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婚计,傅总请入瓮》 第1章 小垃圾 晨光照亮梧苏村的路,一辆高级轿车缓缓在路口停车。 几个在村口择菜的女人叽里呱啦聊八卦,见到车子都愣愣盯着。 一对男女前后下车,女人脚软了下,幸好被男人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女人的脸色惨白,像是随时要晕倒,眼睛却是通红。 一辆送花圈的电动车从两人身侧经过,那女人看到花圈,像是突然疯了,推开男人往前跑。男人也跟着往前跑。 “……那是苏老太的儿子儿媳?”回过神来的村妇喃喃问了一声。 “不知道……我上一次看见他们夫妻俩回家,还是二十几年前了。” 苏老太那二十几年没来老家的大孙女回来探亲了。一个人来的,却在昨天黄昏,在别人家都吃在晚饭的时候,跌入了河里,溺死了。 据说,大孙女溺水的时候,那小孙女也在,眼睁睁的看着她沉下去了。 “啧啧,没良心的东西,在外面发财了……要不是小孩孝顺,晓得回来看看……”说到这里,说话的女人叹息的摇了摇头,一脸难过,“造孽哦,他们俩造孽,让小孩替他们偿罪。” “欸,我们去看看?” 女人们起身,菜也不管了,呜啦啦的往苏老太家跑,刚到就撞见女人高高扬起手,打了跟前面无表情的女孩。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她是你的亲姐姐啊,你怎么没救她!”女人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抓着女孩摇晃大骂。 火辣辣的脸庞,女孩只是摸了下,冷冷的看着女人:“我也不会游泳,我救她,我也会死。” 在女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她骂她的时候,女孩就不想解释什么了。 没必要说,她其实也跳下水了,只是救不了。 女孩的冷静更加刺激了女人的情绪,她疯狂叫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邻里听到女人的咒骂,没有同情被打的女孩,叽叽咕咕的小声议论。 “哪有这么当妈的,本来就没见过几回,在这时候还怪她。” “孩子变得这么冷漠无情,当爸妈的就没错吗?” “这孩子从小就古怪,可能她一生出来,他们就发现她的不对劲,把她送老家来养了?” 女孩对邻里的议论置若罔闻,挨了母亲的巴掌都还保持着淡然自如,这时红了眼睛,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是谁刚出生就被送到乡下,被邻里小孩欺负霸凌,骂她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说她是捡来的小垃圾? 她五岁了,他们才从外面回来,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有爸爸妈妈的! 可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邻里小孩更肆无忌惮的欺负她,说连爸妈都不想要她,她就是个小垃圾。 女孩讽刺的笑:“是啊,为什么我不早点死了……” 村里人看热闹,目光来回的从躺着的尸体与站着的女孩脸上来回划拉。 真是长得一模一样,是双胞胎? 女人在男人的劝慰下好了些,她抹了一把脸,愤怒的看着女孩:“你知道我为了培养她,花了多少力气吗!你知道她就快结婚了吗!” 迷茫的望着前方的“民政局”三个字,苏云舒的脑中浮现母亲的谆谆告诫。 “……能嫁给傅竞尧,是你捡了大便宜才得来的机会。乖乖听话,不只是你,连我们整个苏家都将荣华富贵……记住,这是你欠我们的……” 苏云舒微眯了下眼睛,转过身,冷不丁的撞入来人怀里。 第2章 放弃领证 男人的双手扶住苏云舒的肩膀,噙着笑低头看她。 “往哪儿走呢,民政局的大门在那边。”男人轻轻的扳过她的身体,让她正对着前方大门。 他的手下滑,握住苏云舒的手:“进去,再晚一会儿人家就下班了。” 苏云舒低眸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男人的手宽大温暖,将她完全包住,有力,给人安全感。 她抬头看着他的侧脸。 英气逼人,风神俊朗。 尤其是这个角度,更显他的轮廓如刀刻般棱角分明,鼻子高挺,连睫毛都看起来纤长浓密。 只是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也只能看出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走到民政局门口,一只脚已经跨入进去。 苏云舒忽然脚步一顿,抽出手。 男人疑惑的回望她,苏云舒微弯了下唇角,盯着他的衬衣领子。 他大概不知道,他的衣领上有口红印,小小的一块,不显眼。 苏云舒移开目光,歉然笑道:“我暂时不想结婚了。”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做错事情的愧疚,好像只是传达她的意思,不管他是否会生气。 傅竞尧轻嗤了一声,扯松领带,漆黑的眸子在阴影中显得阴沉。 不过他面上还带着笑,哄她道:“只是迟到了几分钟,生气了?” 他摸摸她的脸,食指关节在她嫩滑的皮肤上轻滑。 男人喜欢玩车,射击,骑马,手指带着茧,触摸她的皮肤时有种粗粝感。 苏云舒微皱了下眉毛,轻侧脸避开他的手指。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突然不想今天领证。” 傅竞尧扬起一侧眉梢,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目光越来越锐利,有着上位者被挑衅的怒意,也有用威吓逼迫她改变主意的企图。 苏云舒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坚定明白的表达她的意思。 傅竞尧抬起手,苏云舒以为他要打她,下意识的歪头躲避,却听到男人嗤笑一声,那宽大的手掌只是揉了下她的头发,而后落在她的肩膀,搂着她往回走。 “行,你说不要就不要,听你的。” 男人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抄在裤兜内,走路的姿势都是风流倜傥的。 俊男美女,走在路上非常招人眼球,尤其是男人优越的身材与那张堪称伟大的脸,让路女们对苏云舒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苏云舒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不甚在意,等司机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傅竞尧坐在她的旁边,吩咐司机开车去会所。 而后,他捏捏她的手指,拿起来放在眼皮底下把玩,漫不经心道:“出去玩了几个月,回来脾气见长,看来是玩野了,不该放小鸟出笼的。” 苏云舒能感觉到他两指挤压她的力道。 她挑衅了他,他发点怒气可以理解。 而且他没有用很大力气,只是小惩罚似的。 苏云舒随他玩她的手指,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娇笑道:“小鸟记得飞回来,说明还是舍不得的。” 第3章 贤夫 男人因这一口亲亲,情绪好了不少,捏着她手指的力道松了,但另一只手伸过来,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过来。 一看就是要吻她的唇。 苏云舒又看到了他衬衣领的口红印,脸微微侧开,他的吻落在她的唇角。 男人顿了顿,拇指在她的脑后摩梭几下,锐利的目光审视她。 苏云舒揉了下额头,顺势靠在他的怀里。 “刚才晒了会儿太阳,有点头晕。” 男人没再欺负她,笑道:“太阳公公也太没眼色了,怎么不扯片云遮一遮。” 他轻轻的按揉她的太阳穴,“大概是看你太漂亮,挪不开眼睛了。” 苏云舒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服务,唇角微翘,软软慢慢的哼唧:“嗯……因该是……太阳公公觉得我不是闭月羞花,没必要遮遮掩掩。” 男人垂眸睇她一眼:“那太阳公公的眼光不怎么好。” 苏云舒淡淡的笑,没再说话。 车子到了会所,苏云舒下车。 傅竞尧牵着苏云舒的手,笑眯眯的进入会所。 刚踏入,砰砰两声,紧接着从天而降无数五颜六色的丝带,像是蛛网似的将两人网在一起。 苏云舒吓了一跳,将挡住视线的丝带扯下。 旁边傅竞尧慢条斯理的从丝带中挣脱出来,顺手收拾苏云舒身上的彩带。 “恭喜‘复苏夫妇’喜结连理!”一群年轻人从角落走出来,还有人在接着朝两人放彩炮,砰砰的声音连绵不绝,苏云舒刚扯下一把彩带,就又被彩带缠绕,多得让她忍不住皱眉。 只是没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大家都笑嘻嘻的看着傅竞尧。 陆望朝傅竞尧摊开手,嬉皮笑脸道:“红本本拿出来让我瞧瞧,我还没见识过呢。” 他说得夸张,逗得大家都笑起来,但也真唤起了众人的好奇心,想知道结婚证上的傅竞尧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平时一样,矜贵冷傲不可一世,又平易近人兼漫不经心。 傅竞尧扯了扯唇角,笑道:“没有结婚证。” 他宠溺的低头看向仍然在跟彩带搏斗的苏云舒。 众人愣了一愣,似是不肯相信,齐刷刷的看向苏云舒。 没有结婚证? 苏云舒反悔,不肯? 不是……苏云舒凭什么不肯,有什么资格说不? 不是她像舔狗一样追在傅竞尧身后,缠得傅竞尧没办法了,才点头答应娶她的吗? 热闹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几根彩带在半空晃晃悠悠、无声无息的落下。 傅竞尧笑了下,揽着苏云舒的腰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包厢。” 今晚为了庆祝傅竞尧领证,北城的一众权贵子弟都在这里,整个会所只为他们服务。 安静只是一时的,玩乐才是他们的底色。 傅竞尧搂着苏云舒的肩,让她靠在她的怀里,像是抚摸乖乖巧巧的布偶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柔软漆黑的缎发。 前面一群人在热闹的唱歌或是打牌打球,有人来叫傅竞尧也玩儿去,傅竞尧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 她竟然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鸦翅似的安静的盖着她猫儿似的琉璃眼珠子,粉嫩的嘴唇轻轻抿着,眉毛舒展,呼吸均匀绵长。 睡得真沉。 傅竞尧空闲的左手伸出来放在嘴唇中间,比了个“嘘”的手势,轻轻将苏云舒放在沙发中央,拿了垫子放在她脑后,让她睡得舒服。 一群人又安静下来,诧异的看着傅竞尧那么尊贵的一人细心照顾苏云舒。 这时,傅竞尧抬头看向会所的主人——陆望。 陆望傻愣愣的,不知道他要什么,茫然的看向身侧求助。 他身边站着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笑了下,对陆望说了句什么,陆望点了点头,竟然亲自出门。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手上拎着一条毛毯。 来会所都是来找热闹的,谁会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睡觉。 陆望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傅竞尧轻轻将毛毯盖在苏云舒的身上,还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她凌乱的头发拨弄整齐。 结束后,他直起身对众人低声道:“去隔壁玩。” 好像怕声音大一些就吵醒了她似的。 一行人转了新的包厢,重新玩闹起来。 傅竞尧端着酒杯,一个人坐在僻静一些的角落,微翘着唇角看别人打牌。 陆望这会儿的心思全在傅竞尧身上。 他在他旁边坐下,打趣道:“有没有人说你像个贤夫?” 第4章 恃宠而骄 傅竞尧怔愣了下,从牌桌上收回目光,淡淡的笑看陆望。 傅竞尧爱笑,有各种各样的笑,但每个笑都有不同的意思。 他有个绰号——笑面狼。 陆望看出来他这样的笑不是什么好兆头,忙收起吃瓜打趣的嘴脸,转移话题。 “你对苏云舒这么好,她发什么神经,居然拒绝跟你结婚?她不是梦寐以求想做你的老婆吗?” 傅竞尧身体往后靠,倚着沙发靠,微微抬头。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里有几分迷惑,更多的是趣味。 陆望劝道:“就算是当宠物养的,也别对她太宠了。你没见养得太好的猫脾气大,连主人都咬,当心她骑到你头上来。” 苏云舒跟着傅竞尧好几年了,也进入了傅竞尧的朋友圈。 但其实在这些有权有势的贵圈子弟中,没有人真正瞧得上她。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苏云舒本身的实力都不够瞧的,不是名门世家联姻需要的女人。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傅竞尧才同意娶她。 跟一个好拿捏的妻子共同生活,比强势的傅太太要舒服的多。 不过今天苏云舒的表现,显然与以往不一样,竟然不把傅竞尧放在眼里了,冷傲又娇气。 像极了耍脾气的宠物,仗着宠爱发脾气,又离不开主人。 “……这叫恃宠而骄!”陆望最后下结论,让傅竞尧清醒点,别纵容过了头。 朱萸没听到前面他们说了什么,但她是个聪明女人,听到那四个字就知道陆望在说什么。 她在陆望的旁边坐下,笑着看了眼傅竞尧,对陆望道:“背后说人坏话,当心云舒知道收拾你。” 陆望想起苏云舒那张犀利的嘴,她做律师,嘴毒得不得了。 他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哂笑道:“只要三哥不偏心,我才不怕她。” 朱萸不理会他,转而看着傅竞尧道:“阿尧,云舒回来就发脾气,大概是看到了你跟叶琪的绯闻。她只是出去旅行,又不是不上网。” “你跟叶琪的绯闻闹得太大,她吃醋生气是正常,你好好哄哄。云舒喜欢包包,刚好我那儿新到了几个爱马仕的限量款包包,回头你去拿一个。” 傅竞尧似笑非笑的看着朱萸,唇角勾着一丝嘲讽。 轻轻一瞥,他收回目光,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笑着:“好啊,你给我挑个最好看的。” 朱萸笑了笑,抿着唇角低头喝酒。 这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了,苏云舒进来就往傅竞尧的腿上坐,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脑袋枕着男人的胸口,睡眼惺忪,像极了慵懒的猫。 傅竞尧摸摸她的脸,声线低沉磁性:“这么一小会儿就睡醒了?” 苏云舒的嗓子沙哑,唔了一声,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像是还没完全睡醒,眼睛半睁半闭:“睡得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她掏了掏耳朵,微微皱眉:“好吵。” 茶几距离他们还有好几步距离,傅竞尧将手里的酒杯递给陆望,陆望顺手接过,就见傅竞尧抱着苏云舒起身。 “好,那就回家。” 傅竞尧抱着女人便离开,丢下一众赶来给他们庆贺“新婚”的朋友们。 陆望看着傅竞尧拿那宠得没边儿的样,无语的摇了摇头:“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朱萸看着傅竞尧离开的方向,人虽然走了,她的目光还未收回,只是笑着道:“我看挺好的……” 第5章 在温暖中恍惚 司机还没有把车开过来,苏云舒靠着傅竞尧等着。 晚上有点冷,尤其她刚睡醒,风一吹更觉得冷。 她往傅竞尧怀里缩,听到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往后看了眼。 朱萸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路,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说话,笑得十分温柔。 “……阿尧今天结婚,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要给他庆祝。” 她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傅竞尧跟苏云舒,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往另一侧走远了些。 过了会儿,她走回来,手机已经收起来。 苏云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仍然享受躲在男人怀里的温暖。 朱萸穿着裙子站在风口,但她好像不怕冷,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笑意。 苏云舒暗暗打量她。 这就是名门贵妇的风范,即使冷也要表现得无惧风雨,双眼透着幸福的光。 气氛太过安静,傅竞尧显然是个不喜欢静的。他开口:“这才几点,梁文栋就催你回家?” 对于会玩的人来说,晚上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朱萸瞧着他笑道:“我都结婚了,这个点回家是正常的。” “他来接你?” 朱萸沉默了一瞬,摇摇头,淡笑着回答:“他还在加班,司机来接我。” 等候的时间,两人一来一回聊着,苏云舒像个局外人,除了得到傅竞尧的体温,说不上一句话。 苏云舒也不生气,安安静静的听着,还觉得他们的谈话很有意思。 朱萸是个大美人,婚前就有北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此时,即使淹没在昏暗光线中,也难掩她身上露出来的光芒。 苏云舒听着她温温柔柔的嗓音,看着她漂亮的脸蛋,觉得赏心悦目。 突兀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朱萸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这回她没躲开去接电话,苏云舒听到手机里模糊传过来说路上发生了车祸什么的。 朱萸变了脸色,可是对着傅竞尧的目光还是勉强笑了下,镇定的将手机放回包里,说要去找陆望。 事情跟苏云舒无关,她安心的贴着傅竞尧的胸膛,在温暖中恍惚。 突然身上一冷。 她看见傅竞尧朝朱萸走过去,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傅竞尧朝她走来,摸摸她的脸温柔道:“朱萸的司机撞了人,我去看个热闹。司机送你回去,到家就乖乖睡觉。” 他还戳了下她的额头:“瞧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傅竞尧把苏云舒送上车,亲自给她关车门。 苏云舒握住男人搭在车门上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你不是在我的生气?” 生她突然改变主意,不同他领证的气。 从来只有傅竞尧拒绝别人,哪有别人拒绝他的,更何况是领证这么大的事情。 她虽然发了顿脾气,可第一次这么大胆,心里还是不安的。 傅竞尧笑笑,没说什么话,关上了车门,对司机摆摆手示意开车。 苏云舒从后视镜看着傅竞尧跟朱萸一前一后上了另一辆车离开。 回到家,苏云舒以为大家都睡了,而苏氏夫妇也以为苏云舒领证后会去傅竞尧的别墅,所以当苏云舒进入屋子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愣。 第6章 知进退 岳锦茹一下站起来了,吃惊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苏云舒懒洋洋的走到楼梯,顿住脚,回头问:“不然我该去哪儿?” 岳锦茹屏气,眉眼沉了下来:“你是不是被他——” 她看了眼身侧的丈夫,转而问:“结婚证呢,给我看看。” 苏云舒冷笑:“你觉得他是真的有心结婚吗?” 说完,不理会岳锦茹什么表情,踱步上楼。 回到房间,她反锁了门,走到桌边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来,蓝色屏保上弹出密码输入框。 苏云舒对着那密码框发呆。 傅竞尧跟女明星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那些营销号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连叶琪的大粉都公开喊话,说叶琪如果要退圈结婚,就脱粉再也不管了。 傅竞尧完全有能力挡住这一切,却让旅行途中的她看到,谁知道是不是他改主意,不想娶她了呢? 苏云舒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跟着傅竞尧这么长时间,就是知进退。 傅竞尧很好,几乎所有跟过他的女人,没有说他不好的;但那么多女人里,最深得他心的,只有苏云舒。 第二天,苏云舒拎着保温壶去天幕集团总部。 傅氏涉足的行业领域众多,傅竞尧负责娱乐板块,管理旗下的天幕娱乐。 苏云舒原本是公司法务部门的律师,不过旅行前提交了离职报告,隔了几个月再度回到这栋大楼,体面周到的送了咖啡点心招待大家。 前台凑上前问:“舒舒,你是不是要回来工作了?” 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苏云舒跟傅竞尧的关系,她的离职报告,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情侣的打情骂俏罢了。 苏云舒从前台手里接过磁卡,慵懒的笑了笑:“咖啡是家的新口味,据说很好喝,好好品尝。” 她勾起明媚的唇角,刷磁卡过了通道,径直走向电梯。 娇小的个子,却有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漂亮端雅的气质脸。 随着她的高跟鞋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相信过后不久,整栋楼都会知道法务部的苏云舒回来了。 电梯在总裁办那一层楼停下,苏云舒刚走入公共办公区,正好遇到傅竞尧的助理贺之舟。 她问:“傅总在吗?” 贺之舟的眼睛忽闪了下,讪笑道:“舒姐刚旅行回来,不在家休息两天吗?” 苏云舒从包里掏出礼盒塞到他手里,一边朝总裁办公室走,一边淡笑道:“在家休息了,怎么给你送礼物?”她朝那盒子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贺之舟只是打量了下精美的礼盒包装,嘴甜道:“舒姐送的肯定是好东西。” 他看到苏云舒的手搭在门把上,终于老实说道:“傅总去拍摄现场探班了。” 苏云舒的手顿了下,回头看向贺之舟:“叶琪的电影还没拍完?” 贺之舟点了点头。 苏云舒扯了个笑,没说什么。 她打开门进去,将保温壶放在傅竞尧的办公桌上,顺手收拾起他的桌子。 傅竞尧的办公桌没人敢碰,但苏云舒是例外。 贺之舟没阻拦,但也没敢走。 他说道:“舒姐如果有事,我可以安排车送你……” 苏云舒笑着打断他:“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哪有什么事。” 贺之舟跟着傅竞尧的时间比苏云舒还长,跟她也熟悉,看她不吵不闹的,轻叹了口气道:“叶琪不会退圈的,是那些营销号乱写。今天傅总去探班,就是做个样子给外界看的。” 第7章 给她穿鞋 办公桌已经收拾得整齐,再也没有散乱的文件要整理。 苏云舒垂着眼眸,指尖轻轻的杵在桌面上,唇角挽着若有似无的苦笑。 她没接话。 安静让人觉得尴尬又窒息。贺之舟添了下唇瓣,又说道:“叶琪去年拿了影后,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公司捧她花了那么多钱,别说公司这边,就是她自己也不会那么傻,放弃到手的地位。” 苏云舒终于抬头看他,笑说道:“别安慰我了,我也没想什么。再说了,叶琪想炒作给电影预热,这是好事情,电影上映时多卖点票房,不是给公司多挣钱吗?” 贺之舟放松的笑了笑:“舒姐说得对。” 苏云舒走到休息室那边,握着门把:“我在这等他,你先去忙。” 贺之舟看她一眼,客气的说了句话就走了。 苏云舒半躺在傅竞尧的床上,感觉到枕头下面有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本汽车杂志。 杂志封面就是一个半遮半裸的车模斜躺在车盖上,姿势诱人,模特火辣。 苏云舒哂笑了声,随手将杂志放在一边,躺了下去。 她没有半分睡意,盯着天花板,脑中胡思乱想。 叶琪会舍不得在娱乐圈打拼来的一切,退圈结婚生子吗? 那要看结婚对象是谁了。 那是傅竞尧,北城赫赫有名的傅三少,傅家的三公子。 傅家在北城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多少女人向往的豪门。 傅三少奶奶的位置,比影后的地位高多了。 不用夏天穿冬衣,冬天泡冷水,更不用提为了抢资源各种明争暗斗。做了傅三太太,就是她在娱乐圈呼风唤雨了。 叶琪如果真是为了电影票房炒作,就该捆绑男主角,而不是放风传圈外恋情了。 而傅竞尧去探班,更是给绯闻火上添油,不知道贺之舟是想安慰她,还是想暗戳戳的劝退她…… 苏云舒想了会儿,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傅竞尧已经回来了。 她是被他吻醒的。 熟悉的松木香,但多了些女人的香水味。 苏云舒睁开迷糊的眼,怕痒似的侧头避开他的吻,困倦的撑起身子:“你回来啦。” 她的嗓音沙哑,头发乱蓬蓬的垂在脑后。 傅竞尧顺了顺她丝缎一样柔软的头发,在她柔嫩的脸上掐了一把:“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 苏云舒没骨头似的倚在他怀里笑:“你在忙……我又没什么事。” “桌上的汤是你送来的?” 苏云舒蹭着他的衬衣点头:“好喝吗?” “不是你亲手做的。” 苏云舒坐起身,双腿从丝被中抽出,双脚踩在地上,用脚趾摸索鞋子在哪儿。 傅竞尧弯腰拾起鞋给她穿上,苏云舒看着他修长的手握着她的脚踝:“保姆给我炖的去火汤,我借花献佛。” 傅竞尧笑看了她一眼:“汤还不错,不过没有你炖的味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休息室,苏云舒看到桌上的保温壶打开了,盖子放在一边,垂死挣扎似的冒着些微热气。 苏云舒走过去将盖子拧上,反身一跳,轻巧的坐在桌上,两只脚勾着前后晃悠。 调皮,慵懒,又妩媚。 傅竞尧洗手,回头看她:“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第8章 还没睡醒? 苏云舒摇摇头,微卷的头发海藻似的在脑后晃悠:“辞职报告都交了,还回来干什么。工龄都没了,还要从头再来吗?” 傅竞尧笑了下:“你知道在我这里,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苏云舒耸了下肩膀,没有接话。 傅竞尧走到她身前,双手拢着她纤细的腰。 他低头看了眼她的腰,好像比以前更细了,盈盈一握。 他亲了口她的面颊:“要回律师事务所?” 苏云舒上学时就在师兄的律师事务所实习,毕业后就留下工作了。 事务所跟天幕娱乐有合作,苏云舒就是在那儿认识的傅竞尧。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虽然满肚子法律条文,但没真正上过法庭。 她被傅竞尧挖来天幕娱乐,主要负责拟定合同。 苏云舒懒洋洋道:“玩了几个月,再看那些方格文字脑袋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好像眼前就是一大堆等着她过目的商业合同,她得从中揪出错点、争议点,烦得很。 “……而且,我没有辩护律师的实际经验,回到事务所跟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也就跟陆望吵吵架能赢。” 傅竞尧瞥她一眼,捏着她的细腰把玩:“你倒是对自己的认识很客观。” 苏云舒被他捏的痒,躲避他的手,歪来歪去,两个人便腻歪在一起了。 过了会儿,傅竞尧的唇贴着她的颈侧,手指在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按,声音暗哑:“看来是真玩野了……那你想做什么?” 苏云舒推开他的脑袋,但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想开个宠物医院。” 傅竞尧挑起一侧眉梢:“宠物医院?” 跟她的工作经验,学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 他好奇她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从哪儿来的,摸了摸她的眼睛笑道:“还没睡醒?” 苏云舒知道他取笑她,笑了下:“要不然……开一家香氛店,调配定制香水?” 她的指尖滑到他的衣领,缓缓摩挲棉质衣料的质感,垂着的眼睫毛轻颤,似是遮掩她的嘲讽,又像是不屑。 傅竞尧起身,眼底已经没有情欲。 “春熙路上的店面有几家空着,随便你开什么店。” 苏云舒笑了笑,抽回手指,仰头看他:“我没有开店的经验,不怕我亏钱?” 傅竞尧又捏她的脸,眼中含着薄笑:“你想做女强人,我当然要支持,随便你折腾。” 苏云舒没有说什么。 她侧着脑袋,眯起眼看向身后的巨大落地窗。 前面是一片蔚蓝的天空,空中有白云,一架飞机正经过。 当年如果她留在律师事务所,现在应该是一名很厉害的律师。 而在离职前,她只是在娱乐公司写合同的。 突然起了事业心,想做女强人了吗? 苏云舒回头看向傅竞尧:“不用了。我这几年存了些钱,应该够。” 傅竞尧给的工资很高,要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勇敢跳槽。 虽然她没有成为着名律师,但做助理律师工资不高,在独立扛案子之前,她就只是个普通打工狗,存下的钱未必比现在多。 傅竞尧瞧着她,苏云舒坚定自己的主意,笑着道:“用你的钱随便造,亏了我不心疼,也就不会用心经营,那还做什么女强人?” 傅竞尧戳了戳她的鼻子,随便她想怎么折腾,反正以后没钱了,她会跟他张口的。 “晚上有杀青宴,要跟我一起去玩儿吗?” 第9章 满汉全席 苏云舒似笑非笑的看他。 什么意思? 一般玩闹不够刺激,想看修罗场? 真当她心大,是? 苏云舒从桌上跳下来:“我已经不是天幕公司的人了,去杀青宴干什么。” 她看了下时间:“我还没吃饭,你陪我。” 到了餐厅里,苏云舒挑最贵的点,点了十几道菜,还要往下点,服务员忍不住问:“小姐,你们几个人吃?” 苏云舒道:“我一个人。” 说话间,又加了两道菜。 服务员瞧了瞧傅竞尧。 傅竞尧向来随她折腾,但见她一下子点这么多,忍不住道:“你一个人吃得完?” 苏云舒看他一眼,身体往他那边斜了些,笑眯眯道:“不是还有你吗?” 傅竞尧无奈的摇头,对服务员摆了摆手,让他去上菜。 过了会儿,菜一道道端上来,桌子摆不下,就把邻桌搬过来加宽。 苏云舒捏着筷子,看着又宽又长的桌,高兴道:“再差一些就是满汉全席了。” 傅竞尧给她夹了一筷子樱桃肉送到她嘴边:“据说慈禧太后一顿饭一百多道菜,你还差很多。” 苏云舒张口吃了那块肉,鼓着腮帮子咀嚼。 “那……跟宴会上的自助餐相比呢?” 她端起盘子,绕着餐桌走,每道菜都夹一点,一会儿就堆得跟小山似的。 那满满的菜盘子放在傅竞尧的面前。 傅竞尧微微皱了下眉毛。 他探班的时候,请全组工作人员吃匹萨,他自己也吃了一份鳗鱼饭,吃得很饱。 苏云舒瞧着他。 傅竞尧翘了下唇角,拎起筷子夹了点苦菊吃。 苏云舒双手托着下巴看他吃东西。 傅竞尧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擦嘴。 “吃饱了?”苏云舒问。 傅竞尧将纸巾放在一边,苏云舒慢悠悠道:“现在吃饱了,晚上记得少吃点,对胃不好。” 杀青宴开始后,叶琪拿着餐盘递给傅竞尧,亮晶晶的眼期待的看他。 傅竞尧看到那些糕点就皱眉,总算明白了苏云舒打的小九九。 此刻,苏云舒正在一家书店里,喝着果茶看宠物类的书籍。 但她没多少心思在书页上,时不时的拿起手机看一眼。 二十一点十五分,社交媒体上有新热搜,叶琪发了自拍庆祝新电影杀青。 照片中的叶琪还穿着戏服,一身香云纱旗袍,梳着民国发髻,看着端丽高贵,从形象上来看,就已经勾起广大影迷的胃口。 她的粉丝在评论区介绍:三洗九煮十八晒,一两黄金一两纱,香云纱。 不止在于衣料的金贵,还有衣服上的扇子刺绣,一针一线都是非遗大师之手,可见这件旗袍花了多少钱打造。 除了这一张正式照片外,叶琪还晒出了其他戏服,从青春少女时的穿着,到中年时期,共有一百多件。 叶琪的粉丝都在欢呼这部电影,光是叶琪一个人的服装费就占了多少制作经费,有一道声音显得格格不入,又像是为叶琪的绯闻画龙点睛。 这个人说:未来的傅三少奶奶,这点儿钱算什么。 第10章 这么早就睡啊? 苏云舒看着这条评论笑了笑。 这个人是拿放大镜看的照片,照片后面的一个模糊身影都看出来了。 苏云舒对傅竞尧熟得不能再熟,所以在一堆衣服的照片中,一眼就看到了傅竞尧的身影。 他的身影虽然模糊处理了,可苏云舒认得露出的那一截手腕。 