太好了。”李玉霭的声音又低又嘶哑，但严书凛还是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愧疚。 该愧疚的人从来就不是李玉霭。 但这个时候严书凛什么都不敢说，怕刺激了病中的李玉霭。 “要不要吃点东西？”严书凛问。 李玉霭摇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喝水。” “好。”严书凛快速站起身去倒水，目光不敢和李玉霭对视。 严妈妈和李玉霭说的话都一五一十转述给了严书凛听，他知道李玉霭这是在自责。 李玉霭以为是因为他和严书凛吵架，这才让人进山想要找东西讨好自己。 要是严书凛出了什么问题，李玉霭觉得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但现在严书凛却觉得自己才是最该死的。 “来，喝温水。”严书凛调整好情绪，轻柔地将李玉霭抬起来，将手里的水喂到李玉霭嘴边。 李玉霭只喝了一下口便觉得喉咙被哽住了，摇着头说不要了。 “那等想喝了再喝。”严书凛看着人连喝水都痛苦，心脏更加难受。 不过李玉霭在退烧，实在难受得厉害，喝完水又睡了过去。 严书凛心疼他，也不敢上床睡觉，怕自己晚上睡熟了，要是李玉霭不舒服自己不能很快察觉出来，又加上心里愧疚，便一整夜跪在床边。 夜里李玉霭突然弓起了身子，不等严书凛询问哪里不舒服，李玉霭便脑袋一点张口将下午喝下去的药和水都吐在了严书凛身上。 “呕——”李玉霭吐得直掉眼泪，身体止不住痉挛，差点连严书凛都按不住从床上掉下来。 好在李玉霭没什么力气，等吐完又闭上眼睛倒在床上。 看着李玉霭躺回床上没了动静，严书凛心都凉了半截。 整个人发着抖去触摸李玉霭，给人看了脉，发现李玉霭只是太累睡了过去。 松了一口气之后严书凛将身上的衣服给换了下来，趁着李玉霭退烧又去把衣服给洗了。 洗完衣服严书凛又去厨房做了些好入口清淡又好克化的食物来给李玉霭吃。 人是喊出了动静，乖巧地半睁着眼睛仍有他一口一口地投喂。 很乖，但吃了小半碗就摇着头闭上嘴咬紧牙关说不要了。 严书凛将碗里剩下的都两三口吃掉。 他怕李玉霭胃不舒服又开始吐，一直睁着眼睛守在床边。 脑海里回想起老先生走之前说的话。 “他似乎是在用着什么药。”老先生若有所思。 严书凛心下一紧，“那药对他身体危害很大吗？” “伤脑子的东西怎么可能危害不大？”老先生一脸复杂地看向严书凛。 看着严书凛紧张的样子，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严书凛的父母出了什么事，还感叹这孩子孝顺。 但看着严书凛在李玉霭床前忙活的样子，老先生便明白了。 早就听说湖村有人娶了个男媳妇。 原来就是严书凛和李玉霭。 “不该用的东西还是别用了。”老先生真心建议。 看着两个男人在一起，老先生作为过来人自然觉得没什么。 但看着严书凛这个模样，只当他是怕李玉霭不同意，所以故意用了手段把人骗到了手里。 “我知道了。”严书凛回答。 那个时候严书凛还在犹豫，现在看着李玉霭难受的样子，心里却是更加动摇了。 平日里说话温温柔柔的人，现在生病了，连痛苦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他又怎么舍得继续对人用药。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只要他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只要李玉霭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也会尽力扮演出一个好伴侣的样子，努力做到李玉霭喜欢的样子。 想到这里，严书凛觉得呼吸有些炙热，脑袋也有些昏沉。 第678章 乡村（二十二） 今天在外跑了一天，又淋了不少雨，即使是严书凛这样常年在外耕作的铁牛也受不住了。 摸了摸头，严书凛感觉有些烫，怕李玉霭好不容易退烧自己又给人传染烧起来。 于是他去杂物间拿了席子，在离李玉霭不远处铺开。 “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喊我。”严书凛抓着李玉霭的手说。 但李玉霭没办法回答他。 严书凛给自己也熬了药，喝完药守在地上，不敢离李玉霭太近。 原本想守着等李玉霭醒过来，但老先生开的药有些安眠的成分，没多久严书凛也睡了过去。 他睡得不安心，在梦里也梦到李玉霭在山上那个脆弱的样子。 梦里和现实不一样，他没有很快找到李玉霭。 他把山都翻了一遍，一直找不到李玉霭。 一直到雨停，严书凛听到有人说另外一座山出现了山体滑坡。 梦里的严书凛跑到那座山脚，看到了李玉霭被人从泥土里掏出来的尸体。 那是他家的坟山。 梦里的李玉霭被他抱在怀里，脸色发青，似乎已经死了很久，像他那倒霉的大哥。 “小玉……”严书凛睡得不安分，在梦里都伸出手想要去拉李玉霭。 他梦见自己亲眼看着李玉霭的魂魄从眼前消失。 “小玉！别走！” 严书凛大喊着从梦中惊醒过来，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梦。 猛地抬头看向床榻想要确定李玉霭在不在，结果一转头，严书凛看到了自己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床上根本没有人。 从噩梦中醒来让严书凛的心脏跳得很快又响。 他急忙站起来，脑子快速运转，在分辨现在的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刚刚的是梦。 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照了进来，但床榻是冰冷的。 “李玉霭。”严书凛急急忙忙往外跑。 一时不察，严书凛被自己放在地上的席子绊倒。 膝盖传来刺痛，是他昨夜在床边跪久了留下的伤。 顾不得伤，严书凛狼狈地爬起来往外跑。 他不信，他明明记得李玉霭被自己从山里带回来了，昨晚就睡在床上的。 但是人现在能去哪里了呢？ 严书凛脑子一片混沌，连跑起来的姿势都摇摇晃晃的。 跑到家门口，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刚好回家吃饭的王哥。 “呦，书凛，脸色这么难看，急急忙忙地去哪呀？”王哥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严书凛才没摔在地上。 严书凛目光空洞，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李玉霭，只想快点去找人，“找我媳妇儿。” 说完，严书凛推开王哥就要跑。 又被王哥一把抓住，脸色复杂，“你还有几个媳妇儿？” 说着，王哥看向院子里抱着母鸡的李玉霭，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小两口吵架了。 严书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回答，“就一个小玉……” 话说到一半，严书凛察觉到了王哥的眼神，飞速转头。 只见那人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似乎不明白他在干什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啊？”王哥笑道，“这是刚醒睡糊涂了？连自己的媳妇儿都不认识了？” 严书凛没理会王哥的挖苦，脚步踉跄地往院子里走。 甚至没走正门，直接从篱笆上跨过去，还差一点被篱笆绊倒。 “慢一点。”李玉霭也被他这个操作吓到了，沙哑着嗓子上前拉人。 “怎么了？是不是还烧着？”李玉霭看着严书凛像是丢了魂，丢开怀里的母鸡，抬手去摸严书凛的额头。 严书凛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李玉霭，迅速抓住了李玉霭的手，“不烧了。” 李玉霭不信，摸了之后确认没烧才松了口气。 原本想要拉着严书凛去厨房吃点东西，却怎么都拉不动人。 “怎么了？”李玉霭觉得今天的严书凛有些奇怪。 “你刚刚……去哪里了？”严书凛语气冷淡，但抓着李玉霭的手却格外用力。 似乎下一秒李玉霭又会消失一般。 “早上醒了之后有点饿，我就去了厨房，但还没找到吃的，就看到了秀娟婶子，她给我们送了只母鸡。”说着，李玉霭指了指在两人脚边咯咯直叫了母鸡。 “母鸡也饿了，我就去后院给母鸡拿了些碎米。” 解释完这一切，严书凛才缓缓放松了力气，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眨了眨，又快速低下头。 李玉霭不明所以，只觉得眼前人似乎发出了自嘲般的笑声。 不等李玉霭开口，严书凛便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 “你……”李玉霭吓坏了，以为人这是病得太难受了。 严书凛一把将人揽住，把人的脑袋往胸前按了按，好像这样就能让发酸发胀的心脏消停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严书凛闭上眼睛深深在李玉霭的发丝间吸了口气。 在院子外看热闹的王哥什么都没看懂就见人抱在了一起，只觉得无趣，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玉霭被抱得无措，只能抬手拍拍严书凛的背安慰人，“没事的，我们都没事。” “还好你昨天没事，看着雨下得那么大，我都吓死了。”李玉霭说。 严书凛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吓死了还要跑到山里去找自己，真是个笨蛋。 “以后下雨都要知道在家里，不管我去了哪里，都能回来，不用担心我，好不好？”说着，严书凛松开了李玉霭，双手捧着李玉霭的脸认认真真地将人看了一遍。 就算是下刀子，只要李玉霭还在家里，他是死也会爬回来的。 不过…… “怎么温度还是高？”严书凛摩挲着李玉霭的侧脸，感受到手心的温度有些灼热。 李玉霭起床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现在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又觉得脑袋有些昏。 “有点头疼。”李玉霭如实说。 严书凛眉头一拧，弯腰将李玉霭抱起，直接抱进了房间。 “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完，不等李玉霭拒绝便去厨房烧菜。 趁着李玉霭吃饭的功夫，严书凛悄无声息地将挂在床头的药包给摘了下来。 站在灶台面前，看着刺眼的火舌，严书凛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药包丢进了炉子。 第679章 乡村（二十三） “床头的药包怎么不见了？” 李玉霭的烧还在反反复复，严书凛也不敢下地把人丢在家里。 之前和严妈妈住在一起的时候，严书凛的衣服坏了几乎都是严妈妈给他补的。后来一个人住了之后，他就学会了自己补衣服。 他手粗，人又急躁，很难补出好看的样子。 李玉霭的衣服前些日子在夜里被他大力撕破了个口子，趁着床上的人在睡觉，严书凛就拿了个凳子蹲在床前补衣服。 不像补自己的衣服，他补李玉霭的衣服时更加小心翼翼，一针一线都极其精准，要是不好看了还要拆开重新补。 因为太过投入，所以李玉霭醒来的时候他都没发现。 李玉霭知道严书凛在手艺上有些粗笨，没想到还能静下心来给他补衣服。 一时觉得新鲜，李玉霭便也就没打扰人。 直到严书凛最后收针的时候，李玉霭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发现熟悉的药香不见了，一回头发现原本放在床头的药包不见了踪影。 严书凛没想到李玉霭居然会注意到那个东西。 “不知道，不过那是我妈挂着的，可能被她带走了。”严书凛拿着衣服站起来，装作不在意地说。 李玉霭倒是也不觉得奇怪，点了点头，望向严书凛说，“我很喜欢那个味道。” 闻言，严书凛放衣服的手一顿，低着头假装在找东西，“好闻吗？” “之前我妈生病的时候，屋子里总是一股药味，和那个味道很像。”李玉霭自说自话，丝毫没注意到严书凛有些颤抖的双手，“在你这里闻到那个味道，就好像我妈还在一样。” 说完，李玉霭发现严书凛没说话，不过他觉得没什么，毕竟严书凛和他妈妈不熟，“书凛，还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有，我去给你热。”严书凛扭头看向李玉霭，发现对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看着他。 望着那双纯洁无瑕疵的眼睛，严书凛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不过很快又跳动了起来。 他告诉自己，现在一切都在向好处走。 “你的膝盖怎么回事？”李玉霭现在才注意到严书凛走路有些不自然。 不等严书凛开口，李玉霭就蹲下身去掀开严书凛的裤管。 只见男人粗壮有力的小腿肌往上，膝盖上满是青紫，甚至还有些严重到地方破了皮。 “疼。”李玉霭满眼疼惜地看着严书凛膝盖上的伤口，眼珠颤抖得厉害，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严书凛抿着嘴，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李玉霭。 “我就说这招有用？” “比起你，我更能把人留在身边。” “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你是我，我是你。” 见人半天不说话，李玉霭疑惑地抬头去看人。 “就是摔了一下。”严书凛十分不自在地偏开头咳嗽了两声。 “还有药吗？我给你上药。”李玉霭站起身拉着人往里走。 严书凛乖巧地跟着人进去，又指挥着小妻子去拿药。 “忍着一点哦，可能有点疼。”李玉霭葱白的玉指匀了一些药，轻柔地放在严书凛受伤的地方。 难得的晴空，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认真给人涂药的李玉霭的脸上。 严书凛冰冷的眸子似乎在这一刻忽然破了冰。 脑海里那个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 此刻，李玉霭就在他身边，他不再需要任何人保护，他只需要好好将李玉霭留下。 “给豆子浇水吗？”李玉霭听到严书凛还要去地里，有些不赞同，“这个我也会，我替你去。” “不行，那就明天再去。”严书凛蹙眉，不可能让李玉霭去干这些。 但李玉霭却格外坚持，“我总要做点什么的。” 说着，李玉霭低下头，垂着眸有些失落的样子，小声说道，“我也并不是那么没用的。” 此话一出，要是严书凛不让李玉霭去，倒是真变成他觉得李玉霭没用了。 “那也行，我和你一起去。”严书凛退了一步。 李玉霭拒绝，“我可以的，你的膝盖都受伤了，在家给我做饭会好不好？” 思考片刻，在李玉霭期待的眼神中，严书凛又退了一步，“那好，别去太久，太阳到这个位置就要回来。” 严书凛抬手在天上指了一下。 “好！”李玉霭开开心心地拿着水瓢出去了。 严书凛不放心，后悔自己不该骗李玉霭说膝盖疼。 他想了一会儿，又让隔壁王哥在地里照顾人。 一整天严书凛都静不下心来，虽然早就警告过村子里的人，但他还是怕李玉霭被人欺负。 此刻在地上的李玉霭正拿着小小的水瓢一棵一棵地给种子浇水。 旁边有不少女人家在休息聊天，李玉霭低头干活，时不时听一耳朵。 刚开始那些人见他来地里，眼神依旧充满探究。 隔壁宋婶儿的妹妹这两天回娘家，见着李玉霭，只觉得是个生面孔，但又格外好看，于是便问，“那是哪个家的孩子？”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低声笑，“那是咱们村里唯一的男媳妇儿，你之前没来不知道。” “是啊，严家老二娶他的时候把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骗了去，要不是小孩子撞见，我们还不知道呢。” “这男人和男人，怎么结婚？” “就说，这不是败坏湖村的名声吗？” “嘘！少说两句，忘了书凛那孩子怎么求你们的了？” 听了这一句的李玉霭抬头看向那些人，刚想要问那是什么意思。正在聊天的人发现了李玉霭的视线，立马便扭开头，明显是不想和人交谈的意思。 王哥看李玉霭不动了，以为是人累了，拿了几个果子过去。 “别理他们，累了就回去休息。”王哥说。 李玉霭怕其他人说王哥坏话，或者又像在赵家那样污蔑他勾引人，那样太麻烦，于是连果子都没接，快步往后退。 “你别怕，之前书凛拿了些家里的菌子给村里人，大家给他面子，也不会在明面上针对你。”王哥看出了李玉霭的想法。 “他……是我对不起他。”李玉霭万分惭愧。 王哥摆了摆手，没说话。 第680乡村 （二十四） 严书凛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一直很乖巧听话，几乎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和男人结婚，做了村子里唯一一个娶男媳妇的男人，干这种断子绝孙的事，不像是严书凛能做得出来的。 说着帮严书凛照看李玉霭，但其实王哥在心里也觉得是李玉霭带坏了严书凛。 李玉霭看得出王哥对他的责怪，道了声谢便低头继续干活。 没想到严书凛居然为了他去求村里人，这让李玉霭更加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报答严书凛。 于是后面干活的时候李玉霭便更加卖力了。 那些女人转了话题。 “赵远那孩子也是可怜，那天下雨从地里摔下去，现在还没能下地走路呢。” “也是造孽，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种老天下雨的事，哪里是小心就能躲过去的。” “赵家也是倒霉，赵阳也还没找着呢。” …… “孙家媳妇被赶回去了。” “听说在外边养男人了。” …… 谈论声越来越小，但还是传到了李玉霭耳朵里。 那个孙家媳妇李玉霭有点印象，之前在他做菜的时候故意乱指挥，害他差点把厨房炸了。 赵远那天想要逼迫他，好在严书凛来得及时。 听着这些人倒霉，李玉霭没察觉出异常，只当是自己运气好了一些。 至少自己现在已经认识不少村里的人了。 之后的谈论李玉霭便没再听进去，埋头干活，连天突然阴了都不知道。 王哥家里有事，早就走了。 其他人虽然不针对李玉霭，但也不乐意去提醒他。 李玉霭反应过来的时候，雨水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 “轰隆——” 一声惊雷将严书凛震得险些跳起来。 这雨来势汹汹，等雨下下来的时候严书凛还在后院给小猪崽喂食。 丢下手里的东西，严书凛也不装什么腿疼了，抓起门边的雨衣就往外跑。 “书凛！” 雨水打在脸上，李玉霭匆匆跑回家，刚到班里就见着了火急火燎往地里跑的严书凛。 看到落汤鸡一般的李玉霭，严书凛松了口气，赶紧拿着雨衣给人披上。 “怎么办，我的水白浇了，早知道会下雨，就可以不用浇了。”李玉霭笑着躲在严书凛怀里，把雨衣也往人身上放。 严书凛心窝一暖，“你浇的会长得更好。” 怕李玉霭着凉，严书凛没再多说什么，快步带人回家。 回家之后快速给李玉霭弄了姜汤，烧开热水给人洗澡。 好在这天晚上李玉霭没发烧。 夜里他抱着李玉霭躺在床上，比起刚结婚的时候，现在李玉霭话多了不少。 他知道严书凛不是一个爱讲话的人，于是便自己找话题。 想到今天在地里听到别人说的话，李玉霭随口一提，讲给严书凛听。 “听说赵阳离家出走了，他家里人找不到他，给他姐姐写了信。”李玉霭漫无目的地把今天听到的话说给严书凛听。 严书凛原本闭着眼睛享受着李玉霭发间的香味，听到这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姐姐？赵妍？” “对呀。”说着，李玉霭从严书凛怀里翻身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严书凛的脸一眼，又垂下眸揪着男人胸前的衣服说，“他们说你和赵妍关系很好。” 其实村里人说的是赵妍母亲曾经想要给两人说媒，但赵妍和严书凛都不乐意，便也就没成。 “只是见过，不熟。”严书凛飞快捕捉到了李玉霭的想法。 李玉霭的脸红红的，下意识撅着嘴，“她好像要回来了，之后你们会见面吗？” “不会。”严书凛抬手将人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别乱想，好好睡觉。” “哦。”李玉霭也不是真的吃醋，就是想找话题和严书凛聊天，以此来增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更何况严书凛都说不熟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乖乖听着严书凛的心跳入睡。 李玉霭是睡着了，但严书凛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李玉霭的目光有些深。 差点忘了，还有些东西没处理干净。 翌日，李玉霭心里惦念着地里的种子，怕雨太大把种子从土里冲出来，于是便起了个大早。 但等他起来的时候，严书凛却已经走了。 家里的锄头和牛都不在了，李玉霭便知道对方是去地里了。 李玉霭在家也干不了什么，于是便带了些吃的准备去地里。 【天还没亮就走了，果然如你所料。】113调动这屏幕上的信息给玉霭看。 不过113半夜也休眠，没注意跟踪人，不知道现在严书凛去了哪里。 “书凛啊，不知道啊，早上没见着他来这块。”王哥回答李玉霭。 除了这块地方，严书凛还能去哪里呢？ “不过他要是把牛都带出去了的话，你可以去东山看看，以前他老爱去东山放牛。” 听了王哥这话，李玉霭也想起来刚结婚的时候王哥还问过严书凛为什么不去东山放牛。 “在哪个位置？”李玉霭问。 按照王哥指的路，带着吃食的李玉霭爬上了那座很少有人去的东山。 他以为那里只是一片荒芜的地，没想到居然还种着果树，甚至还有一个小窝棚。 窝棚是用木头建起来的，看着结实又精致，只比严书凛村子里的屋子小了一些。 但严书凛从没和他说过这个窝棚的存在。 “书凛？”李玉霭对着窝棚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 看上去这里也不像经常有人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让李玉霭有些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 就在李玉霭拎着东西转身准备下山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响动。 李玉霭的心提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不少可能，要么是里边有人，那个人可能是严书凛。但刚刚自己喊的时候对方没答应，可能也不是严书凛。 又或者是什么耗子野猫之类的。 犹豫再三，李玉霭还是咬着牙往窝棚靠近，万一是严书凛呢？ 窝棚上挂着个小锁，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常年使用，加上在山上风吹日晒，已经有些破碎，而且已经被人暴力打开了。 李玉霭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在害怕，心跳声在脑海里越来越大。 “吱呀——” 门被推开了。 第681章 乡村 （二十五） 窝棚里边和外边不一样，外边看着被雨水冲刷之后有些破旧，但里头很多东西都是新的。 甚至还有些看上去是最近才放进来的。 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件红色的衣裳，那是李玉霭结婚时穿的喜服。 不过更加令李玉霭震惊的是墙上的画，还有桌上的那些书。 墙上画着几张裸体的画，那是男人的身体，只不过没画脸。 李玉霭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可能走错了地方。 严书凛不像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可理智又告诉他，严书凛就是喜欢男人。 剧烈跳动的心脏极端地拉扯着，既想要李玉霭快点逃跑，又想让李玉霭快步上前查看。 桌上的书本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李玉霭没见过严书凛写字，只知道对方似乎认识几个字，但没读过书。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玉霭。我的，妻子。 ——逃不掉的，不会跑。 书页刚翻开几页，李玉霭就像是被烫到一般想要往后退。 快速将书本合上之后，李玉霭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画。 虽然没画脸，但李玉霭一看裸体的屁股便知道墙上画的是自己。 “你屁股上有块胎记，粉色的，像是一朵桃花。”严书凛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就算李玉霭再傻，他也不能欺骗自己，这就是严书凛的地盘。 严书凛在这间屋子里留下的东西，和他本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不知道为什么，李玉霭不是不能接受不一样的严书凛，只是这个样子的严书凛让他感到害怕。 所以严书凛到底去了哪里？ 李玉霭迫切地想要从这里逃出去。 扭头刚要冲出窝棚，他便被一个宽厚结实的肩膀给堵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严书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就好像从地狱里来的气息，寒气让李玉霭下意识发了个颤。 李玉霭想要跳开，却被一双大手按住，将李玉霭按在了怀里。 “你想走？去哪里？”严书凛又问。 李玉霭更害怕了，这不是他所认识的严书凛，“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为什么要画这些画，写这些字？”被按在胸前的李玉霭似乎是真的害怕极了，连声音都在发抖。 当严书凛意识到李玉霭可能会被自己吓哭之后，按着人后脑勺的手稍稍松了些力气。 但脑子里却有声音出现了。 “要是现在让他走，他一定会远远地逃离你。” “抛下你。” 严书凛抿唇，心跳跳得很快，感受着李玉霭的呼吸。 闭了闭眼睛，严书凛最后还是把李玉霭从自己怀里放了出来，只不过他的手落在了李玉霭的手腕上，将人牢牢抓住。 “你看到了，然后呢？觉得我很恐怖吗？”严书凛的目光落在李玉霭的眼睛里，他的确在里面看到了恐惧。 但远远不止，还有其他东西，一些连严书凛都看不懂的东西。 “你要离开我吗？”严书凛开门见山。 李玉霭下意识摇头，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需要冷静一下。 手腕被攥住没办法移动。 严书凛那双总是很温暖的大手粗糙地抵在他的皮肤上，此刻格外阴凉，就好像有一条毒蛇盘在李玉霭的手上。 “不是的，只是，你这样……”李玉霭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正想要离开这里。 严书凛看出了李玉霭的想法，眼神一黯，“难道我喜欢你就有错吗？” “我不知道。”李玉霭扭开头不去看严书凛。 但严书凛怎么可能允许他逃避，一步一步将李玉霭逼到了墙角。 就在严书凛的嘴唇要落到李玉霭的嘴唇上时，李玉霭快速抽出手往一旁躲。 慌乱之间，李玉霭倒在了窝棚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因为摔倒的动静太大，李玉霭的脑袋在墙上撞了一下。 严书凛看得心惊肉跳，想要查看，李玉霭却快速后退往床边的窗子靠去。 生怕自己又撞到脑袋，李玉霭扭头往回看。 这一看就不得了，李玉霭也不躲了，目光惊讶地望着窗子外头的景象。 严书凛寻着李玉霭的目光看去，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把人的眼睛捂住。 只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李玉霭瞪大了眼睛，似乎格外不可置信，僵硬地扭过头看向严书凛。 “你在看什么？”李玉霭抖着嘴唇问。 巨大的轰鸣在严书凛耳边响起，脑海里的声音又开始出现，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前的视线也有了那么几秒的模糊，等严书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李玉霭压在了窗台上。 “你看，很明显不是吗？”严书凛破罐子破摔，嘴角溢出恶劣又苦涩的笑。 从严书凛的窝棚望出去，一眼就能看到赵家的院子。 作为湖村最大的人家，赵家的屋子占地面积很大。 赵老爷子为了让李玉霭安心养病，在赵家辟出个安静面积又大的院子来。 湖村的人一般接触不到李玉霭，更看不到院子。 但在严书凛这个窝棚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甚至这个角度可以直接看到洗澡的地方…… “我在偷看你。”严书凛察觉到身下的李玉霭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李玉霭是抗拒还是觉得恶心，所以不知道该拿李玉霭怎么样。 “为什么要这样？”李玉霭垂下目光。 他在让自己冷静下来。 严书凛心绪一动，莫名地，他看出李玉霭心软了。 只是一秒，严书凛便确定只要自己好好解释，李玉霭就会原谅他。 于是严书凛试探性地将李玉霭换了个位置，从压着人换成把人搂在怀里。 李玉霭没推拒，严书凛松了口气。 “其实，从见你第一眼，我就想多看看你。”严书凛说。 “可你那个时候都不帮我。”李玉霭的语气有些委屈。 但严书凛摇了摇头，说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严书凛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李玉霭的场景。 第682章 乡村 （二十六） 那天他和大哥严书均刚犁地回来，身上满是泥巴。那个时候兄弟俩还和严妈妈住在隔壁村，只是因为田在湖村，偶然会过来一趟。 正好那天是李玉霭跟着李娇从城里来湖村的第一天。 赵老爷子怕李玉霭难受，特地找了马车来。 但山路颠簸，即使赵老爷子让人慢一些稳一些，还是把李玉霭颠得够呛。 严书凛和严书均浑身是泥地和湖村的其他人站在路边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肤色雪白的人儿。 “那是谁？” “赵老爷子新媳妇儿带的小拖油瓶。” 刚下马车的李玉霭似乎有些晕，靠在李娇的怀里脸色格外苍白。 但那张嘴唇却异常红艳，就好像严书凛小时候看的话本里的漂亮妖精。 听到别人谈论的话，十五岁的李玉霭抬头往严书凛这边看了一眼。 含着水光的眼中满是委屈。 不知道李玉霭有没有注意到自己，严书凛下意识变得局促了起来。 甚至觉得粘在皮肤上的泥巴都有些炙热，想要立马扭头跑回河边把自己洗干净。 不过只是看了一眼，李玉霭便又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赵老爷子身上。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在这里能看到你，是后来不小心才看到的。”严书凛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其实严书凛没少去翻赵家的墙想要偷看李玉霭，只是似乎被人察觉了，便给李玉霭换了房间。 严书凛边苦恼边在赵家四周跑，最后在东山看到了正在洗澡的李玉霭。 窝棚的位置也是按照李玉霭浴室的位置来建的。 自此之后，严书凛都往东山跑，这里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他找了个放牛的借口，家里的水牛能不能吃饱他不知道。反正严书凛自己的水牛却是天天产出牛奶。 看着屋子里的李玉霭，严书凛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的脑子里满是李玉霭。 起初只是看一眼人便满足，后来，牛奶的产量越来越少，只是远远地看人洗澡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但这些话严书凛自然是不敢对李玉霭说出口的。 “你一直都喜欢男人吗？”李玉霭小心翼翼地问。 虽然现在他和严书凛已经结婚了，但知道从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直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偷窥自己，李玉霭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严书凛看出李玉霭至少是没再生气和害怕了。 “不是，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谁。”严书凛坚定地说，“男的也没有，女的也没有。” 感觉到李玉霭不排斥他，严书凛顺着李玉霭的手臂去抓人的手，这才发现李玉霭的手心有些湿热，出了不少汗。 “对不起，那个时候冒犯你了。”严书凛道歉。 李玉霭咬唇，没说话，但也同样回握住了严书凛的手。 看着这个样子，严书凛便知道，李玉霭这是原谅他了。 高大的男人眼中的委屈和歉意一秒消失，嘴角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笑。 目光落在李玉霭刚刚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的脖颈上，喉结上下一滚，他的吻落在了李玉霭薄薄的皮肤上。 “能原谅我吗？”早已志在必得的男人只是随口问了问。 李玉霭眼中思绪万千，最后还是妥协了，“以后不能这样了。” “不会的。” 默了片刻，严书凛的嘴唇还是不断探索，“想不想在这里试试看？”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早在这个窝棚建立起来的第一天，严书凛就想怎么做了。 李玉霭没有拒绝的机会，一眨眼就被严书凛压在身下，野兽在他身上掠夺，丝毫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你看，只有我能拿捏李玉霭，他很听我的话。”