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国之母后,暴戾王爷逼我改嫁》 第1章 墨染尘,我疼 “疼!” 鸾凤殿内金色鸳鸯帐外,大婚红烛摇曳,映出榻上两人交织的身影。 阮清音高高扬起光洁的下颌,凤凰金步摇发出细碎的声响,眼眶已然湿红,声音也哑得厉害。 她避了这个男人五年,再次相见,便是这般狼狈又屈辱的方式。 他上她下,绣着喜色鸳鸯的喜袍被他凌乱拨开,同样大红的肚兜遮挡不住的春色,尽被墨染尘以手覆住。 “摄政王自重,今日我与皇上大婚,你这般动手动脚,是对我这个皇后的大不敬!” “呵!” 墨染尘的喉头逼出一声狭隘的笑,手上动作却不停,那身盔甲又冷又硬,有意无意刮过她她的皮肤,激得她想闪躲,却被扼住了腰,狠狠圈在了身下。 “本王既然敢闯进来,便是不怕的,趁着今日与娘娘叙叙旧,好好重温下往日你我的感情,毕竟五年前,皇后娘娘可是口口声声对本王说,此生非我不嫁!” 阮清音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思绪随他的动作游走。 墨染尘刚打了仗,夜半时分,却能直接驾马进宫,甚至轻松翻进她的婚房,可见在宫里权势何等滔天! 阮清音甚至无法把他和五年前那个,跪在阮府门外,即便虚弱得要命,也一声声喑哑恳求她不要抛弃他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那场误会将两人推散,今日再见,早已面目全非。 他是手握重权的摄政王,她则是背负阮家众人期望,刚嫁入宫中的皇后! 阮清音思绪收拢,按住了男人几乎完全探入裙底的粗粝大手,努力压着战栗开口,“你当真不怕吗,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好前途在眼前,却要断送在我的榻上,你舍得?” 呵! 墨染尘喉间逼出狭隘讥讽的笑,带着玩味垂眸瞧着阮清音,“皇后娘娘高看自己了,本王被抓到也不过是责罚,倒是你,怕是难活过今晚。” 厚茧丛生的指腹刮过她的腰,寸寸的把玩,动作却粗鲁到了极致,几乎要捏碎她似的。 湛黑色的眸子里不见半分波澜,悠悠转转的掀开薄唇,“不过念在旧情一场,本王倒是可以替你收尸,喜欢什么样的棺材,金丝楠还是沉香木,嗯?” 阮清音的背脊猛地一僵! 她怎么忘了,墨染尘如今手握虎符,还掌管了东厂,即便是皇帝,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可她不同,父亲身上还背了命案,哥哥也被发配去了边疆,嫂嫂嫁入阮家当日就被撸进宫成了妃子。 双鬓白发,几乎要哭瞎双眼的母亲,以及阮家一直保护着的那位。 阮家,如今只剩下她能为家族博场翻身仗了。 门外,脚步声匆匆响起,由远及近,牵住了阮清音的心脏。 “谁!”阮清音质问,却因为男人手下的动作,硬生生让这字多了几分娇媚。 满室旖旎,呼之欲出。 那人在门外站住脚,声音尖细,“皇后娘娘,咱家是皇上身边的,唤作言喜。” 言喜,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颇得皇帝喜爱,据说也是皇帝的得力帮手。 阮清音心脏狠狠揪起,实在不敢想,若是被言喜知道,自己榻上正躺着摄政王,会有何等悲惨的结局! 她心里慌张,面上却还努力平静,压着声音问道,“原来是言喜公公,有何事?” “皇后娘娘,咱家可以进来吗?”言喜询问。 他要进屋,那榻上的墨染尘便无所遁形,一眼就会被瞧见! 阮清音急切,伸手想推男人离开,却反被攥住了指尖,根根把玩。 墨染尘眸底噙着淡漠的笑,将阮清音的手放在唇边,热气从指间溢出,而他声音似蛊,“皇后娘娘,你怎么不应,需要本王代劳吗?” 话落,他掀开薄唇,进来二字已然涌到嘴边! 疯子! 阮清音又气又急,心底更多的是悲凉。 如今的墨染尘恨她入骨髓,要不然也不会赶在她大婚之日如此羞辱戏弄她,甚至想至她于死地! 可她不能死,家仇未报,这个皇后之位她必须稳稳坐住! 顾不上其他,阮清音凑了上去,以唇封了他的口。 那两个字被碾碎在这个吻中,辗转反侧,而女人不安分的手也环上他的腰,胡乱的摸索,墨染尘忍不住疯狂起来,贪婪的想要汲取更多。 直到,血腥气弥漫开。 满室的旖旎被尽数打破,墨染尘那双俊朗的眉间染上森森寒气。 第2章 让他进来看看 墨染尘伸手,蛮横粗鲁的掰开阮清音的双腿,一把几乎尽数没入大腿里,只露出手柄的匕首闯入视线。 血疯狂外涌,顷刻时间便在榻上汇聚成一摊,将原本就火红的榻上染得愈发诡谲,刺得墨染尘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所以,阮清音刚才的拥抱是假的,不过是想偷他腰间匕首的障眼法罢了! 满室旖旎此刻退散个干净,冷得近乎窒息的寒潮席卷而来。 “快走!”阮清音苍白着一张脸,忍痛压着声音开口,“不然我就说你行刺我,哪怕皇帝重拿轻放,对你只是责罚,也足以叫你掉层皮!” 说着,阮清音将颤抖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即便她在踏进皇宫之前,为了避开皇帝的临幸,无数演习过刺伤自己的场景。可真的把匕首插进去,还是为了逼走墨染尘而这样做,她的心还是跳到嗓子眼。 墨染尘的脸色阴沉到极致,大手收紧,恨不得将阮清音掐碎。 五年前他身陷囹圄,阮清音眼都不眨就和他断了关系,如今又这般将他一军。 阮清音,好样的! 怒火之后,墨染尘眼眸迅速眯了起来,笑道,“皇后娘娘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自然领情,不过匕首得还回来,忍着点,别叫出声害了我。” 说罢,直接拽下阮清音的肚兜,囫囵塞进她的嘴里。 手起刀出,阮清音的闷哼被肚兜挡住,只剩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墨染尘在她藕荷似的纤臂上擦干净匕首,这才顺窗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皇后娘娘?”门外的言喜大抵是太久没等到回答,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悦,“咱家可以进来吗?” 阮清音吐出嘴里的肚兜,牵出几根银丝,用尽力气,将一切狼狈都藏在宽大的喜袍之下,“进来。” 言喜推门而入,满室血腥气让他蹙眉,“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无妨,本宫月事忽至罢了,只是遗憾不能伺候皇上了。”阮清音低声回答,听不出半分波澜。 言喜信了。 嘴上安抚道,“皇后娘娘不必难过,咱家来也是想告诉皇后娘娘,皇上今夜坐轿撵时遇刺,不小心摔伤了腿,今晚来不了鸾凤殿陪皇后娘娘了。” 听闻这话,阮清音喜袍下紧紧攥成一团的手松开了。 不能来了,真好! 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声音里还透着关切,“严重吗?” 言喜眼底透着庆幸,“不太严重,多亏了摄政王及时出现,一剑便了结了那个刺客的性命,皇上才没受什么重伤!” 阮清音指尖颤了颤,心尖尖也跟着疼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抵一个时辰前。” 那就是墨染尘救下了皇帝之后,才来的她这里。 难怪墨染尘在她的榻上那般肆无忌惮,即便言喜来了也不动分毫。 原来,他早知道皇帝摔伤了腿不能来,才故意戏耍她,让她害怕难难堪! 阮清音无声的吸了吸鼻尖,榻上的帷幔挡住了她微微泛红的双眸,只听见声音古井无波,“本宫知道了,辛苦言喜公公走这一趟,桌上有些糕点,公公不嫌弃便拿几个尝尝。” 言喜循声看向一旁的紫檀雕花八仙桌,桌上摆着个甜白釉的瓷盘,里头装的全是金灿灿的糕点。 全是用金子做的! “娘娘这糕点瞧着就好吃,咱家谢过皇后娘娘!”言喜笑得嘴巴几乎咧到耳后根去,揣了两块金糕点,美滋滋的走了。 阮清音卸了力,整个人软得像是一滩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闭目休息了好半晌,终于缓过来一些。 她习惯性想叫碧水来帮自己,毕竟这深宫之中,除了她从府中带来的碧水之外,再无其他人可以信任了。 扭头看见满榻的血,阮清音又打消了念头。 碧水胆子小,别吓着她了 阮清音忍着痛收拾干净床榻,给自己上了药,再换上新的寝衣,累得直接睡过去。 只是这一夜,阮清音睡得并不安稳。 翻来覆去,不是梦见五年前自己和墨染尘的种种,便是父亲母亲的低声啜泣;嫂嫂被皇帝掳走时的惊慌害怕;以及哥哥被派去边疆时满眼的恨意;国安寺里那个隔着纱帘叫她音音的温柔声音。 皇帝欠阮家的太多太多,仇恨已经堆得数不清。 阮清音睁开眼睛,粟玉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洇湿。 她怔了一瞬,将枕头翻了一面放好,这才叫人进屋为自己梳洗打扮。 封后的首日,按照规矩,阮清音是要和皇帝一起去向太后请安的,随后再独自接受后宫嫔妃的问好。 可如今皇帝腿伤不能下地,太后也去了汇德寺庙祈福,阮清音便省去了前头的流程,直接去见众嫔妃了。 她被宫女搀扶着走,即便动作放得轻柔,可腿上的伤口还是让她疼得眼前阵阵发黑。 撵蚂蚁似的,总算到了上方的凤位。 只不过刚坐下,便有人迫不及待的朝她发难。 “皇后娘娘看上去没休息好,是昨夜大婚独自入睡,有些不习惯吗?” 此话一出,激起满庭哗然。 众嫔妃的目光都看向阮清音,神色各异,却无一不带着好奇。 皇后大婚夜没得宠幸,千古奇闻,这传出去,简直是千古笑柄! 第3章 你觉得我护不住她? 阮清音循声看去。 殿下紫檀朱漆雕描金花卉纹圈椅上,体态丰腴的女子斜斜倚着,坠玉珠的团扇半遮笑颜,却怎么也挡不住的美丽妖媚。 光是那双眸子望过来,就足以叫天下男子甘之若饴了。 阮清音知道她。 宁嫣儿,当朝宰相宁远的嫡长女,自幼捧着手心里长大,如今更是后宫里唯一的贵妃,倍受皇帝宠爱,做事嚣张,向来不把人看在眼里。 在她这位皇后入宫之前,宁嫣儿更是后宫里位分最高的妃嫔,对她如此敌对,倒也可以理解了。 “皇后娘娘也不必伤心,臣妾身边有个宫女,是内务府调教好的,深知皇上喜好,送与皇后娘娘,想必可以派上用场。”宁嫣儿满脸好心模样。 但话里话外,都是在讥讽阮清音无能,连她身边的宫女都懂得如何伺候皇上,阮清音这个皇后却在新婚夜独守空房。 窝囊废一个! 阮清音看向她,眸角带起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意,轻抚着那件凤袍绣的凤凰,分明长相娇弱,不及宁嫣儿娇艳动人,却莫名压下了气场,逼得众人呼吸都不敢重了。 她本来还发愁怎么镇住后宫这帮妃嫔,宁嫣儿便眼巴巴的送了机会。 “这位便是宁贵妃了,真是体贴温暖,心胸也宽广,身边的宫女都能这般纵容,想必是极其疼爱的,本宫也不能委屈了她,不如安排个位分,答应如何,就住在宁贵妃你宫中的偏殿好了。 若是身边还有这么贴心的,本宫今日便做主,一起给册封了!” 声音不大,尽显威严。 宁贵妃的笑意僵在嘴角! 她本是想阮清音当众难堪下不来台,却不曾想被摆了一道。 若真依阮清音所说,把那个宫女送上答应的位置,岂不是多个和自己争宠的敌人? 阮清音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个八品小官家出身的女儿,靠着先帝订的娃娃亲才爬上皇后之位,也敢如此对她! 宁嫣儿脸上一时挂不住,隐隐泛起了青。 “怎么这副模样,本宫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既然是你疼爱的宫女,还是留在你身边伺候!” 阮清音话音一转,找了个台阶给宁嫣儿下。 刚坐上这位置,她不示弱,却也不想和宁嫣儿公然撕破脸。 宁嫣儿后槽牙几乎咬碎,句句字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至于昨夜,是本宫身体不适,幸得陛下体恤,宁贵妃就不必再操心了。”阮清音颔首,淡淡的给了个理由。 既然皇帝遇刺摔伤的事情没有传开,她当然不会傻傻的拿出去说给这帮妃嫔听。 而经过宁贵妃这事,众人都老实了许多。 乖乖请安行礼,礼数做到了极致。 阮清音一一应下,按照位分一一送上礼物,一面悄悄观察众人的神色。 大致能看出,如今的后宫分成三份,一份追随宁贵妃,对她面热心冷;一份有意投奔她,奉和之词婉转承合;还有一份保持中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阮清音了解了情况,坐久了腿间的伤也疼得厉害,好不容易行完礼,她便起身要走。 “皇后娘娘!”宁嫣儿叫住了她,“臣妾还有礼物要送给皇后娘娘,还请笑纳。” 她拍手,一个宫女便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跪拜礼。 “这是我身边的宫女,唤作秋水,会点武功,也擅长女红和庖厨,为人也机灵懂事,皇后娘娘送了臣妾礼物,我也得回礼才行。” 宁嫣儿笑眯眯的,妩媚的眸底划过阴毒的光。 阮清音忍不住蹙眉,发愁宁嫣儿的死缠不放,目光则落在了秋水身上。 很普通的长相,但配上那身连宽大宫女服都挡不住的肌肉块,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 “不必,送你们礼物本就是规矩,用不着回礼,再说内务府派遣的人够用了。”阮清音不傻,自然不会要。 “皇后娘娘,你莫不是嫌弃臣妾送的宫女长相一般?虽然是丑了些,可却是我爹爹亲自挑选的,娘娘信不过我说的话,难道还不信我爹爹的眼光?” 宁嫣儿搬出宰相爹爹来,阮清音拒绝的话便梗在了喉头。 宁嫣儿眼底划过得意的光,红唇往上扬,遣使秋水,“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好好护着皇后娘娘,否则扒了你的皮!” 秋水立马朝着阮清音走去。 还未靠近,殿外传来了冰冷低哑的声音,“怎么,宁贵妃是觉得,本王坐镇宫中,却还护不住皇后娘娘吗?” 第4章 胭脂,需用肚兜过筛最细腻 身着鎏金盔甲的男人大步踏入殿中,强大气场四散,微蹙的剑眉下,漆色眸子鄙向众人,不带一丝情绪。 “王爷!”宁贵妃从圈椅上迅速起身,目光牢牢地落在墨染尘身上,声音都娇软起来,仔细品,还能听出几分少女般的娇羞雀跃。 只是墨染尘脸色冷得厉害,语气更是讥讽。 “宁丞相就这般不信任本王吗,怕本王坐镇的宫里还能有人进了后宫行凶?” 宁嫣儿被他的话冷得一抖,惶恐摇头否认,“不是的,王爷你误会了,有王爷你坐镇,爹爹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至于秋水……” 话未说完,便被墨染尘打断,平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又隐隐带着不悦的怒意,“既然相信本王,那便是用不着她,不如杀了!” “什么?”宁嫣儿惊愕瞪大美眸,“杀了秋水?” “不行吗?”墨染尘唇角微扬,“留着她,本王看了就心中厌恶,就连见了宁贵妃,也感觉心中膈应。” 那怎么行! 几乎不再犹豫,宁嫣儿看向秋水,“你自己去领罚一百丈,主仆一场,我会差人把你的尸体送回老家的。” 秋水脸色煞白,扑通一声给宁嫣儿跪下,“贵妃娘娘,不,小姐,奴婢是自幼陪着您长大的啊,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别碰我,你们两个,把她拖出去啊!”宁嫣儿嫌弃地踢开了秋水的手。 两个宫女上前,拖死狗似的,将秋水带走了。 隔着老远,仍旧可以听见秋水的哭喊声,渐行渐远,终于安静了。 阮清音觉得像是在做梦。 自己觉得棘手无比的一个宫女,墨染尘不过三两句话,便让宁嫣儿心甘情愿地弄死了。 这男人的本事果然滔天!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被墨染尘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怔神。 她还以为墨染尘是来报昨晚的仇,却不曾想,他竟是来给自己解围的。 正想着,墨染尘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皇后娘娘,本王这个做皇叔的,理应给你这个小辈送点新婚贺礼,可惜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还希望娘娘别嫌弃。”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珐琅玫瑰花样的小圆盒,交由宫女,送至阮清音面前。 从墨染尘那双噙着笑意的黑眸里,阮清音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她是不想接的,可宫女已经送到了跟前,还贴心地打开了盖子。 是一盒胭脂,红得瑰丽,极美的颜色。 众嫔妃也探头看了看,纷纷夸赞胭脂是上品成色,比司珍坊做得还要好。 阮清音偷偷打量墨染尘。 矜贵的男人眸间坦荡挂着笑,不像是在胭脂里动过手脚的样子。 戒备的心逐渐放下,她接过了那盒胭脂,在皓腕上浅浅地涂了一抹,“的确很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可惜还是不够细腻,听说用女人的肚兜过筛一遍才是极品。” 最后几个字,墨染尘故意拉长了音调,尾音蜿蜒辗转,像是踏在了阮清音的心尖。 手一颤,差点将胭脂盒打翻。 阮清音紧紧抿着唇,回想起昨夜被墨染尘塞进嘴里的肚兜,娇嫩的红唇泛起白。 墨染尘在宫里高高在上,即便说了这种话,也无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只有阮清音知道他是在暗暗提醒昨夜的事。 早该知道的,墨染尘恨她入骨,怎么可能真的帮她。 不过是清除了路障,方便他折磨羞辱她罢了! “怎么,娘娘不喜欢本王送的礼物吗?”墨染尘捻了捻大拇指上的玉戒,慢悠悠地问。 阮清音合上了胭脂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这时候,绝不能被墨染尘的小把戏就击败。 “哪里的话,本宫很喜欢,只不过比起胭脂,本宫更喜欢别的,听说摄政王会医术,尤其是伤口痊愈的药膏最为拿手,请摄政王做一瓶送给本宫,应该不算辛苦?” 阮清音一口气说完,唇角慢慢地弯了起来,殿外初升的金芒将她的脸颊映出了几分说不出的暖柔,澄澈眸间却又藏着坚韧。 拿昨夜的事情羞辱她,她便用伤口敲打提醒。 别太放肆,她如今伤口未愈,仍旧可以闹个鱼死网破! 墨染尘注视着她,忽而便笑了。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光会从他腰间偷了匕首自保,现在还知道借力打力,巩固自己的地位。 啧,他开始期待了,五年时间里,阮清音都学了什么本事。 是该好好见识见识了! 第5章 身负重任 墨染尘徐徐转了圈玉戒,骨节分明的手如寒玉般沁润,连嗓音都十分沾了几分凉气,“只要娘娘需要,本王自然亲自做好,双手奉上。” 殿下众人看向阮清音的眼神,从诧异好奇,多了几分莫名的敬畏。 就连漠视一切,高高在上的摄政王都要乖乖为阮清音制药。 阮清音,究竟有何等强大的手腕?! “既然要制药,那本宫就不留摄政王了,不送。”阮清音下了逐客令。 墨染尘再不走,她手心的汗便要在袍角洇出一摊痕迹了。 “本王告退。”扔下这话,墨染尘转身离开。 宁嫣儿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那道高大挺拔背影上挪开,颇有几分幽愤地落在阮清音身上,看不出是探究还是吃味。 “皇后娘娘,臣妾竟不知,您与摄政王关系如此好。” 阮清音鸦睫半抬,声线捻碎了往外扬,“本宫也不知道,本宫身为皇后,竟也什么事情都要向贵妃汇报。” 一句话,堵得宁嫣儿结结实实! 嫔妃们敛声屏气,没一个人站出来帮宁嫣儿说话。 实在是不敢啊。 摸不透阮清音到底手腕有多强,她们不想轻易当了炮灰。 直至阮清音发话让她们离开,众人才好像重新活过来,拉着宁嫣儿匆匆离开鸾凤殿。 回了锦绣宫,宁嫣儿忍不住发火,丢了手里的扇子砸向跟随自己的那些个妃嫔。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吗,任由我被这样刁难!” 她今天丢了好大的脸! 坠玉珠的扇子分量不小,砸中了其中一个答应。 答应头发被砸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颤音求饶,“贵妃娘娘恕罪,臣妾当时也是慌了神,又想着摄政王是向着皇后的,这才吓得忘记了为贵妃娘娘辩声。” 摄政王…… 宁嫣儿的眼中温柔与懊恼并济,不断闪现过墨染尘俊逸的模样。 半晌,她收回了思绪,看着地上的答应问,“本宫记得,你爹是个七品官,应该是那皇后爹的上属?” “臣妾记得好像是。”答应点点头。 “那好,你去给我查,那皇后和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消息撬出来!”宁嫣儿眼神冰冷道。 只要她知道了阮清音和墨染尘是什么关系,就一定可以离间成功的! 阮清音这个皇后之位,别想安安稳稳地坐下去! 阮清音并不知晓锦绣宫那边的动静。 打发走了请安的妃嫔后,她回寝宫休息了片刻。 主要是上药。 伤口的位置难以启齿,她只能自己摸索着涂药膏,试不好轻重,疼得额角的汗都细细密密冒了一层。 才上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来缓缓。 眼角余光忽地就瞥见了铜镜前放的胭脂。 是墨染尘方才送的那盒。 阮清音盯着看了一会儿,放下裙裾,药膏丢在了床下。 还上什么药! 保不齐那个男人又要想出什么招数折磨羞辱她,没了这道伤口,她就失去了制衡墨染尘的武器。 想着,阮清音甚至把上好药的那部分也囫囵擦了一遍,直至结痂裂开往外流血才停手。 她换了衣服,又熏香遮住身上的血腥气,坐着凤撵前往养心殿。 阮清音想去要凤印。 她要在这偌大的后宫里营生站稳脚跟,手里一点实权都没有可不行。 要替阮家翻案,要救出如今还在宗人府受苦的嫂嫂,阮清音便必须要成为这后宫掌权的最高主! 到了养心殿,言喜便迎了上来,“皇后娘娘,您怎么过来了,今日炎热,娘娘小心被夏气困得乏力。” 收了两块金糕点,他对阮清音的态度还算恭敬。 阮清音垂眸,露出一抹淡笑,“多谢言喜公公关心,本宫无妨,皇上在里面吗,本宫有事与皇上商议。” “咱家进去通传,娘娘稍后。”言喜说着,进了殿里。 没多时又走出来,“皇后娘娘,皇上允了,请随咱家来。” 阮清音跟在言喜身后往里进。 皇帝的寝宫比她的鸾凤殿还要大上好几倍,四处都有香炉,淼淼蜿蜒升起青白色的烟雾,味道说不上好闻还是难闻,只让阮清音觉得头昏脑涨。 她倒是听说过,皇帝常年浸淫女色,身子虚亏得厉害,又不想死,便五湖四海的求长生药续命丹,想来香炉里燃的那种玩意儿! 被这香气熏得发晕,阮清音甚至没留意到这屋子里有乐声。 又跟着言喜绕进一个里屋,推开屏风,阮清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第6章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黄花梨雕龙纹的拔步床前,十几个女人正跳着舞,舞姿妖娆勾人,眼神如媚,而身上几乎不着寸缕。 毫不夸张地说,浑身上下遮得最严实的,是面纱下的那张脸! 阮清音从小便被送去私塾,学的是四书五经,讲的是七品八德,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艳丽的场面,脸颊燥热无比,眼神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乐声在此刻突然激昂几分,那些舞女也跳得更起劲,动作太大,张开的手臂几乎要碰到阮清音。 阮清音吓得赶忙后退。 身后一双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嗓音低沉喑哑,“皇后娘娘当心!” 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袭来,阮清音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皇宫未免太小了一点,怎么什么地方都能遇到墨染尘! 她急忙要离墨染尘远些,拉扯到伤口,疼得双腿都软了,好在言喜及时扶了一把,这才没摔下去。 阮清音借着言喜的劲儿深呼吸,压下了疼痛,“多谢言喜公公。” “都是咱家该做的。”言喜尖细着嗓子回答,身子莫名一抖。 他感觉背后有道目光森森盯着自己,可回过头去,却只瞧见低头把玩酒杯的墨染尘。 大抵是错觉! 言喜想着,向榻上的皇帝开口,“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金黄绸被下,皇帝正倚着软枕斜坐着,那张已经虚浮无比的脸上,依稀可以辨出几分皇室血脉传承的俊逸。 此刻他正入神,目光都没从舞女的酥胸上移开,胡乱地答应,“朕的皇后来了,坐!” 阮清音没坐,找了个角落安安静静站着。 谁知道那凳子被多少女人坐过,染过什么污秽,她嫌脏。 许久,一曲舞毕,皇帝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惆怅无比。 多好的舞女,可惜他现在腿伤了…… 想着,皇帝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墨染尘,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式的嘉许,“皇叔,这些舞女都是倭国送来言和的礼物,多亏了皇叔骁勇善战,一举便将那些倭国人打服了,朕很开心,不如送皇叔几个舞女,这样无聊之时也有个消遣!” 墨染尘仍旧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本王不喜欢这样的。” “哦?”皇帝来了兴趣,“那皇叔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墨染尘指腹将通体碧绿的酒杯擦拭了一圈,光可鉴人,倒映出角落里那个小小人影,“大抵是本王离经叛道一些,选女人这方面总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分明寝宫里生着炉火,温暖如春,阮清音却还是冷得攥紧了粉拳。 心里早就把墨染尘给骂了千万遍了。 这个疯子! 当着皇帝的面,也如此不堪,处处暗戳戳地点她。 非要把她拉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个男人才肯罢休吗? 而榻上的皇帝并没听出别意,倒是眼睛亮闪闪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皇叔,外头都传,你是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私下玩得如此花,害朕平时在你面前还拘谨着,如今可算是放心了!” 墨染尘眸底划过一丝鄙夷,薄唇微扬,“怪本王没早些和皇上讲。 皇帝摆手,“无妨无妨,那皇叔喜欢谁的女人,朕可以帮你指婚抢过来!” 顿时,阮清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捏紧,生生连气都喘不过来,尽管努力压制着慌乱,可头上的步摇还是微晃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墨染尘的目光被引了过来。 那双漆色的眸看不出是笑还是什么情愫,盯着阮清音看了一会儿,便缓缓道,“既然是喜欢偷的,那指给我,就没什么意思了。” “皇叔说得是,”皇帝只好作罢,语气讪讪的,“不过皇叔要是改变主意,尽管来找我指婚就是。” “多谢皇上,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墨染尘转身,又看了一眼角落处的小女人。 大概是在这屋子里待的时间太长,阮清音的表情很是煎熬,巴掌大的脸上刻满了急切和厌恶。 那副难受得要吐出来的可怜样子,真是他见犹怜啊! 墨染尘心中多了一丝玩味,缓缓掀开薄唇,“皇后娘娘看起来脸色不好,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扶着些?” 就穿了几块布料的舞女蜂拥而上,搀扶住了阮清音。 阮清音脸色更白了,努力地推开众人,“本宫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伺候,言喜公公,烦请你扶着本宫。” 言喜虽然也是这狗皇帝身边的人,起码比这帮舞女干净些! 刚推开舞女们,阮清音就好多了,脸上的苍白都褪去了几分。 啧。 墨染尘顿感无趣,撇了一句本王告退,转身离开。 他一走,皇帝的目光便落在了阮清音身上。 分明阮清音是这个屋子里穿得最严实的人,可配上那张绝黛的脸庞,顿时生出几分仙气,像是上好的玉器,清透无比。 皇帝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方才朕都没注意,皇后竟然比五年前更加美丽了,过来一点,让朕看得更清楚些。” 第7章 皇宫竟如此小 即便极不情愿,阮清音也强忍着恶心,往前挪了几步。 那如毒蝎一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打转,最后发出了感叹,“真美,若不是你要为家里的祖父守孝,我早就得到你了,这孝守得太不是……” “皇上!”阮清音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请皇上慎言,臣妾祖父高寿喜丧,臣妾为他守孝是应该的,而这几年里,臣妾也为皇上,为阮家祈福,庇佑大齐辉煌,阮家安康。” 可眼底,却漫过几分悲哀。 当年祖父是为了不让她嫁给狗皇帝,所以才一头撞死,为她博来了五年的守孝日子。 原以为五年时间,能让狗皇帝改变主意,娶了别人做皇后。 可兜兜转转还是她,甚至狗皇帝还能说出,都怪祖父死的不是时候这种话。 阮清音很想现在就杀了这狗皇帝! 可她不能,也做不到。 羽翼未丰,现在动手只会连累了阮家所有人。 皇帝被这话唬住了,便改了口,“是朕一时说错了,皇后的祖父,那也是大齐的开国先勋呢,皇后为他守孝是应该。” 说完这话,便从榻上伸出手,要将阮清音拽入怀里,“皇后别生气,见你眼眶红了,朕的心都要碎了似的。” 阮清音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皇帝那只沾满了脂粉的手,“臣妾没生气,只是寝宫里的熏香太浓,熏着了而已。” “那朕更应该给你瞧瞧了,快到我这来!”皇帝穷追不舍。 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让阮清音毫不怀疑,倘若这会儿皇帝的腿是好的,她早就被抓住摁进榻里了。 如果墨染尘这时候折返回来,她的处境是不是就会改变了? 念头刚起,就被掐灭了。 阮清音心底自嘲地漫过笑意。 她真低贱啊,盼着墨染尘回来做什么? 怕是他看见这样的情形,会比旁人更兴奋,更希望她被刁难羞辱! 收起了眼底的思绪,阮清音再次抬起头,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只剩古井无波。 她微微福身,语气不显半分,“皇上如今龙体未愈,臣妾不敢叫皇上再担心。” 不给皇帝再开口的机会,阮清音紧接着道,“倘若皇上真心疼臣妾,那便答应了臣妾今日来的请求。” 弯来绕去,阮清音终于说到正题上。 她想要凤印。 原本阮清音还准备了大篇大篇的说辞,好让这凤印来得名正言顺些。 可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皇帝便爽快的答应了。 “不就是个凤印吗,明日便叫人给你送去。” 阮清音激动得心砰砰跳! 这凤印来得可太容易了,也就是说,明天她就可以拿上凤印,借着熟悉职务的名义,去见宗人府里受苦的嫂嫂。 不禁地,阮清音的鼻尖有些发酸。 “朕就知道,没有看错皇后,你果然是个好苗子,难怪父皇早年要定下这桩娃娃亲,以后你就好好地母仪天下!”皇帝贪婪的目光,还在阮清音身上打转。 末了叹口气,“可惜朕受伤了,不然应该今日就好好嘉许你的。” 嘉许? 阮清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狗皇帝所谓的“嘉许”是何等龌龊的荤话! 她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上还努力的挤出笑容,“皇上先好好养伤,龙体要紧,臣妾想起还有几位嫔妃未见,先告退了。” 美丽娇艳的新皇后要走,皇帝自然是不舍得。 目光追随过去,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哪怕现在不能圆房,搂在怀中香上几口也是好的。 阮清音也注意到了这如毒蛇般的目光,暗下晦涩了眸光,干脆朝着那堆舞女走去,再不经意的,扯落了舞女胸前的那块布料。 大片的美好风景暴露在皇帝眼中,瞬间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朕记得你叫小百合是不是,过来些,让朕看清楚一些,这百合花开得有多白。” 舞女立马便娇羞笑着凑了过去,两个在榻上肆无忌惮,熟若无人的调情起来。 阮清音借此脱身,匆匆离开了养心殿。 呼吸到外头新鲜的空气,那股子昏昏沉沉的感觉才消散几分。 阮清音又吸了一口气,繁纹广袖里的手终于松开了。 不枉费去这狗皇帝跟前一趟。 拿到了凤印,她为阮家翻案的计划便可以慢慢的施展开来。 阮家的仇,能报了! 阮清音心情好了几分,连看这囚牢一样的皇宫都多了几分悦色。 她和身旁的宫女道,“本宫去御花园转转,听说近日的芙蓉花开得不错,折几朵放在我的寝宫里做点缀。” 嫂嫂是最喜欢芙蓉花的,明日去宗人府见她,便可以带上。 去了御花园,芙蓉花连片地长在假山旁,如同上好的绸缎铺陈开来,一眼都望不到边。 阮清音几乎挑花了眼,折了这只,又觉得另一只更好。 来来回回的犹豫,人越发地往假山靠近,几乎要钻进去了。 直至采到双手都再拿不住,这才打算收手。 这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在那假山里,半隐半现,周身散发出的冷峻气息,隔着老远也能感知到。 不是墨染尘又是谁。 只是他此刻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艳红色衣衫的女人,仿佛一根生了锈的铁钉,直直扎进了阮清音的瞳中。 第8章 他才是那个变数 不远处的假山之中,宁嫣儿那双皓白如雪的手臂,搭在了墨染尘的衣袍上,大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墨染尘非但没推开,反而纵容着,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亲密。 甚至,他伸出手,抚摸着宁嫣儿耳边的那朵浅色木兰花。 虽然侧着脸,但阮清音还是能看清他微扬的嘴角,辨出墨染尘说的话。 墨染尘说,宁嫣儿耳边的木兰花很美。 木兰花的确很美,阮清音也格外喜欢。 木兰花洁白无瑕,象征着勇敢大方,优雅纯净。 曾几何时,墨染尘会一大早去京城外数十里的花圃采摘,就为了送她万千木兰花里最好看的那朵,说她比万千木兰花还要美丽。 可现在,墨染尘将这花送给了别人。 这两人,早就牵扯到一起了? 阮清音想着,心底翻涌起细细密密的疼,手中的芙蓉花落地,滚了圈灰尘,便变得泥泞不堪。 她想弯腰去捡,脚尖却碾了上去,娇嫩的花瓣立马烂得不像样子,红色汁液渗出,染脏了阮清音的鞋。 斑驳,难看至极。 那点摘花的心思消失殆尽,阮清音空着手,匆匆的从假山旁离开。 她腿上带伤,却比那些宫女走得还快,半柱香不到便回了鸾凤殿,将自己摔进了软金丝的被子里。 胸口闷得很,连午膳都用不下去。 昏昏沉沉到了傍晚,阮清音才勉强打起精神。 想了半日,她心里透彻多些。 如今不是她为了这些儿女心思感天伤地的时候,她入宫为后,是为了阮家。 阮家需要她。 -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阮清音一大早便起来了,坐在铜镜前,用脂粉仔细的盖住眼底的淤积。 昨夜她没睡好。 一来是因为担心墨染尘那个混账又破窗而入,二来是期待今日拿到凤印后,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嫂嫂带回自己宫中。 思来想去,竟失眠到了天亮。 这一夜,阮清音几乎将嫂嫂未来的事情都给安排妥当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某处总是有些空落落的。 甚至好几次,她的眸光都有意无意地扫过了那扇紧闭的窗户。 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墨染尘和宁嫣儿在假山里头,那亲热的模样…… 那股窒闷的感觉再次袭来,阮清音摇摇头,将这种感觉摒弃出脑海。 她无法向墨染尘说出当年抛弃他的真相,也无法再和墨染尘在一起。 那么,墨染尘与谁在一起,跟她有何干系? 她管不着的。 阮清音敛净眼底的情愫,起身去铜镜前给自己描了口脂,便去应付嫔妃们的请安。 今天要等凤印,阮清音实在是无心和这帮女人周旋,草草说了几句,便准备让众人散了。 刚走到屏风后,便听见底下的嫔妃们在议论。 “你知道今日宁贵妃为什么没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吗?” “来通传的宫女不是说,宁贵妃有客要见,所以不能过来吗?” “的确是有客,而且是贵客,送大运的贵客,这位贵客就是摄政王,他一大早的,就把凤印送去给宁贵妃了!” 阮清音脚步一顿,如遭雷击,被定在了原地! 第9章 避她不见 阮清音双腿如铅灌,被死死的桎在了原地。 屏风外的议论还在继续。 “皇后刚进宫,凤印却不早不晚,这个时候送到了宁贵妃手里,是不是说明……” “不知道的事别说,当心惹来祸事,不过我瞧着,那朝中大把势力的摄政王都亲自去送凤印,宁贵妃的爹爹又是宰相,怕是两家交好。” “我得写封书信回家,叫我哥注意些,别在堂上做了傻事。” …… 两人声音渐远,消失在阮清音的耳廓中。 良久,阮清音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寝宫去。 她叫来陪嫁进宫的碧水,想让碧水去打听一下虚实。 还没来得及开口,言喜便送了皇帝的口谕来。 “皇后娘娘,皇上想着娘娘刚入宫,一切都还未安置妥当,不想娘娘太过操劳,便让宁贵妃替娘娘先打点着,回头一切妥当了,再由娘娘掌管。” 阮清音垂眸,纤睫如羽扇,在皙白清秀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 不理会言喜的话,而是问,“昨日本宫离开后,可曾有人再去皇上那儿?” “摄政王去过一趟,说是商量要事。”不是什么机密大事,言喜便如实回答了。 而听闻这话,阮清音的心又狠狠往下坠了几分,疼得呼吸都梗阻。 果然是墨染尘的手笔! 为了不让她好过,甚至连凤印交由贵妃保管,这种羞辱人的手段都能想出来。 墨染尘,做得可真绝! 阮清音低着头,看自己罗裙上绣的柿蒂刻纹图案,往下蜿蜒,正好在大腿根处没了花纹。 伤口好像又开始疼了,让她眼尾泛了红。 不想让言喜看出自己的狼狈,阮清音语调不改,“也好,只是委屈宁贵妃给本宫打下手了,日后本宫不懂的,就得派她来一一讲解。” 言喜假模假样的笑,“您是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更是一国之母,叫旁人做事是应该的。” 三两句话,阮清音打发走了言喜。 虽然面上说不在乎,可阮清音心里清楚,凤印对她了来说有多重要。 阮清音想去见墨染尘,想从他那里,重新把凤印要回来。 坐着轿撵,阮清音前往静心斋。 一路上,随行的宫女喋喋不休,向阮清音说起那屋子的来历。 “原本那间静心斋,是佛祠里堆放经书的地方,后来失了一次火,便交给摄政王修缮了,再后来,干脆便成了摄政王在宫里的住所,离皇上的寝宫近,方便随时护驾。” 阮清音听完,心底漫过一丝冷笑。 护驾? 谁护驾用得着将佛祠里的屋子改成寝屋? 墨染尘果然是在宫里只手遮天,做了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情,却还能叫人无法非议。 那她去要凤印,真的能成功吗? 阮清音心里生了几分退意,又咬牙目视前方。 她必须成功,不管用什么法子! 一路胡乱想着,轿撵便到了静心斋前。 隔着老远,便看见两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伫在门口,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看上去像是大秤砣旁边配了根豆芽菜。 “这两位是摄政王身边的得力干将,高大威武那个叫大胖,精瘦小巧那个叫小瘦。”随行宫女小声介绍。 阮清音暗暗扯了扯嘴角。 这名字,还真是贴切! 她走上前,一双杏眸里古井无波,语气淡淡道,“摄政王在里面吗,本宫有事找他。” 大胖小瘦拱手,朝阮清音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却又很疏远,“回禀皇后娘娘,摄政王一大早便出了宫。” 走了? 是知道她会来问凤印的事情,所以先躲得远远的吗? 第10章 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阮清音心底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精神,继续问大胖小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摄政王的行踪,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属下能知道的?”大胖小瘦回答。 阮清音只好作罢,转身离开了。 算了,今日没等到,明日再来便是! 一连三日,阮清音都去静心斋找墨染尘,可每次去,都只能见到大胖小瘦。 墨染尘仿佛忘记在宫里还有这么一处住所,在宫外待着,压根没有回来的意思。 就连宁嫣儿都不露面了,早上的请安都叫宫女传说抱恙,说是累得不轻。 阮清音没心思去猜测她是真累了,还是得了凤印后,故意这样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实在没那个工夫,因为她今天要出宫回门去! 按照大齐的规矩,应该是爹娘进宫,与她和皇帝见面。 可因为皇帝摔断了腿,无法下榻,便干脆让她自己回一趟娘家。 阮清音激动无比,连没拿到凤印的郁闷都散了几分。 她一大早便开始收拾东西,把觉得好的那些物件全部装箱,好抬回阮府给爹娘。 忙活一通,她才到正午门去。 出宫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全金丝楠木的车厢,前头配了两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就连马夫手里的鞭子都闪着光,似乎是夹着金丝编织而成。 阮清音讶异地眨了眨眼。 这狗皇帝对她三朝回门,出手竟然如此阔绰,给了如此排面。 “皇后娘娘,请上车。”太监趴在地上,给阮清音做上车石。 阮清音不喜欢这种作践人的上车方式,但又不好丢了架子,便飞快踩上去,想赶紧上车。 一时间步子迈大了,扯到腿间的伤口,疼得人都软了,直接摔进了帘子里。 下一瞬,整个人便扑在了一堵厚实温热的“墙上”。 淡淡的佛香萦绕在鼻尖,伴随着的,还有那薄冷的笑声。 “几日不见,皇后娘娘怎么变得如此热情了?” 阮清音愣怔,继而掀开面前碍事的帘子,看清了马车里坐的男人。 正是她蹲了好几天都没见到的墨染尘。 今日墨染尘身上穿的是常服,茶白暗花的鹤羽瑞锦长衫,腰间坠了一枚无事玉牌,衬得他身上少了几分冷戮的杀意;再配上那张笑意盎然的俊脸,竟有几分终日纸醉金迷的阔公子味道了。 甚至,阮清音真的从他身上闻到了脂粉香。 热情张扬的紫萝香,其中夹杂了西域那边独有的玫瑰精油味道,在这狭窄的车厢里横冲直撞散不开,化作一张大网,将阮清音网在了其中。 这样的玫瑰精油,阮清音昨天也得了一瓶。 是宁嫣儿差人送去的。 说是清点后宫的库房时,发现了去年西域进贡的好玩意儿,皇帝念她打理后宫辛苦,便都赏给了她。 可宁嫣儿不忍吃独食,送给她一瓶共享。 阮清音压根不想闻,让人收在了箱底。 不曾想,今天还是从墨染尘这里闻到了。 “本宫要赶着出宫回门,没空与摄政王闲聊,想来王爷出宫三日也辛苦了,还是赶紧去休息,本宫就不送王爷下车了。”阮清音攥着拳头,下了逐客令。 墨染尘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斜斜的依在车厢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把玩着指上的玉戒,眼底是深邃化不开的暗潮,“皇后娘娘,本王可是一大早便急着赶回来,连喝口水都顾不上,便被派遣来护送娘娘啊,娘娘这般赶我走,本王心底着实难过。” 一大早赶回来护送她? 怕是看够了她在后宫里的笑话,才来继续朝她发难! 阮清音心里堵着一口气,语气也冷下去,“又不是本宫求着王爷来的,王爷若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滚!” 说完就别过脸,不想再看他了。 墨染尘笑容瞬间收尽,大手一挥,将她拽进了怀中。 帘子落下,挡住了外头的一切,也将两人紧紧相靠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阮清音,”墨染尘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肆意的捏起了她光洁得下颌,迫使视线对视。 “当了几天皇后,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这皇后沦为阶下囚!” 第11章 见亲人 墨染尘手劲极大,捏得阮清音的下颌几乎碎了一般,疼得要命。 那冰冷的威胁,更是字字句句地扎进她心底。 她当然信。 墨染尘那么恨她,怕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堆的手段,让她死得凄惨潦草。 想到家仇未报,阮清音不再作声,任由墨染尘“把玩”,杏眸里黯然无光,样子也呆呆板板,强忍着痛不出声。 那模样,活脱脱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墨染尘陡然觉得无趣,松了手,掏出墨色的帕子来,一点点地仔细擦拭,声音听不出喜怒,“走。” 外头的马夫闻言,驭马往宫外走。 这一路,墨染尘闭目养神,没再理会过阮清音。 阮清音起初还有些心有余悸,但马车离阮家越来越近,她的心情也就跟着好起来了。 哪怕有万千烦恼,她也要开心起来。 不能叫爹爹娘亲跟着难过。 很快,车子到了阮家门口。 阮父阮母昨晚便得了宫里的消息,知道阮清音今日要回来,一大早的,便在门口盼着,踮着脚望眼欲穿。 瞧见马车,两个人立马迎上去。 阮清音掀开帘子,便看见两个下跪,“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站在高位,阮父阮母又匍匐跪在地上,满头的白发挡都挡不住,全落进了阮清音的眸里。 她心如刀绞,顾不上马夫放下车凳,急急的下了马车,将两人扶起来。 “爹爹娘亲,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阮父满脸严肃,“在外头,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不然旁人知道了,你该落下话柄的。” 闻言,阮清音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爹爹娘亲,我们进去说,外头风大,你本来身子就不好,别再落了病。”阮清音说道。 阮父阮母点头,和阮清音准备进府。 咔哒—— 身后,靴子落地时发出的声音,让阮清音背脊一僵,终于想起了马车上的墨染尘,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她明明看着墨染尘是睡着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醒了呢? 墨染尘已经下了马车,那身长衫罩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上,只玉树临风四个字无法形容。 光是往这一站,那逼人的气势便让人无法直视。 这模样,和五年前,那个跪在阮家门外的少年郎,已经相差太远了。 阮父下意识地将阮清音护在了身后,“摄政王,你……今日是小女回门的日子,她……” 墨染尘轻抬眼皮,语气薄凉,“皇上有令,让本王保护皇后娘娘,本王自然得好好跟着,免得出了差错,交不了差。” 那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又莫名地泛着一股冷意,叫阮父猜不透他的心思。 只是莫名的觉得心里惶恐。 五年前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墨染尘当真已经放下,毫无芥蒂了吗? 倘若没放下,那他的宝贝女儿在宫里的日子,该有多煎熬难过。 思索着,阮父挤出了一抹笑容,“那真是多谢王爷了,这一路实在是辛苦,若是不嫌弃,我那里有新的的碧螺春,王爷可有兴趣品一杯?” “也好。”墨染尘颔首,迈开修长的大腿,径直朝里走去。 第12章 那棵桃花还和昔日一样美 阮父跟在墨染尘身后进门去,沧桑的背影里,品出了几分卑躬屈膝。 阮清音心底隐隐作痛,下意识想跟过去,却被阮母给拉住。 “音音,叫他们自己去谈,别掺和了,你爹爹有分寸的。” 有些事情,男人之间来谈更合适。 阮清音只好作罢。 想来在阮家,墨染尘又是奉令送她回门,若是闹出什么事,他难逃其咎。 墨染尘那么精明的人,不会选在这时候动手的。 阮清音暗暗松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回了阮母身上,“娘,我们进去,这次回来,我给你带了很多东西。” 进了前厅,她迫不及待的将那箱子里的东西摆出来。 狗皇帝虽然生性贱淫,可在娶后的彩礼上没含糊,送的都是好东西,其中不乏珍贵药材。 七叶莲,血珊瑚,千年人参等等,摆得满桌子都是。 “娘亲,你找个郎中来,问问看这些药材里有没有能治好爹爹终日咳嗽的旧疾,若是还缺什么,你只管和我说,我想办法去弄来。”阮清音叮嘱道。 阮母扫了眼那些药材,眼睛亮了亮,而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短叹一口气,“你爹当年在牢里受苦太多,怕是已经好不了了,好赖是捡回一条命,能这样好好活着,也不错了。” 这些年求了太多医,希望被一次次的碾碎,如今她已经不敢再抱希望。 实在是经不起打击了。 阮清音抬起手,拍了拍阮母的肩膀,语气坚定,“会治好的,一定会治好的。” 如今她是皇后,可以拿到许多珍贵药材,更能寻到更好的大夫郎中,一定能治好爹爹的旧疾。 阮母嗯了一声,眼底感动得泪花闪动。 “你在宫里也要多加小心,别总惦记着家里头,娘亲最希望的,便是你能在宫里健健康康的,最好能常见你写封信保平安,别像你嫂嫂似的,都五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过得有多艰辛。” 说着,阮母的眼泪便忍不住滚落,“那孩子实在太傻,若是能顺从皇帝一些,或许就不用进宗人府去受苦了。” 宗人府里的日子,该有多么难过啊! 阮母宁肯她成了皇帝宠爱的妃子,总能过得舒服些。 阮清音拉着阮母的手安慰,“嫂嫂性子与大哥相同,刚正不阿,绝不苟同,她新婚夜被掳走,便示皇帝如仇敌,怎么可能屈身皇帝怀中呢?” “娘亲,我会尽快去见嫂嫂的,将她安置妥当,寻到合适的机会,便让她出宫。” 阮母眼底滚落激动的泪水,“好,你自己也当心些,宫里危险,别将自己陷入了泥潭里。” 她盼着大儿媳能回来,也盼着阮清音能回来。 - 书房内。 阮父亲自为墨染尘泡茶。 银石炭在炉子里吐着红信子,几乎不见什么烟飘出来,但阮父还是呛得咳嗽,胸腔里像是塞了个破烂的风箱,摧枯拉朽的响。 他慌乱的用帕子捂嘴,免得脏了面前的那炉茶,压抑着喉咙里的痒意,给墨染尘沏了一杯。 墨染尘端起杯子放在鼻尖,“茶汤碧色纯净,茶香四溢,的确是好茶。” “那便请摄政王尝尝,若是喜欢,便把我珍藏的那些都送你。”阮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墨染尘却没喝,放下了茶杯,语调悠悠调转,“是好茶,但还差点意思。” “差什么?”阮父立马追问。 是差在银子上? 如今阮家的所有家当加起来,应该是够给墨染尘买一套血玉茶具的。 “本王府里的茶具多得要命,时不时便要砸了再换新的,你送来血玉的茶具来,也不过是丢库里落灰,就不劳烦阮大人破费了。” 阮父低下了头。 他早该知道的,如今的墨染尘高高在上,手握重权,多的是人送礼巴结,他倾家荡产才能买起的东西,在墨染尘眼里,连垃圾都不如。 “那,摄政王觉得,茶里缺的是什么?” 墨染尘挑眉,目光落在了窗外的小院里。 院里种了一棵桃树,是修建这院府时一并种下的,已经几十年的光景,枝干格外粗大拔高,几乎要越过院墙攀出了。 浅红桃花在枝头摇曳,微风拂过,便送来阵阵香气。 “这桃花还如当年一样好看,依稀记得五年前,皇后娘娘还爬上树折了一枝送与本王,那样的桃花,加在茶里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第13章 别叫,会被听见 阮父没有半点犹豫,立马往外走,“我去摘!” 他一把年纪,又咳得厉害,爬上树的样子滑稽又狼狈。 努力伸手去够枝头最艳的那支桃花时,还被树枝勾破了衣裳。 很快,桃花被阮父双手递到了墨染尘面前。 “王爷再试试,这是树上最好的桃花,应该能合你心意。” 墨染尘看着他此刻的样子。 卑躬屈膝,头发里插了两根枯树枝,衣服破破烂烂的,几乎能瞥见里头的象色亵裤。 啧,怎一个惨字能形容。 看了会儿,墨染尘勾唇,接过桃花把玩,摘下其中一朵,修长冷白的两根手指捻着,香气与汁液在他指尖染开,泛着淡淡的粉色。 末了,将手里已经碾碎的桃花丢进了茶杯里,再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茶不错。” 简单的三个字,让阮父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挤出笑容,语气越发急巴巴的,“王爷,如果你喜欢,改日我再叫人按照这个搭配给你送新茶。” “不敢麻烦阮大人。” 阮父摆手,“怎么能叫麻烦呢,倒是小女进了宫,怕是日后会有很多地方麻烦到王爷。” 铺垫了那么久,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阮父想求墨染尘护着点他的女儿,以往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都往前看。 “只要王爷答应,叫我做什么都行,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也无妨。”阮父说道。 换来的,却是墨染尘的轻笑,“本王要阮大人的老骨头做什么,砌墙都不牢靠。” 他肆意打量着阮父脸上的急切表情。 欣赏够了,从茶桌前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姿投射下大片阴影,将神色隐匿在其中,“阮大人太多虑,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自然是人人都要敬畏的,又有谁敢出手呢?” 扔下这话,墨染尘踏步离开。 阮父愣在原地,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 房间里,阮清音正在收拾自己的小物件。 若是日后在宫里想家时,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正系着包袱,墨染尘踏步走进来,立马叫这屋子里的气压低了几分。 阮清音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地后撤一步,“你、这是我的闺房,你不能随便进。” 呵! 墨染尘嘴角溢出一抹轻笑,抬起手,将带来的那支桃花插在了窗前的白瓷花瓶里,瞬间为这屋子添了几分生气。 继而关窗,四处都挡得严严实实,外面无法窥见分毫。 这才悠悠转转地开口,“在皇宫里时,百般不想和皇帝坐实了夫妻名分,等出了宫,倒是一副忠贞烈女,要为皇帝守住清白的样子,皇后娘娘可真有意思。” 阮清音在心底腹诽。 要是换别人进她屋子,她才不怕呢。 她只怕墨染尘,毕竟这人疯起来,什么都敢做。 正想着,腰上突然多了一双大手,阮清音来不及做反应,便被直接托起,放在了面前的角桌上。 阮清音惊得轻呼一声。 “叫得小声一点,”墨染尘掀开薄唇,“要是让外面的人听见,娘娘的忠贞烈女模样就保不住了。” “你!”阮清音气得要命,着急说话还咬到了舌尖,气势瞬间被压下去一大截。 在心里怒骂了墨染尘一万遍。 混账东西,畜生,人渣,败类! “再骂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到外面去。”墨染尘幽幽开口。 阮清音惊了。 这男人,还会读心术吗,不然看怎么知道自己在骂他? 下一瞬,墨染尘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探入她的裙底,指腹刮过她细软的腿肉,叫阮清音又气又羞,“我没骂你,你把手拿出去!” 墨染尘照做了。 不过是连长裙一起掀开,裙里风光一览无遗。 遮不住的不光春色,还有那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隐隐已经有了化脓的迹象。 “我给你的药呢,你没用?”墨染尘眼神转冷,森森问道。 第14章 难道是我主动的? 墨染尘动作粗蛮,掀得阮清音的裙角几乎全堆在了小腹上,凉风袭过,反倒让阮清音的脸烧了起来。 她胡乱地想扯衣角,“这和你没关系,你出去!” “怎么,怕我在药里下毒?”墨染尘轻呵一声,丹凤眼里染了几分吝色,“你现在倒是挺谨小慎微的。” 阮清音在心中腹诽。 被你这种人缠上,不谨小慎微一些,能行吗? 正想着,墨染尘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和先前送她的那盒相差无几,打开来,有淡淡的玫瑰香。 墨染尘指腹扣了一大坨,毫无章法的往那伤口上抹去。 药膏冰冷,激得阮清音一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逃离。 “不许动,”墨染尘大手扣住她的腿,稳稳桎梏在自己面前,一边擦药,一边冷冷开口,“要是留下疤痕,让本王受了什么牵连,本王不介意直接砍了你的双腿,还是你想现在就变残废?” 阮清音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 她别过头去不再看墨染尘,忍着让墨染尘上药。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间触及肌肤时好似在放电,她浑身都漫过酥麻,上药的位置又那么私密,每一下都好似要往更深处去似的。 阮清音被折磨得眼眶都红了,攥住墨染尘的衣角,“快些,动作快一些。” 赶紧上完药,否则她快被折磨得疯掉了。 “娘娘哭什么,由本王伺候还不满意吗?再快些,只怕药膏化不开,便没药效了。”墨染尘语气淡淡,动作仍旧慢条斯理。 折腾好一番,阮清音终于屈辱地被上好了药。 墨染尘抬手,扯出心衣的一角,慢悠悠地擦拭干净指尖的药膏,”之后的药我会再让人送去,娘娘记得擦,我会检查的。” 阮清音气得脸全红了,粉拳紧握着,咬着腮边的软肉回应,“不用你检查,本宫自己会擦!” “那最好。”墨染尘挑眉,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肆意打量着阮清音。 她还坐在那角桌上,双脚悬空,绣着金丝蝴蝶的鞋在裙裾下若隐若现,翻卷的裙摆似波浪,有淡淡木兰花香气,再往上,是那张淡施粉黛就足以惊艳全城的脸蛋儿,只不过此刻眼眶泛红,多了几分可怜样。 墨染尘喉结滚了滚,视线平移开。 阮清音正忙着发愁怎么下桌。 角桌其实不高,但她现在腿上有伤,直接跳下去,恐怕伤口会再次崩开,再上药是小事,就怕墨染尘这个魔鬼以为她是故意的。 到时候真的砍了她的腿…… 墨染尘是干得出来这事的。 刚才还能从圈椅踩着下来,现在圈椅被墨染尘坐了,要不然让他起来? 正想着,门外传来阮母的声音。 “音音,你爱吃的桂花糕来了,我特意加了蜂蜜,你快尝尝!” 阮清音大惊,害怕阮母直接进来,直接从角桌上跳下地。 跳的那瞬间就后悔了。 怎么一慌起来,就什么后果都想不到了呢,这下腿可怎么保? 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鼻尖多了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 “娘娘,投怀送抱也要挑个时机,你母亲就在门外,若是被看见了,本王一世英名也就被你毁了。” 阮清音在奚落的声音里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正被墨染尘抱在怀里,甚至他遒劲有力的两只大手还托着她的腰,没让她直接和地面接触。 这模样,说是白日宣都有人信了。 “我……”阮清音愣住了,“我没往你怀里跳。” “那娘娘的意思,是本王主动抱了你,想让娘娘跟本王发生关系咯?”墨染尘又问道。 第15章 触了他的逆鳞 阮清音气得咬紧腮边的软肉。 眼瞧着阮母已经走到跟前,她没空再和墨染尘纠缠,从他怀里挣脱出去,急急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几乎是同时,阮母推门而入。 “音音,你快来尝……王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语气里,带了几分惊慌。 墨染尘灿烂地笑了起来,幽墨色的眸子里交杂着暗流,大手收拢,将那盒擦得剩一半的药膏塞进阮清音的手中。 扔下采花二字,踏步离开。 阮母的心脏似被无形大手捏住,唇色都白了。 等墨染尘离开,便立马询问,“音音,他说的采花是……” 不敢往下问,实在太害怕了! 阮清音扶住母亲的肩膀解释,“是送了一枝桃花过来,你看,在那花瓶里插着呢。” 顺着视线看过去,阮母松了一口气。 怕阮母再问别的,阮清音拿起了那盘桂花糕,大快朵颐起来。 阮母笑起来,被岁月侵蚀的眸间满是和蔼温柔,“慢点吃,又没人跟你跟你抢。” 母女俩在房间里闲聊着,眨眼便到了午时。 该回宫了。 阮母不舍,眼泪涟涟的送到了大门口,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阮清音心头也苦涩,自幼在父母身边长大,哪怕出去玩,也是当夜便回府。 现在却要一个人在那吃人的宫里待着。 从此以往,父母就算生病,她也不一定能出来探望。 怎么可能不难过? 但面上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娘亲,不要哭,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不光是自己,还有嫂嫂,乃至整个阮家! 正说着话,阮父也走了出来。 他塞给阮清音一个包袱,沉甸甸的,摸起来却很软,像是件衣裳。 “是纯金丝做的里衣,外面用棉布又缝了一层,宫里少不了要有点傍身的东西,你留着,以防不时之需。”阮父叮嘱。 阮清音接下,嘴里明明还弥漫着香甜桂花糕的香气,可却愈发不是滋味。 “在宫里要好好的,若是遇到事别硬抗,去找墨染尘,他如今是摄政王,在宫里权势滔天,一定能帮你的。” “好。”阮清音乖巧答应了。 转过头,看着靠在马车旁的墨染尘,心里苦笑。 他怎么可能帮自己呢,墨染尘那么恨她! “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程了。”墨染尘抬起手,随意的给面前的马捋鬃毛。 看上去高大威猛的马儿,马夫都得拼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可到了他跟前,便乖得像是猫儿,任由墨染尘摆弄了。 又深深看了一眼父母,阮清音后退三步,突然下跪,给他们磕头。 “爹爹娘亲,女儿不知何时才能再出宫来看你们,请二位保重身体!” 阮父阮母视线都被泪水模糊,互相搀扶着,“走!” 阮清音站起来,上了马车,连头都不敢回。 怕忍不住也哭起来。 等马车驶出去好远,她才用手捧住脸,飞快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嗤—— 墨染尘轻笑着,“娘娘还真是重感情啊,不过是回宫而已,搞得像是生离死别。” “和家人分开会难过很正常,你不会吗,难道你是什么铁石心肠,没感情的怪物?”阮清音气不过,怼了回去。 墨染尘一瞬间收了笑,脸色阴沉了下去,所有的风花雪月都似乎被打进了阴曹地府里。 他捻着指间的玉戒,凉凉开口,“本王自然不会难过,娘娘忘了吗,本王早便没了家人。” 第16章 等着我心软是吗? 马车外有风袭过,卷起布帘,外头正午的烈阳灼得阮清音的眼睛发痛,却比不上面前墨染尘那眼神万分之一可怖。 她戳到墨染尘的死穴了。 是,墨染尘哪来的家人? 他的母妃是敌国送来求和的礼物,早就在他五岁时死在他面前,而后他被老太妃带走,才赖活长大。 可到后来,老太妃也因他而死。 墨染尘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在这世上活得孤零零。 阮清音的心里有点发堵,下意识想开口,为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掩道歉。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听见墨染尘道,“也还好没了家人,不然和娘娘似的,和家人分开就哭哭啼啼,说出去只叫人笑话。” 阮清音的话堵在喉咙口,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多余有道歉的想法! 马车摇摇晃晃,朝着宫门的方向驶去。 眼瞧着越来越近,阮清音再三犹豫后,还是问出了口。 “凤印的事情,是你故意干的,对吗?” 墨染尘扭头看她,一双湛黑色的眸里布满深邃幽暗。 阮清音咬了咬唇继续道,“本来皇上都已经答应了,说要把凤印给我,可后来,凤印就从你手里交给了宁贵妃,所以,是你干的,对?” “凤印是我送去的没错,但给谁是皇帝做决定,”墨染尘凉哂地掀开薄唇,“既然没到你手里,那便是娘娘不如宁贵妃,若娘娘实在想要,便努力比过宁贵妃便是。” 来他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 阮清音气血都翻涌上来了,直接要站起身来。 “我怎么努力,明明就是你从中作梗,和宁贵妃串通好了的。墨染尘,你为了报复我,竟然连这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说得着急,那双澄澈的碧眸便红了,头顶朱钗跟着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墨染尘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朱钗上的玛瑙吊坠,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只剩他刻骨薄凉的声音,“谁和你说的?” 用得着谁来说吗? 是她亲眼看见的! 阮清音理智还算没全部消散,把这话说出口,而是反问,“那你敢发誓,不是这样吗?” 墨染尘盯着她看,突然嗤笑起来,“是又如何,若是娘娘有本事,本王从中作梗,娘娘也能如愿拿到凤印,现在拿不到,那便是斗不过我,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 他笑得邪魅,眼底寒意不减,马车里的温度都骤降如寒冬,就连外面的马也开始不安,嘶鸣着原地踏步。 马车左右摇晃,危险至极。 阮清音不得不坐回位置上,手死死的攥着窗户框柩,身子颠簸得厉害,几乎要被甩出去似的,却还倔强地扭头不去看墨染尘。 那双灵动的杏眸里,莹莹地蒙了一层水雾。 墨染尘喉结动了动,抬手钳住她光洁的下颌,迫使四目相对。 瞥见她眼中那些泪花时,眸底暗潮翻涌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便冷笑着开口讥讽。 “本王还以为娘娘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如此,怎么,等着本王怜悯娘娘,心底一软就双手把凤印送回娘娘面前?” 第17章 我要跟着你! 墨染尘说得轻蔑,半截身子隐匿在马车的阴影里。 有那么一瞬间,阮清音觉得面前坐的不是人,而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管她做什么,在墨染尘眼中都是故意为之。 “我不会当着你的面哭,更不会为了求你而哭。”阮清音开口,“我哭,只会让你更痛快?” 毕竟,墨染尘那么恨她。 “没错,”墨染尘果然承认了,眸光似剑刺穿她的话,“娘娘越是痛哭流涕,我就越是痛快。” 最好,是哭死在他面前! 马车里空间不大,没有回音,但阮清音还是感觉什么在骨头里来回撞击,很疼,感觉人都要碎成无数块了。 她紧握了粉拳,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你别太猖狂,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揭发你和宁贵妃的事情!” 墨染尘幽幽地笑起来,眼睛眯起一条线,只能隐约看见瞳孔,绯薄的唇角扬着,便更像只恶鬼了,“本王和宁贵妃的事?” “是,”阮清音索性也不装了,“那日我见到你与宁贵妃在假山后私会,还有旁人作证,你休想抵赖。” 呵! 墨染尘笑出声,手指碾着那枚玉戒,笑声许久没停。 笑得阮清音心里有些发毛。 是被戳中了奸情,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正胡乱想着,墨染尘直接一把将她拽入了怀中,手指肆意地扯开她的衣襟,隐约露出里头的心衣。 阮清音脸颊涨红,还不敢随意乱动。 因为墨染尘的指尖绕着心衣的带子,他只需要轻轻一扯,心衣便会被脱掉,让她外袍之下,空无一物! “你尽管去试试看,大不了我便说,不光宁贵妃对我有意,就连皇后娘娘,也对我虎视眈眈,甚至不惜将贴身的心衣赠予我。 我们情到深处时,皇后娘娘更是动情难自已,伤得腿间鲜血淋漓。” “你……无耻!”阮清音气得骂他。 害怕外面的车夫偷听,还得刻意压低声音,发泄不出去,胸口都跟着剧烈起伏。 心衣下的温润,一下一下地擦过墨染尘的指尖。 有些暖,有些软。 墨染尘的眸色深了几分。 这时候,马车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外头,“王爷,叛贼已经抓到了,就关在东厂的地牢里,王爷要现在去处置吗?” 墨染尘眼底那片幽深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他收回手,目光都未曾在阮清音身上停留,“嗯,去看看。” 马车立马调转了方向,朝着东厂而去。 阮清音急忙拽住他的袖子,巴掌大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慌张。 “娘娘拉着我做什么,怎么,没过瘾?”墨染尘挑眉问道。 阮清音努力忽略他的讥讽羞辱,声音紧绷着,“我该回宫了,我要回宫去!” 东厂是什么地方? 那是关押贼人倭寇奸细的地方,血腥残酷,漫天哀嚎。 光是想想那地方,阮清音便忍不住有些双腿发软。 她不要去东厂,她要回宫去! “本王既是受了皇帝的交代,要护送娘娘回家探亲,便得有始有终,哪能光接不送,放心,处理完叛贼,本王自然会送娘娘回宫。” 阮清音抓了狂,想从马车上直接跳下去。 墨染尘猜出了她的心思,大手一捞,将她桎梏在怀中,俯身凑在她耳边低喃。 “娘娘胆子这么小,怎么在后宫立足,怎么抢回你想要的凤印?不如本王多教教娘娘,杀人而已,多见几次,娘娘便习惯了。” 第18章 活阎王我都不怕 杀……杀人? 阮清音还拽着墨染尘的袖子,表情愣愣的。 她自幼就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下,还有宠她入骨的哥哥,根本没见识过太多世间的阴暗。 光是听着杀人两个字,便已经吓得脸色白了几分。 墨染尘将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唇角讥讽更甚,“娘娘还是害怕?” 不等阮清音回答,他又道,“来不及了,调头,去东厂!” 停下两个字都到喉咙口了,还是被阮清音生生咽下。 她松开墨染尘,缩坐在马车的一角,努力安抚自己。 且不说墨染尘想强拉着她去,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份。 就说墨染尘刚才说的那番话,的确有些道理。 后宫的肮脏事不比东厂少,日后少不了会见些血腥。 她不能怕! 也没什么好怕的。 为了报阮家的仇,这点事情不足为惧! 墨染尘看着她的反应,饶有趣味,并未叫停马车。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新东厂门口。 说是新东厂,其实是上任宰相的府邸。 一年前,墨染尘查出宰相徇私舞弊,利用官职之便敛了国财,宰相下马被株连九族,这处宅院空置下来。 墨染尘直接大手一挥,将原本位于城郊的东厂移到了这里。 他先下马车,站在旁侧,朝阮清音伸手,要扶她下马车。 阮清音却紧咬着牙关,绕开他的手,自己下了马车,带着股赌气的劲头。 墨染尘用舌头顶了顶腮,轻笑着收回手。 阮清音一抬眼,便看见了正前方的匾额。 原本写的是宰相府三个字,但现在上面用黑漆给涂了,再龙飞凤舞地写上东厂两个字。 潦草,却又狂妄。 一如现在的墨染尘,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一般。 他轻松就能将其他人踩到脚底。 看着那红漆写的字,阮清音一路上做的心理准备,全部都土崩瓦解了。 感觉这就是人血,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息,熏得她想作呕。 她用手帕捂了捂嘴。 吐不出来,只是感觉恶心反胃而已。 而墨染尘却气定神闲,径直便往东厂里头走,修长的双腿迈步极大,眨眼功夫就快消失在石头屏风后。 还不忘扔下一句,“娘娘若是走不动便说一声,本王不介意抱着娘娘进去。” 周遭还有不少守卫,都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阮清音暗自又骂了句卑鄙,怕他真的折返来抱自己,只好提起裙角赶紧跟上。 穿过两条回廊,总算跟了上去。 墨染尘只当她是透明人,和一旁穿着太监宫服的年轻男子说话。 “都交代什么了?” “他什么都不肯说,还说王爷你是徇私枉法,说要见你,还说要去面告皇上。” 呵! 墨染尘冷笑,“嘴还挺严,既然不肯说实话,那舌头就不必留着了。” “好的王爷,属下这就去办。”年轻太监脚步飞快,往地牢去了。 后头跟着的阮清音毛骨悚然。 三两句话,就决定了那人以后要当个哑巴。 墨染尘也太独裁冷血了! 交代完事情,墨染尘扭头过去,正好看见阮清音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 分明已经怕到了骨子里,却还死死拽着衣角不肯松开,努力不让自己颤抖。 啧,真是一副可怜样。 墨染尘原本还想带着阮清音去地牢的,眼下却打消了主意。 听见犯人的哀嚎就已经够心烦了,若是阮清音再吐了,不够他嫌弃的。 “娘娘想四处转转呢,还是随本王去地牢玩玩?” “去地牢。” 语气爽快,让墨染尘有些讶异的眯了眯眼睛,“怎么,娘娘不怕去了地牢看见死人了?” “活阎王我都见识过了,死人总没这可怕。”阮清音毫不犹豫地怼回去。 活阎王墨染尘她都不怕,怕什么死人! 第19章 你不是他的女人? 墨染尘没应这话,舌头顶过腮帮子,在脸颊上撑起一个小包。 他缓步朝着阮清音走去。 日落夕阳,将他原本就高的身量衬得更高了,影子投下,如巨兽般将阮清音笼罩在其中。 阮清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说不怕,但其实还是怕的。 问话都少了几分底气,“你想干什么?” “往那边走。”墨染尘抬手,指了指阮清音身后的回廊。 阮清音愣怔,还没反应过来。 墨染尘挑眉,“不是要去地牢吗?” 哦! 原来是在给她指路。 阮清音绝不能让自己这个时候露怯,哪怕害怕,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可才走了几步,路就被人给挡住了。 假山后跳出来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两个眼睛却瞪得像牛铃,两排牙齿也露在外面。 阮清音惊得轻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人拉进怀里,脖颈被死死掐住! 那人手上全是血,冰冷温热交杂,粘糊滑腻,激得阮清音一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而另一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刚才那个小太监一个滑跪,停在了墨染尘跟前。 害怕得连头都不敢抬。 “对不起王爷,地牢里的人被这叛贼骗了,竟然让他逃了出来,惊扰到王爷了。” “太脏了,”墨染尘轻声开口,“他的血弄脏了这院子,好好擦干净。” 语气淡漠,完全不把这事放在眼里。 与他而言,叛贼出逃还比不上他这处院子的干净重要。 “墨染尘,你这个畜生!”那人破口大骂,“你敢害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墨染尘还站在方才的位置上,不动分毫,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捻着手上的玉扳指,圈圈地转,“害?不应该是你的报应吗?” 叛贼沉默了一下,继续叫骂,“我哪有什么报应,我做的都是该做的事情,你赶紧放我走,不然我就弄死这个女人!” 他一激动,扣住阮清音的手收紧了几分。 阮清音呼吸不畅,脸色都开始变得青白起来。 阮清音很确定,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墨染尘不放他离开,那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她现在不能死! 求生的渴望里,阮清音将目光投向了墨染尘,等着他发话。 然而,墨染尘不过凉凉开口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正愁不能名正言顺地杀了她,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替我背了罪名,那皇帝怪罪下来,我会替你求情要个全尸的。” 此话一出,叛贼愣住了。 阮清音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地僵冷。 喉间带来的紧迫好像不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痛。 即便她被抓住,马上就要被弄死,墨染尘也毫无动容。 甚至还觉得,别人动了手,他就可以不脏手了是吗? 好,真好啊! “怎么回事,”叛贼又怒又困惑,质问阮清音,“你不是他爱的女人吗?” 阮清音苦涩地牵起嘴角,反问他,“连我的生死都不顾,甚至盼着你来杀了我,你觉得,我像是他爱的人吗?” 第20章 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说这话时,阮清音的目光仍旧落在墨染尘身上。 夕阳似血攀上他俊逸的脸庞,那双漆色眸子漫不经心。 甚至出声催促那叛贼,“要杀就快些,别耽误了我清扫院子。” 在他眼里,阮清音的死还比不上他清扫这院子来得重要。 跪着的小太监错愕抬起头,张大嘴想说点什么,可对上墨染尘冷冽的眸光,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眼神复杂地看向阮清音。 有错愕,有震惊,也有心疼。 甚至还有一抹阮清音看不懂的情愫。 叛贼越发大声的痛骂。 他将这份愤怒迁移到阮清音身上,“我当你是什么墨染尘的宝贝,没想到居然是他的仇人,晦气死了!” 早知如此,他挟持个地牢的守卫,也比挟持阮清音要强! 一边说,手指一边收紧,阮清音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脖颈处骨头发出的声音。 咯吱咯吱,就快被捏断了。 墨染尘不救她,她就只能努力自救! “你……咳咳,你松开,如果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 叛贼不信,带血的唾沫星子擦着她的脸颊往前喷,“你怎么帮我,你在墨染尘眼里什么都不是。”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拉个垫背的。 两人对着话,墨染尘已经不耐烦起来,“怎么,还没商量谁先死吗,决定不出来,那就一起。” 叛贼那双眼更加赤红了。 知道带着阮清音也无法逃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她弄死! 脖颈处被收紧,阮清音徒劳张大嘴也呼吸不上,肺里像是放了块磨刀石,每一次用力的汲取空气,都是刀子在肺里来回地割。 疼得她近乎要昏厥过去。 她努力地扣住叛贼的手,想挣脱开桎梏。 叛贼就这样看着她挣扎,语气冰冷,“你想活是吗,我也是,可惜没机会了。 你也别怪我,怪就怪你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怪就怪你不是墨染尘心爱的女人,不能让我一命换一命,所以黄泉路上,我们只好做个……” 叛贼的话戛然而止。 同时,阮清音感觉到后背一片温热扩散开,被死死扣住的喉咙也得到了释放。 叛贼双手松开,继而无力垂下,喉间发出嘶嘶的声响,最后轰然倒地! 就在叛贼说话的功夫,那个小太监悄悄溜去了他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击,成功救下了阮清音。 久违新鲜的空气大量涌入肺部,阮清音双腿猛地发软,直接跌坐在地,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得太用力,眼泪不受控制地飙出来,眼尾都泛着红晕。 整个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墨染尘抬步,缓缓走到了阮清音跟前,俯身下去,两根手指肆意挑起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睥着她,语气嘲讽,“看着娘娘还活着,便知道那句祸害留千年是真的了。” 阮清音想问她,看见她没死,他是不是很失望? 还没开口,脑子里便回响起墨染尘方才的话,心口再次鲜血淋漓。 突然就不想和墨染尘说话了。 她努力地撑着发软的身子爬起来,想立马离开这个地方。 可下一瞬,手腕却被握住了。 第21章 仿佛他就是救命稻草! 湿滑黏腻的感觉再次袭来,阮清音下意识扭头去看,发现居然还是刚才那个叛贼。 他的胸口有个大大的窟窿,还在不断往外涌血,浑身上下更是血淋淋一片。 这会儿面对面看着,阮清音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叛贼浑身是血,脸跟个怪物似的,身上还那么湿滑黏腻。 因为,他从地牢逃出来时,就已经被剥了皮! 他浑身红彤彤的不光是血,也是肉! 那张脸上甚至连眼皮都不剩下,眼睛无法闭上,看上去便是死死瞪着阮清音的。 刚才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力气全部都泄了个干净,阮清音努力了好几下,竟然都没能甩开叛贼的手。 他的手却像是烙在了阮清音的手腕上,指甲用力地嵌入了皮肤里。 而她也终于在这一刻,认出了面前的叛贼究竟是谁。 阮清音张开嘴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踉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往地面倒去。 快要碰到地面时,墨染尘接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 她身上全是叛贼的血,靠得近,便直接弄脏了他的衣服,一如这满地的血,污秽得不能看。 墨染尘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 大抵是真的被吓到了,所以即便晕了过去,她的手也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攥得那么用力,原本粉润的指甲都泛了白。 墨染尘眸色晦暗了几分,喉结微微滑动。 “墨染尘,你……”叛贼还没咽气,断断续续地开口,“当年要你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你要杀我?” 墨染尘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眼神厌弃地盯着地上的叛贼,缓缓伸出手,“勾苏。” 小太监勾苏立马会意,毕恭毕敬递上腰间的双蛇纹短刀。 刀刃锋利,削铁如泥。 墨染尘几乎不费力气,抬手便将叛贼的手从手腕处切断! 鲜血喷涌得比房梁还高,手掌啪嗒一声落地。 烙在阮清音的那点桎梏总算没了,只剩下五个深深的血窟窿,是叛贼的手指戳进肉里留下的。 叛贼遭受断手剧痛,愣了一秒,居然还有力气满地打滚,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本王知道你当年不过是走狗,”墨染尘轻声开口,语气薄凉,“但看你实在不顺眼,便杀了,吴大人,这点道理不是你教的吗?” 叛贼脸色煞白,不知是疼的,还是想起了当年对着墨染尘说的那句话。 “想杀就杀了,要什么理由,一条贱命而已!” 如今,他这条贱命,也终于折在了墨染尘手里! “王爷,此处污秽,您先去前院休息片刻,等属下收拾好了这院子,再过来领罚。”勾苏再次跪下,手上还淌着血。 刚才他徒手掏了叛贼的心,再加上墨染尘剁了叛贼一只手,这会儿院子里的血已经汇成了小河,蜿蜒要淌到墨染尘的脚边去了。 墨染尘嗯了一声,丢了手里的短刀。 这地方的确脏,毕竟沾了这种人的血,仿佛每一寸青石砖都散发出了恶臭。 刀刃和地面发出清脆声响的同时,墨染尘转身,抱着怀里的阮清音大踏步离开。 勾苏偷瞄了一眼。 他请墨染尘去前院,但此刻墨染尘去的方向,明晃晃的相反! 如果勾苏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自家王爷从不让人踏进的禁区。 如今竟然抱着当朝皇后进去了…… 第22章 那你是什么? 莫名的,勾苏想起了什么来,望着墨染尘的背影思索。 念头在勾苏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打消了。 有些事情,不该猜测,也不能猜测。 - 阮清音昏昏沉沉睡了两个时辰。 眼前不断闪过那叛贼被扒了皮的可怖模样,尖叫着朝她扑过来,说要拉她当黄泉路上的垫背。 “不要!”阮清音大声的喊出来,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着,冷汗已经将她后背的衣裳都打湿了,此刻紧紧贴在她身上,很不舒服。 “碧水。”阮清音下意识地唤鸾凤殿的贴身宫女,想让她来给自己换件衣裳。 顺便也说说自己做的这场噩梦有多可怕,有多真实。 下一瞬,目光触及屋里陌生的装饰,便直接愣住了。 这不是鸾凤殿,而是一处装扮得格外清冷的宅院,墙上挂着好几柄利剑,寒气森森。 而窗边的铜盆前,还挂着一件沾血的外衫,花纹和样式都格外熟悉。 阮清音瞪大眼睛。 这是墨染尘的屋子?! 所以叛贼那副血淋淋的样子并不是梦,而是真的。 她被墨染尘强行拐到东厂来,却意外被剥了皮的叛贼挟持,差点丢了小命。 墨染尘说巴不得叛贼帮他杀了自己的那话,也是真的。 难怪心口的痛那么真实啊。 至于那个叛贼…… 嘎吱—— 墨染尘从外头推门走了进来。 见阮清音醒过来,却呆呆坐在床上的模样,语气些许波澜,“吓傻了?” 那副定定看着他的样子,真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墨染尘上前,捏着阮清音的下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墨染尘,你杀了当朝五品尚书吴能申。”阮清音被捏着下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走调,但每个字都格外清晰。 对,阮清音想起来了。 那个叛贼不是别人,正是大齐的五品尚书吴能申! 五年前那场变故中,吴能申还曾在朝上立辩群雄,为爹爹平反,坚信爹爹是清白的。 更不用说百姓口中的吴能申,那更是公正不阿,清廉无比,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 怎么到了墨染尘这里,便成了叛贼? “墨染尘,你知道那是吴能申对不对?”阮清音再次开口问道。 嗤! 闻言,墨染尘甩开她,在床榻旁的雕花圆鼓凳上坐下,“没傻就好,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折磨你呢,如果就傻了,那可太可惜了。” 对于阮清音说的话,他只字不理。 阮清音又重复,“吴能申在朝中地位很高,之后可能就要升官,你却这个时候把他杀了!” “怎么,我杀他还需要挑日子吗?”墨染尘反问。 于他而言,吴能申的命和蝼蚁没什么分别。 谁会在乎何时踩死一只蚂蚁。 墨染尘说得轻描淡写,阮清音却能从他的话里听出无尽狂妄和蔑视。 “你的确身居高位,可吴能申的官职也不低,这样草菅人命,你就不怕别人告发你?”阮清音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草菅人命,而不是在除奸臣呢?”墨染尘反问。 怎么可能! 阮清音几乎不带思索,出声反驳他,“吴能申怎么可能是奸臣,他明明做了很多好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几句话说下来,蓦地刺中了墨染尘的心。 好人? 天真! 他的语气骤然冷下去,带着几分讥讽,“皇后娘娘,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毕竟你昔日装得那么深情,到后来不也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吗,吴能申是好人的话,那你呢,你算坏人是吗?” 第23章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关心她了? 阮清音满肚子的话被噎了回去,说不出半点。 房间里沉默下来,气氛尴尬中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意。 墨染尘厌烦极了这样的沉默。 “娘娘怎么不说了,为何不向本王说清楚当年的事情呢,摆出这幅委屈难过的样子,好似我真的冤枉你一般!” 本来就是冤枉。 阮清音很想这样回答他。 墨染尘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是如何,可她却不能说,只能任由墨染尘误会下去。 半晌,阮清音掀开被子下榻,“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了。” 可掀开被子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裳,而是一件宽宽松松的男衣。 从针线做工和布料材质上,很轻松就能判断,这是墨染尘的衣服。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阮清音脸色面色顿时一囧。 墨染尘神色淡淡,没任何表情,“不然你还指望谁来替你换,外头那帮太监,还是剥了皮的吴能申?” 末了又补充,“放心,娘娘身上光洁无暇时我尚且没什么兴趣,更别说现在全是伤,我看了,心脏实在撩动不起半分。” 阮清音气得咬唇。 她身上的确很多伤,大腿根,还有手腕处。 可这些不都拜墨染尘所赐吗? “丑到王爷的眼睛,我向你赔个不是。”阮清音切切开口,“所以我的衣服能还给我了吗?” 她总不能穿着墨染尘的衣裳回宫! 不给墨染尘拒绝的机会,她又看向门外天空升起的那轮皎月,“很晚了,王爷也不想因为护送我太晚回宫被处罚?” 啧! 这会儿倒是挺会耍官腔的! 墨染尘想着,扔下一句等着,便出去了。 没多久折返回来,手里拿的却是一套崭新的衣裙,是时下最兴的蜀锦,上头还绣了应季的海棠花。 阮清音一眼就认出,这是京城里头最有名的绣坊做的。 那家绣坊离东厂很远,骑马来回也得一炷香功夫才对。 墨染尘怎么眨眼功夫就拿了回来? 难道,这衣服早就在东厂里放着了? 阮清音想着,脑子里便蹦出一个名字。 宁馨儿。 这怕是为宁馨儿特意备下的,方便她住在这里,也能时时刻刻有干净漂亮的衣裙穿。 阮清音攥着手里的裙子发怔。 鹅黄色的裙子很美,却刺得她眼眶开始发胀发酸,有什么液体要涌出来似的。 “发呆做什么,等着我伺候更衣?”墨染尘问道。 阮清音这才回神。 她很想说自己不穿宁嫣儿的衣服。 可再一想,不穿这衣服,还能穿什么? 指着墨染尘纵着她的脾气,去给她买套新的来吗? 怕是发脾气把她剥个干净,让她赤身裸体回宫比较有可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阮清音抱着那套衣裙走去了屏风后。 墨染尘不言语,缓步走出了这处小小的宅院。 院门之外,勾苏双手捧着个托盘,见到墨染尘便立马迎上去。 “王爷,属下刚才去城里的首饰铺看过了,这几个簪子正好配上那套罗裙。” 墨染尘抬手,在那盘首饰里随意翻看着,喉结里溢出一声笑,“勾苏,你现在倒是挺懂如何当墙头草的,怎么,打算向皇后投诚吗?” 他都没吩咐,勾苏便已经买来了合身的衣裙。 如今更是把配套的首饰都给寻来了。 “我永远都只效忠王爷,”勾苏立马表衷心,“只是我见王爷对皇后娘娘如此关心,才想着为王爷你做点什么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关心她了?”墨染尘反问。 第24章 宁贵妃发难 勾苏想说,自己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方才在院子里,墨染尘故意说那些不在乎小皇后的话,好叫吴能申放松警惕,再派他悄悄绕到吴能申身后去救人。 甚至说好给吴能申留全尸,却因为吴能申伤了小皇后,便直接砍了他的手。 更别说还把小皇后带去了他的宅院里,亲自贴身照顾。 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哦不,这应该是在乎! 可对上墨染尘那双如寒潭的漆眸,勾苏只剩下低头认错的份,“对不起王爷,是我自作主张了,请王爷责罚。” 墨染尘指腹慢悠悠地拨弄着指上的玉扳指,吐出的每个字都泛着森森白气,“下不为例。” 正说着,阮清音已经换好衣服,缓步走出门来 那身鹅黄色的衣裙在她身上显得愈发明媚动人,即便是在夜里,也有种让人挪不开视线的美。 勾苏差点没忍住要夸赞。 好在想起了刚才墨染尘给自己的警告,赶紧把话咽了回去,只恭敬道,“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回宫。” 墨染尘嗯了一声,眸光淡淡从阮清音身上掠过,“自己跟上。” 见他大踏步往外走,阮清音也赶紧提起裙摆跟上去。 一路走,一路打量。 这分明是由宰相的宅院改的东厂,地形却错综复杂,回廊并联交杂,还有很多假山大树挡着,若是她独自来这里,一定会迷路的。 “你为这个东厂,花费了不少心血?”阮清音轻声问道。 墨染尘脚步微顿。 继而继续往前走,连头都不回,声音幽幽传进阮清音的耳中,“我哪用花什么心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不过是捡便宜罢了。” 这个宰相府是如此,如今的东厂亦是如此。 映入阮清音耳中,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墨染尘仿佛是在和她说,这些都不过是他处理掉前任主人便得到的战利品罢了。 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墨染尘这几年,真的变了很多。 - 两人再无话,一路沉默着回了宫。 托墨染尘这尊“凶神”的佛,入宫门时,守门的士兵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迎了两人进去。 从宫门口到鸾凤殿,又是一炷香的路程。 阮清音好不容易跨过鸾凤殿的门槛,早已经身心俱疲,累得只想倒头便睡。 贴身宫女碧水小跑过来,满脸急色,“皇后娘娘,您总算回来了。” 此刻快接近子时了,的确很晚。 阮清音扯出一抹笑安抚她,“有些事耽搁了,放心,本宫无恙。” 碧水急得跺脚,“不是的娘娘,奴婢的确担心您安全,但眼下焦急是因为宁贵妃,她听闻娘娘您戌时还未回来,便过来等着了。” 瞧那副样子,怕是要发难! 毕竟按照宫里的规矩,戌时便是宫门关闭的时间,任何人无故不得进出皇宫。 宁贵妃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抓阮清音这个短! 所以碧水才会急成这样。 阮清音澄澈的眸色深了深,抿着红唇问,“她在哪儿?” “在前殿里呢。”碧水回答。 阮清音嗯了一声,抬起往前殿走去。 “皇后娘娘,”碧水赶忙阻拦,“宁贵妃就是冲着您来的,您此刻过去,岂不是……” 只怕会出事啊! 阮清音反问,“本宫躲着不见,她会善罢甘休吗?” 第25章 今夜要好好折磨她 碧水低下头,无法辩驳。 宁贵妃自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毕竟她就是奔着朝皇后发难而来。 只怕皇后躲着,她便愈发得意,觉得皇后是心虚害怕了。 “既然躲不过,那就去,省得那么被动。”阮清音开口,继续往前走。 碧水望着她的背影,拳头逐渐紧握,也赶忙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脑子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被欺负的! 前厅里,宁嫣儿举了根银制的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水果,有一下没一下,耐心俨然已经用光。 见阮清音回来,那双妩媚动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丢了手中的银叉便站起来,“皇后娘娘可算回来了,臣妾还以为,娘娘是要在外头过夜呢!” 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刁难和讥讽。 身为一国之母,却在外头过夜,身边还没些守卫陪着。 谁知道是出去干什么了? 说是偷情也有人信! 阮清音眸光扫过她,语气冰冷,“虽说后宫里头,大家都是姐妹,但该有的规矩总不该丢的,宁贵妃,你说是?” 宁嫣儿身边的宫女是个人精,立马听懂这话,赶忙扯着她的衣角提醒,“娘娘,见了皇后要先行礼。” 她只是贵妃,见了皇后不能没有礼数。 否则皇后拿这说事,就足够她喝一壶了。 宁嫣儿脸上笑意一僵,极不情愿地福身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阮清音不理会,从她身边走过,到了上头的位置上坐下,才慢悠悠的开口,“坐。” 宁嫣儿福身太久,腿都酸了! 贴身宫女赶忙扶着她要坐下。 宁嫣儿一把推开她,目光定直看向阮清音,“皇后娘娘,按照宫里的规矩,您超过戌时才回来,是该责罚的,梅香,宫规里怎么罚?” 贴身宫女梅香回答,“回贵妃娘娘,戌时未归者,杖责三十!” 碧水的脸都吓白了。 她听那些宫女提起过这处罚,那宫女不过是被打了五板子,便已经是屁股开花,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敢下地,过去三年了,一到阴雨天,那屁股便隐隐作痛。 皇后娘娘这么身娇体弱的,若是被打三十板子,怕是连命都没了! “三十板有些太多了,”宁嫣儿蹙起娇媚的柳眉,一副担忧的模样,“皇后娘娘恐怕吃不消,臣妾也实在不忍心让皇后娘娘伤得那么重。” 碧水在心里唾骂,假情假意! 哪知阮清音更直接,拂过自己衣裙上的海棠绣花,语气寡淡,“既然于心不忍,那不责罚不就是了?” 碧水:“!!!” 不愧是自家皇后娘娘,直接一记重拳打了回去。 宁嫣儿脸都绿了。 她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这小皇后居然还想顺坡下驴? 想都不要想! “臣妾当然也想不责罚皇后娘娘,”宁嫣儿轻叹一口气,眉心皱起来,“可臣妾现在掌管着凤印,要打理后宫一切事宜,总不好故意偏袒皇后娘娘啊。” 语气里,多了几分得意和炫耀。 身为皇后又如何? 凤印在她手中,所以只要皇后犯错,她就有责罚的权力! 今夜,就要让阮清音在她手里好好地吃点教训! 第26章 她如此娇气 阮清音垂下羽睫,眸中划过沉思。 半晌,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宁贵妃打算如何罚本宫?” “按照宫规,本应罚杖责三十的,但念在皇后娘娘是初犯,于情于理该轻些,就杖责三板子好了。”宁嫣儿以为她是妥协了,语气愈发得意。 其实打三十板子还是三板子都一样,无非就是让阮清音在后宫里丢尽颜面。 日后提起皇后二字,人们只会记起,是那个被打得屁股开花的可笑之人! “既然如此,那宁贵妃便一起来受罚。”阮清音淡淡道。 宁嫣儿满脸笑意顿时僵住,“我为什么要受罚?” “未经允许,擅自踏入本宫的寝殿,难道不该罚?”阮清音质问。 宫中向来讲究长幼尊卑,皇后寝宫说闯就闯,可见其心叵测!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久未回宫,臣妾担心才过来等着的,这算什么错,又凭什么要罚?”宁嫣儿梗着脖子争辩。 阮清音却不看她,将宽大的衣袖一寸一寸抚平,直至没有任何褶皱才开口,“皇上将凤印交给你,是希望你好好管治后宫,可你却打着关心我的名号,躲在我这寝宫里好几个时辰,丢下一堆事情不闻不问。 这不但该罚,本宫更应该去皇上跟前问问,你是不是德不配此,要不要将凤印交由真正有本事之人!” 一番话,怼得宁嫣儿哑口无言。 她待在鸾凤殿的这几个时辰,的确没处理任何事情,就等着拿乔阮清音。 如果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到手的凤印就真的没了。 “身为皇后,本宫以身作则,带着你一块受罚好了。”阮清音平静说道。 局势瞬间扭转。 如今阮清音就算真的挨板子,那也是起个表率,是该被称赞的人物。 再瞧瞧宁嫣儿,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出去只会叫人嗤笑。 宁嫣儿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羞辱,头上步摇随着动作剧烈晃荡,大有要和阮清音扭打起来的意思。 可还未走两步,后脖颈突然一疼,整个人软下去,跌进了梅香的怀中。 “皇后娘娘,”梅香抱着昏过去的宁嫣儿跪下,语气低微恭敬,“贵妃娘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快,今日又过度担心皇后娘娘您的安危,故而晕了过去,请皇后娘娘开恩!” 阮清音不由多看了梅香一眼。 这个梅香,果然是个人精。 知进退,懂软硬,很有本事。 难怪宁嫣儿这样莽撞火爆的脾气,却能在宫中相安无事。 除了墨染尘的庇佑外,梅香大概也出了不少力。 想到墨染尘,阮清音轻轻垂下眼睫,忽然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 “罢了,既然宁贵妃身体抱恙,那就好好回去休息,本宫也乏了,此事揭过不再提了。” 梅香连声道是,连忙带着宁嫣儿离开了鸾凤殿。 “皇后娘娘,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见人走远,碧水迎上来,心有余悸地拍胸口,“奴婢还以为宁贵妃真的要责罚娘娘您。” “本宫又不是什么软柿子,哪有那么容易被拿捏。”阮清音挤出一抹笑,“夜深了,伺候我休息。” 阮清音恨不得倒在榻上就睡。 可照宫里的规矩,不沐浴是不能上塌的。 阮清音将自己剥干净,蜷进了浴桶里,温热的水让她愉悦的眯起了眼睛,享受着此刻的舒心。 可泡到一半,她的肩头突然落下一只手,粗粝厚实,磨得她娇嫩的肌肤有些疼,忍不住生生打了个战栗。 第27章 拉着她好好玩一场 阮清音慌得睁开了双眸,对上男人充满了打量的眼神。 她羞愤不已,用手胡乱地在水下遮挡,“墨染尘,这是本宫的寝殿,不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赶紧走!” 墨染尘似没听见她气鼓鼓的命令,微眯着眼,满眼从容戏谑,方才按在阮清音肩头的那只手松开,探入浴桶里,拨弄着水面的玫瑰花瓣。 水面泛起涟漪,阮清音皎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氤氲雾气之下,阮清音那张本就娇嫩的脸,几乎要掐出水似的,隐隐泛着一层粉,好似最上等的蜜桃饴糖,诱得人上前品尝甜味。 “我让你出去,没听到吗?”阮清音见他没反应,捧了水泼向他的眼睛,企图让他闭眼。 “伤口未愈就泡澡,看来娘娘把我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墨染尘偏头躲过,语气听不出喜怒,眸底却蕴着一抹怒。 阮清音护在胸前的手一僵。 所以墨染尘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查看她身上的伤? 正想着,身子猛地腾空,从浴桶里被抱出来,阮清音惊得下意识搂住了面前男人的脖颈。 没了热水包围,夜风一吹,阮清音不禁冷得打了个寒战,但脸却愈发的红了。 她此刻是真的什么遮挡都没有,就这样“一清二白”地被墨染尘抱着! 即便前几日的新婚夜里做过更越矩的事情,可此刻阮清音还是羞愤得要命。 偏偏墨染尘不允许她有任何的躲藏,托着腰将她放在一旁的桌上,腰臀与冷硬的红梨花木桌面碰上,激得她一抖,下意识往上躲了躲。 前方就是墨染尘的胸膛,垂在盈玉肌肤上的湿发贴上去,洇湿了那件碧蓝色的长衫。 墨染尘声音喑哑,暗暗地浅笑一声,“怎么,想通了,打算把这腥偷到底?” 阮清音心里骂他龌龊! 正好余光瞥见放在一旁换洗的里衣,阮清音伸手扯过来,胡乱挡在胸前。 起码是把春色都藏住了。 墨染尘松开手,静静看着阮清音穿好衣裳。 因为没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里衣上身便打湿了,紧紧贴在莹润的肌肤上,勾勒出窈窕身材。 更因为未着肚兜,穿了比没穿还要让人难堪。 墨染尘眼神不由幽暗下去。 阮清音见状,急忙要找方才穿回来的外袍套上,可碧水早就拿走了,四下无处躲避,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躲在地缝里,起码就没这么丢脸了。 头顶突然飞过来一道阴影,将阮清音给罩住了。 她手忙脚乱扯开,才发现是墨染尘身上的那件长袍。 虽然有点湿润,但起码能遮遮身子,便立马套上了。 只是衣服太大了,她整个人在衣服里晃荡,布料上有淡淡的清洌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乖乖擦药,别动什么留了伤疤要挟我的心思。”墨染尘冷声命令道。 阮清音垂眸,看向了自己手臂上的狰狞伤口,缓缓开口,“你是怕我把吴能申的事情说出去,才大半夜过来敲打我?” 杀了朝中重臣,这可是大罪! “区区一个吴能申罢了,”墨染尘眼中满是不屑,“谁敢有异议?” 说着,他又捏起阮清音的下颌,肆意打量她这张惊艳动人的脸蛋,“我是怕娘娘留了疤不完美,以后我就没兴趣再下嘴。” 来日方长,他还要拉着阮清音好好玩一场呢! 第28章 和他鸳鸯浴 墨染尘目光似狼,恶狠狠地盯着阮清音这块“肥肉”。 阮清音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眸,纤长睫毛轻颤,似受惊的林间小鹿。 昔日的误会,竟让她和墨染尘走到如今的境地。 “娘娘摆出这副样子,是想让本王怜香惜玉吗?”墨染尘捏着她的下颌,肆意打量着她。 眸光如箭般划破她的眼神,想窥见最深处藏着的秘密。 “本宫不屑于玩这一套,更不指望王爷对我有感情,”阮清音心里苦涩,嘴上还逞着强,“王爷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怜香惜玉这一套,也得看对方是谁,而显然王爷不是我挑中的目标。” 话音落地,下颌处的捏力更重,骨头简直要碎了。 “也是,我不是娘娘相中的目标,这点五年前便知道了。”墨染尘眼睛迅速眯了起来,溢出冷笑,“只可惜,娘娘兜兜转转,如今还是落在了不懂怜香惜玉的本王手中。” 墨染尘指间的玉戒贴在阮清音细嫩白皙的脸颊上,有些凉,却不及说出的话寒意千分之一。 墨染尘道,“娘娘今日这么晚才回宫,有人来和娘娘说,这看起来像出去偷了腥吗?” 闻言,阮清音身躯一震。 宁嫣儿才走多久啊,墨染尘便又来借此事发难。 看来是来为宁嫣儿出口恶气啊! 阮清音攥住衣角的指尖颤了颤,心尖尖跟着疼了起来。 “算不算偷腥本宫不知,但王爷杀了朝中重臣,本宫倒是看见了,甚至还因此手臂负伤,王爷现在还来我的寝宫。 有人和王爷说,这看起来像是要杀人灭口吗?” 语气淡淡,却不卑不亢,无畏对上墨染尘的漆眸。 若是墨染尘真的针对她,她便只能来个鱼死网破了! 墨染尘轻笑了起来,笑意逐渐扩大,“我怎么舍得杀娘娘呢,本王还得留着娘娘消遣呢!” 鸦睫轻颤,遮住了阮清音眼底的难过。 如今的她能活着,全因为墨染尘还没玩腻她这个玩物罢了! 她暗自攥紧了衣袖,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下了逐客令“既然王爷没打算今晚就弄死本宫,那就请回。” 末了又添一句,“你再留在这里,本宫该以为王爷是心疼我,想为本宫上药了。” 墨染尘邪佞抬眸,修长指尖绕过阮清音的鸦青色的发丝,“娘娘想得倒是挺美。”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窗户外的夜风轻声奏曲,辨不清调子,缓慢地穿过两人的耳廓。 门外突然传来碧水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娘娘,您已经泡了快两柱香的功夫了,凤体要紧,奴婢进来伺候娘娘穿衣。” 阮清音下意识想拒绝。 可墨染尘却故意捏住了她腰间的软肉,轻轻用力,便让她轻呼出声。 碧水顿时担忧,“娘娘您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阮清音愤恨扣住男人在腰间肆意行走的大手,一面稳住声音,“没事,摸到一旁的花瓶,冷不防被吓到了。” 还不忘警告墨染尘,“墨染尘,你别胡来,忘记刚才我和你说的话了吗,惹急了我,我们今晚便鱼死网破!” 墨染尘压根不怕。 他不过一个反手,便将阮清音给拽进了浴桶里,已经泛凉的水重新没过肌肤,阮清音不禁打了个战栗,身体几乎是本能性的,趋于去贪婪墨染尘身上的那点暖意。 等真的贴上去,她又猛地想起,比起这桶里冰冷的水,墨染尘才是致命的存在。 屋外有碧水和一大帮太监宫女候着,若是闯进来看见她不着寸缕与墨染尘泡着鸳鸯浴,那就全完了。 阮清音焦急,莹白的鼻尖沁出细密的薄汗。 她伸手去推墨染尘如山般的身躯,声音里带着焦急的哭腔,“你赶紧走。” “既然娘娘要定我的罪,那我总得让娘娘拿点证据,否则空口白牙的,显得在诬陷我。”墨染尘悠然自若,甚至还在浴桶里换了个姿势,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间。 冰冷的水下,男人炙热的欲望已经燃起,让阮清音不得不僵直了后背。 而碧水听见刚才那水声,也顾不上规矩,拼命拍门要闯进来。 脆弱无比的门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瞬,碧水就会破门而入! 第29章 你想要,那我便给 对上墨染尘这样的疯子,阮清音感觉自己拳头打进了棉花里,根本毫无办法。 她只得开口保证,“我不会透露半个字,更不会揭发你,你赶紧走!” 墨染尘瞧着她这副低声下气求饶的模样,反而心里起了几分快意。 故意扬眉道,“娘娘这会儿知道听话了,早干什么去了呢?” 阮清音没在浴桶里的身子又凉了几分。 果然,墨染尘今夜前来,就是故意来提醒她要听话,更别去招惹他身边的宁嫣儿啊! 哐当—— 门栓已经被撞开,碧水脚步匆匆,绕过屏风要冲到阮清音面前来。 哗啦!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阮清音竟然按住墨染尘的脑袋,生生压在了浴桶里,面上用厚厚的花瓣做遮掩,根本就看不出这狭小的浴桶里,此刻还藏着个人。 “娘娘,您没事?”碧水环顾四望,眼神关切,“奴婢刚才听见有好大的动静,实在是担心。” 藏在腿间的男人薄唇擦过阮清音的肌肤,水面泛起涟漪,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免得笑容里露出端倪,“本来想起身的,结果外面好冷,便又坐回去了。” 被墨染尘这不要命的恐吓一番,阮清音脸色挂白,又透着要滴血似的红,在浴桶里缩成一团,的确很像是贪暖不肯出来的模样。 再加上她这张娇憨的脸,平淡说出这话,也好似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 碧水忍不住笑了,“娘娘还是快些出来,泡得太久,身体也该吃不消的。” “嗯,你去替我寻那件藕荷色绣莲花的里衣,用艾草熏了再送来,今夜露水重,去去寒气。”阮清音尽可能无视,身下男人的肆意逗弄,语气平静地支开碧水。 碧水乖乖去照做。 等人退出去,阮清音才急急从浴桶里起身。 墨染尘跟着起身,唇角勾着几分邪佞,漆眸里染着欲色,直勾勾地盯着阮清音看。 “娘娘主动邀我品尝,我尝了,滋味不错。”墨染尘开口,“可惜没能真的吞入腹中,属实遗憾。” 阮清音也勾起一抹笑,只是笑得勉强凄凉。 她身上本就不着寸缕,此刻只有鸦青色的藻发胡乱的贴挡在胸前,伸手拨开那些头发,便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如果你真的要,那就来。”阮清音开口道,朝着墨染尘靠近。 她的身体,已经凑到了墨染尘的跟前。 墨染尘呼吸猛地滞了一瞬。 “来,反正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玩物,迟早要被你把玩的,不如趁现在。”阮清音循循善诱,想拉着墨染尘的手放置自己胸上。 墨染尘猛地抽离,眼神厌恶至极。 “娘娘上赶着的样子,真叫人反胃。”他开口讥讽,“还以为是什么忠贞烈女呢,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这样的阮清音,只让他心中窝火,恨不得一手捏死! 可怒火烧上眼眸,墨染尘也只是拔脚离开而已。 被推开的窗户送进寒凉的夜风,阮清音弱不禁风,直接跌坐在地,发红的眼眶里溢出了泪珠。 她赌对了。 墨染尘怎么可能碰她,不过是故意羞辱她罢了。 毕竟,他喜欢宁嫣儿,又怎么会背着宁嫣儿,与她发生关系呢? 望着墨染尘那么决然离去的模样,一切便已经不言而喻了。 阮清音双手环臂,在地上蜷缩成小小一团,任由萧瑟的风如刀子般刮过脊背。 又怕碧水回来会瞧见她满身的伤口,阮清音便收拾好情绪,打算想找了沐浴的长巾披上。 低头的时候,才发现地上有个亮晃晃的东西。 第30章 她该做点什么了 阮清音定睛,发现是墨染尘身上的佩玉。 大概是方才拉扯时弄掉的,恰好落在了擦脚用的波斯地毯上,这才没发出半点声响。 阮清音弯腰捡起,细细打量了一番。 佩玉通体是上好的和田玉,触手温润,雕的是只展翅的雄鹰,惟妙惟肖,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应该是墨染尘的心爱之物! 可惜坠子一角的玉珠坠子被摔裂开,让这佩玉多了几分突兀之感。 阮清音暗叫一声糟糕。 佩玉是在她这里掉的,若是墨染尘来寻,看见这玉珠碎了,说不定又要找她的麻烦。 思来想去,阮清音还是先将佩玉收进了抽屉里,想等着回头去了内务府,让掌事的姑姑翻几颗相似的玉珠给她,替换上去后再将佩玉还给墨染尘。 省得那个男人挑理。 她在后宫里本就过得很艰辛,因为墨染尘,愈发如履薄冰。 若是可以,还是早点和他彻底算清当年的账,一笔两清,再无瓜葛最好! 心里揣的事情太多,再加上墨染尘夜里这么一闹,阮清音第二日便病倒了。 感染了风寒,还烧得厉害,根本下不了榻。 碧水心疼得要命,当即劝说阮清音取消了今早的请安,再请个太医好好来瞧瞧。 这才入宫几天,碧水眼瞧着阮清音一点点地憔悴下去,心疼得要命。 “无碍,”阮清音努力撑着胳膊坐起身子,声音虚浮无力,“你伺候本宫梳洗打扮。” 顿了顿又改变主意,“梳洗就好,不用打扮了。” “娘娘,你还是好好歇着,既然病了,何必强撑着去见那帮妃子呢?”碧水没忍住,眼泪嗒嗒往下掉。 就差跪下求阮清音好好歇息了。 阮清音摇头,眼神定然几分,“本宫不见她们,本宫要见的,另有其人。” “娘娘你……”言喜错愕的看向阮清音。 “伺候梳洗。”阮清音轻声道,手攥成了拳头。 昨夜墨染尘来为宁嫣儿撑腰,倒是提醒她了。 想在后宫立足,想为阮家平反,想救出嫂嫂,就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 梳洗一番,阮清音未施粉黛,病恹恹的模样去了养心殿。 天才蒙蒙亮,光纤昏暗,衬得阮清音那张脸愈发苍白无色。 言喜隔着老远便瞧见了,小跑过来迎,“皇后娘娘,您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要奴才去请太医吗?” 阮清音露出一抹笑,“有劳言喜公公关心了,没什么大事,不用请太医了。” 说着,又开口道,“昨日本宫回门,回来得晚了些,自知不合宫规,又三两句话惹得宁贵妃气晕过去,辗转反侧一晚实在难以入眠,所以才一早就来皇上这里领罚。” 言喜精得跟鬼似的,立马开口,“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娘娘乃为一国之母,千金之躯,怎可受罚,也无人敢让娘娘受罚。” 阮清音眼神坚定地摇头,“要的,正因是一国之母,才该以身作则,本宫去偏殿跪着,烦请言喜公公帮忙通传一声,等皇上什么时候原谅本宫了,本宫再起。” 不给言喜再开口的机会,阮清音便去偏殿跪下了。 脊背直挺,眼神坚毅,铁了心要领罚的架势。 言喜只好去找皇上,想说这件事。 脚还没迈进去,便听见了后头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眨眼功夫到了跟前,言喜才发现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宁嫣儿。 “宁贵妃,您这是……”言喜头大,面上还恭敬地问着。 哪知宁嫣儿压根不理他,直接抬步便往里面闯,委屈地开口喊,“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第31章 香玉在怀,实在难以自拔 宁嫣儿动作快得离谱,言喜想拦都拦不住。 等回过神来,宁嫣儿已经闯进了里间,满脸泪水地扑进了皇帝的怀中。 皇帝受伤后不能召妃子侍寝,昨夜忍得格外辛苦,连带着一大早火气都很旺盛。 突然怀里闯了个香软的身躯,还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心花顿时怒放,声音里带着难以遮掩的喜色。 “朕的爱妃这是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朕心疼死了。” 他为宁嫣儿擦了擦眼泪,手便不老实地往下滑,探入了藕荷色薄纱之下,握住那寸香软,满足地轻叹一口气。 宁嫣儿半推半就,哭得愈发伤心,“皇上哪里有半分心疼臣妾的样子,怕是等臣妾被欺负得没人样了,皇上就直接嫌弃臣妾,把臣妾给撵出宫去。” 皇帝急了,“朕怎会如此,再说有朕在,谁敢欺负你?” “自然是……”宁嫣儿欲言又止,“算了,都是臣妾自己没本事,管不好这后宫,这凤印臣妾还是还给皇上!” 宁嫣儿显然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凤印,就要往皇帝手里塞。 此刻屋里只剩下了皇帝和宁嫣儿两人,他便哄得愈发用力,询问前因后果,说要为宁嫣儿讨回公道。 宁嫣儿啜泣,把昨夜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最后揪着帕子道,“如果皇上觉得为难就算了,臣妾管不了这后宫,还是让出去,免得没几日就被吓得小命都没了,臣妾家就臣妾一个独女,还等着臣妾尽孝呢。” 提到自家亲爹,皇帝瞬间清醒了。 宁嫣儿的父亲,是当朝宰相! 心中此刻已经有了利益衡量,皇帝立马要开口下令。 门外这时传来苍老如古树的声音,“皇上这里好生热闹,不知哀家来得是不是时候?” 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让皇帝瞬身一战,直接将宁嫣儿给推开了。 宁嫣儿毫无防备,差点摔个踉跄。 但也不敢和刚才那样继续撒娇了,整理好衣裙,摆出恭敬的模样,在一旁站着。 只因来的是康太妃,皇帝的亲生母亲。 十岁前,皇帝都被养在康太妃身边,教养得格外苛刻,动辄打骂,皇帝现在都还有阴影。 故而刚才光是听见声音,便吓得把那点龌龊心思都给收敛干净了。 此刻,康太妃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身旁是言喜在伺候搀扶。 满室春日的气息,熏得康太妃蹙眉,再看宁嫣儿穿得那么清凉,顿时来了火气。 声音冷冷开口,“皇上如今伤还未好,宁贵妃应该妥帖照顾才对,如今这样子,哪有半点关切的意思?” 宁嫣儿被训得不爽,但又一转念,嘴角便高高扬起,“回太妃的话,臣妾也知道,这时候不该来打扰皇上休息,可实在是觉得自己无能掌管后宫,所以才来请辞的。” “请辞?”康太妃已见花白的双眉蹙成墨点,“为何请辞?” 宁嫣儿还没开口,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皇帝实在心疼,便替她回答,“皇后故意刁难嫣儿,叫她在后宫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甚至还要反过来处罚嫣儿,实在不该。” 康太妃还没见过这位新皇后,但始终都对宁嫣儿不喜,故而也就帮着说话了,“皇后位高一等,即便发难,宁贵妃也该忍着才对。” 宁贵妃被这么一怼,又不敢反驳,气得全身都在抖。 深吸口气缓过来,重新挤出了笑容,“是,太妃教诲的是,臣妾往后不敢这样了,臣妾这就去向皇后娘娘认错,无论皇后娘娘说什么,臣妾都受着。” 说着,便要往外走。 只是没两步,整个人便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嫣儿!”皇帝急了,心疼得要命,“母妃,你何必要这样针对嫣儿呢,她受了委屈本就难受,眼下还晕了。” 皇帝滥情,还总标榜自己怜香惜玉。 如今想到宁嫣儿可怜地都晕了,而皇后却还猫着,顿时火气上来,“言喜,你去请皇后过来,让她给嫣儿认个错。” 康太妃身旁始终没说话的言喜站出来,深深望了眼地上的宁嫣儿,“回皇上,皇后娘娘一早便来了,说是自己心中愧疚,去偏殿跪了快半个时辰了……” 第32章 果真是蜉蝣撼树吗?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死寂下来。 康太妃冷笑,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人不声不响自己罚跪在偏殿,有人又哭又闹晕在这里,皇上,你说说这事怎么评!” 在地上装晕的宁嫣儿窃窃咬牙。 她本来演得很好,把自己塑造成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可阮清音先她一步去偏殿跪着,她刚才举动就全成了无理取闹,故意要和阮清音过不去。 阮清音,这个贱人的心实在歹毒! 此刻皇帝也哑然了,面对康太妃的质问,满脸不知所措。 康太妃恨铁不成钢! 偏偏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能认命帮他收拾烂摊子。 “言喜,你将宁贵妃送回去,等她醒了,叫她好好跪够两个时辰,想想自己哪儿错了。” 言喜得令,叫来两个宫女将宁嫣儿给抬走。 皇帝眼巴巴地盯着人远去,暗自可惜自己刚才没能多摸几下,都还没过瘾…… 康太妃见那样子,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是气得想呕血。 “皇上既然病了,就好好静心休养,近几日就不要再叫妃子宫女来伺候了,免得扰了皇上清心。”康太妃这话是对着皇帝说的,却也是说给一旁伺候的人听的。 皇帝急得差点从榻上站起来,“那怎么能行,母妃,其实朕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不影响那些妃子和……” 话还未说完,就被康太妃的眼神逼回了喉咙里。 “若皇上觉得哀家管得宽,便将哀家送去皇陵罢!”康太妃开口。 皇帝荒淫无诞,但还算有点愚孝,此刻便不吭声了。 “皇后那里,皇上也别怠慢了,这可是先帝相中的儿媳妇,总是有过人之处的。”康太妃不忘叮嘱。 “是,朕知晓了。”皇帝嗫嚅答应。 - 阮清音才从养心殿出来,皇帝的赏赐便送来了。 什么镂空翠凤金钗,沉香木雕八仙纹如意,金花嵌绿松石珊瑚垂珠等等。 琳琅满目,整整十箱子,光是往那一摆,映射出的光都足以叫人闪瞎眼。 碧水半跪在阮清音跟前,泪眼涟涟地为她的膝盖上药。 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跪了大半个时辰,阮清音的膝盖又红又肿,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娘娘跪这一次太不值得了。”碧水气得很,“皇上只是送了点东西来安抚娘娘,又重拿轻放地罚宁贵妃跪两个时辰,根本不痛不痒。” 别说撼动宁贵妃的地位了,就连毛都没拔下来几根。 光是要这么多赏赐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阮清音却朝着她摇头,眸光掠过那些装得满满当当的箱子,“本宫原来也没想过,一次就能将宁贵妃给扳倒。” 不现实。 宁嫣儿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宁家又与墨染尘交好,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撼动的。 “那娘娘怎么还去养心殿跪这一遭?”碧水不懂了。 阮清音垂眸,“我去时静悄悄,无人知晓我跪了这么一遭,但宁贵妃大张旗鼓恨不得整个后宫的人都知晓,为的是挫了我的面子。 所以,现在后宫的人都知道,宁贵妃去皇上面前闹了一通反而被罚,倒是我这里流水一样的送来赏赐,人心啊,自然会往重的那方倾斜的。” 第33章 青梅竹马 碧水一下怔住了。 原来如此! 她朝阮清音投去敬佩的目光,心里还有一点不解,“可是娘娘,你怎么知道今日康太妃会去皇上呢?” 阮清音摇摇头,“我不知她会去。” 什么?! 碧水惊呆了。 若是康太妃不去,这出戏岂不是白演了,膝盖也白跪肿了吗? 而阮清音继续答,“康太妃若没去养心殿,我也会去见她的,届时我膝盖红肿,走路踉跄却还隐忍不发,不愿揭露宁贵妃,结果不还是一样的?” 更何况,康太妃不喜欢宁嫣儿这件事,她还没进宫便知道了。 奈何宁嫣儿没做什么错事,康太妃哪怕恨的牙痒痒也只能忍着。 如今,有她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棋子,康太妃哪有不使的道理? 阮清音成全康太妃,康太妃也帮了阮清音一把。 碧水听得更加佩服了,“娘娘果然厉害,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招的啊?” 怎么想出来的? 阮清音脑海中闪过了墨染尘昨夜的警告和威胁。 他随意杀了朝中重臣却能安然无恙,可见权势滔天。 那么由他送至宁嫣儿手中的凤印,自然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阮清音想拿回凤印,还得堂堂正正,大大方方,不受任何人诟病地拿回来,就必须得在后宫先站稳脚跟。 今日的事只是个开始。 阮清音需要做的努力,还有很多。 来日方长,她统统都会达成的。 窗外这时吹来一阵风,阮清音喉间涌起痒意,咳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碧水赶忙拍背顺气,急得不行,“娘娘,您早上本来就病着,又去跪了大半个时辰,寒气入体,奴婢去给您请太医!” 阮清音想也不想便立马摆手拒绝。 她如今身上到处都是伤,若是来看病的太医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怕是宁嫣儿立马就要跳起来揪她的把柄,致她于死地。 “本宫躺会儿就能好,犯不上请太医。”阮清音说什么都不愿意。 可碧水还是悄悄把太医给请了过来,来个先斩后奏,“娘娘,太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说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娘娘把个平安脉。” 哪来的太医这么没有眼力见? 阮清音心里不悦,再次要发话说自己不见。 可下一瞬,却听见外头传来铿锵有力的男音,“皇后娘娘,微臣元敬忠恳求皇后娘娘,给微臣一个机会,为娘娘请个平安脉。” 元敬忠?! 阮清音眼底划过错愕,继而又惊又喜。 元敬忠是江南祖母家的远房哥哥,虽然亲戚关系早就出了五服,但幼时去江南探望祖母祖父时总在一起玩,也是有些青梅竹马情分的。 三年前,阮清音还听族里的亲戚提起过,说元敬忠医术了得,在江南一带被称为在世华佗。 没想到如今来了宫里做御医,还特意来看她。 阮清音心里激动,面上还端着皇后该有的架子,轻咳一声后,才让碧水领着元敬忠进屋来。 印象中的少年已经大变了模样,一身绣仙鹤样纹素色长袍,腰间是嵌了金丝的缎带,轻轻一系便展露出精干的身姿,少年眉宇之间温山柔水,周身仿佛渡着金光,和当年那个流着鼻涕跟在她身后跑的小屁孩,完全不一样了。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元敬忠朝着阮清音行礼。 阮清音抬手,“免礼,元太医请坐。” 元敬忠便坐下了,屁股还没挨热,又递上一个四四方方的瓦罐,“听闻皇后娘娘感染了风寒,这是微臣江南的外祖母亲自熬制的秋梨膏,最适合风寒时候滋补进食了。” 元敬忠的外祖母,也是阮清音的祖母。 显然,这是借着秋梨膏在告诉阮清音,远在江南的祖母记挂着她。 阮清音眼眶一下便红了。 五年前祖父为了保全她不入宫,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而后祖母便一病不起,她却没能去江南探望过,只见信上说祖母老了十岁不止,步履都蹒跚了。 阮清音的指腹不住摩挲粗粝的红土罐子,已然能感受到祖母在做这罐秋梨膏时,那满头白发,佝偻着后背忙碌的辛苦模样了。 “本宫的确有些难受,烦请元太医替我把把脉。”阮清音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向碧水,“你去给元太医沏壶龙井茶。” 言下之意,是要单独和元敬忠待着了。 第34章 娘娘需要我,我就来了 后宫人多眼杂,人人居安思危,都警惕得不行。 像看病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碧水也就往这上面想了,乖巧地退出屋子,还贴心地虚掩房门。 虚掩的用意是,可以防止隔墙有耳,又能堵了众人说三道四的嘴。 元敬忠将这小小细节看在眼中,轻轻松了一口气,“看见娘娘身边还有个懂事的人伺候,微臣也好向外祖母交代了。” 总不至于,阮清音在宫中是孤立无援的。 “碧水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丫鬟,情同姐妹,她自然是向着我的。”阮清音解释道。 顿了顿,又问起祖母的情况,“祖母如今身体如何,去年写信说腿脚不好,现在呢,好些了吗?” 不等元敬忠回答,声音又黯淡了几分,“一定不太好,否则她得知我嫁进宫里,早就火急火燎赶来了。” 此刻阮清音心里是矛盾的。 她既希望祖母赶来了京城,这样说明身体定是健康的。 但又不希望祖母真的来了,否则守在城门外见不到她,怕是没病也要急出病来。 “外祖母年岁大了,实在不便长途跋涉。”元敬忠回答。“我也是劝了好几次,才叫她打消了念头,只让她在江南好好待着,我每月都会写信告知她近况。” 阮清音哦了一声,垂下眼睫,“这样说来,你果然是因为我才入宫为医的。” 元敬忠志在四方,想治的是黎民百姓,如今为了祖母,才来了宫里当御医。 阮清音忽然有些愧疚,觉得自己耽误了元敬忠的前程和志向。 “娘娘,人善孝为先,我这是在孝敬外祖母呢。更别说娘娘与我相识多年,娘娘需要我,我自然要来。”元敬忠回答道。 说着,还怕阮清音不相信他的来意,从医药箱的夹层里掏出一封信。 上面是祖母的字迹,写的是她让元敬忠进宫护着点阮清音,阮清音也算有个依靠了。 一番话,让阮清音心中涌过阵阵暖流。 祖母说的是实话,她如今在宫中孤立无援,的确需要人来帮忙。 元敬忠就是最好的选择。 身为御医,除了能在宫中四处走动外,也可以出入宫门,实在太方便她和宫门外的爹娘通信了。 “元太医,日后便劳烦你了。”阮清音不再推诿,向元敬忠道谢。 元敬忠扬起了灿烂笑容。 他为阮清音把脉,而后开药。 风寒药的方子开好,交给了碧水去太医院抓药,而后又悄悄递给阮清音几盒药膏。 “娘娘既然没说身上的伤从何而来,那我便不问了,只是药膏还是要擦的,只是我这药膏比不上娘娘身上擦的,若是娘娘的药膏用完了,再用我的。” 阮清音诧异。 她对自己受伤的事情只字未提,元敬忠怎么知道自己受了伤,而且还说那药膏比他的要好。 墨染尘给她的药膏,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吗? 不过再一想,又能想通了。 且不说墨染尘身居高位,吃穿用度乃至药膏自然都是最上乘的。 就说他三番两次过来,威胁着她要好好上药,免得留了疤痕成了他的把柄,就能知道药膏一定是好玩意儿。 药膏而已,墨染尘随时都能掏出一大把,她还大惊小怪做什么。 阮清音收起了思绪,扬笑看向元敬忠,“我会好好擦药的,元太医放心,另外,我还有事想求元太医。” 第35章 她舍不得 元敬忠站起来拱手,“娘娘尽管吩咐就是。” 能办到,他自然去办。 阮清音斟酌开口,杏眸里带着几分恳求,“本宫受伤的事情,元太医不要写进送给祖母的家信里。” 祖母年事已高,受不起这刺激。 元敬忠沉默了一会儿,才响起温和的声音,“娘娘不过普通的风寒,多几日就能好,这等小事微臣自然不会写进家信里。” 两人心知肚明,都把受伤的事情给揭了过去。 等碧水拿了药回来,元敬忠告知煎药的方法和服用的剂量次数后,起身便离开。 阮清音亲自送他到鸾凤殿的小花园里。 直至元敬忠拐过了墙角,她才收回视线,打算回房间去。 一旁的碧水搀扶着她,小声好奇地问,“娘娘看起来感慨颇多。” “嗯,着实没想到,元太医如今这般厉害了,不得不佩服。”阮清音颔首道。 明明印象里,元敬忠还是那个喝药就会哭鼻子的小怂包啊。 想起元敬忠小时候因为喝药哭得不能自已,最后鼻孔里吹出个大大的鼻涕泡泡,风一吹破裂开,鼻涕糊了满脸的样子,阮清音不忍轻笑出声。 “以前,真好啊。” 没有什么家仇国恨,没有尔虞我诈,大家都很单纯,多好啊! 微风拂过,树枝摇曳,发出沙沙声响,阮清音微扬起已经发红的眼眶,将眸底莹莹雾气逼回心里去。 碧水很快煎好药,送到了阮清音面前。 中药苦涩,味道还有点腥臭,阮清音皱着眉头酝酿了半天,终于捏着鼻子全灌了进去。 咽下最后一口药,阮清音便急忙朝碧水伸手,“糖,给我糖。” 偏偏碧水忘记准备了,跑出去叫其他宫女去拿,又想起刚才的秋梨膏,赶忙送到阮清音面前。 “娘娘吃一口这个,嘴里就不苦了。” 阮清音只扫了一眼,便立马伸手推开,“不吃这个。” “秋梨膏是甜的,娘娘不信尝尝。”碧水还在劝。 阮清音当然知道是甜的,小时候贪玩生了病,祖母没少做秋梨膏给她吃,那甜滋滋的味道如今都还记得。 之所以不吃,是因为她就这么一罐秋梨膏。 吃一点,就少一点。 阮清音舍不得。 她抱着罐子,死死的都不肯松开。 - 吃了药睡了一觉,阮清音发了一身的薄汗,人也就舒服了。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碧水带给阮清音一个消息。 葳蕤轩的雪才人病了。 听说是因为听闻了前朝的局势动荡,一时气急攻心,便直接昏了过去,到现在都没醒。 阮清音握筷的手一顿,羽睫轻颤了几下。 她认识雪才人,原名唤作吴雪,是吴能申的亲妹妹。 如今雪才人因为吴能申的事情晕过去,那岂不是就意味着…… “知道摄政王去哪儿了吗?”阮清音又问道。 碧水压低声音,“听外头的小太监说,摄政王今日得了奖赏,皇上给了好几块封地,眼下去巡视封地了。” 果然! 墨染尘昨夜那么目空一切的话并不是自大。 他杀了吴能申这样的朝廷重臣,皇帝非但没责罚,反而还眼巴巴地送上封的,一副倒贴巴结的讨好模样。 阮清音眼眸沉了几分,心情陡然沉下去。 要扳倒有墨染尘撑腰的宁嫣儿,她还得花费多少功夫和时间。 嫂嫂和阮家的冤屈,能等到那时候吗? 第36章 是她误会了吗? 越是想,阮清音胸口就越是烦闷,感觉压了块大石头,怎么都挪不开。 实在郁结,她支开众人,连碧水都没带,自己去了御花园散心。 一边走一边想事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静心斋跟前。 真是发了疯,她好端端的来这做什么,来见墨染尘吗? 阮清音觉得自己可能风寒还没痊愈,所以脑子才会这么糊涂,晃晃头,打算离开。 眼角余光,却在这时瞥见了一抹倩影,正站在静心斋的大门前。 大胖小瘦把守着大门,语气冰冷客气,“雪才人,王爷出宫去了,你改日再来。” 雪才人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泪痕,像是哭得太久,声音都沙哑了,“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我们做奴才的,哪里知道主子的心思,王爷想回来时自然就回来了,雪才人还是回去,在这里等也没用。”大胖语气冷冰冰。 几番冰冷的拒绝,雪才人身形欲坠,缓缓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便体力不支往地面倒去。 “小心。”阮清音上前,一把扶住了雪才人。 雪才人堪堪站稳,发现是阮清音,又要跪下行礼。 “起来,本来就病着,就不讲那些繁文缛节了。”阮清音轻声开口,“不在葳蕤轩好好休养,出来做什么?” 听闻这话,雪才人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衣角,目光不自然往旁放,声音却已经开始哽咽起来,“臣妾想去见摄政王,但摄政王不在宫内。” “你是为了你哥哥的事?”阮清音猜测道。 雪才人陡然激动起来,抬起的那双眸子里满是猩红,“是,臣妾想问问摄政王,为何要杀我的哥哥,他一辈子恪尽职守,清廉正直,为什么到了摄政王嘴里,就成了无恶不作的奸臣呢?” 因为说得太用力,雪才人脖颈上的青筋都根根爆出。 雪才人哭得都快背过气去,声声泣血,“我哥哥那么善良,连杀鸡都得背过身去,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叛贼,那都是摄政王污蔑出来的。” 听闻这话,阮清音抬起要安抚雪才人的手,直接愣在了半空。 那夜在东厂遇到的扣得她喉咙几乎要撕裂,哪怕死了也把五指嵌入她腕间的吴能申,和面前雪才人描述的,温柔善良,连杀鸡都不敢的吴能申,真的是一个人吗? “你哥哥,不会武功?”阮清音试探着问道。 雪才人语气坚定,哭哭啼啼的,“何止不会武功,简直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书生,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叛贼,都是摄政王污蔑他的!” 怎么可能。 能从一众东厂的守卫手里逃脱,还能在墨染尘眼皮子底下挟持住她,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阮清音感觉现在有点乱,脑海中想起了墨染尘那夜讥讽无比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是草菅人命,而不是在除奸臣呢?” “皇后娘娘,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墨染尘杀的,真的是人面兽心,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奸臣吗? 第37章 想好招惹我的代价了吗? 阮清音思绪被拉扯着,一时有些拿不准。 而雪才人的目光已然越过她,看向了身后,语气愈发激动,“王爷,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见我!” 一扭头,阮清音便对上墨染尘那双冷冽的漆眸。 艳阳天下,他身着浅碧色卷草纹衣衫,松松垮垮的,连领口处都肆意地敞着,隐约可见之下深陷的锁骨,邪佞又俊美,唯有那双官靴尖上沾了土。 褐色的,不知原本就是这个颜色,还是被血染的。 墨染尘负手而立,俊朗的脸上没任何表情,语气却讥讽,“本王为何要躲着你?” 理直气壮,毫无心虚和畏惧。 可分明,就是他杀了雪才人的哥哥。 雪才人被他的气场镇了一瞬,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来意,眼眶又红了几分,即便害怕墨染尘,却还是颤抖着声音质问。 “王爷,我哥哥是个好官,恪尽职守从未做过坏事,王爷凭什么草菅人命?” “前朝之事,雪才人还是别过问了,请回。”墨染尘根本不理会,直接下了逐客令。 “若是王爷不告知我原因,我今日不会走的,王爷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呵! 墨染尘笑了,却平静得掀不起半点涟漪,“若本王就是不说,那雪才人便一直等着,与本王无关。” 分明是炎热的天气,可墨染尘说出的每个字都透着寒气。 他根本不在乎雪才人的威胁,黑眸里睨着嘲讽的笑。 雪才人驻足不动,一张唇瓣几乎要咬烂了。 眼中迸射出的恨意若是化作刀子,怕是早就把墨染尘扎得千疮百孔了。 阮清音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她虽和雪才人没什么交情,可想到墨染尘那心狠手辣的性子,还是想拉她一把。 否则真的和墨染尘斗起来,雪才人只怕会落得和吴能申一样的下场。 想起吴能申那被扒了皮,浑身血淋淋,胸口还有个大洞的样子,阮清音便不由颤了颤鸦睫。 “雪才人不是病了吗,莫在这里说胡话。本宫扶你回去好好休养。” 说着,便准备牵着雪才人离开。 何必去招惹墨染尘,以卵击石,太傻了。 可手刚搭上雪才人的肩,阮清音便被直接推开了,重心不稳,踉跄着摔在了地上,胳膊擦过路边的青岩石,顿时火辣辣的疼。 “王爷,你没有证据就杀了我哥哥,这就是不顾王法,如今还连个说法都不肯给我,既然如此,那你便给我哥哥偿命!” 雪才人嘴唇嗫嚅,双眼因愤恨已然变得赤红无比。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来。 高高举起,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墨染尘的胸口! 墨染尘眼底的眸色终于有了几分波澜,眸光锋利的直接穿过了雪才人的身体,语气愈发的冷,“行刺本王,想好代价了吗?” 雪才人不回答,握着匕首便往前冲,想一刀捅进墨染尘的心口,让墨染尘当场暴毙! 墨染尘不躲不避,静静看着雪才人朝自己逼近。 闪着寒光的刀刃,离墨染尘近在咫尺。 随着一声闷响,匕首被捅进了身体里,墨染尘额角青筋猛地跳起! 第38章 娘娘这样子真丑 雪才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攥着匕首胡乱摇头,“你、为什么是你?” 锋利匕首没入的,并不是墨染尘的身体。 而是阮清音的。 鲜血疯狂外涌,争先恐后地在阮清音桃色的衣裙上炸开花瓣,眨眼功夫便多地淌落在地,汇成了“湖泊”。 怎么会是阮清音! 分明刚才阮清音还摔在地上,离她有好几丈的距离! 阮清音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手却还是颤颤攥住了墨染尘的衣襟。 小小的动作,已经用尽她的全力。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身体便发软,直接往地面倒去。 墨染尘将她捞进了怀中,任由那些血染红他的衣衫。 他单手按住阮清音腹上的匕首,一脚便踹翻了雪才人。 雪才人凌空滚了好几圈,后背撞在假山上,扑地一声跌落在地,哇的吐出好大一口血! 即便如此,她还是挣扎着要爬起来,拔了头上的发簪,想着再给墨染尘致命一击。 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墨染尘走过来,居高临下,官靴碾上雪才人的手,指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雪才人张开嘴,却痛得根本发不出声音。 十指连心,这种痛比死还难熬! “你、你不如直接杀了我!”雪才人冷汗浸湿了全身,一张脸惨白如鬼,却仍旧愤恨地看向墨染尘,“否则我一定会报仇的,杀了你这个畜生。” 呵! 墨染尘轻笑,居高临下睨着她,“雪才人,激将法这招在本王这里不好使,说那么多,无非是见计划暴露,想死个痛快罢了,可惜,本王不打算让你如愿。” 在雪才人愈发惊恐的眼神里,墨染尘开口,“就罚雪才人将吴大人的尸身千刀万剐,可千万数清楚了,少几刀,就从你身上补几刀。” 千刀万剐,说的是割肉一千下,剐骨一万次。 “不,我不要。”雪才人拼命摇头,终于感到了害怕,大颗大颗的眼泪拼命往下掉。 “雪才人怕什么,”墨染尘讥讽开口,“怕自己受到这酷刑吗,还是心里爱慕吴大人得紧,即便对着尸体,也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阮清音疼得都快晕过去了,猛地听到这话,震惊地立马竖起了耳朵。 雪才人和吴能申不是兄妹吗,怎么会…… 还想继续听下去,大胖小瘦已经上前,将雪才人给拖走了。 墨染尘的眸光也落回了阮清音脸上。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张宣纸,小巧精致的五官疼得皱成了一团。 “娘娘,你如今这样子,实在丑得没眼看。”墨染尘缓缓开口道。 阮清音差点被气笑。 “我为了救你,痛得都快死了,你怎么还能气定神闲地在这里说风凉话?” “所以才说娘娘蠢,居然会用身体来挡刀,如今痛也是自找的。”墨染尘嫌弃无比。 若不是痛得没力气,阮清音真想爬起来扇墨染尘两巴掌。 早知道他事后这么冷血,就不该救他了。 “可别就这样死了,本王还希望你死在我的折磨之下呢。”墨染尘将她抱得更紧了,大踏步朝前走去。 阮清音疼得神智都不清醒了,却还是攥住他的衣角开口,“不去太医院,我身上的伤会被发现。” “麻烦。”墨染尘语气不耐烦,“不看太医,娘娘是打算等死?” 第39章 你的床太硬,咯得疼 阮清音倒也不是不看太医,只是不肯去太医院罢了。 那地方人多眼杂,若是被发现身上的伤口,怕是又要惹出事端来。 阮清音深吸一口气,企图将铺天盖地的疼痛压下去,“就在你这里治,让元太医来。” “谁?”墨染尘眸子已然危险的眯起。 “元敬忠,江南元家的次子。”阮清音解释道,“元阮两家是亲戚。” 她本来不用和墨染尘解释这么多的,可不知为何,看着墨染尘的眸光,鬼使神差就说了出来。 更奇怪的是,好像她说完这话之后,墨染尘眼底的那点危险便消弭得干净。 是错觉吗? 阮清音也没心思再多想了,腹部的疼铺天盖地而来,她全身都控制不住的抖,抬眼看向墨染尘,“墨染尘,真疼啊。” “娘娘现在知道疼了?”墨染尘垂眸看着怀中的阮清音,“娘娘还真是,蠢得够可以!” 说着,抱着阮清音大步往静心斋走去,身后的大胖小瘦愣是追不上,错开好几步距离。 这还是阮清音第一次进这里,屋子里布置得很平常,却又处处彰显着可怖的寒气。 仿佛这不是人住的屋子,而是个冰窖。 阮清音被放在了床榻上,而后墨染尘便吩咐小瘦去唤元敬忠来。 再扭过头,发现阮清音居然挣扎着要爬起来,动作拉扯到伤口,所剩无几的血再次涌出。 墨染尘薄唇紧抿成线,语气不善,“娘娘若是想死就直接拔了匕首,眨眼功夫就能失血而亡,别在这里折腾,脏了我的地方。” 寡冷的话语,让阮清音蓦然想起了吴能申死的那晚。 吴能申也是满身的血,而墨染尘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只嫌他弄脏了精心布置的院子。 在墨染尘眼中,人命远不如物件重要。 她也不例外。 阮清音心口突然爆发细细密密的痛,垂眸眨了眨,才吐出一行话,“床上好硬,压得被贯穿的伤口疼。” 刚才雪才人用力极猛,阮清音身子又单薄,匕首没得只剩个手柄,刀尖早就从后背处钻了出来,被硬得不行的床压得往外推,伤口又被血淋淋地拉扯一遍。 墨染尘低声说了句娇气,却还是从雕花木柜里翻出好几床被子,统统往床上扔,堆得像座小山,而后又胡乱地扯开,勉强可以躺人。 趁他收拾的功夫,阮清音借着被卷起的床褥,看清了这硬得不行的床究竟是何等材质。 竟然是满满当当的经书! 也不知有几千卷经书,就这样摞在一起,组成一张床的大小。 皇宫里的经书都是孤本,世间难得,还由高僧诵经祈福过,是要沐浴焚香之后才能双手捧阅的,可墨染尘却只当个床架子,夜夜榻于其上。 这个、疯子! 阮清音实在做不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哪怕疼得厉害,也挣扎着要去地上躺下。 可惜没用,墨染尘单手就把她拎上床,俊朗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娘娘再这么不老实,本王便懒得治了,直接送娘娘上路。” 阮清音轻颤羽睫,终于老实了。 门外,元敬忠提着药箱赶过来,站在门外惶惶不安,猜想自己初来乍到,怎么就被那个只手遮天的摄政王给盯上了。 墨染尘起身出去,扫了一眼候着的元敬忠,“元太医,皇后娘娘受伤了,你进去给她医治。” 阮清音受伤了?! 元敬忠猛地抬头,顾不上质问墨染尘,步履匆匆连忙往屋里去。 第40章 你这算秽乱后宫! 推开门,就是满室血腥气息,阮清音躺在床榻上,失血过多的身体白得近乎透明。 “娘娘,”元敬忠迅速上前为她检查伤势,发现腹部的匕首时,狠狠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伤得这么重!” 阮清音扯出一抹笑,问他,“我会死吗?” “娘娘会长命百岁的。”元敬忠道。 说着,便开始给阮清音处理伤口。 毕竟伤口在腹部,元敬忠便关上门,临了前还对门外的墨染尘道,“烦请王爷去熬些止血药来。” 墨染尘哂凉抬眸打量,目光聚在元敬忠鼻尖冒出的汗珠上,“皇后受伤,元太医似乎很心疼?” “皇后娘娘是微臣的表妹,微臣自然心疼。”元敬忠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墨染尘呵了一声,不再言语,转身去熬药了。 元敬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迅速折返回房间里,为阮清音治伤。 不到半柱香功夫,元敬忠处理好了伤口,又从药箱里翻出一个水囊,送到阮清音嘴边,“是糖盐水,娘娘失血过多,多喝些能让身体好受点。” 阮清音乖乖听话,捧起来小口地喝。 见她脸色和缓几分,终于见了点血色,元敬忠才问,“到底何人想害娘娘,娘娘又怎么会在摄政王的住处?” “雪才人刺杀墨染尘,我上前挡了那一刀。”阮清音缓过来了一点,开口解释,“至于在这儿,是不想旁人知道这件事。” “娘娘,你还爱着摄政王?”元敬忠蹙起了清秀的眉头。 五年前与墨染尘情投意合,阮清音不止一次写信告知过祖母,大概是祖母说与了元敬忠听,所以元敬忠才会这样问。 若不是有感情,怎么会傻到替墨染尘去挡这一刀? 阮清音没回答,莹润的指甲扣着水囊。 “娘娘,切莫糊涂,如今你是皇后,他是摄政王,娘娘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身边关心你的人想想。”元敬忠痛心疾首地劝说。 越过雷池,阮清音必定会被扣上秽乱后宫的罪名,以妖后处以极刑。 阮清音的父母该多难过,阮清音的祖母该多难过? 元敬忠正色,想劝说阮清音打消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阮清音心里乱糟糟的,早知自己不该对墨染尘抱有任何想法,毕竟墨染尘早就不爱她了。 可当雪才人那把匕首对准墨染尘的时候,她脑子里便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元太医,”面对元敬忠焦急的模样,阮清音挤出一抹笑,“我对墨染尘没任何想法,救他,只是想叫他欠我个人情罢了。” 元敬忠絮絮叨叨的话戛然而止,疑惑看向她,“欠个人情?” “嗯,谁不知道墨染尘位高权重,就连皇帝也得敬畏他三分呢?我叫他欠个人情,以后我想做什么,他总不好不行个方便,毕竟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阮清音解释道。 她说得真切,眼眸里闪着诚挚的光芒。 元敬忠相信了。 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心疼无比,“娘娘在这宫里受苦了。” 为了能活下去,不惜要去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本来就是算好位置撞上去的,哪知道雪才人力气那么大,才弄成这样,不过现在也没事了不是吗?”阮清音故作轻松道。 顿了顿,阮清音还想继续往下说,劝元敬忠别将此事告诉祖母。 祖母那身子,经不住这样的吓。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便传来了大胖小瘦的声音,“王爷,药快凉了,您不送进去给皇后娘娘吗?” 阮清音顿时脸色一白,扭头才发现那纸糊的窗柩外,若隐若现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是墨染尘又是谁。 他什么时候在那儿的,又把刚才她说的话听了多少? 第41章 你我什么关系? 阮清心口剧烈地跳,目光死死锁在窗外的那抹身影上,手心里全是汗。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情愫了。 元敬忠也悬着一颗心,悔恨不已。 他怎么一时着急,就忘记了这是墨染尘的地盘呢。 那么肆无忌惮地和阮清音谈论着将墨染尘做“棋子”,还能活着走出这静心斋吗? 正胡乱想着,门从外被推开了。 墨染尘端着只甜白釉的瓷碗走进来,神色淡淡,那双碧潭似的黑眸里根本看不出半分异色。 径直到了阮清音跟前,他将瓷碗往前递,“喝。” 黑漆漆的中药在碗里荡漾开涟漪,泛着一股中药独有的难闻味道,熏得阮清音忍不住蹙眉。 她最怕吃药了,因为怕苦。 “王爷,这是什么药?”元敬忠会错意,还以为阮清音是不敢喝,便硬着头皮上前询问,“微臣查查药方子,免得开的药与王爷的药相克了。” 墨染尘轻扯嘴角,辗转一声呵笑,语气哂凉,“若是要害死娘娘,本王方才不叫元太医来多好,省得浪费我的炉火瓦罐和药钱。” 元敬忠低下头道歉,“微臣并未此意,还请王爷息怒。” 那头都快低到膝盖处了,墨染尘仍旧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 俨然是要朝元敬忠发难! 阮清音心脏突突跳,生怕元敬忠会折在这里。 赶忙接过那碗药,仰头全灌进了嘴里,苦得小脸紧蹙成一团。 便借口道,“元太医,本宫嘴巴好苦,你去太医院给本宫拿最好的饴糖和蜜饯来。” 元敬忠怎么能这时候扔下阮清音一个人,笔直站着不肯动。 “快去元太医,正好本宫与王爷也有要事商议。”阮清音再次开口,朝元敬忠拼命眨眼睛。 她没事的,元敬忠大可放心离开。 元敬忠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阮清音和墨染尘两人,气氛攀升到了一种名为诡异的气氛中。 阮清音在脑海中思索了半晌,很想问墨染尘都听到了什么,但实在鼓不起勇气。 算了,若是墨染尘没朝她发难,自己也就装傻。 只是方才说的,想借这次的事情,让墨染尘欠自己人情是没戏了。 无所谓,上前去挡那一刀时,她本不是奔着这个去的。 阮清音想着,岔开了话题,“雪才人不是吴能申的亲妹妹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查到了,那吴能申当真如你所说,是个坏人吗?” “娘娘,”墨染尘抬眸看她,哂笑着质问,“你我什么关系,能亲密到事无巨细都向娘娘汇报的程度吗?” 阮清音瞬间哑然,无法问下去了。 这话里明显裹挟着冰碴子,刺得她骨头都在疼。 是,她和墨染尘如今水火不相容,墨染尘又凭什么回答她的话? 又沉默了一会儿,阮清音感觉身上好受点了,实在不知道怎么相处,便要站起身来,“本宫该回去了。” 墨染尘没言语,修长分明的手缓缓转着指间的玉扳指,脸上看不上什么表情来。 阮清音就当他是默许了,摸着墙往外一点点地挪。 人还没挪到屋子门口呢,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随即便是敲门声,皇帝在外头喊,“皇后,听说你在这里,赶紧给朕开门!” 第42章 你想我怎么还? 阮清音心中一惊,害怕从四肢蔓延开。 皇帝这时候赶过来,还挑明了说知道她在这里,该不会是特意赶来“捉奸”的?!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阮清音就要往柜子里钻。 经过墨染尘身旁,像只小鸡崽似的被提起搂在怀中,嗓音戏谑淡然,“屋子就这么大,娘娘能躲哪儿去?” 虽然没什么地方可以躲,但也得躲啊! 阮清音扭动身子挣扎,“你松开我,皇上就在外头,不要命啦!” 真要被皇帝闯进来看见,别说她的命,就连阮家上下都得跟着遭殃。 “娘娘与我又无奸情,何来不要命一说?”墨染尘继续追问。 阮清音很想翻白眼。 奸不奸情是外人的眼睛说了算,而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何说得清? 看着墨染尘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阮清音的脑海中甚至冒出一个想法来,“是你请皇上过来的?” 墨染尘不回答,含笑的眼睛却已经诉说了答案。 果然是他叫来的! 阮清音愤怒地扬起手,想给墨染尘一巴掌。 墨染尘要害死她,她只是还一巴掌,不过分? 可墨染尘却直接擒住了她的手腕,俊眉拧了拧,对着门外开口,“皇上,请进。” 立马有太监开门,推着木头轮椅上的皇帝进屋。 阮清音不想再罪加一等,用力地扯回了自己的胳膊,站得离墨染尘远远的。 见了皇帝,便要福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墨染尘也装模作样地开口,“臣见过皇上。” “免礼,”轮椅上的皇帝摆手,直接步入正题,“皇后,朕已经听说了你和皇叔之间的事情,这,你怎可瞒着朕呢?” 阮清音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 她本和墨染尘没有奸情,可眼下证据确凿,她该怎么自证清白呢? 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见皇帝痛心疾首地继续往下说,“若不是皇叔派人来通传,朕都不知道,皇后你竟然这般勇敢大义,为了救皇叔,竟然自己挡了雪才人的匕首。” 什么? 阮清音错愕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上来静心斋,是为了此事吗?”阮清音试探着问。 皇帝点头,“是啊,得知皇叔送来的消息,朕便马不停蹄赶来了,那雪才人实在歹毒,竟敢在宫内对皇叔动手,又无辜连累了皇后你,朕心里痛得很!” 皇帝还在絮絮叨叨,阮清音的思绪却已经飘散。 实在不敢置信,墨染尘居然会替她去皇帝面前说这些好话。 而她刚才还以为墨染尘是用莫须有的奸情,将她钉穿在皇帝和宫规面前…… 心底忽然就升腾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阮清音用余光瞥向墨染尘。 墨染尘在桌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一身裘墨色长衫将他归进阴影中,连带着表情都暗沉得看不真切。 屋里明明堆满了皇帝的嘈杂声音,可阮清音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墨染尘嘴角溢出的那声冷冽轻笑。 寒得她的骨头缝里都进了风雪,一下子就被冻清醒了。 墨染尘开口打断了皇帝的喋喋不休,“本王今日能毫发无伤从雪才人手中脱身,全靠皇后娘娘帮忙,论起来,本王欠皇后娘娘一个人情,娘娘想让本王怎么还?” 第43章 动了那点心思 墨染尘脸上明明还带着笑,可话语里却隐约有种夹枪带棒的讥讽意味。 阮清音愣怔住,手心开始冒汗。 刚才她和元敬忠说的话,看来墨染尘在外头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 与她独处时一字不提,却故意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是故意要讥讽她那点可笑的心思? 阮清音深吸一口气,挤出了笑,“王爷哪里的话,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谈不上什么人情的。” “是啊,皇后还得叫你一声皇叔呢,救自家皇叔,那本就是该做的事情。”皇帝也跟着开口,“更何况皇叔还是大功臣,要奖励,也该是朕奖励皇叔才是。” 话里透着几分谄媚讨好,听得阮清音悲切。 这就是大齐的皇帝,一个空有虚壳的废物! 墨染尘撵着指间的玉扳指,目光仍旧放在阮清音身上,仿佛没听到皇帝的话似的,问第二遍,“娘娘想要什么?” 皇帝被无视,有些讪讪的,却不敢说什么,默默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只要他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就没人会看出他尴尬。 阮清音见状,心里又是一阵嫌弃。 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真是没话说! 她眨了眨纤长的羽睫,语气轻飘飘的,“也没什么想要的,若是王爷一定要给,那本宫便做个俗人,要点身外之物!” 摸不透墨染尘到底想干什么,但也不想再继续纠结在这个人情上,阮清音便随便要了点东西。 对墨染尘而言,最不缺的就是钱财了。 她要这点东西很有分寸,既不会惹恼了墨染尘,又可以结束这个人情。 省得墨染尘以后再拿这事来点她。 墨染尘墨眸闪了闪,轻声笑起来,“可以,本王定不叫娘娘失望。” 屋子里的气氛又融洽起来。 皇帝再次开口,“皇后,日后你切莫再做这种傻事了,你这般娇弱,哪是那些贼人的对手,还是交给侍卫下人们去挡,再说了,皇叔身手好得很,尤其是轻功,你还没见识过呢!” 见识过,而且见识好几次了。 每次夜里悄无声息地溜进她的寝宫,靠的不就是那轻功吗? 阮清音在心中腹诽,面上却还微笑着附和,“没想到王爷如此厉害,臣妾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见识下。” 她语气乖巧,配上那甜美的模样,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好像林间的小鹿。 皇帝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就痒了起来。 他才被康太妃下令禁了女色,身边除了带把的侍卫,就是不带把的太监,实在憋得难受。 这会儿心里便开始活泛起来。 康太妃只说不让后宫妃子和宫女接近他,可没说皇后也包含在内。 再说了,先前皇后在宁贵妃那里受了委屈,现在又因救墨染尘负伤,于情于理他都该好好安抚一番! 哪怕暂时吃不到嘴里,舔舔摸摸也是好的。 “皇叔,”皇帝在心底敲定了主意,抬头朝墨染尘告辞,语气里难以遮掩的兴奋和欲色。“朕先带皇后回去了,好好陪陪她,就不叨扰皇叔了。” 阮清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自己都已经受伤了,狗皇帝还在惦记着欢好那点事? 她如今重伤,根本无力抵抗,真要是被带回去,怕是会被活活恶心死! 第44章 日后别做那蠢事了 两个太监已经上来搀扶阮清音,要拉着她往外走。 阮清音立马拒绝,捂着腹部的伤口,语气可怜巴巴,“皇上,臣妾伤口一动就痛,实在走不了。” “既然如此,那皇后便坐朕腿上,推着走,自然就不会痛了。”皇帝想出更好的主意,美滋滋开口。 这样一来,还不用等回养心殿,就能先把玩一番了! 阮清音差点被气死。 皇帝的脑子要是被撬开,估计里面全是那档子东西! 偏偏脑子里全是那档子东西的皇帝,此刻正眼神狂热地盯着她。 阮清音舔了舔唇珠,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瞧了眼皇帝,又看看旁边的墨染尘。 墨染尘只是静静站着,漆眸里涌着深邃复杂的情愫,唇角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清音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她目光变得定直,“皇叔,今日本宫是为你才负伤的,那皇叔就护送本宫回宫休养,如何?” 墨染尘挑眉,“娘娘不想跟皇上一起走?” “自然是想的,”阮清音故作娇羞的点头,声音却始终平淡,“只是我刚入宫不久,便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实在惶恐不安,怕招人嫉妒,更怕有和雪才人交好的人因此记恨我,所以,只能借皇叔撑撑腰了。” 本来皇帝听了前半截还不服气,想说自己也能护着阮清音,即便出风头也不怕。 可听到后头,便缩头当了鹌鹑。 有一个雪才人行刺,就保不齐会有第二个雪才人行刺。 他若是今日抱着阮清音大摇大摆地回宫,叫人看出他护着阮清音,怕是下次那匕首就要捅到他身上了。 皇帝贪色,但更惜命。 三两句话被阮清音绕进去之后,也跟着开口,“皇后此话有理,不过放心,有皇叔今日给你撑腰后,就没人敢动这念头了!” 墨染尘眉骨上扬,笑得意味不明。 “既然如此,本王谨遵凤旨。” 害怕被阮清音牵连被记恨,皇帝没再逗留,由太监推着回了养心殿。 阮清音也被墨染尘护送着,坐着轿辇离开。 到了凤鸾殿门口,墨染尘站定,“本王就送娘娘到这。” 阮清音身心俱疲,嗯了一声,自己扶着墙要往里走。 哪知脚一软,整个人便往地上滑去。 墨染尘从身后稳稳地托住了她,让她借力重新扶墙站好。 一垂眸,便看见了阮清音那张苍白的脸颊,失血本就耗费精气神,再被色欲上头的皇帝一吓,脸都快白成透明的了。 “日后别那么傻,做出那种替我挡刀的蠢事来。”墨染尘缓缓掀开薄唇,语气低沉道。 阮清音一怔。 打入宫那日再见墨染尘起,她能从墨染尘口中听到的,便全是讥讽谩笑和厌恶。 可刚才墨染尘却叫她日后别再为他挡刀了。 眼前的墨染尘,开始和昔日的少年郎身影重合,阮清音眼里不自觉蒙了层雾气。 她忽然很想问,墨染尘今日没当着皇帝的面让她难堪,没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是不是因为记起了她的好。 那心底对她的恨,是不是也少了一些。 又或许,她可以趁此机会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解开她和墨染尘之间横了五年的误会。 “墨染尘,其实我……”阮清音心中升起了期待,惨淡唇色的嘴一张一合。 第45章 送上大礼 话刚开个头,就被墨染尘给打断了。 “除非娘娘死在那刀下,否则我不会觉得感动的。” 什、什么? 墨染尘的话似巨石,将阮清音喉间即将要涌出的千言万语都给砸个粉碎,纷纷扬扬,在眼前下起了厚雪。 艳阳天,阮清音的身子却冷得发颤。 原来墨染尘是这个意思。 不是担心她,而是嫌弃她虚情假意,脏了他的眼! 阮清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墨染尘倒是话密,还在继续说,“但娘娘也别真的死在那些人刀下了,太痛快的话,实在是便宜娘娘,娘娘欠我的,要一点点的还。” “娘娘好好修养,等伤好了,我们的账再慢慢算。” 扔下这话,墨染尘拂袖离开。 阮清音死死咬着红唇,才没叫自己掉下眼泪。 正巧碧水这时等得焦急,要出去寻人,到门口瞧见阮清音,便立马搀扶住,“娘娘,你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不是出去散散心吗,这、这是怎么弄的?” “没事,”阮清音挤出一抹笑,“小伤,元太医已经帮我处理过了,你扶我进去休息就好。” 听说元敬忠已经看过病,碧水心稍稍放下一些,赶忙扶着阮清音进屋休息。 躺在榻上,阮清音已经虚弱得没力气说话,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她失血过多,又身心俱疲,再加上风寒未愈,倒床便起不来了。 浑浑噩噩,阮清音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先是她和墨染尘昔日的美好时光,两人夏日泛舟,去湖心深处寻最大最香的那朵荷花。 后来乌云突然密布,水下有怪物作祟,掀翻了他们的小船,她挣扎呼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染尘被那怪物拖进了黑漆漆的水底。 再然后,墨染尘浮出了水面,却也变成了怪物模样,追赶着她,要将她一同拉入水底。 阮清音受了惊吓,终于醒了过来,浑身的衣衫的被汗给打湿了。 床边是哭得双眼红肿的碧水和胡子拉碴的元敬忠。 “娘娘,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你昏睡过去的这两日,我到底有多害怕。”碧水一开口就带着哭腔,眼泪嗒嗒往下掉。 阮清音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我睡了这么久?” “娘娘受了伤,多休息是好的。”元敬忠开口,“只不过看娘娘噩梦居多,微臣给开个方子,让娘娘能好眠,这样就能恢复得更好了。” 是,的确是噩梦。 不过现实中也是如此,墨染尘恨她入骨,要将她挫骨扬灰,折磨致死。 阮清音默默地收敛起思绪。 她和墨染尘之间的误会怕是无法解开了,那么便不抱什么希望了。 好好办完当初进宫时的目的好。 想着,阮清音又开口,“我睡这两日,宫里有什么动静?” 她得知道一切事情的进展,才好步接下来的棋。 碧水想了想,“也没什么事,就是各宫妃子来探望了娘娘,还送了礼物,不过都被奴婢给挡回去了。” 顿了顿又补充,“宁贵妃也来了一次,还说要给娘娘送份贴心的大礼,不过要等娘娘醒来才能给。” 第46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听闻这话,阮清音忍不住蹙眉。 宁嫣儿与她势如水火,赶来探望她本就稀奇了,还说有大礼要送给她。 怕送的不是大礼,而是大难。 宁嫣儿是要她大难临头! 碧水也是这么想的,噘嘴嘟囔,“娘娘,那宁贵妃显然没安好心,娘娘千万别要她送的大礼,仔细掉进她设的陷阱里!” “碧水。”阮清音冲她摇头,眼神无奈,“不许胡说,皇宫之中,天子底下,岂能这样随意揣测后宫妃子?” 宫里不比外头,无心的一句话被人传出去,也会要了性命。 碧水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元敬忠倒也劝,“娘娘,碧水说的也不无道理,多做多错,不如保持原状,反而是最安全的。” 不要宁贵妃送的大礼,即便宁贵妃发难,也不会叫阮清音难堪。 但阮清音笑着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把这两日大家送来的东西都拿来我瞧瞧。” 碧水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流水一样的箱子被抬进寝宫,摆得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娘娘,这是许婕妤送的红珊瑚玲珑多宝阁;这是刘昭仪亲手绣的百吉图,这尊汉白玉的狮子狗摆件是胡美人送的……” 一番介绍下来,碧水口干舌燥。 “这就没了吗?”阮清音抬手指向旁边堆成山似的物件,“那边的都还没介绍呢。” “娘娘,那都是摄政王送来的。”碧水回答,递上了册子,“东西实在太多,到现在还没清点完呢,娘娘先看看册子!” 阮清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在静心斋时,墨染尘曾当着皇帝的面说要还她人情,当时情况不明,她实在摸不清墨染尘是什么意思,便开口说要点身外物。 只不过,她和墨染尘所想的身外物,似乎完全不一样。 那一箱箱的珍馐珠宝,价值连城,衬得这寝宫都金碧辉煌起来。 阮清音盯着那些箱子,声音喃喃问碧水,“这些东西加起来,本宫算是后宫里的有钱人了?” 何止! 碧水挺直了腰杆,美滋滋的,好像这些东西都是送她的一般,“除了家世殷实的宁贵妃之外,顶属娘娘现在最有钱了。” “所以啊,若是你身边冒出来这样一个人,不光有钱,还得了大家的支持,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想法设法要拉我下马呢?”阮清音又问道。 碧水哑然,徒劳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刚才的得意统统泄了个干净,和元敬忠对视,发现元敬忠也面色凝重,表情沉思。 碧水一下明白了阮清音的意思。 除非阮清音此刻跌入泥潭,再无翻身的可能,否则宁嫣儿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躲得过这份大礼,躲得过下份吗? 与其到时候被动的拉扯,还不如现在坦荡一些,化被动为主动,一击制敌,断了宁嫣儿蠢蠢欲动的心思! “派人去告诉宁贵妃,就说本宫醒了,并且期待她送的那份大礼。”阮清音说道。 第47章 请她入瓮 宁嫣儿动作很迅速。 几乎是凤鸾殿的太监刚递话去,她便风风火火地来了。 阮清音在各宫妃子送的礼物里挑了件桃色羽丝锦的衣裳,又挑了套点翠金丝的红宝石头面,精心打扮一番,才往前厅去。 见到宁嫣儿,阮清音不由轻挑柳眉。 今日宁嫣儿大改常态,换了身嫩柳色的绸缎衣裳,不带任何刺绣,布料里也未曾夹杂金丝;脸上淡淡的妆,长发仅用一根乌木簪别住,当真素得不能再素了。 “宁贵妃,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小家碧玉,本宫方才差点没认出来。”阮清音掀开红唇询问,一面往上头的圈椅走去。 宁嫣儿迎上来,扶住阮清音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笑,“皇后娘娘还病着,臣妾身为贵妃,自然要以身作则,低调朴素些,好为皇后娘娘祈福啊!” 这话从宁嫣儿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过毛骨悚然。 阮清音却拍拍宁嫣儿的手背,一副感动到不行的模样,“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本宫病也好了,你便还和从前那样穿,显得你娇艳妩媚。” 她这么一亲热,反倒把宁嫣儿给整不会了。 厌恶得想抽回手,却又怕阮清音不高兴,更怕后头的话没法说出口。 只能强忍着,扶着阮清音去圈椅上坐下,这才找借口站得远远的。 “皇后娘娘,先前都是臣妾的错,”阮清音刚坐定,便听见开口,“你是皇后,我即便拿着凤印,也该是协理六宫而已,先前太越矩了。” “既然贵妃道歉,那本宫便接受。”阮清音点头,大方地应了,丝毫不和宁嫣儿客套。 这又是气得宁嫣儿脸色一青。 指甲死死嵌进掌心里,才没叫自己怒得骂出来。 什么井蛙腐鼠,说两句还真的喘上了,真会把自己当玩意儿! 心里骂得凶,面上还是笑吟吟的模样,“皇后娘娘这是原谅臣妾了?太好了,为了感激娘娘能原谅臣妾,臣妾有份大礼要送给娘娘。” 总算说到了正题上! 阮清音很感兴趣,“什么大礼?” “娘娘身为皇后,理应掌管后宫,那么凤印也该由娘娘来保管才是。”宁嫣儿回答。 顿了顿,又故作苦恼,“但是臣妾仔细想过,先前臣妾与娘娘发生了一些误会,白白叫旁人看了闲话去,若是现在直接就将凤印还给娘娘,旁人肯定会说娘娘是借此事拿乔,岂不是伤了我们姐妹间的情分?” “那贵妃你觉得,这凤印该如何交于本宫?”阮清音微微眯起眸子,故意顺着宁嫣儿的话去问。 声音诚恳,眼眸里还闪着信任的光,完全一副陷入了宁嫣儿设计好的计划中的模样。 宁嫣儿忍不住笑翘起唇角,“臣妾仔细想过了,娘娘要拿这凤印,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堵住他们的嘴才好,叫他们都知道,娘娘有能力掌管后宫,得这凤印实至名归。 正好,这月底就是嘉庆公主的生辰了,臣妾斗胆请娘娘来操办,臣妾辅佐娘娘,一来让大家看看娘娘的能力,二来也打破他们口中臣妾与娘娘不和的传闻。” 宁嫣儿一副为阮清音考虑的模样,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阮清音眼眸微闪,看着面前的宁嫣儿,唇角也带起了笑。 原来,宁嫣儿要算计她的手段就是这样啊! “既然如此,那本宫自然不能拂了宁贵妃的心意,操办嘉庆公主生辰的差事,本宫揽了!” 第48章 她凭本事去拿! 阮清音答应得痛快,痛快得宁嫣儿都产生自我怀疑了。 难道是自己的计划已经被看穿? 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的计划如此天衣无缝,不可能被知晓。 更别说阮清音若是知道这是套,还主动往里跳? 这得蠢成什么样啊! “那便这么说定了,皇后娘娘可要好好操办起来啊,需要什么尽管告诉臣妾,臣妾给你打下手,必定要辅佐得妥帖。” 宁嫣儿收回心思,扔下这话便准备离开。 时间紧任务重,还是让阮清音自己忙活去! “等等。”阮清音扣住她的手腕,笑意吟吟的,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毕竟是要交接凤印这种大事,不事先告诉皇上不太好,贵妃先随本宫去皇上那里说一声,日后有人有非议,咱们也好有皇上撑腰不是?” 说话的同时,阮清音空着的那只手还在衣衫上擦了擦,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本宫主要是不希望宁贵妃让了凤印,还平白被人猜疑原因嘛。” 宁嫣儿看得厌弃!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眼皮子就是这么浅,见点甜头就恨不得赶紧揣进兜,嘴上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不过这样也好。 正好也叫皇上做个见证,看看阮清音这个皇后当得多废物,让阮清音连最后的救兵都找不到! “娘娘说得有道理,那我们这便去。”宁嫣儿笑着说道。 两人挽着手,和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似的,直接去了皇帝跟前。 皇帝本来是个没主心骨的,又见宁嫣儿和阮清音情同姐妹,好得几乎要穿一条罗裙,便开心的允了。 对于皇帝这个态度,阮清音半点不意外。 毕竟对皇帝来说,凤印在谁手里根本不重要,否则先前也不会做出,明明答应了将凤印给她,后脚却又由着墨染尘送去给宁嫣儿这种事。 也没关系了。 这个凤印,她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拿到。 - 从养心殿离开,阮清音让碧水陪着自己去了趟宗人府。 入宫已有半月,她终于能以操办嘉庆公主生辰这种正当理由进入这里了。 脚才跨过门槛,一股血腥和恶臭交杂的味道便袭来,将她紧紧包裹在其中。 四面八方更是传来哀嚎啜泣和谩骂声。 明明也是皇宫的一部分,其余地方馨香热闹,这地方却仿佛人间地狱。 而她的嫂嫂,就待在这人间地狱里。 阮清音暗暗攥紧了碧水的手腕,努力让自己不要掉眼泪。 “娘娘,没事的。”碧水轻声安抚她,“你很快就可以救大娘子出去的,等出去后,大娘子便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阮清音被安抚的心情逐渐平复,抿唇嗯了一声。 她会救嫂嫂出去的,很快! “皇后娘娘大驾宗人府,奴才容嬷嬷未曾迎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正说着,一个穿着孔雀罗的老妇人小跑着过来,直接滑跪在了阮清音跟前,身上也不知道都戴了些什么首饰,叮叮咚咚的一通乱响。 低头行礼时,满头的发簪更是差点闪瞎阮清音的眼睛。 阮清音平移开视线,去看远处的屋檐,“起来。” 容嬷嬷得令,摸着自己满身的肥肉站起来,一动又是满身叮叮当当响。 “容嬷嬷,本宫此次负责操办嘉庆公主的生辰宴,时间实在紧迫,又想悄悄给嘉庆公主一个惊喜,故而来问嬷嬷要几个帮手。”阮清音开口,道明了来意。 第49章 见碧,贱婢? 皇后来要人,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哪有拒绝的胆子? 更别说要人是为了给嘉庆公主准备生辰礼物了。 宫中谁人不知,嘉庆公主是皇室的掌心宝。 毕竟后宫五年里,虽然每年都有皇子公主降生,可却都活不长久。 偶尔有能活到一岁有余的,也会发生各种意外夭折。 五年里,唯独养在德妃这个亲娘身旁的嘉庆公主活了下来,还活得健康活泼,一人享了宫中所有人的关心疼爱。 只可惜是个女孩,否则德妃早该凭着她平步青云,不说皇后宝座,起码也能混个贵妃的位置坐坐。 在容嬷嬷看来,宫中就嘉庆公主这么一个独苗苗,皇后初来乍到,又负责操办生辰宴,自然要花些心思,在众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容嬷嬷挤出讨好的笑,“娘娘言重了,但凡是奴才这里有的,娘娘尽管带走就是了,只是宗人府里待的都是些贱婢劣奴,恐怕入不了娘娘的眼。” 阮清音摆手,“宗人府里的人不也是从各处罚进来的吗,能入宫必然有些本领,听人说,宗人府里有不少绣工了得的,嬷嬷去叫来。” 容嬷嬷答应着,立马去叫人了。 还不忘吩咐人给阮清音搬来椅子,又撑起阳伞,旁边叫了两个宫女扇风,唯恐伺候得不够周到。 阮清音面无波澜,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碧水激动得差点乐出声来。 她就知道,自家娘娘顺着宁贵妃的意思,应下这次的生辰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原来是趁着这个机会,要将大娘子给直接带出宗人府。 要知道,大娘子当年绣工名动京城,更是靠此征服了大爷,两人有情人终成……虽然现在还未重新在一起,但不久的将来一定会的! 正想着,便瞧见容嬷嬷已经带着一帮人朝这边走来。 虽然那帮人衣衫褴褛,瘦得也几乎成了骨头架子,蓬头垢面好似乞丐,但碧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那个熟悉身影。 大娘子,是大娘子! 自打五年前新婚夜嫂嫂被掳走后,这还是阮清音第一次见到嫂嫂。 记忆里原本模糊的长相在此刻重新清晰起来。 还是那个眼睛亮得几乎藏了星星似的嫂嫂姜舟雨,即便瘦脱了相,即便狼狈不堪,却还是自带着气节,身姿挺拔,走得每一步都很端庄。 痛苦折磨的宗人府生活只是摧毁了姜舟雨的身体,丝毫腐蚀不了她的内心。 阮清音几乎要站起来,想唤一声嫂嫂。 声音哽在喉咙口,阮清音又咽了回去,逼着自己在椅子上坐着。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皇后娘娘行礼!”容嬷嬷领着人到跟前,开口催促道。 众人立马福身行礼。 姜舟雨也终于认出了面前的皇后就是自己的小姑子,眼中闪过诧异,随即是愤怒和痛心。 要杀了那狗皇帝的心思再次翻涌上来。 什么乌龟王八玩意儿,糟践了她不说,竟然还逼着阮清音也入了宫! “见碧,愣着做什么,给我跪下!”容嬷嬷见姜舟雨站着不动,一时气急,抬脚便朝着她的腘窝踹去。 姜舟雨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阮清音面前。 阮清音满面不可置信,质问地看向容嬷嬷,“你叫她什么,见碧?” 见碧? 贱婢? 第50章 搞错了吧? 容嬷嬷上前解释,一副习以为常的淡然口吻,“回皇后娘娘的话,入了这宗人府的都是些罪人,哪配用原本那么好的名字,故而都是取些贱名。” 顿了顿又补充,“倒也没那么直白,都是取得同音字的。” 阮清音垂眸,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发白。 同音又如何,还不是羞辱人的贱名? 沉默了半晌,阮清音才让心情勉强平复下来,掀开红唇道,“这些人中,哪些会丝绣,最好是会双面绣。” 面前一排人面面相觑,浑浊不堪的眼珠里迸射出些许亮光。 她们太清楚不过,若是能被皇后选中,脱离宗人府是多大的福气。 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前站,眼神期待又渴求的看向阮清音。 姜舟雨也往前迈了一步。 阮清音扫视一圈,又叫她们都伸出手来瞧了瞧,却不算满意的摇头。 “皇后娘娘,可是这批人都不满意?”容嬷嬷急忙询问,额头冒出了细汗。 头次为皇后办事就办得不好,日后怕是就没机会在皇后面前露面了。 “本宫曾听人说过,绣娘的手便是刺绣最要紧的一环,若手粗糙无比,很容易叫那娇贵的绸面抽丝,便是绣得再好也无济于事了。”阮清音淡淡开口道。 而常年在宗人府干活的这帮女子,手指早就粗糙如沙地,肿得像是冬日抽了芯的红萝卜。 容嬷嬷扑通一声要跪下,认错说自己耽误了阮清音要送出去的生辰礼。 哪知阮清音话音又一转,带着几分无奈,“罢了,我先选一批好点的回去,若是她们做不好,再来寻嬷嬷要剩下的那些人!” 说着又吩咐碧水,“待会儿便带她们去泡泡手,再用上好的蜂蜜涂上厚厚一层,仔仔细细润上。” 碧水目光眼巴巴的落在姜舟雨身上,忙不迭点头,“是,奴婢一定照办!” 待会儿接了大娘子回凤鸾殿,她就伺候大娘子沐浴,全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为大娘子护理一遍! 此刻碧水蓄势待发,就等着阮清音的手指点到姜舟雨身上去。 这排人一共三十六个,姜舟雨站在最后头,低着头看着脚尖,眼神中思索着什么。 阮清音的手逐渐指过去,在碧水难以言喻的激动眼神中,指向姜舟雨身旁的那个女子,“你也来帮本宫的忙。” 女子喜不自禁,差点滚落眼泪,声音哽咽的行礼,“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行了,便先要这些人罢。”阮清音收回手,目光从姜舟雨身上掠过。 姊妹俩的视线碰撞在一起,姜舟雨朝她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 那眼神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当年那个躲在她夫君身后,只敢怯生生盯着她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啊! 阮清音和姜舟雨表情都很平静。 倒是碧水差点要跳脚,急得不行,又不敢明说,只能拽着阮清音的袖子拼命使眼色,“娘娘,就选这些人吗,要不再多选几个,毕竟嘉庆公主的生辰近,多些人赶工总是好的。” 选大娘子啊,怎么不选大娘子? 自家娘娘来宗人府这一趟,不就是为了救出大娘子吗! 第51章 她的良苦用心 阮清音摇头,“这些人暂且就够了,若是后头还缺人手,或是要换些人手再说。” 容嬷嬷一口接下,“皇后娘娘只管放心,只要娘娘有用得上的,奴才定准立马送去娘娘面前。” “那便有劳嬷嬷了。”阮清音颔首,抬手在发间随意寻了个簪子拔下来,“瞧着和嬷嬷身上的衣裳挺搭。” 碧绿色的玉簪,配上容嬷嬷那一身五彩斑斓的华服,竟然真的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容嬷嬷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赶忙伸手接过,连连跪谢。 不等阮清音走远,便急吼吼地将玉簪插在了几乎没空隙的头上,美得摇头晃脑,身上的珠宝首饰又是一通叮当乱响。 等美够了,才将目光投向面前这帮没选中的人,脸上横肉抽动着,“你们几个,都跟着我过来!” - 从宗人府出来,碧水急得嘴角都燎了几个泡。 好几次想和阮清音搭话,可阮清音却不理会,只顾着和那帮带出来的女人说话。 等到了凤鸾殿门口,阮清音已经大致将带回来的四人底细都摸清了。 都是些苦命人,在宫里当差得罪了主子,便被发落去了宗人府,日复一日地干着粗活累活。 最长的一个,已经在里头待了十年,今年三十一岁。 原本宫女该二十五岁出宫,可因为是罪婢,便这辈子都只能留在宫里受罪了。 宫墙之内,就是这般。 阮清音许诺她们,“若是你们能将送与嘉庆公主的生辰礼做出来,本宫便去皇上那儿替你们讨个自由,许你们都出宫去。” 四人顿时眼含热泪,跪下砰砰砰地给阮清音磕头。 阮清音叫四人起身,思索了一番,给她们重新取了名。 按照年纪大小,分别叫,报春、夏冰、秋桑和冬葵。 都是中药的名字,也是隐喻她们都如中药般,味苦,但有奇效,必定不会如杂草般潦草地过完此生。 赐了名,阮清音便让碧水领着他们去下人住的偏房拾掇拾掇。 碧水撅着个嘴,“皇后娘娘,奴婢突然不舒服,还是叫其他人去。” 毕竟是多年的主仆了,碧水与阮清音情同姐妹,这时候便也忍不住发了几分姊妹间的小脾气。 多好的机会,为什么不选大娘子带回来,娘娘到底在想什么?! 阮清音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将差事交给了其他人,又看向碧水,“本宫那里有治病的药丸,你随本宫去取。” 碧水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寝宫。 关上门窗,确定没人在外头后,阮清音才缓缓开口,“我将嫂嫂留在宗人府,才是最保全她的办法,知道吗?” 她如今借着为嘉庆公主操办生辰的由头去了宗人府,还要了四个绣娘回来,这事怕是前脚刚办完,后脚就传到了宁贵妃耳中去。 宁贵妃要是去查这些绣娘的底细呢?带了嫂嫂回鸾凤殿,便等同于告诉宁嫣儿,她此番是想救嫂嫂出去。 宁嫣儿岂会让她如愿,怕是寻个由头就能让嫂嫂被弄死! 碧水终于明白了,身子不住颤抖,眼泪嗒嗒地往下掉,“可一想到大娘子还要在宗人府里受苦,奴婢就难受。” “我不是和容嬷嬷说了吗,回头可能还要再去挑些合适的人,又给了她那么昂贵的簪子做甜头,她定然会好好养着嫂嫂那帮人,让她们手变得嫩一些,好能入我的眼。” 比不上外头的好日子,但起码能比原来活得好一点。 阮清音想起嫂嫂对她扬起的那抹笑,心中确定,嫂嫂已经猜出了她的良苦用心。 等她拿到凤印,再救嫂嫂出宫去! 第52章 她在外头野着呢! 碧水心里生的那点闷气全然消了,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嗫嚅着想开口说句道歉的话。 “行了,替我安顿好这四人,本宫便不生你的气。”阮清音故意抢在她前头道。 碧水立马扬起灿烂的笑,“是,奴婢一定好好安顿,不让娘娘失望。” 小跑着到了寝宫门口,又想起来什么,扭头问道,“娘娘想让她们绣什么啊,奴婢好去内务府先领来丝线和绣布。” “暂时没想好,明日再说。” 阮清音的确还没想好。 虽然这是打个幌子去见嫂嫂,但礼物却是要实实在在送到嘉庆公主手里的,她怕随意绣的东西嘉庆公主不喜欢。 思来想去,还是明日去德妃那里打听一下再说。 - 翌日用过午膳,阮清音便带着礼物去了德妃宫中。 德妃虽然照拂着嘉庆公主这个独苗,但吃穿用度都不是太好的,住的寝宫也很偏远,离着冷宫都不太远了。 阮清音身上的伤好没好完全,实在体力不支,等到了德妃宫里,早已经累得满头香汗。 德妃宫里的大宫女上来伺候,为阮清音奉茶,“皇后娘娘,这是德妃娘娘在院里栽种的金银花,最是消暑解渴,还请皇后娘娘先用茶,德妃娘娘马上就到。” 阮清音的确渴了,要伸手去接茶杯。 哪知大宫女手一抖,茶碗打翻,里头的茶水便溅到阮清音身上,弄湿了她的衣裙。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下去给娘娘换一杯新的茶来。” 阮清音不打算因为这点小事情发难,摆了摆手,让大宫女退下了。 喝了新上来的茶后,德妃这才踏进前厅,朝着阮清音恭敬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德妃身上穿了件绣兰草的月华锦襦裙,这布料最以柔软飘移着称,声称女人穿上便自带一股娇柔的飘飘仙气。 可此刻德妃行礼,举手投足一板一眼,竟带着几分男儿家的英气飒爽。 阮清音忍不住感慨,“德妃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气质非凡,起来,你我之间不必那般拘谨。” 德妃道谢,也不客气,去旁边的石榴刻花鼓凳上坐下了。 阮清音左右看了一下,好奇地问,“本宫听说嘉庆是养在德妃你这个生母身边的,怎么没瞧见?” 传闻中的小公主长何模样,阮清音还挺想瞧瞧的。 大宫女嘴快,“嘉庆公主此刻怕是正在外头野呢。” “在外头野?”阮清音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 德妃剜了大宫女一眼,这才笑吟吟开口,“那孩子生性活泼,看不完的新奇,臣妾宫里的奴才们又惯着她,总领着她出去玩。” 既然出去玩了,阮清音便打消了要见一面的念头。 开门见山说起来意,问起了嘉庆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绣花,又问起身高尺寸,好做件合适的衣裳。 言语恳切,德妃一眼便看出这不是在虚情假意。 阮清音是真的想送嘉庆一份像样的生辰礼。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嘉庆还小,对打扮这种事还未开窍,不过想来皇后娘娘的眼光是极好的,只要娘娘能相中,嘉庆一定喜欢。” 不喜欢打扮? 阮清音有些疑惑,想说自己四岁时就已经天天嚷着要穿漂亮的粉色衣裙了。 可再一想,又不是谁都和她似的,兴许嘉庆的兴趣在别处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做回主,叫人做件绣金丝玉兔的小裙子。”阮清音说道。 德妃点头,“全听娘娘安排。” 寒暄了一番,阮清音便起身离开了。 刚出德妃的寝宫,便看见不远处有只风筝歪歪斜斜地往地面撞,最后没入旁边的墙后便看不见了。 风筝什么样子,阮清音没看清楚,只是觉得大得出奇,说是上面能绑个人一起飞上天都行了。 出于好奇,阮清音改了回宫的打算,迈步朝着那堵墙后走去。 第53章 我那大种马的亲爹 绕过那堵墙,阮清音便看见了那个奇大无比的风筝。 风筝断了线后掉在了假山上,距地面还有些距离。 阮清音走上前,踩着假山上突起的石头,伸手去够那个风筝。 都已经摸到边了,要拿下来时,假山那一头却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手攥着风筝的一角,虎视眈眈盯着阮清音,“这是我的风筝,还给我!” 阮清音一愣。 面前的小家伙左右不过四岁,穿了身素面的衣裳,头发垂下绑了两个麻花辫,但已经乱糟糟了,脸上和手上更是脏得没话说,唯有那双眼炯炯有光,颇具英气,和德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嘉庆公主?”阮清音试着喊道。 “你认识我?”嘉庆歪头打量阮清音,紫葡萄似的大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你是哪宫的新娘娘,我之前没见过你。” 阮清音开口,正欲回答,却又听见假山后有熟悉的嗓音响起,“捡个风筝,怎么这么慢?” 嘉庆便顾不上再和阮清音说话了,高高举起风筝回答,“遇到个新娘娘,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没想到还要和我这样的小孩抢风筝。” 话音落地,假山后的墨染尘走到了阮清音面前,颇为意外地挑眉,“原来娘娘这般童心。” 