虽然衣袖遮掩了大部分,但有一小片类似波纹状的纹身露出来了。 这么一比较,送她一家宠物医院确实没什么。 苏云舒哂笑,退出社交软件。 她拿着书去结账,离开书店就回家了。 车上接到傅竞尧的电话,苏云舒没多想就打开了免提。 “傅总喝醉了,苏小姐能来接一下吗?” 苏云舒皱了下眉毛。 既然是晚宴,傅竞尧肯定喝了不少酒。 可叶琪在他的身边,不愁没有表现的机会,怎么会让人把电话打到她这儿来? 苏云舒压了下唇角,还是去了酒店。 到场后,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傅竞尧歪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的身边坐着叶琪,正仔细给他擦脸。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宫女伺候皇帝似的。 苏云舒讥嘲的掀了下唇角。 叶琪是演了一部清宫戏红了的,在戏中,她饰演古灵精怪的小宫女,伺候少年皇帝,眉来眼去的就跟小皇帝生情了。 不知道叶琪是入戏太深,还是舍不得爆剧女主带来的光环,如今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带着一股丫鬟味儿。 苏云舒瞧着她。 叶琪将毛巾放下,最后才抬头看向苏云舒。 她站起来,对着苏云舒道:“傅总帮我挡了几杯酒,喝得有点多了。我让人去买了解酒药,一会儿给他吃下就会好很多。” 苏云舒笑笑。 她在法务部工作的时候,也要跟客户应酬。 傅竞尧让她自己去谈判,有些人不老实,有些人仗着身份高,不是对她动手动脚,就是对她指手画脚,灌她酒水喝。 她的酒量不好,喝多了难受,半夜吐得昏天暗地。 可下一次,傅竞尧还是让她去。 喝醉的次数多了,酒量也变好了,可喝伤了胃,养了很久才把胃再养起来。 傅竞尧说,这是在锻炼她的社交能力,不管处于什么圈子,酒量不好就混不开。 可是叶琪呢? 她身在娱乐圈,不是更要有社交本事? 苏云舒睨了眼还在睡觉的傅竞尧,淡笑道:“你照顾着就好了,干嘛把我叫过来,我都睡下了。” 她低头抻衣袖上的褶子,咕哝道:“衣服都没来得及熨烫,皱巴巴的。” 叶琪扫了眼她的衣服:“这么早就睡啊?” 苏云舒道:“别看旅行就是到处看风景,拍拍照片。到处飞来飞去也是很累的。连傅总都说我出去一趟,瘦了两个圈儿。再说了,早睡早起,皮肤才保养的好。” 她刻意的瞥了眼叶琪涂抹得厚厚的粉底,挽着唇角笑。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的,看起来在闲聊,可气氛不怎么好。 苏云舒明白,叶琪就是借机在跟她炫耀示威,最好让她自己离开傅竞尧。 叶琪挑衅的看着苏云舒:“……苏小姐,我听说你已经离开了天幕,怎么三少的一个电话,你就来了?” 第11章 不讲德武 叶琪把苏云舒比得好像一条狗,随传随到,把她衬得高贵无比。 “对了,这部电影的合同都是你帮我签下来的,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 说话间,她拿起一个伴手礼递给苏云舒。 苏云舒看了眼那个手袋,淡声道:“分内的事,就不用客气了。再说傅总已经给我奖金,要不然我哪来的钱到处玩。” “好吵……”傅竞尧醒了,揉着额角不满。 叶琪马上坐回到他的身侧,温言温语:“苏小姐来接你了。” 傅竞尧抬头看到苏云舒,微微皱了下眉毛:“你不是不想来吗?” 苏云舒直白道:“叶琪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 叶琪的脸色变了下,悄悄捏住手指,偷偷观察傅竞尧的脸色。 傅竞尧没什么反应,他站起身走到苏云舒身边,让她扶着:“走。” 没再理会叶琪。 对着他们的背影,叶琪的俏丽的小脸垮了下来。 苏云舒不讲武德,她那说法,不分明在说她刻意挑起两个女人的争斗吗? 苏云舒讥诮的勾着嘴唇,笑叶琪被身边的一帮助理捧杀了,一点儿都不动脑子。 她将傅竞尧送到车里,给他系上安全带。 在她抽离手时,傅竞尧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苏云舒挣了挣,他也就松开手放她自由。 “难得你对我这么好。”醒了的傅竞尧声线平稳,情绪也稳定,听口气是在夸她好。 苏云舒道:“你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你好。” 傅竞尧笑了:“你那么乖,我当然对你好。” “去哪儿?傅家老宅,还是送你回花涧月?” 花涧月是傅竞尧的私人别墅,大部分时间他都住在那里。 不过今晚其实是傅家老大的生日,傅竞尧应该回老宅的。 苏云舒继续道:“我跟之舟已经去过老宅,给大哥送了生日礼物。” 苏云舒不是傅竞尧的助理,女朋友的身份只能代表她自己。她让贺之舟准备了礼物,代傅竞尧在傅家人的面前说了些好话。 傅竞尧不在,她一个人留在傅家尴尬,就离开去了书店。 傅竞尧揉揉额角,淡笑道:“我都忘了这回事儿……生日年年过,干什么这么烦人。” 他不在意的咕哝着,若是让他母亲听到,保准挨揍。 苏云舒道:“生日是年年过,那今年你就别拿生日礼物了,又不是祖国大庆的日子,干嘛让人费心思想怎么庆祝。” 傅竞尧哈哈笑起来:“好了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大哥女朋友呢,这么向着他说话。” 苏云舒横了他一眼,傅竞尧道:“那就回老宅去。” 苏云舒开车,傅竞尧问道:“送了什么礼物?” 苏云舒说:“旅行的时候,遇到一家做手工银器的,我做了个胸针。” 傅竞尧挑了下眉梢,斜睨她:“胸针?听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他见过苏云舒的手工活儿,大概就是吃不了手艺饭的那种人。 苏云舒没说话,傅竞尧朝她摊开手:“我的呢?” “该不是我生日的时候,你也送那玩意儿?虽然我不嫌弃,但让陆望他们看见丢人,还不如现在给我,到时候你再另外送礼。” 第12章 挠她的腰 苏云舒双手稳稳的扶着方向盘,抽空瞥了眼他干净的大掌。 她朝他咧了咧嘴唇:“呵呵,不好意思,没有。” 回头就摆起脸孔,一脸不快。 傅竞尧也不生气,“啧”了一声,支着脑袋斜靠窗,似笑非笑的睨她道:“没有也没关系,反正你是我的就行了。” 另一只手还不安分的挠了挠她的腰。 苏云舒怕痒,身体缩了下躲闪,手没把控好方向盘,车子开得歪歪扭扭。 她赶紧踩刹车停下。 后面的车打开窗子对着她骂骂咧咧,朝她竖中指,苏云舒气死了,扭头瞪傅竞尧:“都怪你!” 傅竞尧微眯眼,瞧着越过他们的车,勾唇笑:“我帮你比回去。” 苏云舒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男人已经让她踩油门。 他宽大的胸怀几乎拢着她的小身板,手把着她的手掌控方向盘,双眸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那辆奥迪。 很快,他就越过了那辆奥迪,竖起中指回敬了过去。 他松开她的手,对她笑:“帮你报仇了。” 浑然不知,苏云舒被他吓得后背一身冷汗。 他怎么敢! 苏云舒深吸了口气,气他的发疯,可心里却有点爽。 可能是突然的刺激让她沉闷的心情开解了。 她哂笑一下。 她是他的,听起来很霸道,很有占有欲。 可是,除了她以外,他还有很多个女人。今天是叶琪,过了一阵还会有张琪、李琪、各种形形色色的,可以吸引他兴趣的女人。 她只是跟着他最久的。 谁知道会不会跟到最后呢? 苏云舒重新握着方向盘,刚才一路追逐,早就偏离了路线,她将车子开回原来的方向。 “玩也玩过了,现在可以去老宅了吗?”她看他,心知肚明他帮她“报仇”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主要在于他不是很想去老宅。 傅竞尧觉得没意思时,手指就会不耐烦的敲打着什么。 苏云舒瞄了瞄他的手,更确定她的想法。 傅竞尧瞧着窗外的夜景,懒洋洋道:“方向盘不是在你手里吗?” …… 傅家的家主,傅丞,前后有两任妻子。 前妻生了傅竞毅,傅竞彤,一男一女。 现任妻子生了傅竞尧,傅竞宇两兄弟。 傅家的继承人是傅竞毅。 相较于傅竞尧的张扬不羁,傅竞毅则非常低调,深居简出。即使过生日,也只是邀请亲朋好友热闹一下。 这么晚,苏云舒以为生日会结束了,她只需跟傅竞尧一起去道声恭贺就可以回家,没想到进了傅家老宅,里面依然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的。 看起来人还不少,但并不吵闹,透着一股诡异气氛。 苏云舒诧异的跟傅竞尧对视了眼,悄声道:“我之前来的时候,挺欢快的。” 傅竞尧个子高,往里一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牵着苏云舒的手,一副看热闹的嘴脸:“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穿过前庭,到里屋一看,一个女人垂着眼眸,泪眼汪汪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那男人,正是傅竞毅。 苏云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女人,就被傅竞尧拉着走到傅竞毅的面前。 “大哥,生日快乐……我没来晚?” 第13章 我的女人懂事吧? 寂静又凝重的气氛被傅竞尧打破,他像个显眼包一样,众人怔怔的看向他,偏偏傅竞尧本人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如既往的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苏云舒就在他身边,别人注意到他,她也难免进入别人的眼。 苏云舒只能轻轻笑一下,跟在傅竞尧后面再次对傅竞毅说生日快乐。 凝重的气氛也随之松快了。 傅竞毅看着苏云舒,扯了抹淡笑,玩笑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了,该不是还想再吃块蛋糕?” 苏云舒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头发,捡着话道:“是啊……”她看了眼傅竞尧,又说道,“竞尧特意提前离开宴会,来给大哥庆生的。” 傅竞尧双手抄在兜里,这时候抽出手勾着苏云舒的细腰,痞笑道:“我的女人懂事?” 一句话,却令刚止住哭泣的女人满脸通红,无措又固执的咬着嘴唇望着傅竞毅。 傅竞毅微微皱了下眉,叫来女佣吩咐道:“蓝小姐累了,送她去客房休息。” 女佣走到女人面前,女人一开始不肯走,但在傅竞毅的漠视下,不情愿的跟着女佣走了。 苏云舒只是看了眼前的过程,对那什么蓝小姐不熟悉。 她之前来的时候,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不过比起对那女人的好奇心,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让她不自在。 大家都听出了傅竞尧的言外之意,都以为他在炫耀女朋友,衬托傅竞毅的女人不识大体,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冷场,可只有苏云舒自己知道,傅竞尧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那些人刺目的眼神,让苏云舒像是扎了针似的浑身难受。 苏云舒悄悄的挣了挣傅竞尧的手,傅竞尧把她的腰握得更紧了。 他带着苏云舒大咧咧的走到沙发坐下,叠起长腿,让佣人送蛋糕过来,旁若无人的喂苏云舒吃蛋糕。 他嚣张他的,苏云舒如坐针毡,却也只能张口吃下他喂过来的蛋糕。 一个穿高领羊呢裙的女人笑道:“都说阿尧疼云舒,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现在我是亲眼看到了。从前阿尧像匹野马,也就云舒能收服他了……对了,听说你们就要结婚,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下,傅竞尧的亲妈,俞佳慧挂着体面的笑说道:“没影儿的事,老大都还没结婚,做弟弟的怎么能比哥哥早结婚。” 身为话题中心的人,苏云舒却只能挂着礼貌得体的微笑,什么话都不能说。 那个穿高领羊呢裙的女人是傅家的长辈,俞佳慧的身份更不用说,哪有她说话的份儿。 她像是河道中漂浮着的水草,被两边岸上的人嫌弃着,互相往对方挑拨。 傅家瞧不上苏云舒,也瞧不上小门小户的苏家,从没有人想过傅竞尧会真的娶苏云舒。 傅竞尧把苏云舒留在身边,傅家人也只当他玩玩,跟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傅竞尧拿户口本去结婚登记,也根本没有人当真。 事实上,傅竞尧就是没当真,只是逗着她玩而已。 苏云舒什么都知道,但已经到了这份上,她不能退出。 第14章 不喜欢她又干不掉她 长辈们聊来聊去,但对别人来说,傅竞尧喂女朋友的画面看起来更有趣。 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傅三少对她的宠溺,连一块蛋糕都要亲手喂,好像她没长手。 几口蛋糕下肚,苏云舒吃撑了,摇摇头。 “饱了?”傅竞尧拇指擦擦她唇角的奶油,问得温柔。 但苏云舒从他眼睛一闪而过的狡黠里,看到了他的恶作剧。 不就是让他午餐时多吃了点,至于吗? 苏云舒笑笑,侧身在他耳边说小话,傅竞尧一笑,将空了一半的盘子放在一边。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俞佳慧的目光斜视过来,苏云舒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厌恶。 苏云舒心底暗笑。 俞佳慧不喜欢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固然让她暗爽,但神助攻的是她的儿子,怪她干嘛? 既然他愿意在人前表示出对她的喜欢,她为什么不配合,让所有人看到傅竞尧很重视她? 至于别的,对她而言不那么重要。 只是,原本今晚的主角是傅竞毅,随着两人的出现,傅竞毅便又归于“低调”了。 傅竞尧难得在老宅露面,被俞佳慧叫去应酬,苏云舒终于得了空闲,溜到花园散步。 夜间有点冷,苏云舒搓了搓手臂,旁边传来男人淡淡的说话声:“冷吗?” 苏云舒转头看去,傅竞毅坐在高大茂密的山茶花下面。 难怪她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人。 苏云舒笑了笑:“屋子里热,突然呼吸外面的空气,是有点冷。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傅竞毅点点头,手搭在轮椅的按钮上,显然是要离开。 苏云舒在他转身前问:“我是不是打扰到大哥了?” 傅竞毅:“没有。”他说话一如既往的简单冷淡。 苏云舒抿了下唇角,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热闹,再转过头来时,看到傅竞毅正低头看着掌心的山茶花。 月影下,一人,一株山茶,形单影只。 那朵红色山茶是他身上唯一的亮色。 丝毫看不到寿星该有的喜气。 苏云舒很少看到傅竞毅,两人算不上熟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就这么坐着吹风,更感觉他孤单。 苏云舒吸了吸鼻子,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傅竞毅先开了口。 “那枚胸针是你自己做的?” “嗯?嗯……”苏云舒没想到他已经拆了生日礼物,而且还留意到她做的东西。 比起别人那些奢华的,精心挑选的礼物,她做的胸针根本比不了。 说实在的,以她与傅竞毅的关系,送礼物更费心思。 送得过于贵重,好像她讨好他;送得随意了,又显得她不尊重,不把这位继承人放在眼里。 只能送既显心意,又不惹眼的。 不过心意这种东西,要看收礼物的人能不能感受到。 傅竞毅在苏云舒想些有的没的时,淡淡道:“手工粗糙了些,但样式设计得不错。我听说你已经离开天幕,打算改行做银饰设计?” 苏云舒呵呵干笑了下,正要说话,傅竞尧来了。 “竟然一个人溜出来……”他搂着苏云舒,转头时像是才看到傅竞毅,“大哥?我还以为你去陪蓝小姐了。你们聊什么呢?” 第15章 欲罢不能 苏云舒看到傅竞毅的脸色,好像不愿意被人提到那位蓝小姐,便自己做了回答:“没什么,随便聊聊。” 傅竞毅只是看了眼傅竞尧,便按动轮椅离开了。 傅竞尧轻扯了下唇角,不以为意。 苏云舒盯着那轮椅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忽然感觉放在她腰间被人捏了一把。 她转头,傅竞尧要笑不笑的看着她:“老宅地方很大,当心跑错了房间。” “跑错了房间就借用一下睡觉咯。”苏云舒听出他的话外意思,却只是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闭上眼,靠着他的肩膀。 像是只猫儿一样。 傅竞尧轻扯了下唇角,忽然一把将她抱起。 这一下顿时将苏云舒吓到了,她惊呼一声,忙抱紧他的脖子。 “你干嘛!”她赶忙往屋里看了眼,要是被俞佳慧看到,更讨厌她了。 傅竞尧抱着她往另一栋楼走去,漫不经心道:“不是困了吗?我亲自送你回房,总不会跑错房间了。” 他洋洋得意,好像还挺高兴。 苏云舒抱着他的脖子,眼眸落在他挽起的唇角。 男人的嘴唇薄厚均匀,性感还甜,颜色是血气充足的那种红色,比上了妆还漂亮。 难怪即使说些刻薄话,也不会有人对他生气。 还有人对他欲罢不能。 苏云舒摸了摸他的嘴唇,傅竞尧低头看她:“这么快就等不及?” 苏云舒往他怀里钻,哼哼道:“哪有,刚才你不也摸了我的嘴唇。” 傅竞尧抱得稳,一步一迈进入了他的小楼,对她的撒娇很受用,盘算着一会儿要好好调教她,别随便把眼睛落在别的男人身上。 也别随便送男人亲手做的东西。 到了房间,他将苏云舒放在床上,身体也随之压上去。 苏云舒躲避他落下的嘴唇,双手捧着他的脸:“等一下,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这么大了,还要给你妈报备。”傅竞尧不满的咕哝,苏云舒想说:你真心娶了我,不就没那么麻烦了。 她的手抵在他落下的唇上,可怜巴巴的瞅他,傅竞尧挑了下眉毛,翻滚到一边起身去衣帽间拿睡衣。 苏云舒瞧着浴室门关上,拿着手机走到阳台,顺手把玻璃门关上。 电话打过去,不一会儿岳锦如就接了电话。 苏云舒说晚上不回家,岳锦如乐见其成,心里的担心放下了。 “……傅竞尧让你在老宅留宿,说明他还是很重视你的。别的女人可没你这个待遇。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留着你的身体,在结婚前绝不能交出去,记住了没!” 苏云舒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捏着滴水观音宽大的叶片,脸像出丧似的清冷。 “知道了,没别的就挂了。”她结束通话,吁了口气,望着浓墨般的黑夜。 岳锦如夫妻都是农村出身,是靠知识改变命运的人,但跨越阶层之后,脑子里的老思想没变。 倒也不是没跟上上流社会的游戏法则,苏云舒理解为,岳锦如那是精明。 有些女孩为了绑住男人,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献祭,取悦权贵,但岳锦如给苏云舒规划的未来不是这么浅薄的。 苏云舒不比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名媛千金。 那些千金们即使一个不成,还有家世背景做底气,让她们重新选择联姻对象。 但苏家只是发达没几年的小门小户,做不了苏云舒的靠山。她最好的筹码就是自己年轻漂亮,有着名校毕业的精英身份。 除此以外,就是她干净的身体了。 如果傅竞尧不要她了,她还留着干净的身子,不至于被人挑剔说不干净,沦为玩物。 苏云舒觉得,其实岳锦如本身也很矛盾。 她跟在傅竞尧身边那么多年,跟随他出入各种场合,他也丝毫不避讳对她的宠爱。 傅竞尧又是个会玩的浪荡公子,谁还相信其实她依然是个处女? 第16章 乖乖大男孩 浴室门打开,苏云舒听到声音,回房间去。 傅竞尧只穿了一条睡裤,裸着上身。 一眼看去,结实的肌肉,冷白的皮肤,连挂在他身上的水珠都成了陪衬。 苏云舒怔怔看着,脑中只有四个字——赏心悦目。 她心中轻叹了口气,又觉得岳锦如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傅竞尧太优越了,无论是样貌身材,还是家世背景,或是他的性格,或是他聪敏的脑子。 即便是与傅家旗鼓相当的世家千金,也未必能留住他的心。 或许是他很清楚自己有别的男人没有的本钱,所以才对任何一个女人无心,做着让人又爱又恨的花花公子。 “不困了?”男人调侃她,把毛巾抛到她手里。 苏云舒捏着毛巾,擦拭他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发质很好,头发又浓密,苏云舒扒拉几下,一会儿毛巾便吸干了水分,头发变得蓬松。 傅竞尧白天习惯抓弄出凌乱有型的大背头,洗了头,头发乖乖的顺着脑袋,像个乖乖大男孩。 苏云舒的眉眼弯起来,把玩他的头发,手指贴着他的头皮划过。 男人的呼吸忽然粗沉,大手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苏云舒对上他火热的眼睛。 一眼看到他眼底的欲望。 苏云舒两手一抖,毛巾从他的头顶垂落下来,正好盖住他的眼睛。 她主动吻他的唇,他紧紧搂住她的身体,架着她的腿让她坐在他腿上。 这么近的距离,苏云舒很快就感觉到他的勃然。 她往后撤离,他就追上来,不让她逃出去一点儿。 过了许久,苏云舒出了汗,喘不过气的趴在他的肩膀顺气。 “我还没洗澡……”她的声音很是低哑,却更勾动男人的心弦。 傅竞尧将她抱起来,放床上去。 “那就不洗,反正一会儿还得洗……”他的声音性感低哑,滚烫的唇亲吻她的眼睛鼻子,贴着她的嘴唇嬉戏,粗粝的手掌磋磨她柔软的皮肤。 他身上的火星子像是溅到了苏云舒的身上,把她也点燃了。 她媚眼如丝,浑身没了骨头似的瘫软,可脑中尚有一丝清明。 她抓住他作乱的大掌,一个翻身将他压下,咬住了嘴唇。 傅竞尧正在迷乱中,没有看到苏云舒眼中的挣扎。 她的手微微颤抖,然后像是狠了狠心,咬唇握住他的手往下…… 灯关了,漆黑一片。 空气中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传来舒畅的长喘声。 空气是灼热的,苏云舒的手又酸又热,像是着了火,又像是把橡胶树挤出了汁,一手的粘腻。 她汗水涔涔,衣服凌乱,呼吸更是紊乱。 休息了会儿,她才抹黑起身去浴室。 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又是过了很久,苏云舒才洗完澡出来。 卧室的灯已经亮了,傅竞尧半坐着,精壮的上半身露在被子外,修长手指夹着烟。 那双眸子透过薄薄的白烟,落在苏云舒窈窕玲珑的身子上。 他啧了一声,半笑道:“又不给我吃,穿成这样。” 第17章 傅竞尧是个坏的 傅竞尧是个坏的。 他之前去洗澡时拿了睡衣,却只穿睡裤出来。苏云舒在傅家老宅没自己的衣物,只能穿他的睡衣上衣。 他的睡衣是丝绸的,挂在她纤细的小身板上,刚好过了臀部,露出匀称笔直的腿。 松松垮垮的衣领,半遮半掩她紧致的锁骨,贴身的丝绸将她的曲线勾勒出来。 性感的不像话。 苏云舒瞪了男人一眼,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如果你有女人衣服的话,我马上去换。” 傅竞尧抽了口烟,掀开被角,往旁边的空位拍了拍:“过来。” 苏云舒却往门口走:“我妈说要跟男人分开睡。” 傅竞尧唇角一勾,跳下床单手就将她抱起来。 转了个方向,苏云舒就被抛到床上。 男人径自朝浴室走,苏云舒轻轻吐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关了灯,她侧躺着,听来自浴室的声音。 水声哗哗的。 一会儿就停了。 接着身侧床垫往下沉,她被有力的臂膀圈住,后背抵着男人宽厚的胸膛。 “别乱动,睡了。” 苏云舒一动不敢动,缓缓闭上眼睛。 黑暗里,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男人身上的冷意。 可就在不久前,他的身体还滚烫的跟她贴在一起,像是一把火要把她烧尽。 苏云舒清楚,他刚才去洗了冷水澡。 苏云舒其实有些感动。 以傅竞尧的身份,他要是不满意,随时可以丢下她去找别的女人泻火,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可他还是忍下了。 苏云舒有些迷茫,傅竞尧是不是对她动心了,才这么小心翼翼,又这么尊重她? 不过岳锦如说过,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男人一但得手,腻了滋味,就没兴趣了。 这是猎人与猎物的角逐游戏。 只有她成为傅三太太,那么傅竞尧再招惹别的女人,对她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苏云舒枕着傅竞尧的手臂,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胡思乱想了会儿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等再睁眼时,傅竞尧已经起床了。 苏云舒连忙起身。 这里毕竟是傅家的地盘,她要是赖床,在傅家人眼里就更遭人嫌弃了。 匆忙一番洗漱,苏云舒才想起来没换穿的衣服。 她郁闷的想,昨晚就不该留下。 正苦恼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声音:“苏小姐,你的衣服我挂在门把上了,您一会儿拿来穿。” 是傅家的女佣。 苏云舒松了口气,小心打开门,就见门把上挂着的衣服袋子。 苏云舒将袋子拿进来,赶紧把衣服换上。 给傅竞尧打电话,却被告知,他在公司。 苏云舒握着手机,眼睛都睁圆了。 什么! 他知道叫人给她送衣服,却一个人跑去公司? 傅竞尧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淡声道:“一会儿你吃完早饭,想去哪儿跟司机说一声就行,不用去跟他们打招呼。我还有事,先挂了。” 苏云舒望着安静下来的手机,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傅竞尧不就是这样吗? 上一秒你以为抓住了他,可下一秒就像被遗忘。 第18章 都是宠物 傅家几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独立小楼,就连已经出嫁的女儿也留着空楼,随时待她回来小住。 只是几栋楼虽然隔开距离,但要出大门还是要走共通的大路。 苏云舒吃完早饭,司机载着她离开。 苏云舒考虑过后,没有去给傅家二老问早安,再道别。 又不是古代,还要给长辈请安,而且她还没进傅家的大门,没有身份。 再者,昨天留宿就已经不合适了,傅竞尧这会儿又不在家,她去他父母面前刷存在感,不就是没脑子吗? 比起招人嫌,还不如当没留宿,悄悄的走。 但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不如人意。 苏云舒的车子离开时,道上正好有一辆车对着她开过来。 开车的人是朱萸。 苏云舒想装没看见都来不及。 朱萸先看到她,停了车。 苏云舒只能叫停车子,下车跟她打招呼。 “朱萸姐,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朱萸笑了笑:“昨天竞毅生日,我在外地没来得及赶回来,今天来给他送生日礼物。”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上下打量苏云舒,再往车子里看了眼,狐疑的看她:“你这是……” 车里没有傅竞尧,只有苏云舒一个人,又是早上,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苏云舒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天喝多了。” 朱萸体贴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笑道:“我去送礼,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去?”她顺了顺头发,“你知道竞毅总是板着一张脸,我有点怕他。” 说到最后,刻意的压低声音,好像真的很怕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苏云舒下意识的想拒绝,可忽然想到昨晚的那位蓝小姐。 不知道那位蓝小姐还在不在? 如果朱萸一个人去见傅竞毅,那位蓝小姐会不会多想? 昨晚上傅竞尧那情况,她也没八卦的多问几句。 一想到那个小姐的眼泪,苏云舒微微皱眉,理智在拉扯。 傅竞尧虽然很宠她,但苏云舒清楚,他不喜欢她多管闲事,尤其是跟傅家有关的。 昨天她把傅竞尧劝回老宅,已经让他不快,要不然他也不会刻意在人前表现对她的宠爱,过了一夜就丢下她一个人。 傅家的女佣很多,过不了多久,傅家就会传遍,傅竞尧对待她,跟其他女孩没什么两样。 都是宠物。 苏云舒想拒绝,但朱萸已经将她拉上车,对司机道:“一会儿我跟苏小姐一起离开,你去忙。” 朱家跟傅家的关系好,所以朱萸吩咐别人家的司机佣人,像是对自己家佣人一样自如。 苏云舒眼巴巴的看着司机开车离开,无奈的看了眼朱萸,只能硬着头皮去傅竞毅的小楼。 傅竞毅正在吃早饭,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报早间新闻。 除了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外,一点别的声响都没有。 苏云舒跟在朱萸的身后,小心张望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位蓝小姐。 难道也跟傅竞尧一样,早早就走了? 还是连夜就走了? “竞毅,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朱萸将礼物放在桌上,“虽然迟到了,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傅竞毅客气的回了句话,转头看到苏云舒,怔愣了下,似乎意外这个时间竟然看到她。 苏云舒正觉得尴尬,忽然楼上冲下来一个女孩。 她一把将朱萸的礼物摔在地上,大声道:“你是不是因为她,才不愿意看我一眼的!” 第19章 养松鼠 那礼盒在地上滚了几圈,在苏云舒的脚尖停住。 苏云舒应该捡起那礼盒,再好好放在桌上。 但她没有,只是垂眸盯着那盒子瞧。 包装摔坏了,可惜了。 她遗憾的想。 朱萸看着对面的女人,心平气和的叫她:“蓝倩,你要发脾气也得看地方。这里是傅家,而且还在竞毅面前。你觉得你把别人的礼物摔了,是显得你高贵,还是你有教养?” 女人红着眼睛,丝毫不肯退让,大声道:“朱萸,你少装腔作势。你都已经嫁人了,大清早跑到别的男人家里来,不怕你老公知道吗?” 两个女人吵起来时,苏云舒已经悄悄的离开了。 不是不喜欢看热闹,是作为客人,要给主人留面子。 苏云舒绕着小楼溜达一圈,等朱萸出来再搭她的车离开。 不愧是继承人的专属小楼,面积比傅竞尧那边要大一点。只是这么大的地方,没有看到一朵花,除了草坪之外就是树,显得冷硬单调。 前方传来吱吱吱吱的声音,很小,像是什么小动物发出的。 苏云舒走过去一看,看到一株一人高的松树。 树杈间安了个小木屋,一只小松鼠从里面探出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苏云舒。 大眼瞪小眼,那小东西居然不害怕,从小木屋跑出来,在树冠跑了一圈,然后溜到苏云舒的面前,两只小爪子捧着,像是在讨食。 苏云舒觉得好玩,想不到傅竞毅那么清冷的人竟然养松鼠? 她拿起挂着的喂食器,本以为里面是花生瓜子之类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好大的松子! 苏云舒瞧了瞧眼巴巴盯着的小松鼠,坏心一起,捏了一颗松子咬开。 咔一声,咬开坚硬的壳,松子饱满油润。 苏云舒咀嚼时,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好吃吗?” 苏云舒一愣,转身朝着来人干笑:“还好。” 傅竞毅的轮椅行驶过来,那松鼠立即跳到他身上,吱吱吱吱的叫,像是在控诉。 傅竞毅不紧不慢的倒出一把松子,小东西生怕被抢了似的,小爪子一抓一个往嘴里塞,直到两颊赛得鼓鼓的,才回到它的小木屋里,再也不出来了。 苏云舒的手里还留了两颗松子,讪讪的送到松鼠窝。 回头,傅竞毅正看着她。 深褐色的眼睛在绿阴下幽深宁静,好像里面是一片深邃森林,沉寂得令人窒息。 苏云舒的呼吸微微一窒,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眼,抿了抿唇角,问:“她们……还在吵?” 她不知道朱萸与那位蓝小姐是什么关系,但朱萸一向沉稳大方,傅竞尧的那些朋友们都对她很尊敬。 傅竞毅道:“我已经安排司机送蓝倩离开,朱萸也走了。” 苏云舒张了张嘴唇,走了? 那她怎么办,难道再回去找傅竞尧的司机? 傅竞毅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淡声道:“竞尧不怎么回家,他那边的司机被抽调到主楼那边去了。一会儿我回公司,你坐我的车走。” 苏云舒点了点头。 司机看到苏云舒,明显愣了下,疑惑的看了眼傅竞毅。 