有个声音得意洋洋地说。 “所以，把身体给我是明智的，我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屋子里只有李玉霭压抑着的喘息声，时不时还会有两句严书凛的声音，让李玉霭放松一点。 许久，在严书凛的脑海里传来一声叹息，满是妥协，“好。” 李玉霭脱力地昏了过去，是严书凛把他带下山的。 或许是因为今天情绪波动太大，李玉霭又烧了起来，严书凛再一次束手无策只能去找老先生。 害怕李玉霭的身体没能调养好，严书凛将家里的杂物间收拾了出来给老先生住。 “那药我们停了，只是他的身子好像还在很不好，这些天麻烦您老人家了。”严书凛恭恭敬敬地把人请到了家里。 有人在家里帮他照顾李玉霭再好不过，既能帮李玉霭调理身体，还能让他放心出去办事。 原本昨天他要出去找人，没想到人没找到，倒是撞见了发现自己秘密基地的李玉霭。 好在李玉霭并没有怀疑其他的事。 但祸患不能一直留着。 所以李玉霭起来的时候，身边守着老先生，严书凛说是去了地里。 走之前严书凛把老先生和李玉霭的吃食都准备好了，只需要李玉霭在吃的时候热一下。 “呀，这东西没了。”老先生掏着自己的药包，其中有一味药用光了。 李玉霭记得严书凛也会用点药，家里好像还有些草药的。 “是什么样的，我去找找。”说着，李玉霭带着老先生去了严书凛放着药材的屋子。 刚一进屋，李玉霭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不过没有之前挂在床头的药包的味道，在众多药材中，李玉霭敏锐地闻到了另外一种熟悉的味道。 老先生正在翻找自己需要的药材，李玉霭则寻着味道往最里面走。 里面的架子上有一个盒子，不过十分隐秘，李玉霭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东西拉出来。 盒子一打开，里面放着一包药材，不过似乎已经被处理过，都是切成了片的。 老先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药，看着李玉霭在闻什么东西，立马上前的来查看。 “这是什么？”李玉霭问。 老先生抬手扇了扇，脸色不太好，让李玉霭赶紧把东西放下。 “这东西毒得很，别碰。” 闻言，李玉霭猛地将盒子盖上。 “你确定这是毒药吗？不能治病吗？”李玉霭瞳孔动了动。 老先生没发现李玉霭的异常，“是药皆三分毒。” “但这东西就是纯毒。” 老先生一句话，李玉霭浑身都凉了。 第683章 乡村 （二十七） “是吗？”李玉霭像是掉到了冰窟一般，手脚僵硬到没办法移动，“可我在我妈的药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艰难。 老先生看着李玉霭脸色刷地白了，也跟着蹙起了眉头，“不过这种东西味道很重，一般大夫都能闻出来，不可能出现在人吃的药里头的。” “有一味药材，用来治哮喘的，倒是和这个味道差不多。”老先生思考之后又说。 听到这里，李玉霭松了口气，他母亲就是有哮喘。 看来是他多心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从严书凛的窝棚里下来之后，李玉霭的心总是惴惴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下午严书凛回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满头大汗。 “怎么了？”李玉霭迎上去。 严书凛脸色不太好，“我妈摔了一跤。” “严重吗？”不用问，看着严书凛的表情，李玉霭便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了。 不过严书凛还是耐心地点了点头，又去喊正在切药的老先生。 摔得有些严重，严书凛得带着老先生去给严妈妈看看。 “晚上我不一定能回来，你乖乖待在家里，把门窗关好，不管谁来都别开门。”严书凛把饭菜都做好了，又给李玉霭熬了药，走之前十分不放心。 不止李玉霭心里压着事，连严书凛都觉得心烦。 那个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都找不到。没解决那个人之前，严书凛不想让李玉霭一个人待着，可现在自己母亲又出了事。 就好像一切都在脱离掌控。 “算了，你跟着我去。”严书凛一万个不愿意让李玉霭独自在家。 不等李玉霭说话，老先生便开口，“又不是不能分开，他现在身体太弱，大晚上往外跑，好歹还是要病上一场，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听完老先生的话，严书凛也不好再带着李玉霭去。 虽然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玉霭有了些精神气，但嘴唇依旧有些惨白，就只是和他说话的这些时间，脸上便有了不少细汗。 “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好好在家休息，晚上我尽量赶回来。”严书凛有些头疼。 李玉霭安慰，“别怕，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好好照顾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 多的话也来不及说，严书凛带着老先生便往严妈妈所在的村子走。 临出门的时候，严书凛停住步子又去找了王哥。 “你放心，村子里安全着呢，不会有什么大事。”王哥刚吃完饭，正蹲在院子里编篮子。 严书凛抿了抿嘴，有些话不好说。 王哥看着严书凛，似乎是领会到了什么，低声说，“你是不是怕他趁你不在偷人？” “不是，他不会的。”严书凛下意识皱眉否认，他不喜欢别人这么揣测李玉霭。 但脑海里的自己却也反问，“你确定吗？” 现在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你帮我照看着他就行，回来谢你。”严书凛交代道。 不管是拜托了多少人，严书凛还是想要尽快赶回来。 但他到严妈妈家之后，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好，天空却随着一声闷雷下起大雨。 看着窗外的大雨，李玉霭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的天气，就算严书凛想回来拿也是回不来的。 将屋子里的灯灭掉之后，李玉霭爬上了床，平时睡觉身边都有严书凛，现在床空了一边，他还有些不习惯。 闭着眼睛半天，李玉霭还是睡不着。 就当他想要起来的时候，床边传来了脚步声。 他以为是严书凛回来了。 可窗外的暴雨声清晰入耳，李玉霭心里打鼓，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在大半夜来家里。 李玉霭害怕地抓紧了被子，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他床边响起。 “你和他好恩爱啊。” 第684章 乡村 （二十八） “轰隆——” 闪电将整个天空闪亮，几秒之后惊人的雷声贯入耳朵。 屋子里的严妈妈差不多已经休息了，但严书凛站在堂屋里看着外边的大雨，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就好像今晚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今晚的雨会很大。”本该早就睡去的严妈妈突然出现在严书凛身边。 严书凛立马将人搀扶住。 他的目光看向天空，他希望雨快点停，他想要搂着李玉霭睡觉。 严妈妈注意到了严书凛眼里的焦虑，偏头去看他这个小儿子，“这雨会比你哥出事那一晚上还大。” “不会。”严书凛说。 他不确定，这话只是他的愿望。 “每次下雨，我都能想起你哥，睡不着啊。”严妈妈自顾自地说。 但严书凛的目光停在天边再次闪起的闪电上，并没有在听严妈妈说了什么。 又是一道让世界明亮的闪电，李玉霭快速从床上坐起来，借着闪电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妍姐？”李玉霭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人居然会是赵妍。 赵妍是赵家的孩子，也是赵阳的姐姐。 之前李玉霭在赵家的时候，没少受赵妍的照顾，只是后来赵妍去了城里，俩人便没再见过面。 “李玉霭，你睡得很好啊，在严书凛的床上。”赵妍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地说着。 她的目光似乎是停在李玉霭身上，又好像是在看虚空。 原本李玉霭想要问赵阳的事，也想问赵妍为什么没回赵家，但听到赵妍的话，他心里那股焦躁又再次燃起来。 就好像这些日子的异常，赵妍都能给他解决掉。 “妍姐，这是什么意思？”李玉霭问。 赵妍的目光僵硬地移动着，将整个屋子扫了一遍，“这里比东山那个窝棚正常多了。” 闻言，李玉霭浑身一震。 那天原本他不打算进屋的，是因为听到了屋子里的响动，这才进去的。 “你想的没错，是我故意制造出动静让你看到的。”赵妍从李玉霭震惊的表情中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那天你被严书凛压在床上，发出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的时候，我就蹲在窗子外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玉霭感觉浑身发毛，眼前的赵妍就好像是要来讨他的命的。 赵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嘴角满是讽刺。 她不回答李玉霭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几个月前，赵阳给我写信，说是接到了个大单子，马上就要发财然后来找我。” “我等了很久，他没来。家里给我写信，说他不见了。” “我问了很多人，都说赵阳去了镇上，可是马车师傅却说从来没见过赵阳。” 一般要从湖村到镇上，都是要坐一段马车师傅的车的。 但李玉霭不知道赵妍和他说这个是为什么，难道赵妍觉得赵阳的事和自己有关。 “我和赵阳不熟，他只是给我母亲送过药，我们见过几次，但后面我母亲出事，就没什么联系了。”李玉霭以为赵妍也觉得是他勾引了赵家的人，顺带还勾引了赵阳。 一听这话， 赵妍猛地抓住了李玉霭的手，“他给你母亲送药？他为什么要给你母亲送药？” “这些日子我不在湖村，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妍很激动，眼珠在剧烈地颤抖。 李玉霭知道赵妍和赵阳关系很好，赵妍出去打工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给弟弟娶老婆存钱。 他不明白赵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李娇一直都有哮喘，只是半年前赵老爷子去世之后突然严重了起来。 那个时候赵家对李娇和李玉霭多少还是有些怠慢的。 因此刚开始都没人给李娇找大夫送药，但某一天，赵阳带着大夫来了。 之后都是赵阳在帮忙给李娇找大夫。 只是赵老爷子死了，李娇被冷落，心里也不舒服，身体越来越不好，没多久就去世了。 之后赵家传出李玉霭勾引赵远、李娇不检点的事，他和母亲的尸体便被赵家丢了出来。 “之后呢？你为什么会和严书凛结婚？你可是咱们村子里唯一一个男媳妇儿。”赵妍看着李玉霭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嫌恶。 李玉霭从没见赵妍这么看过自己。 “他帮我埋葬了我母亲，之后为了能让我母亲进坟山，就结婚了。”李玉霭越说声音越小。 赵妍听完，许久没说话，目光逐渐阴冷。 “你脑子如果没事的话，应该能看出其中端倪。”赵妍苦笑一声，“我弟弟出事了，你和严书凛都别想好过。” 第685章 乡村 （二十九） 说完之后，赵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刀来，寒光闪闪的刀尖对准了李玉霭。 处于震惊状态的李玉霭本能地推开了赵妍往外跑。 要么是赵妍本来就没有要杀他的心，要么就是赵妍这些天都在四处躲避严书凛，所以身体出了问题。 李玉霭没用多少力气便从赵妍手底下逃走了。 一出屋子，李玉霭便疯狂地往外跑。 外边还下着大雨，混合着大风，似乎马上就要将摇摇欲坠的李玉霭吹飞掉。 等了很久，雨的确像严妈妈说的，越来越大，甚至这可能是严书凛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雨。 雨声越大，严书凛的心脏越慌，就好像被什么人抓在手里把玩。 一秒往上，下一秒又掉了下来。 “妈，要是不舒服，你就和老先生说。”严书凛进屋子和还没睡的严妈妈说。 严妈妈问，“外边雨这样大，你还要回去？” “我怕他睡不好。”严书凛说着去拿屋子里的雨衣。 这雨下了快半夜，严妈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天，“快小下来了，等小了再回去。” “没事。”说着，严书凛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雨。 “呼呼呼——” 雨水打在身上，就好像被小石头砸了一般。 李玉霭的身体本来就还没好，被冰凉的雨水一淋，太阳穴不知道是被雨水砸的，还是开始发烧了，疼得厉害。 他的身体似乎冻僵了。 但他一直在跑，双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即使快呼吸不上来，但身体却一直在快速奔跑着。 灵魂像是独自飘了出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等灵魂回到身体里的时候，李玉霭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停止奔跑很久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是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没办法移动。 看着眼前冰冷的石碑，李玉霭想要逃离，想要跑开。 赵妍的话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想起。 那些异常在此刻都一一变得清晰。 如果真的像是赵妍所说的那样，那他母亲的死就可能不是正常的死。 他在库房里闻到的药就是毒药，就是放在他母亲药里的毒药。 他母亲的死或许就是严书凛一手造成的。 这些想法像是雨后的竹笋，有了一个，其他的都逐渐冒出来。 或者是因为雨水太冷，李玉霭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自己忽略的细节。 严书凛在第一次见面就对他产生了好感，那个专门看他的窝棚，库房里出现的毒药。 在他被赶出来的时候恰巧路过的严书凛。 那个药包呢？ 同样有着熟悉的味道，严书凛又是用药包来干什么的呢？ 李玉霭迷茫了，他觉得不应该被赵妍的话影响，或许是赵妍太担心自己的弟弟，所以胡乱猜测的。 他不能不相信严书凛。 “妈，我该怎么办？”李玉霭被雨水淋得声音发颤，连眼睛都只能费力的睁着。 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满是大颗大颗的雨水。 没人回答李玉霭的问题，但山间的风忽然大了起来，种在墓地上的树的叶子发出哗哗的声响。 匆匆忙忙赶回家的严书凛看着开着的房门有些心慌。 走之前他交代过李玉霭要把门窗关好。 不过家里的门窗都没有上锁，有时候风太大，被吹开了也是正常的事。 严书凛安慰着自己，脱了雨衣快步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没点蜡烛，但严书凛刚一到门口，心脏就提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寒气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 严书凛心脏都停了一拍，手脚发软地冲了进去。 床上躺着个人，那刺鼻的血腥气就是从上边传来的。 恰好此刻窗外传来闪电，将屋子里的场景照亮，严书凛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的脸。 “轰隆——” “咔嚓——” 伴随着雷声和暴雨，坟墓旁边的树突然随着泥土滑了下去。 雨水太大，山体被冲开。 李玉霭此刻如同惊弓之鸟，稍微一点动静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朝那棵往下滑的树看去，李玉霭认出来那是严书凛新种的树。 当初李玉霭说了一嘴，严书凛说那是为李娇种的。 下意识地，李玉霭往那树根上走去。 第686章 乡村 （三十） “啪嗒——” 窗子被风暴力吹开，雨珠被风裹挟着吹进来，打在严书凛脸上。 冰冷的触感将严书凛的理智拉了回来。 缓步靠近那满是血的人。 “赵妍？”严书凛喊了一句，看着地上的血，还很新鲜。 但床上的人没了动静，严书凛蹙眉，不确定到底这人死没死干净。 他更加疑惑的是，李玉霭去了哪里，赵妍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掉赵妍，不管李玉霭去了哪里，要是突然回来看到赵妍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本能地，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赵妍的时候，严书凛脑海里浮现出那棵苍翠的树。 不管是谁把赵妍弄成这样的，但人在他家里，他不好解释，更何况，他本来就准备把赵妍处理掉。 只是这些天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为什么之前找不到，现在却突然死在了自己家里面。 想着这些疑问，严书凛刚想要把赵妍的尸体抬起来，自己的手臂就被一双冰凉的手给狠狠抓住。 来不及后退，严书凛便对上了赵妍那双充血并带着癫狂的眼睛。 “严书凛，你杀了我弟弟，赵家不会放过你的。”赵妍边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此刻严书凛才看到赵妍脖子上也有刀口，不过并不是致命伤。 “你不该回来的。”严书凛说。 他之前没想过杀赵妍的，但是这人突然要回来。 “我弟弟死在你手上，我不能回来吗？”赵妍奄奄一息，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 严书凛下意识去看赵妍的身体，胸口的伤很重。 “我和赵家说今晚在你家，只要我死了，你和李玉霭都别好过。” 一听这话，严书凛反手抓住了赵妍的胳膊，“你和李玉霭说了什么？” “哈哈哈哈，你怕了。” 赵妍的脖颈忽然痉挛了一下，突然凸起一个诡异的角度，尖锐的笑声戛然遏止。 仅仅只是一秒，像是和严书凛作对一般，赵妍断了气。 严书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脑海里不断思考着赵妍说的话。 李玉霭很听话的，他让人别乱跑，李玉霭就一定不会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外出。 除非真的像赵妍说的那样，李玉霭知道了些什么。 他就不该外出，让赵妍有机可乘。 窗外的雨小了下来，严书凛要出去找李玉霭。 但他又忌惮赵妍说的话。 要是赵家的人找上门该怎么？ 趁着外头天还没亮，严书凛找了个蛇皮口袋，将赵妍的尸体塞了进去。 李玉霭到底去了哪里？ 严书凛边打扫地上的血迹边着急地想着。 他要赶紧找到李玉霭。 忽然间，看着地上的血迹，严书凛没再继续清扫。 他走到柜子面前，将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 最后看了一眼屋子，严书凛带上老先生给李玉霭开的药，扛着包裹在蛇皮口袋的赵妍的身尸体，关上门趁着夜色上了山。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有人推开窗伸懒腰的时候看到了他肩上的口袋。 那口袋正在不断往地上滴血，一会儿血迹又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干净。 “那是……血？” 天快亮的时候，湖村的村长家的门被敲得震天响。 雨水渐渐小了下来，那棵树被冲了下去，底下的泥土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被雨水冲刷出来的，还有一只苍白的手。 李玉霭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该拔腿就跑的，但他想起赵妍那阴毒的眼神。 目光定定地看着泥土里的手。 李玉霭被巨大的恐惧打得头晕眼花，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他好像掉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 等他听到自己剧烈得如同天上的雷声的心跳时，指间传来刺痛，鼻萦绕着刺鼻的臭味。 一低头，李玉霭对上了面目全非的尸体。 白色成团蠕动着的蛆是这座坟山上除了李玉霭之外还活着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白色长条状生物似乎很怕雨水，不断往赵阳那腐烂的五官里钻。 胃部猛地抽了一下，李玉霭连滚带爬往后跑，想要找个水坑把自己的手洗干净。 他还没找到水坑，胃部的东西便冲上喉管，从口腔喷了出来。 “呕——” 李玉霭吐得昏天暗地。 【怎么？看到什么了？】113看到李玉霭的反应，担心玉霭受到影响，【要不要帮你也屏蔽掉？】 为了保护系统的身心健康，一些太过恶心和血腥的画面都会自动在113眼中转变成可爱温馨的动画片。 所以他并不知道李玉霭看到了什么，只能确定那大概是赵阳的尸体。 【小意思。】玉霭说。 【不过你要是想要帮忙，的确有事给你干。】 说着，玉霭从赵阳不堪入目的尸体身上调出一张淋湿的纸。 【严书凛杀人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赵妍给赵阳写的信还在身上。】玉霭说，【你把这纸换个材料，顺便复原一下上面的内容。】 吐完之后的李玉霭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张从赵阳尸体里掉出来的信纸。 虽然被雨水淋湿，还沾上了泥土，但里面的内容被保存得很好。 信封上写着赵妍的名字。 这是赵妍给赵阳的信。 或许从一开始，赵妍就怕严书凛对赵阳下手，所以把自己手上严书凛的把柄给了赵阳。 只不过看着密封好的信，赵阳可能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信里面写了什么。 李玉霭急忙蹲在墓碑面前，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逐渐小下去的雨，抖着手将信封拆开。 信很长，李玉霭是识字的，但这一刻，他倒是希望自己不认识字。 看完信的内容之后，李玉霭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母亲旁边的那个墓碑。 那是严书均的墓碑。 之前李玉霭想不起来，在看了赵妍的信之后，他才依稀想起，有一段时间自己病得很厉害，的确有那么一个人，趴在墙头上和他讲过话。 “小玉。” 严书凛没想到李玉霭居然会在山上，甚至会跪在他哥的墓碑前。 心头猛然一跳，严书凛的目光落在赵阳那被雨水冲出来的尸体上。 “你听我解释。”严书凛下意识说。 李玉霭听到声音，僵硬地扭过头，麻木地望着严书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过只是片刻，李玉霭的目光移向了严书凛肩膀上那个蛇皮口袋上。 李玉霭的眼睛猛然瞪大，严书凛的心却掉进了冰窟。 第687章 乡村 （三十一） 严书均从小就是父母的骄傲，严父死得早，他便充当着一家之主的角色，照顾弟弟和母亲。 但他很不喜欢自己那个木讷少言的弟弟。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但他弟弟总是一副窝囊样。 读过书又在城镇上待过一段时间的严书均觉得他弟弟和别人口中有病的同性恋很像。 他弟弟可能有一种会让家族蒙羞的病。 不过看着他弟弟那蠢兮兮又格外胆小的样子，严书均觉得对方没有胆子做同性恋。 他很喜欢在人前维护和保护自己的蠢弟弟，在人后欺负这个笨蛋。 反正严书凛这种人，即使被打了，也只会瞪着眼睛看着他，甚至在母亲问起的时候，也不敢说话，只会低头咬着嘴巴摇头。 不过最让严书均讨厌的是，他发现他弟弟在偷偷画画。 这个没上过学的文盲，居然在学着认字。 笨成那样，学了有什么用，更是让人笑话罢了。 很快，严书均发现他弟弟似乎在画那个城里来的孩子的脸。 “你这是……喜欢他？”严书均盯了他弟弟好几天，终于逮到了。 他弟弟像是受惊的小鸟，快速将纸张收拢往嘴里塞。 不过这样严书均更加确定，他弟弟喜欢那个漂亮的小男人。 “所以你学写字是为了他？”严书均冷笑，“就算你把我房间里的书都学会，他也不会看上你的。” “笨就好好做你的笨蛋。”严书均嘲笑道。 他弟弟依旧没回到，低着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本以为被刺激一次之后严书凛就会歇了心思。 毕竟曾经严书凛说想要上学，被严书均讽刺了一句后便没再提起。 于是后来严书均发现严书凛在画无脸画像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严书凛对李玉霭这么上心。 既然他弟弟那么喜欢，那他倒是要看看，李玉霭到底是哪里勾得他弟弟神魂颠倒。 于是严书均爬上了那个院子的墙，趁着其他人不在，去调戏那个说一句话都会脸红的李玉霭。 和他弟弟一样没用，但好像又和他弟弟没用。 关在院子里的李玉霭穿着细腻的布料，似乎是在生病，眼睛上蒙着一块布。 “你是小瞎子吗？”严书均问，语气里满是刺。 要是他弟弟，一定会咬着嘴唇，委屈又倔强地闭嘴。 但李玉霭却不一样，即使看不见，但他会寻着声音把脑袋扬起来，对着严书均认真地解释。 “不是哦，会好的。” 这人说话软软的。 趁着没人注意，严书均跳了下去，站在李玉霭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摸李玉霭的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是赵家的人吗？”李玉霭问。 严书均的手停在半空中，没落下去，他闻到了李玉霭身上传来的香味。 很好闻。 他没回答李玉霭的问题。 之后几天，严书均每天都去找李玉霭，回家的时候还会和严书凛炫耀。 某一天，他发现他弟弟像条狗一般在赵家附近转。 他知道严书凛是想要去找李玉霭。 于是严书均把他不自量力的弟弟约到自家坟山上。 严书均当着自家父亲的墓碑，把他那个蠢笨的弟弟推了下去。 “书凛怎么还没回来？都到了饭点。”严妈妈看着门口问。 严书均想到他弟弟掉下去时惊恐的表情，心里一阵愉悦，但面上不显，“年纪小，可能在外边玩。” “怎么弄成这样？” 当严书凛被人抬着回来的时候，严书均满脸担忧地冲上去。 在母亲的质问下，他弟弟依旧沉默着摇头。 大家只当严书凛不小心摔断了腿。 严书凛被迫躺在家里，像一只阴暗水沟里的蛆。 而严书均，依旧每天不断往李玉霭身边跑。 “你不开心吗？”李玉霭敏锐地察觉到了严书均的低落情绪。 严书均诧异地看向李玉霭，随便说了个理由，“我哥哥似乎很不喜欢我。” 他想，要是严书凛胆子大一点，像自己一样直接来找李玉霭，那他弟弟一定会这么和李玉霭说。 就算他弟弟再傻，也看得出自己的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李玉霭似乎很不解，“他是哥哥，一定会很心疼你的。更何况，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严书均听到李玉霭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脸上嘲讽的笑忽然凝固了。 那天夜里回去，严书均梦到了李玉霭。 早上在院子里洗裤子的时候，严书均忽然笑出了声。 他好像被他的蠢弟弟传染了，他变成了同性恋。 严书均想要及时止损，他逼迫自己不去看李玉霭，但他失败了。 就好像抽了大麻，难以戒断。 “你喜欢这里吗？”严书均问李玉霭，他想带李玉霭离开赵家。 李玉霭似乎有些迷茫，“想。”想带着母亲离开，他觉得母亲似乎在赵家不是很开心。 看着李玉霭素白的脸，严书均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那天夜里，严书均跪在了严妈妈面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严妈妈气得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抄起锄头就往自己最骄傲的大儿子身上招呼。 “那个男人是谁？”严妈妈厉声问。 严书均不敢说，怕严妈妈上赵家骂人。 他打算偷摸带着李玉霭离开湖村。 “除非我死，不然你想都不要想，你这样对得起谁？”严妈妈把严书均打得血肉模糊。 他弟弟在旁边冷脸看着，直到严书均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他才听到他弟弟说，“哥哥只是一时糊涂，妈你再打下去，他就不行了。” 严妈妈没再打了，但严书均还是晕过去了。 等严书均再醒来的时候，和严妈妈说要分家。 严妈妈气坏了，一块自家的地都不肯分给他。 于是严书均便到其他的山上去找。 严妈妈看着严书均在各个山上找地方盖房子，问就是要娶男媳妇，严妈妈气到不让人进门。 后来严书均想通了，反正湖村也接受不了，那还不如带着李玉霭直接去别的地方。 那天晚上被严妈妈关在门外的严书均扭头就走。 他要去找李玉霭。 只是没想到，有人跟了他一路。 等他发觉回头的时候，熟悉的铁锹毫不手软地往他脑袋上招呼。 第688章 乡村 （三十二） “废物就应该有点废物的自觉。” 严书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等严书凛反应过来的时候，世界摇晃得厉害，身体不断下坠。 等严书凛醒来的时候，身下是湿漉漉的草地，头顶的树叶将天空遮挡住。 天快黑了。 他想要挣扎着起来，但却动不了。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且无力。 刺骨的疼痛从腿部传来，严书凛艰难地抬起头去看，整条腿上都是血迹。 绝望铺天盖地袭来。 严书凛虽然性格怯弱，但他不是傻子。他看出严书均接近李玉霭是为了刺激自己，同时他也看得出他哥现在对李玉霭的感情不一般。 严书均的占有欲强得可怕，小时候严书凛只是碰了一下他哥的书本，就差点被他哥溺死在河水里。 这一次他看出严书均是对他动了杀心的，就因为他企图接近李玉霭。 黑暗袭来，周围没有半点人的声音，严书凛长出了口气，觉得自己今晚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闭上眼睛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里出现了个奇怪的声音。 “恨他吗？你别怕，我帮你把他解决掉好不好？” 严书凛被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吓到了。 他听清了对方的话，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没回答，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泄了出去。 一瞬间，他的灵魂和肉体都似乎分成了两半。 “严书凛？”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 严书凛睁开眼睛去看，视线有些模糊，可能是腿上的伤发炎了。 他看清楚那个女人是谁，赵家的赵妍。 不过刚把人看清，严书凛便太阳穴一痛失去了意识。 脑海里的声音消失了，严书凛在浑浑噩噩间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 他好像醒了过来，又好像被困在了一个黑漆漆的笼子里。 眼前是严书均的脸，虚伪。身边还有严妈妈的声音，没有任何意义的关心。 他听到自己一如既往粉饰太平。 之后的日子里，严书凛被关在小院子里，那里没有太阳，偶尔严妈妈会给他送药和饭菜。 后面变成了严书均每天来看他。 但严书凛更希望严书均别来，他不想听到严书均和李玉霭之间的事。 脑子里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对方很矛盾，有时候在鼓励他，有时候又在嘲笑他。 严书凛觉得好累，他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手上拿着冰凉的铁锹，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哥哥，此刻满头是血的躺在他的脚边。 就好像村子里被人打死即将入锅的野狗。 “严书凛，你疯了！” 当严书凛第一次的铁锹打下来的时候，严书均没能躲开，脑袋被沉沉一击。 咸腥的血液伴着尖锐的疼痛从额头流下来，严书均觉得大脑黑了一瞬，又变得一片空白。见他还能够站立，严书凛忽然歪头一笑，抡起铁锹打算来第二下。 这次严书均本能地往后一退，但毕竟脑袋受了伤，方向感变弱，连反应都变慢了不少。 即使躲开了这一下，严书均还是踉跄着倒了下去。 “哥哥，这是你逼我的。”严书凛再次举起铁锹。 严书均生来第一次感到恐惧，连手脚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下半身很快便有液体流了出来。 “你不敢，我是你哥。”严书均说话都在颤抖。 恐惧是无法克制的，特别当你直面死亡并且无路可跑的时候。 他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多年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蠢笨弟弟，居然有一天会想要杀自己。 