阮清音此刻还挂着假山上,两只手臂抱着面前鼓出的石头,场面着实尴尬。 她立马要下来。 哪知这地方许久没人来打扫,地面长了些青苔,阮清音险些摔倒,胡乱抱住了身旁的支撑,才不至于真的摔下去。 嘉庆人小,动作也伶俐,三两下从假山上蹦下来,绕到两人面前,打量着阮清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这位新娘娘实在笨拙,以后别爬假山了,当心摔个大马趴!” “嘉庆,不许对皇后娘娘这般无礼。”墨染尘开口,眼神语气里都带着几分严肃。 嘉庆猛地瞪大眼睛像铜铃,“原来你就是我那大种马父皇新娶的皇后,你这般漂亮,为何这么想不开?” 咳咳! 阮清音被惊得呛起来,皙白的脸激动得全红了。 她没听错? 嘉庆公主居然管皇帝叫,大种马父皇? 再看看嘉庆此刻这幅脏兮兮,汗唧唧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德妃的大宫女会说,嘉庆公主是出去野了。 的确很野,能跑能跳,说话直白不拐弯,跟个小男孩似的。 仔细看面相,好像也有点男孩子的模样…… 阮清音正想着,墨染尘却掀开了薄唇,“娘娘还要这样扶着本王多久,虽说这地方无人观窥,但娘娘也该注意些不是?” 阮清音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跳下假山时胡乱抱住的支撑,居然是墨染尘的胳膊。 怪不得有些软,又莫名的结实。 她讪讪收回手,说了句抱歉。 “娘娘若真是道歉,便将刚才嘉庆公主的童言童语都忘了,免得我再单独去烦娘娘闭嘴了。”墨染尘开口道。 阮清音本就厌恶皇帝,见嘉庆这个亲生女儿都骂皇帝,心情别提多好了,怎么可能出去乱说。 但见墨染尘这么为嘉庆处理麻烦,忍不住好奇,“王爷真的很疼嘉庆公主啊。”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的干爹。”嘉庆得意仰起头,“怎么样,是不是后悔嫁给我那个大种马亲爹,想转投我干爹的怀抱呀?” 第54章 和你有个孩子也不错 阮清音再次被嘉庆公主的话呛得咳嗽。 才四岁的小孩子,怎么就会说如此炸裂的话了? 甚至还管墨染尘叫,叫干爹? 阮清音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思考不清。 “再胡说,今日的弟子规便抄一百遍。”墨染尘冷冰冰的警告,“抄不完不许吃饭。” 哪知嘉庆压根不怕,还拧着脖子道,“不吃就是了,反正今日不饿。” 顿了下,还抽出空去问阮清音,“怎么样,你想和我的干爹在一起吗,他比我那种马父皇好太多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嘉庆!”墨染尘的语气已经冷得化作冰凌,能刺穿人的皮肉。 显然生气了。 嘉庆这才收敛几分,耷拉着脑袋小声辩驳,“我知道了,不给你乱点鸳鸯谱就是。” “真是搞不懂,外头那么多女人放着不要,非要死磕那个坏蛋女人,干爹在这方面,就是个大蠢货。” 嘉庆气鼓鼓地说完,不等墨染尘再开口,便直接举着风筝跑出了院子。 只留下墨染尘和阮清音对立在假山前,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阮清音缩进袖子里的那只手微微捏紧。 嘉庆口中说的非要死磕的那个女人,是宁嫣儿? 原来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就连四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了。 “娘娘走神,是在想着如何将今日之事抖露出去吗?”墨染尘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阮清音回眸看向他,“在王爷的地盘上胡来,那本宫也太傻了,况且今日有什么事情吗,本宫怎么不记得。” 那双琥珀色的杏眸里闪过迷茫,绯色红唇微抿着,宛如林间走失的小鹿般。 墨染尘扫了几眼,忽而便轻笑起来,“娘娘倒是识时务。” “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本宫便先走了。”阮清音不想和他独处,拔腿准备离开。 可刚转身,便被墨染尘直接拽回了怀里,他身上的青檀气息袭来,将她包围住! “娘娘,口说无凭,本王如何能相信你?”墨染尘顶着腮帮子询问。 阮清音差点被气笑。 这人分明没打算让她走,刚才又何必问那句! “童言无忌,嘉庆说的那些,即便我捅到皇上面前去,也能三两句话就摆平;王爷怕的是后者,怕我告诉皇上,你偷偷做了嘉庆公主的干爹。” 大齐公主,却认了生父的叔叔做干爹,辈分乱了不说,也是对皇室的大不敬。 说得轻是墨染尘居心不轨,故意恶心羞辱皇室血脉;说得重,便是墨染尘想取而代之,成为大齐公主的爹,这大齐的皇帝! 不管哪样,墨染尘都是重罪。 也难怪墨染尘要扣着她不让走。 阮清音理清思绪,安静地回望过去,“王爷希望我怎么做,直说就是了,只要不是杀我灭口,我想我都能尽力办到。” 墨染尘呼吸停顿了一瞬。 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口,“娘娘可知道,有种封口叫做同化,若让你成了我这边的人,栓在同一条绳子上,娘娘这条蚂蚱便跑不掉了。” 阮清音意识到了什么,错愕无比,“墨染尘,你要做什么?” “本王突然觉得,和娘娘有个孩子倒也不错。” 第55章 脱光站在他面前 疯子! 阮清音的脑海中冒出这两个字,后背陡生恶寒,拼命地想要挣脱开墨染尘的桎梏。 可惜她的动作对墨染尘来说,不过是挠痒痒,分毫威慑力都没有。 反倒是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墨染尘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瞧着她,漆眸深处蕴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娘娘怕什么,不是除了死之外,其他要求都能努力为我办到吗?”墨染尘含着不抵眼底的笑开口。 阮清音全身都在抖,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气愤了。 怎么可以! 墨染尘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拿孩子来封她的口,那把她当做什么,把那个孩子又当做什么?! 像是有把无形又锋利的刀子,在阮清音的心口反复拉扯,让伤口鲜血淋漓,愈演愈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墨染尘,你不能这样做。” “为何不可?”墨染尘垂眼睨着她,瞳眸深不见底,藏起一切,“娘娘不想与我有个孩子吗?” 不带半点犹豫,阮清音便给出了回答,“不想。” 墨染尘禁锢着她的手松了几分,语气仍旧漫不经心的,“为何不想?” “我尚未与皇帝……圆房,若是有孕,必定会被查出来,到时候你跟我拴在一条绳上,岂不是跟着遭殃?”阮清音顾不上羞耻心,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了出来。 甚至看向墨染尘,言语诚恳,“再说,王爷愿意让我生下你的孩子,我们之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 呵! 墨染尘猛地松开了她。 阮清音始料未及,身子一下失去重心,跌坐在了地上,脚踝扭了一下,疼得五官都拧紧了。 墨染尘站直了身子,呵了一声,俯身用两根手指挑起阮清音的下巴,左右掰动着脸颊打量,最后厌弃无比掀开薄唇,“的确,娘娘这张脸,我五年前便已经恨之入骨了,怎么能叫你怀上我的骨肉呢?” 五年前的事情不可能一笔勾销,恨意也会继续延续下去。 预想之中的话,可还是刺中了阮清音的心脏。 她低下头,半天没吭声,让那股刺痛的感觉缓慢消失。 “这么说,王爷不打算和我有个孩子了对?”阮清音捏了捏自己的袖口布料,轻声问道。 墨染尘牵过阮清音腰上的那条束带,月牙黄的带子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转晃动,愈发衬得他骨节分明,玉白修洁。 “本王说的是,叫嘉庆公主管娘娘叫一声干娘,这样我们便算是共同有个孩子,成了拴在一起的蚂蚱了。”他开口,声线似无喜怒,又隐约带着摧山毁海的冷意。 “没想到娘娘那么会往脸上贴金,瞧瞧娘娘如今这身伤,本王可瞧不上。” 话落,墨染尘猛地用力,月牙黄的束带被抽走,阮清音衣衫大敞,肚兜都露在了外头,腹部腿间狰狞可怖的伤疤更是一览无余。 阮清音啊了一声,赶忙胡乱地裹紧衣裳。 “倒也不用遮得那么严实,本王方才就说了,即便娘娘脱光了站在本王面前,本王也不会有分毫兴趣。”墨染尘说着,将束带扔回去,“不过还是穿上,免得脏了本王的眼。” 第56章 他好用得很! 阮清音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踩在墨染尘脚下,心里有些说不出滋味的难受。 捡起束带,她强忍着脚痛,绕去了假山后,仔细的穿好衣裳。 末了还用力把束带系了个死结,又把空下来的两头流苏藏进衣服里头去。 确保身上一个多冒出来的线头都没有,阮清音这才重新走到墨染尘面前。 嘉庆不知何时已经被带了回来,抱着右手不吱声,气鼓鼓的模样。 “不是想找个干娘吗,去,磕头去。”墨染尘说道。 “我哪有这功夫,”嘉庆朝他暗暗翻白眼,“抄弟子规抄得手都快断了,头晕眼花,跪不下去。” 说罢还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俨然一副耍赖摆烂的模样。 他还气着呢,怎么可能乖乖听墨染尘的话。 “不必抄了,明日也准你出来玩。”墨染尘给出筹码。 嘉庆顿时眼前一亮,开始讨价还价,“那你明日带我出宫去,我馋城西那家的糖葫芦好久了!” “不行。”墨染尘不准,“别得寸进尺。” 嘉庆往石头上一躺,“忽然全身都开始没力气了,我要回去休息,认什么干娘,我可没兴趣。” “……就在宫里,糖葫芦差人买来给你。”墨染尘终于松了口。 几乎是话音落地,嘉庆便一个鲤鱼打挺,蹦到了阮清音跟前。 跪下去笑嘻嘻的磕了个头,“干娘好,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别的我没什么好期望的,你便和我干爹好好过日子便可,他个大老粗不懂女人心,干娘多担待!” 前后判若两人,阮清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后宫之中竟然还有这样有趣的小孩子,不受规矩束缚,活得自由自在,实在难能可贵。 可再仔细一想,这毕竟是墨染尘的干女儿,有他护着,岂会受委屈? 阮清音甚至思考,嘉庆公主之所以要认墨染尘做干爹,是不是就是德妃的意思,想求墨染尘庇佑,护嘉庆公主周全。 故而,嘉庆公主成了这后宫里唯一健硕成长的皇室血脉。 有墨染尘做靠山,居然在宫里这般顺风顺水。 难怪宁嫣儿能那般嚣张狂妄,赤果果的将算盘珠子蹦到她脸上来…… “娘娘,嘉庆公主请了安,娘娘该回个礼做信物。”墨染尘的声音,将阮清音的思绪拉回来。 她望向墨染尘那双深不见底的漆眸,又看看面前精怪玲珑的嘉庆公主。 虽然是被迫当了这个干娘,但有一说一,她是挺喜欢这个小公主的。 思索了一番,取下了自己脖颈上戴的璎珞,郑重其事的交到嘉庆手中。 “这是本宫小时候便一直佩戴的,由本宫的母亲去寺庙里求来的,现在送给你,希望能保你一生平安。” 嘉庆歪头打量着那只璎珞,“这么说,便是平安符了?干娘给了我,那你怎么保平安?” 不等阮清音回答,她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有新的平安符了,老大一个,还不用随身佩戴,比这个璎珞还要好。” 哪有这样的平安符? 阮清音疑惑想问,嘉庆却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掉衣服上的灰尘,推着她往墨染尘怀中撞,“诺,干爹这个平安符,好用得很!” 第57章 原来他是卑微的那一方 阮清音惊了一跳,赶忙往旁边躲,才没撞进墨染尘怀中。 方才她才被墨染尘厌恶到了尘埃里,这会儿再贴上去,墨染尘估计脸能臭死。 甚至眼下并没有碰到,墨染尘还是冷了脸,周身散发出寒气来。 “看来弟子规的字数还是太少,明日起改学论语。” 嘉庆躲到阮清音身后去,扯着她的衣角探出头,“你答应了明日放我去玩,若你反悔就是小狗,干娘,你说是不是?” 阮清音着实没想到自己还会被牵涉其中,眨着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恰好这时大胖过来,有事要报。 墨染尘便凝着一张脸走出院子。 “干娘别怕,他就是那个脾气,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心里可热乎了,用你们大人的话来说,便是刀子嘴豆腐心。”嘉庆以为阮清音方才说不出话是被吓的,便开口安抚道。 阮清音心底苦笑。 对嘉庆公主,墨染尘或许是真的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对她可就只剩下刀子嘴刀子心了。 她压下了眼底即将涌出的湿意,“你倒是自来熟,和我认识不过半日就这般熟稔了。” “毕竟你是我的干娘,是要和我干爹共度一生的人,我自然该早些熟悉。”嘉庆大刺刺回答。 “你这么想撮合我和你干爹?”阮清音颇为意外。 嘉庆点点头,又摇摇头,“倒也说不上撮合,只不过头次见到干爹对女人这般,我听勾苏说,干爹只对一个女人好,但那个女人很坏,所以我想为干爹寻个贴心的媳妇儿。” 也算是她的一片孝心! 阮清音着实没想到,勾苏身为墨染尘的下属,居然背后也敢和嘉庆公主嘴碎说起宁贵妃很坏。 突然就有点好奇,他人口中宁贵妃的坏,究竟是什么样的。 “关于那个女人的坏,勾苏都向你说了些什么?” 嘉庆认真的思考。 “大胖说,那个女人嫁给了我那个大种马的父皇,气得我干爹眼睛都红了,还说那个女人总惹我干爹生气,但干爹却偏偏狠不下心不理她,还总是为她着想。” 阮清音吃惊。 她还以为是宁嫣儿更主动呢,没想到居然卑微的那方是墨染尘。 “没想到墨染尘对她,如此痴情。”阮清音喃喃出声。 “就是啊,天底下就没见过我干爹这般的蠢货了,”嘉庆越说越来劲了,“我干爹守身如玉等着她,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想的,不嫁我干爹,而是去嫁我那种马父皇?!” 嘉庆小拳头攥得邦邦紧,咬着后槽牙,“别叫我知道了她是谁,否则我一定把她打成大猪头,看干爹还喜不喜欢她!” “你还不认识她?”阮清音更吃惊了。 “不知道啊,”嘉庆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唧的,“我让勾苏告诉我,他死活不肯说,还说若是被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会跑去那个女人面前大闹一场,到时候他就要翘辫子了。” 顿了顿,又突然满血复活,“不过没关系,我明日就能知道她是谁了,明日我偷到情报,就立马去告诉你!” 第58章 你身上更隐秘的地方我都见过 阮清音眨了眨纤长的羽睫,抬手替嘉庆整理那两条麻花辫,“你别胡来,不怕抄论语?” 提到罚抄论语,嘉庆感觉自己的手又开始酸胀起来。 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可如果不查出那女人是谁,嘉庆又不甘心。 思索再三她开口,“我听勾苏说了,干爹书桌暗匣里就藏了那女人的画像,我悄悄去看一眼就走,不会被发现的。” 阮清音整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梳理。 连画像都有,墨染尘果然爱得深沉。 那么捧着心尖尖的人被欺负,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干女儿,怕也是受不了要被狠狠惩戒! 阮清音想开口劝说,叫嘉庆别去这种傻事。 挨罚可不划算。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墨染尘已经回了院子里,“嘉庆,回宫去。” 嘉庆朝他做了个鬼脸,胡乱的将阮清音刚拆开的头发拢在一起,拿红色绸带系了系,松松垮垮的垂在肩后。 末了还朝阮清音振臂,“干娘,改日我再去看你。” 小胳膊在空中挥舞,衣袖往下滑落,露出软和微胖的手臂,和藕段似的,白得几乎闪了阮清音的眼睛。 “女儿家,出门洁身自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许随意展露。”墨染尘按住嘉庆的胳膊,冷着脸替她将衣袖整理好。 嘉庆不以为然的吐舌头,“知道啦,平时都是记住的,这不是见了干娘太开心才忘了吗?” 顿了顿又纠正,“身体发肤受之母亲,和我那个种马父皇有何干系,他除了播种外,什么时候出过力?” 才四岁的孩子,说这话却格外淡然,反倒是阮清音脸颊有点烫,目光都不止该往何处放。 而墨染尘却早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拍了下嘉庆的脑袋,“口无遮拦,十遍佛经消消口孽。” 被罚抄的嘉庆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蔫搭搭的拖着身子离开。 “天色已晚,娘娘也该回宫了。”墨染尘下了逐客令。 阮清音也的确不想多待,可刚一动作,脚踝处便钻心的疼,她嘤咛一声,跌坐在一旁的石块上。 墨染尘轻啧出声,淡淡瞥着她,“扭伤了?” 下一瞬,他径直走过去,蹲在阮清音面前,手伸向了阮清音的软绸镶金丝玉蜀绣鞋。 阮清音急忙往后撤,不愿意让他脱自己的鞋。 “再乱动,本王就把娘娘的脚给剁了。”墨染尘开口威胁,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嗤,“娘娘身上更隐秘的地方本王都见过,眼下脱个鞋袜,娘娘倒是矜持上了?” 阮清音顿时说不出话了,脸颊的那抹绯红弥漫到耳根。 羞愤交加,偏偏无法做出反击。 墨染尘脱了她的鞋,又褪去雪白的长袜,终于看清了阮清音的伤势。 脚踝因为扭的那一下已经高高肿了起来,跟个发面馒头似的,刚才阮清音还强撑着去假山后换了衣服,来回不足十步,但仍旧加剧了伤势。 墨染尘的手刚碰上去,她便疼得往上缩。 才缩了两下,就被墨染尘又拽回去,宽大温热的手覆住她的脚踝,语气幽幽然,“娘娘是现在疼,还是新婚夜那日被我弄得疼一些?” 第59章 明火暗炙红波掌 提起新婚夜的事,阮清音顿感屈辱涌上心头。 而墨染尘却还要拿那夜的疼来做比较。 这是什么禽兽! 她气得眼圈都红了,掀开红唇想与墨染尘争辩。 却看见墨染尘动作迅速,大手覆紧在她的脚踝处动作,轻微的一声卡顿声后,他松开了手,还是那副寡淡的模样,“现在再试试,能走吗?” 都已经涌到喉咙口的话全被噎了回去。 所以墨染尘刚才只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好给她处理脚踝的扭伤吗? 阮清音垂头,看着面前仍旧半蹲着的墨染尘,思绪乱糟糟起来。 “站起来试着走走。”墨染尘见她没动作,以为她是怕疼不敢尝试,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娘娘怎么这般娇气,还要本王扶着不成?” “墨染尘。”阮清音舔了舔俏挺的唇珠,轻声开口,“封我的口有很多方式,威逼利诱都行,为什么你偏偏选了拉我做同伙这条路?” 墨染尘笑意收紧,没回答。 “你讨厌我不是吗,”阮清音又问,“那为什么要拉我做同伙?” “娘娘想要什么答案?”墨染尘缓缓掀开薄唇,手上却不停,给阮清音穿长袜,“娘娘是想让本王说,其实本王心里还有娘娘,本王还喜欢着娘娘吗?” 不等阮清音开口,他又道,“然后娘娘再如当年那般,践踏我的心意,撕烂我的喜欢,将我的那点爱碾进尘埃里?” 他的眼底攀上顽固的恨,替阮清音套上鞋子后,手便覆在脚背处不动了。 声音冷得近乎刺骨,反问阮清音,“娘娘别太高看自己了,本王还没自轻自贱到这种程度。” 阮清音垂下眼睛,蜷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难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娘娘的脚很美,像是一块玉。”墨染尘突然岔开了话题,“不过在本王眼里,和洗净的鹅掌也没什么区别。” “什么?”阮清音还有点不明白。 墨染尘的手抚着鞋面上的精美绣花,漆色眸子里一如既往地深如寒潭,“娘娘知道有道菜叫做明火暗炙红波掌吗?” 阮清音知道这道菜。 虽然名字取得极具风雅,但实则这道菜十分残忍,是将活着的鹅赶到烧热的铁板上,鹅被烫得来回地走,直至脚掌被烫熟,剩那口气时,再被活生生砍掉脚掌被吃掉。 光是想着那场景,阮清音的脸色便已经开始发白。 “与我而言,娘娘就是那只大鹅,我当然可以直接杀了吃,可实在不够美味,我先叫娘娘上了我这炙热的铁板,终日惶恐不安,最后再割下脚掌细细品味,那滋味,一定很棒。” 看着墨染尘那副享受的样子,阮清音腹中一阵翻涌,几乎要忍不住吐出来。 她跌跌撞撞往外跑,不敢再回头。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原本伤得一动也不能动的脚踝,此刻哪怕飞快地跑起来,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阮清音一路小跑着回了凤鸾殿。 碧水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到阮清音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便去搀扶,“娘娘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见德妃吗,怎么这般着急跑回来?” 阮清音胡乱的摆手,开口想说自己没事,刚张嘴,便忍不住的吐了起来。 第60章 暗匣里的画册 阮清音吐了一通,胆汁都快呕出来了。 又昏昏沉沉睡到第二日,明火暗炙红波掌带来的恐惧才终于消散得七七八八。 在碧水的伺候下换了衣裳,她便独自出了凤鸾殿。 绕过风景秀丽的御花园,阮清音走到了静心斋前,躲在树丛后左右张望着。 “干娘,”嘉庆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在找什么?” 还能是找什么,自然是找嘉庆公主。 阮清音担心嘉庆去偷看了画册之后,跑去宁贵妃跟前胡作非为,故而才想着来劝嘉庆打消念头。 “门口有大胖小瘦看着,你进不去的,所以还是算了,方才本宫来时,见那边的池子里有两尾锦鲤长得喜人,本宫领你去看?”阮清音提议道。 嘉庆摆摆手,野葡萄似的大眼珠里闪着狡黠的光,“从大门自然进不去,我知道有个偏门,干娘你随我来!” 她年纪小,身材也娇小,动作灵活的像是条泥鳅,嗖一下就从阮清音面前滑远了,根本抓不住。 眼瞧着那小小的身影就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阮清音只得咬牙,提起裙摆也快步跟了过去。 绕着静心斋转了两面墙,嘉庆终于停下来,拨开面前半人高的绿草,一个贴着墙角的半米高缺口便出现在了阮清音面前。 很明显,这是个狗洞。 “干娘,我们从这儿进去,不会有人发现的。”嘉庆得意扬扬地展示着自己的秘密通道。 她动作利索,已经探进去半个身子,又扭头招呼阮清音,“你也赶紧进来,别叫人发现了。” 一个皇后,一个公主,竟然在这里钻狗洞。 阮清音实在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表情复杂无比,“要不还是算了,嘉庆,若是被你干爹瞧见,嘉庆,嘉庆?” 不等阮清音说完,嘉庆已经钻了进去。 还不忘再次探出头告诉阮清音,“那干娘就在这里等我,我看完就回来告诉你。” 院墙里传来稀碎的奔跑声,很快消失在了阮清音耳中。 这孩子,是真的野! 怕是男孩子都没几个有这样的。 阮清音在心中感慨完,望着面前的狗洞,纠结犹豫再三,又四处张望一圈,还是低头钻了进去。 阮清音对嘉庆的印象挺好,虽然是狗皇帝的种,可冲着那对狗皇帝的态度,阮清音也在心底发誓,要护他周全。 静心斋并不大,加上阮清音先前来过一次,故而很轻松的便找到了墨染尘的房间。 推开门进去,嘉庆并不在。 是还没来,还是已经看完了画册走了? 阮清音一时拿不准主意,站在原地思索着要不要再等嘉庆一会儿,省得两人正好错过。 目光却不受控地瞥向了窗前的那方书桌。 嘉庆说,画册就藏在书桌的暗匣里。 她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拉开了书桌的抽屉,手摸向抽屉顶上,轻轻一扣,只听见啪嗒一声,暗匣被打开,里头的画册卷成轴,落入了阮清音手心。 阮清音不由呼吸一滞。 第61章 捉奸现场 画册就在手中,阮清音的思绪却有些飘散。 她想起五年前,墨染尘在宫外的屋子里,也曾做了这样一个藏于书桌里的暗匣,还特意告诉她,教她如何打开,说是暗匣里藏着他最重要的东西,但阮清音随时都可以去看。 而面前的暗匣,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里面藏着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变成了她人的画册。 即便已经猜到了画中人是谁,可阮清音却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打开画册看一眼。 她解开了捆画的丝带,缓缓要展开。 “王爷!”门外却传来宁嫣儿娇滴滴的声音,“你别走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了!” 阮清音顿时手抖,听着脚步声朝这边奔来,她只得胡乱将画册塞回暗匣里,然后一头钻进衣柜里头。 几乎是同时,房门从外被推开! 墨染尘迈步而入,脚步猛地顿了一瞬,眉心紧蹙成墨点。 也就这一瞬,让后头的宁嫣儿追上了他,从后头柔情万种的拥住他,“王爷,你听,我跑的心跳都快了许多。” 她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几乎要腌入味般,席卷墨染尘的嗅觉。 “本王刚才东厂杀了人回来,宁贵妃确定要这样抱着?”墨染尘声音寡冷地开口道。 听闻这话,宁嫣儿立马撤开了一米远。 她是喜欢墨染尘没错,可毕竟墨染尘刚杀了人,谁知道身上有没有溅血,有没有沾染煞气邪气…… 墨染尘坐在桌前,倒了杯凉茶,一口饮尽。 他光是往那儿一坐,窗外的朝阳照进来,落在他卷草纹的朝服上,岫玉坠的长带压腰,便已经俊朗挺拔,凡体仙气,帅得可以比过世间任何男子了。 宁嫣儿心里那点忌讳被冲散,眼巴巴的又凑上去,“东厂血腥气太重,我伺候王爷换身衣裳!” 听闻这话,缩在衣柜里的阮清音精神一震! 一旦宁嫣儿过来打开衣柜门,她就会被发现的。 慌乱间,她努力想在衣柜里找几件衣裳把自己盖起来,可空间实在狭小,一不小心胳膊肘便碰上了柜壁,发出砰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宁嫣儿立马转头看向衣柜,“王爷,你的衣柜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阮清音不止手心,全身都冒了细汗,紧张地攥紧拳头,脑子飞速运转。 一会儿柜门打开,她到底该说些什么好? 正胡乱地想着,又听见墨染尘开口,一副气定神闲的淡然语气,“过去打开不就知道了吗?” 宁嫣儿立马答应,“好,那我便去看看,若是有什么危险,王爷可要记得赶紧来救我。” 说罢,便朝着衣柜走来。 飞快的脚步声与阮清音的心跳重叠。 此刻眼前只剩下两个大字,完了! 宁嫣儿本就和她水火不容,如今亲眼抓到她躲在墨染尘的衣柜里,怕是当场就会安个罪名,置她于死地? 脚步声在柜门前停下,阮清音甚至可以听见,宁嫣儿那双丹蔻指甲握住柜门门把的声音。 嘎吱,柜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第62章 她需要好好调教 外头的亮光顺着打开的那条缝隙投进柜子里,阮清音缩在角落,好叫自己的存在感低一些。 手上也没闲着,抓着件衣裳,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计谋。 只要她动作够快,在宁嫣儿看清自己之前将衣服甩出去,盖住宁嫣儿的脑袋,再飞快跑出去。 哦对,需要准备两件衣裳,因为出去后还得盖住墨染尘的脑袋。 阮清音的手迅速去抓第二件衣裳,深呼吸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柜门此刻要被彻底打开了…… “关上。”墨染尘却突然开口命令。 宁嫣儿不明所以,“王爷你说什么?” “把衣柜关上。”墨染尘重复,端着茶杯的皓白手腕转着圈,清浅褐色的茶汤跟着摇晃,“别吓跑了里头的猫儿。” 宁嫣儿满脸见鬼的模样,“王爷是说,你在衣柜里藏了只猫,我怎么不知道王爷养了猫?” 她只是好奇猫的来历,却未怀疑过墨染尘此话的真假。 在她看来,除了她外,没人再敢觊觎墨染尘了,更无人能配上墨染尘,甚至抢在她前头得到墨染尘,还躲进墨染尘的衣柜里。 所以,墨染尘说里头是猫,宁嫣儿便坚信里头是猫。 “新得的名贵猫,最是怕生,见不得外人,所以本王就藏起来养着,偶尔逗逗也挺有意思。”墨染尘说道,“你敲敲衣柜,她应该会应你。” 宁嫣儿来了兴趣,抬手敲了敲衣柜。 里头的阮清音惊恐还未消散,听到砰砰声响,感觉像是黑白无常索命似的。 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一定是墨染尘故意玩弄她的把戏。 金贵的猫儿? 也是,她这个皇后可不就算得上金贵吗? 可再金贵,也是墨染尘手里把玩的物件而已。 偏偏眼下情势所逼,阮清音忍着心底的屈辱,压着嗓音,喵了一声。 细软娇嫩,带着几分委屈,好似美梦被惊醒后的埋怨嘟囔。 当真像极了猫儿。 墨染尘低低笑出声来,眸底极少地荡漾开几度涟漪。 宁嫣儿看得几乎要痴过去了。 她从未在墨染尘面前得到过这样的笑,心底的嫉妒便迅速攀升出来。 即便得到这笑的只是猫。 “王爷,这猫叫什么名字啊?”宁嫣儿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醋意。 墨染尘仍旧端着那杯茶,没喝,茶已经凉了,香气依然。 他垂眸看着汤色里倒映出的自己,眸子是弯着的,眸底染着愉悦,“就叫音音。” 听闻这话,宁嫣儿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 看来墨染尘也就是图一时的喜欢而已,要不怎么连名字都没给这只猫取呢。 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腻了,她又何必和一只猫过不去。 “音音这名字不错,它的声音听起来很可爱,王爷也是因此才给她取名音音的?”宁嫣儿问道。 墨染尘放下那杯凉透的茶,笑意收敛,“声音不错,其他地方倒是劣得离谱,还得好好调教一番才行。” 柜子里的阮清音默默咬紧腮边的软肉。 她现在万分确定,墨染尘就是在故意捉弄她,并且指槐骂桑! 宁嫣儿来了兴趣,和墨染尘讲起自己驯兽的经验。 “先前我的宫里养了只狮子狗,傲气得很,见了我便狂吠不止,怎么教都没用,后来我便拔了它的牙齿,又关起来饿了三天,后来见我便会摇尾讨好了,王爷也可以试试。” 那双妩媚动人的眼里满是得意,感觉自己向墨染尘进献了个天大的好主意。 柜子里的阮清音听得寒意四起。 她知道宁嫣儿嚣张跋扈,私下里对太监宫女更是非打即骂,但没想到连条狗,她也能做到如此变态。 那狮子狗被虐了一番,见她摇尾是因为畏惧到了骨子里,害怕再受苦才不得不屈服讨好。 若是墨染尘听了她的话,真把虐狗那套用在自己身上…… 阮清音狠狠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主意倒是不错。”墨染尘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兴趣。 第63章 那我明日等你来~ 墨染尘嗓音散漫,吊儿郎当,却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阮清音的脖颈,叫她喘不过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宁嫣儿见自己的主意被夸赞,脸上绽开绚烂热忱的花,“多谢王爷夸奖,既然主意是我出的,那不如训猫的事情也交给我?” 她都想好了。 借着训猫的借口,她就能经常出入静心斋,更能时时刻刻与墨染尘接触了。 所谓日久生情,她够努力去勾引,墨染尘便一定会爱上她的! “主意是不错,”墨染尘没接她那茬,话音一转,沉下去几分,“不过那猫金贵,爪牙又锋利,气性大,只怕本王还没驯服,她便自己了结了,本王还想多养一段时间,闲来无事逗逗趣。” 一句话,便叫宁嫣儿满腔热情都被冷水兜头浇熄。 虽然说话还是那个腔调,但宁嫣儿就是能清楚的感知到,墨染尘生气了。 忽然就想起来,墨染尘一开始介绍这只猫儿说,便说的是,金贵的猫儿。 金贵的猫岂能和她眼中低贱的狮子狗相提并论,更不可能用同等的手段去驯服。 “王爷,我方才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宁嫣儿脸色急切,想为自己方才的话开脱。 可墨染尘却已经跳过了这话题,“贵妃今日来,有何事?” “父亲说,王爷帮我拿下了凤印,又在朝上多加照拂他,屡次支持他的进言,实在感谢,所以想请王爷去府中做客,吃顿便饭。”宁嫣儿说明了来意。 顿了顿,语气又含情脉脉起来,“若是王爷有空的话,明日如何,明日我也会回府中去。” “好。”墨染尘爽快地应了,“转告宰相大人,明日中午,本王准时到。” “王爷答应了?”宁嫣儿开心无比,脸颊飞上幸福的红晕,“那便这么说好了,明日我在府中等着王爷来。” 这样的好消息,宁嫣儿要赶紧叫人传信给自家亲爹,自己也要去准备起来,便开心地离开了。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墨染尘的眸光才落回衣柜上,声音冷淡冒着寒气,“娘娘还要在里头躲多久?” 嘎吱—— 阮清音也不藏着掖着,推开柜门出来,却因为在里面蜷得太久,脚麻得站不住,身子踉踉跄跄往旁边倒了几步,扶着东西才堪堪站住。 “啧,如此笨拙,样子也难看,娘娘这猫当得实在差劲。”墨染尘语气嫌弃地摇头。 阮清音不接他这话。 一开口,就是承认自己是那只要被他玩弄在掌心的猫了。 她不是猫,更不是墨染尘的猫。 “时候不早了,本宫该回凤鸾殿了。”阮清音准备离开。 墨染尘悠悠然开口,“娘娘偷偷溜进我房间,连个交代都没有就想走,不觉得不合适吗?” 阮清音脚步顿住,表情有些尴尬。 若是这会儿说实话,岂不是就把嘉庆给供出来了? “本宫、本宫的药膏没了,过来讨。”阮清音思索再三,搬出个借口,“不是你交代,要好好上药吗?” “讨药膏,用得着钻狗洞进来?”墨染尘又问道。 阮清音错愕的瞪大双眸,“你怎么知道我是从狗……” 话还没说完,便见墨染尘抬手,在她的发间择下一根枯草,“娘娘下次钻完狗洞,记得收拾一下自己,顶着枯草,衣裳满是脏泥,实在很难猜不中。” 阮清音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脏得要命,那双手更是黑漆漆。 这么脏的手,刚才碰了墨染尘的画册,岂不是…… 阮清音有点心虚,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了窗前的书桌。 只一瞬,墨染尘便意识到了什么,大步朝书桌走去! 第64章 既然鱼死网破,那就刺激到底! 墨染尘本就身长腿长,走这几步又格外的急,阮清音根本追不上。 眨眼功夫,人便到了桌前,哗啦一声拉开了抽屉。 暗匣没关严实,里头的画册骨碌滚进了墨染尘的视线中。 丝带胡乱地缠绕着,和他先前系的完全不同。 墨染尘瞬间沉了脸,满室风雨欲来的摧枯拉朽气息。 阮清音手心不禁出了层冷汗,滑腻腻湿漉漉,很不舒服。 可不知为何,从墨染尘那冰冷刺骨的脸庞里,隐约还能窥见几分慌张。 竟这么害怕被人发现,他藏了宁嫣儿画像的事情吗? 阮清音心中像是冒起千根针,泛起细细密密的绵疼。 她掐住了自己的掌心,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如今这情况,若是自己不能处于上风,怕是结局会很惨。 而画册的丝带都解开了,若是说没看过,墨染尘估计也不会信。 横竖只能赌一把了! 阮清音拧了股劲,目光灼灼看向墨染尘,“画册我已经看过了,知道里面画的是谁,你别乱来,否则本宫便只能将此事抖露出去,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眼下只能赌,赌墨染尘会为了保护宁嫣儿,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但没想到的是,墨染尘居然轻声笑了,眸底的乌云散尽,汇聚了阮清音看不懂的神情。 “你当真看过了?”墨染尘扔下画册,步步逼近,到跟前挑起阮清音的下颌,迫使视线交汇。 谎都撒了一半了,阮清音硬着头皮继续装,“是啊,我知道是谁,至于是哪个女人就不说了,王爷应该也不希望和我彻底撕破脸皮?” “本王倒是挺希望和娘娘撕破脸皮的。”墨染尘轻声道,漆色的眸底漾出阴邪又瑰丽的笑。 阮清音一怔,哑口无言。 脑海中试想了无数种对话,万万没想到墨染尘会说这句。 “本王很好奇,娘娘会如何与我撕破脸皮?”墨染尘勾起唇瓣,轻声问道,“说来听听,兴许本王被吓到了,便打消主意了呢?” 阮清音望着他,眼睛里萦着迷茫的雾气,半晌才开口,“本宫会告知天下人,你私下藏着什么居心叵测的一颗心,让你在宫中和前朝失势,即便还当王爷,也只能是个闲散无权无势的废物王爷。” 墨染尘五年时间,从先皇眼中的一个废子,爬到如今威震天下,手眼通天的摄政王位置上,必定十分艰辛。 越是艰辛,就越是舍不得丢了眼下的一切。 阮清音想,自己已经这样说了,墨染尘肯定会害怕的。 于是她又改口,“若是王爷不想走到这步,今日就当我没来过便是。” 墨染尘没做声,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 阮清音只当他是在思索鱼死网破的利弊,“王爷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告诉本宫,本宫先走了。” 说罢,便准备抬脚离开。 下一瞬,却又被墨染尘拽回了怀中,那布满薄茧的手不满足于摩挲阮清音光洁的下颌,逐渐往下,挑开衣襟,向着锁骨下的柔软而去。 与之相伴的,是墨染尘低哑的嗓音。 “既然娘娘要与本王鱼死网破,那死之前,本王总不能吃亏,多给娘娘扣个秽乱后宫的罪名,黄泉路上我们作伴,岂不是更好?” 第65章 她的守宫砂没了 墨染尘的手不知握过多少兵刃,起了一层茧子,手感粗糙,在阮清音的肌肤上拂过,激得她浑身一颤。 被挑开的胸前,大片莹白隐隐变粉。 “你!墨染尘,你松开!”阮清音双颊迅速烧起来,偏偏外头刮着凉风,将她困在了又热又冷的境地。 一时间急得都快哭出声来。 “娘娘不是要和本王鱼死网破吗,这就哭了,显得像是被我欺负了似的。”墨染尘开口,“明明是娘娘威胁我,不是吗?” 阮清音很想问,到底谁威胁谁? 她与墨染尘实力悬殊,不过是嘴上逞强想全身而退,却反倒拉着自己进了这困苦境地。 墨染尘的大手还在往下,绕到了后腰上,拽掉肚兜的带子,凉风放肆地往里灌。 “墨染尘,”阮清音急忙扣住他的手,“我没想和你鱼死网破,真的!”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是赶紧服软。 她不想在这满是佛经的地方,和墨染尘发生关系。 “娘娘说的话有几分是真,本王实在看不出来,”墨染尘满脸纠结,“若是出了这扇门又反悔,去旁人那里告发我本王,那可怎么办?” “王爷希望我怎么办?”阮清音问道,“我可以保证,只要王爷当做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绝对不会以此发难。” 墨染尘望着她,思索半晌,眸色忽而变得深邃,嗓音低沉道。“求我。” “求你什么?” “你告诉本王,你为五年前的事情感到愧疚,求本王原谅你。” 什么? 阮清音一愣。 原来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墨染尘是为了五年前的事情要羞辱她? 可她五年前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墨染尘想的那样。 眼下墨染尘提起这件事,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误会有机会解开呢? “如果我道歉,求你原谅,王爷就会放过我吗?”阮清音眼神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墨染尘却兴趣乏乏,抬起另一只手拨弄她的长发,柔软香软的长发如海藻般,在他的指间绕来绕去,“看娘娘求得是否有诚意,若是有诚意,本王便考虑考虑。” 闻言,阮清音心底蔓开一种名为苦涩的东西。 果然,是她想多了。 墨染尘大概只是想羞辱她而已。 为了护着宁嫣儿而羞辱她,为了五年前他以为的真相羞辱她。 只有她守着那个真相的秘密,被这样羞辱! 在墨染尘眼中,她就是只可供玩弄的猫儿,他开心了就逗弄,厌烦了就弄死。 毫无尊严。 “你不信我,是因为我捏了你的把柄,你却没捏住我的。”阮清音眼底那点希冀消散,剩下的只有浓浓的失望。 她抬眸看向了墨染尘,那般无畏,要英勇赴死般,“我给你把柄就是了。” 墨染尘的心猛地一震,“你要给我什么把柄?” 电光火石之间,阮清音已经拔掉了头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手臂某处便狠狠刺上去! 隔着布料,皮肉还是被刺破,鲜红的血溢出,晕湿了衣袖。 墨染尘剑眉突突的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掀开了阮清音的衣袖。 皓白纤细的手臂上有个血乎乎的窟窿,不太深,还在往外渗血。 往上挪一寸,有个红点的颜色正随着那血的渗去而消失。 那红点,是阮清音的守宫砂! 第66章 怪你那里的本领太小 墨染尘望着那逐渐消散的守宫砂,眼底迅速涌起怒火。 大齐的女子,都会在及笄礼前点上守宫砂,这守宫砂伴着出嫁,在和丈夫同房后消失,视为忠贞纯洁的象征。 但除同房外,也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守宫砂消失。 那便是在守宫砂下一寸的位置刺破肌肤,让鲜血涌出,带着守宫砂那处的血外散,守宫砂便跟着消失无影无踪。 墨染尘面色铁青,几乎要将阮清音的手臂捏碎! 阮清音紧咬着牙关不出声,掏出手帕来,沾了自己的血后又叠好,递到墨染尘面前。 “我的守宫砂没了,‘落红手帕’又在王爷手中,若是我敢出去揭发,王爷只管给我扣个荡妇的帽子,送我上断头台!” 手帕被叠得四四方方,几乎要递到墨染尘的鼻尖,一股玫瑰香与铁锈气交杂的味道,瞬间霸占了他的嗅觉。 墨染尘笑了。 为了逃避给他认错,为了不对五年前的事情道歉,阮清音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好,好样的! 他蜷着手指,接过那张手帕摩挲,反反复复,刚染上的血没干透,便沾到了他的手指上,靡靡绯红,带着几分欲色。 阮清音别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这样的把柄,够了吗?” “娘娘既然与我苟合丢了清白,那日后嬷嬷检查,发现娘娘还是完璧之身,岂不是要给本王扣上污蔑国母的大罪名?”墨染尘声音愈发的冷,屋里的温度都骤降,宛如寒窖般。 阮清音想也不想便回答,“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看过画本,有女子初婚未落红,丈夫怀疑不忠故而休妻,而后女子再嫁才落红,原因是前夫本领太小,破不开那完整身子。 只要王爷不怕丢人,拿这个理由来说,我说破天也洗不清了。” “阮清音,谁教你说的这些?!”墨染尘怒极,反手扼住了她纤细皙白的脖颈,逼得她步步后退,直至后背撞到墙壁才不得不停下。 浑身的骨头都在疼,阮清音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花,盈盈动人,楚楚可怜。 谁教她说的这些? 当然是这艰难的处境。 她不得不嫁给皇帝,却不愿意委身,便去恳求那花柳巷子的女子,想找个两全之策。 花柳巷子里的头牌珠娘教她,迷晕了皇帝,再自己破了守宫砂,以手臂的血伪装落红。 若是日后真有人查起完璧之身,便拿那套说辞糊弄。 为了能将这谎话说得连贯流畅,不让人起疑,她私下不知练了多少次。 刚才一气呵成,完全看不出是在说谎。 可骗的不是皇帝,而是墨染尘。 “五年了,王爷早就大变样,我自然也变了许多。”阮清音轻声开口,低着头,遮掩住不断颤抖的鸦睫。 墨染尘盯着她,企图辨出一丝一毫的虚假来。 可阮清音坦荡无畏,甚至还朝他要手帕,“血都被揉得看不见了,要再沾一遍吗?” “滚!”墨染尘从喉咙里溢出声音,宛如盛怒之下的猛兽,双眼猩红,下一瞬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阮清音吞入腹中。 将这个变得虚伪可憎的女人,撕咬得粉碎! 第67章 被宫女内涵了! 顾不上系上里头的肚兜,阮清音拢了拢外衫,快步跑了出去。 步履匆匆,唯恐墨染尘会反悔,再将她拽回屋子里,切切实实坐稳“破红”之事。 怕被人撞见,阮清音仍旧是钻狗洞出去。 刚爬出去,眼前便多了双脏兮兮小靴子。 抬头看,嘉庆正歪着头打量着她。 “原来干娘也进去了,我就说怎么四处都寻不见你。”嘉庆眨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眸,“方才我听见干爹回来了就赶紧溜了,干娘你呢,撞见干爹了吗?” 何止是撞见了,差点就要死在墨染尘手里了! 阮清音心中腹诽,面上却还勉强挤出笑,“没,没遇见。” 边说边悄悄的给自己包扎,撕了里衣的一角绑在袖子上,两边对称地挽成一朵绢花模样,遮住了手臂的伤口。 刚才的事情,她只当没发生过。 嘉庆却绕着她转圈圈,满脸怀疑,“那干娘怎么眼眶红红的,难道不是被干爹撞见,狠狠训斥了一顿?” “钻狗洞时被尘土迷了眼睛,揉的。”阮清音找了个借口。 嘉庆哦了一声。 继而可惜地摇头,“我还没来得及进干爹的房间看画册呢,看来只能下次再告诉干娘了。” “嗯,那便下次。”阮清音点头,岔开了话题,“时候不早了,本宫送你回去。” 听闻这话,嘉庆抬头看了眼天,才发现已经快晌午了,小脸顿时垮下来,“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出来时他答应了母妃,要在午膳前练完三篇字,这下肯定来不及的。 母妃不知道要怎么念叨她呢! 正担心呢,目光又落在了阮清音身上,狡黠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上前抱住阮清音的胳膊,“我是想带干娘去看那画册的,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所以待会儿母妃责罚,干娘替我说话,怎么样?” “拿我当挡箭牌?”阮清音挑眉,识破她的诡计。 嘉庆笑嘻嘻,“怎么能叫挡箭牌,这是干娘对我爱的保护。” 望着嘉庆那双殷切的目光,阮清音也没拒绝。 正好趁这机会去查查看,宁嫣儿要在嘉庆生辰宴上动的手脚是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两人穿过御花园,回了德妃的住所。 德妃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英气的脸沉着,着实有几分唬人。 别说嘉庆了,就连阮清音都忍不住心脏紧了紧。 “嘉庆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德妃身边的大宫女上前来,一把将嘉庆护在怀中,“您母妃都快急死了,出去这么久,还以为公主您是出什么事情了呢!” 一旁的阮清音听得蹙眉,有点不舒服。 分明她已经护送嘉庆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大宫女却说这话,好似她私下欺负了嘉庆似的。 还没开口,那大宫女又好似猛地反应过来,松开嘉庆,扑通跪在阮清音跟前,哐哐哐地磕头。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刚才那话是无心的,只是嘉庆公主从未这样独自外出那么久,一时担心便不过脑子说出来了。并不是有意暗指什么。” 一边道歉,一边继续磕头,白皙的额头很快便血淋淋一片。 阮清音哑然,有气也不好再朝大宫女发了。 歹话好话都叫她说了,这大宫女,做得够可以的! 第68章 她身上的昳丽香气 大宫女还在不断磕头,可怜巴巴,眼角余光瞥向德妃。 德妃顿时心软,上前说情。 “皇后娘娘,臣妾了解竹风,她就是说话不过脑子,并没有坏心眼,皇后娘娘别生气。” 阮清音莞尔笑起来,“本宫何时生气了,有这么个护主的宫女,本宫是羡慕得一时感慨罢了。” 真要是说原谅竹风,倒显得她小气了。 德妃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起来,“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人人敬畏,人人都护着,何须羡慕臣妾呢?” 阮清音仍旧笑,看着面前的德妃,“这个竹风,跟了德妃很多年?” “是,臣妾六岁时上街玩,见人牙子发卖竹风,就把她买了下来,带在身边已经十六年了。”德妃如实回答。 从小长起来的,虽然面上是主仆,但实质更像是姐妹。 “难怪。”阮清音颔首,杏眸若有所思。 德妃疑惑,“难怪什么?” “没什么,”阮清音再次漾起笑意,眼睛里萦着一汪水,清澈干净,窥不见任何情绪,她朝竹风伸出手,“起来。” 竹风不敢由她扶,自己忙不迭起身,抬手胡乱擦掉脸上的血。 动作间掀起阵风,她身上的淡淡昳丽香气便钻进了阮清音的鼻尖。 似曾相识的味道,让阮清音微蹙眉头。 很快又收拾好情绪,笑道,“本宫在御花园偶遇了嘉庆公主,便留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故而回来晚了。” 这说辞是在回来的路上,阮清音便和嘉庆商量好的。 干娘干女儿的关系,不能摆在面上说。 叫有心之人听了去,会出大事情。 “皇后娘娘本就操办嘉庆的生辰宴,又和嘉庆一见欢喜,可见是天赐的缘分。”德妃开口道。 嘉庆眼睛顿时一亮,上前环住德妃的手臂,“是呀是呀,我与皇后娘娘一见欢喜,相见恨晚,所以聊起来就忘了时辰,到现在还心潮澎湃呢,母妃你摸,我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德妃岂能不知她的心思,直接戳破,“你想说什么?” “我激动得静不下心,”嘉庆扣着手指开口,小心翼翼的去看德妃的表情,“所以那几篇字暂时抄不完了。” 德妃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便等静下心来再抄。” 不等嘉庆露出得逞的笑意,德妃再次开口,“按照说好的,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用膳。” 嘉庆小脸顿时垮得跟个苦瓜似的。 变脸比翻书还快。 那模样让阮清音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是挺想帮嘉庆说话的,可碍于人前他们不过是刚认识而已,帮忙说话有些不合适,便打消了念头。 再说,让嘉庆吃点苦头也好,省得她天天都有空去钻狗洞偷看画册。 “即为大齐公主,自然要德艺双馨,日后好叫天下百姓人人敬仰,如今便多辛苦些。”阮清音说道。 嘉庆撇嘴,“为什么当公主就得学那么多,那是不是我不当公主,当皇……” “嘉庆!”德妃打断她的话,言语严肃了几分,“即便以后嫁去当皇妃,也一样要努力用功,快去练字。” 这下嘉庆不敢再还嘴了,耷拉着脑袋离开。 “嘉庆这孩子就是玩心重,叫皇后娘娘看笑话了。”德妃赔笑,“臣妾娘家兄长送来了边塞的雪针茶,娘娘尝尝?” “好啊。”阮清音爽快答应了。 正好趁着这机会,瞧瞧宁嫣儿都能从哪些地方,在嘉庆的生辰宴上给她使绊子。 第69章 怎么又是她? 阮清音在德妃宫中品了茶,又半推半就地留下用午膳。 虽然德妃连着好几年没再得皇帝宠幸,但毕竟有个人人宠爱的嘉庆公主,故而午膳的规格还是不错的。 六菜一汤,再配了两道点心。 阮清音入座扫了一眼,并未着急动筷,而是询问,“嘉庆公主不来用膳吗?” 德妃挽起袖子为阮清音布菜,“娘娘不必管她。” 那怎么行! 毕竟是自己的干女儿呢。 阮清音心里挺喜欢古灵精怪的嘉庆,便替她说情,“到底是小孩子,多学些是好的,但也不能不用膳,正在长身体,不能亏待了。” 兴许是语气里带了点急切的味道,德妃便笑弯了眼角,英气十足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媚的暖意。 “嘉庆有自己的小厨房,吓唬她一通,叫她日后不敢那样放肆地出去胡闹,便会端上桌的。”德妃解释道。 原来如此。 就说哪有当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嘛。 阮清音点点头,又问道,“嘉庆公主的食盒呢?” “竹风在管,这会儿竹风应该也去取了。” 又是竹风? “看来竹风对嘉庆公主很是上心,不光照顾你,连嘉庆公主的饮食也亲力亲为。”阮清音感慨。 德妃笑起来,“以前都也没这么勤快,是这几日才主动要求去的,我见嘉庆也喜欢她,便没管。” 闻言,阮清音眼眸眯了眯,想起了竹风身上的那股昳丽香气。 有个可怕的猜忌逐渐浮上心头。 面上却不显,指着桌上的菜开口,“本宫瞧着这道虾烩芙蓉不错,小孩子多吃些头脑好,兴许就不会那么发愁功课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德妃出身武将之家,身边都是练武的,从未听过这理论,顿时来了兴趣。 阮清音点头,“自然,所以这道虾烩芙蓉还是送去给嘉庆公主吃。” 旁边的宫女立马要上来端走。 “本宫亲自去,”阮清音站起身,“否则嘉庆公主日后想起本宫来,就只记得本宫是那个害她抄了好几遍字的娘娘了。” 言语里,透着对嘉庆的喜欢。 德妃亲自带路,领着阮清音往书房去。 到书房门口,正好撞见提着食盒的竹风。 “看来本宫赶得正是时候,那不如好人做到底,由本宫送饭进去。”阮清音说道,“正好本宫瞧瞧,嘉庆公主的小厨房都做些什么吃食。” 一边说,一边伸手向食盒。 竹风坦荡无比,先行帮阮清音打开食盒。 烩青菜,参酱鸭,香烤鸡,再配上松茸汤,简单无比的三菜一汤。 食盒的角落还放着试毒的银针,挑不出一丝错。 阮清音心中不免产生怀疑,自己的猜忌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毕竟竹风可是德妃六岁时便带在身边的旧人。 没查出什么端倪,阮清音便收回了目光。 再看下去,倒显得她有些神经兮兮了。 “有些简单了,以后每日都添道鱼虾。”阮清音交代着,打算将自己送来的那道虾烩芙蓉放进食盒里,好叫竹风一并提进去。 低头去放盘子时,指尖却触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不是旁边盘子里冒出的热气,而是来自手底,食盒的底部。 这个食盒,底下还有一层,并且放了饭菜! 第70章 你的确该死! 阮清音神色沉下来。 手继续往下放,一不小心便打翻了那盘虾烩芙蓉,汤汁淌得食盒里到处都是。 趁着竹风要擦干净汤汁的时候,身子往前一撞,食盒便直接打翻在地。 稀里哗啦一通响,里头的饭菜撒得到处都是,实在狼藉。 而在狼藉中,阮清音看清了那道藏起来的菜。 酒酿小丸子。 德妃也瞧见了,眼神瞬间拧起,“竹风,你怎么又偷偷给嘉庆吃这个?!” 竹风直接跪在了狼藉的饭菜上,头深深埋地,“德妃娘娘恕罪,奴婢只是瞧着嘉庆公主今日哭得厉害,实在心疼,才想着做道公主喜欢的小点心哄公主开心。” “若是旁的什么点心就不说了,酒酿小丸子,虽是醪糟,但也会醉人的。”德妃仍旧很生气。 嘉庆才四岁多,总是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德妃越说越生气,看向竹风的英眸里染着怒火。 “是奴婢的错,请德妃娘娘责罚,今日即便是被德妃娘娘打死,奴婢也绝无怨言。”竹风开口道。 不等德妃开口,阮清音倒是先冷冷笑了一声,将滚在脚边的一颗小丸子踢向竹风,“你当然不能有怨言,毕竟你此事做得就该死!” 德妃被吓了一跳,刚才的怒火消散大半,改而慌张为竹风求情。 “皇后娘娘手下留人,竹风此事的确不对,臣妾狠狠处罚就是了,还请留她一条贱命。” 几次三番无视她的命令的确可恶,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德妃怎么舍得竹风去死? 阮清音不语,抿唇盯着德妃。 那张透着娇柔的脸,此刻多了满是坚毅冷冽。 竹风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自己面前站的是那个人人谈及色变的墨染尘,骨子里生出惧意,竟然忘记了如何开口辩驳。 虽然一个字没说,但德妃已经会意,开口吩咐,“你们几个把这里收拾干净,再送新的饭菜给嘉庆,至于竹风,到偏厅去继续跪着认错!” 竹风表情有些恍惚,深深看了眼阮清音,去了偏厅继续跪着。 阮清音和德妃也移步偏厅。 偌大的偏厅,只有她们三人。 阮清音坐于高堂,德妃站立身侧,竹风俯跪在地。 这才悠悠开口。 “竹风给几碗酒酿小丸子自然罪不至死,但若是谋害皇嗣,其罪是否当诛?” 什、什么?! 宛如一道惊雷劈在德妃的头顶,她不可置信的颤着双肩,“这怎么可能,竹风要害嘉庆?可嘉庆便是她一手照顾大的啊。” 更别说竹风与她多年主仆,情同姐妹,怎会做这种事情。 竹风也梗起脖子不肯承认,“皇后娘娘要奴婢死,直接发话杖毙就是,为何要污蔑奴婢?” “本宫幼时多病,每每季节交替,便肺咳不止,几乎要呕出去半条命,家中亲戚是医学世家,为我寻了白色曼陀罗来,平喘止咳,解痉定痛。 但这药有毒,轻易不显现,若是用酒送服,便会发笑不止,重则昏厥死亡。恰恰好,本宫在竹风身上嗅见了那熟悉的曼陀罗花香。” 德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想起刚才那道酒酿小丸子,唇色瞬间褪得干净,“竹风,你为何要害死嘉庆?!” 第71章 你就是这般爱她的? 德妃百骸皆寒,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而后又冲到竹风跟前,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你说啊,竹风,你为何要伤害嘉庆!” 自己对竹风还不够好吗,为什么竹风要生出这样歹毒的心思来! “娘娘你别信,奴婢怎么可能伤害嘉庆公主,奴婢疼嘉庆公主还来不及呢。”竹风急忙解释。 阮清音不疾不徐,俯身将粘在裙角的一颗酒酿小丸子捡起。 木薯做的小丸子过水一煮就变得晶莹剔透,只不过此刻已经满是灰尘,脏兮兮,黏糊糊。 阮清音将小丸子丢在竹风面前,“既然疼,那你身上与酒酿小丸子相克的曼陀罗香气从何而来?” “那、那是……”竹风猛地就结巴了。 半晌才向德妃保证,“娘娘,奴婢从未想过害死嘉庆公主,你一定要相信奴婢!” 德妃缓缓松开她,眼中只剩失望。 她怎么去相信竹风? 曼陀罗香气是竹风身上切切实实有的,酒酿小丸子也是竹风亲自藏着要送去给嘉庆的。 眼下说没打算害死嘉庆,她如何相信?! “德妃,她说的倒也是实话。”阮清音再次开口,安抚着德妃,“你若是想原谅,便原谅。” 突如其来调转的语气,叫德妃和竹风都有些发蒙。 “皇后娘娘,刚才不是你说,竹风想谋害皇嗣,其罪当诛吗?”德妃试探着问,“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阮清音颔首,嗯了一声。 自然有隐情,否则她也没必要来着偏厅悄悄解决了。 “她身上的曼陀罗香气和酒酿小丸子产生毒性也十分微弱,嘉庆即便一口气喝上七八碗也不会出事,故而,她并没有想过真的谋害皇嗣,不过是想借个由头,将罪名扣在本宫头上罢了。” “竹风,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德妃更震惊了。 竹风眼底也闪过诧异和慌张,嘴上却不肯承认,“奴婢不过是不知道身上的香料会和酒酿小丸子相克罢了,皇后娘娘何必给奴婢扣这么大个罪名。” “你别急着辩驳,”阮清音眼神淡淡看着她,“从本宫第一次来,你便对本宫有着莫名的敌意,而后又听德妃说,你这几日自告奋勇的去送饭给嘉庆公主。 所以本宫猜,你莫不是受了什么人教唆,把本宫视若仇敌,甚至听了那人的话,先日日送酒酿小丸子叫嘉庆放松警惕,等生辰宴那日,再加大剂量让嘉庆出事,最后把罪责退到本宫头上来?” 竹风瞪圆了双眸,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相处了十六年,德妃太清楚这样的竹风意味着什么了。 这说明,阮清音说得都对! “你为何这样做?”德妃痛心疾首,英眸里充斥着痛苦的红血丝,“拿嘉庆的命去赌,竹风,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是这样的,她明明允诺过,只是轻微伤害嘉庆公主,叫皇后被拉下台就行,她怎么可能真的还是嘉庆公主呢?”竹风拼命摇头,不肯相信事实。 见状,阮清音知道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直接开口质问,“那你知不知道,曼陀罗和酒相克出的毒性,是不可逆的?而她说的轻微,又是什么程度,是叫嘉庆公主发癫大笑到嗓子毁掉,还是昏厥过去,永远都醒不过来。” “竹风,你口口声声说爱嘉庆,就是这般爱的?!” 第72章 要做就做到底 竹风的表情从错愕,不可置信,变得愤怒,最后只剩下灰败。 跌坐在地上不断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她明明不是这样和我说的。” 如果知道会真的伤害到嘉庆,她打死也不会答应做这件事情的。 “娘娘,是我错了,我有罪。”竹风回过神来,愧疚无比地看向德妃,“我无颜再面对你,面对嘉庆公主,我现在就去死!” 说着,爬起来就要撞向旁边的柱子! 阮清音手疾眼快,抓了手边的花瓶砸过去,碎片在竹风脚边炸开花,拦住了她赴死的路。 “这就死了?你故意刁难本宫,又叫嘉庆差点沦为棋子,还伤了照顾你十六年的德妃的心,可以死,但也得摆平了此事再死。”阮清音冷声道。 竹风没说话,眼神望向德妃。 德妃却不看她,只是默默地踢开了竹风脚边锋利的花瓶碎片。 细小的动作,叫竹风心中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 “好,奴婢摆平了此事再死!”竹风说道。 阮清音颔首,“那你先告诉本宫,何人教唆了你做这种蠢事?” “是梅香姑姑,她与我说,皇后娘娘你主动揽下嘉庆公主的生辰宴,居心叵测,一定是没拿到凤印,便想踩着嘉庆公主站稳脚跟。 正好,宁贵妃也看不惯皇后娘娘初来乍到就这么嚣张歹毒,便以我身上的熏香做饵,等皇后娘娘给嘉庆公主夹了加过黄酒的饭菜,好让嘉庆公主晕乎乎从看台上摔下去。” 看台距地十米,下头会派人及时去接,顶多让嘉庆公主受点轻伤。 可从皇后娘娘寝宫查出的曼陀罗药粉,再配上饭菜里的黄酒,皇后便彻底翻不了身了! 德妃听得四肢发凉,好几次想开口,愣是说不出话。 竹风怎么会这般蠢,三言两语就被人当马骑?! “梅香说本宫看不惯嘉庆,你便相信了?”阮清音挑眉问道。 竹风头垂得更低了,“在梅香姑姑找上奴婢之前,奴婢曾撞见凤鸾殿的宫女碎嘴,说皇后娘娘你根本看不上嘉庆,借嘉庆的生辰宴翻身后,便直接除掉嘉庆,毕竟只有你的孩子才配受人尊敬。” 竹风本就被这番话气昏头,再被梅香一挑唆,便傻傻地上了贼船。 现在被阮清音挑破,竹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蠢,有多荒谬! “皇后娘娘,只要能摆平此事,你叫奴婢去做什么都可以。”竹风眼下只想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阮清音颔首,“你当真愿意事事都听本宫的?” “奴婢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竹风说道。 阮清音便开口,“那你就还照之前那样,梅香姑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什么? 不止竹风,德妃也诧异看向阮清音,“皇后娘娘,若是叫他们继续做下去,那嘉庆岂不是就危险了?” “就要叫嘉庆危险,否则我们上哪儿等得到那草丛里蹲食的野兽出来呢?”阮清音开口,“哪有人能日日都防着贼,这样多累?” 既然要摆平此事,那便将幕后主使揪出来除掉! 幕后主使,正是宁贵妃! 第73章 剩下我会解决 窥探到竹风被宁嫣儿收为棋子时,阮清音便在心中做定了主意。 想扳倒宁嫣儿,靠她着实费力。 可如果能让德妃加入自己,甚至让竹风也跟着做戏,那便不再是单枪匹马了。 故而,阮清音故意绕了一大圈,恩威并施,劝服两人与她站在统一战线。 至于现在,就是要叫宁嫣儿仍旧觉得胜券在握。 如今多嚣张得意,生辰宴那日便有多可笑狼狈。 “奴婢怕做不到。”竹风打着退堂鼓,“奴婢藏不住事情,就如今日对皇后娘娘似的,心里带着恨,便忍不住去刁难。” 而梅香是精明无比的人,怕是一眼就会看出端倪来。 没帮上忙,反倒拖了后腿怎么办? “你只管照本宫说的做就是,至于梅香,本宫会想办法解决。”阮清音命令道。 竹风便不再有异议了,跪下磕头,“是,奴婢都听皇后娘娘的。” 为了保护嘉庆公主,豁出去了! - 傍晚,阮清音去了趟宁嫣儿的锦绣宫,商议生辰宴的事情。 她问得仔细,可宁嫣儿却一窍不通。 凤印虽然在手,但事情都是梅香在帮忙打理,哪里需要她费心? 梅香此刻也很有眼力见地凑上前,“皇后娘娘,奴婢先前去内务府问过往年的生辰宴事宜,若是有什么,奴婢来告诉皇后娘娘!” “好啊。”阮清音爽快答应了。 一聊起来,两个时辰都没打住。 宁嫣儿兴致乏乏,索性坐在旁边悄悄打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就被阮清音爽朗的笑声惊醒了。 可等她转过头去,阮清音却又立马收敛了笑容,缓缓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宁嫣儿照规矩,起身要行礼恭送阮清音出门去。 “宁贵妃就别送了,梅香姑姑送我就是。”阮清音直接点了名。 身为宫女,梅香没有拒绝的资格,只得乖乖跟着阮清音离开。 等再回到锦绣宫,便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宁嫣儿坐在贵妃榻上喝茶,声音冷冰冰的,“这么长时间,都去哪儿了?” “奴婢去送皇后娘娘了,一直送到凤鸾殿才回来,故而耽搁了点时间。”梅香如实回答。 宁嫣儿眼神锐利几分,身子往前探,“梅香,你何时与皇后关系那么好了,还要亲自送她回宫,这一路上,你们都聊什么了?” 语气里是压不住的火气。 梅香立马跪下,“贵妃娘娘,是皇后非要奴婢送到凤鸾殿的,这一路上,她什么都没和奴婢说。” 撒谎! 杯子连带着里头滚烫的茶水飞出,砸中梅香的肩膀,靡靡白气蒸腾而出,火烧火燎的疼让梅香差点呼出声来。 “你们一定背着本宫做了什么勾当,否则阮清音为何要对你笑,为何要叫你送?!” 宁嫣儿坚信此事一定有蹊跷。 梅香咬牙,抬头看向宁嫣儿,提醒道,“贵妃娘娘,奴婢是老爷送来您身边的,入宫前便服了月蛊,若是背叛娘娘便得不到解药,会穿肠烂毒而亡;更不要说奴婢的家人都受老爷照拂。”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背叛宁嫣儿的。 宁嫣儿思索了半响,也觉得有道理,心底的狐疑逐渐的要放下了。 而这时,外头却进来个太监,手里捧着个小盒子,恭敬递到宁嫣儿面前。 “贵妃娘娘,这是皇后差人送来的,说是送给梅香姑姑做礼物,还叫给梅香姑姑带句话。” “什么话?” 太监如实转告,“皇后说,与梅香姑姑相见恨晚,这点见面礼聊表欣喜。” 话落,宁嫣儿眼中的怒意席卷重来,狠狠涌向梅香! 第74章 你哪儿都不能去! 阮清音的凤鸾殿离锦绣宫并不远,眺过屋檐一角,正好能看见那处的灯火通明。 直至后半夜,锦绣宫才重新没入夜色之中。 阮清音不用想也知道,今夜的梅香很不好过。 但这才哪到哪儿。 未来要面对的,比今夜要残暴得多。 不光是梅香,还有宁嫣儿,她都会一一收拾的! - 翌日清晨,宁嫣儿起了个大早,准备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今日她要回宰相府去。 见墨染尘,与墨染尘共进午膳,好好相处一番。 “给本宫挽个朝云鬓,双颊边坠几缕细发,再配上那支霞红的玫瑰金簪。” 宫女立马上前伺候,一不小心,扯断了几根青丝,疼得宁嫣儿轻呼出声。 “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第一次伺候,实在惶恐,所以手才抖了一下。”宫女立马跪下,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 宁嫣儿捂头不耐烦,“梅香呢,往常不都是梅香伺候本宫梳妆?” 宫女抖得更厉害了,“梅香姑姑还在床上躺着,实在下不来床。” 哦,宁嫣儿记起来了。 昨夜她为了皇后的送礼,狠狠责罚了梅香一通,二十个板子,几乎要了梅香半条命呢。 “你继续弄,仔细着点,再弄疼本宫,就把你的狗爪剁了!”宁嫣儿命令道。 “是、是……” 有惊无险梳好朝云鬓,宫女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宁嫣儿看也不看她一眼,换了件软烟罗烫金绣牡丹底纹的浅色外衫,里头配的是桃红色的素锦长裙,隔着薄纱看朦胧婀娜,整个人白里透红,润得像是清晨树上刚摘下的蜜桃。 妩媚,妖娆,诱人,多姿。 相信墨染尘一定会为她眼前一亮,甚至一见倾心! 宁嫣儿扬起得势在必得的笑,提着裙角往外走去。 刚才太监便进来通报过了,说是出宫的马车正在宣武门候着,只等她过去便能驱马回宰相府。 走出锦绣宫,不远处响起阮清音的声音,“宁贵妃今日打扮得如此漂亮,和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似的,是要做什么去?” 清晨金芒中,阮清音由碧水搀着,缓步走到宁嫣儿面前。 她今天穿得格外素,月牙白的襦裙上仅仅在袖角滚了圈卷草纹的刺绣做点缀,鸦青色长发挽了个平鬓,檀木簪子别住,首饰比一旁伺候的宫女还要少。 可即便如此淡雅,身上散发出的高雅气质,还是生生压了众人一头。 微扬起的嘴角,更是刺得宁嫣儿眼睛轻痛。 宁嫣儿暗自咬紧舌尖,昨日因为阮清音故意搅局,和梅香生出的那点嫌隙又浮上心头,眼底不禁漫起厌恶。 这么好的日子撞见阮清音,真是晦气! 偏偏面上功夫不得不装。 宁嫣儿虚虚行了个礼,不用阮清音开口便自己先站直了,“臣妾今日要回娘家府中一趟,眼瞧着时辰不早了,便不陪着皇后娘娘了。” 说着,宁嫣儿便准备离开。 “贵妃娘娘留步,”碧水上前,拦住了宁嫣儿的去路,“今日贵妃娘娘哪儿也不能去。” 第75章 反将她一军 宁嫣儿柳叶眉拧起,冷着脸呵斥,“滚远些,区区一个下贱奴婢,也敢来拦本宫的路,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叫人拉你下去杖毙!” 碧水仍旧拦着,伸出的手臂似铁铸过的,半点不弯曲。 声音也不卑不亢,“贵妃娘娘觉得奴婢拦路不妥,奴婢自会去皇后娘娘那里领罚,便不劳烦贵妃娘娘动手了。” 言下之意,她是皇后宫里的人,是死是活,还轮不到宁嫣儿这个外人插手。 宁嫣儿顿时更气了。 什么东西,也敢狗仗人势来她面前叫嚣? 还未来得及朝碧水发难,阮清音已经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碧水顺的是本宫的意思,本宫不让贵妃出宫去,不行吗?” 阮清音位高一级,便压宁嫣儿一头。 “今日臣妾说好了要回娘家府中去,臣妾爹娘还等着呢,皇后娘娘也不忍臣妾的孝心无法兑现?”宁嫣儿面色发青道。 阮清音无奈摇头,“宁贵妃如此有孝心,本宫自然不该阻拦的,只不过呢,嘉庆公主的生辰宴在即,你既有心让本宫操持,又主动说要协助本宫,就不该这时候溜号才对。” 该死! 宁嫣儿的脸彻底绿了。 她将嘉庆公主的生辰宴交给阮清音去操办,又说协助帮忙,都不过是作戏,目的是为了让阮清音上套中计。 可没想到今日却成了阮清音反过来,桎梏她自由的话柄! “本宫瞧着贵妃脸色不大好,怎么,是不愿意留下帮本宫吗,还是说今日回府有什么要紧事?”阮清音换了副关切的口吻,“说来看看,若真是着急,本宫便放你走便是。” “有要紧事,臣妾爹爹说,有个许久未见的故人,对宁家有恩,所以臣妾得回去见见,亲自道谢!”宁嫣儿觉得峰回路转,赶忙开口道。 闻言,阮清音故作为难,“原来如此,即是这样,那本宫便不好再留你了,有什么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多谢皇后娘娘,那臣妾先走了。” 宁嫣儿立马要离开。 “碧水,你也跟着去,路上好替本宫问些生辰宴的事情,若是见了宁贵妃的恩人,你也好好替本宫打个招呼,能对宰相家有恩,便是对大齐有恩,本宫作为一国之母,理应道谢。”阮清音有条不紊的交代着。 碧水答应,跟在宁嫣儿身旁。 亦步亦趋,生生像是长在宁嫣儿身上的影子。 宁嫣儿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真让碧水跟着她回了宰相府,那去见恩人的谎话如何圆,她又如何和墨染尘增进感情? 说不准还会被阮清音窥破她的心思,以此红杏出墙的罪名拿捏她,掀翻她在后宫中的地位! “宁贵妃怎么还不去?”阮清音关切开口,“时候不早了,赶紧出发!” 每个字都化作尖锐的刀子,深深刺进宁嫣儿的心口深处。 几乎是调动了全身所有力气,宁嫣儿才勉强挤出笑容,“仔细一想,府中还有臣妾爹娘招待恩人,臣妾回不回去都行,眼下还是先操办嘉庆公主的生辰宴要紧。” “这多不好,要不还是叫碧水陪着你回去。”阮清音极力劝说,“日后你想起自己没能回去,后悔了怎么办,本宫心里也该愧疚的。” 语气无辜,澄澈的杏眸里还盈着水汪汪的光晕,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宁嫣儿咽下喉间涌起的那口恶血,牙缝里挤出字来,“这和皇后娘娘无关,是臣妾自己想留在宫里,好好辅助皇后娘娘操办生辰宴的。” “既然你都这样真心实意的说了,好,便随着本宫操办起来!”阮清音颔首,一副勉为其难答应的样子。 第76章 你们动作轻一些…… 一整日的时间,宁嫣儿都跟在阮清音身边,东奔西走,累得几乎骨头几乎要散架。 偏偏还走不掉,时不时阮清音便会把她叫到跟前,问一两个问题,或是询问她的意见。 突然就后悔昨天把梅香打得半死了。 若是梅香在,就能让梅香去应付,哪里用她这样被折磨? 好不容易挨到日落西山,阮清音终于开口,“今日真是辛苦宁贵妃了,快回去休息,叫宫女好好给你按摩一下。” 天知道宁嫣儿等这话等了多久,当即转身就要离开。 “明日还照着今天早晨那个时辰见面!”阮清音一句话,让宁嫣儿差点原地摔个跟头。 明天还要继续?! 这不是故意折磨她是什么! 还未开口发火,阮清音已经叹起气来,“本宫也是头次操办这样的生辰宴,更何况这关乎着本宫是否能顺理成章地拿到凤印,自然需要做得事无巨细,处处稳妥才行。 宁贵妃,你能理解本宫的担忧?” 提起凤印两个字,宁嫣儿的火一下就被扑灭了。 是,她今日都被累得昏了头,竟然差点忘记,这场生辰宴原本就是为阮清音掘的坟。 眼下阮清音主动要把坟墓修得漂亮些,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顶多就是再辛苦几日,咬咬牙忍了! “臣妾明白,那便照娘娘说的,还和今日那个时辰见。”宁嫣儿答应着,回了锦绣宫。 她迫不及待地叫宫女来给自己捶腿捏脚,却又嫌弃手法不好,半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一群废物,都不如梅香伺候得好。”宁嫣儿大骂。 “贵妃娘娘恕罪,”宫女急忙认错,“梅香姑姑说,再休养两日便能回来伺候娘娘了,请娘娘再忍忍奴婢们。” 呵,倒是挺会表衷心的! 但想起阮清音那傻呵呵,自己往坑里跳的蠢样子,宁嫣儿便开口,“叫她多休养几日,等养好伤再来伺候,本宫又不是缺了她就不行。” 不用梅香,她照样能收拾了阮清音! 说着又命令宫女,“你们几个继续揉,动作轻些。” - 同样在揉腿的还有阮清音。 碧水半蹲在她跟前,看着阮清音脚底磨出的好几个水泡,心疼得不行。 “娘娘累了怎么不说,坐轿撵多好!” 阮清音满脸无所谓,“若是我坐了轿撵,那宁贵妃也能顺理成章的坐轿撵,人都是轻松了,可怎么叫宁贵妃累得脑子里都想不了事呢?” 只有想不了事,才不会看出端倪,跳出她设的陷阱里。 不光今日要走,明日,后日,生辰宴之前,她日日都要这样走! “可娘娘脚下有水泡。”碧水急忙道。 “挑破上点药就是了,到明早就会结痂的。”阮清音说道。 拗不过阮清音,碧水只好照做。 刚上好药,阮清音便站起身要往外走。 脚底的水泡挑破,里头的嫩肉便贴在白袜上,一经挤压,疼得火辣辣。 阮清音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没痛得喊出声来。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碧水急忙问道。 阮清音语气淡淡,“‘负荆请罪’”。 她今日扣下宁嫣儿在宫里头,想必宫外宰相府做客的墨染尘等得望眼欲穿,都快成望妻石了? 第77章 她的示好 碧水一下便猜到了,“娘娘要去摄政王那里?” “碧水?”阮清音表情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她与墨染尘之间的事情,并未和碧水提起过半个字,甚至每次都是避开了碧水的。 碧水眼底划过心疼,声音哽咽,“娘娘自打入宫后,身上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伤,可却从来不见娘娘说,在这宫里能叫娘娘如此忍气吞声的,就只有摄政王了。” 主仆多年,碧水实在太了解阮清音了。 “娘娘,你身上本就背负着阮家最后的希望,如今还要受桎于摄政王,过得实在辛苦。” 阮清音低头,纤长如蒲扇的羽睫轻颤,敛住了眼底的情愫。 “娘娘,不如你向摄政王说实话,就说当年你之所以抛弃他,是因为你……”碧水实在心疼,忍不住劝说。 话未说完,就被阮清音给打断了。 “碧水!此事不要再提,”阮清音眼神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我抛弃墨染尘已经是事实了,何必再拉出当年的事情来,当年出事的人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多任何一个。” “娘娘……”碧水只好闭了嘴,眼泪簌簌而下,“奴婢就是心疼你。” 为何所有痛苦,都叫阮清音一个人承担了? “没什么好心疼的,等我救出嫂嫂,替阮家翻了案,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阮清音反过来安抚她,“到那时候,我就假死出宫去,不当这破什子的皇后了,带着你逛遍大齐的美好河山。” 哄了一番,碧水终于喜笑颜开,这才目送阮清音离开。 夜色里,墨染尘满身披着皎洁的月光,走到静心阁大门口。 大胖立马汇报,“王爷,皇后娘娘来了,在屋里等着你。” 墨染尘才从宰相府脱身,耳朵几乎都要被那宁远老头吵聋了,听大胖的话便显得模糊,“谁来了?” “皇后娘娘来了,手里还提着东西,属下偷偷瞧了一眼,像是王爷最爱的马蹄糕。”小瘦重复,还讲了些细节。 话落,墨染尘已经抬步走进了静心斋。 穿过院子,墨染尘单手推开房门。 阮清音趴在茶桌前,手边是一盘造型精美的马蹄糕,满室茶香飘荡,是西湖龙井的香气。 月光从阮清音身后的窗户映照进来,朦胧似轻纱,罩在她单薄纤细的身上,几缕俏皮的发丝隐隐闪着光。 墨染尘脚步不由一顿,脚下动作放轻进了屋。 到跟前,阮清音还是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墨染尘随意拿了块马蹄糕,咬了口,腻得有些发慌,便又拿起茶喝了,试图冲淡嘴里那股几乎发苦的甜味,后知后觉发现茶早就凉了,激得腮边发寒。 墨染尘蹙起了剑眉。 “不好吃吗?”阮清音不知何时醒了,见他蹙眉的表情,便开口问道。 墨染尘敛神回来,将手里那块马蹄糕扔回盘子里,“太甜。” 阮清音一愣,也拿起块尝了尝,果然甜得心发慌。 “本来是想送点王爷爱吃的点心,哪知道御膳房做的糕点这般不行,若是能买到先前城东那家点心铺子做的就好了。” 以往墨染尘最爱那家的马蹄糕了。 想到这点,阮清音原本澄净的眸子里不禁闪过一丝懊恼。 早知道御膳房做的马蹄糕这么甜,她就该早点提醒少放一些糖了。 如今马屁虽然拍了,却拍在了马屁股上,多尴尬? 第78章 你气的是我不在乎你? 那点懊恼的神情,尽数被墨染尘收入眼底。 他拿起刚才没吃完的那块马蹄糕,尽数塞入口中,就着茶水送入肚里,“难为娘娘费心,还记得本王爱吃哪家的糕点。” 拍干净指间的糕点碎屑,他又挑起阮清音耳边的发丝轻嗅,清闲淡雅的木兰花香,把胃里翻涌上来的那股甜腻都给压回去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娘娘有何事要求?” 墨染尘这么直接,阮清音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开门见山,“王爷今日去了宰相府做客,对?” “娘娘不愧是猫儿,昨日在衣柜里支起耳朵没少偷听。”墨染尘勾起唇角揶揄。 反正都叫阮清音听见了,他没什么好否认的。 阮清音接着道,“是,我昨日还听见宁贵妃说,要回宰相府去见你,和你共进午膳。” 墨染尘思索了一下,微微颔首。 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再仔细想想,今日在宰相府里好像没出现宁嫣儿的身影,耳边都安静了不少。 “是我把她扣在宫里了,嘉庆公主的生辰宴在即,我有好多事不懂,只能拉着她帮忙,害得你们没能在宫外见面。” 阮清音认真道歉。 就怕墨染尘看出她的歉意另有原因,再顺藤摸瓜知道她要对付宁嫣儿。 这时候被墨染尘截胡了计划,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可随着她话落,屋里的气氛却骤然沉到了谷底,寒如冰窖,冻得阮清音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墨染尘脸色铁青,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所以,娘娘带着这劳什子的点心,又特意泡了茶,就是为了这事来道歉?” 怒火滔天,目光触及过来,阮清音已经感觉自己皮肤要被烧着了似的痛。 心中不由懊悔,自己送这盘马蹄糕来之前,应该自己先尝尝的。 否则也不至于让墨染尘生这么大气。 “抱歉,”阮清音真心实意地认错,“这糕点的确太差劲,等改日我差人从宫外买回来再送给王爷。” “大可不必,本王没那个福气,劳烦娘娘三番两次的送礼,还是为了这种事情送礼,本王一日见不到宁贵妃,还不至于就气得弄死娘娘。”墨染尘声音愈发的冷了。 不至于气得要弄死她,那为何还猩红着一双眼睛? 阮清音心底有些不解,盯着墨染尘那双漆眸发怔。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说扣住了宁嫣儿一整日的时候,墨染尘明显是茫然的。 所以,他并没有在宫外那么期待地等宁嫣儿一整日? 可为什么如今又这般动怒…… 阮清音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半晌,她才开口,带着试探的口吻,“墨染尘,你生气不是因为我搅了你和宁嫣儿约好的饭局,而是因为我今日来,只是为了这事,对吗?” “墨染尘,你在生气,我送的东西不是真的讨好你,对吗?” 墨染尘生气,是因为自己不在乎他? “娘娘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墨染尘否认,“本王生气,是因为娘娘明知道得罪了我,却送这么难吃的点心,本王觉得太敷衍。” “那你明明吃完了一整块,还有,你在我最开始说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宁贵……唔,唔唔!” 话未说完,红唇便被墨染尘狠狠地封住了! 第79章 你不是喜欢她吗? 墨染尘的吻来得又凶又急,几乎要将她拆骨入腹似的,唇间迅速弥漫开血腥气息。 这还没够,他环住阮清音的腰,将茶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开,而后将阮清音抱坐在上头,欺身压着,炙热的存在让阮清音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 等回过神来,粗粝的大手已经挑开衣袍,隔着肚兜肆意捏住柔软,指缝间溢出的满是木兰香气。 很用力,疼得阮清音不自觉拱起后背,将自己越发送进墨染尘怀中去。 隔得那么近,她能清楚看见墨染尘那双猩红无比的眸子,让她不寒而栗。 这样的墨染尘,让她害怕。 不知是恐惧还是疼痛,让阮清音眼角溢出泪花,沿着脸颊滚落,落在了墨染尘的手背上。 微凉的触感,让他停止了此刻的疯狂。 墨染尘缓缓抬眸,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阮清音上半身的衣裳已经被他拉扯得松松垮垮,根本遮不住底下被他肆意捏弄得发红的皮肤,往上是那张吻得红肿破皮的唇,亮晶晶地透着水光。 方才阮清音带来的马蹄糕和茶都被扫在地上,碎的碎,脏的脏,狼藉得不像样。 墨染尘心中陡然又多了几分烦闷。 声音却冷得刺骨,手从肚兜移到阮清音的唇上,指腹一点点擦去她的血渍,“娘娘现在还觉得,本王是因为娘娘不在乎我,所以才生气的吗?” 阮清音垂下鸦睫,眼神悲凉得不像话。 不这样觉得了。 她早就该清楚的,墨染尘待她的态度,不过是待一只较为名贵猫儿的态度。 至于刚才的火气,她为何要猜。 墨染尘对她,不就是想发火就发火吗,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是我太高看自己了。”阮清音闷闷开口。 “娘娘清楚就好。”墨染尘颔首,“娘娘与我之间隔着永远解不开的深仇,所以娘娘认清自己,以后别再做这种白日梦了。” 顿了顿,又开口,“日后别拿那种劳什子的马蹄糕来糊弄本王,娘娘要送,就送点本王真正爱吃的,否则就别来脏了我的地。” “我知道了。”阮清音声音愈发低闷,“改日,改日本宫会送正宗的马蹄糕给王爷的。” 墨染尘嗯了一声,彻底松开阮清音,坐在了榻上去,“那本王便等娘娘改日再来,不送。” 阮清音默不作声,见墨染尘的确没有要拿宁嫣儿那事发难的意思,这才从桌上下来,穿好了衣裳,走了出去。 她从正门进来,自然也从正门出去。 只是即便裹紧了衣裳,唇上的伤却怎么都遮不住,再加上刚才那乒乒乓乓一通响,蹲在暗处的勾苏便忍不住,走进了墨染尘的屋子。 一进去,便看见满地狼藉。 “王爷,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您和小皇后吵架了吗?”勾苏好奇问道。 墨染尘仍旧坐在榻上,心里一阵阵地涌起怒火,“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滚出去!” 勾苏不走,目光盯着墨染尘,“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对小皇后态度这般恶劣做什么,你不是喜欢她吗?” 第80章 本王哪来的快感? 墨染尘冷眸瞬间扫过去,如刺刀般,将勾苏死死盯住。 “本王何时说过喜欢她?” “若是王爷不喜欢,为何要三番两次为小皇后解围?”勾苏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反问,“就拿上次让小皇后做嘉庆公主的干娘来说,王爷当真没抱着丁点私心吗?” 宫中窥破这个秘密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墨染尘统统都叫他们永远闭了嘴。 只有阮清音,活得好好的。 “她欠本王那么多,自然不能就那么痛快地被弄死,留着她,日后好好折磨。”墨染尘给出了理由。 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他看上去是在帮阮清音,但实则是在享受折磨她的过程罢了! “那凤印呢?”勾苏又问,“王爷,如果您真的想好好折磨她,就不该从中作梗,把凤印送给宁贵妃啊。” 像宁嫣儿那样有宰相爹爹做靠山的人,拿着凤印便是锦上添花,能在后宫挺直腰板。 可阮清音不一样,她无权无势无靠山,得到凤印就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有数不清的阴谋阳计等着她。 墨染尘手不沾血,就可以欣赏阮清音苦苦挣扎求生的可怜模样,不是吗? 说到这里,勾苏噙着一抹看穿万物的神情,瞥着墨染尘,“王爷不肯承认吗?” “不喜欢为何要承认?”墨染尘仍旧那副冷冰冰的态度,“别人折磨她,本王哪来的快感,猎物当然要死在自己手里才叫痛快。” “可是……”勾苏还想再说点什么。 墨染尘眼神冰冷下去,“前日叫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勾苏满肚子话戛然而止,低下头回答,“没、没有。” 那人在深山里藏了整整五年,简直和野人没什么区别,茫茫大山里想揪出来,实在难办。 “找不到,便把那座山挖空找,什么时候找到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见我。”墨染尘下了死命令。 勾苏不敢多言,退出了房间。 才两步,又被墨染尘叫回去。 墨染尘抬手捏着眉心,语气厌嫌,“把这地上收拾干净,招人心烦。” - 连着好几日,阮清音都没再听到墨染尘的消息,更不见他夜探自己的寝宫。 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在这宫里的日子也算好过点。 更何况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也顾不上再和墨染尘周旋。 嘉庆公主的生辰宴,准时地举办了。 四月初五,大齐已经有了点入夏的味道,一大早便艳阳高照,御花园里的花儿争先恐后地盛开。 人人都说,这是老天爷知道嘉庆公主过生辰了,所以特意叫百花齐放,好让这生辰宴更加隆重盛大些。 只有阮清音清楚,这是她昨夜命碧水悄悄在花苞处浇了蜂蜜水的缘故。 蜂蜜水,有助于花朵快速盛开。 不过这帮人说的也没什么错。 她让百花齐放,就是为了让生辰宴更加隆重盛大。 今日一出好戏,值得这样美的景来衬托。 正想着,便听见碧水小声提醒,“娘娘,宁贵妃来了!” 今日这出好戏的主角儿,来了! 第81章 能屈能伸 阮清音顺着碧水手指的方向看去。 今日毕竟是嘉庆公主的生辰宴,众人都穿得极为喜庆,宁嫣儿也不例外。 她着了件深桃红烟罗云纹的宫裙,腰部绣了一圈金色牡丹花,层层叠叠,娇艳欲滴,勾勒得腰身也尽显无疑。 那头上的发髻更是繁琐精致,用玉做的步摇做点缀,每一步都盼若生花,让原本就妩媚的身姿,在日光沐浴下愈发勾魂夺魄。 别说男人了,就连阮清音也差点挪不开视线。 不过见久了宁嫣儿这样的尤物,阮清音也没多惊讶。 真正令她惊讶的是,跟在宁嫣儿身旁的梅香。 梅香先前被她设计,狠狠挨了一顿板子,后头据说躺在榻上起不来,连去给竹风那边送信递东西,都得叫身边的宫女代劳。 阮清音还以为她得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今日居然来了。 一瘸一拐的,实在是身残志坚! 阮清音收敛神色走上前去,噙着笑意寒暄,“宁妹妹来了,刚才本宫还在念叨着你呢,今日来了这么多的人,本宫一时间竟然认不全了,你随本宫一起过去打招呼,也好悄悄提示下本宫。” 宁嫣儿向来眼高于顶,即便旁人主动凑过来打招呼,她都不见得会理会。 更别说眼下要陪着阮清音去见那些身份低下的妃嫔和官员夫人们了。 心里一万个不乐意,白眼几乎就要翻出来了。 梅香见状立马上前,“皇后娘娘,奴婢在宫里待了好些年,别的不会,记性倒是不差,不如让奴婢陪着皇后娘娘去!” 顿了顿,又语气诚恳,“贵妃娘娘本来也想去的,可昨日夜里一直惦记生辰宴,生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一遍遍的复盘核对,早起便说头疼得紧呢。” 阮清音哦了一声,“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宁贵妃了,去旁边休息,本宫随梅香姑姑过去打个照面。” 话落,梅香已经弯腰抬起手臂,只为了搀扶阮清音。 她腿还瘸着,走的步子小,阮清音一步要顶她两三步。 可梅香却丝毫不含糊,愣是将伤腿甩得又快又稳,叫阮清音半点错都挑不出来。 到了那帮宫妃官眷跟前,梅香更是半点不掉链子,还没等人凑近阮清音跟前,便压低声音飞快的介绍身份。 甚至连那帮人是什么性格,也会向阮清音提及一二。 有她帮忙,阮清音应付起这帮人来格外轻松。 抛开梅香是宁嫣儿的人不论,这样的人才,阮清音是真的佩服。 不屈不挠,喜怒不言语色,察言观色,精灵得很! 阮清音的眸光从梅香身上缓缓挪开,落在了正朝这边来的德妃和嘉庆公主身上。 “今日真是辛苦梅香姑姑了,你去休息,本宫去和德妃还有今日的小寿星打个招呼,就不用梅香姑姑伺候了。”阮清音说道。 梅香应了一声,乖乖退下,直奔宁嫣儿而去。 看那样子,显然是要叫宁嫣儿过来凑热闹。 阮清音只当没看见,走到了两人跟前去。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德妃英气十足地行了个礼。 嘉庆公主今日换上了阮清音差人做的那件金色绣小兔宫装长裙,裙摆处点缀着几只蝴蝶,腰上的丝带随风飘扬,显得整个人灵动无比。 她仰起头和阮清音打招呼,“干、皇后娘娘,儿臣来参加你为我准备的生辰宴啦!” 第82章 你想送我去和亲?! 那张巴掌大的俏皮脸颊仰起,野葡萄似的眸子里亮闪闪的,像是藏了小火苗似的。 阮清音心中顿时一暖。 “嘉庆公主是寿星,还是全天下里最好看的小寿星。”阮清音弯着眼角开口,“怎么样,嘉庆公主还喜欢这个生辰宴的布置吗?” 这场生辰宴,阮清音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她特意将宴席设在了御花园的荷花池旁,四处鲜花做点缀,树干上挂了红灯笼和彩球,还借着宁嫣儿要害她而搭起的那个戏台,从宫外请了一支舞狮队来。 待会儿宴席开始时,舞狮队便会在台上去表演,最后钻过火圈,揭下房梁处的丝带,让那张写了公主万福金安的红绸从天而降,狠狠惊艳众人一把! 嘉庆歪头,认真思索了一番。 而后道,“别的地方倒是挺喜欢的,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多了,若是能和母妃,皇后娘娘还有摄政王单独过这个生辰的话,会更加喜欢的。” 见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还要在他们面前收着性子,做个乖巧懂事的公主,实在太累! “嘉庆,不可胡说。”德妃端着脸低声训斥,“宫妃官眷们疼爱你,才特意来为你庆生,怎可这样冷了他们的心?” 嘉庆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心中暗暗腹诽,他们才不是疼爱自己才来的呢,不过是形势摆在面前,不得不来。 当然啦,其中一部分也是真的想来,想来巴结自己嘛! 正想着,宁嫣儿已经走到了跟前,笑盈盈打招呼,“嘉庆公主,今日便是你五岁的生辰宴了,长了一岁,日后可得多多懂事一些了。”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嘉庆往日不够懂事吗?”嘉庆人小主意却大,直接便回怼过去。 宁嫣儿脸上笑意一僵。 “本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祝福嘉庆公主你罢了。”宁嫣儿挤出了解释来。 嘉庆哦了一声,眼神都懒得往宁嫣儿身上放,“那便奇怪了,旁人在生辰宴上祝福我,要么祝我健康快乐,要么就是机灵聪明,怎么到了贵妃娘娘这里,就成了祝我懂事呢,我是大齐的公主,又不是什么棋子工具,为什么要那么听话懂事?” 说着,嘉庆扑进了德妃怀里,装模作样地干哭了两声,“母妃,儿臣听旁人说,再过不久就有邻国的使者要来,还说有可能要来求娶大齐女回去,莫不是要将懂事的儿臣送出去?” 一边说,一边抖着肩膀,难过得眼眶都红了。 阮清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若不是从她这个角度,能正好看见嘉庆狠狠掐自己的手臂以此疼得掉眼泪,她也要被蒙骗过去了。 这么个小孩子,演技倒是一流! 而宁嫣儿已经被唬住了,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嘉庆公主,”梅香走上前,扑通跪在了嘉庆跟前,大包大揽了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让贵妃娘娘说这祝福语的,本来是想别出心裁,没想到叫嘉庆公主误会了,奴婢真是该死!” 都不用旁人发落,梅香已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照着自己的脸颊便狠狠拍上去。 左右各两下,敲得砰砰作响,隐约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梅香的脸迅速高高肿起,跟个红彤彤泛着油光的发面包子似的。 却还能从容不迫地掏出手帕,将嘴里的血水和碎牙吐出来包好,不让任何人看见血腥的场面。 只是说话的时候牙齿缺了漏风,“嘉庆公猪,今日是您的生辰盐,切莫因为奴婢的过错,扰了您的兴致。” 第83章 当心有诈! 嘉庆被这么狠的梅香给惊到了,张着嘴回不过神。 德妃便一把将她护进怀中,拿手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再看这血腥的场景。 阮清音也吓了一跳。 她知道梅香护主,满心满眼都向着宁嫣儿,却没想到能做到这一步。 都不消宁嫣儿说什么,她便自己大包大揽的,把所有过错都落在自己身上,甚至还为了不让宁嫣儿被人刁难,先行动手处罚自己。 实在是个忠仆! 而眼下梅香顶了罪,又自己掌了嘴,旁人实在不好再发难。 更别说刚才梅香闹出的那点动静,已经惹得附近的妃嫔下人们注目过来了。 精心筹备的生辰宴,为了这点事情就闹得进行不下去的话,实在不值得。 阮清音便开口,“罢了,今日是嘉庆公主的生辰宴,大喜的日子,大家都愉快些,宁贵妃,你带着梅香姑姑去寻太医瞧瞧。” 被这么多人盯着,宁嫣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带着梅香匆匆离开了。 阮清音则将德妃和嘉庆带去了位于荷花池水榭亭廊的主座里。 “嘉庆,”德妃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方才我才教了你今日要乖巧得体些,转头你就闹这出,是我如今说话不好使了吗?” 嘉庆窝在德妃怀里撒娇,目光却是看向阮清音的。 哼哼两声道,“谁让她刚才看皇后娘娘的眼神那般恶毒,儿臣怕现世报来得太慢,所以才来了个替天行道。” 再说了,就说了几句而已,谁知道那个婢女会拿石头掌嘴啊。 “宁贵妃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婢女也不是善茬,狠起来连自己都打。”嘉庆说着,小身子打了个哆嗦,“女人,好可怕!” 阮清音被他的话逗得想笑,心里又泛起感动。 “所以你刚才那般去怼宁贵妃,都是想为本宫出气?”阮清音问道。 嘉庆点点头,又摇摇头。 回答说,“倒也不全是,刚才宁贵妃看娘娘的眼神那么可恶,我心里带着气,再想到过不久邻国的使者来,儿臣怕她真的做那种事情,所以才来了个先发制人!” “不会的,”阮清音想安抚嘉庆,说她不过才五岁,怎么可能就被送去和亲,可再一想,后宫里头,还真的就嘉庆一个公主。 再看看皇帝那个荒诞的样子,送了五岁的女儿出去和亲,完全做得出来。 后宫里头身不由己的,何止是她们这些妃嫔,还有皇室的血脉——嘉庆公主。 阮清音心中不由窒痛了几分,“本宫会护着你的,嘉庆只是大齐的公主,绝不沦为棋子工具。” “娘娘对儿臣最好了。”嘉庆立马喜笑颜开。 而这头,宁嫣儿却窝着满肚子的火。 她坐在偏殿里,看着肿得像猪头的梅香,心里别提多烦躁。 “那个死丫头,本宫好心好意为她贺生辰,竟然敢这般揣摩本宫!” 等着,等邻国的使者到了,她就如嘉庆所愿,把她送去和亲。 最好是让嘉庆趁早夭折在邻国! “娘娘别冲动,”梅香声音含糊地问,“奴婢觉得,嘉庆公主和皇后之间好像认识似的,娘娘当心有诈!” 第84章 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梅香曾和数百人一起被送去荒岛上求生,而她是活到最后的那个,见识了太多人性,也格外会揣摩他人心思。 只一眼,她就看出嘉庆公主不对劲。 那模样,分明是护着皇后那头的。 梅香想提醒宁嫣儿,今日谨慎些,别掉进了阮清音设的圈套里。 可宁嫣儿却不屑地笑了,“有什么诈?那贱丫头仗着是皇室唯一的血脉,又有德妃那个油盐不进的木头疙瘩娘护着,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还护着皇后? “梅香,你病了一场,脑子都锈住了,昨日我与皇后在花园里,还偷听到嘉庆公主向身边宫女埋怨,说这个新来的皇后娘娘真是爱出风头呢。” 私下这样嫌弃阮清音,又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梅香在榻上休养这段时间,宫里的消息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 还来提醒她? 可笑至极! “可刚才嘉庆公主的确是无缘无故的朝娘娘您发难啊。”梅香还在努力辩驳。 宁嫣儿已经不耐烦起来,打断她的话,“行了,你絮絮叨叨说那么多,是想让本宫做什么,现在放弃计划吗?” 一句话,将梅香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若是今日不把阮清音拉下马,那就不光要把凤印交出去,日后也没这么合适的理由和机会,再来对付阮清音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又筹谋了这么久,临门一脚,如何舍得放弃? “可是、娘娘……”梅香还想再说点什么。 啪! 梅香脸上挨了重重一个耳光,本就肿的脸颊抛得更高了,几乎要把眼睛挤成一条缝,口水顺着包不住的嘴角淌落,狼狈滑稽。 宁嫣儿妩媚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厌恶,“你给本宫闭嘴,先前本宫便已经怀疑你了,好端端的就和皇后搭上了关系。 本宫给了你个教训,看你伤还没好便跟着本宫来这宴席,还以为你是想表忠心,没想到是要劝本宫放弃。 梅香,你何时成了皇后的人?!” 最后一句话犹如惊天雷劈,让梅香浑身都忍不住战栗起来,慌忙俯跪在地,砰砰砰地磕头,“没有啊娘娘,奴婢只是你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怎么可能叛去皇后那边? “事到如今还在撒谎,”宁嫣儿愈发厌恶梅香了,“那你倒是说,嘉庆公主给本宫气受,你就要本宫放弃收拾皇后,你明明知道,今日本宫放弃,那凤印便得交出去了!” 梅香不向着自己,必然是有了二心! 梅香还想再辩驳,外头却已经传来宫女来寻的声音,“贵妃娘娘,您在里头吗,皇上已经来了,正准备开宴呢,娘娘快些入座。” 宁嫣儿满肚子火气只得咽下。 恶狠狠瞪了梅香一眼,“你给本宫在这儿好好跪着,等今日宴席结束,本宫再好好跟你算这笔账!” 说罢,便恢复了那副妩媚妖娆的模样,开门走出去,随着宫女往宴席而去。 偏殿里,梅香跪在地上思索着什么,不多时,她站起身来,也走了出去。 第85章 他出事了吗? 生辰宴上,一众妃嫔宫眷已经在御花园碎石路的两侧落座,宫女们端着食盘在条案间穿梭。 最前头是通往荷花池里的水榭廊亭,皇帝和阮清音各占一桌,两边也摆了十张条桌,除开康太妃和德妃嘉庆外,便是些在前朝后宫得宠有地位的臣子妃嫔。 而不远处新搭建起的临水高台上,舞狮队已经表演起来了。 所有人都为之喝彩,只有坐在主桌的皇帝兴趣平平。 舞狮而已,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又躲在那布做的狮子里头,东扭一下西跳一下,时不时还操纵着狮头眨眨眼睛。 有什么意思? 不及他殿里那帮舞女扭起来的万分之一! 皇帝看得昏昏欲睡,几乎都要睡着了。 “皇上,”隔壁条桌后的康太妃陡然开口,“今日的松鼠桂鱼不错,皇上尝了吗?” 一句话,便叫皇帝重新恢复了精神。 他赶忙点头,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放嘴里,都还没嚼便点头,“母妃说得对,滋味的确是好的。” 康太妃恨铁不成钢,气得差点扔了手中的筷子。 但想着好歹将皇帝给叫醒了,也不算毫无成效,便生生忍下了心底那口郁气。 “臣妾拜见皇上,拜见皇后,拜见康太妃。”宁嫣儿这时走过来,娇媚地福身行礼。 屈膝时身子微弓,薄纱衣裙下的那片春光便若隐若现。 看得皇眼前一亮! 急忙朝着宁嫣儿伸手,“贵妃快起,到朕身边来坐下,尝尝这道松鼠桂鱼。” 看美人儿跳舞是没可能了,但如果能拥着宁嫣儿在怀里,那看看舞狮子,倒也没那么难熬。 宁嫣儿却站原地没动,目光四处搜寻着。 在距皇帝的条桌不远处,有一个条桌是空着的,上头摆满了各类珍馐美食。 那是为墨染尘备的位置。 可他没来。 宁嫣儿眼底不禁划过一抹失落,旋即又庆幸了几分。 还好墨染尘没来,否则瞧见她那样和皇帝亲热,回头该嫌弃她了? “爱妃在做什么,怎么还不上朕跟前来。”皇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出声催促道。 宁嫣儿这才坐到皇帝身旁去。 刚落座,皇帝的手便已经控制不住地蠢蠢欲动,从条桌下伸进宁嫣儿的衣裙里。 但也只敢摸摸而已。 毕竟这是场宴会,底下做了那么多人,旁边又有康太妃盯着,总是要收敛一些的。 康太妃厌恶的 宁嫣儿强忍着,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了油锅里煎,煎熬无比。 嘴上还忍不住问,“皇上,臣妾瞧着那边怎么还空了一张条桌,是谁没来啊?” 皇帝被问得愣住。 他刚才光顾着抱怨舞狮子没意思了,哪里管底下坐了谁啊。 只能扭头问言喜,“今日是朕的嘉庆做生辰,究竟是何人没来?” 言喜弓腰回答,“皇上,那是摄政王的位置。” “皇叔?朕好像真的没瞧见他,皇叔做什么去了,为何没来?”皇帝又问道。 言喜继续答,“摄政王昨日接了封密函便出宫去了,原本说今日一早便回来了,可哪晓得到现在还未归来,大概是还没忙完。” 阮清音正夹着菜,听闻这话,筷子上的那片菜落下,鸦睫也控制不住地颤起来。 墨染尘,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第86章 指槐骂桑 念头冒起,又被阮清音迅速打消了。 墨染尘那般手眼通天,又有一身好功夫,怎么可能轻易就出事呢? “娘娘,”碧水这时走上前,飞快捡走那片掉在条案上的菜,低声提醒,“康太妃朝您皱眉呢。” 阮清音回过神来,用眼角余光瞥向旁边。 康太妃老气横秋的脸上,双眼不悦的绷紧,蹙起的眉间堆着好几层皱纹,层层叠叠,能压死苍蝇。 “这筷子怎么这般滑,碧水,去给本宫换一双新的来。”阮清音开口,确保声音能让康太妃听见。 碧水十分配合,“奴婢立马就去,请娘娘稍候片刻。” 听到这对话,康太妃紧蹙的眉头舒展开。 又扭头对宁嫣儿不悦发话,“今日是嘉庆的生辰,好端端的问起旁人做什么,宁贵妃,哀家知道宁家与摄政王交好,但这种事也用不着放明面上来讲!” 宁嫣儿脸色褪了几分,极不情愿也得开口解释,“康太妃,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瞧着有个空条桌,想着是嘉庆公主的生辰宴,缺了人徒增遗憾。” “有何遗憾的,”康太妃老脸上透着不屑二字,“莫不是摄政王不来,这生辰宴就办不下去了? 这话实在可笑,既然是嘉庆的生辰宴,那便是嘉庆来了就算圆满,旁的什么人爱来不来,与遗憾二字有何想干?” 康太妃还想说,墨染尘不来更好,省得见了倒胃口。 就是因为墨染尘,害得她生的皇帝在前朝的威望都树不起来,有点什么功绩,也都得罩上多亏了摄政王帮忙几个字! 瞧着下头那么多人,康太妃才把这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扔了手里的筷子,“怎么哀家的筷子也这般滑,内务府的那帮奴才怎么做的事,当个奴才都当不明白,真以为得了点势就是主子了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蠢样子,一日是奴才,终身便都是被踩在脚下的奴才!” 指槐骂桑,大家却都装着糊涂,默不作声的吃着面前的菜肴。 宁嫣儿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想辩驳,却又不敢。 只能可怜巴巴的望向皇帝。 皇帝却已经捂着脑袋嘟囔,“朕的脑袋怎么这般晕,莫不是喝醉了?” 宁嫣儿低头看了眼皇帝的杯子,里头装的是青梅绿茶。 怂货一个! 她不抱希望了,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康太妃说得是,是臣妾思虑不周了,还请康太妃别动怒,今日是嘉庆公主的生辰,大家和和美美,热闹热闹。” 提到嘉庆公主,康太妃脸上的怒气才消散开。 宴席继续,大家却吃得各怀心事。 很快,舞狮队的表演结束,从湖边的高台上撤下去,敲锣打鼓的喧闹声静下来,宴席也接近尾声。 康太妃为首,站起来说自己乏了,送上一支金丝绕枝缠丝兔造型的簪子做贺礼,便起身退场要回去休息。 众人互相交递了眼神,也纷纷上前为嘉庆公主送上礼物。 刚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宁嫣儿又满血复活过来。 她凑上去,站在了嘉庆公主身侧。 嘉庆正忙着收礼物,一份接一份,手都拿酸了,故而也没注意到自己身边多站了个宁嫣儿。 接过礼物,她便在德妃的提醒中喊人道谢,规矩礼貌,挑不出半点错处。 妃嫔和官眷的礼物送完之后,便轮到了皇帝和阮清音。 皇帝乐呵呵的摆手,“嘉庆,父皇为你准备了个好玩意儿,保证你会喜欢,言喜,把朕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言喜依言,双手奉上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恭敬递到了嘉庆面前。 第87章 你阴气重,给你注入点阳气 如此神秘,叫众人忍不住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红布下放着什么东西。 嘉庆却看也不看,敷衍地行个礼,“儿臣多谢父皇。” 说完就要让德妃帮自己收起来。 “嘉庆,这可是父皇精心准备的,你难道不好奇是什么吗?”皇帝不死心,继续问道。 非得让嘉庆当众打开不可。 德妃拿手拍了拍嘉庆的肩膀,哄她,“打开看看,这可是皇上的一片心意。” 她和嘉庆一样,都不喜欢皇帝,可毕竟是在人前,该装的样子还是得装的。 嘉庆不情不愿的扯开了红布。 里面是一块无事牌,羊脂玉做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做工和材质都没得说。 嘉庆拿起来左右打量,“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样的无事牌,她的寝宫里摆了一大堆,若是拿来刻字,都能凑一副麻将了。 “非常特别,朕想着你是女孩子家,又在后宫里头长大,身边除了女人便是太监,阴气实在太重了,便叫人做了这块无事牌,又叫了好些男子来,往这牌子上注了阳气,嘉庆你带着它,便在后宫里也不怕了。” 皇帝说完,还美滋滋的扬起了笑容,得意无比的等着嘉庆感激自己。 他这个父皇,当得可真是太称职了! 丝毫没注意到,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几分古怪起来。 阮清音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狗皇帝这说的是什么王八话? 和一个刚过五岁生辰的小女孩讲什么阴气重,还送什么阴阳中和的无事牌来。 更别说皇帝口中说的,那无事牌找了不少男人来注入阳气。 怎么注?注哪里? 光是想想这牌子被不少男人摸来摸去,最后还要送到嘉庆这个小女娃手里,阮清音就已经恶心得想吐了! 偏偏这会儿唯一能堂而皇之压住皇帝的康太妃已经离席,放眼望去数百人,没一个敢知语。 德妃的脸由红转绿,最后变成深深的铁墨色,恨不得手里有把剑,直接一剑捅死这个狗皇帝! 她知道狗皇帝一向荒唐,但没想到会如此荒唐! 只有宁嫣儿乐得差点笑出声来。 叫这个贱丫头刚才故意为难自己,现在报应来了? 啪! 嘉庆直接厌弃的将那块无事牌扔在了地上,厌恶无比,“这什么东西,我不要!” “这可是朕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怎敢直接扔在地上!”皇上当众被下面子,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眼下没有康太妃管着,又没有墨染尘压他一头,皇帝颇有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直接拧起眉头,“赶紧给朕捡起来!” 嘉庆扭着头,根本不搭理他。 还捡起来? 没骂死这个大种马就算不错了! 德妃也气得够呛,抱着嘉庆便准备离开,“嘉庆看起来不舒服,臣妾先带她回去了。” “给朕站住,今日不捡起朕准备的礼物,谁也别想走!”皇帝脾气上来了,恶狠狠开口。 阮清音忍不住蹙起眉头,却没着急上前劝阻。 戏台子都搭得差不多了,主角也该上场了,她不能抢了戏份。 念头刚冒出,宁嫣儿便站了出来,将嘉庆护在身后,一副温柔做派,“皇上,嘉庆还是个孩子呢,哪里懂这牌子有多好,日后长大了,必定会感激皇上的一片心意的。” 皇帝感觉自己找到了台阶下,脸色和缓几分,嘴上还在嘟囔,“就算不知道有多好,也不该扔地上啊。” “是,那不如叫嘉庆给皇上唱首曲子,权当是给皇上赔罪了。”宁嫣儿提议道。 第88章 这年头,天真的傻子不多了 此话一出,皇帝顿时眼睛放光。 对哦,他怎么把嘉庆公主的这门本事给忘记了。 虽然嘉庆公主才四岁,但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和美妙绝伦的嗓音。 一年前的那场生辰宴上,嘉庆公主是看着请来的戏班子表演了一回,便学了个七八成,还有模有样地在德妃的宫里唱起来,引了不少妃嫔过去看热闹。 皇帝也过去看了一次,哦不,准确地说是半次。 刚看得起劲呢,德妃就把嘉庆抱去喝药了,之后便听说嘉庆身体时好时坏的,没法再唱戏。 皇帝还为此事可惜了好几次,后来李国公给他送了两个琵琶女,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今日被宁嫣儿提起,皇帝再次来了兴致,“好啊,正好朕瞧瞧,嘉庆这一年里有没有长进。” 有了皇帝这句话,宁嫣儿明显多了几分底气,扭头看向嘉庆,“那嘉庆公主,你便去高台上表演一番。” 嘉庆直接狠狠翻了个白眼给宁嫣儿。 回怼道,“我又没说过要去赔罪,既然你那么希望表演,那你自己去好了,喏,这个便当做我给你的赏金了。” 说着,便将那块无事牌扔给了宁嫣儿,“收好了,你阴气最重,好好调理一下。” 宁嫣儿哪里料到嘉庆会这样做,当即愣在了原地,脸都绿了。 而见她没动静,嘉庆又问道,“怎么,贵妃娘娘嫌这个赏金不好吗,刚才你不是还说是好宝贝吗,不要无事牌,那我给你银子,你的话,一千两够不够?” 此处出口,宁嫣儿的脸便愈发绿了。 给她银子,真把她当那些下九流的戏子了? 旁边众人虽然没说话,但看向宁嫣儿的眼神里,多少都带了几分奚讽。 宁嫣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就想翻脸。 “嘉庆公主,”阮清音站出来,“你是大齐如今唯一的公主,更是大齐的希望,叫众人见识一下你的歌喉也好,日后传出去,便都会说,那是我们大齐的百灵鸟,百灵鸟,可是祥瑞呢!” “对对对,祥瑞,朕生的公主,那可是祥瑞!”皇帝觉得很有道理,立马跟着点头,“还是皇后会说话。” 阮清音假意羞赧地笑,“臣妾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顿了顿又问,”嘉庆公主,你想成为大齐的祥瑞吗?” 这话问得实在高,一下便把嘉庆公主给架住了。 她盯着阮清音看了半晌,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什么祥瑞不祥瑞的,儿臣去唱一曲便是了,皇后娘娘别给儿臣戴高帽子。” 说着便转身朝着那戏台走去。 阮清音朝宁嫣儿扬起笑,拉着她坐下,还小声开口埋怨,“宁妹妹你也是的,就算再想名正言顺把凤印给本宫,也不能这般做小伏低啊,刚才你为了本宫演的那出戏,看得本宫都心疼了。” 宁嫣儿在心里骂阮清音蠢货。 她刚才只是想把嘉庆公主送上戏台而已,哪知道那嘉庆公主年纪不大,倒是挺尖牙利嘴的,怼得她差点下不来台了。 而阮清音就更可笑了,还以为她在故意演戏,屁颠颠跑来感谢她。 蠢货一个,见了坑还主动往里跳。 这年头,天真的傻子不多了,她要好好珍惜才是。 宁嫣儿想着,便扬起笑来,“没事的娘娘,只要能让你能顺利拿回凤印,臣妾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待会儿嘉庆公主唱完,臣妾便去请奏皇上,当着众人把凤印还给娘娘。” 如果,嘉庆公主能唱完的话! 第89章 闹出人命了! 嘉庆公主已经登上高台一侧,脸上抹了些粉,还换了身戏服,当真有模有样的。 宁嫣儿坐定,看着竹风走到嘉庆公主跟前,蹲着身子似乎说了什么鼓励安抚的话,又拿出手帕来,给嘉庆公主擦去脸上的浮汗。 喜悦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方才在宴席上,宁嫣儿看得清清楚楚,嘉庆公主吃了一大碗的酒酿小丸子,又喝了竹风偷偷递上的桂花酿。 如今再加上竹风那被白色曼陀罗熏了又熏的手帕,一会儿嘉庆公主必定出事! 等嘉庆公主跌落湖里,她再跳出来说竹风和阮清音勾结。 她命人藏在阮清音宫里的白色曼陀罗花,便是铁证。 阮清音,即便不死也再也坐不稳这皇后之位了。 还想和她抢凤印,处处和她对着干? 做梦去! 一时太开心,竟然都没仔细想过,嘉庆公主是临时被架着上台的,可为什么会有身合适的戏服? 高台上,乐师们开始奏乐,嘉庆公主站在台子中央,开始唱了起来。 声音婉转动听,当真跟只百灵鸟似的,悦耳得让人忍不住闭眼欣赏。 宁嫣儿却死死睁大着眼睛,看着嘉庆公主的身子开始摇晃,嗓音也开始变得沙哑难听,好似锈住的锯子拉朽木。 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嘉庆公主已经跌跌撞撞地奔着那高台的边缘而去。 高台没设凭栏,下头就是荷花池,相隔大约有十米。 即便有水做缓冲,怕是跌进去也要溺个够呛。 德妃脸瞬间褪得只剩惨白,顾不上什么规矩,提着裙边往前跑,遇到扶栏便单手撑在上头,迅速的翻过去再继续往前。 动作行云流水,果敢飘逸,尽显将门之女的风范。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已经快要冲到高台下头了。 但就在这时,嘉庆在台上晃了晃身子,便直接闭眼晕过去,朝着高台之下栽去! 小小的身躯直直坠落,在湖面发出了砰的一声响,溅起水花无数! “嘉庆!”德妃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竟也跟着扑通跳进了荷花池里。 湖面泛起巨大的涟漪,池水浑浊,只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头在湖面上起起伏伏。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呆愣愣的坐在原地。 倒是阮清音反应快点,开口命令,“都愣着做什么,赶紧下去救人啊!” 皇帝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跟着点头,“对对对,快点救人,动作快些!” 荷花池边上的几个守卫便跳进了池子里,顿时将水搅得更加浑浊了,这次是连德妃和嘉庆的脑袋都看不见了。 岸上众人伸着脖子看,神情都十分焦急。 就连宁嫣儿,额头都不禁冒出了几颗细密的汗珠。 已经过去半株香的功夫了,为什么这帮守卫还在下面捞,池子就这么大,那么大两个活人还捞不到吗? 正胡乱想着,便看见一个守卫空着手爬上岸,直接跪在了皇帝跟前。 声音颤抖无比,“皇上,我们在池子里寻不见德妃娘娘和嘉庆公主,怕是他们两人已经被卷进了池底的暗渠里,被冲去别处了。” “被冲去别处了,那你们还不快去别处找?”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守卫声音愈发颤抖,“暗渠直通宫外,但这暗渠长得很,中间又没地方可以露头换气,怕是出宫去找到了,也只是两具尸、尸体……” 宁嫣儿犹如当头棒喝,彻底懵了。 她只是想借嘉庆公主做棋子,好好收拾一下阮清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后而已,可没想过会闹出人命啊。 而且一闹,还是两条人命! 第90章 居然是你下的毒? 宁嫣儿死死咬着唇,紧攥的手心全是汗。 她盯着阮清音看,心底飞快的权衡着利弊取舍。 照守卫的话,德妃和嘉庆公主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反正人都死了,她与其这样傻傻站着,不如主动出击,让阮清音背上这两条人命债! 只能怪这两人倒霉,旁人跌进荷花池里不过是风寒发热一场,偏偏她们被卷进了暗渠里。 时也命也。 大不了等这事过去后,她给德妃和嘉庆公主多烧点纸钱。 敲定了主意后,宁嫣儿往前一步,朝皇帝进言,“皇上,嘉庆公主从高台上坠下实在古怪,如今还卷进了暗渠里,皇上可要为嘉庆公主查明真相啊。” 皇帝生了十几个孩子,唯独嘉庆活到了现在。 虽说平日里没怎么去见过,但毕竟也是自己的骨肉,当下冷了脸,“言喜,你去给朕好好查清楚。” 宁嫣儿满意颔首,朝着旁处递了个眼神,声音陡然拔高,“若是查出什么蹊跷,皇上可要严惩,咱们大齐可就这么一位公主啊!” 几乎是话音落地,一个宫女便从人群后头挤进来,扑通跪在皇帝跟前,磕头大喊饶命。 “你是何人,为何要朕饶命?”皇帝蹙眉,疑惑开口问道。 宫女哭得更厉害了,全身都在颤抖着,“皇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嘉庆公主的,奴婢也是被人指使,才往菜肴里放了东西。” 什么?! 皇帝脸色骤然变了,“你往菜肴里放了什么,毒药吗?” 那他刚才也吃了不少,岂不是也…… 皇帝恨不得马上宣太医来给自己看看! “不是毒药,就是一些带酒的东西,那人说,只要奴婢放了就行,奴婢原本还在想,只是一些酒而已,也无伤大雅,但没想到嘉庆公主会因此出事。”宫女解释道。 哦,原来不是毒药,真是吓死他了。 皇帝暗自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阮清音冷眼扫过皇帝的举动,心底厌弃无比。 眼下嘉庆公主和德妃生死未卜,狗皇帝却只担心着自己是否有事。 此等庸货为人夫,为人父,为帝王,都是耻辱! “当着皇上的面,你还敢撒谎?”宁嫣儿寻着合适的机会,走上前去,拔了旁边守卫的佩剑,剑尖对准宫女的喉咙,“看来是不见血不死心,区区一点酒,怎么可能出事,还有,你说的那人是谁,究竟是谁指使了你?” 宫女抖如筛糠,拼命的摇头,“奴、奴婢不能说。” 嘴上不能说,目光却已经往阮清音那边瞟,一副心虚的模样。 宁嫣儿瞬间“注意”到这点细节,“看来你说的那人就是这边其中一个,是宋婕妤吗,是眉才人吗,还是徐大人的结发妻子……” 一个个问过去,宫女都拼命摇头,嘴里痛苦哀求,“贵妃娘娘,就当这事是奴婢做的,奴婢愿意以死谢罪,求您别问了。” 宁嫣儿冷笑,“你不过是颗棋子,杀了你,还有千千万万个你,今日不找到幕后真凶,怎么对得起嘉庆公主和德妃!” 说着,又继续往下问。 阮清音毫无动作,静静地看着宁嫣儿朝自己这边靠近,直至手指落在自己身上。 刚才抵死不交代的宫女突然浑身发抖,死死跪在地上,大声的否认,“不是的,不是皇后娘娘,真的不是皇后娘娘!” 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众人哗然,目光都落在了阮清音身上! 第91章 你为何这样做? 人群中,已经起了非议。 无数道声音夹着暗箭刺向阮清音。 “那可是大齐唯一的公主了,皇后娘娘怎敢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莫不是见德妃母凭女贵,自己却无子无女傍身,凤印又在宁贵妃手里,所以才下了杀心?” “可那还是个孩子呢,皇后的心好狠!” …… 众说纷纭,若是能化作实物,估计能把阮清音给砸得粉身碎骨。 可她却只是淡然的站在,端庄大方,脸上不见半点情绪波澜,一双眼如古井深潭,窥不见分毫。 任凭众人怎么说,她都当没听见。 宁嫣儿着实没想到,都到这节骨眼上了,阮清音居然还不畏惧。 “皇后,当真是你动的手吗,你为何要这样对嘉庆?”皇帝痛心疾首的看向阮清音。 阮清音在心底骂他蠢货。 面上却不卑不亢,缓缓掀开薄唇,“皇上,臣妾是清白的,皇上切莫听信这宫女几句谗言。” 皇帝闻言,也觉得有点道理。 宫女说是皇后做的,那就真的是皇后做的吗? “你说是皇后干的,那你拿出证据来给朕看看。”皇帝命令道。 宫女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这贱婢,”宁嫣儿佯装发怒,上前给了宫女一巴掌,“皇后娘娘岂是你能编排的,那菜肴都是由伺候的宫女拿银针试过的,即便是酒,顶多就是喝醉了,可刚才嘉庆公主在台上,哪里是醉了?” 声音沙哑,身形踉跄,说是中毒了差不多。 宫女挨了一耳光,脸颊迅速高高肿起,头磕得也愈发卖力,哭得声音凄厉,“贵妃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真的就是听皇后娘娘的吩咐,送了一点酒而已。” “你说不出来真相,却敢污蔑皇后娘娘,胆子着实不小,我看就该把你送去慎刑司,好好盘问一番。” 宁嫣儿抬手,“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去慎刑司!” 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守卫上前,要把宫女拖走。 宫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不要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皇后娘娘就只是叫奴婢给嘉庆公主喝点酒而已,其余的奴婢真的不知。 哦对,奴婢想起来了,刚才嘉庆公主上台前,奴婢瞧见皇后娘娘悄悄给了德妃身边的竹风姑姑一块手帕,竹风姑姑还在台上用那手帕给嘉庆公主擦汗来着。” 再后来,嘉庆公主就出事了。 “竹风呢,把她叫来。”宁嫣儿立马命令。 竹风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了那宫女身旁,“奴婢竹风,见过皇上,皇后,贵妃。” “竹风,你在台上给嘉庆公主擦汗的手帕呢,是不是皇后给你的,赶紧交出来。”宁嫣儿命令道。 竹风乖乖拿出了怀里的手帕。 宁嫣儿上前去抢。 竹风却死死拽着没松,眼眶通红一片。 “贵妃娘娘,我家娘娘和嘉庆公主当真已经死了吗?” 这话问得宁嫣儿一愣。 她差点把竹风给忘记了。 先前让梅香去让竹风帮忙,说的是不会真的伤害到嘉庆,只是拉皇后下马而已,故而竹风才答应的。 眼下嘉庆却死了…… 宁嫣儿担心竹风知道真相,会立马倒戈,将真相一股脑的抖露出来。 便压低声音告诉竹风,“放心,等这事结束后,本宫就带你去见她们。” 黄泉路上,三个人做个伴! 竹风扬起了笑容,“她们没死,贵妃娘娘可要记住了。” 宁嫣儿觉得她说的话莫名其妙,不想理会,扯过手帕就递到了皇帝跟前,“皇上,快去叫太医来,查查这手帕上究竟有何蹊跷!” 面对突然递到跟前的手帕,皇帝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掩鼻命令,“言喜,你去宣太医过来。” 宫里已经死了两个了,他可不想跟着去陪葬。 太医很快便来了。 轻轻嗅了嗅手帕,便开口道,“皇上,这手帕上用白色曼陀罗的花汁浸润过。” “有毒吗?”皇帝问道。 太医摇头又点头,“白色曼陀罗无毒,但如果和酒一起使用,便会让嗓子变得沙哑,眩晕昏厥,甚至是死亡。” “真的是你,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杀了嘉庆公主?!”宁嫣儿的矛头,迅速对准了阮清音。 第92章 是你干的,对吗?! 宫女说,是阮清音叫她送了酒给嘉庆公主用下。 宫女还说,阮清音给了竹风一块手帕,让竹风在高台上用手帕给嘉庆公主擦汗。 现在太医来了,说手帕上的迸射曼陀罗和酒一同使用,便会出现声音嘶哑,昏厥晕倒的情况。 这不就是嘉庆公主出现的状况吗? 真相只有一个,那便是阮清音下手杀害了嘉庆公主。 宁嫣儿脸色苍白,眼泪簌簌而下,“皇后娘娘,你怎么能害死嘉庆公主和德妃呢,他们根本不可能影响你的位置,就连我,我不是也答应了,等生辰宴结束,便将凤印还给你吗,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三两句话,就把阮清音描述成了个为了地位和权利不择手段的歹毒女人。 夺回凤印不说,还要把唯一的皇室血脉铲除掉。 这哪里是皇后,简直是刽子手!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她们被我害死了呢?”阮清音轻声问道,语气淡然。 宁嫣儿被问得一噎。 继而又道,“刚才守卫不是说了吗,荷花池下头有暗渠,他们被卷进去,中间连个换气的地方都没有,再加上嘉庆公主被你下了毒,必定是没活头了。” “你如何确定,嘉庆公主就是被我下了毒?”阮清音继续问。 宁嫣儿脑海中顿时冒出,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几个字。 还有什么好问的。 宫女不都交代了吗,手帕也从竹风身上搜了出来,太医也来鉴定过。 阮清音该不会还觉得自己能逆风翻盘? “那酒是何处何来且不论,就说手帕,明明是竹风身上搜出来的,又如何证明是本宫给的呢,就凭竹风一面之词?”阮清音问道。 她眼神冷凝,“以臣妾看,不如将竹风也送去慎刑司,好好的盘问一番,看看背后究竟有何人指使。” 不行! 宁嫣儿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倘若送竹风去慎刑司,那必定会耽搁很长时间,那么竹风就会听到德妃和嘉庆公主已经去世的消息。 到时候,竹风必定会改了口供,反过来指认她。 必须要找出证据,直接将阮清音钉死在这里。 宁嫣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脑子里电光火石,想到了什么,“去搜皇后的寝宫,肯定能搜出没用完的白色曼陀罗,铁证如山,皇后娘娘怎么抵赖?” 阮清音轻声笑起来,声音却很冷,锐利的几乎要将面前的宁嫣儿切成两半,“宁贵妃怎么知道,本宫寝宫一定有白色曼陀罗呢,是先前便去看了,还是那白色曼陀罗,就是你放的?!” 局势瞬间扭转。 刚才有多少双眼睛打量着阮清音,此刻便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宁嫣儿。 宁嫣儿脸色很不好,心中慌张。 按照计划,阮清音宫里的白色曼陀罗,是要等到竹风开口指证的。 可刚才她担心竹风知道嘉庆公主和德妃已经去世,慌不择言,自己说了出来。 “我、我也是猜想,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宁嫣儿找了个还算靠得住的理由。 “不错的借口,”阮清音颔首,“可惜啊,嘉庆公主今日根本就没喝过酒,更没有中毒,你计划落空了。” 第93章 你不相信臣妾吗? 没喝过酒? 宁嫣儿不相信,“怎么可能,刚才我明明看见嘉庆公主喝了酒,还中毒坠下高台的!” “她活着,活得好好的。”阮清音回答道。 众目睽睽下,嘉庆公主身着那身金丝缠丝兔的裙子,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 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浑身湿淋淋的德妃。 因为坠湖的缘故,德妃身上还淌着水,未施粉黛的脸上有几分苍白,看上去有几分我见犹怜的。 而嘉庆公主好好地,身上没有水渍,面色红润,灵动活泼。 这怎么可能呢?! 宁嫣儿感觉自己像是见了鬼。 “你们两个不是已经掉进暗渠里死了吗?”宁嫣儿质问道。 德妃冷笑,凄白的唇上挂着讥讽,“若是我不配合皇后娘娘演这出戏,贵妃娘娘怎么可能急着跳出来呢?” 这都是设计好的。 宁嫣儿原本计划的是,让嘉庆公主坠湖染场风寒即可,可阮清音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宣布了她们卷进了暗渠里。 局面脱离了宁嫣儿原本的掌控,便瞬间让宁嫣儿慌了,愈发想赶紧定了阮清音的罪。 越着急,越是容易露出马脚。 就比如—— “分明还没查到德妃和嘉庆公主是否出事,你却已经急着给我扣帽子,宁贵妃,你难道不知道,世上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竹风也开口,“贵妃娘娘派人送白色曼陀罗时,奴婢便悄悄撒了盐水在那人的衣服上,旁人闻不到,但山羊却能嗅见。” 一句话,直接断了宁嫣儿想继续狡辩的可能性。 至于刚才的那个宫女。 阮清音低头看她,“你确定,本宫真的让你给嘉庆公主送了带酒的菜肴吗?” 宫女低头颤抖,“是,奴婢确定。” 那菜肴里带了酒,她闻到了,不会错的。 嘉庆走过去朝宫女翻白眼,“你撒谎,我还是个小孩子,酒什么的,最讨厌了,若是有味道,我还能吃不出来吗?” “口说无凭,太医来给嘉庆公主瞧瞧,她身上是否有酒味?”阮清音说道。 太医上前检查,然后摇摇头,“微臣没查到任何酒味。” “那便是宫女受人指使撒谎了,拖下去好好审问,连带着贵妃一起,问出什么来,再来禀告本宫。”阮清音冷着脸,直接命令道。 今日的事情,即便不能将宁嫣儿直接扳倒,也能叫她在后宫地位狠狠削弱一番! 这样一来,即便阮清音拿到凤印,也不怕宁嫣儿打击报复了。 计划进行得很完美。 几个守卫上前,打算按照阮清音的命令,将宁嫣儿和宫女带走。 宁嫣儿突然狂躁起来,“你们谁敢,本宫是贵妃,岂是你们这群狗奴才可以随便碰的!” 畏惧宁嫣儿的身份,守卫面面相觑,都不敢再上前了。 宁嫣儿震慑住他们,又扑向了皇帝,哭哭啼啼好不可怜,“皇上,臣妾没有啊,臣妾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你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这定是诬陷,臣妾是无辜的!” 美人在怀,还哭得梨花带雨,皇帝顿时心中打乱,没了主意。 甚至还抬头去看阮清音,有几分要说情的意思。 第94章 希望她好好享受 看着皇帝眼底那抹犹豫,阮清音心中满是鄙夷厌恶。 身为帝王,优柔寡断,只执着于温柔乡,实在可笑! 如果皇帝做不出抉择,那便她来! 阮清音走上前,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带着穿透众人耳膜的果敢魄力,“皇上,这本就是后宫的事,又是在臣妾操办的生辰宴上出的岔子,还是交由臣妾来处理。” “皇上,这真的不是臣妾做的啊,你帮帮臣妾,若臣妾去了慎刑司被严刑逼供,皇上不会心疼臣妾吗?”宁嫣儿死死圈着皇帝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她不能被带走。 慎刑司那种地方,不是她能待的。 皇帝张了张嘴,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心疼二字已经溢于言表。 他在心里再三给自己打气。 他可是皇帝,做主处理这点事情还是可以的,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对上阮清音那双杏眸时,他好像看见了皇叔似的。 那双眼里,是相同的狠戾果伐! 半晌,皇帝才组织好语言,“这样,皇后今日也受惊吓了,就将宁贵妃交给朕好好审问,皇后好好休息,朕倒要看看,是谁敢伤了朕最心爱的嘉庆公主。” 这么说,应该两边都不得罪了? 阮清音缓缓掀开红唇,“臣妾无妨,休不休息的都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查明真相,给嘉庆公主和德妃一个交代,也给后宫一个警示。 敢在臣妾和皇上面前动手脚,便是死路一条!” 顿了顿,又补充道,“臣妾来查,回头康太妃问起来,臣妾才能有个交代啊。” 提到康太妃,皇帝瞬间蔫了。 他之所以刚才敢为宁嫣儿辩驳几句,那也是仗着康太妃已经离开的缘故。 若是康太妃还在这里,他必定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就依皇后说的。”皇帝嗫嚅着开口,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没有查清真相之前,切不可随意用刑。” 阮清音眼神沉了沉,还是忍着不悦答应了,“好,臣妾记住了。” 怕宁嫣儿再继续缠着自己求救,皇帝迅速站起身来。 “太医呢,随朕去一趟养心殿,朕要把那颗千年人参赐给嘉庆和德妃,今日她们受了惊,喝些参汤压压惊。” 瞧瞧,他也不算是无故离场? 他是忙着去关心德妃和嘉庆公主去了,甚至不惜拿出自己珍贵的千年人参呢!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心照不宣。 皇帝昏庸无能他们不是第一日知晓了。 但在这种节骨眼上找借口溜走,还是让人大跌眼镜! 阮清音只当没看见众人带着议论的目光。 恭送皇帝和太医离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宁嫣儿身上,“来人,送他们去慎刑司,好好审问清楚!” “皇后!”宁嫣儿咬牙切齿看向阮清音,“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皇上说了,没有证据,你不可以对我用刑的。” 阮清音轻声笑,“慎刑司撬开宁贵妃嘴巴的方法,可不止用刑这一种。” 身体上的伤害算刑罚,而心理上的伤害,只是折磨。 希望宁嫣儿进去后,能好好享受一番。 第95章 这是互帮互助 宁嫣儿大吼大叫,被带走了。 但凡沾了边的宫女太监,也被阮清音一并安排进了慎刑司。 呼啦啦走了一片,宴会上突然就变得空荡荡起来。 阮清音这才扭头去招呼宾客们,“嘉庆公主受了惊吓,本宫要护送她回去休息了,诸位轻便。” 大家早就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了,但碍于还在宴会上,不敢吭声。 听了阮清音的话,便纷纷行礼告辞,三三两两离开,找个无人的角落放心大胆的聊起来。 阮清音送嘉庆公主和德妃回去。 踏进明月居,嘉庆公主便抱住阮清音的胳膊,“干娘,你今日着实厉害,舌战群儒,把那个女人打得落花流水,简直是吾辈楷模!” 德妃则直接下跪,朝阮清音道谢,“若不是皇后娘娘设下这局,今日嘉庆便沦为了宁贵妃的棋子,凶多吉少。” 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救了嘉庆,就等同于救了她。 阮清音连忙伸手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与其说是本宫救了嘉庆,倒不如说是嘉庆和你救了我,算起来,该道谢的人是我。” 德妃知道了真相,原可以选择中立,不拉着嘉庆搅合这趟浑水便可。 可她还是帮了阮清音,兜了一大圈子,帮着对付了宁嫣儿。 阮清音觉得该下跪的人是自己。 两人当即争执不下。 嘉庆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看阮清音,又看看自家娘亲。 然后一手扶一个,“你们这叫互帮互助呀,好朋友之间这样做很正常,干嘛计较那么多?” 阮清音和德妃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对,她们是互帮互助,,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笑过了,德妃收起了笑容,问起一件很严峻的事情,“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处罚宁贵妃?” 谋害皇嗣是死罪,理应诛九族。 但宁嫣儿是宰相之女,动她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阮清音无法想象的。 说不定反而会把自己给赔进去。 德妃真心实意的劝说阮清音,“皇后娘娘,后宫里头除了宫规,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的,其中有一条就叫做,见好就收。” 一口是吃不成个大胖子的,但一口下去,很有可能会噎死。 阮清音点点头,表示明白德妃的意思。 她没打算真的对宁嫣儿动手。 事实上,就算是她想动手,宁嫣儿也会有方法脱身。 就比如说,寻求墨染尘帮忙。 阮清音垂下纤长的羽睫,压下眸底涌动的情愫,半晌才开口,“她会脱身的,但经过此事,本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宁嫣儿在后宫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连皇帝也会因为康太妃耳提面令,避开去宠爱宁嫣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凤印! 答应操办这场生辰宴,阮清音就是为了能拿到凤印。 有了凤印,就可以先将嫂嫂给救出来了。 阮清音暗自攥紧了拳头,眼中的光晕一点点的变得清晰。 “这般热闹,看来嘉庆已经办完成生辰宴了,本王可是来晚了?”熟悉的声音从明月居门口传来,打断了阮清音的思绪。 第96章 他们要离开! 阮清音身形一僵。 墨染尘这个时候回来,莫不是接到了宁嫣儿被打入慎刑司的消息,赶回来救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便应该先去慎刑司才对。 他来了明月居,是打算先找自己算账? 阮清音脑子里飞快的转过无数念头,等回过神,才发现墨染尘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 那张俊朗深邃的脸庞突然放大在瞳眸中,阮清音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退,撞到墙疼得差点呼出声。 “娘娘也在这,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听这语气,墨染尘好像还不知道宁嫣儿的事情。 甚至也不知道她在这儿。 所以墨染尘只是单纯来给嘉庆公主庆贺生辰而已? “干爹,”嘉庆已经围了上去,环住墨染尘的胳膊问,“今日是我的生辰,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墨染尘从怀里掏出个玉做的九连环,要递给嘉庆。 可拿出来才发现九连环已经碎了一环。 坏了的九连环,就失去破解的可能性了。 墨染尘只好又将那个九连环收回了怀中,“来得匆忙,不知在什么地方弄坏了,明日再补上。” 嘉庆嘟着嘴,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而后又拉着墨染尘,央求着他带自己出宫去玩。 “今日是我的生辰,干爹你还没送礼物,是不是该补偿我,带我出去见识见识宫外的热闹啊?” 墨染尘笑起来,抚摸了一下嘉庆的脑袋,“改日,你先和皇后娘娘去玩,本王有事要和你的母妃商议。” 德妃表情瞬间严肃,朝着阮清音说了句麻烦皇后娘娘照顾嘉庆,便和墨染尘一起进了前厅。 竹风跟在后头,麻利地关上前厅大门,还在门口守着。 显然,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谈话的内容。 阮清音心里敲起了小鼓,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刚才墨染尘掏出九连环时,她看得很清楚,那衣襟之下裹着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墨染尘受伤了。 可他分明很强才对,究竟何人能伤了他? “干娘,”嘉庆晃她的胳膊,将阮清音的思绪拉回,“我们去放风筝?” “……好。”阮清音听不到前厅里的任何声音,只得放弃,和嘉庆离开了。 嘉庆领着她去了上次的荒芜空院,放的也是上次那个巨大的风筝。 上次阮清音就是被这巨大的风筝给吸引过来的。 她拿起来,仔细的看,发现风筝的骨架用的是结实但轻巧的楠竹,而风筝纸则一层极有韧性的东西。 看上去,像是兽皮。 还没来得及问,嘉庆已经解答了她的疑惑,“这是干爹送我的风筝,上面蒙的是整张的羊皮,非常结实哦!” 果然是兽皮。 “你喜欢放这样的风筝?”阮清音疑惑蹙眉。 寻常小孩子,不都喜欢那种可爱漂亮的风筝吗,嘉庆手里这个又大又笨重,和好看丝毫不沾边。 “我不喜欢放风筝,我只是想试试看,怎么样才能用这个风筝把我和母妃给带出宫去。”嘉庆回答道。 就得这样的风筝,才能承受住她和母妃的重量,带着他们飞出宫去! 第97章 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嘉庆的话,深深震撼了阮清音。 她忍不住发问,“你为什么想带着你的母妃离开?” “因为我快长大了,长大了,有些秘密就瞒不住了。”嘉庆说这话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长大了就瞒不住的秘密,是什么秘密? 阮清音还想再继续问,但墨染尘已经出现在院子里,“嘉庆,你母妃在为你做长寿面,回去。” 嘉庆立马将风筝藏在了院子的角落里,一蹦一跳往明月居跑去。 阮清音也跟着想回明月居。 经过墨染尘身旁,却被拦住了,“娘娘今日操办生辰宴一定累了,本王送娘娘回去。” 提到生辰宴,阮清音的神情又紧张起来。 戒备得像是只即将要拱起后背的刺猬。 “娘娘这么紧张做什么,送你回去而已,又不会吃了你。”墨染尘轻声笑起来,眼底引着淡淡的笑意。 对于宁嫣儿,他还是只字未提。 莫非,还是不知道? 阮清音也不打算自己主动找不痛快,干脆沉默下来,和墨染尘往外走去。 只是眼神不自觉的,会往墨染尘的胸前瞟。 这会儿墨染尘的衣襟已经整理好了,看不到里头染血的纱布,只有那碎掉的九连环在他怀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两人无话,走到了凤鸾殿外。 “本王明日再来,给娘娘送凤印。”墨染尘扔下这话,便打算转身离开。 无数疑惑终于在阮清音的脑海中炸开。 墨染尘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不仅知道她今日害得宁嫣儿自食恶果,还知道她做这件事情,就是为了拿回凤印。 可墨染尘什么都不说。 是打算等着宰相府的人来动手吗? 阮清音并未和宁宰相接触过,却也能猜到他那般高的地位,又和墨染尘交好,宫中少不了的势力。 要为宁嫣儿报仇,不是什么难事。 她迈出了今天这一步,就得为自己铺好后路。 想着,阮清音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墨染尘,“你不打算替宁贵妃报这个仇吗?” 墨染尘脚步停下,却没有转身,“本王对后宫的争斗毫无兴趣,若是娘娘真有法子定了宁贵妃的罪,本王应该佩服娘娘有手段才对,怕就怕娘娘只是一时逞能,有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娘娘可要小心了。” 阮清音暗自咬紧了红唇,“你是说,让我小心宰相府?可我却觉得,有王爷你在,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墨染尘便折返回了阮清音跟前。 修长的手指肆意捏住阮清音的下颌,“娘娘凭什么觉得,本王会护着你?” 那双漆眸里流转着阮清音看不懂的情愫,声音淡漠,“娘娘是觉得,本王还心悦于你,舍不得你被旁人欺负吗?” “我没那么自恋,”阮清音想也不想便回答,“只是我想起来,王爷你说过,想亲手了结了我,如果宰相府记恨上我,赶在你之前把我解决了,那你的仇还怎么报?” 阮清音的手,覆住了墨染尘的手指,“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账没算完呢,我想王爷也不希望我就这样死了?” 墨染尘眼底暗潮涌动,怒火烧得通红,“自然,娘娘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第98章 帮我一个忙 墨染尘语气淡漠,眉眼英挺又冷漠。 他修长的指节刮摸着阮清音娇嫩的肌肤,只几下,阮清音的下巴便泛起了红。 “王爷不准我死,我一定好好活着,就是要麻烦王爷护着我一些,否则宰相府先动手,王爷日后还有什么乐趣?” 阮清音说着,朝着墨染尘挤出瑰丽的笑。 心中却满是凄楚。 她知道墨染尘恨她入骨,所以刚才故意说了那番话。 即便被羞辱,但起码是找到了个“庇护所”。 墨染尘松开她,转身离开了。 阮清音则从怀中掏出了蜜粉,在泛红的下巴上扑了厚厚一层,直至看不出痕迹来,这才踏步进凤鸾殿。 这盘棋下了足足半月,阮清音疲惫不堪,沾榻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只是睡梦里并不太舒服,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床边注视着自己,挥之不去,她又睁不开眼睛去看那是谁。 翌日,日上三竿,阮清音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恢复了精神,由碧水伺候更衣洗漱。 碧水拿着绿檀木的梳子,一点点梳理阮清音如海藻般的长发,声音压低,“娘娘,慎刑司那边有动静了。” “梅香招供了?”阮清音问道。 碧水当即瞪大眼睛,“是啊,娘娘怎么知道的,那梅香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说根本不关宁贵妃的事情,还说自己自知罪无可赦,当场就咬舌自尽了。” 梅香一死,便死无对证。 宁贵妃成了被冤枉的受害者,当即就被皇帝接出了慎刑司。 听闻这话,阮清音垂眸,纤长羽睫下没有太多情愫。 这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梅香是宁丞相特意放在宁嫣儿身边的一道保命符,危难当头,梅香当然要发挥作用。 “不过宁贵妃也不是完全没事,”碧水说到这里,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恶气,“康太妃听说了这事,让皇上褫夺宁贵妃的封号,降为答应,还罚了一年的俸禄,让她在锦绣宫好好反省三个月。” 宁贵妃那样骄傲的人,突然从贵妃跌回答应,对她打击着实不小。 阮清音嗯了一声,在心中仔细思索着。 如今在宁嫣儿遭受如此变故,宁家绝不会坐以待毙,她得做点对策准备起来才行。 “元敬忠呢,你去替我叫元太医来一趟。”阮清音吩咐道。 “娘娘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碧水赶忙关切的问道。 阮清音摇头,“没有,你只管去就是了,本宫就是有点事情要交代元太医去做。” 碧水便不再问了,跑去太医院请来了元敬忠。 很快,元敬忠来到凤鸾殿,身着一身素色长袍,挎着药箱,向阮清音行礼。 碧水十分知趣的退出去,前殿的大门虚掩,她则站在外头守着。 阮清音站起身来,走到了元敬忠面前,“元太医,我想拜托你出趟宫,去阮府见见我的爹娘,再给他们开一副药。” 面对这点请求,元敬忠自然满口答应,“可以,娘娘需要微臣开什么药?” “一种可以让我爹生病不能上朝,但又不会真的伤害到他的药。”阮清音回答。 第99章 你想做什么? 闻言,元敬忠满眼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阮清音,久久说不出话。 他从医数年,还是头次听到这样的请求。 阮清音表情却很淡然,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厚厚一沓的银票,递到元敬忠手里。 “昨天嘉庆公主生辰宴的事情,元太医应该听说了?” 元敬忠点点头。 昨日太医院有个太医被召了过去,等回来时屁股便被打得皮开肉绽,他们上前帮忙医治,便从那太医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元敬忠当时吓得心惊肉跳。 从江南来京城时,外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说阮清音是个娇弱胆小的女郎,让他务必要护着些。 可没想到这娇弱胆小的女郎,竟然背着他悄悄下了这么大盘棋。 又惊又险,好在是赢了。 元敬忠昨日就想过来的,奈何找不到理由,才一直按兵不动。 等今日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阮清音便让他给阮父阮母开如此奇怪的药方子。 元敬忠脑子转了一圈,想到了原因。 “娘娘,你是怕宁家的人在朝廷之上为难阮大人,所以才打算称病避开?”元敬忠问道。 阮清音点点头,“是,本宫就是这个意思。” 实力不够时,避开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阮大人可以一时称病,但不能一世称病。”元敬忠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 只有千日当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先暂时这样避开。”阮清音回答,“过段时间,我会给他们寻个由头离开京城的。” 出了京城,宁家就没机会再动手了。 元敬忠深深望了阮清音一眼,而后开口,“微臣知道了。” “麻烦元太医了,这些银子你收下,本宫无法出宫去照看爹娘,就劳烦元太医多操操心,有花钱的地方只管用,不够再来找本宫拿。” 元敬忠并不和她纠结这些银票,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阮清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有些怅然若失,坐回了圈椅上。 她看向一旁的秋梨膏罐子,拿过来抱在怀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至那熟悉的清冽气息,再次涌入自己的鼻尖。 阮清音迅速收敛神色,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墨染尘身上。 大门是关着的,半开的窗户倒是送进阵阵凉风。 “大白天的,王爷就开始做贼了?”阮清音将秋梨膏放得远远地,生怕会被墨染尘碰倒弄碎了。 墨染尘则神色淡淡,扫了眼那罐子,唇角微微上扬,“毕竟娘娘拿回这凤印用了些手段,还是低调些好。”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个四四方方的漆木盒子,放在了阮清音面前。 动作很轻,沉重的木盒落在桌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当真有种做贼心虚的架势。 阮清音知道他是想讥讽自己,说这凤印得来的手段不正当,用了见不得光的勾当。 但她不在乎。 能得到凤印就行。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木盒,确定里面放的的确是凤印后,便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拿到了,凤印! “娘娘看起来很开心,”墨染尘墨眸肆意打量着她,语气分不出喜怒,“如今凤印归娘娘了,娘娘打算用来做什么?” 第100章 那就回静心斋再做 阮清音丝毫不考虑,直接回答,“先找一批工匠来,把我寝宫的门窗多上几道锁。” 免得墨染尘放着正门不走,总是从窗户偷偷进来。 墨染尘闻言,掀起眼皮,眼睛里掠过细长的凉笑,“那娘娘可得多花点功夫了,普通的锁可拦不住本王。” “本宫会的。”阮清音认真点头。 “娘娘得了凤印是大喜事,又是本王送来的,娘娘不打算送点东西做感谢吗?”墨染尘出声问道,而后抬起手,指向一旁的秋梨膏罐子,“本王瞧着那个就不错。” “不行!”阮清音立马拒绝,小跑过去紧紧抱住秋梨膏罐子,警惕地看向墨染尘,“这就是一罐秋梨膏而已,没什么稀奇的,王爷想要,外头多得是。” “可本王就是想要娘娘手里这罐。”墨染尘坚持。 他甚至舔了舔唇珠,带着几分威胁口吻,“娘娘不是还想求着本王庇护吗,连罐秋梨膏都舍不得,实在叫本王心寒。” “你若是想要,我去给你熬,但是这罐不行。”阮清音还是坚持,“墨染尘,这对我很重要。” 这是祖母给她的,就这样一罐,阮清音自己都舍不得吃,更别说送给墨染尘了。 她的语气里,隐隐带了哀求的意味。 墨染尘啧了一声,却没发火。 他从圈椅上站起身,朝着阮清音步步逼近。 阮清音抱着罐子往后退,直至后背贴在墙壁上,她只能将罐子藏在了身后去。 “娘娘躲什么。”墨染尘宽大温热的手掌搂住她的腰,轻轻一拽,便将她拥入了怀中。 另一只手,则拿走了阮清音护在身后的那罐秋梨膏。 “还给我!”阮清音急切无比的伸出手,想要抢回来。 奈何墨染尘人高手长,她根本连罐子的边都碰不到。 尝试几次无果,阮清音的眼眶急得开始泛红,娇娇软软的样子,让墨染尘喉结上下轻滚。 他将罐子放在了一旁的角桌上,声音低沉喑哑,“放心,本王还不至于要和娘娘抢一罐子秋梨膏。” 看着被放下的罐子,阮清音的心安定几分,想挣脱墨染尘的桎梏,将那罐子秋梨膏藏起来。 最好让墨染尘永远找不到。 可墨染尘却已经抱着她朝窗户走去。 这架势,显然是要带着她一块儿从窗户离开。 阮清音惊愕地瞪大杏眸。 墨染尘疯了! 青天白日,她和墨染尘如此搂搂抱抱,还从窗户出去,若是被人看见,必死无疑! 阮清音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对着墨染尘又踢又挠。 可惜这种抗拒在墨染尘看来,犹如蜉蝣撼树,根本不痛不痒。 甚至,他还能腾开一只手,伸手拍了下阮清音的屁股,“娘娘老实点,否则引来人瞧见了,本王可不负责。” 阮清音脸颊滚烫,又气又羞,“你放我下来,墨染尘,你究竟想带我去哪儿?” “秋梨膏。”墨染尘回答。 什么? 阮清音愣怔住,还没反应过来这话。 墨染尘继续道,“娘娘不是说,要做一罐新的给本王吗,去静心斋做,本王看着娘娘做。” 第101章 他的耐心仅限两个时辰 阮清音涌到嘴边的话尽数被憋了回去。 所以墨染尘带她走,只是想让她做罐秋梨膏? 仅此而已? “你放下本宫下来,等做好之后,本宫亲自送去静心斋。”阮清音和他打着商量。 墨染尘没打算松开手,漆眸里噙着薄冷的笑,“不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做,娘娘是打算下毒吗?” “送去之后,本宫当着你的面先吃一口,替你试试毒总行了。”阮清音回答。 “谁能确保,娘娘没有提前服下解药呢?” 总之,就是要带阮清音去静心斋做。 阮清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郁气,“青天白日我和你搂搂抱抱出去,实在是不妥,这样,你先回静心斋,我随后就过去。” 语气中,已经带着几分恳求。 墨染尘不再执拗,松开了手。 阮清音立马从他怀中跳出去,还不忘把那罐子秋梨膏也一并抱起来,躲得墨染尘远远地。 怀中那抹香软消失,墨染尘漆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默默将手放下,负手而立。 “那本王便等着娘娘了。” 他说着,准备从门口离开。 阮清音又赶忙叫住他,“从窗户,你来时都没人看见,突然从我房里走出去,指不定要引起多大的麻烦。” 从哪儿来,就从哪儿走。 墨染尘又是轻啧一声,但也没再为难阮清音,又从那半开的窗户离开了。 阮清音大大松了一口气,腿都软了,差点抱着罐子跌坐在地。 担心罐子被打破,她又咬牙撑着站起身,找了个带锁的柜子,将罐子仔细的藏在最深处,又上了锁,这才安心。 这是祖母亲手给她熬制的秋梨膏,绝不能叫任何人抢走。 做完这一切,阮清音又去换了身轻便点的衣裙,这才准备出发去静心斋。 出发前,她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并不会做秋梨膏。 刚才墨染尘非要拿走那罐子秋梨膏,她才情急之下说出替他做一罐的话。 眼下要兑现诺言,阮清音实在犯愁。 思来想去,阮清音先叫来了碧水,听她口述,自己则用笔抄了份秋梨膏的谱子,这才出发去静心斋。 抄食谱耽搁了点功夫,抵达时,墨染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本王还以为娘娘是反悔了,在犹豫要不要再去趟凤鸾殿捉娘娘过来呢。” 阮清音挺直腰板否认,“本宫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王爷放心好了。” “娘娘不是吗?”墨染尘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本王实在放心不了。” 显然是在说她当年说好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扭头却将他抛弃,还嫁给皇帝的事情。 阮清音只当没听懂,迈步往里走,“静心斋的小厨房在哪儿,烦请王爷带个路。” 勾苏从阴影处走出来,弯着腰侧着身,手中执着的佩剑剑柄朝里指,“皇后娘娘随我来。” 阮清音跟着他往里走,很快便到了静心斋的小厨房。 说是小厨房,其实就是个露天搭的灶台,上头支了一块巨大的桐油布遮阳避雨,地上还放了个柜子,上头摆了些做菜的调料。 而灶台旁边,摆着堆成小山似的秋水梨。 勾苏环臂在胸前,声音淡淡,“皇后娘娘请,王爷说了,请娘娘动作快些,两个时辰没做出来,他可就没耐心了。” 第102章 这里面有毒吗? 阮清音闻言瞳孔一缩。 按照碧水给她的食谱,即便食材什么的都备好了,熬制一大罐子秋梨膏也起码需要三个时辰。 而现在堆成山似的秋水梨根本就没处理,时间还就给了两个时辰。 怎么可能完得成? “娘娘也不必犯愁,王爷还说了,若实在做不到,便将娘娘那罐送来即可。”勾苏继续道。 阮清音听懂了。 合着弯来绕去,还是想要她那罐秋梨膏。 但阮清音绝不能让他如愿。 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简易灶台,阮清音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而后满口回应,“我能做到的。” 勾苏便不再说什么了,做了个请的动作后,环着双臂站在一旁盯着。 下一瞬,阮清音便从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直接塞进勾苏怀里。 “娘娘这是何意?” 阮清音又给自己选了把菜刀,然后拿起梨子开始削皮,“你也来帮忙,你家王爷应该没说,不让你帮忙?” 勾苏被这话一噎,拒绝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算了,就是削几个梨子而已。 勾苏便开始帮起忙。 他常年拿刀,又是干的杀人的活儿,每一刀下去都能削掉大半个梨子。 等皮削没了,梨肉也没剩多少。 阮清音此刻也只能当没看见,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所有的梨削好了,她便加了水放进锅里煮,期间不断用勺子搅拌碾压,让梨肉变得软烂。 尽管已经非常努力了,可两个时辰转瞬即逝,锅里的秋梨膏还是没有半点做成的样子。 稀如米汤,显然是里面的水分还没蒸发完全。 “娘娘,两个时辰到了。”勾苏在一旁提醒道。 “马上就快好了,再等一会儿就行。”阮清音和他打着商量。 可勾苏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直接开口道,“那娘娘继续忙,属下去请王爷过来。” 若是把王爷请过来了还没做好,那就怪不了他了。 “勾苏,你等等!”阮清音急忙要喊住他,可根本没等到回应。 勾苏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阮清音只好将目光放回面前那锅秋梨膏上,急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办? 她不能让墨染尘拿走祖母亲手熬制的那罐秋梨膏。 很快,墨染尘便和勾苏出现在了灶台旁。 墨染尘漆眸微垂,看着面前那锅粘稠无比的秋梨膏,嘴角轻挑,“两个时辰,娘娘当真做好了,速度可真快。” 勾苏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明明他离开时,锅里的梨水还稀得很,这才过去多久,居然就成了糊状? 小皇后如何做到的? “王爷说两个时辰,本宫自然要守时。”阮清音回答,“既然已经做好了,那本宫就不多留了,还要回去处理后宫事务呢。” 她想脚底抹油离开。 经过墨染尘身边,却被拦住了。 刺眼的金芒映照在墨染尘挺拔的后背上,地面的影子覆住了阮清音的双脚。 “娘娘急着走做什么,秋梨膏做好了,但娘娘还没试毒呢,本王怎么敢收下?” 那双英俊倨贵的脸上,透着几分看穿她的凉笑,让阮清音不由背脊僵直住。 第103章 故意刁难她 墨染尘对她的警惕,几乎满满溢出。 但,阮清音还以为,制作秋梨膏只是傅亦瑾用来折磨她的手段而已。 如今让她先试毒,这是真的打算要自己吃? 愣神的功夫,墨染尘再次开口,“娘娘怎么这般表情,莫不是这秋梨膏里,当真下了毒?” 毒肯定是没下的。 只是里面加了点别的东西。 如今骑虎难下,阮清音只能硬着头皮,用调羹舀了一小勺,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直接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表情就变得奇怪起来,张着嘴,眼角处泛出湿润的红。 墨染尘瞳孔猛缩,上前直接扣住阮清音的下颌,“吐出来!” 有毒还吃,什么蠢货。 阮清音胡乱摆手,终于将那口秋梨膏给咽了下去,眼角仍旧挂着莹润的光泽,舌头有点大,“好、好烫。” 刚才那口,差点把她舌头给烫坏。 墨染尘一怔,眼底漫过复杂深邃的暗潮,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他松了手,语气泛着刺骨的寒凉,“没死就好,娘娘因为一口秋梨膏就死了,本王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我不会傻到在这里面下毒的。”阮清音睫毛颤了颤,压下心底那点隐隐约约的痛,“知道王爷对我多加怀疑,我自然要好好惜命。” “既然惜命,娘娘为何做出往锅里倒面粉这种蠢事,惹怒我,不怕小命不保?”墨染尘讥讽开口。 闻言,阮清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皙白的脸上满是慌乱。 墨染尘怎么会知道的? 似乎是有读心术,墨染尘再次掀开薄唇,“娘娘若是怕我知道,下次就该把舀了面粉的水舀藏得隐秘点。” 阮清音低头一看,才发现沾满了面粉的水舀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案板上。 除非墨染尘是瞎子,否则很难不注意到。 是她大意了。 “两个时辰实在太短了,秋梨膏根本熬不成。”阮清音扭着衣角低声辩解,“只是加了一点面粉而已,还是可以吃的。” 顶多就是从秋梨膏变成了梨子味的面糊糊。 话音刚落,墨染尘便开口,“既然能吃,那娘娘就都吃了,否则娘娘岂不是白辛苦了?” 什么? 锅里起码有两斤秋梨膏,全部都吃下去,阮清音感觉自己恐怕要撑死。 “送给王爷的东西,哪有本宫都吃了的道理,还是王爷留着自己享用。”阮清音想拒绝。 墨染尘似笑非笑,已经递了调羹过来,“比起梨味的面糊糊,我倒是更喜欢娘娘宫里那罐真正的秋梨膏。” 言下之意,阮清音若是不吃,他便拿走那罐子秋梨膏。 阮清音败下阵来,唯恐技那罐秋梨膏被抢走,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调羹。 低眉顺眼的样子,反而看得墨染尘心中窝火。 那罐秋梨膏什么来头,值得阮清音如此珍惜? “娘娘慢慢享用!”墨染尘语气里压着愠色,拂袖离开,“勾苏,你陪着皇后娘娘用膳,剩一口,都是你失职。” 勾苏立马挺直背脊,“王爷放心,属下一定盯着皇后娘娘全部吃光。” 阮清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漫过凄凉。 举着调羹,麻木的往嘴里塞了起来。 第104章 皇后也不过如此! 从静心斋离开时,阮清音脚步都有些虚浮。 肚子很撑,甚至不敢张嘴,怕已经顶到嗓子眼的秋梨膏会被吐出来。 她努力加快脚步,想早一点回到凤鸾殿。 不管是催吐还是吃点健脾消食的药丸都行,总之不能继续这样难受下去了。 一时太着急,穿过雕花的石头月亮拱门时,便和人撞了个满怀。 “谁啊,这般不长眼,没看见本公主吗!”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愤怒。 阮清音站定,和那人说了句抱歉。 同时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出头,满头秀发都被编成了细细的麻花辫,再高高束起,用根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簪子别住。 往下是深邃的眼窝,挺翘的蒜头鼻和樱桃小嘴,皮肤倒是有些黝黑,身上穿的衣裳也和大齐女子不同。 再听刚才这个女孩子自称公主,阮清音在心中飞快思索了一番,很快便得出了此人的身份。 “可是图盘国的雪阳公主?”阮清音问道。 傅雪阳轻蔑的抬起眼皮,上下打量阮清音一圈,语气不屑,“是啊,你是何人?” “本宫是大齐的皇后,初次与雪阳公主见面便撞了个满怀,也算是缘分。”阮清音轻声道。 傅雪阳轻嗤,“谁稀罕和你有这样的缘分,本公主在这里好好站着,你撞了我,还说这是什么缘分,大齐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语气乖张跋扈,丝毫不给阮清音脸面。 她自幼就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任谁见了她都得让上三分,现在阮清音撞了她,说句缘分便想揭过去? 想都不要想! 阮清音脸上仍旧端着笑意,心中却暗暗懊恼。 这是碰上个硬茬了。 偏偏自打皇帝继位后,大齐的地位便开始日渐下滑,原本还能震住旁边几个小国,到现在,反倒成了这几个小国眼里最卑躬屈膝的一个。 而其中这个图盘国,也是翻身做主人的其中一个。 不能怪雪阳公主嚣张跋扈,只能怪那狗皇帝没本事,连带着大齐都挺不直腰板。 “此事是本宫做得不对,这样,既然是初次见面,本宫便送雪阳公主一份见面礼,咱们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如何?”阮清音端着得体大方的笑,开口商量道。 她的确撞上了雪阳公主,再加上弄不清图盘国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大齐的皇宫,说话做事便都带着几分谨慎小心。 尽可能避免撕破脸皮。 “行。”雪阳公主勉强松了口,“那你记得送件值钱点的见面礼,随便打发本公主的话,可别怪本公主翻脸。” 阮清音礼貌的笑,“那是自然,雪阳公主在此处稍等片刻,本宫去去就来。” 说着,便抬步往凤鸾殿走去。 打算送了礼物便将此事揭过。 傅雪阳的婢女此时找了过来,两人便用图盘话开始交谈起来,说得兴起,笑声尖锐刺耳的钻进了阮清音的耳中。 阮清音停住了脚步。 她听得懂图盘话。 刚才雪阳公主是笑着在和婢女说,“原来大齐的皇后也不过如此,胆小怕事,怂包一个!” 第105章 跟她斗? 阮清音垂在身侧的手不禁紧攥成拳头。 她敬雪阳公主三分,但对方显然把她的忍让看成了犯怂。 婢女眼尖,注意到阮清音站着没走,便压低了声音问,“公主,那皇后还在原地,是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 雪阳公主桀骜的扬起下巴,“怕什么,大齐的蠢货们,怎么可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大概是在思考到底送我多贵重的礼物,才能叫我开心!” 很不巧,阮清音听得懂图盘话。 因为墨染尘的母妃便是图盘国送来的贡品,当年她与墨染尘感情浓厚时,便跟着墨染尘学了个七八成。 本来是想在和墨染尘成婚当日,用图盘话对着他母妃的牌位好好说一番,没想到到了今日,反而派上了别的用场。 阮清音收定思绪,迈步继续往前走。 她回了凤鸾殿,认真的挑选了一件礼物,又用紫檀木的盒子装好,然后重新折返回御花园。 雪阳公主还在等着。 她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根藤条来,肆意抽打着面前花圃里的鲜花。 娇嫩的花被抽得七零八碎,残枝更是铺了满地。 不远处负责照顾这些花草的宫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几乎要给雪阳公主跪下。 “雪阳公主,这些都是皇上很喜欢的花,请您别再抽打了,若是皇上问起来,奴婢们担待不起啊。” 傅雪阳扭头看向那几个宫女,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你们大齐可真小气,几株花草而已,也用得着这般心疼?在我们图盘,草原上大片大片的花,多得摘也摘不完!” 宫女低头颤颤巍巍,不敢答话。 傅雪阳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打了个呵欠,“行,本公主也玩累了,喏,这藤条好好收着。” 听闻这话,宫女还以为她是真的听了劝,眼底顿时萌出希冀,双手朝上去接那藤条。 啪的一声,藤条狠狠抽在宫女的掌心。 宫女惨叫一声,捂着手直接倒在地上,掌心的伤口往外汩汩冒血,眼泪也不受控的流出来。 “真娇气!”傅雪阳哈哈大笑起来,拿脚尖踢了踢那倒地痛哭的宫女,“大齐这地方,尽养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气包,不像我们图盘,即便是女子,也是三岁便能骑马射箭了!” 阮清音眼底涌着怒火。 这傅雪阳,实在是太过分!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傅雪阳走去,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雪阳公主所言甚是,图盘国以游牧为主,自然是要将子民教得强悍一些,方能抵御野兽;可大齐不同,这里风景优美,地势也丝毫不险峻,除了要防备些无理取闹,满心恶毒的小人之外,根本不用学那么多防身的功夫。” 此话一出,傅雪阳顿时脸颊泛起绿光,“你说谁是无理取闹,满心歹毒的小人?” 阮清音表情无辜,琥珀色的眸光落在傅雪阳身上,“雪阳公主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生什么气,莫非是以为本宫在说你?” “你本来就是……”傅雪阳想这样说,但又迅速反应过来。 自己要是承认了,岂不是入了阮清音的圈套? 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罢了,本公主不跟你计较,礼物呢,你赔罪的礼物拿来了吗?” 第106章 那你睁大眼仔细看看! 傅雪阳方才没口头上没讨到便宜,便想起阮清音要赔罪的礼物。 再次趾高气扬,只等着再压阮清音一头。 阮清音微笑,将准备好的檀木盒子递到傅雪阳手中。 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这什么东西?”傅雪阳在手里掂了掂盒子,好奇问道。 阮清音仍旧保持着那抹微笑,“雪阳公主打开便知道了。” 切! 傅雪阳扭头用图盘话和婢女交谈,语气厌弃,“大齐的女人就是矫情,回答两句话会死吗?” 骂完了,才打开了檀木盒子。 里头装的是个黄金打造的小船,但质地十分粗糙,甚至黄金纯度也不高,里面掺杂了些黄铜,时间一久,那些铜便隐隐泛出了铜绿,仿佛小船上长了青苔,劣迹斑斑,古朴陈旧。 “这就是你送给本公主的礼物?”傅雪阳嫌弃无比,直接扔在了阮清音脚边,“你胆敢糊弄本公主!” 婢女也站出来,双手叉腰道,“大齐就是这般对待我们图盘国的公主吗,早知这般没诚意,我们公主就不该来这一趟!” “这黄金的小船不好吗?”阮清音眸如深潭,语气幽幽地询问。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特别不好! 傅雪阳压不住心头的火,对着奖金小船一通批判。 “如此粗制滥造的工艺,本公主就算是用脚做,都能比这做得好看,还有,纯度都不够,是故意挑衅我们图盘吗,觉得我们图盘之人不配用好的黄金?” “娘娘究竟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们图盘有意见,才会故意送上这样的东西做赔礼,与其这般暗摸的讽刺,倒不如娘娘直接把耳光甩在我脸上来,起码能让我知道娘娘是厌恶我的。” 三两句话,将个人恩怨拉扯到了两国建交上。 傅雪阳嘴上说得伤心,眼尾却已经勾起得意的笑容。 她把刚才败落的那点怨气统统发泄出来了。 倒要看看,这个皇后到底能如何。 啪! 阮清音丝毫不手软,直接扬手便给了傅雪阳一巴掌。 很重的一耳光,扇得她自己虎口都阵阵发麻。 傅雪阳就更加不用说,脑袋被扇得偏了,嘴里还冒出血腥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起,挤得那深邃眼眸都快看不见了。 脸上火烧火燎的痛感袭来,傅雪阳终于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瞪向阮清音,“你居然敢打我,扶桑,给我上!” 扶桑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武功极强,手上满是老茧。 此刻一巴掌扇下去,能要了阮清音小半条命。 “放肆!”阮清音琥珀色的杏眸里凝着戾色,眉眼如锋,冷冽的扫向扶桑。 一瞬间,扶桑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手高高举起在半空,却愣是不敢再往下半寸。 “本宫乃是大齐皇后,岂容你这等贱婢框掌,不要命了吗?”阮清音声音里裹挟着寒霜,眉眼间都是果伐冷冽之色。 不等傅雪阳开口,她便抬脚,将那艘黄金小船踢回了傅雪阳跟前,“瞪大眼睛仔细看看,这东西真当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劣质吗?!” 第107章 救兵来了! 傅雪阳被这巴掌抽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心中窝火无比。 语气也变得狂躁起来,“再怎么看这也是个破烂货,什么大齐的皇后,本公主看也不过如此,不就是仗着在自己的地盘呢,竟然敢如此对我。 扶桑,你是死了吗,还不赶紧动手!” 可扶桑却迟疑了。 刚才阮清音说那话时,她的目光便下移,落在了黄金小船上。 这一看,还当真看出了端倪来。 “公主,那黄金小船、好像是咱们图盘的。”扶桑犹豫着开口。 傅雪阳怒得双眼通红,根本没听清这话,只顾着催促,“本公主让你去打这个女人,你是聋了吗,赶紧去啊,不然我就连你的皮一起扒了!” 扶桑得知了原因,哪里还敢动手。 她本来就是狗仗人势的那一方,现在傅雪阳理亏,她这条狗便是连叫都不敢再叫唤一声了。 “好,你不帮本公主是,那本公主自己来!”傅雪阳挽起袖子,打算上去狠狠教训阮清音一番。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傅雪阳另外那半边脸上。 傅雪阳哪里料到有这样的事情,直接身子踉跄,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 “公主!”扶桑赶忙上前搀扶,“您没事?” 没事? 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没事的人吗! “你们大齐欺人太甚,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我的阿哥,叫他来收拾你。”傅雪阳吃了亏,便打算搬救兵。 等阿哥来了,必定让这皇后好看! 阮清音好整以暇,抚顺外袍上的褶皱,凉凉开口,“原来图盘国的太子也来了,那便正好,叫太子过来,再与本宫好好说道说道,图盘国昔日进贡来的东西,竟然如此敷衍,是把我泱泱大齐当什么糊弄吗?!” 什么?! 傅雪阳瞬间愣住,不可思议的看向阮清音,又慌乱捡起地上的黄金小船看。 果然在船底的位置,发现刻着图盘献贡四个大字。 这原本是图盘送来的礼物,想着两个交好,彼此不要撕破脸皮,就这样和平共处下去。 自然,送给大齐的,都是图盘国里最为珍贵的东西。 可傅雪阳此番入大齐,看了太多精致稀罕的玩意儿,再看见这粗制滥造的黄金小船,便下意识以为是皇后在下她的面子。 刚才还那般大吼大叫,搬出图盘和大齐的建交来威胁…… 傅雪阳娇蛮任性,但也知道如今大齐和图盘还得维系着良好的来往。 刚才那番话,却是对大齐的大不敬! 她张开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自己刚才说的是无心之话,否认黄金小船粗糙劣质,便是承认自己是故意在刁难大齐的皇后。 若是咬定黄金小船太次,就是在说图盘国不把大齐放在眼里,所以送来这些东西敷衍。 怎么说都是错。 傅雪阳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汗水往下滑,润进高高肿起的脸颊皮肤里,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雪阳,方才就叮嘱了你不要乱跑,怎么眨眼功夫就到了这御花园里来,再这么不听话,往后阿哥可不带你出门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雪阳顿时眼睛里迸出希冀的光。 阿哥来了,她有救兵了! 第108章 皇后又如何? 傅雪阳立马扭头,委屈的眼泪萦满了眼眶,“阿哥!” 傅振威原本是笑着的,见到傅雪阳那张肿成猪头似的脸,瞬间眼神阴沉无比,大步走到跟前来。 “这是怎么弄的,谁欺负了你,和阿哥说。” 傅雪阳不说话,只是低头哭,还悄悄的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阮清音。 傅振威瞬间会意,长臂一揽,将心爱的小妹护进了怀中。 看向阮清音时,那双与傅雪阳如出一辙的深邃眼眸里,满是杀意,“在下傅振威,是图盘国的太子,此次是特意带着小妹雪阳来大齐参加庆国大典,怎么小妹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呢?” 阮清音注意到,他护着傅雪阳的那只手,手背青筋根根暴起,另一只手更是握紧了腰上的佩剑。 这是真的动了杀心。 若她解释得不满意,傅振威就会一刀直接了断了她的性命! 但,阮清音丝毫不畏惧。 她坦荡对上傅振威的眸子,“傅太子此番来大齐,本宫身为皇后理应第一时间去迎接的,无奈在御花园里和雪阳公主发生点小摩擦耽搁了。” “皇后又如何,大齐的皇后就能随意欺负我们图盘的公主吗?”傅振威以为她是想拿身份做压,顿时语调拔高,腰间佩剑隐隐出鞘。 “本宫何时欺负了雪阳公主,难道不是雪阳公主糟践了本宫一番心意,还拿图盘与大齐说事吗?”阮清音轻挑柳眉,语气淡淡。 傅雪阳知道理亏,身子抖了抖,嘴上还在辩解,“那是因为、因为我不知道黄金小船是图盘送给大齐的礼物,你也没和我说清楚。” “本宫想的是,图盘送来的礼物必定珍贵,雪阳公主应当一眼便能认出来,哪知闹出这样的误会,甚至,这耳光也是雪阳公主叫我扇的,不是吗?” “雪阳,到底怎么回事?”傅振威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蹙眉问道,“阿哥可以给你出气,但你得一五一十说清楚” 这里是大齐,并不是图盘。 他想护着雪阳,为雪阳出气,但也得是有理有据站得住脚的情况下。 傅雪阳埋头不敢说。 “扶桑,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傅振威将冰冷的目光移向扶桑。 扶桑浑身打了个寒颤,大着舌头,哆哆嗦嗦的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话落,傅振威嘴唇已经紧抿成一条笔直的线,显然很不高兴。 甚至放在傅雪阳肩膀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这是不打算再帮她了吗? 傅雪阳顿时急了,赶忙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眼中挤出可怜巴巴的神情,“阿哥,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我挨了两次耳光啊。” 第一次是阮清音教训她口无遮拦,那第二次呢? 阿哥总该为这个耳光替她报仇! “雪阳公主此为何意,当时雪阳公主不分青红皂白便要上前框掌本宫,这里是大齐,是皇宫,本宫是皇后,若是在这里都被雪阳公主能随意打了耳光,岂不是日后分毫面子都不剩?” 顿了顿,语调一转,带着几分瘆人的寒气,“还是雪阳公主本就是这样想的,打算挫了本宫的面子,叫本宫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第109章 她哪里是小兔子! 阮清音声音不大,但格外铿锵有力。 震得傅雪阳脸色又是一白,慌得找不回神。 这罪名实在太大了。 来别人家做客,却故意下了主人家的面子,可见其心思歹毒。 更重要的是,傅雪阳和傅振威此次还是代表图盘国而来。 即便现在大齐国势已经大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是图盘国轻易不能撕破脸得罪的。 傅振威在心中飞快的权衡利弊。 而后扬起笑容,开口道,“皇后娘娘,别动怒,我这小妹自幼就被宠坏了,眼瞅着就要到了嫁人的年纪,平时说话做事都还跟个三岁孩童似的,我必定带回去好好管教。” “今日之事,我代雪阳替皇后娘娘道句不是,那黄金小船的确是图盘工匠打造的稀罕物,毕竟图盘以游牧为主,都是不拘小节的粗人,那般的手艺已经是极致了。” 言下之意,傅雪阳就是个小孩子,若是阮清音再计较,便是她这个做大人的不对。 此外,图盘以游牧为主,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更强大上,阮清音若是还拿黄金小船说事,他便只能展示一下游牧国家的本事了。 既示软,又露强。 阮清音杏眸不由微眯,袖中的手指轻轻攥成了个拳头。 这个傅振威,有些本事在身上! “本就是一场小误会,如今解开了便好,傅太子和雪阳公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本宫便不再作陪,二位好好休息。” 阮清音说着,便抬步离开了御花园。 望着她的背影,傅振威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复杂。 “阿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和这皇后闹起来的,是她先撞了我,然后又故意拿图盘进宫的东西来算计我,我一时没注意,才跳进了她的圈套里。” 傅雪阳生怕阿哥生自己的气,赶忙解释道。 傅振威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里满是宠溺,“我知道,阿哥没生你的气,只是这大齐皇后本事高强,不是你能招惹的对象,日后不许再这样胡来了。” 这次是他及时出现,才帮傅雪阳脱了身。 那下次呢? “阿哥就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不能让你出事。” 傅雪阳心里美滋滋的,嘴巴便开始硬起来,“阿哥,她也就是走运,下次我机智一点,必定不会再让她占到便宜。” 区区一个大齐皇后,她才不怕呢! 傅振威无奈摇头,“哪里是她走运,分明是她蓄意好了要收拾你的,你今日是不是说了大齐的坏话,被她听到了?” “说了啊,但我是用图盘话说的,他们大齐的人又听不懂。”傅雪阳不以为意。 傅振威弯腰捡起地上的黄金小船,塞进傅雪阳手心,“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上头刻的字。” 傅雪阳有些不耐烦,上头一共就刻了四个大字,图盘献贡,她看多少遍也是这四个字,不会再有别的花儿冒出来。 “你看懂了这四个字,那皇后不也看懂了吗?”傅振威出声提醒。 一句话,让傅雪阳醍醐灌顶。 黄金小船是图盘工匠制作的,底部的字自然也是刻的图盘字。 可阮清音却能认得,还特意挑了这件贡品来收拾她。 也就是说,刚才她在御花园里说的那些话,阮清音也都听懂了? 阮清音,就是来报这个仇的! 第110章 想到一个人 傅雪阳脸色乍然泛青,双手紧握成拳头,“该死,这个贱人,竟然敢如此戏弄我!” 她在图盘,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傅雪阳立马想去找阮清音麻烦。 却被傅振威拦住,“你现在去了也没用,是你先说了大齐的坏话,于情于理都是她占上风,而且很有可能,你去了之后还会再被收拾一次。” 顿了顿,傅振威又抬手,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肩膀,“行了,阿哥这次来大齐是有事要做,你也不希望阿哥的事情被搞砸?” 听闻这话,傅雪阳只好硬生生咽下肚子里那口气。 “我知道了阿哥,我听话就是了,但等离开之前,我想好好收拾一下那个大齐皇后。” 傅振威爽快答应,“等阿哥办完事,就想个办法把那皇后送到你手里,让你好好收拾。” 傅雪阳亲昵的挽住傅振威的胳膊,“就知道阿哥对我最好了。” 她依偎在傅振威的怀中,眼中带着阴毒的光。 等着,大齐的皇后而已,等阿哥忙完之后,便会让她成为自己手中的玩偶的! 阮清音并不知道图盘国来的兄妹俩如此算计自己。 她回了凤鸾殿,才发现手掌已经高高肿起。 碧水心疼得不行,一面询问阮清音到底做什么了,一面要去叫元敬忠来看看。 阮清音本来想说不用。 但转念一想,这个时辰,元敬忠应该已经从宫外回来了。 叫过来也好,正好问问爹娘的情况。 可碧水去太医院跑了一趟,却得知元敬忠并没有回宫。 甚至同僚的太医语气中带着埋怨,“本来今日轮到元太医去给那些下等宫女义诊,结果他到了黄昏都没回来,害得这苦差事落在了我头上,等他回来,一定要叫他替了我下次的差!” 在皇宫里就是这样。 给妃嫔太妃或者一等宫女太监们号脉,人人都愿意,因为或多或少可以得到赏钱。 可给低贱的下等宫女太监或者侍卫们义诊,便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一文钱都拿不回来,等结束时,不是沾了满身污秽臭味,就是有可能被染上什么病。 太医们都很厌弃这项工作,奈何规矩摆在眼前,不得不去。 替元敬忠当差的那个太医,当着碧水的面便是一通大倒苦水。 碧水将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阮清音听。 阮清音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眉毛也开始突突的跳起来。 旁的太医有多厌恶义诊她不知。 但她很清楚,元敬忠是个仁医,不可能故意躲避义诊不回宫。 倒如今还没回来,只有一种可能。 他在宫外因为什么事情被绊住脚了! 是爹爹娘亲出了什么事情吗? 阮清音心中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猛地从雕花鼓凳上站起来,想立马回阮府去查看情况。 人走到门口又突然顿住,眼底漫过几分迷茫和无助。 她虽贵为皇后,但也不过是后宫里头的一只金丝雀,根本无权直接出宫。 想离宫,就得有皇帝的准许。 不,还有一种方法。 阮清音脑子里电光火石,想到了一个人,提着襦裙裙边,快步朝外走去。 第111章 她怎么敢来的! 从凤鸾殿到锦绣宫,左右不过一炷香功夫的脚程。 可到门口,阮清音被拦住了。 长着一双吊梢眉的宫女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里的恭敬显而易见的敷衍,“皇后娘娘,我家宁答应正潜心悔过呢,先前又在慎刑司里受了惊吓,身子骨弱得厉害,此刻无法见人。” 那怨气,几乎满满溢出。 阮清音琥珀色的杏眸在宫女身上扫了圈,“你也是从宰相府出来的?” “回皇后娘娘,不是,奴婢是内务府派遣过来的,顶替了原先那位梅香姑姑的位置。”宫女一板一眼的回答。 殊不知往旁边发飘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 阮清音心中有了定夺。 人是从内务府派遣过来的,但究竟是谁从内务府下了这道命令,不言而喻。 毕竟是大齐的宰相,有这点手腕人脉,倒也不稀奇。 阮清音并不在意,毕竟自己今天不是来找个宫女麻烦的。 她伫立在锦绣宫门口,皎洁的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青石板上仿佛生长出了一株藤蔓疯狂抽长的爬墙蔷薇花。 阮清音抬手,将刚才匆匆行走时有些轻晃的步摇攥住,声音平淡无比,“怎么,本宫如今连这锦绣宫也无权进去了吗?” 宫女不卑不亢,“皇后娘娘误会奴婢的话了,只是如今宁答应一想到自己身边的梅香姑姑做了那般大逆不道的蠢事,就觉得愧疚自责,实在无颜见皇后娘娘。” 嘴上这么说,但真正的原因却是,宁嫣儿此刻恨透了阮清音。 宫女也怕宁嫣儿看见阮清音之后,再听见几件刺激的话,便会发疯上前直接要掐死阮清音。 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可以的话,宫女宁愿将阮清音拦在门外。 哪知阮清音此刻开口,“罢了,本宫不进去便是,你去替本宫传句话,此事是梅香姑姑做得不对,宁答应也是被牵连的,无需太自责。 本宫想着,此刻宁答应怕是想见见爹娘,正好上次本宫拉着她操办生辰宴,害得她没能如愿回家去见恩人,不如这次便补上好了。” 没错,阮清音自己不能无故离开皇宫,但可以开口下旨,准了别人出去。 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陪着宁嫣儿出宫,回阮府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如今,只需要等,看宁嫣儿愿不愿意帮忙了。 宫女着实没想到,阮清音来是为了说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后娘娘稍等,奴婢这便去问问宁答应。” 将阮清音拦在锦绣宫门外这事,她可以直接做主。 可宁嫣儿究竟要不要回府一趟,就只能宁嫣儿自己拿主意了。 宫女脚步飞快,将此事送到了宁嫣儿耳边。 宁嫣儿正靠坐在软榻上,身边是七八个宫女伺候,书桌上更是有四个小太监,正在奋笔疾书抄佛经。 这是康太妃下的命令,叫她在锦绣宫里面壁思过的三个月里,抄一千遍清心经,以此修身养性。 宁嫣儿阳奉阴违,私下让下人帮自己誊抄。 但虽然不抄佛经,被困在这锦绣宫里,还被降成答应,宁嫣儿心中也是一万个不痛快。 眼下再听宫女说这话,妩媚动人的双眼里瞬间喷出火。 “那贱人居然还敢来,说要送我回趟宰相府,怎么,是打算去我爹娘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还是半路上把我给做了?!” 第112章 一路同行 光是想起阮清音,宁嫣儿便已经恨得牙痒痒。 她才不相信阮清音会有那么好心呢! “你去告诉她,本宫不想回去!”宁嫣儿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拍在金丝楠木的八仙桌上。 先前她想回宰相府去,硬生生被阮清音给耽搁了。 眼下她被罚了,阮清音倒是会假惺惺。 要不是她从中作梗算计自己,自己怎么可能被贬为答应,甚至还被康太妃刁难,要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待三个月不能出去! 整整三个月啊! 宁嫣儿根本不记得自己算计阮清音的事实,只记恨着阮清音害得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境地。 