车子经过改装,傅竞毅可以通过控制轮椅自己上车。 全程他的神色很平静,不紧不慢,没有窘迫。 苏云舒看出了傅竞毅的骄傲,没有帮忙做什么,也没说什么。 她安静的坐在另一侧。 “你要去哪儿?”傅竞毅问她。 第20章 为什么是他? 苏云舒报了自己家的地址,傅竞毅示意司机开车。 傅竞毅是个很沉默的男人,一路上都在看文件。 苏云舒不用像应付其他人那样刻意找话题,倒也自在。 看腻了窗外风景,侧头一看,傅竞毅还在看文件,不由有些同情。 所有人都以为做商业帝国之子很威风,可呼风唤雨,轻轻动一下手指头,整个市场都要颤动。 但没有人想过,要坐稳这位置,背后要付出多少。 而傅竞毅身有残疾,只能用更多的付出来打消别人对他的疑虑与偏见。 苏云舒不禁轻轻叹了一声,盯着那双腿。 傅竞毅抬头看她,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视上了。 苏云舒没来得及收起眼里的同情,傅竞毅一眼看到,唇角微微绷紧,但没有表现出怒气。 苏云舒灵巧的转动眼睛,指了指他腿上盖着的毛毯:“那根……是松鼠毛吗?” 傅竞毅的毛毯是纯黑色的,上面落着一根灰白色细毛。 男人垂眸,果然看到那根松鼠毛。 “……纯黑色看起来耐脏,但如果沾上白色之类的东西就很明显。大哥可以尝试灰色系,今年流行美拉德感,还挺好看的。” 傅竞毅看了她一眼,问:“你经常给阿尧搭配衣服?” “他自己就很会搭配,哪需要我给他做建议。倒是他很会给我提建议。”苏云舒笑笑,不自觉的看了眼身上的新衣服。 上身是宽松的菱形格子毛衣,下面搭配铅笔裤,老爹鞋。 想来傅竞尧觉得她今天应该会去逛街打发时间。 苏云舒对这身衣服还挺满意,暖和舒服,颜色搭得也好看。 傅竞毅继续看着文件,苏云舒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他说:“你不问点什么?” “嗯?”苏云舒眨了眨眼睛,“我该问什么?” 傅竞毅抬头看她着她,苏云舒睁着黑白分明的凤眼,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她略略侧身,接起电话。 说了几句后就结束了。 她再看向傅竞毅,他已经沉浸在文件里,自成结界。 苏云舒握着手机,另一只搭在膝盖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车子到了苏家门口,苏云舒跟傅竞毅道谢,回家。 屋子里,岳锦如坐在客厅显眼的位置,手上捧着一本日记。 看到苏云舒进来,她把日记递过去:“你的日记好几天没写了。” 苏云舒看到日记本,沉下脸。 她接过日记,淡然道:“既然是我的日记,我写不写是我的事。” 岳锦如阴沉沉的盯了她好一会儿,开口道:“我觉得你还是坚持写下去比较好。” 苏云舒抿了抿嘴唇,莞尔一笑:“是啊,日记确实是好东西。很多以前‘忘记’了的事情,看看日记就全想起来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右手拇指的指甲轻轻的刮左手指纹。 岳锦如扫她一眼,表情缓了些,问道:“在傅家过得怎么样?” 苏云舒舒展胳膊,伸了个懒腰:“还不错。” “我看到是傅竞毅送你回来的。”岳锦如的目光锐利,“为什么是他?” 第21章 日记 苏云舒倒了杯茶水,自顾自的喝起来。 岳锦如等得不耐烦了,她才说话:“傅竞尧有工作要忙,先走了。他的司机调去主楼,要送昨晚在老宅休息的客人。傅竞毅正好去上班,就好心送了我一程。” 岳锦如脑中勾画了一遍那画面,想当然的以为苏云舒没忍住,跟傅竞尧做了那事,而傅竞尧舍不得她辛苦,让她多睡了会儿。 看起来是把她当自己人,才让她独自留在傅家老宅,可毕竟是没结婚的关系。 岳锦如严肃的盯着苏云舒:“我跟你说过什么,你——” “我没跟他睡。”苏云舒打断她的话,岳锦如瞪着她,苏云舒不在意什么教养问题,漫不经心道,“蓝倩是谁?” “还有,她跟傅竞毅、朱萸之间是什么关系?” 岳锦如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说道:“蓝倩是傅竞毅的母亲给他挑选的未婚妻,两人差了好几年。她从小就在国外生活,据说有一次回国,在宴会上看到傅竞毅,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不过那时候傅竞毅似乎跟朱萸有点暧昧关系,对蓝倩的态度跟妹妹一样,也没当回事。” “后来傅竞毅的腿受伤,蓝家就退了婚事,但蓝倩不肯,一心一意要跟着傅竞毅。她家里人强行将她送出国,好几年没她的消息了。怎么,她又回来了?” 苏云舒了解到大概,没再搭理岳锦如的问题,拿起日记本上楼。 回到房间里,她侧躺在床上翻阅日记本,丝毫没有名媛的仪态。 日记上记录的每一天的生活,都详细无比。 小到一日三餐吃了什么,路上看到什么,到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买了什么东西,心情感受都记录在内。 看日记如同看长长的生活纪录片,尽管有很多是重复的事情,可还是仔细记录着。 像这样的日记本,有满满一个收纳箱,最久远的日记本纸都泛黄了。 字体也从带着拼音的稚嫩到越来越成熟漂亮。 苏云舒合上本子,将日记本放进抽屉里。 抽屉不上锁,岳锦如随时可以打开来看。 苏云舒轻扯了下嘴唇,躺着睡了个回笼觉,快中午时才起床。 她仍旧穿着傅竞尧给她买的那身衣服下楼。 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保温壶。 苏云舒看了眼,没拿,径直往外走。 岳锦如叫住她:“把汤带上。” 苏云舒头也没回,往后摆摆手:“傅竞尧请我吃午餐。” 事实上,傅竞尧压根没给她打电话。 是苏云舒给贺之舟打了电话,问傅竞尧的行程。 他那么早就离开老宅,说是去工作,可他那么懒散的一个人,是认真工作的吗? 苏云舒打了一辆车,去海边码头。 海风吹在脸上,小刀刮汗毛似的,有种刺痛感。 苏云舒的波浪卷发吹得凌乱,她随手往后一拨,抱着手臂眯眼看着海面。 叶琪的电影刚杀青,第二天他们就坐游艇出海玩,也不看看什么天气。 苏云舒不想出来找虐,可她不得不自虐。 她像是个望夫石,等了很久。 吹了许久的海风,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等得差不多了,她才拨打傅竞尧的电话。 第22章 这个惩罚可真够狠的 电话通了,但不是傅竞尧本人接的。 叶琪挑衅的说,傅竞尧在睡觉。 苏云舒沙哑着嗓子,懒洋洋道:“他睡觉时,把手机交给你保管了?” 叶琪得意的脸孔变了变。 傅竞尧看起来好相处,但不代表可以随便碰他的东西。 傅竞尧正在海钓,手机在充电,叶琪才有机会拿到。 叶琪听说了苏云舒把傅竞尧劝去老宅给他大哥庆生的事情,心里气得要命。 她的新电影杀青,傅竞尧摆宴为她庆祝,热闹了一晚上,给足了她面子。 呵呵,苏云舒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傅竞尧女朋友的身份,装什么贤惠懂事。要不是她通知她去宴会厅接人,苏云舒哪来表现的机会。 叶琪懊恼昨晚走错了棋,今天非要恶心一把苏云舒。 她笑起来,夹墙带棍道:“苏小姐,傅总来找我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看起来像是没睡好觉。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苏云舒捂着嘴唇忍住咳嗽,心里烦躁。 把自己弄感冒了,气势就弱了。 她忍着喉咙的瘙痒,回应道:“他怎么会生气,可能是别的原因。” 她的嗓音沙哑,听起来很像叫哑了声,叶琪一想到两个人翻云覆雨了一晚上,傅竞尧精力不济的画面,脸都绿了。 她憋着恼火,挤出笑道:“傅总醒了,你跟他说。” 傅竞尧空着手走过来,看到叶琪拿着他的手机,微微蹙了下眉毛。 叶琪把手机交给他:“苏姐的电话。” 手机放在男人的手里,她刻意的压了下他的手掌,尾指轻轻的挠了下他的掌心,故作生气的走了。 傅竞尧看了眼手机,掌心还留有女人指甲勾起来的痒意。 他将手机放到耳边,目光对着叶琪的方向。 她趴在护栏上,双脚小心的踩着下面的栏杆,上身直立起来,张开了手臂。 风将她的长发吹扬起来,她闭上眼迎着阳光,鲜红饱满的唇微微翘起,满身满脸的光,像自由号女神像。 傅竞尧像是欣赏风景一样看着,嘴边淡淡的吐出“喂”一声。 苏云舒终于听到他的声音,憋着的咳嗽一股脑儿咳出来。 “海上好玩吗?” 傅竞尧听到她的咳嗽,皱了皱眉毛:“感冒了?” 苏云舒道:“不知道,没去看医生。” 傅竞尧的唇角微微压着,拿起一边的红酒抿了口,甘甜却冰凉的酒液滑入喉咙,他像是品着酒味,又像是想着什么。 片刻后,他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知道我不喜欢看到你病怏怏的样子。” 苏云舒苦涩的勾起唇角:“知道了,我这就去看医生。那就不打扰你了。” 她主动打去的电话,也主动结束通话。 又站了几秒钟,看着在海浪中起起伏伏的游艇。 她转头坐上出租车。 到医院,她看完医生,拿了几盒药出来。 傅竞尧没有再给她打电话,自然也就没有问候声。 这个惩罚可真够狠的,无声无息,就让她自个儿难受。 游艇上,傅竞尧将手机放回桌上,朝叶琪走过去。 “站这么高,不怕掉下去?” 第23章 我不要了 叶琪抓着护栏回头看他:“怕什么,身后不是还有你吗?” 阳光对着她的脸,她眯起眼睛,笑得又娇柔又勾人。 她大胆的松开一只手,朝他伸着。 傅竞尧看了看她漂亮的指尖,握住她的手,叶琪乘机往他身上扑。 远处,有人拿着手机拍下照片。 构图非常漂亮。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漂亮如野天鹅幻化成凡人,落入英俊的男人怀里。 苏云舒坐在餐厅里,刚吃下感冒药,手机叮的一声响。 她打开微信一看,叶琪与傅竞尧的照片清晰的映入眼帘。 苏云舒扯了扯嘴唇,将手机反过来扣着。 一个人没滋没味的吃完午饭,她在春熙路找合适的商铺。 不管傅竞尧想怎么玩,她这边的节奏不能乱。 她看中面积最大的商铺,分上下两层,做宠物医院足够了。 苏云舒让对方拿合同签约,步行街经理反而愣住了。 见过大气的,没见过这么大气的,其他商铺都不去看一眼,就这么选定了? 经理想,大概是哪个不知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出来历练生活了。 “她是苏云舒小姐,傅总的女朋友。”贺之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经理的态度顿时更加殷勤,“原来是苏小姐,难怪这么豪爽大方。” 贺之舟道:“苏小姐的店铺不用收租,只要给她合同就行了。” 经理连连应声:“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他马上去拿合同。 苏云舒瞧着贺之舟:“傅总让你来的?” 贺之舟笑了笑:“听说你想开宠物医院,傅总一早就吩咐下来了。这边几家商铺都为你留着。” 苏云舒回头看了眼那两层楼商铺,淡声道:“我不要了。” 她撂下话就走。 经理拿着合同出来,就看到苏云舒板着脸上了车。 怎么回事? 经理茫然的看向贺之舟,贺之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合同收回去。” 苏云舒换了另一条街道,一样在繁华路段,不过没有上下双层,是一整个大平层。 苏云舒仰着脑袋看墙面高度,一步一步丈量长宽。 “云舒,你在干什么呢?”朱萸走进来。 她捏着手包,手腕上的红宝石镯子闪闪发亮,珠光宝气的。 她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像是她的助理。 她转头对那两人交代了两句,那两人就离开了。 苏云舒看向朱萸:“这是你家的商业街?” 朱萸含蓄的笑了笑,道:“确切的说是我夫家的产业。结婚时,他们把这条街作为聘礼给我了。” 苏云舒看了眼街头,再看看街尾。 周围高楼林立,商铺繁华。 啧,有钱人的世界难以想象。 苏云舒道:“我想租下这个店铺。” “你想要,我给你打八折。”朱萸大方说着,继而又问,“不过你要这商铺打算做什么?” “宠物医院。” 朱萸:“……”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做法务的转行做宠物医院,这转得有点猛。 “阿尧他同意?” “我开我的医院,为什么要他的同意。”苏云舒抹了抹墙面。墙粉粘在她的手指上,她拈了拈,吹一口气,将那些粉吹了。 朱萸看她的脸色难看,关心道:“早上我走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以为你离开了……那时候你是先走了吗?” 苏云舒摇摇头:“搭了大哥的车走的。” 朱萸的神色有些古怪,要笑不笑的,有些勉强。 “本来让你陪我去送礼物的,没想到让你看了笑话。” 第24章 我睡他的床有什么意思? 苏云舒想到从岳锦如那打听来的,爽利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朱萸感激的看她一眼,邀请她去喝下午茶。 苏云舒想了下,说自己感冒想回去休息,就先离开了。 朱萸望着她的身影,轻轻的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是个通透的人……” 她似是自嘲的笑了下,一个人往前走。 苏云舒没有回苏家,直接去了陆望的私人会所。 这个时间会所还没有营业,几个服务员在做准备,苏云舒径直进去,打声招呼,自己挑了间包厢。 “陆少,苏小姐来了,一个人在101包厢。”服务员见她脸色不好,告诉了陆望。 此时,陆望刚陪着女伴逛街回来,听说苏云舒一个人来了,让女伴去楼上房间等着,自己则去包厢看看。 开门一瞧,苏云舒躺在沙发上,抱着靠垫正睡觉呢。 陆望吊儿郎当的进来,在她旁边坐下,又好气又好笑道:“我说苏大小姐,你好好的家里床不睡,跑我这儿来睡觉?” 苏云舒眼睛都没睁一下,模模糊糊道:“你这边的沙发舒服。” 宽敞,软硬适中,包厢的隔音也好,只要她不点钟就没人来吵她。 这话把陆望逗乐了,他弯下身,手掌撑在她头顶的扶手上,玩味的道:“阿尧那的床不比我这沙发舒服?” 热乎乎的气息吹拂在面颊,有一股清凉的薄荷味道。 苏云舒睁开眼,直直的与陆望对视。 “他不在,我睡他的床有什么意思?” 陆望被她盯得败下阵来,他嗤笑一声,直起腰身,从烟盒抽了根烟出来。 “跟他吵架了?不就是给叶琪开了个杀青宴,你……” 陆望刚擦着打火机,正要点烟,那根烟被苏云舒摘下来,折断丢垃圾箱了。 “我要睡觉,别污染这里的空气。”苏云舒躺回去,闭上眼。 “啧。”陆望望瞧着侧躺蜷曲着身子得女人,无语的轻嗤了声。 上他这儿发脾气了。 陆望不是傅竞尧,不会那么惯着她,但会给傅竞尧面子。 出去后,他交代服务员,把101号房锁起来,不招待其他宾客。 但苏云舒这一留,留了好几天。她进进出出会所,俨然把这里当成家了。 如果苏云舒跟其他名媛千金一样,心情不爽了,找几个少爷陪玩,或者在舞池里炫舞,那都不是事儿。苏云舒长得漂亮,还能帮他多招来些生意。 可她只是来睡觉的,101包厢被她长期霸占着。 霸占也就算了,苏云舒感冒,天天有气无力的,时不时打个哈欠,不知道的以为他这地方不干净,招来了些不干净的牛鬼蛇神。 好在陆望是个有来头的,对家举报时,陆望能够安抚来抽检的。 时间长了,陆望也忍不了了。 他给傅竞尧打电话:“我说,你跟那影后玩够了没?苏云舒在我都这好几天了,我可伺候不了了,你赶紧回来把她弄走。” 傅竞尧没想到苏云舒出去玩了一趟,花样越来越新鲜,竟然把陆望折磨疯了。 “行,我回来看看。” 第25章 好像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傅竞尧离开北城的这段时间,他跟叶琪开游艇度假,包括在海外旅游,被影迷认出的热搜一个接一个。 苏云舒看完热搜,把手机放在药盒旁边,睡得昏天暗地。 陆望弄了条被子给她,时不时进来看看,就怕她病死在他这里。 被子下滑到地上,进来的人把被子捡起来重新给她盖上,拿起茶几上的药盒看起了说明书。 苏云舒浑身发汗,热醒了,就见身前坐着个人。 背影是她熟悉的。 她抱着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下一秒,她连人带被,被人抱起来。 男人搂着她,声音低沉有磁性,哄小孩子似的:“陆望说你一天睡十几个小时,真成猫了?” 苏云舒半垂着眼皮,闷声不说话。 傅竞尧晃了晃她,手伸进被子里挠她痒,苏云舒绷着的脸就忍不住了。 她挣开他,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傅竞尧随她咬着,嘶了一声却道:“用力……再用点力……” 声音低沉,好像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傅竞尧脸皮厚,但苏云舒受不了。 她甩开他的手臂:“别叫的那么荡漾,我可清清白白的。” 傅竞尧捏捏她的耳垂把玩。 她的耳垂肉大又软,是他最喜欢玩的地方。 但是今天摸起来有点热。 他摸摸她的额头,微微皱眉:“怎么还烧着。让哪个无良医生看的,我找他算账去。” 苏云舒报了医院地址,医生的名字,傅竞尧挠了挠眉梢:“是姑姑啊……” 傅家家大业大,各个领域的人都有。 苏云舒说的那个是北城最好的医院,他姑姑是那家医院的副院长。 坐到副院长的位置,却看区区的小感冒,如果不是傅竞尧的女朋友,谁有这个面子。 苏云舒要笑不笑的看他,嘲讽道:“不敢了吗?” 傅竞尧握住苏云舒的手,牵着她起来:“走,找姑姑吃饭去。” 苏云舒跟着他上车,只是在车子就要进入医院大门时,苏云舒按住他的手:“你姑姑那么忙,还是别去烦她了。” 傅竞尧睨她一眼,车子已经进入大门,停在停车场。 苏云舒老实交代:“不是你姑姑给我看的病。我招了还不行吗?” “在药店随便买了点感冒药,张口就说我姑姑开的。要让她知道……”苏云舒在傅竞尧说出威胁她的话之前,附身在他的脸上亲一口,讨好的笑着,“这样可以了吗?” 傅竞尧盯着她鲜红的唇瓣,花儿似的娇艳。 没有涂抹口红,完全是烧出来的颜色。 傅竞尧叹了口气,给她解开安全带:“知道你怕打针,但咳嗽发烧不是能拖的。” 他哄着她下车。 看过医生之后,苏云舒老实的扎上了输液针。 苏云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傅竞尧揉了揉她的头发:“老实在这躺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说完他就走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苏云舒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变作了冷漠。 她看着自己的扎针的手背,轻轻的摸了下。 感冒是她在海边吹风得的,为的是让他回来。 但他没有回头,只是让她自己去看医生。 她病恹恹的留在会所,知道陆望肯定会把她的事情都告诉他。 可他选择不知道,任由热搜一个接一个。 而现在,他又那么柔情似水,关心体贴。 第26章 作精 苏云舒笑得苦涩,但这是她自己选择要走的路,只有达成目的,退缩是不能够的。 这些天一直睡觉,苏云舒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趁着傅竞尧不在,自己拎着输液袋出去溜达。 高级病房区域安安静静的,没有普通病房区的忙碌与吵闹。 苏云舒一路走过去,一点热闹都看不到。没有老人骂儿女不孝,没有儿女之间的推责,没有小孩的啼哭尖叫。 要不是开着暖气,这般安静会让人误以为来了停尸房。 忽然,她的脚步停顿。 这间病房的门开了一道缝隙,苏云舒从缝隙里看到了傅竞尧的身影。 他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 苏云舒靠近那间病房,确定是傅竞尧,没有认错人。 而在病床上躺着的,是朱萸。 苏云舒没有马上进去。 病房里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她也没有偷窥的癖好,就沉默的在门口等着。 过了会儿,傅竞尧出来了,看到站着的苏云舒,轻轻拧了下眉心:“不是让你老实休息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从她手里接过输液袋。 苏云舒举了很长时间,手臂发酸,委屈道:“我嘴苦,想让你帮我买糖。但是手机丢在你车上了,就想着去便利店找你,反正也不远。”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是云舒吗?”病房里面传来朱萸的声音。 苏云舒推开门往里看,朱萸看了眼傅竞尧,笑说道:“阿尧说你肺炎发烧。那天你说感冒,我以为只是小感冒,很快就好。早知道你这么怕打针,我就该帮阿尧盯着你。” 苏云舒看朱萸说话温温柔柔,口齿流利,就跟她平时八面玲珑没什么两样。 可她的额头裹着纱布,手腕跟手肘都有伤。 伤成这样还这么精神。 衬得苏云舒弱弱的,娇气还矫情。 可朱萸才是真正出自豪门的千金,嫁的丈夫也是名门贵族,要说做一个娇滴滴的贵妇,比苏云舒更有资格。 这么一比较,苏云舒简直是没事找事的作精。 苏云舒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比较,好在她脸皮厚撑得住。 她像是没事人一样,问道:“朱萸姐,你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么严重,我上次见你时还好好的。” 那个时候,她像个威风凛凛的大财团夫人,带着手下巡视自己的产业。 朱萸摸摸额头的纱布,苦笑道:“不小心从家里的楼梯滚下来了。说出来都嫌丢人,不提了。” 她说话时,傅竞尧的脸色忽然显得难看。 苏云舒嘴里是真的发苦,转头看向傅竞尧说话时,朱萸突然朝他道:“你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让云舒留这儿陪我说说话,放心,我看着她呢。” 傅竞尧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病房很大,朱萸叫来护士拿了根撑杆,让苏云舒躺沙发上休息,输液袋挂在撑杆上。 她又让保姆拿出水果点心招待苏云舒,把她照顾得特别周到。 苏云舒不好意思:“你都伤成这样,还操心这点小事干嘛。安心休息,我没事儿。” 朱萸笑了笑:“你可是阿尧的宝贝,我当然要照顾好你。再说了,我只是动动嘴皮子,都是保姆在做事。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苏云舒吃着剥干净的葡萄柚,客气道:“够了够了。” 朱萸看她安静的吃水果,忽然轻叹了口气。 “云舒,你在跟阿尧闹别扭吗?” 第27章 谁要吃苦头? 苏云舒手指一顿,没了半点儿胃口。 她拿纸巾擦手,闷声道:“没有。” 朱萸看出来她的口是心非,说道:“身体是自己的,再怎么闹,别把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苏云舒勉强挤出个笑:“真的没有。我只是怕打针,是那口服药没什么用。” “阿尧他玩心重,跟你在一起已经收心了。那叶琪你不用放在心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绯闻是她自己放出来,给自己抬身价的。” “她拿了影后,自以为身价涨了,听说有其他公司在挖她。阿尧只是在稳住她,让她续约。这点逢场作戏的事儿,你要是忍不了,以后可怎么办?” 朱萸给苏云舒分析娱乐圈的那点手段,劝两人和好。 苏云舒在心里自嘲的笑。 她哪敢对傅竞尧有什么抱怨。 看似她拿捏着傅竞尧,让他宠着捧在手心里,可谁不知道,是她在看傅竞尧的眼色做事。 这些帮忙哄她的,只是看傅竞尧的面子。 如果哪天傅竞尧说不要她了,他的这些朋友没有一个会给她眼神。 苏云舒有自知之明,却不能说破。 她安静的听她说教。 过了会儿,傅竞尧拎着东西回来了。 满满几个大口袋,零食跟生活用品都有。 他这拎口袋的形象,跟他平时富贵不羁的形象大相径庭。 朱萸打趣道:“看,阿尧对你多好,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傅竞尧挑出两个袋子放到朱萸那边的床头柜:“这些是给你的。” 他从袋子里掏出东西,补血剂、去疤痕膏、护腕、帽子……零零碎碎,却什么都有。 苏云舒在一边安静的瞧着。 傅竞尧站着,高大的身体微弓,垂着眼眸,模样认真又温柔。 他放下东西的动作都是轻轻的。 这一瞬,苏云舒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可能是她病糊涂了? 正在她疑惑的发呆时,忽然听到朱萸说道:“行了行了,这些东西我一会儿自己看。你照顾云舒去,买那么多东西,就说你们大男人不仔细,买两个人的东西怎么不分开袋子放。” “云舒,等你身体好了,可得好好调教他。要不然,以后有你吃苦头的。” 苏云舒笑笑,正要说话,病房里多出额外的男人声音。 “……谁要吃苦头?” 进来的男人是朱萸的丈夫,阮盛浩。 他穿着手工制的西服,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高贵优雅,斯文俊秀。 苏云舒想到他送给朱萸的那一整条街,就觉得这男人浑身冒着闪闪金光。 不过苏云舒很会掩饰,她很少见到这位姐夫,得体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男人朝她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朱萸:“好点了吗?” 手指轻触朱萸的额头,朱萸的脑袋微偏了下,微微笑道:“别乱碰,刚缝好的伤口,还疼着呢。” 苏云舒看两人恩爱,想叫傅竞尧离开,把地儿留给人家小两口,看着傅竞尧时,却见他皱眉冷脸,捏着手指。 “阿尧?”苏云舒叫他。 傅竞尧回过神,朝她走过来。 苏云舒道:“我有点困了,回咱们病房。” 傅竞尧拎起袋子,还不忘她的输液袋,这时朱萸开口:“我跟云舒聊得挺好的。我一个人的时候无聊,能不能让云舒住过来?” 第28章 好夫家 苏云舒疑惑的看了看朱萸,见朱萸一脸诚意。 她还没说什么,傅竞尧道:“好啊。有你帮我盯着她,免得她又不肯乖乖吃药扎针……我让护士在这里添张病床。” 说着,他顿了下,看向阮盛浩:“云舒在这里休息,你不介意?” 苏云舒感觉他说话时,声音冷冰冰的,不像是他平时说话的腔调。 而且,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决定了她的去留。 不过,她本就是他的宠物,她的意见有什么重要的呢? 阮盛浩看了眼傅竞尧,客气道:“我工作忙,不能一直陪着她。苏小姐能来陪她再好不过。我还要谢谢苏小姐呢。” 他朝苏云舒看过来,对她微笑。 这样一来,苏云舒本人的意见就更无足轻重了。 很快,她的病床就抬进了这间房,护士连她的私人物品都一起拿过来了。 苏云舒就此歇下。 阮盛浩只停留了一会儿就走了,但阮家的佣人送来了晚餐,连苏云舒的份儿也一起准备了。 苏云舒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 朱萸大方道:“这算什么。阿尧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我要是不对你好,他不得骂我小气?” 苏云舒咧咧嘴,之前心里冒起来的怪异感消失了。 他们认识那么长时间,朋友都处成亲人了,能有什么…… 苏云舒吃完了晚餐,摸摸肚子。 从她生病后,就没再吃过这么多东西。 不过阮家的女佣做的东西确实好吃,比傅家老宅的还好。 苏云舒随口夸了句,朱萸道:“阮家的厨娘在阮家做了三十年了。她的祖上以前在杨城盐商家里做大厨的,这么多年手艺传承下来,当然是越做越精。” 苏云舒没想到阮家的一个厨娘都这么有来头,阮家真是不得了啊! 她羡慕道:“朱萸姐,你可真是嫁了个好夫家。” 朱萸笑道:“可不是么……” 苏云舒觉得她的笑有些寡淡。 不过朱门富户,朱萸从小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阮家再好,也就比朱家好一点,都在她的见识之内。 朱萸的反应是正常的,倒显得苏云舒大惊小怪,把阮家捧太高了。 苏云舒再想说些什么,安静玩手机的傅竞尧突然道:“一会儿陆望他们要来,你们想要什么,让他顺便送过来。” 朱萸摇头:“我这儿什么都有,云舒你呢?” 苏云舒只住两天就能出院,她不喜欢拎一堆东西回去,也摇头:“我哪敢再麻烦陆少。” 她在会所赖着的那几天,陆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刀。 傅竞尧回复陆望消息。 半个小时后,以陆望为首,一群富家子弟浩浩荡荡的来了。 但他们没想到苏云舒竟然跟朱萸住一个病房,陆望看苏云舒的眼神都不遮掩了。 “姑奶奶,你折腾我还不够,连朱萸姐都欺负啊?”说着就踢了下傅竞尧,“你能不能别太宠她,宠得都没边儿了。” 朱萸连忙道:“跟阿尧没关系,是我嫌无聊,让云舒来陪我的。” 陆望哼哼了声,瞅着朱萸道:“你也是的。我们这些人里面,就你最稳重。平时也是你照顾我们最多,怎么反而这么不小心,竟然从楼梯滚下来,以后还怎么说我们……” 陆望嘟嘟囔囔唠叨,苏云舒却看着傅竞尧的脸色一点一点难看起来。 第29章 偷听 傅竞尧不说话,朱萸被念叨烦了,笑道:“谁还没个走神的时候,这次摔了,以后小心点不就行了。” 陆望叉腰做出生气的模样:“你还想有下次?看看你的脸……以后会留疤吗?” 他关心的瞅着朱萸的额头,想象第一美女留疤的模样,然后甩了甩头。 苏云舒心里骂这些男人都是颜狗,不过美女留疤……苏云舒不自觉的盯着朱萸的额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如有了疤,是憾事。 “就算留了疤,她也是好看的,要你操心什么。”傅竞尧淡淡的说了声。另一个男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朱萸姐有老公疼,要操心也轮不到你。” 几个人轮流打趣,朱萸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闹。 苏云舒忽然想起了傅竞毅。 岳锦如说,傅竞毅跟朱萸有过暧昧,她自己也亲眼看到这两人是有些特殊……傅竞毅知道朱萸受伤了吗? 苏云舒脑补大戏,想多了就精神不济,歪着身体耷拉着眼角,看起来更病恹恹了。 傅竞尧一个个把人往外赶:“都看过了,可以走了,吵死了。” 他把陆望等人都赶走了。 陆望不满,被推出门外时还在挣扎:“傅竞尧,苏云舒不喜欢吵,那你干嘛还让她跟朱萸拼病房,你缺钱说一声……” 门关上,终于清净了。 傅竞尧转身,朱萸对他淡淡一笑,朝苏云舒那边抬了抬下巴:“云舒的睡眠质量让人羡慕,这么吵她还发困。” 苏云舒没睡,只是没精神掀起眼皮,不出声,就当自己睡着了。 傅竞尧坐下来,苏云舒听到削果皮的沙沙声,和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真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吗?” “不然呢,我看地板脏,自己滚一滚擦干净?” 沉默了很久,苏云舒眼皮掀起一条缝偷看,看到傅竞尧抿得紧紧的唇瓣。 他似乎比陆望更生气。 连着输液两天,傅竞尧在医院陪了两天,几乎是寸步不离,换着花样逗她开心。 朱萸趁着傅竞尧回家换洗衣服,跟苏云舒聊天。 “阿尧天天陪你,这下该气消了?” 苏云舒看了看手背上的输液针。 阿奇霉素输入身体,半条手臂都在疼,可心里有点甜。 她笑了笑:“我本来就没生他的气。” 傅竞尧是什么样子,她不早就知道了吗? 喜欢他是心理需要,嫁给他是任务需要。 任务比她的心理更重要。 从决定以嫁给傅竞尧为目标时,她就知道不管是男人的应酬,还是别的什么,他跟女人怎么纠缠,她都只能忍着。 想通了,就没必要吃醋生气。 但可以把吃醋生气作为拴住男人心的一种手段。 苏云舒安慰着自己说不生气,可看到连着几天的高位热搜,还有营销号越来越夸张的爆料,心里要说没点儿感觉,那她就是木头了。 试问一个男人对你那么体贴温柔,事事周到,谁不想完全拥有? 朱萸一眼看穿苏云舒的假话:“就我们两个,你还嘴硬什么。都是女人,还能不懂?” 她轻轻吐了口气,看着窗外:“其实阿尧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他家是什么情况了……看起来风平浪静,一家和睦。可傅叔叔娶了两个老婆,又都生了孩子。傅家那个大摊子……” 像是惊觉话说多了,朱萸倏然停嘴,拿起茶杯喝水。 苏云舒望着朱萸,想了一阵后,她直白道:“朱萸姐,傅竞尧——” 第30章 这是苏云舒吗? 苏云舒想说的话被冲进来的人打断了。 叶琪以为病房里只有苏云舒,没想到还有朱萸,冲进来时憋着的一口气生生咽下来了。 她讪讪的打招呼:“阮太太,你也在这里啊……” 朱萸眼皮一掀,淡漠的瞧着她:“叶小姐气势冲冲的来我这儿,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叶琪不敢得罪她,挤了个笑:“没有,要得罪也是我不小心得罪了阮太太。”她转头看向苏云舒,“我是来探病的。” 说话时,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云舒倒是没想到叶琪居然敢冲到病房来找她的麻烦。 她无语又好笑的盯着她:“你说的是来探我的病吗?” 叶琪朝她走近了两步,那狰狞的表情恨不得撕了她。 “苏云舒,你装病有什么意思!”她一把掀开苏云舒的被子,把她晾在那里。如果不是冲进来的经纪人拦着,叶琪已经将苏云舒的输液针都拔了。 朱萸冷了脸:“叶小姐,你刚才说不敢得罪,但你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朋友,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叶琪咬着腮帮子,攥紧了拳头。 