不过严书凛并不打算给他想清楚的机会，用力一砸，古铜色的皮肤上溅了不少刺眼的鲜红。 直起身体的时候，严书凛抬手摸了把脸，似乎在红色的血液中看到了白色的物质。 不过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看着严书均已经瘪下去不成形状的脑袋，严书凛咧嘴一笑，“你看，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你可以绝对的，排他的，拥有李玉霭。” 猛然间，严书凛觉得视线中出现了五彩斑斓的线条，那个声音又回到了脑海里。 “哥！”严书凛跪倒在地上，手脚发抖，不知所措。 黑洞洞的森林里没有其他人，严书凛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切都交给我。”脑子里那个声音说。 严书凛浑浑噩噩地闭上了眼睛，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他哥的墓碑。 那天后半夜下起了大雨，严书凛回了趟家，借口说出来找人，将严书均的尸体埋在土里。 被人发现的时候只当他哥是被压死在了泥石流之下。 “满意吗？”脑海里的人问。 严书凛问他是谁，“我就是你。”那人回答。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脑子里这个可以同时操作自己身体的人就是那个被打死在山林里的严书均。 严书凛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杀人。 杀的第一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不过，严书均并不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人。 赵妍发现了他杀严书均的事，第一次杀人的严书凛很粗心，拖着他哥的尸体走了一路，还是被人看到了。 他该把赵妍杀死的，但那次摔断腿，如果不是赵妍帮了他一把，他或许早就死了。 “这些钱你拿着，别留在湖村。”严书凛站在赵妍面前说。 赵妍不敢说出去，她对严书凛有了新的认识。 看着严书凛粗糙手掌里的钱，她知道要是自己不答应，那下场就会和严书均一样。 连亲哥都能下手的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赵妍走了。 但严书凛却开始害怕了。 身体里有了另外一个人之后，严书凛很少会清醒，似乎都是另外一个灵魂在替自己活着。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把接近李玉霭的人都杀死，然后把尸体埋在他哥的尸体旁边。 李玉霭身边渐渐没了什么讨厌的人，但严书凛还是不敢像严书均那样明目张胆地去追求李玉霭。 “想不想让他主动求你？”巨大的诱惑使严书凛面目全非。 “把一切都交给我，你只用等着。” 严书凛再次把身体的掌控权让了出去。 赵家虽然是村里最有钱的，但子嗣太多，总有几个是没什么钱又只会混日子的。 赵妍的弟弟赵阳就是其中之一。 反正赵老爷子活着也不照顾赵阳一家，那还不如死了争一争遗产。 他和赵阳达成了合作。 他调制毒药先弄死赵老爷子，赵阳就得帮他弄死李娇，再得到李玉霭。 喂到李娇嘴里的药都是严书凛一分一毫算好了的，不会突然死去，但长时间服用，死亡是迟早的事。 “事情办好了。” 第689章 乡村 （三十三） 事情办好了，那赵阳也就没什么用了。 和赵妍不同，赵阳是个大嘴巴，迟早会把事情说出去。 那天雨水不小，严书凛看着趴在泥水里求自己的李玉霭，只觉得十分满足。 另外一个灵魂真的帮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将李玉霭带回家之后，严书凛借口处理李娇的尸体，将还没离开的赵阳抓住。 像那个杀死严书均的夜晚一样，严书凛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赵阳。 他把赵阳埋在自家坟地上。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来坟地上找人。 只是他没想到，赵妍居然回来了，并且对方似乎是从赵阳口中知道了不少东西。 当初严书凛为了把李玉霭弄到手，不止给李娇下毒，还给李玉霭放了一种吸食过后会使人逻辑混乱，思维迟缓的药。 后来李玉霭身体太差，他就把药包给扔了。 所以他很怕赵妍回来之后在李玉霭面前说些什么。 现在不再继续吸药包的李玉霭和正常人一样，只要看出端倪，就能猜到他都做了些什么。 为了不让李玉霭和赵妍对上，严书凛一听赵妍要回来，便出去找人。 只要找到，那就杀掉。 千算万算，严书凛都没想到李玉霭居然会直接来了坟山，还看到了赵阳的尸体和赵妍写给赵阳的信。 “那是什么？”李玉霭伸出手指，尖叫着指着蛇皮口袋问。 严书凛并不打算隐瞒，事到如今，欺骗已经毫无意义。 “这是赵妍。”严书凛坦诚地说，他还想解释说人不是自己杀的，可李玉霭却深吸了一口气，顺手抓了个石头朝他丢过来，不许他靠近。 “她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玉霭精神紧绷到了极致，恐惧、惊讶、恶心一瞬间涌上心头。 他甚至没办法站起来，一想到自己的丈夫是个杀人魔，李玉霭就觉得要不是世界疯了就是他疯了。 严书凛抿唇，躲开石子，不去靠近李玉霭，将赵妍的尸体放了下来。 “我都可以解释的，赵妍不是我杀的。”严书凛忽然皱眉沉思了片刻，补充道，“她或许是想用自己的死，让赵家的人找我报仇。” 听到这话，李玉霭眼中甚至出现了疑惑。 他并不信任严书凛的话。 他见过赵妍，看出对方有多恨自己，恨严书凛，巴不得亲手杀死他们。 李玉霭出来没多久，赵妍怎么可能把自己杀死。 看着那头冒出一半的赵阳的身体，李玉霭唯一能想到的凶手就只是严书凛。 “我母亲的死，和你有关。”李玉霭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做陈述。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赵叔也是你杀的。” “下一个呢？” “你要杀我吗？” 李玉霭的呼吸平稳了不少，看上去像是冷静了下来。 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空洞，就好像失去了灵魂。 严书凛莫名有些心慌，“小玉，你先跟我走，要是赵家的人发现了，我们都走不了。” 不管怎么说，他可以一个人在背后把讨厌的人都杀掉。 但赵家可不是吃素的。 即使赵妍和赵阳不受宠，但都是两条人命，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严书凛和李玉霭的。 “你都知道这是错事，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玉霭的身体下意识抽了一下，他的目光漂浮在空中，似乎在极力聚焦，很久才看向严书凛的眼睛，“我妈，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 “她没错，是我的错。”严书凛眉头一拧，看出李玉霭情绪并不是稳定了下来，而是即将要崩溃的征兆。 甚至当他一步一步接近对方的时候，李玉霭都没反应过来。 “你……别靠近我。”李玉霭慌乱地挣扎着站起来，不知道刚刚还被吓得绵软无力的人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便不要命地往山下跑。 这下连严书凛都震惊了。 反正赵妍和赵阳的事迟早会被发现，严书凛也懒得再处理这些尸体，快步跟上李玉霭。 看着李玉霭急忙逃窜跌跌撞撞的背影，严书凛眼神一黯，莫名觉得似乎在李玉霭身上看到了严书均的样子。 他杀严书均那天，严书均也是这样想逃跑的。 严书凛心头一刺，难道李玉霭觉得自己会杀了他吗？ 看着李玉霭越跑越快，甚至连跌倒都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口，严书凛心头一阵火气，大跨步上前随便从路边拽了根木头，一棍子将人给敲晕了。 “别跑，为什么要跑，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吗？”说着，严书凛觉得自己很委屈，蹲在昏迷的李玉霭身边看了许久。 没人会回答他，严书凛垂头笑了笑，将李玉霭抬了起来。 现在严家他是回不去了，可惜了家里和李玉霭一起养的鸡和猪，还有那头水牛。 但他不能回去。 看着湖村的路，严书凛脑中浮现出个地方。 他抱着昏迷的李玉霭，站在岔路口，扭头去看严家的坟地。 似乎穿过层层树林，他还能看到严书均那可笑的墓碑。 “哥，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说完之后，严书凛带着李玉霭进了山。 当初严书均为了带李玉霭走，在附近最危险的山上建了一座房子。 除了严书凛和严书均似乎还没人知道。 严书均没能活着带李玉霭住进去，但现在，严书凛无路可走，他哥藏在深山里的屋子，正好给了他栖身之所。 他怎么能不谢呢？ 一想到要在自己哥哥为李玉霭准备的房子里拥抱李玉霭，严书凛莫名地觉得很兴奋。 山上的房子十分隐蔽，山路崎岖，一般人找不到那里。 严书凛边走边摘几个果子，即使抱着李玉霭也不觉得累。 似乎是他那一棍子太过用力，李玉霭一直没有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你说我不能亲手杀死攻略目标是？】玉霭的语气十分友好，面上还带着友善的微笑。 但113却莫名地觉得后背发凉，回之以温和的客服式微笑，【你知道的我亲爱的宿主，一直都是我允许你杀死他，但主系统是不允许的。】扶额苦笑。 山上的严书凛晃晃荡荡，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到达那个杂草丛生的屋子。 而此刻的山下，湖村已经乱做了一团。 第690章 乡村 （三十四） 醒来的时候，李玉霭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就好像呼吸得用力一点就会裂开一般。 陌生的屋子里没人，李玉霭缓了许久才想起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仅仅只是一天晚上的时间，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扭曲、虚假。 明明前一天，严书凛走之前还是个温和的丈夫。 一夜之间，严书凛就变成了杀人犯。 不，应该是杀人魔。 连母亲的死都和严书凛有关。 一想到这次，李玉霭的身体就忍不住发抖。 寒意从心底升起，恨意一股脑冲向全身。 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镰刀上，李玉霭咬了咬牙一把攥紧镰刀。 门外有响动，李玉霭直接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割草的严书凛。 严书凛也听到了动静，扭头来看李玉霭。 “醒了呀，再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把这些割完就给你做菜。”严书凛嘴角带着笑，神情温柔缱绻。 但面对这样的严书凛，李玉霭只觉得遍体生寒。 要不是李玉霭清晰地记得，他甚至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眼前的严书凛简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是怎么有脸笑得这么云淡风轻，难道他就不觉得愧疚吗？ 一想到母亲死于这个恶魔之手，李玉霭便再也忍不住了，抡起镰刀就往严书凛身上招呼。 “你也去死！”李玉霭咬牙切齿。 他简直不敢想象，明明昨晚还生龙活虎的赵妍，居然在严书凛手底下变成了尸体。 从看到李玉霭手中的镰刀时，严书凛眼中的笑意里便多了一层寒霜。 他并不觉得李玉霭是起来帮他割草的。 按照李玉霭现在的心情，不把他割了就不错了。 看着李玉霭对自己动手，严书凛也期待过对方会手软，但李玉霭并没有。 李玉霭如此瘦弱的一个人，那挥镰刀的力度，一看就是要严书凛的命的意思。 “我不会死的。”严书凛抬手直接攥住了镰刀。 李玉霭惊讶地想要抽出来，镰刀的锯齿在严书凛手心拉扯，血液很快便顺着镰刀和严书凛的手流下来。 “你不心疼我吗？”严书凛看了眼自己的手，这镰刀是新的，只要李玉霭再用力一点，他的手算是废了。 “我恨死你了！”李玉霭倏地放开了镰刀。 正当严书凛眉头稍松，以为李玉霭是心疼自己的时候，就见李玉霭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一旁的尖刀。 比逃跑的时候速度还快，严书凛刚把手上的镰刀扔掉，李玉霭手里的尖刀就插进了他的腹部。 “唔——”严书凛的眼睛瞪大了，愣了半秒，脸上浮现出苦涩又自嘲的笑，“你要我死？为他们报仇吗？” 即使李玉霭的杀心很重，但他浑身没什么力气，而且从没干过伤害人的事，即使格外用力，但其实也只是划破了严书凛的皮肤。 当严书凛的衣服被血浸染的时候，李玉霭就害怕地放开了尖刀。 “哐！” 尖刀掉在地上，严书凛的手上和腹部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好像那血是从李玉霭身体里流出来的，明明挥刀伤人的是他，可他的脸色却比严书凛还难看。 “严书均从小就欺负我，如果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如果他不杀严书均，那李玉霭就会被抢走。 “接近你的人，都是坏人，他们心思不纯，难道不该死吗？”只有我对你是最好的。 “赵老爷子和李娇，根本保护不好你，让你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他们没用，就该把你让出来。死了，对谁都好。”严书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不等他说赵阳和赵妍，李玉霭便听不下去了。 至少他知道赵老爷子和李娇是真心对他的，但他们的真心在严书凛眼里居然这么不堪。 李玉霭扬起脖子，剧烈地呼吸着，想要捡起尖刀再次杀死严书凛。 可当他的目光聚焦到空中灼热的阳光时，一阵黑雾忽然出现，他失去了意识。 【说了不能杀，你还搞这套。】113十分无奈。 玉霭摊开手，【我可没打算杀他，不然也不至于用镰刀。】 【……你最好是。】 严书凛没想到李玉霭会再次晕过去，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冲上去将人接住。 “小玉？”严书凛脸色也有些惨白，他的手心还在流血，但他瞥着手，生怕血液流到李玉霭身上。 李玉霭身上滚烫得厉害。 原本李玉霭就有些低烧，情绪一波动，更是往高了烧起来。 本想着等李玉霭烧退了之后严书凛再给自己处理伤口，于是便只用衣料草草在手上和腹部裹了一圈。 李玉霭烧得非常厉害，甚至几次严书凛都以为李玉霭被烧死了过去，呼吸微弱到像是没有。 好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严书凛拿了药来。 但这次李玉霭更难喂药，别说吐出来，李玉霭连基本的吞咽都做不到，甚至还会再严书凛不注意的时候咬到舌头。 “我只是去熬了个药……”严书凛满脸呆滞地掰开李玉霭的嘴巴。 趁着李玉霭没醒，严书凛便去厨房熬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玉霭白色的里衣上沾了血迹。 李玉霭面色青白，歪着头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那一刻严书凛的心跳都停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李玉霭面前的，他抖着手将李玉霭的脸捧正，粗糙的手指撬开李玉霭紧紧咬着舌头的牙齿。 齿关一开，浑浊的血液混着之前喂下去的药一股子吐在严书凛身上。 “吓死我了你。”严书凛一动不动地等着李玉霭恢复微弱的呼吸。 那一瞬间，严书凛被人攥紧的心脏猛地一松，酸痛从心脏蔓延到鼻尖。 依旧昏迷的李玉霭被他一把抱进怀里，滚烫的泪水从眼眶奔涌而出。 心跳声混着李玉霭的呼吸声，严书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助。 “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原谅我？”严书凛死死地咬着自己嘴巴里的软肉，泪水掉在李玉霭的睫毛上。 昏迷中的人睫毛一颤，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第691章 乡村 （三十五） 他的问题李玉霭现在回答不了，就算李玉霭能醒来回答他，那也绝对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谁会原谅自己的杀母仇人。 更何况还是严书凛这种大放厥词，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的混蛋。 “唔……” 李玉霭身上烫得厉害，喝下去的药没一会儿就会被吐出来。 现在的严书凛不敢轻易下山去找人，只能学着之前老先生照顾李玉霭的方式试图给人降温。 给李玉霭擦完身体之后，摸着人不是那么烫的身体，严书凛松了口气。 刚一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耳边传来轰鸣声，严书凛快速伸出手扶住床沿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缓过神之后，严书凛才发现自己的眼皮烫得厉害。 掀开衣服看向腹部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处理得太潦草，现在已经有些红肿。 闭上眼睛，严书凛试图呼叫另外一个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没有一点动静。以前也偶尔会出现这种状态，严书凛觉得奇怪，但还是没太在意。 李玉霭的烧似乎退了一些，严书凛也不太能摸出来，因为他自己好像也发烧了。 窗外下着雨，严书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转身到牛棚里拿了根绳子。 这个地方的东西很齐全，只不过还没来的及养牛，有拴牛的绳子。 “不能跑。”将绳子给李玉霭捆上之后，严书凛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盯着昏睡的李玉霭许久，严书凛又起身将窗子都关上，脱了外套掀开被子躺到李玉霭身边。 雨水带着冷气，发烧中的两人都很怕冷。 即使李玉霭那样憎恨严书凛，但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往热源里钻。 毕竟两人已经当做真正的夫妻在同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 太多天没有认真睡好过觉，严书凛刚躺下去没多久，就进入了睡梦。 他梦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平面上，与自己相对的，是另外一个自己。 他尝试着喊对方。 但另外一个自己闭着眼睛，没有给严书凛丝毫的反应。 现在的严书凛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十分需要另外一个自己的帮助。 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同时，严书凛下意识往前跑，想要抓住另外一个自己。 但他的手刚要碰到人，手中似乎多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低头一看，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尖锐锋利的尖刀。刀尖似乎插进了一副躯体，血液从上头流下来。 顺着躯体往上看，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不！” 严书凛看到自己用刀捅死了李玉霭。 他想要停手，可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将李玉霭推向了死亡。 “你在找哪一个严书凛？你又是哪一个严书凛？你还分得清吗？你还需要谁的帮忙？” 一连串的质问砸下来，严书凛来不及反问，密不透风的恐慌从心底升起。 “呼呼呼——” 严书凛惊恐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簌簌地掉下来。 “你在心虚吗？”李玉霭冰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闻言，严书凛猛地看向离自己很远的李玉霭，这才注意到对方似乎一直盯着自己。 什么时候醒的？ 严书凛摸了摸还在发疼的额头，他想要看看李玉霭还在不在发烧。 “别靠近我。”李玉霭皱着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安静的屋子里传来响动，严书凛这才想起他把李玉霭的手给绑起来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刚刚那一秒，看到醒来的李玉霭居然没逃跑还躺在自己身边，他还是心存侥幸的，觉得李玉霭舍不得离开自己。 可目光下落，看着李玉霭被摩擦得发红出血的手腕，严书凛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同时被一万根针扎了一般。 “你想杀我，但你杀不死我，所以不能拒绝我的靠近。”严书凛笑了一声，有些苦涩。 他没去看李玉霭更加怨恨的眼神，下床找了药膏过来。 “不需要你假惺惺。”李玉霭收回手不让碰。 严书凛抿嘴，垂下了眼睛，“不是要杀我吗？手废了怎么杀？” “怎么为你妈报仇？” 李玉霭没说话，偏过头不去看他，但也没再拒绝。 那双白皙细腻的手腕像是被刻意摧残过一般，粗糙的麻绳将皮肤磨开，血肉翻了出来。 严书凛鼻尖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心脏紧紧地揪在一起，刺痛遍布全身。 李玉霭这是有多大的决心要离开自己啊。 不忍再看下去，严书凛快速给人上好药，心头又格外不甘。 明明他对李玉霭那么好，为什么李玉霭要为了外人和自己冷脸。 “不过，就算你的手没事，你也杀不了我，不是吗？”严书凛故意说这话刺激李玉霭。 果不其然，李玉霭猛地看向他，眼中满是憎恨，丝毫不加以掩饰。 看着李玉霭因为自己而产生情绪波动，严书凛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虽然李玉霭恨他，但还愿意看他一眼。 从一开始，严书凛就觉得李玉霭这张脸很美。 那双眼睛更是绝色，只不过看着他的视线太过冰冷。 那个时候，严书凛就想给李玉霭喂点春药，想要看看被情欲支配的李玉霭会不会还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结婚之后的李玉霭乖得不像话，哄两句就相信了他的话。根本不需要春药，李玉霭也能热情似火地看着自己。 可现在一切又回到。 他把乖巧的李玉霭藏到了哪里去呢？ 还是说李玉霭也像他一样，身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我会杀了你的，要是杀不了你，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李玉霭被严书凛看得心痛。 就算知道了严书凛那些魔鬼行为，但从对方的目光中，李玉霭似乎还是能看到汹涌的爱意。 原本李玉霭不愿意和严书凛多费口舌，但话说出口之后，看着严书凛脸上受伤的神情，他忽然觉得很舒服。 严书凛的确因为李玉霭这句话冷下了脸。 他听出李玉霭这是在威胁他，不是他严书凛死，就是李玉霭死。 “别想了，再让我发现你想杀我，我就把你母亲的尸体从土里掏出来喂狗。” “同样的，你要是敢死，也是一样的后果。” 他们俩谁都不能死，他要和李玉霭白头到老。 第692章 乡村 （三十六） 一听严书凛拿母亲威胁自己，李玉霭恨得牙痒痒，怒火冲上脑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中传来熟悉的药香味。 李玉霭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这是之前严书凛挂在床头的药香的味道。 猛地一抬头，只见严书凛手中拿着个红色的药包向自己走过来。 “你乖一点好不好？你乖了我们就不用了。”严书凛心痛异常，他也不想给李玉霭用这个东西。 只不过现在的李玉霭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自己。 威胁不一定有用。 他只想，李玉霭别那么恨他。 或许等李玉霭忘记这件事，那他们就能回到从前。 “你敢对我用药？”李玉霭气得说话都不稳了。 就在严书凛靠近那一刻，顾不得手上的伤，李玉霭扬起巴掌便打在严书凛脸上。 “啪——” 光听声音便只李玉霭用尽了力气。 严书凛被打得偏过头去，半边脸很快便红肿了起来。嘴角有些撕裂，血液流了出来。 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严书凛甚至觉得自己眼前还有不少星星。 怕李玉霭再动手，严书凛即使处于眩晕，也快步往后退去。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玉霭。 可令严书凛没想到的是，明明打人的是李玉霭，可现在李玉霭的脸色却比他还难看。 打完人之后，李玉霭似乎是还在生气，身体都下意识地打着摆子。 严书凛皱眉想要上前，就见着李玉霭忽然两眼一翻，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因为大力拉扯绳子，李玉霭刚上完药的手又加重了伤口，甚至有血溢了出来。 “你就不能，变成最开始的样子吗？”严书凛扶住李玉霭，看着人手上的伤口，又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很疼，火辣辣的刺疼。 严书凛在山上头疼，却不知道严家的坟山已经被人给挖了个底朝天。 那些无缘无故消失的人的尸体呈现在整个村子人的面前。 “村长，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严书凛哪里是什么人，简直就是噩鬼！” “我儿子还那么小，他怎么下得了手的。” “当初他娶男媳妇儿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问题，村长你还包庇他！” “明明书凛以前是个多乖的孩子，一定是被李玉霭那个贱人给迷惑了！” “呸！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败坏村子，还干出这种恶事！” …… 村长看着那些腐烂的尸体，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去找书凛他妈，问问书凛现在在哪里。”村长嘱咐道 有人问，“村长找到人打算怎么处置？” “这种事绝对不能闹到上头去。” “那就让我儿子白死了吗？”尖锐的质问声传来。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村子里自己解决了，到时候一找到人，该怎么处置，随便你们。” 一听这话，几个男人沉着脸带着家里人去找严书凛。 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人找上了严妈妈。 “你儿子严书凛呢？” 严书凛很有信心不会有人找到自己和李玉霭。 窗外的天晴了起来，严书凛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只是李玉霭似乎是被刺激狠了，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又烧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严书凛在房子附近找了些吃的回到屋子里做饭。 他的脸又肿又烫，里边的牙齿似乎划破了嘴里的肉，一早上严书凛都疼得没办法吃下东西。 李玉霭更是一直没清醒，很长时间没吃饭。 严书凛怕给人饿坏了，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床边拍了拍人，轻声想要把人喊醒。 被打耳光的恐惧还在，严书凛见人睫毛颤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许久，李玉霭才睁开眼睛，但却一直没动静。 目光呆呆地望着房梁，没有丝毫昏过去之前的歇斯底里。 想到自己挂在李玉霭床头的药包，严书凛觉得李玉霭此刻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里松了口气。 上前一步站在李玉霭面前，严书凛轻声开口，“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许久，李玉霭的目光才移到了严书凛脸上，似乎是在识别他说的话。 等李玉霭的眼珠转动的时候，严书凛本能地担心李玉霭会生气，毕竟绳子还绑在对方手上。 但李玉霭只是坐了起来，听话地想要站起来。 似乎是因为病了太久又一直没有进食，李玉霭站起来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严书凛没思考，怕人摔倒，抬手扶了一把。 出乎意料的，李玉霭没拒绝，也没发火。 严书凛心下一动，嘴角翘了起来。 “嗯？”李玉霭察觉到了手上的绳子的存在，抬手看着那被绑着的绳子，眼中露出疑惑。 严书凛快步上前将绳子给解开了，“只要你听话，以后都不会绑你。” 看着李玉霭乖巧地点头的样子，许久未见的顺从再次出现在李玉霭身上，这让严书凛高兴得忘乎所以。 带着李玉霭吃饭，严书凛很高兴，但因为脸上的伤还没好，实在张不开嘴巴吃东西。 看着李玉霭沉默地低头吃饭，严书凛试图开口聊天缓解气氛。 但李玉霭只是不反驳他，并没有回应他。 “湖村我们可能回不去了。”严书凛说，“我们先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我们带着我妈和你妈的尸体，重新找个地方住好不好？” 严书凛自说自话，“其实要是你喜欢这里，我们也可以住在这里，只不过这里离山下太远，很多东西都弄不到。” 边说，严书凛边计划着。 炙热且带有期待的目光对上李玉霭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玉霭眼中再一次出现了冰冷，还有无尽的怨恨。 “说够了吗？”李玉霭放下了筷子，冷漠地看向严书凛，“你觉得我是真的傻吗？” 会和一个杀自己母亲的人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一听这话，严书凛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眉间沉得能滴水。 他不喜欢这样的李玉霭。 “吃完了吗？”严书凛也放下了筷子。 李玉霭的眼睛很好看，嘴巴也很好看，但却总是要做一些让严书凛生气的事。 “吃好了的话，那就吃点其他的。” 第693章 乡村 （三十八） 李玉霭是被严书凛强拽着进的房间，李玉霭吃完饭有了些力气，开始挣扎。 但他越挣扎，严书凛越粗暴。 像是被李玉霭的话戳中了痛点，严书凛的脸阴沉得厉害，手上的力气也格外的重。 地上被解开的绳子再次被捡了起来，严书凛闷头不顾李玉霭的打骂，将人的手再次绑住。 这次绑的比之前还要紧。 李玉霭连抬头都做不到。 “你要干什么？”李玉霭色厉内荏，实则连腿都在下意识地发抖。 严书凛一言不发地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个白色的小瓶子。 一看到严书凛手上的东西，即使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李玉霭已经开始害怕了。 “严书凛，我真的会杀了你的。”李玉霭骂道。 严书凛缓步向李玉霭走来，目光如同一只恶狼，阴恻恻地盯着李玉霭的嘴唇。 下一秒，严书凛的大手拇指一用力，瓶子的盖子掉到了地上。 粗糙的，长着倒刺的手指摩擦着李玉霭的脸颊。 严书凛的目光越来越暗，李玉霭嘴里的话含糊得让人听不懂。 不过严书凛似乎也并不打算听懂。 手被捆住的李玉霭只能抬脚去踹严书凛，可严书凛却站到了床上，直接用他那粗壮的大腿夹住了李玉霭的腿，让人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扭着腰。 味道古怪的液体被喂进李玉霭的嘴巴。 红艳紧闭的嘴唇被严书凛暴力挤开，小巧滑嫩的舌头想要阻止液体进入喉咙，可越反抗，咽得越快。 “李玉霭，我没什么耐心的。”严书凛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所有的药都倒进了李玉霭的嘴巴。 不少药汁落到了李玉霭的领口、嘴角和脖颈。 严书凛低下头，将空了的药瓶丢到地上。 “我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把你弄到手上，你怎么还能要求我有额外的耐心？” 李玉霭被药水呛得直咳嗽，严书凛说完话便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李玉霭的嘴唇。 喉咙间的痒意无法抑制，嘴唇被堵住，空气只能靠鼻子流通，李玉霭胸口剧烈起伏着，白皙的小脸被瘪得通红。 严书凛是个坏种，将李玉霭所有的空气都掠夺掉，直到李玉霭无力地抖着手瘫软在他怀里，严书凛才松开了李玉霭的嘴唇。 “咳咳咳！” 空气进入口腔，李玉霭还在咳嗽，但喉咙间的痒意似乎消失了，又或许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他只觉得严书凛喂他的药是汽油，而严书凛那个暴劣的吻则是火星。 一团团火被严书凛灌入李玉霭的身体里，让他燥热不已。 “你给我吃了什么？”李玉霭眼睛都被烧红了。 严书凛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吻李玉霭的时候，对方一直在挣扎。