宫女得到了否认的回答,便打算出去回绝阮清音。 “等等!”宁嫣儿却又叫住她,眼珠子一转,妖媚的唇角轻轻勾起,“本宫改变主意了,回一趟宰相府倒也不错,说不定,这就是我扳倒她的好机会呢!” 宫女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试探着询问,“娘娘,您要做什么啊?” “你只管去告诉皇后就是了,其他的不用管。”宁嫣儿烦躁的摆摆手。 上次她和梅香两人谋划,结果就失手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这一次,她谁都不打算告诉,闷声干大事! 至于阮清音,逃得过上次,还逃得过这次吗? - 很快,宁嫣儿便一脸浮白的出现在阮清音面前。 她垂眸开口,“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挂念,上次的事情还请皇后娘娘不要生气,臣妾也是被身边的梅香给蒙蔽了。” “放心,本宫不是那般计较的人,知道此事都是梅香干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阮清音轻声开口。 顿了顿又道,“那梅香实在良心太坏,竟然想借着嘉庆公主来谋害本宫,心肠太歹,好在本宫认识个道长懂得做法,说是能让在生辰宴对我有异心的人都收拾一遍。” “做法?”宁嫣儿有点没听懂。 阮清音则颔首,“是啊,道长做法之后,那些歹毒之人便会一日比一日倒霉,心想之事统统落空,最后落个可怜下场呢。” 听闻这话,宁嫣儿顿时脸色不太好。 她没想到阮清音私下还做了这种事情。 这不是明摆着在咒她吗? “宁答应怎么这幅表情,难道是怕这报应落在你身上?” 宁嫣儿心中恨得牙痒痒,面上却只能挤出笑容来,“自然没有,只是觉得娘娘办事周全,值得臣妾好好学习。” “那可要好好学了,本宫还有不少绝活是你不知道的呢。”阮清音仍旧挂着温婉的笑容。 两人在锦绣宫门口寒暄了一番,这才准备出宫去。 得知阮清音也要跟着去,宁嫣儿有些意外,“已经夜深了,娘娘怎么还跟着一起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如果阮清音跟着去,她还怎么在半路上被人挟持受伤,让阮清音背负罪名呢! 阮清音似乎是看破了她的心思,眸光中凝着一点寒戾的光,似笑非笑的,“只是想起来,本宫上次回宫晚了,差点让宁答应你误会。 如今是本宫执掌凤印,自然不能再做出类似的糊涂事,跟着宁答应一块儿去,路上发生何事知根知底,即便旁人刁难了,本宫也能为你说上几句体己话,对?” 第113章 阳奉阴违 宁嫣儿几乎要把手里的帕子攥烂了! 但很快,情绪又平复下来。 阮清音非要跟着自己出宫又如何? 她又不止这一个方法收拾阮清音。 且等着!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坐了马车出宫去。 夜色中,阮清音的马车在后头,宁嫣儿的马车在前头,摇摇晃晃,朝着宰相府的方向而去。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宰相府门口。 宰相夫妻俩得知女儿回来,立马小跑着出来迎接,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嫣儿,娘的好大儿,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宰相夫人双手捧着宁嫣儿的脸颊,声音哽咽无比。 宰相也是黑着一张脸,“真是岂有此理,嫣儿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为父想想便心痛。” 宁嫣儿摆手,示意他们别再说了。 又指了指府门口的鎏金挂坠八开马车,用口型说了皇后两个字。 宰相夫妇立马提起了警惕,双眼如炬,死死盯着阮清音的那辆马车。 即便隔着厚厚的车帘,阮清音都能感觉到这眼神有多恶毒。 她只当做不知道,纤纤玉手挑起车帘。 几乎是瞬间,宰相夫妇的表情变成了笑容,扬得恰到好处的嘴角让阮清音挑不出一丝错来。 “有劳皇后娘娘送小女回来,舟车劳顿,皇后娘娘辛苦了,还请皇后娘娘进屋休息喝口茶。”宰相走上前,和阮清音打招呼。 阮清音却连马车都没下,直接摆摆手,“不了,本宫就不打扰宁答应和家人团聚了,正好,本宫想吃城西那家糕点铺子的东西了,等本宫买好了回来,再和宁答应一起回宫去。” 她把话说在明面上,反而不那么引人怀疑了。 宁嫣儿没想那么多,已经迫不及待的拉起了宰相夫人的手往里走,“那皇后娘娘慢走,娘,我们进屋去说。” 这次在阮清音手上吃了好大的亏,宁嫣儿有满肚子的委屈要和宰相夫人说呢! 母女俩一走,宁宰相也打算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深深的看了阮清音一眼。 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阮清音只当没看见,放下车帘,让车夫调头,“回阮家!” 买糕点只是个幌子,她这趟出宫,最重要的事就是回阮家去看看。 马车疾驰,在京城的巷道里跑得几乎成了残影。 总算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阮府门口。 正好和走出来的元敬忠还有阮父阮母撞见。 阮母眼眶红彤彤的,正拉着元敬忠的手在叮嘱着什么。 阮清音心中顿时发紧,不等马车停稳,便直接跳下车去,差点摔个踉跄。 跌跌撞撞到了跟前,一把拉住阮母上下左右的检查,“娘亲,你没事,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阮母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小女儿,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不仅是她,阮父和元敬忠也同样如此。 倒是元敬忠率先回过神来,“娘娘,你怎么突然出宫了,这大晚上的,你贸然出宫可有皇帝的准许,不会是悄悄溜出来的?” 第114章 别惹了闲话 听闻这话,阮母顿时慌了。 她松开元敬忠,径直冲到阮清音跟前,因为过度紧张,苍老的嘴唇颤抖得厉害,“音音,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出宫做什么,快回去,别被人抓了把柄。” 阮母深知后宫险恶,尤其今日又从元敬忠口中得知,自家小女儿为了得到凤印,竟然为宁贵妃下了一盘大棋,让宁贵妃被贬为答应。 旁人是看戏还是什么阮母尚且不可知。 但她可以确定,宁家此刻一定对阮清音虎视眈眈。 但凡阮清音有一丁点的过错,宁家就能抓住不放,让阮清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阮母此刻只想让阮清音赶紧回宫,千万别出事。 “没事的娘亲,”阮清音按住她的肩膀安抚,“我不是自己偷偷溜出宫的,我有正当理由,不会有人能挑出我的错。” 顿了顿,目光又看向元敬忠,“我见敬忠表哥许久没有回宫,心里实在担心,所以才忍不住出来看看的。” 阮父阮母担心她出事,她亦是如此。 元敬忠脸上带着歉意,“此事怪我,我原本是打算开了药方子就离开,哪知道舅舅拿出了自己新喝的药方子给我看,想瞧瞧两贴药之间会不会相冲相克,而我学艺不精,居然研究到现在。” 听闻这话,阮清音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没事了! 真是吓死她了。 “没事就好,敬忠表哥你做事仔细稳妥,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你呢。”阮清音说道。 顿了顿,又好奇的问,“不过爹爹平时吃的药不就是风寒散吗,并不是什么罕见的药,而且药性都比较温和,这样也容易相克?” “风寒散?”元敬忠蹙起眉头否认,“那可不是什么风寒散,娘娘是不是搞错了,那是一剂猛中求稳的好药,下药都十分偏门独到,否则我也不会研究那么长时间了。” 闻言,阮清音的目光落在了阮父身上,“爹爹,你换大夫看了?” “是个江湖游士,他说给我开几贴方子,我想着已经这个样子了,不如就试试,没想到试了两次之后,身体当真好了很多,便一直吃了下去。”阮父说道。 阮母也在旁边帮腔,激动得脸颊上泛起红晕,“是啊音音,你爹爹吃了那药之后,身体当真好了不少,元敬忠来给你爹爹把脉,也说有所好转呢!” 要知道,之前阮家请了那么多的大夫来看,都说是药石无医,这顽疾只能压制不可根治。 而事实上,他们连压制都做不到,只是让阮父的身体日渐衰弱下去。 如今,却有了新的希望! 阮清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若是能再见到那个江湖游士,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一番。”阮清音说道。 阮父点头,“放心,爹爹自然知道怎么做的。” “娘娘,夜深露重,你既然已经放心了,就快回宫去。”元敬忠提醒道,“即便有正当理由,这样抽身回阮府,也一样会惹人闲言碎语的。” 第115章 打断你的狗腿! 虽然阮清音很不想承认,但元敬忠此话不假。 她是有了正当理由出宫,能抽身回阮府看一眼,但也只能是看一眼。 看完了,就得走。 否则等宁嫣儿那头发现端倪,顺藤摸瓜找过来,就能反手告她一个借故回府商议秘事的罪名。 秘事可以是关心挂念父母,也可以如何推翻当今圣上坐拥的大齐! 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的话阮清音根本堵不住。 她依依不舍,深深望了阮父阮母一眼,叮嘱他们近日能不出门便不出门,装病示弱,免得太引人耳目。 而后,才转身离开。 抬脚上了马车,忍了多时的眼泪一下滚落出来,晕湿了繁花滚边的织云锦袖角。 “去城西的糕点铺子。”阮清音迅速收拾好心情,开口道。 她和宁嫣儿说的是,要去尝尝曾经最爱的糕点,那就要作戏作全套,不让人挑出问题来。 虽然已经夜深,但糕点铺子却还是开着的。 只因这家糕点铺子紧邻小城门,这小城门是供给商贩小摊们进出的便门,即便是在夜里闭城之后,只要缴纳五文钱,便能被放行进出。 故而,人来人往,不分昼夜的热闹。 糕点铺子哪里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便雇了三批学徒倒着招待客人们,赚得盆满钵满的。 而这个时段,基本都是些刚下工的学徒伙计们在买糕点。 阮清音的豪华马车一出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瞧瞧是什么富贵人家,居然这个时候来买糕点。 那充满了探求的眼神,即便隔着厚厚的车帘,阮清音也能清楚感知到。 她改变了一开始打算自己下车去买糕点的念头,只告诉外头的马夫。 “你去给本宫买些糕点来,要芙蓉糕和雪花酥,若是还有普通的麻饼和酥饼,也一样来几包。” 马夫得令,立马要下车往铺子里去。 “等等,再买一份马蹄糕。”阮清音又叫住他道。 “小的这就去。” 马夫脚步稳健,三两步就钻进了铺子里买糕点。 可过了好长时间,却一直没能走出来。 阮清音忍不住蹙起柳叶眉。 什么情况? 即便这家铺子忙,那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买到。 莫非是车夫出了什么事情? 阮清音想叫其他人去看看,却发现自己为了能回阮府,将大部分都留在了宁家大门口。 跟来的人,也就这个车夫而已。 更要紧的是,如果这个车夫始终不回来的话,那她也就无法回到宁家去和宁嫣儿汇合。 后头会牵扯出多少麻烦,阮清音不敢想。 短暂的犹豫之后,阮清音做出了决定,双手迅速将头上的发饰摘得七七八八,只留了几个不太值钱显眼的,剩下的全部藏在了坐垫里头。 而后拿出手帕,系在脸上充作面纱,让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甚至还有螺子黛在额角的位置抹了一块黑灰色的印记,远远看去,和胎记一般。 这样一来,即便她身着华服,众人也会先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脸上。 而当看见那块胎记时,又会立马移开视线,这样就不会惹人注意了。 做完这一切,阮清音才挑开帘子下马车。 如她所想,原本见马车上的人下来,众人都很好奇的看过来,可当发现阮清音是这幅样子后,当即失去兴趣,纷纷散开。 阮清音轻松自若的走进铺子里。 隔得老远,便听见了争吵声。 “这马蹄糕是我先看上的,你必须让给我,否则我今日就打断你的狗腿!” 第116章 让给她就是了 阮清音疑惑地走上前,竟然发现是认识的人。 傅雪阳,图盘国最受宠的小公主。 此刻傅雪阳换了一身大齐女子的装扮,但深邃眉眼间藏不住的异域特征,还是惹来不少男子围观。 但碍于傅雪阳此刻凶巴巴的样子,没人敢上前靠近。 马夫就站在傅雪阳对面,怀里紧紧抱着一盒马蹄糕,神情紧张又倔强,“这位小姐,买东西总得讲个先来后到,不能因为你先看到了,就是你的,是我先拿到的。” 柜台里的伙计都快急得冒汗了,试图好声好气打商量,“两个客官,虽然本店的马蹄糕就剩这么一盒了,但是还有别的糕点嘛,你们要不要看看别的啊,何必为了一盒马蹄糕伤了和气呢?” 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这样在柜台跟前僵持着,搞得其他客人都不敢进来买东西了。 “本公、本小姐给你双倍的价钱,你去买别的,这个马蹄糕给我。”傅雪阳说道。 马夫哪里肯。 若是他今天自己买东西,让也就让了。 可偏偏是给皇后娘娘买东西啊。 要知道,皇后娘娘可是连宁贵妃都能拉下神坛,可见本事有多厉害。 他就是个在宫里当差的马夫,若是办不好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就不是丢了差事这么简单了。 怕是要连脑袋也丢了! 想着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马夫不由将那盒马蹄糕抱得更紧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别说给我双倍的价钱,就算是给我十倍,一百倍,我也不能让给你。” 这是让马蹄糕吗,这是让出自己的命啊! 傅雪阳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耐心已经耗尽,巴掌大的脸上充斥着怒气,“扶桑,去把马蹄糕给我抢过来!” 她就不信了,自己连一盒马蹄糕都弄不到。 扶桑听命,立马活动关节,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朝着马夫走去。 马夫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你……你要做什么,打人是犯法的,抢东西也是犯法的。” “你们大齐的条律,难不成还能困住我们图盘的人不成?”傅雪阳根本不在乎。 再说了,从一个市井小民手里抢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事,能有什么惩罚? 阮清音看不下去了。 她站出来,叫住了马夫。 马夫顿时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眼中迸出激动的光,“娘……夫人,这位小姐非要拿走这盒马蹄糕,可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阮清音此刻蒙着纱,走到傅雪阳面前,傅雪阳根本就认不出来。 甚至打量了一眼阮清音额角的黑灰“胎记”,顿时厌恶的别开了视线,“你是他的主子是,这马蹄糕我要了,我给你十倍价格,你去买别的。” “不用了,”阮清音拒绝了,“若是你喜欢,拿去便是了。”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抽了什么风,居然会想到让马夫去买一盒马蹄糕。 去送给墨染尘吗? 可墨染尘根本就不在乎她送的东西。 阮清音琥珀色的眼眸微弯,里头仿佛乘载了万千星河,却又泛着一股冷意。 她既然没必要送,又何必买? 第117章 他在说谁? 阮清音不想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将马蹄糕让给这位小姐,我们该走了。”阮清音说道。 马夫是没什么意见的。 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只要皇后娘娘说了不要,那他交出去也不会脑袋分家。 马夫将藏在怀里的马蹄糕拿出来,递到傅雪阳面前,“给你。” 傅雪阳满脸厌弃,没有伸手接。 旁边的扶桑则接了过去,却是拿出了手帕,开始仔仔细细的擦拭马蹄糕的盒子。 “早拿出来不就行了吗,我还以为你的主子是什么大人物呢,能值得你这样为了盒马蹄糕拼命,没想到也就是个怂货丑八怪,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便直接让给我了。” 傅雪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语气十分鄙夷。 “小姐,少爷交代过,咱们出门在外不许说这些的。”扶桑赶忙提醒,“当心祸从口出。” 然而傅雪阳根本不在乎。 当心祸从口出,那也是在宫里啊。 如今是在宫外,又是对着这么个市井小民,有什么好怕的。 怕是自己说出真实身份,能把这个丑八怪女人给吓得两股战战,爬都爬不起来! “我就说了又如何,她本来就是个丑八怪,又是个怂包,否则怎么那么轻易便将马蹄糕让给我了。”傅雪阳说道。 阮清音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 她愿意将马蹄糕让给傅雪阳,一来是自己不需要了,二来是想立马回去找宁嫣儿,省得出什么变故。 可傅雪阳这般蹬鼻子上脸,她实在忍不了。 深吸一口气,她转头看向傅雪阳,杏眸里冽光灼灼,“小姐是从图盘来的对,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大齐的人,大齐人讲究成人之美,懂得分享,所以即便只有一个马蹄糕,也能让给你。 若是小姐听不懂也无妨,这本就是大齐人才有的教养,图盘的人没学过,便是不知者无罪,马蹄糕,请好好享用。” 一番话不带半个脏字,却骂得傅雪阳狗血淋头。 偏偏还都是绕着圈子骂的,傅雪阳根本就没听懂,只能从周围人那努力憋笑的样子上判断出,阮清音刚才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岂有此理! 她在宫里受了那皇后的欺辱,现在出了宫,居然还要被区区一个市井小民羞辱。 在图盘,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傅雪阳顿时忍不住了,大步走上前,准备扯下阮清音的面纱,把她那张丑八怪的脸皮给活活剥下来! 阮清音岂会让她如愿,让马夫拦在自己面前,而后喊了一声官爷来了。 看热闹的众人立马乱作一团,都打算往外跑,生怕一会儿自己会被牵连。 人流攒动,傅雪阳被挤得前仰后倒的,根本无法近阮清音的身。 阮清音则打算趁此机会和马夫离开。 骂也骂了,她留下来只会吃亏。 迅速转身,却没想到撞到一堵结实的肉墙,碰得阮清音鼻尖都发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人群中,傅雪阳激动的大喊起来,“染尘哥哥,快帮我抓住那个女人!” 阮清音背脊瞬间一僵 染尘哥哥。 谁? 第118章 他舍不得吧! 阮清音胸口阵阵发堵,缓缓抬头,视线便撞见了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漆眸里。 染尘哥哥,果然是墨染尘。 她竟不知,傅雪阳与墨染尘私下如此交好。 但她也没必要知道。 阮清音转身欲走,不打算再看这两位“兄妹”了。 手腕却被墨染尘攥住,低沉喑哑的嗓音极具磁性,又带着几分戏谑,“欺负了人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阮清音试图挣脱开,但墨染尘的手宛如铁焊去的,根本甩不开。 她急得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放开我,我本就没欺负你那位干妹妹,别耽误了我的正事。” 墨染尘眸子眯成危险的一条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干妹妹呢?” 阮清音想说,这还不够明显吗。 墨染尘是大齐人,而傅雪阳则是一副图盘人,再加上刚才那句染尘哥哥,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关系。 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她忽然明白了墨染尘这话的意思。 这世上除了干妹妹和亲妹妹之外,还有情妹妹呢! 墨染尘这样问,怕是不满别人没看出他和傅雪阳的亲密关系? 还真是厉害。 宫里有宁嫣儿,外头还有傅雪阳,说不定还有其他她没见过的情妹妹们。 墨染尘,艳福不浅! 想到这点,阮清音只觉得呼吸都变得灼烫了几分,空气里似乎裹挟了锋利的刀片,拉扯着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想逃离这个地方。 “是我有眼无珠,没看出二位的关系来,我向公子你道歉,这样行了,可以放我走了吗?”阮清音问道。 傅雪阳此刻也挤过人群到了跟前,脸上挂着兴奋的红晕,“染尘哥哥,就是这个丑八怪,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出气!” “我何曾有一句骂过姑娘你,甚至还把最后一盒马蹄糕让给了你,现在你让你男人拦着我,是否有些太过分了?”阮清音声音不卑不亢道。 她怕惹事,但不怕事。 如果傅雪阳非要抓着她不放,那她就好好和傅雪阳闹一场。 而听闻这话,傅雪阳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男人三个字上。 顿时面色如桃花,娇羞了起来。 原来在外人眼中,她与染尘哥哥如此登对…… 倒是墨染尘沉下脸,语气极为不悦,“既然她说有,那便是有,你道个歉,我就放你走。” “无错为何要道歉?”阮清音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松口。 为了傅雪阳,墨染尘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不分青红皂白就能直接定了旁人的罪。 还真是“有情有义”! 阮清音收回目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开口道,“如果这位公子觉得我有错,那我们不如叫来京城的府衙大人判个对错,反正周围有这么多人作证,我清者自清,不怕被查。” 一旦去了衙门里,那么傅雪阳图盘国公主的身份便瞒不住了。 甚至还会在京城乃至整个大齐传出闲言碎语,说图盘国的公主来了大齐目中无人,竟然欺负市井小民。 哪知道市井小民是皇后假扮,一招揭穿图盘公主的真面目。 这样的传闻对她是好的,对傅雪阳却是坏的。 墨染尘对傅雪阳那般好,会舍得让她遭受万人唾弃厌恶吗? 第119章 得墨染尘者,能获大齐 阮清音在心底思考好答案,便无畏的对上墨染尘的漆眸,等着他回答。 说没有波澜是假的。 光是看着傅雪阳挽住墨染尘胳膊的样子,阮清音的心底便生出不畅的感觉。 只是面纱遮住了她的脸颊,也藏住了那些从心底溢出的心情。 墨染尘并未着急回答,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地碾着手上的那枚玉戒,看向阮清音的眼神格外深邃。 “染尘兄,”这时,傅振威也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聚这么多人?” “阿哥!”傅雪阳见又来个撑腰的,立马开始撒娇,将阮清音刚才做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最后靠在傅振威怀里,小声补充,“不过她说染尘哥哥是我男人哎,让我心情好多了。” 少女怀春,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 傅振威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女大不中留,自己这个妹妹啊,说什么对墨染尘一见钟情了,于是便各种粘着不放。 好在他此次就是来大齐,和墨染尘走动不少,故而墨染尘便给他三份薄面,没有直接和傅雪阳翻脸。 当然,这都是不是重点。 重点是要解决眼前的事情。 傅振威直接替妹妹做了决定,“本就是个误会,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阿妹就是脾气坏了些,人还是很好的,这盒糕点你拿上,我来付账,算是赔礼道歉的礼物。” 说着,就朝傅雪阳伸手。 傅雪阳不肯,将马蹄糕藏在怀里,撅起的嘴几乎能挂油瓶,“凭什么啊,这是我买来给染尘哥哥的,我要留给染尘哥哥!” “现在不愿意听阿哥的话了,是吗?”傅振威板着脸教训。 一见自家阿哥黑了脸,傅雪阳只好乖乖听话,将马蹄糕不情不愿的递到阮清音面前。 墨染尘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上头。 语气幽幽,“马蹄糕,我倒是挺爱吃的。” “既然你愿意吃,那便给你,本来我也是凑数买回去打发下人的,多一盒少一盒无所谓的。”阮清音不想要了,扔下这话,直接带着马夫离开。 傅雪阳保住了马蹄糕,顿时喜笑颜开,双手捧着送到墨染尘跟前。 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染尘哥哥,你不是爱吃吗,呐,这就是我特意买给你的。” 墨染尘的语气却突然冷下来,“不用了,突然之间,我就没那么爱吃马蹄糕了,你留着自己吃。” 扔下这话,墨染尘便走出了糕点铺子。 留下傅雪阳站在原地,半天摸不着头脑。 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想到了原因。 定是这盒马蹄糕被太多人碰过,所以染尘哥哥才不想吃的。 “真是的,那个丑八怪有病似的,明明是买回去给下人的,干嘛非得抢这一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买回去送给心上人呢,莫名其妙,害得染尘哥哥都吃不上了!” 说到生气处,傅雪阳狠狠跺脚。 傅振威无奈摇头,抬手揉了揉自家小妹的头发,“从没见你对阿哥这样上心过,那墨染尘就这般好,让你如此神魂颠倒?” “当然啦!”傅雪阳想也不想便回答道,眼睛里冒着希冀娇羞的光,“染尘哥哥高大帅气,世间的女子见了肯定都喜欢。”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看向傅振威,“而且阿哥你不是说了吗,拥墨染尘者,能获大齐,倘若我拿下了墨染尘,那阿哥你要与他联手同盟,便是一家人携手合作,易如反掌了!” 第120章 当他是下人? 话音还没落地,傅振威便一把捂住了自家小妹的嘴巴。 左右警惕的看了看,确定没人听见后,才压低了声音叮嘱,“这话以后不许在外面再说了,外头的人是什么样子你又不可知,若是生出什么差错,我俩都没法和父皇交代!” 傅雪阳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又挽住傅振威的胳膊,“知道了阿哥,那你会帮我的,让墨染尘成为我的驸马,对?” 老实说,傅振威是很心动的。 倘若墨染尘成为他们的自己人,那么想在大齐做点什么,凭借墨染尘如今的势力,那可是太轻松了。 只是,和墨染尘相处了这么久,他仍旧看不懂这人。 故而也无法拿捏下墨染尘。 “阿哥会努力的,但如果搞不定,你也不许朝阿哥哭鼻子。”傅振威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傅雪阳开心无比,点头如捣蒜,“放心阿哥,我不会的,只要你肯帮我,哪怕失败我也认了。” “阿哥真是拿你没办法。”傅振威无奈摇头,“你和扶桑付账,阿哥在外头等你。” “好。” 傅振威便抬脚走出了糕点铺子。 铺外的青石板台阶上,墨染尘负手而立,身长玉立,即便在夜色中,也是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秀丽风景。 这样俊朗的男儿,再配上那样滔天的势力和强手腕的本领,简直是个宝藏! “染尘兄,站在这门外想什么呢?”傅振威走上前,轻声问道。 “没什么,发呆罢了。”墨染尘回答,“夜深了,若是雪阳公主逛够了的话,我们也便该回宫了。” “好,”傅振威一口答应,“带妹妹出来就是这点不好,她总是缠着要去这去那的,染尘兄你多担待。” “雪阳公主生性活泼,天真烂漫,有何担待的。”墨染尘回答,“这样就挺好。” 几句话,说得傅振威心中一动。 居然是在夸奖傅雪阳,那岂不是证明,墨染尘心里对傅雪阳是有一点…… 正打算开口询问,却发现墨染尘抬起手,格外不悦的在揉搓胸口处的布料。 而再仔细看,那块布料上沾了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突兀极了。 “染尘兄,这是什么时候沾上的?”傅振威问道。 墨染尘眉眼冷下来,松开了那块布料,“那个女人留下的,大概是太丑了,丑得都掉色到我衣服上了。” 他语气平淡,余光见傅雪阳从铺子里出来,便大步往前走去。 夜风徐徐,吹翻了墨染尘的衣角,却怎么也吹不平那胸前的褶皱。 突兀,斑驳,就那样印在了胸口处。 让墨染尘不爽到了极点! - 阿嚏! 阮清音在马车里迅速擦掉了额角那块的“胎记”,又将发饰都插回头上,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宰相府。 正好是踩着宁嫣儿踏出府门的同一时刻。 “皇后娘娘,买个糕点居然要这么时间,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啊?”宁嫣儿眼睛微眯,试探着问道,“早知道该陪着娘娘去的,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话就差点没明着说,怀疑阮清音出去干了别的,后悔没跟着去,没能抓住阮清音的把柄了。 而阮清音滴水不漏,只是开口道,“本宫这样的身份,要进去买东西属实不妥当,只能临时派了旁人去,耽误了些功夫。” 顿了顿又叹口气,“想来你说得有道理,若是本宫叫了你作陪,就能让你帮忙买了,果然还是宁答应心细,想得周到啊!” 一句话,叫宁嫣儿瞬间黑了脸。 阮清音这个贱人,把她当什么了? 差使她去买糕点,把她当下人使唤?! 第121章 以色侍人 宁嫣儿脸颊气得通红,恨不得直接冲上前狠狠扇阮清音几耳光。 手刚要抬起来,就被一旁的宁夫人给按住了。 知女莫如母,宁夫人看见自家女儿这个表情,便知道她想干什么。 当即微微摇头,用眼神制止住,还压低了声音劝说,“嫣儿,切莫因小失大,为了这种事情被人抓住把柄,不值得的。” “可她……”宁嫣儿眼眶都红了,“娘,你就忍心看着女儿受委屈吗?” 宁夫人自然舍不得。 但她对付阮清音,有自己的对策。 当即便开口,“皇后娘娘,多谢您送嫣儿回来这一趟,我们做母亲的,只要瞧着子女平安无事便好了,只不过臣妇就这么一个孩子,想着她在皇宫里受罚,于心不忍,自愿请命,想进去陪陪宁答应。” 阮清音暗下挑眉。 这是见宁答应一个人斗不过自己,所以打算进宫去当个帮手了? “本宫倒是没意见,只不过如今宁答应还在静思记过,这又是康太妃的意思,若是宁夫人想进宫,便去问问康太妃的意思。”阮清音轻声道。 她不明着拒绝,也不明着答应。 直接将事情推给康太妃。 面上是她这个做儿媳的,对皇帝的生母表示尊敬,私下则是将问题都推出去给别人解决了。 “好,既然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那臣妇今日便随着皇后娘娘进宫去,问问看康太妃的意思。”宁夫人说道。 阮清音颔首,面上没什么表情波澜。 心底却不禁有些暗暗诧异。 康太妃不喜欢宁嫣儿,这是宫中众人皆知的事情,这次借着嘉庆公主的事情责罚宁嫣儿,也是故意要发泄多年来的怒火。 宁夫人跑去找康太妃,康太妃真的会答应吗? 只能拭目以待了! 回宫的马车上,宁嫣儿拉着宁夫人的手抱怨,“娘亲,为什么不让我装病啊!” 多好的机会。 她跟着阮清音出宫,结果路上感染了风寒,病得险些丢了一条命,就不信阮清音不受罚。 不光受罚,还有皇帝那边,也会因此厌恶阮清音的。 “你这个傻孩子。”宁夫人无奈摇头,“宫里哪有你想得那般容易,那阮清音是个人精,能把为娘精心栽培了近十年的梅香都给解决掉,你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呢?” 区区一场风寒,如何撼动得了阮清音的地位? 甚至,阮清音还可以在她装病的时候,去皇帝面前示好。 那皇帝本来就是个只爱美人的庸人,见了新鲜的,哪里还记得原来的? “到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宁夫人说着,伸手戳了一下宁嫣儿的额头。 宁嫣儿被戳得往后踉跄了一下,突然就发脾气了,“那娘亲你说,我该怎么对付她,反正我的办法不顶用,娘亲你来想好了。” 说完便甩开手,往马车里随便一趟,噘着嘴很不高兴。 宁夫人无奈摇摇头,靠过去将她扶正,“行了,娘亲这不是跟你一块儿入宫吗,就是为了帮你呀。” “嫣儿,你记住了,后宫里头能立足,靠得从来不是恩宠,恩宠都是以色侍人,可人人都会年老色衰。你要真的站稳脚跟,就得靠子嗣,唯有子嗣,才能是你立足后宫的根本!” 宁夫人说着,在宁嫣儿一脸迷茫的表情中,伸手抚上她尚且平摊的小腹,“嫣儿,大齐也是时候该有个太子了!” 第122章 他心底不快 两辆马车赶在子时前回了宫。 也不知路上宁夫人都和宁嫣儿说了什么,两人竟是半点没作妖,直接乖乖回了锦绣宫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阮清音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但眼下已经夜深,她若是跟着去锦绣宫探寻,什么都查不到不说,说不定还会惹得一身腥。 索性也就回了凤鸾殿,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说。 吩咐碧水备了热水,阮清音更衣沐浴,泡在浴桶里,热气萦绕,浑身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卸下了。 阮清音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开始思索明日起,该如何应对宁嫣儿和宁夫人。 以及,怎么顺理成章又不引人注目的将嫂嫂给送出宫去。 一时间思考得抬入神,洗澡水都已经凉了才后知后觉。 阮清音赶忙起身,匆匆的着了寝衣,便要回榻上去休息。 到层层叠叠的帷幔跟前,她猛地停住脚。 榻上有人。 男人邪佞的倚靠在玉枕上,墨色长发高束后垂下,隐隐没入烫金滚边的衣领之下。 往上,是凸起的喉结,以及那张俊美到近乎完美无缺却又冷冰冰的脸庞。 阮清音收起思绪,假意没看见榻上的墨染尘,挪步去了衣柜旁,随便扯了套外衫便往身上套。 “啧,”墨染尘语气颇为不耐烦,“待会儿还要脱,娘娘又何必穿呢。” 阮清音差点被这话惊得咬到舌头。 “王爷说话要懂得点分寸,做事之前更是要想想身边的人,在本宫这里流连忘返,可曾想过其他女人会不会找你闹委屈?”阮清音故作镇定道。 墨染尘却开口,手指绕过帷幔上的红色流苏。 骨节冷白,流苏似血。 “娘娘日理万机,半夜还要忙着出宫一趟,还能有空去向本王身边的女人告状吗?” 他轻笑,“娘娘知道本王身边的女人是谁吗,需要本王将人送到娘娘面前来吗?” 阮清音大惊。 墨染尘怎么会知道她出宫了? 莫非是在糕点铺子时,已经认出了她? 但再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那般费心的乔装打扮,那么个丑八怪的样子,墨染尘怎么可能还会认得她。 大概是他在宫里的耳目众多,有人向他报告了自己的行踪! 想到这点,阮清音的思绪缓和下来,表情平静的继续系外衫上的盘扣,“本宫出宫,是念及宁答应受罚思家心切,故而便让她回家见见父母,自己也便跟着出去转了一圈罢了,都是忙的分内事。” “买糕点,也是分内事?”墨染尘觉得好笑。 阮清音嗯了一声,“宫里厨子做的糕点不合心意,吃了让人心烦,寻一些本宫喜欢的,吃得高兴了,处理后宫事务来也得心应手些,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没问题,”墨染尘回答,“那么,娘娘先前应允的马蹄糕呢,替本王买了吗?” 马蹄糕! 阮清音立马回想起了糕点铺子里的场景。 心底发堵得厉害。 墨染尘明明已经有了傅雪阳送的马蹄糕不是吗,何必要来问她要? “我去糕点铺子的时候,已经没有马蹄糕了。”阮清音回答,“若是王爷想要,下次出宫本宫再去买。” 她回答得干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免得不争气的眼泪滚落出来。 墨染尘的眼神却瞬间变得冷漠,“不必,娘娘的好意本王受不起,怕吃了会死。” 面前的女人连下人的那份都给备上了,却单单将马蹄糕拱手让人,转头对他还说谎话。 果然,让他厌恶! 墨染尘心底涌起不快,朝着她命令,“过来。” 第123章 继续狐假虎威 阮清音没有动作,只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警惕无比的看着他,“有什么事情王爷直说就是。” 凑过去,岂不是主动羊入虎口? “娘娘最好别让我等到不耐烦。”墨染尘的眼底漫过凉凉的威胁。 手指轻轻用力,帷幔上的流苏便被拽掉了,成了一团乱糟糟的线,被墨染尘如垃圾般摒弃在地。 阮清音轻咬红唇,极为不情愿,却也只能缓步挪过去。 到榻前,墨染尘长臂一挥,直接将她拥入怀中,布满薄茧的大手肆意在纤细的腰间游走。 阮清音全身僵直,试图按住墨染尘放肆的手。 可一点用也没有。 墨染尘的手长驱直入,轻松的将阮清音从外衫里剥出来,贴身的寝衣不知是被洗澡水还是汗水浸湿,模糊的映出之下的莹白肌肤。 在墨染尘的注视下,这点莹白逐渐变得桃粉诱人。 “娘娘,”墨染尘俯身,鼻尖喷薄而出的灼热气息,尽数打在阮清音的脸颊上。 所到之处,一片滚烫。 “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碰你吗?” “你不是正在碰吗,”阮清音自知躲不过,眼神已经变得空洞,“现在问这话,王爷不觉得自己又立又当吗?” 呵! 墨染尘轻笑出声,“说这种话就想激怒我,让我对你失去兴趣,未免想得太美了。” 顿了顿,却又开口,“不过今日我不打算对娘娘做什么,因为娘娘身上有股臭味,放心。” 臭味? 阮清音甚至来不及松口气,眼神里满是疑惑。 她刚刚沐浴过,用了两遍胰子,浴桶里还撒了厚厚一层的鲜花花瓣,即便刚才出了点汗,也不至于就变得臭了才对。 是什么地方有味道? 阮清音低头,想去嗅嗅身上臭味的来源。 下一秒,却又听见墨染尘道,“娘娘身上有股奸贼味道,五年时间了,都已经把娘娘腌入味了,想必娘娘早就习惯了这味道,自己闻不见?” 一句话,让阮清音低头的动作顿住。 无尽苦涩的笑蔓延开来。 原来墨染尘说的是这个意思。 “既然臭,就请王爷离开,别熏着了。”阮清音伸手去够旁边的外衫,想再次穿上。 墨染尘没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盒香膏,扔在阮清音面前。 “擦这个,说不定能遮住娘娘身上的恶臭味。” 说完这话,他便直接离开了。 阮清音这才低头看向那盒香膏。 玫瑰香味,和先前送的那盒胭脂味道相同。 又是拿来羞辱她的? 阮清音看也不看,直接丢到榻下,和衣躺下睡觉。 即便已经沉沉睡去,她的手也死死攥住衣裳,唯恐再被人给剥出来。 好在一夜相安无事,无人再来打扰。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阮清音特意起得很早,让碧水拿出自己从家带来的琉璃舍利塔,打算送去给康太妃。 昨夜她做主带宁嫣儿出了一趟宫,又把宁夫人给带回宫。 即便这是自己能做主的事情,但事后也总要和这位婆婆报备一声。 毕竟,她还得靠着康太妃“狐假虎威”呢! 可没想到的是,阮清音抵达康太妃所住的西语宫时,却被老嬷嬷拦在了门外。 第124章 宁嫣儿有孕了! 老嬷嬷是康太妃身边的老人,从康太妃被先帝宠幸时便一直跟在身边了。 可以说,在这西语宫里,老嬷嬷算是除康太妃外,位份最高的人。 阮清音礼貌客气,朝着老嬷嬷开口,“庄嬷嬷,本宫有件琉璃舍利塔,想着康太妃礼佛,便打算送与康太妃,不知道太妃此刻有空吗?” 庄嬷嬷上下打量了一圈阮清音,而后懒洋洋开口,“皇后娘娘稍候,老奴要去问问康太妃才能来回话。” 说完这话,便直接转身朝里走去。 瞧着庄嬷嬷那副样子,碧水气不打一处来。 “这庄嬷嬷为何这般拽,娘娘你可是皇后,她一个嬷嬷,也敢如此对待娘娘。” 真是过分! 阮清音微微摇头,“等着便是了,不许多话。” 宫里本就是这样的,谁位高权重,那么身边的宫女太监也能跟着高出半个头。 康太妃是当今大齐皇帝的生母,那庄嬷嬷怎么可能不眼高于顶呢? 又不是什么大事,阮清音觉得无所谓。 叫她在外头等,那便等着就是了。 很快,庄嬷嬷便回来了,“皇后娘娘请随老奴来,先到偏殿去焚香,去掉了身上多余的香味,再进去见太妃。” 阮清音应了一声好,乖乖配合。 偏殿里点的是花果香的熏香,和先前嘉庆公主生辰宴时,从康太妃身上闻到的檀木香截然不同。 阮清音不禁有点纳闷,想问庄嬷嬷,是不是康太妃今日里换了熏香。 庄嬷嬷答得棱模两可,“皇后娘娘只管熏香就是,康太妃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总是对后宫,对皇上,对大齐都是有利无害的。” 听着庄嬷嬷扯出这些话,阮清音还觉得有点夸张。 熏香而已,还能扯到后宫和大齐上去了? 可等焚香之后,跟着庄嬷嬷去了康太妃跟前,阮清音便反应过来,为何会这样说了。 踏进康太妃的屋子,阮清音便看见了两个熟人。 正是宁嫣儿和宁夫人。 这两人不知来了多久,正和康太妃交谈甚欢。 甚至,先前开口责罚宁嫣儿的康太妃,此刻却将宁嫣儿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两只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的攥着宁嫣儿的手,那张脸几乎快要笑烂了。 一旁坐在绣花鼓凳上的宁夫人同样满脸笑容,眉飞色舞的,不知道是在谈论什么大喜事。 “太妃,皇后娘娘来了。”庄嬷嬷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宁夫人立马从绣花鼓凳上起身,朝着阮清音行礼,“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宁嫣儿也打算起身行礼。 却被康太妃给按住了,“行了,你就这样坐着,没必要行礼的,皇后是个懂事的,不会介意的。” 康太妃发话,阮清音自然笑着附和,“是啊宁答应,你好好坐着就是,自家姐妹,何必那么见外行礼。” 康太妃很满意阮清音的懂事识大体,点点头,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皇后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情啊。” “儿臣得了件琉璃舍利塔,想着太妃礼佛,便送来,希望太妃喜欢。” 阮清音一边说,一边示意碧水将东西送上去。 琉璃舍利塔是从塞外那边得来的,世间罕见,即便是在朦胧的光线下,也丝毫不能遮掩它的流光溢彩,远远看去,就仿佛是已经得道的佛塔一般。 更别说,里头还供奉了高僧的一小块舍利,更是意义非凡。 康太妃一拿到手,便开心得不能再松开了。 连连点头称赞,“是个好东西,正好,我日日对着他吃斋念佛,定能保证我们大齐诞下皇子!” 皇子? 阮清音疑惑,“后宫之中,儿臣并未听说有谁怀有身孕。” 康太妃目光放在宁嫣儿身上,语气和蔼带着几分兴奋,“现在你便得知了,宁答应有孕,已经两个月了,太医把脉说,是个皇子!” 第125章 给她找活儿干 不等阮清音做出反应,宁嫣儿已经抚上自己的肚子。 “皇后娘娘,您千万别怪臣妾没告诉您,实在是头三个月不便外传。” 女子怀孕前三个月不便外扬,害怕孩子没坐稳便被居心叵测之人冲撞掉。 阮清音是知道这个规矩的。 但还是觉得不对劲。 若是宁嫣儿有孕,还是个皇子,她早就拿出来做底牌了,又怎么可能被她收拾到如今答应这个位置上呢。 正在猜测,便听见宁夫人开口,“宁答应自幼便是这个样子,对自己半点不上心,这次更是,怀孕这样大的事情,竟然两个月都浑然不知,还被身边的宫女搅进了浑水里。 好在这孩子是皇室血脉,命格强大,并没有出事,老太后,臣妇这心啊,实在是经不起再折腾一次了,从今日起,臣妇便好好守在宁答应身边,再不叫她马虎了。” 语气是在埋怨宁嫣儿,话却是说给阮清音和康太妃听的。 言下之意,宁嫣儿先前在宴会上受了委屈,又去慎刑司里走了一遭,甚至那个时候是怀着身孕的。 大齐的皇子,差点不保! 康太妃原本是不太喜欢宁嫣儿的,可眼下也不得不承认,宁嫣儿是整个大齐的大功臣,更是墨家的掌中宝。 必须要好好照顾才是。 “先前的事情便不再提了。来,这个给你。”康太妃褪下自己腕上的玉镯,塞进了宁嫣儿手中,“这是哀家封太妃的时候得的,听说是大齐传承下来的宝物之一,佩戴可保身体健康,邪祟不侵。 你如今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好好的休养,替大齐生下这个皇子,皇帝执政快五年了,也是时候该有个小皇子来热闹热闹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宁嫣儿的心开始激动得砰砰跳。 她听懂了康太妃的意思。 康太妃是说,如果她生下这个皇子,那就会是将来的太子! 她如果成了太子的生母,何惧阮清音这个皇后呢? 更别说,如果真的有皇子傍身,就连康太妃都会站在她这边,对付阮清音更是易如反掌。 “是,臣妾会好好坐胎,让小皇子平安降世,并且好好长大的。”宁嫣儿说道。 说完这话,一旁的宁夫人也跟着帮腔。 “是啊老太后,您不必担心,虽说后宫先前有些皇子公主们夭折,可臣妇心想,那应该是后宫无后坐镇的缘故,才导致那些妖魔鬼怪都跑了出来。 如今不同,如今不是有皇后娘娘吗?” 说着,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阮清音身上。 那笑意不达眼底,带着森森寒意。 阮清音立马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 只是不等她开口,宁夫人便继续往下道,“皇后娘娘,多谢您昨夜送嫣儿回宰相府,若不是您这一送,臣妇怎么可能看出嫣儿怀孕呢? 所以照臣妇说,皇后娘娘便是嫣儿的福星,也是这肚子里小皇子的福星,日后嫣儿和小皇子,可都得仰仗皇后娘娘多照顾了!” 笑里藏刀,宁夫人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得意。 阮清音读懂了宁夫人真正想说的话。 宁夫人说的是,不管阮清音希不希望这个皇子降世,她都得好好护着。 并且,宁嫣儿这胎皇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便都是她这个做皇后的过失! 第126章 找点事情做 回到凤鸾殿,碧水便气得开始骂起来。 “那宁夫人摆明了是故意的,当着康太妃的面说那话,就是要为难娘娘你!” “宁答应怀孕,她不是都进宫来照顾了吗,为什么还要娘娘你操心,就是故意想炫耀。” “还有宁答应,才两个月便急吼吼的去和康太妃说,是何居心,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实在是叫人倒胃口! 碧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说得自己口干舌燥。 可转头一看,发现阮清音正坐在圈椅上,慢条斯理的翻看着手里的册子,窗外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渡了一层金光,仿佛一切岁月静好。 若不是碧水还能闻到阮清音身上那股花果熏香味,那是康太妃为了为出世的小皇子特意更换的。 这样的花果熏香里头,是绝对不含麝香等香料的,对胎儿没有任何影响,还能叫孕妇安神静心,以便更好的坐胎。 想到这香味,碧水就更来气了。 “娘娘,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怎么不说话。” 碧水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阮清音手里拿的是库房的册子。 时不时的,还会在册子上用红笔圈点。 而后递给碧水,“把我上头圈出来的那些东西从库房找出来,都送去锦绣宫。” 什么?! 碧水囫囵的翻了翻册子,发现被圈出来的东西不少。 顶级血燕,东阿阿胶,还有好些北国进贡的整张白狐皮张,甚至还有好些首饰珠宝。 加起来价值不菲。 这些全部都要送去给宁嫣儿? “娘娘你在做什么啊,怎么能给她送这么好的东西呢!”碧水眼圈都气红了,“本来就被她欺负了,还要送东西去,岂不是等于咱们认输了?” 不行,决不! “碧水,”阮清音无奈摇头,看着和自己妹妹一般的碧水,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本宫是皇后,是六宫之主,而宁答应如今有孕,我这个做主子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岂不是要被人说气量太小?”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这样一来,众人都会传我与宁答应不和,日后宁答应这胎有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便会是我。” 切莫因小失大,这是在后宫生存的基本准则。 听闻这话,碧水哑然。 她的确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此刻才意识到阮清音的深谋远虑。 可是—— “那也不用送这么多,还都是好东西,娘娘你自己都没吃过这样的血燕窝呢。”碧水还是有点舍不得。 “要的。”阮清音语气坚定,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不光要送,还要当着大家的面送。” 虽然宁嫣儿有孕,自己还被卷进来这件事情很被动。 但换个方向来看,这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嫂嫂给送出宫去了。 福祸相依,说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阮清音想着,收起了思绪,“去准备,送到锦绣宫去的时候,记得替本宫向宁答应问句安。” “娘娘要去做别的事情吗?”碧水好奇问道。 阮清音嗯了一声,从圈椅上站起来,“去一趟宗人府,有活儿交代给那位嬷嬷做。” 第127章 取之于皇帝,用之于皇帝 再次踏入宗人府,那哭喊求饶的声音仍旧此起彼伏。 容嬷嬷小跑着上前,殷切谄媚的向阮清音行礼问安。 经过嘉庆公主生辰宴那一桩,阮清音的名字彻底在后宫打响,更别说容嬷嬷因为送去了几个刺绣的宫女,得了不少赏赐。 那些东西,足够她在京城里最好的地段换套四合院了! 眼前的阮清音,在容嬷嬷眼中,那简直就是财神爷似的存在。 “娘娘,您这次来是想要什么样的下人啊,尽管和老奴说,老奴一定努力给娘娘找到。”容嬷嬷开口说道。 阮清垂着纤长的羽睫,语气平淡,“上次本宫没看上的那些绣娘呢?” “都在都在,”容嬷嬷赶忙回答,“老奴已经让她们将手养得细细嫩嫩了,保证不会让绣线勾丝,娘娘要绣什么,尽管差使她们去。” 阮清音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容嬷嬷以为她是没瞧见人,心里对这话有所怀疑,于是立马将那批人都给带到阮清音跟前。 挨个让伸出手,仔仔细细的给阮清音检查。 姜舟雨排在最后一个,那双粗糙不已的手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变得白嫩不少,就连原本凹陷的双颊此刻也充盈有了几分血色。 看得出来,容嬷嬷这段时间的确有在好好的照顾这批绣娘。 阮清音心中稍定,话调却一转,“谁说本宫要他们绣花了?” 这—— 容嬷嬷有些猜不透阮清音的心思,顿时说话声里都带着几分试探,“娘娘的意思是?” “绣娘都是做功夫活的,最是心细,你且全部都调遣出来,再找上二三十个力气大手脚快的,男女都行,什么时候备好了,什么时候来凤鸾殿复命。” 容嬷嬷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应下。 阮清音转身离开,并没多看姜舟雨一眼。 大局未定之前,她多和嫂嫂亲近一分,就是把嫂嫂多往危险里推一寸! 按照计划走,以后有的是机会与嫂嫂见面叙旧。 不消一个时辰,容嬷嬷便来凤鸾殿复命。 她办事妥帖,还特意写了花名册,专供阮清音查阅。 姜舟雨的名字,就夹在众人之间。 阮清音啪的一声合上了花名册,“行了,回去等本宫消息,人都备好,本宫这边调遣,你便立马送过来,做好了这差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想起上次得到的那些珠宝首饰,容嬷嬷眼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答应,“是是是,娘娘放心着,老奴办事最是稳妥了。” 送走容嬷嬷,阮清音又叫碧水出来,在库房的册子上再圈点一番,让她把东西都找出来。 碧水一万个不情愿。 “这些又要送到宁答应的宫里去?娘娘,奴婢知道你要装样子,但也不能这样装。” 照这样的送法,不等宁答应生下这孩子,凤鸾殿就得被搬空了。 “这些东西的确是要送人,但不是送给宁答应,是给皇上的。”阮清音轻声道。 碧水愈发不解了。 皇帝是大齐的主宰,拥有一整个国库,要什么东西没有,还需要阮清音来送? 再说了,这其中不少东西本就是皇帝送来的,现在送回去算怎么回事? 第128章 没了钱,怎么玩女人? “你不懂,”阮清音无奈摇头,“有句治国资本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可得民心。” 这话用在皇帝身上,同样奏用。 不过送这些东西给皇帝之前,阮清音还有件事情要办。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做的葫芦挂坠,塞进碧水的手里,拉着她到跟前咬耳朵。 “记住了吗,去!” 碧水听得心中阵阵翻涌,立马点头,“我知道了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快入夜时,碧水便和言喜公公一块儿出现在凤鸾殿。 收了玉葫芦挂坠的好处,言喜眼睛里透着愉悦和恭敬,“皇后娘娘,此刻皇上正与康太妃在养心殿议事,娘娘这会儿去正合适。” “辛苦公公走一趟,本宫这便去。” 阮清音说着,坐着轿撵前往养心殿。 这个时间里,皇帝能和康太妃碰头,自然是她拜托言喜做的。 这两个人不论缺了谁,她今晚这场戏都唱不起来。 思考着,轿撵已经到了养心殿跟前。 阮清音不让通报,直接抬步走进去,而后一副刚发现康太妃在的样子,福身行礼。 “起来,”康太妃今日心情好,便没刁难阮清音,“怎么今日冒冒失失的,有什么要紧事找皇上吗?” 阮清音瞧了眼康太妃,眼底带着笑,“回太妃,没什么事,只是想着宁答应如今怀有皇子,想来和皇上商量下宁答应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皇帝躺在床榻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自打上次康太妃不许妃子宫女靠近他后,这些日子他便始终素着。 好不容易在生辰宴上摸了宁嫣儿几把,后面又借着安抚的理由能去锦绣宫转一圈。 现在好了,宁嫣儿怀孕,他最后的乐子都没了! 皇帝忍不住暗想,这孩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在肚子里就这般故意针对他,指不定生出来要如何翻天呢。 哎,关键他再这样下去,裤子里那一堆,感觉都能憋爆了! 对于阮清音的话,皇帝根本没听清,只是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阮清音只当没看见他这反应,继续开口,“臣妾想,宁答应为大齐开枝散叶,也算是大功臣了,再坐个答应的位子实在委屈了,不如升升位份?” “哀家刚降了她的位份,因为一个孩子便拔回来,该叫其他妃子觉得,这后宫仗着肚子就能为所欲为了。”康太妃不答应。 宁嫣儿怀了皇孙她自然高兴,该给的赏赐一分不会少。 但该罚的地方,她也绝不姑息。 一个孩子,不足以撼动她心中对宁嫣儿的厌恶。 说到底,康太妃疼的是这个未出世的皇孙,并不是宁嫣儿本人。 “儿臣明白太妃的意思,儿臣也是这样想的,但一点位份不升,宁答应心中抑郁,对腹中胎儿的发育也不太好。”阮清音娓娓道来,“所以儿臣想,这个位份要升,不升回原本的位置就是。” 顿了顿又补充,“另外,儿臣想着,宁答应怀孕有子,大齐的庆典也即将开始,实在是双喜临门,不如趁此机会开仓施粥,让天下百姓与国同庆,为大齐祈福,也为大齐的皇嗣祈福。” “你开这样的口,莫非是已经做好打算了?”康太妃犀利的目光,落在了阮清音身上。 阮清音应了一声是,拿出自己备好的册子,“儿臣嘴拙,怕说得不太清楚,便将方案都写了下来,包括叫谁来操办,都在上头呢,请太妃过目。” 康太妃接过册子,只简单的扫了一眼,便发现了最上头粗笔描边的操办人姓名。 宁心。 她有点印象,好像是宁宰相家的庶女,宁嫣儿同父异母的二妹妹。 第129章 以弱制强 举着这册子,康太妃瞬间亮了眼睛。 对于阮清音送上来的这份册子,她明白了用意。 宁心,就是阮清音送来制衡宁嫣儿的最好武器! 自古嫡庶之争都很普遍,更别说是在宰相这样的大家族中。 宁嫣儿身为嫡女,出生开始便受尽宠爱,自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得了点颜料,便能直接开染坊。 那是她觉得,身边无人能制衡她。 可如果多一个庶女在身边,自然就成了警醒。 她若听话,位分可以继续往上升,重新成为贵妃也不是问题。 可若是不听话,庶妹也能替代她的位置。 甚至这样亲自捧起来的人,比一贯目空无人的宁嫣儿要好操控得多。 虽是庶女,但也同是宁家的人,有什么好处给宁心,宁家自然也跟着沾光,也不至于就将宰相府给得罪了。 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啪! 康太妃合上了册子,看向阮清音的眼中满是欣赏和赞许,语气也多了几分和蔼可亲。 “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皇后有心了,皇帝,你觉得如何呢?”康太妃问道。 皇帝拧起剑眉,“这样不大好,位份可以升,但是开仓施粥就算了。” 头次听到皇帝反驳自己的意见,康太妃不怒反喜。 还以为她的儿子已经被墨染尘给带得不剩什么主见了呢,没想到也会自己思考嘛。 她就知道,像她这样聪颖,能从宫女爬到太妃位置上的女人生的孩子,又岂是等闲之辈? 康太妃殷切的目光看过去,“那你说说看,为何不能开仓施粥?” 皇帝从榻上坐直了身子,被情色掏空的脸颊板着,格外严肃认真。 他起初还有点小心翼翼的去看康太妃的脸色,“大齐这次办庆典,已经花了不少钱,国库虽然充盈,但也经不住这样花啊。” 康太妃点点头,眼底愈发满意,“是这样没错。” 得到赞同,皇帝原本还有点忐忑的那颗心彻底放了回去,放心大胆的继续往下说,“所以啊,皇后说的那个布粥就算了,花一大笔钱出去,都够朕再组一个乐姬府了,说不定还有剩余,平日里就能打赏给那帮倭国送来的舞女。” 康太妃的脸瞬间阴沉下去,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浓黑! 废物,她怎么生了这样一个满脑子女色的东西! 而阮清音早就料想到了这点。 国库的那些钱,皇帝用来吃喝玩乐都丝毫不心疼,可如果拿去分给普通百姓,便等同于割了他的肉。 她丝毫不失望,因为根本没对这样的皇帝抱有过希望。 只是赶在康太妃发火之前开口,“皇上说得不无道理,后宫妃嫔们的确需要一些赏赐,这样便能叫他们愈发对皇上死心塌地,为大齐早日诞下更多的子嗣。 那些乐姬舞姬更是如此,皇上奖罚分明,下人们便会心悦诚服,尽心尽力的侍奉。” 顿了顿,又开口,“这主意既是臣妾提的,臣妾又是后宫之主,自然应该做个表率,所以这笔钱,臣妾来出,不知太妃和皇上可否允了臣妾这个僭越的请求。” 第130章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皇帝差点乐出声。 这要求算哪门子的僭越,简直是帮了大忙! 既不用他出钱,又可以好好的在百姓还有康太妃面前谋个好印象,简直是两全其美。 努力绷着脸,轻咳出声道,“既然皇后如此有心,那朕自然没意见,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前后态度,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康太妃实在气愤自己这个儿子的反应,却也不拒绝阮清音愿意站出来当这个花钱的人,顺着点头,“之后就辛苦皇后了,若是有需要哀家的地方,哀家会尽力帮忙的。” 阮清音回答,“此事有人操办,太妃不必操心,您如今本就该颐养天年,儿臣怎敢劳烦,还是叫儿臣好好表现。” 原本康太妃也只是嘴上客套罢了,见阮清音识大体,便满意的嗯了一声。 这件事情,便顺利的敲定下来。 阮清音已经将整个计划都给想好了。 拉了宁家的庶女宁心进来,为的就是要让宁嫣儿等人的注意力无法放在嫂嫂身上去。 这样一来,她才能在开仓布粥之后,以念及众人有功,除去以前在宫里犯的错,差遣那些宫女太监们出宫去。 嫂嫂夹在这群人当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离开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当然,这不是全部原因。 她花钱布粥,自然能获得好名声,也能接触到更多的人,从而查到当年爹爹被冤枉入狱的真相。 阮家的那些仇她一刻也没忘,只是需要一步一步来罢了。 - 从养心殿回来,阮清音派人去将宁家的庶女,宁心请进宫里。 不多时,与宁嫣儿有三分相似的少女跪在殿下,一身粗布衣裳却怎么遮掩不住的昳丽。 “你就是宁心?”阮清音打量着她,“有宁答应的美貌,又多了几分清冷和坚毅,确实不错。” 宁心不卑不亢的给阮清音行礼,“皇后娘娘过誉,民女能入皇后娘娘的眼,是民女三生修来的福气。” “本宫不是那么喜欢说客套话的人,大家便开门见山一些,你知道本宫叫你来,是为何事?”阮清音问道。 宁心回答,“娘娘下棋,需要一个象,民女便来了。” 虽为庶女,但在后宅里求生同样艰难,宁心早早就懂得揣摩人心,更是天资聪颖,缩在角落里装鹌鹑罢了。 “你好像丝毫不意外。”阮清音诧异于她的平淡反应。 宁心缓缓抬眸,那双与年纪毫不相符的眼眸里,乘满了淡然和宁静,“宁家的庶女不止我一个,娘娘却独独选了我,甚至还是在没和我谈过商议之前便定下了,说明娘娘认识我,并且早就摸清了我是什么人。” 既然已经被摸清,那就是棋子。 只是她这颗棋子处的位置不一般,在棋盘上,也就象比较适合。 阮清音很满意的点点头,“几年前我去过宰相府一次,那个时候就觉得你不一般,而且,本宫当年承了你的人情,现在也该还了。” “娘娘要还我人情?”宁心仔细思考,却根本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阮清音。 阮清音便朝着碧水挥了挥手。 碧水心领神会,让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退出殿外候着。 屋里就他们三个人时,阮清音才娓娓道来。 那还是五年前,墨染尘被冤枉入狱的时候,阮清音趁着诗会去了一趟宰相府,想去见宰相一面。 却不料被一群男人们围住,他们借着诗会做由头,逼着她吟诗作对,可偏偏出口都是不堪入耳之词。 无非就是瞧她是个五品小官之女,无权无势,便逗来当消遣。 在她惊慌失措之际,宁心出现,将一桶恶臭不堪的泔水尽数泼在那帮男人身上,而后装拙认错,叫那帮男人气却无可奈何,念及是诗会,只能匆匆离开换衣裳。 “宁心只是无心办了件好事而已,早就忘记了。”宁心轻声道。 阮清音摇头,“于本宫而言,是大事,所以记了这么多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故而,阮清音只是把宁心拉进来当个女官,而不是后宫的妃嫔,为的就是不让她被皇帝染指。 若宁心哪日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辞去女官便能出宫去做个普通女人。 嫁人生子,亦或者孑然一身游历山水。 都好。 都比待在这吃人的后宫里要好。 第131章 既然是棋子,那就做更有用的那颗 宁心看着面前的阮清音,眼底涌过一丝复杂。 她自幼就在后院里长大,顶的是宁家三小姐的名声,过的却是连丫鬟都不如的日子,人人都能踩到她头上来。 除了早死的阿娘外,无人真心为她谋划过什么。 可眼前的皇后却说,因为五年前她的一点小恩记到如今,甚至还拉着她踏上无量前程,能扶着她站直了去与宁嫣儿这个嫡女斗争。 能信吗? 两股思想在宁心的脑海中拉扯,让她一时没能作答。 阮清音也不催着要答案,只静静地等。 半晌,宁心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皇后娘娘安排民女做的事情,民女自然要尽力做好,只是,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后娘娘答应。” 阮清音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你说便是。” 她猜想,宁心会说要个容身之所,不用再回宁家去被欺负,亦或者给那个早死的阿娘换一处风水宝地风光大葬。 再不然,就是要些钱财傍身,要点真正攥在手里的权利压腰。 这些,阮清音都能给。 对待统一战线的人,她绝不吝啬。 哪知宁心却抬头道,“烦请皇后娘娘为民女请个教习娘子来。” 教习娘子,是烟花柳巷里的叫法。 其实就是用来教那些风尘女子们,如何伺候男人的老鸨。 若是寻常女子被教习娘子缠着多说两句话,都会觉得自己清白被毁,气得能跳井自尽。 可宁心却主动要求,要给她请一个教习娘子。 阮清音不禁蹙起柳叶眉,红唇微抿,“本宫从未想过要推你进这后宫做妃嫔。” 否则,就不会只提让宁心当女官了。 女官能操办这开仓布粥的事宜,又何必让妃嫔来? “民女明白,是民女自己要求的,与皇后娘娘无关。”宁心回答,“再说也不是一定会用上,不过是做两手准备罢了。” 阮清音那双柳叶眉拧得更紧了。 宁心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皇后娘娘需要象,但比起象,民女更应该做车。” 象棋里,象只能做对线,俗称象飞天田。 而车能走横线也可走竖线,且步数不限,是比象更灵活,选择更多的一枚棋子。 在阮清音愕然的表情里,宁心轻声开口,“既然都已经要做棋子了,那自然要做皇后娘娘手里更有用的那一颗!” 阮清音面色凝重起来,注视着面前的宁心,“你想清楚了,若真的走到那一步,你可能就永远都要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就算能离开,也摆脱不了曾经是妃嫔的身份。” 更深的话,阮清音没说出口。 她想劝宁心想清楚,一旦踏入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而且她根本就不爱皇帝,何必委屈自己呢? “娘娘,后院里的勾当我已经见过了,想必后宫里的会更加残酷,有时候不是我愿不愿意,也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必须这样做。 娘娘放心,我不是那般忠烈死板的女子,更不觉得女子的贞洁在胯下,若真能助娘娘一臂之力,也为自己谋个前程的话,这点付出算得了什么?” 男女都一样,人生在世几十年,死后就化作一捧土,没人会记得。 所以,要活在当下,要把这几十年尽量过得精彩,过得无憾! 第132章 你一定是搞错了 阮清音久久地沉默了。 半晌,缓缓开口,“看起来,你比本宫更加适合这里。” 宁心低眉顺眼的垂着头,“能让娘娘满意,那就说明民女在娘娘这里还是有些用处的。” 她更适合,但也绝对不会去犯蠢,想方设法取代阮清音的地位。 “若是可以,民女日后想去个富饶些的地方,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样就最好了。”宁心轻声道。 阮清音颔首,“那便去江南,本宫的老家就在那里,一切就和你想要的相同。” 两人相视一笑。 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 翌日清晨,抬位份的圣旨便送到了锦绣宫门口。 宁嫣儿却迟迟没出来迎接,只躲在寝宫里吃点心。 她倚在贵妃榻上,因为天气炎热,身上只着了件轻薄的浅绿色软云纱,妩媚的身姿怎么也挡不住。 送到嘴边的糕点轻咬一口,碎屑沾在她绯红的唇角,用舌尖舔去,更显妖娆。 “若是皇上来了,瞧见你这个样子,必然会迷得五迷三道,哪里还有其他妃子什么事情。”宁夫人开口道。 顿了顿又摇头,“可惜皇上没来,你摆这样也就几个太监宫女看,有什么意思,行了,赶紧穿好衣服出去接旨,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到皇上面前去谢恩。” 到时候,想怎么魅惑就怎么魅惑! 宁嫣儿不高兴了,伸手将那块吃到一半的点心丢回盘子里,“娘亲你忘了,我现在还在关紧闭呢,昨日不是报怀孕的喜讯,根本就不可能去见康太妃那面。” 康太妃是挺高兴她怀孕的事情,可也没解了她的禁足。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出去向皇帝谢恩。 顿了顿,宁嫣儿又补充,“再说了,今日来送圣旨的是言喜,那个狗奴才,上次站在皇后那边害我,我回来跪了两个时辰,膝盖肿了好几天呢!” 眼下轮到她做大,还不好好还回来? 宁嫣儿说到做到,真的把言喜晾了一个多时辰。 日上三竿,夏日里的太阳又毒辣,言喜顶着烈阳晒得脸上泛红出油,嘴唇都干得卷皮了,宁嫣儿这才在宁夫人的搀扶下走出来。 “呀,言喜公公,真是抱歉,不知为何我自打怀孕后便格外嗜睡,心里是想着赶紧来见你的,可就是睁不开眼睛,一直耽搁到现在。” 宁嫣儿脸上带着笑,戏谑的盯着言喜,“言喜公公,你可千万别生气,若有得罪,我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便打算福身行礼。 言喜赶忙伸手扶住,脸上挂着尖细的笑,“宁答应这是哪里的话,如今宁答应是双身子的人,是该好好休息才是,咱家等也便等了,无妨的。” 顿了顿,又开口,“宁答应,今日咱家是来送圣旨的,皇上特意交代了,宁答应你站着接旨就好。” 宁嫣儿也不客气,手放在尚且平坦的肚子上,“既如此,那公公宣旨。” 言喜展开了圣旨。 一字一句,逐步念过去。 宁嫣儿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的扩大。 她心里得意,暗想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这招的。 有个孩子还愁斗不过阮清音那个皇后吗? 这不,刚被贬下贵妃的位置,现在又要坐回去了! 面前的言喜打断宁嫣儿的思绪,“接旨,宁嫔!” 宁嫣儿脸上笑意顿住,“你说什么,宁嫔?皇上不是应该恢复我贵妃的身份吗!” 第133章 你觉得她更有用? 刚才那点喜悦烟消云散,只剩下了疑惑和质问。 宁嫣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本想,自己就算不恢复贵妃的身份,也起码能坐回妃子的位置上去。 宁嫔算怎么个事情? 就比她现在的答应位份高一阶而已! 这叫什么抬位份,和没升一样。 “圣旨就在咱家手里,咱家可不敢撒谎,若是宁嫔不相信,自己看便是了。”言喜说着,直接将圣旨递到宁嫣儿面前。 宁嫣儿几乎是直接抢过去的,翻来覆去的查看。 真的是宁嫔。 这怎么可能呢! 就连宁夫人也觉得不对劲。 “言喜公公,”她上前往言喜手里塞了块金元宝,“如今我女儿正怀着皇子呢,最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受不了什么刺激,公公你说是?” 言喜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掂了掂手里那块金元宝的份量,脸上端着若有似乎的笑容,“这是皇上的意思,咱家一个做奴才的,可不敢去左右。 不过宁夫人你也说了,如今宁嫔需要好好休养,受不了什么刺激,所以这位份自然要一点一点的涨,一步就登天了,那得是多大的刺激啊。” 宁嫣儿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气得想打人。 哪知言喜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侧身往一旁避开,继续开口道,“咱家就不打扰宁嫔休息了,您好好养着身子就是,放心,太妃,皇上还有皇后娘娘都很期盼这个小皇子的降生,这不,就特意要开仓布粥,要给未出世的小皇子积福报呢。 说起来,宁家可真是有福之地啊,这样的事情也叫你们包揽了去。” 宁夫人瞬间听懂这话里有话。 但看言喜欲说不说,便知道是银子不到位,立马又往言喜手里塞了第二块金元宝。 这次言喜连掂都不掂了,直接揣进怀中,“宁夫人真是心地善良,难怪能教出宁女官那样的女儿来,咱家听着皇上的意思,若是这次布粥顺利,皇上还大大有赏呢。” 宁女官,还是她女儿? 宁夫人在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圈,便想到了一个人。 后院之中,唯一有机会喊她母亲的,便是那个贱妾生的女儿了。 宁心,宁家最不受待见的庶女! “宁夫人,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言喜说完这话,便直接离开了。 留下宁嫣儿和宁夫人站在锦绣宫门口,两人表情各不相同,各怀心事。 回了寝宫,宁嫣儿气得直接砸伤面前的所有东西。 “娘,宁心那个贱人,居然敢趁着这个时候去皇上面前献媚,我真是小看她了。” 早知如此,她还在宁家时,就该把宁家给直接杀了。 哪还有今日的糟心事。 不过,现在也不晚。 “来人啊,去把宁心给我找过来,就说本宫要和她这个妹妹好好叙旧。”宁嫣儿命令道。 “不行,不许去。”宁夫人直接呵斥住,“现在你不能动宁心,她得好好活着,还得尽心尽力把开仓布粥这件事情给办好,办漂亮。” “娘?”宁嫣儿不可置信的看向宁夫人,“你该不会是觉得她比我有用,所以打算抛弃我,去帮她出谋划策了?” 第134章 口味重,也能理解 宁夫人无奈的看向宁嫣儿,“说什么傻话呢,你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要忙也是帮你,那么一个小贱种,我为何要帮?” “可你不准我动她。”宁嫣儿气鼓鼓的。 宁夫人蹙眉,“那是娘要顾全大局,没听见刚才言喜离开时说什么吗,他说宁家好福气,所以你觉得,那宁心办事好坏是她一个人的吗?” 错! 那是整个宁家的! 一旦宁心搞砸了这差事,宁家也得跟着倒霉。 “你且忍一忍,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顺利的给大齐生个皇子,娘自然会帮你处理掉她的。”宁夫人安抚道。 - 借着开仓布粥的理由,阮清音白日里出了趟宫。 她要去为宁心请个教习娘子。 此事需要隐蔽,最好不经过任何人的手,省得走漏了风声。 故而,阮清音和碧水打扮一番,扮成了男子,直接去了花柳巷子。 花柳巷子是夜里才热闹的地方,白天便静悄悄的,连门都没开。 碧水上前敲门好一阵,终于有个小厮打着呵欠将门开了条缝,语气很不耐烦,“两位爷,眼下还不到开店的时候呢,请二位爷晚上再来。” 碧水不废话,晃了晃腰上的钱袋子。 里头的银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鼓鼓囊囊一大包,撑得钱袋子几乎要爆开。 “我们来见老鸨,买个人。”阮清音轻声道。 见到这么多钱,小厮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声答应,“好好好,二位爷里面请,上雅间坐着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妈妈来!” 阮清音和碧水对视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很快,浓妆艳抹,一身脂粉气,却仍旧风情万种的老鸨便出现在阮清音和碧水面前。 “两位公子,不知你们是看上我这儿哪位姑娘了,可是要先说好,赎身可以,但价格不同,公子得先说是谁,我才好给你们报个价。” 老鸨以为他们是来给青楼女子赎身的。 阮清音摇摇头,“我来是想买你们这儿最好的教习娘子。” 听闻这话,老鸨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开口,“明白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公子爱好这一口,自然也是可以的。” 阮清音:“……” 她很想解释自己不是看上了教习娘子,所以要买回家去当媳妇儿。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这事本来就要做得隐蔽,越少人知道原因越好,她又何必为了自证清白和老鸨说那么多。 今日交了钱,走出怡红楼,谁还认得谁? “去叫教习娘子来。”阮清音开口,“银子我给得起,就看妈妈你愿不愿意忍痛割爱了。” 一个教习娘子,老鸨自然没什么愿不愿意的。 只是在价钱上,故意抬得高高的,生怕自己卖亏了。 阮清音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几乎眼都没眨,便直接以老鸨说的那个价格付账。 “哎呀我刚才说错了,公子这是要彻底买走我这个教习娘子呢,那卖身契也得一并卖给你才是,算上卖身契,还得再加五百两。”老鸨急吼吼开口道。 阮清音本来已经打开钱袋准备付账了,听闻这话,便直接重新将钱袋束口,站起身来。 “妈妈没什么诚意,我是来当买家,不是来当冤大头,若这教习娘子这般值钱,妈妈还是自己留着!” 第135章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转身出门,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下便轮到老鸨着急了。 她急忙拦下阮清音,“哎呀公子,你怎么这样急着走啊,说真话,当初买这个教习娘子的时候,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那个价是真的亏了。 但是呢,既然公子诚心来赎人,我这个做妈妈的也不能铁石心肠拆散你们的姻缘啊,算了,亏就亏,卖与公子了!” 一炷香后,阮清音在怡红楼后门接到了那位教习娘子。 说是教习娘子,其实就是原先伺候人的姑娘年老色衰了,没客人愿意再付钱,但老鸨舍不得放走,就留在身边替自己教养新来的姑娘们。 站在阮清音面前的这个,曾经更是怡红楼的头牌。 即便已经是半老徐娘,尽管粗布荆钗,可举手投足间,仍旧媚态十足。 老鸨将人送到后门口就走了,脚步匆忙,生怕阮清音会后悔找她退钱似的。 “上车。”阮清音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教习娘子一言不发,十分配合的上了车。 没问阮清音和碧水的姓名,也不问去哪儿,眼神麻木,任由摆布。 只是在上了街之后,她还是没忍住,挑起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眼。 就这一眼,却惹出了事情。 街边上,墨染尘正和勾苏站着说事情,眼角余光从那挑起的帘子,看见了里头的阮清音。 墨染尘蹙起剑眉。 昨晚也出来,今日又出来,这小皇后还真是出宫上瘾了。 勾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见到另外一个人,“王爷也认识那个教习娘子吗?” “谁?”墨染尘语气逐渐冷下去。 勾苏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就是刚才过去那辆马车里坐的人啊,是怡红楼的教习娘子,先前王爷你叫我去办事,我去过几次,她是专管着那些新去的姑娘如何伺候人的。” 刚才见墨染尘盯着看,他便以为认识呢! 勾苏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墨染尘的脸已经彻底沉下来,“回宫。” 啊? 勾苏满脸疑惑,“可是王爷,我们今天要回东厂去处理那帮先前抓住的倭寇吗?” 话还没说完,墨染尘已经大踏步往前走去。 背影狠戾,带着几分隐隐的杀气。 - 直至进了宫,教习娘子始终寡淡无光的眼中,才终于多了几分诧异和打量。 阮清音拉着她到寝宫里坐下,又叫碧水倒了茶。 “贱女不知赎我之人竟是皇后娘娘,一路上都未曾行礼,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教习娘子立马开口,跪下要给阮清音磕头。 阮清音坐着不动,等她磕完了,才示意碧水扶着她起来。 “别一口一个贱女了,既然进了宫,便是本宫身边的嬷嬷,原来的名字本宫也不想问,不如赐你一个,知优,旁人就叫你知优姑姑!” “知优,自由。”教习娘子眼神有些涣散,“我这一辈子,还能有自由吗?” “若在怡红楼里讨生活自然没有,可到了本宫这里,那就是有。”阮清音回答,从怀中掏出那张卖身契,“替我办完事,这卖身契,便归你。” 第136章 你要是不情愿,就算了 看着那张卖身契,教习娘子早已经灰灭的眼中重新迸出光芒。 但也只是瞬间,而后所有希冀都被打回了冰窖中。 她别开视线,不去看那张卖身契,“皇后娘娘买了我,如何差遣我都是应该的,不必许这样的承诺。” 多年浸淫在风花雪月场里头,她实在见过太多言而无信的事情了。 更别提她年轻时候,曾经那么相信那个男人,最后却被骗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财,他消失离开,去别的地方继续逍遥快活,留下她在怡红楼里,受尽嘲讽嬉笑,万念俱灰。 这么多年了,教习娘子也终于懂得了一点道理。 那就是,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碧水见她这样的态度,心中很不高兴,想为阮清音辩解几句。 “我不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在这里,只要是皇后娘娘允诺你的,就一定会兑现,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办事,就不会亏待你。” 教习娘子只是点头答应,但那个表情,显然还是不相信的。 “你到底把我的话听进去没有啊,我家娘娘真的……” 阮清音拦着了还想继续往下说的碧水,微微摇头。 不用说那么多,日子久了,她自然能感觉到的。 “今日时间还早,正好,本宫先看看你的本事,你有什么绝活,就全部都拿出来展示,千万不要藏着掖着。”阮清音说道。 既然要找,自然要找最好的。 阮清音想看看知优的本事,好确定自己要不要再重新换人。 碧水十分配合,将寝宫的门窗都给关上了。 知优便开始展示起来。 明明她身上的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可每个动作却都透着一股妩媚妖娆感,阮清音和男子唯一的接触便是和墨染尘的那些纠缠。 可也只不过是蜻蜓点水,没什么实质性的触碰。 看着知优这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将眼珠子往什么地方放。 “皇后娘娘若是觉得不舒服,那奴婢便先不跳了。”知优很会察言观色,立马停了下来。 阮清音立马摇头,“不,你可以继续,本宫就是头次见到有些不适应罢了,你多跳几次,本宫便能好。” 听闻这话,知优眼底不禁闪过一抹诧异。 明明是不喜欢看这些的,但还要逼着自己看。 图什么? “奴婢斗胆问一句,后宫的争斗,也如怡红楼里抢客那边激烈吗?”知优好奇问道。 阮清音嗯了一声,“自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怡红楼里抢客至少选择还多些,李公子不成就换赵公子,但宫里不是。” 大家的目标都是皇帝一人,真的撕破脸时,那场面别提多壮观。 知优眼底流露出几分同情,“原来后宫妃嫔,也不过是以色侍人啊,这样被男人玩得团团转,还要牺牲自己的尊严,有什么意思?” 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 都是长着嘴的三条腿畜生罢了。 “皇后娘娘,这样的‘美人计’,其实不学也罢,这样姿态放得太低了。”知优想起自己的遭遇,便忍不住劝说道。 阮清音脑海中,想起了宁心说的那句话。 一时间脱口而出,“女人的贞洁从来不在胯下,你觉得自己是高傲的,那姿态便是高的。” 话音落地,屏风后便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 第137章 那你倒是解释给我听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阮清音后背的冷汗直下。 知优也被吓了一跳,当即停下动作,目光死死的看向屏风,“皇后娘娘,你这屋子里还有个男人?” “那是本宫身边的太监,”阮清音面上保持着淡然,“忘记跟你说了,吓到你了?” “没有。”知优摇头。 在怡红楼的时候,她曾要当着几十上百的男人卖弄身姿,早就习惯了。 如今房间里就两个人而已,对她而言便是少见多怪。 而得知是伺候的小太监,知优收拾好心情,准备继续展示自己的本事。 阮清音却已经兴趣乏乏,“今日就到这里,本宫也看累了,你出去让碧水给你安排个住处,再领两身宫女的衣裳换上。” 知优没有任何意见,当即停下动作,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整个动作虽然十分快,可对于阮清音来说,却已经慢得是种煎熬。 只因为此刻站在屏风后的男人是墨染尘! 倘若他走出来被知优看见,那么自己说不定会惹来不少的麻烦事。 好在,知优离开之后,墨染尘才缓缓从屏风后迈脚走出来。 漆眸里勾着耐人寻味的冷笑,径直走到了阮清音面前,修长的手指肆意挑起她的下颌,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盯着阮清音。 语气要多奚弄有多奚弄,“我还以为娘娘是打算做一辈子忠贞烈女了,原来也不过是端着摆个架子而已,怎么,瞧见别人怀孕,皇后娘娘担心自己膝下无子会坐不稳这位置,便打算也怀一个了?” “我没有。”阮清音否认,企图摆脱墨染尘的桎梏。 可这样简单的回答,只是让墨染尘心中愈发窝火。 他力气很大,几乎要捏碎阮清音的下颌骨似的,“什么没有,若是娘娘没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会挖空心思去请个教习娘子,学这些勾人的手段呢?” 听闻这话,阮清音杏眸瞬间瞪大,不可思议的盯着墨染尘,“你怎么知道那是教习娘子,你跟踪我去了怡红楼?” 墨染尘脸上的笑意愈发冷冽。 他还没说什么呢,阮清音倒翻过来开始质问他了? “娘娘请的教习娘子本事了得,就是不知道学得如何,不如本王替娘娘查查功课!” 墨染尘说着,松开了阮清音,坐在一旁的绣花鼓凳上,“沏茶。” 语气懒散,动作眼神里也带着几分轻蔑。 仿佛他真的是个客人,而面前的阮清音就是到他面前卖弄身姿的姑娘似的! 一股深深的屈辱,爬上了阮清音的心头。 她心底漫过细细密密的痛,紧咬着已经开始发白的嘴唇,才不至于哭出来。 墨染尘,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有那么一刻,阮清音很想解释清楚,说教习娘子并不是为自己请的,而是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阮清音想起了墨染尘和宁嫣儿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那般亲密,如果这时候告诉墨染尘,自己将宁心收成了棋子,还为了这个棋子请了教习娘子,为的就是做两手准备。 墨染尘会怎么做? 一定会立马站在宁馨儿那边,毁了她的所有念头和计划! 第138章 多让我玩一玩,又如何? 细细密密的疼痛再次在心底蔓延开,但不同的是,阮清音这次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有关这个教习娘子的秘密,她不能向墨染尘透露半个字。 沉思后,她朝墨染尘缓缓开口,“人总是要做两手准备的,虽然我没有打算真的以色侍人,但保不齐真的会有那一天呢?” 说着,阮清音倒了一杯茶,纤纤玉手端着,送到了墨染尘的嘴边,“更何况,我也不一定就要去皇帝面前,我如果真的要走这条路,自然是谁强去谁身边。 如今看来,似乎是王爷你更胜一筹,如果我学了那些,王爷应该会感兴趣?” “你想勾引我?”墨染尘那双湛黑色的眸子盯着阮清音看,眸底满是深邃,分辨不清真正的情绪。 不知他是喜还是怒,阮清音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反问他,“王爷觉得呢?” “千万别。”墨染尘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对皇后娘娘没什么兴趣,到时候来我面前跳那些艳舞,只怕能让我把昨夜的晚饭都吐出来。” 顿了顿又补充,“再说了,娘娘的贞洁不在胯下,本王也是嫌脏的。” 阮清音脸色骤然一白。 她认同宁心的话,可被心爱的男人说嫌弃,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 很快,阮清音又收拾好心情,重新挤出笑容,“这样说的话,那王爷应该也讨厌宁嫔才对,单单对我这样,王爷不觉得太双标吗?” “娘娘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和旁人比呢?”墨染尘抬眸,语气似剑,刺向阮清音。 他凭什么要在乎旁人的所谓贞洁,他的仇人只有阮清音一人! 可这话映入阮清音耳中,却成了墨染尘太爱宁嫣儿,所以并不介意她和皇帝之间有过什么,甚至就算现在怀孕有了孩子,他也不在乎。 阮清音垂下纤长的羽睫,不再说话了。 两人沉默下来,寝宫里若有似无的飘荡着一股窒息的气息。 半晌,阮清音才开口,“本宫是从宫外请了个教习娘子,但那也只是从前,现在她只是我身边伺候的宫女,王爷别误会了。” 幸好她早就猜到,有人可能会盯着凤鸾殿的一举一动,所以赶在出宫寻教习娘子之前,便先让内务府那边给做了花名册。 任谁去查,也挑不出错。 “本王为何要查?”墨染尘却反问,“娘娘要学这些是好事,起码是懂得放下那块贞节牌坊了,对本王来说,是好事。” 言下之意,阮清音自己都已经把姿态放低了,那他当然要凑上来好好的采撷一番! “你,我从未这样说过,而且你不是说过,嫌我脏吗?”阮清音没想到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唯恐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张小脸吓得有点苍白。 墨染尘语气淡然,“的确,如果娘娘已经被其他人碰了,本王自然嫌脏,但如今,娘娘不是还清清白白的吗? 仔细想想,既然娘娘的贞洁不在胯下,那在皇帝之前多一个本王,娘娘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第139章 裙下之臣 疯了! 阮清音现在满脑子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看着面前墨染尘那双已经攀上了几分欲色,变得绯红的双眸,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害怕得扣住了圆桌上垂下的旗布边角,用力到刺绣的丝面皱成一团。 而这时,墨染尘却又突然轻笑起来,“放心,娘娘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没兴趣碰,既然请了教习娘子,那就好好学,等你的功课能到我满意的程度,到时候,我再来做娘娘的裙下之臣。” 阮清音立马祈祷自己的功课永远不能达到墨染尘满意的程度。 下一瞬,墨染尘突然便将她拽入了怀中,声音喑哑,大手覆着她的手背,手把手的让她再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 他力气大,像是操控着布娃娃似的,让阮清音的手腕灵活的动起来。 同样的倒茶这个动作,墨染尘教她做起来的时候,手腕下压,小拇指翘着,提着茶壶拉动那道水线,每个动作都染上了几分妩媚的感觉。 阮清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明明刚才自己是离知优比较近的那个,可为什么躲在屏风后的墨染尘学得却比自己好? 难道说墨染尘并不是今日学的,而是经常在那样的风花雪月场所里浸淫着,看多了便也就会了? “专心些学,”墨染尘的声音将阮清音的思绪拉回现实里,“娘娘别想着每次都糊弄我,若是娘娘总学不会,我便只能亲自手把手的教,只要娘娘受得住。” 阮清音原本还想问,为什么自己受不住。 结果低头一看,后知后觉发现墨染尘另外一只手正搭在自己腰上,束腰的带子都被解得松松垮垮,轻轻拨开就能探入无人之境。 只因为刚才墨染尘教她倒茶的动作太过流畅,一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才没察觉到。 看着衣襟口已经若隐若现的赤红肚兜,阮清音不禁脸颊泛起微红,急忙想要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墨染尘按住了她的手,“娘娘倒茶还没学会呢。” 若是今日没学会,这衣服是不会让阮清音好好穿上的。 阮清音羞愤的咬住嘴唇,看着面前的墨染尘,拿起了茶壶。 让她学,她就学个够好了! 茶壶里滚烫的茶水,直接浇在了墨染尘落在自己腰上的那只大手上。 茶水四溅,不光烫到了墨染尘,也烫到了她自己。 即便有衣服做了阻挡,可阮清音还是觉得腰间的那片地方都火烧火燎起来。 很疼,但不及心里万分之一的痛。 “阮清音!”墨染尘怒喝,直接扬手打翻了茶壶。 茶壶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碎成了碎片,里头的茶水淌得满地都是。 他看也不看,只是双眼喷火的盯着阮清音,“你不要命了?” “是,我不打算要命了。”阮清音无畏的对上墨染尘的眼神,“反正在王爷眼中,我就是个可以肆意玩弄的青楼女子,说不定哪天不高兴就会弄死我,那我不如早点出击,拉着王爷一起死,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第140章 带她出去玩 阮清音红着眼眶,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只是一想到自己还没能救出嫂嫂,没能查到阮家当年的蒙受冤屈的真相,心里还是忍不住愧疚自责。 希望人死后真的能化作厉鬼,这样活着没能报完的仇,就可以在死后都报完了。 正想着,便听见墨染尘低低的冷笑一声。 “娘娘可别这么轻松就死了,本王还没玩腻呢。” 说着,他便掀开了阮清音的衣裳,看着那片已经被烫伤的肌肤。 又红又肿,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眼底的深邃愈发堆积,浓郁得怎么也散不开。 “以后别在我面前耍这样的把戏,娘娘烫我一只手,我就只能剁了你一双,要是还不听话,就干脆做成人彘。” 墨染尘语气幽幽然,目光在阮清音皙白纤细的手腕上打转,“娘娘这样的美人,如果做成人彘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明明声音不大,可阮清音却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墨染尘这个魔鬼! “我不会轻易让你如愿的,王爷想剁了本宫的手,本宫就偏要好好活着。”阮清音说道,“让你开心,就是我最失败的事情。” “娘娘能做到再说。”墨染尘开口,已经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换身衣裳。” “去哪儿?”阮清音神情瞬间警惕,“该不会又是要去东厂?” 上次吴能申的事情,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让她心中恐惧不已。 “娘娘怕死人啊?”墨染尘勾起唇角,“这样的胆量还怎么在宫里混。” “我不去东厂。”阮清音无视他的话,再次重复道。 因为紧张,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死死捏住了衣角,澄澈的杏眸里,那潭深水已经泛起巨大涟漪。 墨染尘带着玩味的欣赏她的窘态,半晌才开口,“不是东厂,是个好地方。” 知道不是东厂,阮清音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面对未知的目的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奈何拗不过墨染尘,只能默默去屏风后换了衣裳。 她挑了件与宫女衣服颜色相近的桃红软云纱纱裙,头上的发饰几乎全部都拆掉了,只剩下一根鎏金的桃红簪,簪子末尾锋利无比,必要时候,可以取下来做防身的武器。 身上那些多余的配饰也都摘掉了,只在腰间坠了个香囊。 明明素得寡淡,可配上那张昳丽的脸,又瞬间将衣服衬得五光十色起来。 即便扔在茫茫人海中,也是能第一眼就注意到的那种。 墨染尘啧了一声,眼底涌过不耐烦,“娘娘生得这么勾人,实在是太招人瞩目了,不如将这张脸划花了,丑一些,自然就没人看了。” 阮清音在心里骂他是疯子。 不喜欢看她过得好就直说,拐了这么大个弯,还要划破她的脸。 墨染尘果然很记恨刚才被烫的那一下。 “我蒙上面纱就是了。”阮清音开口,“如果王爷还是觉得太显眼,画个丑妆便是,就不劳烦王爷手上沾血了。” 第141章 我更喜欢自己亲手教 墨染尘嗯了一声,“倒也行,那娘娘可要把这张勾人的脸藏严实了。” 阮清音用螺子黛将脸上画得乱七八糟,双颊也用胭脂打得通红,而后又蒙上面纱,做足了双重准备,这才跟着墨染尘离开。 自然是从窗户离开。 墨染尘将她圈在怀中,轻松的便跨出了凤鸾殿,直至到了宣武门前才停下。 勾苏早已经备好马车在等着了,见到两人,便拉开车帘,放下上马凳。 阮清音暗暗诧异,“我们这是要出宫去?” 墨染尘没回答,只是拉着她上了马车。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马车疾驰,直奔宫门外而去。 颠簸了一路,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竟然是怡红楼! 此时已经日落时分,比起早上阮清音来时的清净,怡红楼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底下便站着十几个穿着妖娆妩媚的女人,衣裳从肩头滑落,露出那莹白的锁骨,以及傲人的山峰,白晃晃的,看得阮清音有些头晕。 她下意识的挣扎,想说自己不进去。 这样的地方,来一次就够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便传来了傅振威的声音,“染尘兄,你来得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阮清音背脊一僵,生怕自己被认出来。 她堂堂大齐的皇后,和墨染尘如此亲密也就算了,还一同出入这样的场所,传出去,怕是整个阮家都不够陪葬的。 阮清音努力低着头,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即便这样,还是被傅振威给注意到了。 “染尘兄,今日不是说好了来怡红楼找乐子吗,你还没进去呢,就已经找好了?” 墨染尘大臂一伸,直接将阮清音拥入怀中,带着薄茧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怕外头的不干净,自己带个来,吃得放心。” 听闻这话,阮清音心底又是狠狠一凉。 墨染尘这是把她当……怡红楼的女人了。 而且还是故意把她带到傅振威面前,就是故意要羞辱她? “染尘兄你还挺讲究的。”傅振威到底没认出阮清音,只是哈哈大笑,“不过你怀里这个长什么样子啊,还蒙着面纱,怪让人好奇的。” “既然是我的,你就别惦记了。”墨染尘回答,“里头多得是,挑你喜欢的。” 一个陪客的女人而已,傅振威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是好奇问一句。 既然墨染尘不想说,那傅振威也就不问了。 两人踏进了怡红楼里。 因为墨染尘怀里已经拥着阮清音,再加上那强大冰冷的气场,那些女人即便有心思往上凑,也没那个胆子真的迈步。 倒是傅振威身边围了好几个,莺红燕绿的,跟着到了包间后,更是直接坐在了傅振威的腿上去。 每个动作都充满妩媚妖娆,媚眼如丝,勾人得很。 傅振威这个摸一把,那个拧一下,根本就忙不过来。 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才注意到阮清音只是站在墨染尘身旁,呆愣愣的跟个木头似的。 不禁好奇的问,“染尘兄,你带来的这个女人怎么不伺候你,是不是不会?” “确实不会,笨得够可以。”墨染尘勾唇道。 傅振威立马动了心思,“那叫我身边这几个教教她,跟着你却什么都不会,那还有什么乐趣。” 第142章 我怕他被人抢走 话音落地,傅振威伸手拍了拍一旁女人的俏臀,“你去,教教那位姑娘。” 女人娇嗔的看了傅振威一眼,听话的朝着阮清音走去。 阮清音紧张得后退,手心冒出细密的汗。 她可不想跟着这帮女人学,更别说学会了是为了服侍墨染尘。 打死都不可能! “不必,”墨染尘在这时拒绝了,“比起别人教了,我更喜欢亲手指导,这样别有一番滋味。” “原来染尘兄是喜欢自己亲手带大的感觉啊,”傅振威信了,“也是,笨也有笨的好,毕竟熟桃子吃多了,偶尔尝尝青苹果,虽然涩口,但滋味也很特别。” 当着一屋子的女人,傅振威探讨起女人来,却丝毫顾忌。 于他而言,女人就是工具,是用来发泄的器具罢了。 墨染尘并不附和,却也不反驳,只静静地听着。 他倒了一杯茶,放在鼻尖轻嗅着,眼神深邃卷着浪潮。 半晌,一口未喝,又给放了回去。 “染尘兄是不喜欢这茶吗,还是觉得既然已经来了怡红楼,就该喝点酒?”傅振威立马问道。 “这茶一般,入不了我的口。”墨染尘回答,“酒的话,不是好酒我也不喝。” 傅振威一口应下,“是好酒,那自然是好酒,你们两个去,把我的酒带上来。” 身旁的女人对视一眼,出去搬酒了。 傅振威开始朝墨染尘介绍起来,双眼都在放光,“那酒是我从图盘国带来的,是雪阳出生那年酿好便埋在地窖里,到今日也有十几年了。 我听说你们大齐也有这样的酒,只不过叫法不同,你们叫做女儿红,对?” “女儿红,是女儿出嫁那日才拿出来喝的酒,雪阳公主这坛在怡红楼里就开了,想来和大齐的女儿红相差甚远。”墨染尘语气寡淡,眼底不见丝毫波澜。 但说出的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寒意和鄙夷。 说得傅振威面色一梗,攥着酒杯的那只手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阮清音注意到了这点,还以为傅振威是要发火了。 结果下一瞬,傅振威却又恢复了笑容,“染尘兄怎么说这样的话,本来这坛酒我是想带去东厂与你共饮的,可一想东厂那地方守卫森严,我身为图盘人前去着实不便,这才改了地方。” 顿了顿又道,“如果染尘兄觉得这地方不妥,我们换间酒楼也可以,总之父皇这次叫我来大齐,便说了是要让图盘和大齐交好,王爷不必因为这样的事纠结。” 言下之意,这一切都是为了迎合墨染尘,可墨染尘却不领情,还贬低图盘国的公主,实在不应该。 墨染尘只是颤了颤睫毛,“不必,这里就挺好,喝个酒而已,总是折腾地方做什么,只要酒好,什么地方喝得并不重要。” “自然是好的。”傅振威立马开口,“待会儿酒送上来你便知道了!” 几乎是话音落地,包厢的门被推开,傅雪阳抱着酒,直接出现在了门外。 “雪阳?”傅振威显然没预想到傅雪阳会出现,暗暗吃惊,“你怎么过来了。” 傅雪阳的目光越过他,阴毒的射向阮清音,“我若是再不来,他就该被别人抢走了!” 第143章 生米煮成熟饭 那般尖锐的目光,阮清音想不注意都难。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显然,傅雪阳是奔着墨染尘而来的,得知墨染尘身边有了她作陪,便把她当做眼中钉,恨不得立马除掉。 墨染尘可真是会给她找事干。 借着傅雪阳的手来刁难折磨她,墨染尘一定很得意? “不许胡说,”傅振威却开始呵斥傅雪阳,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低声警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得手后自然会把人送过来,你现在闯过来,会毁了我的计划!” “阿哥,他都已经带人来了,你怎么知道你的计划还能奏效呢,我得主动出击,否则墨染尘就该被抢走了!”傅雪阳说道。 “别胡来,阿哥允诺你的,自然会办到。”傅振威还在警告,“今日不拿下墨染尘,我们之后便没机会了。” 成败在此一举。 “就是因为今日必须拿下,所以我才来的。”傅雪阳满脸胜券在握的表情,“阿哥你就瞧好,我定能成功的!” 不给傅振威再开口的机会,傅雪阳已经抱着那坛酒走到了墨染尘跟前。 胳膊肘狠狠一捅,便将阮清音给顶开,她自己顺势坐在了墨染尘身旁。 “染尘哥哥,这是我出生时候的酒,意义非凡,所以我打算亲自倒给你喝,你可得给点面子,统统喝光啊!”傅雪阳娇滴滴的说道。 墨染尘嗯了一声,却按住了傅雪阳准备倒酒的那只手。 “染尘哥哥?”傅雪阳不明所以。 墨染尘缓缓开口,“雪阳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做倒酒这样的活儿,别累了,还是让下人做。” 目光移向阮清音,开口命令,“你来倒酒。” 阮清音被傅雪阳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被烫伤的腰又碰到了桌角,更是火烧火燎的疼。 可身上的疼不及墨染尘给她羞辱的万分之一难受。 墨染尘此刻又多关心傅雪阳,就有多作践她! 他们两人情投意合,一坛女儿红喝得眉来眼去,而她只能是旁边倒酒的下人,是任人使唤的奴婢。 墨染尘还真是知道,如何捅她刀子是最疼的。 “染尘哥哥你真是的,”傅雪阳被哄得很开心,转头见阮清音没动作,顿时不悦,“愣着做什么啊,染尘哥哥叫你倒酒呢,聋了?” 阮清音便强忍着身上的痛,开始为墨染尘倒酒。 看着阮清音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傅雪阳心中的顾虑和敌意打消了几分。 天知道,她等在楼下厢房里时,得知墨染尘带了女人来有多着急。 生怕自己今晚没机会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 墨染尘的确带了个女人来,不过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个下人。 和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图盘国公主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相信在墨染尘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染尘哥哥,”傅雪阳端起了满满一碗酒,双手捧着递到墨染尘的嘴边,眼底涌着满满的期待,“你快尝尝,我这酒滋味如何?” 等喝完这碗酒,就能顺理成章让墨染尘再尝尝她的滋味。 生米煮成熟饭,今夜的计划便算是成了! 第144章 美人渡酒 甜白釉的宽口沿碗里,酒水晃荡,溅落几滴在墨染尘的手背上,顿时蔓延开一股甜腻的酒香。 阮清音隔着老远,仍旧可以清晰的闻到这味道,顿时有种头昏脑涨的感觉。 她不胜酒力,几乎沾杯就倒,更别说如今被这酒味包围,已经熏得有五分醉意了。 想找个地方靠着休息会儿,墨染尘却直接伸手,猛然一拽,她便直接跌坐在墨染尘的腿上。 动作太大,甚至连傅雪阳递过来的那碗酒都给打翻了。 整碗的酒都洒在了地上,甜白釉的酒碗也应声碎开,留下满地碎片和狼藉。 “你!”傅雪阳气得要炸,傲娇的杏眼瞪大了看向阮清音。 还没来得及开口骂,墨染尘却已经笑起来,“怎么,看见旁的女人向我敬酒,你吃醋想走?” 隔着薄薄的布料,阮清音甚至可以感觉到墨染尘大腿皮肤传来的炙热。 她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身子,矢口否认,“我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打翻那碗酒?”墨染尘反问。 不给阮清音再开口的机会,他再次掀开薄唇,“放心,虽然本王没打算把你扶正,但留在身边玩玩还是可以的,不会那么早厌弃你。” 阮清音暗地里翻白眼。 她巴不得墨染尘赶紧厌弃自己呢! “染尘哥哥,这酒非常珍贵,她就这样打翻了,你得罚她!”傅雪阳在一旁气得跺脚。 “自然要罚。”墨染尘颔首,“洒在地上那些酒,去舔干净。” 什么?! 阮清音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墨染尘,眼底满是错愕。 墨染尘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让她去舔洒在地上的酒,把她当狗吗?! 阮清音眼底充满了抗拒,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墨染尘逼着自己这样做的话,那她就直接从旁边打开的窗户跳下去逃走。 虽然高处摔下去会受伤,但也比被墨染尘这样当狗羞辱要好。 可下一秒,却又听见墨染尘开口,“算了,毕竟是我带出来的,这样处罚岂不是也在下本王的面子?” “染尘哥哥,她弄撒的可是很珍贵的酒,你真的不打算替我讨回公道吗?”傅雪阳眼神愈发可怜巴巴。 “既如此,罚她喂我再喝两碗好了。” 只是喂两碗酒,阮清音觉得比刚才的要求轻多了。 她立马就打算给墨染尘倒两碗酒。 刚抬手,就被墨染尘给拦住。 那双漆眸里不含任何情愫,可阮清音就是能从中品出几分戏谑的感觉,“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用碗倒酒?” 阮清音不解,“不用碗,那用什么?” “可以盛酒的容器那么多,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若是在这屋子里找不到,就在自己身上动动主意。” 一旁的傅振威向来玩得花,瞬间明白过来这话。 当即拍大腿,“染尘兄你这是打算让她用嘴喂你啊,着实没想到,原来你私下玩得这样花,这招竟是我都没试过。” 女人以嘴渡过来的美酒,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第145章 能得手就行! 不等阮清音开口,傅雪阳已经发出了异议,“不行,我不同意!” 这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算个什么东西啊,凭什么口对口的给染尘哥哥喂酒。 染尘哥哥是她的男人。 她一个人的男人! 阮清音默不作声,已经准备从墨染尘身上站起来。 “去哪儿?”墨染尘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蹙眉问道。 “雪阳公主不同意呢,我自然应该让开些,让雪阳公主亲自给王爷你倒酒。”阮清音轻声回答。 即便已经压低了声音,可墨染尘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庆幸和喜悦。 一股怒火,顿时涌上心头。 不用陪在他身边,甚至是看着其他女人主动接近他,就这么值得阮清音高兴吗? “记清楚了,你是我的人,别人没有资格差遣你做任何事情,而我交代的事情,你都得给我做好,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墨染尘语气冷森,满是压迫性。 阮清音死死咬着唇,没回答。 反正在墨染尘眼中,她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是个可以随意差遣的人,是个可以随意作践的物品。 仅此而已! “听见了吗?”墨染尘再次开口,“如果耳朵这么不好使,不如叫两个教习娘子来,给你好好瞧瞧这耳聋的病。” 提到教习娘子,阮清音身子便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这不光是墨染尘在警告自己,也是在威胁她。 真的惹怒他,墨染尘是真的会找两个教习娘子过来,把她真的教成个风月场所的姑娘。 “听、听见了。”阮清音极不情愿,小声的吐出这句话。 “动作快些,本王耐心有限。”墨染尘握住她的手收紧力度,几乎要把她的腕骨捏碎似的,直接拽回自己腿上坐下。 阮清音腰上的烫伤被拉扯到,疼得差点轻呼出声。 但想到自己身边是墨染尘,自己就算再示弱,也不会得到任何同情,便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看着那坛子酒,她深吸一口气,掀起面纱一角,凑上去含了一大口在嘴里。 即便没有咽下去,但烈酒在嘴里含着,也已经让阮清音开始觉得火辣辣的。 她急忙要将这口酒送到墨染尘嘴边,便慌乱的往前凑,胡乱的想要寻到那张绯薄的嘴唇。 可因为身高差得太多,即便此刻已经坐在墨染尘的腿上,她也依旧要矮上好大一截。 明明那棱角分明的下巴就在眼前,可就是够不到。 阮清音急得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伸出手去,勾住墨染尘的脖颈,拉着他低头下来。 这样的动作在傅雪阳看来,便亲密得不像话。 她嫉妒得双眼发红,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阮清音给拉下来,然后换自己上去。 墨染尘的唇是什么滋味,她还没尝过呢。 这个女人凭什么捷足先登? 正打算动作,就被傅振威给拦住了。 傅振威朝着她摇头示意,压低了声音提醒,“不要去,别忘了今夜的计划。” 他们的目的是让墨染尘喝下这坛加了料的酒。 至于到底是怎么喝的,有什么关系呢? 能得手就行! 第146章 企图得到一点清凉 听闻这话,傅雪阳还是有些不情愿,“可是……” “听话,”傅振威按住她的肩膀,“等你成了摄政王妃,这样一个贱婢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眼下着急,无济于事。 傅雪阳被说动了。 咬着牙狠狠跺脚,不情不愿的开口,“好,本公主今晚暂且放她一马。” 等她和墨染尘生米煮成熟饭,成了王府的女主人,有的是这个贱婢的好果子吃。 这头,阮清音并不知道图盘国兄妹俩的算计。 她只急着要将这口酒送进墨染尘的嘴里去。 红唇贴上墨染尘的薄唇,她打算将酒送进墨染尘的口中。 刚张口,墨染尘便撬开她的贝齿,肆无忌惮的在扫荡,犹如战胜的将军,一寸一寸的踏过属于自己的领地。 阮清音惊愕瞪大眼睛,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因为这个吻分神,嘴里那口酒尽数咽了下去。 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喉头一直蔓延到胃里,她猛烈的咳嗽起来,莹莹泪光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即便蒙着面纱,也能看出她的脸颊由皙白逐渐绯红,宛如逐渐成熟的蜜桃般,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气息。 傅振威都看得小腹一紧。 他大致能明白,为什么墨染尘出入风月场所,却还是要带上这样一个女人了。 看起来是青涩懵懂无知的无趣样子,但实际上,这种可怜可爱的反应,可比那些男人一抬手,就恨不得立马蹲到胯下去表现的女人要好得多。 越是这样的女人,就越是干净。 而他们虽然出来玩,可也只是玩玩而已,心里最想要的,还是干净的女人! 傅振威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凑上前去,笑吟吟的,“染尘兄,这样好的女孩子,若是你日后玩腻了,可千万别着急扔,送到我这里来,我会好好对她的。” “你能等到那天再说。”墨染尘语气骤冷,冻得傅振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感觉墨染尘刚才是生气了,并不愿意把这个女人让出来。 可再往墨染尘脸上看,却又发现不了任何的端倪。 只能猜想,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外面一抓一大把,墨染尘怎么可能那么在意呢。 刚才那话的意思,大概是说他对这个女人还挺有兴趣,会玩很长时间,怕他等不到那天就已经失去兴趣了! 想通了这点,傅振威便举起杯子,“好,染尘兄叫我等,我自然要等,来,敬你一杯。” 墨染尘嗯了一声,再次将目光落在阮清音身上,“愣着做什么,温酒。” 阮清音屈辱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压下心头的那些痛楚后,才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到最后阮清音几乎已经麻木了。 脑子也几乎快要完全混沌,因为刚才送到墨染尘嘴边的酒,几乎大半都被她给咽进了肚子里。 像火烧的感觉从肚子向四肢蔓延,热得不像话。 她眼神迷离的看着面前的墨染尘,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清凉。 第147章 各取所需 阮清音本就坐在墨染尘的腿上,这样往怀里一钻,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两处柔软,被墨染尘胸前的心跳声震着。 一下又一下,响如锤鼓,让她不舒服的嘤咛出声。 声音娇媚,和猫儿似的,抓进了墨染尘的心口处。 同样的,傅振威也被这声音弄得心痒难耐。 这样的女人,他可等不了墨染尘玩腻了,他今晚就要得到! 同时还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今夜之后,他的阿妹就会成为墨染尘的枕边人,就她那样小气娇蛮的性格,定然不会再让这个女人留下服侍墨染尘。 恐怕不是毁容就是直接打死。 反正这女人都要废了,废之前让他尝尝滋味多好。 想着,傅振威立马站起身来,“染尘兄,刚才喝了那么多酒,你一定也乏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明日一早,我再带你去看我从图盘国带来的宝物。” “也好。”墨染尘答应了。 他站起身,直接打横将阮清音抱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哎染尘兄,你住这间,我住你隔壁,晚上说不定有事要过来找你,若是你屋里还有个婢女,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傅振威说得隐晦,还笑眯眯的搓了搓手。 墨染尘瞬间会意,“给她准备的房间在哪儿?” “在你房间的左手边,我在你房间的右手边。”傅振威赶忙道。 墨染尘嗯了一声,按照傅振威安排的,先将阮清音送去了厢房里,吹灭了蜡烛,这才走出来,抬脚也进了自己的那间。 “阿哥!”傅雪阳立马凑上来,面如桃花,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和娇羞,“现在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对,那我就进去了?” “等等!”傅振威拉住她,“等药效再发作一会儿,让墨染尘实在无法自控时你再进去,到时候,他想推开你都难。” 傅雪阳嗯了一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屑。 “我长这么好看,他就算是清醒的,也没理由会拒绝我才对,毕竟在图盘国的时候,想求娶我的男子从皇宫一直能排到草原的边界处呢!” “那些男子,有墨染尘如此优秀吗?”傅振威问道。 傅雪阳的脸颊不禁更红了,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那自然是没有的,那些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如墨染尘好!” 能年纪轻轻就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还长得那么帅。 傅雪阳已经开始期待待会儿的闺房之乐会有多么难忘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墨染尘的房间吹灭了蜡烛。 “时机到了,去!”傅振威拍了拍自家阿妹的肩膀,语重心长叮嘱,“今夜的计划成功,不光是能为你找到好归宿,更是可以给图盘国觅得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所以雪阳,你一定要争气,别辜负了阿哥和父皇对你的期望。” 傅雪阳重重点头,也喝了口坛子里带药的酒,权当是给自己壮壮胆,然后抬步走进了墨染尘的厢房。 与此同时,傅振威已经迫不及待,搓着双手推开了阮清音所在的厢房房门! 第148章 兵分两路 与墨染尘的房间相同,傅振威推开门进去,便是一片漆黑。 凭借窗外朦胧的月光,他勉强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背对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撕扯得七七八八,根本遮不住那白花花的身体。 而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气息。 闻得傅振威心旷神怡,再次激动的搓手。 太好了! 还以为墨染尘特意宝贝带过来的女人有多难到手呢,这不是也很容易吗? 傅振威甚至想,就算明天早上墨染尘发现了,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毕竟今晚之后,墨染尘就得喊他一声阿哥了。 阿哥睡了他身边的一个婢女,很正常! “美人儿,让我来看看,你面纱之下到底长什么样子。”傅振威迫不及待的,已经伸手过去,打算将女人翻过来,举灯看看那张面纱之下的脸庞。 但还没来得及点灯,女人已经一把勾住他的脖颈,火急火燎的凑上来亲吻,跟要哭出来似的求饶,“爷,你就别折腾奴了,奴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那娇媚的声音,彻底击垮了傅振威心里的防线。 哪里还顾得上去看面纱下的脸长什么样子,直接摸黑便开始干起来。 心里还在想,能让墨染尘带出来,并且嘴对嘴喂酒的婢女,长相不说倾国倾城,那起码也得是个大美人。 怎么想都不亏! - 与此同时,墨染尘房中。 傅雪阳刚走进去,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那强有力的臂膀,跳动的心跳,以及身上酒气与冷冽气息交织带来的气场,都让傅雪阳脸颊发烫。 “染尘哥哥,你、你是不是喝醉了啊,我是雪阳。”傅雪阳轻声试探道。 “想不想玩点刺激的?”身后传来墨染尘低沉喑哑的声音。 傅雪阳的心脏几乎要涌到嗓子眼了,期待中又多了几分娇羞,“玩什么刺激的啊,染尘哥哥,你可真坏。” “不想玩?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话音落地,圈住傅雪阳的那双手已经打算松开。 不! 傅雪阳赶紧拽住男人的手,讨好似的将脸颊往手背上贴,一改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声音变得温柔乖巧起来。 “阿哥和父皇总是和我说,若是遇到喜欢的男人,总是要听话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所以染尘哥哥你想怎么玩,我……我都依你!” 顿了顿,又补充,“只要你对我好就可以了。” “放心,你不是想嫁人吗,我让你如愿。”男人说着,撤回自己的双手,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布条,直接蒙在了傅雪阳的眼睛里。 这才绕到傅雪阳的面前,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床榻走去。 推倒她,放下帷幔,漆黑的房间里,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床榻随着声音开始摇晃起来。 因为眼睛被蒙住的原因,傅雪阳并没有瞧见,她心心念念想要拿下的墨染尘,此刻并不在房间里。 而门口处,勾苏倒是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不断苟合的两个人。 第149章 我不想要这皇后的位置,我只想要你 直至这场鱼水之欢成了,勾苏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离开。 骑上怡红楼外的汗血宝马,勾苏直接往东厂的方向赶去。 马不停蹄抵达东厂,勾苏前去墨染尘的房间外报信。 “王爷,都已经搞定了,按照你的吩咐,图盘国那对兄妹都进了房间,睡上了我们安排的人。” 等明日早上爬起来,这对兄妹估计能把脸气绿。 更别说之后自家王爷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勾苏本来就爱凑热闹,此刻早已经迫不及待想等到天亮去看好戏了。 屋子里,墨染尘低沉喑哑的声音将勾苏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嗯,天快亮的时候再过来,去外头守着。” 勾苏迅速反应过来。 哦对,今晚除了这对图盘国的兄妹有事之外,还有一个人出事了呢。 那就是小皇后。 傅雪阳往那坛酒里下的,是威力巨猛的合情散。 不知道小皇后现在什么情况了。 “楞在干什么,还不滚出去?”墨染尘再次冷冷开口。 勾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立马退出了院子。 果然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有王爷在,那小皇后身上的毒,还愁解不掉吗! - 房间里。 阮清音此刻已经被药性完全支配,她难耐无比,在床上不断地扭动,胡乱撕扯自己的衣裳。 墨染尘只是坐在桌前喝茶,一杯又一杯,连目光都不曾往阮清音那边看过。 可阮清音还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跌跌撞撞下床,几乎是摔进墨染尘怀中的,像只急于求宠爱的小猫儿,将自己发烫的脸颊往他的怀中送。 “求你,求你帮我。” “娘娘,这点药性不至于抗不过去,忍忍就好了。”墨染尘轻声道。 “为什么要忍?”阮清音眼神迷离,对上墨染尘那双漆眸,认真无比,“我不想忍,我做够这皇后了,我想你,所以,帮我好不好?” 墨染尘倒茶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不要当皇后了,我本来就不该做这个皇后的,我后悔了,我不想这样了,求求你,帮我!” 身体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乱爬,让阮清音难受得都开始颤抖,眼泪也不受控的扑簌簌往下掉。 她胡乱的去寻墨染尘的唇,企图觅得一丁点的清凉慰藉。 “所以你不是自己想当皇后的?”墨染尘钳住她的下巴,眼神幽深,“阮清音,回答我。” “不想,我不想当皇后,我不要嫁给那个皇帝。”阮清音胡乱摇头,又想甩开墨染尘的桎梏,继续去寻那张薄唇。 她的体温一节节拔高,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染成了粉色,犹如成熟得刚好的水蜜桃,香味诱人,邀人品尝。 明明只是在他的怀里胡乱的扭着身体,可墨染尘还是不受控的起了反应。 该死! 他干脆打横,将阮清音抱起来,径直走到床榻前去。 将她放下,攥住她胡乱抓舞的双手,“清醒点,看看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回答对了,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阮清音可以清楚的认出他。 那么就说明,阮清音刚才说并不是自愿当皇后的话,也是真的! 第150章 看清楚,要你的人是谁 墨染尘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攥着阮清音的手格外用力。 捏得那莹润的指甲都泛了白。 丝丝痛感,让阮清音的神志逐渐被拉扯回来。 眼前的男人模样逐渐重合到一切,最后汇聚成一道,阮清音看得清清楚楚。 “墨染尘,你是墨染尘。”阮清音轻声道。 墨染尘嗯了一声,眼底多了几分缓色,“还能认出我就行。” 说着,便打算俯身,解开阮清音身上的束腰带子。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屋子里响彻开来。 墨染尘解带子的动作还停留在半空中,半晌,才挪动开身子,重新站直了身子。 他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阮清音,舔去嘴角渗出的那点鲜血。 刚才的那点风花雪月的气氛,都在这一刻,被这一巴掌打进了阴曹地府里。 而墨染尘就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只是这样静静地盯着阮清音,就足够叫人心生恐惧了。 阮清音那一巴掌用足了力气,打得自己虎口都阵阵发麻。 疼痛传到脑子里,药效被驱散开几分,看向墨染尘的眼神也就愈发慌张。 “我、我刚才……那坛酒有问题,我脑子很迷糊,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不希望被人碰,所以才会甩了那巴掌。”阮清音缩在床角,干巴巴的解释道。 “那现在知道是我,娘娘打算如何?”墨染尘直接打断她的话。 会如何? 阮清音下意识的将自己缩得更小一团。 她想起那坛被下了药的酒,逐渐摸清楚,这坛酒其实是给墨染尘准备的。 可墨染尘却逼着她用嘴喂酒,并且还把大部分的酒都送到了她嘴里。 所以,墨染尘早就知道那酒有问题,所以才会这样对她?!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上来,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阮清音抬眸看向墨染尘,缓缓抬手,拔下了头上的那根簪子,对准自己纤细的脖颈。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果是你,我知道就算再不情愿,也轮不到我说不要,所以,只能直接了结这条烂命,到时候王爷如果对我的尸体还有什么想法,我也管不着了。” 尽管很不情愿,可阮清音还是认输了。 她斗不过墨染尘的。 与其这样没尊严的被他当做棋子物品作践,不如自己早点死了。 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娘娘还真是有备而来。”墨染尘眼神晦暗了几分,勾着唇角讥讽开口,“怎么,那么费尽心思进宫当了皇后,那么费力的得到凤印,什么大事都还没办成,就准备死了? 现在倒是干脆了,不用想想你在宫外的爹娘,不用顾忌阮家的死活,也不管你那个嫂嫂了?” 提到嫂嫂,阮清音愕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 墨染尘怎么会知道嫂嫂的存在呢? 还没来得及问话,只见一道黑影闪到跟前,直接夺走了她手里的那根簪子。 “娘娘就这点本事,还打算在我面前以死相逼,不觉得可笑吗?”墨染尘掂量着手里的簪子,语气轻蔑的开口。 第151章 王爷,你居然这么快? 墨染尘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阮清音有种天快塌下来的感觉,却还强撑着,迫使自己镇定。 就算簪子被抢走了,那她也一样可以自杀的。 只需要…… 念头刚起,墨染尘已经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用力到几乎要将她的下颌骨给捏碎似的。 “别想着咬舌自尽,本王现在就可以卸了你的下巴,让你断了这个念头,甚至,也可以帮你割了舌头,砍了手脚,脱光了绑起来。到时候娘娘应该就没办法再寻死了?”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阮清音已经惶恐不已。 墨染尘,这个禽兽! “娘娘还打算死吗?”墨染尘却故意问道。 阮清音极其苦涩的扯起嘴角,反问他,“我能死吗,在王爷手里,我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命了。” “娘娘能明白这点就好,既然死不了,那就听话一点,不要搞这种把戏,我既不会心软,也不会上当,娘娘又是何必呢?” 顿了顿,墨染尘又补充,“更不要说,娘娘只是想以死来威胁我,打算以此让我在宫里混不下去,我怎么会让娘娘如愿。” 阮清音暗自攥紧了拳头。 原来墨染尘拦着她不让死,是因为怕连累到他? 果然,这才是现在墨染尘。 冷血,残酷,将她当做玩物。 早就应该想到这点的不是吗? 阮清音眼底最后那点光陨落,她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我明白了,除非你让我死,不然的话,我就得好好活着。” “娘娘明白就好。” 墨染尘嗯了一声,松开了她的下颌,“娘娘下次做事之前想想后果,再拿这种事情来要挟我,我不介意你去死,但阮家那帮人,包括你的嫂嫂,都得去黄泉路上与你作伴。 只要娘娘不觉得愧疚,我自然没话说。” 扔下这话,墨染尘抬步离开了房间。 木质的房门,被关得震天响。 阮清音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床上,眼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滚落。 她和墨染尘,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而门外,墨染尘走出院子,声音低沉,“勾苏。” 靠在不远处假山上假寐的勾苏立马睁开眼睛,快步走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王爷,你已经完事了吗?这么快?” 从进去到出来,半个时辰都没有啊! “舌头不想要,就去慎刑司领罚割了,本王看留在你身上也没什么用。”墨染尘语气冰冷,眼底蕴着一团怒火。 勾苏立马乖乖闭嘴,不敢再多问。 他这舌头得好好留着呢! “去找昆药师过来。”墨染尘吩咐道。 勾苏再次惊愕抬起头,按耐不住八卦的小舌头,“找昆药师来给小皇后解毒吗,可王爷你明明就可以代劳啊。” 哪里用得着去请昆药师走一趟呢。 莫非是王爷不行? “还不快去。”墨染尘语气愈发低沉,已经隐了几分怒意。 勾苏赶紧溜了。 墨染尘却愈发心烦,扭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抬起手,将手里的东西甩出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院内的玉兰树树干猛烈抖了一下,树叶纷纷落下。 借着月光,就能看见插在树干上的那根簪子,几乎要整根没入树干之中了! 第152章 治病要紧 昆药师来得十分迅速,到了院子里便开始嘟囔。 “臭小子,知不知道现在是几更天,这样扰我清梦,我活不到百岁全赖你的错。” 墨染尘负手而立,站在那棵玉兰花树下,声音寡淡听不出涟漪,“少睡一会儿就会短命,那东厂还用什么酷刑,多熬那些犯人几日,岂不是全部死光?” “你跟我较真?”昆药师哼了一声,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道,“这世上本来就有不让人睡觉,以此折磨人的手段,又不是我说来吓唬你的,再说了,你真把我熬死了,以后上哪儿找人给你疗伤善后?” 连两句客套话都不肯说,还让他大半夜起来干活,简直没天理! 墨染尘抿唇,直接岔开了话题,“人在里面,什么时候处理好,你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继续睡。” 若是一直在院子里和他吵嘴,那就不用睡了。 昆药师气得瞪他一眼。 这臭小子就知道拿捏他的软处。 “什么人,什么病症?”他没好气的问道。 勾苏看了眼旁边的墨染尘,见他没说话,便自己开口了,“是当今的皇后,喝了下药的酒,是图盘国那边的药,应该挺猛的。” 嘶! 昆药师听闻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绕着墨染尘转了好几圈,“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当今皇后,那岂不是要叫你一声皇叔?” 侄儿媳妇和皇叔,啧啧! 昆药师搓搓手,笑得不怀好意,“既然都已经搭上关系了,何不做到底,在这里矜持个什么劲?” 难道说,墨染尘不行? 也不应该啊! 昆药师打消了脑子里这个念头,嘴上喃喃自语,“前些日子我才给你检查了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不说一夜七次郎,那起码也是一夜可以四五次的,短短时间里,你惨遭巨大变故?” 墨染尘的脸色愈发漆黑,犹如锅底似的。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让你治病,哪儿来那么多话。” 勾苏也赶紧扶着昆药师往里走,“是啊昆药师,先治病,治病要紧。” 其他的事情就还是别说了,恐怕再说下去,自家王爷当场能发疯。 同为男人,这点自尊心,勾苏能懂! 昆药师摇着头,推开门进了屋子。 阮清音此刻早已经被药性折磨得浑身都是汗,却还时刻记得自己不能胡来,便胡乱的扯了榻上的蚕丝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即便热得都快昏过去,也不肯露出半点肌肤。 她不敢贪图那点清凉,怕一旦动了念头,就会迅速把自己扒光。 最后那点颜面,也就荡然无存了。 正煎熬着,陡然听见开门声,阮清音吓得又往床角缩了缩。 昆药师抬步走过去,仅仅是用肉眼扫了圈,便知道阮清音现在已经快要被折磨得疯了。 不是夸张。 若是任由药性这样发作下去,阮清音便会彻底被欲色掌控,最后成为见谁都能张开双腿的女人。 到那时候,就算是他灌了世上最好的药下去,也于事无补了! 第153章 哪有那么容易 昆药师心里清楚,能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还能让墨染尘大半夜驱使他过来治病,这位皇后想必在他心中极有地位。 没治好的话,墨染尘怕是要找他算账。 刻不容缓,昆药师立马大步上前,从梨花木的药箱里翻出针灸包,取出里头最长最粗的几根,对准阮清音头顶的穴位便扎了上去。 这几个穴位都是用于封闭经脉的,药性在身体里无法再扩散流通,阮清音身体的燥热也就随之降了下来。 少了几分难受,阮清音死死攥着被子的手也松开了一些。 昆药师趁此机会,将被子往下拽了拽,又在脖颈和脚心的位置都下了针,促使阮清音全身冒汗,将身体里的那些药都排出来。 可这样急功近利的治疗,也有一个弊端。 原本阮清音处于极热的状态,现在突然开始大量出汗,身体发虚则转为极冷,很容易撑不过去。 昆药师想了想,从随身带的小药瓶里倒出一粒药,打算塞进阮清音的嘴里。 那是牛黄和人参等多种名贵药材制的护心丸,他穷极一生,也就制了几颗而已。 “皇后娘娘,我也是看在臭小子在乎你的份上才给你的,日后等你醒了,你那宫里有什么稀罕的药材,可一定要记得分老夫一份啊。” 昆药师一边念叨,一边将护心丸往阮清音嘴里塞。 可因为身体忽冷忽热,阮清音已经下意识咬紧了牙关,犹如铁铸一般,连条缝都敲不开。 而随着身体发虚,阮清音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嘴唇也褪得犹如一张纸般。 再这样下去,那就不是疯了,是会死! “墨染尘,快来救命!”昆药师当机立断,寻找帮助。 嘎吱—— 墨染尘推门走进来,眼神冰冷可怖,“大夫究竟是你还是我,叫我救命,昆老头,你脑子糊涂了?” 话音落地,人却已经走到了榻前。 看着阮清音那副几乎要挂的模样,那双俊朗的剑眉瞬间蹙紧,“让你救人,你就是这样救的?”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种药最好的解药就是男人,你自己不肯,要拉着我来,一来二去耽误了多少功夫,我来时就已经太晚了,只能下猛药。” “偏偏她的身体太虚,下了猛药根本撑不住。” 昆药师十分认真的解释道。 墨染尘却不想再听,直接扬手,“现在要做什么?” 昆药师立马将护心丸塞进他手里,“把这个喂给她吃下去,那嘴咬得太死,我撬不开。” 吃了护心丸,就会没事了。 墨染尘淡淡地“嗯”了一声,将被银针扎得像是刺猬的阮清音拉到自己面前,大手扼住她的下巴,想迫使她张开嘴巴。 阮清音牙齿紧咬,被捏得咯吱作响,终于缓缓的被撬开了一条小缝。 墨染尘立马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昆药师在他身后急吼吼的喊,“不行,还不够,这样不行的。” “为何不行?”墨染尘眉心蹙成一个墨点。 “这药在嘴里不会化的,必须要送服到胃里才能起效。” 第154章 不许死! 听闻这话,墨染尘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 “这么麻烦,当初制药的时候,怎么不处理好。” 昆药师被他凶得缩了缩脖子,再次捋自己的花白胡须,“这可是名贵药,若是入口即化,被贼人惦记上了怎么办,我连抢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可若是到胃里才能起效,那就好办得多。 可以赶在药抵达贼人胃里之前,就杀了他,然后刨开肚子取出来嘛。 “我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考量,臭小子你懂什么啊。”昆药师撇嘴,但还是递给墨染尘一杯茶水,“你灌给她试试。” 墨染尘铁青着脸,再次将阮清音的嘴给撬开一条缝,将茶水往里灌。 前一瞬灌进去,后一瞬,茶水便顺着嘴角全部淌出来,甚至隐隐约的,护心丸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护心丸会全部融化,然后淌出来,一点药效都没有发挥作用。 更要命的是,阮清音不仅脸色白得像鬼似的,就连四肢百骸也开始泛冷,原本皙白的脖颈开始隐隐泛起了石灰青。 阮清音拖不了多久了。 “现在可怎么办啊,如果吃不下这个护心丸的话,她必死无疑,臭小子,你也看见了,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是她自己吃不下这药,和我可没关系。” 昆药师生怕墨染尘会怪罪自己,立马撇清干系。 墨染尘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又试着灌了两次水,仍旧全部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再给我一颗。”墨染尘开口道。 还要? 昆药师心疼得不行,“这药我一共也就十颗,上次救你用了三颗,眼下要是再给一颗出去,可就剩五颗了。” 知道这药有多难得吗! 而且按照阮清音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可能将药给吃下去的。 昆药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看出来你对这个皇后不一样了,可实在是太晚了,药根本灌不进去,还是算了。” “给我。”墨染尘直接加重了语调。 屋子里烛火摇曳了一下,似乎是被这强大可怖的气场给震住了。 昆药师也被吓了一跳,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又倒出一颗递给墨染尘。 嘴上忍不住嘀咕,“我也就只能给你这一颗了啊,再多也就没有了,不过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要不然你还是……” 话还没说完,又听见墨染尘开口,“出去。” 得! 现在连听他把话说完都不肯了。 昆药师郁闷无比,小声的骂了一句重色轻师,抬步走出了屋子,还不忘帮忙关上了房门。 他不管了! 反正药也给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若是那臭小子真有本事能把人救活,就算是他收的徒弟有本事。 横竖他都不吃亏。 屋子里,墨染尘垂眸,看着怀中已经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阮清音。 她浑身都很冷,冰凉无比,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她,而是一块冰似的。 “阮清音,我没让你死,你休想躲去阴曹地府里逍遥快活。”墨染尘捏着她的下颌,声音冰冷的开口道。 第155章 简直是奇迹! 可怀中的女人并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甚至都没有抬起来过一次。 墨染尘目光移向一旁的茶杯,将护心丸放进了自己嘴里,而后又仰头喝了一杯茶水,让护心丸在嘴里化开。 而后撬开阮清音的嘴,将茶水渡过去。 因为有墨染尘的嘴堵着,阮清音想把那点茶水溢出嘴角都做不到。 几乎是被强逼着,那些茶水一点点的顺着她的喉咙滑入了胃里去。 丝丝暖意,从小腹处蔓延开来,将她从那极致的寒冷中给拉扯回来。 阮清音脑子混沌,但意识开始逐渐回归。 她模糊的想起了墨染尘来。 自己刚才好像很难受,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可墨染尘却强势的撬开了她的嘴巴,将嘴里的那点水都灌给自己。 这个、王八蛋! 她都快死了,居然还逼着灌自己喝东西。 阮清音情绪陡然激动了几分,咳嗽起来,脸颊上也多了几分红润。 而后视线重叠在一起,她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墨染尘。 那张俊美的脸颊放大的呈现在她面前,唇齿交织,亲昵无比。 似乎是想起了今天受的那些委屈,阮清音居然突然生出了一丝力气,狠狠咬住了墨染尘的薄唇。 血腥味四溢开来,墨染尘站直了身子,眼神复杂的盯着她。 他嘴角的红肿还没消,现在薄唇上又挂着血迹,却意外的添了几分邪魅的气息。 “还能咬人,看来是死不了了。”墨染尘抬手,用大拇指揩掉了嘴角溢出的血珠,声音听不出半点涟漪,“挺好,娘娘又能活着陪本王继续玩下去了。” 扔下这话,墨染尘才抬步走出了屋子。 阮清音愣神,还有点发懵。 她明明感觉自己快死了,为什么突然又活了呢? 莫非是回光返照? 正想着,昆药师垮着药箱子走进来,瞧见榻上已经坐起来的阮清音,惊讶得双眼放光。 愣是忍不住绕着床边走了好几圈,直到阮清音眼神警惕得要从窗户逃走了,才开口安抚,“皇后娘娘莫怕,我叫昆布,是摄政王叫我来给你治病的。” 是个大夫? 阮清音目光落在那个药箱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墨染尘请了身边的大夫过来,帮她解了药性。 她没死,甚至已经没事了。 “我先给你把个脉啊。”昆药师见阮清音清醒,但还是不放心,打算先把个脉。 阮清音嗯了一声,乖乖的将手递过去。 昆药师拿出了丝帕,隔着把脉,眼神愈发的震惊。 真是太神奇了! 如今阮清音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仍旧有点虚弱,但也是正常的,后续只需要好好的调养,便能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好。 可刚才那副快要变死人的样子也不是作假啊。 犹豫了一下,昆药师还是忍不住问,“皇后娘娘,敢问一下,刚才王爷是怎么把护心丸给你吃下去的?” 护心丸? 阮清音想说自己根本没吃过什么护心丸。 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被墨染尘嘴对嘴逼着喝了一些水的事情。 所以刚才,墨染尘不是在羞辱她,而是在给她喂药? 第156章 臭小子就是上道 “皇后娘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昆药师没得到答案,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阮清音回神,纤长的羽睫忽闪着,遮掩住了眼底涌动的情愫。 声音小得犹如碎石落入深不见底的泥潭中,“我当时……我也不记得了。” 唉! 昆药师丝毫没有怀疑阮清音的回答。 毕竟在那种强劲的药效下,能活着捡回来这条命就算是不错了,不记得事情,倒也正常。 只是可惜了他的两颗护心丸。 早知道墨染尘那么有本事,能直接将药丸喂进去,他还在旁边出什么馊主意,害得白白浪费了一颗药! 那可是世上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药啊! 想到这里,昆药师忽然眼珠子一转,目光又落在了阮清音身上,有些局促的搓手,笑得拘谨,“皇后娘娘,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自报家门一下,我叫昆布,是墨染尘身边的药师。” “刚才多谢昆药师了。”阮清音立马开口,“等回宫之后,我会送来酬金的。” 一句话,就说到了昆药师的心坎里去了。 他连忙摆手,“不用了!墨染尘想救的人,那便是我想救的人,谈钱什么的,未免也太俗气了。” 阮清音见他态度十分认真,再一想,跟在墨染尘身边,昆药师要多少银子没有啊。 怕是根本就看不上她的那三瓜两枣。 再者说,她宫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有一大半都是墨染尘送去的。 若是再拿去给昆药师,总有种借花献佛的感觉。 实在不妥。 “好,”阮清音便点了点头,顺着昆药师的话往下说,“既然昆药师不缺钱,那便算了,算本宫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昆药师你的。” 什么?! 昆药师这下傻眼了。 他只是客套一下,好方便接着往下说,怎么阮清音就直接说欠人情了呢。 他要人情干什么啊!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平日里与我扯不上什么干系的,再者说,如果我有什么事情,必然也是第一个去找墨染尘,否则被他知道了,该觉得我不需要他,和我置气的。” 昆药师摆手,轻叹一口气。“娘娘这个人情怕是要欠一辈子了。” 如果说刚才阮清音是没听懂的话,那她现在就已经很明白昆药师的意思了。 直接顺着这话开口问,“若是欠一辈子的人情,本宫这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敢问昆药师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只要能帮上,我这人情就能还上了,省得日夜都惦记。” 昆药师向她投去欣赏的目光。 “皇后娘娘就是不一般,我只是转了转眼珠子,皇后娘娘便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昆药师笑眯眯的夸赞。 继而再次搓手,“其实我要的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东西,只是皇后娘娘服下的那个护心丸,世间罕见,药材太稀缺了,若是皇后娘娘手里头……” “本宫回去之后,会将库房里那些药材补品都送来的,希望能帮到昆药师,做出更多药丸来。”阮清音一口接下。 昆药师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连连点头,然后夸赞道,“真不愧是那个臭小子喜欢的人啊,就是上道!” 第157章 我要跟着你 声音不大,但阮清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有些愣怔的看向昆药师,“那个臭小子?” 是谁? 昆药师还沉浸在自己马上就能拥有无数稀罕药材的喜悦中,根本无所保留,直接便回答,“就是墨染尘啊。” 见阮清音还在愣神,他又挤了挤眼睛,“我懂,你是皇后娘娘,他是摄政王,算起来你还得叫他一声皇叔呢,的确是于理不合。 但有什么关系,真爱是可以冲破一切阻碍的!” 在昆药师眼中,这些真的完全不是问题。 他甚至已经给阮清音想到了后路。 假死! 没错,就是假死。 到时候阮清音这个皇后死了,那么活下来的,不就是墨染尘的妻子了吗? 至于假死药,他就可以做,随时都能拿给阮清音。 “我不会假死的,而且我和墨染尘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阮清音否认。 昆药师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不打算假死,而是要劝说墨染尘,直接拿下大齐?” 他赶紧站起身,将门窗全部都关上,继而转身回来看向阮清音,语重心长的叮嘱,“皇后娘娘你可别胡说,那臭小子没这样的想法,再说如果查出来的话,会砍头的。” 说着,昆药师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那臭小子五年前差点死了,当时那个惨状,我到现在都不敢回想,那样的事情,可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了!” 阮清音张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她分明什么都没说,怎么昆药师都已经想到谋朝篡位上了? 砰砰—— 房门这时候敲响,外头传来墨染尘不悦的声音,“还没好?” 昆药师再次语重心长的叮嘱阮清音,千万别让墨染尘做傻事之后,才起身去开门。 对上墨染尘那张俊朗的脸庞,昆药师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话痨模样。 “催什么催,就这么大个屋子,难道我还能把你的人给卖了不成?” 墨染尘拧起剑眉,却没反驳那句你的人。 而是将目光看向阮清音,嗓音低沉喑哑,“死不了的话,就出来。”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死不了的话,我的护心丸都贡献出去两颗了,如果人还是死了,我不要面子啊。”昆药师气得跺脚。 墨染尘不回答,只是默默冷冷的注视着阮清音。 阮清音紧咬着红唇,试着动了动身子,很乏力,但勉强可以站起来走路。 她扶着床框下地,一步一挪的到了墨染尘面前。 月光下,那张巴掌大的清秀脸上挂着一抹药性促使的绯红,杏眸轻轻晃动着,仿佛微风拂过之下的湖面,月色碎盈盈。 墨染尘盯着她看了看,而后掀开薄唇,“勾苏会护送娘娘回宫去的。” 扔下这话,便打算将自己的令牌拿给阮清音。 有了令牌,到宣武门时,那些士兵才不会刁难阮清音,更不敢将此事拿出去碎嘴。 阮清音无视了那块令牌,伸出手,拽住了墨染尘的衣角,语气虚弱却满是坚定,“我要跟着你。” 第158章 以后我们改成白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墨染尘的错觉,他觉得此刻的阮清音,娇小脆弱得过分。 都不用他动手,光是外面的风大些,就能直接将她给吹倒了。 病恹恹的,像是根豆芽菜。 可就是这么一根豆芽菜,杏眸却亮闪闪的,拽着他的衣角说要跟着自己。 墨染尘垂眸,看着那双纤细却布满了血迹的玉手。 因为刚才要极力忍耐药性的原因,阮清音的指甲几乎全部都嵌入了掌心,故而带了很多的鲜血,现在已经干涸了,在指甲和指头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狼狈得要命。 “娘娘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跟着我去,不怕再被我算计?”墨染尘挑眉,嗓音低沉喑哑的问道。 怕,怎么不怕! 阮清音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淡然。 她看了看身后的昆药师,然后开口,“昆药师的护心丸不多了,所以就算你算计我,也顶多就几次而已,我应该能撑住。” 提到护心丸,昆药师立马护住了自己腰上栓着的小药瓶。 看墨染尘的眼神,跟看贼似的。 休想再从他这里掏走护心丸了,绝对不可能的! 墨染尘则是看也不看昆药师,目光仍旧落在阮清音身上,“娘娘凭什么认为,我每次都要救你呢?” “你不会让我现在死的,你说的,我得活着。” 当着昆药师的面,阮清音没把话说得太清楚。 不过墨染尘肯定能懂的。 毕竟墨染尘不止一次的和她说过,她要好好活着,死了太便宜她了。 墨染尘要她活着,才能一点点的折磨她,这比杀了她要痛快得多。 呵! 墨染尘喉间溢出一声冷笑,“的确,我现在还舍不得让娘娘死呢,娘娘好好活着。” 旁边的昆药师根本没听出两人话里的别意,还以为两人是达成共识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护心丸保住了。 重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这就对了嘛,你们快去,记得好好保护皇后娘娘啊,可千万别让皇后娘娘再喝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还有那些暗器坏人什么的,也都提防着点。” 他就五颗护心丸了,真的不能再拿出来了。 “娘娘真的打算跟我去?”墨染尘再次问道。 阮清音态度十分坚决,“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已经猜到了墨染尘要去什么地方,所以才会要求跟去的。 墨染尘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大手一捞,将她拥入怀中,而后脚跟轻点,人便已经上了屋檐,迅速消失在了昆药师的视线中。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昆药师才拿出自己的小瓶子,将里面的护心丸倒出来,在掌心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五颗,最后的五颗了。 他宝贝的将药丸倒回小瓶子里,又看向一旁的勾苏,满脸严肃的叮嘱,“好好盯着你家王爷,可别再大晚上搞出这样的幺蛾子了,我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勾苏点点头,认真回答,“明白了,大晚上不会再出这种事情的。” “这还差不多。”昆药师满意点头。 勾苏补充,“以后我们改成白天。” 第159章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折磨我? 院子里,昆药师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白天也不行!” 结果等说完这话,再一看,勾苏早就溜了。 “气死我了,一个两个都是臭小子!”昆药师再次跺脚,“还好我是个男人,我若是女人,早该被你们气得胸中郁结了。” 这头,趁着夜色,墨染尘带着阮清音回到了怡红楼。 一路上都是踏着别人家的屋顶而过,明明是两个人的重量,可墨染尘却好似飞一般,踩在瓦片上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以及墨染尘胸前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阮清音的思绪,不禁有些飘散。 正发呆着,脚尖落了地,抬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怡红楼的厢房前走廊里。 窗外已经有些翻起鱼肚白的迹象。 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 阮清音扫了一眼自己先前被扶进去的那个厢房,竟然听到了里头有男人的呼噜声,便不敢再进去了。 只能开口问墨染尘,“我们去哪个厢房待着?” 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墨染尘不禁暗自挑眉,指了指角落的空厢房,“去那边等着。” 阮清音嗯了一声,走了进去。 她刚才被抱着过来,大概是怕半路上滚下屋檐,所以墨染尘抱她抱得格外紧,这会儿腋下后背一圈都有点疼。 再加上身体虚弱,几乎是屁股挨到凳子,便不想再起来了。 阮清音半靠在桌上,坐得很没样子。 墨染尘扫了一眼,也坐在了她旁边,修长的手指没闲着,将她掀起来的裙摆一点点的整理好。 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为什么想跟来,是猜到我要给图盘国那对兄妹好果子吃,所以打算过来看戏?” 阮清音嗯了一声,“算是。” 只能说算是。 傅振威和傅雪阳的手段,她在宫里便见识过一次了。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而昨晚两人那样狂妄又恶心的样子,更是让阮清音厌恶。 能看他们吃苦头,阮清音很高兴。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知道,墨染尘究竟打算如何处理这两个人。 回想起昆药师那脱口而出的质问,阮清音的脑子里还有点恍惚。 昆药师问,她是不是打算让墨染尘推翻大齐如今的皇帝,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阮清音怕,是墨染尘曾经或者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让昆药师如此杯弓蛇影。 这是死罪。 一旦墨染尘真的走到这一步,那他必死无疑! 阮清音不希望他死。 所以,她跟着墨染尘回了怡红楼,想看看他想如何处理图盘国的这对兄妹。 是给他们一点苦头教训吃,还是打算以此做把柄,让这对兄妹成为他的棋子,甚至借用图盘国的势力,来对大齐做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 “墨染尘,你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只是为了能踩我一头,能肆无忌惮的折磨我,是吗?”阮清音思考着,仰头看向墨染尘,想得到他的回答。 第160章 娘娘别自作多情 阮清音的问题,让墨染尘沉默了。 “为什么不回答,”阮清音继续追问,“你在短短五年时间里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报复我,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她就能放心了。 可墨染尘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厌烦和躲闪,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为了你?阮清音,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 阮清音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墨染尘给直接打断了。 墨染尘缓缓掀开薄唇,每个字都带着浓厚的血腥气息,“我走到今天这步,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你,只不过我半路上找的消遣而已。 毕竟若是看着娘娘那样始乱终弃后还能幸福过日子,未免也太叫人觉得不公平了,不是吗?” 他做这一切,成为今日的墨染尘,怎么可能是为了阮清音。 如果说自己是为了阮清音,那岂不是就等同于承认,这五年时间里,他都未曾忘记过阮清音? 不可能的! 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抛弃了自己的女人,牵肠挂肚了五年呢! “墨染尘,我……”阮清音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对上那双冰冷无比的漆眸,所有的话都被堵到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娘娘日后还是别自作多情了,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这五年里做的事情,也不是因为你。”墨染尘冷冷的作出了回答。 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心口划来划去,割得阮清音鲜血淋漓,只能闭上了嘴巴。 而这个时候,怡红楼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因为天快亮了。 那些昨晚陪了客人的姑娘们从厢房里走出来,由小厮仆人们伺候着回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而后休息,以便迎接晚上新一茬的客人。 叮叮当当,此起彼伏的,到处都是嘈杂的响声。 在这样的声音里,相信图盘国那对兄妹也会很快醒来。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墨染尘扫了一眼面前的阮清音,“能自己走吗?” 阮清音嗯了一声,扶着桌子站起来,差点腿一软又坐回凳子上去。 见状,墨染尘眼神幽暗了几分,直接走上前,将她拥入自己怀中。 而想起刚才墨染尘那样绝情的话,阮清音便十分抗拒这个拥抱,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就娘娘这个样子,还是别给我添麻烦了。”墨染尘回答,“现在你只是我身边的女人,我拥着你再正常不过,做戏做全套,不懂?” 一句话,将阮清音的思绪拉回了昨晚的酒桌上。 昨晚墨染尘给她的羞辱还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墨染尘把带了药的酒喂给她,她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想着,阮清音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整个人都松了力气,让墨染尘托住自己。 不是作戏做全套吗,那墨染尘就好好做到底! 感受到怀中女人将所有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臂弯上,墨染尘薄唇不由抿紧了几分,手臂愈发收紧,又用外袍将阮清音的脸蛋遮得严严实实,这才大步走出去。 第161章 昨晚她有点不情愿的 拥着阮清音走到了傅振威睡下的厢房门口,墨染尘颔首,示意旁边的小厮敲门。 小厮收了十两银子,笑得比过年时候还要开心。 敲门都是带着节奏的,语气美滋滋,“里头的爷,已经快天亮了,您快起来啊,咱们要开始收拾厢房了。” 此刻外头的天上只是微微翻了点鱼肚白而已,光线仍旧十分昏暗。 傅振威被吵醒之后,睁眼发呆了好几秒,腰酸背痛的感觉,终于让他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脸上的笑意瞬间扩大,何止一个得意可以形容! 昨晚他进屋之后,虽然灭了灯,可光是凭借手感,他也能判断出,昨晚的女人很不错。 不过是身材,还有床上那些花招,那叫一个刺激。 男人都是这样的,喜欢的是床下清纯乖巧的类型,但等到了床上,那就越放得开越好,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嘛。 显然,昨晚的女人就很符合傅振威的胃口。 就是可惜了,不是雏儿。 不知道被玩过多少次了,他的手还没伸过去呢,腿就已经敞开了。 傅振威想着,很快又抚平了自己的这点可惜。 有什么关系呢,本来这就是墨染尘带来的女人,就算是被玩过,那也是被墨染尘玩过而已 像墨染尘那样爱干净的男人,女人不会到处送人伺候的,所以他也勉强可以接受。 更重要的是,傅振威只是玩玩而已,根本不用负责任,所以管她是不是雏儿呢! “振威兄,还不出来吗?”墨染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傅振威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来了! 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怕是已经知道他昨晚睡了这个女人的事情,所以打算来发难了。 傅振威顾不上再多看几眼床上被自己已经折腾得已经昏睡过去的女人,迅速穿好衣服,大步走出去。 一开门,看着墨染尘的样子,瞬间乐了。 墨染尘的怀里拥着个女人,虽然藏得严严实实,可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显然是体力不支。 不知道昨晚被折腾得有多狠呢。 成了! 他们兄妹俩都成功得手了! 傅振威自己玩得猛没觉得有什么,但想到自己的阿妹被欺负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染尘兄,你昨晚这是……”傅振威按照昨晚的计划,开口指责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敬你是我的兄弟,可没想到,你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做出了什么事情?”墨染尘挑眉反问。 此刻怡红楼里有不少的人,其中好几个都朝这边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傅振威顾及脸面,不好直接把话说清楚。 支支吾吾的,遮遮掩掩开口,“就是昨晚,你们昨晚难道没发生什么吗?” “发生了,”墨染尘回答,“我强迫她做了点事情,她本来是不情愿的,但后来还是被我想办法解决了。” 喝了带药的酒水,差点被墨染尘强上,最后墨染尘放弃了,找了昆药师来给阮清音解毒。 虽然说得含糊,但的确是有这件事情的。 末了,墨染尘还低头,问怀里的阮清音,“是这样,没错?” 第162章 昨晚她和两个男人…… 阮清音全身瞬间绷紧。 这个疯子! 她只是来看戏的而已,没打算成为墨染尘的帮凶啊! “怎么不说话,还很难受?”墨染尘再次开口,搂住她腰肢的那只手收紧,恶作剧般的捏了捏她的软肉。 阮清音差点惊呼出声来。 见眼前这种情况,自己要是不回答,指不定墨染尘会有什么方法来折腾自己。 无奈,阮清音只好压着声音,含糊的嗯了一声。 其实声音和傅雪阳根本不像。 但傅振威此刻已经沉浸在了计划成功的喜悦当中,再想着可能是昨晚折腾得太厉害,所以嗓子哑了原因,便没多想什么。 他收起眼底的喜悦,原地踱步好几圈。 而后才看向墨染尘,做出深恶痛绝的表情,“染尘兄,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事已至此,就这样,我认了,如果是你,我可以接受的。” 顿了顿,又开口,“以后我们也就算是亲上加亲了,你可千万要好好的对雪阳,更要好好为图盘国啊。 还有一件事情,昨晚呢,我好像也是喝多了,所以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居然走到了这个房间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昨晚,我做了点荒唐事,你应该不会生气?” 墨染尘俊朗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波澜,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着的,“怎么会,你做了荒唐事,你别后悔就行了,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那可太好了! 傅振威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连嘴角的笑容都愈发扩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就说嘛,一个女人而已,难道墨染尘还会小气不给他吗? 他把最心爱的阿妹都送到墨染尘床上了! 想起昨晚的销魂滋味,傅振威心里再次开始蠢蠢欲动,搓着手,打算问墨染尘直接把人给要过来。 刚张开嘴巴,便听见旁边的厢房里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声。 “啊!你们是谁啊,走开,给本公主滚开啊!” “阿哥,阿哥!救命啊!” 一声阿哥,将傅振威荡漾的思绪拉扯回来。 傅振威懵了。 什么情况? 他的阿妹不是在墨染尘的怀里吗,为什么现在厢房里会有她的声音啊? 而傅雪阳的叫喊声还在继续。 “阿哥,救命啊,染尘哥,救命啊!” 傅振威茫然地看向墨染尘,企图得到答案,“染尘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染尘给直接打断了。 声音单薄的提醒傅振威,“不进去看看吗,雪阳公主好像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呢。” 顾不上其他,傅振威快步冲进了隔壁的厢房里。 绕过屏风,还没靠近床榻,便看见了令他眼前一黑的场面。 只见傅雪阳不着寸缕,只用被子勉强遮住身子,露出来的肩头和脖颈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和吻痕。 而床榻边上,则是站着两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那后背上都有女人抓挠的痕迹,无不彰显着昨晚的刺激场面。 也就是说,昨晚傅雪阳和这两个男人…… 第163章 为什么出了岔子! 傅振威赶紧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才不至于直接晕过去。 回过神来,他立马拔出腰中的佩剑,对准了那两个男人。 眼底充斥着滚滚杀意,“你们两个畜生,竟然敢动我的阿妹,我这就弄死你们!”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立马打算逃走。 傅振威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提刀要去追。 嫌弃屏风碍眼,甚至直接一刀劈下去。 他的佩剑削铁如泥,屏风直接就成了两半,更是吓得两人抖如筛糠,连滚带爬往外逃。 经过门口时,被墨染尘给拦住了。 “我要杀了你们!”傅振威趁此机会,立马冲上去。 可佩剑却没能落在那两人身上。 墨染尘仅仅用两根手指头,便直接捏住了傅振威的佩剑,让他根本无法拔出来。 语气冷淡无比,“冷静些,这里是大齐,若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话,怕是就没办法再回到图盘国了。”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更别说图盘国的人来大齐杀人了,那更是要直接五马分尸。 傅振威双眼气得通红,“什么叫做不分青红皂白,他们欺负了我的阿妹,我杀了他们都是便宜他们了!” 那两人声音颤抖,但还是努力为自己辩解。 “我们才没欺负她呢,是她主动从后面抱住我哥的,然后还拉着我进去一起。” “就是,昨晚到底谁欺负谁啊,我从未见过那样厉害的女人,差点就要把我给榨干了。” 傅振威更生气了。 胡说八道! 他的阿妹昨晚分明是和墨染尘在一起的。 等等! 傅振威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了。 如果傅雪阳昨晚是在和这两个男人厮混的话,那么昨晚墨染尘又是在和谁在一起呢? 傅振威的目光,立马落在了墨染尘的身上。 虽然什么都还没说,但墨染尘已经明白他在想什么。 轻声笑起来,开口道,“我带来的女人胆子实在太小,见不得这样热闹的场景,不如你自己解决,我先带她回东厂去了。” 什么?! 墨染尘怀里的女人,是昨晚带来的那个女人? 傅振威根本不相信,“你把袍子掀开。” 啧! 墨染尘觉得麻烦,但还是松开了袍子。 怀中的阮清音便和傅振威对视个满眼。 她早就戴上了昨晚的面纱,只露出那双澄澈动人的杏眸,与昨晚傅振威见到的女人一模一样。 傅振威眼前阵阵发黑,腿肚子也开始转筋,几乎快要握不住自己手里的佩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墨染尘昨晚睡的仍旧是这个女人,而不是他的阿妹傅雪阳呢?! 傅振威想不通到底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傅雪阳进的,明明就是墨染尘的房间。 而他进的,也明明就是这个女人的房间。 怎么早上睁开眼,傅雪阳床上是两个陌生的男人。 傅振威想到这里,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白,顾不上厢房里还在叫喊哭骂的傅雪阳,直接夺门而出,回到昨夜的厢房,大踏步的朝着床榻逼近! 第164章 那两个人,不能动 相较刚才屋子里的昏暗,此刻天色已经近乎大亮,即便是隔着层层帷幔,傅振威仍旧可以依稀辨认出床榻上女子的模样。 女子未着寸缕,只用薄薄的软云纱被子勉强盖住了身子的重点部位。 往上,是那张虽然还算漂亮,但显然已经苍老的脸庞。 傅振威只觉得从脚底冲上来一股寒气,让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甚至胃里面开始阵阵翻涌,几乎马上就要呕出来了。 他认识这个女人。 怡红楼的老鸨! 说句难听的话,怡红楼的老鸨比他的亲娘也小不了几岁,而昨晚他却和这么一个老女人…… “唔——”这时,床上的老鸨也慢慢悠悠的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发现了帷幔外头的傅振威。 那张已经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娇羞,嗔怪开口,“爷,你昨晚可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怜惜人家,我都差点被你玩死过去了呢~” “闭嘴,你给我闭嘴!”傅振威气得脸都绿了,当即想警告老鸨,绝对不能将昨晚的事情说出去。 可已经来不及了。 墨染尘已经带着阮清音走进了厢房里。 “怎么这么一副急吼吼的样子,莫非是昨晚还没能食髓知味?”墨染尘勾唇,故意这样问。 傅振威只能大步上前,用被子将老鸨给盖住了,还低声的威胁,“别出声,要是发出一点声音,我现在就杀了你!” 老鸨被吓得连连点头,紧闭着嘴巴不敢吭声了。 傅振威又迅速调整好情绪,朝着墨染尘挤出了一抹淡笑,“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昨晚忘记问她的名字,怕她早上已经走了,所以才赶紧过来的。” “哦?”墨染尘故意挑眉,“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姑娘啊,既然如此,不如给她赎身,带她回图盘国好了。” 开什么玩笑! 别说是其他年轻漂亮的青楼女子傅振威不感兴趣了,就说被子下是个老东西,他就已经反胃得不行。 还带回图盘国去? 岂不是要叫从小长大的那帮兄弟们给笑死! “我对女人的感情也没那么深厚,”傅振威给自己找理由,“不像染尘兄你,喜欢这么一个,就始终待在身边。” “是啊,还好昨晚我有点事情,直接把她给带走了,否则就她昨晚喝得酩酊大醉的样子,怕是早就被什么败类惦记上了。” 傅振威被骂了败类,脸色愈发铁青,却什么都不敢说。 他甚至已经知道了昨晚自己和傅雪阳睡错人,都是墨染尘搞得鬼,却一声都不敢吭。 怎么敢说? 一旦开口,就是承认昨晚他们心怀鬼胎了! 傅振威此刻也是打碎了牙,和血往肚子里咽。 明明憋屈得要死,面上还要挤出微笑来,“染尘兄,你东厂那边应该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我就不耽误你了,阿妹的事情,我留下处理就好。” “也好。”墨染尘见好就收,并没有撕破脸,拥着阮清音便往外走,“不过有件事情要提醒你,那两个人,不能动。” 第165章 你想抵赖吗? 墨染尘说的那两个人,指的是昨晚和傅雪阳荒唐的两个男子。 想起那两个欺负了自家阿妹的畜生东西,傅振威就气得牙痒痒。 本来是打算等墨染尘离开之后,直接都砍死。 可现在墨染尘却说不能动。 “为什么不能动,莫非你也相信他们的话,觉得是我的阿妹欺负了他们?”傅振威双眼猩红的问道。 “自然不是,”墨染尘否认,“他们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若是他们死了,吏部尚书怕是立马就要上告皇上,要为两个儿子讨回公道。” 到时候,可就不是傅振威和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大齐和图盘国之间的矛盾了。 傅振威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那就这么算了吗?! “不过,”墨染尘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话音一转,“事情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本王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策略。” “什么策略?”傅振威试探着问道。 墨染尘勾唇,“虽说图盘国公主配吏部尚书的儿子算是下嫁了,可若是彩礼丰厚些,再由皇上赐婚,倒也是一桩美谈,如何?” “他两个儿子呢,嫁给谁?”傅振威追问。 墨染尘便轻声笑起来,“那自然要看雪阳公主的意愿了,她喜欢谁,便嫁给谁,反正都是吏部尚书家的儿子嘛。” 甚至,如果傅雪阳愿意的话,私底下继续这样维持两男一女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墨染尘没有说出口,只是含着笑的眼眸出卖了他。 傅振威真的窝火得不行。 偏偏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起码是可以让自家阿妹保住清白,并且也不算是完全没收获。 勾上吏部尚书,同样可以划入图盘国之中! 更重要的是,傅振威也没得选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墨染尘肯定不会再要傅雪阳了,而且昨晚的事情,明显就是墨染尘在报复他们。 利用傅雪阳示个软,他和墨染尘之间应该还能回到从前。 不能怪他,只能怪傅雪阳自己不争气,人都没看清楚就上了,还一次上了两个…… “行,就按照王爷你说的做,不过有个条件,这场婚事要办的隆重一些,我就这么一个阿妹,我不想委屈她。”傅振威说道。 墨染尘颔首,“自然,本王这便进宫去,请皇上为雪阳公主和吏部尚书的儿子赐婚。” 说罢,便抬步打算离开厢房。 “等等!” 床榻上,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在傅振威错愕和诧异的眼神中,老鸨直接一把掀开了被子,只是勉强的裹着自己的重点部位,扑通跪在了墨染尘面前。 声泪俱下,颤抖着向墨染尘磕头,“王爷,王爷你帮帮我啊,王爷!” “你要本王帮什么?”墨染尘挑眉问道。 老鸨毫不犹豫的开口,“求王爷为和我和图盘国太子赐婚,哦不,只要是能够嫁给她,我不求太子妃的位置,是个侧妃或者妃嫔都行!” “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娶你一个青楼女子,那么脏,别玷污了我们图盘国皇室的血脉!”傅振威气急,胡乱的想用被子再次盖住老鸨的脸。 老鸨却直接从被子下伸出手,高高举起手里的东西,“太子殿下看见这个,还想抵赖吗?” 第166章 她就不是这样的人吗? 老鸨拿出来的,是一张落红帕。 高高举起,随着微风飘扬,惊呆了厢房里的众人。 阮清音本来只是安安静静的看戏,此刻也是忍不住发出了感叹声。 身为老鸨,居然还是个处子之身! 而这处子之身,还是傅振威给破了的。 啧,按照大齐的律法,若是老鸨拿着这落红帕去报官,说傅振威是采花贼的话,那傅振威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整件事情,忽然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阮清音的眼睛都开始变得亮闪闪起来,像是狡黠的小狐狸。 墨染尘垂眸,正好看见这一幕,喉结不由滚了滚。 再次看向傅振威时,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语调都跟着上扬,“太子殿下,原来你念念不忘的女人便是她啊,图盘国的人果然如传闻所言,不拘一格!” - 在怡红楼里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这场闹剧才终于收场。 傅振威给了老鸨一大笔钱做补偿,才算是打消了她要嫁给自己的可怕念头。 至于傅雪阳这边,则是由墨染尘去皇帝面前求个赐婚。 此刻,墨染尘和阮清音正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朝着宣武门逼近。 休息了这么久,阮清音身上那种乏力的感觉总算消散开。 她在马车里小心翼翼的活动身子,唯恐会打到墨染尘。 余光扫见墨染尘正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凑到跟前,看着墨染尘那俊朗出尘的五官。 老天爷似乎很疼爱他,这张脸上没有任何缺点,完美得没话说。 就是性格太古怪了,对她也太绝情了。 阮清音想着,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那个时候,墨染尘是不是真的有一刻想过,要把她推出去呢? 可后来,他还是找来了昆药师,甚至还用嘴把那颗续命的药丸送进了她嘴里。 阮清音一时间有点迷糊了,不知道墨染尘到底想干什么。 “娘娘这样盯着我,是在找我的死穴吗?”墨染尘冷不丁的开口道。 阮清音立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我还没傻到那个程度,找你的死穴,怕是还没捅上去,我就已经被你给杀了。” 呵! 墨染尘轻笑出声,缓缓睁开了漆眸,“我不会那么轻易杀了娘娘的,放心。” “我当然放心,毕竟你说过了,你要留着我的命,好好折磨我。”阮清音一口接下,“只怕你对付我的手段,比对付傅振威还要厉害。” “我可没有对付傅振威。”墨染尘否认。 他邪佞的靠在马车上,语气漫不经心的,“昨夜我不过是给了笔钱,让老鸨安排个姑娘进去住着,哪知道老鸨自己去了。” “那今天早上呢,老鸨非要当傅振威的妃嫔。”阮清音继续追问。 这难道不是墨染尘的手笔? 还真不是。 墨染尘眼神幽暗了几分,“娘娘,这世上本来就是利益至上,放着大好的光明前途不去争取,那是傻子。” “你的意思,是老鸨听到我们的谈话声,得知傅振威是图盘国太子,所以便想着搏一把大的,想借此成为人上人?” 阮清音想说这不可能,哪有这样的人。 可话到嘴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她在墨染尘的眼中,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为了能搏一把大的,直接嫁给了皇帝,自此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啊! 第167章 这个孩子千万不能出事 阮清音忽然就失去了力气,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了。 墨染尘没想那么多,还以为她是认同了这话,所以才消停下来的。 “娘娘日后应该多跟着我出宫,见见世面,也就不会说出那么天真的话了。”墨染尘说道。 阮清音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低着头,扣着自己粉嫩的指甲。 两人一路再无话。 快到宣武门时,墨染尘才突然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四目相对。 也是这瞬间,便发现阮清音眼眶通红,一副哭过的样子。 墨染尘心中陡然多了几分烦躁,“哭什么?” “没什么,”阮清音摇头。 “说实话!” 声音里满是烦躁,又隐约透着几分冰霜。 阮清音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可能是太累了,身体还是不舒服,难受得掉眼泪了。” 话音落地,墨染尘便松开了她的下巴,“娇气。” 阮清音也不反驳。 娇气就娇气,反正在墨染尘眼中,她怎么做都是错的,再多个娇气的头衔也无所谓。 等进了宣武门,阮清音便和墨染尘分开了。 她回凤鸾殿,墨染尘去了养心殿。 寝宫里,碧水都已经急疯了,见到阮清音便立马攥住她的手臂,“娘娘,你这一大早是去什么地方了啊,方才各种嫔妃过来请安,奴婢只能说你身子不爽快,取消了今日的请安,临走时有两个妃嫔不相信,差点就要闯进寝宫去看您了!” 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碧水现在心脏还在嗓子眼里狂跳呢。 阮清音拍了拍她的手背,嘉许的开口,“做得好,若是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照今天这样替本宫挡住,知道吗?” 碧水听闻这话,差点两眼一黑。 还有以后? 这一次就已经快要了她的小命了! “娘娘,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啊?”碧水担心询问,后知后觉嗅到了她身上的酒气和清冽气息,“你去摄政王那里喝酒了?” “算是。”关于昨晚的事情,阮清音并不打算多说。 碧水要是知道了,怕是能唠叨她好几个月。 她只是道,“去办了点事情,再说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回来了吗?” 碧水还想再说话,却被阮清音打断,“有点累,我想去休息会儿。” “休息不成的娘娘,”碧水摇头,“康太妃叫你过去一趟,说是商量一下庆国大典的事宜呢。” 阮清音只好点头,“那就伺候本宫换身衣裳。” 换了套衣裳,阮清音便去了康太妃的寝宫。 这次康太妃没再端着架子,直接便让阮清音进去了。 等阮清音坐定,还嗅了嗅她身上的熏香味道,十分满意的点头,“不错,是听了哀家话了的,如今后宫有皇子要诞生,用香什么的,总要小心着点才好。” 阮清音顺着这话点头,“回太妃的话,儿臣已经吩咐下去了,后宫所有妃嫔的香料都会由太医检查,确定对胎儿无害后方可使用,另外在饮食和御花园的花卉上,也都是叫人去专门盯着的。” 不止康太妃盯着这个孩子,阮清音同样盯着。 甚至,阮清音比康太妃还要更希望,这个孩子千万不要出事情。 第168章 我带你去 康太妃很满意这回答。 点点头,又看向阮清音,“先前你说的,开仓布粥的事情,做得如何了?这可是要为大齐的皇嗣祈福,不能马虎。” 阮清音回答,“已经在筹备阶段了,再过几日便能开始布粥,儿臣想了想,应该请宁妃亲自去一趟,给那些人布粥,她以身表率,相信老天爷见了,会更加庇佑腹中胎儿的。” “主意是不错,”康太妃嗯了一声,眼神却还是有点犹豫,“只不过到时候人太多,若是有个……” 后面的话,康太妃并没有说出口。 不吉利。 大家心里懂就是了。 阮清音自然清楚她在担心什么。 无非就是怕到时候有人冲撞了宁嫣儿,让腹中的孩子出意外。 大齐的皇嗣,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太妃放心,儿臣既然做了这样的打算,便是已经准备好了万全之策,绝对不会让宁妃出事的。”阮清音开口道。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宁妃出事,儿臣甘愿自请去青灯之下,用一生去赎罪。” - 从康太妃的寝宫出来,碧水忍不住埋怨。 “娘娘,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太冒险了!” 如果宁嫣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阮清音就得敲钟念佛过完这辈子。 这怎么能行呢! 阮清音摇头,“放心,这个孩子不会有事的。” 顿了顿又补充,“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先发制人,才能免得这个孩子出事啊。” 什么? 碧水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自家娘娘说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宁嫣儿本来就打算让孩子在这个时候流掉吗? 可明明那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如果没了,现在得到的“护身符”,岂不是都没了? 看着一脸迷茫的碧水,阮清音无奈的摇头,伸出纤细的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有时候,虚晃一枪,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那个肚子里的孩子,哪里用得着流掉? 只要说个险些流产,她这个做皇后的就难辞其咎。 所以,阮清音才会打算先发制人。 断了宁嫣儿的念头,她才能放心的继续操办这场开仓布粥的善举。 “娘娘,奴婢还是不太明白。”碧水抬头道。 “没关系,你就跟在我身边,多看看,很快就会懂的。”阮清音回答。 碧水便不再问什么了。 主仆俩回了凤鸾殿,阮清音叫人把宁心给叫了过来。 才几日不见,宁心便好似变了个人。 她换了身女官的衣服,面色红润,走起路来也隐约有了几分摇曳生姿的味道。 看得出来,知优将她调教得很不错。 但阮清音还是沉下脸命令,“若非必要时候,就将这幅姿态收起来,本宫眼睛不太好,喜欢看点清爽的。” 宁心应了一声是,立马将身子坐得笔直,后背绷得像是根弦。 阮清音这才满意开口,“开仓布粥的事宜都准备好了,收拾一下,随本宫去见见你的嫡姐,入宫这么久,你们还没见过呢。” 第169章 敲打 听闻这话,宁心整个人的神情都绷了起来。 入宫这么久,战役终于打响了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从雕花圈椅上站起来,“属下扶娘娘去。” 阮清音备了好些坐胎的名贵补品,这才和宁心去了锦绣宫。 宁嫣儿和宁夫人正在前厅里赏花,屋子中央是一个大大的冰鉴,旁边还有好几个宫女扇风。 一踏进去,便能感觉到那股沁人心脾的凉爽气息。 这样的待遇,即便在阮清音的宫里都不曾有。 可见皇帝对这个孩子有多上心。 “皇后娘娘来了呀,”宁嫣儿开口,手放在肚子上,“臣妾如今双身子,实在是笨重,娘,你来扶我一把,我怎么站不起来呢?” 明明小腹还平坦无比,可宁嫣儿却故意挺起来,好似怀胎五六个月似的,眼底满是得意神色。 阮清音看破不说破,顺着话开口,“罢了,你如今怀孕辛苦,便不用起来行礼了。”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宁嫣儿说着,立马又坐了回去。 