她好不容易让傅竞尧陪她旅游,如果不是苏云舒卖惨,把傅竞尧骗回来,他们还在海外一起开心。 她定好的下一站旅行地点,就是海外的结婚圣地。 如果这条新闻上热搜,就等于半公开,她跟傅竞尧就要结婚的消息。到时候,即便傅竞尧不表态,外界也会默认她是傅三太太。 都是这个黑心的贱人破坏了她的计划! 叶琪不想在朱萸面前表现的这么失礼,可她忍不了。 她跟傅竞尧一起回的北城,傅竞尧落地就直接去找苏云舒。 她忍了忍,可这一等,傅竞尧就晾了她两天! 所有她买的热搜都撤了,营销号也不肯配合她炒作,网络上关于她跟傅竞尧的议论也都撤了。 叶琪得知这一切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谁有那么大能量,能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将他们的痕迹擦拭得那么干净? 而今天一早的热搜,是傅竞尧进出医院,贴心照顾神秘女友,根本没出北城半步。 这啪啪打脸,让叶琪颜面无存,好像她之前的那些新闻都是她自己伪造的假象。 圈子里都在看她的笑话,她的粉丝控评控不过来,倒过来骂工作室没本事,烦得她头都要炸了! 叶琪怒气上头,顾不上经纪人的劝阻,直冲医院。 她想揪掉苏云舒的头发,把她的皮扒了! 那热搜肯定是苏云舒买的! 这一年里,她跟苏云舒明争暗斗的不是一回两回。 但这次苏云舒的苦肉计,还有后面一连串的组合拳,几乎把她的事业摧毁! 现在她成了笑话,傅竞尧如果再不理她,那她就全完蛋! “琪琪,先跟我回去,别在这闹。”经纪人苦劝,心疼自己摊上这么个没脑子的主儿。这时候也只能怪自己平时太捧着她,惯得她太没轻没重。 苏云舒看了眼甩在地上的被子,盯着叶琪淡声道:“捡起来。” 她虽然病恹恹的,人也比以往更消瘦,但她的眼睛乌沉沉的,大大的黑色瞳孔像是散出无形的威慑气势,竟把叶琪吓愣住了。 那一瞬,叶琪有种没见过这个人的错觉。 这是苏云舒吗? 第31章 陌生 叶琪眨了眨眼睛,眼前不是苏云舒那张讨人厌的脸,又是谁呢? 叶琪回过神,怒极冷笑。 她一把推开经纪人,对着朱萸道:“阮太太,我没有不尊重你。不过这是我跟苏云舒的事情,你就当看一场的戏,给你消解无聊。” 她非但没有捡起被子,还在上面狠狠踩几脚,骂道:“苏云舒,你不过是个小商户家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拿什么跟我比?我比你漂亮,比你事业成功,比你有人脉,就连傅竞尧也是陪我的时间比你多。你跟我争抢什么?傅竞尧不过是念在你为同组同事承担责任主动离职,对你好一点儿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当初苏云舒辞职离开天幕时,不是她厌倦工作想放松休息,那时候傅竞尧也还没答应娶她。 那时,苏云舒的一个同组同事犯了错。 那个同事在拟定违规条款时,漏写了很重要的一条规定,给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 按说这跟苏云舒无关。 但据说那个同事的背景不小,傅竞尧为了那件事还挺烦心的,似是不好处理。 苏云舒看他心烦,就说那个责任由她来承担,对调查组说那个合同是她写的。 苏云舒领了责罚,奖金扣光,还要承担部分公司损失。公司里意见还是大,觉得傅竞尧包庇了她,惩罚太小。 苏云舒那时候便提交了离职报告,对傅竞尧说想出去旅游散心。 傅竞尧是在那时候说娶她的。 如果那时,苏云舒没有说旅行后再回来跟他领证,而是直接去民政局,就轮不到叶琪在这对她冷嘲热讽,指手画脚了。 苏云舒从回忆中回过神,她道:“你以为美貌、事业、人脉,是放在婚姻天平上的筹码吗?” 隔壁床的朱萸将苏云舒目空一切的淡然看在眼里。 眼前的苏云舒,让她有点陌生。 她认识的苏云舒看着骄傲,但没有从骨子里透出超脱的傲然。 她事事以傅竞尧为先,虽然与叶琪明争暗斗,但没有这么尖锐,更圆滑,不会把叶琪逼得不顾形象的跳脚。 不只是对待叶琪,对傅竞尧的其他女人也是温和些的。 体面得让所有人都觉得,傅竞尧的其他那些女人都只是街边彩旗,而她才是家里不倒的旗帜。 叶琪最后是在苏云舒的威胁下离开的。 苏云舒说:“如果你不想被人拍到,你被医院保安扔到大街上的照片,就悄摸摸的离开。可别再丢人了!” 那最后六个字,说得低沉缓慢,一字一字敲进叶琪的脑子里似的,那双乌漆漆的瞳仁摄人心魄,别说震得叶琪一时六神无主,那精明的经纪人更是已经想象到后果,强行拖着叶琪离开了。 叶琪一走,苏云舒吐了口气,吹眸望着地上踩了脚印的被子。 “让护士重新换一床被子就行了。”朱萸开口道。 苏云舒这才回神,看向朱萸,发觉朱萸的眼眸深沉的打量她。 苏云舒心中暗暗一惊。 她身体不舒服,被叶琪打扰后没有控制好情绪……放飞自我了…… 苏云舒懊恼的苦笑了下,对着茱萸道歉:“打扰到你,我刚才太生气……” 朱萸摇摇头,体贴道:“我能理解。” 她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 苏云舒想到她那没有来几回的丈夫,心中微微动了下,小心问道:“姐夫他是不是……” 有钱有势的男人,脸也长得好。这样的男人,即便是有老婆,也不缺投怀送抱的。 朱萸马上道:“盛浩他是阮家的独子,家里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打理,忙得根本没时间。” 苏云舒尴尬笑笑:“是我想多了。” 她叹口气,谁让她摊上的男人是风流多情的傅竞尧呢? 第32章 久远的故事 短暂的沉默,苏云舒摆弄手掌的手机。 手臂因为输液的缘故,一直针扎似的刺痛着。 岳锦如一直在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不回家,问她跟傅竞尧相处的如何,有没有收拾叶琪,把关于傅竞尧的绯闻都压下去。 没有一个问题是关于她身体的。 她将手机放下,拿了零食解闷。 朱萸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这几天发现你吃的比以前多多了,也比以前更爱吃零食。” 苏云舒一怔,看了眼手里的牛肉干。 她笑笑:“我以前吃得很少吗?没觉得……” 这些都是傅竞尧买来的,她喜欢吃的零食。 朱萸说:“你之前可是为了保持身材,多吃一口肉,都要跑去洗手间催吐的。” 苏云舒嚼了嚼牛肉干。 她喜欢这个口味的肉干,每次都是嚼干净味道,然后吐出肉渣。 “傅竞尧说我出去旅行一趟,回来瘦了两圈。这几天生病,又瘦了一圈,加起来就是三圈,多吃点没事儿。” 朱萸淡淡的笑:“看起来是过瘦了,脸上都没有肉了。要不是早就认识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苏云舒。” 苏云舒心里突突了下,玩笑道:“连你都这么说,那我更可以多吃点了。” 朱萸这时候看她,又是之前那个熟悉的苏云舒了。 看着慵懒温和,又将慵懒温和四个字拿捏的格外有分寸。 那超脱的淡然,目空一切的傲气,尖锐的冷漠仿佛是她看错了。 朱萸道:“刚才你的话还没说完,傅竞尧他怎么?” 被叶琪打了岔,苏云舒都快忘记什么事了。 朱萸说的那些话,是在暗示她傅家继承人的事。 虽然傅竞毅是傅家的继承人,可他身有残疾。傅竞尧的母亲肯定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被一个瘸了腿的人压着。 这是所有多子豪门家族都不可避免的争夺? 但苏云舒不觉得傅竞尧想坐那个位置,当然,也可能是她不知道。 不过这时候苏云舒不想谈论那话题,笑说忘记想说什么了。 朱萸却重提那个话题,以聊天的口气说道:“竞毅的妈妈离婚前,跟傅叔叔提了个条件,说傅氏只能由竞毅继承,她次才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傅叔叔同意了……” 苏云舒听她缓缓道来,像是听久远的故事。 原来傅丞跟傅竞毅的母亲是政商联姻,但傅丞一直喜欢的是俞佳慧,也就是傅竞尧的母亲。 在跟前妻生下两个孩子之后,前妻的父亲退休离任,傅丞觉得时候到了,就逼迫前妻离婚。 前妻没办法,但身为母亲,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子女得到最好的,就跟傅丞提了那个条件。 前妻的父亲虽然离任,实力不如从前,但影响力还在,而且他在任时也提拔了些人,傅家多少还是忌惮的。 苏云舒听完朱萸的话,觉得朱萸是在敲打她,让她劝傅竞尧别碰那个位子。 想到朱萸跟傅竞毅的那点儿旧情,她猜想朱萸告诉她这么多,应该是想护着傅竞毅。 苏云舒故作轻松的笑道:“朱萸姐,你家不愧是跟傅家旧交,什么都知道。我就不了解,幸好你跟我说这么多,如果以后真遇上什么事儿,我会多考虑的。” 朱萸笑:“你想哪儿去了。我把你当自己人,只是跟你聊天,随口那么一提,你别放心上。” 苏云舒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沉默了会儿,把牛肉干都嚼得没了味道。 “……其实,朱萸姐,阿尧选择跟我交往,其实早就表明他的态度了。就连叶琪都在嘲笑我说,我家无权无势,只是小商户家庭,是我高攀傅竞尧。” 如果傅竞尧真的想要那个位置,他要交往的对象,就是那些名门千金中的千金了。 “你也别妄自菲薄。刚才看你对付叶琪的那气势,我都吓到了。从没见你这么凶过。”朱萸笑着,但眼睛里藏着针尖似的光芒。 第33章 人夫感 苏云舒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发现不小心把牛肉干的油擦到头发上了,抽了张纸巾笨拙的擦拭。 “我这不是旅行中学到的么……你要是遇到不讲理的,逼急了又没人帮,也会变样的。” 她将嚼烂了的牛肉干吐在纸巾里,丢到垃圾桶。 朱萸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看来长途旅行改变人,以后我也出去试试。” 两人又聊了会儿,傅竞尧换衣服回来了。 看到地上的被子,他看向苏云舒:“怎么回事,不想病快点好了?” 苏云舒不让护士拿走地上的被子,就那么原样摊着。也没让护士拿新被子来盖着,只在肩膀搭了件外套保暖。 她道:“不是我扔的被子,叶琪来找我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傅竞尧黑了脸。 他弯腰捡起被子,直接丢出门外,冷面对着苏云舒道:“你在别人的病房,跟别的人吵架?” 朱萸看他脸色不对,忙劝说道:“你别说她,是叶琪突然冲进来,云舒哪里管的住别人。再说了,叶琪那么嚣张跋扈,还不是被你惯的。” 说到后面时,朱萸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似有不满。 傅竞尧揉揉眉脚:“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他没再发脾气,让护士拿了新被子过来,裹在苏云舒的身上。 朱萸在一边看着,眼里闪过什么,神色有些落寞。 这一头,苏云舒伸出输液的那条胳膊,让傅竞尧帮她搓揉:“疼,你帮我揉揉。” 但傅竞尧只是将她搭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放回了被子里,然后把充电暖水袋给贴着她的冰冷的手臂捂着。 朱萸微微笑了下,调侃道:“越来越会照顾人了,有人夫感。” 傅竞尧看她一眼:“你要吗?我去便利店再买一个。” 朱萸道:“用不着,我只是留院观察脑震荡,又没输液。” 苏云舒抓着傅竞尧的手摇晃:“我能不能出院了。” 当初医生说要住院两天,今天早晨医生来查房,说她的病情已经得到稳定,可以晚上回家,白天再来输液。 药量也减少了。 但傅竞尧不答应,让苏云舒继续住院,一直到她完全病好为止。 苏云舒听到傅竞尧拒绝,也没强行说要走。 对她来说,回家对着岳锦如更难受。 “那我能不能回原来的病房?”苏云舒看了看朱萸,“今天打扰到朱萸姐,已经很丢脸了。” 傅竞尧微微皱眉看了眼朱萸,短暂的思考后同意了,尽管朱萸说没关系。 之后,苏云舒回到之前的病房。 偌大的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她倒也自在。等护士给她拔了输液针,她就跑去卫生间洗澡洗头。 洗完出来,没看到傅竞尧。 她以为傅竞尧找叶琪算账去了,趿着拖鞋去朱萸的房间,却看到傅竞尧正在里面。 “……你跟她说那些干什么,她不需要知道。” “她怎么不需要知道。如果你确定以后就是她了,那就有必要。” “朱萸……” 模模糊糊的,傅竞尧的语速很快,似是情绪激动,苏云舒没有听清楚,只模糊听到“娶”这个字。 第34章 夫妻相处之道 苏云舒没有进去,默默回到房间,当什么都没听到。 那么模糊的对话,跟没听到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忽然觉得憋闷,情绪低落。 又住院了几天,朱萸出院的那天,苏云舒也一起出院了。 出院这天,阮盛浩来接朱萸,小心的扶着她上车,怕她撞到头,一只手还搭在车顶护着。 因为这次朱萸摔跤,家里的楼梯铺了厚实的毯子,就连桌角墙边的折角处都做了包边,像是保护小宝宝似的。 斯文俊秀的男人不顾旁人在场,温柔仔细的说着家里的变化,絮絮叨叨的。 苏云舒笑眯眯的瞧着那两人,朱萸的脸红了,害羞的拍了下阮盛浩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了。 “云舒、阿尧,一起去吃饭吗?” 苏云舒想拒绝,毕竟朱萸住院期间,阮盛浩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忙碌,难得人家有时间二人世界。 傅竞尧却答应下来。 苏云舒看了看他,跟在他后面上车。 系上安全带,她问道:“干嘛破坏人家二人世界,你太坏了。” 傅竞尧扯了下唇角,启动车子,薄唇开合:“你不想看看别人的夫妻相处之道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苏云舒心脏砰砰跳,一时想入非非,也就没留意到男人眼底闪过的冷笑。 到了餐厅,四个人面对面坐下来。 阮盛浩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平板电脑,他没有在手里多停留一秒,自然而然的送到朱萸的手里,让她勾选菜品,接着对对面两人道:“苏小姐,阿尧,你们喜欢吃什么,尽管点。这顿饭我请。” 傅竞尧一点都没客气,直说道:“好啊。难得盛浩哥有空,我也很久没有跟你一起聚聚了。” 他叫来服务员要点酒,朱萸放下平板电脑,笑着道:“大中午的,别喝酒了。” 阮盛浩微笑的脸孔有一瞬间变化,随即恢复如常,笑着应和:“好,听你的……菜点好了吗?” 他不等朱萸把平板电脑给他,自己就伸手把电脑拿了过来。 男人翻阅着菜品,将朱萸勾选的菜都取消:“海鲜跟牛肉都是发物,暂时别吃了……” 苏云舒小口小口的喝着玄米茶,看着阮盛浩斯文温柔的另外一面。她悄悄看朱萸,朱萸垂着眼皮,唇角含着微笑,把男人的筷子从封套中拆出来,之后再弄自己的。 不止夫妻恩爱,还相处和谐。 朱萸在傅竞尧的那一圈朋友中,是最会照顾人的,可现在看来,阮盛浩更会照顾人,怪不得朱萸即便是婚后也照样光彩照人,美貌不减。 阮盛浩勾选完菜品,再交给傅竞尧,让他点菜。傅竞尧随手将平板电脑递给苏云舒:“你不是很会点菜么,你来,千万别跟浩哥客气。” 阮盛浩看他一眼,笑笑,对着苏云舒道:“阿尧说的是。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请苏小姐吃饭,尽管点,别客气。” 苏云舒可以跟傅竞尧不客气,但在其他人面前哪能随便。 她挑自己喜欢吃的选了几个,又选了几道傅竞尧喜欢的菜。 然后就将平板交给服务员,这时,阮盛浩却又把平板电脑拿了过去。 他将苏云舒挑选的含有海鲜的菜都删了,改了另外几道菜,微笑着解释道:“苏小姐肺炎刚好,发物也要少吃。等身体养好了,吃什么都行。” “呃……”苏云舒尴尬笑笑,“姐夫说的是。” 傅竞尧却把平板电脑抢了过来,把苏云舒要的几道菜都加上去了。 他直接把平板电脑交给服务员,让他尽快上菜,说饿了。 等服务员走了,他漫不经心道:“她喜欢吃就随便她吃,又不是去不起医院。她吃难受了,身体是她自己的,自然就长记性了,反正眼下她吃得开心就好。” 第35章 胡搅蛮缠 苏云舒瞧了眼傅竞尧,觉得他怪怪的。 不过傅竞尧向来这样,任性而为,不顾别人的面子。 别说阮盛浩,他对傅竞毅都不太客气,装都不装,要不然别人怎么说他嚣张呢? 吃饭时,朱萸没有吃一口海鲜等东西。 阮盛浩很体贴,频频给她夹菜,炙松茸、黑猪肉,亲手做了饭包投喂朱萸,塞得她嘴巴鼓鼓的,朱萸不好意思的掩着嘴吃。 这边傅竞尧沉默的剥黑虎虾,一个一个放在小碟子里,等堆满了,就放在苏云舒面前,让她可以一口吃。 苏云舒跟朱萸相视一笑,各自吃男人投喂的好东西。 吃饭到一半时,苏云舒去洗手间,阮盛浩要去洗手,两人前后离开。 餐桌上,傅竞尧把虾剥好,看了眼朱萸:“趁着他不在,你偷偷吃一个?” 朱萸笑着摇头:“不啦。他说得没错,发物对养病没好处,你也别太惯着云舒。肺炎很难完全好,要养好一阵子呢。好好照顾她,别让病又复发了。” 傅竞尧懒散的笑着:“她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要是她哪天不喜欢吃了,我再找别的她喜欢吃的。” 朱萸摇摇头:“你啊……” 她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傅竞尧,欲言又止。 傅竞尧看出来,问:“想说什么?还想劝?” 朱萸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劝多了也没用。我想说的是……” 刚要说,苏云舒从洗手间回来了。 朱萸担心的看着她:“不会又去催吐了?” 苏云舒的脸有些苍白,捂着嘴唇咳了几声,懊恼道:“看来应该听姐夫的……咳咳……” 傅竞尧帮她拍背,找出止咳药让她吃了。 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 车上,苏云舒胡搅蛮缠起来:“傅竞尧,你看看人家阮盛浩是怎么做老公的。” 傅竞尧扯了个冷笑:“让你自己长记性,总比一直盯着好。万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苏云舒不说话了,直勾勾的瞧着他。 傅竞尧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苏云舒正幽怨的看他。 “怎么了?” “你说以后不在我身边……你是嫌我了麻烦吗?” 傅竞尧轻轻笑了下,揉揉她的头发:“难道重点不是我在对你好吗?” 苏云舒抿唇瞪了他一眼,抱起手臂不理他了。 一直到苏家,苏云舒都没跟他说话,径直下车回家去了。 傅竞尧无奈的摇摇头,启动车子离开,没有进去苏家。 苏云舒以为家里没人,轻手轻脚的上楼,楼下乍然响起岳锦如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苏云舒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她咳嗽着,纤瘦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站都站不稳。 走到沙发那边就坐下了,把唯一的毛毯往身上裹得紧紧的。 即使这样还觉得冷,把暖气往上调了好几度。 “我不是跟你说了生病住院,你不来探病,傅竞尧还以为你不疼我了呢。” 岳锦如的脸色变了变,紧张问道:“他真这么认为的?” 她不相信苏云舒生病,只当她不想面对她才找理由装病。 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药盒,她看到苏云舒惨淡的脸孔,这才真正相信她生病了。 苏云舒冷笑的睨着岳锦如:“放心。我跟他说,你出差拜访客户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没人照顾我,趁机把他留在我身边。” 第36章 小茶猫 岳锦如很满意苏云舒的回答:“你倒是比以前机灵,都不用我教你了。” 苏云舒不接话,冷漠的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捂着。 她海鲜吃得有点多,忍不住咳嗽,吭吭的咳,热水都晃了出来,把毛毯都浸湿了。 岳锦如皱眉,往沙发远处挪了挪:“行了,咳得这么重,怎么不彻底看好了再回来。” 她打开空气净化机,眉宇间满是不悦。 苏云舒端着热水,裹着毛毯就往楼上走,一句话都没多说。 早就知道母亲是这个样子,可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不如见过及几次面的外人。苏云舒心里冷,可早就习惯了没有,何必期待这时候会得到呢? 她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看着墙上、柜子上都是自己的照片,心里生出无尽的厌烦感。 一个起身,她几下换了睡衣,穿上厚厚的毛衣,厚袜子下楼。 刚到楼下,就见保姆正拿着消毒液在清理沙发。岳锦如裹着披肩,一副贵妇模样正指挥保姆不要放过角角落落。 苏云舒默不作声的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们。 岳锦如发现她,尴尬的看她一眼,下一刻就抓住先机发问:“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苏云舒不紧不慢的踩着台阶下楼,回答她:“我不是跟傅竞尧说你出差了,家里没人照顾么?” 岳锦如听说她要去傅竞尧那里,面上一喜,点了点头:“你去那里养病是更好一些……那个女明星还在缠着他?” “早点把她解决了,天天看她的花样,烦死了。”岳锦如一想到前阵子的热搜,心里就一把火。 她早就在朋友圈里宣告傅竞尧是她的女婿,可是那女明星时不时的上个新闻,那些老闺蜜们都开始笑话她了。 “知道了。”苏云舒将帽子戴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叫司机把她送到花涧月。 傅竞尧不在家,苏云舒输入密码,独自进去。 花涧月没有佣人,每个星期保洁公司派人来打扫,傅竞尧酒店或者会所随便住,这里也只是他随便住的其中之一。 这会儿别墅空荡荡的,清冷无比。 苏云舒打开暖气,觉得冷,又找出来取暖器对着沙发,调整好位置,她裹着毛毯躺下睡觉。 想起什么,再从毛毯里钻出一只手,给傅竞尧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 这次是傅竞尧本人的声音。 苏云舒说:“我来花涧月了,你不在,这里好冷。” 她的声音委委屈屈的。 电话里传来傅竞尧宠溺的轻笑:“才刚分开就这么想我,有点受不了你了。”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苏云舒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给他发微信:“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陆望探头,看到傅竞尧的微信界面。 苏云舒的头像是只布偶猫,陆望只用瞧一眼就知道是谁,不屑的取笑道:“这么茶,给她改名小茶猫得了。” 傅竞尧收起手机,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看样子没打算回去。 陆望看了他一眼:“不回去陪她?” 傅竞尧漫不经心的轻笑着:“她的病已经好了。” 第37章 瞧把你懒的 陆望懒懒散散的将长腿搭在茶几上,双臂舒展的张开搭在沙发背上。 “我还以为你彻底成为人夫了呢。”他斜了眼闲适喝酒的男人,“这么多天都在医院陪着,忍得住不出来玩,真有你的。” 傅竞尧的手指微微顿了下,抿了口酒,说道:“最近有没有新来的漂亮小姑娘?” 陆望嗖得坐起身,笑嘻嘻的:“我的地盘,哪天没有新来小姑娘。你也知道我眼光有多高,长得一般的,不会来事儿的,能在我这里工作?” “怎么,腻了那只布偶猫,这次想换什么样儿的?” 傅竞尧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的瞧着前方:“都把人叫过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 苏云舒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觉睡醒,外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觉得饿,起身走到厨房一看,冰箱里除了啤酒饮料,没有什么食材。 花涧月远离尘嚣,如果点外卖要等很久。 苏云舒不知道傅竞尧买这栋别墅干嘛。 好在还有大米。 淘米煮粥,电饭煲打开煮粥模式,顺便烧了一壶开水。 开水很快就好,她连着热水壶端出去,打开电视机,就着热水看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米粥煮好了,没有吃粥的下饭菜,苏云舒不禁想念中午吃的那顿饭。 她拿了瓶牛奶倒在粥里搅拌,正好中和了米粥的烫嘴。 苏云舒吃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吃了药,继续躺着看电影。 时间已经很晚,傅竞尧都没出现,大概又住在外面了。 苏云舒迷迷糊糊的,听着电影台词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没了。 苏云舒睁开眼,看到傅竞尧正弯着腰关取暖器。 她蜷曲着身体,抬起脑袋看了眼,模糊道:“别关,冷……” 傅竞尧在她旁边坐下,看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揉了揉她的脑袋:“怕冷怎么不去楼上睡。” 苏云舒揪着毛毯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两只眼睛,声音还是那么含含糊糊:“你的床那么大,睡起来更冷。” 傅竞尧笑了声,伸手将毛毯勾到她的下巴下。他将她整个儿抱着坐在他的腿上,戳戳她的小鼻子:“我以为你在等我回来。” 转头,看到茶几上早已冷却的粥,微微皱眉。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种东西。” 苏云舒吃东西讲究,没有搭粥小菜宁可饿肚子。 把牛奶倒在粥里这么随便,是不符合她的口味的。 苏云舒看了眼那凉透了的粥,靠着他的胸膛半合着眼皮,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懒洋洋道:“你家院子太大了,叫外卖还得出去开大门,太烦了。” “瞧把你懒的。”傅竞尧好奇那碗牛奶白粥,居然拿起勺子搅了搅。 虽然凉了,但还能闻到牛奶香。 苏云舒瞧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的下巴已经冒出短短的青色胡茬。 苏云舒轻轻摸他的下巴,刺痒的感觉,有点点扎手。 她道:“我也不是懒……家里没人,万一那外卖员看我漂亮,起了歹意,我又没力气,倒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还能飞回来救我?” 第38章 不宜劳累 傅竞尧被她逗笑了,他捉住她的小手,拨了拨她的指甲,一本正经道:“很好的防护意识,就是你这指甲剪得太干净了,要是留长一点,还能当武器用。” 苏云舒抽回手,拍了他一下,故作生气:“你还笑,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多害怕么。” 但傅竞尧却喜欢上她软软的手指头,又把她的手抓回来把玩着。 像是拔了爪子的猫爪爪,软呼呼的。 如果握着他的……做…… 他轻咳一声,止住脑子里的旖旎画面。 毕竟这猫儿还病着,不宜劳累。 他逗她:“那万一有陌生人闯进来,逼你怎么办?” 苏云舒盯着他不说话,像是认真思考。 过了会儿,她一把掀开身上的毛毯,勾起唇角冷笑道:“给他呗……被人上一回,总比自己受伤好,只要事后留着证据,第一时间报警取证,接着就等警方抓人……” 傅竞尧听她冷静的说完整个流程。 他瞧着苏云舒半晌。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 傅竞尧要笑不笑的说道:“我以为你会说,拼了命也不让他得逞。” 毕竟他们在一起,情到浓时,苏云舒也只肯用别的方式给他解决,怎么也不肯把自己给他。 她把她妈的话刻在心坎儿里,乖得很。 苏云舒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都到那时候了,还有什么比命更要紧的?” 傅竞尧盯着她清亮得眼睛:“不愧是学法出身的。不过你这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男人抱着她起身,往楼上走。 用脚踢开主卧的门,再用脚勾上,他将她丢到床上。 有点粗鲁,摔得苏云舒昏头昏脑的。 失去了他的体温暖着,浑身凉意,苏云舒爬起来想钻被窝,被傅竞尧抓住脚踝抓了回来。 他像是大灰狼一样,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有力的腿压着她,双眸紧盯她,似是要一口把她吞下。 苏云舒轻轻颤抖,推推他:“我刚才忘记说了。如果坏人要对我用强的,我是当被狗咬了,但我身上有病菌,传染他肺炎,让他带到牢里去,说不定就病死了。” 傅竞尧看她小嘴不停,闷笑出声来。 “这是一个拿过律师执照的人说的话?”他起身,揭开被子把她包裹起来。 苏云舒抿着唇,看他一边脱外套一边往衣帽间走。 在外套脱下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他的衬衣上有口红的痕迹。 不是以往见过的浓烈的红,不是很明显。 也许是她没睡醒,眼花。 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想趁他不注意,再去闻闻他衣服上的味道。 但一想到钻出被子就要受冷,她就放弃了那个念头。 就算有其他女人的痕迹,她还能怎么样呢?反正又不是第一回。 别人都是宾馆,他把她当家不就行了? 而且她这会儿鼻子还堵着,就算闻也闻不出什么味儿来。 衬衣又被他带到浴室去了…… 可心口还是有闷闷的感觉。 他白天还在让她观摩别人的夫妻相处之道…… 苏云舒觉得自己生病的状态太糟糕了,一会儿心大,一会儿心眼小,脑子里想些不该想的东西。 傅竞尧出来,看到她两只眼睛留在被子外面骨碌碌的转。 他躺在她身侧,摸摸她的眼睛:“这会儿不困了?” 傅竞尧习惯裸着上身睡觉。擦干的精壮身体还留着热水的余温,苏云舒伸臂抱着他取暖:“冷。” 这肤感真好,细腻,滑滑的,结实有弹性,又不是硬梆梆的像石头。 苏云舒把男人当作一块巨大趁手的暖水包,可她滑腻的小手,香喷喷的体香,软软的身子,在男人那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第39章 换个地方 傅竞尧的呼吸粗重起来。 苏云舒也感觉到了异常。 他的温度越来越高。 苏云舒感觉自己就像是点了火怕被人发现,悄悄缩回手,身体也往后挪,努力撇清关系。 却在她缩回手时,被傅竞尧一把捉住。 男人转过身,一用力就将她扯了回来,苏云舒吓得呀一声惊呼,嘴唇就被人堵上了。 “呜呜……”她的抗议被男人吞下。 过了很久,苏云舒汗水淋漓,感觉自己的澡白洗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大口呼吸,活过来了。 傅竞尧一脸满足后的舒爽,看到她通红的身子,活像是烫熟了的虾。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细腻美味的虾。 就算有,也是用最好的奶油做出来的龙虾蛋糕。 男人粗粝的掌心在她的肩膀摩挲,感受她灼热的温度,抱着她在淋漓汗水中平稳呼吸。 他轻吻她的肩膀,渐渐又有了感觉。 苏云舒推他,求饶的声音都是酥软的:“不来了,太累了……” 傅竞尧搂着她,嘴唇蹭她的鼻尖,在她的唇边与脖颈徘徊,短短的胡茬蹭的她痒。苏云舒受不了了,忍不住踢他,却被他一把抓住腿,搭在自己腰上。 苏云舒啊了一声,汗涔涔的,双眸满是水雾地瞅着男人,呼吸滚烫,却没了抗拒的力气。 微微颤抖着身体。 昏暗的光线里,眼前的那一双眼睛燃着火,极具侵略,她却不害怕,反而还向往靠近。 她想摸摸那双眼睛,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 可恶,这也太不公平了。 苏云舒委屈地瞪他,硬是积攒了力气,抬头就咬他的肩膀。 男人闷笑,低哑着嗓音道:“看来多睡觉有用,恢复得比我快……” 苏云舒更用力地咬他了,傅竞尧将她青蛙抱似的抱起来去浴室。 “换个地方……” 天际透出蒙蒙亮,苏云舒才在极度疲倦中睡着。 傅竞尧没离开,抱着她睡了一上午。 苏云舒是饿着醒来的。 抬眸看了看男人,睡得很沉。 这一看,也不知道什么脑回路,竟然觉得他秀色可餐。 她伸着手指,轻刷他浓密纤长的睫毛。 男人长那么长的睫毛做什么……她心里暗暗吐槽,又觉得这双睫毛太完美,让人羡慕。 眉型也好看,如果她是化妆师,一定省时省力,都不用费心画了。 苏云舒的手指,从他的睫毛,到眼睛,再沿着眉骨滑到高挺的鼻梁,像是爬高山似的,两根手指头悬空着半厘米的距离,一跃往下,落在他的唇瓣上。 现在是抿着的,看起来很乖。 可用力起来的时候,真是吞骨入腹啊…… 苏云舒笑了笑,正觉得甜蜜时,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轻轻踮着脚去浴室,在衣篓中找到了他换下来的衬衣。 只不知道是不是玩得太疯,衣服都弄湿了,看不到什么痕迹。 苏云舒想了想,也许是她眼花,没有什么口红印记。 