绵软的身体在他身下就好像春天刚破冰的水浪，摇晃得严书凛心神也跟着晃荡。 “c药，早就该给你吃了。”严书凛抬眸看向李玉霭。 除了恨意，那双眼睛里的确多了些东西。 “你去死！” 李玉霭连骂人的声调都变得格外娇软挠人。 【虽然很爽，但我们可爱的攻略目标，怎么都这么喜欢用些不正当的药，不是毒死人，就是干死人，好超雄啊。】玉霭打着哈欠说。 113也赞同玉霭的说法，【可能是因为……咱们的攻略目标都是没什么脑子的，干坏事也没新意。】 “我不能死，我死了你怎么办？”说着，严书凛俯身将自己温热的嘴唇贴在李玉霭的脸上。 褐色的药汁被严书凛嘴唇间探出来的舌尖吸食干净。 从脸颊到脖颈，再往衣领之下，一滴都不能浪费。 痒意遍布全身，严书凛粗粝的大手像是止痒药，李玉霭内心抗拒，但身体却格外诚实。 “好吃吗？”严书凛低头去看李玉霭的表情。 没有一点他不想看到的样子。 现在的李玉霭像是雨后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即使是幽怨的眼神，都能让严书凛精神好半天。 刚开始李玉霭还没被那药彻底支配，扭开头不愿意看严书凛的脸。 现在严书凛一手抱着李玉霭的双腿，一手掐着李玉霭的后颈，迫使两人面对面工作。 “李玉霭，小玉，我的小妻子，从新婚那天起，我就该这么对你的。”严书凛的脸也很红。 他本来就对李玉霭有很大的反应，有了药物加持，更是能直接要他个天昏地暗。 李玉霭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头的阳光照了进来，严书凛紧紧地抱着李玉霭，两人都没说话，只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此时此刻，肌肤相触，严书凛闭着眼睛，呼吸着李玉霭身上的气息，幻想着李玉霭也是爱他的。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严书凛察觉到李玉霭的体温越来越高，只能将人放下。 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汗流程走完之后，不止李玉霭发起了烧，连严书凛都扯到了伤口开始低烧。 到厨房熬了药之后，严书凛想了想，还是没把药包和绳子收起来。 他将洗干净的李玉霭抱在怀里，将自己身上的味道染在李玉霭身上。 本以为李玉霭夜里还会烧起来，严书凛没睡得太死，半夜总是会起来看两眼。 以至于快天亮的时候，李玉霭醒了，从床上下来了严书凛都没察觉到。 等严书凛快醒的时候下意识去搂身侧的人，摸了一片冰冷，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一睁眼没看见人，严书凛三魂七魄都飞走了。 睡之前严书凛只穿了条裤衩，上半身更是一丝不挂。 刚醒没什么脑子的人直接掀开被子就想要往外跑，只是脚刚迈出去，严书凛便觉得什么绊了他一下，然后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啊！” 严书凛倒在地上那一刻，破皮的疼痛传来，随着而来的，还有李玉霭惊讶的声音。 身上的疼似乎都不疼了，严书凛快速起来，黑着脸看向李玉霭。 “你还想跑？” 但蹲在角落里，手里握着被他扔在地上的瓶子的李玉霭却只是呆愣地张着嘴巴看着他，似乎是吓到了。 “嗯？” 第693章 乡村 （三十八） 李玉霭是被严书凛强拽着进的房间，李玉霭吃完饭有了些力气，开始挣扎。 但他越挣扎，严书凛越粗暴。 像是被李玉霭的话戳中了痛点，严书凛的脸阴沉得厉害，手上的力气也格外的重。 地上被解开的绳子再次被捡了起来，严书凛闷头不顾李玉霭的打骂，将人的手再次绑住。 这次绑的比之前还要紧。 李玉霭连抬头都做不到。 “你要干什么？”李玉霭色厉内荏，实则连腿都在下意识地发抖。 严书凛一言不发地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个白色的小瓶子。 一看到严书凛手上的东西，即使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李玉霭已经开始害怕了。 “严书凛，我真的会杀了你的。”李玉霭骂道。 严书凛缓步向李玉霭走来，目光如同一只恶狼，阴恻恻地盯着李玉霭的嘴唇。 下一秒，严书凛的大手拇指一用力，瓶子的盖子掉到了地上。 粗糙的，长着倒刺的手指摩擦着李玉霭的脸颊。 严书凛的目光越来越暗，李玉霭嘴里的话含糊得让人听不懂。 不过严书凛似乎也并不打算听懂。 手被捆住的李玉霭只能抬脚去踹严书凛，可严书凛却站到了床上，直接用他那粗壮的大腿夹住了李玉霭的腿，让人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扭着腰。 味道古怪的液体被喂进李玉霭的嘴巴。 红艳紧闭的嘴唇被严书凛暴力挤开，小巧滑嫩的舌头想要阻止液体进入喉咙，可越反抗，咽得越快。 “李玉霭，我没什么耐心的。”严书凛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所有的药都倒进了李玉霭的嘴巴。 不少药汁落到了李玉霭的领口、嘴角和脖颈。 严书凛低下头，将空了的药瓶丢到地上。 “我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把你弄到手上，你怎么还能要求我有额外的耐心？” 李玉霭被药水呛得直咳嗽，严书凛说完话便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李玉霭的嘴唇。 喉咙间的痒意无法抑制，嘴唇被堵住，空气只能靠鼻子流通，李玉霭胸口剧烈起伏着，白皙的小脸被瘪得通红。 严书凛是个坏种，将李玉霭所有的空气都掠夺掉，直到李玉霭无力地抖着手瘫软在他怀里，严书凛才松开了李玉霭的嘴唇。 “咳咳咳！” 空气进入口腔，李玉霭还在咳嗽，但喉咙间的痒意似乎消失了，又或许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他只觉得严书凛喂他的药是汽油，而严书凛那个暴劣的吻则是火星。 一团团火被严书凛灌入李玉霭的身体里，让他燥热不已。 “你给我吃了什么？”李玉霭眼睛都被烧红了。 严书凛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吻李玉霭的时候，对方一直在挣扎。绵软的身体在他身下就好像春天刚破冰的水浪，摇晃得严书凛心神也跟着晃荡。 “c药，早就该给你吃了。”严书凛抬眸看向李玉霭。 除了恨意，那双眼睛里的确多了些东西。 “你去死！” 李玉霭连骂人的声调都变得格外娇软挠人。 【虽然很爽，但我们可爱的攻略目标，怎么都这么喜欢用些不正当的药，不是毒死人，就是干死人，好超雄啊。】玉霭打着哈欠说。 113也赞同玉霭的说法，【可能是因为……咱们的攻略目标都是没什么脑子的，干坏事也没新意。】 “我不能死，我死了你怎么办？”说着，严书凛俯身将自己温热的嘴唇贴在李玉霭的脸上。 褐色的药汁被严书凛嘴唇间探出来的舌尖吸食干净。 从脸颊到脖颈，再往衣领之下，一滴都不能浪费。 痒意遍布全身，严书凛粗粝的大手像是止痒药，李玉霭内心抗拒，但身体却格外诚实。 “好吃吗？”严书凛低头去看李玉霭的表情。 没有一点他不想看到的样子。 现在的李玉霭像是雨后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即使是幽怨的眼神，都能让严书凛精神好半天。 刚开始李玉霭还没被那药彻底支配，扭开头不愿意看严书凛的脸。 现在严书凛一手抱着李玉霭的双腿，一手掐着李玉霭的后颈，迫使两人面对面工作。 “李玉霭，小玉，我的小妻子，从新婚那天起，我就该这么对你的。”严书凛的脸也很红。 他本来就对李玉霭有很大的反应，有了药物加持，更是能直接要他个天昏地暗。 李玉霭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头的阳光照了进来，严书凛紧紧地抱着李玉霭，两人都没说话，只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此时此刻，肌肤相触，严书凛闭着眼睛，呼吸着李玉霭身上的气息，幻想着李玉霭也是爱他的。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严书凛察觉到李玉霭的体温越来越高，只能将人放下。 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汗流程走完之后，不止李玉霭发起了烧，连严书凛都扯到了伤口开始低烧。 到厨房熬了药之后，严书凛想了想，还是没把药包和绳子收起来。 他将洗干净的李玉霭抱在怀里，将自己身上的味道染在李玉霭身上。 本以为李玉霭夜里还会烧起来，严书凛没睡得太死，半夜总是会起来看两眼。 以至于快天亮的时候，李玉霭醒了，从床上下来了严书凛都没察觉到。 等严书凛快醒的时候下意识去搂身侧的人，摸了一片冰冷，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一睁眼没看见人，严书凛三魂七魄都飞走了。 睡之前严书凛只穿了条裤衩，上半身更是一丝不挂。 刚醒没什么脑子的人直接掀开被子就想要往外跑，只是脚刚迈出去，严书凛便觉得什么绊了他一下，然后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啊！” 严书凛倒在地上那一刻，破皮的疼痛传来，随着而来的，还有李玉霭惊讶的声音。 身上的疼似乎都不疼了，严书凛快速起来，黑着脸看向李玉霭。 “你还想跑？” 但蹲在角落里，手里握着被他扔在地上的瓶子的李玉霭却只是呆愣地张着嘴巴看着他，似乎是吓到了。 “嗯？” 第694章 乡村（三十九） 严书凛第一次这么敏锐地察觉出李玉霭的异常。 “李玉霭。”严书凛一把夺过李玉霭手里的瓶子，面无表情地蹲在人面前，居高临下，“你在玩什么把戏。” 但李玉霭却不在看他，而是在看他手上的瓶子，“我的。” 听着这语气，还有些怪罪的意思，不过和平时的李玉霭不一样。 这像是三岁小孩在撒娇。 严书凛没说话，目光沉沉地打量了许久，他甚至把李玉霭手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但李玉霭不但没跑，还开开心心地拿着瓶子蹲在床边玩。 不管李玉霭在玩什么把戏，严书凛还是不忍心再逼人，起身将人抱到床上，“地上凉，你还在低烧。” “哦。”李玉霭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厌恶。 此刻的李玉霭就好像真的失去了那一段记忆，甚至是失去了长大成人的记忆。 严书凛心慌，快速将药包收了起来。 无论李玉霭是真的还是装的，严书凛知道这药包对身体不好，要不是之前李玉霭闹得太厉害，他也不会用这个东西。 就算李玉霭真的变成小傻子了，但只要像之前一样，停止使用药包，李玉霭就会恢复正常。 午饭的时候，看着一口一口认真吃饭的李玉霭，严书凛心底的慌乱越来越浓重。 他蹲在李玉霭面前，抬手将人嘴边的米粒拂去，“小玉，我把药包扔了，你不用这样了，可以继续恨我，继续给我插刀子。” 但李玉霭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去吃饭了。 院子里的草长得很快，严书凛从库房里翻出几瓶百草枯来。 之前李玉霭昏迷的时候他还能拿着镰刀去割草，但现在李玉霭醒了，又是这么一个奇怪的状态，他实在没心思去打理。 “水。” 严书凛原本打算放点百草枯，但李玉霭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 “想喝水？”严书凛将手中的农药放下，扭头去给李玉霭倒水。 喝完水，李玉霭精神不太好，严书凛便带着人进屋子睡觉。 “要是你一直这么粘着我就好了。”严书凛低头在李玉霭的发间嗅了一下。 他还想着把人哄睡之后去除草，但李玉霭却不放手，不让他走，硬是要他陪着才肯睡。 他一动，李玉霭就皱眉头，严书凛也不敢起来，于是便就睁着眼睛看了一下午李玉霭的睡脸。 等时间差不多，他又起来给李玉霭做饭。 李玉霭依旧吃了不少，即使是苦苦的野菜，李玉霭也没挑食。 “给你洗澡好不好？”严书凛问。 李玉霭的目光停留在院子里的杂草上，没说话，许久才点头。 说是给他洗澡，李玉霭就真的只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任凭严书凛摆弄。 “好乖啊小玉，就算是装的，也希望你一直这么装下去。”严书凛将人抱在怀里，“之前都是骗你的，我不会再做惹你生气的事。” 李玉霭听得昏昏欲睡，趴在严书凛怀里，闭上眼睛哼了一声。 但严书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盯着李玉霭看了很久，最后似是十分无奈，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又带着几分宠溺，“算了，你要生气就生气，是我做错了事。” “明天醒来，要骂我恨我，甚至杀我都随你开心。”严书凛眼眶一红，“别这样，我心疼。” 这些话，李玉霭一句都没听见。 累了这么些天，严书凛虽然前半夜因为担心李玉霭没怎么睡好，但后半夜实在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严书凛睡得正沉，他怀里的李玉霭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水润的眼睛里满是迷茫，许久才有了一丝清明。 动了动身体，怀抱着自己的人下意识收紧手臂。 李玉霭又动了一下，睡梦中的严书凛以为他是不舒服了，本能地放松了手。 等严书凛没了动静，李玉霭爬了起来，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深山里的深山，寂静的夜晚满是奇怪的动物叫声。 李玉霭光着脚走到门边，看着绿油油的野草，蹲在门槛边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露水落满了李玉霭的肩头，他才起身。 等他回到被窝里的时候，身上的温度又暖了回来。 严书凛对此一无所知，朦胧间将人再次揽进自己怀里。 天亮的时候严书凛醒过来，看着李玉霭的睡颜，忽然就支棱了起来。 犹豫再三，严书凛还是没敢动，在李玉霭额头上落下一吻后自己去吃了个自助才把早晨的火泄下来。 牛奶放完之后，严书凛又去给李玉霭做早饭。 他算准了时间，做好饭李玉霭就能醒。 可今天李玉霭一直没动静，严书凛等了一会儿，俯身去喊人。 “小玉？” 严书凛只是小小地喊了一声，李玉霭便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玉霭会被吓到，立马放缓声音哄人，“别怕，别怕。” 许久李玉霭才冷汗涔涔地平稳了呼吸。 “有没有哪里难受？”严书凛抬手去摸李玉霭的脑袋，温度是正常的。 李玉霭看着严书凛不说话，抿着唇。 “那洗完脸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严书凛以为李玉霭恢复了正常，又要和自己闹。 但李玉霭没回答他，也没动，像是扎根在了床上，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 刚刚严书凛想要拉李玉霭去吃饭，拉的就是李玉霭的手指。 “你要是不想起来，我去给你拿进来。”严书凛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疼得他喘不上气。 他还是不能适应李玉霭的冷漠。 意料之中，李玉霭没理睬他，严书凛便去打了热水进来。 “我给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没人回答他，严书凛便自己动手。 李玉霭曲着腿，脑袋放在膝盖上，垂着眼睛不说话。 “我喂你。”严书凛拿着饭碗进来。 李玉霭动了动，看向严书凛碗里的东西，又看了严书凛一眼。 “生气可以，但要吃饭。”严书凛轻声哄着。 羽鸦似的睫毛颤了颤，李玉霭脖颈一动，张嘴让严书凛投喂。 但食物刚到了嘴边，李玉霭喉咙滚了一下，偏头“哇”地一口吐在严书凛身上。 还在因为李玉霭动摇而高兴的严书凛嘴角的笑僵住，呕吐物里奇怪的东西让严书凛脸色忽然一黑。 将碗放到一边，严书凛大力掐住了李玉霭的嘴巴，声音沉得滴水，“你吃了什么？” 第694章 乡村（三十九） 严书凛第一次这么敏锐地察觉出李玉霭的异常。 “李玉霭。”严书凛一把夺过李玉霭手里的瓶子，面无表情地蹲在人面前，居高临下，“你在玩什么把戏。” 但李玉霭却不在看他，而是在看他手上的瓶子，“我的。” 听着这语气，还有些怪罪的意思，不过和平时的李玉霭不一样。 这像是三岁小孩在撒娇。 严书凛没说话，目光沉沉地打量了许久，他甚至把李玉霭手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但李玉霭不但没跑，还开开心心地拿着瓶子蹲在床边玩。 不管李玉霭在玩什么把戏，严书凛还是不忍心再逼人，起身将人抱到床上，“地上凉，你还在低烧。” “哦。”李玉霭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厌恶。 此刻的李玉霭就好像真的失去了那一段记忆，甚至是失去了长大成人的记忆。 严书凛心慌，快速将药包收了起来。 无论李玉霭是真的还是装的，严书凛知道这药包对身体不好，要不是之前李玉霭闹得太厉害，他也不会用这个东西。 就算李玉霭真的变成小傻子了，但只要像之前一样，停止使用药包，李玉霭就会恢复正常。 午饭的时候，看着一口一口认真吃饭的李玉霭，严书凛心底的慌乱越来越浓重。 他蹲在李玉霭面前，抬手将人嘴边的米粒拂去，“小玉，我把药包扔了，你不用这样了，可以继续恨我，继续给我插刀子。” 但李玉霭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去吃饭了。 院子里的草长得很快，严书凛从库房里翻出几瓶百草枯来。 之前李玉霭昏迷的时候他还能拿着镰刀去割草，但现在李玉霭醒了，又是这么一个奇怪的状态，他实在没心思去打理。 “水。” 严书凛原本打算放点百草枯，但李玉霭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 “想喝水？”严书凛将手中的农药放下，扭头去给李玉霭倒水。 喝完水，李玉霭精神不太好，严书凛便带着人进屋子睡觉。 “要是你一直这么粘着我就好了。”严书凛低头在李玉霭的发间嗅了一下。 他还想着把人哄睡之后去除草，但李玉霭却不放手，不让他走，硬是要他陪着才肯睡。 他一动，李玉霭就皱眉头，严书凛也不敢起来，于是便就睁着眼睛看了一下午李玉霭的睡脸。 等时间差不多，他又起来给李玉霭做饭。 李玉霭依旧吃了不少，即使是苦苦的野菜，李玉霭也没挑食。 “给你洗澡好不好？”严书凛问。 李玉霭的目光停留在院子里的杂草上，没说话，许久才点头。 说是给他洗澡，李玉霭就真的只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任凭严书凛摆弄。 “好乖啊小玉，就算是装的，也希望你一直这么装下去。”严书凛将人抱在怀里，“之前都是骗你的，我不会再做惹你生气的事。” 李玉霭听得昏昏欲睡，趴在严书凛怀里，闭上眼睛哼了一声。 但严书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盯着李玉霭看了很久，最后似是十分无奈，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又带着几分宠溺，“算了，你要生气就生气，是我做错了事。” “明天醒来，要骂我恨我，甚至杀我都随你开心。”严书凛眼眶一红，“别这样，我心疼。” 这些话，李玉霭一句都没听见。 累了这么些天，严书凛虽然前半夜因为担心李玉霭没怎么睡好，但后半夜实在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严书凛睡得正沉，他怀里的李玉霭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水润的眼睛里满是迷茫，许久才有了一丝清明。 动了动身体，怀抱着自己的人下意识收紧手臂。 李玉霭又动了一下，睡梦中的严书凛以为他是不舒服了，本能地放松了手。 等严书凛没了动静，李玉霭爬了起来，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深山里的深山，寂静的夜晚满是奇怪的动物叫声。 李玉霭光着脚走到门边，看着绿油油的野草，蹲在门槛边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露水落满了李玉霭的肩头，他才起身。 等他回到被窝里的时候，身上的温度又暖了回来。 严书凛对此一无所知，朦胧间将人再次揽进自己怀里。 天亮的时候严书凛醒过来，看着李玉霭的睡颜，忽然就支棱了起来。 犹豫再三，严书凛还是没敢动，在李玉霭额头上落下一吻后自己去吃了个自助才把早晨的火泄下来。 牛奶放完之后，严书凛又去给李玉霭做早饭。 他算准了时间，做好饭李玉霭就能醒。 可今天李玉霭一直没动静，严书凛等了一会儿，俯身去喊人。 “小玉？” 严书凛只是小小地喊了一声，李玉霭便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玉霭会被吓到，立马放缓声音哄人，“别怕，别怕。” 许久李玉霭才冷汗涔涔地平稳了呼吸。 “有没有哪里难受？”严书凛抬手去摸李玉霭的脑袋，温度是正常的。 李玉霭看着严书凛不说话，抿着唇。 “那洗完脸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严书凛以为李玉霭恢复了正常，又要和自己闹。 但李玉霭没回答他，也没动，像是扎根在了床上，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 刚刚严书凛想要拉李玉霭去吃饭，拉的就是李玉霭的手指。 “你要是不想起来，我去给你拿进来。”严书凛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疼得他喘不上气。 他还是不能适应李玉霭的冷漠。 意料之中，李玉霭没理睬他，严书凛便去打了热水进来。 “我给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没人回答他，严书凛便自己动手。 李玉霭曲着腿，脑袋放在膝盖上，垂着眼睛不说话。 “我喂你。”严书凛拿着饭碗进来。 李玉霭动了动，看向严书凛碗里的东西，又看了严书凛一眼。 “生气可以，但要吃饭。”严书凛轻声哄着。 羽鸦似的睫毛颤了颤，李玉霭脖颈一动，张嘴让严书凛投喂。 但食物刚到了嘴边，李玉霭喉咙滚了一下，偏头“哇”地一口吐在严书凛身上。 还在因为李玉霭动摇而高兴的严书凛嘴角的笑僵住，呕吐物里奇怪的东西让严书凛脸色忽然一黑。 将碗放到一边，严书凛大力掐住了李玉霭的嘴巴，声音沉得滴水，“你吃了什么？” 第695章 乡村 （四十） 李玉霭眼眶发红，难受得皱着眉头，一句话说不出来喉咙间又涌上呕意。 “呕——” 严书凛整个人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但他又怕李玉霭被呕吐物呛到，只能先松手。 这些日子李玉霭没怎么好好吃饭，就算昨天吃了不少，但刚刚那两口也都差不多吐干净了。 “没事，吐完就没事了。”严书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玉霭吐完一轮，胸口剧烈起伏着，脑袋晕眩得厉害，闭上眼睛抿着嘴强压胃部翻腾的呕意。 “我，我去给你拿点热水喝。”严书凛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 压着怒火走到灶台面前，热水还没倒上，严书凛就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那动静像是一群人正在搜寻着什么，并且在往他们的屋子方向移动。 严书凛心下一沉，快步跑到院子里。这个院子居高临下能看到半山腰的动静，他一眼就看到了湖村的人。 “该死！”严书凛骂了一句，快步跑回房间。 李玉霭没什么力气地躺在床上，严书凛将自己身上脏了的衣服换了下来，又去柜子里拿了两件厚衣服给李玉霭包裹上。 “村里的人找上来了，我带你走。”严书凛抱起李玉霭。 李玉霭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没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山下的动静越来越大，严书凛现在不敢下山，怕刚出门没多久就遇上村子里的人，于是便只能往山里躲。 其他地方严书凛都没去过，山更深，危险也更多。 但总比被村子里的人抓到的好。 严书凛抱着李玉霭大步往深山里走，步子越来越快。 就算他没下山，也知道村子里的人已经差不多知道他杀人的事了，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找上山来。 明明除了他自己和那个死了的便宜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位置。 “咳咳咳！” 怀里的李玉霭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严书凛的晃动而咳嗽了起来。 严书凛看了眼身后，暂时没人跟来，他便放缓了步子。 “没事没事。”严书凛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李玉霭。 李玉霭慢慢缓了过来，脸色有些发红，目光定定地看着严书凛的下颌，“妈，我肚子疼。” 因为呕吐，声音极其沙哑并且微小。 “李玉霭，别这么对我。”严书凛边走边将李玉霭往自己怀里按。 好像只要两个人肌肤足够亲密，李玉霭就永远不会离开他。 可他骗不了自己，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好疼啊，妈，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 似乎是疼得难受，李玉霭紧紧地抓着严书凛胸前的衣服小口地喘息着。 腹部和胸前都在不断泛起细密的疼痛，每疼一下，李玉霭的手指便攥紧一些。 白皙纤长的手指细细地发着抖。 严书凛哪里感受不到，明明被李玉霭揪住的是衣服，可他的心脏却疼得厉害。 “回家，很快就回家了。”严书凛用力咬了咬嘴里的软肉，直到口腔泛起咸腥味，他才清醒了一般，步伐沉稳地往前走。 李玉霭抓着他的手松了松，严书凛的步子又缓了下来，心脏停滞了一瞬，直到确定李玉霭只是睡着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但冷汗却哗地一下从后背流了下来。 明明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李玉霭，到底是什么时候，居然连李玉霭喝了农药他都不知道。 那几瓶百草枯还放在门口，严书凛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李玉霭至少喝了半瓶。 这东西喝下去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却没有解药，就算送到最大的医院也没办法。 “小玉，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不知道走了多久，严书凛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周围的空气有些冷，还有不少雾水。 好在走之前拿了厚衣服，不怕冻着李玉霭。 可怀里的李玉霭抖得厉害，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小玉？”严书凛又喊了一声。 李玉霭像是早上被吓到时一般，抖着睫毛睁开眼睛，眼神空荡荡的，一直没能找到焦距。 没一会儿，那双眼睛又十分疲惫一般闭上。 严书凛心头一紧，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找到了个大石头，带着李玉霭走过去将人放了下来。 抬手碰了碰李玉霭的脸，温度高得厉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是因为山里温度低，即使包裹了厚衣服，但李玉霭还是发烧了。 严书凛不敢点火，怕被人发现，只能坐在地上把李玉霭抱得更紧。 “不能出事，等躲过了村里人，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严书凛将李玉霭的脑袋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脑袋，感受着对方炙热的温度。 和李玉霭相接触的地方都热得冒汗，但严书凛的心却越来越冷。 “小玉，会没事的对不对？我还要和你白头到老。” 严书凛的声音从沙哑哽咽到染上哭腔，最后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他默默地流着眼泪，对李玉霭没有一点办法。 怀里的人许久不给反应，严书凛怕得去试探李玉霭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胜过没有。 夜色越来越重，山里或许会有野兽，严书凛不敢再带着人跑。 但他也不敢睡过去，只能不断搓热自己的手给李玉霭暖身体。 直到半夜，李玉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盯着严书凛看了半天，眼神从混沌变得清明。 严书凛心脏咯噔一下，知道李玉霭这是彻底清醒了。 “小玉，是不是难受？”严书凛慌乱地将人搂紧，怕李玉霭冷到。 早上走的时候，他在兜里放了几个馒头，可惜现在已经凉了 “饿不饿？我给你烤馒头。” 虽然严书凛怕这个时候点火会把人引过来，但总不能让李玉霭饿着。 “严书凛。”李玉霭开口，声音很轻很小，要不是严书凛感受着对方的温度，看着李玉霭嘴唇的张合，会误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 “我在。” “你说，你想和我白头到老，是因为喜欢我吗？”李玉霭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看向严书凛。 严书凛心口一滞，下意识握紧了李玉霭的手。 “是，喜欢你。”严书凛毫不犹豫地说。 李玉霭满意地点了点头，气息更加微弱了。 “既然你喜欢我，那可不可以……” “不要把我妈妈挖出来，她养育我已经很可怜了，死之后，能不能别折磨他？” 每一个字，李玉霭似乎都在用最后的力气在讲。 他说得吃力，但严书凛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那一个个字，化成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往严书凛心脏上插。 “其实我也会有自己的愿望的。”李玉霭看严书凛低着头不说话，于是又开口道，“可惜，我没用，做不到了。” 闻言，严书凛猛地抬头，“小玉。” 他是想要问李玉霭有什么愿望的，但此时此刻，李玉霭的话太像在说遗言，他忽然又不想听了。 “我的愿望，就是能亲手杀了你。” “为我妈报仇。” 第695章 乡村 （四十） 李玉霭眼眶发红，难受得皱着眉头，一句话说不出来喉咙间又涌上呕意。 “呕——” 严书凛整个人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但他又怕李玉霭被呕吐物呛到，只能先松手。 这些日子李玉霭没怎么好好吃饭，就算昨天吃了不少，但刚刚那两口也都差不多吐干净了。 “没事，吐完就没事了。”严书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玉霭吐完一轮，胸口剧烈起伏着，脑袋晕眩得厉害，闭上眼睛抿着嘴强压胃部翻腾的呕意。 “我，我去给你拿点热水喝。”严书凛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 压着怒火走到灶台面前，热水还没倒上，严书凛就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那动静像是一群人正在搜寻着什么，并且在往他们的屋子方向移动。 严书凛心下一沉，快步跑到院子里。这个院子居高临下能看到半山腰的动静，他一眼就看到了湖村的人。 “该死！”严书凛骂了一句，快步跑回房间。 李玉霭没什么力气地躺在床上，严书凛将自己身上脏了的衣服换了下来，又去柜子里拿了两件厚衣服给李玉霭包裹上。 “村里的人找上来了，我带你走。”严书凛抱起李玉霭。 李玉霭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没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山下的动静越来越大，严书凛现在不敢下山，怕刚出门没多久就遇上村子里的人，于是便只能往山里躲。 其他地方严书凛都没去过，山更深，危险也更多。 但总比被村子里的人抓到的好。 严书凛抱着李玉霭大步往深山里走，步子越来越快。 就算他没下山，也知道村子里的人已经差不多知道他杀人的事了，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找上山来。 明明除了他自己和那个死了的便宜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位置。 “咳咳咳！” 怀里的李玉霭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严书凛的晃动而咳嗽了起来。 严书凛看了眼身后，暂时没人跟来，他便放缓了步子。 “没事没事。”严书凛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李玉霭。 李玉霭慢慢缓了过来，脸色有些发红，目光定定地看着严书凛的下颌，“妈，我肚子疼。” 因为呕吐，声音极其沙哑并且微小。 “李玉霭，别这么对我。”严书凛边走边将李玉霭往自己怀里按。 好像只要两个人肌肤足够亲密，李玉霭就永远不会离开他。 可他骗不了自己，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好疼啊，妈，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 似乎是疼得难受，李玉霭紧紧地抓着严书凛胸前的衣服小口地喘息着。 腹部和胸前都在不断泛起细密的疼痛，每疼一下，李玉霭的手指便攥紧一些。 白皙纤长的手指细细地发着抖。 