宁夫人负责唱白脸,扭头脸上带着笑意,“皇后娘娘,您多体谅一下宁妃,她的礼,我这个做娘亲的来行。” 说着,便连着给阮清音行了两次礼。 若是阮清音这个时候发飙,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而实际上,看着这样的手段,阮清音心中只想发笑。 她还没幼稚到要为这种事情撕破脸。 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无妨,本宫今日来,是给宁妃送些补品过来,宁女官,你送过去。” 宁心立马提着面前的朱红色漆盒,递到了宁夫人面前。 宁夫人并没急着接,上上下下打量了宁心好几遍,才感慨着开口,“宁心,如今你也算是有出息了,小小年纪便能当上女官,这样的恩情,可一定要记得感恩皇后娘娘啊!” “女儿记得的。”宁心回答。 “哎,这就是命,原本我还以为你是后院里粗使丫鬟的种,可能没什么好命,想着给你许配个员外或者秀才,哪知道你自己倒是谋出一条路了,做母亲的实在为你开心,来,这个你拿着。” 说着,宁夫人便将一个银镯子塞进了宁心手里。 很普通的一个银镯子,平平无奇,但却让宁心觉得手腕滚烫。 她在宁府苦苦挣扎了十几年,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时,宁夫人连个眼神都没给过, 现在却出手阔绰,给了个银镯子,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有鬼。 “怎么这副表情,收下,得知你当了女官那日我就想给的,奈何寻不到你,才留到今日的。”宁夫人继续开口,语气嗔怪,“你这孩子也是,都没说向皇后娘娘告个假,过来看看你母亲和嫡姐。” 宁心瞬间明白了宁夫人的意思。 这话是说,宁夫人她早就知道了宁心和皇后是一伙的。 至于这个银镯…… “这是你生母当年留下的,当时留了不少遗物给你呢,就是一时间不知道让我放哪儿去了,你先拿着这个,其他的,等回头我想起来再给你。” 第170章 人要向前看 一时间,宁心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宁夫人的话未免太过直白。 就是告诉她,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她娘亲的那些东西,就再也拿不到了。 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这些,宁夫人未免胆子太大了。 当面挖墙角,不怕皇后娘娘翻脸吗? 阮清音只是淡然的笑着,甚至开口劝宁心,“收下,这可是你生母留给你的,意义重大。” 宁夫人得意,等着宁心的反应。 然而下一瞬,便听见哐当巨响。 宁心居然直接将那只镯子给扔在了地上! 那只银镯的分量很轻,宁心的力气又很大,当场便被砸得瘪了一块。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你生母的东西,你怎么能直接扔了?”宁夫人被吓了一跳,开口质问道。 宁心眼色不改,语气铿锵有力,“人都已经死了,留下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觉得,要在人活着的时候尽孝才有用。” 等人死了,对着那些遗物什么的要死要活,有什么用? 宁夫人脸色顿时被气得铁青。 而宁心还在继续往下说,“更何况,人要向前看,我还有大好前途在前头等着呢,不能总是缅怀过去,将自己沉浸在伤痛之中,若是我可以抓住机会,做个厉害的女官,相信我的生母九泉之下,也会为我感到欣慰的。” 说完这话,宁心和阮清音对视了一眼。 阮清音含笑,没说话。 但两人已经心照不宣。 倒是宁嫣儿已经不耐烦。 区区一个后院里头长大的贱种,就算跟着阮清音这个皇后又如何? 能斗得过她吗? 也不知道娘亲怎么想的,居然还说这话敲打宁心。 宁嫣儿觉得这就是多余! “皇后娘娘送这么多补品来,臣妾真是太感激了,放心,这些我一定都会全部吃完的。”宁嫣儿将话题给拉回来。 阮清音嗯了一声,也步入正题,“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三日后便会开仓布粥,本宫想,既然这是为了你肚子里孩子祈福,那么由你亲自送出第一锅粥,肯定会更加有意义,也更能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宁嫣儿向来是个嫌麻烦的人,更别说布粥的话,那外头等着的都是些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叫花子。 又臭又脏,说不定还有跳蚤虱子什么的。 弄到她身上怎么办? 宁嫣儿立马便打算拒绝。 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宁夫人却眼前一亮,直接开口答应了,“没问题,既然皇后娘娘都开口了,到时候我一定带着宁妃去,请皇后娘娘放心。” “既如此,那本宫便放心了,毕竟康太妃那边,可是很期待这次开仓布粥的,这不光是为了宁妃肚子里孩子祈福,更是为了接下来的大齐庆典做准备,容不得一点马虎。” 宁夫人按住准备开口的宁嫣儿,继续带着笑点头,“是,皇后娘娘这般为大齐着想,必定会心想事成的。” “若是能这样,那便最好了。”阮清音也跟着笑起来。 第171章 投名状 又在锦绣宫里寒暄了好一阵,阮清音这才带着宁心离开。 前脚刚才,后脚宁嫣儿便按耐不住心中的烦躁开口,“娘,我不想去布什么粥,你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人吗,又脏又臭的,我想想都恶心!” “傻姑娘,”宁夫人无奈摇头,“多好的机会啊,你不去,可就错过这个收拾皇后的机会了。” 收拾? 宁嫣儿纳闷,“娘你糊涂了,这怎么可能是收拾她呢,明明是在帮她!” 没错,阮清音口口声声说,开仓布粥是为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还让她去送出第一锅粥,面上好像是她出了风头。 可实际上呢? 那帮乞丐叫花子根本就不会记得,到底是谁给他们打的粥。 他们只会记得,是阮清音这个皇后做了开仓布粥的决定,让他们又能饱餐一顿,多活几天了。 阮清音那个贱人,可真是太会占便宜了! “好端端的帮那些叫花子做什么,他们早就该死了,活着有什么用,死了还会招苍蝇,真是百害无一利。”宁嫣儿越想越烦躁了。 宁夫人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在收拾她,你仔细想想,是她让你去开仓布粥的,若是在这期间出了什么岔子,你说,会如何?” 宁嫣儿瞬间愣住。 对啊!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而且还是阮清音主动送上门来的。 “娘,还好你刚才替我应下了,否则我们就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了。”宁嫣儿庆幸的拍着胸口道。 宁夫人有些得意洋洋的,“放心把,有娘在,你这次一定能斗过她的。” 母女俩眼中都透着精光,开始畅享三日后,阮清音会有多惨。 忽然有个宫女跑进来,说是宁心回来了。 “那个贱种回来干什么,来投诚啊?”宁嫣儿极为不耐烦,“刚才不是很能耐吗,现在又后悔了?” 宁夫人没她这么浮躁,便开口,“叫她进来,正好,我看看她诚意足不足,若是足的话,我可以考虑原谅她。” 宫女便出去领了宁心进来。 “宁妃娘娘,请问一下刚才皇后娘娘送来的那些补品在哪儿?”宁心走进来,便直接开口道。 一句话,打了母女俩个蒙头转向。 还是宁夫人脑子转得快,示意宫女带路,“都已经放进库房里了,你过去自己看。” 宁心点头,跟着宫女朝库房走去。 “娘,她这是想干什么啊?”宁嫣儿疑惑的问道。 宁夫人得意洋洋,往圈椅上一靠,“投名状啊。” 此话一出,宁嫣儿瞬间明白了。 也是,刚才宁心当着阮清音的面,那样下了自家亲娘的面子,这会儿折返回来想投奔他们,光凭借一张嘴可是不够的。 总得拿点东西出来才行。 不过宁心上来就是问的那些补品。 莫非是阮清音在那堆补品里动了手脚? 宁嫣儿想着,妩媚的红唇愈发上扬。 看来都不用等着开仓布粥那天动手脚了,今天,就可以将阮清音给打入阴曹地府去! 第172章 不用了 宁嫣儿一时间,已经在心里把如何收拾阮清音都想好了。 只等着宁心的投名状! 可是等了很长时间,却仍旧没有等到宁心回来。 “不就是去库房里拿点东西吗,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你去给我看看。”宁嫣儿吩咐旁边的宫女。 宫女动作迅速,立马出去查看,随后又快步跑回来,满脸都写着震惊两个字,“宁妃娘娘,宁女官拿上东西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什么?! 宁嫣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为什么会走,不应该向我说点什么吗?” 宁夫人也问,“她在库房的时候说什么了吗,为什么现在才过来说,人走了多久?” “刚走。”宫女回答。 顾不上其他的,宁夫人便拔腿往外走,打算追上宁心问个清楚。 宁嫣儿本来也想追上去的,可无奈自己现在还被禁足着,根本踏不出锦绣宫的大门。 只能跟到了门口,朝着宁夫人的背影叮嘱,“娘,你可一定要问清楚再回来啊!” 宁夫人没回答,只是脚步愈发加快了。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御花园里追上了宁心。 宁心手肘处挎了个小包袱,宁夫人追上去之后,便直接伸手去抢。 “大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宁心也立马去抢。 宁夫人冷笑,“你少给我装了,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赶紧给我拿出来,宁心,你可是宁家的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应该想清楚了!” 听闻这话,宁心满脸疑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大娘子,这里面就是一些补品而已,先前皇后娘娘送去的时候,你不就看过了吗?” 顿了顿,语气又吃惊几分,“莫非大娘子是怀疑我偷了锦绣宫的东西?” “你若是有那个胆子,也不至于在后院里十几年都活得像是一条狗了。”宁夫人毫不犹豫的开口讥讽。 左右看看,见御花园里没有人,索性也就摊开了说,“这些补品为什么好端端的,皇后娘娘要带回去呢?你就跟我说实话,就是因为这补品下了毒,对不对?” 宁心赫然瞪大了眼珠,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都拔高了,紧张兮兮的左右环顾,“大娘子,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啊,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在补品里面下毒呢,你这样污蔑皇后娘娘,是要受罚的。” 那点紧张的样子,映入宁夫人的眼中,便成了心虚。 她颔首,语气放缓了几分,“行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无非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放心,你永远是宁家的人,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这个做大娘子的,还能不保你?” 顿了顿,又凑近了宁心耳边,压低声音道,“只要你说实话,愿意去皇上面前作证,说补品里的药是皇后娘娘下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不用了。”宁心想也不想就拒绝。 “你!”宁夫人气急,朝着宁心扬起手。 下一瞬,清脆的耳光声便在偌大的御花园里响彻开来。 第173章 我想要的已经得到满足了 空旷的环境里,耳光声来得快,散得也快。 倒是宁夫人久久地回不过神来,满眼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被打偏的脸颊。 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刚才挨了一耳光! 那个在后院里活得像是一条狗的庶女,居然给了她这个宰相夫人一耳光! “宁心,你是不是想死!”宁夫人气得大声咆哮起来。 宁心表情淡然,将虎口隐隐发麻的手垂在身侧,清秀的脸蛋上没有任何波澜,“大娘子,我想要的不用你满足了,我刚才已经达成了。” “你说什么?”宁夫人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宁心继续道,“还有,想死的人不是我,是大娘子你,我已经劝过你了,不要这样污蔑皇后娘娘,送补品是一番好心,到你嘴里却成了下毒,这罪名你自己担就行,可不要拉着我作假。” 扔下这话,宁心直接甩开了宁夫人,淡然的抚平包袱上的褶皱,“若是大娘子不相信,现在就可以随我去太医院,让那帮太医仔细查查,这些补品是不是有毒。 只要,大娘子担得起这个代价!” 宁夫人原本底气十足,被这话瞬间说得泄个干净。 就连眼神都开始躲躲闪闪,犹豫着又看了一眼宁心,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若是这个补品没问题,那你为什么要突然折返回来拿,还悄悄不告而别呢?” 宁心眼神罕见的闪躲起来,声音也跟着支支吾吾,“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总之这些补品就是没毒。” 不能说,显然就是心里有鬼! 宁夫人再次挺直了腰板,死死盯着宁心,“为什么不能说,拿来的东西又拿走,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就当是你说的,补品没有毒,可怎么能确定,这些补品是不是和什么东西相克呢? 或许,皇后娘娘原本是打算用其他东西与补品相克,以此来谋害馨儿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担心暴露,所以才让你折返回来拿走补品。” 说到这里,宁夫人还很得意的仰起头,觉得自己分析得十分在理。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这种情况就算是去太医院,可根本不可能查到什么的,因为事情还没发生呢,自然是想怎么定我的罪都可以。”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宁夫人甚至还道,“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的话,那我们就去皇上面前说好了!” 如今宁馨儿是怀了皇子的大功臣,而宁心受阮清音的旨意,莫名其妙拿走一部分补品,想解释清楚都难。 “现在不能去!”宁心愈发焦急了。 她像是纠结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咬唇看向宁夫人,开口道,“好,我告诉你就是了,但是大娘子你得先答应我,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我走漏了风声,一点会扒了我的皮。” 宁夫人面上答应,“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你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宁心满脸纠结,凑到宁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瞬间,宁夫人瞳孔放大! 第174章 一山不容二虎 “大娘子,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再刁难我了。”宁心一副示弱的样子。 还不忘焦急的提醒她,“这件事情别说出去,否则很容易查到你我的头上去,现在宁妃需要你照顾呢,若是你受罚,她可怎么办?” 宁夫人脑子乱糟糟的,其实压根没听到宁心在说什么,只是不断的眨着眼睛,耳朵里轰隆隆作响。 嘴巴里还无意识的发出喃喃声,“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等回过神来,宁心早就挎着那些补品离开了。 快入夜了,御花园里有些凉飕飕的,穿堂风一过,宁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再顾不上其他的,赶忙快步往锦绣宫赶去。 宁嫣儿还在大门口来回踱步,等着她的消息。 见到她,便立马迎上去,“娘,到底什么情况啊,宁心那个野种说什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呢,是不是她害怕了,不打算倒戈我们这边?” “不是!”宁夫人也有点气恼,开口想回答。 眼角余光撇见院子里的那些宫女太监,想起宁心的再三叮嘱,只得把话咽回去,“回屋说!” 宁嫣儿极不情愿的跟她进了屋。 到了房间里,她嘟囔着开口,“娘,到底什么情况啊,为什么非要拉着我进屋,有什么事情值得偷偷摸摸说?” 宁夫人没顾上理她,而是先把屋子的门窗全部关好,确保没人偷听之后,这才开口,“西才人有喜了!” 什么?! 刚才还淡定无比的宁嫣儿,瞬间便坐不住了。 那个西才人她是知道的。 就是个边陲小县城里的县令之女,听说她爹的县令还是靠亲娘刺绣一点点挣钱捐出来的,入宫的时候病恹恹的,穿得也很一般,丝毫不起眼。 故而,她在敲打新入宫那批秀女的时候,便没太多刁难她。 谁知道转头这个贱人就故意在御花园里假装偶遇皇上,还闹了出病恹恹晕倒在皇上怀中的戏码,一下就把皇上的心给抓牢了! 甚至皇上还说,她和捧心的西施似的,实在是惹人怜爱,故而就给了西才人这个位置。 这才多久啊,得了宠幸不够,居然还直接怀上了?! 等等,她怎么记得皇上已经好一阵子没去过西才人那里了…… 宁嫣儿眼底多了几分狐疑,“娘,你确定没搞错吗,她应该是没怀孕才对。” “千真万确,”宁夫人表情格外认真,“不会错的,皇后都给她送补品了,还能有错吗?” 刚才宁心拿走的那些补品,就是要送到西才人那里去的。 宁心还说,皇后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说担心宁嫣儿会在开仓布粥那天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多个备选的人,就要指望西才人了,才把补品分去给西才人一份的。 宁嫣儿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西才人怀孕的事情,没有公之于众呢?” “傻孩子,”宁夫人摇头,“你公开是因为你要故意刁难皇后,可西才人呢?她本来就人微言轻,若是想借孩子恃宠而骄,皇后能给她好果子吃?” 顿了顿又补充,“再说了,后宫险恶,你敢说是因为有我在,有宁家在,她若是说了,这孩子怕是就没了!” 第175章 最大的赢家还是你 同为后宫的女人,但差距却不是一般的大。 宁嫣儿可以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怀了个皇嗣更是将眼珠子放在头上去。 而西才人不同,她若是不老实一点,四处张扬,让人惦记上这个孩子,那怕是明天就会小产。 而且失去这个孩子之后,怕是再无缘可以接近皇上了。 毫不夸张的说,西才人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我猜,皇后那么着急的要去给西才人送补品,一来是不希望自己掌管凤印的时候,皇嗣出什么事情。 二来,就是想拉拢西才人,只要西才人这胎安稳落地,那么你就不是后宫唯一有儿子的妃子了!” 宁嫣儿不屑,“她怎么就那么肯定,西才人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儿子呢,莫非真的是去找人看了?” 可即便看了,也有可能出错啊! 又不是看了就一定准。 宁嫣儿有个堂嫂就是,婆婆总是想要个孙子,前头生了几个都是孙女,她便去找大夫看性别,大夫说又是个女娃。 她气得不行,堂嫂都已经怀胎六个月了,愣是被逼着喝药打胎,差点就血崩死了,而打胎下来的那个孩子,居然是个孙子! 这种荒唐事,到处都有。 所以让大夫来看,也不一定就准。 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若不是皇子自然是好的,可如果是呢?” 如果是的话,怎么办? 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沉声提醒道,“还有,你都可以想生个儿子就生个儿子,你怎么能确定,皇后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呢?” 一句话,便让宁嫣儿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那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直接弄死西才人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嫁祸给皇后吗?”宁嫣儿问道。 宁夫人摇头,“不行,她明摆着不声张这件事情,就是在保护西才人,我们想嫁祸很难,更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说到这里,宁夫人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这个西才人,什么时候怀孕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怀孕,害得我的计划都没法实施了!” 有了西才人怀孕,她就不能让宁嫣儿在开仓布粥那日闹幺蛾子了。 否则阮清音就可以搬出西才人说,为什么同样是怀有皇嗣,西才人相安无事。 “不能动西才人,也不能收拾阮清音,”宁嫣儿愈发焦躁不安,“那我们还能干点什么,就眼睁睁看着她带着宁心做秀,博了所有人的好感,让天下百姓都称赞吗?” 这种为阮清音做嫁衣的事情,宁嫣儿做不出来。 宁夫人眼神定了定,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新的主意,“她想当个好皇后,那你也可以当个好妃子不是吗?” 被阮清音抢走的那点功勋,再抢回来就是了! “娘,我怎么没有听懂你的意思。”宁嫣儿满头雾水。 宁夫人摇摇头,再次凑到宁嫣儿的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就按照我说的做,到时候,最大的赢家必然是你!” 第176章 无所不用其极 听完宁夫人的计划,宁嫣儿顿时双眼放光,激动得一把抱住了她。 “娘,还好我身边有你在,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讨巧的女儿,宁夫人嘴角笑意怎么都遮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白皙的额角,“我是你娘亲,不帮你帮谁啊!” “那西才人那边,是不是等大齐庆典结束之后,我们就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 宁嫣儿现在也担心西才人会生个皇子,夺了她此刻的位置了。 可宁夫人却摇头,“不,这个孩子你不能动。” “为什么啊娘,你刚才不也说了吗,如果她肚子里的是个皇子的话,必然会影响我啊。”宁嫣儿再次被弄糊涂了。 “娘的傻女儿,她生的儿子,就一定是她的吗?” 宁夫人勾起唇角,又轻声提醒道,“你还没进宫之前,不是最喜欢去看戏吗,娘记得你最喜欢的戏本子里,有一个叫做,狸猫换太子?” 都已经点到这个份上了,宁嫣儿想不懂都难。 “对,这个戏本子我可太喜欢了,若是能亲自唱一回,想必会更加有意思。” 既然要让西才人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那宁馨儿也得做出表率,当天夜里,就让宁夫人带了银子和补品过去。 西才人人微言轻,住的位置也十分偏僻,入了夜连多几盏油灯都没有,四处黑漆漆的,也就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一点点。 宁夫人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才免得自己摔倒。 到门口的时候,一不注意,便撞到了人。 “哎哟!”宁夫人被撞得摔倒在地,怀里的东西也稀里哗啦掉了满地。 撞了她的那个人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加快了脚步,迅速跑开。 透着朦胧的月色,宁夫人隐约认出了那人。 那不是阮清音从宫外带来的陪嫁丫鬟,碧水吗? “宁夫人?”正思索着,里头的宫女听到动静走出来,赶忙上前搀扶宁夫人。 宁夫人的思绪瞬间被打断,揉着自己隐隐作疼的股沟,“我的东西都撒了,烦请你帮我捡一下。” “奴婢这就捡。”宫女蹲下身子,十分配合。 宁夫人站在旁边看着她捡,眼底透着几分得意。 她是故意让宫女去捡的。 这样,才能让西才人知道,她送来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否则里头那样黑灯瞎火,西才人用手摸,能摸出个什么名堂? 可直到宫女把那些东西都给捡了起来,宁夫人还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那声赞叹。 什么情况? “怎么了吗,宁夫人,是不是奴婢没把所有东西都给捡起来啊,可有什么遗漏?”宫女捧着手里的东西,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宁夫人回神,挤出了一抹笑容,“没有,东西都在这里了,只是我突然觉得,就送这些东西给你家主子,是不是有点寒酸了啊?” 既然宫女不开口,那她就只能自己点拨两句了。 虽然有点刻意,但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第177章 她怎么这么不上道 听闻这话,宫女急忙开口,“宁夫人,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啊。” 果然! 宁夫人心愿达成,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摆着手假惺惺的谦虚,“这是实话嘛,我送来的东西确实一般,真是担心西才人看不上呢。” “不会的,西才人知道宁夫人您来送东西,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就算东西一般也没关系的,礼轻情意重嘛。”宫女劝慰道。 “对,是这个……你说什么,礼轻情意重?”宁夫人回过神来,一张脸全黑了。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恨不得亲自上去扒开宫女的眼睛,让她仔仔细细的看清楚。 倘若这东西还叫做一般的话,那世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奴婢说错话了,”宫女惶恐不安,“宁夫人送来的一定都是好东西,是奴婢眼拙,没认出来,宁夫人别生气。” 宁夫人还是一肚子火气。 只是懒得再和宫女争辩了。 就是一个没什么眼力见,也没什么眼光和见识的低贱下人而已。 她若是置气,岂不是将自己拉到了宫女一样的低贱位置上? 宁夫人甚至想,或许是因为屋子里灯光太暗了,所以宫女才没看出自己带来的东西有多值钱。 “无妨,西才人歇下了吗,我想进去聊几句。”宁夫人开口,“我记得她是万县的人,正好我去年去过那个地方,带了一些万县的特产,希望能让西才人想起家的感觉。” 宫女顿时开心起来,连连点头,“主子还没歇下呢,宁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告诉西才人。” 说着,就直接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塞回给宁夫人,“请宁夫人等我。” 宁夫人本来还优雅的站着,被这些东西一塞,瞬间就变得有几分狼狈,跟个最低等的宫女似的,被高高摞起的东西挡得都快看不清东西了。 想开口让宫女帮自己弄一下,结果发现宫女已经跑远了。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宁夫人忍不住轻声骂道,“主子只能靠歪门邪道当个才人,底下的宫女也就这个样子,就这个样子,还想靠皇子上位?” 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个命! 宫女忙不迭跑进去,很快又破回来,脸上带着满满笑意。 “宁夫人,我家主子请你进去喝茶。” “好。”宁夫人恢复了那副淡雅的模样,“不过这些东西太多,我拿不了,你帮我一下。” 宫女爽快答应,将东西一股脑的都抱过去。 嘴上还念叨起来,“宁夫人,以后您来就是了,可千万别再准备这些东西了,我家主子不缺的。只要您来,她就很开心了。” 宁夫人在心底冷笑。 不缺这些东西? 这宫女还真是口气大。 看看西才人现在住的地方,再看看这幅晚上点灯都得抠搜的样子,居然还说不缺。 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是这个做法啊。 正思考着,宫女已经领着宁夫人到了西才人的寝屋。 一踏进去,宁夫人瞬间被惊得楞住了。 第178章 两方拉拢 在宫里,每个妃嫔住的屋子,都会按照位份来划分。 像是西才人这样突然被宠幸了几次,然后就悄然无声的,住的自然是偏远的小屋子,整个寝屋不过十步就能到底,连个屏风做隔断都摆不下。 故而宁夫人一走进去,便看见了那摆在西边靠窗的软榻。 以及榻上的西才人和那些琳琅满目,堆得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 即便烛光昏暗,可金银珠宝反射出的光芒,还是差点闪到宁夫人的眼睛。 这……这什么情况? 一个小小的才人,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宁夫人!”西才人从那堆金银珠宝里起身,“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自打入宫以来,就一直挂念着家乡,可是宫里的厨子不会做万县的特产小吃,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尝到了呢,没想到宁夫人你居然会挂念着我。” 宁夫人收回思绪,挤出笑容,从那堆东西里拿出了万县的特产干芝麻饼。 这是她做的两手准备。 怕西才人不肯见她,所以从打算打怀旧牌。 可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宁夫人此刻却开始有点庆幸了。 还好自己带了这个干芝麻饼,否则西才人这满屋子的东西比起来,她带来的东西,还真的就太一般了! 西才人手捧着干芝麻饼一通啃,眼中满是感动的泪水,“就是这个味道,我想好久了,多谢你,宁夫人!” 宁夫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挤出笑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不用客气,若是你喜欢,日后我有机会去了万县,再给你带就是了,甚至给你父母送去口信也是顺便的事情。” 顿了顿,又道,“只不过西才人,这宫中情况险峻,你有财也不能这样外露啊,当心被人惦记上,生了不该生的祸端。” 听闻这话,西才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张无比,“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吗,可我宫里就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都是我身边的近人,他们不会往外说的。” 只要他们不说,那外面就不应该有人知道才对。 “你身边的人自然是可以信任的,但若是放在这屋子里,改日内务府的人过来送东西看见了呢,问你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你解释不清楚,那可就糟了!” “我能解释得清楚,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给我的。”西才人立马回答,“若是内务府不信,他们只管去问皇后娘娘便是,可不能随便污蔑我的清白。” 听闻这话,宁夫人脸色瞬间沉了沉。 想起刚才自己在大门口被人撞倒,那个宫女看上去有点像是碧水。 哪里像是,分明就是! 好哇,她居然还是来晚了一步,让阮清音抢了个先,送来这么多东西,反倒衬得她送的东西小家子气了。 不过,这满屋子的东西,恰恰好也侧面说明了,宁夫人的猜想是对的。 西才人就是怀孕了,否则阮清音干嘛刻意的拉拢西才人,还送这么多金银珠宝过来呢? 第179章 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姑姑 如果说先前宁夫人猜测西才人怀孕,只有九成把握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十成了。 一个小小的才人,值得阮清音送补品,又送金银珠宝,甚至要带着一起去开开仓布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怀孕了。 若不是现在自己只能装不知道,宁夫人真想多说几句,挑拨一下西才人和阮清音之间的关系。 她清了清嗓子,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关切,“西才人,不瞒你说,其实你长得很像我一个侄女,所以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和你多亲近一些。” “真的吗,我居然会和宁夫人你的侄女长相相似,实在是太有缘分了。”西才人震惊又诧异。 宁夫人继续往下说,还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褪到西才人的手上去,“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我从寺庙里求高僧开过光的,希望可以保佑你平安顺遂。” 当着阮清音送的这些金银珠宝,若是她再送什么玉镯之类的,想说值钱,那反倒是班门弄斧。 所以,宁夫人决定打感情牌。 后宫之中,有权有背景的想求更高的位置,但无权无背景的,大部分都是求个安稳而已。 西才人显然属于后者。 否则也不会收了阮清音的金银珠宝,却傻傻地摆在屋子里了。 说句难听的,就算西才人想往上爬,就她这个脑子和智商,怕是也要被人踩成肉泥! “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的宁夫人。”西才人紧张得睫毛都轻颤起来,惶恐的想要将手镯给取下来。 宁夫人按住她的手,“收下,我都说了,你真的很像我的侄女,就当是我送给自己侄女的礼物,这样也不行吗?” 听闻这话,西才人眼神闪了闪,有些犹豫的试探,“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什么意思。”宁夫人回答,“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 怎么会勉强呢! 西才人一下子便激动起来,“我愿意的,若是可以做宁夫人你的侄女儿,我肯定是愿意的!” “那可就说好了啊,日后我再送什么东西给你,那都是做姑姑的给侄女儿的一点心意,你不能再推辞的。”宁夫人继续笑道。 西才人点头如捣蒜,答应得十分痛快。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宁夫人目的达成,这才起身离开。 宁夫人走出屋子,却没着急离开,而是在门口站了站,装模作样的去抚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正好就听见里头的西才人语气震惊又兴奋,和身边的宫女道,“你说我怎么突然就这么好运呢,得了皇后娘娘的眷顾不说,就连宰相夫人也要收我当干侄女,我岂不是平步青云了?” “主子可别这样妄自菲薄,皇后娘娘给主子东西,不是因为要主子你帮忙做事吗,至于宰相夫人那边,奴婢看,应该是真的喜欢你!” 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抚平最后一个褶皱后,抬步离开了西才人的住所。 第180章 就是这么凑巧 宁夫人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开西才人住所时,角落处突然站出来一个人,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露出了一抹复杂的情愫。 此人正是碧水。 直到宁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碧水才匆匆赶回了凤鸾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阮清音。 语气里满是震惊和钦佩,“娘娘,当真和你说的那样,宁夫人上赶着去给西才人送了东西,奴婢听了墙根,她还收了西才人当干侄女儿呢!” 啧啧,这幅上赶着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忍不住想发笑。 “收了她当干侄女儿,这倒是我没想到的。”阮清音感慨,“看来她真的很相信本宫设的局。” “娘娘,需要奴婢去提醒一下西才人吗,免得她说错话,让宁夫人发现真相。”碧水担忧的问道。 阮清音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不用了,她不会发现的。” 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宁夫人不会去问的,她没那么傻。 如果一旦问的过程中,让西才人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识破她的真面目。 什么认做干侄女儿,都是骗人的说辞而已。 宁夫人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因小失大呢? “那西才人那边,也不用让她小心点吗?”碧水又问道。 阮清音继续摇头,“不用,我们去保护了,那宁夫人这个干姑姑干什么呢?” 总得留点机会给宁夫人啊。 说着,阮清音目光又落在碧水身上,“知优呢,我想找她聊聊。” 碧水立马就将知优给叫了过来。 阮清音请她坐下,而后交代,“宁心那边,若是能糊弄,你就糊弄着。” 今日她看了宁心的表现,心里还是不太忍心,让宁心这样的好女孩被卷入后宫的争斗里去。 她当了女官之后,可以有更远大的抱负,有更大的天地。 而不是成为那个狗皇帝身边的一个妃嫔。 所以,阮清音不希望她再继续学下去。 只是若是现在断了宁心的念头,怕是她会多想,故而就叫来了知优,让她糊弄着教。 只要宁心学不到什么就行了。 她一开口,知优就大概明白了意思,忍不住开口,“娘娘这个性格,若是放在怡红楼里,是注定做不了心狠手辣的妈妈的。”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不是怡红楼,我自然也没必要做心狠手辣的妈妈。”阮清音回答。 “奴婢知道怎么做了。”知优回答。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而后知优掏出了怀里的小盒子,双手递到阮清音的手中,“既然娘娘都说奴婢不用教得那么认真了,那这东西便是没用了,奴婢带在身边也不安全,还是请娘娘帮奴婢销毁!” 阮清音接过盒子,有些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取悦男人的东西,娘娘不知道也无妨。”知优回答。 取悦男人这种事情,的确和阮清音沾不上关系。 她便将盒子顺手放在了桌上,起身送知优离开。 等再回到房间里,便被迎面而来的一股夜风吹了个满怀,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清冽松柏气息。 阮清音瞬间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来,发现墨染尘就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刚才知优的那个盒子,而盒盖已经被打开了。 第181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阮清音的脑子轰的一声便被炸开了。 虽然不清楚这里面装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但是从知优刚才说的话,以及此刻墨染尘那阴沉可怖的脸庞,她也能推断处出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清音快步走上前,想要将那个盒子给抢回来。 手还没碰上去,墨染尘已经身子往后一仰,那原本马上就能拿到的盒子,也随之往后挪了好远。 如果阮清音想拿到的话,就得整个人都扑到墨染尘的怀里去才行。 阮清音只好站直了身子,面色发窘又难堪的看向墨染尘,“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不是我的。” “不是娘娘的,怎么会出现在娘娘的寝宫里呢?”墨染尘勾唇,语气讥讽,“娘娘想说,这是别人送来,栽赃陷害你的?” 栽赃陷害肯定不至于。 阮清音很想解释,说这个是知优给宁心准备的,只是现在用不着了。 可一想起墨染尘和宁馨儿的关系,那些解释的话又只能全部都咽了回去。 不能说,否则计划就得全部落空了。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开口道,“是别人送来的,但不是栽赃陷害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宫里不该有,所以让我拿去销毁。” 顿了顿,又补充,“既然王爷也看见了,那不如就让王爷处理,正好省得我麻烦了。” 阮清音努力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淡然模样,越过墨染尘,朝着梳妆镜走去。 她做到铜镜前坐下,一点点拆掉头上的发饰,再用酸枣木的梳子将长发一点点的梳顺。 即便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可已经湿润的手心还是出卖了阮清音的内心。 她现在很紧张,心跳如擂鼓。 唯恐墨染尘会发疯,拿里面的东西对自己做什么。 而墨染尘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侧身默默看着,舌头顶着腮,在脸颊上撑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眼底暗潮涌动,任谁都读不懂他此刻的心思。 只让人觉得,他此刻像是一潭带着旋涡的古水,若是稍不注意,就会被卷入其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阮清音压着心里的忐忑,继续假装淡定的梳洗。 等梳好头发,她愣住了,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墨染尘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的床沿上,两只手肆意的往后撑着。 他这个人本来就腿长,这样斜斜的一靠,显得愈发腿长了,往上,则是被金丝腰带束得很紧的精瘦腰干。 明明穿戴整齐,可因为这样不羁的动作,以及那双随时都能勾得人神魂颠倒的眼睛,让阮清音忽然就脸颊发烫起来。 她发窘的别开视线,“本宫要休息了,就不送王爷了。” “娘娘休息就是了,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墨染尘反问道。 不走? 莫非这男人是打算在这里留宿? 阮清音正想着,已经被墨染尘拉着坐在了腿上,“那东西本王直接销毁实在可惜,不如先给娘娘试试,娘娘,我服侍你更衣,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182章 只要她说,他就信! 光是听墨染尘说这话,阮清音就已经开始毛骨悚然了。 她奋力挣扎起来,想要摆脱掉墨染尘的控制,“你别乱来!” “娘娘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墨染尘不屑,语气愈发讥讽,“闺房之乐的器具都备好了,不是吗?” 说着,他从盒子里将那个东西拿出来,放在掌心里,只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东西便开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阮清音转过头去,发现那是个铃铛。 并不是普通的铃铛,而是做工十分精美的那种,里面重重叠叠的好几层,还都是分开的那种,每一层都做了精美无比的雕花镂空,能让人一眼就看见最里头藏着的那颗银色铃铛。 同样精美无比,堪称完美。 阮清音有点不太明白,这样一个小小的铃铛,怎么可能是闺房之乐要用到的东西。 “娘娘还不知道这东西的用途是吗?”墨染尘看出了她的疑惑,“啧,娘娘可真是有意思,东西都拿到手了,却不知道如何用,这样还如何拿它做文章呢?” 顿了顿,又开口,“不过也没关系,娘娘不懂,我可以教你。” 说着,大手已经掀起了阮清音的裙角,带着薄茧的手层层的往上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刮过了阮清音腿上的嫩肉,激得她又往上窜了一截。 下一瞬,墨染尘又将她给拉回去,声音低沉喑哑,“娘娘怕什么,缅铃都弄到手了,难道你不想先试试看,这东西究竟威力如何吗?” 缅铃?! 阮清音的脑子忽然轰的一声,雷声鸣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不知道缅铃长什么样子,但阮清音还是听说过缅铃的。 听说这东西是放入女子体内,会随着情动自己转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且,极为折磨人…… 谁能知道,明明是个看上去十分精致的小玩意儿,摆在桌上也能做个摆件了。可偏偏是用在闺房之乐上,还是折磨女人的东西。 弄清楚这点之后,阮清音愈发害怕了,拼命摇头,“不,我不要用这个!” “娘娘好不容易得来的,现在说不要,是不是晚了?”墨染尘反问,“不是想学那些勾人的手段吗,如今正好检验一下,娘娘学得如何了!” “我没想过去学那些东西,这个缅铃也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我受人所托,需要帮她处理掉而已。”阮清音解释道。 怕墨染尘继续下去,她又加重了语气,“真的!” 那双水澄澄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可怜巴巴和祈求,希望墨染尘可以放自己一马。 说不上是为什么,墨染尘胸腔里那团怒火忽然就被浇熄了大半。 他撤回自己的手,手里却仍旧把玩着那个缅铃,“那娘娘说说看,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个东西,拜托你去处理掉。” 望着阮清音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墨染尘鬼使神差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想,如果阮清音真的能说出那个人来,哪怕听起来很荒诞的人选,他也信! 只要她愿意解释,愿意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行。 第183章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相信你? 阮清音解释的话,也的确已经到了嘴边。 可是千钧一发之际,又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怕墨染尘今晚用这个缅铃折磨自己,但更怕说出了实情之后,墨染尘会反手打烂她的所有计划。 以墨染尘对宁嫣儿的喜爱程度,他一定会这样做? 阮清音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说出了实情,今晚怕是会遭受双重的折磨。 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前功尽弃! “就是一个朋友而已,你不认识,总之是有这么一个人。”阮清音轻声道。 因为紧张,她甚至不敢看墨染尘的双眸,别过头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落在墨染尘眼中,便成了心虚。 他呵了一声,缓缓掀开薄唇,语气里满是讥讽,“你还真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啊。” 墨染尘在心里笑自己愚蠢。 面前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五年前那样抛弃了自己,五年后又直接嫁入皇宫当皇后,到如今,更是个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 他却还想着再相信她一次。 实在是太愚蠢! “既然娘娘说不出来,那我就只能觉得,是没有这个人的。”墨染尘沉声道。 “有这个人,只是你不认识。”阮清音急急的解释。 “阮清音,”墨染尘突然发了火,伸手钳住阮清音的下颌,逼着她四目相对,足以看清他眼底不断跳动的火束,“你是真的当本王是个傻子吗?” 他如今是摄政王,别说可以在后宫之中有个住所,就是随时进出皇宫也如履平地,区区一个人,有他不认识的? 即便不认识,只要阮清音说出名字,他就能立马去查到。 可阮清音却支支吾吾,用这样拙劣的借口来搪塞他。 怕是压根就没有这个人,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编排出来的理由罢了。 就是阮清音自己弄到的这个缅铃,目的就是为了去取悦皇帝。 “娘娘既然已经打算做个后宫里争夺圣宠的女人了,那就应该弄清楚,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放下所谓的身段,东西都弄到手了,还一口一个不是自己想要的,不觉得可笑吗?” 面对墨染尘的奚落嘲讽,阮清音无法辩驳,只能痛苦的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让自己无视墨染尘。 可墨染尘的羞辱还在继续。 他的手再次肆意的探入裙底,“娘娘刚入宫,可能还不清楚,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床上玩得花,娘娘就这样直接去了,怕是两三天就会少了半条命。 念在我与娘娘旧情一场的份上,不如就今晚,教娘娘一些本事,也好让娘娘到时候,把这缅铃的用途给发挥得淋漓尽致。” “墨染尘,你不信我。”阮清音仍旧闭着眼,声音都已经开始发颤。 “娘娘有什么值得我信的地方吗?”墨染尘舔着嘴角反问,声音似笑非笑,“哦,五年前我倒是信了娘娘一次,不过没得什么好下场,所以五年后的今日,娘娘凭什么觉得,我还要再信你呢?” 第184章 另外一番含义 提起当年的事情,墨染尘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怨气。 阮清音甚至怀疑,如果这里不是皇宫,她不是皇后的话,早就被墨染尘给一把掐死了。 “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阮清音轻颤着羽睫,轻声开口,“墨染尘,那些早就过去了。我们都放下好不好?” “怎么,娘娘也会觉得当年伤害了我,所以心里愧疚,不敢再让我往下说吗?”墨染尘问道。 阮清音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娘娘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只要娘娘给我个说法,我就相信你。”墨染尘回答。 一句话,又让屋子里的气氛沉默下来。 当年的真相,若是可以说的话,阮清音早就说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墨染尘怎么就不懂呢。 偏偏这个时候,墨染尘还在逼问她。 阮清音沉默了。 等了一会儿,墨染尘都没有听到阮清音说话的声音。 眼底那点光彻底暗沉下去,变得阴森可怖起来,“我还以为娘娘真的能想出什么好理由来呢,看来是白期待了。” “也无妨,今晚娘娘这张嘴本来就是不是用来解释的,我更希望,从娘娘的嘴里听到其他的声音。” 墨染尘说着,手已经摸到了亵裤的带子,稍稍用力,就能将亵裤扯下来! 阮清音立马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睫毛再次轻颤起来,“墨染尘,你知道宁嫣儿怀孕了?” 墨染尘动作不停,敷衍的回答,“嗯,知道,又如何?” “在后宫里头,有个孩子……嗯……就是有了靠山,就比如说像宁嫣儿那样,明明都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靠着这个孩子,立马就翻身了。” 阮清音一边开口,还要一边忍受着墨染尘对自己的上下其手。 他的手似乎有什么很奇特的地方,只不过从皮肤上擦过去,便能轻而易举的让她身体里窜出火苗来。 从内到外,烧得她的脸颊滚烫,人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眼底已经浮现了水光。 墨染尘见状,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就连那双漆眸都忍不住带了几分欲色的红。 可就在要继续的时候,却听见阮清音开口,“如果我也能有个孩子的话,是不是情况就不一样了呢?” 有个孩子?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墨染尘问道。 阮清音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我想说,如果宁嫣儿可以有皇帝的孩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借王爷你的帮忙,怀上一个,然后在这后宫里,继续将宁嫣儿给踩下去?” 阮清音说完这话,手心里不自觉的捏了一把汗。 她是想用这话来提醒墨染尘,他还有宁嫣儿呢,这个时候对她做什么,难道就不怕宁嫣儿生气吃醋吗? 更不要说这个时候,墨染尘应该去忙着解决宁嫣儿怀孕的事情才对。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话落入墨染尘的耳中,便成了另外一番含义。 第185章 新婚贺礼 他脸色瞬间沉下去,眼底最后那点柔光全部打散,寒意似乎是从骨子里升起来的一般,“从未想过,原来娘娘是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人。” 什么? 阮清音眼神疑惑,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下一秒,就听见墨染尘继续道,“娘娘还是死了这条心,想在这个时候怀有子嗣来争宠,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不过等娘娘落马之日,本王倒是不介意成全娘娘这个心思,不管是一个孩子还是十个孩子,本王都会满足娘娘的。” 阮清音脸色全白了。 为了宁嫣儿,墨染尘居然愿意做到如此地步? 宁嫣儿怀有皇上的孩子就可以了,可如果她和墨染尘发生关系,那便是人尽可夫? 爱与不爱,未免太明显! 一想到墨染尘最后那句,等她落马之后,会让她想生几个就生几个,阮清音就觉得不寒而栗。 到那个时候,墨染尘是打算把她送到销魂窟里,被千人骑,万人睡,还生下一堆父不详的孩子吗? 墨染尘还真是,会成全她‘人尽可夫’的心思啊! 心里像是有一千根针在来回的扎,阮清音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她难过的样子,落入墨染尘眼中,瞬间就让他打消了刚才那点炙热的想法。 一把甩开阮清音,冷脸站起身,伫立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清音,“这次就算了,可如果还有下次,娘娘应该知道我的手段的。” 说完又掂了掂那个缅铃,直接扔向阮清音。 缅铃擦过阮清音的脸颊,其实没有什么痛感,可她却觉得脸颊火烧火燎的痛起来,她整个人蜷缩在床角,睫毛不断地颤抖着起来。 一半是害怕,一半是难过。 墨染尘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坐回了桌前,还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品了一口,忍不住蹙眉。 是碧螺春,五年前阮清音最讨厌的茶。没有之一。 “娘娘人变了,连口味都跟着变了。”墨染尘缓缓掀开薄唇,语气说不上平淡还是讥讽。 阮清音又是眨了眨睫毛。 果然,墨染尘心里没了她,看什么都只剩下奚落。 难道他不记得了吗,她不喜欢碧螺春,可是他很爱啊。 现在的口味,都是跟着墨染尘学的。 阮清音也懒得争辩了,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沙哑,“王爷还不走,是等着我说请字吗?” “我在等你穿衣服。”墨染尘开口。 什么? 想起在怡红楼的事情,阮清音现在心里还十分害怕,下意识的往角落缩,“要去哪儿,已经很晚了,我不能去。”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昨夜的事情了。 丢的那半条命还没捡回来呢。 再来一次,她怕是要死。 看出她的胆怯和抵触,墨染尘挑眉,“皇上传唤娘娘去议事,娘娘说不能去?” 什么? 在阮清音疑惑的眼神中,墨染尘继续道,“雪阳公主的婚事定下了,就等着皇后娘娘过去商议送什么新婚贺礼呢。” 第186章 她的袖子里藏着好东西 阮清音瞬间愣住。 回过神来,眼底只剩下恼怒。 从墨染尘踏门进来开始,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通知她去养心殿商议雪阳公主赐婚事宜。 可墨染尘却什么都不说,看着她卸了发饰,连脸上的脂粉都统统擦拭个干净。 等刁难她一番之后,再说出来意。 不就是故意要打她个措手不及吗! 阮清音气急,却也不敢说什么。 谁知道会不会又戳到他哪根逆鳞,让他发疯似的刁难羞辱自己呢? 更重要的是,眼下皇帝还在养心殿等着她呢,不能再生其他事端。 阮清音心里憋着一口气,默默地加快手里的动作,重新梳洗打扮。 她梳洗打扮好,打算将那个缅铃带出去交给碧水处理掉,可却哪儿都找不到了。 “娘娘还在等什么?”墨染尘问道。 阮清音咬牙,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只好放弃。 算了,等回来再说,左右也不会丢到哪儿去的。 虽然已经尽可能让动作快起来,可等收拾好去养心殿,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站在养心殿外,言喜忍不住开口询问,“娘娘,您怎么来得这样迟,皇上和吏部尚书都等了好些时候,茶都上过两轮了。” 毕竟先前收了阮清音的好处,故而这种时候,言喜多少是要提点阮清音几句的。 等了这么久,吏部尚书不敢说什么,但皇上能说啊。 进去之后可得小心点。 “本宫得知雪阳公主要被赐婚,成为我们大齐的媳妇儿,实在开心,故而不知道该送什么贺礼好,一时间耽搁了。”阮清音回答道。 原来是为了选贺礼。 言喜脸色缓和下来,“娘娘果真是一国之母,思虑就是全面,待会儿皇上瞧了娘娘选的贺礼,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着话,阮清音这才和墨染尘一起走进养心殿。 经过这段时间的养伤,皇帝的腿伤已经好了不少,能坐在议事厅里和吏部尚书说话。 只是他一向不喜欢和官员们打交道,没什么共同话题,此刻也是大眼瞪小眼,枯燥得已经快要睡着了。 好在阮清音这时候走进来,皇帝顿时眼前一亮。 “朕的皇后来了,快,过来坐!怎么几日不见你,又漂亮了好些呢?”皇帝开心的招手,让阮清音坐自己的身边去。 阮清音心中一阵厌恶,却还强忍着,挪步去了皇帝旁边坐下。 刚落座,皇帝便过来牵她的手。 阮清音手疾眼快,不动神色的去拿茶杯,避开了。 才抿了一口,又蹙起了眉头,“这茶好浓,我这几日貌似感染了风寒,还是喝些清淡的菊花茶,去换一杯。” “皇后生病了?”皇帝询问,“怎么不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嘴上说得关切,身体却很诚实,往旁边挪了挪。 他怕被传染风寒。 好不容易才好一些,不用整日躺在床上,若是再病一回,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阮清音将皇帝的举动尽收眼底,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庆幸,皇帝虽然是个满眼淫欲的昏君,但格外惜命,所以听说她有病,就立马打消了念头。 又算是逃过一劫。 想着,阮清音的目光放在下头坐着的吏部尚书身上。 “吏部尚书莫怪,本宫方才得知雪阳公主的婚事,忙着准备贺礼才耽搁了许久。” 吏部尚书立马站起来作揖,“皇后娘娘哪里的话,娘娘为微臣儿子的婚事筹备,微臣开心还来不及呢。” “是,只是晚了些而已,不妨事的。”皇帝也和稀泥,“对了,皇后准备了什么贺礼啊,拿出来瞧瞧。” 阮清音便打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宝石簪子。 手刚伸进袖子里,却听见了一声悦耳动听的响动。 阮清音的脸瞬间白了下去。 她现在算是知道,那缅铃丢在什么地方了。 第187章 他在特意帮自己解围? 缅铃一直都在阮清音身上,只是被衣服裹住了,所以才没被发现而已。 刚才那么一摸簪子,扯开了裹住缅铃的衣服,便发出了声响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皇帝更是直接,开口便询问,“皇后,你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呢,还挺好听的,莫非就是送给雪阳公主的新婚贺礼,拿出来瞧瞧。” 阮清音后背已经开始出汗了。 如果把怀里的缅铃拿出来,今晚的局面怕是就难以收场了。 “只是一个小玩意儿而已,”阮清音想糊弄过去,“臣妾准备的贺礼是这个红宝石的簪子,皇上请过目。” 一个普普通通的簪子而已,即便上面的宝石再好,做工再精美,皇帝还是没什么兴趣。 女人的首饰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反正到了床上都会全部取掉的。 他还是比较喜欢女人披头散发坐在他身上的样子,亦或者趴在床上,他在后头拽着女人的头发,那感觉像是在骑马。 既然是马儿,那如果能戴个铃铛的话,就更加好了。 皇帝打起了主意,眼神中仍旧满是探究,“到底是什么啊,拿出来给朕瞧瞧,这铃铛响得很是好听呢,若是个小玩意儿的话,皇后愿不愿意送给朕呢?” 他都已经想好挂在谁的脖子上了。 就先挂先前倭国送来的那批女人脖子上! “皇上如此感兴趣,那臣妾一会儿叫人送新的过来,这个臣妾已经弄坏了漆面,不好看了。”阮清音还在推脱。 皇帝无所谓的摆手,“铃铛本来就是听个响而已,好不好看都无妨,拿来,新的皇后自己留着。”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阮清音实在无话再说。 她像是上刑,手一寸寸的往袖子里探,想着能不能凭自己的力气,将缅铃捏扁了再拿出来。 捏扁了之后,怕是就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了? 可阮清音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亦或者是这个缅铃本来就比较坚固,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还是没能让缅铃有半点变形。 反倒是用劲的时候抖了一下,缅铃便再次发出了声响。 皇帝愈发期待起来,“皇后怎么还没拿出来呢?” 阮清音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想着自己要不要此刻晕过去算了。 应该就不用拿出缅铃了? “那铃铛是我送给皇后娘娘的。”墨染尘突然掀开薄唇,“看来皇后娘娘很喜欢啊,都舍不得给别人看呢。” “皇叔你送的?”皇帝疑惑的看过去。 墨染尘颔首,语气淡然,“嗯,在宫外瞧着铃铛不错,想着皇后娘娘新得了一条狮子狗,就送了个铃铛,方才才给皇后娘娘的,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还带来了养心殿。” 听说是给狗准备的铃铛,皇帝顿时没了兴趣。 狗铃铛想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算了,还是明日让内务府打造几个好看一点的铃铛,再分给那些女人们戴! 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去。 望着墨染尘,阮清音的神情忍不住有些恍惚。 刚才墨染尘是特意开口帮她解围了吗? 第188章 实在不方便 看向墨染尘,男人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仍旧寡淡至极。 阮清音的目光全放在墨染尘身上,竟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吏部尚书表情变得有几分微妙。 商议了大半个时辰,雪阳公主的婚事算是被敲定了下来。 明日在朝堂之上,便会当众赐婚,而后赶在大齐庆典之前完婚。 虽然是仓促了一点,但在赏赐和贺礼上头,皇帝算是下了血本。 礼单的册子叠起来能有半人高! 吏部尚书跪下谢恩,“臣先替未来儿媳妇,以及我那不成器却得圣宠的儿子谢过皇上,这样多的恩赐,真是皇恩浩荡啊!” 皇帝满脸无所谓的摆手,“这算不上什么的,本来我还给雪阳公主准备了更多,甚至连寝宫都给选好了,哎,可惜了。” 此话一出,吏部尚书脸色有些尴尬。 这就差点是直接明着说,皇帝原本是看上雪阳公主,想自己留着当妃子的,结果被吏部尚书的儿子给抢了先。 阮清音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皇帝一句蠢货。 哪怕真的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应该这个时候说出来。 这叫吏部尚书如何接话? “皇上说的是宫外哪处宅子啊?”阮清音只好开口圆话,“其实臣妾也看中了几处呢,想着雪阳公主代表图盘国而来,就算是不能促成一段姻缘,也能多住一段时间,总该预备个府邸落脚的。” 府邸两个字,阮清音特意咬了重音。 如今傅雪阳已经是吏部尚书家的儿媳,皇帝说这话,显得好像是吏部尚书之子横刀夺爱似的。 可明明吏部尚书得了傅雪阳这个儿媳,是个极为烫手的山芋。 私底下,会以为皇帝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阮清音想着,又向旁边站着的言喜开口,“言喜公公,待会儿你便去本宫那里一趟,拿上本宫选好的几处宅子纸条,明日雪阳公主进宫,叫她选自己喜欢的。” 这样一来,就不是惦记傅雪阳,而是单纯的对图盘国表达友好而已。 吏部尚书脸色缓和下来,看向阮清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和深邃。 而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只是见气氛冷凝下来,便顺着阮清音的话点头,“对对对,就按皇后说的做,朕娶了这个皇后啊,真是好福气,凡事都想得很周到呢!” 几人各怀心事,聊了一会儿之后,便从养心殿退下了。 前脚踏出去,阮清音便急吼吼的往凤鸾殿。 生怕墨染尘会跟过来,跑得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墨染尘驻足,看着她的背影,也抿着唇离开了。 只有吏部尚书停驻许久,才若有所思的出宫回到自己的府邸。 到了家,屁股还没坐热,吏部尚书便开口,“把那两个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 那两个混账东西,说的就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做徐平,一个叫做徐律。 下人动作迅速,去后院走了一遭,回来时却还是一个人,愁眉苦脸的,“老……老爷,大公子和二公子都病了,大夫说无法下床走动,所以无法来前厅见老爷。” 第189章 以后我们悄悄玩 呵! 吏部尚书的脸瞬间黑下去,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现在知道装病害怕了?赶紧让他们过来,否则我就把他们腿打瘸,这辈子真的再无法下地!” 有了这话,徐平徐律两人不敢再装病托辞,乖乖的来了前厅。 只是两个人都焉搭搭的,头都不敢抬。 心虚得很呐! 毕竟好端端的招惹上了图盘国的雪阳公主,还是以那么荒唐的方式。 虽然面上是可以成为亲家,可扪心自问,图盘国的人肯定带着怨气。 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们呢! 他们两个人都努力的缩着脖子,免得自己被指名成要娶雪阳公主的那个人。 而看着两个儿子这样子,吏部尚书愈发火大了。 正好婢女上来奉茶,他直接抄起来砸在两人面前,滚烫的水花四溅,在青石板地砖上蒸腾开一团白雾。 “现在知道害怕了?昨夜和雪阳公主厮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有这么害怕呢?”吏部尚书没好气的开口。 徐律是个没心眼的,忍不住小声嘟囔,“我们也不知道她是雪阳公主啊,早知道玩一次就得娶回家,我们肯定不敢的。” “这么说,你还受委屈了?”吏部尚书问道。 徐律连忙摇头,“没有的爹,我这算不上受委屈,那雪阳公主的滋味的确不错,可我听说图盘国娶公主的人,就不能再有小妾了,所以觉得有点不爽而已。” 吏部尚书:“……” 差点就要掐人中了。 迟早要被这个孽子给气死过去。 “你们平日里厮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们居然到了两个人玩一个女人的份上,还是在怡红楼那样的地方,若是传出去,让我这吏部尚书的面子往哪儿搁?” 吏部尚书越说越生气,本来想拍桌站起来,可没想到居然直接摇摇晃晃摔坐回椅子上。 徐律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爹,我们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去怡红楼玩女人了,我们发誓!” 听闻这话,吏部尚书的脸色缓和下来一些。 心中忍不住暗想,自己的两个儿子还不算是蠢得没边,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结果下一秒,却又听见徐律道,“我们以后一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这样就不会让爹你落人话柄了。” “你!”吏部尚书感觉自己肝都要气烂了。 狠狠瞪了徐律一眼,而后开口,“你以后就跟着我日日上朝,回家后好好读书,别说去怡红楼,就连玩女人这种事情,你都不要想了!” 啊? 徐律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 不玩女人,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他还想再求情,却又听见吏部尚书道,“至于你,徐平,你明日就跟我进宫,好好感谢皇上赐婚于你,日后你要和雪阳公主相敬如宾,如果做出什么让雪阳公主不高兴的事情,那可就不止是夫妻矛盾,而是大齐和图盘国的矛盾了,知道吗?” 本来看好戏的徐平傻眼了。 “爹,你再考虑一下,徐律是大哥,他还没成亲我就要娶妻,实在是不合适啊!”徐平急吼吼的,想将雪阳公主给推出去。 第190章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像雪阳公主那样的女人,床上玩那么一次还可以,可如果娶回家当老婆,怕是这辈子都完了。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想娶。 吏部尚书看得心烦,直接打断两人,“你以为我想让你们娶吗,这是你们自己做的好事,现在就得给我好好受着。” 顿了顿又补充,“至于我为什么不选徐律,你自己看看他那个样子,脑子一根筋,说话没个把门的,让他娶雪阳公主,就是推我们全家去死。” 所以,这样的差事,只能交给徐平了。 徐平有泪哭不出,还不敢拒绝。 吏部尚书继续交代,“你这几日给我好好收拾干净那些外头的女人们,等雪阳公主进门,你就得给我日日守着她,不许出任何岔子。” “是。”徐平苦哈哈的点头。 一旁的徐律忍不住开心起来。 真是没想到,傻人有傻福,因为他没被看上,反而逃过这一劫了。 啧啧,以后他左拥右抱的时候,徐平就只有羡慕他的份咯! 正想着呢,又听见吏部尚书开口,“至于你,徐律,我记得你先前在外头有个老相好的,是个名妓,你去给她找来,我要见她。” “爹?”徐律急了,“绿屏姑娘是我看上的,你怎么能觊觎呢,老子儿子抢一个名妓的话,爹你不就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了吗?” 混账东西! 吏部尚书实在没忍住,直接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徐律的脑袋上,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我要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做什么,把她找来,是问话而已,少把你老子想得那么脏。” 被打了一巴掌,徐律也老实了,当时鼻青脸肿的便出去找绿屏了。 徐平明日还要随他进宫感谢皇上赐婚,故而也去休息了。 留下吏部尚书坐在前厅里,一声一声的叹气。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没用的蠢货,也难怪自己会被墨染尘盯上,沦为了棋子。 如今他还活着,尚且被墨染尘踩着脚下,等他死了,这两个儿子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虽然骂得恨,可骨子里还是很疼爱这两个儿子的。 做父亲的,必须要为儿子谋条出路才行。 正想着,绿屏已经来了。 身为京城名妓,绿屏虽然只是穿了一身便衣,未施粉黛,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已经难以遮掩。 她弱柳扶风的给吏部尚书行了个礼。 吏部尚书颔首,遣散了厅里伺候的下人,又把想偷听的徐律给直接赶走,这才朝着绿屏开口。 “听说你是京城里头的名妓,想必见多识广,有点东西,我想问问你。” 绿屏福身,“徐大人尽管问就是,小女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吏部尚书凭借记忆,在纸上绘了当时看见的铃铛模样。 说是铃铛模样,其实就是阮清音的衣袖里闪了一条缝,但他视力和记忆力都极好,虽然只是部分,但也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完美的复制出来。 而绿屏的功夫就更不用说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那残缺的部分图画,便一眼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吏部尚书放下笔,嘴唇扬了起来,“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第191章 他还挺会装 这头,阮清音并不知道吏部尚书府发生的事情。 她回到寝宫之后,才从袖子里翻出了那个缅铃,气恼又羞愤,扔在了地上。 缅铃落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可这样的声音,只能让她想起今晚惊心动魄的那一幕。 实在太惊险了! 这样的事情,她实在不敢再经历第二遍。 而眼前的缅铃,就是罪魁祸首。 阮清音突然来了气,花盆底的鞋子踏上去,将缅铃给踩扁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够解气似的,又狠狠地剁了好几脚。 声音惊来了碧水,站在门外关切开口,“娘娘,这是怎么了,需要奴婢进来吗?” 阮清音嗯了一声,等碧水进来,才挪开脚,自己一头栽进了床榻里。 说话声音都有气无力的,“把这个东西处理掉,切记是完全消失,可不要被人看见了。” 碧水答应着,带着那个压扁的缅铃出去了。 没多会儿又回来,轻声告诉阮清音,“娘娘,那个缅铃已经被烧化成一团了,就算是原本做它的工匠来了,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了。” 阮清音身心俱疲,嗯了一声,已经快要陷入昏睡中了。 事实上,她也的确睡着了。 等再睁眼,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今日傅雪阳要进宫接受赐婚,按照规矩,阮清音这个做皇后的,也得在场才行。 她梳洗打扮,由碧水搀扶着往养心殿去。 经过梅园拐角时,便听见了傅雪阳的声音,仔细听,能辨出里头的哭腔。 “染尘哥哥,我阿哥说,这都是你算计好的,可是我不信,你对我明明那么好,怎么可能把我推给两个男人呢,你说啊,染尘哥哥,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 阮清音停下脚步,站在假山后,朝着碧水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直接原路折返,换条路走。 这种时候,还是别和他们两个人撞上了。 两人尽可能放轻动作要离开,但因为要静悄悄,故而动作也迟缓下来。 这时候,便听见假山那头的墨染尘掀开薄唇道,“房间是雪阳公主自己进去的,当时雪阳公主应该是清醒的,不是吗?” 傅雪阳有点心虚了。 当时为了壮胆,她喝了好些下了药的酒,其实进去时已经头重脚轻了,根本不知道从后面抱住自己的人是谁。所以才会那么糊涂一夜。 不过眼下墨染尘这样问,是不是就证明,这件事情和墨染尘没关系? 傅雪阳的心底又燃起了希望。 “染尘哥哥,那你会嫌弃我吗,觉得我是个被人玩弄过的女子,觉得我很脏……” 墨染尘的语气仍旧寡淡无比,直接便否认了,“本王从未这样想过,雪阳公主也不要这样妄自菲薄,女子的贞洁不在身下,这句话就送给雪阳公主。” 阮清音差点在假山后面气笑了。 这男人可真是会演戏。 那夜的事情明明就是他亲手策划的,事后还带着她去看好戏呢,现在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甚至偷了她那里听到的话,用来安抚傅雪阳。 又立又当,虚伪至极! 第192章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阮清音一时停下了脚步,想听听墨染尘口中还能吐出什么话来。 假山那头,傅雪阳已经被这话给感动了。 她眼底还挂着泪珠,声音沙哑无比,朝着墨染尘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染尘哥哥,那、既然你不嫌弃我,你就去和皇上说,愿意娶我好不好?” 不等墨染尘开口,她又急吼吼补充,“我知道,虽然我是公主,但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是我亏欠了你,所以我可以不当你的正妃,侧妃就可以了!” 只要可以留在墨染尘身边,即便是侧妃,傅雪阳也心甘情愿。 “雪阳公主这是什么话,你既然是图盘国的公主,那婚嫁之事就要按照图盘国的规矩来才好,图盘国公主出嫁,夫君是终身不可再娶她人的。”墨染尘轻声道。 听闻这话,傅雪阳顿时双眼放光,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喜悦的情绪,即将涌到喉咙口去了。 “染尘哥哥,难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只要娶了我,这辈子就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 墨染尘颔首,“自然,图盘国的公主被赐婚,怎么能那样随便呢?” “我就知道染尘哥哥你心里有我!你对我真好!” 傅雪阳说着,便打算上前去环住墨染尘的胳膊。 墨染尘却不动神色的往后撤了一步,让她直接扑了个空。 随即双手环在身后,声音幽冷生疏,“雪阳公主放心,皇上一定会做主,让你嫁入徐家之后,不受人欺负,更不会经历那些后院争夺的。圣旨都已经下了,没人敢抗旨的。” 提到圣旨两个字,傅雪阳瞬间蔫了。 是啊,在怡红楼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皇帝也担心会影响大齐和图盘国的交情,所以昨夜便已经下了旨。 今天来宫里,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事情早就无法更改了。 可是…… 傅雪阳心有不甘,痴痴地看向墨染尘,“染尘哥哥,可我爱的人只有你啊。” “公主的爱,本王无法回馈,所以还是请公主收起这些心思,日后好好的相夫教子。” 顿了顿,又补充道,“相信图盘国国王知道公主有了好归宿,也会感到开心的。” 傅雪阳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焉搭搭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她知道父皇和阿哥都疼爱自己,可那也是小事上。 她这样的皇族公主,婚嫁之事本来就身不由己,向来都是权谋上的工具棋子而已。 这次央求着阿哥带她来大齐,就是想试着给自己找一个好夫君。 可谁知道,原本看上了墨染尘,最后要嫁的,却是仅仅床上见过一面的徐平。 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真的闹大了,怕是父皇知道,会嫌弃她丢人,直接把她丢给那些游牧部落里不入流的部长,到时候要跟着日夜奔波,风吹日晒的。 还比不上留在大齐当个吏部尚书家的儿媳妇呢。 傅雪阳想着,便擦干了自己的泪水,大步离开了。 墨染尘将目光从傅雪阳的后背上挪开,声音里泛着幽冷,“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出来!” 第193章 她挺可悲的 阮清音顿时一惊。 她明明什么声响都没有发出,还躲在遮挡严实的假山后面,为什么墨染尘会知道自己呢? 亦或者,还有别人在偷窥,被墨染尘给发现了? 阮清音不愿意不打自招,站在原地,没有要走出去的意思。 便又听见墨染尘再次出声,“好戏已经落幕了,娘娘还这般意犹未尽吗?” 这话,就差直接指名道姓叫她了。 阮清音想装傻都不行,只能给碧水比了个眼色,让她悄悄离开,自己则走出了假山。 墨染尘站在竹林前的空地上,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俊朗,仅仅是那样站着,就已经足够叫人敬畏了。 他的身上,总是这样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空气中都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阮清走过去,在离墨染尘还有四五步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不等墨染尘发难,她率先开口,“本宫是碰巧路过,听得也不太清楚,貌似,是你和雪阳公主在闲聊,看来王爷是为她准备了丰厚的新婚贺礼。” 墨染尘瞧着她那副认真狡辩的样子,忍不住轻声笑了。 当面撒谎都不会,真是蠢! 莫名的,脑海中想起了昨夜在养心殿时,阮清音因为解释不清楚袖子里藏着的那个缅铃,急得面颊通红,鼻尖都莹出汗珠的模样。 慌得像是只马上就要被抢走冬日储粮的松鼠似的,那双眼亮莹莹,可怜兮兮的,樱桃红唇里说的全是拙劣的借口。 墨染尘心底勾起了一丝痒意。 “娘娘就算全部都听到了也无妨,反正这件事情你也参与了,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娘娘想害我,那娘娘也别想独活。” 阮清音的心暗暗往下沉了沉。 特意把她从假山后面叫过来,就是为了威胁她闭嘴是吗? 她什么时候就成同谋了,从始至终,都是墨染尘拉着她,逼着她淌了这趟浑水而已。 现在说起这些威胁人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垂眸,纤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语气愈发的轻起来,“我不会说的,毕竟我惜命,而且就算是要死,也不希望自己黄泉路上和你作伴。” 言下之意,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和墨染尘同归于尽的。 墨染尘嗯了一声,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两个人再没话说,却十分心照不宣的,都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殿前,正好撞见傅振威在和傅雪阳说话。 “阿哥当然知道你不愿意,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雪阳,你总不能给父皇丢人,到时候你回了图盘国,父皇能不处罚你吗? 你听阿哥的话,乖乖嫁给那个徐平,阿哥私下已经打听过了,那个徐平就是个草包而已,没什么出息,再加上你图盘国公主的名号,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虽然面上你是嫁进去了,但实际上你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你想出去做什么,他半个屁都不敢放的,若是冲你发牢骚,还有阿哥在呢!” 傅雪阳被哄得点头,抽抽噎噎的答应了。 而阮清音的眼神却黯淡下来。 “娘娘怎么这幅表情,觉得图盘国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可恨?”墨染尘开口问道。 阮清音摇头,“不,我是觉得傅雪阳挺可悲的。” 第194章 我最懂女人了 阮清音的眼底,真真切切的流露出同情来。 她缓缓掀开薄唇,轻声道,“明明是公主,可无权左右自己的婚姻,乍一听起来,傅振威这个做哥哥的,好像是在帮她,可再仔细想想呢?” 那是在护着傅雪阳吗? 不! 先是用父皇来施压,再哄骗她成婚之后还可以出去玩。 一旦东窗事发,那么倒霉的人便是傅雪阳。 至于傅振威,怕是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娘娘不是讨厌雪阳公主吗,干嘛这样同情她?”墨染尘不解问道。 阮清音回答,“讨厌和同情又不矛盾,再说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我发自内心的觉得,她和我一样,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是在同情傅雪阳,也是在同情自己。 可听闻这话,墨染尘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疑惑。 “娘娘为什么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你的婚事,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是觉得选错了,后悔了? “我……”阮清音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她的事情,不能让墨染尘知道。 当即岔开话题,“他们兄妹俩已经进去了,我们也走。” 不给墨染尘再追问的机会,阮清音已经抬步朝着养心殿走去。 这点小插曲,让墨染尘心中始终疑虑。 回到静心斋,他仍旧有些走神,勾苏连着汇报了两遍事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王爷!”勾苏只好伸出手,在墨染尘的眼前晃了晃。 墨染尘这才回神,“什么事。” “东厂那边抓到的细作已经交代了,说是在京城里头敛财的事情,是宰相的意思,属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王爷你看……” “宫中捞不到什么油水,自然要出去敛财。”墨染尘开口,“只要不闹出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就是将国库的银子换个地方放着罢了。” “是。”勾苏领命,立马打算去吩咐下面的人。 却又被墨染尘给叫住了。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勾苏问道。 “一个人,若是不情愿,却还是嫁了,会是什么原因?”墨染尘问道。 啊? 勾苏被这话问得傻眼。 他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眼里只有打打杀杀,根本就没兴趣去管什么儿女情长,更别说揣摩女人的心思了。 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勾苏还是愁眉苦脸的开口,“王爷,属下也不知道啊。” 墨染尘收敛了眼底的那点探究,声音也逐渐冷下去,“算了,本来就不该问你,你去做事。” 不等勾苏回答,门外便传来声音,“你的确不该问他,他毛都没长齐呢,怎么知道那海底针的女人心思,你要问也该问我啊!” 是昆布来了。 他笑嘻嘻的,直接推开了面前的房门,大刺刺走进屋子。 根本不用墨染尘招呼,便自己坐在了桌前,倒了杯茶喝。 “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我就是了,我年轻时候也是久经情场的老手,就没有我搞不定的女人,所以追求女人这种事情,你问我就行,一问一个准!” 第195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昆布满脸胸有成竹,又给自己倒第二杯茶。 墨染尘眼神淡淡的睨着他,“没有你搞不定的女人,为何现在还单着?” 昆布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溅到了手背上,索性不烫,他就赶紧挪了挪位置,继续倒茶。 “没有你搞不定的女人,为何每每喝醉了,都喊着眉娘二字?” 昆布手里的茶壶差点直接掉在地上,他赶紧给放下了。 “没有你搞不定的女人,为何房间里藏着画像,还总是深夜对着流泪?” 昆布茶刚送到嘴里,被这话激得直接咳嗽起来,脸都红了。 他直接跳起来,快要给墨染尘跪下了。 自己就那点秘密,全部揭了出来,这面子往哪儿搁啊! “马有失蹄嘛,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那不过是个意外,而且我半夜流泪,单纯就是因为我在祭奠我死去的青春而已。” 墨染尘笑而不语,将桌上被打翻的茶杯立起来。 而旁边的勾苏虽然也没说话,可低着头努力憋笑的样子,实在是太刺眼了。 昆布脸上实在过不去。 如果不找补回来,以后他还怎么混啊! 左思右想,昆布想到了对策,目光看向墨染尘,“你还好意思说我呢,我虽然是老马失蹄了,可毕竟曾经辉煌过,那可是左拥右抱的,不像你,就皇后这么一个女人,都还搞不定。” 墨染尘脸色瞬间沉下去,语气都变得可怖了几分,“她不是我的女人。” “当然还不是,毕竟你还没得手呢。”昆布回答,“真要是得手了,也不至于在这里问这样的话了。” “我问的不是她。”墨染尘的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知道他是在嘴硬,但已经隐约有了生气的意思,昆布也犯怂了。 他只是不想丢了面子而已,可没想丢了命。 还是要谨慎一点的。 他立马改了口,“是是是,你说的不是皇后,让我猜猜,没准是宁嫣儿呢?” 墨染尘没做声,但也没有再发怒的意思。 昆布便顺着这话继续往下说,“宁嫣儿为什么不情愿还要嫁给皇帝,那结果太明显了,无非就是因为形势所迫,她站的位置,以及家族的位置,都推着她往深宫里头走。” 成为妃嫔,是命运使然,是无可奈何。 “说起来,就皇帝那个样子,有几个妃嫔是自己愿意进后宫的啊,不都是无可奈何吗,这世道本来就对女子不公,从来不问她们想不想,也不问她们要不要。” 说得感概,昆布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准备倒口水润润嗓子再继续往下说,可茶杯却被墨染尘给夺走了。 “你可以走了。” 昆布气得叉腰,“我才刚来,为什么就要走啊,你这逐客令下得太快了!” 墨染尘连眼神都没往他身上放,只吩咐道,“勾苏,送昆药师出宫。” “我不走,”昆布往后退了一步,“我要去找皇后。” “都说了,我说的不是她!”墨染尘声音立马加重几分。 昆布眼神促狭几分,勾唇轻笑,“我找她是为了拿先前说好送我的药材,不过看你这个意思,是很担心我去问别的啊?” 第196章 怀疑有问题 昆布脸上就差点写上,你小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几个大字了。 墨染尘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但烦躁放下茶杯的动作,已经证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昆布见好就收,“行了,你忙自己的,我去拿药材了,一会儿再过来找你,你给我安排一辆马车出宫。” 他来的时候只身一人,所以靠着墨染尘给的令牌就能轻松进来。 可出去的时候不同,身上揣了那么多东西,轻易是出不去的。 毕竟他说东西是皇后给的,士兵就一定会相信吗? 有墨染尘护送的话,那帮士兵自然不敢吭声。 “我有事,”墨染尘拒绝了,“待会儿勾苏会送你。” “王爷,我得回东厂呢,怕是来不及赶回来送昆药师。”勾苏回答。 墨染尘:“……” “行啦,就你送我,你在皇宫里能有什么事情啊,顶多就是去皇帝跟前转一圈,可我听说皇帝现在伤还没好呢,他忙着养伤,哪有空跟你见面。” 顿了顿,又补充,“还是说,你这么抗拒这件事情,是因为不想见到皇后?” “没有。”墨染尘否认。 昆布打了个响指,“那不就行了,既然你没那么多芥蒂,就在这里等我好了,我拿上药材就回来,很快的。” 不给墨染尘再拒绝的机会,昆布已经离开了。 勾苏也退出房间,回东厂去处理事情。 留下墨染尘还在房间里面,只觉得嗓子开始干燥起来,想端起茶杯润润嗓子,还发现茶壶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 他不悦的松了松自己领口的盘扣,心中愈发烦躁起来。 可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烦躁些什么。 - 凤鸾殿内。 阮清音见到了来要药材的昆布。 说是要药材,其实就是一个幌子,主要是过来检查阮清音身体的毒素残余。 上次那药实在下得太猛,阮清音解毒的时间又太晚,后面更是命悬一线。 身体不受损才怪。 昆布猜想,因为这个药难以启齿,所以阮清音即便回宫之后,也不可能去找太医查看的。 如果不来走这一遭,怕是后面会出事情。 阮清音十分听话的将手伸出去,任由昆布给自己把脉。 昆布的眉头便蹙了起来。 “怎么了昆药师,是不是我的身体不太好,落下什么隐疾了?”阮清音心情不由有点紧张。 她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达成,若是就死了,实在不甘心。 下一瞬,昆布的眉头舒缓开,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妨的娘娘,上次服用了我的药丸,身体已经基本上好了,接下来就好好调理就行。”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饮食上需要注意,不要吃那么多荤腥的,发物什么的也得少吃,对了,还有一些蔬菜也不能吃。”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阮清音根本就记不住。 “昆药师,可以劳烦你写下来吗,不然我怕会忘记。”阮清音诚恳的发问。 昆布犹豫开口,“我写下来也没用,有时候在做菜上面,稍不注意就会饮食相克,娘娘吃的饭菜有没有清单,我在上面给娘娘圈点一下!” 第197章 她出什么事了? 虽然说得十分隐晦,但阮清音还是瞬间就明白过来。 她向碧水使了个眼色。 碧水会意,让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纷纷退下了。 阮清音这才询问,“昆药师,我被人下毒了吗?” 昆布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娘娘身体里的确有毒,但毒素并不强,所以我不确定是娘娘吃错了东西还是有人投毒,不好说。”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武断判定,而是委婉的说自己需要看看一日三餐的清单。 得先有证据,才能下定论。 阮清音不敢含糊,立马让碧水找来了清单。 妃嫔们吃的东西都有记载,方便后面太医在诊断的时候,通过日常起居饮食来做更详细的判断。 而除了清单上有的那些,就是碧水给做的一些普通糕点。 “那些糕点,是如何做的,材料还在吗?”昆布问道。 碧水点头,“都在,全部都在小厨房里,昆药师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拿。” “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昆药师颔首。 可等碧水离开,昆布的目光却落在了阮清音身上,目光灼灼,“娘娘,你身边的这个丫鬟,是值得信任的吗?” 阮清音骇然。 “昆药师,你的意思是,碧水给我下毒?” 话音落地,她就摇头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不会的,碧水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她怎么可能背叛我呢,昆药师,碧水和我形同姐妹,我相信她不会做出姐妹相残的事情。” 阮清音的声音,格外认真和坚定。 昆布语气立马缓和下来,“娘娘先别这么激动,我也是猜测而已,因为刚才递上来的菜品清单上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只是猜想是不是别的地方有问题而已。” 又因为碧水是阮清音身边最近的人,所以才会单独问一嘴。 并不是真的就定了碧水的罪名。 阮清音脸色缓和下来。 她紧攥着拳头,眼神一点比一点清明,“我相信碧水不是那样的人,昆药师,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再帮我看看别处,如果不是食材上下了毒,那会不会是其他地方呢?” “好。”昆布答应,“但是今天不行,王爷还在等着带我出宫呢,我改日再过来给娘娘看。” 阮清音答应了。 她将准备给昆布的药材装进箱子里,因为太沉了,只能让碧水帮忙送到静心斋去。 大胖小瘦跑过去帮忙接箱子。 而墨染尘则在马车上闭眼假寐,等着出发。 大胖小瘦忍不住在外头闲聊起来,“你说那个小姑娘可真是的,这东西能有多重啊,居然还累哭了,真是个娇气包。” “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肯定是养尊处优的,没干过粗活重活也正常。” 旁边的昆布听不下去,瞪了两人一眼,“胡说什么呢,碧水是在担心皇后娘娘的安危,所以才红了眼睛,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娇气,倒是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还私下说一个小姑娘的八卦,多丢人。” 大胖小瘦摸了摸鼻尖,自觉的去继续守门了。 昆布则上了马车。 刚掀开车帘,便对上里头墨染尘那双黝黑的瞳眸,“那女人出什么事情了?” 第198章 那她只能等死? 昆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墨染尘说的那个女人,指的是阮清音。 他忍不住打趣,“怎么啦,反正你又不在乎那个小皇后,管她有什么事情呢!” “她是应该死,但只能死在我手里。”墨染尘言简意赅,“所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昆布暗自撇嘴。 心想你就吹! 还只能死在你手里,被下药的那晚多好的机会,都没舍得让她死,现在狠话倒是说得很利索。 “她身上中了慢性毒。”昆布回答,“但我暂时还没查出到底什么地方下了毒。” 墨染尘瞬间拧起俊朗的剑眉,“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药师吗,怎么这点本事都没有。” 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 瞬间就让昆布不乐意了。 他双手叉腰,瞪向墨染尘,“我很厉害好不好,只不过这毒下得太少了,是打算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那种,所以不太好查出来。” 如果杀人的地方有一个脚印,自然可以很轻松的推断出凶手是谁。 可如果那地方只留下一些细微的粉尘,包青天来了,也得想破脑袋! 昆布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语气里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惋惜,“本来这毒素再有个一年两年才能看出来,可因为上次被下药,皇后命悬一线,身子一下就亏空了,原本微乎其微的毒素,对她来说也犹如洪水猛兽般凶险。” 故而这次见面把脉,就轻易的查了出来。 可因为阮清音的身体亏空,如果不能及时查到到底什么地方下了毒,并且让她避开的话,怕是用不了一两年就会毒发。 “这毒会死人?”墨染尘脸色愈发阴沉下去。 昆布想了想,继而摇头,“暂时不太清楚,因为毒素还不够强,不过眼下看来,她这样的身板,会死是一定的。” 放在旁人身上,或许不会死。 但在阮清音这里,是个死局。 “你的护心丸呢?”墨染尘问道。 昆布立马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立马开口,“你还想抢我的护心丸啊,死了这条心,就是怕你抢,所以我都给藏起来了。” 只要不随身携带,墨染尘就没办法拿走。 但是见墨染尘的脸色阴沉下来,昆布又补充,“你别怪我小气,而是她现在这情况,就算是吃了护心丸,也是强行续命而已,反而会让身体亏空得更厉害。” “那说明你的药不行。”墨染尘语气冷冷的得出结论。 一句话,就把昆布说得急眼了。 护心丸是他穷极一生才做出来的药丸,倾注了无数心血,怎么能被这样说呢! 他当即梗起了脖子,“就因为做得太好了,所以她现在才不能吃。” 阮清音现在的身体,好比是已经断流的河流,几乎已经没有水了,毒素还一点点的在蒸发河道里残余的水份。 这样的河道早已经龟裂,干涸得不像话。 而护心丸则是暴雨洪水,一旦冲过去,河道乘载不住这样强大的水流,便会崩塌。 到时候,阮清音反而死得更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所以她就只能等死?”墨染尘心底生起了几分烦躁。 第199章 抱紧点 昆布沉默下来,半晌,才再次开口,“倒也不是,现在不是正在查吗,而且河道没水了,可以慢慢的下雨,总有重新运作起来的那天。” 他只是不希望墨染尘急功近利而已。 “现在吃什么补药?”墨染尘问道。 昆布回答,“药方子我已经给皇后了,放心把,我既然替她把脉了,就一定会管到底的。” 墨染尘不再言语,只是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已经用力到青筋根根暴起。 - 夜深,碧水端着一碗苦涩的药进了阮清音的房间。 因为还不知道是谁下毒,阮清音需要小心行事,免得打草惊蛇,故而连喝药这种事情都是偷偷摸摸大半夜做的。 黑糊糊的一碗药端到面前,阮清音甚至还没喝,只是闻了闻,就已经恶心得想吐了。 碧水眼眶瞬间发红,声音也哽咽起来,“娘娘进宫来这么久,除了宁妃之外,没对其他人做过什么,可即便是宁妃,也是因为她先出手,娘娘才反击的啊!” 到底是谁,要对娘娘做这样的事情。 偷偷下毒,心思实在是歹毒。 阮清音伸手,接过了那碗汤药,皙白修长的指间感受着甜白釉瓷碗传来的温度,眼神逐渐垂落在那汤药的面上。 又黑又粘稠,像是沼泽,一旦沾上,就会被完全拉扯进万劫不复之地般。 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又不一定非得跟我有过节,才会暗算于我,怀璧其罪,知道吗?” 坐在这个皇后的位置上,就势必会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无法避免的。 说着,阮清音又忍不住感慨,“如果人人都像是宁嫣儿那样反倒好了,她的坏都是摆在面上的,让我知道该如何应对。” 后宫之中,最应该提防的,是那些面上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却背后捅刀子的人。 可偏偏也是这些人,阮清音根本无法查出来。 碧水听闻这话,忍不住再次掉眼泪。 还要催促阮清音,“娘娘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喝药。” 阮清音嗯了一声,低头又看了眼那黑漆漆的药汁,捏着鼻子一口气灌进去。 原以为这样就能好受点,没想到这药汁又苦又辣,从胃里一直到嘴巴,都像是吞了岩浆似的。 她难受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果脯。”阮清音急忙朝着碧水伸出手去。 碧水这才想起来,“奴婢忘记准备了,奴婢这就去厨房拿!” 她小跑着离开,下一瞬,墨染尘便从窗户进了屋子。 刚落地,便看见了阮清音这幅难受的样子。 那张原本就秀气娇小的脸颊,因为五官皱在一起,显得愈发的小。 还十分可怜巴巴的。 “在这里硬撑什么,太医呢?”墨染尘沉声问道。 阮清音立马摆手,示意他不要叫太医来。 墨染尘拧眉得愈发厉害。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不能叫太医? 可望着怀中女人那副可怜巴巴,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墨染尘到底还是心软了,“抱紧点,我现在带你出去找昆药师。” “不!”阮清音更激动了,直接伸手去推墨染尘的腰。 第200章 可我不愿意 墨染尘毫无防备,被这一下推开了,手臂撞在一旁的角桌上,隐隐作痛。 心中的火气愈发高涨,再次走上前,直接用力扼住了阮清音的手腕。 “你在这里耍什么小孩子脾气,阮清音,跟我走!” 阮清音仍旧摇头,紧紧闭着嘴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这副模样,实在是让墨染尘火大,声音也愈发的重,“不是很想活下去吗,现在又耍什么脾气?” 见墨染尘已经打算直接将自己扛出宫去,阮清音终于费力咽下嘴里那点残余的药汁,艰难发话,“我没想死,我好着呢,有昆药师给我开的药方调理,我暂时死不了。” 她一开口,嘴里的那股中药味便飘散开来。 萦绕在墨染尘的鼻尖,让他终于反应过来,阮清音刚才那么可怜的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药实在是太苦了。 碧水还没找到果脯送过来,阮清音只能倒了水给自己漱口,却怎么都冲不淡那股苦辣的味道。 “娘娘是傻子吗,既然苦了,为什么不吃点甜的东西?”墨染尘不耐烦的问道。 阮清音回答,“我让碧水去拿了,还没回来。” “看来是真的傻子,那边就有,还要舍近求远?”墨染尘轻嗤。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阮清音瞧见了那罐秋梨膏。 先前她都是小心翼翼放在柜子深处的,连拿出来都害怕摔了。 今天大概是碧水收拾了屋子,所以忘记放进去,就那样大刺刺的摆在了桌上。 上头还贴着一张纸,上面笔迹俊逸的写了秋梨膏三个字。 难怪墨染尘一眼就看见了。 阮清音赶忙上前,将那罐子秋梨膏藏进怀里,又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柜子深处,“不行,这个不能吃。” 那是祖母给她做的,阮清音实在舍不得吃。 “娘娘不是嘴巴苦?”墨染尘嗅出不对劲,“什么秋梨膏,值得娘娘这样藏着?” “就是普通的秋梨膏而已,我不喜欢吃,所以就放了起来,再说我现在嘴巴里面已经不那么苦了,用不着吃这个。”阮清音解释。 她不想说这是祖母送来的,因为不想将自己的软肋告知给墨染尘。 多一个软肋在墨染尘手里,就会被他多折磨几分? 可落入墨染尘眼中,这点谨慎小心却有了别意。 那双漆眸暗沉下去,语气也跟着阴沉,“我想起来了,那样好的字迹,在太医院里见过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也足够让阮清音心惊肉跳了。 “秋梨膏当然是太医院那边拿来的,”阮清音回答。 上次她就因为这罐秋梨膏和墨染尘差点闹起来,最后还被他拉去熬了一锅秋梨膏才被放过。 今日又再次被提起。 阮清音心中忍不住叹气。 这罐秋梨膏,怎么就过不去呢? “墨染尘,那罐秋梨膏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它是对我很重要的人熬制的,所以我舍不得吃。”阮清音实在忍不住,还是说了实话。 “那个人是谁?”墨染尘追问。 阮清音却别开视线,“我不能说,总之她对我很重要就是了。” 她没注意到,当自己说完这话后,墨染尘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第201章 打起精神来 墨染尘的心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一罐秋梨膏而已,也值得她这样珍惜? 区区一个太医而已,让她如此惦念? “娘娘如今这幅样子,真是叫本王想起了当年,也不知他是否有一天,会像本王一样被娘娘欺骗利用呢?”墨染尘讥讽开口。 阮清音拧眉,想也不想就否认,“不会的,我不会欺骗利用她的,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无可取代。” 那可是祖母! 她们血脉相承,就连长相上都有几分相似,是世界上很亲的亲人。 阮清音怎么可能做出欺骗祖母,利用祖母的事情。 甚至,她还想开口,说自己并没有墨染尘想象中那样恶毒。 只是还未开口,便听见墨染尘冷声道,“如果是这样那便最好了,希望娘娘真的能做到。” 话落,门外已经传来了碧水的脚步声。 看来是已经找到果脯了。 阮清音心头一紧,立马打算让墨染尘离开。 哪知墨染尘动作比她想的还要快,已经大步走到了靠近衣柜的窗边。 旋即冷冷扔下一句,“既然娘娘没那么爱吃秋梨膏,那这罐本王就帮娘娘保管,省得看见了又吃不下,实在心烦。” 压根不给阮清音上前阻拦的机会,他已经抱着秋梨膏的罐子,消失在了窗户外的夜色里。 嘎吱—— 碧水此时推门走了进来,身上还夹着外头的雾气,冷森森的,屋里却很暖,故而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搓了搓胳膊,将手里的果脯递过去,语气里满是歉意,“娘娘,今日负责小厨房的宫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把果脯换了个地方放着,害奴婢找了好久,娘娘快吃,压压嘴里的苦味儿。” 阮清音却连看也不看,语气已经疲惫下来,“不用了,本宫突然觉得嘴巴里面好多了,不吃了。” 啊? 这么快就不觉得苦了? 碧水想起自己为了试药,自己尝了一口,到现在嗓子眼里还有点苦呢。 更别说印象中的阮清音是最怕苦的,每每吃药,都得吃好些糖或者蜜饯才行。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等碧水询问,阮清音已经自顾自的拆掉了头上的那些发簪,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假寐。 碧水以为她是苦得有点难受,也不敢打扰,将果脯放在桌上后,便乖乖的退了出去,在外头候着。 等她离开,阮清音才缓缓睁开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从眼角滚落。 就这么一点念想,都被墨染尘给抢走了。 墨染尘,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一夜辗转反侧,阮清音根本就没休息好。 翌日清晨,便顶着两片眼底的淤积,出现在了嫔妃们面前。 宁嫣儿也破天荒的过来请安。 自打踏进凤鸾殿,宁嫣儿嘴角的笑意便没有消下去过。 阮清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样的笑必然是不怀好意的。 顾不上再感伤秋梨膏被抢走的事情,阮清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宁嫣儿身上。 第202章 我要,你就给 再看宁嫣儿,反倒是一片淡然,只顾着和众嫔妃们交谈。 甚至,还拉着西才人去和自己平日里比较交好的那几个妃子说话。 因为是宁嫣儿拉着来认识的,妃子们不敢再轻看西才人,个个都摆了好脸色。 换做是以前,她们是要拿鼻孔去看西才人的。 别说聊天了,就算是眼神对视都觉得是跌了自己的份。 待遇天差地别,西才人有些惶惶不安,目光不住的往阮清音身上瞟。 又被宁嫣儿一把拉住,“哎呀,西才人你看什么呢,我们几个姐妹说话,你也要认真呀,总不好我们几个交心,你却只是置身之外?” 交心两个字,宁嫣儿刻意说得很重。 跟在宁嫣儿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瞬间便明白了这话,立马从头上或者手上摘下首饰,说是给西才人的礼物。 “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这是一点心意,西才人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还叫什么西才人啊,都已经是姐妹了,不如我就叫你西妹妹?” “以前都不知道西妹妹你这样好,日后可一定要多走动,你没事就来找我,我们可以聊天解闷,我还酿了梅子酒,一起喝酒赏花也是好的呀!” …… 对于大家的殷勤,西才人显然有点惶恐不知所措。 尤其是收了那么多的礼物,更是窘迫尴尬,“我……我出门的时候比较急,都没准备什么,待会儿回去之后,我再给各位姐姐们补上!” “哪里用得着你来送东西,你入宫的日子短,本来就没得多少赏赐,那些东西还是自己留着,这份礼啊,我替你出!”宁嫣儿立马开口道。 她一摆手,旁边的宫女便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都是相同的檀木盒子,可打开之后,里头的东西却不相同。 红珊瑚手串,黄玛瑙挂坠,珍珠项链,以及一些造型和做工都十分精美的碧玉嵌金丝簪子。 每个妃子拿的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点在于,它们都很昂贵。 谈不上价值连城,但也是她们近乎一年的月银了。 如此阔绰的出手,不光是彰显了宁嫣儿作为宰相嫡女的身份和地位,更是告知众人,她给西才人撑了多大的颜面。 多在乎西才人,不言而喻。 妃子们互相交递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夸赞起宁嫣儿和西才人的姐妹情谊来。 好半天,人才散开。 西才人满脸感激,双颊已经飞上了坨红,“谢谢宁姐姐,你帮我送的这些东西,我……我不知道哪辈子才能还给你。” “我帮你送,又不是盼着你还给我。”宁嫣儿摆手,“别放在心上,我们是姐妹,这是应该的。” “但是那些东西毕竟很贵重。”西才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而宁嫣儿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顺着这话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样,如果你实在要还我,那等过段时间,我亲自来找你要点东西,但说好了,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不能拒绝,如何?” 第203章 解了她的禁足 听闻这话,西才人表情愈发惊恐了。 “可是我宫里什么都没有,顶多就是一些姐姐你送的,还有皇后娘娘送的那些东西,若是姐姐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拿走,不用等到以后的。” “我不要那些。”宁嫣儿摇头,“我要的东西比这些都要珍贵。” 因为她要的,是西才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西才人还是摸不着头脑,“好,如果姐姐想要的话,不管是我宫里什么珍贵的东西,我都答应送给你。” “那就这么说好了。”宁嫣儿点头,“到时候我拿走了,你可千万不要哭鼻子。” 事实是,就算到时候西才人哭鼻子也没用。 因为她会想办法解决掉西才人,唯有死人是最可靠安全的。 所以现在给出的这些东西,对西才人的那些好,都不过是提前给的补偿罢了。 看着西才人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便开心无比,宁嫣儿在心底嗤笑。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根本不懂后宫! 活该成为她的垫脚石。 “聊什么呢,这般热络?”坐在上头的阮清音发话,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西才人正准备开口,宁嫣儿便抢先一步,“皇后娘娘,臣妾自打怀孕之后,好久都没和各位姐妹走动了,所以刚才一高兴,便多聊了几句。” “的确很久没有走动了。”阮清音颔首,表情凝重了几分,“你先前被禁足,本来就只要请安的时候能出来,后来怀孕总是晨吐难受,便是连请安都被免了。 算算日子,都有一个多月没出来了?也就是你,能这般呆得住,换做是本宫,怕是早就在屋子里闲得长草了。” 宁嫣儿面上仍旧是端着笑的,可暗地却攥紧粉拳。 她那是呆得住吗? 分明是不得不呆住! 每天出来放风的机会只有请安这么一会儿,但这就意味着要每天都面对阮清音,每天都被羞辱一番,她自然不愿意来。 若不是今天要在众人面前演出和西才人交好的样子,她根本也不想来的。 真怕自己一生气,直接冲上去撕碎阮清音的嘴。 而上头的阮清音话音一转,“如今宁妃你怀了孕,太医也嘱咐要适当走动,对胎儿好,依本宫看,不如就解了你的禁足!” 什么?! 突如其来的赦免,让宁嫣儿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就可以解了禁足了? 而且还是从阮清音的口中说出来的这话,实在是难以置信。 阮清音明明很讨厌自己,为什么还要帮自己解了禁足? 原本应该阮清音小心警惕的局面,瞬间就被这话给扭转了。 “怎么了这是,如今可以四处走动了,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呢?”阮清音关切询问,“是埋怨本宫把这禁足的日子拖到现在吗?” “臣妾怎么可能这样想呢。”宁嫣儿否认,语气里仍旧带着试探,“只是臣妾先前对身边的宫女管教不严,又误会了皇后娘娘,这点惩罚是应该的,更别说这是康太妃和皇上的意思,皇后娘娘替我解了禁足,他们二位知道了,会不会怪罪皇后娘娘呢?” 第204章 你慢慢聊 宁嫣儿怕,所谓的禁足不过是阮清音给自己设的圈套。 等她美滋滋的出去闲逛,阮清音便倒打一耙,说她违抗了康太妃和皇帝的旨意。 她才不会上当呢! 而面前的阮清音只是抿唇微笑,“放心,康太妃和皇上那边,本宫自然会去说的,毕竟有喜事,再加上宁妃你现在怀孕了,解了禁足是遵循太医的医嘱,相信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顿了顿又补充,“就算是要说什么,也是本宫的事情,宁妃不必担心。” 当着后宫嫔妃这么多只耳朵,阮清音便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无法做更改的。 宁嫣儿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但下一瞬,又反应过来这话里的重点。 宫中有喜事? 除了她怀孕之外,还有什么喜事? 其他人也都是满头雾水,好奇地看向阮清音。 阮清音便开口,“瞧瞧本宫这糊涂劲,怎么一时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呢,是西才人和眉才人婉才人,她们三个啊,要升升位份了。” 西才人,眉才人,婉才人三人,都是后宫里头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若不是要来给皇后请安,平时大家是连想都想不起来的。 更别说这样的小人物,早就被皇上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没有得到宠幸,为什么要抬位份? 阮清音给出的理由格外冠冕堂皇,“这几位妹妹近日来都帮了本宫不少的忙,相信你们也知道,本宫揽下了开仓布粥的活儿,但是因为和大齐庆典撞在一起,不愿意让国库再多加承担,故而便自讨腰包了。 这三位妹妹有一片善心,也跑来帮本宫,甚至拿出了自己的月例来支持,本宫实在是感动,故而便破例不为恩宠而抬她们的位份,三位才人,从今日起,便是贵人了。” 听闻这话,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才人的月例才多少啊?一年加起来不到五百两。 不到五百两,就能换个贵人的位置,实在是太划算了! 众人蠢蠢欲动,心里都有了主意,努力往阮清音跟前凑,想靠着帮忙也给自己升升位份。 这后宫里头,哪有人嫌弃自己位份高的啊! 再说了,奴才们都是看碟下菜的东西,她们位份越高,受得欺负就越少,在后宫的日子也就越好过。 没人会和自己后半生的好日子过不去。 而看着那帮人潮涌动的妃嫔,宁嫣儿眼底满是不屑,就差把蠢货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都是一群没脑子的傻子! 她们真以为阮清音是因为那点银子就抬的三人位份吗? 根本不是。 不过是想给西才人抬位份,但如果只抬她一个人,实在是太明显,也怕西才人会遭人嫉妒流了孩子罢了。 这帮人却信得跟什么似的,真是可笑至极! 宁嫣儿心中鄙夷,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是微微福身,“皇后娘娘,臣妾便先告退了,肚子里的孩子闹腾起来,大概是知道皇后娘娘仁心,解了臣妾的禁足,也吵着要出去玩呢!” 第205章 女人真是水做的啊 阮清音正被一帮妃子们挤在中间,那叫一个水泄不通,只能勉强的越过人头看见宁嫣儿半张脸。 见她要走,阮清音也不阻拦,只是笑着点点头,继而又转头和那帮妃子们继续说话了。 应付那帮妃子,花了不少功夫。 快要用午膳的时候,才总算是把最后一位贵人给送出去。 “快,给本宫倒口水喝,嗓子眼都快冒烟了。”阮清音急吼吼的说道。 碧水十分心疼,赶忙倒了一壶茶递过去。 阮清音一口气便喝干了,将空了的杯子递回去,打算要第二杯。 可碧水却将杯子给藏了起来,“娘娘,待会儿你就该喝个水饱了,还怎么喝药啊。” 本来那药就难喝,万一撑得难受吐了出来,又得遭两遍罪。 阮清音被提醒,也想起了自己还在喝药。 昆布交代过,那药一日两次,绝对不能断,否则就没有效果了。 她只好打消了喝水的念头,“把药拿给我。” 碧水便将水囊给递了过去。 那是今早天还没亮时就起来熬好的,担心别人看见,碧水便藏在了水囊里,还将水囊泡在热水里头,始终保持着温度。 现在入口刚刚好。 此外,碧水又掏出了一把果脯,“娘娘,你喝完药就吃这个,嘴巴就没那么难受了。” 看见果脯,阮清音便想起了自己被抢走的那罐秋梨膏。 墨染尘抢走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都给吃了…… 如果现在去的话,还能要回来吗? 念头起来,阮清音便立马付诸行动。 她一口喝干了水囊的中药,随意塞了几颗果脯在嘴里,便大步去了静心斋。 到门口,看着守门的大胖小瘦,阮清音又萌生了退意。 她这样进去的话,大胖小瘦定会将她来过的事情告诉墨染尘。 以墨染尘的脑子,怕是能立马想出她的来意。 得知她偷走了那罐子秋梨膏,不知道又会怎么来找自己麻烦。 这件事情要做,得做得悄无声息。 思来想去,阮清音心中有了主意。 她回了凤鸾殿,叫碧水把开仓布粥时需要的东西都往宣武门那边搬,这条路是必然要经过静心斋的。 而在经过静心斋门口时,需要碧水以人手不够的缘由,拖着大胖小瘦去搭把手。 “娘娘,你该不会是想混进去做什么?”碧水担忧的询问,“那可是摄政王的地方,娘娘你千万别做傻事。” “放心,我有分寸。”阮清音说道。 拗不过阮清音,碧水只好答应了。 她命令几个宫女太监帮着抬东西,到了静心斋门口,便恰到好处的,扭伤了脚。 瞬间,脚踝肿得像是馒头。 碧水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这可怎么办啊,娘娘还让我赶紧回去回话呢,我现在可怎么处理完这点事情?” 声音不大,足够大胖小瘦听见。 大胖小瘦循声看过去,发现了哭鼻子的碧水。 其中大胖嘴最碎,忍不住开口,“你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碧水姑娘吗,怎么又在哭鼻子?” 见她两回,两回都是在哭,女人当真是水做的吗,怎么能掉那么多眼泪。 第206章 调虎离山 碧水泪眼婆娑,朦胧的看向两人。 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起身快步朝两人走去。 可因为脚踝实在太疼了,还没到跟前,人就已经失去了平衡,朝着地面摔去。 原以为会摔个大马趴,可大胖却已经手疾眼快上前扶住了她。 准确的说,是提着她后脖颈的衣服,直接将她揪起来的。 语气格外嫌弃,“怎么连路都走不稳,快站好,一会儿摔得满地都是你的鼻涕眼泪,我家王爷很爱干净的。” 碧水:“……” 遇到大胖这样嘴碎又嘴欠的人,她真的好想给他两拳。 可看看大胖那一身的肌肉块,再看看自己弱不禁风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打不过,就要懂得衡量局势。 碧水抬手擦了把眼泪,而后开口,“大胖哥,小瘦哥,见到你们在真是太好了,我现在脚踝受伤了,可以麻烦你们帮我个小忙吗?” “不行。”小瘦拒绝得干脆,“我们现在在守门,走不开的。” “就是一个小忙而已,耽搁不了多久功夫,守门我可以帮你们啊。”碧水说道。 可小瘦还是板着脸拒绝。 他对女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防备和警惕。 大胖则对碧水说,“你的脑子还是不够活跃,宫里这么多人,干嘛非要找我们呢,你在御花园里多待一会儿,一定会遇到别人的。” “不行,皇后娘娘还等着我回去呢。”碧水焦急咬唇,“一会儿该来不及了,算是我求求你们可以吗,帮我一下。如果皇后娘娘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碧水本来是想说,如果阮清音生气,那自己就会被处罚。 可大胖却满脸认真的点头,“这倒是,若是皇后娘娘板着脸,连带着王爷都心情不好,像是炸药桶,一点就着。” “什么?”碧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不等大胖再重复,小瘦已经狠狠掐他一把,“别说了,你不要命啊!” 这话要是被王爷听到,他们都得挨罚! 反应过来的大胖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吭声了。 任凭碧水怎么问,两人都不再开口。 碧水无奈,只好放弃了,而后换了个方式,双手环抱再胸前,“你们不说我也记住了,如果你们不帮我的话,我就等着王爷回来告诉他。” 一边说,一边摇头,“也不知道王爷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知道你们私下是这样议论他的,还会放过你们吗?” 大胖急了,“碧水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针对我,刚才我看你哭,还关心问你,甚至跑过来扶你,结果你恩将仇报?” 小瘦则是给了大胖和碧水一人一个白眼。 而后开口,“行了,不就是给你帮忙吗,我们只能离开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之内就得回来,到时候搬没搬到宣武门,我们不负责。” “肯定能搬到的,方才离那么远都能飞过来扶住我,想必二位功夫了得,快速搬点东西,绝对不在话下。”碧水笑眯眯的,顺势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快去,我替你们守着啊!” 第207章 都是奴婢教唆的 大胖小瘦不情不愿的去帮忙了。 两人走远,阮清音便从一旁的草丛后走了出来。 “娘娘你快进去,奴婢只争取到一炷香的功夫,娘娘抓紧时间。”碧水说道。 阮清音颔首,快步踏进静心斋。 她直接熟门熟路的去了墨染尘的房间。 首先便是将目光放在了衣柜和角桌上的八宝阁箱上。 可是翻找一通,都没发现秋梨膏的踪迹。 顿时,心中一沉。 难道墨染尘已经全部都吃完了? 不,不可能的。 秋梨膏那东西虽然甜,但吃多了也容易上火,毕竟里头放了很多冰糖。 墨染尘原先不爱吃秋梨膏的,说是吃多了糖容易嗜睡,影响思考。 如今坐上摄政王这个位置,更是需要时时刻刻的思考,自然不会吃那么多秋梨膏。 那罐子秋梨膏,一定还放在什么地方。 阮清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放在了那张窗前的书桌上。 上次就是在那个书桌的暗格里,她发现了墨染尘藏起来的画像。 那么这一次,秋梨膏会不会也放在里面呢? 鬼使神差的,阮清音已经走了过去。 手已经碰上了抽屉的铜制拉环,心里却又多了几分犹豫。 上次因为打开这个书桌的抽屉,她已经差点撞破墨染尘的秘密,故而被墨染尘收拾得很惨。 这次再被发现,墨染尘会直接要她死? 可祖母做的秋梨膏,对她来说很重要。 心中不断天人交战之后,阮清音到底还是决定打开抽屉找找看。 只要她足够小心,别弄乱里头的东西,就不会被墨染尘发现的。 一番心理暗示之后,阮清音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了抽屉。 可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阮清音眼底遮掩不住的失望。 没有,这里也没有。 屋子里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可就是找不到秋梨膏的踪迹。 墨染尘到底把那罐秋梨膏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娘娘如今脑子怎么这样蠢了,这样扁平的一个抽屉,怎么可能藏得下那罐子秋梨膏?”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了男人嗤笑的声音。 阮清音浑身顿时一僵,下意识扭过头去。 便发现墨染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而碧水被他用软鞭勒住了脖颈,牵在身边,好似牵着什么宠物似的。 因为鞭子勒得紧,碧水的脸已经隐隐泛青,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更是呼吸不到空气。 眼瞅着就要勒死过去。 “碧水!”阮清音赶忙上前,伸手去抢那根软鞭。 墨染尘没和她较真,几乎是她伸手过来的瞬间便松开了鞭子,任由主仆俩抱着跌坐在地。 “娘、娘娘,”因为害怕,碧水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对不起娘娘,奴婢想叫你来着,可我发不出声音。” 阮清音眼泪嗒嗒的往下掉,赶忙抱紧了碧水,“没事的,你别自责,你没事就好!” 如果碧水不顾自己的安危去通知她的话,她反倒自责。 “娘娘,这都是奴婢教唆你来的,是奴婢对不起你,早知道不该这样逼着你来了,是奴婢连累你了。”碧水回过神来,便立马跪在阮清音面前,不住磕头。 阮清音愣怔一瞬,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顿时心如刀绞! 第208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听闻这话,阮清音瞬间反应过来,碧水是将所有的过错都包揽到自己身上去。 这样就算墨染尘发难,也只会惩罚她一个人。 不行! 阮清音分明可能眼睁睁看着碧水替自己背锅去受苦。 她伸出手,紧紧地将碧水拥入怀中,看向墨染尘的杏眸里写满坚毅,“是我自己想来偷那罐秋梨膏的,和碧水没关系。” “娘娘……”碧水还想再说什么。 阮清音却已经伸出手,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用了十成的力气,直接打得碧水偏了头。 而阮清音自己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虎口阵阵发麻,近乎撕裂般的疼痛。 她强撑着,一双眼几乎全红,“你给本宫闭嘴,一个下贱的宫女,真以为在本宫身边待久了就能当本宫的姐妹吗,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力。 做奴才的,就要有奴才的自觉性,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本宫觉得你护主有功,本宫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碧水仍旧摇头,还想再说什么。 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阮清音已经用尽力气,将她推了出去。 扑通一声,碧水摔下台阶,额头都被磕破了,渗出鲜红的血。 阮清音看也不看,直接冷脸关上门。 隔门朝外面冷声道,“滚回鸾凤殿去,跪在院子里好好反省,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起来。” “娘娘!”碧水声音哽咽,还想再说点什么。 “还不快去!”阮清音的声音陡然加重,“是本宫现在说话不好使了吗?” 知道阮清音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给撇出去,碧水心中焦急,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拖着那条脚踝高高肿起的腿,满脸血污的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阮清音和墨染尘两人。 气氛开始变得有几分微妙。 阮清音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在心中思索着该说什么来打破这僵局。 墨染尘此时攥起了她的手。 阮清音惊一跳,下意识的想抽走,却被男人攥得更紧了。 意识到自己敌不过墨染尘的力气,阮清音便很快服软,乖乖不再挣扎了。 再说了,此刻还有点心虚呢,不知道墨染尘到底会怎么处理她这个“贼”。 “怎么不抗拒了,娘娘刚才为了演戏打那一巴掌的时候,把力气都给用光了吗?”墨染尘嗓音低沉喑哑的问道。 阮清音愕然。 他知道自己刚才是在演戏? 那为什么,没有揭穿自己,扣下碧水呢? 似乎是看出了阮清音心中的疑惑,墨染尘掀开薄唇,“娘娘好歹是皇后,身边总该有一两个听话衷心的奴才,否则娘娘单枪匹马在这宫里,怕是三天不到就死了,那多没意思。” 阮清音暗暗撇嘴。 她哪有墨染尘说的那般脆弱,即便没有碧水,她也可以在这吃人的宫里生活。 下一瞬,又听见墨染尘道,“更何况,她不走,我怎么和娘娘二人相处,单独算算你跑来偷东西的这笔账呢?” 阮清音脑子嗡的一下,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第209章 长了嘴为何不说? 阮清音用力攥住自己的衣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平静一些。 “你想怎么算这笔账?” “娘娘既然那么愿意来静心斋翻箱倒柜,那就帮忙把屋子里的垃圾都给清出去。” 墨染尘漆眸微噙,眼底流转着似笑非笑的笑,“娘娘意下如何?” 这是把她当宫女使唤了? 但,就这样而已吗? 偷偷溜进他的屋子四处乱翻,居然就只是让她帮忙收拾垃圾而已? 阮清音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收拾的时候娘娘可得注意了,若是磕了碰了我的东西,后果会很惨的。”墨染尘又补充道。 她就知道! 墨染尘怎么可能那么轻松放过自己呢?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在屋子里收拾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但因为墨染尘说的话,阮清音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尤其是柜子里的那些瓶瓶罐罐,恨不得扎个马步,确定站稳了再伸手去拿。 那些青花瓷的罐子都很沉,里面似乎装的是液体,轻轻晃动时会有水声。 但水里面,好像还泡着什么东西,碰到瓶身会有沉闷的撞击感。 仔细数,十几个罐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阮清音按捺不住好奇,想掀开盖子悄悄看一眼。 明明很细微的动作,明明墨染尘坐在桌前在看书,却冷不丁开口,“我奉劝娘娘别打开看,否则该吃不下东西了。” “那里面是什么?”阮清音被他唬住,手挪开了,直接开口问。 墨染尘回答,“是眼珠子。” 什么? 阮清音的脸色瞬间褪个干净,几乎拿不住手里的那个罐子。 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颤颤巍巍的问,“谁的舌头?” 唔—— 墨染尘放下书,修长白皙的手指挑着棱角分明的下颌,一副邪佞的模样,“那么多罐子,娘娘突然问起来,我也有些糊涂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看那个罐子,好像是原先行宫里伺候徐太妃的太监,那个狗奴才,长了嘴不知道为主子辩解实情,便给割了。当时他痛得满地打滚,还不忘来抢罐子,害得罐子边角磕碎一块。” 徐太妃身边的太监,是小顺子吗? 阮清音是认识小顺子的。 那个时候她和墨染尘还在一起,隔三岔五便会跟着墨染尘去行宫探望徐太妃。 于墨染尘而言,他自幼没了生母,又因为是图盘国送来的舞女所生,在宫中的日子还比不上下人。 唯独徐太妃对他很好,处处照拂,当亲孙子照看,墨染尘对她也敬重如祖母。 后来徐太妃去世,阮清音听说那些伺候的下人都有了各自得归宿,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小顺子被割了舌头,那其他人…… 也都被墨染尘害死或者折磨了吗? “娘娘未免把我想得太坏,我只收拾恶人,好好照顾徐太妃的,自然都好好过日子呢。”墨染尘看穿她的想法,轻声开口道。 阮清音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小顺子,也不是恶人。” “他若不是,为何不告诉我徐太妃去世的消息,为何不在先皇赐死徐太妃时,开口求情呢?”墨染尘眼神多了几分猩红,“长了一张嘴,若是我误会了,为何不解释?” 第210章 那便交给娘娘了 其实墨染尘还想说,因为徐太妃死后,小顺子便着急忙慌的收拾行李要跑路。 甚至,还偷偷藏了不少徐太妃生前的首饰做盘缠。 他一怒之下,才严惩了小顺子。 但这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注意到,阮清音的脸色已经苍白下去。 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会晕过去。 哦,想起来了。 不帮徐太妃说话的,哪里就小顺子一个,明明还有阮清音呢。 “娘娘这么害怕做什么,是怕也被我割了舌头吗?”墨染尘沉声问道。 阮清音摇头,脸色仍旧苍白,只勉强的挤出一抹笑,“不,若是你想割早就动手了。” 哪还等得到现在? 墨染尘轻声笑起来,唇角肆意上扬,“娘娘倒是挺聪明。” 顿了顿又道,“既然娘娘已经知道我不会动手,那就快点收拾,没必要怕我动手。 不过,要是收拾不完或者搞砸了,我说不定真的会动手。” 说着,墨染尘又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将那杯早就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动作快些,今日十五,娘娘不是还要和皇上一起用晚膳吗?” 听闻这话,阮清音背脊瞬间僵直。 按照宫里的规矩,皇帝初十一五都得宿在皇后的寝宫里。 可因为新婚夜皇帝就摔断腿的缘故,这一个多月里都没履行这规矩。 近日皇帝身体好了不少,虽然不能翻牌子,但并不耽误怀中左拥右抱。 有些往上凑的妃子,自己努努力,也能以上位来满足皇帝。 这么说的话,今晚她岂不是要和皇帝…… 阮清音不敢想下去。 但更重要得是,她要是不赶紧处理完墨染尘这边,等到皇帝去了凤鸾殿没找到她,后果会更严重。 不侍寝可以想办法,可一旦被发现她??与墨染尘走得这般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阮清音默默加快了动作。 但一想到那些罐子里装的都是舌头,心底免不了发憷,连搬运的时候都满是抵触。 等搬到最后几个的时候,阮清音突然愣住了。 紧接着,心底便是狂喜。 是秋梨膏! 祖母亲手给她熬制的那罐秋梨膏! 难怪方才在屋子里找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原来被墨染尘藏在了这么隐秘的地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娘娘发什么愣呢,这些罐子都得搬出去,改日我好扔掉。”墨染尘的声音,将阮清音拉回现实中。 这些罐子,全部都要扔出去? 阮清音杏眸微动,脑子里便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么多的罐子,装的还都是舌头,想要带出宫不容易?”阮清音问道。 墨染尘挑眉,“怎么,娘娘是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式吗?” “听说月季用肉来养,开得最娇嫩,若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掉几个罐子。” 为了能拿走秋梨膏,阮清音也不管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原本还以为墨染尘会怀疑自己的用心,没想到他很爽快便答应了,“可以,既然娘娘这么为我着想,那便交给娘娘了。” 第211章 看破不说破 墨染尘答应得干脆,反倒让阮清音愣住了。 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全部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难道墨染尘不怀疑她是以此为借口,要做别的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起来。 墨染尘能把这些罐子带进宫,大摇大摆的放在静心斋里,又怎么会怕她玩什么把戏呢? 说不定还希望她能玩什么把戏,好顺理成章的收拾她呢。 可惜,墨染尘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她借口帮忙处理这些罐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能拿回秋梨膏就行。 至于日后墨染尘发现,跑来找她兴师问罪,阮清音也想好了对策。 就告诉墨染尘,是他说的所有罐子都处理掉,她只是按照吩咐办事罢了。 有理有据,不怕墨染尘发难。 阮清音动作利落,随便挑了个罐子,又把秋梨膏的罐子藏在怀里,飞快的溜了出去。 没多会儿,勾苏便进来汇报。 “王爷,刚才皇后娘娘抱着一个装舌头的罐子,还有个我见过的罐子走了。” 静心斋有勾苏把守,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墨染尘表情淡然,“不用管,一罐秋梨膏而已,她想要就拿走。” 秋梨膏? 勾苏诧异,“是王爷你昨晚带回来的那罐吗,还让我去查了出处来着。” 墨染尘没回答,但表情已经代替了回答。 想起昨晚的事情,勾苏心里大致有了答案。 昨晚王爷怒火冲冲的回来,让他去查那罐秋梨膏的出处,而后等他查清楚,王爷忽然就不生气了,只是藏在了那些罐子后头。 到今天,更是任由小皇后带走。 “王爷,你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把秋梨膏还给小皇后的?”勾苏忍不住问道。 墨染尘俊朗的剑眉没什么弧度,缓缓掀开薄唇,“从江南那么远送来的东西,本王怎么知道有没有坏,留在这里也是占地方,就便宜她了。” 勾苏意味深长的看了墨染尘一眼,“王爷原来是这样想的。” 行,王爷这么说,他就这么信。 “你去把院子里那些罐子都处理掉。”墨染尘又命令道。 “王爷先前不是说,要放在身边,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别忘了徐太妃是怎么牺牲的吗?”勾苏又好奇问道。 阮清音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阮清音抱着罐子面无血色的惊恐模样。 心底某个地方扯了扯。 “仇恨在心里,用不着外物提醒。” 也免得那个女人来,又是那副面无血色的样子。 怪难看的。 - 阮清音一路狂奔,飞快回了凤鸾殿。 她先前身体就不好,加上受伤未愈,只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娘娘!”碧水早已经在门口焦急等待,见到阮清音,赶忙迎上去,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您没事,摄政王有没有刁难你啊?” 阮清音摇头,将罐子塞给碧水,“秋梨膏,替我藏到你屋里,要藏好!” 不能再让墨染尘发现抢走了。 碧水乖乖伸手接过去。 而后又道,“娘娘,刚才言喜公公来过了,说皇上处理完朝政就过来,眼下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今晚幸运的话,就只是共进晚膳。 若是不幸运,那怕是要侍寝了…… 第212章 今夜逃不掉了? 碧水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二字。 阮清音便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凑过来。 而后,附在碧水耳边说了自己的安排。 方才还满脸苦大仇深的碧水,瞬间阴转晴,就连眼睛都亮闪闪的,激动不已,“娘娘,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啊。” “人在穷途末路时的潜力和脑力都是无限的。”阮清音微笑,“去准备。” “奴婢这就去。”碧水急忙去忙活了。 望着碧水的背影,阮清音眼神逐渐幽深下去,又看了眼自己怀里的那个罐子。 那里头装的是小顺子的舌头。 到底相识一场,阮清音实在做不出把他的舌头拿去做养花的堆肥这种事。 可摆在宫里也不合适。 她如今已经够如履薄冰了,若是被人知道宫里藏了个死人舌头,怕是要直接被冠上巫术下蛊的罪名,直接来个满门抄斩。 思来想去,阮清音回了寝宫,拖了清晨时净手的铜盆,将小顺子的舌头放进去,又到了灯芯桐油,一把火点了。 烧剩下的那点灰,便抽个机会,让元敬忠带去宫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扬了。 依稀记得,小顺子曾经很憧憬的和她说,以后想去个这样的地方养老。 也算满足他的心愿! 一条舌头很快就烧得干净,阮清音拿了个香囊袋子,将那些烧剩下的灰都装进去。 再把铜盆收拾好,湿抹布一点点地擦干净,恢复如初。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独屋子里飘散开的那股肉味挥之不去,怎么都散不干净。 莫名的,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可这种烧人肉的味道,她怎么可能会闻过呢? 阮清音以为自己是今天做得太大胆,所以脑子混乱了。 正好碧水这时候忙完过来了,阮清音便让她点个熏香去去味道。 “最好是香甜味道重一些的水果香气,这样闻起来也舒心。”阮清音叮嘱。 她在屋子里闻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感觉有点反胃恶心了。 碧水还没来得及回答,外头便传来了皇帝的声音,“皇后真是有心了,知道朕要来,还特意要熏香。” 语气中,满是得意。 他就知道,后宫女子都一样,为了能得到他的欢心,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皇后也不例外。 可这段时间因为他受伤,都没能正儿八经地陪过皇后一回,就连来这凤鸾殿,也是头一遭。 难怪皇后这般紧张的做着准备。 皇帝这般想着,看向阮清音的眼底都多了几分愧疚。 本来他是打算吃个晚饭就离开的,底下官员送来两个会弹琵琶的乐姬,说是腰肢极细,上面的嘴能唱歌,下面的嘴也会不少本事,他着急去试试看。 但现在皇帝改变了主意,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瞧向阮清音,“难为皇后费心,今日朕便好好陪陪你,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谈彼此心事。” 嘴上说得风花雪月浪漫至极,但落入阮清音耳中,只剩七个字。 皇帝今晚要睡她! 第213章 今天必须除了这个后患 阮清音轻蹙柳叶眉。 她就熏个香而已,哪知道会弄出这么多的事情。 早知道就不熏了! 皇帝并不知道阮清音心中所想。 见阮清音没说话,他还以为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心中又是一阵怜惜。 哎,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来皇后这里,免得她难过。 至于那些舞女乐姬的,可以白天再伺候自己嘛! 两不耽误,不伤任何女人的小心脏。 皇帝觉得自己一碗水端得真是太平了! 他洋洋得意的踏进阮清音的寝宫里。 阮清音虽然很恼火因为换了熏香,让皇帝突然发话要留宿在这里的事情,但毕竟这屋子里的味道难闻。 她便还是对碧水吩咐,“快去,赶紧把熏香点上,要那个鹅梨香。” “不用了,”皇帝却突然发话,“就保持现在这个熏香味道,朕很喜欢。” 阮清音愣怔住。 现在这个熏香味道? 这哪里是熏香,分明是烧了人舌头之后的肉香味道! 而皇帝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继续道,“这味道虽然比不上朕宫里的浓郁,但也有几分相似了,难为皇后费心,还特意做了朕喜欢的熏香。” 听闻这话,阮清音瞬间反应过来。 她的心往下狠狠沉了沉,面上却表现得若无其事的,“皇上,你当真觉得,臣妾宫中的熏香,和养心殿里的味道有几分相似吗?” 皇帝又猛地嗅了几口,眼底神情坚定,“是,虽说不是十分像,但也有五成了,这味道朕日日都闻着,不会错的。” 阮清音四肢百骸都传来阵阵寒气。 她就说,为什么感觉这个味道似曾相识,原来是在养心殿里闻过。 养心殿里烟雾缭绕,香炉里不间断地燃着术士们做的长生药,说是可以让皇帝延年益寿,身强体壮。 不过看皇帝的样子,分明是每况愈下,阮清音先前便觉得那些所谓的长生药都是假的了。 但没想到,这些所谓的长生药里面,居然会掺杂了人肉! 而且她屋子里的味道只是像了五成,说明皇帝养心殿里的熏香里,还掺杂了其他东西。 是什么,人的器官,还是动物肉,亦或者血之类的? 阮清音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胃里阵阵翻涌,脸色都开始发白。 “皇后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皇帝注意到这点,开口问道。 阮清音勉强挤出了笑容,“臣妾近日身体在恢复,太医嘱咐要出去多走走,偏偏今日贪懒还没去,想来是身体扛不住了。” “那朕陪……你去院子里走走,反正还要会儿才用膳。”皇帝说道。 他本来是想陪阮清音的,可实在舍不得这屋子里的味道,说话时都忍不住又抽鼻子吸了几口。 阮清音只想尽快出去透透气,更不希望皇帝跟在自己身边,故而便立马拔腿离开了。 碧水搀扶着她去了院子里。 才到花坛边,阮清音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今天什么都还没吃,胃里就一些中药,吐出来都是黑乎乎一滩的,喉咙口再次弥漫开那股苦辣的味道。 “娘娘你没事?”碧水焦急得不行,“奴婢去请元太医!” 顿了顿又道,“娘娘都病了,刚才的计划还是算了,身体要紧。” 阮清音眼神坚定的摇头,“不行,今天必须把这个后患给除了!” 第214章 吃饭哪有吃她饱腹~ 如果今晚不让皇帝彻底断了让她侍寝的念头,那接下来的每个初一十五,都有她忙的。 碧水见阮清音态度坚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娘娘,该准备的奴婢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一个眼神,奴婢立马就去做。” 阮清音嗯了一声。 继而,又拍了一下碧水的手背,声音很轻,“怕吗?” “说不怕是假的,但一想到是为了娘娘,也就能扛住了。”碧水诚实回答。 毫不夸张的说,她整条命都是阮清音给的。 小时候她是戏曲班子里的学徒,本来是戏班主看好的小花旦,可因为同龄的女孩子嫉妒,便设计陷害她,说她去别人家唱戏的时候手脚不干净,偷了正得宠小妾的镯子。 原本那帮女孩子是借小妾的手,将碧水给暴打一顿,最好是打残,这样就无法再登台唱戏了。 可哪知因为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出来维护了碧水几句,小妾便怒火中烧,觉得男主人是看上了碧水,面上装作原谅了,背地里却找人划烂碧水的脸。 比起手脚上的真功夫,当花旦更重要的是那张脸。 故而,碧水被班主放弃了,直接扔在路边自生自灭。 若不是阮清音路过将她捡回去,还找了大夫来治好她的脸,怕是她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既然这条命都是阮清音给的,那就算是为了阮清音牺牲,碧水也能做到的! 可看碧水这幅坚定的模样,阮清音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无奈的摇摇头,“哪有那么夸张,被发现了也顶多就是挨顿板子,不会死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去死。” 碧水心中暖暖的,朝她点了点头。 有些人把仆人的命当草芥,死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 有些人则把仆人当朋友,当姐妹,当家人,会维护也会保护。 只有这样做,仆人才会忠心耿耿跟在主子身边的。 可惜很多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碧水很感激自己遇到了阮清音这样的主子,深吸一口气,去准备今晚的好戏了。 - 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阮清音胸口那股恶心感终于被压了下去。 正好御膳房也送来了晚膳,阮清音便抬步去了前厅,准备陪着皇帝用膳。 她站在皇帝旁边,为皇帝布菜。 望着面前那只不断飘过的纤纤玉手,以及阮清音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香气,皇帝早已经心猿意马。 还吃什么饭? 哪有吃了眼前这个人来得饱腹! 他一把便攥住了阮清音的手腕,想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皇后也和朕一起吃,喜欢吃什么,朕给你夹!” 阮清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闪了闪,抽回自己的手,“皇上,按照规矩,臣妾理应站在旁边陪你用膳,断无一起坐下的道理。” “那样死板的规矩,朕为你废了又如何。”皇帝不以为意的开口。 心里还暗道,皇后果然是后院里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行为做事都这么死板。 别的女人哪个不是早就和他一起坐下来吃饭了,甚至嘴对嘴喂食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 毕竟让阮清音觉得,是为了她才单独废了这条规矩的话,阮清音一定会很感动的。 女人嘛,他最懂如何拿捏了! 等阮清音眼泪汪汪的感激他,他再顺理成章拉着她回寝屋,好好的吃上一番! 第215章 好戏开场! 想到这里,皇帝已经感觉某个地方开始激情澎湃了。 可阮清音仍旧眉眼淡淡的,双眼古井无波,“皇上,万万不可,如果让别人知道您这样特例对臣妾的话,多不好啊。” 皇帝只当她是矜持,继续摆手,“有何妨,朕的女人,朕想宠就宠。” 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过来朕这边坐下。” 阮清音站着不动,唇角勾着笑,“如果是康太妃怪罪臣妾呢?” 这—— 听闻这话,皇帝瞬间就怂了。 他倒是不怕那帮太监臣子说什么,反正能顶回去,再不济还有墨染尘这个皇叔帮忙处理。 可康太妃不同。 那可是母妃,是生他的人。 皇帝不敢和她争辩,更是害怕她生气。 可当着阮清音的面,若是直接就认怂,面子实在是搁不住。 瞬间,皇帝楞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就跟开了染坊似的。 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给自己找到理由,“其实真的无妨,就算是康太妃问起什么来,朕也会护着你的。” 不等阮清音开口,话音又一转,“不过呢,既然皇后你都这样担忧了,朕也看出你的孝心,又怎么好抚了你的意呢,那就算了!” 明明是自己怂,却还摆出这么一副为了别人好的样子。 阮清音忍不住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旧一副温柔做派,“多谢皇上给了臣妾一个尽孝的机会。” 这顿饭吃下来,皇帝再没做过妖。 可阮清音仍旧不好受。 她还是第一次陪着皇帝这么长时间,虽然已经换到了前厅来用膳,可皇帝终日在养心殿里待着,身上那股熏香味道几乎是腌进了肉里,走到哪儿就传到哪儿。 阮清音离他这么近,又一个劲的帮忙布菜,根本就避不开,闻了大半个时辰,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画面全是小顺子的舌头以及自己脑补出来的那些血淋淋场面。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用膳结束了。 阮清音立马放下象牙雕花的筷子,朝着皇帝福了福身子,“臣妾去净手,请皇上稍坐片刻,等臣妾回来,再给皇上一个惊喜。” 听到有惊喜,皇帝的眼睛瞬间亮了。 方才吃饭时没能占到便宜的那点不快瞬间荡然无存,心里只剩下了欢喜。 连连迭声道,“你快去,朕就在这里,哦不,在寝宫等着你!” 一边说一边激动的搓手,那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阮清音的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这地方好是好,可是没有床。 虽然他也不介意在地上或者椅子上,可毕竟是第一次留宿皇后的寝宫,总要温柔一些,给皇后留些好印象。 至于那些嘛,日子还长,以后慢慢来! 阮清音勾唇,退出了前厅。 刚走出去,便瞬间冷了脸,扭头给候在外头的碧水一个眼色。 碧水微微颔首,用手悄悄指了一下后门,意思是已经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216章 我们三个人好好过 宫女打水,为阮清音净手。 连着搓了整整十遍胰子,阮清音才觉得刚才被皇帝攥住的那只手上的味道消失了。 继而,又着人为自己焚香更衣,将那股人肉熏香的味道给去掉。 等忙完这一切,西贵人便由着碧水带路,从凤鸾殿的后门走进来,到了阮清音面前。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西贵人福身道。 阮清音颔首,“起来,本宫让你带的东西呢,拿来了吗?” 跟着西才人来的宫女立马抱着东西上前,掀开上头的桐油布展示给阮清音看,“这是我家主子从家乡带来的乐器,和普通的琵琶不同,材质是上百年的老红木,再放在特制的药水里浸泡百天,可以在弹奏的时候,让声音更加动听绵密。” 说到这儿,宫女又有些得意的仰起脑袋,“再加上我家主子很厉害,弹出来的声音很好听的!” 西贵人无奈摇头,“娘娘你别听她瞎说,臣妾只是会谈一些普通的曲子而已,算不上好听的。” “今日就别谦虚了,”阮清音开口,“本宫还指望着你能在皇上面前一鸣惊人呢,所以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可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了。” 其实阮清音知道,西贵人的本事不差。 只是进宫之后没有背景靠山,又未曾得到皇帝的宠爱,故而只能一直装拙。 枪打出头鸟这话,西贵人记得很清楚。 而眼下不一样了。 西贵人有了她这个皇后帮忙,便没了那么多的顾虑和担忧。 有本事,就拿出来! 西贵人紧咬着红唇,重重点了下头,“皇后娘娘那般尽心尽力的帮臣妾,臣妾自然要回报娘娘,娘娘叫我好好表现,臣妾一定毫无保留,赴汤蹈火!” 两人说着话,这才抬步进了寝宫。 皇帝早就已经在里头等着了,甚至还格外积极的靠坐在了床榻上。 瞧见西贵人进来,他顿时眼前一亮,“皇后,这是……” 阮清音轻声笑起来,好看的杏眸弯成了一轮月牙儿,俏皮灵动,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皇上这是怎么了,这是西贵人呀,先前皇上夸赞像西施捧心的那个。” 哦! 这下皇帝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先前御花园里碰见的那个小妃嫔,他路过时觉得人长得不错,柔弱像是西施,便心思大动宠幸了几次。 滋味还行,可就是太柔弱了,在床上时又死板,不知道主动扭扭腰或者用嘴帮他,多睡几次之后,他就觉得是在太累,直接抛之脑后了。 可现在再看,西贵人完全不一样了。 脸色红润,原本凹陷的腮也莹润起来,眼中盛着汪汪皎月,身上那件软云纱做的裙子做得略紧,完美的勾勒出了腰线。 尤其此刻西贵人手里抱着一柄琵琶,袖子便往下滑,露出半截纤细白皙的手腕。 明明隔得很远,可皇帝就是感觉自己已经嗅到了那软腻肌肤上的香味,已经能触到那上头的娇嫩感觉。 一双眼睛,当即便看得发直。 第217章 她动了胎气 皇帝一时间有些上头,恨不得立马就将西贵人揽入自己怀中。 刚起身,却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他今晚是要来陪皇后的,现在西贵人来了,算怎么回事啊! “皇后,西贵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皇帝问道。 阮清音回答,“皇上,这就是臣妾给你的惊喜啊,其实臣妾以前学过跳舞,便想跳给皇上看,但是没有乐声的话,多少显得有些枯燥了。 臣妾思来想去,便将西贵人给找来了,希望西贵人可以帮我伴奏,我们姐妹俩,一起让皇上你高兴。” 西贵人也开口,“能和皇后娘娘一起伺候皇上,是臣妾的荣幸。” 什么? 皇帝只感觉自己头顶上突然就掉下来好大一块馅饼,把他砸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都有点不太清醒了。 心情激动彭拜无比。 他一高兴,说话根本不过脑子,搓着手开口,“皇后,朕以为你在高门大户里长大,会是个循规蹈矩的死板人呢,没想到你私下如此放得开! 如此甚好,朕就喜欢看着你们一群人姐妹情深,共同伺候我,我们三个人一起把今夜过得有滋有味,比什么都重要!” 那副嘴脸,就差直接和阮清音讲,今晚打算三个人一起睡觉了。 阮清音只当没听懂,继续微笑,“那皇上,你好好坐着,我和西贵人便开始了。” “好好好。”皇帝连着说了三个好字,一屁股坐回去,眼中满是期待。 阮清音和西贵人对视一眼,一个弹奏琵琶,一个翩翩起舞。 那模样,的确很美丽。 皇帝一时间都看呆了。 一曲舞毕,皇帝迫不及待的,就想拉着两人到自己怀里。 “皇上,接下来还有一首曲子呢,等臣妾跳完好不好?”阮清音说道。 皇帝焦躁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其实什么时候跳都可以,给朕留一点惊喜下次再看也是好的。” 这种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跳舞,当然是把人吃到手最要紧! “还是让臣妾跳完,毕竟准备那么长时间了,否则臣妾心里不甘心啊。”阮清音声音软下去,一副撒娇的口吻,“可以吗,皇上?” 皇帝死死咬牙,就差直接说阮清音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了。 想着一首曲子也没多久,再忍忍! “好,就依你的,你跳。”皇帝终于开口道。 阮清音便说自己要去换身衣裳,这样跳出来会更好看,继而便离开了寝宫。 她故意在隔壁房间里磨蹭了许久,听到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这才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走出去。 “怎么了这是,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皇帝此刻已经走出了寝宫,身边站着的,是宁嫣儿的贴身宫女。 四目相对,皇帝居然有点被抓包之后的尴尬。 便干巴巴的开口解释,“嫣儿肚子突然不舒服,朕担心是孩子有事,所以得过去看看。” 虽然睡女人很重要,但到底抵不过皇子要紧。 “皇上现在就要去吗?”阮清音满脸失落,“宁妃若是觉得身体不适,怎么不赶紧去请太医呢,跑来叫皇上有什么用?” 第218章 戏成! 阮清音的声音里带着怨气,故而说得有点重。 宁嫣儿的贴身宫女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阮清音面前,带着哭腔开口,“皇后娘娘,求您让皇上去,我家主子虽然请了太医去看,但太医说心里焦虑动了胎气,需要心里最惦记的人过去安抚。” 最惦记的人几个字一出,皇帝的腰杆都挺直了。 瞧瞧,他心爱的嫣儿就是不一样,事事都拿自己当重心。 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宠溺,“嫣儿也真是的,都当娘亲了,怎么还这样粘着朕。” 顿了顿,又开口,“行了,既然如此,那朕便去看看,皇后,你先休息,朕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阮清音满脸不情愿,但也只能福身,“好,臣妾等着皇上回来,皇上可一定要回来啊,臣妾那只舞还没为皇上而跳呢,那是臣妾特意学的。” 话音落地,阮清音便注意到,贴身宫女盯着自己看了一眼,眼神颇为幽深。 于是阮清音再次开口,“皇上,你一定记得要回来陪臣妾啊!” 说完还抛了几个媚眼。 虽然十分笨拙,甚至可以谈得上是毫无妩媚,可皇帝还是心中一痒。 这不就恰恰说明了,阮清音这个皇后是张白纸,但是为了他,愿意去学这些浓墨重彩的东西吗? 男人就是这样,只要感觉到女人对自己上心,便会开始膨胀,觉得自己是在太有魅力了。 皇帝此刻也清了清嗓子,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好,朕答应你,待会儿看完了嫣儿就回来陪你!” “臣妾送皇上到门口。” 阮清音望着皇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转身回房间。 立马脱身上的外袍,又命令碧水,“把床上的那些东西都给换成新的,另外点一些熏香,把屋子里的味道去一去,对了,刚才皇上用过的那些东西也收拾起来,单独放在一边。” 以后就别拿出来用了,她怕自己沾到,实在恶心。 此刻西贵人还没离开,抱着琵琶站在旁边,见碧水动作麻利的处理完阮清音交代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了。 又见阮清音已经准备休息了,终于忍不住开口,“皇后娘娘,您现在就准备就寝了吗,可是皇上刚才说,还会回来的。” “你怎么还在?”阮清音也愣住了,看着缩在角落的西贵人,愧疚的拍了一下额头,“怪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呢,都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不光她自己不打算等皇帝回来,也不打算让西贵人在这里等着。 西贵人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若是皇帝怪罪下来,阮清音身为皇后不会被怎么样,可她一个贵人,可就说不定了。 “他不会回来的。”阮清音语气坚定,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放心回去,若是他真的回来了,那也是本宫让你离开的,不会降罪与你,走!” 扔下这话,阮清音不再说话了,翻个身,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 今晚强忍着恶心陪狗皇帝那么久,她快难受死了,得赶紧睡觉! 第219章 拉拢她 西贵人站在原地半晌,脑子里乱糟糟的。 直到碧水过来送她,她才深深望了阮清音一眼,抬步离开了。 可回到自己的寝宫,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皇上万一回了凤鸾殿,看见她不在,阮清音真的会护住自己吗? 如果没护着自己,又当如何自救呢? 一晚上翻来覆去的,西贵人根本就没睡好,翌日便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向阮清音请安。 坐在上头位置上的阮清音微笑着,表情里瞧不出半点破绽。 西贵人又去看宁嫣儿。 宁嫣儿满面红光,时不时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得意炫耀之意显而易见。 这两个人,根本看不出是谁输谁赢。 西贵人只好打消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挨到请安结束,便准备回自己的寝宫。 才走到凤鸾殿外,她就被叫住了。 扭过头,看见宁嫣儿正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朝自己走来。 “西贵人,昨晚我的人来请皇上时,听说你也在皇后娘娘这里。”宁嫣儿笑眯眯的开口道。 西贵人顿时身子一僵,点了点头,手已经不自觉的攥紧了,“是,皇后娘娘说想给皇上献舞,但是没有音乐伴奏,便叫了臣妾去弹琵琶。” 呵! 宁嫣儿听闻这话,眼底瞬间多了几分鄙夷,声音都跟着尖细起来,“我还以为皇后娘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原来也和那些舞女似的,想靠这些狐媚子功夫留住皇上啊。” “宁妃姐姐,咱们还是别说皇后娘娘的坏话,当心隔墙有耳。”西贵人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低声提醒宁嫣儿。 就在阮清音的寝宫外面说这话,是不怕掉脑袋吗? 宁嫣儿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加不高兴了。 抬起手拍了拍西贵人的手背,“你啊,就是太怂了,所以才会被人这样拉着当棋子,昨晚皇后娘娘那样利用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利用……我?”西贵人眼底流出疑惑的神情。 宁嫣儿语气坚定,重重点头,“是啊,难道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为什么皇后昨晚要让你去伴奏,而不是找其他人呢?若是想要弹琵琶好的乐姬,宫里一抓一大把,但她偏偏找了你,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啊?”西贵人的语气仍旧迷茫。 宁嫣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干脆利落的伸出手,抚上了西贵人的肚子,“当然是因为这个啊!” 继而压低声音,“你如今这种情况,是不可能侍寝的,所以即便帮她伴奏了,皇上宠幸的仍旧是她一个人,至于你,只是她用来争宠的工具而已。” 可若是换做普通的乐姬就不同了。 一个媚眼甩过去,都有可能摇身一变从乐姬变成妃嫔。 谁不期待这样山鸡变凤凰的机会啊! 到时候皇后自己没争宠成功不说,还给自己拉了新的敌人,多么得不偿失。 “所以啊,你就是皇后看中的最好人选。”宁嫣儿说道。 西贵人犹犹豫豫,试探着开口,“应该不是,皇后娘娘,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啊。”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啊,好,那我再给你看样东西,你跟我来!” 第220章 中计 既然西贵人不见黄河不死心,宁嫣儿便干脆做到底。 她拉着西贵人去了太医院外头的凉亭。 递给贴身宫女一个眼神,宫女立马会意,“请两位主子稍等,奴婢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带什么人啊?”西贵人好奇无比。 宁嫣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神秘莫测的笑容,“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保持一点神秘感嘛! 无奈,西贵人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很快贴身宫女便将元敬忠给带了过来。 元敬忠朝两人行礼,“微臣见过宁妃,见过西贵人。” “元太医不必这样客气,”宁嫣儿摆手,“元太医,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西贵人是我信任的人,但说无妨。” 元敬忠深深地望了西贵人一眼,像是在心底斟酌。 半晌才开口,“昨日皇后娘娘得知自己要侍寝了,便来找微臣,想要一举得男的药方,那种东西微臣怎么敢给,但皇后娘娘威逼利诱,还拿微臣的性命做要挟,逼着微臣开了一副来着。” 顿了顿,又补充,“那样的方子的确可以一举得男,但对身体伤害很大,微臣劝了好久,却被那位碧水姑娘骂得狗血淋头。” 越说越委屈,元敬忠几乎要哭出来了。 可见有多害怕和郁闷。 “真是辛苦你了元太医,”宁嫣儿开口,又朝贴身宫女递了个眼色。 贴身宫女立马掏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里头装的都是黄金。 “这些钱元太医拿着,去将宫外的妻儿老小安置妥当,多雇上几个护院,天子脚下,皇后就算是想刁难你们,也找不到法子的。” 元敬忠双手捧着那袋金子,激动得涕泪横流,“谢谢宁妃娘娘,微臣,微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了,若是有什么可以用得上微臣的地方,还请宁妃娘娘吩咐。” “我暂时没什么地方用得上你,等回头有的时候,再来和你说。”宁嫣儿回答。 元敬忠又是再三道谢,捧着那袋子黄金离开了。 宁嫣儿的目光再次落在西贵人脸上,“现在你知道了?” - 和宁嫣儿分开之后,西贵人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点恍惚。 可为什么恍惚,却又说不出来。 在太医院外面的凉亭里坐了许久,又想起昨晚的事情,脑子里终于弄清楚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阮清音昨夜那么笃定的说,皇上一定不会回来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阮清音计划好的! 顾不上别的,西贵人立马起身朝着阮清音的寝宫赶去。 到凤鸾殿门口,原以为还要通传之后才能进去,没想到才到门口,碧水便出现了,“西贵人来了,我家娘娘一直在等你呢,请随奴婢进去。” 她领着西贵人,进了前厅,绕过一处屏风,便看见了阮清音。 准确的说,是看见了阮清音和元敬忠。 瞧见她来,阮清音便笑着招手,“过来坐下,脸色怎么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元太医,你给她瞧瞧。” 第221章 不情愿为何要嫁? 元敬忠立马开口,“方才见西贵人的时候,微臣便已经观察过了,并无什么大碍,今日回去好好睡一觉便能好。” “那本宫就放心了。”阮清音颔首。 两人说话聊天都十分熟稔,显然认识很久了。 西贵人脑子里有好多话要说,可始终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亦或者说,因为有元敬忠在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出她的迟疑和焦灼,阮清音便对元敬忠下了逐客令,“那今日就这样,本宫就不送元太医了。” 元敬忠站起身来,“好,微臣告退。” 等他一走,西贵人便再也按捺不住开口,“娘娘,昨晚那都是你设计好的,对?” “是。”阮清音很爽快的承认了。 从让西贵人过来伴奏,找碧水去问元敬忠拿什么一举得男的药,都是设计好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宁嫣儿觉得,她是想借此怀孕,从而坐稳位置,并且狠狠收拾其他妃子。 宁嫣儿怎么肯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自然就找了借口,将皇帝给骗走了。 而且不光是昨晚把皇帝给骗走,是以后都给骗走了。 昨夜在宁嫣儿的寝宫里,皇帝答应了她,说即便是初一十五,也不会再去找阮清音,对外便安个要给为皇子祈福的由头,这样阮清音都无法说什么。 可宁嫣儿不知道的是,阮清音原本想的就是不侍寝。 努力了这么一通,宁嫣儿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阻拦了阮清音的争宠大计,殊不知自己不过是成了阮清音的棋子罢了。 这些原因和细节,阮清音毫无保留,都说给了西贵人听。 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欣赏和欣慰,“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日后再让你去办事,我也放心了。” 西贵人回答,“娘娘帮臣妾照顾远在家乡的娘亲,臣妾自然要尽力帮娘娘,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臣妾都会尽力去做。” 顿了顿,又疑惑道,“只是有件事情,臣妾不是很明白。” “你是想问,为什么本宫费尽心思不想侍寝吗?”阮清音看向她,那双杏眸里古井无波,语气轻飘飘的,“不是所有人都想进入这个后宫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往上爬的。” 侍寝争宠,都源于这个男人对自己有价值。 或许是有被爱的价值,也或许是有对家族好的价值。 可对阮清音来说,这个男人既不能被爱,也不能对家族好。 既然毫无价值,为什么要去侍寝争宠? 她又不是贱得慌! “可是我听说,皇后娘娘你是主动嫁给皇上的,若是不喜欢皇上的话,为何要把自己弄到后宫里来啊?”西贵人真心实意的发问。 一入宫门深似海,尤其是阮清音这样的位置,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皇室的鬼,毫无自由可言。 为什么要把自己拉到这种境地呢? 西贵人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但阮清音的注意力却在别处,有些诧异的看向她,质问道,“你才哪儿听说的,说本宫是自己心甘情愿嫁给皇上的?” 第222章 阮清音失踪! 西贵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告诉阮清音,“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当时我还是个小小的才人,在宫里苦苦挣扎,为了要点烟没那么大的炭,不得不自己去内务府,这话便是经过御花园时听到的。” 顿了顿,又补充,“只记得是两个太监,两人对比很明显,但叫什么,是哪个宫里的,我都不知道。” 听闻这话,阮清音的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大胖小瘦的模样。 应该是他们两个? 御花园里能肆意谈论她,并且这般清楚的人,除了墨染尘手下的这两人之外,阮清音也想不到别人了。 看得出来,墨染尘真的很恨她,所以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的行踪。 可,墨染尘根本就不知道真相。 与皇帝完婚,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没错,可并不是因为想嫁进后宫争宠,而是为了阮家。 墨染尘并不知道,只当她是个趋炎附势的恶毒女人,所以肆意的羞辱折磨她。 想到这里,阮清音又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也不是事事都能顺着自己走,总会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阮清音轻声道。 虽然说得棱模两可,但西贵人还是明白了。 阮清音有太多的不情愿了,可没有办法,背后有命运这只大手,一路将她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她仔细想了想,然后取下自己的香囊,递给了阮清音,“皇后娘娘,这是我娘亲亲手绣的,上面绣了柿子和花生,寓意着好事发生,臣妾送给娘娘,希望娘娘日后事事顺遂。” 哪怕再也离不开这个后宫,但起码心里能开心点。 阮清音很开心的收下了这个礼物,“好,本宫收下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西贵人才离开。 离开之前,又告诉阮清音,语气十分认真,“以后娘娘不用这样避开我,有什么计划直接先告诉我就是,我一定会为娘娘办到,就像这个孩子,娘娘想让我怀我就怀,什么时候不想了,我就立马流掉。” “好。”阮清音点头。 等西贵人离开,碧水忍不住开口,“娘娘,你真的打算以后把那些事情都告诉西贵人吗,可毕竟你们才刚认识没多久……” 更别说,如今宁嫣儿的态度,明显是想拉拢西贵人。 万一西贵人策反,阮清音就会死得很惨。 “她不会的。”阮清音摇头,“她的娘亲受我们照顾,她怎么舍得策反呢?” 顿了顿又开口,“而且,一个拉拢自己办事但不会和自己争宠的人,和一个拉拢自己,但等目的达成后就会翻脸不认人甚至反咬一口的人,你会选谁?” 西贵人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怎么选的。 碧水便不再说话了。 “你去给本宫倒杯茶,有些口渴了。”阮清音说道。 碧水听话去倒茶。 可等再回到寝宫里,却发现阮清音已经不见了踪影,唯独那个绣着柿子花生的香囊还摆在桌上。 “娘娘?娘娘!”碧水急得不行。 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第223章 怎么每次见你都哭 碧水焦急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仍旧没有发现阮清音的踪迹。 可在窗户边,却发现了一个玉佩。 她立马捡起来,发现那是个男人的玉佩。 而且此刻窗户微微开着,看样子阮清音就是被人从窗户带走的。 一着急,碧水的眼泪便扑簌簌往下掉。 正好这个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她顺势就抄起旁边的花瓶,朝着那个要从窗户钻进来的人砸去。 “你把皇后娘娘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快把皇后娘娘还给我!” 花瓶并没有落到那人身上。 那人眼疾手快躲开,并且擒住了碧水的手腕。 刚准备开口骂她不要命了,就被碧水眼底的泪水给惊到愣住了。 碧水泪眼婆娑,也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 小瘦,在静心阁给墨染尘看门的那个护卫。 碧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小瘦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阮清音是被墨染尘给带走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想到每次阮清音回来之后,那满脸疲惫的样子,碧水便很心疼。 “是不是摄政王带走了我家娘娘,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一定要逼死我家娘娘才满意吗!” 说得太激动,碧水的眼泪再次汹涌掉下来。 小瘦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每次见到碧水的时候,她都在哭啊? 该死的,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孩子了。 小瘦一时间连手该往什么地方放都不知道了,尴尬得无所适从,只能干巴巴的劝说,“你能不能别哭了?” “我就要哭,现在哭也不行吗,你们怎么那么过分啊!” 碧水和他唱反调,哭得更厉害了。 甚至,哭声很大,小瘦已经敏锐得察觉到,外头洒扫的宫女听到动静,开始往这边来了。 “别哭了,有人过来了。”小瘦提醒道。 碧水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见小瘦想溜之大吉,她还一把抱住了小瘦的胳膊,带着浓厚的鼻腔开口,“你不许走,不把娘娘还给我,我就不让你走。” 如果娘娘出了什么事情,那她死也要拉上小瘦垫背! 小瘦真是纳闷了,明明看上去那么瘦瘦小小一个女人,哭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是水做的,怎么会这么有力气,他怎么都甩不开。 眼瞅着外头的洒扫宫女已经到了门外,小瘦无可奈何,只能先用手捂住了碧水的嘴巴,怕她挣扎,还直接一把搂入怀中死死箍住。 “碧水姑姑?”宫女在门外试探着喊,“方才奴婢听到有哭声,是你在哭吗?” 碧水被捂着嘴巴,根本无法回答。 洒扫宫女没等到回答,又再次开口,“姑姑,你要是不说话的话,奴婢就进来看看了?” “你快让她走。”小瘦低声提醒道。 碧水才不依她呢,瞅准机会狠狠踩了小瘦一脚,想让他松开自己。 哪知小瘦疼了也只是闷哼一声,根本就没有松开她。 见碧水还要继续挣扎,小瘦也无奈了,只得开口道,“你家皇后娘娘没事,只是王爷带她出宫去见昆药师了而已,傍晚就会送回宫的!” 第224章 他哪次伤害过她? 碧水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狐疑探寻的目光在小瘦身上打转。 小瘦只得强调,“真的,我没骗你,虽然我家王爷每次都把皇后带走了,但哪次不是完璧归赵?” 真要是想动手杀死阮清音,早就动手了,用得着带走悄悄杀? 听闻这话,碧水才觉得有点可信度,紧紧抱着小瘦的那只手逐渐松开。 小瘦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先把外面的洒扫宫女打发走,具体的细节我再告诉你。” 碧水依言照做,“我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哭了而已,现在已经好了。” 洒扫宫女不疑有他,提醒碧水要注意之后,便去忙自己的了。 小瘦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 还以为今天要出大事了呢。 他也是够倒霉的,第一次跟着王爷来凤鸾殿带走皇后,就把玉佩给落下了。 回来取,还撞见了碧水,差点暴露。 小瘦没注意到,自己仍旧还保持着将碧水圈在怀里的动作。 因为庆幸自己没出事,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那结实的胸肌便像是海浪般,一下下的撞在了碧水的身上。 即便隔着厚厚的布料,碧水也能感觉到,其实小瘦身材很好,肌肉很多。 只是他总和大胖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对比,再加上穿得多遮挡严实,所以便没被发现而已…… “昆药师熬制了一种补药,但药引子比较特殊,是他的血,你可能不知道,昆药师的血有起效,一旦有血腥气,就会引来周围的蛇虫鼠蚁。 偏偏这血必须是立马取出来的才有效,担心在宫里引起骚乱,给你家娘娘扣上一个宫中养蛊的罪名,所以王爷才带她出去的。” 小瘦解释得很详细。 再低头,发现了端倪,“你怎么脸蛋这么红,刚才被我勒伤了?” 碧水立马否认,“不是!就是这屋子里太热了而已。” “好,”小瘦也没多想,“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也说清楚了,你等着傍晚,皇后娘娘自然会回来,那我就先走了。” 等小瘦消失在窗外,碧水这才会回过神来。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明明摄政王那么讨厌自家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帮忙呢? - 阮清音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 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墨染尘带出了宫。 墨染尘领着她去了东厂。 昆布早就眼巴巴等在门口迎接了,“娘娘,这几日你感觉如何,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痛快?” 阮清音摇头,“没有,吃了昆药师你开的药方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可我看着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昆布又问道。 阮清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墨染尘。 她之所以不舒服,是因为机缘巧合下,得知皇帝用的熏香里有人肉,所以才被恶心成这样的。 可如果这样说,墨染尘岂不是就会顺藤摸瓜的知道,她没有把小顺子的舌头当花肥,而是换了个方式好好处置吗? 阮清音犹豫,打了个哈哈,“这几日宫里事情多,我太操劳了。” 第225章 抓住求生希望 昆布丝毫没怀疑阮清音的话。 毕竟阮清音身居皇后之位,如今又掌管凤印,自然有一堆忙不完的事情,操劳过度导致脸色差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现在身子很没痊愈,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要紧,什么事情不能往后推啊?” 昆布极有耐心的和她讲道理,“后宫又不是没了你就不能转了,以前你没当皇后的时候,不也好好的吗,干嘛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阮清音便点点头,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 扭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墨染尘的表情。 紧紧抿着唇很不悦的样子,就连那好看的俊眉也蹙成了一个点。 是因为提到凤印,让他想起宁嫣儿了吗? 阮清音忽然觉得心底有点窒闷,旋即细细密密的痛蔓延开来。 她不想让墨染尘看见这一幕,以此作为理由又来嘲讽她,于是便立马将脸对准昆布,后脑勺留给墨染尘,“我知道了,那我们进去,昆药师。” “好。”昆药师点头,领着阮清音往里走。 这是阮清音第二次来东厂了,明明是白天,可却感觉比上次还要阴森恐怖。 因为四周都散发着森森寒气,甚至能听到有人惨叫哭喊的声音。 