她将衣服放回去,转身时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满身痕迹,都是他留下的。 可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甜蜜,只剩下冷静与讽刺。 就算真有口红印记,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只是他的其中之一。 她能安慰自己的就是,他回家了。 第40章 八卦 云舒下楼。 家里没吃的,可是她的胃不能饿到,便将昨晚没吃完的白粥热了下,喝了几口垫垫肚子。 傅竞尧还没起床。 她往楼上看了眼,拿起手机点好外卖。 等待的时间里,上网看八卦。 热搜热爆:叶琪耍大牌,离职助理爆料曾半夜被留无人片场! 苏云舒支着下巴,点进去看叶琪是怎么欺负人的。 之前她的营销是最好老板,年终礼送大牌什么的,那时候粉丝都在羡慕说想做叶琪的助理。 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叶琪抠得很,助理为了报销打车费,磨了几个月,气得躲在洗手间哭。 那一次苏云舒正好看到,私下跟傅竞尧提了一嘴,傅竞尧让公司处理的。 叶琪的人设能坚持到现在,全靠背后的资本够强大,帮她掩盖一切恶行恶状。 苏云舒各种评论,看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身后有人走过来了。 “看什么呢?”傅竞尧穿着薄毛衣,头发是顺毛的,看着很居家。 他站在苏云舒的身后,苏云舒就把手机往后翻,让他看清楚。 傅竞尧只是扫了一眼,从沙发后绕到前面,在她身边坐下来。 看到茶几上的热水壶,就给自己倒了杯水,问:“有吃的没?” 苏云舒看他淡定地喝水,托着腮帮子问他:“这么大的舆论,公关部不处理吗?” 虽然只是前助理爆料,影响不会很大,但叶琪的新电影刚杀青,这样的负面影响如果不及时控制,再有更多的爆料,负面舆论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直到叶琪的人设彻底崩塌。 公司花了那么多钱捧她,而且新电影还没上映,到时候怕是影后跟电影都要凉凉。 傅竞尧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道:“你已经是前员工,还关心呢?” 苏云舒哼了声,又不关她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谁知道傅竞尧又打着什么主意,可能又是什么反转再反转的鬼才营销。 “吃瓜,不行么?”苏云舒往外走。 今天升温,没有昨天那么冷。苏云舒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冬天的阳光没那么晒,暖洋洋的,苏云舒的筋骨都像是晒开了,索性抻开了腿,摇晃着鞋尖玩对对碰。 傅竞尧倚着门框,看她一副惬意的模样,像个爱玩的小姑娘。 似乎没见过她这么不顾形象随地就坐,也没见过她这么松弛的一面。 印象中,苏云舒总是端着淑女的架子,时刻保持着优雅得体。 他迈腿出来,站在她身侧,垂眸看她玩得不亦乐乎的脚。 “你好像很高兴?” 苏云舒的双臂往后撑着地面,眯眼看着天空慢腾腾漂移的云朵,懒洋洋道:“可能叶琪被骂了。” 谁让那个女人跑到病房欺负她了呢? 傅竞尧轻轻嗤了一声:“据我了解,虽然叶琪跑来惹了你,可最后吃亏的好像是她?” 苏云舒回头看他:“你觉得是我对外放出了她的黑料?” 傅竞尧睨着她,坏笑着道:“我本人可以作证,苏云舒小姐没有那个时间找记者爆料,她整晚都没空。” 他的视线在她脖颈的各个草莓移动:“我还可以复述她那时说了些什么。” 苏云舒的脸红了,恼怒地瞪他一眼:“流氓!” 她站起来跑进屋子里。 第41章 饿死我了 门铃响了,傅竞尧过去开门。 几秒后,他拎着一大包外卖进门。 苏云舒跑过来接:“这么快。” 猴急的打开包装,嘴里嘀嘀咕咕:“饿死我了。” 傅竞尧看她点的东西,都是些高热量的菜品。 外面又响起门铃声,傅竞尧又走了一趟,这次拎回来的是披萨,尺寸不小,还点了两个。 苏云舒留下一个,另一个保存到冰箱。 傅竞尧坐下,跟她一起吃了点东西,但只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苏云舒鼓着腮帮子看他:“怎么不吃了?” “味道一般。”男人喝水,将嘴里的味道冲散,之后瞧着她,“中午去超市?” “你不去公司上班?” 傅竞尧的后背贴着座椅靠背,手臂搭在桌面上,手指嗒嗒地敲着玻璃杯,一副闲适模样。 “我是那么敬业的人吗?” 苏云舒:“……”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她往嘴里塞了口蛋炒饭,嚼细了后才咽下去:“去超市干嘛?” 她更想晒太阳,晒到太阳落山,就吃几口披萨,这一天就应付过去了。 傅竞尧:“买菜。” 苏云舒好奇地看他:“买菜?” 她看了眼桌上的外卖,这些菜吃不完,可以下面条吃。 忘记买面条了…… 她想了想,就算没有面条,还可以做咸泡饭。 在苏云舒不以为意时,傅竞尧敲了敲桌子:“你很久没做饭给我吃了。” 下午,两人穿着休闲服逛超市。 大多时候是傅竞尧在选择吃什么,苏云舒只挑了几个水果。 等她拿了水果回来,傅竞尧几乎将手推车堆满。 “买这么多?”苏云舒随手翻了翻推车里的东西,那些打印的标签各个提醒着:我很贵,请轻拿轻放。 傅竞尧看着她,表情有些微变化。 他从她手里拿过牛排:“你不是喜欢吃雪花牛排吗?” 他拿了四盒。 这样,即便他不在别墅里,她也不至于因为没有吃的就饿着肚子。 不只牛排,还有几个比较方便煮,而且是她擅长做的食材。 苏云舒想起了什么,笑着回应:“是喜欢吃,可也不能顿顿都吃。再说了,食材越新鲜越好,放冰箱时间长了,营养就流失了。而且也比较容易滋生细菌。” 她不紧不慢地将推车里多出来的食材放回货架上。 傅竞尧没拦着,只是随口道:“不知道谁往冰箱存着披萨,还有那些剩菜剩饭。” 苏云舒摸了摸鼻子,淡定地拿了一盒鸡蛋,一把葱放到购物车。 “我又没说要住几天。” 说着,径自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买了菜,自然要买调味料。 苏云舒在调味品区挑选,看起来认真又淡定,可心里在打鼓。 她感觉到傅竞尧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拿的调味品很少,但都检查过成分。 “这么多够了?”她问他,“还想要买什么,我可不想再来回跑。” 傅竞尧扫了眼购物车,本来都是为了她才买的。 “你说够了就够了。” 他帮她推购物车,舍不得她花一点力气似的。 在收银台结算时,傅竞尧顺手在货架上拿了一根棒棒糖,递给收银员。 “三少,这棒棒糖给谁吃啊?” 第42章 备孕呢? 身后伸过来一只长手臂,半空将那根棒棒糖拦截了。 来人捏着那根棒棒糖打量,朝苏云舒指了指:“该不是哄她的?” 来人是傅竞尧那圈子里的朋友,苏云舒忘记他叫什么了。 但他的手里只拿着一盒套,包装特别显眼。 他一点不介意别人看到,随手往柜台一扔:“一起结算。” 之后还不忘往前伸脖子,看傅竞尧买了什么。 然后他笑起来:“全是菜……一盒套都没有,还没用完呢?”男人斜勾着唇角,笑得不怀好意,“吃得这么滋补,不行呢,还是备孕呢?” 说完还特意瞄了一眼苏云舒。 能跟傅竞尧玩到一起的,都是随性又张扬的人。 一点儿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但是苏云舒尴尬的脚趾扣地,想让他闭嘴。 傅竞尧也不遑多让,直接在货架上拿了很多盒:“一盒怎么够,显得我很穷似的。”他问收银员,“有一整箱的吗。我怕我这朋友不够用。” 收银员小姐姐脸爆红,结结巴巴道:“我、我让同事去拿……” “别,不用了。”男人笑嘻嘻的,“我有力气,但怕累坏了女朋友。” 从超市出来,苏云舒都没给傅竞尧,还有那个男人好脸色。 不过那男人识相,没跟着说要来蹭饭,苏云舒都准备在他的饭菜里下毒了。 回到别墅,苏云舒去厨房收拾东西。 一盒一盒菜品拿出来,最后掏出来一盒套。 傅竞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从她手里拿过来,啧了一声吐槽:“王斌那家伙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苏云舒挑简单的晚餐,问:“晚上吃牛排?” 傅竞尧同意,转身就出去了。 苏云舒的余光看到他把那盒套放在裤子口袋里了。 她没放在心上,以为傅竞尧拿去扔了。 反正他们俩暂时用不到。 即便是做西餐,也不是随便做的。 苏云舒做了奶油蘑菇汤,把红酒倒入醒酒瓶。 出来时,餐厅里烛光闪烁,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氛味道。 苏云舒笑了下:“哪儿来的香氛蜡烛?” 对傅竞尧来说,他的别墅里可能没有食材,但搞浪漫气氛的东西不可能没有。 他瞧着她,笑得得意:“吃牛排,没气氛怎么可以?” 桌上还摆着花瓶,里面插了一支刚从花园剪下来的山茶花。 苏云舒翘了翘唇角,不得不说,跟生活有品味,又有意思的男人在一起,任何时候都不会觉得枯燥寂寞。 傅竞尧吃了第一口牛排,在口中咀嚼了很久。 苏云舒捏着刀叉看他:“好吃吗?” 傅竞尧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口肉:“你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苏云舒抬了抬眉梢,傅竞尧说:“你以前喜欢吃六分熟的,现在是七分熟。” 苏云舒回道:“在外面旅行时,吃了一次六分熟的,结果半夜去医院挂急诊。” 傅竞尧微微蹙了下眉毛:“你的旅行挺精彩。” “那是。”苏云舒吃得满足,似乎还有点回味旅行经过的风景。 晚餐后,两人倚在一起看着电影,喝着红酒,都进入了微醺状态。 傅竞尧在她的脖颈间嗅着,语音低沉沙哑了起来:“你好香……” 第43章 磨人的妖精 电影是甜蜜的,正好是男女主进入状态的时候。 苏云舒也来了感觉,侧头与傅竞尧耳鬓厮磨,酒杯什么时候掉地上的都不知道。 衣服一件一件落在地上,在取暖器的加温下,两人的体温也在攀升。 “舒儿,小舒儿……” 苏云舒飘飘忽忽的,感觉踩着云朵追逐,一层一层往上攀爬,就快碰触到天顶的金光。 她叫了起来,紧紧抱着傅竞尧。 突然,她被人抱了起来。 苏云舒睁开迷蒙的眼,傅竞尧抱着她,时不时低头亲一下她的唇,稳稳地踩着台阶往上走。 进入了房间,他再进行下一次。 苏云舒以为还是跟以前一样,热情地回报他时,傅竞尧握住她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那盒套:“试一下?” 苏云舒盯着那东西,沉默了。 她咬着嘴唇。 她不想傅竞尧不高兴,尤其这个时候叶琪被冷落,正是他对她好的时候。 这是她可以抓住他的机会。 可她也不会忘记岳锦如再三交代的。 苏云舒从他手里接过套,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之后起身笑得娇媚,又显得忐忑。 傅竞尧盯着她许久。 在苏云舒以为自己可能惹他生气,他会离开时,男人啄了下她的唇,将她压在身下。 “……你这个折磨人的妖精。” 苏云舒的手臂垂下,悬空在床边,手指一松,手中握着的方寸小盒子无声无息地落地。 她对他说:她的第一次不想有任何阻碍,希望留下最美妙的回忆。如果他希望有个孩子的话,她是愿意的。 一夜过去,苏云舒醒来时,傅竞尧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只知道身侧的位置是凉的,已经没有他的温度。 苏云舒裹着被子坐起身,看到地上掉落的那盒套。 怔忡坐了许久,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傅竞尧没有做到最后,不是他足够爱护她,而是他怕不小心有孩子。 苏云舒轻叹口气,起身将那东西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 洗漱后,她将床单被套都换了一遍。 今天家政公司来打扫卫生,连着床单被套都拿去清洗了。 苏云舒吃了早饭,跟保洁员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别墅。 苏云舒去了步行街。 店铺已经租下来,接下来就是装修等等。 但她只是从店铺经过,没有进去看一眼。 阳光正好,她悠闲地拎着咖啡散步,看到一只大胖猫躺在休息椅上晒太阳,她便也坐了过去。 猫不怕人,看她一眼就舔毛。 苏云舒托着下巴看猫,忽然想起来傅竞毅的那只松鼠。 一辆轮椅缓缓在她的面前停下。 “听说你在这里租了家店铺,怎么没见动静?” 苏云舒转头看到傅竞毅,笑着打招呼:“大哥,难得在外面遇到你。” 话音落下,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够好,还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傅竞毅道:“我也不是一直闷在公司。” 苏云舒见他不介意,淡淡笑笑:“那大哥是出来散心,还是……”她四周环绕着看了一眼,“你想收购这条街?” 以傅家的财力,收购这条步行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但这是朱萸的产业,是阮家给她的聘礼。 难不成傅竞毅想报复? 第44章 驯服傅竞尧 苏云舒脑补着一场大戏,听到傅竞毅说:“我就不能只是出来晒晒太阳?” 苏云舒想,北城这么大,傅氏集团也不在这附近,晒太阳晒这儿来了? 朱萸前阵子受伤,傅竞毅不方便去医院探望,来这里见她一面? 苏云舒看破不戳破,嘿嘿笑了笑:“太阳是不错。” 她搭话茬子:“我的宠物医院就在那儿。”她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以后你的松鼠如果生病了什么的,可以来我这里。” 傅竞毅瞧了一眼:“好。” 然后就没话了。 两人都慵懒地晒着太阳。 苏云舒单手拿着咖啡喝,另一只手逗猫。她想,傅竞毅不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但是个不错的晒太阳搭子。 够安静,不会互相打扰。 过了会儿,肥猫大概是被苏云舒逗烦了,伸了个懒腰,往下一跳,跑过去过路小女生的烤秋刀鱼。 苏云舒尴尬的手悬在半空中,收回来,随意地在裤腿上擦了擦。 傅竞毅淡淡地看她一眼,突然道:“要想留住它,光是陪玩不行的。对流浪动物来说,最好的方式是给它吃的,让它把你当主人。” 苏云舒微眯眼盯着那只肥猫,看它围着小女生前前后后蹭,各种卖萌。 啧,是只公猫。 “猫从来没有主人,它把自己当主人。你觉得猫在取悦那个女生讨口吃的,可猫也许想的是,那个女生让它高兴。” 果然,肥猫在成功吃到秋刀鱼,女生想抱抱它的时候,肥猫嗖一下跑了。 傅竞毅看了眼苏云舒,难得地翘起了唇角。 “也许。”他说。 他按动轮椅,看起来要走了,苏云舒在他离开前突然道:“大哥是认同我,可以驯服傅竞尧,做他的妻子吗?” 傅竞毅顿了下,手从轮椅的扶手转到膝盖上。 他的面色平静,修长干净的手轻轻地搭在绒毯上。 可能不常见阳光的关系,傅竞毅的肤色很白,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他虽然坐着轮椅,可浑身拢着光,轮廓分明,比起傅竞尧的张扬,他像是平静的大河,波澜不惊,气度丝毫不输那些常年身居高位的。 苏云舒的目光缓缓地从他的眼睛转移到他腿上的绒毯。 是灰色系的。 傅竞毅道:“阿尧不是流浪猫,他是傅家的三少。不过能不能做他的妻子,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那大哥你认同我吗?” 傅竞毅微眯着眼盯着苏云舒。苏云舒被他看得有点紧张,又期待他的答案。 “我是否认同你,重要吗?” 苏云舒怔愣了会儿。 傅竞毅跟傅竞尧不是一个妈生的,平时关系也一般,他的认可不那么重要。 苏云舒笑起来:“可你也是傅家的人。” 那么至少在那个对她漠视的傅家里,得到了一份宽慰。会让她觉得,这么多年的付出,不是白费的。 傅竞毅道:“是觉得累了,想放弃了吗?” 他看向那家还未装修的宠物医院。 苏云舒没有回答。 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竟然在这时候会与傅竞毅聊天。 真是奇怪的缘分。 傅竞毅开着轮椅离开了,肥猫又回到原来躺着的地方舔猫。苏云舒独自又坐了会儿,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离开步行街。 回到苏家,岳锦如不在,大概是跟她的老闺蜜们打牌去了。 苏云舒一个人在房间,把日记本又拿了出来。 书桌前,她一页一页翻看,逐字逐句,每个字都诉说着对傅竞尧的喜欢,爱慕。傅竞尧与别的女人暧昧时,她的黯然神伤,吵架时她的心疼难过。 纸张都快被翻烂,压得苏云舒心里沉甸甸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岳锦如不知何时来了她的房间。 她从她手里拿过日记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日期还停留在苏云舒出去旅行前一天。 第45章 野性难驯! “不是让你写日记吗!”岳锦如的语调严厉。 她以为苏云舒回来是把她这段时间的日记都补上。 苏云舒想把日记本拿回来,岳锦如攥着不松手,她也就随了她。 苏云舒凉凉的反问道:“天天写日记有什么用?写了,傅竞尧就是我的了吗?” 岳锦如的牙关绷紧了下,对眼前这个女儿半点都喜欢不起来。 野性难驯! 跟舒舒…… 想到什么,岳锦如剧烈起伏的胸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微微挎下,眼里露出痛苦与气愤。 岳锦如闭眼,心里默念:这就是苏云舒,这就是苏云舒…… 她必须把她当作苏云舒,也只能是这样…… 默念许多遍,岳锦如睁开眼,眼里又恢复了冷肃。 “那你回来干什么?不是去了花涧月,继续跟傅竞尧培养感情吗?”岳锦如将日记本丢在苏云舒面前。 啪的一声,日记本经过这一摔,像是又陈旧几分。 苏云舒捡起日记本,小心的摸了摸,声音冷漠又讽刺:“轻点儿。要是摔坏了,你还怎么偷看日记。” “你——”岳锦如刚强行压下的火又烧起来了。 苏云舒淡声道:“你没看这几天的新闻热搜榜吗?” 岳锦如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关于叶琪的黑料越来越多,她很快就要完蛋了。” 苏云舒不确定叶琪是否真的要完蛋,但连着两天,各个营销号都在输出关于她的黑料。 犯法的事情还没爆出,但她耍大牌,欺负助理,欺负新人,不尊重前辈,不尊重合作对象,拍戏迟到,拍戏期间突然消失好几天出去旅游等等,一系列不大不小的黑料像是雨后的歹笋都冒出来了。 叶琪的粉丝后援会正在大闹工作室,要求叶琪本人回应。 粉圈在看笑话,路人在看笑话,对家落井下石,颇有墙倒众人推的意思。 苏云舒现在还不能判断,傅竞尧任由叶琪黑料爆出来,是想在电影上映前把她的黑料都抖干净,用黑红的方式给电影炒热度,还是别的什么打算。 ……他是对叶琪腻了吗? 可他今天一大早就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别墅。 那点儿陪伴她的时间,好像施舍给她的。他觉得无聊了,就走了。 苏云舒回过神,瞧着岳锦如。 那点新闻,糊弄岳锦如倒是可以。 岳锦如听说叶琪要被傅竞尧抛弃,眼睛里终于有点喜色。她道:“你是说,叶琪要被傅竞尧甩了?” 前阵子叶琪放出傅竞尧要娶她的新闻,弄得岳锦如很是焦虑。 但岳锦如不是白混这么多年,不会被苏云舒几句话就糊弄。 “……叶琪是傅竞尧公司的艺人,现在还算天幕的摇钱树。傅竞尧舍得?” 苏云舒淡声道:“那可是傅竞尧,一个叶琪而已,他可以再捧很多个。” 岳锦如想了想,别的公司或许舍不得,可傅竞尧就难说了。 苏云舒不管她怎么想,继续道:“我要把日记本拿到花涧月去,以后你就别来我的房间了。” 说着,她起身躺到床上去:“我要睡觉了。” 其实就是不想看到岳锦如。 但岳锦如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道:“你回来正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你说。” 第46章 苏渠 苏云舒勉强抬起眼皮看她。 岳锦如勉强忍住她的桀骜不驯,冷声道:“过两天有个晚宴,你打扮漂亮一点,跟我一起去。” 苏云舒微微蹙眉,而后忍不住嘲笑:“你不怕我搞砸了吗?” 她可以勉强在傅竞尧的那圈子装装样子,可在那么多人前扮演一个乖巧又事业有成的淑女,实在是为难她了。 岳锦如看着苏云舒那没有半分淑女的睡相,终于忍不住了。 她一把掀起被子,亲手把苏云舒的手脚摆得规规矩矩的,再把被子盖得平整,没有一丝凌乱。 “那你就把‘苏云舒’三个字刻进肺里,不管你是呼气还是吸气,每一口气都要有苏云舒的样子!” 岳锦如撂下话,气冲冲地走了。 苏云舒眼角瞄着岳锦如的身影消失,下一秒就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又把床弄乱。 她不是苏云舒,她真正的名字,叫苏渠。 一个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岳锦如送去乡下老家,交给奶奶照顾的病婴。 她与苏云舒前后出生,苏云舒是姐姐,长得健康壮实。 而她在母体时就营养不良,生出来像只病弱的小猫,奄奄一息。 医生说孩子难养,最好住院观察。但那时候的苏达见,她的父亲还只是个没编制的高中老师,收入只能勉强养活一家人。 再多的医疗费是出不起的。 刚出生的婴儿本来就难带,岳锦如生了双胞胎,其中一个还是病婴。 岳锦如像是自然界的动物,选择了健康好养的姐姐养在身边,而苏渠就被送到了乡下。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命。 苏渠等于在出生时就被放弃了。 送回乡下时,她连名字都没取。 奶奶家旁边有一条沟渠,水渠一端通往河道,一端通往田地,水质不干净,常有杂物漂浮,但一年到头有活物在里面生长。 春天有黄桑之类的小鱼,夏天龙虾、鳝鱼、青蛙,秋天巴掌大的螃蟹出入洞口,只有冬天才是安静的。 老太太说,水渠虽然脏,但又野又随便,就给她取了“渠”这个名字。 可笑的是,老太太不识字,去派出所上户口的时候,对着人家办事的说,孩子叫苏水渠。 这年头哪有女孩子叫这么土名字的,办事的就去了个字,定了苏渠这个名字。 苏渠躲在被窝里,想到那些年经过的事儿,凉薄的笑。 眼角有水滴落下。 那不是她的泪,只是肮脏的水渠里洒出来的水而已。 憋得闷气了,苏渠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深呼吸了几次,咧嘴一笑,笑容没有温度,只是一个笑的表情而已。 她摸摸被子。 这是岳锦如第二次给她盖被子。 第一次,是在乡下的那座民房里,岳锦如教她淑女是怎么睡觉的。 那时候,她还教她淑女该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坐,什么仪态站着好看,什么是优雅的吃饭。 苏渠觉得好笑。 可他们说,她欠了苏云舒一条命,她也欠着苏家一条命,她必须听他们的。 苏云舒留下的日记,岳锦如让她像是背书那样,一字一句地记到心里。 离开乡下的那天,她就不再叫苏渠,而是苏云舒。 是苏家的女儿,北城里的名媛,傅竞尧的女朋友,苏云舒。 第47章 是喜欢你的意思 花涧月。 傅竞尧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去超市买的食材几乎没怎么动。 就连苏云舒买的披萨都还在里面。 但是苏云舒没在别墅里,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主卧的床单被套都换了。 傅竞尧给苏云舒打电话。 “去哪儿了?” 此时苏渠侧躺着,就着床头灯读日记,手机贴着耳朵:“回家了。” 傅竞尧抬起一侧眉梢,勾唇道:“你不是准备跟我同居吗?” “我什么时候说跟你同居了?”苏渠翻过一页,懒洋洋道,“我妈出差回来了。” 傅竞尧哂笑一声:“回家做妈宝女了?” “嗯。”苏渠一丝犹豫都没有,傅竞尧笑着摇摇头,料想她会这么回答。 “那好,你睡。”他关上冰箱门,也把通话断了。 苏渠拎起手机看看,确定他挂了她的电话。 真够冷情的,说一句晚安都没有。 日记里有一句话,提到说不管男女,在给对方说晚安时,是喜欢你的意思。 苏渠合上日记本,翻身仰面对着天花板。 苏云舒跟了傅竞尧很多年,他的身边也有其他女人。 即使这样,她还那么迷恋他。当然,傅三太太的位置也很让人迷恋。可苏云舒是真心爱着傅竞尧的。 她从她日记里的字句中,可以感受到她炽热的爱恋。 有什么值得爱的呢? 至少苏渠不会爱那么一个前一天还跟你翻云覆雨,第二天连一句晚安都不会说的男人。 或许,只是她还不懂上流社会中的感情。 苏渠闭上眼睛,开始给自己催眠:我是苏云舒,我是苏云舒,我不是苏渠,我就是苏云舒…… …… 苏云舒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带着日记本去花涧月,但岳锦如说要带她去宴会,就改了主意。 她继续在苏家住着,等宴会后再去花涧月。 或许几天不见,傅竞尧会想念她。 这两天,苏云舒没出门,就在家里看看书,看看视频,学习淑女的仪态,怎么接人待物。 宴会当天,岳锦如带她去美容院做美容,美容过后去造型师那里穿礼服做装造。 “衣柜里不是有礼服吗?”苏云舒穿上岳锦如给她挑选的高跟鞋,站在镜子前面打量自己。 岳锦如欣赏了会儿,觉得可以,让造型师再给她打扮打扮,还说务必要让她艳压全场。 “衣服只能穿一次。”岳锦如淡淡的说了一声,把一条项链在她的衣服旁边比画了下。 不合适,再换另一条。 苏云舒随便她们打扮,她现在就是个木偶娃娃。 但木偶娃娃真的很漂亮。 细腻的牛奶肌肤,干净不失伶俐的眼睛,淡粉色的脸颊透着健康,嘴唇像是玫瑰花一样,热烈又娇柔。 连苏云舒也很满意这样的自己。 她用余光瞧着旁边坐位的岳锦如。 此刻她也在上妆。 难得的,母女同在一起做美容,穿衣化妆的一天。 等到妆成,天色已经黑了,司机等候在店门外,看到两个闪闪发光的女人出来,马上打开车门。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坐在后座。 苏达见早就坐在里面,看到苏云舒愣愣地看了会儿,似是满意,对着她点了点头,转头对岳锦如道:“一会儿你看着她,别出什么乱子。” 第48章 相亲 到了宴会现场,苏云舒终于知道岳锦如非要带她出席的意思。 名义上是院士的学术交流会,但其实是一场相亲宴。 在场有很多年轻男女,他们打扮得精致又沉稳,谈吐幽默却有深度,一看就是学术界未来的掌控者。 苏云舒跟在岳锦如的身侧,一家三口与其他宾客打招呼,微微含笑着听苏达见跟那些学术名流侃侃而谈。 现在的苏达见,已经是学院的明星教授,在这场宴会中地位不低。 苏云舒脸上含笑,心里想着的是苏达见真是厉害,励志的典范。 当年他一边做老师养家糊口,一边考研究,抓住机会去了大学任教,但期间从没有断过脚步,又做了博士。 岳锦如也是紧紧把握着命运,在生完孩子后没有就此做个家庭主妇。她比苏达见晚两年考上研究生,但毕业后没有留校,而是出去创业了。 有着苏达见的人脉关系,夫妻俩从学术层横跨到商界。夫妻合璧,公司越做越大,之后就成了北城新晋上流人士,站在云端的边缘,俯瞰众生。 “……这是云舒?”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笑看着苏云舒,又看看岳锦如,调侃道,“母女俩长得真像。她跟你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岳锦如看了眼苏云舒脖子上的项链。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首饰,跟她自己戴着的相似。 是设计师设计的母女系列。 一个成熟又风韵犹存的美妇,一个年轻又貌美如花的女孩,出场就注定吸人眼球。 岳锦如笑道:“都说我们俩长得像,但其实云舒更像他爸爸。” “你看她的眼睛,跟他爸才叫一模一样,都是丹凤眼,还是双眼皮丹凤眼。” 中年男人仔细瞧了瞧:“唔,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两人聊了会儿,岳锦如不经意间,就把苏云舒的学历工作等都介绍了一遍。 “这年头,真是才人辈出啊。”男人看过苏云舒以后,感慨地说了一句,又问,“有对象了吗?” 岳锦如道:“她啊,眼光高得很,不知道要找个什么样儿的。” “眼光高好啊。”男人笑了笑,又打量苏云舒一眼,抬手往另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苏云舒朝着他招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西服的高大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男人站定,那中年男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得意门生,顾尚珩……” 一番介绍完,苏云舒没听进去几个字,似笑非笑地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眼皮子底下伸出一只大掌,苏云舒才回神,她把自己的手交出去,两人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顾尚珩。” “你好,我是苏云舒。” 两个年轻人交握着手,旁边几个中年人都笑的意味深长,颇有相亲成功一半的意思。 “你们年轻人聊,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 中年人走开了,剩下两个年轻人。 苏云舒抽回手,朝对方笑笑:“顾先生年轻有为,这么快就独立做大项目。” 顾尚珩喝了口酒,淡笑着道:“苏小姐不记得我了?” 苏云舒一愣,望着男人仔细想在哪儿见过他,但没想起来。 男人道:“苏小姐不记得我也正常,身边有个那么耀眼的男朋友,怎么会看得到我。” 第49章 撒野 男人的话听起来有几分自嘲,但眉宇间横着的是高傲骄矜。 苏云舒没想到这男人不但见过她,还知道傅竞尧是她的男朋友。 大概是在傅竞尧的那些狐朋狗友的组局上见过。 她捧着道:“恐怕不是我男朋友太亮眼,是顾先生过于低调。” 两人客套地聊了一会儿,苏云舒隔着手包捏里面的手机,渐渐开始心不在焉。 她崇拜科研者,觉得他们的脑子里都是知识,是未来科技,但跟他们谈论研究话题,她就吃力了。 不同领域的人,怎么聊到一块儿去,还不如跟傅竞尧聊聊娱乐圈的那点八卦,跟着他学投资理财。 苏云舒托着腮,意兴阑珊地看别人跳舞。 顾尚珩看到她频频走神,笑了笑,突然站起来。 苏云舒看到放在她面前的大手,抬眸看他。 “跳舞吗?” 苏云舒微微一笑,摇晃着酒杯道:“跳舞,就要跳好玩的。” 顾尚珩挑起眉梢,苏云舒起身率先往院子里走去。 顾尚珩跟在她的身后。 酒店后院很安静,灯光稀疏,幽幽地照着花花草草。 晚上冷,那些穿着丁点儿衣服的女人可不愿意来这受冻。 苏云舒把手机音乐打开,随手放在地灯上。 跟屋子里舒缓的古典舞曲不同,她放的是热烈的酒音乐。 她将高跟鞋脱下,光脚踩在地上,随着音乐来了一段热烈的单人舞。 顾尚珩的眼越来越明亮,放下了骄子的矜贵身段,随着她一起舞动起来。 大幅度的动作,把寒冷驱散。 静谧的后花园只有两个人影彼此伴随,像是暮光里将死的蝶,将生命融化在奋力飞舞的翅膀中。 苏云舒任性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刻,她不觉得冷。 她是挣开了束缚的苏渠,随性自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畅快地笑,畅快地跳,脚底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已经不觉得冷。 风刮在她的皮肤上,她却觉得可以乘风离开这里。 …… 此时,傅竞尧坐在会所包厢里,身边坐着的是之前陆望介绍给她的年轻女孩。 他们几个人在玩小游戏,但赌注下得很大。 傅竞尧看着对方的跳棋落下,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走哪一步,而随着中间那按钮的落下,跳落的棋往哪边掉概率更大。 手机震动了下,傅竞尧分神打开屏幕,看到新发过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中,苏云舒跟一个男人跳着热烈的舞,从街舞跳到了霹雳舞。 还是光着脚的。 傅竞尧看了两遍,唇角勾着的笑越来越盛。 陆望看傅竞尧半天没动作,催促他:“看什么呢,赶紧的啊……” 傅竞尧将手机抛给陆望,让他查这是在哪家酒店。 陆望看到视频,眼睛就睁大了。 “苏云舒可以啊……”他将手机还给傅竞尧,笑得不怀好意,“是不是布偶猫都这样,人前高贵,背地里撒野?” 陆望不但认出酒店,还知道今晚那边有个学术大佬云集的宴会,很多年轻一代的精英也在。名义上是学术交流会,其实就是各个大佬领着年轻一代攥资源,利用门下学生攒人脉圈子。 说得好听点是学术交流;说得直白些,是相亲;说得难听点,是“献祭”利益筹码。 至于是大佬相中年轻女学生,还是年轻人彼此看对眼,就各花各入眼了。 傅竞尧勾唇笑笑,问他:“哪家酒店?” 第50章 抢女人 陆望熟悉北城的各大酒店,说了酒店名字,傅竞尧便握着手机出去了。 连胜利在望的游戏都不管了。 朱萸进来的时候,正好跟傅竞尧错身。 傅竞尧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离开了。 “他去哪儿?”朱萸只好问陆望。 陆望一副看戏的嘴脸:“去抓野猫。” 朱萸一脸不明所以,陆望将视频的事情说了一遍,朱萸微微皱眉,勉强笑了下道:“你是说云舒?不可能,她怎么会……” 苏云舒那么喜欢傅竞尧,怎么会背着傅竞尧跟别的男人相亲去。 陆望收拾跳棋,一针见血:“苏云舒的妈都巴望了他们结婚多少年了?眼见着女儿嫁入豪门遥遥无期,而苏云舒的年龄却越来越大,还不得做两手准备?” “那场学术交流会,里面有不少有是世代学阀。苏达见现在的地位也不低,靠着他的关系,如果真能搭上一个,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朱萸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都是顶层圈子里的人,都很清楚世家豪门背后的算计。 傅竞尧或许是他们看中的最有女婿,但陆望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苏云舒的青春都在傅竞尧的身上,但再蹉跎下去,就没底了。 苏家另有打算,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要接着阿尧的棋吗?”陆望两指捏着一颗黑色圆球,在朱萸的面前晃了晃,朱萸回神,走到之前傅竞尧坐的位置,“来。” …… 酒店。 苏云舒跳了一场舞,感觉筋骨都松开了,浑身热乎乎的。 高跟鞋一只躺着,一只立着。 顾尚珩捡起地上的鞋,走到苏云舒的面前,半蹲下来,从胸口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擦干净她的脚底,帮她把鞋套上。 苏云舒个子娇小,脚也小,只有男人的一只手掌大。 凉凉月光下,那只纤小的脚雪白,骨感,随着脚趾上的灰尘擦干净,像是蒙尘的珍珠见了光,氤氲一层薄薄的光辉。 苏云舒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近乎虔诚地捧着她的脚。 她轻轻动了下,低声道:“顾先生,我的脚有点累。” 顾尚珩缓缓地帮她穿上鞋。 待到另一只脚时,忽然走出一个人影,将他手中的鞋拿了过去。 傅竞尧勾指拎着高跟鞋,将苏云舒打横抱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地瞧着顾尚珩,狂傲道:“要抢女人,应该是这样的。” “不过顾少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对别人的女人有兴致了?” 顾尚珩站起身,看了眼苏云舒,噙着淡笑回应:“苏小姐是自由独立的个体,什么抢不抢的,只有她要不要?” 这句话很拉好感。 苏云舒笑眯眯地望着顾尚珩,笑道:“今晚跟顾先生跳舞很有意思,感谢陪了无聊的我。我记住你了。” 话音落下,就觉腰间搂着她的手捏了她一下,傅竞尧抱着她转身就走。 苏云舒只好越过傅竞尧的肩膀,对顾尚珩摆了摆手:拜拜。 傅竞尧没直接在酒店开房,他将苏云舒送进车里。 苏云舒自己扯上安全带系着,嘴里嘟囔:“这么快就找来了,晚来一点,人家还能多看看我的脸。” 第51章 不跟我走? 傅竞尧轻嗤了一声:“看谁的脸?” 苏云舒靠过去,盯着他的脸,盯了一会儿:“吃醋吗?” 傅竞尧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今晚精心打扮过,妆容精致,平时素颜就已经八分的脸,此时美貌到了极致,像是一朵盛开的,流淌出的蜜的妖艳花朵,静静站在那里就足够招蜂引蝶。 更不用提她刻意地光着脚,让别的男人握在手里。 傅竞尧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上她。 交缠了一会儿,他最后惩罚地在她的唇上咬一口,像是敲烙印。 苏云舒嘴唇酥酥麻麻的疼,微微皱了下眉毛,抽纸巾擦拭唇上的口水:“疼。” 傅竞尧盯着她擦拭嘴唇,冷笑:“这么迫不及待地擦?” 苏云舒将纸巾折叠了下,对着镜子慢慢擦拭,缓缓道:“口红都花了。” 她掏出口红补妆,又道:“一会儿回家,让我妈发现了,又该唠叨我了。” 傅竞尧看她把口红均匀涂抹。 她生病那段时间,脸色苍白,唇色都白了,身体还没调养过来,这么化一化妆,脸色好看多了。 “视频都发到我的手机上了。本少亲自来接你,不跟我走?” 苏云舒将盖上口红盖子:“我只是想,我们都两天没见面了,怕你想念,让你见见新鲜的我。谁说要跟你走了。” 傅竞尧勾着一侧唇角,要笑不笑地看着她的侧脸。 他有多个女人,其他女人随时换,但苏云舒这么多年都还在他身边,吸引他的其中一点是,苏云舒从不干涉他的私事。 面对跑到她面前挑衅的女人,她从来都是圆滑地处理了。 哪怕是叶琪那样骄纵霸道的,苏云舒都能泰然处理,从不主动引战。 她乖巧地留在他的身边,却坚持保留最后一层膜,让他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到。 但傅竞尧并不介意,还觉得这点莫名其妙的坚持有点儿意思。 只是今晚的苏云舒,让他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一面。 她正经端庄的同时,又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勾魂妖娆,有点叛逆感。 就像陆望说的,背着他时,偷偷地撒野。 傅竞尧牵起她的手,把玩她的手指头,慢吞吞道:“是怕我忘记了你?” 苏云舒笑了笑,随他转动她戴在左手食指的戒指。 那是代表单身的意思,在相亲宴会上可以表示自己的身份。 苏云舒道:“忘记不忘记,是看你的脑子记性好不好。你要是把我忘记了,应该不会专门给我打电话通知说:我把你忘了。那我岂不是遥遥无期地等下去,一直等到地老天荒?” 傅竞尧笑了下,将那戒指缓缓摘下来,放到她的中指上去。 苏云舒的手指纤细,食指戒指从中指戴入,也能勉强套进去。 “苏云舒,知道我最欣赏你的是哪一点吗?”傅竞尧抬眸看她,“你一直很听话,懂得自己的站位,有占有欲,但不霸占,不贪图唯一。” “这样冷静理性的,有分寸感的女人,才适合做我的女人。但你今晚的举动,是在给我戴绿帽呢,还是逼婚呢?还是给自己找退路了?” 第52章 男友视角 苏云舒歪着脑袋看他,眨了眨眼睛:“不试探一下,我怎么知道,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五年了,我的自信越来越少。” 傅竞尧呵呵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驱车将她送回苏家别墅。 苏云舒从车里出来,往后退了几步,拎着礼服转了个圈:“你还没说,我今晚好看吗?” 傅竞尧朝她勾勾手指,苏云舒靠近车窗,傅竞尧道:“手机给我。” 苏云舒疑惑地往手包看了眼,傅竞尧道:“男友视角,给你拍张照。” 苏云舒把手机递给他。 傅竞尧操作了会儿,把手机还给她:“回到房间慢慢看。” 之后,他离开。 苏云舒感觉怪怪的,打开相册一看,并没有她的照片。 想到了什么,她打开通讯录一看,顾尚珩的手机号码删除了。 就连微信也删除得干净。 呵,傅竞尧挺霸道的,只准自己做采花大盗,却不许她招蜂引蝶。 不过…… 苏云舒轻轻挽起唇角,看自己录下的视频。 她每天入睡前要默念一百遍她是苏云舒,醒来对着镜子,默念一百遍她是苏云舒。 可她到底是个冒牌货。 苏渠没有受过岳锦如的精心培养,她不会倒背如流的法律条款,也不会跳优雅的交际舞。 一场舞会,就会让她露馅。 所以,她自己想法子应付过去。 岳锦如千叮万嘱,让她保持清白的身体,即便以后跟傅竞要分手,还有吸引男人的地方。 今晚是她的第一次安排。 一来,利用女儿拉拢学术界的人脉资源;二来,如果她跟傅竞尧还没有结果,顾尚珩就是她的下一个理想中的女婿。 在这一晚,岳锦如的商人属性暴露无遗。 可苏渠也有自己的筹谋。 苏云舒的日记中,字字句句都是爱傅竞尧。 苏渠不是专业演员,到现在没有人发现,是因为她把自己想象成苏云舒,成为了苏云舒。 她不想放弃属于苏云舒的理想。 可她也不是完全的苏云舒,她做不到那么卑微。 她把傅竞尧叫来,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像他从不隐瞒他身边的其他女人。 同时也告诉他,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 傅竞尧回到花涧月,本想拿一瓶啤酒喝,看到里面塞满的食材,眉心皱了皱。 噗……呲…… 啤酒拉环打开,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东西,心里莫名的生出烦闷感。 他给家政公司打电话,通知他们明天来把冰箱都清理干净。 坐在沙发上,脑中浮现苏云舒快乐的蹦蹦跳跳的画面。 她的笑张扬明丽,跟她平日含蓄温婉的笑完全不同。 打开手机,他看着视频中的女人。 那双洁白玉玲珑的小脚踩在地面上,灵巧地踢踏,每一个节奏像是踩在男人的心巴上,让人心痒痒的。 他不是没有见过苏云舒的脚,可看到别的男人握着她的脚踝仔细擦拭,他就像是被人抢了乐趣,只剩下不悦。 他怎么没有发现,她的脚很性感? 男人斜倚着沙发扶手,嘴里含着酒液,将啤酒瓶放下。 麦香酒液徐徐从喉管滑入腹腔,他拇指擦拭湿润的唇瓣,微微眯起眸子。 苏云舒,在他渐渐觉得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时,她又给他挑起兴趣了…… 第53章 有更好的暖身炉 “冷吗?” 一条信息进入苏云舒的手机。 苏云舒看完手机,唇角微微翘了下,打开某宝页面,在上面搜了搜,戳下截图,再发给傅竞尧,回复他:“买了一床电热毯,双人的。” 傅竞尧看着那张截图,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下眉心,过了会儿发语音:“有更好的暖身炉,不想要吗?” 苏云舒晒躺在被窝的照片:“不想动。” “来接你?” 苏云舒扯着唇角笑。 一个小时前,是他亲自送她回来的,现在又来接,真是闲得很。 可见男人色起来,比什么都勤快。 正在这时,苏云舒听到走廊脚步声,她飞快地回复:“我妈回来了。” 刚发出去,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岳锦如推开门,看到苏云舒握着手机躺在被窝,一副惬意模样,一如既往地皱眉不悦。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从你踏入北城这地方开始,你就是苏云舒。看看你自己,有一点云舒的样子吗!” “你对苏云舒也是这样凶吗?”苏渠放下手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门口的女人。 一家子都是戏精,都把她当苏云舒,沉浸式的演戏。可苏渠忍了一段时间,实在是忍受不来。就像那些明星粉丝嘲对手演员,演技开始拉垮。 岳锦如深吸口气,冷声道:“你按我说的做,我就不会这样对你。” 苏渠的冷笑收起来,瞬间变化。抬起眉眼再次看向岳锦如时,笑容温柔,没有半分戾气,暖洋洋的像小太阳。 岳锦如怔愣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好像苏云舒还好好的活着,她的面色柔和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今天让你见的那个顾尚珩怎么样?” “挺好的,言之有物,彬彬有礼。” “我看你们也聊得来。”岳锦如满意她的回答,“跟他多接触接触。” “妈,你不喜欢傅竞尧了吗?”苏云舒困惑地问她。 岳锦如拿起她的手放在掌心:“你爸爸的实验室有个项目想通过申报,顾家可以帮到我们。” “如果傅竞尧也可以呢?” 岳锦如笑了笑:“前些年,傅竞尧是帮了我们不少。但这个项目很重大,请傅竞尧出手,他可能不太愿意。再说……” 她轻叹口气:“你跟他好几年了,我看他也不是那么真心,眼看着又一年过去,你又大一岁了。我得为你多打算。” 苏云舒看着岳锦如手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惋惜地淡声问:“可是妈妈,你猜今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岳锦如顿了下,苏云舒明显地感觉手被握紧了。 岳锦如微微皱眉:“傅竞尧?他怎么会知道你……” 所有人都知道傅竞尧对那些爱摆高姿态的学术大佬不耐烦,一向不参与学术类的活动,岳锦如才放心把苏云舒带去宴会的。 苏云舒郑重点头:“傅竞尧不知道,可宴会上那么多年轻精英……顾尚珩跟他是认识的,我都没记起来顾尚珩见过我,可他一眼就认出来我是傅竞尧的女朋友。” 岳锦如的脸色顿时难看:“可是……我看到你们在花园跳舞。” 岳锦如的眉眼忽地沉下来,松开苏云舒的手,审视她:“你该不是看上了傅竞尧,铁了心想跟他?” 第54章 她是苏云舒,可她也是苏渠 苏云舒反手抓住岳锦如的手,提醒她:“妈,我现在是苏云舒。你刚才还说我不入戏,对我温柔点儿。” 岳锦如愤恨的看着她,深呼吸后,她又变成那个温柔和蔼的母亲,和颜悦色地问:“是你把傅竞尧招来的?” 苏云舒想了想,认真说道:“也不是我把他招来……其实我能理解你对我的用意,也感谢你为我着想。可是回头想想……” 苏云舒拿起枕头边的日记本。 这里面全都是苏云舒与傅竞尧的爱恋。 岳锦如的神色松缓了些,叹口气,没说什么话。 苏云舒缓缓道:“顾尚珩人很好。他看我一个人无聊,就陪了我一段时间。可这份好心,谁知道是不是看在傅竞尧的面子上呢?” 岳锦如像是又一次被她提醒,眼眸狠狠一颤,看苏云舒的目光多了几分锐利。 过了几秒,她缓缓点头:“你说得没错……可如果顾尚珩真对你有意思,你也可以考虑一下,知道吗?” 苏云舒笑笑:“我知道的,毕竟过了年,我就二十七了。” 岳锦如走了,苏云舒的笑瞬间消失。 她拿着日记本,沉默了很久。 她是故意把傅竞尧招来的,要不然也不会给他发那段跳舞的视频。 她是苏云舒,可她也是苏渠。 苏渠不愿意全然的接受岳锦如的摆布。 她让岳锦如知道,傅竞尧心里是在乎苏云舒的;同时,也算是让傅竞尧有点危机意识。 苏云舒对傅竞尧,就是太听话、太顺从了,傅竞尧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换女人,不在乎她的感受。 …… 苏云舒晾了傅竞尧几天。 晚上陆望攒局,大家都去他的会所玩儿。 苏云舒到场时,跟傅竞尧一起玩的那些公子哥儿一个不少,包厢里闹哄哄的。 几个人围着三个漂亮女孩大跳贴身热舞。 苏云舒微微笑着看了会儿,等那些人让开路,她朝傅竞尧走去,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傅竞尧张开手臂,将她娇小的身体环在怀里:“冷不冷?” 苏云舒的外套进会所大门时就交给服务员了。 会所里的暖气开得足,进来也不觉得冷,但她依偎在傅竞尧的怀里时就格外小女人。 她蹭着他的胸口摇摇头,又点点头。 傅竞尧被她逗笑了:“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到底是冷还是不冷?” 苏云舒抬头看他,可怜巴巴的:“有点饿。” 傅竞尧笑了下,长臂一伸,拿了好吃的投喂她,苏云舒倚着他的胸口看别人跳舞,傅竞尧垂眸看她。 女人身上有青苹果与牛奶混合的甜味,又有一缕若有似无的花草香,是一种很特殊的香味。 几天没闻到,甚是想念。 傅竞尧的手指习惯性的贴着她的小腹,感受那一片的柔软。 陆望跳完舞,回头看到那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嬉笑着走过来,在苏云舒的另一侧坐下。 他拿了杯红酒递给苏云舒:“苏妹妹,前几天看你跳大劲舞,现在怎么这么乖啊?” “是我这个地方不够好,还是我们不够帅,不给面子啊?” 陆望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苏云舒。 以前只看到她跟傅竞尧在宴会上跳优雅的交际舞,虽然那时也是全场的焦点。 劲舞?是什么样儿的? 第55章 跳 很难想象,苏云舒那样优雅端庄的女孩子跳劲舞是什么样子。 苏云舒却扭头看向傅竞尧,以眼神问:我给你看的视频,你还给别人看? 傅竞尧伸手拿了颗车厘子塞自己嘴里,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苏云舒哂笑一声,看向陆望道:“你想看?” 陆望点头:“当然,就在这里,跳!” 不跳就是瞧不起他。 苏云舒笑了声,中途截了傅竞尧的车厘子放入自己口中。 “人家给了大钱,我才跳的,你给吗?” 陆望看了眼傅竞尧,没听说有这回事啊。 再说了,有傅竞尧这个财神做男朋友,还有钱能打动这位端庄淑女不顾形象地大跳劲舞? 陆望一脸看戏的模样,大方问道:“给多少?” 苏云舒托腮,淡淡地睨着他:“通过实验室项目审核,还有拨款资金。” 陆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傅竞尧,原来苏云舒与顾尚珩跳舞的原因在这。 他嘲弄地看着傅竞尧道:“什么时候三少你这么没用了,未来老丈人的项目,你竟然不支持?” 傅竞尧捏起苏云舒的一撮头发,发梢挠她的脸:“我的女人为我着想,我有点感动。只是跟你跳舞的人,只能我一个。” “好。”苏云舒乖巧地贴着他的胸口,喂他车厘子。 衣服底下,她清晰地感觉到傅竞尧在捏她的腰。 陆望受不了傅竞尧对苏云舒的宠溺,无语地闪开了。 没劲。 一旁吃瓜看戏的几个男人笑嘻嘻的,其中一个给了陆望一胳膊肘,笑道:“陆少,你还是算了。三少对云舒可疼着呢,哪舍得对她生气。” “听说前阵子云舒生病住院,叶琪跑去她的病房大闹,打扰她养病,你瞧瞧现在叶琪凉成什么样儿了。” 陆望看向他,苏云舒也看了过去。 叶琪的那些黑料她看到了。 难道不是傅竞尧一次性曝光她的黑料,准备在新电影上映前来个大反转,把她再捧上一个台阶吗?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安静?”朱萸姗姗来迟,陆望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那公子哥儿接话,伸长了脖子问朱萸,“有这回事儿吗?叶琪那么疯?” 朱萸看了眼傅竞尧,淡笑道:“什么疯不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叶琪被她的那些个工作人员捧坏了,脾气太大,得罪太多人。她翻车是迟早的事情,跟云舒有什么关系。” 苏云舒两手一摊,摆摆手道:“看,就说跟我没关系。她可是天幕的摇钱树,阿尧舍得为我把那摇钱树砍了?” 苏云舒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傅竞尧。 真是因为她吗? 傅竞尧没有回应她的眼神,垂着眼皮在挑拣大颗车厘子。 朱萸垂下眼眸淡笑,包厢里很热,她扯松脖子上的围巾。 陆望看不过去,站起来想去替她摘了围巾:“这里热得很,苏云舒那最怕冷的东西都只穿着毛衣。我帮你把围巾收了。” 他的手指刚碰到朱萸的围巾,朱萸就紧张的往旁边躲开,陆望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怎么了?我的手上有刺?”陆望觉得朱萸的反应太敏感。 大家都一起玩那么长时间了,帮忙摘个围巾又不算什么事儿。 傅竞尧的目光朝朱萸看过去,眼神微冷。 第56章 怀孕了? 朱萸的笑有些羞涩,又带着姐姐的气势呵斥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随随便便的。” 傅竞尧这时开口:“陆望,注意点儿分寸。你别忘了,朱萸是有老公的,你当还像以前一样呢?” 陆望一怔,讪讪地收手挠脑袋:“呵呵,朱萸老跟我们玩一块儿,都习惯了。” 他坐下来,拿起酒杯赔罪,喝完酒之后又皱起眉毛,不满道,“说起来,阮姐夫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如果阮盛浩像是傅竞尧跟苏云舒一样出双入对的,他也就不会忘记朱萸结婚嫁人的事儿了。 朱萸说阮盛浩很忙,又说道:“他对我很好,这条围巾就是他送的。” 围巾是爱马仕的,限量款,北城还没公开发售,朱萸却已经围在脖子上。 而且这会儿不年不节的,随手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听起来就觉得夫妻感情很好。 朱萸的笑容也很甜蜜。 陆望笑着打趣:“原来是姐夫送的,怪不得舍不得摘下来。” 傅竞尧扯了下嘴唇,看到苏云舒捏起一颗硕大的白草莓,他将草莓拦下,放回果盘里。 “吃这么多水果,越吃越冷。” 苏云舒撇撇嘴,不就多吃几颗水果。 陆望看着牙酸,夸张地倒在沙发上哎哎叫,叫陪酒公主赶紧喂他吃草莓。 “你们一个两个的,也太会秀恩爱,受不了了,我也要!” 逗得人轮番嘲笑。 苏云舒笑了会儿,打起了哈欠。 一到十点就犯困。 她躺下来,蜷缩起腿脚,猫儿似的缩成一团。 傅竞尧看她又要睡了,但这次没把人都赶去隔壁包厢。 他将苏云舒抱起来,对众人说回家了,就抱着苏云舒出去了。 陆望在他背后嘀咕:“这么疼人,也不见把人娶回去……” 朱萸喝酒,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只手抓着围巾若有所思。 陆望看了眼朱萸,想到了什么,习惯性的拍她的手臂,但茱萸穿的是中袖毛衣,陆望即将碰到她时,转而拍她的肩膀。 “姐,你说苏云舒是不是怀了?”他做了个大肚子的手势,“以前也没见她这么爱睡觉啊?” 经常玩夜店的,都是夜猫子。苏云舒纵然是乖乖女,可总跟着傅竞尧,慢慢地也同化成夜猫子了。 不过自从她旅行回来,就发现她很容易犯困。 大家玩得那么闹,她也睡得着。 朱萸微微一怔,失神地看着前面的点唱机。 “姐?” 朱萸回过神,笑着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要是云舒怀孕,起码得三个月了,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再说了,她前阵子跟我住一个病房,她用的药没有规避孕妇禁用的。应该是生病还没完全恢复,体虚……” 陆望觉得有道理,耸了下肩膀:“旅行回来就喊累,生个病又体虚,她也太娇气了……” …… 车上,苏云舒沾上车座就歪靠着窗合眼睡觉。 傅竞尧看她一眼,没有打扰她,踩下油门。 车子开得缓慢,几乎没有颠簸,怕她睡得不好似的。 可如果苏云舒此刻能睁开眼看看他,会发现傅竞尧的眼底没有温度,嘴唇抿得成了一条线。 他紧握着方向盘,指骨节泛白,像是想打人。 第57章 不笑了? 车子停下,傅竞尧下车去抽了根烟。 窗没关紧,烟味随风吹进车里,苏云舒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车子停下了。 抬头,看到傅竞尧倚着车门正吞云吐雾。 也不是没见过他抽烟,可开车到一半就抽烟的,除了心情不好,没有别的解释了。 苏云舒不明白,刚才在包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不笑了? 她没出去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他。 夜很深,周围没什么车子经过,路灯孤寂地照耀这一片天地。 男人的身影在灯光里更显孤寂沉默。 可明明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车门。 苏云舒的身体往后靠了靠,想看到更多的他,只是他站的位置在阴暗处,她看不清他的脸。 倒是那根烟,在风中一直亮着,永不熄灭似的。 苏云舒抿了抿嘴唇。 可能正是这一刻的近在咫尺,苏云舒感觉到傅竞尧不爱她,她也不曾走进他的心里。 也许,他的心里有别人。 所有人都以为,苏云舒是最靠近他心脏的女人。 她懂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不爱被束缚,她就给他无拘无束的感觉;他想要有人关心,有家的感觉,她便一直陪着他。 他也给了她很多,物质上给予从来不小气,也给了她唯一的女朋友的身份,甚至一度答应娶她。 就连他最好的朋友,陆望都说,傅竞尧把苏云舒宠得没边,连精心培养出来的影后说打压就打压了。 可苏云舒知道,她只是靠近他的胸膛。 到他的心里,还有一道铜墙铁壁。 苏云舒怔怔地看着烟雾随风消散。 他不冷吗? 滴答,滴答。 雨滴落在玻璃上,下雨了,但不大,还不到把人淋湿的程度。 苏云舒没有出声叫他回来,直到他抽完最后一口烟。 傅竞尧打开车门,看到苏云舒正睁着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醒了?”傅竞尧进来,裹着外面的一身寒气。 他系安全带,没跟苏云舒对视,也没摸摸她的脸,来个贴面吻甜蜜一番。 苏云舒把他的手抓过来摸了摸:“这么冷,都冻僵了。先别开车,把手暖一暖再开。” 她搓着他的大手掌,放到空调口吹暖:“要不要我来开车?” 傅竞尧静静地看她的脸颊,一派平静温柔,什么都不说,给他最好的情绪反应。 这是傅竞尧最喜欢她的地方,像是一张温暖的毛绒毯,给他最熨贴最舒服的感受。 傅竞尧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指,把玩着道:“不用,歇一会儿就好。” “嗯。” 两个人的手贴在一起,掌心相对,十指交握,对着吹风口,傅竞尧那冰冷的手渐渐暖和起来了。 苏云舒看着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滴,不禁想,到底是她的体温捂热了他,还是空调吹暖了他。 应该是空调风。 外面的风吹冷了他,空调风吹热了他。她存在的意义,只是陪着他一起呼吸的。 苏云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装着整理自己的衣服。 傅竞尧再次启动车子。 两个人都没说话,苏云舒的脑袋抵着车窗,像是又要睡着了。 可作为苏渠,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她闭上眼睛,尽量忍住自己别开口,心里默念:我是苏云舒,我是苏云舒…… 车轮碾过减速带,车子的颠簸像是把苏云舒与苏渠之间的隔膜打破。 “你抽烟……是因为开车犯困,出去提神吗?” 第58章 你越过界了 苏云舒望着傅竞尧,等他一个回答。 傅竞尧笑了笑:“你还好意思问?”他侧头看她一眼,“瞌睡虫是会传染的。” 他像是什么事都没有,情绪可佳。 苏云舒如果没有看到他一个人寒风中抽烟的模样,就信了他的玩笑。 她低头,也笑了下,只是掩藏自己嘲讽的笑意。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可以安静陪伴他的宠物。 “那我继续睡了,一会儿到家你再叫醒我。” 苏云舒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睛就睡。 不过心里装了事,只能闭目养神了。 车子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动静,苏云舒想,傅竞尧不愧是玩车的,开得这么好。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舒感觉被人抱了起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傅竞尧的怀里。她顺势抱住他的脖子,脑袋靠着他的胸口。 傅竞尧看她懒洋洋的,酥了骨头似的,扯起嘴唇道:“想把你送去精神内科看看,怎么这么能睡。” “应该是你照顾得太好了。”苏云舒蹭他的脖颈,往他怀里钻。 刚从车里出来,一下子接受外面的寒气,汗毛都竖起来了。 苏云舒打了两个喷嚏,催他:“快点进屋子里去,好冷。” 傅竞尧低眸看她一眼,长腿几步就走完台阶,进入屋内。 灯亮起来,苏云舒的脚着地,刚要往里面走,被傅竞尧一把拽回来。 下一秒,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手背抵着墙,另一只手搂住她的细腰,将她用力地吻住。 苏云舒感觉到他嘴唇的冰冷,身体微微颤了下,之后张开手臂,将他宽大的肩膀纳入怀里,给予他想要的。 他的情绪变得激烈起来,似乎在发泄着什么,啃咬她的脖子,手指粗鲁地剥落她的衣服。 “阿尧……傅竞尧……”苏云舒疼得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停下。 但傅竞尧并没有停下来。 他将她的打底衣推上去,刚才还冰冷的手掌此时变得火热,像是要把她焚烧起来。 他不顾一切地摆弄她,弄得她很疼,苏云舒害怕了,推不开他,用力咬他的唇。 傅竞尧吃痛,终于停下。 他猩红的眼盯着她,滚烫的呼吸吹着她的面颊。 苏云舒汗湿的双手捧着他的脸,望入他深沉的瞳孔:“傅竞尧,你在不开心吗?为什么?” 傅竞尧粗喘着气息,看着面前那张清丽娇美的脸,热潮退去,渐渐冷静下来。 但他生气了,用力地将苏云舒推到一边。 苏云舒没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衣着凌乱的她侧躺在地上,可怜又恐惧:“阿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记忆里,傅竞尧从来没这么粗暴地对待过她! 傅竞尧垂眸看她,眼里没有半分温柔,与平日里那个顽痞的男人截然不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苏云舒,你越过界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没回头看她一眼。 苏云舒坐在地上怔愣许久。 虽然屋子里很暖,坐地上也不觉得冷,可感觉屋外的寒风钻到她的心里去了。 她像是看到了傅竞尧的秘密,又感觉没抓住什么。 明明在会所的时候他还对她很好,别人说他过度宠她,他也没反驳。 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惹到他呀? 第59章 比星星更难得到的东西 苏云舒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傅竞尧也没来再将她抱起。 苏云舒茫然地站着,不知道该把衣服穿起来离开,还是往楼上去。 最终,苏云舒在沙发里窝了一夜。 天还没亮,她就冻醒了。 往楼上看了眼,她捡起毛毯裹在身上,把取暖器靠近自己的身体。 五年多了,这是傅竞尧第一次这么对她。 也是第一次,两个人吵架这么厉害的。 确切地说,是傅竞尧对她没有了温柔呵护,对她不管不顾。 为什么,就因为她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吗? 越界?界限在哪儿,是什么? 苏云舒从包里拿出破旧的日记本,翻了又翻,确定她没有跟傅竞尧吵过架,傅竞尧也不会把她丢下不管。 日记中的苏云舒永远是在恋爱的状态里,傅竞尧怎么都是好的。 温柔、体贴,满足她的任何需求。 上面甚至写了一句,如果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傅竞尧都会摘来送给她。 苏云舒摩挲着本子,静静地想,如果她想要傅竞尧的心呢? 或许,那是比天上的星星更难得到的东西。 这一刻她明白了,苏云舒的日记,写的是漫长的、浪漫的童话故事。 这是她一个人的心甘情愿,她一个人的痴心痴情。 …… 清晨的马路冷得不像话,昨夜下的雨结成了冰。 苏渠拎着包,踩着还没来得及铲干净的路面摔了好几跤,又冷又疼。 她的睫毛都挂上了霜花,却固执地不肯掉眼泪。 也不后悔从别墅里出来了。 但她回头往后面看了好几次。 傅竞尧没有出来找她。 心里难免失望难过,可她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和好。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低头示弱。 如果是真正的苏云舒,她会怎么做? 苏渠的脑中浮现苏云舒那双绝望的眼睛……她猛地摇了摇头,现在的路只能是她自己走。 吐了口气,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咒骂这该死的降温。 天气太冷,连出租车都不愿意一大早出来接活。 苏渠一个人走了很久,天色完全亮起来,终于看到前方的地铁站,她冻僵的脸露出几分喜色,刚要跑过去,脚下一滑,又一跤重重地摔了,感觉膝盖骨都磕碎了。 苏渠抱着膝盖龇牙咧嘴,恼火地骂了傅竞尧的祖宗十八代,又怪自己一时脑热,自个儿跑出来受罪。 可怜巴巴地躺在沙发上哆嗦打颤,让他良心发现不好吗? 挣扎着站起来时,忽然一辆车在她的身侧停下来。 苏渠以为是早起的出租车,心想哪怕司机漫天开价她也答应了,抬头一看,诧异得瞪圆了眼睛。 “傅……傅竞毅?” 车窗落下来,苏渠更清楚地看到那张沉肃的脸。 对着男人清冷安静的双眸,她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那张跟苏云舒一模一样的脸。 她即刻回神,告诉自己是苏云舒,又庆幸傅竞毅没有听到她直呼他的名字。 “大哥,这么早啊……你现在是去公司?”苏云舒咧着僵硬的唇笑,呼出来的白雾喷了傅竞毅一脸。 第60章 两个极端 苏云舒尴尬地赶紧挥几下,将白雾驱散。 傅竞毅上下看了她一眼,让司机开车门让她上车。 司机下车,绕过车头给苏云舒开车门,让她坐在傅竞毅的旁边。 苏云舒感觉到了厚待,客气地道谢。 现在的她狼狈极了,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 衣服上沾着的冰化开,衣服湿了,冷得她不停打颤。她顾不上形象,本能地搓手取暖。 一条厚重的毛毯落在她的肩膀上。 但不够。 又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苏云舒看着有些眼熟的颜色,侧头看向傅竞毅。 