严书凛哪里感受不到，明明被李玉霭揪住的是衣服，可他的心脏却疼得厉害。 “回家，很快就回家了。”严书凛用力咬了咬嘴里的软肉，直到口腔泛起咸腥味，他才清醒了一般，步伐沉稳地往前走。 李玉霭抓着他的手松了松，严书凛的步子又缓了下来，心脏停滞了一瞬，直到确定李玉霭只是睡着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但冷汗却哗地一下从后背流了下来。 明明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李玉霭，到底是什么时候，居然连李玉霭喝了农药他都不知道。 那几瓶百草枯还放在门口，严书凛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李玉霭至少喝了半瓶。 这东西喝下去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却没有解药，就算送到最大的医院也没办法。 “小玉，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不知道走了多久，严书凛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周围的空气有些冷，还有不少雾水。 好在走之前拿了厚衣服，不怕冻着李玉霭。 可怀里的李玉霭抖得厉害，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小玉？”严书凛又喊了一声。 李玉霭像是早上被吓到时一般，抖着睫毛睁开眼睛，眼神空荡荡的，一直没能找到焦距。 没一会儿，那双眼睛又十分疲惫一般闭上。 严书凛心头一紧，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找到了个大石头，带着李玉霭走过去将人放了下来。 抬手碰了碰李玉霭的脸，温度高得厉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是因为山里温度低，即使包裹了厚衣服，但李玉霭还是发烧了。 严书凛不敢点火，怕被人发现，只能坐在地上把李玉霭抱得更紧。 “不能出事，等躲过了村里人，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严书凛将李玉霭的脑袋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脑袋，感受着对方炙热的温度。 和李玉霭相接触的地方都热得冒汗，但严书凛的心却越来越冷。 “小玉，会没事的对不对？我还要和你白头到老。” 严书凛的声音从沙哑哽咽到染上哭腔，最后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他默默地流着眼泪，对李玉霭没有一点办法。 怀里的人许久不给反应，严书凛怕得去试探李玉霭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胜过没有。 夜色越来越重，山里或许会有野兽，严书凛不敢再带着人跑。 但他也不敢睡过去，只能不断搓热自己的手给李玉霭暖身体。 直到半夜，李玉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盯着严书凛看了半天，眼神从混沌变得清明。 严书凛心脏咯噔一下，知道李玉霭这是彻底清醒了。 “小玉，是不是难受？”严书凛慌乱地将人搂紧，怕李玉霭冷到。 早上走的时候，他在兜里放了几个馒头，可惜现在已经凉了 “饿不饿？我给你烤馒头。” 虽然严书凛怕这个时候点火会把人引过来，但总不能让李玉霭饿着。 “严书凛。”李玉霭开口，声音很轻很小，要不是严书凛感受着对方的温度，看着李玉霭嘴唇的张合，会误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 “我在。” “你说，你想和我白头到老，是因为喜欢我吗？”李玉霭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看向严书凛。 严书凛心口一滞，下意识握紧了李玉霭的手。 “是，喜欢你。”严书凛毫不犹豫地说。 李玉霭满意地点了点头，气息更加微弱了。 “既然你喜欢我，那可不可以……” “不要把我妈妈挖出来，她养育我已经很可怜了，死之后，能不能别折磨他？” 每一个字，李玉霭似乎都在用最后的力气在讲。 他说得吃力，但严书凛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那一个个字，化成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往严书凛心脏上插。 “其实我也会有自己的愿望的。”李玉霭看严书凛低着头不说话，于是又开口道，“可惜，我没用，做不到了。” 闻言，严书凛猛地抬头，“小玉。” 他是想要问李玉霭有什么愿望的，但此时此刻，李玉霭的话太像在说遗言，他忽然又不想听了。 “我的愿望，就是能亲手杀了你。” “为我妈报仇。” 第696章 乡村 （四十五） 严书凛愣了许久，但却并不觉得这个愿望很意外，他杀了李玉霭的母亲。 那个和李玉霭相依为命的女人，李玉霭想要杀他，太正常了。 或许此时当下，严书凛算是能接受，李玉霭的确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之前李玉霭对他动刀子的时候，严书凛只觉得李玉霭是在置气。他们相处那么长时间，他一直在赌，赌李玉霭不舍得伤害他。 “小玉，对不起，只要你好起来，什么都能满足你。”严书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但当他抬头去看李玉霭的时候，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 晶莹的泪光从李玉霭的眼角骤然滑落。 严书凛抬手想要帮李玉霭把眼泪擦去，外边传来了响动。 他没想到村子里的人为了抓住他，居然不分白天夜晚的行动。 看着即将放亮的天，严书凛丝毫不怀疑，这些人可能找了他们一整晚。 如此决心，严书凛更不能让人抓住他们。 顾不上因为李玉霭的话难过，严书凛抱着李玉霭站起身就往外跑。 可不知是因为李玉霭的话，还是因为一整晚没睡，严书凛觉得头脑昏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微弱的天光从严密的树枝间落下来，照在严书凛苍白的脸上。 他朝四周望去，又看向怀里的李玉霭。 最后往脚步声的反方向走。 “小玉，和我讲讲话好不好？”严书凛听着身后的动静，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怀里的李玉霭没什么动静，要是换做昨天，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让李玉霭觉得不舒服。 要是李玉霭有点动静，他也不至于这么害怕。 可李玉霭悄无声息的，严书凛的心脏就格外慌乱。 要是没记错，不远处应该会有一个山洞。 严书凛加快了步子。 “呼呼呼——” 怀里的李玉霭忽然皱起眉头，攥着胸口张着嘴巴大口喘息。 “很快就能休息了，别急。”严书凛安慰道。 其实他自己才是最着急的，脚下步子生风，就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严书凛记错了地点，没找到山洞。 焦急爬上心脏，严书凛额头掉下大颗大颗的汗水。 就算李玉霭再轻，可抱着跑了一天一夜，严书凛的手臂还是耐不住。 酸痛传来，险些将李玉霭摔在地上。 “快了。”严书凛跑了起来。 汗水糊到了眼睛里，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耳边满是猎猎的风声和他自己节奏感超强的心跳声。 “到了！” 严书凛提着最后一口气，咬着牙带着李玉霭钻进了隐蔽的山洞。 太阳穴疼得厉害，手脚都是发软的，但洞穴里有点黑，严书凛不敢随便把李玉霭放下来。 好不容易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严书凛将怀中抱着的人放了下来。 李玉霭双眼紧闭，嘴唇因为高烧而起了皮，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 咚地一声，严书凛跪在李玉霭面前，他的手还握住李玉霭的手。 “小玉好乖，不发烧了。”严书凛用力攥紧李玉霭的手，眼中满是血丝，“就是有点凉，不怎么凉了好不好？ “我给你捂一捂。”说着，严书凛掀开自己的衣服，将衣服包裹在李玉霭身上。 似乎是怕不够暖和，严书凛又开始在洞穴里找东西，想要点燃火。 洞穴里太过潮湿，空气也稀薄，严书凛好半天才燃起一点火来。 “马上就暖和了，你刚刚还有话没和我说完是不是？我们继续说好不好？” 严书凛将自己的手放在火叶子上头，烤到手掌发烫，又去焐李玉霭的手。 “烫了要告诉我哦。”严书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除了他，不一定能有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怎么越来越冷，小玉，要不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泪水打在李玉霭的手背上，不知道是阳光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严书凛总觉得自己的眼泪似乎变成了青色。 不然为什么落在李玉霭的皮肤上，会那么难看。 “我抱抱你好不好？”严书凛又折腾着把李玉霭抱起来。 像是抱孩子一样，面对面对抱着李玉霭，那双早已因为过劳而发抖的手依旧稳妥地托着李玉霭的臀部。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严书凛一手托着李玉霭的全身，一手去掰李玉霭的脸。 想要让李玉霭睁开眼睛看看他，只要和他对视一眼，即使是在恶狠狠地看着他也无所谓的。 可李玉霭的脑袋像是失去支撑了一般，无力地垂着，根本没办法和严书凛面对面。 “我们养在家里的鸡，还没来得及吃，我还想给你做饭。” “你种的豆子，都长叶子了，你还没尝过。” “原本打算在院子面前开一块地出来，给你种点好看的花。” “以前你在赵家的院子里就有很多的花，你身上一直有一股花香。” “还想给你种果树。” “家里的水牛是不是不好骑？明年给你买马好不好？” “你什么都不用做，以后我上地，你就跟着我，我犁地很厉害的，你还没见过。不是说家里的米很香吗？那都是我种出来的，以后去田里，我都带着你好不好？” “回家的时候用马给你牵回来，不会让你累到的。” 严书凛自说自话，将脑袋埋在了李玉霭胸口，那里没有一丝声响，比洞穴里的石头还要冰冷。 “你是城里来的，一定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我想带着你去城里，我们去做生意，去给你买软软的衣服。” “到时候我们换大房子，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吃很多肉。” 两人身影交叠，严书凛的泪水止不住地往李玉霭的衣服里掉，他才是那个需要温暖的孩子。 他把他的新娘子弄丢了。 或许从一开始，从他为了得到李玉霭不择手段的时候，从新婚那天的小心思开始，他就永远地失去了李玉霭。 其实那天点不燃的麻布袋，那摔碎的碗，都在暗示他，这门亲事为上天所不容。 点燃麻布袋，是一种避免死亡的术法。 那一刻看着一直熄灭的火焰，严书凛总觉得会死去的是自己。 “小玉，我帮你实现愿望好不好？” 第696章 乡村 （四十五） 严书凛愣了许久，但却并不觉得这个愿望很意外，他杀了李玉霭的母亲。 那个和李玉霭相依为命的女人，李玉霭想要杀他，太正常了。 或许此时当下，严书凛算是能接受，李玉霭的确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之前李玉霭对他动刀子的时候，严书凛只觉得李玉霭是在置气。他们相处那么长时间，他一直在赌，赌李玉霭不舍得伤害他。 “小玉，对不起，只要你好起来，什么都能满足你。”严书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但当他抬头去看李玉霭的时候，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 晶莹的泪光从李玉霭的眼角骤然滑落。 严书凛抬手想要帮李玉霭把眼泪擦去，外边传来了响动。 他没想到村子里的人为了抓住他，居然不分白天夜晚的行动。 看着即将放亮的天，严书凛丝毫不怀疑，这些人可能找了他们一整晚。 如此决心，严书凛更不能让人抓住他们。 顾不上因为李玉霭的话难过，严书凛抱着李玉霭站起身就往外跑。 可不知是因为李玉霭的话，还是因为一整晚没睡，严书凛觉得头脑昏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微弱的天光从严密的树枝间落下来，照在严书凛苍白的脸上。 他朝四周望去，又看向怀里的李玉霭。 最后往脚步声的反方向走。 “小玉，和我讲讲话好不好？”严书凛听着身后的动静，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怀里的李玉霭没什么动静，要是换做昨天，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让李玉霭觉得不舒服。 要是李玉霭有点动静，他也不至于这么害怕。 可李玉霭悄无声息的，严书凛的心脏就格外慌乱。 要是没记错，不远处应该会有一个山洞。 严书凛加快了步子。 “呼呼呼——” 怀里的李玉霭忽然皱起眉头，攥着胸口张着嘴巴大口喘息。 “很快就能休息了，别急。”严书凛安慰道。 其实他自己才是最着急的，脚下步子生风，就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严书凛记错了地点，没找到山洞。 焦急爬上心脏，严书凛额头掉下大颗大颗的汗水。 就算李玉霭再轻，可抱着跑了一天一夜，严书凛的手臂还是耐不住。 酸痛传来，险些将李玉霭摔在地上。 “快了。”严书凛跑了起来。 汗水糊到了眼睛里，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耳边满是猎猎的风声和他自己节奏感超强的心跳声。 “到了！” 严书凛提着最后一口气，咬着牙带着李玉霭钻进了隐蔽的山洞。 太阳穴疼得厉害，手脚都是发软的，但洞穴里有点黑，严书凛不敢随便把李玉霭放下来。 好不容易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严书凛将怀中抱着的人放了下来。 李玉霭双眼紧闭，嘴唇因为高烧而起了皮，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 咚地一声，严书凛跪在李玉霭面前，他的手还握住李玉霭的手。 “小玉好乖，不发烧了。”严书凛用力攥紧李玉霭的手，眼中满是血丝，“就是有点凉，不怎么凉了好不好？ “我给你捂一捂。”说着，严书凛掀开自己的衣服，将衣服包裹在李玉霭身上。 似乎是怕不够暖和，严书凛又开始在洞穴里找东西，想要点燃火。 洞穴里太过潮湿，空气也稀薄，严书凛好半天才燃起一点火来。 “马上就暖和了，你刚刚还有话没和我说完是不是？我们继续说好不好？” 严书凛将自己的手放在火叶子上头，烤到手掌发烫，又去焐李玉霭的手。 “烫了要告诉我哦。”严书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除了他，不一定能有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怎么越来越冷，小玉，要不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泪水打在李玉霭的手背上，不知道是阳光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严书凛总觉得自己的眼泪似乎变成了青色。 不然为什么落在李玉霭的皮肤上，会那么难看。 “我抱抱你好不好？”严书凛又折腾着把李玉霭抱起来。 像是抱孩子一样，面对面对抱着李玉霭，那双早已因为过劳而发抖的手依旧稳妥地托着李玉霭的臀部。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严书凛一手托着李玉霭的全身，一手去掰李玉霭的脸。 想要让李玉霭睁开眼睛看看他，只要和他对视一眼，即使是在恶狠狠地看着他也无所谓的。 可李玉霭的脑袋像是失去支撑了一般，无力地垂着，根本没办法和严书凛面对面。 “我们养在家里的鸡，还没来得及吃，我还想给你做饭。” “你种的豆子，都长叶子了，你还没尝过。” “原本打算在院子面前开一块地出来，给你种点好看的花。” “以前你在赵家的院子里就有很多的花，你身上一直有一股花香。” “还想给你种果树。” “家里的水牛是不是不好骑？明年给你买马好不好？” “你什么都不用做，以后我上地，你就跟着我，我犁地很厉害的，你还没见过。不是说家里的米很香吗？那都是我种出来的，以后去田里，我都带着你好不好？” “回家的时候用马给你牵回来，不会让你累到的。” 严书凛自说自话，将脑袋埋在了李玉霭胸口，那里没有一丝声响，比洞穴里的石头还要冰冷。 “你是城里来的，一定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我想带着你去城里，我们去做生意，去给你买软软的衣服。” “到时候我们换大房子，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吃很多肉。” 两人身影交叠，严书凛的泪水止不住地往李玉霭的衣服里掉，他才是那个需要温暖的孩子。 他把他的新娘子弄丢了。 或许从一开始，从他为了得到李玉霭不择手段的时候，从新婚那天的小心思开始，他就永远地失去了李玉霭。 其实那天点不燃的麻布袋，那摔碎的碗，都在暗示他，这门亲事为上天所不容。 点燃麻布袋，是一种避免死亡的术法。 那一刻看着一直熄灭的火焰，严书凛总觉得会死去的是自己。 “小玉，我帮你实现愿望好不好？” 第697章 乡村 （完）可不看 “快点啊，雨要下下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农田里正在收割的人加快了动作。 “今年的稻子很好。”秀娟从背后的篮子里拿出伞给严妈妈撑上。 严妈妈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一块荒了很久的田，现在杂草已经快有两三岁的小孩子高了。 注意到严妈妈的视线，秀娟抿了抿嘴，“年后村长就要把那块地分给赵家。” “该这样的。”严妈妈收回了视线，低下头戴好帽子继续往前走。 正在地里忙活的人忽然抬头，汗水流进了眼睛，一眼便瞧见了路面上的严妈妈和秀娟。 “可怜呐。”有人说。 “她可怜？那赵阳他妈就不可怜吗？” “当初要不是她，也没那么快找到人。” “那又怎么样，找到了又怎么样，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孩子，听说家里老大也是被严书凛给害死的。” “怪不得那天在山上，她是一点也不心软。” “那种情况又怎么能心软。” “要说这严书凛也是自作自受，活该最后变成那样。” “哎呦，别说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这叫活该，做恶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被拖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惨……” “话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现在都还没找到李玉霭，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莫不是真变成狐狸精了？” “也不是不可能，害人不浅呐。” …… 讨论的人声音不小，即使是在路边的严妈妈和秀娟都是能听到的。 秀娟一脸复杂地看向严妈妈。 但对方却没有半点动静，沉默着继续往山上走。 他们要去的是严家的坟山。 那些无辜的尸体已经被各自的家人带走了，好在严家的墓碑还能留在这里。 只是这里没有严书凛的墓碑。 赵家不是吃素的，村长把人交给了赵家，那就是真的连尸骨都没能留下来。 “书均，老严，秋天来了。”严妈妈站在两座墓碑中间，将带来的贡品放在墓碑面前。 秀娟看着两座冰冷的墓碑，又看向严妈妈。 严妈妈的目光很平淡，没有丝毫波动，看不出是开心和难过。 恍惚间，秀娟的记忆回溯到村子里的人上山抓严书凛那天。 村长让严妈妈把人交出来。 “虽然他是我儿子，但我也不一定知道他会去哪里。”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 “如果我帮你们找到了他，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件事就是保留严家在湖村的坟山，以及刚葬下去不久的李娇的墓碑。 村长看了眼赵家的主事，最后还是答应了严妈妈的要求。 按照严妈妈说的话，果然找到了地方。 “屋子里没人，但应该是有人在这里住过的，灶台还是热的。”赵家的人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出来说。 村长看向严妈妈，严妈妈在看茂密的森林。 “往里头找。”严妈妈淡淡地说。 秀娟站在严妈妈身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空前变得陌生。 村里人不太想往里头走，越往里越危险。 “如果你们想要找到他，那就最好进山。”严妈妈再次说。 果不其然，他们找到了严书凛。 秀娟本就不是一个胆大的女人，在看到最后的场景时也险些吐了出来。 但严妈妈却只是冷漠地看着，像一个旁观者。 有人说严妈妈这么狠心，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最骄傲的大儿子被小儿子给杀害了。 毕竟村子里的人都看得出来，严妈妈更喜欢开朗的大儿子。 不过那只是村里人的猜测。 湖村的人不喜欢严书凛和李玉霭，甚至觉得严书凛是个杀人魔，更不可能对严妈妈有什么好脸色。 能让人进湖村来祭拜已经很不错了。 “秋天有点冷，还好这个秋天你们都不在了。” 只是秀娟走神的一瞬间，严妈妈已经从严书均和严爸爸的墓碑前离开。 不远处是李娇的墓碑，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墓碑。 那是后来夜里严妈妈背着湖村的人偷偷上山带回来的，李玉霭已经僵硬了的尸体。 即使在山洞里，但尸体被包裹得很好，就好像是被谁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直守护着，没有半点损坏。 “抱歉。”严妈妈眸光闪动，眼中流露出一些秀娟所看不懂的情绪，“没照顾好小玉霭。” 山上的风不小，站了没多久严妈妈便有些咳嗽。 “我们该回去了。”秀娟提醒道。 严妈妈久久地看着墓碑，嘴唇一张一合，没发出声音。之后又扭过头看向秀娟，“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下山，雨水这时才落下来。 凉丝丝的秋雨伴着秋风，吹得秀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也将她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不少。 猛然间，脑海里浮现出刚刚严妈妈对着墓碑无声说话的样子，秀娟好像知道严妈妈说了什么。 她猛地看向严妈妈，但对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反问道，“很奇怪吗？不奇怪。” “中秋的时候，再来陪我看阿娇，好不好？” 身体被撕裂的痛苦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等严书凛浑身冷汗醒来的时候，眼前的光景却恍如隔世。 此刻的他正躺在东山的窝棚里，起身便可看到赵家的院子。 那个李玉霭居住的屋子。 但他没看到李玉霭的影子。 胡乱穿上鞋子，严书凛风一般从东山上冲下来往家里跑。 李玉霭在家吗？还是会在哪里？ 他的脑子里混沌一片，李玉霭死在自己怀里的画面浮现脑海。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 “小玉！” 严书凛嘭地一声将门打开，可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更没有其他人生活过的样子。 扭头想要往赵家跑，却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赶。 严书凛抓住了同样快步往前跑的王哥，“有没有看到李玉霭？” “这……”王哥看着严书凛红着的眼睛，“这事儿村子里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别担心，村长现在正在处理呢。” 闻言，严书凛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猛地抓住王哥的衣领，“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气糊涂了？”王哥也不理解严书凛的态度，不过只当他是伤心过了头。 一旁路过的张婶拍了拍严书凛的肩膀，安慰道，“节哀，书均要是还在，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胡说八道什么？”严书凛丢开王哥，心有所感应一般，往人群密集处跑。 “没想到看着文文弱弱的人，居然会杀人。” “谁说不是呢，怪可怕的，小小年纪，居然干出这种事。” “哎呦，看着怪让人害怕的。” 一路上，听着村民的对话，严书凛浑身的血都冷下来了。 他回到了还没来得及杀死赵家老爷子和李娇的时候，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补偿，李玉霭就先出事了。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干的……”严书凛冲到村长面前。 但已经晚了。 湖村里的人都认定了严书均是被李玉霭杀死的，严书凛赶到的时候李玉霭已经被沉湖了。 “书凛，你冷静一点，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村长心平气和地说。 严书凛不可置信地看向平静的湖面，“人是我杀的！” 一把挣脱拦着他的人，严书凛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跳到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但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把李玉霭救上来。 溺水的窒息感让严书凛按捺不住地大口呼吸着，猛然间从黑暗中睁开眼睛，严书凛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屋子里。 眼前是满是担忧的严妈妈和冷眼旁观的严书均。 这又是回到了什么时候？ 严书凛想要开口说话，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要动一动，可身体却没有半点力气，撕裂般的疼痛从腿部传来。 “吓死我了，还好醒了。”严妈妈拍了拍胸口。 严书均在严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勾唇一笑，目光在严书凛腿上移动，语气却满是担心，“还好没事，书凛，下次可不能再贪玩掉到河里了，都十九岁的孩子了。” “是呀。”严妈妈在旁边附和。 但严书凛没理睬严书均的故意针对，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年龄。 现在是十九岁，他还没把严书均杀死，李玉霭也还好好的。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但还是没有半点作用。 没办法，严书凛只能等着身体默默恢复。 他醒来的时候是秋天，身体一直不好，反反复复发烧，严书凛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体会这么差。 等他好不容易能起床，但下地走路还是格外艰难。 严书凛没办法再等下去。 他拄着拐杖往赵家走，想要去看一眼李玉霭，却遇上不少人围在赵家门口。 严书凛心头一紧，每次赵家门口围着人都没什么好事。 见瘸子进来，有人给他让开了个道。 “那是城里的大户人家，你看这架势。” “那是什么？四个轮子，从没见过。” “那人是谁？好俊俏，就是怎么看着年纪轻轻就长了一头的白头发。” “听说是李玉霭的舅舅，这不是前两天李玉霭又病了一次，这舅舅是来带着李玉霭去城里享福的。” …… 身边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严书凛原本不打算轻举妄动，但一听到那人要把李玉霭带走，他就没办法冷静了。 就在严书凛思考着现在自己的身份，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的时候，李玉霭和李娇从赵家出来了。 “舅舅。” 严书凛看着李玉霭红着脸喊那个男人舅舅，又看着男人脱下自己身上厚厚的大衣将李玉霭裹住。 一瞬间，严书凛像是被什么定住了，居然没办法动弹。 等他能动的时候，身边围观的人已经散开，车子远去。 严书凛迈开腿想要追上去，但身体一歪，瘸着腿的人轰地一声倒在泥潭里。 泥水溅起糊在他的脸上，大雨哗地一下落了下来。 第697章 乡村 （完）可不看 “快点啊，雨要下下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农田里正在收割的人加快了动作。 “今年的稻子很好。”秀娟从背后的篮子里拿出伞给严妈妈撑上。 严妈妈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一块荒了很久的田，现在杂草已经快有两三岁的小孩子高了。 注意到严妈妈的视线，秀娟抿了抿嘴，“年后村长就要把那块地分给赵家。” “该这样的。”严妈妈收回了视线，低下头戴好帽子继续往前走。 正在地里忙活的人忽然抬头，汗水流进了眼睛，一眼便瞧见了路面上的严妈妈和秀娟。 “可怜呐。”有人说。 “她可怜？那赵阳他妈就不可怜吗？” “当初要不是她，也没那么快找到人。” “那又怎么样，找到了又怎么样，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孩子，听说家里老大也是被严书凛给害死的。” “怪不得那天在山上，她是一点也不心软。” “那种情况又怎么能心软。” “要说这严书凛也是自作自受，活该最后变成那样。” “哎呦，别说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这叫活该，做恶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被拖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惨……” “话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现在都还没找到李玉霭，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莫不是真变成狐狸精了？” “也不是不可能，害人不浅呐。” …… 讨论的人声音不小，即使是在路边的严妈妈和秀娟都是能听到的。 秀娟一脸复杂地看向严妈妈。 但对方却没有半点动静，沉默着继续往山上走。 他们要去的是严家的坟山。 那些无辜的尸体已经被各自的家人带走了，好在严家的墓碑还能留在这里。 只是这里没有严书凛的墓碑。 赵家不是吃素的，村长把人交给了赵家，那就是真的连尸骨都没能留下来。 “书均，老严，秋天来了。”严妈妈站在两座墓碑中间，将带来的贡品放在墓碑面前。 秀娟看着两座冰冷的墓碑，又看向严妈妈。 严妈妈的目光很平淡，没有丝毫波动，看不出是开心和难过。 恍惚间，秀娟的记忆回溯到村子里的人上山抓严书凛那天。 村长让严妈妈把人交出来。 “虽然他是我儿子，但我也不一定知道他会去哪里。”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 “如果我帮你们找到了他，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件事就是保留严家在湖村的坟山，以及刚葬下去不久的李娇的墓碑。 村长看了眼赵家的主事，最后还是答应了严妈妈的要求。 按照严妈妈说的话，果然找到了地方。 “屋子里没人，但应该是有人在这里住过的，灶台还是热的。”赵家的人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出来说。 村长看向严妈妈，严妈妈在看茂密的森林。 “往里头找。”严妈妈淡淡地说。 秀娟站在严妈妈身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空前变得陌生。 村里人不太想往里头走，越往里越危险。 “如果你们想要找到他，那就最好进山。”严妈妈再次说。 果不其然，他们找到了严书凛。 秀娟本就不是一个胆大的女人，在看到最后的场景时也险些吐了出来。 但严妈妈却只是冷漠地看着，像一个旁观者。 有人说严妈妈这么狠心，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最骄傲的大儿子被小儿子给杀害了。 毕竟村子里的人都看得出来，严妈妈更喜欢开朗的大儿子。 不过那只是村里人的猜测。 湖村的人不喜欢严书凛和李玉霭，甚至觉得严书凛是个杀人魔，更不可能对严妈妈有什么好脸色。 能让人进湖村来祭拜已经很不错了。 “秋天有点冷，还好这个秋天你们都不在了。” 只是秀娟走神的一瞬间，严妈妈已经从严书均和严爸爸的墓碑前离开。 不远处是李娇的墓碑，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墓碑。 那是后来夜里严妈妈背着湖村的人偷偷上山带回来的，李玉霭已经僵硬了的尸体。 