越是往里走,这声音就越是清晰。 等绕过一座假山后时,位于地面的一个入口处,昆布停了下来。 阮清音也终于发现,那些哭喊声就是从这个地面的入口里头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阮清音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四肢百骸在颤抖。 脑子里更是一片乱糟糟的。 她不是来治病的吗,为什么会被带到这种地方。 那下面是什么,关押犯人的地牢,还是折磨人的囚室? 看出了阮清音的害怕,昆布开口解释道,“你别害怕啊,这下面就是个普通的地牢,虽然也会有酷刑,但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的。” “我……我们要进去吗?”阮清音的牙齿在打架,“治病的话,去别的地方可以吗?” 她光是想到要进去,整个人就已经快疯了。 可昆布却异常坚定的点头,“是,我们得进去,相信来的路上,染尘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的血有奇效,但也会招来蛇虫鼠蚁。” 如果在外面直接割开皮肤献血的话,蛇虫鼠蚁便会爬得到处都是,后面想处理都难。 所以只能去地牢里。 地牢就一个出入口,等给阮清音献血之后,直接封了出入口,让那些蛇虫鼠蚁都死在里面就行。 “别怕,”昆布又开口,“我会在你的身上撒硫磺,那些东西不会靠近你的,更不会伤害你。” 昆布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也的确是为了她好,阮清音无法拒绝。 她深吸一口气,战战栗栗地跟着昆布进了地牢里。 地牢里,好几个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犯人,看见人就突然爬起来,冲到牢笼跟前去,拼命的挥舞手臂,企图抓住面前路过的人,让他放自己出去。 阮清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根本躲闪不及,才避开左边的人,没想到右边就伸出一只手,直接朝着她的头发抓去。 猛地用力,阮清音被扯得往后踉跄好几步,后背狠狠地撞在了牢门上。 第226章 替她解围 阮清音感觉自己头皮都快被扯掉了,后背更是火烧火燎的痛。 她怀疑,自己肋骨是不是断了好几根。 而那人还在继续把她往牢房里面撞,肌肤和粗糙的牢门摩擦,她疼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眼尾通红,落下几滴泪珠。 唰! 一旁的墨染尘手起刀落,直接朝着阮清音的后脑勺砍去。 望着那闪着寒光的佩剑朝自己而来,阮清音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便下意思的闭上了眼睛。 纤长的羽睫颤抖着,嫣红的嘴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线。 明明是一副怂得不行的模样,可莫名的,墨染尘眼底撞进了几分深邃。 他的喉结滚了几下,嗓音低沉,“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别人继续抓你?” 阮清音这才试探着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后脑勺的束缚的确消失了。 往旁边跑了两步,再扭头,看见了墨染尘的“杰作”。 刚才那一剑下去,拉她头发的那人,胳膊直接就被斩断了,此刻正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指尖还攥着几缕断发。 那是墨染尘挥剑时,一并切下来的。 断手那人倒在地上,切口处汹涌的淌血,将地上的稻草染成了猩红色,人却已经苍白一片,失去了意识。 和他一个地牢的男人见了,眼底有愤慨,也有不甘,“墨染尘,你怎么可以这样动用私行,我……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向世人披露,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 呵! 墨染尘眼底满是不屑的笑,“有本事出去再说。” 继而,便抬步继续往前走。 那人的目光又转到了阮清音身上,充满了恶毒,舔了舔干燥裂血的嘴唇,声音阴测测地,“我认识你,你是当朝皇后,没想到你们私下如此熟络,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阮清音自然不可能说,赶忙小跑两步,跟上了前头的墨染尘。 墨染尘手上握着剑,剑尖还在淌血,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戾气。 可阮清音就是觉得,此刻他才是最安全的那个。 事实也的确如此。 因为挨着墨染尘的缘故,牢房里的那些人即便想伸出手拉扯,却也只能犯怂的避开阮清音。 他们可不想丢了胳膊。 很快,昆布便将两人带到了牢房的最深处,这里异常潮湿,而且腥臭味愈发加剧,熏得阮清音想吐。 甚至,她听脚踩的木板下,有哗啦啦的水声,隐约好像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可这不就是地牢得最深处了吗,难道下面还有一层? 那是什么地方? 阴曹地府? 阮清音很害怕,却又忍不住想低头去看。 “我劝娘娘别瞎看,你脚下踩的地方叫水牢,里头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们终日泡在水里,身子早就溃烂了,模样恐怖,娘娘那么胆小,怕是经受不住这恐惧。” 墨染尘拽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提着站好,“乖乖待着就是,别东张西望。” 他力气大,在他手里,阮清音就好像个小鸡仔,可以轻松的提来提去。 阮清音虽然有点不服气,但也的确害怕,立马便将目光挪开了。 “行了,过来坐下,我要准备放血了。”昆布指了指一旁还算干燥的空地,开口道。 第227章 诅咒他永失所爱 阮清音应了一声好。 因为知道脚下是水牢的缘故,她走路都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踩空就摔下去。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如此潮湿的地方,木板早已经吸满水份发霉腐烂,阮清音经过某个水牢上方时,一脚踏空,人便朝水牢的坑里摔去! 阮清音慌张无比,胡乱的伸手乱抓,想拽住什么来保持平衡。 手也的确碰到了什么,她一把死死扣住,整个人的重量都扣在了上头,总算没有再往下掉了。 耳边是哗啦啦的铁链声,以及脚底下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震耳发聩,仿佛真的是从地狱升上来的一般。 人就是很矛盾的生物,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却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阮清音低头看了一眼。 原本被泡在水里的男人已经被提了起来,浑身没有一块好皮,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的浮肿状态。 若不是那双眼睛里还在迸射出恨意,以及那张烂得能看见牙齿的嘴巴张着发出呻吟,阮清音真的不敢相信,这居然还是个活人。 水牢居然如此折磨人! 阮清音顿时不敢再看了,将自己的视线缩回去,下意识越发用力地攥紧手里的铁链,害怕自己掉下去,也变成这人的模样。 可自己越是这样抓紧,底下的男人就越是痛苦的呻吟。 阮清音脑子里嗡嗡响,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手给我。”上头的墨染尘却已经朝她伸出了手。 阮清音有点害怕,迟迟没有将手递过去。 而水牢里的男人见到墨染尘那张脸,情绪陡然激动起来,破口大骂,“墨染尘你这个畜生,你把我囚禁在这个地方,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会众叛亲离,和自己最爱的人分开,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也永远不会有善终的!” 甚至,男人还仰起头,妄想吐口水到墨染尘脸上。 这样做自然没什么用,吐出去的口水都落在了他自己脸上。 男人再次咒骂起来,“等你到时候死了,都不会有人来给你收尸的,你这个畜生,你身边不会有人真的在乎你的,你爬得再高,也是个孤家寡人!” 墨染尘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他没急着回答男人的话,而是直接提起了水牢璧上的铁链,将阮清音给拉了起来。 昆布帮忙,上前将阮清音给扶住。 阮清音全身都发软,忍不住要往地上坐,但也是这时才发现,那个原本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男人,此刻已经完全离开了水面。 他的琵琶骨上被打了两个粗大的铁环,铁环上是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 就是阮清音刚才当做救命稻草抱住的那两根铁链。 骤然,阮清音脸色一白,终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男人会随着她抱铁环的动作而痛苦哀嚎。 因为她那样做,就是生生把男人提出水牢,而承重的地方,仅仅是那两块被打了环的琵琶骨! 此刻墨染尘将男人完全提出水面,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眼睛因为充血变得猩红无比,好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第228章 那不是心跳的回响 男人的表情很恐怖,却不及面前墨染尘的千分之一。 他明明没什么表情,只是单手提着那两根婴儿粗的铁链,可却像是要来索命的阎罗王,周身黑气萦绕,叫人心生畏惧,忍不住打寒战。 男人也被吓到了,断断续续的往外吐字,“你、给我一个痛快!” 被这样折磨,生不如死。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墨染尘缓缓开口,“本王看你还挺有力气的,至少舌头能说会道,再泡上十天半个月应该也没事。” 显然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记仇了。 直到这一刻,男人才开始后悔。 若是自己刚才不说那些话,是不是就能早一点离开水牢,最起码可以死得痛快点了。 为何要逞口舌之快呢? “我不要这舌头可以吗,你可以割了我的舌头,然后让我去死,好不好?”男人颤抖着恳求道。 “这舌头挺好的,还是留着。”墨染尘回答,“你想说便多说些,若真的能应验的话,本王反而要留你一条命了,毕竟你一开口就能让别人出事,我反倒省了力气。” 说罢,松掉手里的铁链。 男人扑通一声跌进水里,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站起来,发出痛苦的哀嚎。 “墨染尘,你杀了我,求你给我一痛快,我真的受不了了。” 墨染尘不理会,目光落在了阮清音身上,“娘娘吓傻了?赶紧过去,别再耽误时间了。” 阮清音双腿犹如铅注,脸色惨白地往旁边的空地走去。 昆布在地上用硫磺撒了个圈,又往阮清音身上撒了一层,确保待会儿蛇虫鼠蚁不会伤害到她之后,才拿出炉子开始生火。 药是早就已经熬好的,这会儿只需要热到沸腾,再加入他的鲜血就行。 整个过程非常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阮清音便端着那碗热腾腾的药。 “趁热喝,一口气闷下去,千万不要断。”昆布一边叮嘱,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 阮清音乖乖听话,捧着那碗药给喝光了。 要把碗放下的时候,就看见了无数蛇虫鼠蚁朝他们这边而来的场景。 密密麻麻,阮清音全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即便知道自己身上有硫磺,可还是很害怕,眼神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 因为四面八方都有蛇虫鼠蚁,就连头顶上,也有不少油光水亮的老鼠在爬行,那小小的眼睛在昏暗的地牢里炯炯发光。 阮清音全身都僵了。 这时,一只大手落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顿时遮挡了所有的光线。 无尽黑暗袭来,阮清音更害怕了,下意思想挣扎。 “别动,就这样待着,待会儿好了我叫你。” 是墨染尘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本来阮清音很紧张害怕,可听到这声音之后,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便会被放大。 就比如这时,阮清音可以清楚的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在心房处,带来了同样有力的回响。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不是回响。 第229章 一把火全烧了 阮清音一共听到了两道心跳声。 第一道是自己的,在墨染尘的庇佑下,她的心跳平稳有力。 而第二道,是来自墨染尘的。 相较于她,有些杂乱,跳动得很快很用力,每一下都像是在敲安塞腰鼓似的。 阮清音忍不住有些好奇。 像墨染尘这样的习武之人,心跳呼吸都十分平稳才对,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 是病了吗? 正胡乱的想着,墨染尘收回了手,光线重新涌入,让阮清音忍不住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适应。 那些蛇虫鼠蚁都已经围在了昆布周围。 准确的说,是围在了昆布丢在地上染血的纱布旁边,个个都想往里面挤,便开始厮杀起来。 场面一时不可控。 “走,趁着他们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那不是我,”昆布开口,“否则待会儿这帮蛇虫鼠蚁都围过来,能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墨染尘嗯了一声,“走娘娘。” 阮清音自然也很想立马离开这个地方,可经过刚才两次惊吓,再加上密密麻麻蛇虫鼠蚁给自己的震撼和惊恐,她实在腿软,刚站起来,就跌了回去。 “不行,我、我走不动。”阮清音尴尬又窘迫,眼角闪着盈盈泪光。 一半是愧疚,一半是懊恼。 她怎么这么没用,连站都站不起来。 墨染尘他们不会要丢下她先走? 阮清音很想让墨染尘别走,可又说不出口,只能默默攥紧了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啧! 墨染尘眼底划过一抹不耐烦,“娘娘如今怎么这般娇气,刚才抱着链子的时候,不是挺有力气的吗?” 阮清音心中腹诽,刚才那是害怕自己会死,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铁链勒得她手都快断了,所以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啊。 早就耗尽所有气力了。 而墨染尘显然也没打算听她解释什么,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便大步朝外走去。 这么亲密的动作,又是当着昆布的面,阮清音自然有点不好意思,挣扎着想说自己要下来。 “娘娘确定吗,如果真的下来的话,那就只能自己走了,待会儿后头的蛇虫鼠蚁追上来,娘娘得跑快点。” 听闻这话,阮清音便不再挣扎了,乖乖的缩在墨染尘怀里装鹌鹑。 比起被昆布看见误会,还是后面那些蛇虫鼠蚁比较可怕。 墨染尘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抬步继续往外走去。 昆布也紧随其后。 三人一走出地牢,勾苏便已经在等着了,旁边是十几个提桶的太监。 勾苏摆手,太监们便走进去,将桶里装的油给倒在牢房的每个角落。 而后再出来,勾苏打开火折子,丢进地牢里,大火滕然冒起,犯人们发出尖叫和哭喊声。 阮清音被这一幕看傻了,“那么多人,你就……直接都烧死了?” “他们本来也是该死之人,正好和那些蛇虫鼠蚁一起下地狱。”墨染尘轻声道。 他的语气不带半点波澜,仿佛烧死的只是一堆废纸,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命。 关闭的牢门是铁质的,但此刻已经被烧红了,发出滋滋声响。 阮清音满耳充斥那里头的惨叫声,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第230章 你现在就想走? 倒不是阮清音圣母心。 只是她自幼就在父母和哥哥的庇佑下长大,也就这几年家中变故,才短暂的见识了外面世界的残忍。 那也只是片面的。 像墨染尘这样直接烧死一整个牢房的犯人,她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墨染尘,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像人,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当那股烧焦人肉的味道传来时,阮清音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近乎都快透明了。 她慌张的推了墨染尘几下,最后是直接跳下来的,冲到旁边的花丛里,哇哇就想吐。 昆布眉毛突突地跳,赶紧追过去,往她嘴里塞了颗酸酸甜甜的山楂丸,帮她压压这股恶心的感觉。 一面提醒道,“可千万不能吐啊,熬这个药很不容易的,而且再放一次血的话,这东厂里头的地牢可就全部都烧光了。” 阮清音也知道这一点。 昆布的血那么珍贵,她要是吐了,实在是浪费昆布的付出。 拼命掐着掌心,阮清音将那股恶心的感觉给忍了回去。 昆布松了一口气。 然后安抚阮清音,“你别这么害怕,其实染尘杀的这些人都是坏人,他们穷凶极恶,早就该死了,而且死法都会很惨,什么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或者活剥人皮等等。” 相较于那些,他们可以这样直接被烧死,反倒是一种解脱了。 他以为阮清音是因为接受不了死这么多人,所以才会哇哇吐。 末了,又加上一句,“他们在干那些坏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了,比起被他们害死的人,他们这算什么啊!” 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的补偿罢了。 这会儿没有墨染尘在旁边,阮清音便缓缓开口,“不是,我也知道这些人本就该死,我不是为他们而吐的,我是闻见了这个味道。” “这味道怎么了?”昆布不解,“你觉得很臭吗?” “这是人肉被烧焦烤熟的味道,我突然想起来,在宫里我也曾经闻过这样的味道,所以我就联想到,是不是那个味道也是……” 这下不用提到小顺子,阮清音也可以解释出自己不舒服的原因了。 昆布若有所思,继而眉头突然上扬,“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经常在宫里闻到这个味道?” “也不是经常,反正是闻了好多次。”阮清音回答。 她去养心殿的次数,并不是太多。 “我好像知道了,我知道了!” 昆布顿时双眼放光,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 这模样吓了阮清音一跳,下意识的问,“知道什么了啊,昆药师?” 昆布根本不搭理她,又念叨了几句我知道了之后,便直接飞快的跑远了。 勾苏走过来,告诉阮清音,“昆药师每次发现了什么新药方或者新的治病方法的时候,就会这个样子,他是去自己的屋子忙活了,不用管的。” 昆药师这样的顶级药师,一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什么时候出来也不一定的,期间其他人也不能去打扰。 阮清音点点头,“那,劳烦你等昆药师出来的时候,帮我说声感谢,我就不等他了。” “娘娘现在就想走?”墨染尘听到了这话,挑眉问道。 第231章 那你完全多虑了 阮清音被这话给问住了,扭过头去,问话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现在还不能走吗?” 药也吃了不是吗。 墨染尘明明说好了,傍晚之前会送她回宫的,莫不是现在打算出尔反尔了? 一想到这点,阮清音便打算发声控诉。 话到嘴边,又听见墨染尘道,“娘娘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吗?” 听闻这话,阮清音才下意识的低头打量自己的模样。 在地牢里的时候,她先是被人拽着头发撞在了牢门上,而后又一脚踏空差点跌进水牢里,身上的华服早就破破烂烂,脏兮兮的不知道沾了什么污秽。 就连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散得不成样子。 若真的以这个样子回去,怕是不出明日,整个后宫就会传遍她的各种丑闻。 “我、我梳洗打扮一下再回去。”阮清音也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墨染尘,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你这里有可以梳洗的地方吗?” 墨染尘看也不看她,“勾苏。” 勾苏立马带路,“娘娘跟我这边来。” 绕过几道回廊,阮清音被领去了先前的那个院子。 一走进去,她就想起了那晚喝了带药的酒水,差点丢了性命的事情。 往事历历在目,她的步伐带着几分迟疑。 “娘娘怎么不走了?”勾苏见他没跟上来,便开口问道。 阮清音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胡乱的想法都被撇出去,继续跟着往里走。 等她进了屋,勾苏便指了指屏风后面的盥洗室,“娘娘先去净手梳头,微臣去拿上次买的衣裳,就是杀了吴能申那次买的,还有两套新的,拿过来娘娘自己选。” 什么? 阮清音愣住了,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说什么,上次那套衣服,不是别人留在这里的吗?” 那衣服,不是宁嫣儿的吗? 勾苏眼底含笑,“娘娘莫要开玩笑了,这东厂除了犯人之外,娘娘是第一个进来的女人,至于这院子,更是只有娘娘来过。” 既然没有女人来过,又怎么可能是别的女人留下的衣服呢? 那都是勾苏上次特意去买的。 “他没带过其他女人来过吗,会不会是你不知道?”阮清音还是不太相信。 勾苏听闻这话,便有点不太高兴了,开始和阮清音争辩,“不会的,王爷身边若是有女人,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若是娘娘不相信,大可以说出名字来,看微臣知不知道。” 身为墨染尘身边的贴身侍卫,勾苏觉得自己也算是墨染尘肚子里的半条蛔虫了,怎么可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阮清音见状,便开始打哈哈,说自己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想让勾苏别当真。 勾苏态度坚决,非要让她说说看。 无奈,阮清音便清了清嗓子,说了宁嫣儿的名字。 宁嫣儿和墨染尘之间本来就有关系,就算说出来也没关系,也可以敷衍勾苏了。 “她啊?”勾苏听到这个名字后,眼神却变得格外不屑,“我还以为娘娘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人物,如果是她的话,那娘娘完全多虑了。” “为什么这么说?”阮清音听闻这话,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第232章 下一次呢? 勾苏张嘴,便准备说出原因。 “是本王给你的活儿太少太轻松,让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碎嘴是吗?”身后,突然就传来了墨染尘的声音。 冷冽寒凌,冻得勾苏打了个哆嗦。 立马扭头解释,“没有的王爷,我就是和皇后娘娘先闲聊几句,属下这就去取衣服给皇后娘娘,属下告退。” 此时不走,是等着被墨染尘收拾吗? 勾苏立马就撤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墨染尘,阮清音的脑海中却全是他在地牢时的狠戾模样,以及站在地牢门口,负手而立,冷静的聆听里头发出的惨叫声却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场景。 这样的墨染尘,让她害怕。 阮清音下意识躲避,绕去了屏风后头,默默的洗脸梳头发。 墨染尘就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声音慵懒无比地透过屏风传到阮清音的耳朵里。 “娘娘应该练练胆子了,总这样害怕,日后我还怎么带你出去?” 阮清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忍不住反问,“你以后还要带我出去?” “自然。”墨染尘想也不想便回答了。 阮清音又问,“以什么身份跟你出去呢?” “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阮清音的态度变得坚决起来,开口道,“我要以什么身份和你出去呢?第一次是你强行把我带到了东厂,第二次是我以红尘女的身份陪在你左右,而这次,我直接顶着皇后的身份来寻药, 那么,下一次呢? 墨染尘,你是打算让手底下的人都觉得,我们两人有染,所以才走动如此频繁吗?” “和娘娘有染?娘娘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墨染尘嗤笑,“只是娘娘现在对我还有用,所以才留着你罢了。” “如果只是因为如此,那你就更不应该每次都带着我了。”阮清音垂着眼睫,声音说不出的平静,“毕竟我知道你越多秘密,对你来说就越不是什么好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个道理相信墨染尘不会不懂。 “若是娘娘觉得可以扳倒我,大可以试试。”墨染尘轻声笑起来,“日子过得久了,身边总得带点解闷的物件,倘若娘娘真的可以让我忙起来的话,我反倒要感谢娘娘了。” 解闷的物件? 阮清音只感觉有柄无形的箭射中了自己的心脏,一时间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在墨染尘眼中,她不过就是个可以解乏的物件啊! 而她呢? 刚才居然还傻乎乎的抱着那么一点点的期待,等着墨染尘说,之所以每次都带着她,是因为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位置有她。 真是可笑啊! 阮清音站在屏风后头,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得眼角的泪水都盈盈滚落出来。 但她飞快抬手给擦掉了,并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自然,墨染尘也不知道。 等勾苏送来了衣服,阮清音便挑了一件和自己来时穿的那件衣服颜色相近的换上,这才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她装得很真,并没有让墨染尘看出任何端倪。 “走,快天黑了,我该回宫了。”阮清音轻声道。 第233章 什么惊天大秘密 墨染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绯薄的嘴唇却紧抿成了一条线,显然不悦。 明明阮清音没有做出什么忤逆他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很不爽。 莫非他是希望阮清音做出什么反应吗? 想着,墨染尘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这样最好,省得阮清音问东问西,让他心里一阵一阵得烦躁。 “走。”他冷着那张脸,抬步往外走,开始送阮清音回皇宫。 而勾苏则留在了东厂里,负责收拾今天的残局。 其实就是把地牢里那些被烧死的人的尸体抬出来,然后找个郊外的荒山,挖坑全部丢进去埋了。 很快整个地牢的尸体就都被清空了,因为里面现在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就几个被关在水牢里的人还活着之外其他地方皆是狼藉。 勾苏也就没关地牢的大门,打算让里面的焦臭味散一散。 他领着人,带着那堆尸体前往郊外的荒山。 而勾苏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就有人躲在水牢里逃过了这场大火,甚至还偷偷的在东厂里偷听到什么,直接溜走了。 此人一路狂奔,然后钻狗洞进了徐府。 巡逻的家丁发现他,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声音也是颤巍巍的,“刘管家,你、你不是在外面死了吗?” “死什么死,没看见我活得好好的吗,快,快带我去见老爷!”刘管家狠狠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说道。 家丁赶紧领着他去了书房。 书房里,徐老爷,也就是吏部尚书正在和雪阳公主说话,语气中满是谄媚。 “雪阳公主,过几日你就要过门了,我想着把你们新房里的所有家具都给换成新的,你看看这清单,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好现在就叫人去换。” 傅雪阳本来就是被逼着嫁给徐平的,故而对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心思。 她随便扫了几眼,兴趣乏乏,“就这样,反正本公主用的东西,只要是最贵最好的就行。” 吏部尚书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公主愿意嫁进我们徐家,便是我们徐家祖坟冒青烟了,怎么敢怠慢公主呢。” “你知道就好。”傅雪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说实话,看着傅雪阳这个样子,吏部尚书心里也是很窝火。 他身边的同僚不少人都有了儿媳妇,可哪个不是知书达理,乖巧懂事,见了公公便赶紧要行礼伺候。 其中一个同僚的儿媳妇更是懂事,公公被毒蛇咬伤了脚趾头,她愣是用嘴把毒液给吸出来了。 这种事情傅雪阳能做出来吗? 怕是让她搀扶一下自己都难! 真是家门不幸,要娶这么一尊活菩萨进门。 家丁就是这个时候过来敲门的,他没看见傅雪阳也在,直接便开口,“老爷,刘管家回来了,嘴里念叨着要找你,还说自己是从东厂逃回来的,有关于摄政王的大秘密要告诉你呢。” 什么?! 吏部尚书瞬间打起了精神,“他在哪儿呢,带他过来找我。” 傅雪阳也凑上来,眼神变得炙热焦急,“有什么关于染尘哥哥的大秘密,快说!” 第234章 不能再出事了 傅雪阳急切无比,冲上去质问的时候,差点把家丁给撞倒。 家丁也知道这位公主有多矜贵,吓得连连后退,生怕因为自己的触碰惹来杀身之祸。 而傅雪阳根本没想那么多,见家丁不回答还往后躲,立马步步紧逼,“说话啊你,哑巴了吗,问你话呢!” 染尘哥哥到底有什么大秘密啊,急死她了! 家丁求助的看向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眼底划过一抹烦躁和厌恶。 谁家儿媳妇会这么招人烦啊,男人家的事情还非要刨根究底的问。 图盘国的人,真是上不得台面。 心里狠狠吐槽,可面上的表情却还是那副温柔公公的样子,“雪阳公主,我让人带你去新房看看,那边的院子里空了一处花坛,你去瞧瞧种什么花合适,官场上的事情还是不适合你们女孩子,你们只管开心过日子就行。” “直说不想让我听呗。”傅雪阳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吏部尚书,“本公主还不稀罕听呢。”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书房。 当着家丁的面被这样反驳,吏部尚书别提多生气了,整个人都快炸了。 什么混账儿媳妇,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深呼吸好几口气,吏部尚书才把自己的怒火给压下去。 看向家丁发话,“去把他给我带过来。” 很快,刘管家便被搀扶着到了书房里。 望着面前瘦得几乎没人形,还浑身脏兮兮的刘管家,吏部尚书实在是无法和先前那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管家联想到一起。 “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是偷了我的钱跑了呢。”吏部尚书问道。 刘管家扑通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爷,我怎么敢偷钱跑路啊,我是一个月前被墨染尘的手下给抓走了,他们把我关在地牢里面,每天严刑拷打,逼问府里的事情,逼问老爷你的事情。” 听闻这话,吏部尚书的眉毛顿时突突跳起来,“那你说了吗?” “我没说老爷,如果我说了的话,怎么可能还有命活到现在,墨染尘那人最是心狠手辣,一旦挖出了秘密便会立马杀人灭口的呀。”刘管家说道。 墨染尘的恐怖,早就在京城里头传开了。 吏部尚书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凡是留在东厂里头还没死的犯人,都是因为还有价值没有榨干。 一旦榨干,对墨染尘来说就是垃圾,是要立马解决的。 不然还要浪费饭菜和牢房给这个垃圾。 那问题就来了,吏部尚书看向刘管家的眼神里满是狐疑,“如果你什么都没说,那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没说的话,刘管家不可能被放出来才对。 可如果说了,刘管家就更不可能回来了。 左思右想一番,吏部尚书还觉得不对劲,就连看刘管家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警惕。 这万一有什么诈呢? 因为墨染尘算计他的两个儿子,徐家已经摊上了雪阳公主这个祸害精儿媳妇,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 第235章 大家都别好过 见自己跟了二三十年的老爷不相信自己,刘管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恨不得此刻就一走了之。 可脚步刚要往外迈,却又顿住了。 他是从东厂里逃出来的,身上早就没了户籍,若是在外面晃悠的时候被东厂的人看见抓回去,怕是要比之前还要生不如死。 不行,他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想着,刘管家便开口,“老爷,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我还把那个大秘密说给你听,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留下我,让我可以安全的活着?” 吏部尚书眯了眯,在心里快速的权衡利弊后,点点头道,“好,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就答应你,一定护你周全。” 毕竟跟了吏部尚书这么多年,刘管家还是了解他的。 只要开口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反悔。 说会保护他,就一定会保护的。 再也没了顾虑,刘管家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他就是今天地牢里,和抓住阮清音头发那人一屋的男人。 当时被砍了胳膊的那人拽掉了阮清音头上的一根簪子,他动作快给捡起来藏进了怀里,等到地牢门被关上放火时,他就立马用金簪撬开锁逃进水牢里躲着。 再等那些人下来检查尸体时,趁乱摸出了地牢。 而后,他误打误撞去了阮清音所在的那个院子,更是偷听到了墨染尘和阮清音的对话。 “老爷,我在地牢时就得知大少爷和二少爷被算计要娶雪阳公主的事情,但你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皇后掺和?” 这个消息,对于吏部尚书来说的确很有冲击性。 他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最后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上次在养心殿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但是我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现在终于知道了! 难怪墨染尘会那样帮阮清音遮掩那个缅铃,原来是因为两个人私下这么交好。 说不定,还有奸情呢! 行啊,既然墨染尘这样针对他们徐家,那就别怪他攥着把柄不客气了。 吏部尚书不知道的是,门外的傅雪阳压根就没有走远,而且还把这些对话都给听得清清楚楚。 她气得攥紧了拳头,眼睛猩红一片。 阮清音! 那个该死的皇后! 怡红楼那晚陪在染尘哥哥身边的女人,居然就是这个贱人。 说不定自己落得要嫁给徐平的这个下场,就是阮清音这个贱人撺掇的结果。 而面上阮清音却还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在宫里那样假模假样的送她新婚贺礼,祝她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现在想起来,满满的都是讽刺。 当她笑眯眯感谢的时候,阮清音说不定早就在心里骂了她千百次傻子了。 贱人。 贱人! 傅雪阳的眼中只剩下了愤恨,当即便抬步往外走去,想去找自己的阿哥。 她要把这个事情告诉阿哥,然后让阿哥帮自己的忙,让阮清音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现在不好过了,那阮清音也别想过好日子! 第236章 一定很爱她吧? 阮清音并不知道徐家发生的事情。 她此刻正和墨染尘坐在回宫的马车上。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彼此沉默着,马车里的气氛沉寂得有些尴尬。 阮清音注意到,墨染尘始终抿着唇,表情更是严峻,隐约可以窥见几分烦躁,以及一丢丢的担忧。 是什么事情,能让墨染尘露出这样的表情? 脑子里电光火石,阮清音想起了一种可能性,便试探着问,“水牢里那个男人说的话,你当真了?” “我说了,若是那张嘴真的开过光,他也不至于落到那种下场。” 墨染尘嘴上冷冰冰的否认,可薄唇却抿得更紧了。 显然,阮清音其实猜对了。 即便一个人不信鬼神,可被那样诅咒,心里还是会很难受的。 毕竟那可是诅咒了墨染尘,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真爱,会永远孤家寡人,会和相爱之人阴阳两隔呢。 比起自己的死亡,要和爱的人永远分开,才是更残忍的。 阮清音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点窒闷的痛起来。 就这么害怕和宁嫣儿分开吗? 墨染尘一定很爱她? “墨染尘,”阮清音忍不住轻声开口。 墨染尘将目光落在阮清音身上,语气仍旧平淡,“做什么?” “我听说这世上有种假死药,只要服下之后,就会让人觉得这人已经死透了,但十二个时辰之内,只要用银针去扎关键的穴位,就可以重新活过来,并且也不会损伤身体。”阮清音说道。 “娘娘想说什么?”墨染尘挑眉。 阮清音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还能怎么说,总不能直接告诉墨染尘,他可以给宁嫣儿灌下假死药,然后带宁嫣儿离开? 如果自己真的这样说了,怕是墨染尘根本不会相信,还会质问她,打着好心的名号要做什么。 她不想给自己增添烦恼。 倒是可以悄悄的去找到假死药,然后再悄悄送给墨染尘,就当是感谢他让昆布给自己治病了。 虽然要看着宁嫣儿和墨染尘远走高飞,对她来说实在是件痛苦无比的事情。 一路胡思乱想,马车便抵达了皇宫。 阮清音回了凤鸾殿,药效此刻也上来了,她昏昏欲睡,几乎是沾枕头便睡着了。 而墨染尘这头也是去了静心阁,交代大胖小瘦,“留意着凤鸾殿那边的动静,不论大小,都向本王汇报。” 大胖小瘦答应下来。 可等墨染尘进屋,大胖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凤鸾殿离静心阁那么远,若是总过去盯梢,得多累啊,王爷也真是的,平时不是叫勾苏去做这件事情吗,现在怎么突然轮到我们。” 他那么胖,真的一步都不想多走。 大胖甚至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要不然我们花点银子,在凤鸾殿安排个眼线帮着盯梢!” “你不想去就算了,我去就是。”小瘦说道。 听闻这话,大胖蹭一下就蹦起来,原地绕着小瘦转了好几圈,“你不对劲,以往这种事情你也是要嫌麻烦的,现在却主动请缨,你肯定有问题!” 第237章 我想多待会儿 大胖表情严肃,将手中的佩剑横在小瘦的脖子上,“老实交代。” 小瘦眼神往旁边瞟,一把推开大胖,“我交代什么啊,我帮你去跑腿也不行?” “你少来!”大胖嗤之以鼻,“我们都认识多久了,我简直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像你这样无利不起早的人,无缘无故会帮我去跑腿,肯定是因为凤鸾殿里有什么让你在意的……” “别瞎说,我和碧……”小瘦立马打算反驳。 刚开个头,就被大胖给打断了。 “我才不是瞎说呢,你肯定是有利可图,是不是那边的小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你每次去都能吃上?” 小瘦忽然就闭上了嘴巴,额头划过几抹黑线。 算了,他本来就不该奢望大胖这个脑子里能想到什么的。 而大胖还在叫嚣,“到底是什么好吃的,肘子还是大鸡腿,你怎么能如此自私呢,吃独食是不会长肉的,难怪你这么瘦!” 小瘦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怎么满脑子就知道吃,还有,我瘦是瘦,但全部都是肌肉!” 挨了一巴掌,大胖顿时就老实了,委屈巴巴的摸着脑袋,幽怨地看向小瘦。 小瘦清了清嗓子才继续,“王爷以前都让勾苏去,是因为心中勾苏最可靠,现在能找我们,自然是也觉得我们可靠了,这是好事。 再说了,假于人手这事让王爷知道了,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对哦! 大胖顿时就被这番话给说服了。 “那就不能光你去,我也去。”大胖说道。 哪知道小瘦再次拒绝了,“我去就行了,你体型大,容易被发现,而且我自己去的话,还能顺道去御膳房给你弄点吃的回来。” “你!”大胖瞬间瞪大了眼睛,大步走到小瘦面前,脸红脖子粗的,全身都在颤抖。 然后在小瘦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紧紧抱住他,“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我要是个娘们,我一定嫁给你,天天给你睡!” 小瘦:“……” 没必要,真的没这个必要! 总之,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去凤鸾殿盯梢的事情,交给了小瘦。 阮清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她睡了一觉后再起来,感觉神清气爽的,身体好多了。 就连碧水送来的茶点,都比平时要多吃几块。 刚吃完饭,宁心便来了。 她来汇报明日开仓布粥的事宜,事无巨细的,都写了下来,呈给阮清音看。 若是阮清音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她再口头解释。 阮清音着重看了一下负责分粥的人员,都是从内务府和宗人府调派过去的,其中就有嫂嫂的名字。 这就行了。 她合上册子,看向宁心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你做得很好,等明日开仓布粥结束后,本宫会向皇上进言,好好封赏你的。” 如今宁心只是个七品女官,等明日之后,就可以被抬到五品女官。 五品女官,一年能有五百两的俸禄,等请辞时,还会送良田百亩,宅子一套,下人数十个。 这便已经是无数女人,甚至是男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待遇了。 “娘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多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待会儿。”宁心却这样开口道。 第238章 我不想嫁人 阮清音十分诧异。 七品女官和五品女官的待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宁心却不打算是升官?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是不是宁家的人找你麻烦了。”阮清音立马关切的开口询问。 宁心摇摇头,“我只是不想树大招风而已,若是一下子就升上去,只怕他们要来拿捏我了。” 顿了顿又补充,“可我现在除了娘娘您这个靠山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和他们抗衡。” 她承认,阮清音若是可以帮上忙,必定会帮自己。 可若是帮不上忙呢? 若是宁嫣儿和宁夫人悄悄对付她呢? “我总得做两手准备,一来可以让他们觉得,我不过是娘娘你手里的棋子,用过了便扔弃,他们不至于那样盯着我;二来,我一个七品女官四处走动,人家只觉得是谄媚,不会往别的地方想的。” 这就好比,一个芝麻大的官员去皇帝面前,大家只会想到这人趋炎附势,是个拍马屁的舔狗。 可若是墨染尘去了皇帝那里,大家心里便会捏着一把汗,生怕又商量出什么大动作,要牵连他们。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若是不升官,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少不了要被人奚落嘲讽,你想清楚。”阮清音还是很尊重宁心的想法。 宁心态度十分坚决,重重点头,“是,民女想清楚了。” 顿了顿又道,“娘娘那般为我着想,不愿意我被搅进后宫里,我自然也要回报娘娘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阮清音心里颇为感触。 她拦着不让宁心成为妃嫔这事是悄悄做的,就是不希望宁心知道了乱想。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心思太狭隘了。 宁心很清楚她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下去,明日开仓布粥,你可千万不要出差错,否则别说五品,现在的七品我也保不住。”阮清音故意板着脸说道。 宁心便退下了。 等她离开后,阮清音又叫来了碧水,从自己的首饰盒暗格里翻出一沓银票。 吩咐道,“你把这些银票拿给元太医,叫他在京城找个合适的地段,买套宅子给宁心。” 五品官员的头衔宁心不要,那她就从地方弥补回来。 碧水握着银票点头,忍不住感慨,“娘娘对宁女官真好。” “吃醋了?”阮清音忍不住轻声笑起来,透亮的杏眸弯成月牙儿,“你的宅子本宫早就准备好了,不过要等到你出嫁之前才能给你。” 否则那些男人是因为惦记碧水的钱财才娶她的怎么办? 成婚之前适当的装穷,看着对方贫贱不能移,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之后,再袒露自己的真实情况,这样比较妥当。 另外,大齐也有律例,凡是女子出嫁前购置的房屋土地,即便和离后也是归女子独自所有。 阮清音把碧水当做亲妹妹看待,所以在碧水的婚事上头,做足了功夫和考量,事无巨细的考虑周全。 她要风风光光,踏踏实实地将碧水托付给良人! 第239章 你们好好干 碧水听得眼圈发红,“娘娘,我不嫁人,我就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伺候娘娘!” 阮清音拍拍她的手背,表情严肃几分,“你陪我在这深宫里做什么,去外面找个良人嫁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比困在这皇宫里当个金丝雀,不知道好多少倍。 “我就是不想嫁,我宁愿在宫里当老姑娘,我看那些嬷嬷一把年纪都没嫁人,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碧水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见状,阮清音以为她是不愿意嫁人。 想想也是,女人这辈子,又不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一个人过倒也挺好的。 “那你就不嫁,”阮清音改口,“等你满了二十五岁,我就放你出宫去,到时候你去做个潇洒自在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娘娘呢?”碧水却反问,“我走了,娘娘怎么办,明明说好到时候一起离开的,娘娘你现在说这话,是在告诉奴婢,先前都在哄骗奴婢吗?” 她就知道,娘娘不会走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尤其阮清音还是皇后,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越是越难过,碧水的泪水簌簌而下。 阮清音也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敏锐地察觉到这些。 只得出声安抚,“我当然也会离开,只是不希望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而已,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啊。” “我的人生就是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照顾娘娘。”碧水坚定地开口。 好! 阮清音便不再说什么了,“那等以后出宫了,我再多找几个下人,你就别伺候我了,这样总行?” 碧水终于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地点头。 擦干眼泪,出去帮阮清音干活去了。 -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担心出什么差错,阮清音便一大就出发去了宣武门,打算亲自盯着那帮人熬粥。 没想到宁心去得比她还早,并且早已经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 每口大锅边上都只能有两人,一个负责熬粥,一个负责添火。 而这两人在粥熬好之后,要亲自喝一碗,再由笼子里的鸽子吃上几口,若都没问题,才能分给外头的百姓吃。 在这样的管制下,负责熬粥的两人都格外谨慎小心,自己不敢下毒不说,也唯恐别人会下毒牵连自己,时时刻刻都盯着面前的大锅。 如此一来,就不怕粥上面会有人做文章了。 阮清音很满意地点点头,“你做得不错,好好看着,本宫巡视一圈。” 说着,阮清音便开始四处转悠起来,很快就在其中一口大锅边上发现了嫂嫂的身影。 嫂嫂被分到去添火,这样灼热的天气里,烧火是个苦差事,热气烘烤得嫂嫂额头上不断冒汗,显然十分难受。 阮清音很想上去拿手帕帮嫂嫂擦汗。 可理智还是拦住了她。 今日一过,她就能悄无声息的将嫂嫂送出国,没必要这个时候惹人注意。 到时候反而会功亏一篑。 “粥熬得不错。”阮清音颔首,“本宫都看在眼里,你们有功劳,事后本宫自然会赏!” 第240章 问心无愧就行 听到阮清音这样说,负责熬粥的宫女顿时开心无比。 要不是还得熬粥,她真恨不得立马就冲到阮清音面前去好好磕头谢恩,以此加深阮清音对自己的印象。 当然啦,即便不能去跟前磕头谢恩,她还是用尽了嗓门大喊。 “多谢皇后娘娘,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熬制这锅粥的!” 阮清音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而宫女见阮清音离开后,便扔下了手里的勺子,开始敲打自己的胳膊。 因为熬制白粥的锅都是特制的,和鼎似的那么大,里面足足装了上百斤白粥,连勺子都和簸箕一般大小,特别地沉,搅一会儿就会手酸。 其他宫女自然也很难受,但都强忍着,继续搅拌着。 “你怎么停下了,一会儿白粥该糊了。”阮嫂嫂开口提醒道。 那宫女便狠狠瞪了阮嫂嫂一眼,格外不屑地开口,“停下来又怎么了,我还不能休息一会儿啊,怎么就你这么多事呢!” 顿了顿又道,“再说糊了也是你把火烧的太旺了,不知道把柴火撤出来啊,真是搞笑,脑子这么不灵光,难怪会从妃子变成宗人府的奴才。” 阮嫂嫂的动作一滞。 她曾经当过妃子的事情,宫里知道的人明明已经没几个了。 面前这个宫女怎么会知道呢? 下一瞬,就听见宫女开口,“真是晦气,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妃子,明明已经得到皇上宠幸了,却还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最后被打入宗人府不说,害得我也被连累,去冷宫伺候那些疯了的妃嫔。” 原来如此! 阮嫂嫂终于知道了,面前的宫女是谁。 当时她被皇帝掳进宫中,根本就无心当什么妃嫔,所以也并不在意自己的寝宫里有那些伺候的宫女,更别说进入宗人府之后,更是和这些人断了关系。 谁知道今天会在这里遇上其中一个呢。 可她是被强行带进皇宫的,至于这个宫女的去留,也都是皇帝做主,和她没关系。 因此,阮嫂嫂没觉得有半点愧疚,只是默默地开口,“若是你今天做得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以后就不会再继续留在冷宫里了。” 这是真心实意的建议。 阮嫂嫂心里清楚,这场开仓布粥很大程度上来说,都是为了送她出宫才准备的。 为了不引人注目,到时候阮清音一定会奖赏很多帮忙的宫女。 只要好好干活,就会有机会在后宫里头翻身。 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过得那么苦了。 可宫女听闻这话,心里却只有烦躁和厌恶。 她觉得阮嫂嫂是在命令自己。 “你真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妃子啊,还敢催着我干活,我就不干活,你能拿我怎么样?” 宫女格外不屑,“这锅粥糊了就糊了呗,那些乞丐难民几百年没吃过饱饭了,还敢嫌弃?” 说罢,宫女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石头台阶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阮嫂嫂忍不住蹙起了柳叶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大锅底下添柴。 她劝不动,也就不打算再劝了。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她问心无愧就行。 第241章 救苦救难活菩萨 阮嫂嫂继续忙着自己添柴的事情,而那个宫女则只是在宁心过来巡视的时候,装模作样搅拌几下。 等宁心离开,她便立马又歇下了。 也因为这样吊儿郎当,宫女没有注意到,头顶屋檐上,竟然掉进锅里一点东西。 - 等天麻麻亮的时候,十几口大锅的白粥也都熬好了。 负责看守宫门的护卫走过来向阮清音汇报,说是外头那些百姓们都已经排起了长队,个个翘首以盼,就等着喝粥呢。 阮清音颔首,开口问,“西贵人来了吗?” “来了,奴婢让她在中间一点的位置负责发粥,周围派了四个太监和十个护卫守着,保证不会出任何事情的。”碧水立马回答道。 阮清音嗯了一声,欣慰无比点头,“好,那便开始!” 碧水便打算去告诉宁心。 刚转身,便听到了一声熟悉但让人有些厌烦的声音。 “哎呀,我还以为自己是来得最早的那个呢,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不是宁嫣儿又是谁。 当时碧水就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垮了脸很不开心,还带着几分警惕,下意识将阮清音往身后护。 唯恐宁嫣儿是冲着阮清音来的。 望着她的举动,阮清音心中很暖,而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今日本来就是为了她祈福,她特意跑来,总不可能是为了砸场子?” “娘娘,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碧水提醒道。 阮清音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只不过这里有西贵人,有宁心,宁嫣儿但凡还有点脑子,都不会做出傻事来。 故而阮清音让碧水放心。 虽然,眼下也不是碧水想说不放心就能结束的情况了。 趁着两人对话的功夫,宁嫣儿已经走到了跟前,脸上仍旧挂着笑容,“皇后娘娘,臣妾没有来晚?” “自然没有,只不过好端端的你怎么来了,如今怀有身孕,应该好好休息。”阮清音轻声道。 宁嫣儿闻言,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臣妾知道,但今日不同,今日是皇后娘娘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臣妾怎么能不来呢?” “臣妾不光来,还要帮皇后娘娘呢。” 不等阮清音开口询问,她便摆手,后头跟着的几个宫女便各自提了个布袋子走上前。 虽然还没打开袋子,但从那鼓鼓囊囊的形状上看,就知道是铜板。 初步估算了一下,就宁嫣儿带来的这些铜板,起码得几百上千两银子了。 “宁妃你这是做什么呢?”阮清音挑眉,轻声问道。 宁嫣儿笑容温柔纯真,开口解释,“臣妾来帮忙啊,臣妾想过了,他们这帮人要的肯定不止今天这顿白粥,日后的日子也得过下去。 所以啊,臣妾打算给他们派发一些铜板,虽然不多,每人五文,但若是出去买馒头的话,能买十个,够吃好多天了。” 能保证十天肚子不饿,应该就可以在京城里找到可以填饱肚子的工作,亦或者回乡下去种地过日子。 这可比阮清音发的白粥要好得多。 那帮百姓拿了钱,还不得跪下来对她感激涕零? 到时候他们根本不记得给了白粥的阮清音,而是只记得她这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第242章 你喜欢就去吧 这点小小的心思,阮清音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却只是莞尔笑了笑便开口,“如此甚好,真是难为宁妃想得如此妥帖了。” “皇后娘娘这话见外了,大家都是姐妹,本来就该互相帮持的。”宁嫣儿脸上带着难以压制的笑意。 随后,阮清音便开口,“碧水,既然宁妃送来了这么多的铜钱,那你就叫人来拿走,待会儿分粥的时候,你再挨个送出去!” 碧水应了一声是,立马要伸手去拿宁嫣儿贴身宫女手里那袋子铜钱。 贴身宫女往后撤了一步,满眼警惕地盯着碧水。 “娘娘?”碧水不知该怎么办了,扭头用求助的目光望向阮清音。 阮清音也忍不住蹙眉,“宁妃,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宁妃还是那副笑意盎然的模样,“臣妾是怕你身边的人太操劳,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手下的人来做,铜板怪沉的,别把手给勒着了。” 面上一副为阮清音着想的模样。 实际心里想的却是,若是铜板都交给阮清音身边的人去发了,那功劳岂不是也落在了阮清音头上? 想让她当嫁衣,绝对不可能! “本宫也知道你温柔体恤,但若是一口锅周围站太多人,反倒就会乱套,所以还是留一个人分粥和发钱就行了。”阮清音说道。 眼神中,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宁妃你觉得呢?” 宁嫣儿真想爆粗口。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付出成为别人的嫁衣! 眼瞅着碧水已经要安排人将所有的钱袋子都拿走,宁嫣儿是真的急了,赶忙开口道,“皇后娘娘,还是让我的人来,他们一边分粥一边发钱就是了。” 听闻这话,阮清音立马按住了碧水,表情却仍旧为难,“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让你辛苦了。” “怎么会呢皇后娘娘,能为那些百姓做点什么,也是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这可是好事,再说臣妾有这么多帮手,不会累着自己的。”宁嫣儿一口接下。 阮清音便不再阻拦了,朝她点点头,“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依你说的去做。” 看着宁嫣儿带着那帮宫女去忙活,阮清音则坐在碧水递来的椅子上,一脸云淡风轻的盯着看。 嘴角满是淡然笑意。 碧水的脸上挂着崇拜两个大字,眼睛里也全是星星,“娘娘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想出如此一石二鸟的计谋!” 面上看上去,是让宁嫣儿占了今日的风头。 可实际上,所有的脏活累活儿都被宁嫣儿给一手包揽了不说,回头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宁嫣儿还没法找她麻烦。 毕竟,全程忙活的都是宁嫣儿自己的人,如何赖到她头上来? “小声一些,”阮清音提醒,“这么多双耳朵,说者无意,听者可有心啊!” 碧水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张的四处张望,生怕自己刚才说的话被人听见了。 还好,大家都围在锅旁边,没人注意到这里。 阮清音又道,“再说了,今日的风头给她就是了,本来我的目的也不在此。” 第243章 量力而行 阮清音筹备这场善举,都不过是为了嫂嫂罢了。 什么好名声,她不在乎。 若是宁嫣儿想要,拿去便是! 辰时,宣武门的大门终于打开,那些百姓们依序排队往里走,十分井然有序。 这倒是让阮清音有些诧异。 她曾经也见过那些富翁们开设粥棚,场面何其混乱,到后头那些人等得焦急,甚至会将粥棚直接给掀翻。 人就是这样的,担心自己落在后头没了好处拿,便干脆一锅掀了,谁都不要占便宜。 原本担心今日也会闹成那样的场面,阮清音还特意多加了上百个护卫过来,眼下看来,是完全用不着了。 只是,为何能这样和谐? “是那些百姓见到拿刀的侍卫,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了吗?”阮清音好奇地问道。 宁心这时候走上来,解释道,“不是的娘娘,是因为我早早就和他们说过,宣武门是神圣之地,而且布粥前一日还特意请了人为这块地方祈福。 若是他们不好好的排队领粥,到时候心不诚让菩萨怪罪可就不好了。” 世上大多数人都是鬼神论者,他们敬畏神明,听闻这话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唯恐自己会被菩萨收拾。 至于剩下那部分不相信鬼神的人,就算是想要闹事,也有这帮鬼神论者会负责镇压。 否则别人闹事,他们被殃及怎么办? 阮清音颔首,“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区区几句鬼神论就能吓住他们这帮人,本宫觉得不太可能。” 宁心作揖,“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皇后娘娘啊,的确,简单几句话是不可能让他们就听话的,所以微臣狐假虎威了一次。” “你拿我出去做文章了?”阮清音问道。 宁心点头,“是,微臣猜到今日不会那么顺利,所以给娘娘留了个后手,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个表现的机会。” 而眼下看来,她表现得很不错。 至少阮清音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欣赏二字。 她是真的捡到宝了! “早知道你如此厉害,就应该早一点拉你做本宫的同盟。”阮清音感叹道。 “现在也不晚。”宁心回答。 两人有说有笑,优哉游哉。 而一旁的宁嫣儿就不同了,忙得那叫一个脚不着地。 她压根没想到要安排人去分粥,故而人手不够,这会儿还得自己亲自数铜板给那些百姓。 实在是厌烦,她便想随手抓一把给面前的人。 贴身宫女赶忙按住她,“娘娘,可千万不能这样做,拿这么多铜板给他们怎么行呢,一人五枚就好。” 宁嫣儿不耐烦地翻白眼,“不就是一些破铜板吗,我手里多得是,给他们又如何。” “可是娘娘,你这样随手抓给他们,每个人手里拿的数目不相同,他们会有意见的。” 不光如此,一个人多上十几个铜板,这么多人加起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宁嫣儿是有钱,但也经不起这样挥霍啊! “娘娘还是每人发五个铜板就好,否则今日用出去上千两银子,回去之后夫人该说娘娘了。” 第244章 凭什么让别人来占我的功劳? 宁嫣儿天不怕地不怕得,但对于这个娘亲还是有几分敬畏的。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放弃了。 乖乖的数五个铜板,递给面前的人。 等给最后一个百姓送完铜板,已经是正午时分,烈日灼灼顶在头上,炙烤得宁嫣儿几乎要晕过去。 她赶忙叫贴身宫女上前来搀扶自己,想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而望着面前还没走,都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众人,宁嫣儿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畅快来。 瞧瞧,这就是阮清音给她做的嫁衣! 她明明只是今天过来帮帮忙而已,没想到大家都以为这一切是她做的。 雀占鸠巢,原来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眼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宁嫣儿朝贴身宫女递个眼色。 贴身宫女瞬间会意,走到了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诸位,喝了这碗祈福粥,希望你们以后都可以顺顺利利的,我家宁妃娘娘也说了,五文钱不算多,但也可以让你们多吃几顿饱饭,找到新的谋生之路了。” 宁妃娘娘几个走出,她说得格外大声。 至于祈福粥是谁做的,那是只字不提。 众人面面相觑,“就只有五文钱吗?” 听闻这话,刚才嘴角还洋溢着笑容的宁嫣儿瞬间愣住了。 心里忍不住想冒火。 难道五文钱还不够吗? 这帮人就是不知道满足,难怪都一把年纪了,还混成如此模样。 说是活该都说轻了。 “五文钱的确不太多,可我的月银也没多少,若是日后有机会,皇后娘娘再次开仓布粥的话,我一定再给你们多一些。”宁嫣儿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反正矛头已经指向了阮清音。 她是很想再给这些黎民百姓一点钱财的,可也得等到下次开仓布粥的时候。 宁嫣儿很清楚,阮清音手里那点钱,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她再办一场开仓布粥的善举。 所以黎民百姓就会觉得,是阮清音不想再分发祈福粥,也害得他们不能再拿第二次铜板。 宁嫣儿将一切的想好了,只等着现在送走这帮烦人的百姓。 可即便她已经这样开口,众人还是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不由地,宁嫣儿心中开始烦躁起来。 一帮来要饭的臭乞丐而已,还真摆上架子了? “我不是都说了吗,下次会给你们更多铜板的,你们不愿意相信我吗?”宁嫣儿问道。 其中一个人站出来,朝着宁嫣儿翻了个白眼,“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明明今天的粥棚是皇后娘娘开的,我们要信,自然也要信皇后娘娘啊!” “就是,皇后娘娘都没让我们走,你凭什么赶我们?”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发话,我们坚决不会走的。” …… 众人的声音接憧落进宁嫣儿的耳中,打得她戳手不及。 什么情况? 明明给这些人分粥的是她,给铜板的也是她,可功劳怎么还是都被阮清音给占了呢! 阮清音从始至终都只是坐在旁边游手好闲,凭什么来抢走她的功劳?! 第245章 以毒攻毒,以暴制暴 宁嫣儿简直要尖叫,质疑的目光如刀子般扫向了阮清音。 阮清音气定神闲,坦然对上她的目光。 等欣赏够了她的眼底的扭曲,这才缓缓起身开口,“放心,本宫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忘,看看你们手里的碗,碗底本宫命人写了号数,本宫便随便挑个六十六号,给这人送上本宫准备的大礼!” 听闻这话,大家纷纷捧起自己的碗开始查看。 很快便听到一个年轻女孩子兴奋的大喊起来,“我是六十六号,我就是!” “到本宫跟前来。”阮清音开口道。 那个女孩子兴奋得脸颊都红扑扑的,赶忙冲到了阮清音的面前,“皇后娘娘吉祥,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阮清音扶了她一把,上下打量着,颇为欣赏的点头,“长得还不错,看着就讨人喜欢。” 倒不是阮清音强行夸赞,而是面前的女孩子的确长得很可爱,虽然清瘦,但脸蛋带着婴儿肥,便和那画上的年娃娃似的,自带福气模样。 “本宫准备了两份礼物,你自己挑挑看。”阮清音轻声道。 一呢,就是京城郊外的五十亩良田和一个小小的农庄,里头没有干活的农夫,但是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 若是两个人好好干上一年农活,等粮食卖了钱自然有富余,等明年便可以雇几个农夫替自己干活了。 多上几年,日子必定过得红红火火。 二呢,就是跟在宁心身边当个小小的九品女官,虽然地位低,但若是努力,日后必定可以往上爬。 至于到底能爬多高,能得到多少奖赏,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阮清音将两个选择摆在了她面前,眼神仍旧是笑眯眯的,“不必有什么负担,看你想选什么便选什么,能帮的,本宫一定帮。” “我……我想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当一个小小女官,为皇后娘娘效力!”女孩仔细想了想,便告诉了阮清音自己的答案。 阮清音倒是有些吃惊。 在宫里做女官,上头便是一级比一级高的上司,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甚至有时候,得罪了某个心眼小但是官职比自己高的人,就会有穿不完的小鞋。 如履薄冰,和潇洒自在的农场小地主相比,那可是差远了。 “你当着选好了吗?”阮清音怕她后悔,便再次开口道。 女孩的眼神仍旧坚定无比,朝着阮清音重重点头,“是,草民选好了,草民要当娘娘身边的女官!” 此话一出,那些百姓眼底的希冀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恨和怨毒。 一刹那都在质疑着女孩的决定。 也是这一刻,阮清音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女孩会这样选。 五十亩的良田和农庄给了她,但不一定能落在她手里。 毕竟周围的人虎视眈眈,谁不想能拥有一块自己的田地,多给自己一条求生的路呢? 可如果选了女官就不同了。 在宫里头虽然还是有敌人,但至少不会有那么多,更重要的是,只要没有威胁性,就可以逃脱他们的威胁和欺辱。 看似是放弃安逸的生活跳进泥潭,但实际上,对付蚊虫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自己藏进泥潭里,全身都裹上淤泥做盔甲。 第246章 老天爷果然厚待他 阮清音着实没想到,生于穷困境地的女孩,会有如此胆识和见解。 可惜是个女孩子,否则以后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念头响起,阮清音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她在想什么? 觉得女子本来就不如男吗? 可明明碧水,宁心,姿优,甚至包括她自己,都做着离经叛道的事情,都努力在这片天地间活出自己的色彩。 是个女孩子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可以做出一番大作为来! 想到这里,阮清音看向面前女孩的眼神温柔了几分。 她伸出纤纤玉手,扶着女孩站起来,“好,既然你有这样的抱负,本宫自然要满足你,日后你便留在宫中好好做事。” “多谢皇后娘娘!”女孩喜出望外,开心无比。 这件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发放祈福粥很顺利,再加上有宁嫣儿自掏腰包给这帮人钱财,更是让大家感恩戴德。 故而,这是个好时机。 阮清音打算这个时候便去找皇帝,说起用放行出宫作为奖赏一部分宗人府帮过忙宫女的奖赏。 至于名单,她会自己草拟,这样才能将嫂嫂悄悄送出宫去。 计划到这里,已经成功了大半,就差最后一脚。 阮清音迫不及待要去养心殿找皇帝。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那帮人里头,有个男人正阴森森的注视着自己。 准确的说,是从刚才阮清音要给女孩一个官当的时候,那个男人便已经愤怒扭曲的瞪着这边了。 眼下看着阮清音打算离开,他的表情愈发烦躁和不甘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被抽中的人不是他?! 一个女人当什么官,当到顶了,无非就是被皇帝看上,然后成为后宫的妃嫔,到底还是胯下伺候人的玩意儿。 可他不一样啊! 他是男人。 男人当官的话,可以一步一步往上爬,可以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可以……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否则容易出事。 可惜现在没有这个机会,所以男人格外的憎恶得到好运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不是他? “行了,你们这些人就散了,”护卫已经开始让众人离开宣武门了,“以后好好的找个活儿干,自己填饱肚子,拉扯妻儿生活。” 男人不情不愿,但还是被众人挤压着往外走。 走了没多远,男人突然听到了女人的哭声,以及旁边的劝说声。 “别哭了,不就是一颗蝙蝠屎吗,你也没吃进去啊,皇后娘娘他们熬粥给我们喝也不容易的,你别去挑事啊。” “我、呜呜,我不是想挑事,是因为我刚喝了一口就吃到了那颗蝙蝠屎,我只能把剩下的粥都给倒了,我现在好饿,我想再去要一点吃的。” “你手里不是有钱吗,你拿钱去买……啊!”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直接冲到了两人跟前,兴奋得脸上的肉在使劲抽搐,“在哪儿呢,你的蝙蝠屎呢,在哪儿?” 模样狰狞,满是兴奋。 老天爷果然厚待他,他想要个升官发财的机会,立马就送到了他面前! 第247章 将计就计 这副癫狂的样子,将周围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其中说自己吃到了蝙蝠屎的女人,更是下意识的要将碗往身后藏。 也因为这个动作,让男人更快注意到了她。 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抢走了那只碗,果然就发现了碗底的蝙蝠屎。 “你、你要干什么,那是我的。”女人怯弱,小声的开口,想伸手去抢回来。 啪! 男人一巴掌便打了过去,将女人扇倒在地,语气冰冷的开口警告,“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的了,你给老子闭嘴,要是再敢说一个字,老子就弄死你!” “我不敢,不敢说的。” 绝对的威胁下,男人得意拿着碗扬长而去。 这头,阮清音在碧水的搀扶下,正打算坐上轿撵去养心殿。 男人就是这个时候冲上来的,拦在了轿撵前头。 “大胆,居然敢来挡皇后娘娘的路,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碧水气得大声责骂起来。 话音落地,男人便倒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成虾米状,哼哼唧唧,脸色都白了。 碧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你干什么啊,我还没叫人收拾你呢,你突然躺下做什么,是不是故意找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可不怕。 毕竟旁边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她刚才什么都没干。 “皇后娘娘,我、我有事要说。”男人断断续续开口。 阮清音蹙起柳叶眉,“你想说什么?” 可男人却不回答,而是继续重复这句话。 目的再明显不过。 阮清音便让周围的宫女太监都退开了,只留下碧水和男人,“现在你可以说了?” 男人这才缓缓拿出那个碗,展示碗底的蝙蝠屎,“皇后娘娘,刚才你分发的那些白粥不干净,就比如我这碗,里面有蝙蝠屎,吃完了虽然不会死,但一定会生病的。” 什么? 阮清音着实没想到,宁心都已经叫人那样严加巡逻检查了,居然还会出问题。 短暂的惊讶后,心情却再次恢复了平静。 她眼神淡漠地看向男人,“你没急着声张,而是来找本宫,是想做什么呢?” 男人讪讪地笑了笑,搓着手继续道,“皇后娘娘,我已经勒令其他人不准说出这件事情了,也算是有功?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继续为您效力?” 这下阮清音便彻底明白了。 这是拿此事做借口,想来宫里谋条升官发财的路子呢!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人人敬仰,肯定不会相信娘娘发祈福粥会如此敷衍的。”男人继续谄媚。 言下之意却是,如果阮清音不答应的话,他就会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这世道三人成虎,更别说是上万百姓口中的流言蜚语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怕是要救嫂嫂离开皇宫的机会就没了。 “你叫什么名字?”阮清音轻声问道。 男人立马回答,“回皇后娘娘,我叫邓三。” “邓三,本宫瞧着你是不错的,那你愿意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吗?”阮清音又问道,“放心,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第248章 总之,嫂嫂自由了 邓三脑子里嗡嗡作响,激动得眼眶发红。 他可太愿意了! 没想到略施小计就可以成为皇后身边的人。 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先说好,你这个年纪才入宫,是要吃些苦头的,但只要熬过去,好好做事,便可以有大作为,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的。”邓三点头如捣蒜。 “是你自己说愿意的,那本宫便勉为其难,破例将你收入宫中。” 碧水却急了,忙上前轻拽阮清音的衣角,“娘娘,你怎么能叫这样的小人入宫呢,而且还是伺候你。” 会出事的! 阮清音却只是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本宫用人不疑,自有打算,你就别操心了。” “娘娘——”碧水还想继续劝。 “前几日偏厅那边,不是走了个人吗,本宫瞧着他便很合适。”阮清音继续吩咐,“碧水,你觉得呢?” 一句话,就让碧水反应过来。 再也不劝了,还跟着点头附和,“娘娘说得是,奴婢也瞧着很合适,娘娘慧眼如炬,挑的人正合适呢。” “既然如此,那就带下去。”阮清音颔首。 由碧水交代了几句后,旁边的宫女就将邓三给带走了。 邓三此刻心里很是美滋滋,见宫女长得不错,更是心旷神怡,“我以后就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事了,你比我先去,但我应该比你年纪大,那我就叫你一声妹妹!” 宫女眼底露出一抹不屑,“谁是你妹妹,到皇后娘娘身边是做事的,你少套近乎,做不好事就等着吃板子!” 被呛了一下,邓三很不爽。 但很快又想通了。 也是,他现在刚来宫里,哪怕跟在皇后身边,也是办点小差事,宫女自然看不起他。 等他爬上高位,再回来好好收拾她! “那我以后都做什么事,你知道?”邓三又问道。 宫女站住脚,指了指面前的小院子,“你先进去,等你出来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还挺神秘的。 看来差事不轻啊! 邓三这样想着,便大步朝着那院子里走去。 宫女在外头等候,约莫两个时辰后,里头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成了!”宫女轻声开口,直接转身离开。 等她回到凤鸾殿,阮清音和碧水也从养心殿回来了。 阮清音脸上难掩喜色。 因为今日分发祈福粥十分顺利,百姓们的反响也很好,人人都赞叹她是位好皇后,说大齐是一个让人感到温暖幸福的大国。 故而皇帝很开心,几乎不带犹豫的,便答应了阮清音要放一部分宗人府奴仆出宫的请求。 为防夜长梦多,阮清音将日子定在了明天。 明天一早,她便送嫂嫂出宫去! 刚出宫自然还不能回阮家去,阮清音便打算收拾一些银两,拜托元敬忠带给嫂嫂,让嫂嫂可以在京城外找个小镇先安家。 等过段时间,再寻个合适的身份回阮家。 亦或者不想回阮家,拿着那些钱财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生活都行。 怎么样都好。 总之,嫂嫂自由了! 第249章 她更重要 嫂嫂受了那么多苦,所以不管她做什么样的决定,阮清音都能接受。 甚至她已经开始清点自己的东西,打算多给嫂嫂准备一些家底。 碧水走进来告诉阮清音,“娘娘,邓三已经去了净身房,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太监了,按照您的吩咐,把偏厅那几个太监归给他管,称呼他一声邓公公。” 公公这两个字,在皇宫里头是有举足轻重地位的。 也算是阮清音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她让邓三跟着自己,还能有机会往上爬。 公公做好了,也是有前程的嘛! “还是娘娘想得好,一来满足了邓三的愿望,二来也给了邓三教训。”碧水说道。 阮清音垂下羽睫,投射下的阴影让眸光隐匿住,“他怕是要记恨本宫了。” “凭什么记恨娘娘,娘娘明明说过了,要承担代价,是他说心甘情愿的。”碧水撇嘴,“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饭,要吃下这碗饭,就得付出代价。” 听闻这话,阮清音又是一顿,而后询问,“那你不觉得本宫心狠吗?” 碧水想也不想便摇头,甚至反问阮清音,“为什么要这样觉得,奴婢反倒很开心娘娘可以这样,宫中本来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娘娘狠起来,就不会被其他人欺负了。” 顿了顿又补充,“娘娘千万不要有负罪感,是他先来算计娘娘的,娘娘给他教训自然是应该的,是他活该!” 经过碧水一番安抚,阮清音的心情便平复了下来。 她开始继续给嫂嫂准备东西。 碧水则去太医院找元敬忠。 路上忍不住想,其实她觉得,阮清音还不够心狠。 这样的人留着其实都祸害,可阮清音还是留了他一条命。 不过刚开始嘛,谁也不是生来就能当刽子手的。 总要给点时间慢慢来。 此刻的碧水和阮清音都不知道,这点心软日后会差点酿成大祸。 - 翌日清晨,姜舟雨便离开了皇宫。 为了不让人查出端倪,阮清音没去送她。 姜舟雨踏出宣武门,听着外头商贩们的叫卖声,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有生之年,她还可以离开皇宫,回到市井之中,成为一个普通人啊! “姜姑娘。”早就等在宫门外的元敬忠掀起马车的帘子,脸上带着笑意,“我是囡囡派来的,来接姜姑娘,请上车。” 囡囡,是阮清音的小名。 姜舟雨没见过元敬忠,但听到这个小名,便十分信任的走过去,上了那辆马车。 马车开始朝着城门外而去。 趁着赶路这段时间,元敬忠开始给姜舟雨把脉。 “这些年身子是在亏空得厉害,再加上宗人府那地方潮湿寒冷,姜姑娘你还日日都泡在冷水里,更是体虚,日后一定要好好调理才行。”元敬忠表情严肃的叮嘱,“我给你抓好药,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 “多谢元太医。”姜舟雨颔首,“我这是老毛病了,不会死就行,你就别操心了,若是可以的话,你多些时间去照顾照顾音音,可以吗?” 第250章 新线索 姜舟雨在宫里的时候,只是个小小的宗人府罪婢,无法帮助阮清音做任何事。 眼下出了宫,更是没机会帮忙了。 所以,她将希望寄托在元敬忠身上,“元太医,你既然肯帮音音,那一定是与她交好,求你多照顾她,好吗?” 元敬忠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尽力的。” “那她能离开皇宫吗,就像我这样。”姜舟雨又问道。 元敬忠这次沉默了。 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再次开口,“怕是很难,而且就算可以离开,也是很久之后了,她现在想查清当年的事情,想为阮家翻案,可一点头目都没有。” 偏偏阮清音不达目的不罢休。 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那个吃人的皇宫,很难说。 姜舟雨听闻这话,眼神也逐渐黯淡下来,无奈的摇头,“查不到的,当年那事我也试着查过,却听说是先帝下的旨,如今先帝已死,自然无从考证。” 阮家的罪是先帝定的,先帝死了,又怎么翻案呢? “这话我会转告给皇后娘娘的。”元敬忠回答,“我也会尽力帮忙,至于姜姑娘,你刚出皇宫,先好好调理身子。” 姜舟雨还想说点什么的,却又听见元敬忠道,“等你身子好点了,你再来帮忙都行。” “好,我一定尽快调理好身子!”姜舟雨重重点头! - “元太医,你怎么能这样和我嫂嫂说呢,她若是当真了,真的要来帮忙怎么办?” 凤鸾殿内,阮清音急得从圈椅上站起来,焦急来回踱步,“我好不容易才把她送出去的!” 若是再被卷进来,嫂嫂这辈子说不定都完了! 元敬忠赶忙安抚她,“我必须这样说,否则她怕是现在就要进宫来帮娘娘了。” 等过段时间姜舟雨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再寻个由头,让她去江南那边待着。 “到时候我会让祖母盯着她,相信有祖母挽留,姜姑娘就算想走,也得顾及祖母的身体,不得不留下照顾祖母。”元敬忠继续道。 听闻这话,阮清音松口了一口气。 后知后觉的,有些愧疚的看向元敬忠。 刚才她太激动,说的话有些重。 还没想好怎么道歉,元敬忠已经岔开了话题,“娘娘,姜姑娘也说了,当初阮家被如此针对,是先帝的意思,如今怕是查不到了。” 阮清音表情凝重起来,“难怪我执掌了凤印,也没能查到任何东西。” 大齐换了新皇帝,连带着后宫的妃嫔也都换了,自然没人能说出和先帝有关的事情。 “查了这么一圈都是个空,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元敬忠都觉得不甘心。 阮清音摇头,澄澈的杏眸里写满了坚定二字,“不会算了,我也不可能算了。” “但先帝已经去了。”元敬忠提醒。 阮清音回答,“先帝已经去世了,可跟随先帝的人也都去了吗?” 一句话,就让元敬忠醍醐灌顶,反应过来了什么。 “娘娘你是说……” “过几日便是大齐的庆典了,太后该回宫来了。” 第251章 这花有问题! 大齐庆典,举国同欢,故而太后必然要到场。 只是自打先帝去世,太后便搬去了行宫居住,说是为大齐祈福,为先帝祈福。 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因为太后看不惯被扶持上位的皇帝,干脆眼不见心为净,搬得远远地。 眼下阮家的冤屈和先帝有关,阮清音便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太后身上。 她打算亲自去接太后回来。 掐在皇帝翻过妃嫔的牌子之后,阮清音才发现去了养心殿,说起自己要去行宫接太后回来的事情。 此刻皇帝满脑子都是即将被剥光送来的妃子,根本无暇顾及阮清音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一个劲点头,“好好好,皇后想做什么就去做,朕支持你。” “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阮清音轻声道。 皇帝嗯了一声,目光继续放在敞开的大门上。 快来了? 那浑身香喷喷的虞美人! 阮清音忍着恶心,表情尽可能淡然的离开了养心殿。 一走出去,便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连带着脚步都跟着轻快起来。 行宫位于京城外,坐马车过去也需要两天时间。 眼瞧着大齐庆典近在眼前,阮清音必须要抓紧时间,赶紧去接太后回来。 她往凤鸾殿赶,到寝宫门口,便发现了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正在往里面张望着什么。 “谁在哪儿?”阮清音声音陡然加重几分,“滚过来!” 那人身子哆嗦,便准备开溜。 “敢跑,直接杀!”阮清音的声音愈发冷了。 在死亡威胁面前,那人乖乖站住脚,扑通跪在了地上。 阮清音走过去,发现是宁嫣儿身边的贴身宫女。 “你来做什么,宁妃叫你来的?”阮清音蹙眉,沉声问道。 宫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不是,是奴婢碰巧路过,瞧着院子里的花好看,所以就想看清楚些,回头好去内务府为我家主子也要几盆。” 说话时宫女眼神飘忽,显然是在撒谎。 演技拙劣得要死。 宫女自己说完都后悔了,全身打颤,觉得今日难逃一死。 可下一秒,却听见阮清音开口,“不过是一些花而已,若是宁妃喜欢,你替她带回去就是了。” “啊?”宫女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阮清音继续道,“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被亏待,来人啊,把这些花都给送去宁妃的锦绣宫。” 末了还不忘叮嘱宫女,“回去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双身子的人最是金贵,要仔细的照顾,也告诉宁妃,说是本宫的意思,喜欢什么花便让内务府送去,只要对孩子好,本宫都准了!” 宫女颤颤巍巍,带着一大堆花和阮清音的话,回到了锦绣宫。 将事情前因后果说给宁嫣儿听,宁嫣儿直接拍桌站起来。 “你是什么蠢货,让你去偷偷打听一下,还会被抓住,甚至还带这么多花回来,赶紧给我扔出去,你是想毒死我是不是?!” 阮清音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对她,这花里绝对有诈! 第252章 求佛庇佑 宫女不敢忤逆宁嫣儿的意思,苦哈哈的又要抱着花离开。 “扔了做什么,摆着。”宁夫人这时走过来,沉声道。 宁嫣儿更急了,抬手指着那些花,“娘,这都是阮清音送来的,说不定有毒,会害死我们的。” 宁夫人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让她愉悦的舒展开眉毛,语气仍旧轻描淡写,“她哪有那么傻,主动送了东西来给你做把柄?” 对、对哦! 宁嫣儿也被这话说服了。 但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和阮清音不对付,那阮清音干嘛突然对她那么好? 总觉得哪里有诈。 宁夫人回答,“这是来耀武扬威,你还没看懂吗,咱们准备在开仓布粥那日抢了她的风头,没想到去给她做了嫁衣,让她名利双收,听说皇帝赏赐了她好些珠宝,甚至京城的百姓也编了童谣来称赞她。” 阮清音在皇后这个位置上才坐多久啊,就已经这般受人敬仰了。 即便是如今的太后,当初也是做了快十年皇后,才被百姓们夸赞是一国之母的。 阮清音岂能不得意! “我就知道!”宁嫣儿气得咬牙切齿,“那女人可真卑鄙,霸占了我的功劳,还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顿了一下,又看向宁夫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样被她欺负吗,娘,我实在是言不下这口气。” 别说宁嫣儿了,宁夫人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如今阮清音挑不出错处,甚至开仓布粥之后就消停了。 想收拾她都想不到办法。 “她如今这么安静我,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再等等看,只要挖到线索了,就可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宁夫人说道。 宁嫣儿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能如此。 等到那天,她一定要亲手将阮清音送进地狱里! “对了,你这几日不要忘记去西贵人那里走动。”宁夫人又交代道。 比起收拾阮清音,眼下和西贵人打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宁嫣儿说了句知道了,又看向那一堆花,“正好,借花献佛去。” 放着那堆花在眼前是在让人倒胃口,不如都送给西贵人,还能博博好感。 说干就干,宁嫣儿立马带着那些花去西贵人的住所。 踏进去,却发现阮清音居然也在。 寝宫不太宽敞的院子里挤了十几个太监宫女,手里都抱着东西,忙忙碌碌个不停。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宁嫣儿敷衍地行了礼,注意力放在那帮奴才身上,“这是在做什么呢?” 西贵人上前去,十分亲热地挽住了宁嫣儿的胳膊,“皇后娘娘说,我那日帮着分发祈福粥实在不错,所以便打算给我换个住所呢!” 原来是跑来巴结西贵人了。 宁嫣儿心中顿时划过一抹鄙夷,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皇后娘娘对你可真好,叫我都快吃味儿了。” “宁姐姐你可别这样说,吃味儿也是情绪起伏,太医叮嘱了你要好好养胎的,这样,等我搬去了新住所,我多为你抄经念佛一些,求菩萨保佑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如何?” 第253章 她被骗了! 当着阮清音的面,西贵人却这样巴结她。 显得阮清音做的那些努力和巴结都很可笑似的。 宁嫣儿心中便舒服多了,觉得自己将阮清音给比了下去。 “就知道你对我好。”宁嫣儿拍拍西贵人的手背,顺坡就下了,“不过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大家都是姐妹,皇后娘娘,你说是?” 阮清音微笑,“自然。” “正好你要搬家了,皇后娘娘送了我好些花儿,我分给你一些,你摆在新的住所,心情也能好一些。”宁嫣儿继续示好。 眼底的得意怎么都遮不住。 朝西贵人砸了那么多钱财又如何,抬了西贵人的位份又如何,费尽心思要给西贵人更好的生活又如何? 到头来,还是她和西贵人关系最好! 正美滋滋的想着,却听见西贵人为难开口,“宁姐姐,好意我领了,但花儿还是算了,那些花是在太红,不适合我住的地方。” “怎么会呢,花儿红才喜庆啊。”宁嫣儿开口。 “佛门之地,不需要喜庆的。”西贵人回答。 什么?! 宁嫣儿脸上的笑意都因为这句话凝固了。 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故而再次开口询问,“你说你要搬去什么地方?” “我要搬去康太妃那里,康太妃的寝宫里有个祠堂,我便住在旁边,方便日日为宁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诵经祈福呀。”西贵人回答,表情带着几分关切,“宁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般差。” “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祈福,那你呢?”宁嫣儿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快转不动了。 原本就算是怀有身孕的人,也可以诵经祈福。 可宫中谁人不知,康太妃是不让怀有身孕的人靠近她的佛堂的。 因为怀孕之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见红,到时候便是玷污佛堂了。 先前宫里那么多妃嫔怀孕,无一例外都被康太妃拦在佛堂外。 为什么西贵人会被破例?这说不过去! 还是说…… 西贵人压根就没有怀孕? 这个念头冒出来,便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宁嫣儿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声音在颤抖,带着试探的问,“西贵人,你怀孕的话,是希望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宁姐姐你说什么呢,”西贵人红了脸颊,“我暂时还没想过自己有那样好的福气能怀上皇上的孩子,眼下还是多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这话也就是说,西贵人压根就没有怀孕! 可明明、明明之前阮清音送了那么多补品给西贵人啊。 正想着,又听见阮清音开口,“你好好诵经祈福,福气自然会很快来的,再说我不是送了那么多补品来吗,你先调好身子,等你从康太妃那里搬回来,我便让内务府加上你的绿头牌。”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了。”西贵人立马回答。 两人一唱一和,聊得十分开心。 宁嫣儿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耳朵里嗡嗡作响,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 被骗了! 她被阮清音和西贵人耍得团团转! 第254章 两个婆婆你选谁? 一炷香后,宁嫣儿挂不住脸上的情绪,匆匆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西贵人手心出了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娘娘,她怕是记恨上你了。” 阮清音表情淡然,“即便不做这件事情,她也一样记恨本宫。” 所以,虱子多了不怕痒。 索性都被记恨了,不如多做点利己的事情。 阮清音的目光又投向西贵人,“本宫是早就被记恨了,但你不同,你是被我卷进来的,怕吗?” 没有半点犹豫,西贵人坚定摇头,“臣妾不怕,娘娘已经为我铺好了后路不是吗?” 明明开仓布粥之后,她就是一颗废棋,不用再花费任何心思了。 可阮清音还是为了她去康太妃面前说道,为她找了庇护所。 待在康太妃身边,又是在佛堂里,宁嫣儿就算再记恨,也无法对西贵人动手。 这份恩情,西贵人实在感谢。 “宫中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日后是你强还是我强,得到那一刻才知道。”阮清音轻声开口,“所以在我眼中,你并不是废棋,值得好好对待。” 西贵人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点头。 心底涌起的暖流翻滚着,卷起的水雾朦胧了视线。 - 这头,宁嫣儿快气炸了。 她回去就把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给砸了。 满地狼藉,吓了宁夫人一跳,“这又是在做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气成这个样子?” 扭头看见宁嫣儿带去的花又带了回来,更是疑惑,“不是让你去和西贵人走动吗,你没去?” “还去什么去,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有怀孕,她是阮清音的人,联合起来在演戏骗我呢!”宁嫣儿说完更气了,将面前的角桌都给掀翻在地。 宁夫人也被这话惊到了。 听完宁嫣的转述之后,布满细纹的眼睛便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线。 这个阮清音,还真是有本事啊。 居然把她们团团转。 “可惜,她百密一疏,着急在你面前显摆战果,反而暴露了自己。”宁夫人说道。 宁嫣儿满脸复杂地看向亲娘,“你气糊涂了,她暴露什么了?” “我的傻姑娘,”宁夫人无奈摇头,和她解释,“她特意编造一个怀孕的西贵人出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不敢在发粥的时候搞幺蛾子,显然是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宁嫣儿还是不懂。 宁夫人继续解释,“她好端端的搞这么一出,努力不让人搞破坏,怕是有别的目的……对了,她不是在布粥之后送了一批宫女离开吗?!” 母女俩对视一眼,眼睛都发出了炯炯光亮! 阮清音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送了西贵人去康太妃那里后,便打算离开。 老嬷嬷拦着她的去路,声音沧桑冰冷,“皇后娘娘,太妃请你过去,说是有事要与你商议。” “好,请嬷嬷带路。”阮清音乖巧的跟着去见康太妃。 进了屋子,康太妃正在喝茶,眼眸都没抬一下,直接遣散屋里伺候的人,只留下阮清音单独说话。 康太妃开门见山,“皇后,听说御膳房如今只有一位厨子会做太后喜欢的糕点,偏偏我喜欢的糕点也只有他会做,你说,我该不该让他跟着你一起去接太后回宫呢?” 第255章 自古婆媳关系难 康太妃问这话时,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用杯盖抚去水面的茶沫,品了一口。 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明明是给阮清音挖了一个巨大的坑。 若是答错了,便会跌进这个坑里,摔个粉身碎骨。 阮清音一时间不敢直接回答,话语在嘴中斟酌犹豫。 “怎么不说话,是哀家说的话你没听清吗?”康太妃等得有些不耐烦,朝她扬起了眉毛。 阮清音挤出了一抹笑容,“儿臣听清了。” “那你如何选?”康太妃继续追问,“这个厨子,你觉得该给谁用才好呢?” 阮清音想也不想便回答,“儿臣觉得,应该将这个厨子让给太后。” 一句话,瞬间触了康太妃的痛处,她啪的一声,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好啊,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太后呢!” 心里却窝火得不行。 她前半生被压着,根本抬不起头,如今好不容易盼着亲儿子当了皇帝,可大齐庆典里坐上位的仍旧是太后。 不光如此,就连亲儿子找的皇后,也都向着太后那头。 好好好,就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 阮清音看出了她的愤怒,却没有半点惶恐,而是继续开口道,“儿臣这点孝心是应该的,太妃不怪儿臣临时抱佛脚,儿臣便很开心了。” “临时抱佛脚,什么意思?”康太妃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阮清音解释,“太后常年居在行宫里头,条件不比宫里,也没那么多人伺候,所以偶尔回来一次,儿臣便想多尽尽孝心,起码不叫旁人挑出错来。 刚才听到太妃您夸儿臣有孝心,儿臣悬着的心就放下去了。” 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儿臣没有太妃想得周到,就连做糕点的厨子都给准备好了,太妃真是菩萨心肠!” 几句话,直接将康太妃给捧了起来。 同时也是在告诉康太妃,何必跟太后争呢? 她不过偶尔回来一次而已,平时在行宫的日子,哪比得上你在皇宫里潇洒自在呢? 这话极大地取悦了康太妃,她卸了心底的火气,顺着这坡便下了,“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哀家改日该派人去瞧瞧,你来见哀家之前,是不是悄悄抹过蜜。”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阮清音从善如流。 康太妃心情大好,又一副东道主的模样,吩咐阮清音再给太后带些如今皇宫里的时新玩意儿去。 “她在行宫怕是没什么可以解闷的东西,这些都带去,反正哀家也用不上了。” 最后,阮清音带了满满一大箱子的东西离开。 全部都是康太妃自己用剩下不要的,便打算打发给太后。 阮清音自然不会傻到真的拿这些旧的去。 她吩咐碧水,照着箱子里的东西重新准备一份全新的,又加了一些真的好玩意儿,打算全部都以康太妃的名义送去。 当然啦,还不止太后那一份,就连康太妃那边也要送一份去,免得日后被挑理。 “娘娘这个儿媳也太不容易了。”碧水忍不住感慨道。 阮清音摇头,“谁让我有两个婆婆呢,总得一碗水端平呀,照我的吩咐去做。” 碧水应了一声,便抬步往外走。 到门口没注意,正好就和外头急匆匆冲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第256章 明日大婚你一定要来 碧水始料未及,被撞得鼻梁生疼,跟要断了似的。 “你、你走路没长……雪阳公主?”碧水认出了面前的来人。 正是傅雪阳。 大概是因为即将要成婚的缘故,傅雪阳换了一身大齐的衣裳,明明是温柔无比的豆沙色长裙,可身上那股戾气仍旧无法遮掩住。 脸上几乎刻了飞扬跋扈四个字。 “雪阳公主,您怎么过来了。”碧水揉着鼻子问道。 傅雪阳朝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怎么,本公主不能过来吗,什么时候本公主的行踪也要向你一个奴才汇报了?” 被骂得狗血淋头,碧水还不能反击,将头埋得更低了,“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雪阳公主有什么事情,奴婢好去禀报皇后娘娘。” “不用你禀报,本公主自己进去说。” 话音落地,傅雪阳已经抬步进了屋子。 碧水连忙要去阻拦,却被阮清音叫住了,“雪阳公主出身图盘国,向来不拘小节,无妨,你先下去。” 阮清音也是担心傅雪阳发起疯来欺负碧水,所以干脆先将碧水给支开了。 碧水眼神担忧,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阮清音和傅雪阳二人。 气氛有些微妙,空气里隐约可以嗅到剑拔弩张的硝烟味道。 看样子,是要来朝她发难的。 阮清音在心中思索,面上却仍旧带着淡淡笑意,倒了杯茶递给傅雪阳,“快入夜了,雪阳公主有何事啊?” 傅雪阳先是用眼神狠狠地割了阮清音好几下,这才拙劣的挤出笑容,“我来给你皇后娘娘你送请柬,明日是我大婚的日子,皇后娘娘一定要来啊!” 瞧着那封红彤彤的喜帖,阮清音柳叶眉跳起来,本能的猜到没好事。 她下意识找理由推辞。 “雪阳公主大婚,本宫理应前去的,可明日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怕是不能出席,放心,人不去,但礼一定到。” “可我刚才去了皇上那里,他已经答应了我,说皇后娘娘一定会去的,现在皇后娘娘推拒,是不愿意去,还是故意要忤逆皇上的意思啊?” 傅雪阳满脸无辜,笑容却阴冷无比。 她早就猜到阮清音会拒绝,所以早早的断了阮清音的后路。 甚至幽幽开口,“皇后娘娘,我虽然不是大齐人,但也知道大齐有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皇上是天子,是大齐帝王,一言九鼎,娘娘你说是?” 如果阮清音再拒绝,就是故意让皇帝说的话成了放屁。 后果阮清音承担得起吗? “好,既然雪阳公主这么期望本宫去,那即便是推了手里的事情,本宫也要去沾沾喜气的。”阮清音只好改口,“本宫明日一定到。” “那便说好了,皇后娘娘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傅雪阳将喜帖塞进她手里,“时候不早了,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明日大婚宴席上,我再好好敬皇后娘娘酒!” 傅雪阳得意洋洋迈步离开。 望着她远去得背影,阮清音忍不住蹙起眉头。 明天看来,是注定不太平了! 第257章 反正我们顺路 既然要去喝喜酒,自然要准备贺礼。 阮清音让人从库房里翻出一套红宝石头面,装在紫檀木的箱子里,外头又用红绸布捆好。 碧水对此急得不行,“娘娘,要不然明日一早奴婢替你去,就说你病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相信她没办法说什么的。” “本宫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她新婚之日病了?”阮清音无奈摇头,“这样不妥,往小了说是故意装病拿乔,往大了说,是不尊重图盘国公主,乃至不尊重整个图盘国。” 真要是闹起来,怕是她要被抹黑得体无完肤。 “那就真的要去吗?”碧水还是担心,“奴婢担心有诈。” 阮清音何曾不担心有诈。 可没办法不去。 走一步看一步! 若是可以的话,早点抽身离开就是了。 碧水想了个法子,“明日娘娘去送完礼,就派人去说奴婢犯了大错,偷了娘娘你的传家宝,娘娘你得赶回宫里来收拾奴婢。” 有理有据,有错也推不到阮清音身上去。 “作戏就得做全套,到时候会挨板子的。”阮清音摇头,不同意这个主意。 她当碧水是亲妹妹,怎么舍得她挨罚。 “没事的娘娘,到时候奴婢屁股上垫个垫子,再撒点鸡血在里头,一打,垫子里的血就渗出来了,看上去就跟我被打得屁股开花似的。”碧水积极出主意。 总之,能让阮清音尽快从婚宴上抽身就行。 阮清音犹豫再三,到底还是答应了,“好,你那个垫子在哪里,先让本宫看看靠不靠谱。” -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阮清音不打算去得太早,便故意拖到日上三竿,才从宣武门坐马车往外走。 路上也叮嘱马车慢悠悠地走。 可没想到即便这么慢,马车也出了问题。 经过一个街道拐角的时候,马车的轮子突然就陷进了路边的凹陷里,拽着前面的马儿一个踉跄,当场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阮清音在马车里被狠狠颠簸了一下,额头撞在车璧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娘娘,那马儿摔伤了腿,怕是无法再拉车前行了,请娘娘稍等,奴才去瞧瞧附近有没有别的马。”小太监小跑着到马车外头道。 阮清音闻言,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她原本是掐着时辰,正好赶在傅雪阳拜堂成亲前赶到的,可如今眼下等太监换一匹马过来,肯定是要耽搁了。 过了拜堂的吉时再去,想不让傅雪阳挑理都难。 “还有别的方法吗,最好现在就走。”阮清音问道。 这…… 小太监一脸为难,“奴才暂时想不到办法。” 阮清音心底也犯愁,恨不得咬牙直接下了马车步行。 刚挑起帘子一角,便听见了不远处勾苏的声音,“王爷,你看那边,好像是小皇后啊。” 阮清音顺着这声音看过去,在不远处的珠宝阁前,便看见了墨染尘的马车,以及马车外曲着一条腿充当马夫的勾苏。 阮清音想了想,干脆下了马车,径直朝着墨染尘走去,“王爷顺路,不妨载我一程!” 第258章 就说哪里不对劲 马车里的墨染尘原本阖着眼,听闻这话便缓缓睁开,俊朗的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谁和你顺路?” 阮清音扫了眼他手边的盒子,便直接爬了进去。 她坐在墨染尘对面,整理自己的裙角,“你不也是要去庆贺雪阳公主大婚吗,我也是,所以顺路,我的马车坏了,我们一起去!” “皇后娘娘,其实我们……”勾苏开口想说点什么。 墨染尘打断他的话,“去徐家。” 于是勾苏闭上了嘴巴,调转马车朝着徐家而去。 速度比先前阮清音坐的那辆要快些,正好可以赶上先前马车出事浪费的那点时间。 必定能在吉时前抵达了。 阮清音松了一口气,靠在车上休息。 “娘娘是太闲还是太傻,哪儿都想凑热闹,也不怕出事。”墨染尘勾唇道。 阮清音撇嘴,很想说自己根本不想凑热闹,是傅雪阳非要摆这套鸿门宴。 不过说了估计也会被墨染尘讥讽,到时候吵起来,没准还会被墨染尘直接赶下马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阮清音牢记这句话,目光落在墨染尘身上,“本来是怕的,不过眼下跟着王爷你一起去,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真要是出事,还有王爷挡着呢。” 原以为墨染尘要反问一句为何要帮她挡之类的话,可墨染尘却只是轻嗤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再次闭上眼睛,不知是睡了还是假寐。 马车里安静得很,只能听见外头马蹄的踢踏声。 这么沉默的墨染尘,阮清音反倒有点不太适应了。 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 自己大概是被墨染尘欺辱得太多了,偶尔一次没被欺辱,居然还觉得不习惯。 岂不是太贱得慌了? 不过今日的墨染尘,的确很不一样…… 正胡乱想着,马车已经抵达了徐府的大门口。 大婚之日,徐府张灯结彩,处处都洋溢着喜庆二字,门口停放的马车几十辆,张望的百姓们更是围成了一堵墙,都伸长脖子往里看,想瞧瞧徐家那位图盘国的儿媳妇长什么样子。 不过,眼下是看不见的。 毕竟新娘子要盖着红盖头嘛! 阮清音和墨染尘此刻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便打算朝着写礼账的地方走去。 身后却传来声音,“染尘哥哥!” 阮清音扭头看去,发现居然是傅雪阳。 她穿了一身大齐传统的大红喜袍,头上是先前康太妃送的一套点翠鸳鸯图案头面,浓妆淡抹,十足一个美丽的新娘子。 但,阮清音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傅雪阳已经冲到了跟前,伸手拽住墨染尘的袖角,语气可怜巴巴,带着哭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我一直在等你。” 墨染尘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袖子,漆眸里毫无波澜起伏,“雪阳公主今日大婚,本王自然要来庆贺,快到吉时了,雪阳公主还是快些进去准备拜堂。” 经墨染尘这么一说,阮清音终于反应过来。 她知道傅雪阳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第259章 突然大变脸 身为新娘子,今日本应该脚不沾地,不露面容,只等着晚上洞房花烛,才能和自己的夫君见上一面。 可眼下傅雪阳不仅自己提着裙角跑出来,头上更是没有红盖头。 这是大忌!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看见喜婆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急切无比,手里还攥着那绣了喜字鸳鸯的红盖头,直接要往傅雪阳头上盖。 “哎哟我的天爷呀,雪阳公主,你快跟我进去,马上就要吉时了,你这个样子实在不合规矩。” 傅雪阳才不管那么多呢,又是一把将盖头扯下来,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墨染尘,“染尘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嫁给徐平?” “雪阳公主!”喜婆赶忙拔高了声音,将傅雪阳的话给压下去,继而又切切低声提醒,“这门婚事可是皇上指派的,不能胡说啊,再说马上就要拜堂了,大家都看着呢。” 这个时候出幺蛾子,所有人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掉的。 喜婆惜命,也怕自己会被牵连,便一个劲苦口婆心的劝。 听得傅雪阳很烦,扭头朝她怒吼,“你给本公主闭嘴,这里没你的事情,哪儿凉快就哪儿待着去,再敢说一个字,本公主就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 这不是开玩笑,傅雪阳真的做得出来这事。 涌到嘴边的话被喜婆咽了回去,她抖了抖身子,不敢再说话了,扭头去找援兵了。 她管不了,就只能让别人来管了。 “染尘哥哥,你说句话啊。”傅雪阳眼中只剩下墨染尘一人。 墨染尘终于缓缓掀开薄唇,表情却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雪阳公主,你今日大婚,本王是来恭贺的,小小贺礼,聊表心意。” 话音落地,勾苏跟个人精似的,立马递上了一沓银票,甚至连红纸包一下都没有。 就那样光秃秃的一沓银票。 阮清音愣怔住。 奇怪,她刚才在马车里,不是瞧见墨染尘在珠宝阁买了什么东西吗,那不是送给傅雪阳的贺礼? 而此刻傅雪阳看着那沓银票,眼底的光一点点的陨灭,痛苦无比摇头,“不,我不相信,染尘哥哥,你真的希望我嫁给徐平吗?” “既然是皇上指婚,哪有本王说三道四的道理。”墨染尘轻声道。 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在本王看来,公主和徐平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言下之意,他是希望傅雪阳嫁给徐平的。 几句话,就让傅雪阳的精神近乎要崩溃了。 她还想张嘴再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旁边站着的阮清音,目光瞬间变得清明了几分。 “你们一起来的?”傅雪阳问道。 阮清音实话实说,“本宫来时马车坏了,正巧遇到摄政王,便搭了个便车。” “难怪。”傅雪阳低下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难怪什么?”阮清音没太明白。 可等傅雪阳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变得淡然,“没什么,既然是一起来的,那就请进,皇后娘娘能来喝我的喜酒,真是让我高兴!” 第260章 再不走,怕是要出事! 傅雪阳忽然变得十分热情,邀请阮清音往里走。 和刚才那副要死要活不想成婚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而这时,徐家人也在喜婆的带领下跑了过来。 “老爷,你快劝劝雪阳公主,我实在说不动,而且刚才雪阳公主还说,如果我再敢多说一个字,就要缝了我的嘴巴。”喜婆可怜巴巴地对着徐尚书开口。 她当了十几年喜婆了,倒是也见过上了花轿却不想嫁的新娘子,但从未见过像傅雪阳这样,威胁说要缝她嘴巴的。 好怕啊! 徐尚书脸色有些不好看。 虽然知道傅雪阳是图盘国公主,嫁进他们家的确是委屈了,可眼下吉时马上就到了,闹这么一出,他们徐家怎么下得了台? 怕是要被人嘲笑死! “雪阳公主,”徐尚书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和缓些,徐徐善诱道,“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日再说好吗,若是你不喜欢平儿,那等成婚后,我便叫平儿给你写一封放妻书,到时候还你自由。” 总之,不要在今天闹起来。 “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傅雪阳开口,“吉时快到了,我进去拜堂。” 嗯? 所有人都愣住了,表情发懵。 尤其是喜婆,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你……刚才你明明说不要嫁的。现在怎么、怎么变卦了?” “本公主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你这刁奴,大喜之日说这种晦气的话,是不是皮痒了,信不信本公主把你嘴巴缝起来!” 喜婆双脚跳,“老爷你听,她又说这话了,说要把我的嘴巴缝起来!” 徐尚书的脸色却很难看。 听是听见了,可傅雪阳并没有说不想嫁啊? 反而,还催着赶紧去拜堂,别误了吉时。 可他们听信了喜婆的谗言,这么火急火燎跑出来,还说那些话。 周围已经有些宾客朝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了。 徐尚书感觉自己面子快挂不住了,好在旁边的小妾急中生智,立马大声喊,“老爷,大齐和图盘达成这次的婚事,实在是可喜可贺,所以老爷,不若就让新郎官来给雪阳公主盖上红盖头,也好表示咱们对雪阳公主的喜爱和重视啊。” 毕竟是娶了个外域女子,又是公主身份,所以成婚的规矩上有些不同倒也说得过去。 徐尚书奖赏地看了眼小妾,顺着这坡就下了,“还是瑶儿你想得周到,好,那便这样,平儿,你来给雪阳公主盖上盖头,再背着她去祠堂,要拜堂了!” 一身喜服的徐平走出来,依言给傅雪阳盖盖头。 这次傅雪阳没再有任何反抗,乖乖地任由徐平给自己盖盖头。 只是阮清音发现,在盖头落下的前一瞬,傅雪阳朝她投去了一个目光。 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又带着几分算计的毒辣笑意。 阮清音不禁打了个寒战。 想再探究个清楚,傅雪阳的脸已经被盖头遮挡个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 阮清音只好收回目光,心中愈发坚定了要赶紧离开喜宴的念头。 再不走,怕是要出事! 第261章 还是出事了 一阵热闹中,拜堂的环节便算是结束了。 傅雪阳被送去了新房中,一直要待到第二天清晨才能和新婚丈夫一块出去。 而徐平则在徐尚书的带领下,挨桌敬酒。 首先要敬的自然是阮清音和墨染尘坐的这主桌,毕竟身份地位最高,不能怠慢。 “皇后娘娘,这是我家儿媳妇从图盘国带来的好酒,娘娘尝尝喜欢吗?” 因为已经拜过堂的缘故,徐尚书便直接改口,称呼傅雪阳为儿媳妇了。 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得意。 儿子娶了个图盘国公主当妻子,连带着他们都能跟着享受图盘国的好玩意儿,说出去多有面子。 可阮清音却不敢喝。 上次傅雪阳那罐加了药的图盘国酒酿,已经让她喝出阴影了。 “皇后娘娘怎么不喝,”徐平开口,“雪阳特意说了,要请皇后娘娘尝尝这酒呢!” 听闻这话,阮清音心中警铃大作。 特意说了要让她喝,那不就是等同于说,特意为她在酒里下套? 这酒,不能喝! 偏偏当着这么多人,阮清音连推辞的理由都找不到。 这杯是喜酒,不得不喝。 众人的目光都投掷了过来,落在阮清音身上。 “好,徐大人都这样说了,本宫自然要尝尝的。”阮清音端起酒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一饮而尽。 她故意做出喝得太急的模样,仰头时有几滴酒沿着唇角滑落。 阮清音便立马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去擦,趁此机会,悄悄将嘴里的酒都给吐在了手帕上。 “图盘国草原广阔,酿出来的酒也好喝,”阮清音扬起唇角夸赞,“小徐大人,日后可要好好珍惜啊,酒也是,人也是。” 徐平立马点头,“是是是,皇后娘娘放心,微臣一定好好珍惜。” 又寒暄了几句后,前来报信的宫女便小跑着进来,照昨晚说好的那样,说是碧水犯了错,要请阮清音回宫定夺。 “这丫头着实叫本宫不省心。”阮清音说着站起身,“那本宫便不叨扰了,先告辞。” 徐尚书和徐平都没阻拦,只是将阮清音送到了大门口去。 此刻太监已经换了一匹好马,马车又能正常的拉着阮清音回宫了。 阮清音便抬步上了马车,靠在车璧上,吩咐太监快些回宫去。 马车颠簸,阮清音竟然在这摇晃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阮清音才终于清醒过来,立马就听见耳边嘈杂无比的声音。 “老大,我们要把这位娘娘送去哪儿啊,她长得真好看,不然让我先开开荤。” “别动她!买主特意交代了,要干净着送过去,看样子是要自己玩的,你给糟蹋了,我们可就拿不到剩下的钱了。” “好,那我再忍忍,反正拿了那些钱之后,足够我们哥俩去怡红楼找上十几个姑娘好好爽一次了。” 至于现在这个,不动就是了。 阮清音迷茫又费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捆住了,被丢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旧马车里头。 风卷起车帘的边角,她隐约看清外头的模样。 有两个粗布衣裳的男人在赶马车,道路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她这是,已经出京城了? 第262章 搞清状况 马车大概是走的小道,道路越发颠簸不说,就连道路两边的树木都张牙舞爪往中间碰拢,时不时便有树枝擦过马车,发出咔擦声响。 马车上的两人聚精会神,生怕一个小心翻了车,自然也就没工夫去管马车里头的阮清音了。 阮清音撑着手臂坐起来,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思考眼下的情况。 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经把那杯酒都给吐在了手帕上,其余饭菜更是半点没沾,为什么还是在马车上昏迷中招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下,阮清音险些又摔倒。 感受到外头的男人要掀开车帘,阮清音立马顺势倒在地上,并且闭上了眼睛。 在弄不清楚情况的情况下,装晕能避免很多麻烦。 也如同阮清音所想,两人挑开帘子后发现阮清音还晕着,便放松了警惕,没有罩住阮清音的脑袋,而是直接将她抗在肩上往外走。 阮清音肚子顶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上,脑袋往下栽,脑袋充血,让她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声音。 强忍着这种不适,阮清音试探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位于山林之中的宅院里,明明是很偏僻的地方,但这套宅院却修得十分阔气。 大门口摆放了两尊石狮子不说,敲门进去,更是有穿着相同衣裳的奴仆带路,期间绕了好几个假山和庭院,才终于把阮清音带到一个房间里放下。 阮清音仔细在心中思索,京城郊外哪里有这样的宅子。 思来想去,最后还真的想到了一处。 那是位于雷霆寺半山腰的一处避暑山庄。 因为雷霆寺是文人雅客,各路小姐少爷们最常去祈福的寺庙,故而便有商人投巧,在半山腰修了这么一出山庄。 这样一来,大家就可以在雷霆寺里多待上几日,好好地潜心祈福,亦或者是做些别的。 可这样一个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如今却悄无声息,刚才被扛着走的那一路,更是半个人都没有见到。 阮清音的心狠狠往下沉。 这只能说明两种情况。 一,这地方已经被人包了场,所有人都为他所用,阮清音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二,这地方本来就是那人的,现在则成了圈禁阮清音的牢笼。 阮清音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猜不出是前者还是后者。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不管是哪种,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正想着,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阮清音立马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但那人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你说这是小妹的安排,她糊涂了,玷污当朝皇后,怕是大家都要死!” 听到这个声音,阮清音瞬间一个机灵,猜出了门外男人是谁。 傅振威,图盘国的太子。 而刚才傅振威提到,这是小妹的安排…… 阮清音明白了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了傅雪阳下的药,但整件事情的确是傅雪阳一手安排的。 她把自己送到了这处避暑山庄,打算让傅振威睡了自己! 第263章 还有一计 一股恶寒从阮清音的脚底冒起,直至蔓延到头顶。 不敢相信,傅雪阳居然会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 让傅振威睡了自己,然后呢? 把这件事情捅到人人皆知,让她永劫不复吗? 阮清音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傅雪阳如此仇恨,能做到如此地步。 门外傅振威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回去转告小妹,这不光是我一个人可能要面临砍头,而是整个图盘国都要因为亵渎大齐皇后这个罪名而灭亡,让她不许胡来。” “太子殿下,公主说了,今日这件事情已经做得很隐蔽,不会有人知道的,如果太子殿下你真心疼爱她这个妹妹的话,就帮她出这口恶心!” “这丫头!”傅振威很是无奈,“算了,若是我这次不答应,怕是她日后还要做出别的糊涂事来。” 顿了顿又道,“我答应她就是了,不过,不能这样直接睡,容易出事。” 毕竟,这件事情之后,还要将皇后给送回去,好让她活着忍受众人的谩骂和白眼呢。 “那依太子殿下的意思?”属下等着傅振威发话。 傅振威沉吟了一会儿,脑子里便冒出了一个想法,嘴角便勾起了阴森森的笑意,“你去找个屋子,要严实一点的,不能有缝让任何东西出去的那种,然后,再帮我找一些……” 接下来的话阮清音便听不到了,显然傅振威压低了声音在密谋。 这种面对未知的感觉很不好受。 阮清音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开始迅速打量屋子里的情况,想给自己找点可以傍身的东西。 扫视一圈,阮清音将目光放在了圆桌上摆着的茶杯上。 她努力支起身子,用捆在身后的两只手艰难拿了个杯子。 刚攥在手里,便听见门外的傅振威要推门进来。 于是阮清音当机立断,直接“晕”在了桌子旁。 下一瞬,便听见了傅振威的脚步声逐渐朝着自己靠近,停在了自己面前。 两只冰凉的手指肆意挑起了她的下颌,左右转动着。 明明闭着眼睛,可阮清音就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傅振威如毒蛇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着,让她全身发寒,几乎要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好在,就在真的要颤抖露馅的前一瞬,外头传来了声音,“太子殿下,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 傅振威应了一声,松开了捏着阮清音下颌的那只手,而后站起身,“把她抬过去。” 外面的人便立马走进来,将阮清音抬着往目的地去。 这次他们给阮清音的眼睛上蒙了一条黑布,阻隔掉外界所有的光线,只剩下无边的黑暗笼罩在阮清音的世界里。 也不知道到底被扛着走了多久,阮清音才被放下来,扔在了地上,溅起巨大的灰尘。 而后,脚步声离开,同时还有关门上锁的声音。 看样子,是把她给关起来了。 阮清音正在心中思索,这样把自己关起来的目的是什么,手边便碰到什么软绵绵,冰冷冷的……活物。 第264章 巨大的精神折磨 的确是活物。 阮清音甚至感觉到了它从自己的手背上滑过去,那未知的触感让她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阮清音脸上被黑布蒙着,根本看不见,所以心里的恐惧便又多了几分。 好在很快,她便平复了心情,想起了自己刚才从房间里拿到并藏起来得那个茶杯。 仔细听外头确实没了动静后,阮清音才将茶杯包在自己的衣服里,朝着地面狠狠砸去。 被布料包裹着的茶杯碎成了好几块,但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阮清音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之后,才摸索着在里面挑了一块比较锋利的碎片,开始割手上的绳子。 这个过程很漫长,而在这个期间,那冰冷触感的活物还好几次在她身上爬过。 不光是这种活物,还有一些其他的,有些坚硬,有些毛茸茸。 但无一例外,因为处在黑暗中,这些东西带给她的恐惧是巨大的,就好像一柄悬在头顶上的剑,不知何时就会掉下来,将阮清音砍个粉身碎骨。 终于,在崩溃的前一瞬,阮清音终于割开了绳子。 没有半点犹豫,她立马摘掉了脸上的黑布。 等看清眼前的情况,惊得尖叫声差一点就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 阮清音身处的地方是个小柴房,角落里放了几捆木柴,其他地方则是光秃秃的,只有冰冷的青石地板。 而此刻这些青石地板上,爬满了各种毒虫! 巴掌大的蜘蛛,长着绒毛和细长尾巴的耗子,蝎子,以及那婴儿手臂粗细,吐着信子在地上爬行的黑蛇。 黑蛇倒三角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阮清音,头颅高高扬起,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能向阮清音这个猎物发起攻击! 这那里是柴房,这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阮清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还是哆哆嗦嗦的,终于走到了角落处站着。 角落处,这些毒虫稍微要少一些。 可房间就这么大,阮清音就算是想躲,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同时,她在心里已经猜到了傅振威想做什么。 以前她听上战场的哥哥提起过,说若是抓到了敌人,想从他身上打探情报却又撬不开嘴巴的话,就会想办法把敌人的心理防线击溃。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 人为了而能活下去,便什么都肯说,什么都敢做了。 而眼下傅振威蒙着她的眼睛,将她丢在了毒虫之中,显然不是希望她能说出什么秘密。 就是单纯地,希望她疯了。 只要疯了,那么就算放她离开后,由她的嘴巴说出指控傅振威和傅雪阳的话,也只会被人当做疯言疯语。 她受尽了折磨,最后还会成为图盘国这对兄妹的垫脚石。 真是,好恶毒的心! 阮清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攥紧了手中已经被割开的绳子,脑子里反倒因为眼前的困境而变得清醒起来。 她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好好地,安然无恙地,神志清醒地离开这里! 第265章 我为何要关心她? 徐府。 墨染尘作为上宾,被留着多喝了几杯。 眼瞧着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的人,都是想来和他打个照面,混个脸熟的,墨染尘心底便蔓起一抹不悦来。 趋炎附势之人,他向来看不起。 干脆站起身,“今日就到这里,本王还有事要处理,便先告辞了。” 徐平立马送他往门口去,“王爷,今日人多,我实在是招待不周,雪阳也说,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王爷你送的贺礼,所以打算过几日请王爷去荟萃楼喝一杯,还请王爷一定要赏脸。” 墨染尘俊朗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情愫,语气也寡淡着,“再说。” 连客套都懒得客套。 徐平脸上有点挂不住,却还是挤出笑容,“好,那到时候王爷若是有空,一定要来。” 墨染尘嗯了一声,抬步往外走。 跨过大门口的门槛,他眼角余光瞥见了地上被风吹着翻滚的一抹嫣红。 什么都还没说,勾苏已经会意,小跑着过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王爷,是一块手帕,上头绣着一枝红豆,属下记得,今日小皇……”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墨染尘打断,“嗯,我知道。” 的确是阮清音的手帕,在宴席上时,他还见阮清音用这手帕吐酒来着。 这是嫌弃上头有酒水,所以直接扔了? 墨染尘沉思,剑眉猛地蹙紧,“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们已经离开快一个时辰了,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回皇宫了。”勾苏回答。 顿了顿,又试探着问,“王爷,需要属下现在去宫里看看吗?” “不用。”墨染尘拒绝,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眉心,“我很忙,没空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属下想起来,静心阁里还有一档卷宗没拿回东厂,所以打算回去取。”勾苏改口。 听闻这话,墨染尘的脸色便缓和了几分,“恩,去。” 勾苏领命,打算赶着马车往皇宫赶。 可还没解开拴在马车上的绳子,扭头就发现墨染尘已经给其中一匹马解了缰绳,翻身跨坐上去。 “你回东厂去,卷宗我回静心阁去拿就是。”墨染尘说完,双腿一夹马腹,便直接卷起尘埃,消失在了勾苏的视线里。 勾苏望着他的背影,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 阮清音并没有回宫。 墨染尘刚踏进静心阁,便看见一个身影朝自己奔过来。 继而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是碧水。 碧水此刻哭得涕泪横流,眼睛肿得像是核桃,身上甚至还有好几道明显的伤口,正在往外汩汩流血。 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只顾着朝墨染尘磕头,“王爷,求求你了,我家娘娘一定是出事了,求王爷你去救救我家娘娘!” 墨染尘表情没有半点波澜,“你为何笃定她就是出事了呢,毫无根据,你一个奴婢,难道不知道对本王撒谎是什么下场?” 轻则打上几十板子,重则脑袋分家。 说话之前,掂量好了真假再开口! 第266章 她就是出事了 墨染尘声音冰冷,透着森森寒意。 可碧水却丝毫不害怕,梗着脖子开口,“奴婢没有撒谎,我家娘娘肯定就是出事了。” 毕竟,她们昨晚就说好了对策,要怎么从徐府脱身。 碧水甚至连挨板子时用的长板凳都给准备好了,可却迟迟没有等到阮清音回宫。 这绝不是阮清音的作风。 商量好的事情,阮清音即便是失约,也会找人来托话的。 眼下她没回宫,也没叫人来托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阮清音出事了! 偌大的皇宫里,碧水能想到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并且也的确有这个能力帮忙的人,便只有墨染尘一个人了。 “求求你了王爷,求你去找找皇后娘娘!”碧水说道。 墨染尘却只是抿唇,“本王为何要救?” “因为、因为皇后娘娘她……”碧水急得六神无主,几乎是脑子里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 负手而立的墨染尘瞳孔狠狠的皱缩了一下! - 阮清音在这个满是毒虫的柴房里待到了晚上。 白天里借着光线,她壮着胆子仔细观察了这些毒虫,发现他们身上有毒素的地方都已经被人给祛除了。 也就是说,这些毒虫都已经是无毒的。 可即便如此,要和这些东西共处一室,还是让人心中恐惧。 尤其是眼下入了夜,四处的光线暗下来,她仿佛又回到了被蒙着眼睛的时候,未知的恐惧再次袭来,让她几乎要抓狂崩溃。 再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天明,她就会被吓疯。 不行,她要想办法自救才行。 阮清音脑子里飞快的运转,想起了山顶上的雷霆寺。 或许,那是她最后的转机了。 可是那里面住着…… “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了?”外面突然传来了傅振威的声音。 有人恭敬回答,“太子殿下,我们一直在院子外面守着,没进去看过,不过并没有听见求救或者尖叫声,应该是还没醒呢。” “雪阳下的药哪有那么厉害,你们一个个都察觉不出来有问题?”傅振威语气变得烦躁不耐烦起来,“去开门,若是里面的人跑了,我就把你们的脑袋都给拧下来!” 听闻这话,守着院子的人不敢怠慢,赶忙往柴房跑去。 阮清音听到外头的动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她立马将黑布条虚虚的挂在眼皮上,再咬破手指头,用力的吮吸伤口处流出来的血。 继而赶在门被打开前,双手背在后头,营造出一副仍旧被捆住的假象。 刚做好这一切,便听见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有一抹昏暗的光透过没盖严实的黑布条,照进了阮清音的眼睛里。 她倒在地上,借着这点光线,透过缝隙看见了傅振威朝着自己走来。 傅振威丝毫不怜香惜玉,直接在她的肚子上踹了一下,“醒醒,别装死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这一脚很用力,踢得阮清音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可还是一动不动继续装死。 而嘴角,则缓缓的淌出了鲜红的血…… 第267章 她咬舌自尽了 看见阮清音嘴角淌落的鲜血,傅振威脸色大变。 他迅速蹲下身子,大力地钳住阮清音的嘴巴,迫使她将嘴给张开。 刚撬开,又是一大口血涌出来,险些溅在傅振威的衣服上。 “该死,她咬舌自尽了!”傅振威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灰。 “啊?”看守的人也吓了一跳,说话声音都哆嗦,“怎、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还咬舌自尽了,早知道我应该拿个布条把她嘴巴塞住的。”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若是阮清音死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当朝皇后在参加了这场婚宴后咬舌自尽,图盘国和徐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傅振威不敢再想,摸了一下阮清音的脖颈,确定还在跳动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而后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外走,“快,快去找大夫来!” 此处位于雷霆寺的半山腰,远离京城,若是想找大夫就得进城去请。 可这样来回折腾,怕是等阮清音尸体硬了,大夫都还没请回来。 “你们谁会医术?”傅振威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些随从。 随从们面面相觑,没一个站出来。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若是站出来,那就是自找死路。 毕竟厉害的大夫都不一定能救活咬舌自尽之人,更别说他们了。 所以就算是会一点医术的人,此刻也只是低着头装鹌鹑。 “一个个都哑巴了?说话啊,快给我想办法!”傅振威得态度愈发的癫狂了。 又是一番大眼瞪小眼,其中有个随从站出来,小声开口,“太子殿下,要不然咱们现在赶紧上山去雷霆寺,那里头的和尚也是会医术得,更不可能见死不救。” 将阮清音送去那里,还有一线生机。 更重要的是,人若是死在那帮和尚手里,也算是找到替死鬼了。 傅振威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更希望能将阮清音给救活。 毕竟他还没完成父皇的嘱咐,暂时不能惹出麻烦,更不能被赶出大齐。 “马车呢,快去把马车弄过来!”傅振威大声道。 马车很快便赶了过来,傅振威将阮清音带上马车,乘着夜色疾驰在林间小道上。 很快,雷霆寺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傅振威是很想救阮清音,但也怕事情败露,故而找来了会医术的和尚后,并没着急让他进去治病。 他拉着和尚在厢房门口,恶狠狠警告,“老和尚,你一会儿进去只管治病就是了,别东看西看,嘴巴也给我封严实了,否则我要了你的命,知道吗?” “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那双和年纪完全不符的澄澈眼眸里带着几分怜悯,“施主,双手沾血不是善举,还请你早日放下这邪念,回头是岸。” 顿了顿又道,“我会尽力去治好里头的施主,是因为佛家慈悲为怀,而不是因为你的威胁,您心中有邪气,若是杀了我能化解,我愿意现在就赴死。”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傅振威根本不想听,“赶紧进去给我治伤。” 和尚叹口气,推门进去了。 很快又走出来,继续双手合十,“施主,那位女施主已经离开了。” 第268章 乘着夜色逃跑 离开了? 傅振威愣了一瞬,才终于反应过来,老和尚口中说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他立马冲进房间里,果然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了阮清音的身影。 倒是旁边的窗户已经被推开了,窗柩上还有几滴鲜红的血迹。 傅振威伸手在上面沾了沾,轻轻一碾,血便在指腹上散开了。 很显然,这些血迹都是刚刚撒上去的。 挑目往外看,是黑漆漆的夜幕,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阮清音这样逃走之后,他想找都找不到。 可怎么会这样呢! 阮清音手上的绳子明明没有解开过,她哪有那么大本事,在短短时间里便逃走呢? 脑子里电光火石的,傅振威想到了什么。 他又大步走出去,直接一把拽住了老和尚的衣领。 因为出生在图盘国的缘故,傅振威从小便骑马,身材魁梧无比,眼下更是能轻松的将老和尚给生生提离地面。 “是你把人给我放了的?老和尚,你找死!” 明明是格外阴森的口吻,可傅振威却没能从老和尚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恐惧。 甚至,他还能淡然的继续双手合十,“施主别生气,那位女施主能从你手中逃脱,便说明命中不该有此劫,这是佛祖的意思,与我无关。” 放什么狗屁! 傅振威扔开他,而后照着老和尚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 老和尚都快六十岁了,哪里经得住这样一脚重击,当时便佝偻身子像是个虾米似的,根本发不出声音了。 呸! 傅振威走到老和尚跟前,居高临下的,朝着他头上吐了一口唾沫,“那佛祖有没有帮你算到,你今日有此一劫?” 越说越生气,傅振威打算直接杀了老和尚。 早知道这老和尚不听警告会乱来,他就该跟着一起进去,死死盯着了。 可眼下说这些也没用了。 阮清音神志清醒,说不定这一路上过来,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若是不抓回来,要出大事! 傅振威顾不上了结老和尚,弯腰将他从地上揪起来,“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可以下去的小路?” “没有。”老和尚想也不想便否认了,但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往阮清音逃走的那个窗户方向看了一眼。 显然是心虚自己刚才的回答。 “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敢继续骗我!”傅振威更怒了,又是一脚踢在了老和尚的肚子上,见他吐出一大口血才收回脚。 “等我把人抓回来,我再来好好收拾你!” 说完这话,傅振威便冲进了夜色里,打算去抓想从小路离开的阮清音。 老和尚望着他的背影,努力地张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疼,全身的骨头都像是碎了一般,甚至连眼皮都越来越沉。 他能感觉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快死了。 “虚无方丈!”意识模糊间,老和尚听见了一道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迷茫又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我、我没事,”虚无方丈断断续续开口,“你快躲起来,若是他杀个回马枪,就该发现你了。” 第269章 躲起来,就是在保护那个人 虚无方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却还努力的抬起手,想将面前的阮清音给推回屋子里。 “躲、躲起来。” 没错,其实刚才阮清音根本没有逃走,而是按照虚无方丈的交代,推开窗户挤了两滴血在上面后,就藏在了床底下去。 阮清音很清楚虚无方丈这种做法才是对的。 毕竟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本来就悬殊,她想逃走,必定是跑不过傅振威的。 甚至因为她今天滴水未进,身体已经虚弱无比,如果没跑出雷霆寺就被抓到,那么周遭的和尚们看见前来搭救,受了牵连怎么办? 故而,虚无方丈才会使出刚才那样的计谋,假装是他将阮清音给放走了。 他一个人承受了傅振威的所有怒火,给雷霆寺的其他和尚,给阮清音都谋到了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阮清音却哭得像是个泪人儿。 她努力想将虚无方丈给扶起来,“虚无方丈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下山,我给你找大夫,我、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准你死。” “小音。”虚无方丈却摇头,语气坚定无比,“听我说,我不会有事的,佛祖自然会保佑我的,倒是你,听我的话,快去躲起来。” “不,不、我现在就要带你去找大夫。”阮清音仍旧摇头。 虚无方丈继续道,“若是他找不到你,自然会下山去围堵其他地方,到时候我们大家就都安全了。 可如果你现在出去冒险,出事的不光是你,也有其他人。 小音,你希望其他人出事吗,尤其是这些人里,还有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一句话,便让阮清音顿在了原地。 如果可以,她是坚决不想来到雷霆寺的。 因为这地方住着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也是她最不希望别人知晓的人。 如果那个人出事,阮清音会伤心,阮家的所有人都会伤心。 虚无方丈显然也是知道阮清音这个弱点,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见阮清音拽自己的那只手力气小了一些,便知道自己说的话奏效了。 深吸一口气,虚无方丈继续往下说,“你就听我的话,继续躲起来,知道吗?” “可是你……”阮清音放心不下他。 “我没事,刚才我过来时,便和两个小徒弟说过了,一个时辰我没回去,他们便过来寻我,我靠在这里等等他们就是。”虚无方丈说道。 等到小和尚过来,自然会送他去看大夫。 阮清音脑子里嗡嗡作响,终于还是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屋子,又躲回了床底去。 大概是怕她担心,虚无方丈还将房门给关上,彻底阻隔了她的视线。 阮清音能看见的,只有那冰冷的青石地板。 无数念头在脑子里碰撞,让她全身颤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明明还睁着眼睛,可那双瞳孔却已经失焦,呆木木的,像是个傻子。 直到,有人推开了门走进来,一双做工精美的男靴停在了床边,距离阮清音的脸颊仅有一臂距离! 第270章 是他来了! 一瞬间,阮清音的思绪回拢,化作森森寒气直往心口逼。 全身的血都在此刻往脚底涌去,这是人在极度恐惧下做出的本能反应。 将所有的血都供给脚,这样才能跑得快一点。 可是,阮清音趴在床底下,身后是厚厚的墙壁,眼前是那近在咫尺的男靴,根本无路可逃。 还是躲不过吗? 明明已经想了那么多办法,甚至还连累虚无方丈牵涉其中。 可还是被发现了,走到了这一步。 阮清音眼底不禁漫过悲切的情愫,但手却悄悄的摸上了自己的袖子。 袖子里,藏着一片碎瓷片。 那是她在柴房里用来割绳子的那片,一直藏在了现在。 现在看来,藏得刚刚好。 待会儿被眼前的男人揪出去之后,她便先用这碎瓷片去试着反击。 可如果—— 反击没有成功的话,那她还可以用这碎瓷片来自杀。 对,就算是死,她也不可能再被傅振威给抓回去的。 那样的折磨,阮清音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想到这点,阮清音眼底的情愫愈发清明,死死捏着手中的那块碎瓷片,尽可能敛声屏气,好给傅振威毫无察觉的一击! 这时,床边的男人似乎已经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缓缓单膝跪下,将脸凑过去。 阮清音算准机会,举着手里那块碎瓷片刺过去! 可还没碰到边,就被紧紧桎梏住手腕,根本动弹不得。 “放开我,去死,你去死!”阮清音拼命挣扎,奋力大喊,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可她那点力气,再加上趴在床底下,根本施展不开。 一番挣扎都显得像是蜉蝣撼树,毫无作用。 阮清音的心底悲凉愈发蔓延,但信念却愈发坚定。 既然杀不了傅振威,那好,她死就是了。 她这个皇后死了,傅振威和傅雪阳都别想逃脱干系。 也算是死得不亏。 想着,阮清音便松开手指,让那块碎瓷片掉在地上。 紧接着,她用另外一只手去捡碎瓷片,闭着眼,直接照着纤细皙白的脖颈狠狠扎去。 “音音!” 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震着阮清音的耳膜,让她的思绪有一瞬恍惚。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墨染尘? 阮清音下意识想睁开眼睛去看清楚,可又在最后一瞬胆怯的放弃了。 她怕。 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黄粱一梦。 怕自己最后看见的是傅振威那张带着阴冷笑容的可怖面容。 怕自己临到头,连最后那点对墨染尘的幻想都被其他恐惧的事情覆灭。 所以阮清音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了。 她只是下意识更用力地攥住了手里的碎瓷片,想死个痛快。 小时候听哥哥说过的,人的脖颈十分脆弱,若是照着那根不断跳动的血管扎去,便会很快去世,几乎没有什么痛苦的。 她怕疼,所以想死得快一点。 但面前的人已经覆住了她的手掌,寸寸用力,不让她得逞。 有温热的液体淌落在阮清音的手臂上。 同时耳边还响起了墨染尘熟悉的声音,“阮清音,我说过,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第271章 在他怀里,就什么都不怕了 声音里带着怒气,铿锵有力,让阮清音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同时,男人还勒令她,“睁开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 几乎是一边说,男人一边将她从床下拽出来。 阮清音踉跄着跌进男人怀中,两颗心脏都跳得砰砰作响。 甚至,能感觉到男人的心跳得比她更快。 脑子里一番天人交战,阮清音抱着必死的念头,终于试探着,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是墨染尘。 真的是墨染尘。 他还穿着今日去参加喜宴时的那件衣裳,却显得有几分凌乱,就连高高竖起的头发上也插着几片树叶,俊朗的脸庞更是被刮出了好几道伤痕。 伤口渗了血,但已经结痂了,留下干涸的血迹贴在脸颊上。 明明是很狼狈的样子,可在阮清音看来,居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帅气俊朗。 只因为,这是墨染尘。 墨染尘来了。 她得救了! 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阮清音控制不住地腿发软,像是面条往地上瘫。 墨染尘将她捞在手臂上,眉头深深蹙成个墨点,周身的散发着森森寒气。 漆眸里倒映着那块沾满血的碎瓷片,实在恼怒,“本王是不是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你的命是我的,死,只能死在我手里?” 阮清音低着头,没说话。 这副沉默的样子让墨染尘实在很不爽。 他钳住阮清音的下颌,迫使四目相对,“阮清音,回答我。” 当看清阮清音脸上表情的瞬间,墨染尘愣住了。 阮清音在哭。 刚才还捏着碎瓷片,满脸视死如归,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女人,此刻却挂着满脸泪水,杏眸朦胧挂着雾气望向他。 莫名地,墨染尘心底某处被狠狠撞了一下。 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亦或者千言万语都汇成了同一句。 “娘娘哭什么,已经没事了不是吗?” 是,已经没事了。 只要有墨染尘在,那就是绝对的安全。 即便此刻傅振威追杀回来,阮清音也可以确信,墨染尘能将她安然无恙的带走。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从被绑走那一刻垒砌的墙壁,都在看清墨染尘的瞬间土崩瓦解,无数后怕涌上心头,将她紧紧包围在其中。 差一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墨染尘了。 差一点就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无数悲切念头涌上心头,让阮清音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乎是本能的,她伸出手环住墨染尘精瘦的腰肢,将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哽咽无比,“墨染尘,幸好你来了,我以为,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墨染尘背脊有些发僵,手还保持着悬在半空中的动作。 那是刚才钳住阮清音下颌时的动作。 听着阮清音的哭声,他的手才缓缓下落,几乎要落在阮清音的后背上。 可想起那满是鲜血的手,到底还是垂落在身侧。 只是掀开薄唇沉声道,“娘娘放心,你会死,但不是今天,也不是死在别人手里。” “只要我不想动手,那娘娘一定会平安顺遂。” 第272章 比绑架更恐怖的事情 墨染尘接下来要说的话是,等他想动手时,阮清音便难逃一死了。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阮清音抬眸想说些什么。 只是刚张嘴,整个人便眼前一黑,直接朝地面摔去! “音音!” 听到里头的动静,守在门外的勾苏立马冲进来,“王爷,要我现在叫昆药师过来吗,他应该已经把虚无方丈的伤势给处理好了。” 墨染尘并没有回答。 他直接行动了,打横将阮清音给抱在怀中,大步朝着虚无方丈所在的客房走去。 留下勾苏在后头拍额头。 瞧他这个脑子,都什么时候了,自家王爷肯定是心急如焚,哪里还等得了他去请昆布。 当然是直接赶过去更快啊! 勾苏将这点记在了脑子里。 若是以后自己有了心上人,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也要这样做。 哦不,还是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永远不要遇到这种情况! “还不快跟上来。”前面传来了墨染尘催促的声音。 勾苏赶忙收起思绪,小跑着追上去。 到了虚无方丈所在的禅房,正好撞见昆布在给伤口的纱布打结。 扭头看见阮清音,昆布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和我说,小皇后也在这儿呢,早知道我刚才应该先去治她的。” “虚无方丈也伤得很严重啊,昆药师,你怎么还势利眼呢?”勾苏质问,“以前我都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昆布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胡说什么呢你,医者眼中哪有什么分别,都是我的病人罢了。” 顿了顿又解释道,“我说想治她,是因为虚无方丈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并没有想象中厉害,包扎好多调理几日就能痊愈。 但小皇后身上的伤不同,她有旧疾,此刻脸色发白,可单单双颊潮红,说明是高烧了,怕是要出事!” 听闻这话,勾苏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会这么严重啊,那你快给她看看。” 墨染尘也腾出手摸了摸阮清音的额头,发现的确滚烫无比,甚至已经到了灼烫的程度。 “给她治。”墨染尘将阮清音放在了一旁的藤椅上,沉声命令道。 而床上的虚无方丈则强撑着想爬起来,说话声音都显得勉强费力,“我、反正我也没事了,让她快躺在床上来,去床上治。” 人若是烧得太久,烧得太厉害,轻则会变成傻子,重则会死。 所以昆布也不和虚无方丈假客套,见他腾出了床位,便立马招呼墨染尘,“放到床上去。” 墨染尘依言照做。 昆布先给阮清音把脉,花白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脉象很乱,洪大无章,再加上高烧,这简直是在要她的命,到底什么情况?” 这么复杂的脉象,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墨染尘也拧起了眉头,“不清楚,我找到她时,她躲在床底下,以为我是坏人,还想用碎瓷片跟我同归于尽来着。” “那就是受到惊吓了?”昆布猜测,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先前那次都没见她惊慌至此,这次仅仅是因为被绑架就吓成这个样子,显然不合理,染尘,她怕是遇到更让人恐怖的事情了。” 第273章 你死了这条心吧 昆布此话一出,禅房里的几人都沉默了。 比起被绑走,被追杀还要恐怖的事情? 他们真的想不出来。 亦或者说,他们不敢去想象。 沉默了很久很久,虚无方丈才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音这孩子,这几年真的吃了很多不该吃的苦,受了很多不该受的罪。” “佛祖在上,若这就是给她的考验的话,那也应该到头了,还请佛祖保佑,让她一定要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勾苏跟着虚妄方丈双手合十,也说了句佛祖保佑。 而墨染尘则是抿唇,目光灼灼地看向昆布,“你能治好她吗?” 昆布只感觉自己被这眼神给狠狠烫了一下。 身为一代神医,他头一次没能直接给出回答。 因为他怀疑,如果自己回答得不好的话,墨染尘很有可能会杀了他给阮清音陪葬。 想到这点,昆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而后才恢复自己的底气,梗起脖子回答,“你在质疑我?我敢打包票,如果我不能治好的话,那整个京城就没人可以治好了!” “嗯。”墨染尘从床边让开一个位置,好让昆布可以打开药箱治病。 而昆布这边,嘴上答应的时候是痛快的,真正要治病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犯愁。 阮清音现在脉象太杂乱,若是直接服用普通的汤药,只怕是效果甚微。 能现在立马就见效的,就是他做的护心丸。 昆布是真心舍不得。 纠结再三,他到底还是咬咬牙,倒出来一颗,塞进了阮清音的嘴里。 “吃,反正你好了之后会记住我的恩情,到时候可要再多送我一些名贵药材,并且派几个人来帮我熬药,好让我早点把药丸给续上啊。” 昆布这话像是对阮清音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但总之,药丸是塞进阮清音嘴里了。 却还和上次相同,阮清音牙关紧闭,根本就咽不下去。 昆布想也不想,便将目光投向墨染尘,“还得你来。” 墨染尘俊脸拉长,却没有拒绝,“你们都出去。” “怎么又要出去?”昆布很不高兴,郁闷地嘟囔,“我还想偷师呢,看看你是怎么把药丸给灌进去的。” 若是以后他单独在一旁遇到了这样的病人,才有办法往下灌药啊。 墨染尘目光扫向他,“你确定要留下看?” “……” 昆布立马就起身往外走,比谁都积极。 不看了不看了。 刚才墨染尘那眼神,分明就写着若是你留下来看,那眼珠子就不保几个字。 为了能当个健全人,昆布选择去门外乖乖等着。 勾苏也扶着虚无方丈走出了房间。 几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然后便听见墨染尘的声音,“进来。” 昆布首当其冲推门走进去,看见阮清音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几分红润,这是药丸发挥效用的表现。 “可以啊你,”昆布朝着墨染尘竖起大拇指,“我刚才在门外想过了,其实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喂药的也无所谓,大不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带上你去就是了。” “咳——”墨染尘似是被这话给惊到,眼底划过一抹恼怒般的慌乱,而后便冷声拒绝,“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去的。” 第274章 人生在世,别留遗憾 昆布撇嘴,“让你告诉我方法也不肯,现在让你去帮忙也不行。” 真麻烦。 不就是个喂药的方法吗,怎么还当个传家宝似的捂起来呢?! 墨染尘却不理会他的牢骚,“看你的病。” 昆布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阮清音身上。 有了护心丸吊命,脉象总算平稳一些。 昆布又给她扎了针,再仔细检查身上的伤口。 除了几处擦伤以及掌心被碎瓷片划破之外,没别的伤。 昆布给她处理好,抬手擦掉额头上冒出的薄汗,“下次我给她治病的时候,你还是别站旁边了,搞得我心里怪紧张的,刚才纱布差点绑个死结。” “这点本事都没有,还给人治病?”墨染尘轻嗤。 昆布:“……” 真想跳起来打这个臭小子一顿。 但目光触及他鲜血淋漓的手,到底还是没忍心。 “算了,把你手给我看看,我给你处理。”昆布说道。 墨染尘不以为意,直接将手背在身后,表情寡淡回答,“我的手没事,你不用管,专心治她就行。” 昆布不由分说,直接将他的手给拽到跟前,抄了一瓶药箱里的药水便往上面倒。 见墨染尘还要挣扎,便再次开口,“放心,她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等睡一觉退了烧便能好。” 所以,也没什么可以治的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勉为其难给你治一下,省得回头你挑我的毛病。”昆布一副极其嫌弃的口吻。 墨染尘沉默着,任由昆布处理自己的伤口。 比起阮清音掌心的伤,墨染尘的手掌显然要伤得严重得多。 他整个手掌都快要划穿了,里头鲜红的肉卷着边,露出白色的掌筋和手骨,实在触目惊心。 若是换做普通人,怕是早就已经疼得倒在地上哀嚎,甚至直接晕过去了。 可墨染尘却一声不吭,甚至面色如常到现在。 昆布怀疑,如果自己不给他包扎伤口的话,这臭小子怕是能忍到整只手烂了都不吱声。 “她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昆布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开口,“染尘,我知道你在乎她,但你的生命中不止有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不是吗?” 墨染尘漆眸暗沉了几分。 绯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半晌才徐徐掀开,“我要做什么,我心中自然清楚,你不用提醒我。” 顿了顿又补充,“此外,她并不是对我重要的人。” “我听勾苏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昆布继续道,“可你真的觉得,她是个那般冷血无情的人吗,反正我接触下来,我不这样觉得。” 阮清音有血有肉,就连身边的小小婢女都要尽力护着。 更别说,五年前的墨染尘是她的心上人。 哦不,不止五年前。 就算是现在,他也能从阮清音眼中看出,她喜欢墨染尘的证据。 “你不打算再去查查当年的事情吗?”昆布追问,“染尘,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别让误会横在你们之间成了楚河汉界,成了你们的遗憾。” 第275章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墨染尘在这话里沉默了。 昆布见他不回答,愈发语重心长,甚至抬起手去拍墨染尘的肩膀。 “染尘,虽然我认识你也就这四五年,可在我眼中,早已经把你当做亲生孩子看待,我不希望将来后悔,知道吗?” 墨染尘面无表情,抖掉搭在肩上的手,“在我面前充什么长辈。” 顿了顿,语气明显又往下沉了一些,开口道,“我倒希望是我误会了,可惜,等到现在都没听见半个字的解释。” 不解释,不就是等同于承认? 这下轮到昆布哑然了。 他还以为是墨染尘固执己见,不愿意听阮清音的解释,所以两个人才会到现在都还闹得很僵。 可没想到,居然是阮清音不愿意解释。 “这不应该啊。”昆布半晌才喃喃出声,“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才对。” 呵! 墨染尘嘴角蔓出一抹冷笑,就连眼神都变得阴森,“你对她的了解?你才认识她多久,对她能有多了解!” 他认识了阮清音很多年都不了解,更别说昆布了。 “反正我就是知道,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昆布也解释不清楚,只能梗着脖子说出这句话。 否则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抛弃墨染尘? “无非就是贪生怕死,不想受我牵连。”墨染尘给出了回答。 昆布摇头,“那你再看看她现在,如果真的是贪生怕死之人,就不会像你说的,主动嫁进宫中,还多次涉险了。” 这哪里是贪生怕死之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分明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才能做出来的。 墨染尘没回答,再度抿紧了薄唇。 昆布继续道,“还有,如果你真的觉得她是那样的女人,为什么这次要赶过来救她?” “因为她只能死……” 刚想说出这个回答,便被昆布给抢先了,“因为她只能死在你手里是吗?染尘,你不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滑稽可笑吗。 你我都很清楚,今日绑走她的人是谁,而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杀了她的。” 在大齐的地盘杀了大齐的皇后,别说傅振威,就算是整个图盘国都不够偿命的。 傅雪阳或许会傻到做这种蠢事,但傅振威不会。 若是墨染尘想让阮清音死在自己手里,那完全不必担心,今日更是没必要这样火急火燎的上山来。 昆布都懒得说,其实他还看见追风被墨染尘骑得都快跑出残影了,到了雷霆寺时直接倒在地上喷白沫。 做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不让阮清音死在别人手里吗? “她没解释的,你好好问,逼着她说出口,就算答案不是你想要的,那你起码也能死心了。”昆布说道。 墨染尘却拧眉,“我不会问的。” 不可能问的。 阮清音的事情,与他没关系。 “怕她死在别人手里,这借口的确牵强,真正的原因是,碧水威胁了我,说她有法子能证明,如果阮清音出事就是我干的,我不想摊上事,所以才来救她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第276章 是香引起的 墨染尘眼中满是冷冽,不带半分情愫,“好好给她治病,等退烧醒了再叫我。” 扔下这话,他便离开了禅房。 望着他的背影,昆布无奈摇头。 就算按照墨染尘说的,他不了解阮清音,但对于相处了四五年的墨染尘来说,他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刚才那番话,显然就是在死鸭子嘴硬! 区区一个婢女的威胁,对墨染尘也算是忌惮吗?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些从朝前拉下马的官员,哪一个没威胁警告墨染尘? 可哪一个在他手里活到第二天了? 昆布想着,又扭头看了眼床榻上昏迷的阮清音,长长叹口气。 眼下只能等到阮清音醒了,从她身上入手了。 只要她肯开口解释,两个人应该就能重新走到一起。 身为“月老”的昆布打起精神,继续给阮清音治病。 但很快,便遇到了难题。 阮清音高烧不退。 连着烧了十几个时辰,昆布把能使出来的法子都给使了,可就是没办法退烧。 即便是用烧酒去擦拭手心和脚心,也只能短暂的让温度降下来一些。 没多会儿,便又会再升上去。 眼瞧着因为高烧,阮清音的脸颊已经晕成霞色,嘴唇更是干裂渗血,昆布便从心底攀起一股无力感。 倒不是怕自己一代神医的头衔丢了。 而是怕阮清音真的会死。 “昆药师,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勾苏捧着药碗,在旁边询问道,“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 “我当然不会。”昆药师瞪他,“我像是那么无情冷血的人吗,只是眼下这病不好治。” “一点办法都没有?”勾苏又问。 昆布想了想摇头,“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那个法子我不想用。” 听闻这话,勾苏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什么想不想,救人要紧啊。” 不管是什么法子,总之先拿出来,救了阮清音的命再说呗! 昆布表情严肃了几分,“如果想用这个法子救她的话,就得送她回宫去,而且还得送到皇帝的养心殿去。” 什、什么? 勾苏眨了眨眼睛,没太明白这话。 送到养心殿去做什么,难不成是那个窝囊废的皇帝有什么秘方可以救她? 见他不解,昆布便解释,“我这几日不是在闭关吗?” “是啊,研究药丸嘛,连饭菜都是叫人送到门口就行,也没见你叫人送热水进去洗澡,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已经馊了。” 勾苏说着,真的凑上去闻了一下,表情很疑惑,“为什么你身上还这么香?” “……” 昆布面无表情,一把推开他,表情带着嫌弃,“别打断我的话,我这几日钻研的并不是药丸,而是小皇后身上的毒到底因何而起。” 这几日,还真的有了发现。 听到这里,勾苏就算是脑子再笨,也能猜出他的意思来。 “你是说,小皇后身上的毒,是因皇帝而起?” 昆布点头又摇头,纠正勾苏的话,“准确的说,是因为养心殿里点的香而起。” 第277章 我有法子让她退烧 “那个狗皇帝,居然对小皇后下毒,那可是他亲自娶过门的结发妻子啊,心未免太狠了。”勾苏错了错胳膊,只觉得恶寒四起。 看起来蔫蔫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蔫坏蔫坏的? “……” 昆布表情复杂的看向勾苏,“如果你死了,一定记得把脑子留给我,等我有朝一日不救人该制毒了,就能派上用场。” “人脑还能制毒?”勾苏很好奇。 昆布回答,“别人的行不行我不知道,但你的脑子一定可以,若是能制毒成功,起码是可以让中毒的人变成个傻子。” 勾苏瞪大眼睛,“这也太神奇了,不、不对,你在骂我是个傻子?” “恭喜你,终于听出来了。”看他反应过来,昆布居然还觉得他有点聪明。 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翻白眼,“谁会把毒药下在自己每天待的地方,这样想毒死的人还没死,自己反倒先挂了。” 傻子才干这种事情。 “好像有点道理。”勾苏点点头,很认同。 昆布继续往下说,“那日她去东厂,我才发现,她对人肉烧焦的味道格外敏感,甚至直接晕过去,而病情加重之前,也是因为去了一趟养心殿。” 所以昆布仔细查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阮清音身体里的毒和养心殿的熏香相克,一旦接触,就会让毒性扩大,从而病得更严重。 当然啦,本来是没什么事情的。 对方目的并不是阮清音,而是皇帝。 昆布仔细去查过了,几乎后宫所有嫔妃身上都带着和阮清音身上一样的毒。 这毒会通过接触落在皇帝身上,而后再和皇帝养心殿里的熏香结合在一起,无形之中成为谋害皇帝的毒药。 妃嫔身上那点毒并不明显,自然也就没人发现。 至于养心殿的熏香,只要不和妃嫔身上的毒结合,也不过是江湖术士手里招摇撞骗的无用玩意儿而已。 只能说,阮清音恰恰好是喝了傅雪阳下过药的酒,才误打误撞催发了毒素。 勾苏仍旧听得云里雾里。 他还用力地想了想,才开口问昆布,“既然你也说了有毒,那为什么还要带她回去?” 这样岂不是病得更重。 “这毒药上瘾。”昆布回答,“她现在高烧不退,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没能吸到养心殿的熏香。” 吸了熏香,会加重毒性,但能暂时让阮清音退烧,从昏迷中醒过来。 可这毕竟不是明智之举,等退烧之后,会有更多麻烦等着昆布去解决。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想用这个法子的原因。 “除了这个呢,你可是神医啊,绝对能想出无害又管用的办法。”勾苏问道。 昆布却在他的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头,“我只是神医,并不是菩萨啊。” 说完这话,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中。 而这个时候,虚无方丈推门走了进来,他腋下还架着个红木的拐杖,开口道,“我刚在门外听到你们说的话了,别着急,我有法子能让她退烧。” 第278章 人丢了怎么交代 虚无方丈真的有办法可以让阮清音退烧。 高烧不退,最要紧的就是让烧退下来。 所以虚无方丈开口道,“雷霆寺后面有一个很隐蔽的山洞,里面终年积雪不化,是我们寺庙的僧人们闭关入定时去的地方。 那地方很冷,将她带去的话,就能强行将烧给降下去了。” 听闻这话,勾苏顿时眼前一亮,“对对对,这个法子可以,我小时候发烧就是这样,去雪地里待一会儿,自然就退烧了。” 所以,这个方法可行。 虚无方丈和勾苏的目光都看向了昆布,等着他拍板说同意。 可昆布却很犹豫,摇着头说了好几个不妥。 “为什么不妥啊,”勾苏不明白,径直冲到了阮清音面前,指着那张烧得通红,近乎要滴血似的脸蛋,“你看看她这个样子,真的快撑不住了。” 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昆布仍旧摇头,眼底带着担忧和无奈,“我当然也知道她快撑不住了,可以她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能直接去那么寒冷的地方。” 就和受了极寒的人,不能立马去很温暖的地方是一个道理。 昆布现在担心的是,只怕阮清音还没能在那个洞穴里退烧,就已经死了。 “可你只是犹豫,”虚无方丈眼中似乎能看穿一切,“如果真的不行,你一开始就会拒绝。” 也就是说,这个洞穴可以去,只是不能直接去。 昆布不禁拱手,“虚无方丈不亏是得到高僧,就是心思缜密。” “所以到底怎么样才能去那个洞穴呢?”只有勾苏在旁边急得跳脚。 昆布开口问虚无方丈,“如今寺庙里面有没有女香客?” “倒是有一个常住的女施主,可如果是想让她去做我想的那件事情,怕是不行,她身子太虚,扛不住的。” “那就只能去别的地方找个女人来帮忙了。”昆布点点头。 勾苏冲到两人跟前,“找什么女人啊,帮什么忙啊,你们两个刚才不是就在我面前吗,为什么我没听到你们说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勾苏急得抓耳挠腮,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儿。 偏偏昆布和虚无方丈都没告诉他,两人留下他在屋子里照看阮清音后,便直接离开了。 雷霆寺位于山顶,平时来上香女香客倒是有一些。 可因为阮清音的缘故,今日雷霆寺便关了门,自然也就找不到女香客去帮忙。 还是在虚无方丈的带路下,昆布在后山找到一个上山采药的中年妇女,说明来意后,中年妇女答应了,跟着昆布回寺庙。 可等踏进房间,床榻上早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凌乱没叠起来的棉布被子。 哪里还有阮清音的身影? 就连交代了要守在房间里的勾苏都不见了。 昆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莫非是傅振威见墨染尘并没有时时刻刻守在雷霆寺,所以就趁他们离开,悄悄将阮清音给带走了? 这下完了。 等到墨染尘回来问起来,他可怎么向墨染尘交代! 第279章 贪恋他身上的那抹凉 昆布冷汗直下,连自己会被墨染尘怎么弄死都想到了。 这时,便瞧见勾苏嘴里叼了个馒头,吊儿郎当的往屋里走。 昆布大步走上前,直接拽住他的胳膊,“人呢,小皇后人呢,你把人给弄去什么地方了?” 勾苏根本没料想到这点,嘴里馒头被这么一晃直接滚落在地,面上糊了一层黑乎乎的尘土。 把他心疼坏了。 立马甩开昆布,将地上的馒头捡起来。 还好还好,上面有层皮,只要撕了那层皮还是可以继续吃的。 勾苏一边撕皮,一边开口,“王爷刚才来了,听说小皇后高烧不退,又听我说那个常年积雪不化的洞穴,便说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法子,然后就把人给带走了。” 解释完,手里的馒头皮也撕干净了。 嘿嘿,总算可以吃点东西了。 天知道今天忙着煎药,后来又在这禅房里守着小皇后,他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捧着手里的馒头,勾苏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来告诉我呢,他们去多久了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我要干什么,万一出事怎么办!” 昆布越说越担心,揪住勾苏的手臂,拉着他就要上那个洞穴去。 勾苏被拽得一抖,马上到嘴的馒头骨碌滚落在地,再次沾上黑乎乎的灰尘。 这次是真的不能吃了。 “快快快,跟我走!”昆布急吼吼的,“都什么时候了,光想着吃。” 勾苏默默流泪。 他的馒头啊! 白花花的,香喷喷,软乎乎的大馒头啊! 担心出事,昆布几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处洞穴口。 隔着老远,便看见了被放在洞口石台上的阮清音。 勾苏上前看了一眼,确定阮清音还好好活着,松了一口气。 继而再次提起心脏,四处张望问,“王爷呢,为什么没看见王爷,他该不会是出事了。” 昆布立马捂住他的嘴,“别咒你家主子,他好着呢。” 乖乖哟,这话要是被墨染尘听到了,少不了回头收拾勾苏。 刚才也算是救勾苏一命了。 勾苏还想再继续往下说,眼角余光却瞥见墨染尘从洞穴里走出来。 已经入秋,但京城白日里却还和夏日一般,得穿薄纱,稍微动一动便会热得冒汗。 故而,墨染尘从洞穴里出来时,身上沾染的寒气被外头的热浪一烘,便化作了虚白的烟雾,环绕在他的周遭。 乍一看,和下凡的神仙似的。 和神仙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神仙下凡也是要穿衣服的,但此刻墨染尘光着上半身。 勾苏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立马挡在跟昆布一起过来的中年妇人跟前,“你不许看,把头转过去!” 王爷的身体,岂能是她能看的? 中年妇人嘟囔,“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啊,至于这样挡着吗?” 而后又压低声音,“不过的确身材好,长得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吸溜~” “王爷……”勾苏确定妇人背过身去后,便立马迎上去,想问问墨染尘冷不冷,要不要他的外袍穿上。 刚开个头,墨染尘已经从他身旁掠过,步伐快得几乎飘过去一般。 至于其他人,更是一副没看见的样子,径直便走到了石台旁。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他俯身,将阮清音拥进了怀中。 他身上的那点寒意贴在阮清音身上,便让那股高烧带起的燥热消散几分。 阮清音还在昏迷中,但因为难受而皱巴成一团的五官却舒展开了几分。 只是这点舒适没持续多久。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墨染尘身上的寒意便都被吸走了。 阮清音再次难受起来,无意识的往墨染尘怀中钻,想寻找刚才那样的清凉。 第280章 他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阮清音的热将墨染尘身上的寒意烤化,成了一滩水,将她身上的衣服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更因为她不断动来动去,贴在身上的衣服被拽得很紧,将姣好曼妙的身姿给勾勒得很清晰。 墨染尘眼眸瞬间阴沉几分,嗓音低沉道,“勾苏。” 只是喊了个名字,勾苏便已经反应过来这是要干什么,立马脱下自己的外袍递过去,同时主动背过身。 勾苏心中很担忧,微微侧头去问昆布,“这个法子也不太奏效啊,你不是说要是再不退烧就要出事了吗,现在快想想别的法子啊。” 昆布再次朝他翻白眼,“哪有那么容易就退烧了,烧了那么久,想要降下来,起码要两三个时辰的功夫。” 勾苏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家王爷还要这样继续用身体去给她降温,一直降温好几个时辰?” 那自家王爷的身体能扛住吗! “那不然怎么办,你去顶上?”昆布问道。 勾苏摸了摸鼻尖,语气突然就怂了下来,“我还是算了。” 要这样脱光上身,用身上的寒意给小皇后降温。 哪怕他能咬着牙答应,自家王爷也不可能同意的。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也没办法,那就别吱声。”昆布耸肩。 勾苏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中年妇人,“那、让她去不行吗?” 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女女可以啊。 “我不去,你们先前可没说要脱衣服,男的脱了还行,我要是脱了,我晚上回去还怎么和我相公交代!”中年妇人说完,用力拢住了自己的衣裳。 “若是你担心丈夫误会,我们可以去帮你解释的。”勾苏回答。 哪知道中年妇人的头摇得更厉害了,和个拨浪鼓似的,“那就更不成了,你们几个长相都不错,再加上一个虚无方丈,怎么想怎么奇怪。” 到时候怀疑她是经过虚无方丈的介绍,一下找了三个男宠怎么办? 虚无方丈:“……” 勾苏:“……” 昆布:“……” 深吸一口气,勾苏才再次开口,“大婶,我发现了,你这个人虽然长相还蛮一般,但想得挺美的。” “你什么意思,我长得也很好看好吗,年轻时候我可是村花,我丈夫求了我好几年,我才答应嫁的呢。”中年妇女不高兴的噘嘴。 她此刻站在这里,除了虚无方丈之外,其余几个人她都不认识。 虽然听见喊什么王爷小皇后的,但也以为只是玩笑话。 毕竟真正的皇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故而,中年妇女说话才这样肆无忌惮和大胆。 眼瞧着她说的话越来越离谱,勾苏赶紧要让她闭嘴。 而墨染尘已经松开了阮清音,再次迈步朝着洞穴走去。 一面冷声交代勾苏,“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让她走,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昆布也跟着点头,“放心,他那身腱子肉难道是纸做的吗,就算是在里面直接冻两三个时辰也不会出事的。” 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促狭,语调悠悠上扬,“更何况,他现在紧咬牙关,也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第281章 又白看,又白拿 话音落地,墨染尘冰冷的目光似箭,已经扫了过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行行行,我闭嘴。”昆布立马捂住嘴,指缝间却仍旧有声音溢出,“赶紧去,她现在就等着你救命呢。” 墨染尘阴沉着脸,抬步朝着洞穴走去。 至于勾苏,则留在外头,给了中年妇人五十两银子,让她忘记今天的事情后,便让中年妇人离开了。 中年妇人开心得合不拢嘴,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语气难掩兴奋,“今天算是捡了大便宜了,看了那么好看的男人,还拿了五十两银子。” 若是说出去,村里那些老姐妹们岂不是要羡慕死她! 毕竟谁能有她这样的好运气,白看还能白拿。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拿了银子就意味着要封口,是不能出去说这件事情的。 可惜了,这么好的美事只能自己在心里偷着乐。 等中年妇人离开后,几人的目光都落回了洞穴口,等着墨染尘出来。 如此反复的挨冻再用身上的寒意给阮清音降温,重复了整整三个时辰后,昆布才上前重新把脉。 片刻功夫后,昆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没事了,烧已经完全退下去了,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理就行。” “王爷,快把衣服穿上。”勾苏早就候在了旁边,立马要将衣服递给墨染尘穿上。 墨染尘却根本不接,而是打横抱起阮清音,打算回寺庙。 刚走两步,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 这样反反复复的挨冻又感受温暖,他的身体有些扛不住。 “行了,我们带她回去,你快把人放下。”昆布上前阻拦。 墨染尘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手背上的青筋鼓起,眼底满是倔强,“不用,我能把她带回去。” “知道你可以,我们也没说你不行啊。”昆布顺着这话往下说,“只是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她是好了,但是你还没处理好呢。” “什么意思?”勾苏急了,“你刚才不是说,我家王爷身子骨很好,不会出事吗?” 昆布摊开手,“的确不会死,但小毛病还是有的,就比如现在身上开始发热了,但摸着脉象却是寒凉的。” 如果不赶紧处理的话,墨染尘不会死,但也会大病一场。 “哪有那么严重,”墨染尘不屑一顾,“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肯定没事的。 “等你感觉到有事的时候就晚了!”昆布狠狠瞪他,“听说过失温吗?你现在这种请客,也就快了!” 所谓失温,就是说一个人在寒冬之中行走,开始会觉得很冷,后来反而会觉得很热,热得把全身的衣服都给脱了,最后活生生冻死在外面。 这就是失温,是因为身体五行经脉被冻得糊涂错乱了,让脑子都不清醒了。 听闻这话,勾苏恍然大悟,“难怪我看那些冬日里醉死在外头的酒鬼都是光溜溜的,我还以为他们是死之前还有意识,怕吐脏了衣服才脱的呢。” “……” 昆布幽幽看他一眼,忍住没吐槽。 继而又看向墨染尘,“现在你知道问题严重性了,快把人放下,先把你给处理好再说。” 第282章 你认识这个人吗? 就连虚无方丈都跟着劝说,“是啊,我知道你关心她,但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才是。” 听闻这话,墨染尘立马松开手。 旁边的昆布差点没反应过来,险些将阮清音给摔在地上。 臭小子,松手之前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啊! “我不过是怕她死了会牵连我罢了,既然现在没事,本王自然先以自己为主。” 墨染尘说完,又看向勾苏,“你和虚无方丈带他回去,至于昆药师,留下来帮我。” 勾苏连连点头,用外袍将阮清音给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脸颊都给盖住之后,才打横抱着往寺庙走。 还不忘扭头告诉墨染尘,“王爷,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要不要热水啊,泡泡热水澡什么的。” “不用,他现在需要的是冰块。”昆布回答。 洞穴里就有说不清的冰块,所以便不需要勾苏带来了。 用冰块给墨染尘擦拭身子,寒意发了疯似的往骨子里面钻,可他却一声不吭的。 只是抿着唇,定直的看着面前的那堵冰墙,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直至昆布将他的身子擦得发红,这才松口气,“可以了,现在穿上衣服。” 墨染尘仍旧沉默着,开始穿衣服。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洞穴里被无限放大,扰着两人的耳朵。 在他穿好衣服要离开洞穴时,昆布才终于再次开口,“你不是说这几日东厂里有个很要紧的事情要忙吗,怎么还是来了?” “忙完了。”墨染尘轻描淡写回答。 “我看你是急着来见她的,心里放不下,是不是?”昆布继续问。 墨染尘不再搭话,抬步继续往外走。 已经到了洞穴口,昆布却再次出声,“有件事情我猜你一定很感兴趣,小皇后在高烧昏迷的时候,反复的提到了一个名字,结果不是你,你猜,是谁?” 这话里带着几分玩味,勾着墨染尘的神经。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已经用力地蜷成了拳头。 语气却仍旧保持着淡然,“我不感兴趣,她愿意叫谁的名字就叫谁的名字!” “你确定不想知道吗?”昆布继续追问,“那个人的名字你或许听过,他叫……” - 阮清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行走在一片沙漠中,烈日灼灼,几乎要将她身体里的水份全部榨取个干净。 她被高温折磨得头昏脑涨,不止双腿,就连身上也好像给灌了铅似的,怎么都迈不动步子了。 她倒在了灼烫的沙子上,感觉自己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前方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绿洲。 阮清音喜出望外,冲到了绿洲里,将自己整个人都泡进了那绿洲的小小水塘里,任由清凉将自己包裹住。 只是后来这点清凉越来越温热,水也变得坚硬起来。 等她疑惑地睁开眼睛再看,才发现自己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水塘,而是墨染尘的怀里! 她从一开始,就是在墨染尘的怀中! 而墨染尘那双漆眸此刻也在注视着她,嗓音低沉喑哑,手臂似最牢靠的桎梏,将她圈在其中,“阮清音,没有我的同意,你永远不可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乖乖待在我身边,在我没玩腻你之前,你永远都是我的玩物!” 不! 阮清音惊呼出声,挣脱了梦靥,从床榻上猛地坐起来。 第283章 你怎么不关心墨染尘? 深呼吸好几口气后,阮清音才终于从那种惊恐中缓过来。 她茫然的四处看了一圈,发现自己此刻还在先前躲藏的那个禅房里。 但不同的是,她已经从床底挪到了床上。 不光如此,床边上还放着好几个药罐,里面散发着浓郁的中草药味道。 这是,什么情况? 阮清音脑子里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终于弄清楚情况。 她都想起来了。 自己当时躲在床底下时,发现有人进屋,还以为是傅振威,便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后来却发现,那是墨染尘。 得知自己获救,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阮清音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块浆糊,身上更是酸软的疼,根本使不上力气,就连下地都很勉强。 正挣扎的时候,便听见了一旁传来昆布的声音,“你醒了?别动,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不然身上该吃不消的。” 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帮着阮清音重新躺回床上去。 阮清音见他仔细的给自己掖被角,而后又把脉,脑子里愈发糊涂了,“昆药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睡了很久吗?” 为什么昆布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给自己看病? 望着她迷茫的样走出,昆布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啊?” “不然是怎么样?”阮清音反问。 昆布回答,“你是高烧晕过去了,差点就有生命危险,好在染尘救了你!” 墨染尘,救了她? 被这么一说,阮清音的脑子里愈发糊涂了,“可你才是大夫啊,如果是救我的话,不应该是你吗?” 见状,昆布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阮清音。 阮清音听得心中一揪,表情也变得慌乱起来。 昆布仰起花白的眉毛,“是不是感觉他对你很好啊,其实你们两个人之间……”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阮清音给打断了。 她还带着几分苍白的脸上布满急切,“这么说的话,我已经在雷霆寺待了整整三日了?怎么办,我没回宫去,碧水一个人在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会不会出事啊!” 此话一出,让昆布目瞪口呆。 “不是,发生这么大事情,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问墨染尘的情况吗,他可是为了救你,在那么冷的洞穴里去给你当冰帕子啊!” 阮清音想说,她不是不担心,而是见昆布刚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便知道墨染尘肯定没事。 毕竟有昆布在,绝对不会让墨染尘出事的。 所以比起昆布而言,更应该担心的是碧水。 皇宫险恶,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 碧水现在还好吗? 脑子里乱糟糟想了一堆,正打算开口时,便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将外头还算温暖的日头遮挡个严严实实。 只剩下外头带着寒意的秋风,从衣袖旁钻进了屋子,冻得阮清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用她来管我死活,我自然会活得好好地,毕竟,还有一堆心愿目的没达成呢!” 第284章 所以你是替嫁的? 来人自然是墨染尘。 他一出现,屋子里的气氛便的跟着压低了好几度,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昆布率先站起来,狠狠瞪了墨染尘一眼,“她刚醒过来,你别吓唬她,万一待会儿紧张得又发烧怎么办?” 病人可经不起刺激。 墨染尘抿唇,没再说话,迈步走进了屋子里。 虽然只是在桌前就站住了,可却还是让阮清音忍不住攥紧了被角。 就这样沉默了半晌,墨染尘开口,“你该去熬药了。” 昆布一拍脑袋,“瞧瞧我这个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呢,现在你这个情况,一日三次汤药是不能断的,等着,我现在就去熬药。” 阮清音想说,其实少喝一次应该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别把她扔在这里和墨染尘单独相处啊! 可话还没说出口,昆布已经冲出了禅房。 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走,禅房里便真的只剩下了墨染尘和阮清音两个人。 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得多。 墨染尘始终保持沉默,只是坐在桌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倒是阮清音有些沉不住气,试探着开口,“我听昆药师说了,多谢你救我,两次。” 第一次,是在傅振威找到她之前,找到了她。 第二次,是她高烧不退时,用身体替她降温。 现在阮清音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梦见自己躺着的水潭其实是墨染尘。 那不是梦,是现实的影射。 “可娘娘刚才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很感谢我的样子。”墨染尘挑眉道。 阮清音急得要从床上再次坐起来,“那是因为我更担心碧水,昆药师在,他会帮你的,可碧水在宫里孤立无援,我很担心她。” 在有人保护和没人保护里,自然是没人保护的那个比较让人担忧。 说到这里,阮清音再次开口,“我现在能不能回宫去,我担心碧水出事。” 她得去看看碧水才行。 “娘娘现在倒是担心碧水了?”墨染尘沉声,“早知今日,又为何要拉着她入宫,和你一起趟这趟浑水呢?” 阮清音自然是不希望碧水来蹚浑水的,可这丫头心眼很实,在她出嫁当日愣是悄悄跟去了皇宫里,还直接向内务府报备,说自己是陪嫁丫鬟。 内务府做了登记,并且收了碧水的户籍。 必须要等到碧水年满二十五岁才能重新拿回户籍,并且出宫去。 在此之前,她若是擅自出宫,那都是要算作逃犯的。 大齐的逃犯抓回去,便只有砍头这一条路可走。 阮清音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她带在身边,这样起码能时时刻刻关照着。 可哪知道她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还留着碧水在宫里整整三日。 “这么说来,娘娘倒是挺会关心她人的,那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替姐姐出嫁,还是嫁给皇帝,这可是欺君之罪,娘娘担心碧水出事,难道不担心自己掉脑袋?” 轰隆一声,阮清音脑子里嗡嗡作响,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墨染尘,“你、你怎么知道的?!” 第285章 他的出尔反尔 阮清音瞪大的杏眸里透着惶恐,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这个秘密,墨染尘怎么会知道? 墨染尘起身,缓步走到了她面前,嗓音仍旧低沉,“我不光知道你有个姐姐,我还知道她现在就在雷霆寺里,是那个住在藏经阁里的女人是吗,她叫什么来着,阮清乐?” “不是!”阮清音矢口否认,“她不是我姐姐,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还不知道墨染尘到底从哪儿知道的这件事情,但她绝对不能承认。 姐姐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否则整个阮家,就是欺君之罪,全部都要掉脑袋。 “阮清音,”墨染尘似乎耗尽了耐性,他上前,用手钳住了阮清音的下颌,“为什么你会这样做,我已经不想追查了,我只问你,你替你姐姐嫁进宫中,是被迫的,对吗?” 此刻,墨染尘的脑子里,只剩下昆布和自己说的话。 那是在后山的洞穴门口,昆布说的话。 昆布说,“我已经向虚无方丈查证过了,那个被小皇后梦里喊出名字的女孩子,就是她的亲姐姐,是个自幼就因为身体不好在寺庙里生活的女孩子。 所以我想,小皇后会嫁给皇帝,大概也是因为姐姐无法出嫁,又不能忤逆了先皇的旨意,所以才被迫替嫁的。” “染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还会继续恨阮清音吗?” 从后山洞穴离开之后,墨染尘想了很久很久。 他想,等阮清音醒了之后,他亲自开口问。 只要她说自己是被迫嫁的,那他就相信! 那双漆眸里,此刻正深深倒映着阮清音的模样。 阮清音此刻也在天人交战。 要嫁给皇帝的真相,牵扯了很多秘密,一旦扯出来,便会有很多人因此被牵连。 阮清音不确定,自己告诉了墨染尘之后,准备好的那些计划会不会有变动。 尤其还是在……墨染尘这样恨自己的情况下。 阮清音真的不敢赌。 “想了这么久都还没想明白吗?”墨染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或者不是,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回答吗?” “我、我不是被迫的。”阮清音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那个答案,“是我自愿的。”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 因为整个屋子都在这一瞬凝结了冰霜,透着蚀骨寒意。 墨染尘轻声嗤笑起来,“果然是我高看娘娘了,皇后的宝座,自然是人人都想要做上去的,娘娘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我是自愿嫁给皇帝的,但我并不喜欢他。”阮清音继续补充,“我有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墨染尘追问。 可阮清音却紧紧闭上了嘴巴,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等了好一阵,墨染尘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他的耐心逐渐耗尽,起身站起来,“编不出借口是吗,看来应该多给娘娘一点时间的。” 说完这话,便打算离开禅房。 离开时,心情很不爽,脸上挂着杀人二字。 勾苏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从东厂赶过来便汇报情况。 “王爷,前几日抓住的那几个马寇都交代了,按照先前说好的,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放了啊?” 墨染尘面无表情,翻身上马,“嗯。” 不等勾苏再开口,又道,“离开京城后,全杀了。” 第286章 自己想办法 “好的王爷,我现在就去……嗯?王爷你说什么?”勾苏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墨染尘愈发不耐烦,“杀了两个字,很难理解?” 当然不难理解。 只是按照先前的规矩,墨染尘不会做得这样绝。 既然先前答应了会放他们离开,便会说到做到,这样一来,等他们回到老窝后,提起在东厂里的遭遇,也能给其他人敲个警钟,震慑他们不敢在京城继续放肆。 可墨染尘现在却说全部都杀了。 勾苏犹豫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王爷,这样会不会将那群马寇给惹毛了啊?” “他们若是觉得不服气,大可以来试试,本王将他们全部都剿杀也不是难事。”墨染尘拧眉道。 他是有这个本事的。 别说一帮马寇了,就算是来个十几帮马寇,也完全不在话下。 勾苏明显感觉到,墨染尘今日火气很旺盛。 “不应该啊,”勾苏低头小声嘟囔,“刚才昆药师还说,王爷要和小皇后和好如初了,心情应该好起来才对。” 现在这是怎么了? 尽管声音已经压得很低,可还是被墨染尘给听到了。 一时间,墨染尘怒气更甚。 他和阮清音和好如初? 那样一个藏满了秘密,还亲口承认自己是自愿嫁进皇宫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与她和好! “做你的事情去,再多嘴,本王便将你的嘴巴给缝起来。”墨染尘冷冷警告道。 不等勾苏做出反应,墨染尘已经夹了下马腹,骑马离开了。 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阮清音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身体还很虚,就连走路都得扶着墙才能站稳。 勾苏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皇后娘娘,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当心感染了风寒。” 阮清音朝着勾苏挤出一抹笑,眼底带着恳求,“勾苏,你能送我回宫吗,我要回去一趟。” “现在?”勾苏诧异,“可是昆药师交代了,你现在不能随意走动,得卧床静养。” 从雷霆寺回皇宫就得下山,可山路崎岖,不是阮清音可以承受的。 “我必须回去,”阮清音语气坚定,“拜托你了。” 这—— 勾苏无奈挠挠头,“王爷不在,我也不敢擅自做主,要不然你还是等王爷回来之后再说。” 听闻这话,阮清音心底便漫过一抹绝望。 刚才在禅房里,她就再三和墨染尘提起,自己要回去见碧水的事情。 可墨染尘根本没接茬,显然是对这件事情不上心。 怕是等到墨染尘回来再提,也仍旧没有结果。 更重要的是,现在拖得越久,碧水就越危险。 阮清音怕碧水等不起。 可眼下勾苏这条路也走不通,阮清音不免有点沮丧。 除了这两人外,她还能找谁帮忙呢? 偏偏勾苏还在劝说她回房间休息,“回宫的事情就等伤好了再说,等王爷回来我也和他说说看,皇后娘娘,快进屋休息!” 不由分说,阮清音被带回了房间里躺下。 她辗转反侧,脑子里只剩下碧水两个字。 好在很快,阮清音就找到了新的办法下山。 第287章 冤家路窄 雷霆寺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为香客准备斋饭,故而,会从山脚的村庄买米面蔬果。 明日就是十五,这会儿村子里的人正赶着牛车来送东西。 阮清音避开了勾苏和昆布,前去和村民交涉,请他们载着自己下山。 村民们都很热心肠,爽快的答应了。 甚至其中有个妇人见阮清音脸色有些苍白,还脱了自己的外袍垫在马车上,好让阮清音能坐得舒服一些。 “姑娘,你好好坐稳啊,我们从后山脚绕下去,路会有点陡。”妇人提醒道。 阮清音点点头,听话的紧紧拉住车上的木栏。 而妇人赶着牛车,并没有着急离开雷霆寺,而是先绕去了藏经阁。 “我答应了给这里头的姑娘送点东西,稍等,送完我们就走。”妇人解释道。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藏经阁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在看见牛车上坐着的阮清音时,女孩的表情明显错愕了几分。 还没来得及开口,阮清音已经低下头,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姑娘,这是你托我给你带的书,都是最新出的诗集,所以贵了点,这是找你的银子。”妇人还在喋喋不休。 说了好一通,见女孩子没有反应,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阮清音,“你们认识啊?” 女孩收回了目光,摇摇头,“不认识,就是觉得长得面善罢了。” “我也瞧着她面善,尤其是那双眼睛,跟你一样,透着一股善意呢!”妇人点头道。 女孩嗯了一声,又忍不住问,“她要跟你回家吗?” 妇人摆手,“当然不是,她长得那么好看,若是能跟我回家,当我的儿媳妇什么的就好了,不过她只是想坐我的牛车下山,说是要回……”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阮清音给打断了。 “婶子,我们走,天快黑了。” “对对对,天快黑了,我家里晾的衣服都还没收呢,等到一会儿入夜就该打露水了。”妇人表情变得严肃几分。 天大地大,还是收衣服最大。 不敢再耽搁,妇人赶忙带着阮清音离开了。 即便走出去很远,阮清音也不敢回头去看一眼。 她怕。 怕别人因此看出他们认识,然后再猜到他们的身份。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相认过。 可即便如此,墨染尘还是知晓了这个秘密。 当墨染尘说出那话的时候,阮清音只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停了。 只是后来又慢慢冷静了。 因为姐姐住在雷霆寺里,有虚无方丈等人保护着。 再说墨染尘和姐姐无冤无仇,即便是恨她,也不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的。 否则在她昏迷的时候,完全就可以去找姐姐的麻烦。 眼下只要她装作和姐姐不认识,那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发生。 只要这样,就会没事的。 阮清音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一面努力的抓着木栏,不让自己从牛车上被甩下去。 而这时,突然便听见了妇人的声音,“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又来了啊!” “谁来了?”阮清音疑惑开口。 妇人撇嘴,很不耐烦,“就是一个图盘国的男人,这几日都在这路上守着,逢人就要检查,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第288章 拿命去赌 妇人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在找什么,只是和阮清音抱怨,“昨天我上山送萝卜,他非觉得我里面藏了什么,把我的萝卜全倒出来,哗啦啦撒得满地都是,害我捡了好久好久呢!” 今天上山时没遇到,还以为自己是走运。 没想到下山的时候就碰见了。 妇人说着,扭头看向阮清音,发现她满脸紧张,鼻尖都莹出了薄汗。 立马出声安抚,“没事的姑娘,他们虽然查,但不会对人怎么样的,只要翻了东西没有他们找的,就会立马放行。” 顿了顿又补充,“你看我们车上什么都没了,就只有你,他还找什么啊。” 自然就立马放行了。 望着妇人安抚的笑,阮清音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心头阵阵苦涩,很想直接告诉妇人,这帮人找的,就是她。 车上别的什么都没了,但是有她啊。 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在柴房里的恐怖经历,阮清音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 “别、别过去。”阮清音声音结巴,带着几分恳求,“我们走,回雷霆寺,求求你了!” 这样过去,必然会被抓个正着的。 妇人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她凑到阮清音跟前,小声询问,“天爷哟姑娘,你身上藏着他们想要的东西啊?你别怕啊,我帮你!” 妇人想得很简单。 不管阮清音到底藏了什么东西,那她都应该帮阮清音。 毕竟那几个可是图盘国的人,而且就这几日的观察下来,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走,我们现在回雷霆寺,回去就安全了。”妇人说着,便调转了方向,想回雷霆寺去。 眼下正是下坡路,牛车要调头有些麻烦,再加上牛车上的木板已经松动了,此刻便发出了摧枯拉朽的声响。 离得很远的傅振威因为这声音,反倒注意到了这边。 “那边的老太婆,你站住,鬼鬼祟祟的想跑什么地方去?”傅振威大声呵斥道。 妇人听闻这话,反而跑得更快了,一鞭子就抽在牛身上,“快快快,快跑起来!” 老黄牛吃痛,瞬间迈开了步子,拼命往前冲。 “给我追!”身后传来傅振威的怒吼声。 阮清音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跃出喉咙了。 之所以没跃出来,是因为牛车实在太颠簸,让她胃里一阵翻涌,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她强撑着,忍着身上的不适,扭头去看身后的傅振威等人。 尽管妇人已经将牛鞭轮得快要起火,可毕竟这只是一辆牛车,根本跑不过后头骑马的傅振威。 眼瞧着距离越来越近,阮清音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还是躲不过吗? 她九死一生,还以为已经逃脱了傅振威的魔爪,没想到悄悄下个山又碰见了。 这难道就是命中必有此劫? 阮清音想着,目光又落在了前面赶牛车的妇人身上。 她被抓住也就算了,可如果连累了这个妇人。 就像虚无方丈,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阮清音不想让她跟着受牵连,侧头看了眼路边陡峭的山坡。 死死攥着拳,便打算从山坡上滚下去! 第289章 打算撕破脸 阮清音此刻脑子里,想起了曾经墨染尘和自己说起的一件事情。 那还是墨染尘很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身为皇宫里并不受待见的皇子,过得没比宫女太监好多少。 有一日,其中一个宠妃所生的皇子看中了他自己雕刻的木头老鹰,便让他交出来。 墨染尘不愿意,就被塞进了马车里,拉着在射箭场上一圈一圈的跑。 那匹马被灌了药已经发疯,眼睛猩红无比,跑得嘴冒白沫也不肯停下。 那种情况下,除非是跑得累死或者撞在墙上,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停下来的。 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马车里的墨染尘都将是死路一条。 他不想死,便算准了时机,从马车上跳下来。 极快的速度下,他几乎是狠狠撞在地上,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但还是学着那些将士们的样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总算卸了大半的力。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有力气爬起来,浑身是血的拿起手里的木雕老鹰,将那匹马直接给砸死。 一下又一下,将那匹发狂的马砸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再没了热气。 而后,他再将那只木雕老鹰送给那位皇子,不过皇子不敢要了,吓得再也不敢找墨染尘麻烦。 阮清音当时听说这件事时,眼中满是对墨染尘的担忧。 可墨染尘却只是淡淡的教她这个法子。 “若是有朝一日你遇到这种事情,音音,我不希望你死,所以,你要学会这个保命的法子。” 没想到今日真的要用上了。 阮清音深吸一口气,望着路边不断后退的树枝,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直接纵身一跃!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身子落在地面的那瞬间就地打滚,卸掉身上的力。 阮清音已经这样准备好了。 可还没等她落在地上,在空中时,便被人给拦腰捞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阮清音用力抱住了那人的手臂,害怕自己会摔下去。 那人的手臂僵了一下,继而将她拽到了马背上,披风一抖,将她整个人都包在其中。 同时传来嗤笑声,“现在知道抱紧怕死了?刚才往下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这声音十分熟悉,阮清音瞬间便反应过来这是谁。 从披风里探出眼睛,果然看见了墨染尘那张俊朗熟悉的脸。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墨染尘再次将她塞回披风里。 并且冷声警告,“不想被抓回去,就给我乖乖躲好。” 提到被抓回去,阮清音瞬间老实,窝在他的怀里装鹌鹑,还将脸贴在了墨染尘胸口,免得有风吹起披风时,让外面的人看清她的模样。 刚挡好脸,傅振威便冲到了跟前来。 傅振威勒紧缰绳,目光在那鼓起的披风上来回打转,“染尘兄,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你怀里的是……” “女人。”墨染尘言简意赅。 “方才隔着老远就瞧见了,的确是个女人,不过看样子有点熟悉,是不是我也认识啊?”傅振威又问道。 墨染尘回答仍旧冷冰冰,“你不认识。” 这明显敷衍的态度,让傅振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眼瞧着人已经找到了,即便抓不回去,也应该确定一下。 干脆便硬着头皮开口,“确定我不认识吗,可我怎么瞧着,那好像是皇后。” 第290章 我怀里,自然只有我女人 傅振威说完,便伸出手,想挑开那件披风看个真切。 那瞬间,阮清音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她简直不敢想,如果傅振威看见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怕是能把这件事情直接将她逼上绝路! 但下一瞬,想到身旁的墨染尘,忽然又安心了起来。 有墨染尘在,她不会出事的。 也如同阮清音所想,在傅振威的手还没碰到披风之前,一柄闪着寒光的剑便横在了他面前。 剑很锋利,削铁如泥。 仅仅是带起的剑气,就已经轻松斩断了傅振威好几根垂在脸侧的头发。 轻飘飘的头发落地,傅振威剧烈心跳,声音里带了难以言喻的怒火,“染尘兄,你这是做什么?想杀了我?” 墨染尘表情淡然,收回那柄剑,“我的人,你碰不起。” 明明是简短几个字,可却极具分量,压得周遭的气压都跟着骤降,傅振威更是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傅振威直觉,如果他执意去挑开那件披风,那怕是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墨染尘真的能做这种事的。 可他已经在这山上蹲守好几天了,若是就这样放弃了,不仅不甘心,还有可能会让那个逃脱的皇后想到法子对付他和傅雪阳。 想到这里,傅振威心中忍不住再次骂自己的阿妹是个蠢货。 但也不得不开口,“我自然对染尘兄你的女人没兴趣,兄弟妻不可欺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我只是刚才瞧着皇后好像也往这边来了,染尘兄你别是认错了人。” 说完这话,傅振威便盯着墨染尘的脸,企图从其中看出一些撒谎的痕迹。 墨染尘却仍气定神闲,甚至挑眉反问,“皇后?太子殿下怕是眼花了,此刻皇后娘娘正在去行宫接太后的路上,一路东行应该已经到了潘阳城,又怎么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又开口,“怎么感觉太子殿下很关心皇后的行踪,还追到这山林之中来了?” 声音裹挟着审视,让傅振威有些心慌。 跟踪皇后行踪,还跟到了这种山林中,说出去真的解释不清楚。 尤其是听不出墨染尘这话里的情愫。 是站在他这边,还是站在皇后那边呢? 稍有答错,便会让自己陷入难境。 正纠结犹豫怎么开口,傅振威身边一个小随从还算机灵,上前来接话,“太子殿下,咱们这几日在山上狩猎也猎了不少的狐狸,够做一件狐皮大衣了,还是早日拿去给雪阳公主,叫她赶制出来好送给皇后娘娘!” 傅振威欣赏地看了一眼那个小随从,顺坡便下了,“对,雪阳这几日总吵着说要送皇后娘娘一个回礼,搞得我都出现幻觉了,还以为刚才皇后娘娘亲自来拿狐皮呢!” “皇后娘娘手拙,自己拿着狐狸皮也做不成衣裳,还是劳烦雪阳公主做好再送去。”墨染尘回答,“至于太子殿下也别太操劳,既然皮毛凑够了,就好生回去休息。” 傅振威脸色沉着,点点头,“是,我该回去了,先告辞了,染尘兄。” 墨染尘嗯了一声,反倒先勒起缰绳,带着怀中女子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傅振威脸色如锅底,黑得不能再黑了! 第291章 看见她哭,火气一下便散了 傅振威很确定,那披风里藏着的就是阮清音! 因为他注意到,墨染尘在说皇后娘娘手拙做不来衣服时,披风里的女人动了动,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若非不是议论自己,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反应? 那前几日阮清音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也是墨染尘干的? 越是想,傅振威的心中就越是窝火。 他堂堂图盘国的太子殿下,竟然被这两人耍得团团转。 再加上这两人知晓了他和傅雪阳绑架的事,宛如悬在头上的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傅振威必须得想办法自救。 赶在他们两人出手之前,先将他们解决掉! - 阮清音感觉自己几乎要死在马上时,墨染尘终于勒停了缰绳。 掀开披风,山间新鲜的空气再度涌入肺中,才勉强让阮清音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多吸几口,墨染尘冰冷的声音便闯入了耳朵里,“娘娘若那么喜欢找死,当初就不该逃,也省得连累了身边无辜的人。” 阮清音心中顿时一揪。 无辜的人,说的是虚无方丈吗? 的确,如果不是为了帮她,虚无方丈也不会受伤,差点丢了性命。 即便事后虚无方丈说了很多次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对此无怨无悔,可阮清音仍旧心怀愧疚。 此刻再被墨染尘提起,她更是自责得垂下纤长的羽睫,“我只是想下山去找碧水,没想到会遇到傅振威。” “没想到?”墨染尘怒气更甚,几乎是劈头盖脸,“娘娘为什么想不到,你从傅振威手中逃脱,知晓了他太多计划和秘密,他怎么可能能轻易让你回宫去,等着你把他做的事情抖出来吗?” “娘娘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都是水吗!” “若不是我刚才及时赶到,娘娘就要再次被抓回去了,你当谁日日都有闲心去操心你的事情,赶去救你?” “……” 一番话下来,阮清音始终沉默着,低着头,两只手死死的扣着面前马鞍翘起的边缘,用力到指甲都泛白。 而墨染尘始终唱独角戏,心情也愈发不爽起来。 因为是坐在马上的缘故,他只能看见阮清音的后背,无法知道她此刻的表情。 干脆伸出手,将她整个抱着调转了方向,两个人贴在一起,四目相对。 墨染尘顿时愣住了。 因为阮清音在哭。 因为这几日高烧不退,阮清音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让原本就小的脸狠狠往里缩,衬得杏眸很大,再挂着豆大的晶莹泪珠,一副可怜巴巴的凄惨模样。 墨染尘满肚子的火,忽然就被这两颗挂着的眼泪给浇熄了。 “哭什么,觉得我说话太重?”墨染尘的声音多了几分干涩。 阮清音抬手,用力的将眼泪擦干,带着浓厚鼻音解释,“我就是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我才想回去,我怕他会拿碧水来要挟我,碧水对我而言,和亲妹妹一样,我不希望她出事。” 说到这里,阮清音又伸出手,扯住墨染尘的衣角,“你能送我回宫吗,墨染尘,求你了。” 第292章 感谢他的方式 墨染尘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不行,你现在不能回宫去。” 按照他刚才说的,阮清音这个皇后正在去行宫接太后的路上,怎么可能突然又回到皇宫呢? 阮清音退而求其次,“那,你能把碧水带出来吗?” “我无法把她从皇宫带出来。”墨染尘回答。 瞬间,阮清音脑子里嗡嗡作响。 如果墨染尘都不愿意帮忙把碧水弄出来的话,那碧水岂不是…… 阮清音不敢再想。 “我要是你,就先管好自己,而不是去操心其他人。”墨染尘说道。 阮清音咬唇,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等再回过神,她已经被带去了东厂。 “雷霆寺已经不安全了,你就待在这里,等接太后回京的马车抵达京城,你再一起进宫去。” 墨染尘扔下这话,便起身离开了。 他将阮清音留在了先前住过的那个院子里,还留了两个小太监伺候。 小太监自幼就在东厂里待着,并不知道阮清音是当今皇后,便喊阮清音一声姑娘。 “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们就是了,我们叫东风和西风。”小太监说道。 阮清音嗯了一声,靠在床沿上,神情有些呆呆的。 她如今是安全了,但心里仍旧在担心碧水。 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一个折中的法子。 于是等傍晚时,墨染尘踏进了院子,阮清音便立马迎上去,急吼吼的将自己写好的纸条递给他。 “既然我不能回宫,你也不愿意带碧水出来,那帮我带个信总可以?”阮清音眼底带着期盼的光。 墨染尘盯着那张纸条看,没做声,亦没有动作。 “只需要给她就行,不用她回信的。”阮清音补充。 反正墨染尘每天都是要进宫去的,送个纸条给碧水是顺手的事。 这一次,墨染尘没再拒绝,伸手接过了纸条。 见状,阮清音重重松了一口气。 其实送纸条给碧水并不是最终目的,让墨染尘帮忙送才是。 如果能送纸条给碧水,那就说明碧水还算安好。 阮清音从清醒后就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由衷地朝着墨染尘露出一抹笑,“墨染尘,谢谢你!” 院子里恰好起了一阵风,卷起了她的发丝,在白皙娇小的脸颊上擦过,夜光下尽显朦胧。 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眸子,莹润动人,让人一眼望不到边。 不禁地,墨染尘喉结滚了滚,伸出手去,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几缕不安分的头发替她拢在耳后,“娘娘好好休息。” “好!”阮清音答应着,真的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清晨起来,从东风西风口中得知,墨染尘已经去宫中了,心中忍不住默念。 碧水,你先在宫中坚持着,等过几日太后抵达京城,我就可以一同入宫去见你了。 阮清音觉得,墨染尘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总该做点感谢才是。 仔细想了想,阮清音目光投向一旁的东风西风,“你们会做马蹄糕吗?” 第293章 所以你是在讨好我? 直至夜深,墨染尘才终于回了东厂。 踏过大门门槛,他便声音低沉喑哑问,“她呢?” 勾苏回答,“皇后娘娘在院子里休息呢,哪儿都没去,刚才还过来问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墨染尘漆眸沉了几分,喉结滚了滚,“问这个做什么?”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给王爷你。”勾苏想了想回答,“但皇后娘娘不让我看。” 呵,还挺会藏的。 墨染尘颔首,大步朝着里院走去。 没几步,又站住脚,单手解开披风的系带,顺势丢给勾苏,“拿去烧了。” 披风上带着几抹血迹,还没完全干涸,应该是刚溅上去不久的。 大概又是出宫时顺手解决了几个人,勾苏这样想着,将披风给抱走了。 墨染尘则踏步走到了里院门口。 这处院子仿的是江南的园林设计,月亮拱门和浮窗交错,一步一景,也可以在不同的位置,窥见院里的情况。 就比如此刻,墨染尘站在浮窗前,便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阮清音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即便靠着红漆柱子,却还是忍不住发困,脑袋一下一下往下坠。 几乎整个人都要摔在地上去了。 而在这之前,阮清音的下颌上多了只宽大温热的手,将她稳稳托住。 “我这屋里的床上带刺还是藏了毒?” 熟悉的嗓音响起,空气里似乎都瞬间多了松柏的清冽气息,让阮清音从困顿中清醒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认出面前的人的确是墨染尘,便猛地要蹦起来。 刚起身,整个人便扑进了墨染尘怀中,还发出了惊呼声。 墨染尘忍不住蹙眉,“娘娘这是做什么,故意找茬?” 手则捏着阮清音的腰,心中忍不住暗想,这么细的腰,难道真的不怕被捏断了吗? 他都不敢使太大力气。 阮清音抬头,可怜兮兮的看他,“坐太久,腿麻了。” 刚才动作又太猛,顿时感觉腿里有针在扎,难受厉害。 墨染尘抿唇,干脆直接将阮清音打横抱起来,朝着屋里走去。 语气很嫌弃,“娘娘可真是金贵,坐会儿门口的台阶就腿麻,若是换件粗糙的衣裳,是不是皮肤也要被磨红?” 话音落地,还真的看见阮清音两只手通红,“怎么弄的?” 阮清音也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想起了什么,便挣扎着要下地,“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墨染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的松了手。 只见阮清音跑到柜子前,神秘兮兮的打开柜门,而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到墨染尘面前。 是一盘马蹄糕。 “是我让东风西风教我做的,放心,这次很好吃的,我觉得和外面铺子里卖的味道一样。” 墨染尘站着没动,只是打量着面前的马蹄糕。 论起卖相,其实不算太好,切得歪歪扭扭,并不方正。 但香味倒是已经有了,还挺诱人。 “你怎么不吃?”阮清音追问,伸手拿起一块递到墨染尘嘴边,“你尝尝,我已经试过了,很好吃,不会让你失望的。” 墨染尘这才接过那块马蹄糕,咬了一口咀嚼。 “味道如何?”阮清音充满期待。 墨染尘面无表情的咽下去,“勉强不错。” 只是勉强不错? 阮清音顿时被泼了冷水,有点沮丧的低头,“我做了好几次呢,这一盘是东风西风都说很好吃的啊。” 怎么到了墨染尘嘴里,就成勉强不错了? “所以,你这是在讨好我?”墨染尘仰起眉,又咬了一块马蹄糕在嘴里。 第294章 闯祸了 马蹄糕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香甜味道,弥漫开,唇齿留香。 面前是阮清音有些泛红的脸颊,“也不算是讨好,就是觉得,我应该给你做点什么。” 可如今的墨染尘身居高位,名利双收,什么都不缺。 思来想去,阮清音才想到之前去找他,却敷衍让御厨做的马蹄糕,所以打算自己做一份送给墨染尘。 比不上外面点心铺的,但心意更重要。 尤其是—— 阮清音再次抬起头,补充道,“你帮我给碧水带了信,我当然要知恩图报啊。” 墨染尘刚把手里最后一点马蹄糕放嘴里,听到这话,突然就觉得这糕点噎人起来,化不开糊在嘴里,吐不出咽不下,很让人不爽。 废了好大力气,墨染尘终于将这口糕点咽下去,眼神里裹了几分冷意,“娘娘这恩,我受不起!” “只是一盘马蹄糕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有什么受不……”阮清音想开口往下说。 可墨染尘却已经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冷冽的背影。 冻得阮清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 她也没做什么惹墨染尘生气的事情啊。 莫非是马蹄糕不合墨染尘的口味? 阮清音仔细回想可能的原因,但什么都想不出来。 只得放弃。 心中暗想,或许是自己送的礼物并没有送进墨染尘的心坎里去。 墨染尘赶去雷霆寺救她,又亲自用身体给她退烧,而后更是伪造了她出宫去接太后的假象。 只用一盘马蹄糕就打发了墨染尘,确实不合理。 可如今的墨染尘到底喜欢什么,阮清音心里没有主意。 她打算去问问勾苏。 身为墨染尘身边的贴身随从,日夜都跟着,肯定知道墨染尘的喜好。 从东风西风口中得知了勾苏的住处后,阮清音便迈步过去。 到勾苏的院子里,正好看见他架起了一个火盆,旁边的地方放着一些衣裳和书信。 “勾苏,你要烧掉这些东西吗,我帮你!”阮清音主动上前帮忙,打算先博得勾苏的好感。 衣服和书信都是不要的,勾苏也不担心什么,便爽快答应了。 阮清音先将那些书信丢进火盆里,火焰吐着信子吞噬着那些纸张,卷起一阵热浪,烘得阮清音面上都发烫。 在扔那些衣服时,她便下意识往后挪,正巧热浪袭来,将衣服里夹着的一张纸给吹了出来。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阮清音的脚下。 她弯腰,将纸片捡起来,打算丢进火盆里,而后却又愣住了。 那张纸上,是她的字迹。 阮清音不可置信,急忙展开查看。 真的是她的字迹! 而且就是她昨晚写的那张,拜托墨染尘带去给碧水的纸条。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皇后娘娘,你攥着那张废纸做什么,快丢进去烧了。”勾苏见她不动,便出声提醒道。 阮清音脖子发僵,缓慢转头看向他,“废纸?” “是啊,这些东西都是王爷不要的,留着没用处,所以干脆一把火烧掉。” 勾苏注意到,自己话音落地,阮清音的脸色便骤然苍白如纸! 第295章 眼睛都被逼红了 勾苏见状,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让阮清音不高兴的事情,连忙询问,“怎么了皇后娘娘,有什么不对吗?” 阮清音抬眸看他,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没什么不对的。” 她攥紧手中的那张纸条,声音放得很淡,“墨染尘呢?” “你说王爷?”勾苏歪头,“这个时间,王爷应该在地牢审问犯人!” 阮清音知道地牢在什么地方,便点点头,自己朝着地牢走去。 勾苏也想跟上去,但奈何那些东西还没烧完。 “我就是过去看看他在干什么而已,你忙自己的,不用管我的。”似乎是看出了勾苏的意图,阮清音轻声开口道。 “好,”勾苏也就信了,“夜深露重,娘娘见完王爷也记得早点回去休息。” 阮清音挤出一抹笑,点头离开。 她直接去了地牢,便看见墨染尘正在审问犯人。 先前被大火燎烧过的地牢,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边边角角的位置还是能看出黑灰的痕迹。 至于焦臭味倒是闻不到了,因为短短数日,这地方又进了好几批犯人,鲜血的腥气早已经将一切遮掩住。 巨大的腥臭味下,阮清音的胃里再次开始翻涌起来。 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声音在地牢里回响。 像这样的声音,在地牢里时时刻刻都会发生,墨染尘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不知为何,此刻却一下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不同。 扭过头,发现了那声音来自阮清音时,墨染尘的脸色便有些发黑。 他扔了手里烧得通红的烙铁,大步走到阮清音跟前,蹙眉开口,“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阮清音开口想说话,结果又是一声干呕。 墨染尘干脆就将她带出了地牢。 再次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阮清音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拍着胸口,努力将那股不适感给压下去,但还是难受得红了眼眶。 “明明受不了这种地方还要来,娘娘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墨染尘冷声质问。 阮清音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那你呢,你经常做这种事情吗?” 这种事情? 墨染尘见她盯着自己看,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便想到了什么。 是在质问他,是不是经常来地牢亲自审问犯人? 其实墨染尘平时没这个兴趣来,唯独今晚,从阮清音那里离开后,心情便格外不爽。 干脆来了地牢,好好收拾那些不愿意交代的犯人们。 可如果说这个回答,怕是会让阮清音觉得,自己在她那个地方受了刺激,所以才情绪失控的。 身为男人的骄傲驱使着他,让他开口道,“自然,对我而言,这是常事了。” “常事吗?”阮清音下意识攥紧了手掌,只觉得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正往里呼啦啦的灌风。 一时间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特意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墨染尘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开口质问,“怎么,觉得刚才的感谢还不够,打算继续讨好我?” 第296章 两个臭皮匠 阮清音只从这话中听出了无尽讥讽。 明明墨染尘都没有帮自己送信给碧水,可他却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感激,甚至嘲讽她送的东西没诚意。 墨染尘,怎么可以这样做? 阮清音心中只剩下失望,甚至不想再质问什么。 她仰头和墨染尘四目相对,眼底带着复杂却冷漠的情愫,“我只是想来问问你,能不能给我换个院子住。” “为什么要换?”墨染尘问。 阮清音抬起白皙的手,将夜风吹拂开的那几缕头发给拢到耳后,轻描淡写道,“就是想到你住过那个院子,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总应该避避嫌。” “……” 呵! 墨染尘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目光若是能化作实物,怕是已经要把阮清音给掐死了。 “的确是要给你换个院子,免得把我的地方给弄脏了。”墨染尘语气无比嫌弃。 阮清音却感觉不到什么,嗯了一声,说自己回去收拾东西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就几件衣服,还都是来了东厂之后,勾苏给送过来的。 阮清音找了个樟木箱子将东西给放进去,东风西风便来了,说是墨染尘吩咐的,带她搬去另外一个院子。 阮清音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们带路。” 她不吵不闹,甚至表情都很平静,抱着那口樟木箱子跟在两人身后。 反倒是让两人觉得心里难受了。 互相对视一眼后,忍不住小声询问,“姑娘,你是不是和王爷吵架了啊?” “没有。”阮清音否认。 东风西风不相信。 东风语气很笃定,“你们肯定就是吵架了。否则王爷不可能这样对你的。” 西风跟着点头,“就是,恋人之间吵架是常事,但不能真的闹僵,会影响感情的。” “我们真的没吵架。”阮清音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东风西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有了个想法。 死鸭子嘴硬!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在气头上的时候,肯定是谁都不想认输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那点月钱是从墨染尘的手里发出来的,东风西风心里那杆秤便已经有了偏移。 他俩开始撺掇阮清音。 “哎呀姑娘,其实在一起不容易,怎么可能没有磕磕绊绊呢,有时候并不是大事,只要一方示软就好了。” “就是,男人都是那个样子,并不是真的生你气,而是等着你去示弱,你一撒娇,他就什么都不会计较了。” 撒娇? 阮清音的脑海中试想了一下那场面,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自己好好说话尚且被墨染尘讥讽嘲笑,若是撒娇,怕是要被永远钉在耻辱架上。 更何况,他这样的骗子,凭什么让自己去撒娇讨好? 只是当着东风西风的面,阮清音并没有说出心里话,而是找个理由搪塞,“我不会撒娇,所以还是算了。” “我们可以帮姑娘啊!”东风西风急忙开口,并且从怀中掏出一本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书出来。 郑重递到阮清音手中。 “这是我们今早去买的,对你肯定大有帮助,你拿去看,看完记得还给我们就是!” 第297章 男人就是要哄 那本书是直接塞进阮清音手里的,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她本来打算现在就打开看个清楚,却又被东风西风给拦住了。 “还是晚点再看!”西风开口,“等你晚上再看,我们先过去收拾一下东西。” 闻言,阮清音便点点头,认同的继续往前走。 这次墨染尘给她们准备的地方很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环境恶劣。 位于地牢不远处,能随时听见犯人的惨叫声不说,因为屋子常年没住人,一推开门扬起的灰尘,直接呛得阮清音眼尾都红了。 “姑娘你还是在旁边等着,我和西风打扫好了再叫你。”东风说道。 打扫这种活儿,阮清音的确帮不上忙。 她没逞强,站在外头的院子里。 环视一圈这个小小的院子,虽然位置什么的不太好,可里头的景观什么的还是很好看的。 院子里种的那颗梧桐树下,甚至还有一个很漂亮的秋千。 这样的地方,墨染尘自己不住,为什么不分给手底下的人住呢。 单单就是嫌弃这地方太吵? 阮清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正胡乱想着,东风西风已经将屋子给打扫干净了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走出来,让阮清音进去瞧瞧还有什么不满意。 阮清音依言站起身,去屋子里查看。 除去了那些灰尘后,屋子里原本的精美家具都显露出了原型,很淡雅的布置,是她喜欢的风格。 “挺好的,”阮清音轻声道,“我看外面还有个秋千呢,如果收拾出来,是不是可以坐?” 东风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那个秋千不能坐的,很危险。” “是坏的吗,所以不让坐?”阮清音追问。 东风想也不想便回答,“不是,那个秋千是原本这屋子主人,也就是这家人的小妾最喜欢的,可后来她生的孩子被正妻弄死,她就索性吊死在秋千上了。” “……” 阮清音脸色骤然白了几分,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惶恐不安,“所以,这地方闹鬼?” 东风道,“闹鬼这个说法,倒也……哎哟!”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西风狠狠戳了一下腰窝。 西风瞪他,脸上保持着微笑的同时,从嘴角挤出咬牙切齿的话,“不会说话你就别说,如果把姑娘吓出个好歹了,我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又看向阮清音,“姑娘你放心,如今这个地方已经归了东厂,不会闹什么鬼的,东风不让姑娘你去坐那个秋千,主要还是觉得年久失修不安全。” 话音落地,不远处的地牢里便传来了犯人撕心裂肺的喊声。 喊声突然戛然而止,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阮清音垂眸,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是啊,如果真的闹鬼的话,这地方又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呢。” 扔下这话,阮清音便走进里间,躺在了被褥上,“我想休息会儿。” 东风西风退出去,守在院子里。 等他们离开,阮清音才再次睁开眼睛,呆愣愣的看着雕花镂空的床顶,思索着自己如今的可笑处境。 第298章 另寻方法 阮清音想,自己已经被阴晴不定的墨染尘送到了这种地方来,算是一种折磨和警告了。 而东风西风还教她如何去讨好墨染尘,希望她能早日重获墨染尘的喜爱。 没错,刚才在院子里时,阮清音便打开布包扫了一眼里头的书。 上面明晃晃写着悦郎录三个大字。 翻开看,里面都是如何讨好男人的手段。 再想想如今的处境,阮清音愈发觉得讽刺。 她和这院子原先的主人,那个上吊而死的小妾有什么区别? 不,她还不如那个小妾呢。 起码小妾曾经是得过男主人喜爱的,可在墨染尘这里,她从始至终都是被讨厌着的。 一想到这点,阮清音的心中便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碧水,碧水到底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阮清音终于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也许就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 又是一日黄昏。 元敬忠从宫中当值离开,直奔阮家而去。 可才出皇宫,他的马车就被人给拦住了。 “什么人这样放肆,看清这是谁的马车了吗,就赶……娘娘?” 当看清冲上车的人后,元敬忠愣住了,舌头都不禁打结,“娘娘,你不是去行宫接太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还跑来找我。” “元太医,我现在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阮清摘下头上的面纱,露出那张因为生病和忧思过虑而清瘦的脸颊,“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毫不犹豫地,元敬忠便同意了,“只要是娘娘吩咐的,我都努力办到,可娘娘,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阮清音摆手,语气略显疲惫,“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下次再告诉你,眼下还是先帮我解决正事。” 她不肯说,元敬忠自然不会逼问,只得点点头作罢,“娘娘有什么需要微臣做的,尽管开口。” “我出宫这么久,碧水不知道在宫里什么样子了,元太医,烦请你去凤鸾殿走一趟,帮我看看碧水。 如果碧水现在在吃苦,你就想个法子帮帮她,若是有那种吃了就会生病,但不危及性命的药就最好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宫女生病是不能出去干活的,免得病气过给了贵人们。 这样虽然会惹来很多人不快甚至恶语相向,但起码碧水能轻松些。 元敬忠点点头答应,“好,娘娘交代微臣的事情,微臣一定尽力做到,只不过——” 他一说只不过三个字,阮清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微臣也好几天没见到碧水了,甚至没听到他的消息。”元敬忠回答。 什么? 阮清音的腿有点软,几乎站不住。 “不过也可能是微臣没去凤鸾殿的原因,”元敬忠赶忙找补,“娘娘不必过于焦急,微臣现在就回宫去看看,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娘娘。” 人都要折返回皇宫了,突然又想起什么来。 “娘娘,恐怕我只能明日再给你传信,马上就要关宫门了,微臣这个身份,怕是不方便在宫里留宿。” 第299章 别给他惊吓就不错了 元敬忠只是个御医,故而并不能像墨染尘那样,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阮清音心里也是清楚这点的,故而便点点头,“好,那只要有消息,你就立马告诉我,拜托你了,元太医。” “娘娘言重了。”元敬忠摆手。 顿了顿,又好奇开口,“对了娘娘,你怎么会在京城啊,那太后那边……” 阮清音不想让元敬忠知道真相后担心自己,便含糊回答,“说来话长,总之是事出有因,日后再跟你解释。” “好。”元敬忠也没想太多,点点头便答应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瞧着日色已经快要归暮,阮清音才说自己要离开。 她得赶在墨染尘回东厂之前赶回去。 急匆匆的回去,东风西风早已经在门口望眼欲穿,隔着老远就奔过来。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们了,王爷眼瞅就要回东厂,若是你不在,我们可怎么交代啊!” 阮清音压下因为剧烈奔跑而狂跳的心脏,挤出一抹笑,“我是算好时间的,放心,就算真的回来晚了,你们也不会被处罚的。” “这倒是,”东风认同地点点头,“王爷知道你出去是为了给他选生辰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 阮清音眼眸闪了闪,微笑着没接话。 没错,她这次出去,给自己找的理由就是给墨染尘买生辰礼物。 听说阮清音是为了这个才出去,东风西风便以为是他们送去的书起了效果。 毕竟里头有一条哄男人的办法就是送礼物。 这才绞尽脑汁帮着阮清音出了东厂的大门。 眼下阮清音回来,东风西风十分好奇,伸长脖子往阮清音的手上张望,“姑娘,你给王爷买什么礼物了啊?” 阮清音下意识将手往身后藏,“就一个生辰礼物,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便快步冲回了房间里去。 东风西风对视一眼,小声嘀咕。 “姑娘也真是的,好歹还是我们放她出去的呢,买了什么居然不肯跟我们说。” “估计也是怕你嘴巴大告诉王爷,到时候可就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我哪里嘴巴大了,我要是嘴巴大,早就把姑娘今天偷偷溜出东厂的事情到处说了。” “……” 两个人意见不合,开始据理力争起来。 正吵得火热,身后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她今天出去了?” “是啊,出去又不是什么大……王、王爷!” 东风西风话都没有说完,扭头看见身后的来人,顿时吓得腿软,当场便跪了下去。 “谁给你们的胆子,把她放出去?”墨染尘居高临下,每个字都透着无尽寒气,让人忍不住战栗。 东风西风说话声音结结巴巴的,“王爷,我们不是故意的,是、是因为姑娘一直求着我们,说是为了给你……” “不能说,说了姑娘精心准备好的惊喜就没了!”东风拽了西风一把,急吼吼的提醒。 墨染尘挑眉,“不说的话,你们就自己去领杯毒酒。” 惊喜? 那女人不给自己惊吓就算不错了! 第300章 明日见分晓 东风西风吓得六神无主。 他们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房门。 在替阮清音保守惊喜和保命之中,他们选择了后者。 “王爷,姑娘说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所以想给你送个礼物,才特意出去挑选的。”东风说道。 西风则补充,“是啊王爷,姑娘说跟你吵架可后悔了,想示弱让你消气来着。” 听闻这话,墨染尘眼底的冰霜化了几分。 “送个礼物就想将之前的事情都抵消?”墨染尘勾唇,“想得未免太天真!” 虽然说的是拒绝的话,可语气里却已经带了几分温柔。 或许墨染尘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但东风西风都听了出来。 互相对视一眼后,便开始乘胜追击。 “王爷,姑娘也说了,一下子不可能弥补完先前的各种遗憾,但好在你和她都还很年轻,未来多得是时间。” “对对对,姑娘可惦记王爷了,自打搬到这院子之后,晚上做梦还念王爷的名字呢!” 说完这话,东风西风便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墨染尘。 他们真的不想继续住在这个地方了。 每晚都能听到地牢那边传来的哭喊声,根本就睡不好,还总做噩梦,感觉自己要被恶鬼索命了。 若是王爷能和姑娘两个人和好的话,就赶紧让姑娘回之前的院子住。 这样他们伺候的下人也能跟着舒服点。 “梧桐院的树要换棵新的,换好之后,问她需不需要添置一套石桌石椅。”墨染尘发话了。 虽然没有提到让阮清音搬回先前的院子住,但话里行间都是这个意思。 不然怎么可能让阮清音去决定院子里的布置呢?! 东风西风两个人精读懂这话,激动不已地点头,“好的王爷,我待会儿就去问姑娘,那王爷,你要留在这里吃晚饭吗?” “不了,本王还有事情要忙。”墨染尘扔下这话,直接离开。 东风西风又进去告诉阮清音这个好消息。 只是对于阮清音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她蹙起柳叶眉,有些不情愿,“搬一次实在折腾,再说我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住几日,等到时候再说。” 阮清音的意思是,再过几日太后的马车进京,她就要回去继续待在皇宫里当皇后了,所以没必要这样折腾。 等她离开了,东风西风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和她没什么关系。 可这话落入东风西风耳中,却成了别的意思。 他们两个想,阮清音一定是想欲擒故纵,假装对接近墨染尘没兴趣,转头等墨染尘欲罢不能的时候,再摆出高姿态来拿捏墨染尘。 高,实在是高! 西风忍不住竖起来大拇指,由衷感叹,“姑娘,本来以为我俩是你的臭皮匠,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臭皮匠的诸葛亮啊,你的法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阮清音一头雾水。 厉害? 她只是拒绝好墨染尘接触太多而已,这其中需要什么法子吗? 阮清音摇摇头,将想法摒弃出脑海,开始继续思考自己的事情。 明日等元敬忠出宫,她就能知道碧水的今况,心中实在激动,根本就睡不着。 第301章 挑选礼物 虽然没能搬院子,但东风西风脸上还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毕竟不搬院子只是暂时的。 等后天王爷生辰,两个人一和好,局势便会立马改变的。 到时候他们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想到这点,两人伺候阮清音都愈发卖力起来。 而阮清音并不知道两人心中所想。 她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便又在东风西风的帮忙下离开了东厂。 今天找的理由仍旧是去给墨染尘准备生辰礼物。 “礼物需要慢慢挑选倒也正常,”东风点点头表示赞同,“姑娘你慢慢选,务必挑一个最好的,到时候让王爷一眼就喜欢上。” “嗯。”阮清音嗯了一声,离开了东厂。 她径直去了一家古玩阁,精挑细算半天,相中一个鼻烟壶。 店掌柜激动得面颊红润,唾沫横飞的介绍道,“哎呀姑娘,你可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西域那边才有的鼻烟壶,万分金贵!” “这若是拿来送男人,合适吗?”阮清音犹豫询问。 店掌柜使劲拍了一下手,“巧了吗不是,这就是送给男人的,姑娘你仔细瞧瞧上面的釉画,那画的是竹子,风雅高洁,男人佩戴在腰上,多体面啊!” 听闻这话,阮清音眼底的光逐渐坚定起来。 而后点点头,“好,那我便要这个了,多少银子?” 店掌柜伸出五根手指头,“不贵,收你五百两。” 这还不贵?! 阮清音暗自讶异,掂了掂自己荷包里的那一百两银子。 这还是刚才去当了头上的珠钗换的。 可这点钱,连半个鼻烟壶都买不起。 阮清音眼底的光一点点消失,“还是有点贵的,我再看看,谢谢掌柜的。” 说完,便抬步往外走去。 没走几步,店掌柜便火急火燎追出来,拽住了她的衣角,额头都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哎呀姑娘,你别走啊,价格什么的好商量,你先回来嘛,咱们再聊聊!” 阮清音仍旧摇头,“还是算了,我能给起的价格,估计你肯定不会答应的。” 毕竟店掌柜要价五百两,她手里只有一百两,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阮清音不想找骂挨。 “你都没开口,怎么就能知道价格我不满意呢,你先说说看,没准我就能卖呢?”店掌柜继续挽留。 “我觉得去买点别的也挺好的。”阮清音回答,“就不打扰掌柜的你做生意了。” “你不知道,其实今日是我们店里开业十年,我定了个规矩,第一位进店的顾客只需要给二百两银子,就可以拿走我店里任何一样东西。” 二百两任选,的确是个很划算的机会。 可阮清音只有一百两。 她连这个机会的边都摸不到。 “还是算了,我身上不够二百两的,看来是我没这个好运气了。”阮清音苦涩的笑了一下。 见她转身要离开,店掌柜又是猛地擦了一把汗,“你等等,你是几月生的啊?” “四月。”阮清音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 店掌柜拍手,“四月正好是我开店的时候,所以你能再便宜点,五十两银子就能选一个五百两以内的东西,怎么样,你应该……有五十两?” 第302章 她一定是出事了! 捧着五十两银子买来的鼻烟壶,阮清音开心离去。 店掌柜见她走远,这才赶忙绕去了屏风后头,声音止不住的发颤,“王爷,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那个鼻烟壶低价卖给那位姑娘了。” “嗯。”墨染尘坐在雕花金丝楠木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件玉器,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语气更是毫无起伏,“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王爷,能为王爷办事,是我的福气!”店掌柜赶忙开口。 谄媚的话语,只是让墨染尘忍不住发笑而已。 什么福气? 不过是他官高权重之后听到的客套话罢了! “勾苏。”墨染尘轻声道。 站在一旁的勾苏立马会意,从怀中掏出了四百五十两银票递给店掌柜,“数数。” “不用的王爷,那个鼻烟壶卖五十两刚刚好,不用补钱的。”店掌柜哪里敢收。 勾苏干脆利落,直接将银票塞进了店掌柜怀里,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开口道,“收着,我家王爷又不缺这点钱,再说了,五百两能买个开心,那就是值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五百两对于墨染尘来说,的确是九牛一毛的数目,店掌柜便双手恭敬地接了过去。 等做完这一切,墨染尘便起身,和勾苏一起离开了古玩阁。 他们走出去,早已经不见阮清音的身影。 故而勾苏说话声都大了许多,肆无忌惮的,“王爷,这个鼻烟壶还挺适合你的,若是夜里批阅那些文书什么的,犯困时候闻一闻,肯定很提神醒脑!” “本王需要那种东西来提神醒脑吗?”墨染尘反问。 “不需要的,王爷的精神头一向很好,不过这好歹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方才那么仔细挑选呢,王爷还是要收下的?”勾苏从善如流地问道。 墨染尘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为难似的,“若是她执意要送,那本王也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 “王爷收下的话,皇后娘娘一定会很开心的。”勾苏立马附和。 墨染尘低声说了句多嘴,可嘴角却已经开始微微上扬了。 - 这头,阮清音并不知道两人做的事情。 她去了皇宫门口等候,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等到了元敬忠。 “元太医,碧水现在如何了?”阮清音急忙开口询问。 元敬忠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这幅模样让阮清音的心愈发提到嗓子眼,“你就直接跟我说元太医,碧水现在怎么样了,我、我能扛住的。” “我去凤鸾殿问过了,他们说,碧水因为偷了你的东西,害怕被你责罚,便偷偷溜出宫去,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什么? 听见这个消息,阮清音身形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住了。 元敬忠赶忙搀扶住她,“娘娘,你也别太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呢,”阮清音一开口,豆大的泪珠便跟着往下汹涌地掉,“碧水不是那种人的,再说她根本没偷我的东西,那是雪阳公主成亲当日想的借口罢了,她怎么会畏罪潜逃,她肯定是出事了!” 第303章 大可放心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阮清音的眼角滑落,她哭得近乎要站不住身子。 若不是元敬忠扶着她,怕是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娘娘,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元敬忠安抚她,“碧水这个节骨眼不见了,说不定是好事。” 好事? 这怎么可能会是好事呢! “说不定碧水已经被什么人给悄悄……” 剩下的话阮清音没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不会的。”元敬忠语气愈发笃定,“娘娘是不是担心宁妃等人动手?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担心。” “为什么?” 阮清音不太明白,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元敬忠,“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元敬忠分析道,“如今娘娘您是去行宫接太后了,等有朝一日回宫,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手握凤印,又有前头收拾宁妃的例子摆着,谁敢这样悄无声息的动你的人? 与其这样被你抓着把柄,不如一开始就给碧水定好了罪,当众处死,这样就算你日后想要追究也无话可说。 甚至,当娘娘你想动手的时候,还能说一句是以权谋私,反倒可以给自己做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出来惹人疼爱。” 不管怎么选,悄无声息做掉碧水,都是最愚钝的办法。 阮清音听闻这话,情绪已经平和了许多,但隐隐还带着几分担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碧水到底去哪儿了?” “微臣想,碧水应该是知道,娘娘你不在宫中她会很危险,所以干脆给自己找个由头躲起来了。”元敬忠回答,“这样等娘娘回宫之后,再寻个理由洗清她身上的罪名,便又能在你身边伺候了。” “你说得,好像是有几分道理。”阮清音点点头,彻底相信了这理由。 只是仍旧忍不住原地踱步,“那她会躲在什么地方呢,有没有钱吃饭,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娘娘,再过三日,太后的马车就要进京了,别担心,碧水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元敬忠安抚她,“碧水那么聪明,娘娘还信不过吗?” 说了好长一段时间,阮清音终于点点头,“好,再等三天,我就去接碧水回来。” 至于这段时间里碧水受的苦,她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弥补。 “京城人多眼杂,娘娘现在还是别总出来走动,赶紧离开。” 元敬忠自己也是抽空溜出来见阮清音的,这会儿急着要回去给几个妃嫔把平安脉。 刚转身,又被阮清音给叫住。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元敬忠问道。 阮清音拿出了怀里的那个鼻烟壶,递给元敬忠,“京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凉了,我在宫里的时候听其他人,若是能有个鼻烟壶,冬日里的咳嗽就能好一些,麻烦元太医帮我把这个,带给我爹爹。” 因为她和宁嫣儿的斗争,害得爹爹和娘亲被困在府上无法出门,阮清音实在内疚,所以便想做点什么来弥补。 元敬忠接过去,打开嗅了嗅道,“的确是有这个法子,但是娘娘这个鼻烟壶里装的是刺激鼻子的东西,等我带去太医院换些温和的药膏进去,这样便能管用了。” 一边说,一边将鼻烟壶放进了怀中。 带着这个鼻烟壶,元敬忠便回了皇宫里的太医院。 他吩咐身边的药童,研磨一些药膏,再装进鼻烟壶里,自己则抬步往外走。 刚到门口,正好和墨染尘撞见。 第304章 给别人做了嫁衣 元敬忠来不及闪躲,几乎整个人都撞在了墨染尘身上。 只觉得墨染尘浑身都是硬邦邦的,反倒把他撞得生疼。 “王、王爷,微臣方才不是有意的,还请王爷恕罪。”顾不上身上的疼,元敬忠慌忙的道歉。 墨染尘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扔下句无妨便直接进了太医院。 也不知为何,望着墨染尘远去的背影,元敬忠总觉得,今天的墨染尘很不一样。 好像……格外的开心? 是有什么喜事吗,所以才放了他一马? 元敬忠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反正自己没被收拾,便干脆收拾起了思绪,去给妃嫔们请平安脉了。 墨染尘进了太医院,直接见了自己最相信的钟太医。 把脉之后,钟太医捋着自己的胡子缓缓开口,“王爷身子还和往常一样,只需要照常好好保养着就是,没什么大碍的。” 顿了顿,却又开口,“只不过微臣刚才把脉,好像瞧着王爷的旧疾好像比先前要严重一些,敢问王爷最近是做了什么吗?” “去寒洞里待了几个时辰。”墨染尘不以为意道。 而听闻这话,钟太医顿时骇然,“王爷,你怎么还能去寒洞那种地方呢,微臣早早地便叮嘱了王爷你,千万不能再去碰这些寒冷的东西和地方,否则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又该垮了。” 钟太医一念叨起来便没个完,听得墨染尘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行了,本王心里有分寸,你只管开药就是。”墨染尘沉声道。 这是不耐烦的前兆。 纵使钟太医有很多话想说,见状也不敢再说了,全部都憋回了肚子里,“那微臣给王爷你针灸一下,再去熬点药,逼逼身体里的邪寒。” “嗯。”墨染尘颔首,“有劳钟太医了。” 针灸之后,钟太医亲力亲为去煎药,便留了墨染尘在太医院自己待着打发时间。 闲来无事,墨染尘四处转悠。 正好就走到了捣药的药童旁边,被那抹淡绿色给吸引住。 停住脚步,抬手将那抹淡绿色拿起来,用力到近乎变形。 “王爷,这是……您怎么突然拿着这个?”药童被吓了一跳,又不敢上手去要,只能畏畏缩缩的站在旁边。 墨染尘脸色阴沉得厉害,压低嗓音质问,“这个鼻烟壶哪来的?” “这个鼻烟壶怎么了吗?”药童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问你哪儿来的!”墨染尘陡然加重了语调,眼底的狠戾满满溢出,整个人显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 药童浑身都在打颤,不得不乖乖地说了实话,“我、这是我师傅的鼻烟壶,师傅让我往鼻烟壶里放一些比较温和的药膏,所以就放在这里了。” “你的师傅是,元敬忠?”墨染尘问。 药童点点头,几乎要哭出来了,“是,我的师傅就是他。” 呵! 墨染尘冷笑出声,眼底只剩下无尽寒意。 果然是他! 所以,他今天清晨帮阮清音杀了价,以五十两的价格买下这只鼻烟壶,只不过是给元敬忠做了嫁衣? 第305章 你救救我好不好 墨染尘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看得药童腿肚子一阵一阵的转筋,张开嘴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墨染尘也没打算让他说话,他转过身,将那只鼻烟壶直接扔在了台面上,便直接离开。 背影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意。 等钟太医端着煎好的药回来,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墨染尘的踪迹。 “什么情况,王爷人呢?”钟太医问道。 药童掐着自己仍旧发软的双腿,哆哆嗦嗦回答,“好像是走了,钟太医,我好像得罪王爷了怎么办?” 得罪墨染尘了? 钟太医吓了一跳,“你做什么了,好端端的就得罪了王爷?” 药童几乎要哭出声来,“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我正在捣药,王爷过来问了我几个问题,忽然便翻脸然后离开了,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钟太医,你救救我好不好。” 说着,便要给钟太医给跪下了。 钟太医忙扶住他,“别这么紧张,据我所知,王爷的确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但向来是当场就报了,你现在没被收拾,之后怕是也不会出事的。” “真的吗?” 听闻这话,药童的眼睛里终于多了几分希冀的光。 钟太医语气笃定,“真的,放心,你会好好好活着的。” 有了钟太医这话,药童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可以继续干活了。 只留下钟太医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小小的鼻烟壶而已,墨染尘若是喜欢,要多少有多少,为何单单在这上面生气? 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原因? - 与此同时,皇宫门口。 勾苏瞧着自家王爷那阴沉沉的脸色,心中也很纳闷。 分明进宫之前还心情很好,怎么进去一圈之后,便摆出这幅表情了? 犹豫再三,勾苏上前试探着询问,“王爷,你去钟太医那里看病,钟太医怎么说的呀?” “没什么大碍。”墨染尘淡淡回答。 没什么大碍,就是最好的回答。 勾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王爷你好好修养身体,将来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嗯。”墨染尘仍旧一副兴趣不高的样子。 勾苏想了想,又想到了阮清音身上去,“王爷,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开心点,等着收皇后娘娘的礼物不是?”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墨染尘的火气便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礼物? 阮清音买来的鼻烟壶压根就不是送给他的,而是送给元敬忠的。 这两个人面上是表哥表妹,私底下其实关系很不一般? 否则也不会这种时候还要悄悄的送礼物了。 没准这个礼物,就是两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墨染尘越是想,眼角越是泛红,扭头看向勾苏,语气里满是冷冽和杀戾,“你这嘴若是没什么用处就闭上,再让本王听到一个字,就割了你的舌头!” 勾苏一惊,下意识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心底实在琢磨不透。 这到底又是怎么了,明明早晨还好好地,进个宫,反倒和皇后娘娘起了仇? 第306章 心里憋着一口气 勾苏很想问,两个人到底生了什么样的仇。 可对上墨染尘那双猩红无比的眼睛,到底还是怂了,一言不发的缩着脖子装鹌鹑。 四周寂静下来,唯有呼啸的风从墨染尘耳旁掠过,却怎么都吹不灭他身上的怒气。 “回东厂。”扔下这话,墨染尘放下车帘,靠坐在马车上,开始闭目养神。 而勾苏则赶着马车,两人迅速的回了东厂。 刚踏进东厂大门,阮清音便直接凑了上来,目光盯着勾苏,一副着急的样子。 “勾苏,我有点事情想找你。” “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勾苏很客气的拱手。 可不等阮清音开口,一旁的墨染尘已经冷着脸发话,“去把大牢里那几个姓刘的犯人给处理了,若是忙完了,就把先前的花名册誊抄一遍,上面不许再溅半滴血。” 如此夯杂且繁琐的工作,勾苏一听就知道,这是故意要把自己给支开。 他只能同情地递给阮清音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乖乖去做事了。 而望着勾苏的背影,阮清音又不禁有点恼,“你那么着急把勾苏给叫走做什么,我还有事情想问他呢。” “怎么,如今我调遣自己的人,还要先经过娘娘的同意吗?”墨染尘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是不是娘娘在这东厂里多住了几日,就真的把自己当主人了?” 话里夹枪带棍,让阮清音浑身都有些泛凉。 是对她不耐烦了吗? 也对,毕竟墨染尘从始至终都很讨厌她,所以才会做出将碧水的消息隐瞒却堂而皇之接受她的感谢这种事。 如今把她藏在东厂里,也觉得对自己来说是个不小的隐患,所以看了她就觉得厌恶? 只有她还傻乎乎的,想问问勾苏,墨染尘这几年口味上有什么喜好,好等着明日给他做长寿面吃。 “东厂的主人我可不敢当,毕竟攒了那么多人命在手底下,王爷不怕死,我可怕死。”阮清音不客气的回怼,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惊得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回头望去。 便看见墨染尘一拳头砸在了旁边的假山上,那假山的上半截都被砸断飞了出去,刚才的声响便是落地时发出的。 碎石散落满地,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禁的,阮清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样的墨染尘,好恐怖! 她愈发想要逃离,默默加快了步伐,朝着地牢旁的小院子跑去。 等进了院子,这才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却汹涌的往下滚落。 “姑娘,这是怎么了,不是出去见王爷吗,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东风走过来,赶忙上前搀扶询问道。 阮清音摇摇头,哑着声音道,“我、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我想去躺会儿。” 东风相信了,扶着阮清音去屋里的床上躺下。 阮清音闭着眼睛,很想就这样睡个天昏地暗,可天边不过刚刚翻起鱼肚白,她便睁开了眼睛。 思考了一下,还是翻身坐起来,朝着灶房的方向走去。 第307章 那你想要什么? 对于昨晚的事情,阮清音的心里仍旧是带着气的。 可一想到今天是墨染尘的生辰,便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老太妃时,老太妃满嘴都是血沫子,每个字都说得极其艰辛,一字一顿地,求她以后给墨染尘过生辰。 老太妃说,墨染尘日子过得实在太苦,如果没有一个人记得他的生辰,愿意给他过的话,那他实在可怜。 所以即便是和墨染尘分开的五年里,阮清音都会做一碗长寿面,再去向文殊菩萨请愿,请求菩萨保佑,墨染尘可以平安健康一辈子。 已经持续了五年的习惯,阮清音不想断掉。 她去了灶房,十分熟练的开始揉面团,再擀成薄薄的面片,最后切成细丝,放进沸水里煮熟。 没有什么多余的调料,只是在起锅的时候,在上面铺了两根挺括嫩绿的菜叶子,就已经相得益彰,十分有食欲了。 刚做好,西风便打着呵欠走进来,看见阮清音时,惊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呀,怎么连面条都煮好了,这是,长寿面?” 阮清音嗯了一声,“今天是墨染尘的生辰,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长寿面最合适,寓意也好,正好你来了,麻烦帮我送过去。” 西风赶忙摆手,“那怎么能行,若是我送去,岂不是抢了姑娘你的功劳,这面是你做的,就得你去送,好让王爷知道你的心意啊!” 心意? 墨染尘不怀疑她下毒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可不管自己怎么说,西风就是不愿意帮忙送,甚至还强拉硬拽的,拖着她到了墨染尘的书房外。 西风扯着大嗓门朝里头喊,“王爷,姑娘来给你送东西了!” 书房里静默了片刻,才终于传来墨染尘冷冽的声音,“进来。” “姑娘快进去,我还有事要去找东风,就不陪姑娘了。”西风扔下这话,一溜烟便跑得不见人影了。 阮清音端着盘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站在原地纠结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抬脚进了书房。 墨染尘正在金丝楠木的桌前翻阅着书籍,没有半点要抬头理会阮清音的意思。 而阮清音环顾四周,除了那张金丝楠木的桌子外,也没看见其他的地方可以放下手里的那碗面。 她只好站着等。 揉了一早上面的手腕本就发酸,如今更是累得几乎端不住那碗面。 眼瞧着面条逐渐失去温度,在汤里要坨成一块,阮清音才忍不住开口,“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先把长寿面给吃了,这是我亲自做的。” “娘娘送的生辰礼,还真是廉价。”墨染尘讥讽开口,缓缓抬眸看向阮清音,“一碗面而已,就要打发了我的生辰,在娘娘眼中,我就这么好满足?” 阮清音听得一怔。 她辛辛苦苦做的长寿面,到了墨染尘的眼中,就是低廉,就是打发,就是在敷衍他? “那王爷想要什么?”阮清音反过来质问,“要珍馐珠宝吗,我没钱,除了这碗面,给不起王爷想要的。” 第308章 我早就该杀了你 阮清音说着,索性将面碗往墨染尘的书桌上放。 底下压了几册账本她也懒得管,放下便要离开,“如果王爷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纤细的手腕便被墨染尘给攥住了。 只是轻轻用力,她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压在了书桌上。 墨染尘带着粗粝茧子的大手正狠狠地掐着她的腰肢,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眼底猩红彰显着他此刻的怒火。 “娘娘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向我发脾气,谁给你的胆子,嗯?” 阮清音浑身都僵直了。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墨染尘的手已经开始往里探,扯开外袍,要碰到她的肌肤上。 怕是再有一会儿,她就要被摁在这桌上被吃干抹净了。 可在墨染尘面前,她所有的抗拒挣扎都无异于蜉蝣撼树,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只能眼睁睁的感觉着,墨染尘的大手逐渐往上,覆上那两处柔软,眼底逐渐浮现出欲色来。 一股悲凉从心底蔓延开,她别过头去,眼角的泪水滑出,顺着钻进了发丝中。 墨染尘动作一顿,有些烦躁的滚了滚喉结,“娘娘摆出这幅木头样子,是在跟我赌气?” “我没赌气,”阮清音努力挣扎,“我也没向你发脾气,墨染尘,是你看不上这碗面,不是吗?” “娘娘端了一碗面就要走,在我眼里自然没诚意。”墨染尘回答,“娘娘不觉得吗?” 阮清音又扭了扭身子,终于腾开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胸前,反问他,“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做才叫做有诚意?” “喂我。” 什么? 阮清音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的望向墨染尘。 “娘娘做不到吗?”墨染尘挑眉,“若是不想让我那这碗面填饱肚子,那娘娘也可以试着选别的方式喂饱我。” 别的方式是什么,墨染尘虽然没有挑明,但光是看他的表情,阮清音便已经心里很清楚了。 几乎没怎么思考,阮清音的心里便有了答案。 她喂墨染尘便是。 可经过刚才那番折腾,面条被耽搁得已经坨成了一大团,和稠粥似的,根本就挑不起来。 阮清音干脆拿了个调羹,一勺一勺往墨染尘的嘴里送。 大概是心里有气,她喂得很快,有种要把墨染尘给噎死的架势。 可墨染尘始终一言不发,配合着吃完了那碗像粥似的长寿面。 末了,语气中略带嫌弃,“娘娘的手艺的确一般,以后还是别做了,说出去怕别人以为是故意投毒。” 好好的一番心意被糟践,自己又差点被墨染尘给霸王硬上弓,再加上碧水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堆积到现在,阮清音终于绷不住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墨染尘,语气里带着几分浓浓的失望,“若是可以投毒,我一定毫不犹豫这样做的。” “你想杀了我?”墨染尘眼眸暗沉几分,冷声质问。 阮清音点点头,“是啊,与其被你弄死,还不如我主动出击杀了你,最起码这样我就能活下来了。 不,我早就应该杀了你,这样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第309章 我什么时候动了手? 呵! 墨染尘轻声笑了,笑声里裹挟着冷意。 他伸出手,接过阮清音手中的那只面碗。 面碗里的面条已经被他吃光了,如今空荡荡的,他只不过攥在手里轻轻用力,面碗便直接碎成了无数块。 碎片飞出,擦着阮清音的胳膊飞过,最后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刺耳。 “你想做什么?”阮清音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惧色。 可墨染尘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些碎片里挑了一块最合适的,直接递到了阮清音的面前,“拿着。” “什么?” 墨染尘极为不耐烦,直接将那块碎片塞进了阮清音手中,旋即将她整个人都拉进自己怀中。 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暖用力,不容她挣脱开。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碎片被举起,然后抵在了墨染尘的脖颈处。 压得太紧,阮清音甚至可以通过碎片上的震动,感受到墨染尘说每个字时候的吐字力度。 “就这个地方,只要你用点力气,割开我这里,那我不到半株香功夫便会丧命。” 墨染尘在教她,如何杀了自己。 “娘娘若是真的想杀了我,待会儿就用点力气,别割开又死不了,到时候我伤好之后再来找你报仇,下场可能会很惨。” 墨染尘的话像是地狱恶鬼蛊惑,让阮清音全身都止不住的战栗起来。 她仓皇拼命地摇头,嘴唇已经开始泛白,“不,不。” 她做不到,她怎么可能亲手杀了墨染尘呢? “怎么了,我还以为娘娘真的有那么大本事,可以说到做到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嘴上功夫?”墨染尘嗤笑,“真的不杀吗,不是觉得我很坏,处处折磨你,羞辱你吗?” 听闻这话,阮清音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碧水的事情来。 如果单单是折磨她,那她无话可说,毕竟在墨染尘眼中,自己就是个罪无可赦的坏女人。 可是,碧水做错了什么? 若是墨染尘不愿意帮忙,大可以一开始就说清楚,为什么要骗她,将她的希望当做垃圾,丢进火盆里一把火就烧光了。 阮清音甚至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相信了墨染尘,等到回宫之后才得知碧水的情况,那碧水还能不能活着…… 心底的恨翻涌起来,阮清音当真握紧了碎片,对准墨染尘的脖颈刺去。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墨染尘的皮肤,鲜红的涌出来,化作汩汩溪流,沿着衣领往下淌落。 雪白色的领口被血染红,一片触目惊心。 保持这样的力度和动作,再往前挪那么一点点,墨染尘的脖颈就会喷出大量的血。 已经到了这一步。 只要阮清音想,墨染尘就会死在自己手中。 可—— 阮清音还是松开了手,将那块碎片扔出去老远,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办不到。 明明受伤的是墨染尘,可她却比墨染尘还要害怕,甚至已经开始抖起来,眼泪汹涌地掉。 “墨染尘,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折磨我,对你来说就那么有趣吗?”阮清音声音沙哑的质问,“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你杀了我便是,别牵连我身边的碧水。” “我什么时候对碧水出手了?”墨染尘蹙眉,质问道。 第310章 是她误会了 见他不承认,阮清音心底又是漫过一抹悲凉。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打算装糊涂吗? 反正都已经说出口了,阮清音也不介意直接撕破脸。 她看向墨染尘,打算说出先前要烧掉的那堆东西里,看见自己写的那张纸条的事情。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勾苏便过来敲了门。 “王爷。” 语气很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墨染尘扫了眼旁边的阮清音,从怀中拿出了一方墨青色的手帕,随意的捆在了脖颈上,将那处还在流血的伤口给遮掩住,“进来。” 勾苏推门走进来,看见满地碎片着实吓了一跳。 再仔细看墨染尘的奇怪装扮,以及空气中隐隐约的血腥气,心中顿时大惊,“王爷,你受伤了?!” 勾苏还是第一次见到墨染尘在东厂里头受伤,紧张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去皇宫里请钟太医过来问诊。 墨染尘却只是沉着脸,“没什么大碍,不用操心,说你的事情就行。” 虽然很不情愿,但勾苏还是乖乖的说了自己过来的原因。 “王爷,迎接太后回京的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外了,约莫着还有一个时辰便会抵达宫门口,皇帝会亲自来迎接,所以皇后娘娘得过去等着,等马车一到,就立马和碧水来个偷梁换柱。” 否则,以皇帝对女人的敏锐程度,即便碧水穿了阮清音的衣裳,又蒙了面纱,也会一眼被认出来是假的。 碧水到时候难逃一死不说,阮清音怕是也要吃很大苦头。 “嗯,那便按照先前说好的去做就是。”墨染尘颔首,目光落在阮清音身上,“本王就不留娘娘了,勾苏会送娘娘回宫的。” 可阮清音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目光死死地落在墨染尘身上,声音有些微微发颤,“碧水,顶替了我的身份,去迎接太后回京了?” “是啊,”勾苏回答,“娘娘不必太惊讶,王爷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太担心,到时候四处去打探碧水的情况,反倒让傅振威察觉到异样,以此作为把柄。” 毕竟先前在雷霆寺下的山庄里,傅振威可是动了要让弄疯阮清音再狠狠糟蹋她的心思。 眼下阮清音逃了,他也怕自己被收拾,肯定会想尽办法先下手为强的。 听着勾苏的这些回答,阮清音的脑子里愈发的乱了。 “所以,你拿走了我的纸条,也是为了让我安心,而没把纸条给碧水,是因为你根本没法给?” 毕竟,碧水根本就不在皇宫中,墨染尘怎么可能递到她手里呢? 墨染尘没回答这话,只是神色淡然地继续翻阅面前的书籍,“没什么事情的话,娘娘可以走了。” “走娘娘,”勾苏也出声催促,“还得去给你梳洗打扮一番,这样才能悄无声息的在众人面前把你和碧水给换回来。” 阮清音还有很多话想和墨染尘说,可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只能深深的看了墨染尘一眼,然后跟着勾苏往外走。 心中实在五味陈杂。 她误会墨染尘了,从始至终,墨染尘都没对碧水下过手,可她却那样对墨染尘,还是在他的生辰这日…… 第311章 那他会来吗? 跟着勾苏走出书房,阮清音的情绪仍旧久久不能平复。 而勾苏则在此刻喋喋不休,语气格外义愤填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受伤之后这样吃瘪的样子,若是放在以前,王爷铁定就发话让我去收拾那个动手的人了。” “真是不敢想,到底是谁对王爷动了手,还能让王爷心甘情愿的吃下这个哑巴亏。” “娘娘你不知道,王爷上次为了给你退烧,身体本来就已经虚弱得不行了,这几日小厨房都在炖红花生补气血,现在好了,刚补的那点气血,全淌出去了!” 他越是气愤的吐槽,阮清音的心里就愈发的难受。 明明墨染尘为她做了那么多,可她却对墨染尘动手。 “娘娘,你刚才不是在书房里吗,那你有没有看见到底是谁动的手啊?”勾苏脑子里灵光乍现,赶忙开口询问道。 阮清音苦涩的笑了笑,实在是难以开口,告诉勾苏,这其实就是自己干的。 正纠结到底要怎么开口时,勾苏突然拍了一下脑门,“瞧我,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纠结这种事情,走娘娘,我先带你去梳洗打扮,否则就该来不及了。” 阮清音嗯了一声,也将那个回答压回了心底。 勾苏找了两个从皇宫里头退下来的老嬷嬷,迅速的给阮清音梳洗打扮好,换上那身华丽的宫服,再坐着马车从东厂后门直奔玄武门而去。 还没到跟前,隔着老远,阮清音便看见了一个极其不愿意看见的人。 傅振威。 几日不见,傅振威的脸色憔悴了不少,原本图盘国人的眼睛就深陷,这会儿更是像是两个眼窝里凿了洞,看上去跟个骷髅似的。 显然是一直找不到阮清音,心里打鼓,吃不好睡不着,所以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而今日守在这里,怕是就等着看看回京马车里,坐着的究竟是不是阮清音本人。 想到这,阮清音的手心不禁出了一层汗,有些担忧起来。 若是被发现,那傅振威就能借着这个把柄,直接将她反杀了。 “娘娘不必担心,”像是看穿了阮清音的心思,勾苏轻声开口安抚道,“我已经派人做好了万全准备,待会儿傅振威不会发现娘娘和碧水互换身份的。” “可他就站在跟前,会不会……”阮清音仍旧担忧。 勾苏便笑了起来,反问阮清音,“娘娘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王爷吗?” 一句话,便让阮清音立马闭上了嘴巴。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还有得知了碧水去向之后,阮清音心底对墨染尘又多了几分愧疚。 但更多的是笃信。 只要有墨染尘在,只要是他插手安排的事情,那就一定没问题,一定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阮清音神色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好,那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 勾苏回答,“娘娘什么都不必做,需要做的,王爷早就已经为娘娘都提前布置安排好了。” “好。”阮清音点点头,目光往四处张望,“那,他一会儿也会过来吗?” 第312章 新仇旧恨一起报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墨染尘。 这么大的事情,墨染尘应该会过来的? 可勾苏却摇摇头,“王爷今天还有好几个犯人要审,估计是不会过来了。” 顿了顿,见阮清音的神色有些黯然,又低声提醒道,“再说了,太后也不待见王爷,若是见了面,怕是会直接吵起来,今日是王爷的生辰,何必去太后面前找不痛快呢?” 过生辰还要被太后讥讽辱骂,多晦气啊! 是了。 阮清音也回过神来,想起了墨染尘和太后之间并不和睦的事情。 原因就是墨染尘短短几年就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甚至越俎代庖的,已经开始帮着皇帝批阅奏折,处理军机要事。 再加上墨染尘如今势力庞大,毫不夸张的说,除了那个头衔之外,墨染尘和皇帝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偏偏这么一个很有威胁的人,皇帝非要留在身边,她也无法撼动,所以才会干脆怒而出走去了行宫,来个眼不见心为静。 眼下回了宫,不找墨染尘的麻烦都难。 阮清音思索着,也跟着点头,“也是,他不来反倒是好的。” 只是,如果他不来,其他人却都在这里,那又有谁给墨染尘过生辰呢? 阮清音正胡乱的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是几十辆马车朝着宫门口这边驶来发出的声音。 太后过来了! 勾苏立马打起精神,赶着马车往太后的马车队伍那边赶去。 然后,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这辆马车混在了马车队伍的最后头。 因为马车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没人看出有什么问题。 “娘娘,待会儿傅振威必定会上前来请安,我会让马儿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抓狂,等马车队伍一乱,碧水便会过来找你,届时你就由碧水搀扶着下马车,想怎么定他的罪,便怎么定他的罪。” 听闻这话,阮清音再一次咋舌。 这何止是给自己找好了蒙蔽傅振威的方法,这简直是把她如何把在傅振威受的委屈都给找回来都想好了。 “娘娘,来了。”勾苏打断阮清音的思绪,轻声开口,拉停了马车。 最前头,傅振威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做了个图盘国的请安姿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使臣图盘国太子,傅振威向二位请安,给二位送上图盘国的彩带,寓意身体健康,万福绵延。” 如此卑谦的态度,让太后格外受用。 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图盘国的太子殿下还要向自己献礼,若是说出去,谁不得夸一句大齐威武呢? 她立马便下了车,一脸得意笑容的接过了傅振威送上的彩带。 傅振威继而又将目光放在碧水所在的马车上。 “皇后娘娘,请您下马车来接受彩带。”傅振威目光灼灼的开口道。 马车里的碧水并未答话,倒是跟着一起去了宁心发话,“娘娘身为大齐皇后,还要亲自走到你面前吗,你走过来献彩带不行?” “自然可以。”傅振威被说得很不爽,但一想到马上可以验证车里的人是否是阮清音本人,便还是压下了那股怒火,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第313章 这马有问题!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戳穿阮清音压根就没去接太后的事情,傅振威的心底便涌起一阵得意。 他可是图盘国的太子,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女人给算计了? 即便她当初的确侥幸逃脱自己的魔爪,但也是运气好罢了。 人可以运气好一时,但是可以运气好一世吗? 今天,必然就是阮清音的死期! 思考着,傅振威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扬起手便准备献上手中的彩带。 可面前的马儿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朝着他扬起了蹄子,发出巨大的嘶鸣声。 眼瞧着那打了铁钉的马掌就要蹬在自己身上,傅振威下意识往后退,正好撞在了宁心身上,带着宁心重重摔在地上。 不仅如此,宁心手里本来是捧着一盆清水的,这是等着皇后下了马车,可以洗去这一路的尘埃。 可眼下直接将水全部泼了出去,热水有些烫,落在了其他马车的马儿身上。 一下子,所有的马儿都开始躁动起来,整个车队乱作一团。 “快快快,都愣着做什么,快点把马儿安抚下来啊!”宁心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却还开口命令道。 宫女太监们纷纷上前,想将那些受惊的马儿给拉开。 而傅振威则是在地上摔了个够呛,腰还疼得厉害,好像是刚才被宁心身上的什么东西给咯了,半天直不起腰来。 等再回过神,马儿早已经都被安抚好了。 阮清音挑开了车帘,露出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庞,澄澈的杏眸里写满了不悦。 “傅太子,你想以图盘国的礼数来迎接本宫,本宫心领了,但你看看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本宫真当怀疑,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是阮清音! 从马车里出来的人,居然真的是阮清音。 傅振威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实在想不明白。 怎么可能会是阮清音呢? 那日在雷霆寺的后山上,他见到墨染尘怀里护着的那个,百分百就是阮清音才对。 短短时间里,阮清音便出了京城,追上了去接太后的车队,还跟着一起回来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傅振威轻声喃喃道,眼神里满是疑惑。 “什么不对?”阮清音却拔高了音调,“莫非傅太子觉得,我这样说是刁难你了?” 不给傅振威再开口的机会,宁心已经大步走上前来,“娘娘,您还是赶紧下马,微臣觉得,这马儿有点不对劲。” “什么?”碧水听闻这话也急了,掀开车帘直接冲了出来,拉着阮清音就要下马车,“娘娘快跟奴婢走,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可不能出事啊!” 阮清音由着碧水搀扶,等下了马车,才嗔怪似的看了一眼宁心,“不要张口就胡说八道,今日是太后回京的大喜日子,若是惹得太后不高兴了,本宫也保不住你。” 宁心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表情真切无比,开口道,“娘娘,微臣句句属实,若是娘娘不相信,大可以叫就个太医过来瞧瞧,若是这马没问题,微臣任凭娘娘处置!” 第314章 你怕不怕她误会你?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阮清音便扭头看向傅振威。 “傅太子,我身边这丫头非说马儿有问题,你说,本宫查查如何?” 傅振威还沉浸在剧烈的腰痛中,根本没听清阮清音到底在说什么,只是配合的点头,“可以,娘娘轻便。” 他甚至想,等太医来了之后,正好可以看看自己的腰伤。 可瞧着太监小跑着去请太医了,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是把他当做罪魁祸首了! “皇后娘娘,”傅振威心里窝着一把火,“我可没对你的马儿做过什么,娘娘却这样查我,是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整个图盘国?” 傅振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到跟前,那匹马就问题了呢? 怎么一个贴身的女官,就敢如此笃定的说是马儿有问题呢? 肯定是阮清音早就计划好要在这上面做文章,想置他于死地。 这个贱人! 傅振威越想越生气,深陷的眼窝里喷射出熊熊怒火,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口吻,“皇后娘娘若是不怕影响大齐和图盘国的建交,那便尽管放手去查!” “傅太子这是什么意思?”阮清音也沉下脸,“本宫何时说过是要查你了,这事又怎么会扯到大齐贺图盘国上去呢!” 听她这个口吻,傅振威便觉得,是她已经开始害怕了。 担心会收不了场,所以干脆现在改口。 就说嘛,一个可以轻易中了雪阳招数的女人,能聪明到什么地方去? “算了,毕竟今日是太后回京的日子,本太子不与娘娘计较,只要娘娘向我道歉,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那以后便还照常相处。” 傅振威甚至想,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逼着阮清音闭上嘴巴,将被绑架那件事情忘个一干二净。 心里正美滋滋,却突然听见阮清音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傅太子到底在说什么,本宫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图盘国的男儿不是生来就会骑马吗,想来也是十分懂马的,本宫问问你的意见,看看宁心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也能牵扯到大齐和图盘的建交上去?” 顿了顿,阮清音脸上的笑意消减了几分,开始蒙上了冷冽寒气,“还是说,因为傅太子你真的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如此这般,演了出此地无银三百两?”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直接狠狠劈在了傅振威的脑袋上。 他整个人被劈得外焦里嫩,瞪大了眼睛,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中计了! 而且还是他自己跳进了阮清音挖好的圈套里。 本来还能说是别人陷害自己,可因为这么一闹,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本太子……”傅振威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阮清音走上前,朝着他露出一抹莹莹笑意,“放心,本宫知道,傅太子你不是那样的人,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谋害本宫作甚呢?” 突然放在自己面前的台阶,傅振威甚至连怀疑都没怀疑,直接便点头,“对,就是这样,我没有谋害你的理由。” “自然,毕竟本宫还是比较了解你的。”阮清音点点头。 而后又抬眸,笑意愈发灿烂,“可太后还是第一次见傅太子你呢,你说,她会不会误会呢?” 第315章 直击命门 半路杀出个回马枪,仿佛一块又冷又臭的石头,噎在傅振威的喉咙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憋屈死了。 明明已经窥见了阮清音是要对自己使坏,可就是没办法躲开。 傅振威心情很复杂,“所以娘娘觉得,我该如何?” “宁心,你来说说看,这马到底有什么问题?”阮清音不着急回答,扭头看向了宁心。 宁心立马回答,“回娘娘,这马儿看起来是被人喂了那种配种时候的药,偏偏又是匹母马,这一路上除了太监就是宫女,她估计憋坏了,所以看见凑上来的傅太子,就激动成这样了。” 听闻这话,傅振威的脸都绿了。 所以,他刚才是被一匹发了浪的母马给骚扰了?! “看来,对方心思歹毒,是打算等着皇上出来接本宫时,好行刺皇上啊。”阮清音分析,“没想到傅太子先凑到了跟前。” “是,大概就是这样。”傅振威已经怕了,担心阮清音又杀个回马枪,话都不敢说得太笃定。 阮清音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既然如此,那只能委屈傅太子再伤得厉害些,彻底洗脱嫌疑,回头若是太后追问起来,本宫也好为傅太子说情,是不是?” 还要伤得重一点? 傅振威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直接喷出来。 他现在伤得还不够严重吗,腰都快断了! “如果不是伤在马蹄下,那太后知道了,问本宫一句,既然是马儿被下了药,为什么傅太子没出事,可就不好解释了呀。” 阮清音很清楚傅振威心中所想,一开口,便将他的后路全部都给断了。 今天这个伤,傅振威必须得受了! 尽管百般不情愿,但傅振威还是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开口道,“皇后娘娘如此为我着想,想来一定会保护好我,不会让我真的被马给踩死?” 阮清音微笑,“怎么会呢,放心,傅太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当着这么多人许的诺,想来阮清音不敢不兑现。 傅振威这才不情愿开口,“那要怎么让我受伤,说!” 阮清音递给宁心一个眼神,宁心立马会意,“傅太子,请您跟微臣这边来,就在这个位置躺下就好。” 宁心指的,是旁边的一片空地。 这会儿太监宫女们都忙着清点马车上的东西,根本没人注意这边,更不会往这边看。 傅振威便配合的躺下了,还催促道,“动作快点,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呢!” “好的。”宁心答应着,牵了那匹马过来。 先是在傅振威的胳膊上轻轻踩了一下,不痛不痒的,怕是连淤青都不会留下。 傅振威想笑。 就这点本事? 还以为那个小皇后真的敢对自己做什么呢,原来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罢了! 正好眼角余光撇见太医已经过来了,傅振威便打算爬起来,让太医看看自己的腰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 而这个时候,宁心突然松开了手里的缰绳,那匹母马便像是发了疯似的,高高的仰起两只前蹄,朝着傅振威胯下的位置踩去! 第316章 哑巴吃黄连 马蹄扬起的动作实在发生得太快,傅振威又是整个人都躺在地上,一时间连往后退都做不到。 眼瞧着那马蹄即将落在自己身上,他手脚发凉,尖叫声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可就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宁心抬手拽了缰绳,直接翻身跨坐在马上,硬挺挺的将那匹母马给拉开了。 做完这一切时,马蹄距离傅振威的裤子,只差半个拳头的距离。 得救了。 傅振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有种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感觉,躺回了地上,感觉身上某处有些暖洋洋的。 但此刻脑子里空白一片,他根本没多想。 直到宁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提醒道,“傅太子,你这是……被吓尿裤子了吗?” 什么? 听闻这话,傅振威赶忙坐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果然已经是湿漉漉一片。 所以刚才那种暖烘烘的感觉,不是别的,正是尿流出来了…… 也因为刚才母马突然再次发狂,本来都已经各干各的宫女太监们,视线再次聚集过来,便也就看见了尿裤子的傅振威。 他们人微言轻,又不是阮清音身边得宠的宫女女官,自然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笑出声。 可使劲憋笑,憋得脸颊都通的样子,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无一不在彰显,他们此刻有多嘲讽自己。 该死,该死! 傅振威恨不得伸手掐死面前的宁心,再去弄死阮清音。 可他眼下什么都做不到,光是面对这些人的目光,就已经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拿件衣服给傅太子?”阮清音走过来,表情淡然,发话道。 宁心立马递过去件衣服,“傅太子,你去马车上换,不过这衣裳也是临时找的,可能不太适合你,还请傅太子凑合。” 眼下傅振威哪里还管那么多,只要是件干净衣服就行。 总比他穿着这湿漉漉的裤子,向众人宣告自己被吓得尿裤裆要强! 拿着那件衣裳,傅振威便钻去了马车里更换。 可是等了很长时间,他都一直没有再出来。 阮清音走上前去询问,“傅太子,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衣服不合身吗?” “我突然有点不太舒服,怕一会儿见到皇上不太合适,所以还是不出去了。”傅振威在马车里瓮声瓮气道。 闻言,阮清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好,那太后那边只能本宫去帮你说道说道了,你好好在马车里休息。” “多谢皇后娘娘。”傅振威回答。 隔着厚厚的车帘,无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有多咬牙切齿。 傅振威攥着手里的衣裳,几乎想杀人。 宁心给他的衣服,居然是一件下等侍卫穿的衣裳! 若真的这样穿出去,岂不是把图盘国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阮清音这个贱人,心思真是太歹毒了。 而更生气的是,明明阮清音这样对他,他却还得想阮清音道谢! 第317章 都是朕耕耘的成果! 在傅振威阴毒的眼神中,阮清音已经走远了。 宫门口,皇帝走出来,亲自迎接太后回宫。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皇帝的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不用靠着拐杖也能正常行走了。 于是见了太后,他便双手抱拳,规矩的行礼,“儿臣见过母后,这几年母后在行宫之中受苦了。” “不辛苦,命苦。”太后原本还在和身边的贴身宫女说笑,见到皇帝的那瞬间,便收起了笑容,声音冰冷道。 刺得皇帝一梗,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身边还跟着言喜这个机灵的。 言喜立马上前道,“是是是,太后娘娘为了大齐祈福,自然是废寝忘食,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了。 可是太后娘娘,还请你听老奴一句劝,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又是赶在大齐庆典前头,到时候太后娘娘还要上前去祭拜大齐先帝的,还请太后娘娘务必要保重身体啊!” 听闻这话,太后冰冷的眸光立马扫向了言喜。 就连阮清音也颇为诧异的看向言喜。 她还以为,言喜不过是皇帝身边狐假虎威的大太监而已。 如今看来,皇宫之中的人能爬上高位,必然都有自己的道理。 就比如言喜刚才说的那番话。 面上是在劝慰太后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实则是在提醒,现在回了京城,马上又要举行大齐庆典了,若是太后这个时候闹什么幺蛾子,那到时候上前祭拜祖先的人,可就得换人了。 别的人或许对太后来说没什么威胁,但康太妃那边…… 言喜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太后盯着他看了半晌,忍不住轻笑出声,“言喜,好几年不见,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能说会道,跟个八哥似的。” 言喜弯腰,低眉顺眼的,“全是太后娘娘看得起奴才,奴才哪有那么好。” “哼,”太后冷笑了一声,终于掀开帘子,正眼看了看皇帝,“这几年里,看来你是没少耕耘啊。” 话里夹枪带棍的,好不讽刺。 就阮清音都忍不住为之倒吸一口气。 虽说太后是长辈,但那面前的人可是皇帝啊。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讥讽,不怕皇帝恼羞成怒吗? 阮清音甚至想,自己要不要上前帮忙解围。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皇帝笑眯眯开口,“是啊,母后你怎么知道呢?” “什么?”太后都被他这话给弄懵了。 皇帝继续说,“朕这几年真的没少耕耘啊,母后你是不知道,朕这几年又多了好几个孩子,就是可惜了,生出来没多久就死了,要不然就是直接腹死胎中。” 顿了顿,语气里又突然多了几分喜色,“但是没关系,现在宁妃又怀上了,全靠朕的耕耘!” 太后的表情愈发微妙,“你说什么?” “朕说宁妃怀上了!”皇帝以为她是没听清,又开口重复,“哦,母后你不知道宁妃是谁吗,就是宁贵妃,她现在成了妃子,不再是贵妃了,不过朕打算等她生完孩子之后,就让她重新回到贵妃的位置上……” 第318章 对牛弹琴 一说起这些事情,皇帝就好像决堤的河坝,怎么都止不住。 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后越来越黑的脸。 她的身子都因为愤怒而开始颤抖起来,“够了!” 这个蠢货! 她是这个意思吗? 说皇帝没少耕耘,是因为皇帝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差太多了,所以才想讥讽两句。 谁在问他这几年有没有在那些妃嫔身上努力过啊! 皇帝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有些惶恐的看着太后。 太后见他这个样子,更来气了。 “哀家身边养了那么多皇子,最后是你当了皇帝,皇帝啊,你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总该做些业绩出来给哀家瞧瞧,给先帝瞧瞧?” 听闻这话,皇帝有点不乐意了。 立马梗起了脖子,“我有啊,前段时间皇叔还帮我打了胜仗呢,还有,先前那些作乱的臣子,皇叔也都帮我收拾了。” 有皇叔在身边,大齐十分稳固,根本不可能出事的。 殊不知,他一口一个皇叔的,都是在太后的雷点上蹦跶。 太后简直忍无可忍,“那都是墨染尘做的,和皇帝你有什么关系,皇帝,哀家问的,是你到底做了什么!” 光是靠着墨染尘做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再说了,那墨染尘是真心为大齐着想吗? 那就是个疯子! “母后,”见话题已经往墨染尘身上牵了,阮清音便站出来,压低了声音,模样却乖乖巧巧的,“时辰不早了,母后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去休息。” “是是是,母后你快去休息。”皇帝也赶紧开口。 可别再继续朝他发难了。 当着这么多下人,他还要脸呢! 太后一肚子火气撒不出去,但也的确清楚,阮清音说的是实话。 这会儿她很累,再说也不该将这些矛盾摆在下人面前说。 便借坡下驴,“哀家的确是有些乏了,皇帝,明日一大早你再来向哀家请安。” 言下之意,是明天早上,再和皇帝好好说道说道! “是,母后。”皇帝答应了,不情不愿的点头。 等太后离开,皇帝便迫不及待道,“快,叫朕新宠幸的西贵人到养心殿去,还要替朕找几个乐姬,知道吗?” 上次康太妃给他的教训实在是太大了。 足足一个月啊! 一个月都没有碰到女人,他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为了防止明天太后也做出这样的决定,皇帝决定先下手为强。 今天先好好潇洒一下。 这样的话,就算明天之后又得一个月不碰女人,起码还有个滋味可以回溯。 “奴才这就去安排。”言喜立马道。 皇帝迫不及待,直接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他太着急,甚至从始至终都没和旁边的阮清音说话,更别说讲两句路上辛苦了之类的客套话。 不过,阮清音也不稀罕他说这话。 没注意到她更好,这样就可以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阮清音想着,扭头看向碧水和宁心,“你们两个,跟本宫回凤鸾殿,本宫有事要问你们!” 第319章 差点就要食言了 碧水和宁心十分配合,立马跟着阮清音往凤鸾殿走去。 进了大厅,阮清音往上方的圈椅一坐,脸色沉得厉害。 而碧水见状,立马将伺候的宫女太监都给赶了出去,关上门窗,然后走到阮清音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娘娘,你别生气,这次是奴婢做错了。” 阮清音看她,“那你说说看,你错哪儿了?” 这—— 碧水张张嘴,压根说不出来,只是不断重复,“总之就是奴婢做错了,娘娘不要生我气。” 看她这幅模样,阮清音简直又气又想笑。 她伸手去拉碧水起来,“你没错,我也没生你气。” 碧水不相信,“如果娘娘真的不生气,那为什么阴沉着一张脸。” 说实话,碧水真的不怕阮清音处罚自己。 毕竟先前为了能让阮清音能从傅雪阳的婚宴上顺利脱身,她甚至可以心甘情愿的挨板子。 那么现在被阮清音收拾,又有什么关系? 碧水只怕,阮清音会生她的气,再也不理他。 从刚才马车上见到开始,阮清音看着她的表情就乖乖的,实在让碧水心虚。 所以,等到机会便向阮清音道歉了。 阮清音坚持拉她站起来,而后语重心长道,“我真的没生气,如果要说我生气的话,那大概就是气你把自己看得太轻。” 碧水一头雾水,“娘娘,你说这话我不太明白。” “你替我去接太后这件事情,是墨染尘说的,然后你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对不对?”阮清音问道。 碧水点头承认,“是,当时事发突然,王爷说娘娘你现在没办法离京,但是还得做出离京的假象,所以奴婢就顶上了。” 阮清音也跟着点点头,继而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不小心暴露了真实身份,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碧水还真的想过,便开口回答,“到时候太后一定会很生气,觉得娘娘你是故意拿乔她,看不起她,说不定还没等回宫,就已经找理由让人进京城处罚娘娘。” “本宫说的是你!”阮清音拔高了声音,“如果你被发现了,你会怎么样?” 这回碧水不回答了,缩着脖子装哑巴。 可即便她不说,也有阮清音帮忙回答,“你想不到是吗,那好,本宫来告诉你,你会被太后当场处死,说不定还会死得很痛苦。” 后宫里头,折磨人的手段数不胜数。 而太后作为上一任后宫里头的最大赢家,更是对那些手段手到擒来。 只要她想,碧水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没想过吗,如果你真的被发现了,你会有多惨?”阮清音说到最后,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如果你真的出事了,那我怎么办?” 说到最后,阮清音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滚落。 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明明当初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就向你许诺过,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可是差一点,碧水就要让她食言了! 第320章 补一份生辰礼物 碧水一楞,旋即眼眶也红了,“娘娘。” 大厅里就他们三个人,碧水也不管什么主仆有别了,上去便抱住阮清音的腰,将脑袋贴在阮清音的胸前。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阮清音的胸腔都在共振。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不会有事的,娘娘,如果还有下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的,因为在奴婢心里,娘娘是最重要的!” 主仆两人的情绪都有些崩溃。 宁心见状,立马走上前开口,“娘娘,您不必担心,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微臣已经做过部署,等大齐庆典之后,娘娘会留在京城里祈福三年的。” 不用离开京城,自然也就不需要碧水去假冒了。 阮清音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厚厚的鼻音,“好,辛苦你了,宁心。” 宁心不卑不亢,“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阮清音才终于缓过来,擦干眼角的泪水,只剩红肿的眼眶,“你们这几日出去,没遇到什么?” “没有的,”宁心回答,“毕竟是跟着皇后娘娘出去,那些下人是不敢刁难的,至于其他人,也都有王爷的人盯着,根本近不了身。” 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碧水假扮皇后。 所以一路上都很安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惬意的。 阮清音颔首,心中默念了墨染尘三个字。 从得知碧水是代替自己去接太后开始,这三个字就一直在她心中悬着,时刻拉扯着她的神经。 墨染尘私下做了那么多,可她却还误会他…… 阮清音觉得实在不应该,心里下意识觉得应该补偿点什么才好。 思来想去,她打算再选一份生辰礼物送给墨染尘。 如今已经回了宫中,选择性就多多了。 阮清音亲自去了库房,仔细的挑选。 她看了一圈,相中了一个西域送来的鼻烟壶。 比先前在古玩阁看中的那个鼻烟壶更精致,更漂亮。 釉面上画的,是两只狗在玩耍,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阮清音想,墨染尘现在需要的,可能就是这样的生活?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生死厮杀,就平平淡淡的,享受生命中的任何一点小乐趣。 “碧水,你去太医院要点木兰花过来,本宫想捣碎了做香料。”阮清音说道。 顿了顿又补充,“若是还有桃花的花瓣,那就更好了。” “奴婢这就去。”碧水立马照办。 很快,两种香料就被送来了。 阮清音亲力亲为,将花瓣捣碎,再加上其他的香料,然后放进了鼻烟壶里。 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觉得味道不够浓烈,打算倒出来重新弄。 “娘娘,”碧水上前阻拦,“这已经做得很好了,木兰花和樱花本来就是淡淡的味道,太浓烈反而不好闻。” 顿了顿又补充,“再说了,娘娘再这样做下去,这双手还要不要了?” 听闻这话,阮清音才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双手不止何时已经起了好几个血泡,在细白如嫩葱的指间显得触目惊心,格外可怖。 这都是刚才捣药时不小心伤的,她居然丝毫没察觉到! 第321章 她得想想法子 碧水心疼得不行,要去请元敬忠过来给瞧瞧。 “不用了。”阮清音却出声拒绝,“一点小伤而已,就不劳烦元太医来走一趟了。” “这怎么还能叫小伤呢,娘娘你的手上可全是血泡啊。”碧水不认同的撇嘴,“难道娘娘不觉得疼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娘娘可是最怕疼的了。 阮清音想回答,当然很疼。 可刚才光惦记着要把这个鼻烟壶给装满,竟然也就忘记了疼。 至于现在。 处理伤口是来不及了。 阮清音站起身,手里攥着刚才装好的鼻烟壶,“本宫有事出去一趟,你就留在凤鸾殿里,好好休息一下,这几日在外头奔波劳累,肯定也累了。” 扔下这话,阮清音便离开了。 她直接去了御花园,想进静心阁去等墨染尘。 才到门口,就被大胖小瘦给拦住了。 “皇后娘娘,王爷今日怕是不会进宫了,你等不到的,所以皇后娘娘还是请回。” 不进宫了? 阮清音心里顿时有些急,“为什么不进宫了,他往常不都会在宫里过夜呢,再不济,也是要待到日落才离开的。” 为什么今天不在宫里呢? 大胖小瘦对视一眼,而后乖乖回答,“大概是因为,今天太后回来了,王爷不打算和她正面起冲突。” 又是太后。 先前是避开了迎接,现在干脆连皇宫都不待了。 看得出来,墨染尘是真的很不想和太后有什么瓜葛。 可阮清音却忍不住犯愁起来。 如果墨染尘不进宫,那她手里的鼻烟壶怎么送出去呢? 过了今天,这个生辰礼物就算送出去,也会失去意义的。 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阮清音也不为难大胖小瘦两个下属,转身离开了。 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开,倒是让大胖小瘦心里打起鼓来。 面面相觑半晌后,忍不住弱弱开口,“你说,她现在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不知道,但瞧着好像是要做糊涂事了。” “那还等着做什么,你在这里守门,我现在就去向王爷报信!” 阮清音并不知道两人正在议论自己。 她从静心阁离开之后,便直奔宫门口而去。 既然墨染尘不进宫,那她就出宫! 可脑子里想得容易,真的到了出宫的时候,阮清音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尤其还是在太后刚回宫这一日,如果太后突然想起要见她,她却因为什么小事离开了皇宫,怕是回来之后要吃不了兜着走。 隔着宫门口仅仅五十米的距离,阮清音纠结又为难。 思来想去,便伸出手去,打算摘掉自己头上的发簪。 刚往手腕处放,旁边便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腕给紧紧攥住。 “娘娘这是要闹哪般,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不长记性,觉得病着最舒服?” 熟悉又冷冽的声音响起,阮清音诧异抬眸,正好和墨染尘那双漆眸对视。 “墨染尘,”阮清音有几分惊喜,“大胖小瘦说你今天不回进宫的,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染尘打断,“我若是不来,怎么撞见娘娘这么糟践自己性命呢?” 第322章 娘娘的心意可真不值钱 作践性命? 阮清音听得一怔,眸光落在墨染尘身上,“我没有……” 仍旧是话没说完,就再次被墨染尘给打断了,“若是没有,那娘娘急着出宫做什么,是觉得太后今日被皇帝给气得不轻,就没心思去顾及娘娘了吗?” 顿了顿又补充,“还是娘娘觉得,后宫那些妃嫔见了你都得给三分薄面,不敢私底下拿你把柄?” 那双漆色眸子愈发阴沉,盯着阮清音,目光尖锐,似乎要在阮清音身上生生戳出几个洞来似的。 不由得,阮清音缩了缩脖子,声音很小的辩解,“我真的没有,我出宫是因为,你今日不进宫。” “怎么,觉得我不在,娘娘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墨染尘继续质问。 阮清音更委屈了,眼眶红彤彤一片,“我只是想出去见你,把我准备的生辰礼物送给你。” 一瞬间,方才的所有怒火都烟消云散。 墨染尘也收起了脸上的冷冽,语气略有些别扭,“我不过生辰。” 骗人。 “若是真的不过生辰,东厂里那些人怎么敢张罗的,既然他们敢张罗,就说明你要过,至少你是不排斥他们给你过生辰的。”阮清音直接戳穿他的谎言。 呵! 墨染尘轻声笑了起来,“在这方面,娘娘倒是挺聪明的,平日里怎么不见娘娘有这股聪明劲?” 阮清音直接无视他的明嘲暗讽,想从怀里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 鼻烟壶上的坠穗都掉出来了,她又给塞回去。 “不行,这地方人多眼杂的,我们换个地方。”阮清音说道。 若是被什么好事的宫女太监看见,怕是她不够编排的。 墨染尘轻蹙剑眉,扔下麻烦两个字,却还是配合着往前走去。 两人前后脚去了静心阁。 大胖小瘦仍旧在守门,见到阮清音回来,便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娘娘,回来就好。” “是啊娘娘,以后遇事不决找王爷,可千万别自己犯糊涂。” 阮清音听得云里雾里。 她到底犯什么糊涂了,怎么大家见了自己,说话都如此奇奇怪怪。 心里猜测着,但面上仍旧挤出了笑容,朝着两人点点头,“好,我会的。” “还不快进来?”墨染尘已经走远,声音低沉,将阮清音往自己身边召。 阮清音便顾不上和大胖小瘦再说话,提着裙摆往里走去。 留下大胖小瘦站在原地,拍着胸口互相讨论,多亏了他们机智,眼瞧着皇后娘娘不对便立马叫了王爷来。 否则真就该出事了。 一会儿等王爷出来,他们两个一定好好讨个喜头才行。 而房间里,墨染尘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任凭窗外温凉的秋日阳光照在身上。 不太热,反而有些寒气。 一如他的语气,“说,娘娘到底准备了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给我?” “可能不太值钱,”阮清音将锦布袋子装着的鼻烟壶递过去,“但是我一片心意。” 墨染尘打开锦布袋子看了一眼,脸色彻底沉下来,啪的一声,便将东西扔在了桌上,“娘娘的心意,可真是不值钱!” 第323章 带着你的东西滚 墨染尘这一下用了十成力气,即便隔着锦布袋子,还是能听见清脆一声响。 鼻烟壶又是那么娇嫩的东西。 阮清音猜想,那釉面上画的两只狗儿,怕是已经面目全非了。 事实也如阮清音所想。 她跑去捡起鼻烟壶,打开看,上面的釉面果然已经裂缝,如同蜘蛛网,乱糟糟的网住她的心。 下意识地攥在掌心,开口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可以和我说,我去换就是了。” “我不喜欢。” 不给阮清音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墨染尘已经回答。 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冷漠,“准确来说,只要是娘娘送我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简短一句话,却好像化作了无数只箭,齐齐刺进了阮清音的心脏里。 她看向墨染尘,语气有些发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是个聪明人,应该也不希望我把话说得太清楚,两个人以后都尴尬?”墨染尘反问。 眸子里,仍旧裹挟着满满地冰霜。 阮清音忽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将那个鼻烟壶揣进了怀中,缓缓站直身子,“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在王爷面前晃悠了,省得王爷见了我更生气。” 墨染尘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骨节分明的手随意翻开面前的一本书,将她当空气。 阮清音抬步离开了。 脚步匆忙,就连门口的大胖小瘦想打个招呼都没找到机会。 两人望着阮清音离开的背影,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王爷和娘娘到底说什么了?” 小瘦摇头,“我上哪儿知道,不过看娘娘走得那么着急,应该是害羞了。” “对对对,毕竟是宫里头,总是要拘束一些的。”大胖认同地点头。 很快,两人便得出结论。 阮清音是因为在里头和墨染尘相处得太暧昧,所以才急匆匆离开的。 既然是暧昧,那想必自家王爷现在心情很好。 必须要抓住机会,让王爷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涨月钱才行。 正想着,便看见墨染尘抬步走了出来。 大胖小瘦互相交替个眼神,走上前去,“王爷,今日是你的生辰,祝你生辰快乐。” 墨染尘兴趣乏乏,敷衍地嗯了一声,便抬步准备离开。 两人又道,“王爷,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一句话,让墨染尘顿住了脚步。 这么糟心的生辰,他过一次就够了,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你们两个,很闲?”墨染尘转过头,阴测测地问道。 大胖小瘦听闻这话,都开始兴奋起来。 王爷这样问自己,肯定是打算给个升官的机会? 就说嘛,他们这样的练武奇才,就放在皇宫里看个门,实在是太屈才了! 刚才的奉承话真是没白说。 这不,王爷已经打算给他们换点事情做了。 大胖小瘦对视一眼,头都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闲闲闲,真的特别闲,若是有别的什么能忙起来的活儿,还请王爷尽管吩咐。” “既然这么忙,那就去浣衣局待半年,那里头的衣裳够你们每天忙到后半夜。”墨染尘冷冷道。 第324章 送给王爷真心 “属下谢过王……什么,王爷你说什么?” 大胖小瘦两人后知后觉,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去浣衣局,洗衣裳? “怎么,不是你们觉得太闲,让本王找点能忙起来的活儿吗?”墨染尘反问,紧蹙的眉头足以证明他此刻很不爽的心情。 大胖小瘦苦瓜着一张脸,“可我们是男的呀,去浣衣局里洗那帮宫女太监的衣裳,是不是不太合适呀,而且还是和宫女一起干活,传出去不太好。” 皇宫之中,最忌讳男女私交过密了。 若是每日还一起干活,那更不合适。 大胖小瘦说这话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墨染尘可以改变主意。 “既然觉得去浣衣局不太合适,那便换个地方,去刷马桶,那边碰不到宫女。”墨染尘发话。 什么?! 这比去浣衣局洗衣裳还要遭罪呢。 两人此刻也确定了,自己一定是什么地方惹到了墨染尘。 可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们尚未可知。 只能抹黑道歉,“王爷,是我们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属下愿意一辈子站在静心阁门口当侍卫。” 大胖张张嘴,感觉能说的都被小瘦给说光了,憋红了脸颊来了一句,“属下也一样。” “王爷,静心阁向来都是属下二人把守,最是熟悉王爷你的起居习惯,若是换了人,又得重新教,倒不是怕麻烦,只要是怕辛苦王爷重新调教,所以还是留着属下,属下以后一定加倍努力的做好这守卫。” 大胖仍旧涨红着脸,“属下也一样。” “……” 望着两人急得都快哭出来的模样,墨染尘的心情愈发不爽起来。 一言不发,直接离开了。 留下大胖小瘦站在原地,“瘦子你说,王爷这是原谅我们了吗?” 小瘦点点头又摇摇头,“原谅不一定,但起码这份差事是保住了,以后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守门,别肖想太多了。” “我也这样想的,到时候被安排去洗衣裳或者刷马桶,多遭罪啊。” 这可都是宫里头最苦最累的活儿呢。 “这么一想,刚才皇后娘娘那么急匆匆跑出去,怕也不是娇羞,而是被王爷给凶了,气得跑了?”小瘦突然想起这件事情。 - 阮清音的确是带着气离开的静心阁。 可等回到凤鸾殿后,整个人便清醒了。 她和墨染尘之间的纠葛哪有那么容易就化解。 所以墨染尘嫌弃自己送的东西也正常。 他嫌弃归嫌弃,帮自己的时候也不少啊。 或许,是真的自己送的鼻烟壶不够用心,毕竟墨染尘平日里根本用不上那东西的。 阮清音又仔细想了想,叫了宁心到自己跟前来。 “如果要送一份很用心的生辰礼物,你觉得送什么合适?” 宁心想也不想便反问,“娘娘是要送礼物给摄政王吗?” “……”阮清音不知该如何回答。 宁心道,“今日生辰的只有摄政王一人,再加上摄政王这次帮了娘娘,所以送个生辰礼物也于情于理。” “对,是送给他的。”宁心连理由都给她想好了,阮清音便没那么扭捏了,“你觉得送什么好?” “真心,送真心给王爷,最好了。” 第325章 送得贵不如送得对 真心? 阮清音觉得,这和没说一样。 总不能真的把心脏掏出来给墨染尘? “娘娘,微臣自幼在后宅里头长大,见了不少下人给管家送礼,可向来不是送得最贵的那个人就能得到关照,而是送得对的那个。” 阮清音还是有些不解,“怎么才叫做送得对?” 自然就是—— 宁心想了想,“微臣听说,王爷最近在寻一副好看的踏梅图,可一直没看见最好看的,娘娘画的梅花图不是很漂亮吗?” 送到心坎上的礼物,就是对的。 阮清音点点头,“好,那本宫便试试。” 她画梅花的确不错,早几年还被教习哥哥的夫子夸奖过,说她若是个男儿,怕是已经成为天下闻名的大画师了。 不过也好几年没画过画了,阮清音不免有点手生。 废了几副画之后,总算是画出了自己很喜欢的。 宁心始终在旁边帮忙研墨,此刻也凑上去瞧,“娘娘画得真好看,想必王爷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阮清音放下笔,“希望!” 她今天已经连着送了两份礼物了,可都不得墨染尘的喜欢,多少心里有些没底。 不过,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墨染尘连这幅画都不要的话,那她就干脆一点,直接问墨染尘想要什么好了。 总比自己猜来猜去要强。 画画好了,还需要放着风干半个时辰才能卷成轴。 阮清音正打算抽空喝口水,外头的宫女便过来道,“娘娘,太后说有事要见您,请您过去走一趟。” 阮清音诧异,“现在吗?” “是,太后说早些见了娘娘您,还要再去看看其他妃嫔们呢。” 这就是宫里的规矩,讲究个尊卑有序。 若是阮清音一直拖着不去,那太后就不会传见其他人。 其他妃子们早早就做了准备,却要等到夜深了才能这召见,心里怎么可能高兴? 怕是要在心里把阮清音给骂成个筛子。 更别说还有宁妃和宁夫人这两人,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煽风点火,撼动阮清音在宫中的地位。 所以不管怎么想,阮清音都得立马去见太后。 可画儿—— 阮清音低头看去,眼底满是犹豫。 宁心看出她的心思,便开口道,“娘娘快去,莫叫太后娘娘等急了,微臣待会儿把这副画给装裱起来,再叫人撒一些金粉在上头,这样日光照上去,就和金芒落在雪尖上一模一样,很是好看的。” 既然送了,自然要送墨染尘最好的。 阮清音这才嗯了一声。 心想着若是自己动作快些,也就半个时辰便能回来,正好能赶上宁心将画儿给装裱好。 她便去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如今住在慈宁殿,里头无数宫女太监正在忙碌,将从行宫带回来的东西给一一归置好。 太后则坐在厅里的圈椅上,慢悠悠抿了一口茶,“皇后,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本来哀家该好好休息,也应该让你修整一下的。” “儿臣不累,若是能为母后做些什么,就是儿臣的福气。”阮清音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立马主动开口。 果然,听闻这话后,太后颇为欣赏的看了阮清音一眼,“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哀家的确有些话想问问你。” 第326章 她最想要的! 其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太后到底想问什么。 无非就是她离开了京城的这几年里,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康太妃的势力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这些事情,其实随便抓个妃嫔都比阮清音清楚。 可太后不能问。 那些妃嫔早就在宫里住着了,谁知道会不会已经是康太妃的人了呢? 只有阮清音,嫁进宫中才几个月,即便是被康太妃给收服了,也能轻松策反。 就比如现在,太后挥挥手,旁边的老嬷嬷便送上来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恭敬地递到阮清音面前。 “打开看看,喜欢吗?”太后说道。 阮清音依言打开了。 她原本以为,里面放的也就是一些珠宝首饰,要不然就是一些太后自己喜欢且珍贵的东西。 没抱太大的期待,故而等打开后看清楚时,才会直接结结实实楞在了原地。 因为盒子里放的是,一块免罪金牌! 阮清音呼吸都为之停滞了。 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下意识攥成了拳头。 这样的动作都被太后尽收眼底。 太后颇为满意看向老嬷嬷,“行了,下去,哀家要和皇后单独说会儿话。” 老嬷嬷依言退出去,还将门给关上了。 厅殿里,只剩下阮清音和太后两人。 太后这才缓缓打开了话匣子,“哀家也是回宫了才知晓,你这孩子做了件大好事,保住了公主,可也给自己招惹了仇人,哀家送你这个,希望能帮上你。” 当然能帮上! 因为那件事情,如今爹爹娘亲还躲在阮府里,连出去买菜都做不到,只能等着元敬忠每日从宫中出去,再由后门进府给他们带些东西。 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憋屈。 但有了免罪金牌就不同了。 即便宁宰相要刁难,也不得不因为免罪金牌收手。 而且刁难一旦放在明面上,然后再被化解,宁宰相再想动手都难了。 这样的礼物,对阮清音来说实在珍贵! “多谢母后,儿臣、儿臣很喜欢这个礼物。”阮清音说着,就打算将免罪金牌给收起来。 “等等,”太后却又叫住她,笑得皮笑肉不笑地,“礼物什么时候拿都行,眼下还是先回答哀家的问题,可不许敷衍啊。” 这话说得阮清音莫名心虚了一瞬。 她的确是打算敷衍了事的。 毕竟太后和康太妃之间的斗争,她实在不想参与。 可眼下情况就不同了。 如果撒谎的话,怕是就拿不走这块令牌了。 偏偏这块令牌对阮清音来说,格外重要。 不得不承认,太后能坐上这个位置,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只可惜膝下养的皇帝不争气,只会和稀泥装糊涂,才导致她到了如今这般被动的地步。 想着,阮清音又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免罪令牌,“母后请问,若是儿臣知道的,一定会详细告诉母后的。” “不错,”太后点点头,“有你这样贴心的儿媳妇,后宫自然是要一派和谐的,那你说说看,哀家走的这几年里,后宫里头有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327章 那他还会回来吗? 太后一问起来便没个完。 尽管阮清音尽可能简明扼要地,挑着重点告诉她,可也架不住她问题太多。 一来二去的,花了不少时间,早就超出一个时辰了。 眼瞧着外头日头已经渐渐西去,阮清音心里不免着急,担心自己准备的礼物没法送出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由头离开时,老嬷嬷便在外头开口了。 “太后,宁妃来了,在外头候着呢,说是给太后您抄了佛经,要送来给太后您瞧瞧。” 方才太后才从阮清音口中得知了公主生辰宴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对宁妃不喜的态度更是一落千丈。 听闻这话便冷哼道,“真是难为她了,自幼便在外头疯玩,没练过几天字,还要为哀家抄佛经,每一笔怕都是下了真功夫。” 这是在嘲讽宁嫣儿装模作样呢。 阮清音只当没听到,从绣花鼓凳上站起来,“那母后,儿臣便先告退了,明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去。”太后点头。 阮清音将免死金牌藏在了怀中,那个小小的檀木盒子也藏进了袖子里,这才快步往外走。 到外头,果然看见了正在等候的宁嫣儿。 分明才四个月的身孕,但宁嫣儿却已经挺起了肚子,一副即将临盆孕妇的作态。 旁边则是一个宫女,手里抱着一大沓的佛经,快要比人还高了。 见到阮清音出来,宁嫣儿便立马走上前去打招呼。 可刚弯腰福身,整个人不受控的往前扑,阮清音便下意识伸手去接她。 动作拉扯得太大,袖子里的东西便滚在了地上。 檀木盒子骨碌碌滚了一圈,落在了宁嫣儿脚边,直接摔开了。 宁嫣儿也就是十分清楚的注意到,盒子里面是空的。 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正打算发问,宁嫣儿眼尖,又发现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串珍珠手串。 南海珍珠,很普通的一等品,顶多算得上光泽饱满,但绝对不是什么极品。 所以檀木盒子里原本装的,就是这串珍珠而已? 什么嘛,还以为太后送了阮清音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宁嫣儿想着,嘴角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下意识认定阮清音在太后面前肯定没得什么好印象。 “瞧臣妾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对不起啊皇后娘娘,把您的东西都给摔出来了。”宁嫣儿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一点要弯腰去捡的意思。 最后是宫女去帮忙捡起来的,恭敬递到阮清音手中。 阮清音将手串放进檀木盒子里,盖上盖子,清秀的脸颊始终淡然,“无妨,只要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就好。” “没事的。”宁嫣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大概是随了臣妾,很是皮实。” “那便再好不过。”阮清音无心和她争口舌之快,应付两句,便直接离开了。 宁嫣儿望着她的背影,得意洋洋,踏步进了太后的寝宫。 而这头,阮清音则快步回了凤鸾殿,拿上宁心已经装裱好的画册,便去静心阁找墨染尘。 可到门口,却被大胖小瘦拦住,“娘娘,王爷出去了。” 又出去了? “那他还会回来的,对?”阮清音急吼吼地问。 第328章 同礼不同人 阮清音是真的担心,墨染尘是直接出宫了,那她怎么把礼物送出去? 而大胖小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她的焦急。 他们也刚被墨染尘给训了一顿,还差点要去刷马桶,心里是有点害怕的,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闭紧嘴巴。 可一想到先前自家王爷对阮清音的态度很不一般,再加上阮清音手里有东西…… “这是送给王爷的吗?”小瘦直接开口问道。 阮清音嗯了一声,“是,我画的踏梅图。” 她以为是大胖小瘦要检查,还特意要打开画轴给两人看。 结果两人直接道,“那请娘娘等会儿再过来,王爷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等回来了,属下就来请娘娘。” 阮清音的确也不好守在门口,便点点头,“那我就去附近转转看,待会儿再过来。” “娘娘慢走。”大胖小瘦道。 阮清音抱着那副画,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实在是没事做,又惦记起怀里那块免罪金牌,便打算找个无人的角落好好看看。 等明日,就拜托元敬忠带出宫去,拿给爹爹娘亲。 总算是可以让他们出门了! 寻了一圈,阮清音找到一处开满紫罗兰的小亭子,因紫罗兰的藤蔓从亭子上垂落下来,故而将亭子都给整个遮掩住了,只有缝隙处闪出一点光亮,最适合躲进去悄悄看点东西了。 阮清音便抬步走过去,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免罪金牌查看。 上头还有先帝的印章纂刻,看来是先帝留给太后的。 只是太后如今这个地位,已经是无人可以撼动,自然也不需要免罪金牌了,故而才便宜了阮清音。 算是阮清音捡了个大便宜。 不知道明日爹爹娘亲拿到这免罪金牌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阮清音一边想着,一边将免罪金牌收起来,打算往外走。 刚起身,便瞧见外头一闪而过墨染尘的身影。 好巧,居然直接在御花园里碰见了。 阮清音立马要走出去,想叫住墨染尘。 可刚跟出去没几步,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瞧见另一个人走到了墨染尘面前。 不是宁嫣儿又是谁。 阮清音脚步顿住,像是被灌了千斤铁,怎么都迈不动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染尘和宁嫣儿走进了旁边的灌木丛后头。 隔着灌木丛,两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宁嫣儿的声音里明显是带着娇羞的,“王爷,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寻了好几次机会想来见你,可就是不得空,还以为今年要错过了,幸好,赶上了。” “娘娘这般惦记本王,真是费心了。”墨染尘轻声道。 宁嫣儿继续道,“没什么不费心的,能记住王爷你的生辰,并且给你送上礼物,反倒是我比较开心,对了,这是今年的礼物,王爷瞧瞧喜欢吗?” 灌木丛后面的景象看不见,但凭声音,阮清音能估摸出,墨染尘是接过了一个盒子,然后撕开上头的红纸,将盒子打开了。 低沉喑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鼻烟壶?” 第329章 伤人不见血 墨染尘的声音里听不出是狎玩还是什么情愫,只觉得低沉下去几分。 光是这么几分,就足够让宁嫣儿如临大敌的了。 她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充满了惶恐和不安,“怎么了王爷,是不是这个鼻烟壶有什么问题,我不知道,这个鼻烟壶是我请爹爹去西域那边带回来的,说是上头蝴蝶的寓意很好,我还以为王爷你会喜欢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墨染尘打断了。 “本王的确很喜欢。” 方才还惊慌失措的宁嫣儿,这会儿笑容重新攀上脸颊,“真的吗,那就好,我还以为送的东西王爷你不喜欢呢,这个鼻烟壶佩戴在身上是最好的,里头装了王爷喜欢的木兰花,觉得烦闷的时候,拿出来嗅一嗅,心情应该能好些。” “好。”墨染尘答应。 宁嫣儿乘胜追击,“那,我替王爷你戴上?” 这一次墨染尘拒绝了,“娘娘,这是在宫中,当心被人撞见,本王自己来就是。” 而后便是布料摩挲的声音,以及宁嫣儿娇滴滴夸赞鼻烟壶很配墨染尘的话。 虽然没有亲眼可见,可阮清音却很清楚,那个鼻烟壶定是已经戴在墨染尘身上了。 心头像是被塞了一块破烂的抹布,闷堵得喘不上气,又泛着臭气,熏得她眼眶都泛了红。 原来,墨染尘是喜欢鼻烟壶的啊。 只是不喜欢她送的鼻烟壶而已。 原来,墨染尘也会这样温柔待人啊。 只是不愿意这样对她罢了。 原来…… 越是想,喉咙就越是像被什么捏住了,几乎要背过气去。 手里的画卷也好似有了生命,滚烫得她几乎拿不住。 阮清音狼狈转身,带着那幅画卷逃走了。 - 灌木丛后,宁嫣儿还在继续和墨染尘说话。 她抚着耳后垂下的一缕青丝,娇羞的看向墨染尘,“王爷,我娘亲说想请您去叙叙旧,就在我的锦绣宫里,明日中午,王爷可否赏个脸?” “不去了,”墨染尘回答,“娘娘如今怀有身孕,最该做的就是好好养胎,本王就不去叨扰了。” “无妨的,”宁嫣儿急忙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爷,你就来,我也希望能请你吃顿饭的。” 墨染尘却往后退了一步,俊朗的脸上只剩下冰冷,“娘娘好好养胎,而且最应该一起用膳的,也该是我那皇侄儿,当今圣上才是。” 皇侄儿三个字,墨染尘稍稍压了压音。 瞬间就将宁嫣儿心中幻想出的那些风花雪月都给打入了阴曹地府里。 是了,她和墨染尘若是论起辈分,是还要隔开一辈的,更不要说她如今还是墨染尘侄儿的女人。 这身份怎么跨得过去? “王爷,我当初进宫……”宁嫣儿急急想说些什么。 墨染尘却出声打断,剑眉微微上挑,“前几日有官员向我说了几门亲事,姑娘倒是干净,可惜,都是些往上凑的,太过热情,显得有些廉价,本王便一个都没看上。” 宁嫣儿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全部都被这话给堵了回去!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结结实实给了她个耳光。 响亮又惨痛! 第330章 找到原因了 不管是清白还是矜持,宁嫣儿统统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她如今的身份实在尴尬,喊王爷是客套的叫法,真要是算起来,就得喊墨染尘一句皇叔。 侄媳妇贪慕这样的感情,说出去是要被浸猪笼的! 可是—— “王爷,我……”宁嫣儿还想再说什么。 可刚张口,就被墨染尘给打断了,“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搅娘娘赏花了。” 扔下这话,墨染尘便直接迈步离开了。 他径直朝着静心阁走去,到了门口,便打算摘了腰上佩戴的那个鼻烟壶,让大胖小瘦按照往年的规矩,直接给处理干净。 可还没得及动作,便听见大胖急吼吼地汇报,“王爷,你可算回来了,皇后娘娘刚才来过呢!” 闻言,墨染尘动作一顿,“她来做什么?” 大胖扣扣头,“她是来送礼物的,给王爷你送生辰礼物呢!” 小瘦则补充,“皇后娘娘听说王爷近日喜欢梅花图,所以便自己亲手绘了一副,想亲手交到王爷手中。” “对对对。”大胖愣是没有这么好的口才,只能跟着点头,“就是这样。” 梅花图? 墨染尘脑海中,倒是回想了一些场景。 那还是五年前,他曾从身后紧紧环住阮清音,攥住她的手,一笔一笔的画梅花树的枝干。 可阮清音却嫌这样麻烦,干脆打翻了砚台,将那团墨汁在宣纸上四散吹开,任凭墨汁自己化作形态各异的枝干。 她的鼻尖沾了墨汁,看上去像是只小花猫似的。 还要仰起头来,澄澈的杏眸里荡漾着得意的光芒,“怎么样,我这个法子是不是很好?” 的确是很好。 后来干脆是把她按在那纸上吻了个遍,身上沾染的红色染料在宣纸上印出大片的梅花,层层叠叠,和墨枝相得益彰。 只不过送去装裱的时候,着实让店掌柜头疼了一阵,说是没见过这样皱巴巴的画作。 回忆到这儿,墨染尘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 “画儿呢?”他问道。 小瘦回答,“皇后娘娘说要亲手交到王爷你手中,便先回去了,属下现在就去请娘娘过来。” “不必了,”墨染尘拒绝,“正好本王有事顺路过去。” 这个时候了,还能在后宫里有事? 大胖是个没脑子的,还真的傻呵呵的问,“王爷,你有什么事情啊,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便叫属下去办,王爷在静心阁里等着就是。” 墨染尘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小瘦机智,赶紧拉了大胖一把,死命朝他眨眼睛,“王爷慢走,我们会好好守门的。” “嗯。”墨染尘颔首,抬步离开。 等他走远,小瘦才转头训斥大胖,“你虎啊,王爷都说要自己去办了,你还上赶着去帮忙,真当想去刷夜桶?” “我就是不想去刷夜桶才这样说的啊,”大胖委屈死了,“我去帮忙办事,王爷不就可以早点去见皇后娘娘了吗?” “……” 小瘦伸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你、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上次相亲的那个姑娘不愿意跟你了。” 第331章 她在闹别扭 大胖瞪大了眼睛,“这你都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是那个姑娘跟你说的,还是那个媒婆啊?” 小瘦深吸一口气,“上次那个姑娘不是问你,她脸上的唇脂很甜,问你要不要尝尝吗?” “是啊,”大胖点头,“我尝过了,根本就不甜,倒是有点香,因为里面放了猪油嘛。” 顿了顿又补充,“不过那个姑娘蛮小气的,分明是她让我尝尝的,可真的等我尝了,她又气得脸都青了。” 小瘦:“……” 幽幽道,“是啊,人家让你尝尝,是让你亲她的意思,谁让你真的把她那盒唇脂都给吃了!” 啊?! 得知真相,大胖后悔不已,“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当时还真以为她是炫耀自己的唇脂呢,心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这不是穷显摆吗!” “如果你这辈子找到了媳妇儿,一定是对方上辈子欠了你很多钱,所以这辈子才来还债受苦。”小瘦感慨道。 两个人意见不合,便开始闹了起来。 而这头,墨染尘已经走到了阮清音的凤鸾殿。 他不想大张旗鼓,便是直接翻墙进去的,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阮清音的寝屋外头。 雕花窗户没有关上,闪着一条缝,可以清楚看见里头阮清音和碧水的模样。 此刻阮清音也是刚回来,手里还攥着那副画卷。 碧水扭头看见了,言语中不禁有点疑惑,“娘娘,你怎么又拿着这副画回来了啊,我听宁心说,这副画是要送给王爷的,怎么了,是没见到王爷吗?” “见不见到又有什么两样?”阮清音脑海中满是在御花园里,隔着灌木丛见到墨染尘和宁嫣儿的画面。 每个字都化作了锋利的冰刃,笔直尖锐地穿过了她的心脏,无形的将她拉扯得鲜血淋漓。 她不禁苦涩的牵起一抹笑意,“我送什么都没用的,反正他又不会喜欢。” 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小得就连站在旁边的碧水都没有听清楚,眼底带着疑惑,“娘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阮清音再抬起头时,眼底已经多了几分清明,“你去点盏灯来。” 眼下已经日落黄昏,屋子里的光线的确已经暗了不少,可也没到需要点灯的时候。 碧水很想问一句,但扭头看见阮清音的脸色,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巴,乖乖去点灯了。 她托了一盏花灯过来,里头的蜡烛被雕刻得成了镂空状,映照在墙壁上的光影也就随着镂空成了一朵花儿的形状,缓缓荡漾,跟真花的影子似的。 皇宫之中,这样的花灯也只有阮清音这个皇后才能用。 一时间,碧水看得有点愣住。 可下一秒,碧水就傻眼了。 眼前的花灯影子突然暗沉下来,然后变了形状,身后更是灼热一片。 她赶忙扭过头去,才发现阮清音不知何时已经将那副梅花图打开,借着花灯的烛火点燃,这会儿正熊熊燃着。 火舌舔舐开,墨汁香气四溢,火光高涨滚烫,将阮清音那张白皙的脸颊映照得多了几分红气。 第332章 这有什么问题? “娘娘!”碧水回过神来,赶忙去抢那副画,扔在地上拿脚踩熄火焰。 可即便这样做了,梅花图也已经被烧得不剩下什么了。 只剩下边缘的那点白纸,还燃着一点点火星。 碧水心疼无比,急得跺脚,“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把这梅花图就给烧了呢,这不是要给王爷的生辰礼吗?” “不给了,”阮清音回答,“忽然觉得,这东西给他也是浪费。” 毕竟,在墨染尘眼中,她不管送什么,都是垃圾而已。 想到自己的心意会被墨染尘嗤之以鼻,甚至直接当面给毁掉,阮清音就觉得,还不如自己动手得好。 起码不会被羞辱? “娘娘?”碧水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向阮清音,“这是发生什么了?” “没发生什么,”阮清音并不打算让碧水知道,亦或者说,这种事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碧水开口。 说自己是因为撞见墨染尘与宁嫣儿情投意合,所以吃醋难过,才回来拿着画儿出气吗? “本宫就是觉得,虽然他帮了我不少,可也没必要一直绕在他身后道谢,回头寻个机会,送块封地,怕才是他最想的。” “可这不是娘娘辛辛苦苦画的吗,就这样烧了。”碧水仍旧觉得可惜。 阮清音道,“没什么辛苦的,就是随便画了几笔而已,其他事情都是交给宁心在做。” “那王爷的生辰礼物……”碧水继续问。 阮清音脑海中又想起那个鼻烟壶来,心里憋着一口气,“不送,凭什么要送他生辰礼物,我还不至于要下贱跪舔到那种程度。” 好! 毕竟是跟了阮清音十几年的人,碧水也算是听出来了,自家娘娘这会儿说的都是气话呢。 所以还是等娘娘冷静下来再说。 碧水便道,“娘娘您好好休息,奴婢先出去做事了。” 离开的时候还把那盏花灯也给拿走了,担心阮清音一会儿还是气不过,要把整个寝宫都给点着。 没了花灯的光亮,整个屋子里的光线瞬间暗沉下来。 斜阳入山谷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屋子里便已经有些看不清物件了。 阮清音深吸一口气,走到窗户边,打算将窗户推开,让外头的光线涌进来。 刚走到跟前,却正好和外头的墨染尘对视个满眼。 四目相对,胸腔里炸开了大片的烟花。 阮清音手心不禁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抵是从娘娘开始骂我开始。”墨染尘冷声回答,漆眸里倒映着阮清音此刻的模样。 慌张,害怕。 呵! 怎么刚才骂他的时候,不见这幅表情呢? 阮清音的确是心虚的,毕竟刚才说了那么多墨染尘的坏话,谁知道墨染尘会不会发疯做什么事情。 可这样担忧的神情,也不过是片刻。 在低头看见墨染尘腰上坠着的那个鼻烟壶时,所有担忧便都化作云烟散去了。 她刚才说的那些,虽然难听,但都是实话。 墨染尘本就看不上她送的东西,所以自己拿去烧了,有什么问题? 第333章 他在解释自己的清白 阮清音想到这儿,骨子里突然又涌起了一阵勇气,抬眸质问墨染尘,“所以王爷,你想要那副梅花图吗?” 隔着一扇窗,里外光线分明。 墨染尘俊朗的脸上辨不出喜怒,和冰块似的,直叫人忍不住战栗。 可阮清音却已经不怕了,她重复刚才那句话,“王爷,你想要吗?” “不想,”墨染尘回答,“不过是一副普通的梅花图而已,也配挂在我的书房里?” 得到这样的回答,阮清音丝毫不意外。 毕竟墨染尘一直都厌恶她送的东西,不是吗? “也对,我画的梅花图自然是比不上旁人画的,就比如说宁妃,听说她能一边跳舞一边画画,还都能十分完美,王爷想要的,便是那样的画作?” 语气里带刺,尖锐得让墨染尘有些不舒服。 他蹙眉,干脆利落地单手撑着窗框翻进房间里,将阮清音拉进自己怀中。 两人紧贴,彼此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肌肤上,温热绵长。 “你嫉妒她?” 声音不大,可落入阮清音耳中,却好像是什么讥讽似的。 她不肯承认,生硬的别过头去,“没有!” 呵! 墨染尘再次低声笑起来,手徐徐往下,攥住了阮清音的手指头。 动作不算用力,但也不容阮清音挣脱开。 旋即带着她的手往下探,摸上了他的大腿。 即便隔着布料,阮清音也能清楚感觉到男人腿上每一块肌肉的硬朗,脸颊顿时忍不住泛起了红晕。 “你要做什么,松开我。”阮清音挣扎道。 墨染尘低眸望向她,嗓音低沉喑哑,“别乱动,不不是要碰你。” 什么? 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她的心思,阮清音一时间更窘迫了,死死咬着唇,脸颊几乎要滴出血来。 而墨染尘真的没有碰她,而是攥着她的手往上挪,直至摸到了那个鼻烟壶。 一用力,鼻烟壶便直接从腰上被扯了下来。 “当时你在御花园里。”墨染尘轻声道。 不是提问,而是笃定。 从刚才说话开始,阮清音的目光便一直在他的腰上打转。 墨染尘迅速的察觉到了原因,并且当面质问。 阮清音也懒得再装,仰起头承认了,“是啊,当时真是不巧,撞见了王爷你和宁妃私会。” 总不能就因为这种事情,就将她杀人灭口。 “所以,你是因为看见宁妃送了我鼻烟壶,所以才烧了送我的画?”墨染尘又问。 阮清音不再回答,闭紧了嘴巴。 她说是,就是承认了自己在吃醋。 可如果说不是,怕是墨染尘就会觉得她是故意羞辱他,说不定会发疯。 只能闭嘴了。 可即便如此,墨染尘心底还是有了答案。 刚才那点烦闷忽然就消散开,他展开了眼角,轻声道,“那不是私会。” “……”阮清音仍旧没回答。 墨染尘又道,“我对她没兴趣,但也不打算眼下就得罪她,娘娘大可放心,我的品味还没低下到那种程度,连皇帝碰过的女人都能要。” 说完这话,墨染尘自己都愣住了。 他这是,在和阮清音解释自己的清白吗? 第334章 她躺下,做他的画布 墨染尘在心底思索自己的反常。 就因为见阮清音这样难过,所以才下意识解释的吗? 见鬼,他为什么要在乎阮清音的感受! 这女人根本不吃亏,立马就将送他的梅花图给烧掉了不是吗。 想到这儿,墨染尘喉结滚了滚,“既然娘娘已经准备好了梅花图要送,那我便勉为其难收下。” 收下? 阮清音思绪被拉着走,眼神疑惑,“可是那副画我已经烧了。” “重画一副便是。”墨染尘回答。 他是在陈述,并没有给阮清音拒绝的机会。 直接拉着她到了梨花木书桌前,将砚台推到阮清音面前,“研墨。” 阮清音很想骂他一句霸道。 明明刚才还剑拔弩张,不见血不收场的架势,怎么转眼就又成这样了? 心里腹诽着,但还是乖乖研墨。 总比真的被墨染尘收拾一顿要好! 而趁着阮清音研墨的功夫,墨染尘则走到了衣柜前,打开柜子,审视着里头那些叠的整整齐齐的襦裙。 看得格外认真,似乎在欣赏什么绝世之品似的。 反正里面也没有肚兜亵裤什么的,阮清音不怕他看,便没阻拦。 等研好墨,她便打算在纸上开始作画。 “等等。”墨染尘叫住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襦裙,丢给阮清音,“把这件衣服换上。” 阮清音低头看了一眼。 是一套通体雪白的苏绸襦裙,上头没有任何图案,但因为是蚕丝的缘故,会在光线下反射出粼粼的白光。 碧水曾说,阮清音穿上这衣裳,就像是从雪山里走出来的雪女。 阮清音自己也挺喜欢这衣裳的,但颜色实在太素,担心穿出去会让那些妃嫔,尤其是宁妃为首的妃嫔说闲话,便只当寝衣穿在凤鸾殿里。 这会儿让她换上,是什么意思? 阮清音满脸不解,抬头看向墨染尘,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墨染尘已经回答,“穿上就是,娘娘哪来那么多话要问。” 阮清音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绕到屏风后头,将那件衣裳给换上了。 她本就肌肤似雪,换了这件素白的襦裙更是美丽,昏暗的光线下,像是颗自己会发光的夜明珠似的。 “躺下。”墨染尘却只是扫了一眼,便指着已经被腾开空处的桌子说道。 阮清音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墨染尘说这话的意思是,她躺在桌上,拿身上这件白色的襦裙当画作的底! “你、你……”阮清音开口,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墨染尘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狼毫毛笔沾满墨汁,夹在素白修长的指间,“娘娘还是快写,耽误了功夫,回头被宫女太监瞧见可不好了。” “你说的是要一副梅花图。”阮清音还想再争辩。 墨染尘颔首,“是啊,但本王想了想,娘娘的画工肯定一般,达不到我想要的水准,可毕竟这是娘娘送的生辰礼,若是你半点不参与,那也不合适。” 所以,墨染尘想出的参与办法就是,让阮清音躺在桌子上,拿身上的衣服当画布,任由他画左划右,笔尖在身上游走。 第335章 原来娘娘喜欢这个姿势 阮清音立马想逃走。 可来不及了。 墨染尘伸出手,单手便将她抱在了桌上,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动,“虽然这个姿势画起来要麻烦些,但也可以,娘娘喜欢就好。”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阮清音下意识想摇头,可已经来不及了。 舔满墨汁的狼毫笔尖落在了她的胸前,襦裙沾了水便拼命往里吸,那点凉意很快就透到了阮清音的肌肤上。 阮清音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墨染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挥笔的动作流畅从容,就连眼神里都带了几分虔诚。 仿佛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张普通的画纸而已,并没有生出半分别意。 阮清音紧紧咬着红唇,反倒不好在这种时候挣扎了。 只能僵着身子,希望这副画可以早点完成。 偏偏墨染尘不遂她的心愿,慢条斯理的画这副画。 时间太长,阮清音悬在桌角的双腿开始有些发麻。 “墨染尘,还没好吗?”阮清音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衣裳,眼角忍不住发红,“可以了?” “娘娘急什么,”墨染尘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梅花还没画呢,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梅花图呢?” 说着,便放下了手里的那只狼毫小笔,又换了一只新的,打算沾了红色颜料开始画梅花。 见状,阮清音不禁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到这一步了。 画几朵花而已,花不了多少功夫的。 这样的折磨总算是要结束了。 可老天爷今日似乎故意要跟她过不去,明明只剩下最后几朵梅花了,外头却突然传来了言喜的声音。 尖锐刺耳,似是敲在了阮清音的耳膜上。 “皇后娘娘,您已经歇下了吗,咱家有事要和娘娘您说。” 明明门窗已经全部紧闭,可阮清音还是害怕得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会儿屋子里的昏暗光线映照下,正好会在窗户上倒映出了屋内人的影子。 此刻她和墨染尘这样亲密的动作若是投到窗户上…… 阮清音简直不敢想。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墨染尘已经掀起外袍,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这样倒映在窗户上的影子,便只剩下一个了。 甚至,墨染尘压低了嗓音回答,“言喜公公,皇后娘娘刚歇下,已经睡过去了,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便还是不要叫醒她了。” 隔着门窗,言喜并不知道里头回答的人是谁,还以为是阮清音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便顺着这话点头,“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皇上托咱家过来问问,太后娘娘都请皇后去聊了些什么?” “等皇后娘娘醒了,这话会转告给她的。”墨染尘回答。 言喜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边走嘴里还边嘟囔,“好奇怪,为什么那里头小太监的影子那样高大,倒像是个大将军了,什么时候后宫里来了这样俊朗有型的小太监?” 而这头,见言喜离开,墨染尘便撤开了外袍,示意阮清音可以站直了身子。 可等了半晌,怀里的女人却没有半点动作。 “娘娘还要在我的怀里赖多久?”墨染尘滚着喉结,轻声问道。 可他没有等到回答,而是猛地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开始轻轻颤抖起来,而后胸前便多了几分湿润。 阮清音,在哭? 第336章 我一定做到 意识到这点,墨染尘背脊僵了一瞬。 而后攥住阮清音的肩膀,想拉开她看个清楚。 可阮清音却像是意识到了他的想法,反而在怀里扑得更紧,发泄似的,将脸上那点冰冷的液体都抹在了墨染尘的衣裳上。 墨染尘今日穿的是件深黑色的长袍,泪水沾上去除非用手去感受那份湿润,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察觉出来的。 “王爷现在满意了吗?”阮清音的声音还有些发哑,眼睛通红着,抬眸质问墨染尘,“梅花图,好看吗?” “是挺好看的。”墨染尘回答。 下一瞬,阮清音便当着他的面,直接将身上这件画了画的襦裙给脱了下来,只剩下里头的素衣,单薄的身子在其中晃荡着。 看也不看,阮清音直接将那件襦裙揉成一团,而后丢进墨染尘怀中,“那王爷可以走了?” 欺辱她到这份上,也该够了? 她明明那样真心的为墨染尘庆生,却被这样折腾,还隔着一扇门,因为突然而来的言喜心跳如擂鼓。 可墨染尘呢? 气定神闲,根本毫无惧色。 也的确不用惧怕,毕竟真要是被发现,倒霉的人只会是她! 想到这里,阮清音心里愈发烦闷,便再次下了逐客令,“王爷怎么还不走?” “还差两朵梅花没画好。”墨染尘展开了衣裳,仔细看了一番,指着肩膀处的那枝墨干说道。 而闻言,阮清音的脸颊忍不住苍白了几分。 什么意思? 莫非墨染尘还打算再让她穿上那件襦裙,继续充当他的画布不成?! 正胡乱想着,却看见墨染尘从腰上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划破大拇指。 而后走到了阮清音面前,教她握着自己的手,将襦裙摊开在桌上,再一起用流血的大拇指补上那几朵梅花。 红梅似血,在素白的衣裳上,真真如同雪地里盛开的妖精般。 “这是我今年生辰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墨染尘开口道,“多谢娘娘了。” - 直至墨染尘离开寝宫,阮清音呆呆站在原地,还回不过神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明明,她和墨染尘开始闹得那么不愉快,怎么到了最后头,反倒有了几分冰山融化的迹象? 而且,他划破手指头以血作画,是在向她道歉吗? 阮清音左思右想,根本想不明白。 眨眼功夫,便已经天亮。 新的一日开始了,无数事情等着阮清音去处理。 至于和墨染尘之间的纠葛,既然想不明白,那还是就不想了! 阮清音迅速收拾好心情,去向太后请安之后,便绕去了太医院,将得来的免罪金牌交给了元敬忠。 元敬忠拿到免罪金牌,表情一下便惊呆了,“娘娘,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别管哪儿得来的,总之得来的途径很安全,堂哥,拜托你了,将这个令牌交给我爹爹。”阮清音语气严肃道。 她喊的是堂哥,而不是元太医,是希望元敬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无论如何要帮她这个忙。 元敬忠自然义不容辞,回答道,“娘娘,我现在就去,放心,人在令牌在,人就算不在了,我也要再托人帮我把令牌送去。” 第337章 这肚兜哪来的? 拥有这个免罪金牌,就等于能直接避开宁家的缴杀。 故而,在令牌交到阮父手中之前,断不可出任何差错。 阮清音心里真真捏了一把汗。 但元敬忠却很淡然。 他进宫当太医的这段时间,没少从宫里往外带东西,又见不少同僚藏东西的手段,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只见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然后将里面的一块布掏出来,当着阮清音的面展开,竟然是女人的肚兜,上头还绣了一株红豆。 所谓是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肚兜又是在元敬忠手里,其意思不言而喻。 可元敬忠却仿佛只是拿着一块普通的手帕似的,打开之后,就要把免罪金牌往里面包。 阮清音赶忙上前制止,“等等,堂哥,你把这东西包在里面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若是被那个姑娘知道了,该生你气了。” 把她送的东西当做帕子包东西,岂不是糟蹋少女心意? 元敬忠眼底含着一抹笑,开口解释,“不是的娘娘,这不是别人送我的。” 嗯? 阮清音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欲言又止。 元敬忠汗颜,知道她肯定想歪了,又接着补充,“也不是我偷来抢来的,这是我自己买来的,就是个蒙混人眼球的玩意儿罢了!” 出宫的人都要搜身检查,免得带出了皇宫里头的物件。 这个规矩,即便是太医也逃不过。 可上有政策,下面自然会有对策。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知道侍卫们搜身时,会避开那些比较珍重的物件,其中定情信物就是一样。 尤其是肚兜这样的定情信物,侍卫们更是会因为避嫌而放弃检查。 元敬忠也是来了太医院之后,听旁人告诉自己的,便学来试试,后来屡试不爽。 这么一通解释后,阮清音这才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不好意思,我刚才还以为……” 真是误会元敬忠了! “娘娘也是头次碰见这种事情,不知道倒也是正常的。”元敬忠给了她台阶下,还提醒阮清音,“若是娘娘日后出宫有什么想带出去的,便也可以试试这个法子。” “好!”阮清音答应了。 等从太医院出来,她真的学了元敬忠的方法,翻了半天,找到了进宫那日,大婚夜盖的那个红盖头,而后找了个布袋子仔细装好了,单独放在柜子里头。 阮清音想,等回头能出宫去见爹爹娘亲的时候,便用这个法子,带些东西去送给他们。 正忙活着,碧水进来告诉阮清音,说是傅雪阳来宫里了。 作为官员新妇,又是皇帝赐的婚,婚后自然是要来宫里谢恩的。 只不过傅雪阳成亲那日,阮清音便中计被掳走,后来更是发生了好些事情,直至昨日才重新回宫,自然没接到傅雪阳谢的恩。 她都快忘了有这么个规矩,傅雪阳倒是记得清清楚楚,还特意来向她补上这谢恩的环节。 碧水眼底闪着愤恨的光,粉拳紧握,“娘娘,这人实在是太嚣张了,你没找她麻烦,她还主动往前凑,干脆收拾她一顿好了!” 第338章 好好收拾她 阮清音朝她无奈地摇摇头。 轻声道,“我如今手里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日掳走我的事情与她有关,怎么收拾她?” 顿了顿又补充,“再者说,那个时候我是去接太后回宫了,若是出来指证她做了这种错事,就等同于承认当时去接太后的人不是我。” 到时候,到底是谁更惨? 碧水也意识到了这点,但还是气得全身颤抖,眼睛通红一片,“那怎么办,就这样看着她堂而皇之来向娘娘你耀武扬威吗?” 太憋屈了! “怎么可能会是耀武扬威。”