男人淡声道:“不介意的话,先将就着。” “谢、谢谢……”苏云舒受宠若惊,又不好意思,看了看他的腿。 但温暖的毛毯包裹着她,她舍不得还给他。 她私心想,车里温度高,就让她用一会儿……等她觉得没那么冷了就还给他。 前面司机看到傅竞毅把毯子给了苏云舒,皱眉道:“先生,医生说你的腿必须保暖。” 说着,他不悦地看了眼苏云舒。 让她上车就已经不错了,竟然这么不客气。三少的女人跟他一个样儿,无礼。 苏云舒又看了看傅竞毅的腿。 虽然是司机说话,但他是傅竞毅的人,她不把毯子还给人家就不礼貌了。 苏云舒的手指握着毛毯一端准备拿下来,傅竞毅按住她的手背:“没事。” 苏云舒抿了抿嘴唇,朝他点头感谢。 司机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傅竞毅的腿上。 这一刻,苏云舒尴尬到了极点,话都不敢说,也不敢动一下。 车子稳稳地前行。 苏云舒看着行进方向反应过来,这不是去公司的方向,是去傅家老宅的! 苏云舒疑惑地看了眼傅竞毅,这时发现他神色疲惫。 大清早的,他是刚刚下班吗? 作为大家族继承人这么辛苦……反观傅竞尧大多时间都在玩,做着悠闲的浪荡公子。 简直是两个极端。 想到傅竞尧,苏云舒的心里就一阵难过,脸色更恹了。 “这么早出门,是要去做什么?”傅竞毅忽然开口。 苏云舒打起精神,极为勉强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这算是从家里出门,还是回家。 怪不得别人说,女人是没有家的。 她苦笑道:“我是从花涧月出来,正要回家呢。” 其实她没必要说得这么仔细,如果想遮掩自己的脸面,她应该说她嘴馋出来买早餐,然后一笑而过。 只是那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就那么说出口了。 也许是她太冷,脑子没来得及编谎话。 也许是傅竞毅这一刻给了她温暖,她不想说瞎话。 反正说都说了,苏云舒就没想着再说点什么把话扯回来。 傅竞毅诧异地抬了下眉毛:“你跟阿尧的感情一直很好。” 苏云舒垂着眼,一下一下地揪毛毯的流苏,闷声道:“感情好也会吵架的。” 傅竞毅没再说什么,没有安慰,也没有要当和事佬的意思。 苏云舒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过了会儿发现车里太安静了,她又不能倒头就睡。 余光里,她看到傅竞毅在搓膝盖。 苏云舒将毛毯拿下来,盖回到他的腿上:“我好多了,谢谢大哥。” 第61章 破相了 傅竞毅看了看,将毛毯铺得更整齐平整。 苏云舒抿着唇角,看他修长的手指在毛毯上拉扯,垂下的两端长度完全一致,他才停手。 “刚才听大哥的司机说,医生嘱咐让你的腿保持温暖,不能受寒……大哥是从医院回来吗?” 苏云舒从他的身上闻到了药味,才有了这个猜测。 傅竞毅没说话,倒是司机开了口。 “先生的腿一到降温天气就会疼,昨夜腿疼发作,在医院待了一晚上。” 苏云舒点点头,盯着傅竞毅的腿看。 天气冷就疼的话,北城的冬季那么漫长…… 她突然心疼起傅竞毅,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事,又要忍受腿疼之苦,难怪他几乎没有笑容。 比起傅竞毅,好像她那点儿事儿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苏云舒想东想西,手掌无意识地揉膝盖。 傅竞毅垂眸看了她的膝盖一眼:“看你摔了几次,腿没有摔伤?” 苏云舒摇摇头:“不知道。” 她没有掀开裤子看,但猜测就算没破皮,也肯定摔肿了,这会儿感觉到疼得厉害。 傅竞毅:“要送你去医院吗?” 苏云舒连忙摇头:“不用了。只是小事,休息一下就好。” 路面结冰,车技再好的司机,遇上这种天气都开得缓慢,而且还要集中精神不能分心。傅竞毅的司机守了他一晚上,这会儿跟他一样劳累,她哪里好意思再让人开回去。 可是她忘了,如果她是真正的苏云舒,是有钱人家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哪怕知书达理、温柔可人,对待自己,跟对待一个司机,是有区别的。 而且苏云舒跟在傅竞尧身边那么多年,傅竞尧那张扬劲儿,就不是个会客气的主儿。苏云舒近墨者黑,哪会客气。最多看着对方是傅竞毅,看他继承人的几分威严,嘴上跟他客气几句罢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端庄淑女的苏云舒,是不会随意坐在地上生闷气的。 傅竞毅静静地看着苏云舒,苏云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也擦伤了?” 她摔了好几次,人都摔麻了,可能有一次磕到头了。 她看着傅竞毅抬起手指,指了指她的额头:“这里有个包。” 苏云舒马上摸他指着的地方,真有一个鼓包。 她嘶了一声,心里又把傅竞尧骂了几百遍。 要破相了。 早知道该出门看看黄历。 不,昨晚出门就该看黄历。 她郁闷地揉着额头,糟糕的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傅竞尧和好。 她也不确定傅竞尧气消了,会不会来哄她。 也许,在他发觉她所谓的越界后,他就不想把她留在身边了,就像他之前换过的无数个女人一样,扫到一边去了。 越想,情绪越低落。 她破坏了苏云舒苦心维持的一切。 而她还在岳锦如的面前信誓旦旦说,傅竞尧是喜欢她的。 岳锦如知道的话,一定又是一顿严厉批评,冷嘲热讽,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想到这,苏云舒马上清醒过来。 她不能回苏家,不能让岳锦如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可是她能去哪儿? 住酒店吗? 她的大部分钱都在那家宠物医院上面,不能再随便花钱了。 苏云舒愁眉苦脸时,没发现傅竞毅一直在留意她变来变去的表情。 “大哥,我现在不能回苏家,麻烦你把我送去陆望的会所。”苏云舒想了半天,似乎只有那里可以去了。 再打扰陆望几天,陆望受不了就会去找傅竞尧的。 傅竞毅像是猜测到她的难处,静默了一会儿,他道:“你跟我一起回老宅。” 第62章 不知好歹 苏云舒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傅竞毅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子上哪儿都不合适,先去老宅上点药。” 苏云舒抿着唇角,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双手揪了下衣服。傅竞毅抬头吩咐司机回老宅。 到了老宅,傅竞毅让苏云舒先去他的那栋楼,进去后就吩咐女佣去拿一整套女式衣服给苏云舒换。 “我妹妹的衣服,你先将就一下去换了。” 苏云舒身上的衣服脏了,又潮湿,就没拒绝。 换好衣服出来,她看到傅竞毅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傅竞毅看到她,将手机放回轮椅的扶手暗格中。 他朝旁边沙发抬了抬下巴:“坐。” 苏云舒乖乖地坐好,傅竞毅让女佣给她上药。 随着裙子掀起,膝盖上两团鲜红的红肿露在眼前。 摔得很严重,不止肿了,还流血了。 傅竞毅看了看,淡声道:“应该没伤到骨头。” 女佣给她清理伤口,上完药,整个过程,苏云舒都是咬紧了唇瓣不吭一声。 傅竞毅盯着她,看她嘴唇都咬紫了,颤着腿不敢退缩的模样可怜兮兮,又固执地坚强。 男人眼中闪过疑惑,但只是淡然地喝咖啡。 过了会儿,苏云舒上完药,傅竞毅让女佣把早餐送过来。 几道精心制作的餐点摆放在餐桌上,苏云舒在女佣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餐桌。 傅竞毅坐在那里,静静地看她坐下。 苏云舒有些不自在。 傅竞毅没什么表情,淡然地拿起勺喝粥。 苏云舒也饿得厉害,闻着粥香,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拿起粥碗就吃。 全程安静。 苏云舒的肚子填得半饱时,眼珠子悄悄打量傅竞毅。 他怎么做到吃饭都这么严肃的? 记得上一次她来这里,蓝倩掀翻了餐桌大发脾气,傅竞毅也是非常冷淡。 忽地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跟傅竞毅坐在一起吃东西。 她咽下粥,想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默,只是在看了一眼傅竞毅后,想说话的念头就打消了。 傅竞毅吃完,优雅地拿纸巾擦拭嘴唇,淡声道:“我已经给阿尧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苏云舒怔了怔,他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想起他把手机放在轮椅扶手的暗格,苏云舒压了下唇角,不知道该说声谢谢,还是怨他不该多管闲事。 苏云舒沉不住气,低声道:“大哥,我还生他的气呢。” 傅竞毅看她一眼,似是在想自己是否做得太多。 他淡淡道:“这就是你跟阿尧之间的事了。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或者去阿尧的那栋楼等着也行,我就不招待你了。” 他脸上的倦色比之前更重,朝她浅浅颔首,按动轮椅就这么离开了。 苏云舒望着轮椅消失的方向,又一次忍不住的咬住了嘴唇。 她似乎在不知好歹。 那可是傅竞毅啊,整个傅氏的继承人,哪怕他身有残疾,也几乎没人敢对他说个“不”字,她怎么敢在他面前埋怨的? 苏云舒后知后觉,懊恼地挠了挠头发。 转头看到两个女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苏云舒闭了闭眼睛,怎么傅竞毅的女佣都跟他一样严肃的? 挤了个笑,她请女佣帮忙把她送去傅竞尧的那栋楼。 但傅竞尧没有很快就来,苏云舒也不好在这楼里以女主人自居,只好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又一杯茶水。 第63章 不要救我 傅竞毅没有回来就休息。 他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旁边摆放着松鼠架子。 他抓了一把松子,花栗鼠一爪抓一个往嘴里塞。 他微微出神,花栗鼠什么时候回得窝都没发现。 回神时,掌心还留了几颗松子,他慢条斯理地将松子剥开,放到小窝里。 留下最后一粒,他看了会儿,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唇角不禁泛起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 自从妹妹出嫁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一起吃饭了。 人人都敬畏他,不敢亲近,他看得出来,苏云舒也怕,可她的怕来源于不熟悉,而不是他的身份,以及……他的残疾。 傅竞毅垂眸,揉了揉毫无感觉的膝盖。 早已习惯这死一般的沉寂。 身后传来脚步声,傅竞毅唇角的笑消失无形,神色变得冷漠。 他问来到他身后的管家:“苏小姐怎么样了?” 管家道:“苏小姐去了三少的小楼,那边的佣人在照顾她。” 傅竞毅点了点头,又问:“三少没回来吗?” “没有。” 傅竞毅微微蹙了下眉毛,但没说什么。 管家张了张嘴,忍不住道:“大少爷,已经很久没看到你跟别人一起吃东西。今早你吃的比以往多了些。” 傅竞毅自己都没察觉,扯了个笑:“是吗?” 管家点头,想说以后要不要让蓝小姐来陪他,只是还没开口提议,就听傅竞毅道:“再去给三少打个电话。” 苏云舒很少来老宅,即便是来了,也是跟傅竞尧一起来的。傅竞尧不在他的楼里,苏云舒就只是个外人,再加上俞佳慧不喜欢苏云舒,如果撞上她…… 不过好在老宅地方很大,傅竞尧不回家的话,俞佳慧是不会去那栋楼的。 傅竞毅又吩咐道:“让那些人管住嘴,别传到俞姨的耳朵里。” 管家疑惑大少怎么连三少爷那边的事也操心起来了,毕竟兄弟俩没有那么亲密,但傅竞毅话少又极为冷漠,不过他做事一直沉稳仔细,也就没多问。 想来,大少爷只是想落个清净,不想牵扯出其他麻烦事。 …… 苏渠等了又等,撑了一肚子水,又不好随意地躺着睡觉。 毕竟她现在是苏云舒的身份,不能随性而为。 傅竞尧不在,这里的女佣都把她作当不待见的客人,苏渠感觉还不如在傅竞毅那里自在。 时间多的感觉漫长,苏渠托着腮胡思乱想。 傅竞尧这是真的生气了,要抛弃苏云舒了吗? 想到这,苏渠心里闷得难受。 她捂了捂胸口,眉心的皱痕更深刻了些。 以苏云舒的身份生活时间长了,她已把自己当成苏云舒,好像跟她同呼吸同心跳,连难受也感觉得更清楚。 日记里,那些跟傅竞尧在一起的甜蜜像画一样美好,现在就有多痛苦。 她跳出苏云舒的身份,猜测苏云舒为什么最后推开她,宁可溺死也不要她救她上岸。 没错……苏云舒不是溺水而死,她是自己求死。 苏渠记得她痛苦的眼神,记得她最后说的一句话:不要救我…… 她不想活了。 是她那时发现傅竞尧不爱她,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爱她? 第64章 日记外的秘密 对于没有谈过恋爱的苏渠来说,她想不明白。 苏云舒的日记中里,她跟傅竞尧认识后不久,她就知道傅竞尧风流多情,有很多女人,很多的红颜知己。 苏云舒也写道,她有信心可以让傅竞尧最后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 随着傅竞尧把她介绍给朋友、亲人,苏云舒的记录肉眼可见的愉悦,信心十足。 那么,是这五年里,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改变傅竞尧而失望? 可也仅仅应该是失望,不至于到绝望的地步。 而且,苏云舒的日记里从没有写她对感情的失望,一直都是傅竞尧对她很好很好。 苏云舒的衣帽间,大半的衣服、包包等东西是傅竞尧送的,珠宝首饰成套送。 苏云舒在公司,因为傅竞尧的庇护,升职很快,没有人欺负她。 仅有的一次委屈,是她主动为同事背黑锅主动辞职。但也因为这件事,傅竞尧答应娶她,苏云舒应该更有信心,对未来满是期待。 若说将要面对的婆媳关系,俞佳慧虽然不喜欢她,但因为傅竞尧的保护,俞佳慧也没有给她难堪。 从这些来看,是可以感受到女人因为男人的那么多偏爱而陷入甜蜜中,甚至可以不计较外面的那些女人。 可为什么只是一次旅行,她就不想活了呢? 苏云舒原本准备三个月的旅行,可她只玩了一个月,就去了很多年没有去过的老家。 为什么她要回村? 苏渠还记得她像是照镜子一样,看着二十年没见过的姐姐,却陌生得跟过路人没两样。 苏渠当时是这样的感觉,那么对于苏云舒也是一样的。 她们之间没有亲情,血脉相连的感觉,有的只是陌生。 那时候,苏云舒给人的感觉就是消沉,尽管奶奶对她很好,可她的笑很勉强,对人疏离。 那时候苏渠以为,苏云舒瞧不起她们乡下人。 “……苏渠,我真羡慕你,如果当年留在乡下的是我,该有多好。” 苏云舒有一次深夜,站在她的床头对她这样说话。那时候苏渠将睡未睡,听得模糊,也没有多想。不久后的一天,苏云舒就掉河里了。 如果不是想起那句话,苏渠也会以为苏云舒是不小心溺水。 如果不是记着那句话,苏渠会以为,苏云舒跳河,可能是她旅行中被人强暴,觉得对不起傅竞尧,不知道怎么面对回去后的婚礼。 究竟是为什么呢? 苏渠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苏云舒羡慕的。 苏云舒有着父母全心全意的爱,受到最好的照顾,最好的教育,被人仰望着,还有了疼爱她的男朋友,不用为生活所苦,未来一片坦途。 而她苏渠,父母让她自生自灭,把她扔在乡下不闻不问,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她比留守儿童还不如,被人叫小垃圾。 读的是乡村小学,穿的是别人不要的衣服,被人唾弃瞧不起,学到中专就毕业。 她十四岁的时候,为了赔别人钱,就去镇上那种粗劣的ktv打工…… 苏渠沉沉地吐了口气,不愿再回想那些过去。 现在的她,是苏云舒…… 苏渠闭上眼睛,回忆日记中描绘的甜蜜生活,她是个万人宠爱的公主……她是个端庄的淑女,知书达理,有点小任性,有点可爱,聪明又懂得遮掩锋芒,傅竞尧给她别人没有的偏爱…… 第65章 她还不了解傅竞尧吗? 可是,傅竞尧说了“越界”,显然苏云舒是知道的。 但是苏云舒没有在日记中写所谓的“界限”是什么。 …… “苏小姐,大少爷让我来问,午餐你想在这边吃,还是去他那里吃?” 苏云舒打着盹,被管家的一句话惊醒。 她连忙坐端正,整理了下乱了的裙子。 她看了眼冷清无比的超大客厅,落寞说道:“去大哥那里。” 管家让女佣扶着她过去。 路面上的冰块早就清理干净,但下起了雨夹雪,管家在后面给她撑伞。 这一瞬,苏云舒觉得自己像是个娘娘,被人前呼后拥着,只是差了一顶轿撵。 苏云舒忍不住笑了声,后面的管家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是说跟三少吵架,半路上遇到大少才被捡回来的吗? 苏云舒一瘸一拐地走得缓慢,管家也不催促,倒是苏云舒不好意思让傅竞毅久等,加快了步伐。 到了屋子里,骤然迎面而来的暖气让苏云舒打了个喷嚏。 门口的女佣脸色大变,拿起消毒水喷了喷。 苏云舒尴尬的唇角抽了抽,倒是那严肃的女佣像是什么事也没做过一样,面无表情地将消毒剂放在一边柜子上。 傅竞毅已经在餐桌等着,桌上热气腾腾,显然刚上菜不久。 傅竞毅看到苏云舒,开口道:“听说阿尧还没过来,应该是有什么忙事缠身。” 苏云舒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苦笑。 她还不了解傅竞尧吗? 那么闲的一个人,能有什么忙的,就算有事缠住了他,也应该是女人的事。 不过,在经过昨晚的不愉快之后,他还有那个心思吗? ……也或许正是昨晚过得不愉快,他从别人那里找快乐去了? 苏云舒自嘲地笑了下,对上傅竞毅的眼睛,她收敛起笑,平静道:“谢谢大哥照顾。吃过饭我就回去了,以后有时间……”顿了顿,她把话改回来,“如果大哥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傅竞毅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饭。 苏云舒食之无味,几口饭菜就吃饱,但因为傅竞毅还在进食,她不能让别人也没了胃口,勉强往肚子里塞。 “呵,大哥一向喜欢冷清,什么时候也开始捡起小猫小狗了?”傅竞尧进门,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苏云舒,拎起她身边的坐椅,在她的旁边坐下。 苏云舒纵然好脾气,这时候委屈上头,筷子重重放在桌面上,带着哭腔道:“我是小猫小狗?” 傅竞尧抓住她的手,看到她额头鼓起的包,伸手摸了摸:“没有听说独角猫,或者独角狗。” 苏云舒看他嬉皮笑脸的,更生气了。 但她生的不是傅竞尧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 怎么会听他油嘴滑舌的,就不那么生气了! 苏云舒把手抽出来,别过身子,别扭地故作高冷:“你来干嘛?” 傅竞尧看了眼傅竞毅:“来接你啊。大哥这边不方便,你好意思劳烦他,我还不敢呢。” 傅竞毅的唇线抿起,冷漠地看着傅竞尧。 苏云舒深深不安,她看了眼傅竞毅的脸色,再看向傅竞尧,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大哥可比你好心多了,至少他管我死活。”苏云舒大着胆子责怪傅竞尧,想到自己一身的痛,更恨他的冷漠无情。 傅竞尧扯起嘴唇,笑得凉淡,那双桃花眼的目光也像是刀片,冷冷的贴着苏云舒的脸:“不是你自己一声不响地跑出来的吗?” “……”气氛凝结。 苏云舒觉得像是掉进了冰河里,那么冷。 她深深感觉到傅竞尧并没有气消,连装都不装。 他不是来跟她和好,只是因为傅竞毅通知了他。 苏云舒笑了笑,难堪地垂下眼眸:“不好意思,麻烦你雨雪天气还跑来找我。” 第66章 翻脸 “大哥,打扰了。”苏云舒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背脊挺直,靠自己走出去。 还不够被人看笑话的吗? 傅竞尧是一点儿都没给她面子啊。 什么极致的宠爱,都是骗人的。 骗她、骗别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其实他比谁都冷。 苏云舒的冷笑中带着苦涩,一晃一晃地走到门口。 女佣看到她的倒霉样,忍不住上前拦了一下,苏云舒朝她笑笑表示感谢,借了把伞,继续往外走。 傅竞尧的脸色难看,但一直坐着没动。 很少从他笑嘻嘻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傅竞毅看他一眼,淡声道:“她摔得很重,带她去医院看看。” 傅竞尧冷着脸,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雨雪天路面湿滑,苏云舒纤细的身体在风中像是杨柳枝似的,随时会被刮倒。傅竞尧缓慢地开着车跟在她身后,最后车轮滑到她的身边。 “上车。” 苏云舒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风越来越大,撑着的雨伞反而加重了她的负担。苏云舒索性收起伞当拐棍,宁可淋湿了衣服也不愿意上车。 傅竞尧看到她的固执,牙关紧了紧,一脚踩下油门就走了。 也没有倒车回来找她。 这一路,苏云舒走得又缓慢,又疼,又冷。 时间格外漫长,路也格外漫长。 好在白天出租车还是有的,她平稳地坐上出租车时,觉得浑身骨头散架了似的,寒冷从骨头缝隙里钻进去,钻到了她的心里。 总算知道了什么是寒彻心扉。 苏渠一点一点地从苏云舒的身份中抽离,觉得青天白日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太惨了。 就这么一个狗屁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哪怕他给了她一百样好,可只要有一次伤到了她,她都不会原谅。 苏渠愤然,脑中却忍不住浮现傅竞尧为她驱散朋友,温柔给她盖衣服,只为让她安静睡觉的画面。 那样一个矜贵的男人,为她俯首,用心呵护的温柔…… 苏渠从小就受尽白眼,除了奶奶以外,没有人对她那样好。那是苏渠来到北城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偏爱。 如果是这样,她似乎又能理解为什么苏云舒会那么爱他…… 就在这样的矛盾中,出租车到了苏家。 苏云舒本来没想回苏家,不想被岳锦如冷嘲热讽,可是眼下的她没有地方可去。 对着冷漠的傅竞尧,她伤到了心,只能回来。 苏渠躲在房间里,没再出去。 晚上岳锦如回家,佣人告知她小姐回来了,好像受了伤,岳锦如就过来看她。 “伤哪儿了,我看看。”岳锦如掀开被子,小心查看苏渠的腿,看到她膝盖上的伤,抽了口凉气,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伤这么重,去看医生了吗?” 这一瞬,岳锦如是妈妈,但妈妈关心的对象,是苏云舒。 苏渠情绪不好,也懒得装苏云舒,凉淡地望着她,平静道:“跟傅竞尧吵架,摔了。” 冰冷的语调,一下子让岳锦如出戏。她冷冷地看她:“吵架了?你不是对自己很自信的吗?” 苏渠抿了下唇角,骨子里的不服输让她放不下脸面:“情侣吵架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没有争吵,那才奇怪?” 岳锦如嗤笑了声,尖尖的手指戳了下苏渠的膝盖,疼得苏渠差点跳起来。 “你干什么!” “让你清醒一点儿。”岳锦如的声音很冷,“云舒都没做成的事情,你以为你比她有本事?” …… 傅家老宅,傅竞毅的楼里一如既往地冷清。 傅竞毅坐在书房看书,花栗鼠在架子上跑来跑去,弄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司机突然敲门进来,递给傅竞毅一样东西,说道:“大少爷,这是在车里捡到的。” 第67章 笑面狼怎么不笑了? 司机晚上清理车子,在座椅的缝隙中捡到了这本陈旧的日记本。 傅竞毅看了看本子。 这不是他的东西,而他的车极少载其他人。 应该是苏云舒掉落的。 傅竞毅随手放在桌上,轻轻摆了摆手,司机安静地退出书房。 傅竞毅又看了几页书,忽然停顿,目光看向桌角的本子。 苏云舒还写日记的吗? 这年头动笔写文字的人很少了,坚持写日记的人更少,就算有那么几个,也是在写在社交网站上,随心随记。 傅竞毅把本子拿到手中,手指缓缓摩挲封面。 看得出来,主人经常使用,牛皮封面都掉漆了。 男人的拇指按在边角,只要手指头动一下,他就可以看到日记本里写了什么。 目光微微动了下,在他起念时,拇指挪开了地方。 苏云舒发现她的日记本丢了吗? 她跟傅竞尧吵架吵得那么凶,回家后应该会记上一笔……这会儿应该在到处找了? 想起傅竞尧对苏云舒那不在意的态度,傅竞毅微蹙了下眉毛。 他对傅竞尧是有很多不满,可此时的不满,竟是为了苏云舒。 这一发现,让傅竞毅向来毫无波澜的心忽然起了涟漪。 想把日记本交给傅竞尧,由他转交给苏云舒的念头停了下来。 他还是直接交给苏云舒? 但他没有苏云舒的联系方式。 沉默了会儿,傅竞毅将日记本放到抽屉里,锁上钥匙。 再度读起原先的那本书时,视线不经意地扫一眼抽屉,再回到书页…… …… 此刻,苏渠没有想写日记的欲望。 从她拿到那本日记本,她就没有写过一个字,只是反复阅读。 她想再看看苏云舒的心情,只是找日记本时,发现找不到了。 日记本呢? 苏渠记得很清楚,她把日记本随身带着,一直放在包里。离开花涧月的时候,她还检查了一下。 但现在,包的底部裂开了,应该是她摔了好几次,把包摔坏了。 难道是掉在路上了? 苏渠的脸色难看,慌张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且不说岳锦如那边不好交代,她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日记,关于苏云舒的点滴都记在了心里,甚至苏云舒都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如果丢了,好像她也丢失了一部分灵魂。 ……难道丢在傅家老宅了? 苏渠希望是,至少还有找回来的希望。 可她拿起手机,想联系傅竞毅,托他帮忙找时,发现手机里没有傅竞毅的电话号码。 也只有傅竞尧可以把她带去傅家老宅了。 但现在,苏渠不想找那个男人。 他一定没什么好话,还以为她知错回头舔他了。 苏渠做不到低头,恼火地抓了抓脖子,又一次懊悔出门不利。 她深吸口气,想了想,打算明天抽时间自己去傅家老宅找傅竞毅。 这一晚,苏渠睡得不安生,既是腿疼,又是心里有事压着。 同样心情不爽的还有傅竞尧。 会所中,傅竞尧冷着一张脸独自喝酒,连之前陆望送给他的小美女都不搭理,怎么逗他说话,也没见他给个笑脸。 陆望朝那美女摆摆手,让她出去,自己坐在傅竞尧的身边:“怎么啦,摆这么难看的一张脸,想吃了谁呢?” 说着,又朝那些狐朋狗友扫一圈:“你们谁得罪他了?” “我们哪敢。”几个兄弟讪笑,好奇地盯着傅竞尧。 笑面狼怎么不笑了? 第68章 难听 傅竞尧臭着脸不说话,这时候陆望发现了一件事。 苏云舒没跟着一块儿来? 男人偶尔独自一人参加朋友聚会没什么异常,更何况傅竞尧身边美女无数,苏云舒不是唯一。 但傅竞尧拉长了脸就显得不正常了。 前两天,傅竞尧还把苏云舒当宝贝似的公主抱出门,这是吵架了? 还是别的什么事惹恼了他? 陆望看不明白,问又问不出什么,招手让兄弟们给傅竞尧唱歌,让他笑一笑。 顿时,包厢里响起男人们闹哄哄地唱歌。 傅竞尧的脸色更难看,一脚踹向茶几:“唱什么唱,难听死了。” “那你来唱?”陆望把话筒递给他,傅竞尧一把接过去,按点唱机,随便挑了一首歌。 众人以为可以一饱耳福,一个个的游戏也不玩了,等了会儿,却只有点唱机在发出声音。 傅竞尧握着话筒,喝着闷酒。 陆望无语了,哪有这么羞辱别人唱歌难听的。 但谁也不敢惹他。 陆望抓抓头发,让兄弟们继续玩,掏出手机把朱萸叫过来。 过了很久,朱萸才现身。 这时候走了几个朋友,还有几个继续打牌。傅竞尧像是喝多了,闭着眼睛休息,手上还握着那话筒。 他不唱歌,也不许别人唱。 陆望顾不上手里的牌,起身走向朱萸,在门边跟朱萸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不时往傅竞尧那边扫几眼。 “……你说,他是不是更年期?” “胡说什么呢。”朱萸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向傅竞尧。 难得看到傅竞尧这样。 “我去看看他。”朱萸说了一声,越过牌桌,走到傅竞尧跟前。 傅竞尧没醒,睡觉时眉心都是微微皱着的。 朱萸抿了下嘴唇,试图叫醒他,但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时,她却收了回来。 陆望拿着一杯水凑过来,朱萸转头看向他:“云舒呢,她没来吗?” 陆望道:“今晚他一个人来的,来了也不说话。让美女来陪他,他都提不起劲。”说着朝那支话筒抬了抬下巴,“你把他的话筒拿出来,十几万呢,别给我摔坏了。” 朱萸无语地看他,陆望嬉皮笑脸的说话:“你是美女,他对着你不会发脾气。” 朱萸摇摇脑头,轻轻地把话筒从傅竞尧手中抽出来,低声吐槽:“瞧你小气的,一个话筒……” 话筒刚抽出,傅竞尧忽然反手把朱萸的手腕握住了,朱萸怎么都挣不出来。 陆望看傻了眼,没好气道:“啧,他把这玩意儿当老婆呢,这么护着,这小子……” 陆望把话筒搁到一边,上手拍傅竞尧的手背:“松开,松开……” 朱萸却是红了耳根,只是光线很暗,陆望没发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望下手重了,傅竞尧终于松了手,朱萸迅速抽出手,捏了捏手腕,抿唇看了眼傅竞尧,眼里一闪而过复杂的眼神。 她道:“他醉成这样,把云舒叫过来。” 陆望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他掏出手机,正要找苏云舒的微信,朱萸忽然道:“算了,云舒这会儿可能已经睡了,就别麻烦她了。我的司机在外面等着,我把他送回去。” 第69章 他掐你? 朱萸的司机进来,把傅竞尧架了出去,送到车上。 陆望看着远去的车子,大松了口气。 终于把那尊大神送走。 其实让傅竞尧睡在会所里没什么,就怕发酒疯,也怕醒来后的傅竞尧脸色更臭。 车上,傅竞尧依然一副沉睡的样子,脑袋倚着车窗,清俊的脸孔在昏暗光线里更显白皙。 那浓密的长睫毛像是乖巧的蝴蝶,静静地栖息着。 朱萸的目光从他的睫毛,静静地拂过他的眉梢眼角,到他高挺的鼻梁,薄厚有度的唇。 那爱笑的唇此时抿成了一条线,显示着他此刻的情绪。 女人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柔色,手指轻轻抬起,即将碰触到他手的那一刻,车子忽然颠簸了下,把她惊醒。 朱萸瞬间缩回手,藏在衣袖下面。 颠簸似乎也把傅竞尧吵醒了。 他轻轻地掀起眼皮,那双眼中不见酒醉的痕迹,只有清冷。 雨点密密地拍打在玻璃上,雨滴将路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男人青白的脸明明暗暗,黑眸中晦涩不明。 朱萸知道他醒了。 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诡秘的气氛在车厢里蔓延。 傅竞尧呼出的每一口气息中都带着酒精味道,甜腻而缱绻,似乎在纠缠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朱萸终于受不了这诡秘的气息,开口叫停车子。 她撑着雨伞下车。 下一刻,傅竞尧也下车了。 两人站在一把雨伞下面。 朱萸静静仰望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为什么喝那么多酒?跟云舒吵架了吗?” 傅竞尧不说话,望着眼前那张漂亮绝丽的脸。 不,现在的这张脸已经没有从前那么明艳了。 她的眼睛里没有光,在没人留意的时候,还会露出苦涩。 她像是一朵渐渐走向枯萎的花,每一天都在衰败一点。 朱萸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什么,仓皇的别开脑袋。 只是她这一侧头,脖颈上留下的痕迹便显露了出来。 傅竞尧像是被尖刺扎到了眼,瞳孔骤然一缩,伸手摸到她的脖子:“这是什么?” 朱萸往后退了一大步,下意识地找围巾遮掩,发现出门匆忙,忘记戴上围巾了。 她只好将衣领往上拉扯,结巴道:“你看错了。” 她躲闪着眼睛,就是不敢与傅竞尧对视。 傅竞尧坚持自己没有眼花,他看得很清楚。 一步上前,他不管不顾地握住朱萸的肩膀,不顾她的挣扎抗拒,将她的衣领扒拉下来。 这次看得更仔细,他没有看错,是吻痕,还有手指印子。 “阮盛浩掐你!”傅竞尧咬着牙,眼睛里满是怒火。 朱萸一把推开他,生气地瞪他:“傅竞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再度将衣领拉扯上来。 领子滴到了几滴雨,贴着皮肤很冷,也将她的难堪暴露得淋漓尽致。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你……”她的脸色红到了耳根,深深吸气,冷静下来,她负气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你太过分了……你自己冷静一下,自己回去!” 朱萸说完就气愤地回到车里。 车子开启,开了十几米远后又停下,一把雨伞从车窗里丢出来,车子才彻底离去。 