即使在山洞里，但尸体被包裹得很好，就好像是被谁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直守护着，没有半点损坏。 “抱歉。”严妈妈眸光闪动，眼中流露出一些秀娟所看不懂的情绪，“没照顾好小玉霭。” 山上的风不小，站了没多久严妈妈便有些咳嗽。 “我们该回去了。”秀娟提醒道。 严妈妈久久地看着墓碑，嘴唇一张一合，没发出声音。之后又扭过头看向秀娟，“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下山，雨水这时才落下来。 凉丝丝的秋雨伴着秋风，吹得秀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也将她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不少。 猛然间，脑海里浮现出刚刚严妈妈对着墓碑无声说话的样子，秀娟好像知道严妈妈说了什么。 她猛地看向严妈妈，但对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反问道，“很奇怪吗？不奇怪。” “中秋的时候，再来陪我看阿娇，好不好？” 身体被撕裂的痛苦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等严书凛浑身冷汗醒来的时候，眼前的光景却恍如隔世。 此刻的他正躺在东山的窝棚里，起身便可看到赵家的院子。 那个李玉霭居住的屋子。 但他没看到李玉霭的影子。 胡乱穿上鞋子，严书凛风一般从东山上冲下来往家里跑。 李玉霭在家吗？还是会在哪里？ 他的脑子里混沌一片，李玉霭死在自己怀里的画面浮现脑海。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 “小玉！” 严书凛嘭地一声将门打开，可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更没有其他人生活过的样子。 扭头想要往赵家跑，却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赶。 严书凛抓住了同样快步往前跑的王哥，“有没有看到李玉霭？” “这……”王哥看着严书凛红着的眼睛，“这事儿村子里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别担心，村长现在正在处理呢。” 闻言，严书凛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猛地抓住王哥的衣领，“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气糊涂了？”王哥也不理解严书凛的态度，不过只当他是伤心过了头。 一旁路过的张婶拍了拍严书凛的肩膀，安慰道，“节哀，书均要是还在，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胡说八道什么？”严书凛丢开王哥，心有所感应一般，往人群密集处跑。 “没想到看着文文弱弱的人，居然会杀人。” “谁说不是呢，怪可怕的，小小年纪，居然干出这种事。” “哎呦，看着怪让人害怕的。” 一路上，听着村民的对话，严书凛浑身的血都冷下来了。 他回到了还没来得及杀死赵家老爷子和李娇的时候，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补偿，李玉霭就先出事了。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干的……”严书凛冲到村长面前。 但已经晚了。 湖村里的人都认定了严书均是被李玉霭杀死的，严书凛赶到的时候李玉霭已经被沉湖了。 “书凛，你冷静一点，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村长心平气和地说。 严书凛不可置信地看向平静的湖面，“人是我杀的！” 一把挣脱拦着他的人，严书凛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跳到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但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把李玉霭救上来。 溺水的窒息感让严书凛按捺不住地大口呼吸着，猛然间从黑暗中睁开眼睛，严书凛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屋子里。 眼前是满是担忧的严妈妈和冷眼旁观的严书均。 这又是回到了什么时候？ 严书凛想要开口说话，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要动一动，可身体却没有半点力气，撕裂般的疼痛从腿部传来。 “吓死我了，还好醒了。”严妈妈拍了拍胸口。 严书均在严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勾唇一笑，目光在严书凛腿上移动，语气却满是担心，“还好没事，书凛，下次可不能再贪玩掉到河里了，都十九岁的孩子了。” “是呀。”严妈妈在旁边附和。 但严书凛没理睬严书均的故意针对，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年龄。 现在是十九岁，他还没把严书均杀死，李玉霭也还好好的。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但还是没有半点作用。 没办法，严书凛只能等着身体默默恢复。 他醒来的时候是秋天，身体一直不好，反反复复发烧，严书凛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体会这么差。 等他好不容易能起床，但下地走路还是格外艰难。 严书凛没办法再等下去。 他拄着拐杖往赵家走，想要去看一眼李玉霭，却遇上不少人围在赵家门口。 严书凛心头一紧，每次赵家门口围着人都没什么好事。 见瘸子进来，有人给他让开了个道。 “那是城里的大户人家，你看这架势。” “那是什么？四个轮子，从没见过。” “那人是谁？好俊俏，就是怎么看着年纪轻轻就长了一头的白头发。” “听说是李玉霭的舅舅，这不是前两天李玉霭又病了一次，这舅舅是来带着李玉霭去城里享福的。” …… 身边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严书凛原本不打算轻举妄动，但一听到那人要把李玉霭带走，他就没办法冷静了。 就在严书凛思考着现在自己的身份，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的时候，李玉霭和李娇从赵家出来了。 “舅舅。” 严书凛看着李玉霭红着脸喊那个男人舅舅，又看着男人脱下自己身上厚厚的大衣将李玉霭裹住。 一瞬间，严书凛像是被什么定住了，居然没办法动弹。 等他能动的时候，身边围观的人已经散开，车子远去。 严书凛迈开腿想要追上去，但身体一歪，瘸着腿的人轰地一声倒在泥潭里。 泥水溅起糊在他的脸上，大雨哗地一下落了下来。 第698章 狼狗（电竞） “老板，这是你要的东西。” 周玉霭接过秘书手里的东西，逐字逐句地阅读，直到看到最后的两个字，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要不要和小少爷说一声？”秘书看周玉霭脸色不是很好，有些后悔之前劝周玉霭把人留下的事。 周玉霭摇了摇头，许久才睁开眼睛，“别告诉他，上一代的恩怨，早已经该了结了。” “我明白。” “还有。”周玉霭抽出文件，走到碎纸机面前，一页一页地放进去，目光冰冷又平淡，“把知情人都给我处理干净了。” “是。” 【这个世界我需要为攻略目标做些什么呢？】玉霭兴奋地搓搓手。 113熟悉地调出界面来。 这个世界里的攻略目标叶勤是个高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打比赛的电竞选手，属于天赋型选手。 但因为脾气太冲，惹到了周玉霭的弟弟。 三个月之前，周玉霭的弟弟周禾星跑到周玉霭面前求着他哥把叶勤那个破破烂烂的战队买下来。 周玉霭刚开始以为是弟弟喜欢，后来才知道周禾星是想把战队买下来，之后通过上层施压，不让叶勤参加比赛。 原本周玉霭只是想让弟弟开心，所以便答应了买下战队。 叶勤所在的战队早就没了资金支撑，不知道还能走多久，不过有了周玉霭的支持，自然是能继续走下去的。 “带我去看看。”周玉霭在了解了弟弟无理的要求之后，还是让人带他去看了一次正在训练中的叶勤。 叶勤战队里的人都是叶勤在网上捡来的游戏博主，和一般专业培训出来的电竞选手有很大的差别。 最让周玉霭惊讶的是叶勤的天赋…… “你打算捧叶勤？”秘书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嘴巴张得老大。 当初周禾星想要针对叶勤，都是通过秘书转达给周玉霭的，甚至还有不少时候秘书自作主张没少给叶勤使绊子。 况且秘书跟在周玉霭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周玉霭有多宠这个身体不太好的弟弟，几乎可以说是无下限。 “有什么问题吗？”周玉霭冷冷地看向秘书。 他是宠爱周禾星，但他能看出叶勤的能力和天赋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不说周玉霭是个惜才的人，光凭叶勤将来所能为他带来的商业价值，就值得周玉霭去捧一捧这个人。 “没有，那小少爷那边？” “交给我。”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周玉霭靠的都是自己，对手下的人有绝对的震慑作用。 还有一个原因，周玉霭愿意捧着叶勤。 “那……需要安排叶勤参加今天的晚宴吗？”助理进来问这件事的时候，周玉霭正在看叶勤的照片。 在周玉霭身边的老人都知道，周玉霭喜欢年纪小长得俊俏的。 “不用。”周玉霭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玉霭见到叶勤第一次，就沦陷了。 只不过周玉霭不爱搞强制爱那一套，一般跟在他身边的小孩儿都是主动上前，周玉霭才顺水推舟和人在一起的。 【哇呜~这次是不是轮到我包养攻略目标啦？】玉霭问。 113摇头，调出攻略目标的界面。 被周玉霭买下战队之后，十八岁的叶勤对二十八岁的周玉霭还是很感激的，也很敬佩。 直男叶勤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之前助理以为周玉霭要对叶勤下手，因此把叶勤的训练室放在和周玉霭比较近的地方，所以叶勤一有空就隔三差五地来关心一下周玉霭。 今天叶勤带着家乡特产来找周玉霭，因为周玉霭在和秘书看文件，他便没进去。 在门口等人的间隙，被黑着脸的周禾星给带走了。 “有什么事吗？”叶勤看得出周禾星不喜欢自己，但听说对方是周玉霭的弟弟，所以他对周禾星的态度还算礼貌。 比叶勤大一岁的周禾星用鼻孔不屑地看了叶勤一眼，纡尊降贵吐出几个字，“跟我来。” 犹豫了片刻，叶勤还是跟上了周禾星。 现在周禾星坐在椅子上，轻蔑地看向叶勤，“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签你吗？” 叶勤愣了一下，没想过周禾星会问这种问题。 见叶勤不说话，周禾星恶劣地朝人勾了勾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叶勤看出对方有要侮辱自己的意图，所以站着没动。不过周禾星也不在意，他要的就是叶勤这个反应。 自从周玉霭把叶勤的战队买下来之后，周禾星就和他哥强调过，一定不能让叶勤参赛，最好再狠狠折腾一下。 但他没想到的是，从周玉霭秘书嘴里听说周玉霭正在给叶勤的战队制定新的培训计划。 他要什么，他哥都会满足的。 但这一次，他哥居然没听他的话，甚至让人瞒着自己。 周禾星知道他哥做的决定一般不能更改，更何况这种已经在公司和董事商量过的事。 所以他不去找他哥，而是找上了叶勤。 “你可能还不知道，之前找人抹黑你们战队，给你们使绊子的人就是我。”周禾星坦然道，他边说边看着叶勤的表情。 果然在叶勤脸上看到了惊讶。 于是周禾星继续道，“我哥之所以能买下你们，你还得谢谢我。” “不过。”周禾星话音一转，“我哥买下你们，就没打算让你们参赛。” “你以为我哥多看得起你，不过是拿来给我欢喜的东西。”周禾星说着，自己的脸先黑了，沉沉的目光看向叶勤身上的衣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作为弟弟，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哥哥的喜好。 “以前觉得你挺厉害的，想要看看你无路可走的模样，但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不配让我费心思。”周禾星心口不一，他自己也打职业，但不管怎么努力，都跟不上自己曾经的偶像，更别说眼前的叶勤。 从进来到现在，叶勤一句话都没说，此刻目光冷冽，一动不动地看着周禾星，看着眼前的人下一句要说什么。 周禾星原本只是想要刺激叶勤一下，挑拨这小子和他哥的关系，但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我哥喜欢包小孩儿？” 第698章 狼狗（电竞） “老板，这是你要的东西。” 周玉霭接过秘书手里的东西，逐字逐句地阅读，直到看到最后的两个字，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要不要和小少爷说一声？”秘书看周玉霭脸色不是很好，有些后悔之前劝周玉霭把人留下的事。 周玉霭摇了摇头，许久才睁开眼睛，“别告诉他，上一代的恩怨，早已经该了结了。” “我明白。” “还有。”周玉霭抽出文件，走到碎纸机面前，一页一页地放进去，目光冰冷又平淡，“把知情人都给我处理干净了。” “是。” 【这个世界我需要为攻略目标做些什么呢？】玉霭兴奋地搓搓手。 113熟悉地调出界面来。 这个世界里的攻略目标叶勤是个高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打比赛的电竞选手，属于天赋型选手。 但因为脾气太冲，惹到了周玉霭的弟弟。 三个月之前，周玉霭的弟弟周禾星跑到周玉霭面前求着他哥把叶勤那个破破烂烂的战队买下来。 周玉霭刚开始以为是弟弟喜欢，后来才知道周禾星是想把战队买下来，之后通过上层施压，不让叶勤参加比赛。 原本周玉霭只是想让弟弟开心，所以便答应了买下战队。 叶勤所在的战队早就没了资金支撑，不知道还能走多久，不过有了周玉霭的支持，自然是能继续走下去的。 “带我去看看。”周玉霭在了解了弟弟无理的要求之后，还是让人带他去看了一次正在训练中的叶勤。 叶勤战队里的人都是叶勤在网上捡来的游戏博主，和一般专业培训出来的电竞选手有很大的差别。 最让周玉霭惊讶的是叶勤的天赋…… “你打算捧叶勤？”秘书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嘴巴张得老大。 当初周禾星想要针对叶勤，都是通过秘书转达给周玉霭的，甚至还有不少时候秘书自作主张没少给叶勤使绊子。 况且秘书跟在周玉霭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周玉霭有多宠这个身体不太好的弟弟，几乎可以说是无下限。 “有什么问题吗？”周玉霭冷冷地看向秘书。 他是宠爱周禾星，但他能看出叶勤的能力和天赋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不说周玉霭是个惜才的人，光凭叶勤将来所能为他带来的商业价值，就值得周玉霭去捧一捧这个人。 “没有，那小少爷那边？” “交给我。”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周玉霭靠的都是自己，对手下的人有绝对的震慑作用。 还有一个原因，周玉霭愿意捧着叶勤。 “那……需要安排叶勤参加今天的晚宴吗？”助理进来问这件事的时候，周玉霭正在看叶勤的照片。 在周玉霭身边的老人都知道，周玉霭喜欢年纪小长得俊俏的。 “不用。”周玉霭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玉霭见到叶勤第一次，就沦陷了。 只不过周玉霭不爱搞强制爱那一套，一般跟在他身边的小孩儿都是主动上前，周玉霭才顺水推舟和人在一起的。 【哇呜~这次是不是轮到我包养攻略目标啦？】玉霭问。 113摇头，调出攻略目标的界面。 被周玉霭买下战队之后，十八岁的叶勤对二十八岁的周玉霭还是很感激的，也很敬佩。 直男叶勤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之前助理以为周玉霭要对叶勤下手，因此把叶勤的训练室放在和周玉霭比较近的地方，所以叶勤一有空就隔三差五地来关心一下周玉霭。 今天叶勤带着家乡特产来找周玉霭，因为周玉霭在和秘书看文件，他便没进去。 在门口等人的间隙，被黑着脸的周禾星给带走了。 “有什么事吗？”叶勤看得出周禾星不喜欢自己，但听说对方是周玉霭的弟弟，所以他对周禾星的态度还算礼貌。 比叶勤大一岁的周禾星用鼻孔不屑地看了叶勤一眼，纡尊降贵吐出几个字，“跟我来。” 犹豫了片刻，叶勤还是跟上了周禾星。 现在周禾星坐在椅子上，轻蔑地看向叶勤，“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签你吗？” 叶勤愣了一下，没想过周禾星会问这种问题。 见叶勤不说话，周禾星恶劣地朝人勾了勾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叶勤看出对方有要侮辱自己的意图，所以站着没动。不过周禾星也不在意，他要的就是叶勤这个反应。 自从周玉霭把叶勤的战队买下来之后，周禾星就和他哥强调过，一定不能让叶勤参赛，最好再狠狠折腾一下。 但他没想到的是，从周玉霭秘书嘴里听说周玉霭正在给叶勤的战队制定新的培训计划。 他要什么，他哥都会满足的。 但这一次，他哥居然没听他的话，甚至让人瞒着自己。 周禾星知道他哥做的决定一般不能更改，更何况这种已经在公司和董事商量过的事。 所以他不去找他哥，而是找上了叶勤。 “你可能还不知道，之前找人抹黑你们战队，给你们使绊子的人就是我。”周禾星坦然道，他边说边看着叶勤的表情。 果然在叶勤脸上看到了惊讶。 于是周禾星继续道，“我哥之所以能买下你们，你还得谢谢我。” “不过。”周禾星话音一转，“我哥买下你们，就没打算让你们参赛。” “你以为我哥多看得起你，不过是拿来给我欢喜的东西。”周禾星说着，自己的脸先黑了，沉沉的目光看向叶勤身上的衣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作为弟弟，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哥哥的喜好。 “以前觉得你挺厉害的，想要看看你无路可走的模样，但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不配让我费心思。”周禾星心口不一，他自己也打职业，但不管怎么努力，都跟不上自己曾经的偶像，更别说眼前的叶勤。 从进来到现在，叶勤一句话都没说，此刻目光冷冽，一动不动地看着周禾星，看着眼前的人下一句要说什么。 周禾星原本只是想要刺激叶勤一下，挑拨这小子和他哥的关系，但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我哥喜欢包小孩儿？” 第699章 狼狗（二） 【周玉霭真喜欢包小孩儿啊？】113问。 部分和原主相关的信息只有玉霭这个宿主知道，所以即使113能够查看世界设定，但和周玉霭相关的东西，大多数只有玉霭能看到。 【听周禾星胡说。】玉霭摆了摆手，【周玉霭的确喜欢年纪小的，但不喜欢包养，人家都是认认真真谈的恋爱。】 【而且周禾星根本不知道他哥是个gay，周玉霭一直不让人把自己的性取向告诉周禾星，怕小孩子接受不了，所以在周禾星眼里，他哥就是个直男。】 【甚至在周禾星看来，他哥男女都不喜欢，只喜欢工作。】 【这也就是为什么周禾星即使讨厌叶勤，也不敢让周玉霭撤回捧这个战队的决定。】 玉霭一口气说完，113思考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所以周禾星是故意在叶勤面前说他哥喜欢包男人的？】 要是叶勤接受不了，自己就远离周玉霭了。据周禾星了解，他哥是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商人，要是叶勤主动和周玉霭离了心，那不管对方能给他带来多少价值，周玉霭都会快刀斩断。 要是叶勤能接受，主动去勾引周玉霭。那在周禾星眼里，叶勤一定会被周玉霭收拾。毕竟没有一个直男能接受男人的刻意接近，那个时候周玉霭只会对叶勤满心憎恨。 “叶勤，这是又来给老板送东西啊？”战队经理许哥刚开完会回来就见到了站在周玉霭办公室门口神情恍惚的叶勤。 叶勤来之前也不是许哥带的，老东家给的那个经理前两天被周玉霭给换掉了，这才由许哥接手。 听说叶勤之前就有点名气，只不过遇人不淑，难得遇到周玉霭提携帮助，刚来公司就天天给周玉霭送东西。 “不是，刚好经过，我先走了。”叶勤最后看了一眼周玉霭的办公室，手指微微蜷缩握紧了保温桶。 许哥一脸疑惑地看着叶勤的背影，刚想去和周玉霭说一声，就见着周禾星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笑看着他。 “小少爷怎么来了，周总刚开完会在里边呢。”许哥立马点头哈腰上前去。 周禾星摆了摆手，“我不是来找我哥的。” “啊？”许哥呆滞了两秒，看着周禾星的笑心里直打鼓。 “许哥，有空和我喝杯咖啡吗？”周禾星收起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明摆着周禾星来找的人就是许哥，看着这架势，还是要让许哥背着周玉霭干些为难人的事。 不过这些事，在办公室的周玉霭和浑浑噩噩下楼梯的叶勤就不知道了。 叶勤刚下楼就把保温桶给随手扔了，缓了几秒神之后，又往训练室走。 “嗡嗡——” 刚到门口，叶勤就收到了周玉霭的消息。 ——今天有什么安排？ 平时这个时候叶勤都会去找周玉霭，周玉霭也习惯了。突然之间没等到人，周玉霭觉得奇怪，便发了消息过来。 叶勤握着手机看了半响，想质问，但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质问。 周玉霭收留他，给他配备团队…… 不过对方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欺骗他。 周玉霭把他买下来，并不是真的欣赏他，只是为了给周禾星寻个开心。 看着对方一直正在输入，却没发消息过来，叶勤很想回一句：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漂亮！” 训练室的门没关紧，队友训练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叶勤的心动了动。 要是真的像周禾星说的那样，只要自己上前讨好，周玉霭就会给他们机会，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今天有点事，明天您还在吗？想来给您送点东西。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叶勤一字一句打出来最后看都没看直接发出去。 收起手机推开门，有人注意到叶勤的动静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队长，又去找老板了呀？” 在原先的战队，叶勤不是队长，但来了周氏之后，周玉霭给他换了几个队友，并让他做了队长。 好在叶勤算是个全能选手，勉强能把队里的人压下来。 “嗯，早上有点忙，没来得及去。”叶勤随口解释道。 他很疑惑，难道真如周禾星所说，自己真的很上赶着去讨好周玉霭吗？ 将疑惑和苦恼压下，叶勤投入了训练。 第二天叶勤依旧带着东西去了公司，但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去看周玉霭。 十八岁的叶勤对周玉霭原先的孺慕敬佩和感激，在周禾星的点拨之下轰然倒塌，所以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周玉霭。 犹豫了许久，叶勤还是没去周玉霭办公室。 扭头去训练室的时候，叶勤才发现训练室的门被锁上了。 “训练室怎么被锁了？”叶勤给队友打了电话。 “你是不是没看群里消息？训练室要停几天。” “为什么？”叶勤蹙眉，抬眸看到不远处的许哥正一脸为难地向自己走来。 队友那边只说不知道，叶勤便挂了电话。 许哥无奈地拍了拍叶勤的肩膀，“训练室也不会一直不对你们战队开放。” “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开。” “许哥这是什么意思？”叶勤听出了许哥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不确定，抓着人又问。 依照许哥所说，这训练室不对他们战队开放，但可以给其他战队开。 “我想你也不是个笨的，咱们周总的心思怎么明显，你应该是能看出来的。”许哥小声说道，边说还边扭头去看走廊镜头的摄像头。 联合昨天周禾星所说的一切，叶勤哪里还不明白。 为什么会关训练室？ 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去讨好周玉霭了，不合大老板心意了！ 一想到这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失望和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哎哎哎！你别冲动！” 叶勤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下来，扭头就要去找周玉霭理论。 这一动静可把许哥吓坏了，事情再怎么闹都不能闹到周玉霭面前的。 “叶勤，你要是现在和老板撕破了脸，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第699章 狼狗（二） 【周玉霭真喜欢包小孩儿啊？】113问。 部分和原主相关的信息只有玉霭这个宿主知道，所以即使113能够查看世界设定，但和周玉霭相关的东西，大多数只有玉霭能看到。 【听周禾星胡说。】玉霭摆了摆手，【周玉霭的确喜欢年纪小的，但不喜欢包养，人家都是认认真真谈的恋爱。】 【而且周禾星根本不知道他哥是个gay，周玉霭一直不让人把自己的性取向告诉周禾星，怕小孩子接受不了，所以在周禾星眼里，他哥就是个直男。】 【甚至在周禾星看来，他哥男女都不喜欢，只喜欢工作。】 【这也就是为什么周禾星即使讨厌叶勤，也不敢让周玉霭撤回捧这个战队的决定。】 玉霭一口气说完，113思考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所以周禾星是故意在叶勤面前说他哥喜欢包男人的？】 要是叶勤接受不了，自己就远离周玉霭了。据周禾星了解，他哥是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商人，要是叶勤主动和周玉霭离了心，那不管对方能给他带来多少价值，周玉霭都会快刀斩断。 要是叶勤能接受，主动去勾引周玉霭。那在周禾星眼里，叶勤一定会被周玉霭收拾。毕竟没有一个直男能接受男人的刻意接近，那个时候周玉霭只会对叶勤满心憎恨。 “叶勤，这是又来给老板送东西啊？”战队经理许哥刚开完会回来就见到了站在周玉霭办公室门口神情恍惚的叶勤。 叶勤来之前也不是许哥带的，老东家给的那个经理前两天被周玉霭给换掉了，这才由许哥接手。 听说叶勤之前就有点名气，只不过遇人不淑，难得遇到周玉霭提携帮助，刚来公司就天天给周玉霭送东西。 “不是，刚好经过，我先走了。”叶勤最后看了一眼周玉霭的办公室，手指微微蜷缩握紧了保温桶。 许哥一脸疑惑地看着叶勤的背影，刚想去和周玉霭说一声，就见着周禾星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笑看着他。 “小少爷怎么来了，周总刚开完会在里边呢。”许哥立马点头哈腰上前去。 周禾星摆了摆手，“我不是来找我哥的。” “啊？”许哥呆滞了两秒，看着周禾星的笑心里直打鼓。 “许哥，有空和我喝杯咖啡吗？”周禾星收起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明摆着周禾星来找的人就是许哥，看着这架势，还是要让许哥背着周玉霭干些为难人的事。 不过这些事，在办公室的周玉霭和浑浑噩噩下楼梯的叶勤就不知道了。 叶勤刚下楼就把保温桶给随手扔了，缓了几秒神之后，又往训练室走。 “嗡嗡——” 刚到门口，叶勤就收到了周玉霭的消息。 ——今天有什么安排？ 平时这个时候叶勤都会去找周玉霭，周玉霭也习惯了。突然之间没等到人，周玉霭觉得奇怪，便发了消息过来。 叶勤握着手机看了半响，想质问，但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质问。 周玉霭收留他，给他配备团队…… 不过对方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欺骗他。 周玉霭把他买下来，并不是真的欣赏他，只是为了给周禾星寻个开心。 看着对方一直正在输入，却没发消息过来，叶勤很想回一句：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漂亮！” 训练室的门没关紧，队友训练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叶勤的心动了动。 要是真的像周禾星说的那样，只要自己上前讨好，周玉霭就会给他们机会，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今天有点事，明天您还在吗？想来给您送点东西。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叶勤一字一句打出来最后看都没看直接发出去。 收起手机推开门，有人注意到叶勤的动静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队长，又去找老板了呀？” 在原先的战队，叶勤不是队长，但来了周氏之后，周玉霭给他换了几个队友，并让他做了队长。 好在叶勤算是个全能选手，勉强能把队里的人压下来。 “嗯，早上有点忙，没来得及去。”叶勤随口解释道。 他很疑惑，难道真如周禾星所说，自己真的很上赶着去讨好周玉霭吗？ 将疑惑和苦恼压下，叶勤投入了训练。 第二天叶勤依旧带着东西去了公司，但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去看周玉霭。 十八岁的叶勤对周玉霭原先的孺慕敬佩和感激，在周禾星的点拨之下轰然倒塌，所以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周玉霭。 犹豫了许久，叶勤还是没去周玉霭办公室。 扭头去训练室的时候，叶勤才发现训练室的门被锁上了。 “训练室怎么被锁了？”叶勤给队友打了电话。 “你是不是没看群里消息？训练室要停几天。” “为什么？”叶勤蹙眉，抬眸看到不远处的许哥正一脸为难地向自己走来。 队友那边只说不知道，叶勤便挂了电话。 许哥无奈地拍了拍叶勤的肩膀，“训练室也不会一直不对你们战队开放。” “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开。” “许哥这是什么意思？”叶勤听出了许哥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不确定，抓着人又问。 依照许哥所说，这训练室不对他们战队开放，但可以给其他战队开。 “我想你也不是个笨的，咱们周总的心思怎么明显，你应该是能看出来的。”许哥小声说道，边说还边扭头去看走廊镜头的摄像头。 联合昨天周禾星所说的一切，叶勤哪里还不明白。 为什么会关训练室？ 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去讨好周玉霭了，不合大老板心意了！ 一想到这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失望和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哎哎哎！你别冲动！” 叶勤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下来，扭头就要去找周玉霭理论。 这一动静可把许哥吓坏了，事情再怎么闹都不能闹到周玉霭面前的。 “叶勤，你要是现在和老板撕破了脸，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第700章 狼狗 （三） 听了许哥的话，叶勤脑海里浮现出队友第一天来到周氏时眼里的惊艳和欣喜，心里最后一点愤怒的火焰也熄灭了。 看着叶勤停下来的步子，许哥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你试试接受周总的好。” 闻言，叶勤看向许哥，眼神平淡，看不出喜怒，但许哥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周禾星的那张卡，许哥咬咬牙，“你看，周总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能看上你，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这话我听着莫名耳熟。］说着玉霭扭头看向113。 熬了一整夜把世界信息全给玉霭调出来的113此刻昏昏欲睡，凭借着对玉霭指甲盖大小的爱才没睡过去听着玉霭略带杀气的废话。 不过统看上去醒着，实则已经休眠好一会儿了。 113眨眼，113正襟危坐，113嘟囔着闭上眼睛张开嘴巴，［嗯嗯，你说得对。］ 玉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压榨小系统了。 “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福气。”叶勤深深地吸了口气。 就在许哥以为叶勤要继续倔强地和周玉霭划清界限的时候，叶勤先一步妥协了。 “但我没得选。”叶勤垂眸，似乎是自嘲 ，又似乎是厌恶，勾着唇无声无息地笑了一下。 不止他没得选，他的队友也是。 许哥这下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叶勤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想让人别把事情想得太坏，但又怕被周禾星知道之后觉得自己向着叶勤。犹豫之间等许哥再次看向叶勤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 此刻站在电梯里的叶勤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镜面里头双眼因为愤怒而通红的眼睛。 那一瞬间，挫败感从头顶像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淹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叮~” 周氏大楼的电梯速度异常快，但等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叶勤已经平复了心情。 “已经安排好了，三天之内一定能正常运行。” “扣扣。” 助理刚和周玉霭汇报完事情，叶勤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行了，你先下去。”周玉霭来得很早，为了商议一些重要的事，连早餐都还没来得及吃。 本来他的胃就不太好，此刻腹部传来刺痛，已经让他没耐心继续听助理说废话了。 助理看了叶勤一眼，十分有眼力见地替两人关上了门。 “周总又没吃早饭吗？”叶勤看着周玉霭雪般苍白的脸色，下意识蹙眉。 周玉霭摆摆手，身体往后靠去，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一点，强扯出个笑来，“嗯，没来得及。” “昨天去忙什么了？”周玉霭的目光从叶勤身上移到桌前的文件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话语里却稍微带着些委屈。 自从来了周氏之后，叶勤对周玉霭那叫一个殷勤，甚至有时候连周玉霭都觉得两人存在着些比上司和下级更加亲密的关系。 所以当叶勤忽然改变以往的作风，甚至没来看他的时候，连周玉霭都没察觉自己有多在意。 要是以往，叶勤不会多想，也听不出周玉霭语气里的委屈。 可在听了许哥和周禾星的话之后，叶勤怎么看周玉霭怎么觉得别扭，甚至觉得有些不舒服。 连周玉霭刚刚扫自己的一眼，叶勤都觉得那是上位者对脚下的蝼蚁的不屑和嘲笑。 叶勤握紧了保温桶，很久才放松手指。 “昨天去看我爸了，赶回来的时候时间太晚，就没过来打扰您。”叶勤撒谎道。 周玉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正好给您带了汤，您尝尝。”说着，叶勤像往常那样给周玉霭盛了一小碗。 刚开始叶勤给周玉霭送甜点，后来发现周玉霭胃不好，就改送了汤。 那个时候叶勤有些心慌，怕周玉霭这种大人物会嫌弃他，但似乎并没有，周玉霭甚至还让他也一起在办公室里边吃饭。 可如今想来，叶勤自以为的真心不过是周玉霭替弟弟出气的玩物，甚至现在还带着一些…… 说不清道不明，让叶勤这个直男觉得无法接受的情愫。 “手艺很好啊。”周玉霭喝了一口，抬眼亮晶晶地看向叶勤。 人前说一不二的周总，面对手下的人不是冷着脸就是面无表情。 此刻在叶勤面前，仅仅只是喝了一碗汤，眼里便溢出无法盛放的星光。 “你知不知道，我哥喜欢包小孩儿？” 望着周玉霭那双满眼含情的眼睛，叶勤脑海里浮现出周禾星的话。 他的第一反应是周玉霭是不是也对着其他小孩儿这么看过？ 第二反应才变得复杂且奇妙。 周玉霭难道是真的想要保养自己吗？ 虽然许哥和周禾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可叶勤还是难以将周玉霭和包养他连接起来。 “怎么了？”见叶勤不说话，周玉霭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他以为自己嘴巴上沾了东西。 玫瑰色的嘴唇被周玉霭的口水润了一层之后，盈盈的水光似乎让那q弹的上下两瓣变得更加诱人。 咕咚—— 叶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面红耳赤地移开视线，磕磕绊绊地解释着想要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没事，我就是在想，要是周总喜欢的话，我以后继续给你做。”叶勤说着只觉得周玉霭似乎又在盯着自己看。 看得他耳朵发烫。 “噗——”周玉霭十分不顾形象地笑出了声，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从容，“那我给你加薪水。” “谢谢周总，那我先走了。”说着叶勤扭头便往门外冲，连保温桶都不拿了。 在周玉霭看来，今天的叶勤格外奇怪，说话眼神躲闪，平时话多的人今天还没说两句就给自己说不自在了。 甚至离开的背影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不过周玉霭没多想，继续投入工作。 跌跌撞撞跑进电梯的叶勤粗喘着气，脸上的红晕渐渐消下去。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冲动地想要试探一下周玉霭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想法。 看着周玉霭的模样，叶勤犹豫着要不要吻下去。 可刚一靠近，叶勤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没想到周玉霭居然真的对自己有这方面的想法，还是如此强烈！ ［等等！］玉霭扶额无语，［你们的攻略目标，可以傻可以蠢也可以坏，但能不能别这么自恋和缺心眼！］ ［明明刚才心跳得跟打鼓一样的人是他叶勤自己不是吗？！］ 113也没想到叶勤能傻成这样，［抱歉哈，实在是有些拉低我们局的智商了。］ 第700章 狼狗 （三） 听了许哥的话，叶勤脑海里浮现出队友第一天来到周氏时眼里的惊艳和欣喜，心里最后一点愤怒的火焰也熄灭了。 看着叶勤停下来的步子，许哥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你试试接受周总的好。” 闻言，叶勤看向许哥，眼神平淡，看不出喜怒，但许哥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周禾星的那张卡，许哥咬咬牙，“你看，周总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能看上你，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这话我听着莫名耳熟。］说着玉霭扭头看向113。 熬了一整夜把世界信息全给玉霭调出来的113此刻昏昏欲睡，凭借着对玉霭指甲盖大小的爱才没睡过去听着玉霭略带杀气的废话。 不过统看上去醒着，实则已经休眠好一会儿了。 113眨眼，113正襟危坐，113嘟囔着闭上眼睛张开嘴巴，［嗯嗯，你说得对。］ 玉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压榨小系统了。 “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福气。”叶勤深深地吸了口气。 就在许哥以为叶勤要继续倔强地和周玉霭划清界限的时候，叶勤先一步妥协了。 “但我没得选。”叶勤垂眸，似乎是自嘲 ，又似乎是厌恶，勾着唇无声无息地笑了一下。 不止他没得选，他的队友也是。 许哥这下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叶勤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想让人别把事情想得太坏，但又怕被周禾星知道之后觉得自己向着叶勤。犹豫之间等许哥再次看向叶勤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 此刻站在电梯里的叶勤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镜面里头双眼因为愤怒而通红的眼睛。 那一瞬间，挫败感从头顶像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淹得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叮~” 周氏大楼的电梯速度异常快，但等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叶勤已经平复了心情。 “已经安排好了，三天之内一定能正常运行。” “扣扣。” 助理刚和周玉霭汇报完事情，叶勤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行了，你先下去。”周玉霭来得很早，为了商议一些重要的事，连早餐都还没来得及吃。 本来他的胃就不太好，此刻腹部传来刺痛，已经让他没耐心继续听助理说废话了。 助理看了叶勤一眼，十分有眼力见地替两人关上了门。 “周总又没吃早饭吗？”叶勤看着周玉霭雪般苍白的脸色，下意识蹙眉。 周玉霭摆摆手，身体往后靠去，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一点，强扯出个笑来，“嗯，没来得及。” “昨天去忙什么了？”周玉霭的目光从叶勤身上移到桌前的文件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话语里却稍微带着些委屈。 自从来了周氏之后，叶勤对周玉霭那叫一个殷勤，甚至有时候连周玉霭都觉得两人存在着些比上司和下级更加亲密的关系。 所以当叶勤忽然改变以往的作风，甚至没来看他的时候，连周玉霭都没察觉自己有多在意。 要是以往，叶勤不会多想，也听不出周玉霭语气里的委屈。 可在听了许哥和周禾星的话之后，叶勤怎么看周玉霭怎么觉得别扭，甚至觉得有些不舒服。 连周玉霭刚刚扫自己的一眼，叶勤都觉得那是上位者对脚下的蝼蚁的不屑和嘲笑。 叶勤握紧了保温桶，很久才放松手指。 “昨天去看我爸了，赶回来的时候时间太晚，就没过来打扰您。”叶勤撒谎道。 周玉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正好给您带了汤，您尝尝。”说着，叶勤像往常那样给周玉霭盛了一小碗。 刚开始叶勤给周玉霭送甜点，后来发现周玉霭胃不好，就改送了汤。 那个时候叶勤有些心慌，怕周玉霭这种大人物会嫌弃他，但似乎并没有，周玉霭甚至还让他也一起在办公室里边吃饭。 可如今想来，叶勤自以为的真心不过是周玉霭替弟弟出气的玩物，甚至现在还带着一些…… 说不清道不明，让叶勤这个直男觉得无法接受的情愫。 “手艺很好啊。”周玉霭喝了一口，抬眼亮晶晶地看向叶勤。 人前说一不二的周总，面对手下的人不是冷着脸就是面无表情。 此刻在叶勤面前，仅仅只是喝了一碗汤，眼里便溢出无法盛放的星光。 “你知不知道，我哥喜欢包小孩儿？” 望着周玉霭那双满眼含情的眼睛，叶勤脑海里浮现出周禾星的话。 他的第一反应是周玉霭是不是也对着其他小孩儿这么看过？ 第二反应才变得复杂且奇妙。 周玉霭难道是真的想要保养自己吗？ 虽然许哥和周禾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可叶勤还是难以将周玉霭和包养他连接起来。 “怎么了？”见叶勤不说话，周玉霭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他以为自己嘴巴上沾了东西。 玫瑰色的嘴唇被周玉霭的口水润了一层之后，盈盈的水光似乎让那q弹的上下两瓣变得更加诱人。 咕咚—— 叶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面红耳赤地移开视线，磕磕绊绊地解释着想要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没事，我就是在想，要是周总喜欢的话，我以后继续给你做。”叶勤说着只觉得周玉霭似乎又在盯着自己看。 看得他耳朵发烫。 “噗——”周玉霭十分不顾形象地笑出了声，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从容，“那我给你加薪水。” “谢谢周总，那我先走了。”说着叶勤扭头便往门外冲，连保温桶都不拿了。 在周玉霭看来，今天的叶勤格外奇怪，说话眼神躲闪，平时话多的人今天还没说两句就给自己说不自在了。 甚至离开的背影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不过周玉霭没多想，继续投入工作。 跌跌撞撞跑进电梯的叶勤粗喘着气，脸上的红晕渐渐消下去。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冲动地想要试探一下周玉霭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想法。 看着周玉霭的模样，叶勤犹豫着要不要吻下去。 可刚一靠近，叶勤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没想到周玉霭居然真的对自己有这方面的想法，还是如此强烈！ ［等等！］玉霭扶额无语，［你们的攻略目标，可以傻可以蠢也可以坏，但能不能别这么自恋和缺心眼！］ ［明明刚才心跳得跟打鼓一样的人是他叶勤自己不是吗？！］ 113也没想到叶勤能傻成这样，［抱歉哈，实在是有些拉低我们局的智商了。］ 第701章 狼狗（四） 回到公司安排的公寓，叶勤终于接受了这一现实。 “周五晚上有个宴会，周总会出席，说不定能带上你，到时候你自己争取一下。”许哥给叶勤打了个电话。 叶勤脊背挺直，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手机摆在茶几上正在外放，“争取……什么？” 正在周禾星注视下的许哥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半天，只能按照周禾星的意思传达。 “这不是和你说过吗？周总喜欢什么 你就给什么，到时候难道还怕周氏不支持你们吗？” 空气凝滞了一瞬，叶勤沉默片刻后吐出几个字便挂了电话。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那头的周禾星不耐烦地抱着臂看向许哥。 许哥心里暗骂周禾星小魔王，要拿他开刀简直就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我也不好说。”许哥含糊应过去，“不过，小少爷，这事儿要是被周总知道了……” 许哥还没说完便被周禾星打断了。 “知道什么？我们做了什么吗？”周禾星不屑地看向显示屏上叶勤的照片，“这可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哥什么都不会知道，是？” 最后一句话周禾星是对着许哥说的，语气柔和，但目光里却是满满的威胁。 “是。” 接下来的几天，队友们都各自在公寓里训练，叶勤训练之余会像往常一样去给周玉霭送东西。 虽然叶勤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周玉霭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周玉霭问。 叶勤站在宽大的办公桌面前，本能地垂下眸不去看周玉霭的眼睛，“没……没有。” “这样啊。”周玉霭若有所思，问“周五晚上有空吗？” 叶勤没说话，抬眸看向周玉霭，他想到许哥说周五晚上有个宴会。 这些天周玉霭都没提过这件事，叶勤还以为对方不打算带自己去。 “没什么事。”叶勤回答。 “嗯，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带衣服，你和我出去一趟。” 之后周玉霭说了什么叶勤都没记住，只想着周五晚上自己该做些什么。 男人和男人…… “该死！”叶勤一拳打在餐桌上，此刻他已经回到了家里。 难道自己就要听从许哥的话，丝毫不要脸面地去服侍一个男人吗？ 复杂的情绪一一涌上心头，叶勤来不及去抓，只能将烦躁和困惑投入训练。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玉霭的助理带着人站在他家门口一脸职业微笑，“周总让我们过来的。” 门外边站着的一群人都是周玉霭给叶勤安排的妆造，叶勤之前也跟着周玉霭去过几次宴会，逐渐习惯了出门之前要被周玉霭从头到脚改变一番的形式。 “麻烦了。”叶勤侧身让人进去。 弄完之后，助理带着叶勤去目的地，周玉霭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这套很配你。”周玉霭看着叶勤身上自己挑的衣服，勾唇称赞。 叶勤觉得别扭，十分傲娇地嗯了一句。 “进场。” 其实叶勤并不喜欢陪周玉霭来参加宴会。 周玉霭和来来往往的宾客举杯畅聊，他却只能在身侧做一个陪衬的花瓶。 和周玉霭交谈的人都会下意识看叶勤一眼，眼中打量意味很重，最后一一化为耐人寻味的笑来。 “周总今天的伴儿很帅嘛。”有人打趣道。 周玉霭扭头看了叶勤一眼，似乎很赞同对方的话，也跟着点头，“那是，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很快周玉霭便将话题岔开，那些人也不再盯着叶勤看。 “楼上有休息室，累了也可以先回去。”周玉霭偏头和叶勤说。 原本他是想要带叶勤来见见世面，认认人，但看叶勤兴致缺缺的样子，他也不想强人所难。 “我去休息室。”叶勤有点想要离开，但看着周玉霭手里的酒杯，抿唇思考了几秒之后，还是没想离开。 周玉霭意外地挑眼看向叶勤，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去，累了就让司机送你回去。”周玉霭陪着叶勤到了楼梯口，说完便拍了拍叶勤的手臂，转头回到宴会中心。 听着周玉霭的意思，这是并不打算要求叶勤和他过夜？ 以往参加宴会，叶勤要是觉得累了或者不舒服，的确会先一步回去。那个时候叶勤觉得没什么问题，甚至还认为周玉霭这个老板很体贴人。 并且那个时候叶勤是能看到周玉霭眼里的挽留，只不过是不想要强留他而已。 但现在…… 叶勤抬眼看向转角处的玻璃，看着镜子里眼神迷茫的自己，居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去了魅力。 “你怎么上来了？”许哥刚从休息室出来，就见到了直愣愣站在楼梯转角处的叶勤。 原本许哥是参加不了这样的宴会的，但周禾星给他安排了事儿…… “我透个气。”叶勤深吸了口气，但脑子还是混乱的，因此也没反应过来许哥出现在这里有多奇怪。 快步走到叶勤身边的许哥探头看了眼宴会厅，看到想要看到的人之后又去拉叶勤，“去休息室是，走，我知道周总的休息室在哪儿。” 叶勤走后没多久，周玉霭再一次变成宴会中心，众星捧月般被拱卫起来。 “周总，久仰大名。” 有人趁着周玉霭刻意避开人的时候跟了上来。 周玉霭见过这个人，不是京圈的。 “覃总。”周玉霭不喜欢这个覃总，但现在仔细一看眼前人的眉眼，又觉得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两人聊了一会儿没什么营养的话，周玉霭察觉不出这个覃总的意图，随手从侍从手里拿了杯酒便迷离着眼说自己醉了，要去休息。 “那我们有缘再见。”姓覃的笑得格外温和，目送着周玉霭上了楼梯。 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覃总抬手喊了人过来。 “去查查。” “是。” 周玉霭只是想要躲掉不必要的社交，装醉已经是他最熟悉的套路了。 可脚迈上楼梯没多久，炽火般的燥热猛地灌入身体，将周玉霭烧得头昏眼花。 不知道是哪一杯酒出了问题，周玉霭晃晃脑袋，转了个方向往酒店套房走去。 另外一边表面稳如泰山不动声色地给叶勤讲大道理的许哥早就心急如焚，快要编不下去的时候忽然收到了短信。 悄摸着看完内容后许哥果断删除。 “怎么了？”叶勤注意到了许哥的动作。 “老板喊你去他的房间。” 第701章 狼狗（四） 回到公司安排的公寓，叶勤终于接受了这一现实。 “周五晚上有个宴会，周总会出席，说不定能带上你，到时候你自己争取一下。”许哥给叶勤打了个电话。 叶勤脊背挺直，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手机摆在茶几上正在外放，“争取……什么？” 正在周禾星注视下的许哥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半天，只能按照周禾星的意思传达。 “这不是和你说过吗？周总喜欢什么 你就给什么，到时候难道还怕周氏不支持你们吗？” 空气凝滞了一瞬，叶勤沉默片刻后吐出几个字便挂了电话。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那头的周禾星不耐烦地抱着臂看向许哥。 许哥心里暗骂周禾星小魔王，要拿他开刀简直就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我也不好说。”许哥含糊应过去，“不过，小少爷，这事儿要是被周总知道了……” 许哥还没说完便被周禾星打断了。 “知道什么？我们做了什么吗？”周禾星不屑地看向显示屏上叶勤的照片，“这可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哥什么都不会知道，是？” 最后一句话周禾星是对着许哥说的，语气柔和，但目光里却是满满的威胁。 “是。” 接下来的几天，队友们都各自在公寓里训练，叶勤训练之余会像往常一样去给周玉霭送东西。 虽然叶勤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周玉霭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周玉霭问。 叶勤站在宽大的办公桌面前，本能地垂下眸不去看周玉霭的眼睛，“没……没有。” “这样啊。”周玉霭若有所思，问“周五晚上有空吗？” 叶勤没说话，抬眸看向周玉霭，他想到许哥说周五晚上有个宴会。 这些天周玉霭都没提过这件事，叶勤还以为对方不打算带自己去。 “没什么事。”叶勤回答。 “嗯，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带衣服，你和我出去一趟。” 之后周玉霭说了什么叶勤都没记住，只想着周五晚上自己该做些什么。 男人和男人…… “该死！”叶勤一拳打在餐桌上，此刻他已经回到了家里。 难道自己就要听从许哥的话，丝毫不要脸面地去服侍一个男人吗？ 复杂的情绪一一涌上心头，叶勤来不及去抓，只能将烦躁和困惑投入训练。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玉霭的助理带着人站在他家门口一脸职业微笑，“周总让我们过来的。” 门外边站着的一群人都是周玉霭给叶勤安排的妆造，叶勤之前也跟着周玉霭去过几次宴会，逐渐习惯了出门之前要被周玉霭从头到脚改变一番的形式。 “麻烦了。”叶勤侧身让人进去。 弄完之后，助理带着叶勤去目的地，周玉霭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这套很配你。”周玉霭看着叶勤身上自己挑的衣服，勾唇称赞。 叶勤觉得别扭，十分傲娇地嗯了一句。 “进场。” 其实叶勤并不喜欢陪周玉霭来参加宴会。 周玉霭和来来往往的宾客举杯畅聊，他却只能在身侧做一个陪衬的花瓶。 和周玉霭交谈的人都会下意识看叶勤一眼，眼中打量意味很重，最后一一化为耐人寻味的笑来。 “周总今天的伴儿很帅嘛。”有人打趣道。 周玉霭扭头看了叶勤一眼，似乎很赞同对方的话，也跟着点头，“那是，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很快周玉霭便将话题岔开，那些人也不再盯着叶勤看。 “楼上有休息室，累了也可以先回去。”周玉霭偏头和叶勤说。 原本他是想要带叶勤来见见世面，认认人，但看叶勤兴致缺缺的样子，他也不想强人所难。 “我去休息室。”叶勤有点想要离开，但看着周玉霭手里的酒杯，抿唇思考了几秒之后，还是没想离开。 周玉霭意外地挑眼看向叶勤，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去，累了就让司机送你回去。”周玉霭陪着叶勤到了楼梯口，说完便拍了拍叶勤的手臂，转头回到宴会中心。 听着周玉霭的意思，这是并不打算要求叶勤和他过夜？ 以往参加宴会，叶勤要是觉得累了或者不舒服，的确会先一步回去。那个时候叶勤觉得没什么问题，甚至还认为周玉霭这个老板很体贴人。 并且那个时候叶勤是能看到周玉霭眼里的挽留，只不过是不想要强留他而已。 但现在…… 叶勤抬眼看向转角处的玻璃，看着镜子里眼神迷茫的自己，居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去了魅力。 “你怎么上来了？”许哥刚从休息室出来，就见到了直愣愣站在楼梯转角处的叶勤。 原本许哥是参加不了这样的宴会的，但周禾星给他安排了事儿…… “我透个气。”叶勤深吸了口气，但脑子还是混乱的，因此也没反应过来许哥出现在这里有多奇怪。 快步走到叶勤身边的许哥探头看了眼宴会厅，看到想要看到的人之后又去拉叶勤，“去休息室是，走，我知道周总的休息室在哪儿。” 叶勤走后没多久，周玉霭再一次变成宴会中心，众星捧月般被拱卫起来。 “周总，久仰大名。” 有人趁着周玉霭刻意避开人的时候跟了上来。 周玉霭见过这个人，不是京圈的。 “覃总。”周玉霭不喜欢这个覃总，但现在仔细一看眼前人的眉眼，又觉得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两人聊了一会儿没什么营养的话，周玉霭察觉不出这个覃总的意图，随手从侍从手里拿了杯酒便迷离着眼说自己醉了，要去休息。 “那我们有缘再见。”姓覃的笑得格外温和，目送着周玉霭上了楼梯。 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覃总抬手喊了人过来。 “去查查。” “是。” 周玉霭只是想要躲掉不必要的社交，装醉已经是他最熟悉的套路了。 可脚迈上楼梯没多久，炽火般的燥热猛地灌入身体，将周玉霭烧得头昏眼花。 不知道是哪一杯酒出了问题，周玉霭晃晃脑袋，转了个方向往酒店套房走去。 另外一边表面稳如泰山不动声色地给叶勤讲大道理的许哥早就心急如焚，快要编不下去的时候忽然收到了短信。 悄摸着看完内容后许哥果断删除。 “怎么了？”叶勤注意到了许哥的动作。 “老板喊你去他的房间。” 第702章 狼狗 （五） 叶勤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便被塞了张房卡，等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叮~” 房门被推开，叶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周玉霭。 今天的周玉霭外头穿了件白色西装，外套被懒懒地解开，里头红色的衬衫原本扣到顶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 似乎觉得热，周玉霭在抬头看向叶勤的时候随手拽了拽领口，里头白皙的皮肤不知为何，忽然染上了一层勾人的粉。 叶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在对上周玉霭的视线之前先看向自己的鞋子。 “咚咚咚……” 不知谁的心跳声，在安静的酒店套房内响起。 叶勤想要转身离开，但身体却有自己的想法。 屋子里的两人刚开始都没说话，周玉霭在看到叶勤的第一秒还有些惊讶，不过残存的理智让他很快便明白了今晚的事。 他对叶勤的偏爱从不遮掩，但叶勤不是一个为了讨好老板就果敢献身的人。 周玉霭也不认为叶勤能干出在宴会给他下药这种事情来。 “过来。”周玉霭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沙漠长期徒步的旅人。 听在叶勤耳朵里，这两个字却格外让他难受。 耳朵忽然像是过电般麻了一下，眼睛下意识抬起来看向周玉霭。 明明是带着些疲惫的慵懒语调，但叶勤慌乱的视线却看到了周玉霭精神的一部分。 穿着白色西装裤的周玉霭两条大长腿直愣愣地摊开伸展着。 中部地区高峰耸立。 叶勤的脸一秒就红了。 “你……你……你……”叶勤半天没“你”出个动静，满脑子都是周玉霭居然对着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硬了。 “过来。”周玉霭在重复了一遍，他的理智已经被酒精和药物烧毁。 身处高位多年，即使平时的周玉霭看上去和风细雨般，但一旦认真起来，那无形的压迫感也不是叶勤这种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所能承受的。 更何况，此刻略带酒意，面颊泛着粉色的周玉霭本身就让人无法拒绝。 当叶勤站到周玉霭面前的时候，明明坐在沙发上的周玉霭矮着一大截，甚至需要仰头来看他，但叶勤却觉得，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一个。 他在周玉霭面前，依旧是渺小的蝼蚁、落地的尘埃。 “想好了吗？”周玉霭歪头看向叶勤的眼睛问。 叶勤犹豫了，但周玉霭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等……” 叶勤还没反应过来，坐在沙发上的周玉霭突然站了起来，不容置疑地拽着叶勤便往那洒满玫瑰的大床边上走。 从叶勤刷房卡的那一刻起，周玉霭便认定叶勤不会离开。 要不然，即使才十八岁，但依旧比周玉霭高半个头的叶勤怎么可能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呢？ “唔！” 一个天翻地覆，叶勤便被周玉霭摔在了床上。 “别说扫兴的话。”周玉霭伸出一根手指在叶勤唇间碰了一下，随即用另外一只手将外套丢在地上，继而解开了剩下了衬衫纽扣。 叶勤慌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玉霭的动作。 察觉出叶勤想要挣扎，周玉霭直接扑上去将人按在怀里。 酒意随着肉体的碰撞在逐渐升温的空气中将周玉霭推向云端。 他一手撑着床，一手按着叶勤的双手，垂眸用迷离的目光打量着叶勤的脸。 同样是男人，叶勤哪里看不出来，此刻一柱擎天的周玉霭是想要把他当女人来发泄。 没想到周玉霭居然是这样的人！ 一方面是对周玉霭的愤恨，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可悲。 叶勤的眼眶忽然红了。 一直注视着叶勤没动的周玉霭自然是将一切尽收眼底。 将人困在身下的男人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在叶勤惊恐的目光中俯下身。 叶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也变成了要被走后门的男人了，叶勤难过地想着。 明明周玉霭身上其他地方热得跟火烧一般，直到冰凉的软物触碰到叶勤的嘴唇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周玉霭的嘴唇是这个触感。 凉丝丝的，但却像果冻一样柔软。 本以为会被粗暴对待，可叶勤却感觉到周玉霭在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唇去撩拨叶勤的唇。 冰凉的鼻尖时有时无地在叶勤滚烫的脸颊上擦过。 叶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周玉霭也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他。 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里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和野兽的喘息。 看着叶勤颤抖的眼睫和害怕的神色，周玉霭忽然笑出了声。 这一笑，如同春日迎风而开的娇嫩桃花，明晃晃地在烈日下张扬着自身的美艳。 晃得叶勤失了几秒的神。 叶勤察觉自己被周玉霭的笑劈成了两瓣。 一瓣在告诫自己，他叶勤是直男，断然不可能被周玉霭的美色所迷惑，并且周玉霭只不过是拿他当玩物…… 但另外一瓣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周玉霭的嘴唇，好像很好吃…… 可回归现实，叶勤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即将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 即使对方是周玉霭。 “好了。”周玉霭笑得愈加灿烂，在叶勤慌神之际，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开了叶勤的手。 头顶的阴影骤然被撤去，那灼人的温度瞬间消失，本该庆幸的叶勤却忽然觉得有点冷。 柔软宽大的床上，周玉霭和叶勤并排躺着。 叶勤不明白周玉霭说的“好了”是什么意思，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想要离开，但又眷恋方才的温度。 “左手边的柜子里有酒，你可以喝一点。”周玉霭一只手曲起，遮住了眼前的光，压下眩晕和燥热，表面平静，但语调里满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叶勤不喜欢被人命令，但此刻他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僵硬地站起来，打开柜子，笨拙地打开酒瓶，直接对瓶喝了一大口。 “真是浪费啊。” 略带惋惜又带着些调侃的语气在周玉霭唇间回荡。 叶勤口中含着酒液，本能地扭头去看周玉霭，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 应该说是半躺着，衣裳打开，随意地遮着两侧薄薄的腹肌。 