阮清音再次轻声笑起来,“她是因为害怕才来的。” 阮清音收拾不了傅雪阳,傅雪阳也同样无法站出来说当时去接太后的人根本就不是阮清音。 这次来,怕是就想探探口风,要瞧瞧阮清音到底什么反应。 “等她过来,便直接宣进大厅,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阮清音吩咐道。 那么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女人,还要好好伺候? 碧水更气了,嘴巴撅得几乎能挂油瓶,“这种人凭什么啊,娘娘,你待会儿该不会还要和她好言好语说话?” 一时间,碧水甚至在脑海中想,要不然自己就站出来当这个坏人好了。 反正她就是个奴才,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板子,又没什么关系。 能气死傅雪阳就行。 正想着,却听见阮清音慢悠悠开口,“我?我又不在凤鸾殿,要不要和她好言好语,等我回来再说。” “娘娘要出去?”碧水立马询问,“可娘娘不是说今日太后和康太妃怕是要见一面,为了不被伤及无辜,所以打算在凤鸾殿里装病吗?” 阮清音笑而不语,盯着碧水看。 碧水终于反应过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激动起来,“我知道了,好的娘娘,这事放心交给奴婢便是了!” “嗯。”阮清音点头。 - 傅雪阳被请进了凤鸾殿,碧水亲自给她擦干净凳子,还弯着腰请她入座。 等坐下后,更是送上好茶,又仔细问了傅雪阳的喜好,端了一盘图盘国那边的点心上来。 “雪阳公主,这都是大齐厨子学着做的,味道可能不如图盘国厨子做的那样正宗,你将就吃。”碧水笑脸相迎道。 傅雪阳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今日来宫里又不是为了这口吃食,而是为了来试探阮清音的。 自打哥哥将事情搞砸后,她便终日惴惴不安,担心阮清音会将自己做的事情给抖露出去。 可等来等去,阮清音始终没有动作。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在旁人嘴中提起过。 傅雪阳反倒是坐不住了,担心阮清音是私底下要憋个什么大的,故而便来了宫里。 坐在凤鸾殿的大厅里,她左右环顾,开口询问,“怎么不见皇后娘娘?” “哦,皇后娘娘刚才出去了,说是很快就会回来的。”碧水回答道。 “去做什么了?”傅雪阳又问。 碧水笑弯了眼角,“娘娘听说雪阳公主你来了,便说是要去准备一份大礼呢!” 什么! 傅雪阳骇然,下意识站起身来。 下一瞬,又被碧水给按回去坐下,“雪阳公主这是打算走了?那可不行,娘娘特意交代过,在她回来之前,一定让奴婢留住公主您呢!” 第339章 那份大礼 听闻这话,傅雪阳的脸色顿时大变。 拦着自己不让走,还说有一份大礼相送? 什么大礼? 该不会是去想办法对付自己了! “我,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要去皇上那里一趟,不如我先去一下,待会儿再过来。”傅雪阳急切站起身想离开。 可下一瞬,便看见碧水直接走到了门口,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脸上仍旧是那副淡淡笑容,“公主说什么呢,按照大齐的规矩,上次你就应该去见过皇上了不是吗?”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过,务必要留下公主您,公主还是不要让奴婢难做了。” 门都已经关上了,傅雪阳想走也走不掉。 如果直接硬闯离开的话,怕是能轻松被阮清音扣上个心虚的罪名。 随便宫里“丢”点东西,那就都是她的错了。 权衡利弊之后,傅雪阳只能硬着头皮坐回去,“那……皇后娘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娘娘倒是没有告诉奴婢,公主稍安勿躁,娘娘自然会尽快来见您的。”碧水说道。 - 这一快,就等到了太阳快要落山。 碧水推开寝宫的门,正好看见阮清音从睡榻上坐起身,便上前去伺候,“娘娘歇息好了吗?” 阮清音嗯了一声,“睡了一整日,把这段时间缺的觉都给补上了,现在简直神清气爽。” 边说边伸个懒腰,一副真的睡饱了的样子。 而后又问碧水,“对了,雪阳公主呢?” “已经快被吓破胆了,而且等得太久,实在昏昏欲睡,奈何大厅里没有打盹的地方,奴婢怕她有人看着会不自在,就先出来了,好让她能趴在桌上睡会儿。”碧水回答。 嘴上说得关心,私底下,却是故意熬了好久才离开,看着傅雪阳一下下的头点地,差点栽地上才走的。 再不走,一会儿傅雪阳真要是摔了,还得是她这个奴婢的过错。 碧水是在故意避嫌而已。 “做的不错。”想起上次自己被下药掳走,差点出事的事情,阮清音心里也是堆着恨的。 故而,面对碧水做的这点小折腾,还进行了夸奖。 只不过,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想起上次傅振威还伤了方丈,阮清音的眼底又是迸射出几分恨意。 她必然要替方丈报仇雪恨! 想着,才朝着碧水开口,“替本宫梳洗,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关闭宫门了,总要趁着这之前去见雪阳公主一面,送她出宫才是。” 碧水答应着,立马帮着阮清音收拾。 很快,阮清音换了一件火红的宫裙,未施粉黛,但布料已经衬得面若桃花,头上的金步摇走动起来,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在碧水的搀扶下,阮清音抬步去了厅殿。 推开门时发出的声响,让原本在打盹的傅雪阳一个激灵,直接原地蹦了起来,眼神茫然无比,只顾着嘴中嚷嚷。 “你敢,你怎么敢动本公主,我可是图盘国的公主!” 阮清音轻声笑起来,“雪阳公主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就连梦话都说得这般害怕?” 第340章 我来帮忙 声音不大,但厅殿空旷,声音便重重回荡扩大,最后重新撞进了傅雪阳的耳中。 傅雪阳这才猛地清醒,看清了面前的来人。 不知是身为公主需要尊严,还是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傅雪阳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会儿语气反倒和往日那般嚣张。 “皇后娘娘可真是叫我好等啊,晾了我一天不说,刚见面就夹枪带棍的,就这般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图盘国?” 这样会倒打一耙的人,碧水还是头次见到,差点气不过要冲上去理论一番。 阮清音拦住碧水,微微摇头,脸上仍旧挂着笑。 这点事情,她还是可以解决的。 只听阮清音开口,“本宫为雪阳公主准备大礼去了,怎么能叫瞧不起呢,说得实在让本宫委屈,若真是这样,便只能请摄政王来做个公证人,看看谁对谁错了,雪阳公主,你说呢?” 提到墨染尘,傅雪阳一下便蔫了。 毕竟傅振威已经和她提起过,当初救走阮清音的人就是墨染尘。 现在让墨染尘过来,她该作何解释? 刚才的那点嚣张气焰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苍白无比的脸色。 支支吾吾半天,却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她说不出,阮清音倒是有不少话要说。 对着傅雪阳开口,“如今嫁进大齐做了新妇,便是要遵守大齐的规矩了,这其中第一项,便是要戴上长辈送的镯子。 本宫知道,你头上已经没了婆婆,想必公公也不一定能心细想起这个规矩,所以本宫便托大,送你一个镯子好了!” 说着,阮清音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造型精美的镯子。 看上去是银质的,却又比银子要光亮一些,上面雕了一些精美的花纹,里头是空的,仔细看,便能发现里面有几个很小的球状物件。是空心的,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稍稍一动就能听见里面的响动。 “这是本宫托人去为你做的,上面是葫芦和花生图案,寓意多子多福,你可要好好戴着,不能摘下来啊!” 傅雪阳心中冷哼,这么一个破镯子,她想摘就摘了,反正出了皇宫,阮清音又看不见的。 可等碧水将镯子递到面前了,傅雪阳的脸色顿时大变。 这镯子怎么可能戴的进去? 这分明是个童镯! 傅雪阳是图盘人,骨架本来就大,而镯子的圈口又很小,和个婴儿手臂似的,她根本就戴不进去的! “皇后娘娘,这镯子确定是要送给我的吗?”傅雪阳问道。 阮清音猜出她心中所想,仍旧笑眯眯的,“是不是觉得小了,无妨的,本宫本来就是照着你手的尺寸做的,这样才能严丝合缝嘛,至于怎么戴进去,本宫自有办法。” 说着,便拍拍手,资优便身姿款款的走了进来,怡红楼里那套勾人的走姿,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浑身仿佛无骨似的,软得不像话。 资优径直便走到了傅雪阳跟前,声音也软糯糯的,“雪阳公主莫怕,奴婢最会给人戴首饰串环什么的,保证将这镯子给公主戴上。” 第341章 忍一忍,就进去了 根本就没有傅雪阳拒绝的机会。 资优已经握住她的手,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巧劲,傅雪阳便觉得手已经酥酥麻麻,感觉不到什么了。 然后低头,便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资优捏成了一个极其扭曲的动作,活像是个鸡爪似的。 那小的不行的镯子还真的就从这“鸡爪”上穿过去,套进了手腕处。 刚刚好,一点缝隙都没有,几乎是直接贴在皮肤上的,就连想转动都很难! 资优又捏了捏她的手,傅雪阳突然就觉得手又有感觉了,但不痛不痒的,只是微微有些无力发酸。 这——这是什么妖法? 傅雪阳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质问资优怎么做到的,还是该先去想办法把镯子给取下来。 如果能取下来的话。 “好了,既然镯子也已经戴上了,那雪阳公主便快些回去,记住了,这镯子材质特殊,最好是不要沾了水,否则就该出事了。” “出什么事?”傅雪阳心头一颤,紧张无比的问道。 阮清音却不回答,直接下了逐客令,“本宫也该休息了,碧水,送雪阳公主离开。” 不由分说,碧水便将傅雪阳给带走了。 厅殿里,只剩下阮清音和资优二人。 资优也准备告退。 “资优,今日的事情,本宫多谢你。”阮清音轻声道。 没错,套在傅雪阳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其实是资优给的。 不光如此,就连收拾傅雪阳的整个办法,都是资优提供的办法。 不得不说,资优真的很能拿捏人心。 那不过是个普通用白银和铁掺和打造的镯子,里头转动的圆球虽是空心,但也不过是为了能动起来能发出悦耳声音的玩意儿罢了。 可因为尺寸刚好,让傅雪阳无法自己摘下,再加上阮清音刚才那番棱模两可的话,就足够让傅雪阳害怕得要命了。 “没什么的,”资优表情淡然,“只不过是在怡红楼里见妈妈总用这样类似的手段对付新去的姐妹,便学会了而已。” 想要拿捏那些性格刚烈的小姑娘,总得用些手段的。 阮清音的心里却猛地一颤,看向资优,“所以,你也曾经被这样对待过?” “奴婢记不清了。”资优回答。 嘴上说不记得,但眼神明明已经黯淡下去了。 阮清音心里很挺同情资优的。 被迫在那种烟花柳巷里生活,还被男人骗光积攒的赎身钱,资优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没什么事情的话,奴婢便退下了。”资优准备离开。 阮清音却叫住她,“你等等。” 说着便绕去了屏风后头,打开带锁的柜子一通翻找,然后拿出一个袋子递给资优。 “里面是一张户籍,你拿去衙门,便能给你一个良民的户头,还有五百两银子,不算太多,若你能好好做打算,后半辈子也足够生活了。” 顿了顿,又开口,“回头想个好日子,本宫送你出去。” 资优干脆利落,“不用回头,奴婢现在就想好日子了。” 第342章 怎么那么紧? 虽然知道资优跟着自己这样卖力,就是为了能重获自由。 可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阮清音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见资优如此干脆利落的要离开自己,阮清音心里不免有点空荡荡的。 却还是点头,“好,那你说,想什么时候离开?” “等皇后娘娘彻底不需要奴婢了,奴婢就走。”资优回答。 “可以,那本宫就……你说什么?”阮清音后知后觉,澄澈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没听错? 似乎是猜出了阮清音的心思,资优重复,“等娘娘说不要奴婢了,奴婢就走。” “……” 厅殿里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响起阮清音的声音,“你想好了吗,现在明明可以离开的,若是跟着本宫,后面出了什么变故的话……” 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了,会死在这宫里。 资优表情仍旧淡然,“奴婢想好了,出去之后也没什么盼头,还不如留在皇后娘娘身边,至少这样能让奴婢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的,能让别人期盼的人。” “……好。”阮清音便不再说了,“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再和本宫说就是。” - 这头聊得火热,而傅雪阳那头,则是如坠冰窟。 从皇宫离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府里。 一回去便将自己闷在了屋子里,任谁敲门都不搭理。 只忙着摘手上的那个镯子。 可不管怎么使劲,就是摘不下来。 傅雪阳不知道的是,当时资优是用巧劲将她的掌骨给整脱臼了,所以才能变形成那个样子,而后再接上。 就傅雪阳这样胡乱的往下撸,除了将手弄得淤青之外,没有任何用。 忙活了一大圈,就连手腕都肿了,让原本就严丝合缝的镯子此刻变得有些小,死死勒着肉,都不过血了。 “该死,该死!”傅雪阳气得大骂,抄起桌上的东西便往前扔。 正好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来人差点被那扔过去的茶杯给砸中。 偏头躲过,那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十几块,一片狼藉。 “阿妹,你在搞什么?” 来人正是傅振威,此刻蹙起了眉头,不悦问道,“那茶水看来就滚烫,差点就砸在我脸上了。” “你只是差点,又不是真的出事了,我都没说什么,你委屈什么!”傅雪阳心里憋着气,没好气的翻白眼。 傅振威立马嗅出了不对劲,便上前关上房门,走到了傅雪阳跟前,“怎么回事,你去了皇宫之后,那皇后给你气受了?” 何止是给了气受! 简直是折磨她! 傅雪阳立马打算大倒苦水,眼角余光撇见手腕上的镯子,还是打算以正事要紧,便开口求救,“不说别的了,阿哥你快帮帮我,帮我把这个镯子摘下来啊!” 傅振威只是个男人,不懂首饰,更不知道这镯子是怎么戴进去的,研究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这怎么可能摘得下来啊,实在太紧了,非要摘的话,只能砍成两半。” “砍不开,”傅雪阳早就试过了,“难不成我真要一直戴着这个,阮清音在里面放了东西,这镯子会害死我的!” 第343章 别上了她的当! 傅雪阳说这话时,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甚至还一边说,一边用力去拽那个镯子。 结果可想而知,镯子没有拽下来,倒是让手腕又肿了一圈。 “阿哥,你别光站着啊,快帮我想想办法,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我死在阮清音那个贱人手里?” 傅振威今日过来,是想问问皇宫里的情况的,哪知道来了便瞧见傅雪阳被算计。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怎么可能不管? 可是想了好些法子,那镯子就跟焊死在手上似的,根本就摘不下来。 反而,因为力不从心,手里的锯条还擦过了傅雪阳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阿哥!”傅雪阳顿时急了,怨恨地瞪傅振威,“你要干什么,把我的手给锯掉吗?!” 傅振威出力不讨好,心里也开始烦躁起来。 直接便将手里的锯条给撇在了地上,语气不耐烦,“那不然怎么办,不锯掉你的手,这个镯子能取下来吗?” 顿了顿又道,“说到底还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去招惹阮清音,怎么会有今天这种事情?我又怎么会跟着你提心吊胆的?” 直至今日,直至此时此刻,傅振威仍旧担心阮清音会找自己的麻烦。 “阿哥!”傅雪阳气得大叫,“我就知道,你嫌弃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耽误了你的计划,如今你总算说实话了。” “难道不是吗,”傅振威反问,“本来我们可以轻松获取墨染尘的信任,留在大齐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结果你看现在,弄成什么样子了?” 任务没完成不说,还搞出这么多的麻烦。 想收拾都很难。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傅雪阳发了公主脾气,直接扔掉桌上的所有东西,“那你快滚啊,别在我这里待着,免得再被我连累。” 傅振威本来肚子里就窝着一团火,听闻这话便直接负手往外走。 自家这个妹妹就是被惯坏了,但现在是在大齐,又不是在图盘国,他才懒得继续惯着呢。 可是刚往外面走了几步,却又见傅雪阳急吼吼的追了上来,脸颊都有些红扑扑的,“等等阿哥,错了,我们都错了。” 什么? 傅振威心里火气更旺盛了,“我有什么错,你到现在还要把过错都推到我头上是?” “不是的阿哥,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思考错了,这一定就是阮清音的阴谋,她故意的!” 傅雪阳将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阮清音那个贱人,肯定猜到你会来找我,所以故意给我戴了这个镯子,让我和你吵架,起内讧!” 原来如此。 傅振威也觉得很有可能。 他以前哪里和自家阿妹吵过架啊,今天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阮清音,真是好本事!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傅振威又问道,“阿妹,我们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牵着我的鼻子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傅雪阳点头,“她不是想用这个镯子害死我吗,那好,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死在她宫里!” 第344章 自然会有替死鬼 听闻这话,傅振威吓了一跳。 赶忙上前拉住傅雪阳的手,“阿妹,刚才哥哥说的都只是气话而已,你别当真,什么死不死的,若是你真的死了,我怎么和父皇交代啊?” 末了,眼底还有点湿润,“而且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到底是血缘情深,傅振威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傅雪阳去死呢? 傅雪阳抽回自己的手,“阿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真的要去死,而是如果要死的话,就要让阮清音付出代价。” “那不还是要死吗?”傅振威不解。 傅雪阳便道,“阿哥,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如果我住进了凤鸾殿,那一旦死了,阮清音就脱不了干系,你说她还会害死我吗?” 对哦! 傅振威被这个理由给说服了,点点头,“你说得倒是行得通,可眼下的麻烦就是,你怎么去凤鸾殿住下呢?” “这就需要阿哥你帮我了啊。”傅雪阳眨眨眼睛,“阿哥,你记得后宫里头,还有一个小公主?” “不错!”傅振威颔首,“才五岁多,上次我在皇宫里头见到了,和个小皮猴似的,隔着老远还对我做鬼脸,真是没教养。” “那是因为她没好好学过我们图盘国的规矩,不知道男子才是天,等她以后嫁进图盘国,自然就懂了。” 傅雪阳在一旁喋喋不休,傅振威却开始有点犯糊涂。 他拦住傅雪阳,“阿妹等等,你说什么,她嫁进图盘国?她不是才五岁吗,嫁给谁啊。” “自然是嫁给阿哥你啊。”傅雪阳回答,“阿哥你贵为图盘国的太子,娶她这个公主回去当太子妃,那简直是抬举她了,相信只要去皇帝面前,皇帝也会立马同意的。” 而她么,也可以借着去多和未来嫂子接触的由头,成功住进皇宫,住进阮清音的凤鸾殿。 傅雪阳脑子里面已经想得十分清楚,部署好了完整的计划。 “阿妹,我都二十二了,娶一个五岁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有什么用啊。”傅振威还是不同意。 而傅雪阳早就料想到他会不同意。 脑子里已经有了对策,便开口劝说道,“阿哥,你仔细想想,我们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和墨染尘合作了,那你想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就得另辟蹊径。” 顿了顿又补充,“再说了,虽然那个丫头现在年纪小,可再等个十年就长大了,到时候阿哥你三十二岁,正是壮年,有个娇嫩的太子妃,多好!” 大抵是开过荤,傅雪阳说话都要放得开一些,虽然没摆在明面上讲详细,但往上挑起的柳叶眉,已经说明了一切。 傅振威心猿意马。 是啊,到时候老夫少妻的。 虽然这狗皇帝没什么本事,但长得还是不错的,更别说那后宫妃子们,更是个顶个的美艳,结合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 “行,就按你说的做,只不过这求娶的事情,毕竟对方是五岁小孩,若是我去说的话,显得我像是个变态。”傅振威说道。 傅雪阳眯了眯眼睛,“哪里用得着阿哥你亲自说,自然会有人替你开口的。” 第345章 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傅雪阳没说自己想到的办法是什么,但傅振威已经放心下来。 区区一个小丫头而已,就算傅雪阳搞砸了,他亲自去求娶也没什么的。 可如果傅雪阳能搞定,他不用遭人白眼,那就更好了。 “行,就按阿妹你说的去做。”傅振威说道。 - 阮清音并不知道这对兄妹又打了什么主意。 第二日清晨,元敬忠过来给她请平安脉,说起了阮府的情况。 “叔父拿了免罪金牌,略施小计,就让宁宰相吃了好大一个亏,也算是杀猴敬鸡了短时间里,是没人敢再去招惹叔父的。” 阮府,现在安全了。 阮清音松了一口气。 元敬忠接着道,“还有,因为阮府这段时间始终关着门,好些奴婢都不干了,叔父便从外面又找了几个仆人进去,说是都还不错,等娘娘改日回去有空了,便能看看。” 几个仆人而已,根本用不着特意和阮清音说。 除非…… “堂哥,那些仆人里头是不是有我嫂……”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元敬忠打断了,“娘娘知道就是了,仆人而已,什么时候回去看都行的,叔父宅心仁厚,对仆人一向是极好的。” 阮清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是,我爹爹向来是这样的。” 心中实在是忍不住欢呼雀跃。 太好了! 爹爹有了免罪金牌,以后不必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 嫂嫂也回了阮家。 接下来,只需要翻了当年的案子,将哥哥从边疆的军营里带回来,那一切便都结束了。 阮清音心里实在开心。 她打算亲自送元敬忠出去。 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元敬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那个鼻烟壶我没有送出去。” 什么? 刚才还开心不已的阮清音又开始紧张起来,“为什么,爹爹他……” “不是不是!”元敬忠摇头,“是叔父不需要了。” 他告诉阮清音,去给叔父看病的时候,发现他的旧疾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问过叔父,叔父说是遇到了一个上门的江湖术士,反正都病着,便抱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试了试,没想到真的好了。” 提起治病,元敬忠的眼睛里都在发光,“要我说,那根本不是什么江湖术士,怕是什么隐姓埋名的神医,总之,叔父能遇到这样的神医,实在是幸运。” 反正病也快好了,鼻烟壶给阮父反倒没什么用处,元敬忠便带了回来,想还给阮清音。 阮清音这几日也着实是被鼻烟壶这东西整伤了,几乎是光看见就已经有些犯怵的程度。 下意识想开口,说要送给元敬忠。 可刚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毕竟是爹爹用不上的东西,如果送给元敬忠,岂不是显得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元敬忠帮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还不值得送个新的,更好的东西吗? 想着,阮清音便将那个鼻烟壶给拿走了,攥在手心里,“好,谢谢你了,元太医,改日我再好好感谢你。” “娘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微臣进宫本来就是来辅佐娘娘的,这是分内事。”元敬忠拱手。 而后,便起身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阮清音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竟然没想到可以放这个鼻烟壶的地方。 索性就迈步朝着御花园走去,打算找个角落的水池,将鼻烟壶直接扔进去,一了百了! 第346章 一番心意被糟践 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阮清音果然发现了一处小水池。 小水池位于御花园东边的角落里,十分隐蔽,但水池很深,周围还长满了青苔,莹莹冒着热气。 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泉的泉眼。 光是走到边上,阮清音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潮湿的气息。 她担心穿着花盆底的鞋子会打滑,干脆脱了鞋子,小心翼翼靠近池子。 殊不知,旁边的石子小路上,正好路过了墨染尘和勾苏。 勾苏走路喜欢东张西望,便一下子发现了角落处的阮清音,瞳孔顿时狠狠震缩。 什么情况! “王爷你快看,那不是皇后娘娘吗,莫非皇后娘娘是打算跳进泉眼里把自己烫死?!” 可不是勾苏胡说八道,那个泉眼乍一看只是莹莹雾气,好像不怎么烫,但实则温度已经可以煮鸡蛋了。 像是阮清音这样细皮嫩肉的人跳进去,不说很快就熟了,起码也是要烫烂那一身娇嫩肌肤的。 勾苏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墨染尘已经将手里的东西都扔给了他,冷冰冰开口,“先回去,把事情都处理了。” 话音落地,人便已经闪到了那处泉眼旁边。 勾苏心领神会,立马抱着东西离开了。 这些事情啊,他还是不参与了。 这头,阮清音正努力的靠近泉眼,想将手里的鼻烟壶扔得深一点,免得被人看见。 而这时,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就这么急着去死?” “什么?” 阮清音诧异,扭头想去看看这熟悉的声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结果脚底一滑,整个人便已经朝着泉眼摔去。 “啊!” 慌乱间,阮清音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有什么,反正就是胡乱地去抓,还真的就摸到了什么。 像是救命稻草,她死死攥着,死也不肯松开。 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便又听见了男人低声轻笑的嘲讽,“我还以为娘娘真的是英勇赴死呢,原来也是个怂的。” 是墨染尘! 阮清音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墨染尘。 此刻她的手正紧紧环着墨染尘的脖颈,而墨染尘则搂着她的腰,她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泉眼上方,热气熏蒸着后背,热浪滚滚,让她脸颊都开始发红了。 “我没有要去死。”阮清音解释。 墨染尘将她拉回岸上,却还是没有松开她,剑眉轻挑,“那是什么,打算下去洗个澡?” “我只是过来扔个东西而已。”阮清音回答。 说着,又看了眼手里的鼻烟壶,下意识藏紧了。 怎么只要是鼻烟壶,就会和墨染尘扯上关系呢? 可即便藏得很快,却还是被墨染尘发现了。 他伸手扣住阮清音的手腕,只稍稍用力,阮清音便不自觉的摊开手,露出了掌心的鼻烟壶。 熟悉的图案,让墨染尘瞳孔猛地一缩。 “这鼻烟壶,被退回来了?”墨染尘问道。 阮清音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是退回来的,你调查我了?” “娘娘那点事情,还用得着调查吗?”墨染尘冷呵,“真可怜啊,一番心意被糟践了,娘娘很难受?” 第347章 误会了 难受? 阮清音不禁轻轻拧眉,有些不解。 “我为什么要难受,他用不上也没关系啊,总之是我的一番心意,我心意送到了,这就足够了。” 甚至,阮清音还真的希望爹爹不需要这个鼻烟壶。 起码是说明身体硬朗健康了。 想着,阮清音眼神中不禁有些疑惑。 明明墨染尘已经去调查了不是吗,怎么还会说出这种话呢。 殊不知,这话落入墨染尘耳中,就成了另外一番含义。 就那么喜欢元敬忠吗? 喜欢到即便特意选的礼物被退回来,也觉得心里很开心? 好。 好得很! “像娘娘这样的傻子,世间可真是不多见了。”墨染尘讥讽道,“我瞧着庙里供什么月老红娘,分明娘娘更合适。” 这都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阮清音满脸不解,“我和庙里的月老红娘有什么关系,王爷,如果你没别的事情,就请放开我,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提到有事情要做,墨染尘便想起了她刚才那番要寻死的举动,继续出声讥讽,“所以呢,娘娘打算换个地方去死?”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死。”阮清音反问,“我只是、只是要找个地方要将这个鼻烟壶给扔掉而已。” 担心被墨染尘死缠着不放,阮清音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殊不知,这话让墨染尘的瞳眸再次放大,“所以还是因为他难过了?” 一个小官,没什么本领,到底是哪点让阮清音这么在意了? 阮清音越听越窝火,终于还是没憋住,直接反问,“所以呢,我自己的爹爹,不需要我的鼻烟壶,我还要发什么脾气吗?” 真是搞不懂,墨染尘此刻到底在发什么疯! 懒得再理会墨染尘,阮清音推开他,准备离开。 下一瞬,又被墨染尘给拉回身前,那双漆眸里闪着复杂深邃的光,“这个鼻烟壶,你是想送给谁的,说实话。” 这话实在好笑。 阮清音都没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我是对往王爷你撒谎了吗,还特意叮嘱我要说实话,再说,你不是调查过了吗,没查到这鼻烟壶是送给我爹爹的?” 送给阮父的? 听闻这话,墨染尘喉结不禁有些发涩,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平和下来,“之前你把它交给元敬忠……” “我只是请元太医往鼻烟壶里放了几味中药,”阮清音回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你不要我送的鼻烟壶,是因为撞见了这一幕,以为我往鼻烟壶里下了毒?” 当然不是。 可墨染尘却给不出理由反驳。 怎么回答阮清音这个问题? 说他是因为不想捡一个元敬忠挑剩下的东西当生辰礼物,所以才故意不要的? 这样说的话,阮清音大概会以为,自己还爱着她! “我不需要鼻烟壶,自然就不要。”墨染尘回答。 阮清音却轻声笑起来,澄澈的眸子看向他,“是,我送的哪比得上宁妃送的,王爷当然不需要。” 就在说话的时候,此时此刻,墨染尘的腰上还坠着宁嫣儿送的那个鼻烟壶呢! 第348章 拥她入怀 注意到阮清音的目光,墨染尘也垂眸看过去。 果然,他的腰上还坠着那个鼻烟壶。 可这也不是故意放在身上的,而是那天从凤鸾殿离开之后,他就回了东厂,连着处理犯人,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上有什么装饰。 后来更衣时,大概是小太监见他先前佩戴着,就给移到了新的衣裳上。 这才会被阮清音看见。 而如今—— 墨染尘干脆利落,直接摘下了那个鼻烟壶,看也不看,就丢进了泉眼里头。 叮咚一声响,鼻烟壶迅速沉底,再也看不见踪迹了。 “只是顺手放在身上而已,娘娘若是觉得看得碍眼,丢了就是。”墨染尘语气淡然无比。 阮清音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就扔掉了? “那不是……”阮清音想说,那不是宁嫣儿送给他的吗,就这样扔了,不觉得可惜吗。 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你把鼻烟壶扔掉了,那你就没得用了。” 大概是真的很怂,她怕从墨染尘嘴中听见,很在乎宁嫣儿之类的话。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往那个话题带。 墨染尘仍旧气定神闲,“扔了一个,自然还会有新的,我瞧着娘娘手里的那个鼻烟壶就不错,既然阮大人用不上,那便我拿着。” 也不给阮清音拒绝的机会,墨染尘已经从她手中拿走了那个鼻烟壶。 上面的竹叶栩栩如生,似乎微风拂过,真的会动一般。 他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娘娘的眼光倒还是不错的。” “等等!”阮清音叫住他,“你不是说,你不需要鼻烟壶吗?” 为何现在又要佩戴上,甚至,还是她准备扔掉的鼻烟壶? 墨染尘动作一滞,而后又恢复了淡然,“只是想起娘娘为我准备生辰礼物也不容易,上次摔碎了之后怕娘娘伤心难过,觉得是我故意不收,所以现在破了这猜想罢了。” “如果是娘娘送的,我自然要勉为其难收下。” “……” 阮清音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看,实在觉得有些太胡扯。 可具体是什么地方胡扯,却又说不出来。 心里隐隐约冒出一个想法,墨染尘先前之所以对她送的那个b鼻烟壶很生气,是因为他误会了什么,在吃醋……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就被打消了。 怎么可能呢! 墨染尘早就不爱她了,又怎么可能吃醋。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耳边响着泉眼汩汩的涌动声,静谧中带着几分尴尬和不自在。 阮清音最先沉不住气,“既然鼻烟壶你也拿走了,我没什么可扔的,那我就走了。” 说着,便立马打算离开。 太过着急,脚下踩了块发黏的青苔,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直接朝着身后的泉眼摔去! 方才那股炙热的气息在后背处再次袭来,阮清音被吓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不会,难不成真的要在这里被烫熟? 但在摔进泉眼的前一瞬,腰上多了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直接将她捞了回去。 不同于刚才那简单的拉拽,这次墨染尘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紧紧圈在了自己胸前。 第349章 皇上有请 两人靠得很近,近得阮清音能听见墨染尘胸口处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强劲有力。 她脸颊微微发烫,仍旧挣扎着想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然后呢,走几步再摔进泉眼里去?”墨染尘声音讥讽地询问,“娘娘是打算让我背上个见死不救的罪名是?” 一句话,就让阮清音说不出话了。 她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动作和墨染尘实在太亲密,让她有点难适应罢了。 而看墨染尘这样救自己,也不过是为了不落人话柄而已。 心里不免有点低沉,垂眸看着墨染尘的衣襟,不吭声了。 墨染尘也没指望她再说什么,直接抱着她迈步往前走。 走出了竹林,外面凉爽的风一吹,阮清音便狠狠打了个喷嚏,身子还不受控的抖了一下。 这是因为衣服已经被泉眼处的蒸汽给熏得湿润,被冷水一吹,就把身上的温度都给带走了大半。 阮清音冷得眼角都红了。 “娘娘还真是娇气啊。”墨染尘将她放下来,“还是赶紧回去换衣服,没摔进去烫个半死,可别因为生病去了半条命。” 阮清音也懒得反驳了,毕竟这说的也是实话。 她的确应该回去换一身衣服。 偏偏这个时候,言喜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赶过来,见到阮清音便满脸喜色,“皇后娘娘,奴才总算是找到你了!” “怎么了?”阮清音询问,不经意的和墨染尘错开了距离。 小小的举动,都被墨染尘看在眼中,绯薄的嘴唇不悦的抿成了一条线。 小太监回答,“钦天监的人去见了皇上,然后皇上便是有要事要商量,此刻德妃,太后和康太妃都已经去了养心殿,就等着皇后娘娘您了。” 还叫了德妃? 阮清音眉头紧锁,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小事! “好,本宫现在就去。”阮清音说道,“你先回去复命,别叫皇上。” “好的皇后娘娘,奴才这就去。”小太监立马离开了。 阮清音这才将目光转向墨染尘,“据我所知,德妃一向与世无争,不参与后宫的事情,而这次不光叫了她,还涉及到了钦天监的人,怕是出了很棘手的大事,你现在去德妃宫里看看嘉庆,别出了岔子。” 嘉庆才五岁,又是阮清音认的干女儿,她真的很担忧。 墨染尘却不这样想,“大齐公主,谁敢轻易怠慢?倒是养心殿那边需要好好对付,我随娘娘一块儿去。” “你去了估计也进不去。”阮清音摇头,表情很是凝重,“康太妃和太后都去了,却唯独没叫你,你还不懂吗?” 就是不希望墨染尘在其中去搅合。 亦或者说,不希望墨染尘在其中发表意见,所以便刻意避开了他。 阮清音说完,便打算往养心殿去。 可却再次被墨染尘拦住。 “王爷,我已经说了,你怕是……” 墨染尘神色淡然,“我不去,但娘娘起码应该换件衣裳再去。” 这样浑身湿漉漉地去,有失凤仪不说,也会生病的。 “来不及了,折返凤鸾殿一趟,起码得耽误半个时辰。”阮清音回答。 墨染尘则道,“去我那里换。” 第350章 天生异象! 什么? 此话一出,御花园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去墨染尘那里换,那岂不是意味着,墨染尘的静心阁里,放了她的衣裳? 可墨染尘怎么会……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见墨染尘道,“刚从宫外运来的衣裳,还没来得及送去内务府,放心,里头没夹什么扎人的针线,不会害死娘娘的。” “……” 阮清音忍不住撇嘴。 她什么时候这样想过了? 墨染尘干嘛把她想得那么卑劣。 心中嘟囔,但面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点点头,便跟着墨染尘去了静心阁。 静心阁里,果然放了好些衣服,还都是她的尺码,合身得不行。 看得出来,外头的裁缝一点都不比宫里差。 只不过阮清音这会儿也顾不上去选了,随便找了一件换上,便急匆匆去了养心殿。 原以为自己这样迟迟而来,多少会落人口舌,至少也是要被训斥几句。 可没想到皇帝见了她,却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语气急切无比,“皇后你来了,快,来朕这边坐下,累了?” 阮清音摸不准情况,虽然走过去了,但语气还是谦卑的,“臣妾不累的,这样晚才过来,别让皇上您生气就是。” “即便是在寻常人家,丈夫也是应该等妻子的,”太后插话,“放心,有母后在这儿,母后自然是要为你撑腰的。” 不给阮清音开口的机会,康太妃已经酸溜溜开口,“太后娘娘,您刚回宫,还是别管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交给我就是了,平时我和皇后走得近,有什么事情自然会帮她解决的,更别说,皇帝是我的亲生儿子,算起来,这个儿媳妇跟我更亲。” 好嘛—— 阮清音算是明白了。 这两位老太君打架,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起码没被追究迟迟而来的事情。 “皇后娘娘,臣妾这边有凉好的茶,娘娘尝尝?”德妃这个时候开口,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椅子。 阮清音立马抬步走过去,借着喝茶的由头,直接坐在了德妃旁边,还悄悄眨了眨眼睛。 德妃同样笑着眨眨眼睛。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位置离皇帝有些距离,也能避开剑拔弩张的太后和康太妃,实在是妙。 如果没有那个站着碍眼的钦天监国士就更好了。 见人到齐,钦天监国士直接走上前,开口道,“皇上,如今人都已经来了,那臣便说说昨夜里测出来的天象?” “好好好,你说便是。”皇帝点点头。 国士一脸讳莫如深,“昨夜臣夜观天象,发现东边有颗紫得发红的星星,正对着咱们大齐,这是好征兆,说明大齐未来二十年都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是好事啊,好天象!”皇帝很激动,并且得意洋洋,“看来朕将大齐治理得不错嘛!” “但是——”国士话音一转,声音沉下去,“那颗紫星旁边也有别的星象,这便是皇上需要注意的了。” “国士,朕需要注意什么,莫非是什么国家要来攻打大齐?朕有皇叔坐镇的,这还要怕吗?” 第351章 求娶嘉庆! 提到墨染尘,皇帝的表情不禁多了几分得意。 看得旁边的太后心里一阵阵的窝火。 刚才还害怕得不行,想到墨染尘就放心了,这叫什么? 说好听的叫做狐假虎威,说难听的,就是有主的狗叫得最欢! 她怎么就养大了这么一个废物东西。 “国士,”太后便开口,“你倒是说说看,这点异象是什么,既然把我们都给叫来了,想来你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对?” 国士点点头,“回太后娘娘,其实这点异象也不一定是坏的,只是当时那颗紫微星旁边还有一颗红色的星星,是正对着紫星的。” 红色的星星,五个字一出,屋子里的众人立马变了脸色。 谁人不知,当今世上,唯一将红色星星当做信仰的,就是图盘国? 也就是说,这颗星星代表的是图盘国? “然后呢?”皇帝再次紧张起来,“我们需要打仗是不是,要不然现在就把皇叔给叫过来!” “不用的皇上,倒还没有到要叫摄政王过来的地步,那颗红星虽然靠近了紫星,但却没有什么敌意的样子,而后紫星分出一点小小的光亮,红星拿走那点光亮后,便离开了。” 如果从浅显上来看,必然是大齐割舍了什么给图盘国,然后图盘国便偃旗息鼓,没打算进攻了。 可给的是什么呢? “大齐不可能给图盘国割让土地的。”太后率先开口,“一旦示弱,那么就会助长这样的风气,图盘国吃一口,别的国家也跟着来吃一口,大齐怕是要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皇帝也跟着点头,“是,绝对不能出现这种事情,真要是打仗的话,那便打好了,反正不能让。” 这种硬气的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着实让众人都惊呆了。 太后自然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里都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哽咽,“皇帝,你怎么突然想得如此透彻了?看来是哀家这些年没有白教你。” 康太妃不甘示弱,“养恩哪有生恩大,多亏了我和先帝生得好。” 言下之意,让太后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两个人剑拔弩张,眼瞧着就要打起来了。 阮清音瞧着不对劲,赶忙开口,“母后,康太妃,要不还是先听听皇上是怎样说的,今日先解决了异象再说。” 听闻这话,两人才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对方。 皇帝继续道,“大齐的国土怎么能往外割让呢,如果割让的话,岂不是上头住着的百姓也得跟着一起去了别国?” “若是割让的话,自然是要跟着走的。”国士回答。 皇帝接着道,“所以不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里头长得好看的姑娘给霸占了,若是在大齐,那就都是我的,我凭什么让给他们呢?” “……” 此话一出,屋子里众人都沉默下来。 只剩下皇帝还在得意洋洋,看向面前的太后,“母后,朕说得对,如果真的要打起来,那便打好了,反正大齐有皇叔坐镇,不会打败仗的。” “皇上,没那么严重的,再说除了打仗割地之外,我们大齐有可能送出去的,还有可能是别的啊。”国士轻声道。 第352章 总得牺牲一个 这句话直接吊起了皇帝的好奇心。 不用割地当然最好,若是要些钱财都好说。 “他们想要多少钱,只要是能拿出来,朕拿就是了,先说好了,若是让朕送女人出去,不行!”皇帝将自己的底线摆出来。 国士一脸无语。 阮清音和德妃对视,眼底也满是厌恶和嫌弃。 大齐有这么一位皇帝,真的是悲哀! “钱财也是不用的,臣推算了一下,大概是让我们大齐和图盘国联姻。”国士说道。 联姻这种事情,不管是哪个国家都很常见。 有时候并不是真的示弱,反而是恩赐,表示对这个附属小国的珍重,好让他们感恩戴德。 阮清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为这个决定松了一口气。 起码是不用打仗,那么哥哥所在的边塞军队就可以继续清闲,不用上战场去九死一生,百姓也能继续过安生日子。 多好啊! 可下一瞬,阮清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旁的国家若是联姻和亲都正常,可放在大齐,那就是见鬼了。 因为,大齐压根就没有适合去联姻和亲的公主郡主。 唯一一个公主,便是年仅五岁的嘉庆。 等等…… 嘉庆! 阮清音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今日会将德妃给叫来一起商议此事。 德妃也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直接拍桌站起来,“你什么意思,想让嘉庆去和亲,嫁进图盘国吗,难道你不知道今年嘉庆几岁?!” 让五岁的孩子去和亲,钦天监国士的脑子看星星太久,仰起来的时候,把里面的脑浆都给倒出去了吗! 太后蹙起眉头,“国士,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嘉庆根本不适合和亲,再说和亲给谁呢,我记得当今图盘国太子已经二十多岁了。” 差得实在太多了。 就连只想着唱反调的康太妃,此刻都跟着反对,“国士,让五岁的公主嫁去图盘国,说出去,大齐子民会怎么想?” 国士满脸苦涩无奈笑容,“臣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到了诸位的反应,但该说的总是要说的,为了大齐,这个亲不得不和。” 顿了顿又道,“但是,不用急于这一时,对外便只是请图盘国的人教嘉庆公主骑马射箭,等日后两人有了感情,年纪也合适了,再出嫁也不迟。” “不行!”阮清音想也不想便反对,“大齐还不至于窝囊到要用一个五岁公主来委曲求全的地步。” “皇后娘娘,这是天象使然,想来是老天爷的安排,就像是皇上登基那年似的,东边有异象,浮光照日,祥瑞无比,自此到如今,大齐都风调雨顺,这便是老天爷的恩赐。” 国士目光灼灼看向阮清音,“而且,眼瞧着大齐庆典便要来了,难道皇后娘娘不担心出什么岔子吗?” “你在威胁本宫?”阮清音直接质问。 国士拱手,“臣不敢,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臣一片衷心向着大齐,想来嘉庆公主也是希望能为大齐献一份绵薄之力的。” 第35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是岂有此理!”走出养心殿,阮清音到底还是忍不住,直接骂出了声来。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皇帝,这样的爹? 就因为不想耽误大齐庆典,更不愿意让图盘国霸占了他可能会吃到嘴的大齐美女,便亲手将自己五岁的女儿送出去和亲! 想起刚才皇帝那副一口咬定,不容任何人反驳的丑恶嘴脸,阮清音便忍不住想吐。 实在是太倒胃口了。 嘉庆才五岁,五岁啊! 皇帝居然还能笑嘻嘻的说出,朕早就听闻寻常百姓家里有个叫做童养媳的说法,没想到如今也能在宫里来一次,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与民同乐个大头鬼! 阮清音当时真想直接一巴掌扇在皇帝脸上去。 刚才没那样做,现在便开始后悔了。 心里想着,要不然现在去收拾他一番,或者悄悄往饭菜里面下毒,直接毒死那个狗皇帝好了。 思索着,眼角余光撇见了旁边面色铁青的德妃,心里又是狠狠一揪。 她这个干娘尚且气得不行,更别说德妃这个亲娘了。 “德妃,”阮清音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德妃的手,“你没事,你放心,我不会让皇帝如愿的,嘉庆是不可能嫁去图盘国的。” “皇后娘娘,嘉庆不会嫁过去的。”德妃摇摇头,“她现在才五岁,就算要出嫁,也要等到十五岁,十年时间,足够臣妾来推翻这件事情了。” 所以,才最开始的愤怒中冷静下来,德妃已经不再为此生气了。 阮清音却有点不太明白,“如果你不生气的话,那你怎么……黑着一张脸?” “皇后娘娘,我是在为你担心啊。”德妃轻声道。 担心她? 阮清音眼底满是疑惑,“什么意思,德妃,本宫不是太懂你的意思。” 德妃反过手,牵起阮清音的手。 亦或者说,是直接扶住了阮清音,免得她会被接下来的话给吓到站不住。 “皇后娘娘,你还没感觉出来吗,这件事情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啊,说什么要嘉庆去和亲,可那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可,傅雪阳可以顺理成章住到皇宫里头,还能待着阮清音身边的事情,却是注定的。” 听闻这话,阮清音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啊!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 刚才光顾着去担心嘉庆,竟然连这样简单的圈套都没有看出来。 甚至,还是阮清音亲自开口,说要让傅雪阳住在自己的凤鸾殿里,为的就是可以随时盯着傅雪阳,不让她伤害嘉庆。 哪知道傅雪阳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她! 一股恶寒,从阮清音的天灵盖往下流窜,四肢百骸都开始泛起了寒意。 上次被傅雪阳和傅振威伤害的记忆还深深刻在脑海里。 甚至自己刚收拾了傅雪阳。 这对兄妹俩,到底又想干什么?! 阮清音有些想不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娘娘别怕,”德妃开口,“不管她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让她得逞的,就像你要保护嘉庆那样,我也会保护你的。” 第354章 要藏住秘密 德妃是个性情中人,说话想法都十分简单。 既然阮清音帮她,那她自然要帮阮清音。 可阮清音却苦涩地摇摇头,朝着她挤出了一抹笑,“没事的,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搞定,你就别管了,好好照顾嘉庆就是。” 原本傅雪阳和傅振威就是冲着她来的,怎么能再连累德妃呢? 所以不管德妃说什么,阮清音都始终拒绝。 无奈,德妃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刚踏门进去,便听见了嘉庆在气鼓鼓开口。 “不玩了,这把剑沉得要命,我举都举不起来,怎么可能打得过。” “你就这点耐心?” 听着这两道熟悉的声音,德妃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直接踏步走过去,“嘉庆,怎么又开始耍赖练剑了,你是将门之后,必然是要学会用剑的,现在不好好学,以后没了这么好的师傅,看谁教你去。” “母妃!”嘉庆立马转头,“你回来啦!” 她连手里的宝剑都不要了,直接扔在地上,朝着德妃跑去,扑进怀里撒娇,“母妃,练剑实在太辛苦了,而且干爹又严苛,我的小胳膊很酸很酸,你看,都抬不起来了。” 德妃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便听见墨染尘开口,“你们在养心殿里,都说什么了?” “哪个宫女多嘴和你说的?”德妃诧异反问。 墨染尘仍旧一脸平静,回答,“先前我和皇后娘娘在一块儿,看着她被太监请走的。” 原来如此。 既然提到皇后娘娘了,德妃也不藏着掖着,只给墨染尘递了个眼神。 墨染尘瞬间会意,跟着去了里头的厅殿里。 支开了所有下人后,德妃才开口,“王爷,皇后娘娘遇到大麻烦了,你要不要帮她?” 听闻这话,墨染尘匿在广袖里的手微微缩紧,表情却淡然无比,“娘娘在皇宫里头还会被欺负,看来就算拿了凤印也没什么大本事,还是个草包啊。” 德妃无奈摇头,“这次不一样,她是被人给算计了。” 接下来的半株香功夫里,德妃将自己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和墨染尘说了。 墨染尘俊朗的剑眉瞬间蹙起,薄唇更是抿成一条线。 “这对兄妹,倒是胆子很大。” “是啊,算盘打得这样响,甚至连钦天监的人都能够轻松收买,也不知道这朝中到底有多少他们的人。”德妃摇头,眼底满是厌恶,“一群老鼠屎,脏了大齐这锅白粥。” “呵!”墨染尘却低低地轻笑一声,“大齐算什么白粥,早已经烂臭如黑泥了。” 德妃千言万语被哽在了喉咙口。 她心里知道,墨染尘这是又想起五年前的那些事情了。 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那,这件事情你会帮忙?” “嗯,我会帮忙。”墨染尘点头回答。 顿了顿又开口,“不过并不是为了皇后娘娘,是为了嘉庆,他们图盘国若是知道嘉庆的秘密,怕是就真的要翻天了。” 第355章 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听闻这话,德妃不由得深深看了墨染尘一眼。 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是,总之王爷愿意帮忙就行了。” “母妃,”嘉庆这时候跑过来,眼底带着深深困惑,“我刚才听外头的宫女说,等我十年后便会嫁给图盘国的太子,成为太子妃,这是不是真的啊?” 德妃脸色顿时大变,将嘉庆护在怀中,“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岂有此理,当着主子也敢嚼舌根,拉出来,直接把舌头给割了!” “既然是图盘国玩的把戏,自然是人人皆知,杀得了一个,难不成你还能全部都杀了?”墨染尘却淡然开口道。 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实在不值得。 “那就由着他们这样欺负嘉庆吗?”德妃咽不下去这口气,“虽然他们的目的是皇后娘娘,可这样把我的嘉庆给牵扯进来,我心里实在很气。” “当然不是就这样算了,”墨染尘回答,“但有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没有明说,但德妃已经明白了墨染尘的意思。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 对付图盘国那对兄妹,办法可多得是。 “嘉庆,接下来我们要配合皇后娘娘演场戏,你能演戏吗?”德妃问道。 嘉庆眼睛亮闪闪的,想也不想便点头,“自然,只要是为了干娘做的事情,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第二天一早,傅雪阳便收拾好了东西,浩浩荡荡的搬进了凤鸾殿。 她进来便瞧上了阮清音寝屋旁边那间,纤纤玉手轻抬,“就住这里,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更好的住所了。” “雪阳公主,皇后娘娘给你准备的屋子在偏殿,还请您随我这边来。”碧水还算客气的提醒道。 换来的,却是傅雪阳狠狠一记白眼。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住什么地方,本公主是来教嘉庆公主,也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射箭骑马的,难道连个住所都不能自己选?” 碧水被骂得兜头盖脸,不好再吭声。 而这时,阮清音缓缓走出来,声音带着温柔腔调,“怎么了这是,刚来便一大股火气,是什么人招惹你了吗?” 傅雪阳也不怕,扭头便直接告状,“皇后娘娘,真是稀奇了,我想挨着你近一些,这奴才却拦着我不让,还说什么皇后娘娘你把我安排在了偏殿,故意不让我靠近似的。” 这话面上是在指责碧水,实则是在提醒阮清音。 如果不让她住在隔壁,那之后宫里传出去的闲话太难听,可就不怪她了。 “皇后娘娘。”碧水有些委屈,眼眶都红了。 阮清音眼神示意她安静,而后又开口,“碧水倒也是好心,我旁边这屋子是不好住人的,可如果你执意要住的话,那好。” “隔壁为什么不好住人,闹鬼吗,还是有蛇虫鼠蚁?”傅雪阳问道。 阮清音回答,“都不是,里头倒是都好好的,就是晚上有些吵,怕你住不习惯罢了,你若是不喜欢偏殿,不然去宁妃宫里住也是可以的,离本宫这里也不远。” 第356章 你就是太年轻 阮清音一脸为傅雪阳考虑的模样。 可傅雪阳却压根不相信。 光是晚上有点吵就不能让她住? 甚至还要把她送去宁嫣儿的寝宫。 这明摆着就是不想和她住在一起,所以胡乱找的借口而已。 想着,傅雪阳便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定,“没关系的,我不嫌吵,就住在皇后娘娘旁边,正好可以多和皇后娘娘说说话。” 阮清音也不再劝说了,点点头,“好,既然你这样坚持,那便住进去,碧水,还不快帮着雪阳公主搬东西?” 碧水立马帮忙,抱着旁边的梨花木箱子就往房间里走。 其他宫女太监也都跟着帮忙,生怕傅雪阳会后悔似的。 这幅模样,反倒让傅雪阳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什么情况? 为什么自己坚持要住在这个房间里,阮清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反对呢。 莫非,是什么陷阱…… 有那么一瞬间,傅雪阳已经动了换个地方住的念头。 眼角余光撇见阮清音嘴角的笑容,却又一下子冷静下来。 肯定是有鬼! 如果自己现在就离开的话,说不定才是真的如了阮清音的意呢。 住在她旁边真的出了事情,难道她不担责吗? 傅雪阳恍然大悟。 故意摆出这幅算计了自己的样子,想吓唬自己离开。 门都没有! 傅雪阳大摇大摆走进了屋子,环视一圈,吩咐那些宫女太监,“都给我好好的收拾,毕竟在嘉庆公主精通骑马射箭之前,我都要留在这里,好好陪着皇后娘娘呢。” “是啊,大家都仔细做事。”阮清音颔首,“碧水,你就负责盯着。” “是。”碧水领命,目光落在了众人身上。 而阮清音则回了自己的屋子,好好睡了一觉。 等到傍晚时分,阮清音又领着傅雪阳去各宫妃嫔那里串门,说是以后要在宫里长住,总是要认识一下大家的,无聊的时候也好有个去处。 可傅雪阳出身在草原,对后宫里头这样见面就喝茶说话绕圈子的交际方式并不感兴趣。 才见了三个妃子,便已经开始打呵欠了,说想要回去休息。 阮清音停下脚步,扭头面色严肃的看向她,“不行,即便是雪阳公主你困了,今天也要将贵人以上位份的妃嫔给见了才行。” “否则雪阳公主分两日去见这些妃嫔,岂不是让人猜测,为何要分两日,是不是对后面见的这些人有意见,所以才故意要延迟一日?” 傅雪阳惊愕瞪大眼睛,“我哪有这个意思!” “本宫自然知道雪阳公主没有这个意思,但旁人便不好说了,雪阳公主想赌一把吗?” 听闻这话,傅雪阳沉默了。 她赌不起! 留在阮清音身边,是为了不让自己因为手镯丧命。 可如果得罪狂了其他人,到时候没因为手镯丧命,而因为其他的什么丧命了怎么办? 她能有几条命去赌啊? 心里气得不行,但还是只能咬牙开口,“皇后娘娘说的是,多谢皇后娘娘提醒。” “雪阳公主,你还是年纪太小,很多事情不懂,日后跟在本宫身边,多看些便好了,便不会险些做出这种给自己树敌的蠢事了。”阮清音无奈摇头,语气却讥讽无比。 第357章 不过你是瞧不上的 就当着傅雪阳的面,她便开口,说傅雪阳又蠢又天真。 傅雪阳是个暴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见阮清音回答,“不过就算得罪了也没事,如今你住在我的寝宫,只要你我关系好,旁人怎敢轻易动你?” 像是一盆冷水,直接兜头盖脸把傅雪阳那点火气给浇灭了。 是,阮清音自然可以护着她,但前提是她和阮清音关系好! 如果这会儿发火,阮清音就能找个理由将她踹出凤鸾殿的。 傅雪阳想到这点,只能死死咬牙,忍下这口气,“那我真是要谢谢皇后娘娘了。” “不客气。”阮清音微笑。 两人继续去见其他妃嫔。 等见完最后一位贵人,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傅雪阳的肚子更是灌了无数茶水,稍微走一步就叮当作响。 更要命的是,脚很累,身子也很困。 恨不得立马就倒进床榻里睡个昏天黑地。 事实上,傅雪阳也的确这样做了。 只是刚趴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傅雪阳就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 居然是有人在外头敲帮子! 傅雪阳满肚子火气,随意披了件外衣便走出去,朝着那几个敲帮子的太监发火,“你们做什么呢,大晚上的,还要不要本公主睡觉了?” 太监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眼傅雪阳,又面面相觑好半天。 而后才选出一个人来,缓缓开口,“雪阳公主,这是在敲更呢,每隔一刻钟就得敲一次,否则皇后娘娘怎么知道是什么时辰呢?” “是啊,皇后娘娘可是很辛苦的,要确定了时辰,才能准时起来去见那些妃嫔啊,若是比她们去得晚,该是皇后娘娘的不对了。” 言下之意,如果傅雪阳阻止他们敲帮子,就是在针对阮清音。 朦胧月色下,仍旧清晰可见傅雪阳的脸上开了染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黑如锅底。 原来阮清音说的这间屋子很吵是真的! 该死,她早知道就该听阮清音的话,去那个什么偏殿住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傅雪阳急忙对这几个小太监道,“本公主想了想,还是去偏殿歇息,你们现在就带我过去。” “雪阳公主不是不去吗,所以就把大家的夜桶都房里头了,不过雪阳公主放心,都是刷干净的,不脏的。” 不脏才怪! 傅雪阳光是想想那副场景,便已经无比恶心得想作呕了。 还去什么偏殿啊,只能回了屋子。 她抠了被子里的蚕丝堵住耳朵,可效果甚微,那巨大聒噪的敲帮子声音还是顺着缝隙钻进了耳朵里。 傅雪阳一晚上都没睡着,早上起来时,便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阮清音瞧见了,便立马关切询问,“怎么了这是,弄成这个样子,是在本宫的寝宫休息得不好吗?” “那个房间的确是有点吵,”傅雪阳扯扯嘴角,“可偏殿也被放过夜桶了,皇后娘娘,还有别的地方给我住吗?” “这——”阮清音有些为难,“其实我右边也还有一间屋子空着,晚上是听不到声音的,只不过雪阳公主你估计是瞧不上的。” 第358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傅雪阳脑海中立马想起了昨晚太监们说的话, 便急急问,“那个屋子也放过夜桶?” “那倒没有,”阮清音回答,“只是那屋子是原来住的妃嫔给爱犬特意准备的屋子。” 也就是,狗屋! 傅雪阳脸都黑了,气得肩膀一个劲地抖。 “不过那早就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爱犬什么的,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屋子自然也空了许多年,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想必雪阳公主你不会介意?” 怎么可能不介意! 简直介意死了。 真要是住进去,怕是那些太监宫女会笑话她很久很久。 可眼下凤鸾殿就这么大,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地方给傅雪阳住了。 阮清音也是满脸无奈,摊开手,“那雪阳公主你自己选,挑个你喜欢的。” “现在住那个就挺好,晚上吵的话,我克服一下。”傅雪阳说道。 阮清音跟着点点头,“好,既然你决定不换了,那本宫也不勉强,你回去好好休息,本宫该去见那些请安的妃嫔了。” 好在白天是不会有太监敲梆子的,所以傅雪阳便回到房间里,开始狠狠补觉,睡个昏天黑地。 持续了几天之后,傅雪阳居然觉得自己也习惯了。 无非就是把瞌睡都挪到白天嘛,正好晚上没什么事情做,就在凤鸾殿里多转转,说不定可以挖到阮清音什么秘密,然后逼着她把手镯给取下来也说不定。 正美滋滋地想着,却又遇到了下一个阻碍。 傅雪阳这次进宫,可是打着教嘉庆射箭骑马的幌子。 故而修养了几天之后,嘉庆便来了凤鸾殿,找傅雪阳带自己去骑马射箭。 皇宫里头也是有射箭场的,傅雪阳领着嘉庆去了那里。 阮清音和德妃都不太放心,便也跟着去了。 到了射箭场,傅雪阳先是自己展示了一番本事,而后将弓箭递给嘉庆,“你年纪还小,就先从最简单的拉弓开始,今日的任务便是拉弓一千次!” 反正是敷衍一下,当然是把嘉庆给累趴下最好。 小孩子嘛,到时候拉得手臂生疼,自然就吵闹着不肯去学了,省得耽误她时间。 可没想到的是,嘉庆此刻便已经是连弓箭都懒得看一眼。 “我对这个没兴趣,”嘉庆回答,“射箭骑马什么的,该是我想学就学,为什么要为男人而学?” “嘉庆公主,哦不,应该叫你一声未来的嫂子,以后出嫁了,就是图盘国的太子妃了,自然要按照图盘国的规矩来,图盘国的女人,个个都得射箭骑马!” 嘉庆哦了一声,稚嫩软糯的脸上多了几分嫌弃,“你说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也算是这个意思。”傅雪阳点头。 “可你怎么没变鸡也没变狗呢?”嘉庆满脸疑惑,“你都嫁到大齐了,怎么不守大齐的规矩,大齐才不是男子为尊呢,终生平等,女子想干嘛就干嘛,几非要说必须学点什么,就是该学些学识,免得成了无知妇人,满口无知妄言。” 第359章 不如我们来比赛 才五岁的孩子,说起这些话时却是一套一套,怼得傅雪阳根本没有还嘴的能力。 徒劳张大嘴巴好半天,到底还是将那口气给咽了回去,“我夫君都没让我学,嘉庆公主就不要操心了。” “我那个所谓的未来夫君也没让我学这些去讨好他啊,那你在操心什么?”嘉庆反问。 顿了顿又道,“或者你现在把他叫过来,让他当面和我说,让我为他学这些,那我便什么都不说了。” 怎么可能叫过来。 说是和亲,但八字没一撇呢,现在就开始命令嘉庆公主学这学那的,传出去旁人还不把他们图盘国贬得一无是处? 可如果现在就认输,那还怎么继续待在皇宫里,待在阮清音身边? 傅雪阳极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开口,“其实仔细想想,嘉庆公主说的也有道理,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要讲究入乡随俗四个字的,所以我学学大齐的规矩也是应该的。” “正好,还能和嘉庆公主你一起,我们两个未来姑嫂之间做个伴。” 嘉庆立马点头,爽快无比地答应了,“那便说好了,你不要耍赖,而且就这样结伴学,又不是学的同一样,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比赛!” 比赛? 傅雪阳拧了拧柳叶眉,“比赛什么?” “当然是比赛看大家学得如何啊,你把大齐的规矩学会,我则练会骑马射箭,谁要是输了,就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学小狗叫!”嘉庆说道。 这么一番童言童语,傅雪阳自然不放在心上。 甚至心底有些嗤讽。 果然是小孩子,想出来的惩罚都跟挠痒痒似的。 “可以,除了学狗叫之外,还要交出自己最珍重的一件首饰,如何?”傅雪阳说道,“看见我头上坠着这颗玛瑙了吗,这可是我父皇送我的及笄礼礼物,整个图盘国也就只能找出这么一颗又大又圆又红的。” 嘉庆果然被吸引了,眼睛里亮闪闪的,扭头冲着德妃喊,“母妃,我喜欢这颗珠子,我一定要拿到。” 德妃报以温柔笑容,“好,那你便多努力一些,赢过雪阳公主,这个便归你了。” 嘉庆嗯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去骑马。” “等等。”傅雪阳叫住她,表情中带着几分急切,“你还没说你要拿出来的首饰是什么呢。” “那个啊,”嘉庆满脸不以为意,“本公主觉得,你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毕竟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 好大的口气! 傅雪阳差点就要被气笑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阮清音已经发话,“嘉庆公主,不可以这样,既然说好了是要比赛,那连对方的彩头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怎么有动力去赢呢?”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嘉庆配合点头,“好,那我告诉你,我要拿出来的首饰是摄政王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可好看了,价值连城呢!” 摄政王。 墨染尘! 傅雪阳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瞬,而后回过神来,爽快无比答应,“可以,那便用这个当彩头了!” 第360章 上当了 嘉庆便被德妃拉着去学射箭骑马了。 而傅雪阳这边,则被老嬷嬷带去学规矩。 她一向是在草原上自由惯了,别说规矩了,就连脚上的花盆底鞋都穿不住,走十步摔了十一步的。 练了一会儿,便已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不练了,太累。” 老嬷嬷板着一张脸,声音低沉如同古钟似的,却声声都敲在傅雪阳的心口上。 满是威严肃穆。 “奴才劝雪阳公主还是好好学,否则到时候比不过嘉庆公主可就不好了。” 闻言,傅雪阳眼底满是不屑,“怎么可能比过我,她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已,而我可是在草原上驰骋了二……” 还没说完这话,旁边便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呼啸着从她身边经过,卷起万千灰尘,呛得傅雪阳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等缓过来,才怒不可遏地骂,“到底是谁这样不长眼睛,居然敢在本公主面前这样骑马!” 老嬷嬷一脸复杂地看向傅雪阳,小声提醒道,“雪公主,能在皇宫里这样肆无忌惮骑马的人能有几个呢,还请雪阳公主慎言,当心祸从口出。” 虽然很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傅雪阳只好咽下那口气,“算了,本公主不计较了,不过到底是谁敢在皇宫里这样放肆?” 老嬷嬷回答,“还能是谁,当然是嘉庆公主啊。” “原来是她……等等,你说是谁?”傅雪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那是嘉庆? 怎么可能! 嘉庆不是才五岁吗,就可以骑马了?还能骑得这般好? 真不是傅雪阳瞎说,能在皇宫里面骑快马,当真是需要一点本事的。 毕竟过人的石子小道很窄,为了造景,更是修得蜿蜒曲折,四处都用假山古树做装饰。 别说骑马了,旁人稍微走得快一些,都很容易撞上去。 可嘉庆能骑马轻松通过,可见骑马功夫有多高超。 “这算什么啊,”老嬷嬷很不屑,“嘉庆公主三岁时候便已经得了第一匹小矮马,能骑着在上头蹦跶了。” 顿了顿,又看向傅雪阳,“大概雪阳公主不知道,嘉庆公主的母妃是将门之后,年轻时候还偷偷男扮女装去过战场上,带着两千人的军队,直接一举攻下了边疆的花怜城。” 说完这话,老嬷嬷又是一捂嘴,表情十分歉意,“瞧奴才这嘴,怎么光说了这些话,雪阳公主现在已经嫁到了大齐,想必不会和老奴计较?” 傅雪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气得要吐血。 她能感觉到,这个刁蛮的老奴才就是故意的! 因为花怜城原本,是图盘国的地盘,前几年才被大齐给攻占的。 也是因为如此,图盘国才不得不成为大齐的友国,每年供奉不说,还要遭其他国家嗤笑是大齐的附属牧场。 原本心里就挤压着一团怒气,这会儿更是被老嬷嬷的话顶到了头顶去。 马上就要火冒三丈了。 傅雪阳的手垂下,却捏得咯咯作响! 第361章 这都是干爹的主意 如果可以,傅雪阳真的很想给这个老嬷嬷狠狠几巴掌。 但事实是,她不能这样做。 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再三咬牙之后,傅雪阳松开了手,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嬷嬷也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便是提不提都无妨,揭过去。” “雪阳公主不记仇就好,”老嬷嬷点头,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既然如此,那便继续学,还请雪阳公主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若是输了的话,实在是丢人不是?” “嬷嬷说的是。”傅雪阳咬牙切齿地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嬷嬷对傅雪阳都十分严格,甚至在练习坐姿的时候,直接找了一根两头削尖的棍子,绑在了傅雪阳的肚子上。 这样一来,只要傅雪阳稍稍有一些驼背,便会被那棍子的两头给戳到。 可即便万分注意,傅雪阳还是被戳了好多次,下巴和肚子上被戳得血肉模糊,格外触目惊心。 老嬷嬷只当没看见,一直练到了日落夕阳,这才收手,“好了,今日就先练到这里,雪阳公主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温习,免得忘记了。” 傅雪阳面上答应,可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白天练了这么久还不够,居然还想让她晚上回去继续温习? 做什么春秋大梦! 回到凤鸾殿,她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迫不及待地回屋子睡觉去了。 可几乎是刚躺下没多久,便听见了外头熟悉的敲梆子声。 顿时,傅雪阳脸色一黑。 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先前她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这才没有被这该死的梆子声影响。 可现在呢? 她白天已经累得要死了,晚上回来哪还有精神活动。 亦或者说,如果晚上也用来活动的话,那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呢? - 傅雪阳不知道,此刻的德妃寝宫里,阮清音正和嘉庆聊得愉悦。 嘉庆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干娘,我一定会保护你的,遇魔杀魔,遇神杀神,不让你受委屈。” 阮清音心中涌过一阵感动的热流,点点头又道,“嘉庆有心了,不过干娘我没什么敌人,不需要你出手,你呢,就负责好好的长大便是。” “怎么可能没敌人,”嘉庆撇嘴,“如今住在干娘宫里的那个图盘公主不就是敌人吗,简直要骑到干娘头上去了。” 傅雪阳吗? 阮清音哑然失笑,想说就傅雪阳这样的角色,她自己便能轻松搞定的。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成了,“那个不足为惧,因为嘉庆已经帮我收拾她了不是吗,干娘应该好好感谢你,你想要什么,干娘送你。” 嘉庆眼睛顿时亮闪闪,激动得不行。 可想了想,又黯淡下来,语气十分诚实,“东西我也不就要了,因为我受之有愧。” “怎么会。”阮清音不同意这说话。 嘉庆继续道,“真的,因为这并不是我的主意,不过是我去做的而已,若是收了干娘的礼物,岂不是冒领别人的功劳?” “不是你的主意?”阮清音疑惑。 嘉庆重重点头,“嗯,这是干爹的主意,干爹说,要堂而皇之给干娘你出气,就找我去最合适!” 第362章 踹了我那种马爹爹 嘉庆口中的干爹,自然说的是墨染尘。 而听闻这话,阮清音有些发怔。 这几日,她都没有再见到墨染尘,猜想他大概是被东厂那边的事情拖住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帮她啊。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到底是在心里认定了这个想法,并且自己开始对付傅雪阳。 没想到,墨染尘竟然私底下悄悄做了很多。 如此迂回的方式,却是将傅雪阳打得最痛。 甚至,不会留下任何一点把柄破绽给傅雪阳,只能叫她吃了哑巴亏。 想这个主意的时候,墨染尘一定思虑了很多,才能将计划完成得如此完美。 “娘娘,”德妃的声音响起,将阮清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 “什么?”她茫然地去看德妃。 德妃莞尔一笑,“娘娘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入神,脸颊还有红。” 她脸红了吗? 阮清音下意识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隐隐发烫。 她支支吾吾,“可能是屋子里的炉火烧得太旺。” “干娘,如今只是秋天,还没生炉子呢。”嘉庆无情戳穿她的话。 一时间,阮清音更囧了。 好在德妃出声解围,“今日的确生炉子了,是我怕冷,所以就让人放了两个,熏着皇后娘娘了。” “没事没事,”阮清音摆手,“只是一点点热气罢了,本宫出去走走便能好,你们早些休息,本宫也该回宫去了。” 说着,便往外走去。 留下嘉庆和德妃在寝宫里。 嘉庆还仰着头,满脸不解开口,“母妃,你为何今日生炉子,你明明是不怕冷的啊。” 即便是冬日里,母妃寝宫里也不是日日都生炉子的。 “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懂了。”德妃摸摸她的脑袋,“长大了再问!” 嘉庆哦了一声,朝德妃眨了眨眼睛,“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对?” “你说谁?”德妃一时没反应过来。 嘉庆耸肩,“就是他们两个人啊,要我说就挺好的,踹掉我那个种马爹爹,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嘉庆!”德妃惊慌不已,立马上前捂住了嘉庆的嘴巴,“这话你没拿出去说?” “没有,”嘉庆摇头,“母妃,我都五岁了,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做那样蠢的事情。” 这话,他只和德妃说过而已。 顿了顿,嘉庆又歪头看向德妃,嘻嘻地道,“母妃,现在你还觉得我很小,什么都不懂吗?” 德妃满脸无奈,“嘉庆长大了,什么都懂。” 嘉庆这才开心地出去玩。 而这头,阮清音则去了御花园里透口气,借着夜里的风将脸颊上的燥热给驱散开。 不知不觉,等再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静心阁跟前。 阮清音不由有几分愣怔。 她这是怎么了,脑子里想着墨染尘,所以就真的过来了? 可墨染尘并不在皇宫里,她来了也没用。 阮清音想着,便打算转身离开。 刚转头,便撞进了一堵坚实温暖的怀抱里。 第363章 小心试探 这一下撞得并不疼,但阮清音还是怔住了。 “娘娘怎么总是这样冒失,撞来撞去的,莫非是脑子里缺了根筋,所以稳不住?” 熟悉的嗓音响起,一如既往的讥讽嘲讽。 阮清音却只是紧紧抿着红唇,盯着面前的墨染尘看。 其实压根就没听到墨染尘在说什么,脑海中只想起嘉庆说的那番话。 能这样轻松地收拾傅雪阳,都是墨染尘出的主意。 他明明很忙,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 “真撞傻了?” 见她没反应,墨染尘伸出手,在阮清音面前晃了晃。 阮清音这才回神,目光从墨染尘的脸上移开,然后落在了他的腰上。 那个鼻烟壶还佩戴着,夜色下闪着淡淡的光泽。 “墨染尘,”阮清音忽然开口,“多谢你帮我。” “什么?”墨染尘反问。 阮清音继续道,“德妃和嘉庆都告诉我了,你不承认也不行了。” 听闻这话,墨染尘便沉默了。 好半晌才继续开口,“原来娘娘是为了这个,那的确应该感谢我,毕竟以娘娘的本事,怎么可能那样轻松解决呢,回头反倒中计,等落到我手里变得满是伤痕,我还怎么体会虐你的快乐?” 言下之意,不用感谢他。 做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最后能好好的,独自的报复她罢了。 若放在以前,阮清音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可现在…… 她心底逐渐冒出了一个不寻常,甚至可以说得上大胆的想法。 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可阮清音就是不敢问。 如果不是自己期待的答案怎么办? 她思考着,而后开口,“墨染尘,我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啧! 墨染尘脸上立马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薄唇里吐出的字更是冰凉,“娘娘怎么这样麻烦,每次见了我便是要我帮忙,亦或者让我收拾烂摊子,娘娘若真的这样没本事,还是趁早撂了皇后这个头衔!” “我想出宫一趟,明天。”阮清音继续说,“如今爹爹有了免罪金牌,不用再担心受怕躲在家里了,我想回去看看他。” “没空。”墨染尘拒绝了。 不给阮清音再开口的机会,他已经转身,“夜深露重,娘娘还是别在外面做梦了,早点回去休息。” 扔下这话,便直接离开了。 阮清音望着他的背影愣怔了好半晌,终于默默收回了视线,也往凤鸾殿走去。 囫囵睡了一晚,她爬起来梳妆打扮,准备出宫去。 昨晚那话不光是为了试探墨染尘,更是真心话。 阮清音真的打算回去看看爹爹和娘亲。 既然墨染尘不帮忙,那她就找点别的由头出去便是了。 收拾好,她和碧水去了宣武门。 隔着老远,便有一个小太监快步朝他们奔过来,语气急切,“皇后娘娘,您现在是要出宫去吗?” 阮清音眼神警惕地看着他,“谁和你说的这话?” 小太监朝她作揖行礼,“是王爷交代的,若是皇后娘娘要出宫,便坐他那辆马车同行便是,也省得麻烦了。” 墨染尘? 他昨晚明明说不愿意帮忙的,如今怎么还是改了主意! 第364章 这世上不是谁弱谁有理 “皇后娘娘?”见阮清音没反应,小太监再次出声提醒。 阮清音这才抽神,挤出一抹笑来,“好,我们过去。” 等到了马车跟前,小太监很识趣的退开。 阮清音挑开帘子,看清了里头那张俊美邪肆的脸庞。 明明还和往日相同,写着刻薄和不耐烦五个大字,可却就是让她心底莫名的悸动了一番。 阮清音收起思绪,看向面前的男人,“你说不帮我的。” “本来是不想帮的,”墨染尘缓缓掀开薄唇,“但一想到娘娘那样蠢,若是我不帮忙,怕是后头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 阮清音没接话,目光注视着他。 墨染尘偏头,避开了这视线,继续道,“还有,傅振威眼下怕是还虎视眈眈,娘娘出去羊入虎口,又得我去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样啊。”阮清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娘娘到底坐不坐?”墨染尘却已经不耐烦,冷冷开口质问,“若是娘娘没这个打算,就请滚下去。” 当然要坐。 即便墨染尘不帮她,她也是要出宫去见爹娘的。 阮清音叫了一声碧水,拉着她一块儿上了马车。 原本还空旷宽裕的车里,此刻因为坐了三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阮清音和碧水挤在左侧,墨染尘则自己坐了右侧,正对着,彼此呼出的热气在面前的空处交织相缠。 没人说话,马车里的气氛略微显得有些怪怪的。 开车到一半,马车突然剧烈晃荡了一下,顿时阮清音失去了重心,朝着前方狠狠扑去。 快要磕到马车上时,有双遒劲有利的大手将她稳稳托住,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去。 若是从碧水那个角度去看,就显得像是阮清音在投怀送抱似的。 “娘娘,你没事?”碧水滚到了地上,却下意识先来问阮清音的情况。 阮清音回神,攥着墨染尘的衣角重新坐好,“没事,多亏了王爷帮忙,没摔到我。” “果然跟着娘娘是对的,坐个车都能差点受伤,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墨染尘则讥讽开口。 碧水听不下去了,想为自家娘娘讨回公道,“王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家娘娘又不像你自幼习武,身子骨本来就差,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如你底盘稳能一动不动的。” “既然知道能力不足,为何不补?”墨染尘眼皮都没抬一下,低头整理着自己被阮清音攥得发皱的衣袖,“这世上又不是谁弱谁有理。” “那是因为……”碧水还想再继续说。 却被阮清音打断。 “好了碧水,我没事的,不是没受伤吗,就别再说了。”她轻声道。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王爷说得也很有道理,这世上本来就不是谁弱谁就有理,想不受伤,就得强大起来。” 说完这话,阮清音的目光落在了墨染尘身上,声音软糯清甜,“所以等回宫之后,就辛苦王爷教我习武,不求成什么绝世高手,起码能补补基本功,王爷你意下如何?” 第365章 只有是你,我就能扛住 墨染尘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终于抬眸去看南卿,却只在她的眼睛里看见浅淡的笑意,如一朵徐徐盛开的木兰花。 “我很忙,没空教娘娘习武。”墨染尘拒绝,“若是娘娘需要,大胖小瘦倒是很合适。” 阮清音摇头,“不行,就得是王爷,旁人哪有王爷这样直言直语,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问题呢,到时候我随便耍两下就把我夸成上天入地都找不到第二个的奇才,可等遇到危险,我还是会出事,多不好呀!” “……” 墨染尘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不管自己说什么,阮清音都有无数句话在等着他。 这个武,不教是不可能的。 “如果娘娘能扛得住,那便试试看,”墨染尘压下音调,“就怕没多会儿娘娘就要哭着说放弃。” “只要是你教,怎么样我都会坚持到最后。”阮清音回答。 旁边的碧水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心情有点复杂。 以往墨染尘和阮清音在一起时,她也经常在场,便总是能听到他们这样的对话。 刚才那番话,她还以为自己是回到了五年前呢! 正思索着,便听见外头的马夫道,“王爷,皇后娘娘,阮府到了。” 到家了! 阮清音再也顾不上和墨染尘说话,激动无比地一把掀开了车帘。 明明前不久才回来过,可站在大门口,阮清音仍旧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爹爹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碧水,快,把我带的东西拿下来。”阮清音不忘交代。 碧水早就把包袱背在了身上,“走娘娘,我们进去给老爷夫人一个惊喜。” “好。”阮清音点头,快步往阮府里头走。 跨过门槛,又想起什么,转头望向墨染尘,“王爷,你要一起进去吗?” “娘娘不怕我打扰了你们一家人团聚?”墨染尘挑眉反问。 阮清音摇头,“你都把我送出来了,现在说打扰我们,实在像装模作样。” 顿了顿又补充,“如果你还有事要去忙,我就不留你了,中午记得来一起吃饭就行。” “走。”墨染尘没回答,而是命令车夫。 车夫当即扬了一鞭子,架着马车离开阮府大门口。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碧水满脸不解,“娘娘,你干嘛非要叫他一起吃饭啊,你看他,根本就不搭理你,娘娘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真替娘娘感到不值! 阮清音却微微眯起了眸子,声音肯定且铿锵有力,“他答应了。” “他这样说了吗?”碧水震惊,“为什么奴婢没有听到呢?” 她什么时候耳朵变得这样闭塞了。 “说了,”阮清音再次点头,“他在心里说的。” 碧水:“……” 心里说的,自家娘娘是怎么听到的? 犹豫了一下,碧水还是开口,“娘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今天对王爷的态度,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是,因为我想清楚了一点事。”阮清音诚实回答,“想通了,态度自然就变了。” 第366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至于是怎么想通的,想通了什么,不管碧水怎么问,阮清音都不说。 只是笑着开口,“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了。” 碧水撇嘴,“这是哄小孩的话术,娘娘怎么还把奴婢当小孩啊。” “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小的妹妹,自然就是小孩。”阮清音回答。 不给碧水再开口的机会,阮清音已经转移话题,“好了,这个时候,爹爹娘亲应该正在饭厅里用早膳,我们快过去。” 两人提着裙角,快步朝着饭厅走去。 可等到了地方一看,并没有看见人。 碧水上前去摸了摸桌子,“是凉的,看来还没吃早饭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吃早饭,那是去什么地方了? 阮清音疑惑,又在家里转了一圈,突然听到了祠堂那边传来敲木鱼的声音。 敲木鱼,就说明有人在那边。 阮清音立马快步跑过去,隔着老远,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声音。 不是阮母又是谁。 “娘!”阮清音立马要出声喊她。 话才哽在喉咙口,却看见阮父从祠堂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木鱼,表情里满是凝重,“以后敲木鱼的活儿我就来,祠堂里太阴冷了,你当心跪太久膝盖受不住。” “这话该我说才对,”阮母回答,“你身子刚好一点,再病倒了怎么办,若是被音音知道,她肯定会着急的。” 阮父不以为意,“没关系,反正我都病了那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继续病下去也没关系,只要老祖宗和菩萨们能听到我的祷告,保佑你,保佑音音和他哥嫂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一个人承担苦痛都是高兴的。” 此话一出,阮母便急得赶忙伸手去捂他的嘴,“说什么话呢,我们一家人都有平平安安的才好。” “我当然也这样希望,只是……” 阮父说到这里,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美事,让我们既得又得呢?” “一定有的,”阮母说得笃定,“你看音音现在,不仅把舟雨弄出来了,连免罪金牌也能送到你手里,我们以后必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原本是安抚阮父的话,可阮父听了,却一个劲摆手,脸上的忧愁更深了。 “你不懂,就是因为她现在本领大了,我才担心啊。”阮父回答,“爬得越高,就越是引人注目,皇宫那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我真怕她……” 说到这里,阮父陡然说不下去了。 不敢说,怕自己真的一语成真。 阮母也找不到话来安抚他,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木鱼给拿走了。 阮清音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还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会让爹爹娘亲开心一些。 可没想到,他们反而更忧愁了,甚至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来祠堂跪着给她敲木鱼诵经祈福。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努力地变强大想给予更多,但父母最关心的还是她过得好不好。 若是,她能再强大一点,什么人都不怕,是不是爹娘就不用这样为她担忧了? 第367章 大惊失色 阮父阮母在祠堂面前说了好一阵话,这才互相搀扶着回前厅。 一走进去,便听见阮清音喊他们。 盯着看了好半晌,两人才回过神来,声音不自觉地发抖,“不是在做梦,音音真的回来了。” 阮母率先冲到了阮清音面前,伸手摸她的脸颊,胳膊和手掌,“怎么瘦了这样多,在宫里过得不好吗,看着憔悴了好多。” 阮父也盯着来回地看,“是不是宫里那些奴才们奉高踩低,故意克扣你的吃穿用度了?他们向来是见钱眼开的,你拿些银两去,好好打点打点,别亏待了自己。” 听闻这话,阮清音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忍不住要往下掉。 她赶忙转头看向别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些。 “爹娘,我现在是皇后了,哪个奴才敢得罪我啊,是最近天气变化太快,我又舟车劳顿去行宫接了一趟太后,所以才瘦了些。” 为了叫两人相信,阮清音干脆往旁边的圈椅上一坐,叹口气道,“爹爹娘亲,你们是不知道,行宫那边的吃食都不合我口味,我整日挑三拣四才能勉强吃两口。” 碧水也沙哑着声音帮腔,“是啊,老爷夫人,好在这几日回了京城,奴婢哄着娘娘才多用了一些吃食,已经养回来些肉了。” 说得这样有板有眼,阮父阮母便相信了。 阮母深深看了眼碧水,开口道,“多亏了有你,碧水啊,当初让你跟着音音去宫里,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碧水向来是我身边最称心的。”阮清音回答,“好啦,总说这些做什么,娘,我想吃点家里的饭菜,想必你也打算给我好好补补?” “对对对,”阮母当即点头,“那我现在就去灶房里给你做,想吃什么,尽管说,只要是娘会做的,都给你做!” 阮清音亲昵地挽住阮母的胳膊,“只要是娘做的,我都喜欢吃。” 等阮母要往灶房走的时候,又开口,“对了娘,再多做一个人的饭。” 阮母动作一顿,表情里满是不解,“还有谁要来吗,元敬忠?” 也没听说元敬忠今天要来啊。 不过既然要来的话,管顿饭也没什么。 “娘记得以前去江南,元敬忠是最爱吃藕粉丸子的,不如就做那个给他吃。” 阮清音摇头,纠正她的话,“不是元敬忠,是墨染尘。” 谁? 阮母脚步一顿,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谁?” “墨染尘,”阮清音又重复一遍,“我请他来家里吃饭,他答应了。” “音音,”阮父率先冲了上来,眼神中满是紧张,“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请他吃饭,莫非——那个免罪金牌就是他给的?” 倘若如此,那他怎么敢接。 阮父立马开口,“音音,这样的东西实在太贵重了,人情也是你还不起的,听话,咱们不要了,还是还回去。” 边说,就边要将那个免罪金牌给拿出来。 阮清音拦着他,“免罪金牌是太后给我的,至于请墨染尘吃饭,是因为他帮我不少,所以我道个谢罢了。” 第368章 不信也得信 见阮母还有些不信,阮清音又补充,“娘亲你若是不相信,便可以问问爹,当初可是他拜托了墨染尘在宫中多多照顾我,是不是啊,爹?” 说着,还朝阮父递去一个眼神。 阮父当即心领神会,跟着点头应和,“是啊,王爷对音音还是很好的。” “真的吗,可他明明是恨我们的才对呀。”阮母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就。 阮父假意哼了一声,“你这是妇人之见,真要是恨我们,怎么可能这些年都没对我们出手呢?还有,你以为为什么舟雨能在宫里活得那样好,明明长得好看,却没被那些太监欺负呢?” 都是因为墨染尘暗中出手了啊! 听闻这话,阮母终于相信了。 她点点头,“是,舟雨和我说,虽然在宫里的时候每天都要刷马桶,可还是过得不错,起码是没有被人欺负过。” 可正常来说,女孩子去了宫里当宫女,但凡是有点姿色的,都很容易被太监盯上。 更别说姜舟雨那样是从妃子贬下来的了。 皇帝的女人,谁不想尝尝看? “是是是!”阮母一个劲点头,“是我误会他了,那我中午多做一点好菜,好好款待一下墨染尘。” “快去。”阮父摆手。 等阮母离开后,再扭头,发现阮清音居然仍旧在发愣。 “音音?”阮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爹刚才说得太过了,有点太假?可若是不夸张一点。你娘亲不会相信的。” 阮清音回神,摇了摇头,“没有,我没这样想。” 甚至,她觉得阮父说得很有道理。 为什么嫂嫂在宫里四五年时间,却没有被那些宫女太监们欺负过? 即便是去刷马桶,也不过是干点脏活累活而已。 皇宫里的那些阴暗面,半点没有沾到。 莫非真的有墨染尘的帮助? 想着,阮清音干脆抬起头,“爹,嫂嫂现在在哪儿?” “自打你嫂嫂回来,便一直待在你哥的院子里,一日三餐都是送进去的,她谁也不见,你若是想去看看就去,但不一定能进去。”阮父回答。 阮清音嗯了一声,“应该是可以进去的,我和嫂嫂先前在宫里便还算默契,她应该愿意见我。” “那你便去试试。” 阮清音迈步去了先前哥哥住的院子,隔着老远,便已经看见了紧闭的院门。 “嫂嫂,是我,清音,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我现在方便进来吗?”阮清音问道。 院子里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响起声音,“有什么话你就在外面说,我能听见的。” “还是让我进去,嫂嫂,这件事情我只想悄悄的问你,不便声张。”阮清音回答,又好奇地问,“嫂嫂,你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可是生病了?” “的确感染了风寒,不过已经快好了。”里头回答,“要不等我病好了你再来问。” 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阮清音进院子。 阮清音也不好强闯进去,只得无奈道,“好,那嫂嫂你注意休息,身子最要紧。” 转身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当即又过去拍院门,砰砰作响,“开门,你不是嫂嫂,快点开门!” 第369章 那不是嫂嫂 阮清音重重拍门,红漆木门上的铜环都被震得框框作响。 正好碧水提着一筐洗好的萝卜经过,见状立马冲上前,“怎么了娘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里面不是嫂嫂,”阮清音眼角急得发红,“碧水快来帮忙,把这个门打开。” 碧水立马放下萝卜帮忙。 因为常年干活的缘故,碧水的力气还算大,很快就将门推开了一条缝,不过因为有门栓的缘故,便也只能这样了。 隔着那条缝,阮清音看见里头有个年轻女孩子,正用背死命抵着院门。 “娘娘让开,奴婢直接把门撞开好了。”碧水说道。 阮清音则对里头的女孩儿道,“你要是再不让开,一会儿踹得你腰断了可别怪本宫不留情。” 听闻这话,女孩儿动作顿时一僵,几乎要哭出来了,“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可以吗,求你们了,不要进来啊。” “闪开,我不想说第三遍。”阮清音语气愈发严肃了。 大概是怕死,也或许是比较乖巧听劝,女孩果然乖乖地让开了。 碧水一脚便将院门给踹开了。 这才看清里头女孩子的模样。 身形什么的,都和姜舟雨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稚嫩。 简单来说,这大概就是五年前姜舟雨的样子。 “我嫂嫂人呢,去哪儿了?”阮清音质问道。 女孩被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声音哽咽,“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别为难我了。” “快说!”碧水干脆利落,从地上的箩筐里挑了个萝卜,直接横在了女孩面前,“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个萝卜塞你嘴里,噎死你!” “别别别,我说,我说就是了,大夫人离开京城了,但是不想让老爷和老夫人担心,才让我假扮她的样子留在家里的。” 离开京城了? “去哪儿了?” 女孩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抽抽噎噎地,”夫人说,要去塞外找大少爷。” 什么?! 阮清音瞬间愣住了。 就嫂嫂一个人?独自前往塞外? 这一路有多艰险,可能会遇到很多凶险的事情和人,更重要的是,无人再能护着她,真要是出事,那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嫂嫂到底在想什么?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立马告诉爹娘才行。 并不是要去阻拦姜舟雨,而是想告诉爹娘之后,让他们别担心,也好安排几个人追上姜舟雨,去保护她。 可刚要动作,就被那个女孩儿给叫住了。 “二小姐,你不要去。”她开口,“大夫人早就猜到你可能会这样做,所以给你留了一封信,大夫人说,你看了就懂了。” “你这奴才,有信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非要我们说一下才掏一点的。”碧水气得叉腰骂人,“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也不想的,”女孩儿更委屈了,低着头小声道,“只是大夫人交代了,能多拖一会儿就多拖一会儿,这样她就能走得更远了。” 走得越远,就不怕阮清音派人追上了。 第370章 换个身份生活 听闻这话,阮清音一下愣住了。 随即嘴边漫过无奈苦涩的笑。 在这些事情上,嫂嫂总是考虑得格外周全。 走得这样悄无声息,就是知道他们一定会挽留,到时候场面不好收拾。 还不如一开始就悄悄离开,这样谁都不必为难了。 嫂嫂…… “那封信在哪儿,给我看看。”阮清音说道。 女孩儿立马递给了阮清音一封信,居然是随时揣在身上的,可见是时时刻刻都做好了会被发现的准备。 阮清音接过去,伸手打开查看。 信封里倒出来的是一张纸,打开看,才发现是官府开的户籍。 正是姜舟雨离开皇宫之后,阮清音为她开的新户籍。 有了全新的身份,就不怕再有人捏着她是阮家儿媳说事了。 “好,那我便不管了。”阮清音开口,“今天就当我们没来过,你好好的在这里看门,若是真的被爹爹娘亲发现,你就说,嫂嫂是去找我了。” “娘娘,你怎么也跟着说谎啊。”碧水很不解。 阮清音笑着摇摇头,“别问,总之就这样办。” 嫂嫂留下这张户籍,就是想告诉自己,她是用新的身份离开的,不会出什么事情。 等到了塞外见到哥哥之后,也能用那个身份和哥哥重新在一起。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能阻碍他们了。 塞外生活艰苦,但两个人能在一起,便是甜的。 碧水本来还想再劝,可见阮清音表情认真,只能闭上嘴巴,长长叹了一口气,“好,都听娘娘的。” 女孩儿也十分感激,跪下给阮清音行礼,“多谢二小姐,哦不,皇后娘娘高抬贵手。” - 关于姜舟雨离开阮府的事情,阮清音隐瞒得很好。 她陪碧水去了灶房帮忙。 阮母接过那些萝卜,疑惑询问,“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去地里现种呢。” 碧水吐了吐舌头,“刚才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对不起老夫人。” 阮母笑着举起萝卜敲了敲她的脑袋,“这话你还是留着给大夫人说,萝卜糕是做给她吃的,耽搁这么久,估计要成下午的点心了。” 提起姜舟雨,碧水心思不太能藏得住,心虚的将眼珠子往旁边瞟。 “怎么了你这是,摆出这幅样子。”阮母立马察觉到不对劲,疑惑开口。 阮清音走出上来替她解围,“还能是怎么,当然是担心嫂嫂真的生气啊。” 顿了顿又看向碧水,“放心,嫂嫂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你若是这会儿就出去把萝卜都收拾干净,让嫂嫂能早点吃上萝卜糕,她肯定更开心。” “奴婢这就去!”碧水巴不得赶紧出去,立马就抱着那筐萝卜到外面去忙活了。 阮清音则拉着阮母的袖子撒娇,“娘好偏心,现在只做嫂嫂喜欢吃的,都不管我了。” 听闻这话,阮母的思绪立马被拉走,忍不住笑起来,伸手刮了刮阮清音的鼻尖,“你啊,我是那么偏心的人吗,你看灶台上,哪样不是你爱吃的?” 满满当当,几乎都摆满了。 “你嫂嫂这些年在宫里受了苦,我理应好好补偿,但你也是许久才回来一次,我怎么能亏待呢?”阮母充满慈爱道。 第371章 多吃点 不管什么时候,阮母都是这样,向来公平,不会厚此薄彼。 以往对她和哥哥是这样,现在对她和嫂嫂也是这样。 这是这个萝卜糕,嫂嫂暂时是吃不到了。 “发什么呆呢?”阮母疑惑询问,“怎么了?” “没事。”阮清音摇头,朝着她挤出一抹乖巧甜美的笑容,“只是看给嫂嫂准备的就一样,但是我的那么多,在想,嫂嫂会不会生气?” 阮母也跟着笑起来,“不会的,舟雨不是那样小气的孩子,再说了,平时你不在家的时候,总是做给她的比较多。” 偶尔一顿,怎么可能介意呢? “那就好。”阮清音糊弄过去,又岔开话题,“娘,我来帮你烧火。” 眼下阮府里没那么多下人,做饭的事情便落在了阮母头上。 母女俩在灶房里说话,倒也忙得挺轻快。 等把饭菜做好端上桌,才发现墨染尘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正在饭厅里和阮父说话。 “娘娘真是神了,”碧水忍不住感慨,“娘娘怎么知道王爷一定会来呢?” “秘密。”阮清音卖了个关子。 她端着一盘素炒菜心走到墨染尘跟前,轻轻放下,“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开饭。” “好,王爷请坐。”阮父说道。 墨染尘深深望了阮清音一眼,很配合地坐下了。 因为就自家人吃饭的缘故,没那么规矩可讲,阮清音便干脆让碧水也坐下一起吃饭。 可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她便开始有些后悔。 因为饭厅里的饭桌是个八仙桌,四四方方的,所以他们五个人坐,阮清音便只能和碧水坐在同一方。 恰恰好,她旁边挨着那方就是墨染尘,稍微有点动作,便会和墨染尘的胳膊肘撞上。 倒显得有点像是故意的了。 一顿饭吃下来,阮清音并不知道味道,注意力全放在了墨染尘身上。 他应该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 “娘娘,”墨染尘这时候却突然发话,幽幽开口,“怎么光看着我不吃饭,是觉得我秀色可餐,已经能顶饱了吗?” 阮清音轰地一下脸红,都不敢再去看墨染尘一眼。 爹娘还在这儿呢,他怎么敢说这话! “王爷别说笑了,音音估计是看桌子比较窄,怕影响王爷你吃饭而已。”阮母开口解围。 碧水也站起身来,“奴婢吃饱了,娘娘你们慢用。” 其实也就吃了几口而已,主要是要给阮清音腾开位置。 少了一个碧水,位置就宽敞多了。 阮清音默默去吃碗里的白饭,不再抬头。 免得又被墨染尘调侃。 忽然,碗里多了一片青菜。 红木的筷子夹着那片绿菜叶,落在甜白釉的碗里,让阮清音不由一怔。 抬起头,正对上墨染尘那双复杂深邃的眸子。 什么情况? 墨染尘这是在给自己夹菜吗? “娘娘多吃些,这些不都是阮夫人特意给你做的吗,光吃那碗白饭,岂不是太浪费阮夫人的心意了?”墨染尘说道。 阮清音又是愣怔一瞬,而后才重重点头,”好!“ 桌上那些饭菜,阮清音都尝了个遍,甚至还破天荒地吃了两碗米饭,撑得肚皮都有些圆了。 第372章 只要他愿意帮忙就好 阮母对此高兴又担忧。 出声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和个三岁小孩子似的,遇到喜欢吃的东西就没够,现在好了,积食了。” 顿了顿又吩咐碧水,“快去拿山楂丸来,吃下去之后就能好些。” 碧水依言去阮母的房间里拿山楂丸。 好一番折腾之后,阮清音才好受一些,不过肚子仍旧撑得胀鼓鼓的。 她便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去花园里走走就好了,王爷,你要一起去吗?” 声音轻柔,目光却灼灼,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墨染尘颔首,“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饭厅朝花园走去。 阮母见状,心里还有些不放心,便打算跟上去瞧瞧。 却被阮父拦住,微微摇头,“你就别去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我总觉得眼下的情形有点奇怪,”阮母忧心忡忡,“先前墨染尘来咱们家的时候,眼底是带着冷漠的,可你看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冷漠啊!” 不光如此,甚至还开始对阮清音的话格外听从。 “这样不好吗?”阮父反问,“总不能你是盼着他们两个人闹得很难看,现在这样就挺好,起码看上去有几分过去的样子了。” 五年前的墨染尘,就是这样对阮清音的。 不管阮清音说什么做什么,他毫不过问对错,只是跟着做就是了。 阮母又是跺脚,“就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像曾经,我才担心的,音音现在的身份,哪里是能……” 说到这里,阮母陡然说不下去了。 她心里害怕。 如果阮清音和墨染尘真的有什么关系,又恰好被发现的话,会是什么情况? 会不会——死? “那不然呢?”阮父却有别的想法,“真的就让音音一辈子被困在皇宫里面,困在那个狗皇帝身边吗?” 听闻这话,阮母便沉默了。 偌大的饭厅里,四处静悄悄。 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若是让阮清音一辈子都待在皇宫里,对阮清音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情,陪在自己不爱的人身边,无异于酷刑。 许久,阮母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可这太冒险了,我怕音音会因为这件事情被人抓住把柄。”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阮父道,“有墨染尘在,他不会让音音出事的。” 顿了顿又补充,“若是真的有危险,他也可以让音音假死离开皇宫,换个身份重新生活,就像舟雨那样。” 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他真的能放下五年前的那些事情,愿意对音音好,我没有任何意见。”阮母说道。 “会的。”阮父语气坚定,沧桑浑浊的眼中多了几分坚定,“一定会的,我是男人,自然最了解墨染尘,他会保护音音的。” 那阮母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今的大齐,墨染尘的权势滔天,比那狗皇帝还要厉害几分。 只要他愿意保护音音,那音音就一定不会受伤的。 “只要他能做到,五年前的那些事情,都算在我头上也没关系。”阮母坚定无比地开口,“我来受罪就好了。” 第373章 我有个地方想去 阮父伸手,捂住了阮母的嘴。 又急又气,“你胡说什么呢,五年前的事情我们都没错,当初那样对墨染尘,也是为了他好。” 说什么受不受罪的。 根本没犯过的错,凭什么要为此负责? 阮母眼底多了几道萤光闪闪地泪花,声音哽咽,“可……墨染尘并不知道啊。” 倘若知道,他们也不至于让音音走到这一步。 阮父长叹一口气,将阮母拉进怀中紧紧拥住,“他会知道的,早晚的事。” - 花园里,阮清音和墨染尘仍旧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都没说话。 直至又经过一个拐角,墨染尘伸出手,将枝头的蔷薇花摘下来,放在掌心把玩,悠悠开口,“娘娘若是没什么话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总在这个院子里转来转去有什么意思? “墨染尘,”阮清音开口,“我嫂嫂在宫里刷了四五年的马桶,这件事是你安排的对吗?” 呵—— 墨染尘眼底冷意浮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娘娘打算兴师问罪啊。刷马桶这件事吗,我也不太记得了,不过当时的确交代过,要让她干点最脏最累的活。” 说完这话,墨染尘手掌收紧,碾碎了那朵蔷薇花,鲜红的汁液染在皮肤上,一片靡靡之色。 他看也不看,双臂改而环抱在胸前,语气漫不经心,“我承认了,所以娘娘打算怎么处置我?” 阮清音走上前,牵起了墨染尘的左手。 墨染尘诧异挑眉。 这是打算说句,他让姜舟雨哪只手刷马桶,她就废了他的哪只手? 可正想着,又见阮清音摊开自己的左手,在掌心写字。 她写的是,谢谢两个字。 墨染尘愣怔了一瞬,旋即薄唇便肆意上扬,“娘娘好奇怪,我害你的嫂嫂在宫里刷马桶,你反过来跟我说谢谢,怎么,你对姜舟雨恨之入骨?” “虽然嫂嫂新婚夜就被掳走进宫,但毕竟是拜过堂,就是我们阮家的一份子,我怎么会恨自家人呢?”阮清音摇头,“我是真心实意感谢你,毕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的嫂嫂或许就活不到我进宫去救她了。” 墨染尘先下手,将姜舟雨放在人人都唾弃的地方,便让那帮人都吐了一口恶气。 自然,也就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毕竟去收拾一个在宫里刷马桶的女人,实在是有些跌份。 听闻这话,墨染尘便沉默了。 半晌,才继续开口,“我想娘娘可能误会了,我之所以会这样做,可不是为了帮她,只是想收拾她罢了。” 阮清音嘴角弯起来,“好,就当是这样,但总之是你帮我护住了嫂嫂,我和你说声谢谢也理所应当。” “……” 墨染尘觉得无法和阮清音沟通,索性就沉默下去了。 阮清音则还在继续说,“墨染尘,明日你还能带我出宫吗?” “娘娘现在是心野了吗,总想着往外跑?”墨染尘问道。 阮清音摇头,“我有个想去的地方,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第374章 我就是知道,你会对我有求必应 墨染尘想也不想便拒绝,“我没兴趣。”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阮清音回答,“去,我希望你能看到。” 墨染尘满脸不耐烦,对上阮清音那双诚挚的眼睛,涌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而后开口道,“那娘娘就得烧高香好好祈祷一下,你希望我看到的东西,能让我满意了。” “你应该会满意。”阮清音回答,“我猜你会满意的。” - 在阮府待到下午,阮清音便准备回宫去了。 和上次相同,阮母又做了好些糕点,让阮清音拿上回宫里吃。 看着阮母那双因为过度操劳而变得粗糙不已的双手,阮清音心里很不是滋味。 “宫里什么样的糕点没有,娘你就别费心做了。”阮清音鼻头发酸,轻声开口道。 阮母却固执摇头,“不一样的,他们做的糕点都是按照书上的方子,我这可是加了独门秘方在里头的,天底下就我独一份的味道。” 其实在阮清音看来,味道其实都差不多。 若非要说什么地方不一样的话,那便是阮母做的糕点有股家的味道! “做也可以,但不能一次性做这么多,揉面多费功夫啊,你本来手腕就不好,再这样下去旧疾就该发作了。” 阮母本来还想逞强,说自己没什么事情。 可下一瞬又听见阮清音开口道,“如果你执意这样,那以后我就不回来了,就算回来,也一口你做的糕点都不吃,当着你的面全部倒掉。” 那怎么行! 阮母顿时急了,“好好好,我以后少做一些就是了,量力而行,你不能不回来,若是可以有机会回来就回来,听见了吗?” 见阮清音再三点头,阮母这才放心地目送她离开。 坐在马车上,阮清音闭目养神,表情淡然无比。 墨染尘单手托腮,盯着打量了半晌,而后缓缓开口,“娘娘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阮清音询问,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马车外头的微风拂过脸庞,带来细腻温润的触感。 墨染尘回答,“上次带娘娘回宫去,哭得好难看,这次倒是不哭不闹了,怎么,突然长大了,不会为离别感到难过了吗?” “我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难过。”阮清音回答,声音愈发飘散,缓缓睁开了澄澈的杏眸,“只是我心里清楚,离别只是暂时的,只要我想见他们,我就来见你就好了。” “见我?”墨染尘没明白这话。 阮清音又点头,“是啊,只要我来找你帮忙,你就一定会让我出宫回家的,不是吗?” 所以,也就没必要和上回似的,那样伤心难过了。 “娘娘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会帮你呢?”墨染尘反问,“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娘娘关系好到,会对你有求必应?” “我就是确定,”阮清音语气坚定,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谈不上有求必应,但这样的请求,你一定会帮我办到的。” 第375章 胆子真是太大了 马车内,两人四目相对,莫名的情愫开始滋生。 忽而,阮清音莞尔一笑,像是只不谙世事的小鹿般,眼底满是悦色,“毕竟羊得养肥了再杀不是吗,如果我被困在皇宫里毫无建树,那你想要让我坠入的悬崖也不会太高。 我摔得不疼,王爷怎么能痛快呢?” 一番话,倒是把墨染尘的理由给找好了。 他喉结滚了滚,轻呵出声,“不错。” 阮清音微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正想着,软腮上突然落了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捏着她的脸颊蹂躏,“不过娘娘这样的,不像是羊,倒像是猪。” 阮清音有些气,朝他瞪眼,“你见过有我这样好看的猪吗?” 本来是气鼓鼓的样子,可因为脸颊被捏住的缘故,导致动作看上去更像是在撒娇了。 看得墨染尘动作一滞。 呼吸随即变得粗重,目光中能看见的,似乎只剩下了阮清音那张不断张合的绯红嫣唇。 的确是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猪。 “听说,西域那边有种猪长不大,永远都是几个月时候的样子,所以取名叫做香猪。”墨染尘回神,轻声开口,“或许娘娘就和那香猪差不多,好不好看另说,但是看起来没长大,所以说话做事总是小孩子模样。” “墨染尘,”阮清音却正色,“我比你想象中要成熟,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是吗?”墨染尘扬起剑眉,“那娘娘倒是说说看,到底做了成熟的事情?” “我做了……”阮清音想开口回答,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娘娘这么说,倒是让我开始期待起来了。”墨染尘回答。 两人说着话,马车也在疾驰着,很快便抵达了皇宫。 阮清音下了马车,和碧水一块儿回了凤鸾殿。 刚到门口,便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声音,隔得老远都能发现门口人头攒动。 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碧水便道,“娘娘,你先在这里站会儿,奴婢过去看看再说。” 否则门口那么多人,冲撞了阮清音怎么办? 阮清音却摇头,“没事,我和你一起过去,他们哪有那个胆子敢伤我?” 碧水拗不过,只得搀扶着阮清音往前走。 走到跟前,才发现是宁嫣儿的人正在往里闯。 而宁嫣儿就站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傅雪阳也站在她一边,两人有说有笑的。 末了,宁嫣儿不忘交代下人们,“还不快点冲进去,若是皇后娘娘有了什么闪失,你们一个个的,担待得起吗?” 傅雪阳干脆利落,“要我说,和他们废话什么,全部杀了,直接就能进去了。” “毕竟是几条人命呢,雪阳公主还是手下留情,打折手脚就行了,留他们一口气,回头也好继续伺候皇后娘娘。” “宁妃你可真是菩萨心肠。” 两人一唱一和,谈笑中便将凤鸾殿里这些宫女太监的命数给定好了。 而再看那些太监宫女,个个都是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样子,顶着那狼狈的样子抵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阮清音心里顿时冒火。 好大的胆子,居然都已经欺负到她的宫门口了! 第376章 终于找到了机会 不等阮清音开口,碧水率先跳了出去,双手叉腰呵斥,“你们一个个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凤鸾殿闹事!” 听到声音,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 宁嫣儿从开始的诧异,变成了不甘心。 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淡然,掀开妩媚动人的红唇道,“呀,皇后娘娘回来了,那就好,臣妾真是担心死了。” “那可真是有劳宁妃惦记了,本宫有没有事尚未可知,但看你这架势,本宫若是再回来晚一些,怕是这凤鸾殿就得在你手里易主了?” 阮清音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化作箭,精准无误的扎进了宁嫣儿的心口。 宁嫣儿脸色骤变,气得攥紧粉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今天的阮清音,就连说话的底气都比往日要足上好几倍。 “皇后娘娘,”傅雪阳站出来,“你别怪罪宁妃,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啊,凤鸾殿里找不到你,问这帮宫女太监们,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故而我们总得好好审问一下,进去找找皇后娘娘你在哪儿才行。” 宁嫣儿也回过神来,重重点头,“是啊皇后娘娘,臣妾是在关心你。” “有事,所以去忙了。”阮清音轻描淡写回答。 宁嫣儿穷追不舍,“去哪儿忙了,是御花园还是太后那里,可这些地方臣妾都派人去找过,并没有发现皇后娘娘你的踪……” 话未说完,就被阮清音给打断了。 直接冷声反问宁嫣儿,“怎么,本宫现在做什么事情,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宁嫣儿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道歉,“是臣妾僭越了。” “知道就好。”阮清音颔首,“既无事,便退下。” 宁嫣儿跺跺脚,转身离开了。 阮清音又将目光落在了傅雪阳身上,脸上端着温柔的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冷漠又刺人,“雪阳公主,看来你私下和宁妃交情不错,不如本宫给你换个地方,你和去宁妃住好了?” “宁妃如今怀有身孕,我不便打扰,还是继续留在凤鸾殿陪皇后娘娘。”傅雪阳才不走呢。 阮清音颔首,警告她,“那好,不过有些事情要说清楚些,既然要留在凤鸾殿,那便要遵守本宫的规矩,知道吗?” “我知道了。”傅雪阳回答。 碧水很懂此刻的气氛,故意开口,“娘娘,咱们要不要在原先那个偏殿里养只狗啊?” 阮清音明白她的意思,跟着一唱一和,“不养了,听说先前那只狗便是不忠心才被弄死的,本宫哪有那么多心思和兴趣,在寝宫里养一条不忠心的狗呢?” “娘娘说得是,不忠心的畜生,还有那些居心不良的畜生,都得好好收拾才是。”碧水大声说道。 傅雪阳气得脸都绿了。 明明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可却不能出声反驳,否则就该成了对号入座。 就碧水那张嘴,怕是能说得她的面子分毫不剩。 瞧着两人离开,傅雪阳从后头看着两人,眼神怨毒。 但渐渐地,又多了几分精光和阴毒。 第377章 恩威并施 “阮清音,你也嚣张不了太久了。”傅雪阳扔下这话,冷哼一声,离开了。 阮清音这边并不知道,傅雪阳私下做了什么。 她回了厅殿里,便将凤鸾殿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给叫了进来,挨个检查伤势。 越是看,越是触目惊心。 宁嫣儿明显是把这些日子的怨气都撒在了这帮人身上。 个个挂彩,好几个眼睛成了熊猫,脸颊更是像猪头。 碧水看了一圈后,发现还少了两个人。 “怎么回事,东风西风呢?”碧水问道。 其中有个宫女当即哇的一声哭出来,“他们两个拦着宁妃不让进,宁妃说碰了她的肚子,便直接叫人给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可是能直接要了人命的程度。 阮清音赶忙吩咐碧水,“去请元太医过来,好好给这两人瞧瞧,另外其他人也都给上药,好好修养一番。” “奴婢这就去。”碧水真性情,把凤鸾殿里伺候的人都当朋友,这会儿自然冲得最快。 等碧水离开后,阮清音的目光又落在了底下的众人身上。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有多衷心,本宫都看在眼里,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本宫必然不会亏待你们,今日受了伤的,都去领五十两银子。” 听闻这话,宫女太监们个个激动不已,互相交替兴奋的眼神。 五十两,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小数目了。 若是最低等的洒扫宫女,五十两便是两年的月钱。 平时干活什么的,也是经常会被主子们收拾的。 有时候路过某个地方,被厉害一些的老嬷嬷或者老公公撞见,也是会被收拾,受伤是难免的。 可在阮清音这里不同。 他们受了伤,就能拿到赏金! 因为这一出,甚至有几个宫女开始期待起下一次受伤了。 这样等年满出宫,手里就能有很多银子。 不管是嫁人还是出去找点小生意做,底气都能更足。 “皇后娘娘,日后有什么事情,您只管吩咐奴婢们便是,奴婢们都是凤鸾殿的人,愿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大家便都开始重复这句话,眼底充满了热忱。 阮清音颔首,让他们下去等着太医来诊治。 抽了个空,又去看了被打了五十大板的东风西风。 五十板下去,东风西风的屁股开花,只能趴在床上。 隔着老远,阮清音便闻见了浓郁的血腥味道。 她叹口气,走上前去,给两人都赏赐了二百两银子,权当是安慰了。 东风西风挣扎着要下地谢恩。 “行了,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下地做什么,好好养着。”阮清音开口,“等日后好了再说,养伤的日子里,就乖乖待着,什么都不要做了。” 那怎么行! 东风西风急了,“可我们手头的事情那么多。” 阮清音摇头,“找别人做就是,你们都已经伤成这样了,难不成本宫还要你们拖着病躯去干活,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这段时间里,便找两个人替东风西风做事! 第378章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嘴上说得容易,但要真的找两个人,如今居然也是难事。 毕竟整个凤鸾殿的下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伤,完成自己的活儿都勉强,更别说分担东风西风的那些活儿。 无奈,阮清音只好去找内务府,要了两个新人过来。 按照宫里的规矩,新来的下人要去阮清音面前打个照面,免得日后阮清音见了不认识。 两个新人,一个叫来福,一个叫来喜。 不知道为什么,阮清音觉得来福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奴才长相普通,再加上脸上有道疤痕,大概是因此才让皇后娘娘印象深刻的。”来福说道。 阮清音眼神仍旧疑惑,但左思右想也记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来福,只得作罢,“好好做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是,为皇后娘娘办事,是奴才的荣幸。”来福说道。 交代了几句只好,阮清音便和碧水离开了厅殿。 她没注意到,自己离开的时候,来福的眼神瞬间变了,袖子里的两只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 阮清音! 都是阮清音害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没错,其实来福就是先前在开仓布粥的时候闹事的男子,后来被阮清音收拾,送去净身成了太监。 因为刚去不懂规矩,来福在太监坊里吃了不少的苦头,甚至还被两个公公联手划破了脸,留了疤之后,就成了现在这副丑不拉几的样子。 原本这样的长相是无法到皇后身边伺候的,只能丢去御花园里给花施肥,干的都是风吹日晒的苦差事。 可前两天来福在御花园里干活时,忍不住开始骂皇后,被路过的宁妃给听见了。 宁妃当即拉着他盘问,得知来龙去脉之后,便允诺会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来福还以为是骗他的,没想到才过几天,自己就被送到了皇后的凤鸾殿里。 待在身边,自然就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至于是不是做了宁妃的棋子? 来福根本不在乎! 只要能达到目的,将自己受的苦都在阮清音身上报复回来,这就足够了! 正想着,旁边的来喜突然捅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的那些东西还在太监所里没拿出来呢,记得回去拿。” 来福愣怔,想说自己根本就没什么东西在太监所。 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好,那我从哪儿抄近道去拿比较快?” “从御花园后面绕过去,经过梧桐台比较近。”来喜回答。 来福应了一声,立马就起身往外走。 因为说是回去拿东西,碧水也没多想,便放了来福离开。 来福迅速赶到了梧桐台,便看见了已经等在那里的宁嫣儿。 “奴才见过宁妃娘娘,”来福行礼,“宁妃娘娘找奴才有什么事情?” 宁嫣儿没说话,只眼神示意旁边的宫女。 宫女立即会意,掏出一小包药丸来,递给来福,“这是宁妃娘娘赏赐给你的,记得每日都吃,这样伺候皇后娘娘的时候,才能让皇后娘娘更喜欢你,知道吗?” 第379章 人都是复杂的 看着面前那包药丸,来福有点犹豫,“这东西我吃下去,会不会死?” “我家娘娘送的都是上好的补药,怎么可能会死。”宫女瞪眼,“除非你自己不小心吃错东西,毒性相克,那死了可就怨不得我家娘娘了。” 来福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药丸吃了没事,即便是阮清音闻了碰了也没事,但如果身边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吃下去,便成了毒药! 到时候就算想追查,都找不到原因。 “宁妃娘娘,还是您厉害啊。”来福激动不已,“都说最毒妇人心,我还以为是说着玩,现在总算相信了。” “你说什么?”宁嫣儿脸色绷不住,“要是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是是是,”来福立马捂嘴,“是我说错话,总之,多谢宁妃娘娘赐的药丸,奴才会好好吃的。” 宁嫣儿这才作罢,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直至她的背影彻底消失视线中,来福的目光才放回手中的袋子上。 伸手掂了掂,嘴角溢出一抹冷笑,“装什么啊,拿我当棋子,还不让我说了?” 宫里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不过,想让他心甘情愿当棋子,这种态度是不可能的。 真要是出事,来福必定要将宁嫣儿拉下水!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等来福回了凤鸾殿,便还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不管碧水交代什么,他都冲上去干得又好又快。 甚至,去傅雪阳的房间外头整夜敲梆子的活儿,他也主动揽了下来。 碧水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当即便承诺,“你好好干,等过几日我便去向皇后娘娘说,把你提到身边做事。” 来福立马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碎银子,塞进碧水手里,“多谢碧水姑姑提拔。” “你干什么!”碧水瞪圆了眼睛,“我说提拔你,又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塞银子,赶紧拿回去。” “我知道,但碧水姑姑帮了我,就当是我请碧水姑姑吃点好吃的。”来福坚持道。 碧水还是不收,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怒意,“我还用得着你给我买好吃的吗,收回去!” 听闻这话,来福心中忍不住鄙夷,想说这又是个眼高于顶的女人。 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无非就是看不上他这点碎银子,看不上他罢了! 然而下一瞬,又听见碧水道,“你把钱自己留着,等过几年出宫了,在外头用得上,何必花在我身上。” 来福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碧水。 碧水还在继续说话,“我听说他们出宫之后都会买套小宅子,需要几百两银子呢,你自己攒着,等到时候去了皇后娘娘身边,就能拿得更多,到时候买了小宅子,还能买点田地,做个小小地主多好。” “花在我身上多不值得,我吃完钱就没了,是不是?” 正说着话,旁边有人过来找碧水,碧水便离开了。 留下来福,站在原地沉思,眼神复杂深邃,攥着碎银子的那只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 第380章 她站太后这边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阮清音清晨起来,让碧水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换了身素色衣裙,这才准备出门。 刚到门口,就撞见了傅雪阳。 或者说,是傅雪阳终于等到了她。 “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傅雪阳上下打量她的装扮,“要出宫去吗?” “是啊。”阮清音坦然点头,“大齐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本宫瞧着好像还缺点什么,便打算去万福寺里瞧瞧。” 万福寺三个字,阮清音还特意咬了重音。 那双澄澈的杏眸里,带着几分锐利的光芒。 傅雪阳瞳孔猛缩,想说的话全部都噎在了喉咙里。 心里忍不住地乱想,阮清音故意说到万福寺,是不是就是在点她,暗暗提醒她,先前那笔账还没算清楚呢。 “雪阳公主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舒服吗?”阮清音这时开口,“若是不舒服就别勉强在这儿站着了,回去休息一下,晚点还得跟老嬷嬷学规矩不是吗?” 不等傅雪阳回答,阮清音又开口,“不过本宫突然想起来,学规矩的第一条就是要恪守本分,别四处东问西问,看来雪阳公主还有得学。” - 离开凤鸾殿,碧水忍不住夸赞。 “娘娘,你现在真是好厉害,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那些人压根就不是你的对手。” 阮清音莞尔一笑,“是吗?” “是啊!”碧水点头如捣蒜,“娘娘你不知道,自打昨天回来之后,你就变得不同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奴婢也想学学。” 怎么做到的? 阮清音的脑海中忍不住闪过了爹娘在祠堂前说话的场景。 她不想再那样畏手畏脚的在宫中生活了。 原本以为这样会让爹娘放心些,可没想到,他们心中只有心疼和担忧,觉得她是敌不过那些人,所以才伏低做小。 所以,就算是为了爹娘,以后她都不打算再忍了。 可面对碧水,阮清音只是道,“忽然想通了而已,与其一味忍耐,不如直接爆发,也省得他们一步步来试探我的底线了。” 她现在做的,就是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底线摆出来。 告诉宁嫣儿等人,如果超过这条线,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娘娘早就该这样做了,”碧水用力挥了挥拳头,“娘娘是皇后,是后宫之首,凭什么被欺负?” 阮清音又轻声笑起来,无奈地摇摇头,“我可不是后宫之首,如今后宫里头最位高权重的人,是太后。” “太后不是过段时间就会离开吗,到时候娘娘还是后宫之首。”碧水坚持。 阮清音眼神严肃了几分,“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图盘国的人将主意打到了嘉庆公主身上,再加上康太后如今在后宫嚣张,已经严重威胁了太后的地位。 除非漂亮的打一仗,否则太后不会离开的。 “那娘娘,你收了太后的免罪金牌,岂不是……”碧水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担忧开口。 阮清音颔首,“是,这就意味着,我成了太后这边的人,必须要帮着太后赢。” 第381章 带你去见个人 “娘娘……”碧水心疼地看向阮清音,张嘴想说点什么。 但下一瞬,就被阮清音打断,“站一方反而是好事,起码就有了靠山,若是我出事,也能有人捞我一把。” 可如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站,谁也不帮,那怕是要遭受双方的针对。 碧水似懂非懂的点头。 顿了顿又道,“那奴婢觉得,娘娘这个靠山找错了。” 嗯? 阮清音很是诧异,“为什么这样说,莫非你觉得,我站在康太妃那边会更好?” 可是—— 康太妃虽然占着皇帝生母这个头衔,却毕竟是从小宫女爬上来的,身后并没有娘家人的支撑,朝堂上的事情根本插不上嘴,更别说后宫那些妃嫔娘家能扯上几分关系了。 最关键的是,康太妃没钱。 她身上那点银子,都是皇帝给的,亦或者内务府拨的月钱,加起来都不敌太后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一星半点。 在宫里办事,笼络人心,亦或者是要打发下人等等,哪一样不用钱? 康太妃之所以身边还能有几个衷心的奴才,全仰仗她这个皇帝生母的头衔。 身边的下人知道仗着这个头衔,就能在宫中收些钱财,吃点好处,所以才对康太妃死心塌地。 但再看看太后,即便没几个真正衷心的,但只要有钱,连鬼都能替她推磨! 阮清音一口气分析了很多,而后又看向碧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碧水都听傻了,好半天才开口,“奴婢是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如摄政王这个靠山强大……” “……”阮清音哑然失笑,“他的确是个好靠山,不过,后宫的事情,还是靠我自己,他毕竟是男人,不好参与的。” 顿了顿又补充,“不过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找他帮忙的。” 几乎是话音落地,身边便传来了墨染尘的声音,“娘娘又要找我帮忙什么,如今真是好本事,只要有难就来找我,怎么,我是娘娘临时搬来搬去的佛脚?” 阮清音扭头看他,皙白的脸上带着笑,“对我而言,王爷不是佛脚,是大腿,好粗好粗的大腿,当然要好好抱着。” “拍马屁这招对我不管用。”墨染尘喉结滚了滚,轻声开口,“娘娘这招还是用在别人身上。” “放眼望去,偌大的大齐,除了王爷之外,还有谁值得我这样做?”阮清音反问,目光灼灼地落在墨染尘身上,“而且,你怎么确定这是拍马屁呢,没准王爷在我心里,就是这么英勇神武,所以让我忍不住想依靠呢?” “我没那么闲,不可能每次都帮娘娘。”墨染尘回绝。 不给阮清音再开口的机会,又出声催促,“该上车了,别耽误我的时间。” 阮清音见好就收,嗯了一声,乖乖钻进了马车里。 墨染尘也跟着上了马车,才问她,“去哪儿?” “雷霆寺。”阮清音回答。 “去看方丈?”墨染尘问。 阮清音摇头,开口道,“不是,是我想带你去见个人。” 第382章 到底谁是真的 墨染尘不用多想,也大概能猜出来,这到底是要带他去见谁。 当即便开口,“不必了,我已经查过她的身份了,阮清乐,你的亲姐姐,从小便体弱被养在了寺庙里,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太清醒。” “就只了解了这些吗?”阮清音又问。 墨染尘蹙眉,“不然还要了解什么?” 阮家将这个女儿隐藏得很好,几乎没人知道,又因为养在雷霆寺里从没下过山,自然不会有什么故事。 “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情,”阮清音回答,“等你去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 墨染尘没接话,表情中多了几分沉峻。 阮清音到底想说什么,他的心里却已经开始好奇起来了。 - 去雷霆寺的路程遥远,需要两个时辰,走的还全是山路,颠簸无比,感觉骨头都要被颠得散架了。 可阮清音心情却很好,一路都在和碧水说说笑笑。 有了欢声笑语,时间好像都过得快了不少,很快便抵达了雷霆寺。 阮清音没有惊动方丈,而是直接带着墨染尘去了藏经阁。 她的姐姐,阮清乐,就住在这里面。 “我以往也来过这里面,但从未见过你姐姐。”墨染尘缓缓开口,“你们把人藏在什么地方了?” “地下。”阮清音回答。 只见她走到了最尽头的书架,踮起脚尖,将上面的瓷瓶往右边转了半圈。 旁边的墙壁上便缓缓的出现了一个石洞,蜿蜒往下,虽然点着蜡烛,但看起来很深,不知道到底通往什么地方。 “跟我来。”阮清音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墨染尘抿紧薄唇,跟在了她的身后。 经过了一条长长的隧道之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很大的石洞,里面做得和富人家里头没什么区别,隐隐约还能感觉到有凉风袭面。 说明,这个石洞是通往外界什么地方的。 墨染尘迅速地在这个“屋子”里扫视一圈,发现居然是做了一个四合院的造型。 不过四处空荡荡的,没看见人。 “姐姐,我来看你了。”阮清音轻声开口道。 四周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阮清音也不急,在旁边的檀木圈椅上坐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布包。 层层打开,是一份油纸包起来的莲花烙饼。 阮清音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莲花烙饼上扇了扇,语气夸张无比,“哎呀,这个饼子闻起来就好香,也不知道谁想吃,如果没人答应的话,我就只能扔掉了。” “我我我!”角落的木桶里突然发出声音,一道身影从里面钻出来,语气焦急,“我想吃,我想吃!” 她从木桶里笨拙的钻出来,快步冲到阮清音面前,拿起那份莲花烙饼,深深吸一口香气后,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品尝,仿佛这是什么绝世美食。 墨染尘的目光早已落在她身上愣住了。 因为,阮清乐和阮清音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明明先前来探察的时候,探子画出来的画像,和阮清音不过二三分相似罢了。 这两张模样,到底哪张是真的? 第383章 我的要求,就是你 似乎是看穿墨染尘的想法,阮清音轻声道,“我和姐姐是双生胎,长相几乎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便在于我姐姐的腰上有一处莲花样的胎记。” 也因为这个胎记,阮清乐被先皇看上,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定下了娃娃亲。 可阮清乐出生后便体弱多病,被送到了寺庙里养病,久而久之,大家便以为阮家就只有阮清音一个女儿了。 墨染尘蹙眉,“所以,你姐姐是在寺庙养病的时候,变得这样痴呆如孩童的?” “不。”阮清音摇头,“她其实以前都很好,至少五年前一直都很好。” 直至五年前,前朝动荡,阮父便诬陷锒铛入狱,哥哥也被安排去了塞外打仗。 “姐姐那个时候心急如焚,便下山来,打算去找先皇求情,请先皇看在有娃娃亲的份上,让先皇放过我们家。” 可惜—— 说到这里,阮清音突然有点哽咽,看着面前像个小孩子似的吃东西,还开心得晃悠双腿的阮清乐,表情复杂沉重了几分。 墨染尘大致猜到这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开口问,“那个时候,怎么了?” “我姐姐去见先皇,却没有见到,反倒是遇到了皇帝。”阮清音回答,“只是那个时候我姐姐被病痛折磨,再加上家里的事情让她忧心,便憔悴无比,远远看去像是一只鬼似的。” 皇帝那样喜欢美女的人,哪里看得了这些,当即便下令将阮清乐给扔了出去。 阮清乐不甘心,便说起自己是阮家的女儿,说和皇帝有娃娃亲,想见皇帝一面。 皇帝压根不相信,又觉得阮清乐纠缠得太烦人,干脆就让身边的下人,十几个人一起…… 剩下的话不用说,墨染尘已经知道了。 群魔狂欢,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放在现在,皇帝也做得出来。 原本就悲痛和病痛缠身的阮清乐遭受这非人的折磨,便直接疯了。 “事后,我想去找先皇要个公道,可却遇到了皇帝。”阮清音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情形。 在金銮殿上,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见了她,眼中便迸射出贪婪的光芒。 得知她是阮家的女儿,又想起了阮清乐说起的婚约,当即便开口说要兑现这婚约。 那个时候,阮清音无法再将阮清乐推出来了。 已经被逼疯的阮清乐,如何履行这婚约? 而且就算她站出来,皇帝看上的是她,怕是也会找借口,将婚约放在她身上。 所以,阮清音没有挣扎反抗,答应了这门婚事。 “你提的条件呢?”墨染尘听到这里,突然开口问道。 阮清音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我就知道,你很聪明,能猜到其中的隐情。” 是,即便是要答应这场婚事,阮清音也必然是提了要求的。 否则,阮清乐被折磨得发疯,岂不是就白白的受罪了? “我很好奇,娘娘到底是提了什么要求,能比让先皇放过你父亲和哥哥更重要?”墨染尘问道。 阮清音目光灼灼,“你。” 第384章 老太妃最后的心愿 他? 墨染尘面色沉峻了几分,宽大水袖里的手已经用力地蜷成了一团。 “阮清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语气严肃,他的称呼也从娘娘变成了阮清音。 阮清音轻声回答,“我让先皇放了你,只要能做到,我就履行婚约,和皇帝在一起。” 砰! 墨染尘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巨大红漆原木柱子,竟然直接被墨染尘的拳头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过往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开始在墨染尘的脑海中闪过。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那个时候已经在牢里被折磨得几乎不见人形了。 可突然有一天,衙役便过来给他开了牢门,说他可以出去了。 虽然什么原因都不知道,但对于重获的自由,墨染尘格外珍惜,生怕会出什么变故,便飞快的离开了地牢。 他想出去见养大自己的老太妃,想去见阮清音。 可等出狱后,却发现老太妃已经去世,而阮清音也说从未认识他,将他拒之门外。 他如同丧家犬,在阮府门外跪了好几日,等着询问自己这段时间错过的事情。 可始终,没有人回应过自己。 他心中的焦灼和疑惑在一日日的消耗中成了怨恨,一点点的支撑着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墨染尘甚至以为,自己知道的就是真相。 可阮清音今天却说了这番他根本不知情的故事。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墨染尘问道。 阮清音痛苦闭上眼睛,“因为那个时候,先皇已经开始怀疑你和我的关系了,若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怎么可能还会答应我嫁给皇帝,我又怎么用这场婚事来换你平安无事?” 皇室最讲究干净,总不会要一个和杂种皇叔谈过感情的女人来做大齐皇后。 “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阮家,为了我姐姐。”阮清音轻声道,“我应下这门婚事后,虽然父亲身上的冤屈没有被洗清,但起码没有再继续待在狱中了。” 至于哥哥,也不用第一个在塞外冲锋陷阵,将自己的性命悬在头顶。 牺牲了她一个人,就能换来阮家所有人,换来墨染尘的性命,挺值得的。 “后来呢,后来怎么不解释?”墨染尘又问。 阮清音苦笑,“后来你那样恨我,我怎么敢说,若是你搅得天翻地覆,说出我是替我姐姐出嫁的事情,怕是阮家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 顿了顿,阮清音又开口,“而且,恨比愧疚要好,老太妃去世的时候和我说,你是个极度重感情的人,若是让你知道,我是因为你才答应嫁给皇帝,你怕是要去和皇帝同归于尽。” 可是,老太妃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让阮清音可以护下墨染尘的命。 “染尘是个苦命的孩子,因为母妃是图盘国送来的贡品,所以他处处被人看不起,被人贬低,现在好不容易能长大,怎能又死在那帮人手里,音音,就当是我求你,让他活下去,让他长命百岁,好不好?” 第385章 这是我妹夫! 说到这里,阮清音忽然笑了笑。 “好奇怪,隔了这么多年,我连老太妃到底长什么样子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但却还能完整的复述这段话。” 大概是,当时老太妃的言辞太诚恳! 阮清音不光记住了,也做到了。 她凭一己之力,将墨染尘从地牢里弄了出来,还让墨染尘活到了现在。 想着,阮清音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墨染尘。 他今天身上穿的是上朝时的朝服,腰上别着一把弯月刀,身上的衣服,乃至脚上的靴子,都是金线绣边的,可谓一个奢华至极。 “不过你能走到这一步,和我也没多大关系。”阮清音轻声补充,“你是自己爬上这个位置的。” 其中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墨染尘自己知道。 “你以前不敢说,为什么现在敢说了?”墨染尘又问道。 如果仔细辨的话,阮清音就会注意到,此刻墨染尘的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控制不住的颤音。 她只是轻声呼吸,语气里带了几分庆幸,“因为我发现,你心里还有我,或者说,你没想象中那么恨我,所以我就壮着胆子和你说了真相。 或许,我还是无法得到你的原谅,我们以后还是要继续做敌人。 但起码我可以很坦然的说一句,墨染尘,我好想你,我……唔!” 阮清音的话还没说完,脸颊已经被墨染尘捧住,随即薄唇覆下,吻住了她的红唇。 唇齿交织,这一刻,天地之间的所有事情都不重要了。 仿佛整个宇宙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忘我,专心,虔诚的进行着这个吻。 直至阮清音肺里的空气都被吻个干净,墨染尘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目光似狼,在她已经被吻得红肿的唇上辗转反侧。 看得阮清音不禁有点腿软。 眼瞧着墨染尘喉结上下滚了滚,又要伸手过来扣住自己的后脑勺,阮清音赶忙转头看向阮清乐,“姐姐,莲花烙饼好吃吗?” 忙着啃饼子的阮清乐抬起头来,朝着她重重点头,笑得十分开心,“好吃好吃,如果每天都能吃就更好了。” “当然可以啦,只要你想吃,我每天给你送。”阮清音说道。 听闻这话,阮清乐开心无比,立马上前挽住阮清音的胳膊。 那双眼睛就和小孩子似的,亮闪闪的,不见半点杂质,“真的吗,那你不许骗我,要说到做到啊。” “好。”阮清音点头,“我来不了的时候,他就会给你送的,你可以叫他墨染尘。” “不不,我不要。”阮清乐摇头,语气固执,“我不要叫他墨染尘。” 见她多了几分抵触,阮清音还以为她是见墨染尘是个男人,所以又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隐隐要发病。 正打算让墨染尘先回避,却又听见阮清乐开口,“这是妹夫!” 咳咳! 阮清音震惊无比,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姐姐了,你说什么?” “是妹夫!”阮清乐大声重复,还伸手指了指墨染尘,“他是我的妹夫。” “不是的。”阮清音矢口否认。 阮清乐当即瞪大眼睛,“怎么不是,你们都亲嘴了啊!” 第386章 她不需要治病 这间屋子里,空气都瞬间凝固了。 阮清音脸颊滚烫,不用找铜镜看,都知道自己此刻怕是脸红得几乎要滴血似的。 看刚才阮清乐不声不响的,还以为她不知道呢。 没想到,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还这样懂! 阮清音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样和她解释这件事情。 正纠结,就听见墨染尘开口,“我的确不是你的妹夫,你还是不要这样喊我。” 听闻这话,阮清音的心狠狠往下沉了沉。 他们刚才不是已经接吻了吗? 还是墨染尘主动吻的她。 可现在却说这话,那刚才的一切算什么? 不过是墨染尘一时兴起,打算逗她玩玩而已? 明明只是墨染尘轻描淡写一句话,但落入阮清音耳中,却成了绵密的针,扎得她喘不过气。 甚至不想在此刻占了下风,便顺着这话点头,“是啊,他可不是你妹夫,姐。你别乱叫。” 语气有点急,听起来便像是在凶阮清乐似的,吓得她缩了缩脖子,抱着莲花烙饼不敢吭声,眼底也隐隐可见水光浮动。 “姐你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并没有凶你的意思。”阮清音赶忙安抚,“只是他并不是我的……夫君,我要向你解释清楚。” 话音落地,纤细的腰肢上多了一只手,温热又清冽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是,我如今还不是音音的夫君,所以不能被称作妹夫,姐姐,等我正式娶了音音之后,你再叫我妹夫。” 墨染尘说完这话,垂眸对上阮清音错愕失神的目光。 一时间,笑容愈发扩散,“怎么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怎么,以为我是不打算负责?” “……没有。”阮清音否认,目光却心虚得不敢和墨染尘对视。 她刚才的确这样想了。 甚至还在心里嘲笑自己带着墨染尘来见姐姐,还解释这么多。 将过去的事情说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墨染尘不也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吗? “音音,”墨染尘伸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温柔的钳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视线摆正,和自己平行相望,“放心,这一次就算是你想逃,我也不会同意了。” 他不再是五年前那样无用的墨染尘。 就算现在阮清音再次将他拒之门外,他也能直接拆了整个阮府,将她圈回自己身边! “你……我……”阮清音感觉话就在嘴边,可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阮清乐凑了过来,“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是不是看谁先眨眼,这个我超厉害,我先来!” “你先放开我,”旁边这么大个人盯着,阮清音脸皮薄,实在挂不住,便伸手推了推墨染尘,“别在我姐面前这样,她现在心智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我们这样,岂不是等同于教坏小孩子?” 墨染尘觉得这个逻辑怪怪的,却又找不到话反驳。 思考了一下,打算在未来的大姨子面前表现表现,便开口,“昆药师对这类病症也有研究,可以叫他过来……” “不要,不需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阮清音果断拒绝了。 第387章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墨染尘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怔,“如果不需要的话就作罢,不过,为什么?” 阮清音叹口气,并没着急回答。 而是先从怀里又掏出一小包的粉末来,“姐姐,这里面装的是酸梅粉,你自己去找水冲兑开好吗?” “好呀好呀。”阮清乐很开心地点头,捧着酸梅粉走远了。 确定她听不到谈话声后,阮清音才开口,“如果恢复清醒,那姐姐必然就会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来,我怕她承受不住,再来这么一回的话,可能就撑不住会出事。” 所以,还不如就这样懵懂的当个小孩子。 虽然只能住在这地宫里面,但有饭吃,有衣服穿,还有很多好玩的小把戏,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倒也不错。 墨染尘缄默半晌,声音沙哑低沉,“对不起音音,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和你没关系,害我姐姐变成这个样子的,又不是你。”阮清音摇头。 冤有头债有主,当然要找真正的仇人啊。 墨染尘嗯了一声,眼底闪过凶戾的光芒,“只要你想,我现在就可以去杀了他,替你姐姐报仇雪恨。” 阮清音却摇头,“不,那样就太便宜他了,我想让他死得更惨,而且是名正言顺地去死,不会连累任何人那种。” 倘若现在墨染尘动手,那墨染尘就是乱臣贼子,是要被诛九族的。 阮清音怎么舍得他去冒这样的险。 “你想怎么做?”墨染尘又问,“你说说你的计划,我都帮你。” “我自己会看着来的。”阮清音回答,“如果我实在搞不定,我再找你。” 其实墨染尘能猜出她的心思。 无非就是他们现在身份不太合适,若是出手太多,总会被人怀疑有什么。 墨染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坐上摄政王这个位置,自然树敌无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想将他给拉下深渊。 阮清音怕,怕自己会害得墨染尘出事。 “如果不能为你做什么,那我这个摄政王当了又有什么意思?”墨染尘却开口,幽幽叹了一口气,“音音,我之所以要爬上如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我不希望自己再那样废物,无法去保护自己很重要的人,知道吗?” 见他语气坚定,阮清音便改口,“那我的确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说来听听。” 阮清音附在他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墨染尘勾唇,“这有什么难度,我现在就去安排便是。” 两人在石洞里又陪着阮清乐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离开。 藏经阁里,守在隧道口的碧水早已经望眼欲穿。 见两人出来,便立马迎上来,“娘娘,你们怎么进去了那么久,奴婢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 阮清音抬手,拍了拍碧水的手背,“没事,有王爷在,怎么可能出事。” 说着,视线和墨染尘交汇。 墨染尘颔首,“我将此事交代下去,你和碧水先找个地方歇息。” 扔下这话,便迈步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碧水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小声试探地问,“娘娘,你和王爷在里面都说什么了,为什么感觉你们进去一趟再出来,关系好像都变了?” 第388章 若想做,就放手去做 阮清音怔了一瞬,“这你都能看出来?” 碧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语气颇为得意洋洋,“那当然啦,怎么说我也是跟了娘娘好多年,算是娘娘肚子里半条蛔虫了!” 顿了顿,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在周围,才压低了声音开口,“娘娘,你现在的样子跟先前和王爷在一起时差不多。” 面若桃花,眼含星月。 而且,还时不时的嘴唇红肿泛着水光。 想到这里,碧水陡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阮清音的嘴唇真的又红又肿。 她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话本子还是看了不少的。 话本子上说,这便是被男人狠狠蹂躏过的可怜模样。 “娘娘,你和王爷……”碧水声音结巴,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阮清音却嗯了一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墨染尘的温度。 方才走出隧道时,墨染尘就是牵着她这只手的。 半晌,阮清音才再次抬起头,声音愈发轻柔,“我向他解释清楚了,所以,我们和好了。” 五年的恩怨情仇,都在方才硝烟云散。 她和墨染尘,还是五年前那般模样。 “娘娘!”碧水却很着急,“你怎么就全盘托出了呢,万一被别人知道的话……” 阮清音摇头,“不会有别人知道的,我相信墨染尘,他不会出去乱说,你自然也是。” 既然没人会说,又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末了,阮清音问碧水,“难道你不替我高兴吗?” 碧水回答,“奴婢自然高兴,但也有些担心,若是这一天能早点到,在娘娘你进宫之前就和好,那就更好了。” 像现在,阮清音是皇后,墨染尘是摄政王,是她名义上的皇叔。 两人的关系如何摆在明面上? “等我将阮家的事情高兴,我想,换个身份重新待在墨染尘身边也未尝不可?”阮清音轻声开口道。 嫁皇叔,听起来倒是有些刺激的。 碧水闻言,定定看了阮清音好半天,才终于又点头,“好,只要娘娘觉得开心就行。” 顿了顿又转移话题,“娘娘你突然改变了主意袒露了一切,那是不是计划也……” “嗯。”阮清音颔首,“在大齐庆典的时候,我们也便将这件事情做个了断。” - 离开雷霆寺之前,阮清音去见了方丈一面。 先前方丈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虽然仍旧不能干重活,但正常的起居饮食不需要别人来照拂了。 见到阮清音,他便双手合十,眼底满是欣慰的光。 “清音,你看起来比往日状态要好了。”方丈说道。 阮清音颔首,“想通了一些事情,人不拧巴了,自然状态也就好了。” “那么,是打算出手了?”方丈问道。 阮清音也不瞒着,大方坦率地点头,“是,已经隐忍很久了,如今有机会,自然要出手。” 方丈双手合十,佛珠在手里捻了几圈,“阿弥陀佛,世间万事都有因果,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不过,还有句叮嘱要告诉你。” “方丈请说。” “若是遇到难处,来雷霆寺,佛祖就在这里,自然会救他的信徒。”方丈轻声道。 第389章 有情饮水饱 阮清音抬眸,眼底即是错愕又感动。 佛祖会保佑信徒这种话,不过是说来听听罢了。 真要是有难,难不成佛祖还真的下凡来,将信徒拯救于水火之中吗? 天底下庙宇那么多,有难的信徒更是一抓一把,佛祖怎么可能个个都能救? 所以,方丈这话的意思是。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上雷霆寺来,他会全力帮忙。 可明明不久之前,方丈才因为救她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阮清音的眼角忍不住泛红,后退了两步,而后甩开身上的裙摆,扑通跪在了方丈跟前,重重地,虔诚地磕了一个头。 方丈连忙上前扶她,“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怎么能跪我呢?” 阮清音声音平静,“为何不能跪,我也不过是佛祖千万信徒中的普通一个,方丈与我有恩,那我就该跪。” 说着,又朝着方丈磕了两次头。 这次方丈没有再阻拦,只是捻着佛珠说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等阮清音站起身,他微微欠身,“万事都讲究因果,清音,以往阮家受得冤屈,终会被洗清的,希望你们能早日能看见那一天。” 阮清音语气坚定,“会的,相信就在不久的将来。” 告别方丈后,阮清音才和墨染尘一块儿下山回宫去。 马车行驶到半路,墨染尘突然发问,问她要不要回阮府再看一眼。 阮清音却拒绝了,“先抓紧把手里的事情都给做完,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团聚的。” 不急在这一时。 “确定不急吗?”墨染尘伸手,挑了一缕阮清音的细发放在手中把玩,感觉像是绸缎似的,顺滑无比,他便一圈圈的缠在自己的手指上。 语气里带了几分散漫和狎玩,“可我怎么觉得,娘娘现在很着急,忙着复仇,忙着将手里的事情都给全部了结呢?” “当然要着急做完啊。”阮清音正色回答,“都已经解开误会了,我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长久地困在皇宫里?” 早点洗清阮家的冤屈,早点完成心中的那个目标,就可以早点和墨染尘在一起了。 “我已经等了五年了,”阮清音语气坚定,“墨染尘,我人生里还有几个五年可以等呢?” 人生本就苦短,自然要及时享乐。 墨染尘哈哈大笑,伸手将阮清音拥入了怀中,“娘娘说得是。” 碧水缩在角落里,听着两人你侬我侬,到底还是忍不住。 弱弱开口道,“娘娘,王爷,马上就要到宣武门了,你们二位是不是……” 可以稍微坐远一点,别再这样旁若无人的恩爱了啊。 阮清音脸颊微红,咳嗽一声,从墨染尘怀中撤了出去,顺带连那缕发丝也会抢走了。 可马车里的气氛却仍旧有些尴尬。 阮清音没办法,想了想岔开话题,“出去这一趟也的确花了不少功夫,碧水,你饿不饿啊,我这里有糕点。” 正打算拿给碧水,碧水却摇头拒绝,“不用了娘娘,我已经饱了。” “你吃什么了?” “没吃,喝饱了,”碧水幽幽回答,“毕竟有情饮水饱。” 第390章 比赛在即 在碧水不知道是不是调侃的话语里,马车抵达了宣武门。 墨染尘就在宫门外下了马车,勾苏早早已经在这处牵马候着了。 墨染尘轻松一跃上马,动作英俊潇洒,掀开薄唇轻声道,“那我便走了,明日再去见娘娘。” “好。”阮清音点头,眼底带了几分少女娇羞,“明日见。” 望着墨染尘骑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阮清音还有些怅然若失。 “碧水,好奇怪。”阮清音轻声开口。 碧水不明所以,“怎么了娘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说着,已经弯腰开始去检查面前的马车了。 却又听见阮清音道,“明明我和墨染尘才刚刚分开,怎么就已经又开始想念起来了呢?” 碧水:“……” 她刚才真的已经喝饱了,不想再喝一肚子的恩爱水了! 好在很快,阮清音的思绪便收拢,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淡定的模样。 进了宫后,她先去了趟德妃宫里,抽查一下嘉庆的马术和箭术如何了。 嘉庆丝毫不含糊,直接给阮清音表演了一套如何在马上射中箭靶。 阮清音啧啧称奇,忍不住拍手,“嘉庆实在太厉害了,不愧是将门之后,德妃你教出来的,怕是以后长大了,是要比德妃你更厉害啊!” “学着玩而已,图个开心,臣妾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大作为。”德妃温柔开口道。 顿了顿,又继续说,语气里多了几分骄傲和得意,“不过嘉庆的确随我,很是厉害呢!” “是啊,若是个男儿身,怕是能出去打天下。”阮清音感慨。 可听闻这话,德妃的表情却是一僵,笑容收敛个干净,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慌张和复杂。 阮清音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 “瞧我,一高兴了容易胡说八道,倒也不是那些意思,就是觉得嘉庆厉害而已,若是觉得我说得话让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德妃又是深邃地望了阮清音一眼。 张张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到了嘴边还是成了,“臣妾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事情臣妾无法言说,皇后娘娘见谅。” 既然是无法说出口的秘密,那阮清音也就识趣不再问了。 岔开话题,问嘉庆有没有把握赢过傅雪阳。 嘉庆笑眯眯地点头,“那是自然的,干娘,你就看我怎么把那颗红玛瑙珠子赢过来!” “好,干娘等着。”阮清音点头,“到时候,干娘去找最好的首饰师傅来,把玛瑙珠子镶嵌在上头,保证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让嘉庆戴着那颗珊瑚珠子出去,就会一眼被人注意到,然后连带着轻描淡写的说起将傅雪阳赢得一塌糊涂的事情。 看傅雪阳还敢如何嚣张! “不做首饰,”嘉庆却疯狂摇头,漂亮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晶莹的光,亮闪闪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似的,“这颗珊瑚珠子拿到手之后,我有别的用处!” 比做什么首饰强十倍百倍! “嘉庆小小年纪就这般有自己的主意,好,那干娘到时候看看,嘉庆到底要用珊瑚珠子做什么。”阮清音轻声道。 第391章 机会终于来了! 明日便是约定好比试的日子,为了让嘉庆保存体力,阮清音只看了一会儿,便让嘉庆快停下去歇息了。 她今天也奔波了许久,很是疲惫,便回了凤鸾殿准备休息。 碧水忙前忙后地伺候,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阮清音实在看不下去,“你找人分担一下,别什么都自己做了。” 碧水闻言站住脚,开口道,“新来的那个来福倒是手脚勤快,正好要给娘娘准备洗澡水了,不如让他去提。” 洗澡水一桶将近二十斤,的确需要个男人来提,阮清音便点头同意了。 碧水立马出去找到正在外头擦红木柱子的来福,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的机会来了,赶紧跟我走。” “做什么去?”来福警惕地问道。 碧水满脸神秘,“别管,跟着我走就是了。” 虽然不知是要做什么,但来福思索片刻,还是乖乖跟着碧水往前走。 直至碧水将他带去了宫里的温泉旁,这才得知要做什么。 “皇后娘娘今日累了,要沐浴就寝,你就负责打水送去,虽然是累一点,但也是好差事,你好好干,知道吗?”碧水叮嘱道。 来福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面前。 立马点头,“是,我这就去打水。” “等等!”碧水又拦着他,“皇后娘娘的东西都是专门一份的,你别用这些普通的木桶,等着,我去那边的屋子里拿。” 见碧水离开,来福便立马掏出了怀中的药瓶子,倒出来一粒打算吃下。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近阮清音,但来福就是等着这一天呢,故而随时都将药丸藏在了身上,为的就是这一刻。 这个机会,他必须要把握住! 仰头要将药丸丢进嘴里时,来福又停下了动作,从手里的药瓶里多倒出来三四粒,打算一口气全吞了。 既然要让阮清音死,就得让她死得快一些。 更重要的是,今天之后,他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去阮清音面前伺候呢。 不下猛药是不行的。 四五粒药丸放在掌心,看上去还是有几分震撼的。 来福深吸一口气,便打算仰头喂进嘴里。 “你在吃什么?”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碧水的声音。 来福吓得一激灵,立马将药往身后藏。 可已经来不及了。 碧水快走两步到了来福跟前,伸出手,“拿出来。” “碧水姑姑。”来福还想蒙混过关,“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懒得跟他废话,碧水干脆直接绕在他后头去,将那手里的药丸给抢走了。 盯着看了一会儿,碧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你怎么……” 来福的表情变得严肃,甚至已经开始浮现出杀意,“我怎么了,不能吃这个药吗?” 他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若是碧水看出了这药是做什么的,那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碧水给淹死在这温泉池子里! 虽然先前碧水对自己是还不错,可在复仇大计上,没人可以阻拦他的。 正想着,却又听见碧水道,“你当然可以吃啊,只是我没想到你身边这般不好,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还病着,干什么要逞强来打水呢,快走开,我不用你了。” 第392章 你什么都不懂! 大概是真的着急,也或许是来福听了这话怔住了。 碧水这一下推过去,居然差点把他给推倒。 “你没事?”碧水只要又放下了手里的木桶,转而去搀扶来福。 来福却好似被火烫了似的,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虚弱匆忙,“没事没事没事,我没事。” 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我没事,但不断颤抖的肩膀,以及那双剧烈震荡的瞳仁,都在说明着,他此刻很有事! 碧水再次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而后说了声糟糕。 “怎么都已经开始发烫了呢!”碧水语气里本来带了点疑惑,却又在看见旁边温泉池子的时候反应了过来。 “不好,应该是你刚才吃的那个血月砂和温泉里的硫磺起了反应,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透透气!” 血月砂? 硫磺? 来福还在愣怔,碧水就已经拉起他的手往前跑了。 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直至空气中再也闻不到半点硫磺的气味,碧水这才停下来。 她大口大口呼吸,“没事了,只要不长时间待在温泉那边,你就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话,碧水才注意到,来福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的手上。 她顺着视线往下看。 是了,他们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呢。 “咳咳!”碧水赶忙松开了,“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刚才想带你离开而已。” “血月砂和硫磺碰到一起,会怎么样?”来福却开口问道。 碧水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感情你不知道呀,这两样若是碰到一起,五脏六腑会慢慢的溃烂,面上如常人一般,但实际内里早已经坏了。” 旁人看来,这人就是突然有一天暴毙而亡的,绝对猜不到,其实这人已经中毒很长时间了。 也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内里到底成了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碧水也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扭头看向来福,“对了,你现在怎么样了,之前吃这药多久了,有没有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越说越紧张,已经打算带着来福去找元太医看看了。 来福回答,“我也是今天刚开始吃,不,准确的说是还没开始吃呢,就被你给撞见了。” “那就好。”碧水松了一口气,“没吃下去就行,你身体差的话,我那里有补品,可千万别再吃这个了,虽然药效好,但也会伤害身体的。” 可明明宁嫣儿和他说的是,这药若是单独吃不会有事。 果然,一个拿自己当棋子的人,怎么可能说实话呢。 来福在心中冷笑一声,又问碧水,“为什么要这样帮我,难道你就不怕我是故意吃了这个药丸,然后好让皇后娘娘吸一点进身体,再泡温泉出事吗?”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碧水诧异,“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你干嘛要干这种事情?” “就是很大的仇恨呢?”来福继续问,“让我无法原谅的那种。” 碧水想了想,认真回答,“那一定是你先做了让皇后娘娘无法忍受的事情,皇后娘娘向来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 “你知道什么!”来福突然恼了,一把甩开碧水的手,“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的!” 第393章 你死了,爱你的人怎么办? 他对阮清音的恨,是无法一笔勾销的! 这个仇,必须要报! “好,”碧水却也不深究,“你好好休息,今天就不用你提水了。” 来福坚持,“我可以去,反正又不是马上就会死,只是内里受损而已,一点点伤痕,过段时间自己便能痊愈。” “不行。”碧水语气强硬,“用不着你去,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命令,如果你还想在凤鸾殿里做事,就给我乖乖去休息!” “可是……”来福还想说点什么。 碧水干脆利落,按住了他的肩膀,“听我的准没错,什么都比不上你自己最重要,好好养病,好好活着。” 怕来福一根筋不愿意答应,碧水又补充,“仔细想想,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值得你眷恋的人了吗,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活?” 听闻这话,来福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老母亲的模样。 他其实不是京城的人,而是从隔壁的县城里头过来的。 来京城的时候,他怀里揣了老母亲积攒了十几年的二十两银子,想要考取功名,在京城出人头地。 临走的时候,还和老母亲郑重承诺,“娘,你等着,我一定会在京城里头混出一番名堂,然后回来接你,让你也去京城过上好日子的。” 来福现在都记得,母亲只是满脸慈祥的看着他,轻轻摇头道,“娘现在已经老了,不喜欢去别的地方,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你要记住,娘送你去京城,并不是一定指望你就要闯荡出一番大事业,只要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就可以了。” 可后来呢? 他来了京城之后,二十两银子被住在同个客栈的考生给偷走了,他没钱交考试的费用,甚至连考试院的门槛都没有踏进去。 身上没了钱,又无一技之长,很快便沦落成了乞丐。 他不甘心,甚至放不下自己曾经风雅的书生骨气,渐渐地成为了乞丐之中的混不吝。 甚至,在阮清音开仓布粥那日,得知有机会可以在宫中做事,便挤破头的往前冲,以为自己可以重新成为一方权贵,出人头地,踩在所有人头上。 哪知命运多舛,到了宫里之后,又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的双眼,几乎要被仇恨给完全蒙蔽了。 直至现在,直至此刻。 碧水轻声对他说的那句,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值得你眷恋的人了吗,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活? 这话像是一口巨钟,敲在了他的心口,让他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害死阮清音,他就是谋害皇后的凶手,怎么可能继续活下去,肯定是死罪一条。 他死了,娘怎么办? 明明娘掏了大半辈子的继续,就是为了让他能在京城好好活下去啊。 所以,他不能死! 来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碧水带回了偏殿的房间里躺下。 碧水还帮着他掖被角,声音温柔,“你就好好休息,那些活儿我会和其他人讲,替你分担掉就是了,先好好休息,好些了再起来做事。” 扔下这话,碧水便抬步往外走去。 到门口时,又被来福给叫住,“碧水,我……” “怎么了?”碧水扭头,朝他莞尔一笑,“什么事情?” 第394章 毕竟童言无忌 其实来福有千言万语要讲。 可话到嘴边,忽然撇见了门口墙上挂着的太监衣服。 也不知道是屋里哪个太监衣服没晾干就挂在那里的,阳光照上去,格外刺眼。 一下便烫得来福将剩下的话都给咽回了肚子里。 对上碧水好奇的目光,他挤出一抹笑,“没事,就是有些好奇,皇后娘娘和宁妃娘娘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 碧水快步回了屋子里,用手捂住了来福的嘴。 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才松开,“你说什么呢,以后不要随便说这些话了知道吗,不怕死啊你。” “这是事实不是吗?”来福反问,“既然是事实,为什么不让问。” “主子的事情,我们不要随便去议论,没什么好处的,而且这种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你只需要记住,皇后娘娘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好人就行了!” 好人吗? 来福扯了扯嘴角,神情多了几分复杂。 碧水以为他是不相信,再次瞪圆了眼睛,“做什么,你不相信我?” “相信,”来福毫不犹豫地回答,“以后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相信,毕竟,你救了我的命。” 碧水都被这话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也不算是救了来福的命,夸张了! “总之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以后再说。”碧水轻声道。 来福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因为这件事情,碧水耽搁了好长时间才将洗澡水打回去。 阮清音虽然等得有些久,但此刻满脑子都忙着想墨染尘,也便没有空追问碧水到底干什么去了。 沐浴更衣后,她躺到床上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见证明天的比赛。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嘉庆还是头次和人比赛,格外兴奋,一大早便到了射箭场上等候。 傅雪阳则是姗姗来迟。 “你迟到了!”嘉庆见了她就大声道,“你晚来了整整半个时辰。” “不过是和小孩子之间玩闹而已,用不着将时间掐得那样精准。”傅雪阳不以为意,“以往在图盘国的时候,哪怕是和人决斗,也是我什么时候想去了,才什么时候开始的。” 现在又怎么可能被嘉庆一个小孩子牵制呢? 嘉庆撇嘴,小小的双环抱在胸前,毫不客气地回怼,“和小孩子约定好的事情都会拖延到现在,从小窥大,可见你去见其他人的时候也不怎么样嘛。” 顿了顿又补充,“还有,你在图盘国的时候当公主,大家自然都忍着让着你,可现在这里是大齐,你只是大齐的一个臣妇,别太高看自己,把位置放在脑袋顶上了。” “你!”傅雪阳何时被一个五岁小孩这样讥讽过,气得脸上如同开了染坊般。 德妃赶在她之前先开口呵斥,“嘉庆,不许这样和雪阳公主说话,实在是失礼。” 扭过头,又朝傅雪阳露出一抹笑,“雪阳公主,嘉庆才五岁,难免童言无忌,说些有的没的,相信你不会和她计较的,对?” 第395章 拿我的帕子擦眼泪吧! 德妃此话一出,傅雪阳脸上最后那点颜色都混杂成了黑色。 丝毫不夸张,几乎是整个人身上都笼罩了一层黑气。 偏偏还只能咬牙,“我自然不会和一个五岁小孩计较的。” “那好,好不容易人凑齐了,别再耽搁了,准备一下比赛开始?”阮清音提议道。 双方的裁判都已经准备好了,至于比赛的项目则是抽签决定。 签筒刚拿上来,嘉庆便急吼吼要伸手去拿。 “等一下,”傅雪阳眼底带着不信任,“这签筒你们早早就准备好了,里头写的是什么我也不知,万一不公平怎么办?” 言下之意,是怕嘉庆那个签筒里都是些简单的比赛项目,那岂不是轻松稳赢? “雪阳公主若是担心的话,可以打开看看再说。”阮清音含笑,用眼神示意碧水。 碧水立马走上前,将签筒里的那些签都当着傅雪阳的面一一打开。 不光是嘉庆那份,还有傅雪阳的那份,也都统统打开了。 如同阮清音所说,并没有因为嘉庆关系亲近,就对她放水。 甚至恰恰相反,反而是傅雪阳那个签筒里的要求比较简单。 嘉庆意味深长地看向傅雪阳,“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只要你好好做,即便是赢不了我,也不会输得太难看,毕竟,那些规矩我三岁的时候就基本上都会了。” 傅雪阳从这话中听出了鄙夷,哪里肯敢,立马大声开口,“我又不需要你让,一个小孩子而已,就算是比你的难度高,我也可以完成,嬷嬷,把我的这些签都换成有难度的!” 嬷嬷表情复杂地看了傅雪阳一眼,却到底没有阻拦。 而是开口点头,“好,倒也不难,雪阳公主在做这些规矩的时候,头顶一碗水,只要完成任务,头顶的水还能剩下一半以上,便算是完成。” 傅雪阳本来想说,自己还可以一滴水都不洒出来。 但转念一想,自己怕是还达不到那个水平,待会儿洒出来了,岂不是就等同于自己说大话? 虽然有点挂不住脸,但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就这样办! 两人重新抽签。 傅雪阳抽中绣花,只要能绣一朵简单的五瓣花就算过关。 而嘉庆那边则比较难,需要骑在马上,射中箭靶,还不能让箭靶上面的苹果因为震荡落地。 傅雪阳见状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个她会,不过也是及笄之后,苦练了很久才学会的,偶尔还会失手呢。 就嘉庆这样的小孩子,骑马都只能挑一匹小马骑,怎么可能做到? 看来,今天是她必赢! 虽然头面什么的她不稀罕,但能赢了嘉庆公主,就等同于将大齐皇室踩在了脚下,也分出了她将来和嘉庆在图盘国的地位。 叫嘉庆一声嫂嫂又如何? 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吗! “来,这个帕子给你。”傅雪阳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弯腰递到嘉庆面前,“是我亲手绣的,一会儿若是掉眼泪,正好可以用这个擦。” 第396章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嘉庆看也不看,直接反问,“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输?” 虽然才五岁,虽然矮得需要仰头去看傅雪阳,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气场上丝毫不怯。 傅雪阳被这模样惊得一怔,而后才恢复淡然,颇为不屑地开口,“还用得着问吗,毕竟你是个小孩子,抽中的项目又那样难。” 嘉庆眨了眨俏皮的大眼睛,“是谁告诉你,年纪小就一定会输的,看来我今天必须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年少英才!” 扔下这话,嘉庆直接翻身上了自己的小马,两条腿一夹,那马儿便撒开蹄子往前跑,卷起狂风吹到傅雪阳身上。 那条帕子没拿住,直接刮在了她脸上。 傅雪阳手忙脚乱赶紧扯下来,却又听见嘉庆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手帕还是留给你,擦去你伤心的泪水,或者,擦掉你因为合不拢嘴而掉出来的口水!” 该死! 傅雪阳气得脸完全黑了。 跺跺脚想再说点什么,可嘉庆已经跑出去好远了,她骂人嘉庆也听不到。 旁边还有老嬷嬷冷着脸催促,“雪阳公主,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这边也可以开始了。” “好。”傅雪阳点头。 绣花而已,她最近学了几招,还是可以胜任的。 傅雪阳当即坐下便开始绣花。 她很快就绣好了其中的三个花瓣,而且大概是胜负欲在作祟,绣得居然比平时要好看很多。 眼瞧着就要完成,而一炷香的时间还十分充裕。 傅雪阳便扭头,打算看看那头的嘉庆完成得如何了。 眺目望去,嘉庆正骑着自己那匹小马踱步,来回拉弓,却没有要射箭的意思,好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哈! 傅雪阳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就知道,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完成这样艰难的任务呢? 看,现在果然是连放箭都拿不准主意。 待会儿一炷香的时间结束,嘉庆就算是输。 她可太期待看见嘉庆吃瘪的样子了。 叫这个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敢和她作对! 正想着,傅雪阳却又看见,嘉庆突然猛地一夹马腹,小马便开始在射箭场上一圈一圈地奔跑,速度很快,颠簸得嘉庆在马背上也跟着晃动起来。 可她却丝毫没有惧色,而是拉弓射箭,朝着射箭场中心那个箭靶射去。 破空一声巨响,箭便狠狠撞在了箭靶上,虽说没有靠近红心,但也的确是射上去了。 上头的苹果摇摇晃晃几下,唧掉在了地上。 嘉庆却丝毫不气垒,高声命令旁边的宫女,“再来!” 宫女立马快步走上前,将箭靶上的箭拔掉,再将苹果给放好。 嘉庆又是射出一箭,仍旧是歪了,但已经比先前要接近红心得多,苹果也是摇摇晃晃好半天才落的地。 照这个架势,再多几次,嘉庆就可以完美的完成了! 傅雪阳这才感觉到压力,不敢再看了,目光落回自己手中的帕子上,默默加快了绣花的速度。 她总不能真的被一个五岁小孩给比下去,说出去,脸还要不要了! 第397章 输得不服气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越慌越乱,本来都已经绣得差不多的花朵,此刻在傅雪阳的手中便开始不听使唤了。 几针下去不成片不说,锋利的针尖还把手指头给扎了。 老嬷嬷看了一眼,眼底没有半点同情,只是单单开口提醒,“雪阳公主动作还是快些,别耽误了时间,而且老奴必须要提醒一句,倘若鲜血滴在手帕上,也是要算作输的。” 该死的下贱奴才! 傅雪阳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 果然是自己处于下风,是条狗都敢来自己身上撒尿了。 “本公主知道!”傅雪阳开口,伸出手指将那滴血给吸干净了,然后继续开始忙活。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允许自己输给嘉庆。 而这头,嘉庆也在努力着。 德妃就站在旁边,声音温柔的鼓励,“还有不少时间呢,别着急,你肯定可以完成的。” 嘉庆嗯了一声,又骑马开始绕着射箭场转圈。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完成了这项任务。 接下来便是评审环节了。 老嬷嬷先是看了看傅雪阳的刺绣,而后又看了看嘉庆射中的箭靶,几乎没有犹豫,“是嘉庆公主赢了。” “太好了,母妃,皇后娘娘,是我赢了!”嘉庆十分开心道。 正打算去问傅雪阳要赌注的时候,傅雪阳却不服气了。 直接拍桌而起,“为什么要判她赢,明明我更厉害不是吗?” “雪阳公主,只是个比赛而已,你就算是让着嘉庆公主也无妨啊。”老嬷嬷劝说道。 傅雪阳仍旧不依不饶,“凭什么让着她,既然说了是比赛,就得有比赛规则,这句就是我赢了,不是吗?” “为什么你认定,一定是你赢了呢?”阮清音走上前,轻声问道。 傅雪阳得意洋洋地仰起下巴,“这还用得着问吗,同样的时间里,我一次便完成了任务,而嘉庆则是好多次之后才完成,谁知道这份胜利背后,是不是带着几分侥幸和运气的成分呢?” 这话针对性实在太强,几乎就是要戳着嘉庆的鼻子说,之所以她能完成,完全就是因为走了狗屎运罢了。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雪阳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震慑作用,让大家都哑口无言,于是愈发得意洋洋起来。 “看来你们也这样觉得啊,所以我就说,赢的人是我,毕竟我一次就完成了刺绣,并且毫无问题!” 她,才是这场赌注里的大赢家! 正美滋滋想着,又看见嘉庆充满了同情地看她一眼,“你不肯承认我的厉害之处,那好,我再证明给你看一次!” 说着,便走向自己的小马,回到了射箭场上。 当着傅雪阳的面,嘉庆单手拉弓,竟然一次性射出了两只箭,而且还都正中箭靶,可上面放着的苹果却仿佛没有受到丝毫震动,仍旧稳稳当当的停在箭靶顶上。 这,这怎么可能呢? 傅雪阳一时间看傻了。 旁边的老嬷嬷偏偏还在这时候开口,提醒她道,“刚才嘉庆公主之所以射不中箭靶,是因为她在用左手射箭,雪阳公主你没注意到吗?” 第398章 把她的宝贝儿当玩具 不管是对普通人还是武林高手,人都是有个更顺手的方向的。 尤其是射箭。 确定好了哪只手射箭,除非那只手出了什么问题,无法再拉弓射箭,否则轻易是不会换手的。 可如今嘉庆在做什么? 竟然是小小年纪,便能右手一口气放两只箭出去,甚至,还能换手同样射功了得。 傅雪阳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丢在了地上,并且被嘉庆给一点点的碾碎了渣滓了。 这时候,嘉庆已经射箭回来了。 她勒停了小马,停在傅雪阳面前,语气听不出喜怒,“本来我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我倒钩在小马上还能射箭的样子,可我母妃不答应了,说是太危险了,所以很可惜。” 傅雪阳脸上如同打翻了颜料般,青一阵红一阵的,难堪至极。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该死! “所以现在,雪阳公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个比赛,你认输了吗?”阮清音问道。 能不认吗? 傅雪阳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气得不行,声如呐呐道,“认,我认。” “那好,既然是认了,那先前说好的赌注,便可以给嘉庆了。”阮清音又说道。 那颗上好的玛瑙珠子,算得上是傅雪阳的心头宝了。 可毕竟都已经说了是赌注,说出要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只能滴血掏出来。 嘉庆开心极了,伸手接过去,捧在手里来回地看,还举起来给德妃瞧,“母妃你看,这个珠子是不是很漂亮啊?” 德妃眼底含笑,点点头,“是,很漂亮,我的嘉庆喜欢的,自然是最好看的。” 而看着嘉庆将玛瑙珠子举得高高地,傅雪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天呐,这要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碎了怎么办! 玛瑙和玉石差不多,都是十分脆弱的玩意儿。 正想着,便见嘉庆掏出了一个布袋子,将玛瑙珠子给放了进去。 还好,算嘉庆还识趣,知道好好保管着颗珠子。 等着,过段时间,她就会想办法将这颗珠子给拿回来的! 这时又听见嘉庆开口道,“我下午就拿去和小晴子玩,有了这颗珠子,肯定就能赢走他的那些弹珠了。” 什、什么? 傅雪阳脸上的表情皲裂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保护得好好的那颗珠子,当个宝贝儿似的,连用力捏一下都怕弄坏了的珠子。 嘉庆要拿去做弹珠? 那岂不是就扔在地上,土里滚,泥里沾?! “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我的东西,”傅雪阳忍不了了,“还给我,什么做弹珠不好,你非要用我的玛瑙珠子。” 嘉庆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德妃身后,撇嘴看向傅雪阳,“你干什么啊,东西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干什么都行,你现在这样,是不是输不起?” “是啊,雪阳公主,一颗珠子而已,既然已经是嘉庆了,那便该让嘉庆自己做主处理,你就别管了。”德妃劝说,“旁边还有这么多下人了,该看雪阳公主你笑话了。” 第399章 不同待遇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德妃说的是实话。 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那便是别人的了,傅雪阳早已经无权干涉。 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显得小家子气。 “算了!”明明心里在滴血,但傅雪阳还是只能摆出无所谓的表情,“不过就是一颗珠子而已,本公主多得是,只是天生爱惜珠宝,所以见不得别人这样糟践东西而已。” “话可不能这样说,”嘉庆不同意这个说法,“东西既然给我了,那便是我的,只有我能评判这样算不算是糟践。” 末了,又歪着脑袋看向傅雪阳,“在我看来,你先前那样将珠子藏起来,自己不用,也不让别人看才叫做糟践呢!” 好的东西,倘若不拿出来看,那便失去了意义。 “你……”傅雪阳那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还打算再和嘉庆理论几句。 可嘉庆却已经开口,“我不和你说了,拿着我的珠子玩去喽!” “这孩子,”德妃无奈摇头,扭头对阮清音道,“皇后娘娘,说起来,上次你送给嘉庆的那些南海黑珍珠,那孩子说又大又圆,也都拿去弹弹珠了,皇后娘娘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南海黑珍珠,那是需要采珠人潜到海底几百米的海沟里头才能采到的。 而且还不是一定就能采到,毕竟黑珍珠稀缺,往往几千个蚌壳里面才能找到一两颗,还不一定是能达到进贡皇室标准的那种。 所以能送到阮清音手里的,说句价值连城丝毫不为过。 那样名贵的东西,可比傅雪阳的玛瑙珠子要值钱多了。 可阮清音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而后开口道,“无妨,本来就是送给嘉庆玩的小玩意,就像嘉庆自己说的那样,既然到了她手里,便是她做主,不管是弹弹珠还是捣碎了做珍珠粉敷面,都是她的自由,是不是啊,雪阳公主?” 傅雪阳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在故意点自己。 只能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点点头,“是,皇后娘娘所言在理。” 见阮清音还要继续往下说,傅雪阳先发制人,“皇后娘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今天你想来也是辛苦了,好好回去休息。”阮清音颔首。 傅雪阳脸上青红交加,到底忍住了那口气,愤愤离开。 到了花园里,她却又撞见了嘉庆。 准确的说,是正在和宫女太监们弹弹珠的嘉庆。 嘉庆趴在地上,用大拇指将那颗玛瑙珠子弹出去好远,玛瑙珠子撞上别的珠子,直接将别的珠子给弹出了画好的圆圈里。 “我赢了!”嘉庆开心无比地站起来,“新的弹珠就是好用,才一会儿功夫,我就已经赢了你们十几颗了。” 宫女太监们自然捧场,“是是是,嘉庆公主实在厉害。” “也是这颗珠子厉害。”嘉庆回答,“这是我用过最趁手的珠子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打算将刚才弹出圈的珠子给捡回来。 哪知刚站起来,一不小心,脚便踩在了那颗红色玛瑙珠子上。 咔擦的清脆声音响起,傅雪阳的呼吸都为止停顿了! 第400章 畜生无情 不光是傅雪阳,那些宫女太监的表情也变得焦灼无比。 唯一悠闲淡定的就是嘉庆了。 她松开脚,看了一眼脚底下的珠子,“哎呀,怎么就裂了啊,真是不禁踩。” “嘉庆公主,这毕竟是你从雪阳公主那里赢来了,现在弄坏了,是不是……” 他们这些一起玩的宫女太监,怕是要死啊! 嘉庆小小年纪,便已经猜到了他们所想。 当即摆摆手,“放心,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的,一颗珠子而已,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坏了就坏了呗。” 见宫女太监的脸色还没缓和,嘉庆又接着道,“等我下次去她手里多赢几个就好了,到时候她根本记不清楚我到底赢了多少颗,碎了一颗就更察觉不到了。” 嘉庆记得很清楚,刚才是傅雪阳自己说的,手里多的是这样的珠子。 所以她也就拿这话来安抚面前的宫女太监们了。 可作为主人公的傅雪阳心里最清楚,她哪里还有什么别的珠子。 就这么一颗,还已经被嘉庆给踩坏了。 日后就算是拿回来,也已经不再是她心中的宝贝了。 该死,该死的嘉庆。 不止是嘉庆该死,还有德妃,还有阮清音! 甚至大齐所有人,都统统该去死! 这样阴暗的念头一旦开始在脑海中滋生,便再也收不了尾了。 傅雪阳眼底那团火越来越旺盛,恨不得现在就将嘉庆给杀了。 这时候,又听见嘉庆开口,“对了,你们还没见识到我刚才如何赢了她的呢,要不要我再给你们演示一下啊?” 反正弹珠也没法再玩了,嘉庆便给自己找新的乐子。 宫女太监担心太危险,便出声几入欧,“要不还是算了,嘉庆公主,畜生无情,总是要仔细些的。” “那什么的,瑞雪是我养的马,和我关系最好了,绝对不可能伤了我的,放心!” 说着,也不管宫女太监还要说什么,便直接往射箭场走去。 众人对视一眼,也担心嘉庆会出事,便只能兵分两路。 一部分去请德妃过来,一部分则跟着嘉庆去了射箭场,时刻盯着嘉庆的安危。 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远处的傅雪阳已经得意扬起了嘴唇。 是啊,畜生无情,真要是出什么意外的话,倒也是常有的事情嘛! 带着一脸阴毒的笑容,傅雪阳迈步也朝着射箭场走去。 - 这头,德妃和阮清音已经回了寝宫,正商量着要不要去采一些莲子做莲子羹。 眼瞅着就要入冬了,莲子再不采便只能等到明年。 那股清甜的味道,阮清音很是喜欢。 关键是,墨染尘也喜欢。 干脆就多做一些,回头送给墨染尘好了。 正想着,报信的太监已经急吼吼地跑回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阮清音和德妃面前,“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缓口气,再好好说。”碧水蹙眉开口,“别一惊一乍的,吓着主子怎么办?” 那这次怕是必然会被吓着了。 太监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而后道,“嘉庆公主非要去射箭场再次射箭,奴才们实在是拦不住啊,还请两位主子快去看看!” 第401章 瑞雪失控 德妃听闻这话,立马便坐不住了。 “这孩子,不是说了只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骑马吗,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本宫的话当做耳旁风是!” 太监抖如筛糠,额头已经贴在了地上,“德妃娘娘,奴才已经劝过了,可是嘉庆公主不肯听啊,奴才也没有办法。” “什么叫做没办法,她若是不听话,直接绑回来不就好了,方法多的是,你们却单单选了让她去射箭场骑马这一条!” 那滔天的怒火,看得一旁的阮清音愣怔住。 虽说女儿家骑马的确危险,万一破相什么的就糟糕了。 可平时德妃不也教着嘉庆骑马吗,今天和傅雪阳比试的时候,也没看她担心过什么。 怎么就单单嘉庆自己去骑马的时候,火气这样大。 到底是怎么了? 阮清音摸不清状况,但还是出声劝说,“好了,我们现在过去也是来得及的,你别生气,我们现在去就是了。” “我去就是了。”德妃却开口,“皇后娘娘你稍等片刻,臣妾去去就回。” “……好。”阮清音点头。 既然德妃不让自己去,那她也就不凑热闹了,“我先去采莲子,你待会儿直接过来找我就是。” “嗯。”德妃扔下这话,便直接快步走出了宫殿。 阮清音则和碧水出发去了荷花池子。 已经入秋,荷花早已经败谢了,只剩下青黄交接的荷叶还在池水中陡立,依稀能看见藏在其中的莲蓬。 “娘娘就在岸上等着,奴婢坐船下去采。”碧水开口,“听宫里的太监们说,这荷花池里偶尔会有水蛇出没,别把娘娘给咬了。” 阮清音的确害怕蛇,光是听见这个字眼,手臂上便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她也不勉强自己,点点头,叮嘱碧水,“那你小心些。” 碧水通水性,也不怕什么无毒的水蛇,便开开心心地坐船下水了。 没多会儿,便找到不少的莲蓬,统统都扔进船里,等着上岸让阮清音再仔细挑选。 “多采一些,还有德妃那份呢。”阮清音叮嘱道。 碧水应了一声,便划船往荷花池更深处去,很快便看不见踪迹了。 阮清音百无聊赖,正打算找块石头好好休息一会儿,却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嘉庆公主,快松缰绳,快松开啊!” “快来人啊,来人来救救嘉庆公主。” “嘉庆,嘉庆!” 什么情况? 阮清音疑惑地看向声源处,顿时骇然。 只见嘉庆骑在那匹小小的马儿身上,正朝着她这边狂奔。 那马儿的样子已经变得极为不对劲了,口吐白沫,大大的眼睛猩红一片,看上去便是有什么问题。 而骑在马儿身上的嘉庆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呢? 毕竟是五岁的小孩子,已经被吓得眼中泛泪花,抓着缰绳,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若不是还有点本能的求生欲望,怕是早已经被卷进马蹄之下,被踩个肠穿肚烂了! “嘉庆!”阮清音慌张大喊,“往我这边来,快过来!” 第402章 那一刻,脑子里只有救人 其实喊出这话的时候,阮清音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想过。 甚至一边喊,一边朝着嘉庆跑去。 可也因为这声呼唤,让已经吓懵的嘉庆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抬头看向阮清音,眼眶中的泪水簌簌而落,“干娘,干娘,救命啊!” “没事的嘉庆,先往我这里来,干娘救你,我救你!”阮清音立马大声回应。 嘉庆试着拉了一下缰绳,但平日里乖巧温顺的瑞雪早已经不听他使唤,毫无章法地在御花园里横冲直撞。 “做不到,我做不到。”嘉庆眼泪掉得更凶了,声音哽咽,“瑞雪不听我的话。” 怎么办,她今天会死在这里吗? 不光是嘉庆这样想,阮清音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如果不快点阻止这匹马的话,那嘉庆会死?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她又该怎么做呢? 阮清音急得不行,目光四处张望,当眼角余光撇见身后的荷花池时,脑子里突然便有了主意。 “嘉庆,你喊瑞雪的名字,刺激它,让它往我这边来,等到我跟前,你就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不行,我做不到。”嘉庆甩头,眼泪便跟着被甩出来。 阮清音表情严肃了几分,“你可以做到的,嘉庆,快来,干娘不会害你!” 或许是最后那句,干娘不会害你,让嘉庆心里多了几分勇气。 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然后猛地用脚尖踹了瑞雪一脚,同时手中拉紧缰绳,对准阮清音的方向,“瑞雪,走!” 瑞雪吃痛,高高的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然后便喷着白气,直接朝着阮清音的方向跑去。 速度快得离谱,中间有两个花坛,瑞雪更是直接一跃而过,动作夸张到惊人。 后面跟着的太监宫女本来就是用脚跟着,这会儿自然是速度跟不上,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头。 而面前,阮清音近在咫尺。 “嘉庆,跳!”阮清音张开手臂,大声开口道。 嘉庆甩掉手里的缰绳,毫不犹豫,直接扑进了阮清音怀中。 阮清音原本打算的是,自己稳稳当当接住嘉庆,让瑞雪冲进荷花池里去。 荷花池底下全是淤泥,瑞雪冲进去之后便无法再动弹了,这样也便是结束了。 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自己这副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嘉庆从马上跳过来的冲力。 阮清音抱着嘉庆踉跄了好几下,到底还是没撑住,整个人一脚踩空,直接摔进了身后的荷花池里。 因为是仰躺着摔进水面的缘故,阮清音的口鼻耳朵迅速涌入大量的水。 又冷又刺骨,还带着一股池底淤泥的腥臭气息。 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住,根本就呼吸不了。 明明都已经难受到了极点,阮清音却还是努力的高高举起手臂,将嘉庆给举起来,免得让他也吸到这底下的腥臭气息。 “快来人,救……人……咕咕咕咕。”更多的话,直接被冰冷的池水堵回了阮清音的肚子里。 第403章 嘉庆的秘密 喝进去不少又臭又脏的河水后,太监宫女们终于冲到了荷花池边上。 与此同时,碧水也听到动静,从荷花池的中央划船出来了。 “娘娘!”看清情况,碧水急得不行,什么也不想,直接扑通跳进水里去救阮清音。 可阮清音手却还紧紧抱着嘉庆,连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嘉庆!” 当碧水要将她给拉起来的时候,阮清音却摇头,把手里的小人儿往前递,“先救嘉庆。” 碧水拗不过,也知道如果在这种小事情上纠结争执,只会让阮清音更慢上岸。 干脆就点头答应,要准备去抱嘉庆上岸。 哪知道刚抱到岸边,要递给岸上的太监宫女时,德妃却突然冲过来,直接一掌将碧水连带着嘉庆又推回了水中。 饶是碧水水性好,可这样猛地推下去,也是呛了好几口水。 嘉庆更惨,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等碧水手忙脚乱把他抱起来,早就已经变成了落汤鸡,池水顺着紧贴在脸颊的头发往下掉。 “德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呢,”碧水急了,“嘉庆公主落水得赶紧上岸,否则就该感染风寒了。” 而且,救了嘉庆公主之后,她还得回去救阮清音呢! 德妃脸色煞白,拼命摇头,“不行,不能上岸!” 她的手胡乱摆着,不允许碧水靠近岸边,也不允许其他人下去救嘉庆。 碧水一时间看得呆愣住了。 这是亲生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眼瞧着孩子就要被淹死了,居然还不准上岸,甚至逼着其他人也不许去救。 可德妃不是很喜欢嘉庆,很疼爱嘉庆吗? “碧、碧水……”这时,身后的阮清音已经勉强地从荷花池里站了起来,虽然脚下的淤泥还拉着她的脚往里深陷,但好在脑袋还露着水面外的。 她苍白着脸咳嗽了一声,“此事不宜外传,先让大家散了,德妃自己能搞定。”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那些宫女太监自然便不好再待在荷花池旁边,统统都散去了。 德妃感激地望了阮清音一眼,这才猛地从碧水手里接过嘉庆,用自己的外裙遮得严严实实,快步朝着自己的寝宫跑去。 动作太快,看得碧水都傻眼了。 “碧水,快、过来帮我一把。”阮清音说话已经有气无力了。 碧水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去拉阮清音。 在冰冷的池水里泡了一通,上岸之后被冷风一吹,阮清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经眼前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碧水大声呼唤,却无济于事。 这一病,便是好几天。 阮清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能听到耳边有人说话,语气担忧无比,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或者张嘴,好让他们安心。 甚至,控制不住的想再次昏睡过去。 连着这样煎熬了好几天,第三天的傍晚,阮清音听到了一阵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到了她的床前,身上肃杀和血腥气浓郁。 “这是第几日了,为什还没醒,宫里的太医都是做什么吃的,怎么那么没用!” 第404章 嘉庆不是公主,对吧? 这是,墨染尘的声音。 阮清音眼皮抬了抬,很想立马就睁开。 这是她病了好几天之后,第一次听到墨染尘的声音。 他是终于忙完宫外的事情了吗,那身上的那股肃杀和血腥气息,是不是从地牢还是什么地方带来的? 还有,自己生病的事情,是谁传进他耳中的,应该没有耽误他的事情? 阮清音有太多太多话想说,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体沉重,仿佛不归自己所属似的,半点操控不了。 “王爷,”碧水这时走进来,安抚他道,“太医说了,娘娘本来就身体虚弱,再加上当时情绪太紧绷,不休息好是不会醒的。”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墨染尘轻声笑了,“病治不好,理由倒是一大堆,若是只能让病人自己痊愈,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顿了顿又道,“是谁说的这话?” “是元太医。”碧水如实回答。 墨染尘嫌弃,“原来他也就这点本事,我当他在太医院里混得风生水起是有什么大本事呢,既然没什么本事,那还是趁早摘出去,别坏了太医院的名声。” 这是不准元敬忠继续在太医院待着了? 那怎么能行呢! 阮清音很是着急,想劝说墨染尘不要这样做,结果居然真的发出了一个别字。 甚至,连眼睛都睁开了。 “娘娘,娘娘你醒啦!”碧水见状,赶忙兴奋地冲过来,“娘娘你觉得如何,有没有哪来不舒服?” 阮清音摇摇头,目光又落在墨染尘身上。 虽然一个字都还没说,但墨染尘已经低声吩咐,“你出去等着,我和皇后娘娘有话要说。” 知道两人如今是什么关系,碧水十分配合地出去了,还帮忙把房门关上。 阮清音虽然醒了,但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从床上坐起来。 她费劲地拉着墨染尘的衣角,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地,“我……我有话问你。” “娘娘是说元敬忠的事情?”墨染尘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如果是为了这个,那娘娘便不必担心了,我不会动他的。” 毕竟动了元敬忠,阮清音必然和他闹别扭。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墨染尘可不希望浪费时间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人身上。 阮清音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吃味。 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而后开口,“不是,元太医术很好,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醒不过来,王爷你怎么可能去找他麻烦呢,我相信王爷不是那样不明事理的人。” “娘娘这高帽子给我戴得。”墨染尘嘴上回怼,心里却已经舒服了不少,“既然不是为了这个,那娘娘是想说什么?” 自然是说更重要的事情。 阮清音想着,连表情都变得严峻几分。 先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偷听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墨染尘,“嘉庆的事情,你早知道,对?” 墨染尘蹙眉,“娘娘说的是哪件?”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肯定是知道的,嘉庆其实不是公主,是皇子!” 第405章 凶手是谁,你知道的 虽然阮清音已经尽可能地压制自己的声音了,可因为震惊,还是有些大声。 墨染尘动作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幽幽叹气,“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啊。” 其实原本是可以瞒过去的。 但因为嘉庆落水这件事情,以及德妃的反常,才让阮清音察觉出端倪。 寻常孩子落水,母亲自然恨不得马上就救上岸。 可德妃却不让嘉庆上岸,让她继续泡在水里,显然是为了能让嘉庆身上的某个秘密不被发现。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阮清音来回地思考,总算是猜到了原因。 落水后,嘉庆身上的衣服便会紧紧贴在身上,若是宫女太监上前,必然会帮忙脱掉衣服换上干燥的衣服。 可这样一碰,免不了会碰到嘉庆的某些地方。 比如说,裙下的某些地方。 到时候秘密就保不住了。 想清楚了这点后,阮清音心中只剩下满满的震撼。 “真是没想到,德妃居然将这个秘密瞒了所有人整整五年!”阮清音忍不住感慨。 墨染尘则回答,“其实娘娘仔细想想也会觉得正常的,” 是,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也是正常的。 这后宫里头怀孕的人那么多,能生下的妃子没几个,生下来能抚养长大的更是凤毛麟角。 公主尚且如此,更别说皇子了。 怕是如果嘉庆是个男孩儿的事情传出去,明日便会以各种原因暴毙。 只有公主,因为不会危及到皇位继承,故而在墨染尘的庇佑下,便能好好长大。 阮清音心里都清楚,只是仍旧忍不住震惊。 这步棋,太险了! “如果被发现的话怎么办?”阮清音轻声问道,“倘若被发现的话,那嘉庆……” “不会发现的,”墨染尘语气笃定,“昔日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尚且可以守住这个秘密,就更别说现在有娘娘你来帮我了。” 顿了顿,墨染尘又突然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贴在阮清音的脸上去,说话时吐出热气尽数打在了阮清音的脸上。 所到之处,泛起阵阵红晕。 阮清音被热气弄得有些痒,不禁缩了缩脖子。 而墨染尘继续道,“还是说,娘娘不打算帮我,而是打算将这个秘密给说出去?” 阮清音气得瞪他一眼。 她哪有这意思! “嘉庆是我的干女……干儿子,我保护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将嘉庆的秘密公之于众,那就等同于让嘉庆去死。 阮清音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既然娘娘不会做,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墨染尘回答,“曾经是怎么样,未来便是什么样。” 这个秘密,仍旧会保存得好好的,无人会知晓的。 “嗯,”阮清音颔首,又问起了别的,“嘉庆骑的那匹马突然发疯,这件事情查清楚了吗?” “那匹马被人喂了药,所以才会突然发狂。”墨染尘表情严峻几分,“至于凶手是谁,虽然没有找到证据,但你肯定也能猜到是谁。” 第406章 菩萨心肠可以有,但不能太多 就算之前阮清音还有点怀疑,但听闻这话,心里也顿时有了答案。 是傅雪阳。 至于傅雪阳为什么这样做,答案也很明显。 自然是因为输了比赛,怀恨在心。 可即便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阮清音却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抖。 嘉庆才五岁啊,傅雪阳怎么下得去手的? 而且就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比赛输了,傅雪阳居然就动了杀意。 太过分了! “她现在在哪儿,我要见她。” 阮清音说着,便打算起身要下地。 谁知道刚一动弹,整个人便晕的不行,又要栽回床上。 好在墨染尘手疾眼快将她给扶住了。 “你啊,现在虚弱成这个样子,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墨染尘无奈道。 顿了顿又开口,“再说你现在没有证据,如何去指控她?” “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阮清音还是很生气。 因为傅雪阳这一出,嘉庆的秘密差点保不住不说,还险些丢了小命。 这件事情,必须要好好的和傅雪阳算! 墨染尘则道,“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而不是去找别人麻烦。” 说到这里,墨染尘的声音突然温柔了几分,“音音,你昏迷几天我就已经发疯想要把元敬忠给弄死了,如果你再出事,我只能让整个太医院都陪葬了!” 阮清音气得要命,伸手去掐墨染尘的胳膊。 但因为虚弱,掐起来没有什么力气,一点都不痛。 “你干什么啊,这件事情和太医院又没关系,你别胡乱迁怒别人,这样太不理智了。”阮清音说道。 “总之病没好之前,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墨染尘回答,“我来处理。” 大不了就是随便找个理由,直接将傅雪阳杀了就是。 不,不行! 阮清音想也不想便摇头,“染尘,你千万别乱来,别杀了傅雪阳。” 墨染尘很受用她对自己的称呼,但语气中还是有几分不解,“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她去死吗?” 阮清音当然希望傅雪阳可以死。 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幺蛾子了。 先前是她吃亏,现在是嘉庆。 谁知道后面会是谁呢? 能从源头上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就是,直接杀了傅雪阳。 以绝后患。 听闻这话,墨染尘便愈发不解了,“既然你也希望她去死,为什么还要阻拦。” “我是希望她去死,但并不希望她死得太轻松。” 做了那么多坏事,死之前总应该好好的受受罪,为先前的过错赎罪? 听闻这话,墨染尘先是沉默了半晌,而后便笑弯了眼角,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拂过阮清音的脸颊,捧着脸颊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我家音音长大了,还知道睚眦必报了。真不错。” “你取笑我。”阮清音不高兴了。 墨染尘回答,“哪里是取笑,这是欣慰,这样就算日后我某次不在场,你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告诉阮清音,“人可以有慈悲心肠,但不能永远都慈悲心肠。音音,你知道为什么菩萨都在天上吗?那是因为他们留在人间,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第407章 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阮清音倒是也挺认同这说法的。 菩萨心肠得太过界,便成了圣母,便成了傻子。 再说了,傅雪阳做的那些事情,值得她被好好收拾了。 想着,阮清音便和墨染尘说了自己的计划。 墨染尘颇为欣赏地点头,“既然娘娘已经有了主意,那我就不阻拦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别参与就行。”阮清音回答,“这件事情,我自己来搞定。” “好。”墨染尘答应得干脆,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哨子。 他将哨子塞进了阮清音手里,“这个你拿着,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便吹响哨子,会有我的暗卫去帮你的。” 阮清音心里清楚,墨染尘所说的暗卫,大概就是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是用来保护他的。 可现在,墨染尘将人送到了她身边,用来保护她的安危。 可见自己在墨染尘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墨染尘,”阮清音心口涌过一阵暖流,带着笑意将头靠在墨染尘的胸口,“多谢你。” “你我之间就不用说这样的客套话了?”墨染尘挑眉,“若是娘娘真的打算感谢我的话,我希望是换个别的方式。” “什么方式?”阮清音一愣。 墨染尘回答,“这个我就不说了,娘娘还是自己想。” “我、墨染尘……”阮清音一时说不出话来。 虽然已经重新在一起了,虽然五年前这样的事情经常做,可毕竟是好些日子没这样了,阮清音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 墨染尘倒也不急,只是幽幽然叹了一口气,“算了,看来我是没这个福气,娘娘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着,便一脸失望地准备起身。 阮清音顿时急了。 明明墨染尘帮了自己那样多,那样关心自己,现在自己却连点表示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更重要的是,让墨染尘对自己失望了怎么办? 于是瞧着他要走,阮清音再也顾不上其他了,急忙伸手拉住了墨染尘。 然后借着这个力气,半个身子探出床榻去,在墨染尘的脸上亲了一口。 可因为动作太快了,凑上去的时候力气没控制好,牙齿便磕在了墨染尘的脸上。 似乎是咬到了墨染尘的脸颊,听见他低低倒吸一口凉气。 “抱歉抱歉,”阮清音赶忙开口,关切的凑上去看,“你没事,是不是很痛?” “娘娘倒也不用这样着急地感谢我,”墨染尘却低声笑起来,唇角的弧度十分明显,“毕竟娘娘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忍心继续下去了。仔细想想,还是我吃亏。” 继续下去? 阮清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墨染尘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由地脸颊更红了,滚烫得像是岩浆般。 她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免得对上墨染尘的眼神。 墨染尘又是低低一笑,倒也没有再继续为难阮清音,只是叮嘱她别在被子里蒙得太长时间,便起身离开了。 直至脚步声消失,阮清音才试探着打开了被子。 果然,墨染尘已经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是她盼着墨染尘离开的,可现在见墨染尘真的离开了,却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408章 请君入瓮 碧水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阮清音这副样子。 呆愣愣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手里还紧紧攥着被子,脸颊绯红一片。 “娘娘,你这是在看什么呢?”碧水好奇地问道,顺着阮清音的目光看过去。 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阮清音幽幽叹了一口气,“碧水,我好像病了。” 什么?! 碧水顿时急了,“娘娘你别吓我啊,是什么地方病了,严不严重啊,奴婢现在就去请元太医过来瞧瞧。” “大抵是相思病。”阮清音回答,“否则怎么墨染尘刚走,我就开始想他了呢?” 碧水:“……” 她就多余问这话。 但沉默了好半天,还是开口道,“娘娘,你现在身体还未康复,还是要多多休息,早点养好身子才是。” 至于相思什么的,以后不是多的是时间吗? 何必急于这一时。 阮清音嗯了一声,而后又摇头,“不,这个病暂时是不能好的,而且还得再严重一些才行。” 碧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娘娘你是不是相思病,病得糊涂了?” “我是认真的,”阮清音回答,“我这个病暂时不能好,你去替我请元太医过来,看看怎么才能让我更严重一些。” 碧水沉默了。 疯了疯了,自家娘娘果然是已经疯了。 难怪外头的话本子里都写,女人一旦有了感情,便会成为一个疯子。 这话半点不假! 但的确得请元太医过来,否则怎么治好娘娘这病呢? 正想着,却又听见阮清音开口,“碧水,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疯了?” “哪有。”碧水否认,“奴婢从未这样想过。” 但心里却疯狂点头。 没错没错,她就是觉得自家娘娘已经疯了。 “我没疯。”阮清音回答,“你过来,我告诉你这是为什么,你就明白了。” 碧水半信半疑,将脑袋凑了过去。 阮清音言简意赅,说了自己的计划。 碧水终于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还以为娘娘你是……奴婢这就去请元太医过来,娘娘稍等。” 很快,碧水便将元太医给请了过来。 得知了阮清音的计划后,元敬忠稍稍思索片刻,而后道,“微臣知道了,就开沸骨散,这药是用来让伤寒之人快速热起来,带出体内寒毒的,娘娘若是用了,就会和发烧似的,但本质上不会伤害身体的。” 阮清音颔首,“好,那便用这个。” 元敬忠掂对好了剂量,才开了药方让碧水去抓药熬药。 一面又问阮清音,“娘娘,你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值得,”阮清音回答,语气坚定无比,“嘉庆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不光是嘉庆,还有其他人,不管是谁出这种事情,我都会替他讨回公道的。” 其中,自然还包括了元敬忠。 元敬忠颔首,心里带着感动,“微臣知道了,娘娘放心,这药很好用,必然不会让人看端倪的。” 而且,也一定能让犯罪之人伏法! 第409章 帮她收拾烂摊子还少吗? 阮清音这头商量出了计划,傅雪阳那头,却是毫无章法,乱成了一锅粥。 当傅雪阳再一次在屋子里踱步的时候,傅振威终于是忍不住了。 “行了,你就给我消停一点,总是来来回回的转圈,你不累我都看累了。” 说着,便将傅雪阳拽回了鼓凳上坐下。 蹙眉训斥,“看你这个害怕的样子,真是丢人,害怕能解决得了问题吗?” “那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啊,”傅雪阳几乎要哭出来,“阿哥,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帮我啊,我也不知道会将阮清音给牵连进来,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怕是我就不好收场了。” 话音刚落,傅振威便嗤笑出声。 眼底满是不屑,“我当你是在害怕什么呢,这样急吼吼的把我叫进宫里来,感情只是为了这个。” 只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情况多可怕啊,”傅雪阳急了,“倘若这件事情被捅出去,我怕是要死。” 傅振威仍旧不以为意,“怎么可能会被捅出去,照你说的,当时并没有看见你给那匹马下药,下的药也都收拾干净了。” 没有证据,谁能拿傅雪阳说事?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也知道,墨染尘和阮清音关系很好,如今阮清音能自然一切都好说,可如果不好呢?” 墨染尘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提到墨染尘,傅振威也觉得有些烦躁了。 先前他收拾阮清音,就是被墨染尘给半路截胡了,害得后来被阮清音那样肆无忌惮的嘲讽奚落。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恨得慌! “不过就是落水了而已,过段时间就能好了,没事的。”傅振威说道。 真要是这样就死了,那就是阮清音自己命中该有此劫,怨不得别人。 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担忧的。 毕竟阮清音的身体,的确很一般。 真因为落水感染风寒就死了,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哥,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傅雪阳几乎要崩溃了。 傅振威仔细地思索了一番,然后从自己带来的礼盒里分出一部分补品来,递给了傅雪阳。 “拿去,如今嘉庆是我的未来太子妃,她出事,我理应送点东西过去,现在你就跟着捡便宜,借花献佛。” 送了补品去,如果阮清音还是没好转,傅雪阳也不至于落人话柄。 日后就算是被查起来,也能说一句,我若是杀人凶手,又怎么可能给她送东西呢? 当然,大概率是可以好转的。 毕竟傅振威拿出来的补品,都是图盘国里的珍品,说句药活人医白骨也不为过。 傅雪阳见状,立马开心地伸手要去接。 哪知傅振威又往后缩了缩,语气严厉叮嘱,“我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回回都要让我来给你擦屁股,你真当我很闲吗?” “你现在又没办法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可不就是很闲吗?”傅雪阳撇嘴道。 “你说什么?” 傅雪阳立马挤出乖巧笑容,“没什么,我知道了阿哥,只要你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情,以后我都听你的。” 第410章 害死阮清音 又听着傅振威长篇大论了一番,傅雪阳才终于得偿所愿,拿到了那些来自图盘国的珍贵补品。 她先自己看了看,不由惊掉了下巴。 这些补品,即便是他们的父皇也很少会吃,因为实在是太稀少了。 可现在傅振威手里却有一大堆,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最关键的是,明明是图盘国礼带出来的东西,阿哥却一副说教的样子,逼着她低三下四才给她。 这不就是施舍吗?! 她好歹也是图盘国的公主,算起来和阿哥也是平起平坐的,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实在是不服气! 兄妹俩之间坚不可摧的亲情,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便开始裂缝,这会儿终于咔擦一声,裂缝成了深不可越的巨大沟壑。 两个人,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更可悲的是,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拿到补品,傅雪阳便迫不及待地带去见阮清音了。 才到阮清音的寝屋跟前,就被碧水给拦住了。 “雪阳公主,我家娘娘现在身体还不是很好,无法见客,还是请雪阳公主改日再来。”碧水说道。 傅雪阳猜也是见不到的,并不意外,语气也还算是淡定,只把手里的东西往碧水怀里送。 “我知道,你记得转告皇后娘娘,一定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最要紧,对了,这是我们图盘国的补品,很有用的,一定要给皇后娘娘吃啊。”傅雪阳说道。 碧水伸手接过,语气颇为感动,“好,真是有劳雪阳公主了,居然如此惦记着我家娘娘,等我家娘娘好了之后,必然会亲自去感谢雪阳公主你的。” 傅雪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感不感谢自己倒是都不要紧了,要紧的是阮清音赶紧痊愈,别再让她提心吊胆就行。 抱着这个念头,傅雪阳离开了。 当天夜里,便得知了阮清音已经好转的消息。 来传话的太监绘声绘色地比划,“皇后娘娘喝了那补药,简直是立竿见影就好了,半个时辰就下了地,一个时辰就能去院子里溜达,而且晚上还破天荒的吃了两碗饭呢!” 这样子,看来是全好了。 傅雪阳得意洋洋,仰起了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是哪儿的补药。” 那可是图盘国的稀罕玩意儿呢,她从小到大也就吃过两回而已。 现在真是便宜阮清音了。 傅雪阳肚子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当天晚上,她终于睡了个安稳觉,还打算第二天就出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傅振威。 可这一觉还没睡到大天亮,就有人踹开了她的房门。 清晨冰冷的空气随着被打开的房门汹涌钻进来,冻得傅雪阳打了个寒战,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眼睛都还没睁开,便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是哪个该死的奴才,没看见本公主还在睡觉吗,坏我的好梦,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雪阳公主与其担心末将的脑袋,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的。”那人冷冰冰开口道。 末将?脑袋? 傅雪阳这才睁开眼睛,而后发现,站在自己床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太监,而是一个穿着飞鱼服,腰上挎着剑,威风凛凛的御林军! 第411章 给我分开审 总是有再多的瞌睡,此刻也被御林军这话给整跑了。 傅雪阳从床上坐起来,惊愕瞪大杏眸,“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公主做什么了,你简直大胆,居然敢说要我脑袋这种话!” 御林军脸上表情不卑不亢,声音更是铿锵有力,“意图谋害当今的皇后娘娘,到底是末将大胆,还是雪阳公主更大胆呢?” 什么?! 傅雪阳脑子里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谋害谁? 阮清音? 怎么可能! “我压根没做这种事情,你别胡说八道!”傅雪阳自然是否认。 顿了顿还问面前的御林军,“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谋害皇后娘娘了?” 昨天阮清音吃了她给的补品,不是都已经好了吗。 现在又是闹的哪一出。 傅雪阳心里慌乱无比,想赶紧搞清楚状况。 哪知道御林军只是冷笑出声,“是怎么谋害皇后娘娘这件事情,自然是作为凶手的雪阳公主你最清楚,何必再问末将呢?” 说罢,也不再给傅雪阳说话的机会了,便直接大手一挥,“末将在门外等雪阳公主,给你半株香功夫把衣服穿好。” 顿了顿又补充,“若是半株香的功夫还没穿好的话,那雪阳公主便只能顶着这打扮去天牢了。” 言下之意,傅雪阳别想借此拖延时间。 半株香之后,管她是什么样子,都一定会拖走! 御林军去了外头等,傅雪阳则在屋子里心乱如麻。 她一觉醒来,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阮清音不是好了吗,为什么现在又来抓自己。 是病情突然加重了,还是查到了先前的事情,所以来兴师问罪?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要让阿哥知道,要让阿哥来救自己才行。 傅雪阳一边想,一边飞快的把衣服穿好。 穿戴完毕,这才走出去,看着面前的御林军道,“让我跟你走可以,但是我得先去见一面我的阿哥。” “你说图盘国太子殿下吗?”御林军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森森开口,“别着急,雪阳公主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不给傅雪阳思考这话含义的机会,旁边的两个小兵已经上前,将她给扣住,往天牢的方向带了。 一路上,傅雪阳都在大喊大叫,挣扎着说自己要去见傅振威。 大概是被她吵烦了,亦或者是见傅雪阳已经要被带去天牢,绝对没机会翻身了。 押她去的小兵开口道,“雪阳公主,你的阿哥,也就是图盘国太子殿下比你还要先进天牢呢,过段时间或许就会放在一起审,但现在,肯定是先分开关着,省得你们对口供。” 所以啊,傅雪阳就别想着现在去见傅振威了。 仿佛有一道天雷从头顶劈下来,雷得傅雪阳浑身颤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哥也被抓了,而且还要分开审问? 那阿哥不会为了自保,就把她做的那些事情都给抖露出去。 到时候她可怎么办? 岂不是真的要顶上谋害大齐皇后的罪名,要被处以极刑?! 第412章 送上断头饭 傅雪阳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恐惧。 正打算再开口,便已经被投进了地牢之中。 她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才稳住身子,等回过神,便冲回牢门跟前,大声的呼喊起来,“放我出去,我可是图盘国的公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听闻这话,那狱卒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傅雪阳好几眼,而后开口道,“知足你,看看你的牢房多好,还有一架木床,旁边甚至给你放了个屏风,方便你躲在后面如厕,换做其他人,哪有这样的待遇?” 普通的牢房都得住好几个人,地上铺点稻草就算是床铺。 至于如厕?自己去角落解决! 都当犯人了,还有什么资格在乎那些礼义廉耻。 所以傅雪阳有这个待遇,已经是因为公主身份被特别对待了。 不光如此,还有一日三顿的伙食,傅雪阳那份也是比较好的,能有三菜一汤呢! 可即便如此,傅雪阳还是不满意。 她可是图盘国的公主,在外头哪顿不是好吃好喝供着,不下十个菜的,现在就三个菜糊弄她? “我不吃,我要见我哥,要不然就让我见皇上,否则我就不吃饭,我绝食!”傅雪阳扬手打翻饭菜,气鼓鼓道。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撇嘴回答,“你爱吃不吃。” 这可是天牢里,又不是在外头,可没人惯着傅雪阳的公主脾气。 不吃饭是,多个几顿自然就饿老实了。 果不其然,傅雪阳在饿了两天之后,见到狱卒来送饭,便再也放不出狠话了,几乎是给什么吃什么,而且还都一点不剩下。 只不过吃饭的同时,也会询问狱卒,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傅振威,亦或者问阮清音的情况如何了。 连着问到第五天,狱卒满脸诧异回答她,“你还不知道吗,图盘国的太子殿下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已经放出去了。” 什么?! 傅雪阳顿时急了,“什么叫做交代了一些事情,他都交代什么了,那为什么他被放了,而我没被放出去呢!” 不,不对。 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来审问过她。 仿佛她的罪证已经确凿,不需要再审问似的。 “我们这些做小狱卒的,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狱卒撇嘴,“不过,我倒是听说了另外一件跟你有关的事情。” “什么事情?”傅雪阳立马追问。 狱卒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声开口,“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不要声张啊,我听说,明天就会把这件事情给结束掉。” 听闻这话,傅雪阳心脏已经彻底绷紧。 结束掉,怎么结束掉? 可不管她再怎么追问,狱卒的嘴都像是被焊死了一般,半个字都不愿意再吐露了。 后面更是直接不来她的牢房跟前,省得听见她一个劲喋喋不休。 整晚时间,傅雪阳都在害怕和惶恐中度过,根本就没有闭上过眼睛。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早上,牢房外终于有了动静。 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将不大的牢房给占得满满当当的。 领头的宫女正是碧水,此刻板着脸,声音冰冷淡漠,“雪阳公主,让下人们伺候你换身漂亮衣服,换好了衣服,再好好吃顿饱饭。”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傅雪阳精神崩溃了,“这是断头饭是不是,你们要把我弄死了?!” 第413章 你坏,你哥更坏 无边无尽的恐惧,席卷着傅雪阳的四肢百骸。 她想逃,却不知道该逃去什么地方。 才刚迈步,就被身边的宫女给按住了,强行压在木板床上坐好。 “不必紧张,雪阳公主,今天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不是吗?”碧水循循善诱,“没什么好害怕的。” 怎么可能不害怕! 毕竟今天之后,就死了啊。 “我没害过阮清音,你们弄错了!”傅雪阳大声道,“是不是那个补品害了她,那不是我送的,那是我阿哥让我送去的。” 对,那个补品! 、想到傅振威明明已经离开地牢了,却没有来救她,傅雪阳心中便充满了狠意,大声开口,“是我哥下的毒,他早就看不惯阮清音了,所以才故意借我的手想害死阮清音的!” 碧水震惊,“怎么可能,图盘国太子殿下和我家娘娘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家娘娘,雪阳公主还是别胡说了。” “是真的,”傅雪阳坚持,“他之前不是把阮清音带去了雷霆寺外面的山庄里吗,后来让阮清音跑了,他就是怕阮清音会因此收拾他,所以干脆先发制人动手杀人!” 碧水沉默了。 好半晌,才再次开口,“可是,我家娘娘吃了那些补品没事,雪阳公主你误会了,抓你进天牢,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先前落水……” 懂了,原来是落水那件事情。 傅雪阳愈发恨得牙痒痒了。 看来是阿哥为求自保,将她给供出去了! 就知道不该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说出来。 “那是个误会,我只不过是看了眼嘉庆的马,谁知道它自己突然就发疯了,至于后面阮清……皇后娘娘落水,那是凑巧,我是无心的啊。”傅雪阳急忙道。 “是吗?”碧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可太子殿下不是这样说的呀。” “我阿哥都能做出绑架皇后娘娘这种事情,撒谎岂不是更加常见?”傅雪阳回答。 顿了顿又补充,“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一下,其实非要让嘉庆嫁给我阿哥的事情也是假的,那个钦天监的人是被我阿哥给收买了,他们都是一伙的!” “这和我听到的也不太一样。”碧水继续道,十分苦恼地摊开手,“你说我该相信谁?” 自然是要信她啊。 否则她就得死了。 但口说无凭,傅雪阳必须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才行。 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某个人,立马大声道,“我阿哥身边有个随从,叫做暗夜的,所有我阿哥做的坏事他都知道,你们一审便知晓我不是骗人了。” 碧水拉长了语调,“哦,原来是这样啊,其实你现在说这些,我也是相信的。” 是吗! 既然相信她说的话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放她出去了呢? 傅雪阳正准备高兴,却又听见碧水道,“不光我相信,其他人想必也都相信了,皇后娘娘,你说是?” 在傅雪阳满眼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打扮成宫女模样的阮清音缓缓走了出来,嘴角勾着一抹笑,“是啊,本宫也很相信雪阳公主说的话呢。 本宫相信,你坏,但你哥更坏。” 第414章 你不是早就吃了这个亏吗 傅雪阳瞪大嘴巴,愣怔了好半天。 等回过神来,气得眼睛都充血,“你们故意的?阮清音!你故意在耍我?!” “雪阳公主生在图盘国,可能不懂大齐这边的兵法,其中有一招就叫做兵不厌诈。”阮清音微笑,“之前能赢了图盘国,也是用了这一招的,雪阳公主不记得了?” 言下之意,图盘国的人就是不长记性,不懂吃一堑长一智。 “你们实在太卑鄙了,”傅雪阳仍旧愤怒,“我根本就没把你怎么样,而你却这样对我,把我关在天牢里,故意套话,逼我承认罪行。” 真是没见过阮清音这样卑鄙的女人! 阮清音听闻这话,忍不住想笑。 反问傅雪阳,“如果你什么事情都没做,即便我用这些招数,也不可能对你有用,所以,你怪得了谁?” 顿了顿又道,“是,你的确没有伤到我,亦或者说,你不是冲着我去的,那嘉庆呢,那件事情是你故意干的,不是吗?” 傅雪阳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承认。 梗着脖子否认道,“我说了,是那匹马自己发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逼我承认,就是屈打成招!” 用酷刑对待图盘国的公主是大不敬,绝对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儿,傅雪阳心底的勇气多了几分,“阮清音,想逼我承认,你想好代价了吗?” “你不承认就算了,”阮清音作罢,“反正你哥那边交代得差不多了,我手里还有他交代的供词,如果将那张供词交回图盘国,他也会跟着被收拾?” 傅雪阳的身体有些不受控的颤抖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阮清音道,“你哥应该都会替本宫做好的,也正好,省得脏了本宫的手。” 碧水在旁边应和,“是啊娘娘,他们兄妹俩自己闹不和出了事情,和你可没有半点关系的。” 尽管没有说得那么明显,可傅雪阳还是听懂了。 这话的意思是,傅振威很有可能会为了自保,选择杀了她。 “不,不可能的,”傅雪阳不相信,“我哥才不是那种人呢。” 他们兄妹俩感情一直很好的,绝对不会因为外人几句话就产生嫌隙。 “真的吗,我看未必啊。”阮清音摇摇头,“你刚才不是就出卖了傅振威吗,那你怎么能确定,傅振威就不会为了自保而选择出卖你呢?” 这…… 傅雪阳眼底情愫慌乱了几分。 阮清音继续往下说,“还有,你这段时间给你哥哥惹的麻烦那么多,他真的还能继续忍下去?” “反正换做是我,我就趁此机会做掉这个亲妹妹,一劳永逸,等回了图盘国,还能将所有过错都推给大齐这边。” 可谓是腥风血雨里淌着过,却分毫不脏身。 顿了顿,碧水又笑嘻嘻看向傅雪阳,“当然啦,雪阳公主,这些都不过是奴婢私下揣测而已,没准你们关系很好,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也说不定,是不是?” 第415章 你就是蛇蝎美人 碧水脸上挂着笑嘻嘻的表情,语气轻快。 可傅雪阳却笑不出来,心情也一点点地沉下去。 她想起自己这几次捅娄子,阿哥虽然也帮忙解决,可态度却已经不如往日温柔和蔼。 最后这次时,更是骂了她好几次蠢货。 谁愿意为了一个蠢货冒险啊。 不行,这件事情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才行。 傅雪阳想着,猛地抬起头看向阮清音,“我不要去死,你说,要我做什么,才能放过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告诉你!” 只要,别让她死就行。 阮清音苦恼的摸着下巴,“你我并不是一国人,我又不是什么将军王侯,并不会要你的机密去攻打戏图盘国,所以,能要的东西实在太少。” 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要。” 只要要东西,那就好解决多了。 傅雪阳想也不想便点头,“可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现在手里拿不到的,也会出去找,务必送到阮清音手里。 “物质上的东西我不缺,你就别说了,非要送的话,本宫仔细想了想,”不如就送我一条人命,你哥的。“ 什么?! 傅雪阳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不可置信的看向阮清音。 阮清音语气淡然,开口解释,“他处处针对我,可惜我没什么把柄,如果你手里有,并且愿意送到我手里的话,放心,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傅雪阳冷笑出声,“你说什么都可以满足我?瞎编,如果我说,我要离开天牢,你能答应?” “能。” “我说的不是单纯的放我出去,而是要无罪释放,并且敲锣打鼓,洗清我的冤屈。”傅雪阳继续补充。 “可以。” “那……我还要和离,哦不,休掉我那个丈夫,然后回到图盘国去,这件事情要办得不为人知,这样我回了图盘国之后,才能继续当公主,选一个我喜欢的男人。” “没问题。” “……” 不管傅雪阳说的什么要求,阮清音全部照单全收,没有丝毫犹豫含糊。 这反倒让傅雪阳开始怀疑起来,“你当真可以全部做到吗,还是戏耍我而已?” “放心,既然本宫答应了,自然会全部做到。” 阮清音抬眸,琥珀色的杏眸里倒映出傅雪阳此刻的模样,“毕竟如果想害死你,本宫现在就可以动手,何必给你许了那么多空愿又反悔呢?” “那不是因为,你想从我这儿知道我哥的把柄吗?”傅雪阳回答。 噗嗤—— 阮清音毫不留情,直接笑出声,眼角隐隐可见晶莹的泪花。 “你说什么傻话呢,雪阳公主,你觉得就你这样的体格和意志力,可以忍受得住几样酷刑还不开口?” 阮清音声音轻柔,此刻却又沉重无比,一个字一个字的踏进了傅雪阳的心口,“如果你觉得温柔对你是陷阱,那不如试试别的?” 听闻这话,傅雪阳狠狠打了个寒战。 “你、你简直就是蛇蝎美人!”她大喊大叫,拼命地往后倒退。 第416章 理智抽身 阮清音笑弯了眼角,倒是对这个称呼挺受用的,“蛇蝎美人也是美人嘛,本宫就当雪阳公主你是在夸赞本宫了。” 顿了顿,语气又变了调,“所以,现在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将你哥的那些把柄告诉我?” 傅雪阳仍旧在往后退,直至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不得不停下来。 面前是乌泱泱一片的人,她根本毫无胜算。 再加上,如果她什么都不说,那阿哥手里的证据拿出来,就够她死上好几次了。 “你……刚才说的那些,真的都会答应我吗?”傅雪阳颤抖着询问。 “自然,只要你好好交代,能帮本宫推翻你哥,那些答应你的要求,统统都会满足你的。” 又是沉默了很久很久,傅雪阳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好,你想撞到什么,我统统告诉你!” - 从天牢里出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 待的时间长了,阮清音身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那股腥臭的气息。 她自己闻了都嫌弃,想赶紧去洗个澡,将这个味道给压下来。 刚走出天牢,肩膀上便猛地一沉,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萦绕在她的鼻尖。 阮清音下意识抬起头,发现墨染尘正在给自己系上一条披风。 披风显然是他的,很厚很沉,上好的狐狸毛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光泽。 短暂的感动了一下,阮清音又猛地反应过来。 赶忙四处张望,急得不行,“你干什么啊,这里这么多人,万一……” 万一被有心之人看见了怎么办? 墨染尘勾唇,目光没从阮清音身上离开过,“不怕,能待在这里的,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不会背后去参娘娘一军的。” 声音低沉喑哑,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阮清音不让他,“如果被发现了,又不止我一个人出事,到时候王爷陪我一起去死,我又不亏的。” 话音刚落,墨染尘的脸色就变了。 “收回你刚才那话。”他命令。 阮清音被吓了一跳,“为什么要收回,你觉得我诅咒你了,嫌我说的话太晦气,触了你的霉头?” 询问的语气还算平静,可心里却隐隐开始难过起来。 原来,墨染尘也没想象中那么喜欢她啊。 “你又在胡乱想什么?”墨染尘猜到她的心思,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四目相对,“我不让你说这话,是因为不喜欢听到死这个字眼。 音音,我们都要长命百岁,知道吗?” 为什么要一起死? 他们要一起活! 活下来,才能去看这个世界的繁花似锦啊。 至于阮清音—— 墨染尘的眼神又变得深情了几分,“你别想着什么死不死的,你未来几十年都要好好活在我身边,知道吗?” “墨染尘……”阮清音却很不好意思,“你别这样,旁边还有宫女在呢。” 墨染尘收回手,表情也跟着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那就谈谈正事,娘娘在天牢里都问到什么了?” 嗯? 阮清音却愣住了。 第417章 可我看你很喜欢 明明是阮清音要求墨染尘要正经一点的。 可见墨染尘真的板着脸只聊正事的时候,心底却不免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这是怎么了? 深呼吸几口气,阮清音才收回思绪,说起刚才的事情。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傅振威来了京城之后,当真是做了不少的坏事。 甚至还悄悄在京城外的小树林里养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对外却伪装成了一个杂技团,将武器什么的都藏在了杂技团的箱子里头。 只等傅振威一声令下,这支军队就可以进入京城,为他所用。 到时候傅振威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好在现在来得及,我们借此机会将傅振威和那支军队都拿下,有理有据的除掉他。”阮清音说道。 墨染尘颔首,“好,这件事情娘娘就不要插手了,我来处理就是。” “那我去安排傅雪阳那边,她想回图盘国,不过回图盘国之前,我要找元敬忠给她开药,让她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阮清音点点头回答。 墨染尘倒是好奇了,“他还有这样的药?” “嗯……的确是有的,不过,和你想象中的可能不太一样。”阮清音回答。 凑到墨染尘耳边,阮清音告知了这个药的真实作用。 墨染尘不禁哑然失笑,“的确是能忘记,不过忘记的怕不止是这段时间的事情啊。” “你就说有没有忘记这段时间的!”阮清音问道。 “娘娘做的都是对的,娘娘说能用,我自然也觉得能用。”墨染尘回答,“甚至,我觉得娘娘用这东西还挺好,你不慈悲心肠,就是在保护自己。” 能自己保护自己,他不在阮清音身边的时候,才不至于那样担心。 语气里,带着些许宠溺。 阮清音脸颊不禁泛了一点红。 她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啊。” “抓紧时间,我和娘娘分开去处理这两人,赶在大齐庆典之前完成。”墨染尘便准备离开了。 阮清音心底那股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明显,眼巴巴的望着他,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了一个好字。 可见墨染尘往前走了几步后,却又突然折返回来,双手虔诚地捧住了阮清音的脸颊,就这样直接吻了下去。 旁边的碧水震惊,下意识要去捂其他宫女的眼睛。 没想到其他宫女比她想的还要自觉得多,早就背过身去了。 真的如同墨染尘所说,这些人都为他所用,不会往外泄露半个字。 一吻结束,阮清音的脸颊红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纤纤玉手撑在墨染尘的胸前,眼底蕴着水雾,红唇泛着肿意,看上去楚楚可怜,又格外诱人。 “你干什么,刚才不是就和你说了,别这样。”阮清音轻声开口道。 墨染尘挑眉,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阮清音的嘴唇,“可我看娘娘刚才那失落的表情,分明是希望我这样做的啊,刚才吻娘娘的时候,娘娘不是也主动迎上来了吗?我还以为,这就是喜欢呢。” 第418章 你忘记五年前的事情了吗 一句话,便让阮清音脸颊再次泛起丝丝烫意。 但手却很诚实,没再推开墨染尘。 的确如同墨染尘所说,她很喜欢这样的亲近。 时隔五年,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墨染尘在一块。 但,眼下两人的身份限制着他们。 结束这个吻后,墨染尘便离开了,去处理傅振威。 有了傅雪阳说的那些证据,想要处理傅振威,简直易如反掌。 墨染尘带人直接去了傅振威在宫外租的宅院里。 “染尘兄,你怎么突然来了啊。”傅振威不明所以,嘴角还带着笑容,“正好,我新得了两个歌姬,你要不要一起听听看,声音跟黄鹂鸟似的。” 墨染尘表情淡然,“不必了,不过本王倒是给你半个时辰好好听听,否则以后怕是就听不到了。” 饶是傅振威脑子迟钝,也能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以后就听不到了,你想做什么?” 不用墨染尘亲自开口,旁边的随从已经拿出傅雪阳写的认罪书,“太子殿下,你在大齐做了这么多坏事,只能去死了。” 什么?! “你们搞错了,这是雪阳写的?不可能的,雪阳怎么可能这样对我呢!”傅振威不相信,“先前我被带去皇宫里问话,都没说过她一句不是,她怎么可能这样出卖我呢?” “兄妹二十多年,相信字迹你最清楚不过。”墨染尘的声音残忍无比,“更何况,除了雪阳公主之外,谁还能知道你做的这些恶事呢?” 是了。 除了傅雪阳之外,没人再这么清楚的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可傅雪阳为什么要出卖自己? 他可是傅雪阳的亲阿哥啊! “生死面前,为了自保,人总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墨染尘淡淡解释道。 言下之意,傅雪阳为了能活下去,才把他推出去去死的。 傅振威在原地愣怔了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 那张俊朗的异域风情俊颜上,此刻只剩下愤怒和厌恶。 “墨染尘,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这样私下算计我们兄妹俩,你不是人!” 墨染尘不为所动,“一个想侵占大齐的人,怎么可能是本王的兄弟?” 说着,墨染尘直接挥手,旁边的随从便直接上前,将傅振威给摁在了地上,手上和脚上都带上了沉重冰冷的镣铐。 “看太子殿下这样子,显然也没打算听什么小曲,那正好省得浪费时间了,直接带走。”墨染尘说道。 随从拉着傅振威就往外走。 “墨染尘,墨染尘!”傅振威却剧烈挣扎起来,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墨染尘,似乎有话要说。 等墨染尘侧头看他,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癫狂,“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还认贼作父,你母亲是图盘国的人,你骨子里也流着图盘国人的血,可你却为了大齐卖命,为了那个狗皇帝卖命。 难道你忘记了,五年前你初露风采时,那老皇帝有多惊恐,怕你会抢夺皇位所以才要将你给弄死吗?” 第419章 只要我想,就能当皇帝 来大齐之前,傅振威是特意调查过墨染尘的。 虽然墨染尘幼时母妃便去世了,但好在有个善心的老太妃将他养在身边,当亲孙子抚养,什么都教。 可也因为如此,等墨染尘长大后,在朝堂中的名声越发高涨,老皇帝便开始担忧起来了。 一个异域贡妃生的杂种,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凭什么大放异彩,将大齐王朝里的太子殿下光芒都给遮掩下去? 老皇帝干脆借着秋闱,让墨染尘护驾太子殿下,再以太子殿下失足落马做借口,让墨染尘永远的被囚禁起来。 可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福薄命短,从马上摔下来时,后脑勺正好撞在了地面尖锐的石头上,直接一命呜呼了。 老皇帝勃然大怒,觉得这是墨染尘带来的霉运,一气之下将他打入天牢,打算直接处死。 后来,太子的位置易主,老皇帝也重拿轻放,将墨染尘给放了出来,贬为庶民,赶出了皇宫。 后来,是墨染尘自己摸爬滚打,借着救下当今皇帝的功劳,一点点的,一步步的,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真是好笑,你知道外头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为了权谋什么都干,说你是捡便宜得到了这个位置。 可笑!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身,就你的能力,别说一个摄政王了,就连皇帝也不在话下!” 傅振威越说越癫狂,眼珠子几乎都要爆出来了,“墨染尘,难道你就不可惜吗,如果你能站在我这边,等攻打下大齐后,我就让你当大齐皇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多好啊!” “当大齐皇帝,然后成为你的附属小国,对你俯首称臣吗?”墨染尘嗤笑,“你也配?” 如此轻蔑的语气,着实让傅振威不爽,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青一阵白一阵。 “我知道你比我厉害,但如果攻打大齐的话,大部分的兵都是图盘国在出,那好处图盘国占大部分也合情合理啊。”傅振威争辩。 墨染尘没接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以为是对这个条件不满意,傅振威纠结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割肉般开口,“那这样,你当大齐的皇帝,但是只需要五年进贡一次,进贡多少无所谓,将边塞几个小城给我来管就可以了。” 这样,大家都有面子,好处也都能占着。 “进贡那点东西,你的确是看不上的,比不上你卡住边塞小城来回运输的物资,那可值钱多了。”墨染尘笑了,“太子殿下,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被戳穿了心思,傅振威脸上表情几乎挂不住,实在找不到话反驳,干脆询问,“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只要是可以满足墨染尘的,他都可以答应。 即便是不能答应的,现在也能先假意答应,等把自己放了再说。 可墨染尘却开口道,“我对你说的那些都不感兴趣,帮着图盘国攻打大齐这种事情,你就别想了。” 顿了顿,又开口,“事实上,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我手里的实力,就足够将大齐易主了。” 第420章 送你去玩个游戏 换做旁人说这话,或许带着几分狂妄自大。 可这话从墨染尘的口中说出来,却格外自然。 这不过是在陈述个事实罢了。 “你……既然你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傅振威质问,“如果你是怕失败,那你可以找我合作啊,我手里的军队和你手里的军队加起来,保证可以成功的。” 说着,傅振威眼底又冒出了几分希冀,“可以吗染尘兄,我不求大齐成为图盘的附属国了,图盘国继续忠臣于你可以吗,只要你可以减免一些进贡的金额就行。” 呵! 墨染尘笑得愈发大声了,眼角都跟着弯了起来,修长手指放在脸庞,轻轻敲击着,“这年头能像太子殿下这样能屈能伸的人,属实是不多了啊。” “这叫识时务,”傅振威挤出笑容,“怎么样,这样我们就是双赢了啊!” “嗯,的确是双赢,若是发起一场战争,那必然会是我赢,皇帝的位置也该由我坐。”墨染尘颔首道。 有戏! 傅振威赶忙乘胜追击,“就是啊,染尘兄,你如今离皇位也就一步之遥,何不努力争取一下呢?” 说完这话,傅振威又看向旁边的两个随从,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开始催促,“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点把我松开,没见我和你家王爷在聊正事吗?” 随从有点犹豫,试探着看向墨染尘。 而墨染尘则是直接走上前,一脚将准备爬起来的傅振威给踹倒了。 “染尘兄,你这是做什么呢,刚才我们不是都聊得很愉快吗,我也说了,会帮你当皇帝的,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傅振威怒了。 墨染尘气定神闲,“我啊,虽然可以当皇帝,可却不打算当。” 不打算当? 为什么? “皇帝有什么好的,整日都要上朝,处理一堆事情,忙得四脚朝天,甚至闲下来的时候,吃几口东西都要被身边的人盯着管着,半点自由都没有。” 这样的差事,还是适合如今的皇帝去做。 顿了顿,又道,“打仗就更不应该了,劳民伤财,多少人家会因此支离破碎,这样有损阴德的事情,本王实在做不出来。” 傅振威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墨染尘嘴里说出来的。 墨染尘平时杀的人还少吗,现在居然害怕损阴德了? 未免害怕得太晚了一些! 正想着,又听见墨染尘颇为可惜的开口,”本来还想给太子殿下留个全尸的,但眼下看来,是没机会了。” 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要攻打大齐,其心可诛,必须五马分尸。 “带下去。”墨染尘吩咐。 傅振威慌了。 “墨染尘,我不想死,求求你,只要你可以放我一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傅振威大声道。 “等等,”墨染尘叫住了随从,声音幽幽然,“当真,只要不让你去死,做什么都可以?” “是是是,”傅振威连说了三个好字,“我真的什么都能做,别让我死就行。” “那,本王就送太子殿下去玩点你比较熟悉的游戏。”墨染尘勾唇,声音里带着嗜血可怖的笑。 第421章 替阮清音报仇 仅仅是从墨染尘冰冷可怖的笑容中,傅振威已经能嗅出不对劲,全身忍不住发软,很想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我、你想干什么?”傅振威颤抖着询问。 墨染尘回答,“放心,只是个太子殿下曾经玩过的小游戏罢了,如果你能在里面坚持五个时辰,那本王就放你离开。” 如果不能坚持五个时辰,那便…… “太子殿下,祝你好运。”墨染尘说道。 傅振威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本能的感觉到,这个游戏怕是被五马分尸还要恐怖痛苦。 “我,我不要去。”傅振威拼命大喊起来。 墨染尘微笑,“现在才说这话,晚了。” 已经来不及了。 在傅振威的阵阵叫喊声中,他被带去了东厂。 就在东厂的院子正中央,已经挖了一个将近十米的大坑。 按照墨染尘的吩咐,随从解开了傅振威的手铐脚铐,然后直接将人推进了坑里面。 十米的坑摔下去,让傅振威害怕不已,以为自己是要摔个够呛。 可后背接触到的却是柔软的东西,虽然还是疼,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什么情况? 傅振威疑惑,试探着睁开眼睛,差点直接吓晕过去。 就在这个十米深的大坑底下,居然放了很多毒虫。 蛇,蝎子,蜘蛛等等。 密密麻麻一层在坑里盘踞,互相厮杀,场面格外恐怖。 而刚才傅振威摔下来时被软软的东西给接住,其实就是砸在了这些毒物上头,将不少毒物都给砸成了肉酱。 一时间,坑底的血腥气息愈发浓郁,让那些本就饿得眼睛发红,厮杀得已经失去理智的毒物更加疯狂了。 他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傅振威,然后朝着傅振威发起进攻。 “走开,走开,啊,救命啊!” 傅振威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拼命地驱赶那些毒物,可还是不免中了招,脚背上被蝎子蛰了好几下。 几乎是瞬间,那脚背便开始火烧火燎的痛,并且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皮肤都被撑得发亮了。 “有毒,这蝎子有毒!”傅振威反应过来,立马朝着坑上面大喊起来,“快点拉我上去啊!” 喊了好一阵,终于有人在坑上面露出一个头来,望着坑底的傅振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太子殿下,你说这话可真有意思,下面扔的都是些毒物,自然都是有毒的啊。” “你们要是把我放在里面的话,用不了五个时辰,我就会死的。”傅振威愤怒,“你们根本就是想折磨我,让我在死之前好好痛苦一把。” 说什么坚持够五个时辰,就可以放了他。 都是屁话! “太子殿下可别这样说,”上头的人摇头,纠正傅振威的话,“如果你想想办法的话,是能活够五个时辰的,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给你解毒。”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亮光吗,借着光亮将这些毒物都给杀了,对太子殿下应该不是难事?” 光亮,毒物,共处一室。 傅振威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了。 墨染尘,这是在给阮清音报仇呢! 第422章 真是辛苦你了 傅振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疯了吗墨染尘,若是论起来的话,阮清音还要叫你一声皇叔,你们搞在一起也就算了,居然还爱得这样深?” 说出去,谁相信? “你居然爱上自己的侄媳妇,墨染尘,你真不要脸,你不会以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厉害,是在为她出头?” 傅振威双腿已经被毒蛇给缠紧,毒蝎蜈蚣则是顺着裤管往里爬,又痛又麻,让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墨染尘,你现在就放我出去,否则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到时候,你和阮清音谁都别想活。” “染尘兄,其实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弄死我,我错了,我去向阮清音赔罪,我给她下跪好不好,求求你了。” “……”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 最后便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声了。 随从点了个火折子扔下去,仔细看了看傅振威的模样。 而后汇报给墨染尘,“王爷,看样子他已经快不行了。” “先拉出来。”墨染尘轻声道,“再让昆布过来给他好好治治。” 啊? “王爷你不是打算弄死他吗?”随从不解地问道。 墨染尘颔首,语气愈发低沉,“嗯,本来是打算给个痛快的,但看他的样子,显然不知悔改,所以只能多吃点苦头了。” 等治好了,再放回这个大坑里,继续折磨。 这才叫为阮清音报仇嘛。 随从点点头,表情充满坚定,“放心王爷,你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做到的。” 保证是让傅振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交给你了。”墨染尘颔首,转身离开。 随从便将傅振威从坑里给捞了出来,而后又去把昆布给请过来。 昆布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兴奋开口,“那臭小子是不是说了,只要人不会被弄死,就可以让我随便弄?” 随从打了个寒战,说话声音都结巴了,“是、是这样说了没错,可昆药师你怎么知道的?” 昆布摆手,“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个臭小子这样对犯人,明明是下了杀心却又让我来医治,那答案只可能是一个。” 那就是墨染尘虽然希望这人去死,却又不希望他死得太痛快。 “是,是这样没错。”随从瞠目结舌地点头。 昆布激动无比地搓搓手,“正好,我研究怎么样才能搞定这几种毒物的毒素呢,多了个人做实验,我的药丸才能早日问世。”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展开后,快赶上半个屋子大了。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东西。 明明每个字随从都认识,可组合排列在一起,却一个字都看不懂了。 “昆药师,这写的是……”随从好奇询问。 昆布回答,“都是我的推算结果,但推算毕竟是推算,和真正的结果还是有出入的。 不过现在不怕了,有他来给我做实验,就能检验出我的推算是不是对的了。” 昆布说着,还笑着看了眼面前的傅振威。 “真是辛苦你了,放心,只要墨染尘同意让你死,我立马就杀了你,给你个痛快。哎?你怎么掉眼泪了,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 第423章 日后还得多仰仗言喜公公呢 傅振威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知道这笑明显不怀好意。 可就是没办法逃开。 他的两条腿都被毒物给出咬成了大象腿,毒素在体流窜,让他钻心地疼痛。 “救、救命。”傅振威断断续续道。 昆山笑眯眯扭头看他,“放心,我这就是在救你啊,我一定会把你给治好的。” 只不过,等治好之后,还得继续当试验品,一遍又一遍的忍受着痛苦罢了。 傅振威立马改了愿望,“杀了我。” 昆布不高兴了。 撇嘴看向傅振威,苦口婆心地劝说,“你怎么说这话呢,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的,自然不会杀了你。” 顿了顿,又补充,“墨染尘也不会做这事的,他是希望你去死没错,但他却不想自己手上沾半点鲜血。” 所以啊,傅振威最好自己去死。 这样对谁都好。 傅振威受不起这样的精神折磨,真的打算咬舌自尽。 下一瞬,下颌剧痛,让他不得不张开了嘴巴。 “可别死啊。”昆布笑眯眯开口,“如果你死在我手里,那臭小子估计要把我给大卸八块的,所以你就当做做好事。” 傅振威很想翻白眼。 他给昆布做好事,那谁来为他做点好事呢。 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觉得死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 这头,阮清音解决了这对兄妹,便回了自己的凤鸾殿去。 刚到寝宫跟前,便看见了乌泱泱的一片人。 “这是谁又来了?”阮清音蹙眉问道。 碧水立马上前询问。 而后告诉阮清音,“是康太妃和太后来了,但娘娘你不在寝宫里,他们便都留下来等。” 听闻这话,阮清音不禁有些头痛。 这两尊大佛怎么还同时来自己这儿了。 怕是自己又要夹在中间难做人。 要不然,出去再躲会儿? 念头刚起,里头已经传来了言喜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还真是皇后娘娘啊,您可算回来了,康太妃和太后娘娘都惦记着你的身体呢,快些进去。” 已经被撞见了,阮清音不得不挤出笑容迎上去。 “言喜公公,真是有劳两位长辈特意来看本宫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多休息几日就能好的。” 言喜甩头,表情严肃无比,显然不认同这说法,“皇后娘娘是千金之躯,哪怕是病一个时辰,那也是让大家都担心的,更何况是几天呢?” 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搀扶阮清音。 凑得近了,才小声地告诉阮清音,“两位这次来,主要还是怕皇后娘娘您不能完成大齐庆典的操持,所以,便赶着过来举荐其他人了。” 阮清音感激地看了眼言喜,“多谢言喜公公提醒。” 顺手从手腕上褪下个金镯子,“听说言喜公公的干儿子近日生了个女儿,本宫也没什么好贺喜的,就送给那孩子做礼物。” 言喜顿时喜笑颜开,“娘娘实在太客气了,这、那奴才就谢过皇后娘娘了。” “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客气。”阮清音微笑,“往后还得继续仰仗言喜公公呢。” 第424章 找个帮手 得了好处,言喜脸上的笑意愈发扩大。 两人说着客套话,很快便走到了厅殿跟前。 即便还没进去,却已经能听见康太妃和太后争论的声音。 康太妃语气不善,“大齐庆典可不是儿戏,经不起这样耽搁,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谁能担得起责任?” 太后冷笑出声,“所以就该按你说的,将这件事情交给宁妃来处理?” “宁妃是宰相之女,小时候也是见过大齐庆典的,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康太妃说道。 “自古大齐庆典便是由皇后操办,若是换了个妃子,说出去遭人嗤笑,就成了大齐一辈子的污点,你又能担得起这骂名吗?”太后直接质问道。 “姐姐,妹妹倒也想让皇后去办这件事情,你看她现在这样子,根本无法胜任啊。”康太妃语气里满是无奈。 “那些事情本来就是交给下头的人去办,真正用皇后操心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即便病着也没关系。”太后还是坚持己见。 顿了顿,又看向康太妃,语气变得讥讽,“正好,你那么想让宁妃帮忙,那便去办,反正面上是皇后做的事就行。” 听闻这话,康太妃顿时急了,直接从圈椅上站起来,“那怎么能行,宁妃做的事情,怎么能去给旁人做嫁衣呢。” 那也太亏了! “哦?”太后微微眯起眼眸,“可你刚才不是还说,只是想让大齐庆典办好吗,现在怎么又为宁妃争起功劳了?” 一时间想不到话反驳,康太妃脸上如同开了染坊,青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 门外,阮清音和言喜对视一眼,这才抬步走进去。 她脸上带着笑意,“母后,康太妃,儿臣方才去御花园里头散心了,竟不知二位前来探望儿臣,害二位久等了。” 太后立马迎上前去搀扶,“行了,本来身子便还没好利索,就别行礼了,养好身子最要紧。” “听着没,既然身体还没好利索,做什么出去闲逛,白叫人担心不是?”康太妃话中带刺,暗暗地讥讽道。 阮清音只当没听出来,仍旧笑眯眯地,“多谢太妃关心,儿臣病了几日,实在烦闷,出去走走反而觉得舒服不少呢。”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太医说了,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她这样客气乖巧,康太妃反倒不好挑理,更多讥讽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格外难受。 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自己会看着办就行。” 阮清音又是应了一声,而后疑惑询问,“不知道母后和太妃一块前来,是找儿臣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康太妃抢在前头开口,“就是想问问大齐庆典你准备得如何了,需不需要帮手?” 阮清音长叹一口气,愁云遍布脸颊,“不瞒太妃,其实办得不太好,手里堆了好些事情忙不过来,若真的能介绍个帮手来,那儿臣真的要好好感谢太妃了。” 第425章 反将一军 康太妃等的就是这话,脸颊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 太后又是咳嗽又是眨眼,想引起阮清音的注意,让她收回这话。 可阮清音却只当没看见,认真发问,“不知道太妃是打算找谁来给我当帮手呢?” 康太妃反而端起来了,语气中带着无奈,“本来呢,这事是轮不上我说什么的,可既然你都真心实意问我了,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帮帮忙怎么说得过去? “皇后身边若是人手不够,哀家这边倒是有两个趁手的,尽管拿去用就是了,就不必麻烦康太妃了。”太后急忙开口,想阻拦康太妃。 阮清音却微笑,“母后,大齐庆典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儿臣手里压了一堆活儿,还是希望帮忙的人能越多越好嘛。” “就是,”康太妃急忙接话,“我也是一片好心想帮忙,多几个人分担,可别让皇后又累病了,瞧瞧这小脸蛋都病瘦了一圈,实在叫人心疼啊。” 太后:“……” 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阮清音一眼,气得不想说话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她都那样暗示了,怎么就听不懂呢? 早知阮清音是这样的蠢货,她回京城时就不该找她联手。 白白浪费她一块免罪金牌! 这头康太妃却开心无比,忙不迭开口,“既然你事情那么多,不如就让宁妃来给你帮忙。” “真的可以吗?”阮清音为难,“宁妃如今还怀着孩子呢,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儿臣承担不起啊。” 康太妃摆手,“哪会有什么事情,太医说了,如今胎像稳固,就该多活动活动,这样也免得孩子在肚子里长得太大,到时候不好生下来呢。”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如果能帮忙的话,也是在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是大好事。” “那……行,”阮清音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点头答应了,“只要宁妃愿意,儿臣自然是开心的。” 成了! 康太妃得意洋洋,“那好,我明日就让宁妃过来帮忙,是让她去负责什么呀,是祭祀那边,还是表演呀?” 阮清音满脸疑惑,“让她来我的寝宫处理后宫事宜就可以了,祭祀和表演,她去做什么?” 康太妃表情比她还要懵,“可你刚才不是答应了,要让宁妃去帮忙操办庆典的事情吗?” 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阮清音满脸无辜的摊开手,“太妃,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啊,是你说要让宁妃来帮我的忙,也没说宁妃一定要帮忙去操持庆典啊。” “可你不是说事情很多,根本忙不过来?”康太妃仍旧傻眼。 阮清音颔首,“是啊,庆典的事情就足够我忙的了,所以后宫里头那些事情堆得跟小山似的,我正愁没空处理呢,有了宁妃就好了,正好宁妃以前暂时掌管过凤印,有经验啊。” 太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欣喜,颇为欣赏地看了阮清音一眼,也帮腔道,“既然宁妃曾经干过这些活儿,那便交给她去办,凤印就不用给了,就传哀家的旨意,让她这些日子好好给你打下手!” 第426章 这怎么能怪哀家呢 康太妃的脸都气绿了。 她本来是想让宁妃过来分一杯羹的,可现在羹没分到不说,还得的为阮清音做嫁衣。 凭什么?! “仔细想想,宁妃现在身子并没有那么好,还是安心养胎得好,帮着处理后宫事宜的事情,还是就算了。”康太妃开口道。 哪知话音落地,太后便板起脸颊,语气格外不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方才不是你极力推荐宁妃来帮忙吗,怎么现在又觉得不行了? 怎么,是见宁妃捞不到好处,所以便不愿意白费力气了是吗?” 太后这样将话直接摆在明面上来说,让康太妃实在下不来台。 只得强行挤出笑容,“我哪有这个意思,只是突然担心宁妃而已,若是太后一定要让她来帮忙,我自然是听太后的。” 言下之意,如果宁妃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太后强行要求帮忙才造成的,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太后哪会不懂,冷哼一声,暗道康太妃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但,她好歹也是上一辈宫斗场中的最大赢家,怎么可能会输呢? 当即便开口,“我们这样私下讨论也没什么用,到底是要看宁妃自己愿不愿意的,来人,去把宁妃给请来!” 不到半株香的功夫,宁嫣儿便被请到了凤鸾殿来。 太后坐在上头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嫣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宁妃,康太妃说想举荐你帮着皇后做点事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不等宁嫣儿回答,她又补充,“不过先说好,干的都是些比较辛苦的差事,而且外头的人不可能知道那是你做的,实在要功劳,就让皇后多给你一些赏赐,如何?” 什么? 宁嫣儿脑子里嗡嗡作响,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说好了,她可以帮着主持大齐庆典,可以好好的出一把风头,让所有人都记住她吗。 怎么现在成了阮清音身边连个名字都不配被记住的下人? 宁嫣儿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将目光投向康太妃。 而康太妃此刻吃了瘪,心里也有些发虚,根本不敢和宁嫣儿对视。 宁嫣儿得不到答案,而太后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笑容道,“臣妾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身子日渐笨重了,恐怕是帮不了太多的忙,不给皇后娘娘添乱就算是好的了。” 阮清音笑眯眯摆手,“怎么会是添乱呢,宁妃你先前是替本宫掌管过凤印的,清楚该做什么,事情交给你去做,本宫一万个放心呢。” “那,臣妾一定会尽力的。”宁嫣儿暗暗咬牙切齿。 又说了一会儿话,宁嫣儿和康太妃才起身离开凤鸾殿。 几乎是刚走出凤鸾殿,宁嫣儿便再也忍不住了,出声怨怼,“康太妃,您不是说会帮我吗,这就是你说的帮我的吗?” “那两个人联手,哀家自然不是对手。”康太妃回答,“再说最后是你自己答应要帮忙的不是吗,怎么能怪哀家呢?” 第427章 宁嫣儿见红 宁嫣儿笑了,“那场面已经把我给架住了,我能不答应吗?” 顿了顿又补充,“若是早知道让你去,会让我白白倒这个霉,我说什么也不投靠康太妃您。” 说完了还很小声的嘀咕,“我但凡聪明一点,赶在阮清音之前去投靠上太后,说不定大齐庆典就归我来负责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康太妃便瞬间炸了。 她与太后本来就是两个阵营,如今更是在为手底下的人争夺权利和地位。 虽说她现在是败了一局,但并不代表之后一直会败啊。 明明她还在想其他办法弥补宁嫣儿,可宁嫣儿却已经想着要去投奔太后了。 那个死女人不就是占着个太后的位置吗,为什么人人都选择去巴结她,而不是来讨好自己呢? 明明她才是皇帝的生母,是久据后宫最高位置的女人! 为什么就是得不到一点点应有的尊重呢! 康太妃楞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 而宁嫣儿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絮絮叨叨地继续往前走。 都走出去好长一截了,才终于反应过来康太妃没跟上来。 她正要扭头去看,身后却突然传来康太妃愤怒的声音,“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下一瞬,闪亮的耳光便打在了宁嫣儿的脸上,直接将宁嫣儿扇出去好远,人撞在了假山上,整个人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天……天呐,救命啊。”旁边的宫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冲上前去,“宁妃娘娘,宁妃,你没事,你快醒醒啊!” 另外一个宫女则是喊,“天呐,有血,宁妃的下面流血了!” 到这一刻,康太妃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仓皇地往后倒退,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不,不是我,这不是我干的,我只不过是想让她长点教训而已,我没打算害死她的孩子啊。” 真的不是她,她什么都没做! - 宁嫣儿见红,这件事情很快便惊动了阮清音。 虽然她不喜欢宁嫣儿,但毕竟宁嫣儿肚子里怀着皇厮,作为后宫之主,她必须前去探望。 刚到锦绣宫跟前,就撞见了鼻青脸肿的太医。 “这是怎么了?”阮清音诧异询问,“弄成这个样子,宁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 太医摇摇头,表情委屈无比,“皇后娘娘,宁妃的母亲根本不让我们靠近宁妃,稍微离得近点就拳打脚踢的,微臣实在是没办法啊。” 什么?! 阮清音沉下脸,“烦请太医再随本宫进去一趟,皇厮要紧啊。” “是,微臣就跟在皇后娘娘身后进去。”太医回答道。 阮清音便踏步进了锦绣宫。 宁嫣儿的寝屋跟前还站着两个太医,同样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但还是很尽责的劝说宁夫人,“宁妃娘娘如今见了红,必须得看看才行,否则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谁也担待不起啊。” 宁夫人表情紧绷,根本不听,“你们是盼着我的嫣儿出事吗,她好得很,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得很,不需要你们去看!” 第427章 宁嫣儿见红 宁嫣儿笑了,“那场面已经把我给架住了,我能不答应吗?” 顿了顿又补充,“若是早知道让你去,会让我白白倒这个霉,我说什么也不投靠康太妃您。” 说完了还很小声的嘀咕,“我但凡聪明一点,赶在阮清音之前去投靠上太后,说不定大齐庆典就归我来负责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康太妃便瞬间炸了。 她与太后本来就是两个阵营,如今更是在为手底下的人争夺权利和地位。 虽说她现在是败了一局,但并不代表之后一直会败啊。 明明她还在想其他办法弥补宁嫣儿,可宁嫣儿却已经想着要去投奔太后了。 那个死女人不就是占着个太后的位置吗,为什么人人都选择去巴结她,而不是来讨好自己呢? 明明她才是皇帝的生母,是久据后宫最高位置的女人! 为什么就是得不到一点点应有的尊重呢! 康太妃楞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 而宁嫣儿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絮絮叨叨地继续往前走。 都走出去好长一截了,才终于反应过来康太妃没跟上来。 她正要扭头去看,身后却突然传来康太妃愤怒的声音,“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下一瞬,闪亮的耳光便打在了宁嫣儿的脸上,直接将宁嫣儿扇出去好远,人撞在了假山上,整个人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天……天呐,救命啊。”旁边的宫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冲上前去,“宁妃娘娘,宁妃,你没事,你快醒醒啊!” 另外一个宫女则是喊,“天呐,有血,宁妃的下面流血了!” 到这一刻,康太妃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仓皇地往后倒退,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不,不是我,这不是我干的,我只不过是想让她长点教训而已,我没打算害死她的孩子啊。” 真的不是她,她什么都没做! - 宁嫣儿见红,这件事情很快便惊动了阮清音。 虽然她不喜欢宁嫣儿,但毕竟宁嫣儿肚子里怀着皇厮,作为后宫之主,她必须前去探望。 刚到锦绣宫跟前,就撞见了鼻青脸肿的太医。 “这是怎么了?”阮清音诧异询问,“弄成这个样子,宁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 太医摇摇头,表情委屈无比,“皇后娘娘,宁妃的母亲根本不让我们靠近宁妃,稍微离得近点就拳打脚踢的,微臣实在是没办法啊。” 什么?! 阮清音沉下脸,“烦请太医再随本宫进去一趟,皇厮要紧啊。” “是,微臣就跟在皇后娘娘身后进去。”太医回答道。 阮清音便踏步进了锦绣宫。 宁嫣儿的寝屋跟前还站着两个太医,同样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但还是很尽责的劝说宁夫人,“宁妃娘娘如今见了红,必须得看看才行,否则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谁也担待不起啊。” 宁夫人表情紧绷,根本不听,“你们是盼着我的嫣儿出事吗,她好得很,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得很,不需要你们去看!” 第428章 她根本没怀孕 阮清音不由蹙起了柳叶眉。 宁夫人先前不是很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降生吗,毕竟这样宁嫣儿才能母凭子贵。 现在孩子可能出事,宁夫人反倒这个态度,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太多。 莫非那个孩子……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来,阮清音沉着脸,快步走上前去。 “宁夫人,本宫是来探望宁妃的,听说她方才见了血,现在如何了?” 见到阮清音,宁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挤出笑容道,“民妇替宁妃先谢过皇后娘娘的关心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的。” 旁边的太医急了,“宁夫人,还是让我们进去看看,眼下就连宁妃娘娘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就能说没事了呢,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别人或许不在意,可他们害怕啊! 真要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怕是他们就得跟着陪葬了。 “我是嫣儿的生母,难道还会害她不成,我说没事,自然就是真的没事。”宁夫人坚持这说法,怎么都不肯让众人进屋去。 “可宁夫人你毕竟不是太医,不懂医术啊。”阮清音开口,“还是让太医进去看一眼,这样本宫能放心不说,回头皇上问起来,也好向皇上交差啊。” 顿了顿,阮清音的语气又多了几分疑惑,“宁夫人为何这样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孩子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没、没有!”宁夫人拼命摇头,一双眼睛来回转悠,在心里想着最合适的理由。 半晌,还真的让她想到了一个。 她开口道,“我是怕有人会借着这个机会去害嫣儿,皇后娘娘,嫣儿在后宫里都能出事,民妇怎么还能放心其他人接触她呢?” 说着,几乎要给阮清音跪下了,“嫣儿也已经吓坏了,求你了皇后娘娘,别再进去为难她了。” “吓坏了?”阮清音挑眉,“那可不是好事,这样,本宫有个信得过的太医,叫做元敬忠,让他来看看,若是出了事,本宫负责。” 顿了顿,甚至放出了狠话,“如果是元敬忠无用,保不住这个孩子的话,本宫便一命抵一命,如何?”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夫人只剩下脸色发白的份,其余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阮清音见状,直接示意旁边的几个太医。 太医们会意,齐齐用力上前将寝屋的门给撞开了。 宁嫣儿就躺在床上,仍旧昏迷着,脸色苍白一片,虚弱无比的样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要!”宁夫人赶紧要过来阻拦。 可已经来不及了,太医已经走上前去给宁妃把脉了。 那双沧桑浑浊的眼睛里从疑惑逐渐变得震惊,骇然得直接从床榻边跳了起来。 “如何,宁妃的孩子还能保住吗?”阮清音问道。 太医嘴唇都在哆嗦,语气激动无比,“不,孩子保不住,不是,是根本就没有孩子,宁妃娘娘这个脉象,压根就没有怀孕啊!” 第428章 她根本没怀孕 阮清音不由蹙起了柳叶眉。 宁夫人先前不是很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降生吗,毕竟这样宁嫣儿才能母凭子贵。 现在孩子可能出事,宁夫人反倒这个态度,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太多。 莫非那个孩子……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来,阮清音沉着脸,快步走上前去。 “宁夫人,本宫是来探望宁妃的,听说她方才见了血,现在如何了?” 见到阮清音,宁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挤出笑容道,“民妇替宁妃先谢过皇后娘娘的关心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的。” 旁边的太医急了,“宁夫人,还是让我们进去看看,眼下就连宁妃娘娘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就能说没事了呢,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别人或许不在意,可他们害怕啊! 真要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怕是他们就得跟着陪葬了。 “我是嫣儿的生母,难道还会害她不成,我说没事,自然就是真的没事。”宁夫人坚持这说法,怎么都不肯让众人进屋去。 “可宁夫人你毕竟不是太医,不懂医术啊。”阮清音开口,“还是让太医进去看一眼,这样本宫能放心不说,回头皇上问起来,也好向皇上交差啊。” 顿了顿,阮清音的语气又多了几分疑惑,“宁夫人为何这样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孩子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没、没有!”宁夫人拼命摇头,一双眼睛来回转悠,在心里想着最合适的理由。 半晌,还真的让她想到了一个。 她开口道,“我是怕有人会借着这个机会去害嫣儿,皇后娘娘,嫣儿在后宫里都能出事,民妇怎么还能放心其他人接触她呢?” 说着,几乎要给阮清音跪下了,“嫣儿也已经吓坏了,求你了皇后娘娘,别再进去为难她了。” “吓坏了?”阮清音挑眉,“那可不是好事,这样,本宫有个信得过的太医,叫做元敬忠,让他来看看,若是出了事,本宫负责。” 顿了顿,甚至放出了狠话,“如果是元敬忠无用,保不住这个孩子的话,本宫便一命抵一命,如何?”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夫人只剩下脸色发白的份,其余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阮清音见状,直接示意旁边的几个太医。 太医们会意,齐齐用力上前将寝屋的门给撞开了。 宁嫣儿就躺在床上,仍旧昏迷着,脸色苍白一片,虚弱无比的样子。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要!”宁夫人赶紧要过来阻拦。 可已经来不及了,太医已经走上前去给宁妃把脉了。 那双沧桑浑浊的眼睛里从疑惑逐渐变得震惊,骇然得直接从床榻边跳了起来。 “如何,宁妃的孩子还能保住吗?”阮清音问道。 太医嘴唇都在哆嗦,语气激动无比,“不,孩子保不住,不是,是根本就没有孩子,宁妃娘娘这个脉象,压根就没有怀孕啊!” 第429章 替罪羊 宁嫣儿没有怀孕? 阮清音的表情严肃几分,“太医,这话可不能乱说,宁妃近日肚子明明越来越大了,怎么能说是没有怀孕呢。” 太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是真的,皇后娘娘,微臣不敢撒谎啊,刚才摸宁妃娘娘的脉象,的确没有喜脉的迹象。” 不信的话,可以让其他太医去摸摸看啊。 其余太医自然乖乖去把脉,得到的结论还是和他的一样。 阮清音暗暗挑眉,“那,为何刚才宁妃下面会有那么多血呢,这难道不是孩子出事了吗?” 太医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告诉阮清音,“那大概是因为,宁妃娘娘的葵水来了。” 葵水来了,自然会搞得下面血淋淋的。 “你们一个个的查清楚了,先前给宁妃把脉问诊的太医可没说宁妃没怀孕啊,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宁妃就成了是来了葵水而已。” 阮清音说得生气,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真是大胆,敢在本宫面前撒谎?!” 虽然声音不大,但那可怖的气场还是让几个太医都腿软跪了下去。 害怕自己真的会死,所以便忙着洗脱自己的嫌疑。 “冤枉啊皇后娘娘,我们几个人都是临时赶过来的,而且进屋之前根本不知道宁妃娘娘到底是何种症状,怎么可能串通好说谎呢?” “是啊皇后娘娘,而且葵水和小产是有区别的,皇后娘娘大可以去找个稳婆过来瞧瞧,一看便知。” “就算是给微臣十个脑袋,微臣也万万不敢欺骗皇后娘娘的。” “……” 在这几个太医的解释中,宁夫人的脸色愈发苍白,最后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阮清音颇为满意地收回视线,才接着往下问,“找你们这样说的话,那不是你们在说谎,就是先前给宁妃问诊的那个太医在说谎咯?” “是是是,应该就是他。”太医语气笃定无比,“我想起了皇后娘娘,钟太医每次给宁妃娘娘会诊,都是会避开我们,就连抓药煎药,也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生怕别人会看见药长什么样子。” “是了,我也想起来,他自打去给宁妃问诊之后,便突然变得很有钱了,上次还请我去花楼吃酒呢。” 可明明以前是很穷的。 “去把那个钟太医给本宫找来。”阮清音命令道。 而后看向宁夫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至于宁夫人你,你要不要和本宫解释点什么呢?否则等钟太医先说了,可能你说的话就没那么能让本宫相信了哦。” 宁夫人浑身打了个寒战,深深看了眼床上仍旧昏迷着的宁嫣儿。 死死咬唇,像是做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 终于开口道,“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给嫣儿吃了假孕的药,让她以为自己怀孕了,也是我买通了钟太医,让钟太医瞒着大家,瞒着嫣儿。” “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嫣儿半点关系都没有,求你不要去找嫣儿麻烦!” 第429章 替罪羊 宁嫣儿没有怀孕? 阮清音的表情严肃几分,“太医,这话可不能乱说,宁妃近日肚子明明越来越大了,怎么能说是没有怀孕呢。” 太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是真的,皇后娘娘,微臣不敢撒谎啊,刚才摸宁妃娘娘的脉象,的确没有喜脉的迹象。” 不信的话,可以让其他太医去摸摸看啊。 其余太医自然乖乖去把脉,得到的结论还是和他的一样。 阮清音暗暗挑眉,“那,为何刚才宁妃下面会有那么多血呢,这难道不是孩子出事了吗?” 太医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告诉阮清音,“那大概是因为,宁妃娘娘的葵水来了。” 葵水来了,自然会搞得下面血淋淋的。 “你们一个个的查清楚了,先前给宁妃把脉问诊的太医可没说宁妃没怀孕啊,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宁妃就成了是来了葵水而已。” 阮清音说得生气,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真是大胆,敢在本宫面前撒谎?!” 虽然声音不大,但那可怖的气场还是让几个太医都腿软跪了下去。 害怕自己真的会死,所以便忙着洗脱自己的嫌疑。 “冤枉啊皇后娘娘,我们几个人都是临时赶过来的,而且进屋之前根本不知道宁妃娘娘到底是何种症状,怎么可能串通好说谎呢?” “是啊皇后娘娘,而且葵水和小产是有区别的,皇后娘娘大可以去找个稳婆过来瞧瞧,一看便知。” “就算是给微臣十个脑袋,微臣也万万不敢欺骗皇后娘娘的。” “……” 在这几个太医的解释中,宁夫人的脸色愈发苍白,最后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阮清音颇为满意地收回视线,才接着往下问,“找你们这样说的话,那不是你们在说谎,就是先前给宁妃问诊的那个太医在说谎咯?” “是是是,应该就是他。”太医语气笃定无比,“我想起了皇后娘娘,钟太医每次给宁妃娘娘会诊,都是会避开我们,就连抓药煎药,也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生怕别人会看见药长什么样子。” “是了,我也想起来,他自打去给宁妃问诊之后,便突然变得很有钱了,上次还请我去花楼吃酒呢。” 可明明以前是很穷的。 “去把那个钟太医给本宫找来。”阮清音命令道。 而后看向宁夫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至于宁夫人你,你要不要和本宫解释点什么呢?否则等钟太医先说了,可能你说的话就没那么能让本宫相信了哦。” 宁夫人浑身打了个寒战,深深看了眼床上仍旧昏迷着的宁嫣儿。 死死咬唇,像是做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 终于开口道,“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给嫣儿吃了假孕的药,让她以为自己怀孕了,也是我买通了钟太医,让钟太医瞒着大家,瞒着嫣儿。” “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嫣儿半点关系都没有,求你不要去找嫣儿麻烦!” 第430章 可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果然! 这说法和阮清音想得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的猜想中,宁嫣儿肯定也是对此知情的,是这件事情的共谋之一。 而宁夫人如今将责任大包大揽放在自己身上,显然是为了让宁嫣儿可以置身事外。 抛开宁夫人做的事情太损之外,她倒的确是个好母亲了。 “既然宁夫人你都已经交代了,那本宫也就不再多问了。”阮清音颔首,“来人,把宁夫人带下去。” 两个太监立马上前,将宁夫人给架住了往外拖。 按照宫里的规矩,宁夫人得先去慎刑司,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再看看是发配去天牢还是直接处死。 总之,不会好过的。 宁夫人却似乎感觉不到这样的恐惧似的,她眼巴巴地盯着阮清音,大声质问,“皇后娘娘,你已经把我抓了,就不会再去抓嫣儿了,你不要动她,你答应我!” 阮清音颔首,“放心,本宫不会动她的,本宫说到做到。” 不等宁夫人松口气,阮清音又接着道,“但其他人会不会动她,本宫可就不能保证了,你们应该没拿这个孩子出去招摇撞骗,拉着什么人当同伙?” 闻言,宁夫人脸色又是一白。 怎么可能没有。 康太妃不就是吗! 因为怀着这个孩子的缘故,康太妃对宁嫣儿的态度客气了不少,还许诺如果宁嫣儿能帮她扳倒皇后的话,未来这个孩子出生,必然就是太子。 此刻康太妃估计正在自己的寝宫里担心,害怕自己那一下子把未来的太子给弄死了。 可如果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会是何种心情呢? 怕是要将宁嫣儿给活活撕碎! 毕竟,她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那样眼巴巴地去和宁嫣儿达成交易。 唯有杀了宁嫣儿,才能将这段耻辱的经历彻底封存住。 “不、不要,”宁夫人害怕了,拼命地摇头,“你帮帮嫣儿可以吗,皇后娘娘,只要你可以帮嫣儿,救她一命,不管你要什么,我们宁家都是可以给你的。” “我要一个公道。”阮清音回答,目光灼灼地看向宁夫人,“当年我爹爹锒铛入狱,我想知道,这其中是不是也有宁宰相的手笔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宁夫人瞳孔剧烈震缩,却矢口否认。 阮清音并不勉强她,只是淡淡道,“看来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爱女儿嘛,既然不打算让我帮宁嫣儿,那就当我没问。” 说着,便准备让人将宁夫人给带走。 这一被带下去,宁夫人怕是就无法再见到阮清音了。 所以,眼下就是唯一可以反悔的机会。 思索再三,宁夫人还是忍不住大喊起来,“我说我说,当初那件事情,宁家的确是参与了,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你爹爹站错了队,如果不收拾他,那宁家的地位和尊严怎么办?” 就算伤害了阮清音的父亲,那也是情有可原。 顿了顿,宁夫人又道,“再说了,你父亲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事不放?” 第430章 可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果然! 这说法和阮清音想得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的猜想中,宁嫣儿肯定也是对此知情的,是这件事情的共谋之一。 而宁夫人如今将责任大包大揽放在自己身上,显然是为了让宁嫣儿可以置身事外。 抛开宁夫人做的事情太损之外,她倒的确是个好母亲了。 “既然宁夫人你都已经交代了,那本宫也就不再多问了。”阮清音颔首,“来人,把宁夫人带下去。” 两个太监立马上前,将宁夫人给架住了往外拖。 按照宫里的规矩,宁夫人得先去慎刑司,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再看看是发配去天牢还是直接处死。 总之,不会好过的。 宁夫人却似乎感觉不到这样的恐惧似的,她眼巴巴地盯着阮清音,大声质问,“皇后娘娘,你已经把我抓了,就不会再去抓嫣儿了,你不要动她,你答应我!” 阮清音颔首,“放心,本宫不会动她的,本宫说到做到。” 不等宁夫人松口气,阮清音又接着道,“但其他人会不会动她,本宫可就不能保证了,你们应该没拿这个孩子出去招摇撞骗,拉着什么人当同伙?” 闻言,宁夫人脸色又是一白。 怎么可能没有。 康太妃不就是吗! 因为怀着这个孩子的缘故,康太妃对宁嫣儿的态度客气了不少,还许诺如果宁嫣儿能帮她扳倒皇后的话,未来这个孩子出生,必然就是太子。 此刻康太妃估计正在自己的寝宫里担心,害怕自己那一下子把未来的太子给弄死了。 可如果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会是何种心情呢? 怕是要将宁嫣儿给活活撕碎! 毕竟,她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那样眼巴巴地去和宁嫣儿达成交易。 唯有杀了宁嫣儿,才能将这段耻辱的经历彻底封存住。 “不、不要,”宁夫人害怕了,拼命地摇头,“你帮帮嫣儿可以吗,皇后娘娘,只要你可以帮嫣儿,救她一命,不管你要什么,我们宁家都是可以给你的。” “我要一个公道。”阮清音回答,目光灼灼地看向宁夫人,“当年我爹爹锒铛入狱,我想知道,这其中是不是也有宁宰相的手笔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宁夫人瞳孔剧烈震缩,却矢口否认。 阮清音并不勉强她,只是淡淡道,“看来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爱女儿嘛,既然不打算让我帮宁嫣儿,那就当我没问。” 说着,便准备让人将宁夫人给带走。 这一被带下去,宁夫人怕是就无法再见到阮清音了。 所以,眼下就是唯一可以反悔的机会。 思索再三,宁夫人还是忍不住大喊起来,“我说我说,当初那件事情,宁家的确是参与了,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你爹爹站错了队,如果不收拾他,那宁家的地位和尊严怎么办?” 就算伤害了阮清音的父亲,那也是情有可原。 顿了顿,宁夫人又道,“再说了,你父亲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事不放?” 第431章 他就是这样的人 阮清音忍不住轻声笑了。 这叫什么话? 因为她父亲福大命大,到现在都还能好好活着,所以就不应该去追究那些坏人的责任了吗? 那过去受的那些伤痛怎么算? 那些也都算了? “当时那种情况,任谁都会在你们家头上踩一脚,我们也不过是随大流了而已,你为什么就盯着我们一家算计呢?” 宁夫人越说越委屈,“其他人呢,皇后娘娘,既然要处理,总不能厚此薄彼。” 阮清音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让我把所有人都给抓起来,挨个收拾了。 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的,到时候法不责众,自然也就不能对宁宰相做什么了。” 不得不说,宁夫人这个如意算盘真的打得很响。 可惜,阮清音不上这个当。 “如果可以解决,本宫自然想把他们都给杀了,可现在就是,暂时办不到,只好能杀一个是一个了。” 总比一个都不杀要强。 顿了顿,阮清音又补充,“更何况,如果我能解决了你,他们其他人怕是也会吓得屁滚尿流。” 都不用阮清音动手,他们便自己主动来认错赎罪了。 能这样的话,倒也挺好。 宁夫人眼底再次浮现出狠毒的光,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们家就应该直接将你父亲给弄死,并且嫁祸给其他人,也不至于受这样的折磨。” 折磨? 阮清音真的很想笑。 到底谁比较折磨啊! “带下去。”阮清音不想再听她说话了,“替本宫好好招待一下宁夫人。” 人都已经拉出去好远了,仍旧可以听到宁夫人痛骂的声音。 词汇要多粗鄙有多粗鄙,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碧水都听不下去了,想上前捂住阮清音的耳朵,“娘娘别听,都是些不堪入耳的浑话。” 阮清音摇摇头,“没关系,她能骂得出来,说明现在还有力气,有力气是好事,起码能多交代点事情。” 至于骂她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又不会少两块肉。 骂便骂了! 碧水劝不过,只好将目光投向床榻上昏迷的宁嫣儿,“那娘娘,宁妃这边怎么处理呢?” 还能怎么处理。 阮清音只淡淡扫了眼宁嫣儿,开口道,“先好好照顾着,等她醒了之后就送进冷宫里头,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并且这辈子都不可以再从冷宫里出来了。” 就这样? 碧水觉得不太解气,“娘娘,你不打算……” 说到这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是问阮清音,怎么不把宁嫣儿给杀了呢。 多好的机会啊! 错过了这次,之后再想动宁嫣儿,怕是再没有这么合适,还不会脏了自己手的机会了。 “杀了她做什么,”阮清音却仍旧摇头,“碧水,在这个世上,有类人并不怕死,而是怕自己跌入泥潭,活得猪狗不如,这比让他们去死可痛苦太多了。” 恰好,宁嫣儿就是这样的人。 第431章 他就是这样的人 阮清音忍不住轻声笑了。 这叫什么话? 因为她父亲福大命大,到现在都还能好好活着,所以就不应该去追究那些坏人的责任了吗? 那过去受的那些伤痛怎么算? 那些也都算了? “当时那种情况,任谁都会在你们家头上踩一脚,我们也不过是随大流了而已,你为什么就盯着我们一家算计呢?” 宁夫人越说越委屈,“其他人呢,皇后娘娘,既然要处理,总不能厚此薄彼。” 阮清音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让我把所有人都给抓起来,挨个收拾了。 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的,到时候法不责众,自然也就不能对宁宰相做什么了。” 不得不说,宁夫人这个如意算盘真的打得很响。 可惜,阮清音不上这个当。 “如果可以解决,本宫自然想把他们都给杀了,可现在就是,暂时办不到,只好能杀一个是一个了。” 总比一个都不杀要强。 顿了顿,阮清音又补充,“更何况,如果我能解决了你,他们其他人怕是也会吓得屁滚尿流。” 都不用阮清音动手,他们便自己主动来认错赎罪了。 能这样的话,倒也挺好。 宁夫人眼底再次浮现出狠毒的光,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们家就应该直接将你父亲给弄死,并且嫁祸给其他人,也不至于受这样的折磨。” 折磨? 阮清音真的很想笑。 到底谁比较折磨啊! “带下去。”阮清音不想再听她说话了,“替本宫好好招待一下宁夫人。” 人都已经拉出去好远了,仍旧可以听到宁夫人痛骂的声音。 词汇要多粗鄙有多粗鄙,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碧水都听不下去了,想上前捂住阮清音的耳朵,“娘娘别听,都是些不堪入耳的浑话。” 阮清音摇摇头,“没关系,她能骂得出来,说明现在还有力气,有力气是好事,起码能多交代点事情。” 至于骂她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又不会少两块肉。 骂便骂了! 碧水劝不过,只好将目光投向床榻上昏迷的宁嫣儿,“那娘娘,宁妃这边怎么处理呢?” 还能怎么处理。 阮清音只淡淡扫了眼宁嫣儿,开口道,“先好好照顾着,等她醒了之后就送进冷宫里头,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并且这辈子都不可以再从冷宫里出来了。” 就这样? 碧水觉得不太解气,“娘娘,你不打算……” 说到这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是问阮清音,怎么不把宁嫣儿给杀了呢。 多好的机会啊! 错过了这次,之后再想动宁嫣儿,怕是再没有这么合适,还不会脏了自己手的机会了。 “杀了她做什么,”阮清音却仍旧摇头,“碧水,在这个世上,有类人并不怕死,而是怕自己跌入泥潭,活得猪狗不如,这比让他们去死可痛苦太多了。” 恰好,宁嫣儿就是这样的人。 第432章 要见对的人 碧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娘娘,宁宰相那边……”碧水询问,“他会不会出手去救宁妃呢?” 自然会的。 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是宁宰相的掌心宝,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放她去死的。 必然要救下来。 至于怎么救,阮清音对此也很期待。 - 第二天早晨,宁嫣儿便悠悠醒了过来,脑子里还不太清醒。 “本宫怎么回来了,不是去见皇后娘娘了吗,还有康太妃和太后,我……不对,我的肚子,我娘亲呢?” 宁嫣儿反应过来,慌乱地询问身边的太监宫女。 可没一个人回答她。 大家只是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盯着宁嫣儿看。 “你们为什么都摆出这个表情,说话啊,我娘亲人呢?!”宁嫣儿没得到回答,不由有几分慌乱。 “宁妃娘娘……”终于有个宫女于心不忍,准备告诉她真相,“你现在的情形很不妙,大概是……” 刚开个头,寝屋的门就被人给一脚踹开了。 宁嫣儿一如既往的嚣张态度,愤怒开口,“你们是哪个宫的太监,居然如此大胆,本宫的屋子也是你们随便就能进的吗,赶紧给我滚出去。” “奴才几个是来带宁妃娘娘换寝宫的,等去了新屋子,宁妃娘娘就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突然叨扰了。” 太监顿了顿,表情中又多了几分讥讽,“哦对了,现在已经不能再叫您宁妃娘娘了,应该称呼您为,宁答应。” 什么?! 宁嫣儿身体狠狠晃了晃,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幕还在脑海中盘旋。 虽然没人和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太监对自己的态度,宁嫣儿也能基本猜测出来。 一定是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所以现在兔死狗烹,大家都跟墙头草似的,开始朝别人倒戈,不再站在她这头了。 不,大家怎么可以这样呢! 宁嫣儿愤怒无比,冲着来带自己离开的太监大喊,“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这太不公平了,我要去见皇上,我要让皇上给我主持公道。” 听闻这话,太监忍不住轻声笑了。 而后告诉宁嫣儿,“皇上得知了宁答应你假孕争宠的事情,早已经气得不行,发誓说再也不会再来见宁答应你一眼了。” “是啊,如果我是宁答应你的话,一定会马上打消这个念头的。” 宁嫣儿拼命摇头,“不,不可能的,皇上怎么可能对我那么无情呢。” 事实上,皇帝的确没有那么无情有太后施压,只是因为有太后施压,逼着他不准再去见宁嫣儿,所以事态才会发展成这样。 眼下宁嫣儿孤立无援,真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根本不给宁嫣儿再开口的机会,她已经被带去了冷宫,被安排在了角落的一个破烂屋子里。 四面漏风,头顶的青瓦也碎得斑驳,根本无法遮风挡雨。 宁嫣儿身上的华服已经被扒了,只剩下素白的里衣,看上去更是添了几分凄惨意味。 她却仍旧不甘心,使劲拍门,想去见皇上,太后以及康太妃。 可外头守门的侍卫始终拒绝,说她根本没资格见,更别说这三位也不希望见到她。 半晌,宁嫣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开口道,“我要见皇后,我要见阮清音!” “等着,我现在就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第432章 要见对的人 碧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娘娘,宁宰相那边……”碧水询问,“他会不会出手去救宁妃呢?” 自然会的。 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是宁宰相的掌心宝,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放她去死的。 必然要救下来。 至于怎么救,阮清音对此也很期待。 - 第二天早晨,宁嫣儿便悠悠醒了过来,脑子里还不太清醒。 “本宫怎么回来了,不是去见皇后娘娘了吗,还有康太妃和太后,我……不对,我的肚子,我娘亲呢?” 宁嫣儿反应过来,慌乱地询问身边的太监宫女。 可没一个人回答她。 大家只是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盯着宁嫣儿看。 “你们为什么都摆出这个表情,说话啊,我娘亲人呢?!”宁嫣儿没得到回答,不由有几分慌乱。 “宁妃娘娘……”终于有个宫女于心不忍,准备告诉她真相,“你现在的情形很不妙,大概是……” 刚开个头,寝屋的门就被人给一脚踹开了。 宁嫣儿一如既往的嚣张态度,愤怒开口,“你们是哪个宫的太监,居然如此大胆,本宫的屋子也是你们随便就能进的吗,赶紧给我滚出去。” “奴才几个是来带宁妃娘娘换寝宫的,等去了新屋子,宁妃娘娘就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突然叨扰了。” 太监顿了顿,表情中又多了几分讥讽,“哦对了,现在已经不能再叫您宁妃娘娘了,应该称呼您为,宁答应。” 什么?! 宁嫣儿身体狠狠晃了晃,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幕还在脑海中盘旋。 虽然没人和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太监对自己的态度,宁嫣儿也能基本猜测出来。 一定是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所以现在兔死狗烹,大家都跟墙头草似的,开始朝别人倒戈,不再站在她这头了。 不,大家怎么可以这样呢! 宁嫣儿愤怒无比,冲着来带自己离开的太监大喊,“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这太不公平了,我要去见皇上,我要让皇上给我主持公道。” 听闻这话,太监忍不住轻声笑了。 而后告诉宁嫣儿,“皇上得知了宁答应你假孕争宠的事情,早已经气得不行,发誓说再也不会再来见宁答应你一眼了。” “是啊,如果我是宁答应你的话,一定会马上打消这个念头的。” 宁嫣儿拼命摇头,“不,不可能的,皇上怎么可能对我那么无情呢。” 事实上,皇帝的确没有那么无情有太后施压,只是因为有太后施压,逼着他不准再去见宁嫣儿,所以事态才会发展成这样。 眼下宁嫣儿孤立无援,真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根本不给宁嫣儿再开口的机会,她已经被带去了冷宫,被安排在了角落的一个破烂屋子里。 四面漏风,头顶的青瓦也碎得斑驳,根本无法遮风挡雨。 宁嫣儿身上的华服已经被扒了,只剩下素白的里衣,看上去更是添了几分凄惨意味。 她却仍旧不甘心,使劲拍门,想去见皇上,太后以及康太妃。 可外头守门的侍卫始终拒绝,说她根本没资格见,更别说这三位也不希望见到她。 半晌,宁嫣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开口道,“我要见皇后,我要见阮清音!” “等着,我现在就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第433章 有这么明显吗? 半个时辰后,宁嫣儿如愿以偿,见到了阮清音。 可两人的身份和关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极大的落差让宁嫣儿心中满是怨恨,愤怒地看向阮清音,“现在你满意了,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得意!” 阮清音颔首,语气仍旧淡然,“的确挺开心的,毕竟少了个麻烦精跟我处处作对,但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试问一下,如果不是宁嫣儿自己假孕,又怎么可能落到这步田地呢? 当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该想清楚代价了。 “我本来不会穿帮的,都是因为你。”宁嫣儿仍旧很气愤,“算了,我现在说再多也没用,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所以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想弄死我对,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阮清音摇摇头,“不,我好端端的弄死你做什么,冷宫这地方挺适合你的,你在这里待着。” “我不要在这里待着。”宁嫣儿开口,“你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呢。” “那就失去乐趣了,再说了,如果你死了的话,宁宰相在外头其不是半点念想都没有了?”阮清音轻声道。 这件事情还能扯到爹爹身上去? 宁嫣儿激动得脸颊泛红,差点拍桌站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针对你的人是我,也仅仅是我,和我爹没关系。” “针对我的事情,你爹爹的确没有插手,但是我爹爹被针对的事情,他动手了啊。”阮清音悠悠然开口。 朝廷上的事情,其实宁嫣儿是不太清楚的。 可见阮清音这样说,心里大致能也能猜到不是撒谎。 否则阮清音反正都要对付她,何必再去编造什么莫须有的理由呢。 “你、你到底想个干什么?”宁嫣儿牙齿开始打颤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阮清音,可就是能从阮清音身上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让她全身都不受控的发抖。 阮清音回答,“我给了宁宰相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宁嫣儿又问道。 阮清音举起两根手指,“第一,留你继续在冷宫里面,直至死了也不可能抬出来被好好安葬,而宁家死一个宁夫人就彻底风平浪静。 至于第二条,则是你爹爹承认当年的罪行,主动请罚,得到应有的报应之后,我自然会说情,让皇上放你出冷宫的。” 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先前的妃子可就没法当了,得继续从答应这个位份开始排起头,放心,凭你的能力和姿色,往上爬还是很快的。” 宁嫣儿脸色大变。 这哪里是真的给了两个选择,分明就只给了一个。 父女一场,宁嫣儿太清楚自己爹爹会做什么选择了。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条路的。 那这样的话,宁家的一切就都没了,她即便能从答应重新爬回妃子的位置又有什么用。 得到的那些权利和好处无人分享,她拿着也不过是累赘罢了! “阮清音,你好狠毒啊,你就是想要了我们全家的命!”宁嫣儿咬牙切齿道。 阮清音微笑,故作惊讶的眨眼,“居然给你发现了,有那么明显吗?” 第433章 有这么明显吗? 半个时辰后,宁嫣儿如愿以偿,见到了阮清音。 可两人的身份和关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极大的落差让宁嫣儿心中满是怨恨,愤怒地看向阮清音,“现在你满意了,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得意!” 阮清音颔首,语气仍旧淡然,“的确挺开心的,毕竟少了个麻烦精跟我处处作对,但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试问一下,如果不是宁嫣儿自己假孕,又怎么可能落到这步田地呢? 当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该想清楚代价了。 “我本来不会穿帮的,都是因为你。”宁嫣儿仍旧很气愤,“算了,我现在说再多也没用,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所以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想弄死我对,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阮清音摇摇头,“不,我好端端的弄死你做什么,冷宫这地方挺适合你的,你在这里待着。” “我不要在这里待着。”宁嫣儿开口,“你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呢。” “那就失去乐趣了,再说了,如果你死了的话,宁宰相在外头其不是半点念想都没有了?”阮清音轻声道。 这件事情还能扯到爹爹身上去? 宁嫣儿激动得脸颊泛红,差点拍桌站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针对你的人是我,也仅仅是我,和我爹没关系。” “针对我的事情,你爹爹的确没有插手,但是我爹爹被针对的事情,他动手了啊。”阮清音悠悠然开口。 朝廷上的事情,其实宁嫣儿是不太清楚的。 可见阮清音这样说,心里大致能也能猜到不是撒谎。 否则阮清音反正都要对付她,何必再去编造什么莫须有的理由呢。 “你、你到底想个干什么?”宁嫣儿牙齿开始打颤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阮清音,可就是能从阮清音身上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让她全身都不受控的发抖。 阮清音回答,“我给了宁宰相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宁嫣儿又问道。 阮清音举起两根手指,“第一,留你继续在冷宫里面,直至死了也不可能抬出来被好好安葬,而宁家死一个宁夫人就彻底风平浪静。 至于第二条,则是你爹爹承认当年的罪行,主动请罚,得到应有的报应之后,我自然会说情,让皇上放你出冷宫的。” 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先前的妃子可就没法当了,得继续从答应这个位份开始排起头,放心,凭你的能力和姿色,往上爬还是很快的。” 宁嫣儿脸色大变。 这哪里是真的给了两个选择,分明就只给了一个。 父女一场,宁嫣儿太清楚自己爹爹会做什么选择了。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条路的。 那这样的话,宁家的一切就都没了,她即便能从答应重新爬回妃子的位置又有什么用。 得到的那些权利和好处无人分享,她拿着也不过是累赘罢了! “阮清音,你好狠毒啊,你就是想要了我们全家的命!”宁嫣儿咬牙切齿道。 阮清音微笑,故作惊讶的眨眼,“居然给你发现了,有那么明显吗?” 第434章 你是来杀我的? 宁嫣儿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阮清音便也懒得再装了,十分坦诚的说出这话给她听。 “你、你这个贱人。”宁嫣儿双眼猩红一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一定会死的话,那她黄泉路上就得拉上阮清音作伴! 想着,嫣儿直接冲上去,打算掐住阮清音的脖子,将她活活掐死。 可手还没有碰到阮清音纤细白皙的脖颈,手腕处便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松力了。 “谁,谁悄悄暗算我!”宁嫣儿愤怒大骂道。 嘎吱—— 破旧不堪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熟悉的高大挺拔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宁嫣儿的眼神从错愕变得惊喜激动起来。 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又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模样实在是狼狈,又赶紧停下来,用手胡乱的整理衣裳,想让自己看起来能稍微端庄美丽一些。 “王爷,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宁嫣儿含情脉脉地看向墨染尘,“还好你来了,王爷,你快帮帮我,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快被人给欺负死了。” 闻言,墨染尘目光落在了阮清音身上,剑眉微蹙,“你对她动手了?” 宁嫣儿一口接下,“虽然还没动手,但也快了,若是王爷你来,我就该被她欺负了。” 越说越伤心,眼底的泪花已经往外溢。 “还好你没动手,”墨染尘颔首,“否则你把手给打疼了怎么办,我也会跟着心痛的。” 宁嫣儿无数已经涌到嘴边的话都被迫咽了回去,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墨染尘。 她没听错? 墨染尘说的是,心疼阮清音? “王爷,你们……我……”宁嫣儿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墨染尘这才扭过头去看向宁嫣儿,“宁答应,别动我的人,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 什么? 宁嫣儿心底某根弦嘎嘣一声就断开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人,身形摇摇欲坠,好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你们两个居然在一起了?” “不可以吗?”墨染尘反问。 阮清音则是被吓了一跳,提醒墨染尘,“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和宁答应说了,刺激了她,让她出去胡说八道怎么办,你不要命了啊!” 她还想和墨染尘白头偕老呢! 墨染尘却满不在乎,“宁答应若是想说,那便四处宣扬便是,正好,就说宁答应是得了失心疯,至于其他人也跟着说,便是居心不良,正好本王一网打尽。” 这样一来,后面就算再有人提起这件事情,也只会觉得是假的。 “听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阮清音点点头,也认同了这话。 宁嫣儿却快疯了。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表情逐渐癫狂,最后开始哈哈大笑,“我早该想到的,王爷你每次都护着阮清音,你们两个人显然就是有奸情,可我却傻傻的以为你心中空着,总有一天能住下我。” 好傻,好蠢!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墨染尘回答,“起码不用当个糊涂鬼了。” 宁嫣儿再次不可置信地抬头,“所以,王爷你是来杀我的?” 第434章 你是来杀我的? 宁嫣儿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阮清音便也懒得再装了,十分坦诚的说出这话给她听。 “你、你这个贱人。”宁嫣儿双眼猩红一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一定会死的话,那她黄泉路上就得拉上阮清音作伴! 想着,嫣儿直接冲上去,打算掐住阮清音的脖子,将她活活掐死。 可手还没有碰到阮清音纤细白皙的脖颈,手腕处便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松力了。 “谁,谁悄悄暗算我!”宁嫣儿愤怒大骂道。 嘎吱—— 破旧不堪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熟悉的高大挺拔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宁嫣儿的眼神从错愕变得惊喜激动起来。 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又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模样实在是狼狈,又赶紧停下来,用手胡乱的整理衣裳,想让自己看起来能稍微端庄美丽一些。 “王爷,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宁嫣儿含情脉脉地看向墨染尘,“还好你来了,王爷,你快帮帮我,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快被人给欺负死了。” 闻言,墨染尘目光落在了阮清音身上,剑眉微蹙,“你对她动手了?” 宁嫣儿一口接下,“虽然还没动手,但也快了,若是王爷你来,我就该被她欺负了。” 越说越伤心,眼底的泪花已经往外溢。 “还好你没动手,”墨染尘颔首,“否则你把手给打疼了怎么办,我也会跟着心痛的。” 宁嫣儿无数已经涌到嘴边的话都被迫咽了回去,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墨染尘。 她没听错? 墨染尘说的是,心疼阮清音? “王爷,你们……我……”宁嫣儿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墨染尘这才扭过头去看向宁嫣儿,“宁答应,别动我的人,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 什么? 宁嫣儿心底某根弦嘎嘣一声就断开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人,身形摇摇欲坠,好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你们两个居然在一起了?” “不可以吗?”墨染尘反问。 阮清音则是被吓了一跳,提醒墨染尘,“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和宁答应说了,刺激了她,让她出去胡说八道怎么办,你不要命了啊!” 她还想和墨染尘白头偕老呢! 墨染尘却满不在乎,“宁答应若是想说,那便四处宣扬便是,正好,就说宁答应是得了失心疯,至于其他人也跟着说,便是居心不良,正好本王一网打尽。” 这样一来,后面就算再有人提起这件事情,也只会觉得是假的。 “听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阮清音点点头,也认同了这话。 宁嫣儿却快疯了。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表情逐渐癫狂,最后开始哈哈大笑,“我早该想到的,王爷你每次都护着阮清音,你们两个人显然就是有奸情,可我却傻傻的以为你心中空着,总有一天能住下我。” 好傻,好蠢!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墨染尘回答,“起码不用当个糊涂鬼了。” 宁嫣儿再次不可置信地抬头,“所以,王爷你是来杀我的?” 第435章 杀了她 听闻这话,墨染尘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本王怎么会做出杀害宁答应的事情呢?” 下一瞬,宁嫣儿的眼底再次迸射希冀的光芒。 她就知道,王爷不会真的害死自己的。 即便他现在的心暂时被阮清音给蒙蔽了,可心底某处,也还是留着他的一席之地的。 “王爷,我……” 宁嫣儿开口,还想再说点什么。 下一瞬,便听见墨染尘道,“毕竟杀宁答应只是件小事,如果还需要本王来动手的话,那手底下的事情岂不是早就多得忙不完了?” 小、小事? 宁嫣儿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直至撞在冰冷霉臭的墙壁上,这才终于停下。 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墨染尘,“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王爷,墨染尘,这些年我对你难道不好吗,为了能让你坐上摄政王这个位置,我向你透露了多少情报,其中不少都是能让我们宁家彻底完蛋的消息,我想也不想,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便全部都告诉了你。” 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墨染尘还是爱上了别的女人,甚至,看着她要死,心里想的只是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实在太可笑了! “宁答应,哦不,宁嫣儿。”墨染尘表情也严肃了几分,“你的确向本王透露了不少情报,可你见我何时用过?” 能坐上摄政王这个位置,墨染尘谁也没靠,只靠自己! 宁嫣儿脸色又迅速的苍白了几分,身形摇摇欲坠。 显然已经快要经受不住这打击了。 墨染尘却还在继续往下说,“至于你透露给本王的那些,可以将宁家一举覆灭的情报,本王仍旧一条没用,但,有话想送给你。” “别把儿女情爱看得太重了,将自全家的性命都送到别人手里,或许你觉得是浪漫,是表示这段感情的忠贞,可在我看来,只是蠢,蠢得要命!” “你……你!”宁嫣儿眼睛充血,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脸上只剩下了无尽恨意。 她不再爱了,她对墨染尘只剩下恨! 既然这段感情得不到任何的回应,那她还奢求什么,不如拉着这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想着,宁嫣儿的目光便投向了旁边的烛台。 豆油燃的烛台光线昏暗,并没有给这个破败的屋子增添多少光亮,反而让人身绰约,重重叠叠的。 宁嫣儿算准了时机,直接冲了过去,将油灯拿起来便砸向阮清音。 去死,去死! 反正她也不可能活了,黄泉路上,大家一起作伴! 可宁嫣儿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盏油灯在碰到阮清音身上之前,便被墨染尘给一脚踢开,在空中打了个转,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落在了宁嫣儿的身上。 灯盏里的豆油泼了宁嫣儿一身,那火舌便迅速的攀得全身都是,将她包裹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火人! “啊。救命,救命!”宁嫣儿尖叫大声,又是在地上打滚,又是爬起来朝墨染尘和阮清音伸手,企图得到救援。 可墨染尘却只是揽住阮清音的肩膀,静静地看着宁嫣儿被大火一点点的吞噬。 “我们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阮清音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第435章 杀了她 听闻这话,墨染尘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本王怎么会做出杀害宁答应的事情呢?” 下一瞬,宁嫣儿的眼底再次迸射希冀的光芒。 她就知道,王爷不会真的害死自己的。 即便他现在的心暂时被阮清音给蒙蔽了,可心底某处,也还是留着他的一席之地的。 “王爷,我……” 宁嫣儿开口,还想再说点什么。 下一瞬,便听见墨染尘道,“毕竟杀宁答应只是件小事,如果还需要本王来动手的话,那手底下的事情岂不是早就多得忙不完了?” 小、小事? 宁嫣儿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直至撞在冰冷霉臭的墙壁上,这才终于停下。 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墨染尘,“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王爷,墨染尘,这些年我对你难道不好吗,为了能让你坐上摄政王这个位置,我向你透露了多少情报,其中不少都是能让我们宁家彻底完蛋的消息,我想也不想,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便全部都告诉了你。” 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墨染尘还是爱上了别的女人,甚至,看着她要死,心里想的只是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实在太可笑了! “宁答应,哦不,宁嫣儿。”墨染尘表情也严肃了几分,“你的确向本王透露了不少情报,可你见我何时用过?” 能坐上摄政王这个位置,墨染尘谁也没靠,只靠自己! 宁嫣儿脸色又迅速的苍白了几分,身形摇摇欲坠。 显然已经快要经受不住这打击了。 墨染尘却还在继续往下说,“至于你透露给本王的那些,可以将宁家一举覆灭的情报,本王仍旧一条没用,但,有话想送给你。” “别把儿女情爱看得太重了,将自全家的性命都送到别人手里,或许你觉得是浪漫,是表示这段感情的忠贞,可在我看来,只是蠢,蠢得要命!” “你……你!”宁嫣儿眼睛充血,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脸上只剩下了无尽恨意。 她不再爱了,她对墨染尘只剩下恨! 既然这段感情得不到任何的回应,那她还奢求什么,不如拉着这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想着,宁嫣儿的目光便投向了旁边的烛台。 豆油燃的烛台光线昏暗,并没有给这个破败的屋子增添多少光亮,反而让人身绰约,重重叠叠的。 宁嫣儿算准了时机,直接冲了过去,将油灯拿起来便砸向阮清音。 去死,去死! 反正她也不可能活了,黄泉路上,大家一起作伴! 可宁嫣儿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盏油灯在碰到阮清音身上之前,便被墨染尘给一脚踢开,在空中打了个转,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落在了宁嫣儿的身上。 灯盏里的豆油泼了宁嫣儿一身,那火舌便迅速的攀得全身都是,将她包裹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火人! “啊。救命,救命!”宁嫣儿尖叫大声,又是在地上打滚,又是爬起来朝墨染尘和阮清音伸手,企图得到救援。 可墨染尘却只是揽住阮清音的肩膀,静静地看着宁嫣儿被大火一点点的吞噬。 “我们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阮清音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第436章 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阮清音原本的计划是,放着宁嫣儿在冷宫里头好好活着,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被折磨。 可看宁嫣儿被大火焚烧惨叫的样子,心底居然涌过了一丝不忍,想问墨染尘,要不然还是把她救下来? 墨染尘却摇头,“死之前受受罪也挺好的,而且这样我也比较放心,否则留她在宫里,万一发疯伤了你怎么办?” 说这话时,墨染尘的眼底倒映着阮清音的模样,语气更是心疼不已。 阮清音想说他太紧张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宁嫣儿的呼救声变成了谩骂。 “阮清音你这个贱人,你害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等我死了做厉鬼,我就去找你索命,把你弄死了,再想办法把你送进十八层地狱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你现在闭嘴的话,本王还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墨染尘沉声道。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宁嫣儿的目光立马投到了墨染尘身上。 “对,还有你,墨染尘,你也是个王八蛋,我诅咒你下地狱,你想和阮清音在一起是吗,做梦,下辈子你就是被男人骑,被男人折磨的份,你永远都只能当个男倌,等老了没人要了,就被妈妈乱棍打死,丢到后山上去喂野……啊!” 这次宁嫣儿的话没说说完,身上便被狠狠砸了个东西。 她全身的皮肤都已经被烧得不能看了,再加上重物撞击,便像是用刀子活生生在剥皮似的疼,她仰头发出了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闭上你的嘴,”阮清音脸色冷下来,命令她道,“否则我不介意把你救活,等你这一身伤好得差不多了,再重新烧你一遍。” 这次,宁嫣儿没有再说话了。 她疼得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倒在地上,徒劳的张大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瞪大眼睛,死了! 那副焦炭似的样子,看了着实让人倒胃口,阮清音不由深吸一口气,将视线给挪开了。 转开时,才发现墨染尘正盯着自己在看。 “怎么了,你也怕这种可怕的场面?”阮清音好奇问道。 墨染尘回答,“倒是不怕,不过看娘娘你这样护着我,为了那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谩骂,就发火要对宁答应动手,心里实在是感动。” 阮清音不禁朝他翻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她说的实在太难听了,让你永远当男倌,我一想到这个,就害怕成真。” 也记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听来的说法了,人在将死之际,说出来的诅咒都格外灵验。 阮清音怕,怕这诅咒真的成真,所以才直接动手,让宁嫣儿闭了嘴。 墨染尘却轻声笑了,将阮清音揽得更紧了,下巴搭在她头顶上,讷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有什么关系,即便是男倌,我相信我的音音也能成为我最大的常客,然后把我赎出去,再和我一世一双人。” 阮清音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想起一个很重要的点,“如果我是去那种地方遇到的你,那说明我本身就很风流,这你也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对我而言,重要的不是什么样的你,而是你。 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第436章 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阮清音原本的计划是,放着宁嫣儿在冷宫里头好好活着,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被折磨。 可看宁嫣儿被大火焚烧惨叫的样子,心底居然涌过了一丝不忍,想问墨染尘,要不然还是把她救下来? 墨染尘却摇头,“死之前受受罪也挺好的,而且这样我也比较放心,否则留她在宫里,万一发疯伤了你怎么办?” 说这话时,墨染尘的眼底倒映着阮清音的模样,语气更是心疼不已。 阮清音想说他太紧张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宁嫣儿的呼救声变成了谩骂。 “阮清音你这个贱人,你害我,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等我死了做厉鬼,我就去找你索命,把你弄死了,再想办法把你送进十八层地狱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你现在闭嘴的话,本王还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墨染尘沉声道。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宁嫣儿的目光立马投到了墨染尘身上。 “对,还有你,墨染尘,你也是个王八蛋,我诅咒你下地狱,你想和阮清音在一起是吗,做梦,下辈子你就是被男人骑,被男人折磨的份,你永远都只能当个男倌,等老了没人要了,就被妈妈乱棍打死,丢到后山上去喂野……啊!” 这次宁嫣儿的话没说说完,身上便被狠狠砸了个东西。 她全身的皮肤都已经被烧得不能看了,再加上重物撞击,便像是用刀子活生生在剥皮似的疼,她仰头发出了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闭上你的嘴,”阮清音脸色冷下来,命令她道,“否则我不介意把你救活,等你这一身伤好得差不多了,再重新烧你一遍。” 这次,宁嫣儿没有再说话了。 她疼得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倒在地上,徒劳的张大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瞪大眼睛,死了! 那副焦炭似的样子,看了着实让人倒胃口,阮清音不由深吸一口气,将视线给挪开了。 转开时,才发现墨染尘正盯着自己在看。 “怎么了,你也怕这种可怕的场面?”阮清音好奇问道。 墨染尘回答,“倒是不怕,不过看娘娘你这样护着我,为了那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谩骂,就发火要对宁答应动手,心里实在是感动。” 阮清音不禁朝他翻个白眼,“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她说的实在太难听了,让你永远当男倌,我一想到这个,就害怕成真。” 也记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听来的说法了,人在将死之际,说出来的诅咒都格外灵验。 阮清音怕,怕这诅咒真的成真,所以才直接动手,让宁嫣儿闭了嘴。 墨染尘却轻声笑了,将阮清音揽得更紧了,下巴搭在她头顶上,讷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有什么关系,即便是男倌,我相信我的音音也能成为我最大的常客,然后把我赎出去,再和我一世一双人。” 阮清音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想起一个很重要的点,“如果我是去那种地方遇到的你,那说明我本身就很风流,这你也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对我而言,重要的不是什么样的你,而是你。 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第437章 收拾残局 不知道是墨染尘这话的缘故,还是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阮清音的脸颊泛起红晕,滚烫无比。 “走,”墨染尘开口,“这样的地方少待,不吉利。” 两人走出了屋子,阮清音这才注意到,外头乌泱泱站了好些人,手里不是端着盆子就是提着桶,都装满了水,显然是来救火的。 可因为墨染尘在里面没有发话,他们硬是一声都不敢吭,封锁了皇宫里的所有消息,只等墨染尘发话。 阮清音心中不由起了几分感慨,早知道墨染尘手腕强硬,但能如此强硬,实在是让她叹为观止。 负责领头的人是勾苏,见墨染尘出来,便立马走上前,“王爷,这火……” “冷宫偏远,寝宫年久失修,本就干燥易燃,宁答应又一时接受不了这身份的变化,便自尽了。” “还愣着做什么,宁答应还在里头呢,快点救火啊。”勾苏会意,立马命令道。 “好好善后,本王去会会宁宰相,有些账,是时候该算清楚了。”墨染尘缓缓掀开薄唇。 毕竟在墨染尘身边待了很多年,勾苏瞬间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刷刷拍了两下衣袖,而后单膝跪地,“王爷放心,皇宫里头有我在,绝对不会让皇后娘娘受半点委屈的。” “嗯,本王很放心。”墨染尘颔首。 还没来得及去叮嘱阮清音,阮清音反倒先把他的衣角给扯住了。 “你要出宫去吗,”阮清音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日渐习惯有墨染尘撑腰的日子了。 听见他要离开,心里便不受控的有些慌张。 墨染尘看穿她的心思,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只是去处理些大齐庆典上可能对你不利的人罢了,处理完了,我就回来。” 顿了顿又道,“等大齐庆典后,音音,换个身份生活。” 他不再是什么摄政王,阮清音也不再是当朝皇后。 他们就是天地之间一对小小的普通夫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几个孩子,教他们读书写字,画画弹琴。 这样的日子,才是墨染尘真的想要的。 “我倒是也想,可是,”阮清音的表情里还带着几分犹豫,“如果离开的话,阮家那些人怎么办?” “我来安排。”墨染尘回答。 简单的四个字,便让阮清音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放了下去。 她不再纠结犹豫了,重重点头,“好,那到时候,我们就离开。” 这个皇宫,她本来也不想再待了! 但离开之前,阮清音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送墨染尘离开皇宫后,她便去了康太妃的寝宫。 康太妃已经得知了宁嫣儿根本没怀孕的事情,此刻被禁足,便在门口骂得十分难听。 “是那个贱蹄子诓骗我的,凭什么要禁足哀家,去把皇上给请来,哀家要见皇上!” 阮清音这时走过去,声音低沉,“康太妃,儿臣还是劝你乖乖留在这里,虽然不能出去,但起码吃穿用度都是好的,过完后半生岂不是美哉?” “凭什么,哀家没伤她的孩子,不,她根本就没孩子,哀家没错!”康太妃十分大声的开口。 阮清音声音冷了两度,“宁答应的孩子你的确没伤,可原先宫里那些怀孕后又无辜早产的妃子们,太妃也敢对天发誓,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吗?!” 第437章 收拾残局 不知道是墨染尘这话的缘故,还是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阮清音的脸颊泛起红晕,滚烫无比。 “走,”墨染尘开口,“这样的地方少待,不吉利。” 两人走出了屋子,阮清音这才注意到,外头乌泱泱站了好些人,手里不是端着盆子就是提着桶,都装满了水,显然是来救火的。 可因为墨染尘在里面没有发话,他们硬是一声都不敢吭,封锁了皇宫里的所有消息,只等墨染尘发话。 阮清音心中不由起了几分感慨,早知道墨染尘手腕强硬,但能如此强硬,实在是让她叹为观止。 负责领头的人是勾苏,见墨染尘出来,便立马走上前,“王爷,这火……” “冷宫偏远,寝宫年久失修,本就干燥易燃,宁答应又一时接受不了这身份的变化,便自尽了。” “还愣着做什么,宁答应还在里头呢,快点救火啊。”勾苏会意,立马命令道。 “好好善后,本王去会会宁宰相,有些账,是时候该算清楚了。”墨染尘缓缓掀开薄唇。 毕竟在墨染尘身边待了很多年,勾苏瞬间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刷刷拍了两下衣袖,而后单膝跪地,“王爷放心,皇宫里头有我在,绝对不会让皇后娘娘受半点委屈的。” “嗯,本王很放心。”墨染尘颔首。 还没来得及去叮嘱阮清音,阮清音反倒先把他的衣角给扯住了。 “你要出宫去吗,”阮清音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日渐习惯有墨染尘撑腰的日子了。 听见他要离开,心里便不受控的有些慌张。 墨染尘看穿她的心思,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只是去处理些大齐庆典上可能对你不利的人罢了,处理完了,我就回来。” 顿了顿又道,“等大齐庆典后,音音,换个身份生活。” 他不再是什么摄政王,阮清音也不再是当朝皇后。 他们就是天地之间一对小小的普通夫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几个孩子,教他们读书写字,画画弹琴。 这样的日子,才是墨染尘真的想要的。 “我倒是也想,可是,”阮清音的表情里还带着几分犹豫,“如果离开的话,阮家那些人怎么办?” “我来安排。”墨染尘回答。 简单的四个字,便让阮清音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放了下去。 她不再纠结犹豫了,重重点头,“好,那到时候,我们就离开。” 这个皇宫,她本来也不想再待了! 但离开之前,阮清音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送墨染尘离开皇宫后,她便去了康太妃的寝宫。 康太妃已经得知了宁嫣儿根本没怀孕的事情,此刻被禁足,便在门口骂得十分难听。 “是那个贱蹄子诓骗我的,凭什么要禁足哀家,去把皇上给请来,哀家要见皇上!” 阮清音这时走过去,声音低沉,“康太妃,儿臣还是劝你乖乖留在这里,虽然不能出去,但起码吃穿用度都是好的,过完后半生岂不是美哉?” “凭什么,哀家没伤她的孩子,不,她根本就没孩子,哀家没错!”康太妃十分大声的开口。 阮清音声音冷了两度,“宁答应的孩子你的确没伤,可原先宫里那些怀孕后又无辜早产的妃子们,太妃也敢对天发誓,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吗?!” 第438章 我带你回家(大结局) 轰隆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康太妃的头顶上。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阮清音,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你、你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明白。” “没关系,儿臣那里证据确凿,太妃听不明白的,自然会有慎刑司的人帮太妃好好回忆。”阮清音缓缓掀开薄唇,朝外做了个手势,“带走!” 康太妃一路惨叫,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等到了慎刑司,根本还没开始用刑,她便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交代了出来。 康太妃也知道,当今皇上是个没用的窝囊废,如果死了的话,皇位要易主不说,她这个皇上生母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故而,她不断谋害后宫的皇厮,甚至还下药让皇帝身体日渐衰弱却不致死,以此保证他能一直坐在这皇位上。 经她手死掉的孩子,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九个。 列好的名单交到阮清音手里,只叫阮清音触目惊心,头皮发麻。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要告诉皇帝吗?”勾苏恭敬询问。 阮清音想了想,而后点头,“要告诉,但不是今天说,选个最合适的机会。” 争取要给狗皇帝致命一击。 而在这之前,阮清音又去见了德妃和嘉庆。 经过上次落水一事,嘉庆变得谨小慎微了不少,也不出去野了,窝在房间里焉搭搭的发呆。 阮清音看着实在可怜,想了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德妃。 “也就是说,那个狗皇帝要完了?”德妃激动不已,一把抓住了阮清音的手臂,“皇后娘娘,此话当真?” 阮清音点头,“当真,皇帝的事情,我打算等到大齐庆典上再说,到时候正好借他一把火,送我和墨染尘离开。” “干娘。你和干爹要去什么地方,是出远门吗,为什么不带上我?”嘉庆按耐不住,还是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阮清音一脸疼惜地抚摸他的额头,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儿,“就是想带上你啊,所以才来和你母妃商量的。” 扭头看向德妃,表情又严肃了几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等大齐庆典后,狗皇帝去世,再公开嘉庆是皇子的身份,这样便能一步登基,染尘肯定会为他找好谋士,好好辅佐他做个明君。” “第二,你们也一起走,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大家一起重新开始生活。” 几乎是话音刚落,德妃便毫不犹豫地开口,“我选二,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你不再考虑一下?”阮清音都被她的爽快震惊到了。 德妃摇摇头,语气坚定,“不用考虑,这皇宫我早就待闷了,能出去多好啊,嘉庆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等我们驻扎下来后,嘉庆还能当个哥哥,他在宫里,哪有这样的福气啊。” 阮清音有些诧异,想问德妃莫非又怀孕了,下一秒却看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肚子上,瞬间反应过来。 脸颊上多了几分红晕,“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很快,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踏着这话的尾音,墨染尘出现在了德妃的寝宫门口,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笑意。 “等我带你离开这里,等我带你回家,一切你想要的,都会有到来的那天……” 第438章 我带你回家(大结局) 轰隆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康太妃的头顶上。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阮清音,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你、你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明白。” “没关系,儿臣那里证据确凿,太妃听不明白的,自然会有慎刑司的人帮太妃好好回忆。”阮清音缓缓掀开薄唇,朝外做了个手势,“带走!” 康太妃一路惨叫,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等到了慎刑司,根本还没开始用刑,她便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交代了出来。 康太妃也知道,当今皇上是个没用的窝囊废,如果死了的话,皇位要易主不说,她这个皇上生母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故而,她不断谋害后宫的皇厮,甚至还下药让皇帝身体日渐衰弱却不致死,以此保证他能一直坐在这皇位上。 经她手死掉的孩子,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九个。 列好的名单交到阮清音手里,只叫阮清音触目惊心,头皮发麻。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要告诉皇帝吗?”勾苏恭敬询问。 阮清音想了想,而后点头,“要告诉,但不是今天说,选个最合适的机会。” 争取要给狗皇帝致命一击。 而在这之前,阮清音又去见了德妃和嘉庆。 经过上次落水一事,嘉庆变得谨小慎微了不少,也不出去野了,窝在房间里焉搭搭的发呆。 阮清音看着实在可怜,想了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德妃。 “也就是说,那个狗皇帝要完了?”德妃激动不已,一把抓住了阮清音的手臂,“皇后娘娘,此话当真?” 阮清音点头,“当真,皇帝的事情,我打算等到大齐庆典上再说,到时候正好借他一把火,送我和墨染尘离开。” “干娘。你和干爹要去什么地方,是出远门吗,为什么不带上我?”嘉庆按耐不住,还是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阮清音一脸疼惜地抚摸他的额头,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儿,“就是想带上你啊,所以才来和你母妃商量的。” 扭头看向德妃,表情又严肃了几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等大齐庆典后,狗皇帝去世,再公开嘉庆是皇子的身份,这样便能一步登基,染尘肯定会为他找好谋士,好好辅佐他做个明君。” “第二,你们也一起走,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大家一起重新开始生活。” 几乎是话音刚落,德妃便毫不犹豫地开口,“我选二,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你不再考虑一下?”阮清音都被她的爽快震惊到了。 德妃摇摇头,语气坚定,“不用考虑,这皇宫我早就待闷了,能出去多好啊,嘉庆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等我们驻扎下来后,嘉庆还能当个哥哥,他在宫里,哪有这样的福气啊。” 阮清音有些诧异,想问德妃莫非又怀孕了,下一秒却看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肚子上,瞬间反应过来。 脸颊上多了几分红晕,“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很快,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踏着这话的尾音,墨染尘出现在了德妃的寝宫门口,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笑意。 “等我带你离开这里,等我带你回家,一切你想要的,都会有到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