叶勤咽了咽口水，仿佛口中含着的是另外的东西。 “喝完就过来。”周玉霭笑着看着叶勤说。 第702章 狼狗 （五） 叶勤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便被塞了张房卡，等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叮~” 房门被推开，叶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周玉霭。 今天的周玉霭外头穿了件白色西装，外套被懒懒地解开，里头红色的衬衫原本扣到顶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 似乎觉得热，周玉霭在抬头看向叶勤的时候随手拽了拽领口，里头白皙的皮肤不知为何，忽然染上了一层勾人的粉。 叶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在对上周玉霭的视线之前先看向自己的鞋子。 “咚咚咚……” 不知谁的心跳声，在安静的酒店套房内响起。 叶勤想要转身离开，但身体却有自己的想法。 屋子里的两人刚开始都没说话，周玉霭在看到叶勤的第一秒还有些惊讶，不过残存的理智让他很快便明白了今晚的事。 他对叶勤的偏爱从不遮掩，但叶勤不是一个为了讨好老板就果敢献身的人。 周玉霭也不认为叶勤能干出在宴会给他下药这种事情来。 “过来。”周玉霭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沙漠长期徒步的旅人。 听在叶勤耳朵里，这两个字却格外让他难受。 耳朵忽然像是过电般麻了一下，眼睛下意识抬起来看向周玉霭。 明明是带着些疲惫的慵懒语调，但叶勤慌乱的视线却看到了周玉霭精神的一部分。 穿着白色西装裤的周玉霭两条大长腿直愣愣地摊开伸展着。 中部地区高峰耸立。 叶勤的脸一秒就红了。 “你……你……你……”叶勤半天没“你”出个动静，满脑子都是周玉霭居然对着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硬了。 “过来。”周玉霭在重复了一遍，他的理智已经被酒精和药物烧毁。 身处高位多年，即使平时的周玉霭看上去和风细雨般，但一旦认真起来，那无形的压迫感也不是叶勤这种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所能承受的。 更何况，此刻略带酒意，面颊泛着粉色的周玉霭本身就让人无法拒绝。 当叶勤站到周玉霭面前的时候，明明坐在沙发上的周玉霭矮着一大截，甚至需要仰头来看他，但叶勤却觉得，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一个。 他在周玉霭面前，依旧是渺小的蝼蚁、落地的尘埃。 “想好了吗？”周玉霭歪头看向叶勤的眼睛问。 叶勤犹豫了，但周玉霭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等……” 叶勤还没反应过来，坐在沙发上的周玉霭突然站了起来，不容置疑地拽着叶勤便往那洒满玫瑰的大床边上走。 从叶勤刷房卡的那一刻起，周玉霭便认定叶勤不会离开。 要不然，即使才十八岁，但依旧比周玉霭高半个头的叶勤怎么可能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呢？ “唔！” 一个天翻地覆，叶勤便被周玉霭摔在了床上。 “别说扫兴的话。”周玉霭伸出一根手指在叶勤唇间碰了一下，随即用另外一只手将外套丢在地上，继而解开了剩下了衬衫纽扣。 叶勤慌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玉霭的动作。 察觉出叶勤想要挣扎，周玉霭直接扑上去将人按在怀里。 酒意随着肉体的碰撞在逐渐升温的空气中将周玉霭推向云端。 他一手撑着床，一手按着叶勤的双手，垂眸用迷离的目光打量着叶勤的脸。 同样是男人，叶勤哪里看不出来，此刻一柱擎天的周玉霭是想要把他当女人来发泄。 没想到周玉霭居然是这样的人！ 一方面是对周玉霭的愤恨，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可悲。 叶勤的眼眶忽然红了。 一直注视着叶勤没动的周玉霭自然是将一切尽收眼底。 将人困在身下的男人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在叶勤惊恐的目光中俯下身。 叶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也变成了要被走后门的男人了，叶勤难过地想着。 明明周玉霭身上其他地方热得跟火烧一般，直到冰凉的软物触碰到叶勤的嘴唇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周玉霭的嘴唇是这个触感。 凉丝丝的，但却像果冻一样柔软。 本以为会被粗暴对待，可叶勤却感觉到周玉霭在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唇去撩拨叶勤的唇。 冰凉的鼻尖时有时无地在叶勤滚烫的脸颊上擦过。 叶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周玉霭也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他。 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里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和野兽的喘息。 看着叶勤颤抖的眼睫和害怕的神色，周玉霭忽然笑出了声。 这一笑，如同春日迎风而开的娇嫩桃花，明晃晃地在烈日下张扬着自身的美艳。 晃得叶勤失了几秒的神。 叶勤察觉自己被周玉霭的笑劈成了两瓣。 一瓣在告诫自己，他叶勤是直男，断然不可能被周玉霭的美色所迷惑，并且周玉霭只不过是拿他当玩物…… 但另外一瓣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周玉霭的嘴唇，好像很好吃…… 可回归现实，叶勤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即将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 即使对方是周玉霭。 “好了。”周玉霭笑得愈加灿烂，在叶勤慌神之际，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开了叶勤的手。 头顶的阴影骤然被撤去，那灼人的温度瞬间消失，本该庆幸的叶勤却忽然觉得有点冷。 柔软宽大的床上，周玉霭和叶勤并排躺着。 叶勤不明白周玉霭说的“好了”是什么意思，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想要离开，但又眷恋方才的温度。 “左手边的柜子里有酒，你可以喝一点。”周玉霭一只手曲起，遮住了眼前的光，压下眩晕和燥热，表面平静，但语调里满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叶勤不喜欢被人命令，但此刻他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僵硬地站起来，打开柜子，笨拙地打开酒瓶，直接对瓶喝了一大口。 “真是浪费啊。” 略带惋惜又带着些调侃的语气在周玉霭唇间回荡。 叶勤口中含着酒液，本能地扭头去看周玉霭，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 应该说是半躺着，衣裳打开，随意地遮着两侧薄薄的腹肌。 叶勤咽了咽口水，仿佛口中含着的是另外的东西。 “喝完就过来。”周玉霭笑着看着叶勤说。 第703章 狼狗 （六） 周玉霭懒散地靠着，曲着手肘支撑着上半身。 远远地望着，即使周玉霭一身浪荡装束，但看着对方的眼睛，会觉得周玉霭此刻不是在等着与人翻云覆雨。 倒像是准备着要和叶勤欣赏什么高雅的舞台剧。 他搭在床单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引得叶勤下意识望过去。 不过叶勤并没有在看周玉霭的手，他看到了周玉霭皮肤上的汗。 不止在腹肌上，还有那修长的脖颈上，都在源源不断地往下冒着汗。 叶勤觉得自己醉了。 他的手腕被周玉霭握住，放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我没力气了，但今天有点热。”周玉霭眼中含笑，身上的压迫感一瞬间褪去。 “我……我也热。” 叶勤的手僵硬地蜷曲着，像是被烫到一般，想要收回来。 不过好在周玉霭也没强迫他，自顾自地将衬衫拉开，但没脱下。 葱白玉指往下在中部地区上一勾，“嗒”地一声金属扣被轻松解开。 叶勤眼睁睁看着周玉霭的高楼拔地而起，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也没能幸免加入了耸立的建筑群。 眼尖的周玉霭很快便发现了叶勤的变化，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声意味不明的笑更加让叶勤无地自容。 就当他想要再次低头的时候，“唰”地一声，周玉霭被剥去了包装，浑身上下只剩那一件刺眼的红色衬衫。 周玉霭有些怕冷，即使屋子里暖气十足，但还是本能地想要寻求更加温暖的东西来获得安全感。 距离的贴近让叶勤能够清晰地嗅到周玉霭身上的香气，伴着醉人的酒味让他喉咙一紧，想要扭头再去喝口酒。 蜷缩着的手指被迫拉伸，叶勤才猛地反应过来——周玉霭这是看出他的不情愿后做出了妥协。 ［你知道哥装1有多累吗？记得给我搞点精神补偿。］玉霭对113说。 在小黑屋的113正在研究系统的统权法案，毕竟每次宿主不做人的时候，他都要被关小黑屋。 时间久了，113脑子里不是红色就是yellow。 “周总！”叶勤想要把手抽回来。 醉酒的人无法衡量自己的力气，叶勤以为自己用力挣了一下，实则只是欲擒故纵般抽了抽手。 最后还是被周玉霭压了回去。 叶勤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是直男，对周玉霭没感觉的，之所以能够立起来，都是因为周玉霭太老练了。 “嗯？”周玉霭脸上流了不少汗，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c，好看的狐狸眼瞥向叶勤，“看着年轻，挺厉害的哈。” 说着，看向叶勤的有力的肌肉和明显的青筋。 叶勤的脸更红了，腹诽周玉霭不要脸。 不过更加令叶勤惊讶的是周玉霭接下来的动作，明明看着力气不大的人，居然一把就能把叶勤推倒在床上。 甚至不等叶勤挣扎，便欺身上去。 “第一次，体验感可能不太好，担待哈。”周玉霭呼吸更加急促了，甚至连尾音都有些颤抖，但面上还是一副掌控全程的模样。 叶勤觉得自己是上门来伺候人的，哪里有权力挑剔什么体验感。 但周玉霭说第一次，叶勤却十分在意。 周玉霭这是在骗他呢还是在说真的？ 叶勤脑子一片空白，那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这么……灵敏(g)吗？”周玉霭惊讶了一秒，又笑盈盈地抬眼看向叶勤。 看似轻松，实则周玉霭才是最吃力的那一个。 周玉霭已经足够大多数男人羡慕，可叶勤却比他还更胜一筹 此刻周玉霭的云淡风轻中，夹杂着重重的欲气，那双迷离的眼睛已经染上了水光，此刻不知是清醒还是沉醉。 但叶勤是醉了，空白的大脑里满是懊恼。 不过也正是周玉霭这醉人的笑脸，让叶勤争强好胜的基因全然觉醒。 原以为周玉霭要教叶勤许久，没想到后半夜叶勤无师自通，反过来教导周玉霭。 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在尝过美味之后如同饿了十八年的小兽崽，一丝一毫血肉都要啃噬咬烂全部拆吃入腹。 浑身无力的周玉霭被他像落叶般抖落，绵软的躯干被叶勤肌肉奋发的大手按在柔软的被子里。 周玉霭看不到叶勤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力度。 其实周玉霭的脸很好看，雌雄莫辨，或者说，当叶勤把周玉霭身上唯一的酒红色衬衫褪去之后，他就觉得周玉霭全身上下似乎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但他就是不愿意去看周玉霭的脸。 叶勤觉得自己依旧是个直男，不可能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 他不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但身体不会骗人，海浪拍打在身上的感觉让叶勤晕头转向。他把脸埋在周玉霭的肩膀上，让周玉霭感受着他有力的脉搏睡去。 即使进入了梦乡，叶勤虽然觉得意犹未尽，但嘴上却依旧倔强地在告诫自己，他是一个直男。 当周玉霭从快感中晃过神来的时候 ，扭头看向叶勤便听到了对方的梦话。 “我是个直男……” 即使断断续续又含糊不清，但周玉霭还是听清了。 窗外天光熹微，周玉霭笑了笑，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叶勤的手臂拿开，随意围了个毯子便站了起来。 从被丢到地上的西装外套里掏出香烟点燃，周玉霭站在落地窗前，被咬得红润的唇瓣咬着烟蒂，不时吐出一口烟雾。 晨光落在周玉霭的身上，如同天使加冕。 烟快要燃尽的时候，周玉霭扭头看向睡得正香的叶勤。 “老板，昨晚的事，我们查清楚了。”周玉霭接了电话，不过没多少情绪变化，嗯了一声便进了浴室。 助理给他送了新的衣服，也给叶勤准备了一件。 等叶勤醒来想要去搂人却搂了个空的时候，他才快速清醒过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床头摆着衣服，周玉霭早已不知所踪。 第703章 狼狗 （六） 周玉霭懒散地靠着，曲着手肘支撑着上半身。 远远地望着，即使周玉霭一身浪荡装束，但看着对方的眼睛，会觉得周玉霭此刻不是在等着与人翻云覆雨。 倒像是准备着要和叶勤欣赏什么高雅的舞台剧。 他搭在床单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引得叶勤下意识望过去。 不过叶勤并没有在看周玉霭的手，他看到了周玉霭皮肤上的汗。 不止在腹肌上，还有那修长的脖颈上，都在源源不断地往下冒着汗。 叶勤觉得自己醉了。 他的手腕被周玉霭握住，放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我没力气了，但今天有点热。”周玉霭眼中含笑，身上的压迫感一瞬间褪去。 “我……我也热。” 叶勤的手僵硬地蜷曲着，像是被烫到一般，想要收回来。 不过好在周玉霭也没强迫他，自顾自地将衬衫拉开，但没脱下。 葱白玉指往下在中部地区上一勾，“嗒”地一声金属扣被轻松解开。 叶勤眼睁睁看着周玉霭的高楼拔地而起，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也没能幸免加入了耸立的建筑群。 眼尖的周玉霭很快便发现了叶勤的变化，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声意味不明的笑更加让叶勤无地自容。 就当他想要再次低头的时候，“唰”地一声，周玉霭被剥去了包装，浑身上下只剩那一件刺眼的红色衬衫。 周玉霭有些怕冷，即使屋子里暖气十足，但还是本能地想要寻求更加温暖的东西来获得安全感。 距离的贴近让叶勤能够清晰地嗅到周玉霭身上的香气，伴着醉人的酒味让他喉咙一紧，想要扭头再去喝口酒。 蜷缩着的手指被迫拉伸，叶勤才猛地反应过来——周玉霭这是看出他的不情愿后做出了妥协。 ［你知道哥装1有多累吗？记得给我搞点精神补偿。］玉霭对113说。 在小黑屋的113正在研究系统的统权法案，毕竟每次宿主不做人的时候，他都要被关小黑屋。 时间久了，113脑子里不是红色就是yellow。 “周总！”叶勤想要把手抽回来。 醉酒的人无法衡量自己的力气，叶勤以为自己用力挣了一下，实则只是欲擒故纵般抽了抽手。 最后还是被周玉霭压了回去。 叶勤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是直男，对周玉霭没感觉的，之所以能够立起来，都是因为周玉霭太老练了。 “嗯？”周玉霭脸上流了不少汗，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c，好看的狐狸眼瞥向叶勤，“看着年轻，挺厉害的哈。” 说着，看向叶勤的有力的肌肉和明显的青筋。 叶勤的脸更红了，腹诽周玉霭不要脸。 不过更加令叶勤惊讶的是周玉霭接下来的动作，明明看着力气不大的人，居然一把就能把叶勤推倒在床上。 甚至不等叶勤挣扎，便欺身上去。 “第一次，体验感可能不太好，担待哈。”周玉霭呼吸更加急促了，甚至连尾音都有些颤抖，但面上还是一副掌控全程的模样。 叶勤觉得自己是上门来伺候人的，哪里有权力挑剔什么体验感。 但周玉霭说第一次，叶勤却十分在意。 周玉霭这是在骗他呢还是在说真的？ 叶勤脑子一片空白，那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这么……灵敏(g)吗？”周玉霭惊讶了一秒，又笑盈盈地抬眼看向叶勤。 看似轻松，实则周玉霭才是最吃力的那一个。 周玉霭已经足够大多数男人羡慕，可叶勤却比他还更胜一筹 此刻周玉霭的云淡风轻中，夹杂着重重的欲气，那双迷离的眼睛已经染上了水光，此刻不知是清醒还是沉醉。 但叶勤是醉了，空白的大脑里满是懊恼。 不过也正是周玉霭这醉人的笑脸，让叶勤争强好胜的基因全然觉醒。 原以为周玉霭要教叶勤许久，没想到后半夜叶勤无师自通，反过来教导周玉霭。 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在尝过美味之后如同饿了十八年的小兽崽，一丝一毫血肉都要啃噬咬烂全部拆吃入腹。 浑身无力的周玉霭被他像落叶般抖落，绵软的躯干被叶勤肌肉奋发的大手按在柔软的被子里。 周玉霭看不到叶勤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力度。 其实周玉霭的脸很好看，雌雄莫辨，或者说，当叶勤把周玉霭身上唯一的酒红色衬衫褪去之后，他就觉得周玉霭全身上下似乎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但他就是不愿意去看周玉霭的脸。 叶勤觉得自己依旧是个直男，不可能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 他不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但身体不会骗人，海浪拍打在身上的感觉让叶勤晕头转向。他把脸埋在周玉霭的肩膀上，让周玉霭感受着他有力的脉搏睡去。 即使进入了梦乡，叶勤虽然觉得意犹未尽，但嘴上却依旧倔强地在告诫自己，他是一个直男。 当周玉霭从快感中晃过神来的时候 ，扭头看向叶勤便听到了对方的梦话。 “我是个直男……” 即使断断续续又含糊不清，但周玉霭还是听清了。 窗外天光熹微，周玉霭笑了笑，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叶勤的手臂拿开，随意围了个毯子便站了起来。 从被丢到地上的西装外套里掏出香烟点燃，周玉霭站在落地窗前，被咬得红润的唇瓣咬着烟蒂，不时吐出一口烟雾。 晨光落在周玉霭的身上，如同天使加冕。 烟快要燃尽的时候，周玉霭扭头看向睡得正香的叶勤。 “老板，昨晚的事，我们查清楚了。”周玉霭接了电话，不过没多少情绪变化，嗯了一声便进了浴室。 助理给他送了新的衣服，也给叶勤准备了一件。 等叶勤醒来想要去搂人却搂了个空的时候，他才快速清醒过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床头摆着衣服，周玉霭早已不知所踪。 第704章 狼狗 （七） 掀开被子的叶勤觉得身上有些粘腻，那是周玉霭的汗水混着些其他液体。 进浴室洗完澡之后叶勤穿上了周玉霭让人给他身边的衣裳，刚准备去找周玉霭就接到了队友的电话。 他们恢复了训练，甚至周玉霭给他们重新安排了一个更好的训练基地。 那是周氏王牌才能享有的待遇。 叶勤恍惚了一秒，原来这就是讨好周玉霭之后所能获得的东西。 ——周总，我想和您聊聊。 他不知道周玉霭今天会不会去公司 但训练基地和公司有一段距离。叶勤不好抛下训练，趁着周玉霭还没回消息便打车去了训练基地。 只不过等训练结束，他还是没收到周玉霭的消息。 连许哥也都没了动静，周玉霭只能去公司碰碰运气。 刚到公司的时候，叶勤遇到了周玉霭的一位助理，对方说周玉霭在开会，叶勤便在会客厅等着。 但会场人都散完了，周玉霭也没说要见叶勤。 难道周玉霭想要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意识到周玉霭可能在躲着自己，叶勤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不顾助理的阻拦，叶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平时到周氏都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人，今天直接推开了周玉霭的办公室门。 他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周玉霭一个人。 “周总，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叶勤质问道，他想问周玉霭是不是睡了一晚上，然后给他一点补偿就要抛弃他。 平时端正坐在办公桌上的男人今天手撑着脑袋，神色有些萎靡，甚至在叶勤闯进来那一刻都似乎没反应过来。 呆愣愣的，叶勤不合时宜地觉得此刻的周玉霭像一只可爱慵懒的大猫。 叶勤眨了眨眼，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你不舒服吗？” 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周玉霭微微扬唇，“没事，你想听我说什么？” 听上去并不像没事的，但叶勤告诫自己，别在周玉霭身上浪费太多感情，毕竟人周老板也没认真对待过他。 “昨晚……” “唔。” 叶勤刚要开口说昨晚的事，就见周玉霭猛地弓起身子，面色痛苦地低下头把脑袋埋了起来。 “你哪里不舒服？”叶勤急忙上前蹲在周玉霭面前。 他的手刚一碰到周玉霭的皮肤就被对方身上的温度烫得下意识想要缩起来。 “你发烧了。”叶勤皱着眉，“我送你去医院。” 周玉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了，但呼吸时鼻腔里的温度的确熏得他想要流泪。 “不用去医院，吃点药就好。”周玉霭咬紧了牙关，语调有些不稳，但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 叶勤看着周玉霭的手死死抵着腹部，强硬地将那手拉了出来，“胃不舒服？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吃药也得先吃了点东西再吃不是吗？我扶你去沙发上躺一下，然后给你弄点吃的。” 叶勤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打开了。 扭头看去，是个拎着药箱的男人。 “怎么难受成这样？”男人轻飘飘地看了叶勤一眼，很快便把目光落到了周玉霭身上。 周玉霭也艰难地抬眼看向来人，“有点发烧，胃也有点痛。” “劳驾让一下。”男人走到叶勤面前，将药箱摆到了周玉霭的办公桌上，“我叫温知远，是周总的私人医生。” 男人的直觉让叶勤不想让开，但看着周玉霭难受的样子，叶勤还是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和叶勤讲话时的冷淡不同，温知远站在周玉霭面前，本能地弯下腰俯身去和周玉霭讲话。 “小霭，就算不去医院，也得挂点水。”温知远边说边看周玉霭的脸色。 周玉霭轻轻点头。 “那我抱你去休息室。”说着，温知远伸出手臂，一把便将周玉霭抱了起来。 办公室里就三个人，其他人不敢擅自进来，温知远将叶勤当做透明人，径直抱着周玉霭进了休息室。既不主动赶叶勤离开，也没阻拦叶勤跟着进休息室。 虽然不说话，但叶勤莫名不喜欢温知远这个态度。 就好像叶勤是个外人，而温知远和周玉霭是一家人，甚至温知远可以替周玉霭做任何决定。 周玉霭奄奄地靠在温知远怀里，又被轻轻放下，脆弱得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即使叶勤不满，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知远给周玉霭测体温又给人挂上水。 “是不是一整天没吃饭？胃药给你换一种。”温知远边说边给助理发消息，“这个药水刺激胃部，我的助理带了些吃的过来，吃了东西再吃药。” 说完没多久，温知远的助理便带着保温盒进来了，将东西给了温知远之后便走了。 和温知远一样，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叶勤一眼，便将他当做不存在一般，直接略过。 “都是你最喜欢的，不过这次带的偏清淡一些，等你好一点，再回家里给你做。” 周玉霭靠坐在床头上，手上插着针，半阖着眼睛看着温知远给他喂食物。 原本叶勤想要找周玉霭说清楚，他不想用肉体关系来换取资源。 不想继续让周玉霭羞辱他。 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叶勤犹豫了，他不想这么快就和周玉霭断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叶勤非常想要把温知远赶出去，想要抓着周玉霭质问这个男人到底和周玉霭什么关系。 明明只是一个私人医生，为什么和周玉霭那么亲密。 “叩叩。” 就在叶勤胡思乱想的时候，秘书装扮的人敲门进来。 “老板，都处理好了。”秘书对周玉霭说。 叶勤记得这是周玉霭的一名秘书，但平时大多数事务由另外一名负责，所以很少会见到这一位。 周玉霭点了点头，“辛苦了，以后张晨的事都交给你了。” 张晨是之前周玉霭最信任的一位秘书。 “多谢老板。”眼前这位新秘书微微垂下头，继而又说，“小少爷说要过来看你，现在刚到大堂。” 闻言，周玉霭抬头看了一眼叶勤，“今天我有点事，要说什么明天再说可以吗？” “不是什么大事。”叶勤回。 “那你先回去。”周玉霭现在不希望叶勤和周禾星有过多接触。 叶勤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周禾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出了办公室。 下了办公室，叶勤看到群里的消息，便给许哥打了个电话，对面一直关机。 叶勤又联系了队友。 “许哥好像临时被派走了，好像公司要给我们重新安排经理人。” 鬼使神差，叶勤转身去了秘书办，发现张晨的位置已经被清扫了出来。 不止张晨和许哥，叶勤发现连周玉霭身边的助理都换了一批人。 第704章 狼狗 （七） 掀开被子的叶勤觉得身上有些粘腻，那是周玉霭的汗水混着些其他液体。 进浴室洗完澡之后叶勤穿上了周玉霭让人给他身边的衣裳，刚准备去找周玉霭就接到了队友的电话。 他们恢复了训练，甚至周玉霭给他们重新安排了一个更好的训练基地。 那是周氏王牌才能享有的待遇。 叶勤恍惚了一秒，原来这就是讨好周玉霭之后所能获得的东西。 ——周总，我想和您聊聊。 他不知道周玉霭今天会不会去公司 但训练基地和公司有一段距离。叶勤不好抛下训练，趁着周玉霭还没回消息便打车去了训练基地。 只不过等训练结束，他还是没收到周玉霭的消息。 连许哥也都没了动静，周玉霭只能去公司碰碰运气。 刚到公司的时候，叶勤遇到了周玉霭的一位助理，对方说周玉霭在开会，叶勤便在会客厅等着。 但会场人都散完了，周玉霭也没说要见叶勤。 难道周玉霭想要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意识到周玉霭可能在躲着自己，叶勤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不顾助理的阻拦，叶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平时到周氏都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人，今天直接推开了周玉霭的办公室门。 他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周玉霭一个人。 “周总，你难道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叶勤质问道，他想问周玉霭是不是睡了一晚上，然后给他一点补偿就要抛弃他。 平时端正坐在办公桌上的男人今天手撑着脑袋，神色有些萎靡，甚至在叶勤闯进来那一刻都似乎没反应过来。 呆愣愣的，叶勤不合时宜地觉得此刻的周玉霭像一只可爱慵懒的大猫。 叶勤眨了眨眼，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你不舒服吗？” 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周玉霭微微扬唇，“没事，你想听我说什么？” 听上去并不像没事的，但叶勤告诫自己，别在周玉霭身上浪费太多感情，毕竟人周老板也没认真对待过他。 “昨晚……” “唔。” 叶勤刚要开口说昨晚的事，就见周玉霭猛地弓起身子，面色痛苦地低下头把脑袋埋了起来。 “你哪里不舒服？”叶勤急忙上前蹲在周玉霭面前。 他的手刚一碰到周玉霭的皮肤就被对方身上的温度烫得下意识想要缩起来。 “你发烧了。”叶勤皱着眉，“我送你去医院。” 周玉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了，但呼吸时鼻腔里的温度的确熏得他想要流泪。 “不用去医院，吃点药就好。”周玉霭咬紧了牙关，语调有些不稳，但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 叶勤看着周玉霭的手死死抵着腹部，强硬地将那手拉了出来，“胃不舒服？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吃药也得先吃了点东西再吃不是吗？我扶你去沙发上躺一下，然后给你弄点吃的。” 叶勤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打开了。 扭头看去，是个拎着药箱的男人。 “怎么难受成这样？”男人轻飘飘地看了叶勤一眼，很快便把目光落到了周玉霭身上。 周玉霭也艰难地抬眼看向来人，“有点发烧，胃也有点痛。” “劳驾让一下。”男人走到叶勤面前，将药箱摆到了周玉霭的办公桌上，“我叫温知远，是周总的私人医生。” 男人的直觉让叶勤不想让开，但看着周玉霭难受的样子，叶勤还是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和叶勤讲话时的冷淡不同，温知远站在周玉霭面前，本能地弯下腰俯身去和周玉霭讲话。 “小霭，就算不去医院，也得挂点水。”温知远边说边看周玉霭的脸色。 周玉霭轻轻点头。 “那我抱你去休息室。”说着，温知远伸出手臂，一把便将周玉霭抱了起来。 办公室里就三个人，其他人不敢擅自进来，温知远将叶勤当做透明人，径直抱着周玉霭进了休息室。既不主动赶叶勤离开，也没阻拦叶勤跟着进休息室。 虽然不说话，但叶勤莫名不喜欢温知远这个态度。 就好像叶勤是个外人，而温知远和周玉霭是一家人，甚至温知远可以替周玉霭做任何决定。 周玉霭奄奄地靠在温知远怀里，又被轻轻放下，脆弱得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即使叶勤不满，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知远给周玉霭测体温又给人挂上水。 “是不是一整天没吃饭？胃药给你换一种。”温知远边说边给助理发消息，“这个药水刺激胃部，我的助理带了些吃的过来，吃了东西再吃药。” 说完没多久，温知远的助理便带着保温盒进来了，将东西给了温知远之后便走了。 和温知远一样，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叶勤一眼，便将他当做不存在一般，直接略过。 “都是你最喜欢的，不过这次带的偏清淡一些，等你好一点，再回家里给你做。” 周玉霭靠坐在床头上，手上插着针，半阖着眼睛看着温知远给他喂食物。 原本叶勤想要找周玉霭说清楚，他不想用肉体关系来换取资源。 不想继续让周玉霭羞辱他。 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叶勤犹豫了，他不想这么快就和周玉霭断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叶勤非常想要把温知远赶出去，想要抓着周玉霭质问这个男人到底和周玉霭什么关系。 明明只是一个私人医生，为什么和周玉霭那么亲密。 “叩叩。” 就在叶勤胡思乱想的时候，秘书装扮的人敲门进来。 “老板，都处理好了。”秘书对周玉霭说。 叶勤记得这是周玉霭的一名秘书，但平时大多数事务由另外一名负责，所以很少会见到这一位。 周玉霭点了点头，“辛苦了，以后张晨的事都交给你了。” 张晨是之前周玉霭最信任的一位秘书。 “多谢老板。”眼前这位新秘书微微垂下头，继而又说，“小少爷说要过来看你，现在刚到大堂。” 闻言，周玉霭抬头看了一眼叶勤，“今天我有点事，要说什么明天再说可以吗？” “不是什么大事。”叶勤回。 “那你先回去。”周玉霭现在不希望叶勤和周禾星有过多接触。 叶勤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周禾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出了办公室。 下了办公室，叶勤看到群里的消息，便给许哥打了个电话，对面一直关机。 叶勤又联系了队友。 “许哥好像临时被派走了，好像公司要给我们重新安排经理人。” 鬼使神差，叶勤转身去了秘书办，发现张晨的位置已经被清扫了出来。 不止张晨和许哥，叶勤发现连周玉霭身边的助理都换了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