第70章 心慌,意乱 傅竞尧淋湿了衣服,走过去捡起了那把雨伞。 他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一把握紧了雨伞,眼眸阴沉。 是他想错了吗? 只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 几乎天一亮,苏云舒就火急火燎地出门。 尽管膝盖还疼得厉害,可她等不了一刻。 让司机开车去傅家老宅,刚巧看到傅家的车离开大门。 她忙压下脑袋,不敢看迎面而来的车里的人。 那是俞佳慧的车。 她出门了,那太好了! 本来她还在想,如果去老宅找傅竞毅,被俞佳慧知道该怎么说。 倒不是解释不清楚,只是苏云舒怕麻烦,而且傅竞尧情绪不好,小事到时候变成大事。 这时候她只想找到日记本。 到了老宅门口,门口的保安认得苏云舒的脸,但还是要经过通报才肯放她进去。 苏云舒说昨天落下东西在老宅,过了会儿,保安放行了。 苏云舒让司机直接往傅竞毅的那栋楼开去。 傅竞毅还在吃早餐,看到她进门,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苏云舒是饿着肚子出来的,这会儿看到桌上的餐点,肚子一阵咕噜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傅竞毅让女佣再拿双碗筷过来。 苏云舒就座,拿起筷子,看了眼傅竞毅,只见他淡定如常地用餐。 她也就不客气,安静享用起来,一边想着傅竞毅这么平静,看来日记本应该是掉在这里了。 “今天看你走路,比昨天好了一些。”傅竞毅忽然开口,吓了苏云舒一跳。 她看向他,胡乱地点点头:“嗯,啊……是好了很多,谢谢大哥的药,效果很好。” 傅竞毅微皱眉:“阿尧没送你去医院?” 苏云舒的唇角肌肉微微扯了下,露出想笑又笑不出来的尴尬,她低头慢慢吃盘子里的鸡蛋。 傅竞毅没有再问什么,一直到用餐完毕。 苏云舒说明来意,期待地看着傅竞毅:“……大哥有没有看到?” 傅竞毅道:“跟我来。” 他的轮椅转动,不知道是不是没电了,轮椅到一半路就停了下来。 苏云舒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上前帮他推一把,还是等他的管家来帮忙,或者他自己推动轮椅。 她决定什么都不做。 傅竞毅是个骄傲的男人,如果她因为同情或者讨好,任何一个原因去推他一把,她想傅竞毅不会感谢她。 轮椅转动起来,是傅竞毅自己推的。 进入书房,男人打开抽屉的锁,从里面拿出日记本:“司机在座椅缝隙里捡到的。” 苏云舒如释重负,捧着日记本当宝一样护在怀里,再也不会弄丢它了。 等她感慨完,抬头一看,发现傅竞毅竟然带着微笑在看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本日记,我用了很久……上面写了我很多事情……” 傅竞毅点头:“我理解。” 苏云舒想到了什么,瞄了瞄傅竞毅的手:“大哥,你……你没有打开看?” 她后知后觉地心里发慌,心脏狂跳。 这不是她写的日记,是另一个人的。 可此刻她就是苏云舒,是日记本的主人。如果傅竞毅打开看了,发现她已经停写了几个月,不就与她刚才说的矛盾了? 苏云舒悄悄打量傅竞毅的脸色,看他好像很疲倦,一夜没睡的样子。 她的心更慌了。 第71章 彻底的冷战 傅竞毅抬眸看着她。 这时一束天光忽然亮起,破开了厚厚的云层,透过玻璃照射进来。 男人的半侧身体像是打上了琉璃光。 他静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宛如神明肃穆,令苏云舒感觉冒犯了他,忙道歉自己找补回来:“大哥怎么会看我的日记,又不是什么重要财报……那个……那个谢谢大哥帮我留着。” “什么时候你有空,我请你吃饭。”她讪讪笑了笑,几乎不敢再看他的脸。 她太该死了,怎么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没有等到傅竞毅的说话声,苏云舒很懊恼,可也不敢再说什么,朝他浅浅颔首,灰溜溜地走了。 出了书房门口,苏云舒就郁闷地咬着唇瓣。 好像比起日记被人偷看,更令她惶恐的是惹怒了傅竞毅。 这家里,对她有好脸色的只有傅竞毅,现在还把他给得罪了。 苏云舒长长地吐了口气,回到车上叫司机回去。 她翻了翻日记本,没什么心情,把日记收回包里。 接下来几天,苏云舒都没再出门,名曰养伤,天天闷在房间。 傅竞尧没来找她,也没电话。 这下是彻底的冷战了。 苏云舒托腮看着窗外,对于是否要对他低头认错还拿不定主意。 心里像是装了一只猫,猫想出去捕猎,可主人关着门不让出去,说它只是饲养的宠物,外面的猎物更危险,它斗不过。 楼下传来说话声。 苏云舒眼角往门口方向斜了下,接着就听到敲门声。 女佣在门口说:“小姐,家里来客人了,太太请你下楼去。” 苏云舒皱了下眉毛。 岳锦如很少带朋友来家里,尤其…… 女佣站在门口,看到苏云舒开门出来,上前扶着她的手臂。 苏云舒这几天养伤,腿脚已经好很多,走路也方便了,没必要扶着。 女佣小心地扶着她往楼梯走,生怕她一个腿软滚下楼梯似的。 走到一半,苏云舒就知道那位贵客是谁了。 顾尚珩坐在客厅,听到脚步声转头朝她看去,浅浅笑着:“这次苏小姐还记得我吗?” 苏云舒笑笑:“肯定记住了。” 岳锦如道:“下午去你爸的实验室,正好遇上小顾。他听说你摔伤了腿,说要来看看你。还不谢谢人家?” 苏云舒心里想,人家来看她是他自个儿愿意,为什么要她说谢谢?岳锦如现在身为商界女强人,骨子里对上位者的谄媚还是戒不了。 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说什么,对着顾尚珩玩笑道:“顾先生大概是想测试一下,我还记不记得他。” 顾尚珩抿唇笑:“显然这个测试,我已经得到回答了。” 岳锦如看两人谈得来,给女佣使了个眼色,把空间留给两个小年轻。 苏云舒拎了下搭在腿上的毛毯,抓着尾端有一下没一下地扯上面的流苏。 顾尚珩喝口茶,看她垂着脑袋闷闷的模样像是困了好几天的小狗狗。他道:“在哪儿蹦迪,摔得几天不出门?” 苏云舒:“蹦迪多无聊,滑冰不更好玩?” 顾尚珩怔愣,瞄了瞄她的脚,再看看她的脸。 似乎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一个淑女嘴里说出来的。 苏云舒轻轻咳了一声,揪着毛毯来回搓揉:“今年第一次冰冻,想学来着……” 第72章 最合适她的男人 顾尚珩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原来你是想学滑冰。” 苏云舒咧咧嘴唇,沉默了一瞬,她问:“你应该不是来蹭晚饭的?” 顾尚珩瞧着苏云舒那双通透灵动的眼,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他笑了下:“关心你,不行吗?” 苏云舒抿着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谢谢……不过你既然知道我是傅竞尧的女朋友,还敢跟我来往?” 顾尚珩轻轻地弯起唇角:“为什么不能?” 苏云舒微微动了下眸子,不知可否。 有句话说: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那么再往前一步说,追求你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晚上苏达见回家,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 岳锦如不愧是社交高手,什么话题都聊得来,顾尚珩也都接得住,一桌子人谈笑风生。 苏云舒跟苏达见都安静的吃饭,听他们俩聊。 但顾尚珩好几次看向苏云舒,对她微笑。 晚饭后,顾尚珩还有事要离开,走之前对苏云舒道:“我认识运动队的人,想不想受到专业运动教练的指点?” 苏云舒本来是想遮掩自己的难堪,没想到顾尚珩当真了,但她也起了兴趣。 她点头答应:“好啊。” 过了两天,顾尚珩还真的来找苏云舒了。 苏云舒出门时,看到顾尚珩站在一辆吉普车前,穿了一身冲锋衣套装。 他斯文俊逸的脸,很难想象跟运动两个字扯上关系,苏云舒想象时,只能想象到他笨手笨脚,摔得鼻青脸肿的画面。 可当这样的他出现在眼前,苏云舒忍不住心中赞叹一声:帅! 之前把他看成文弱书生,现在是阳光俊朗的运动男士。 “怎么样?”顾尚珩拍了拍身后的吉普车。 苏云舒瞧了一眼车,对他只说了一个字:“野。” 不只车野,他本人也野。 简直是大相径庭,反差巨大。 顾尚珩没接到她话里的意思,但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形容。 他邀请她上车。 苏云舒第一次坐吉普车,好奇的这边摸摸,那边看看。 视野很好,车架子更有钢筋铁骨的味道,感觉开着开着就能去冲山坡,翻越大戈壁,横跨大冰河。 就很刺激血脉中的原始野性。 感觉热血都燃了起来。 顾尚珩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翘了翘唇角。 他带她先去买滑冰鞋。 柜台小姐把店里最好的鞋拿出来给她试穿,顾尚珩做好了女人买鞋磨时间的打算,坐在另一侧耐心等待。 但苏云舒瞄准了一双蓝白配色的条纹冰鞋,试穿过后就直接说买下。 顾尚珩抬手看了眼腕表,苏云舒道:“怎么,让你久等,不高兴?” 顾尚珩垂下手臂:“我以为你会挑选很久。” 他垂眸看着她脚上还没脱下的冰鞋。 她的脚小小的,穿什么都觉得可爱。 苏云舒却觉得顾尚珩话里有话。 想起来真正的苏云舒对鞋子是很挑剔的。她曾经在日记中写,为了买到搭配新裙子的鞋,她逛了三家商场,几乎将所有鞋子试了一遍。傅竞尧一点儿也不嫌她麻烦,耐心陪着她,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悠闲。 她说,傅竞尧是她走遍繁华世间,遇到的最合适她的男人。 第73章 我好看吗? 苏云舒目光微微闪了下,笑道:“难得一眼就看中喜欢的,何必再挑选别的鞋?” 顾尚珩瞧着她:“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苏云舒朝他抬了抬下巴,傲娇地朝外走出去:“你怎么想,我不发表意见。” …… 一次两次滑冰,三次四次约饭,苏云舒与顾尚珩往来频繁的消息传到了傅竞尧的耳朵里。 陆望的胳膊捅了捅傅竞尧:“苏云舒都那样了,你没意见?” 虽然他瞧不上苏云舒,但苏云舒找别的男人吃吃喝喝各种快乐,这不是对不起他的兄弟么! 傅竞尧拎着酒杯不想说话,朱萸看他一眼,若有所思道:“听盛浩说,最近顾家跟苏家走得挺近的。苏达见的新项目正在申报中,云舒跟顾尚珩走得近,应该是与那项目有关。” 陆望不屑地嘁了一声:“岳锦如那老女人,把苏云舒当交际花了?啧啧……”他对傅竞尧道,“趁着这时候,把苏云舒换了,免得到时候绿帽子戴脑袋上。” 朱萸瞪了眼陆望:“你能不能说点好的。云舒是那样的人吗?”说着,她微微皱眉,为难地看向傅竞尧,“云舒也是为了支持她父亲的事业。” 傅竞尧瞧着朱萸不说话,朱萸别过视线:“我也不是要干涉你们什么,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 傅竞尧忽然露出一抹冷笑,舔了下牙根。 他将酒杯放桌上,站起来。 他高大的个子挡住了光,把正在吃东西的陆望吓一跳:“你干嘛?” 傅竞尧扫他一眼:“找女朋友。” 男人抬腿就走。 陆望:“……” 他扭头对着朱萸吐槽:“你看他那没骨气的样儿,这就憋不住去找她了。那么喜欢,何必冷战,折腾的还不是自己?” …… 每次约会,都是顾尚珩来接苏云舒,所以当顾尚珩给苏云舒转发照片的时候,发现竟然发不出去。 他将手机翻过来给她看:“你把我删除了?” 苏云舒看了眼他的手机,恍然想起来一件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被傅竞尧删了。” 顾尚珩无语地哂笑一声:“他很在乎你啊……” 苏云舒笑得假假的:“可不是么。” 这么多天没有找她,一条微信都没有。 都要让她以为,他已经把她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想想挺不甘心的。 傅竞尧之前的那么多女人,哪个分开时,他没给很多“分手费”?有几个还是苏云舒亲自去处理了的。 可轮到她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沉大海了。 爱他爱得那么深,到头来伤得也深。 苏云舒喝了一大口红酒,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顾尚珩看她不开心,按住她倒酒的手,苏云舒扭头看他。 她朝他笑起来,眉眼间露出女人的妩媚,又有精英女性的英气果敢。 又柔又飒,只有极少数的女人能做到这样的双面。 顾尚珩知道苏云舒长得漂亮,但她这样对着他笑,男人很难把持得住。 他轻咳一声,松开手。 苏云舒不依不饶地盯着他:“我好看吗?” 顾尚珩笑了笑,又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缓缓道:“这个问题……需要回答吗?” 目光垂落,看向她若有似无地,轻刮他手背的细白手指上。 第74章 正人君子 苏云舒收起手指,轻轻托在腮边。 她继续与顾尚珩对视着,朝他娇柔地笑。 “我想打听一下,我爸爸的那项目,你有什么看法?” 顾尚珩微挑眉梢,侧过头,指尖轻刮光滑的玻璃杯:“是个不错的项目。如果做出成果,学术界会引起轰动。” “这么好的项目,有人嫉妒?” “不是,是资金很大,而且成功率很低。” 苏云舒笑着点点头,说道:“哪有百分百就可以做成功的项目,成功都是一次次试出来的……那天看你滑冰滑得那么好,我都对你改观了。” 顾尚珩听她的两段话前后不搭,笑说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是说,我以为你是个书呆子,对刺激的运动没兴趣。可是后来我想到,做实验不也是一种刺激?那种千分之一成功的概率,比在冰面上站稳、滑动起来刺激得多。” 顾尚珩明白了她的意思,缓缓道:“做实验跟运动还是有差别的……” 他还想说什么,苏云舒站了起来,她笑道:“是有差别。一个静止,一个运动,差别很大。” 她拎起包:“喝得有点上头,我先回家了。” 苏云舒冷起脸,还真是不给人面子,说走就走。 回到苏家,岳锦如看到她这么早就回来,问了一声,苏云舒道:“顾尚珩大概率不会帮忙。他是正人君子,对你想要的交易不感兴趣。” 这段时间,因为苏云舒配合岳锦如出去跟顾尚珩约会,岳锦如对她的表现满意,常常笑脸以对,这时听到苏云舒这么一说,脸上的热情冷却。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你没骗我?” 苏云舒冷笑道:“不然你自己去问问他?” 岳锦如的脸色沉下脸,眼中有几分急迫。 每年国家通过的研究项目就那么几个,除了苏达见的项目以外,还有其他人的。 时间越来越紧迫,如果再拿不下来,只怕项目要黄…… 可岳锦如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要不然她也不会让苏云舒抛下傅竞尧,去跟顾尚尧来往。 想到什么,她冷厉地看向苏云舒:“你是不是没有用心?” 连傅竞尧她都可以缠住,顾尚珩那种一看就纯情的男人,她会搞不定? “还想着傅竞尧呢?”岳锦如的话刻薄起来,“你受伤以来,他有来看过你一次吗?” “你跟着他五年多了,他如果真对你用心,他会对你不管不顾?” “对傅竞尧来说,你跟他的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腻了,就会甩了你,连通知都不会通知你一声。你清醒一点,别一股脑儿陷下去……” 岳锦如越说越来劲,就是想苏云舒抓紧机会稳住顾尚珩。 机会稍纵即逝,岳锦如算是明白了,对顾尚珩用心,比对傅竞尧有用! 苏云舒抿紧了嘴唇,脸色难看。 不用岳锦如说,她也知道傅竞尧的心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 逆反心思起来,她望着岳锦如大声道:“可是当初,是谁让我抓住傅竞尧的心,一定要坐上傅三太太那个位置的?不都是你教的吗?” “现在你说没用?你救救那些陷入流沙里的人,告诉他们,怎么活着爬上来?” 第75章 想念 岳锦如气得暴跳如雷,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刺激着她的神经。 “苏渠!”岳锦如大吼一声,让她闭嘴。 她的云舒不会这样对她说话,这个人不是她的女儿,是苏渠那个孽障! 苏渠看她生气,自己反而不气了。 她冷笑起来:“不是你说会随时随地的把我当成苏云舒,会像以前一样,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怎么你自己反而破戒了?” 岳锦如的脸气得都青紫了,咬牙怒叫:“滚!从这里滚出去!” 苏渠呵呵了一声,抬脚就走。 走了就别让她再回来,别口口声声说她害死了苏云舒,让她还债! 岳锦如用力地捂着心口,缓了很久才没缓过来。 怒火消散了些,她叫来司机:“去把她找回来。” …… 苏渠拎着包,一个人在马路上晃悠。 得罪了傅竞尧,又被岳锦如赶出门,她没地方去了。 这次,也没有傅竞毅半路上把她捡回去。 苏渠噙着冷笑,仰头看了看天空。 北城的高楼太多,空气也不好,天空看不到星星,月亮也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她想念老家,想奶奶了。 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她是个没有家的人。 “云舒?”一双银色高跟鞋在灯光下闪亮。 苏渠抬头,看到朱萸半弯着腰在打量她:“真是你啊……怎么了?肚子疼?” 朱萸伸手将她扶起来,苏渠随手弄了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神清气爽,她好得很。 “没有,有点冷,休息一下。” 唇角硬是挤出温婉的笑,跟苏云舒一模一样。 “你怎么也在这儿?”苏渠看了看朱萸身边的男人,“跟姐夫一起逛街?” 朱萸挽着阮盛浩的手臂,亲昵地贴在他的身侧:“刚跟阿尧他们玩了会儿,盛浩来接我回去。” 两人十指交握,看起来很是恩爱。 苏渠笑道:“你们感情可真好,姐夫这么忙,只能这时候抽时间陪你散步了。” 朱萸的笑有些不自然,看了眼身侧的男人,男人回头看她,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对她笑得温柔。 朱萸忽然道:“阿尧没有来找你吗?我说过他了……” 阮盛浩不解地看她:“怎么,他们俩吵架了?” “闹了点小别扭。”朱萸随口解释,又对着苏渠道,“阿尧一直就是那脾气,好的时候是对人真的好……云舒,你可不要因为一时吵架,就做错决定啊。” 苏渠摸了摸耳朵,笑得讪讪。 她垂着眼,没有发现对面阮盛浩看着朱萸的眼神阴沉。 而朱萸的脸也一闪而过痛苦的神色。 苏渠觉得尴尬,没什么好聊的,想走,被朱萸叫住:“我家就在附近,要不然你去我那儿坐坐?” “啊?我……”苏渠想拒绝,但朱萸已经挽上她的手臂,硬拉着她走了。 阮盛浩与朱萸小两口有自己的别墅,地方很大,即便是夜里,就着灯光也能看到偌大的花园,宽敞的大别墅轮廓。 苏渠没来过这里,谨慎得不敢多说话。 朱萸以为她因为阮盛浩不熟而不自在,体贴地走在她的身侧,就连坐沙发也是跟她坐在一起。 阮盛浩看了朱萸一眼,说让她们聊着,自己去书房工作,朱萸叫来佣人:“你去给先生送杯咖啡。” 第76章 各自的戏 走到一半楼梯的阮盛浩脚步顿了下,目光往下瞥,温和地笑着道:“云舒来了,你也不至于连一杯牛奶都不给我倒?” 朱萸的身体微微一僵,转头对苏渠笑道:“别笑话他,就那样儿……” 苏渠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打趣道:“去去,姐夫只喝你倒的牛奶。” 朱萸去送牛奶时,苏渠在客厅里走了走,大致熟悉了一下,免得一会儿露出什么破绽。 但是等她把客厅参观完,连墙上挂着画的作者名都记下了,朱萸也没下楼。 她往楼上瞧了眼,这时朱萸下楼来。她沉着脸色,发现苏渠在看她,立即扬起笑脸:“一个人等着无聊了?” 苏渠朝她笑笑:“这么晚了,姐夫是不是不高兴我打扰你们了?” “哪有,是我把你叫来的。”朱萸让她坐,亲自去厨房拿了饼干等小点心。 “这是我无聊时打发时间做的,你尝尝。” 苏渠正觉得饿,捏了一块小饼干吃。 杏仁口味的曲奇饼干,黄油放得多,吃起来柔软,苏渠觉得比糕饼店做得好吃。 她多吃了几块,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说起来,她来了北城之后,要么饱吃一顿,要么饿一顿。 大城市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好,跟她小时候差不多…… 她愣神时,不知不觉半盘饼干都吃进去了。 朱萸捏着茶杯,看苏渠像是丢了魂似的,一直往嘴里送饼干。 陆望之前还跟她吐槽说,苏云舒是不是怀孕了,不是吃就是睡,现在看……还真有点儿。 难道是她看错了? 想到此,朱萸手指一晃,茶水竟然泼洒了出来。 茶水有些烫,她惊呼一声,把苏渠唤回了神。 苏渠看向她,忙抓了张纸巾给她擦拭,朱萸尴尬笑着道:“瞧我笨的。” 她的袖子有些潮湿,苏渠撩起她的衣袖想帮她擦,苏渠忽地抽回手,自己抓了几张纸巾擦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喜欢吃饼干吗?” 苏渠看她擦拭手腕,但只是按着纸巾吸衣服上面的茶水。 朱萸是千金小姐,一看就娇贵得很。茶水那么烫手,她这么擦不疼吗? 还有,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但太快了……可能是她眼花。 “……饼干很好吃。”她呐呐说着,眼睛盯着朱萸的衣袖看。 朱萸将潮湿的纸巾丢到垃圾桶,手腕垂落时,一只乌漆嘛黑的手镯从她袖间滑落。 苏渠看着那镯子,原来是这啊…… 她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做的,这么奇特?” 看着不像是玉,也不是木料。 朱萸摸了摸镯子,笑道:“是玳瑁做的,盛浩祖上的东西,他奶奶送给我的。” “哦,那一定很珍贵,你就这么戴着?” “首饰么,不就是戴的。他奶奶说了,这些老物件不戴着,就没灵气了。” 苏渠笑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但其实苏渠跟朱萸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她不是苏云舒,对珠宝玉石一窍不通,两个女人聊珠宝,聊拍卖会,苏渠只能凭借苏云舒的日记,勉强跟朱萸搭上些话了。 聊着聊着,苏渠的眼皮沉沉的,就要睡过去了。 “……云舒,你是不是怀孕了?” 第77章 花盆端 苏渠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怀孕”两个字,猛地睁大眼睛:“怀孕,谁怀孕?” 她下意识往朱萸的肚子看去。 朱萸一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我看你现在的胃口比以前大了不少,还那么喜欢睡觉……”想到陆望那鬼鬼祟祟猜测的表情,朱萸忍不住失笑,“陆望问我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苏渠:“……” 怎么可能怀,她跟傅竞尧就只停留在手动式…… 但这种事儿不可能放在明面上说。 “哪有的事。”苏渠这会儿不困了,使劲解释,“我只是觉得你的饼干做得好吃。你要这么说,我以后就不吃了。” 朱萸摇手:“别别,难得有人喜欢吃我做的饼干,也就你欣赏我的作品,一会儿你打包些回去。” 苏渠咧咧唇角:“那怎么好意思,姐夫不得跟我生气。不但抢了他老婆的时间,还抢他的爱心饼干。” 朱萸的笑有些落寞,但在苏渠看过来时又变得精神奕奕。她道:“他不吃我做的东西。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家厨娘做的饭好吃。” 苏渠扫了眼剩下一半的饼干,有些疑惑,但还没等她往深处想,女佣前来报告说傅竞尧来了。 苏渠看向朱萸,朱萸笑道:“盛浩工作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门,司机得留着给他备用。但是这么晚了,不让阿尧送你回家,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话音落下,傅竞尧出现在客厅里。 他看了眼朱萸,目光最后落在苏渠的脸上。 他的脸绷着,没有以往漫不经心的那种慵懒感。 苏渠看到他也是不自在,抓了抓脖子不说话。 朱萸两边看看,笑着起身把傅竞尧拉过来:“我路上正好遇到云舒,就把她叫到我家陪我聊天了。一会儿你送她回去。” 说着,碰了碰他手臂,给他一个哄哄的眼神。 苏渠抿着唇。 朱萸都把人叫过来了,难道她还能赖在阮家不走? 她拎起包对着朱萸道:“时间太晚了,我回家了。” 说着就埋头往外走。 等到她走出院子,傅竞尧也没有跟上来。 苏渠心里憋着的难过像是堆积的稻草堆,再多加一捆就要坍塌。 临到大门时,她的脚步慢下来。 可是身后没有傅竞尧的脚步声。 门口,保安朝她看过来,疑惑她到底要不要出去。 苏渠看到保安那不耐烦的眼神,心里一气,脚步快了起来。 她迈出厚重的大门,走得飞快。 该死的傅竞尧,不想来可以别来! 走出去很远,身后才传来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 车子在她的身侧停下:“上车。” 苏渠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车子缓缓地跟在她的身侧。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很有耐心。 苏渠一直走了很远,大概有三四公里路,他也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终于,苏渠走不动了。 皮鞋蹭得她的后脚跟很疼,大概是磨破皮了。 脚底应该是起水泡了。 膝盖也疼…… 总之哪哪都疼。 苏渠像是累了的猫,蹲着不动。 傅竞尧打开车门,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把她一个花盆端,整个人端起来了! 第78章 既高兴,又生气 “啊!”苏渠吓得惊叫起来,反手紧紧抓住傅竞尧的手臂。 她被他各种姿势抱过,但还没这种抓着脚踝把她端起来的。 傅竞尧一个转身,将她放在车盖上。 苏渠想下去,被他挡住。 他站在她的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不把话说完,就别下去。” 苏渠仰着脑袋,看他的脸。 只是车灯被他挡住了,看不清楚,感觉他这时是严肃着的。 苏渠的喉咙滚了滚。 直到看到他,她的情绪才完全代入了苏云舒的身份。 既高兴,又生气。 高兴他终于露面了,生气他过了这么久才来。 “说什么话?”苏渠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直到现在,她都没能理解两个人之间的界限是什么。 傅竞尧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抬起。 在晦涩难辨的光线里,苏渠看到他的眼眸。 像是无边的黑暗宇宙里,亮着的明亮星星。 可是那星星没有给人带来希望与快乐,沉重的,让人的心往下坠……是拖着她一起走向熄灭的那种坠落。 她张了张嘴唇,心脏突突的跳,怕他说出不好的话,又好奇他要说什么。 张开的嘴唇又抿了回去,像是在等待一场判刑。 傅竞尧道:“苏云舒,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 苏渠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眸睁大了。 傅竞尧似乎满意她的反应,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他的手指似乎比以前更粗糙,不知这段时间又去玩了射击,还是去马场了。 苏渠不喜欢那样的抚摸,脑袋往一侧偏了偏,避开他的手指。 傅竞尧看了眼自己的手,转而轻抚她的头发:“我会对你很好,只要你不越界,对你的好就会无限下去……”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夜魔的声音,蛊惑着她,又让她害怕。 “快说‘好’,我就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傅竞尧将她搂抱到怀里。 车盖往下倾斜,被他抱着,苏渠的身体往前倾,只要他松手往后退,她就会倒栽葱的摔下去。 冬天的路面冻得硬梆梆的,如果脑袋着地,脖子摔断脑袋开花都是有可能的。 苏渠不禁微微颤着身体,手指揪住他的手臂:“好……” 傅竞尧满意她的回答,说道:“你爸爸的项目已经通过申报,过段时间就能拿到资金。另外,我也会注入一笔资金支持。” 苏渠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闷在他的怀里说了声谢谢。 她抱住他的腰:“我能下去了吗?好冷……” 傅竞尧将她抱起来,让她的双腿环住他的腰,苏渠羞得埋在他的肩窝里。 这人怎么…… 下一秒,她被傅竞尧放在副座架上,但没有为她绑安全带。 在他绕过车头去车驾位上时,苏渠自己扯起安全带低头找锁扣。 一只大手伸过来,把她的安全带攥在手里,接着她的身体被他搂过去。 他低头吻她,将她抱在腿上,让她的后背抵着方向盘。两人的距离挨得更近,身体几乎贴得密密实实。 缠绵了很久,苏渠几乎喘不过气,他才放过她。 傅竞尧抵着她的额头,拇指轻揉她软滑的唇:“很甜……朱萸说你喜欢吃她做的饼干?” 苏渠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凭着意识点点头:“嗯……” 傅竞尧又一次猛地亲吻上来,比上一次时间更久。 在苏渠感觉到脖子有点儿酥麻的疼痛时,才发觉他吮咬的地方。 “你……嘶……”她话说不连惯,也没地方躲,只能无力的由着他作乱。 第79章 小可怜 傅竞尧抽出了他的皮带,抓着她的手往下摁,苏渠的指尖碰到东西,猛然抽回手。 “怎么了……嗯?”傅竞尧贴着她的耳畔呢喃,微睁的狭窄眼缝睨着她,满是欲望。 苏渠却已清醒,手指缩了起来。 她侧头,避开他呼在她耳边的呼吸,找了个借口:“这是在外面……” 傅竞尧盯着她,声音粗哑:“又不是第一次了。” 男人正箭在弦上,抓住她的手继续。 苏渠强行缩回手,手指攥成拳头,心里想,那是苏云舒,不是她。 这段时间,她一直努力入戏,让自己成为苏云舒,几乎完全沉浸在这个角色里了。 傅竞尧对她的好,让从来没有感受过偏宠的她尝到了甜头,以为那就是属于自己的。 但这是苏云舒对傅竞尧不需回报的爱,对他的付出,无怨无悔的陪伴,不是她苏渠的。 跟他冷战以后,苏渠发现自己无法再完全成为苏云舒了。 她受不了得到偏宠之后,他把她丢在一边不闻不问。 那种忐忑着,不停猜想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让她恐惧了。 再入戏,她都是另外一个人,她不知道他跟苏云舒之间的秘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踩了他的雷区。 “还在不高兴,嗯?”傅竞尧看她身体僵硬,方才的激情已然退却,想到不久前朱萸对他说的话。 “……阿尧,你不觉得云舒有点不对劲吗?” “她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就是闹点小脾气。”彼时的傅竞尧不以为意。 此时的傅竞尧也有点这种感觉了。 苏云舒几乎对他千依百顺,两个人就算闹别扭,只要他随便哄哄,事情就过去了。她会更热情的讨好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这次,他为她做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却生分了。 苏渠感觉到傅竞尧的凝视,有些慌,编了个理由:“我不太舒服。” 说着,她揉自己的腿脚,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傅竞尧摸摸她的头发,算了。 苏渠看到他眼睛里褪去的欲望,暗暗松口气,回到副座驾,乖乖的绑上安全带。 傅竞尧闷头开车,苏渠瞥了他好几眼,往他的下半身看。 这么憋着,不会出问题? “你再看,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苏渠连忙摇头摆手,她绝对没有! 傅竞尧冷冷瞪了她一眼,专注前面的路。 苏渠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红肿的唇。 这么肿,跟吃了一斤辣椒似的,现在都是火辣辣的。 难道冷战的这段时间,他就只是去忙实验室项目申报的事情,没有找别的女人泻火吗? 这么一想,苏渠心里又有点异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就是……就是有点开心。 她侧头看他,小心翼翼的问:“我没有同意跟你……跟你那个……你是不是生气了?” 傅竞尧叹了一声,又像是哄小孩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是那样的人吗?” 苏渠咧咧嘴笑。 他还是尊重女人的。 两人一起回到花涧月。 傅竞尧把苏渠从车中抱出来,将她放到屋里沙发上,轻轻脱下她的鞋袜。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苏渠还是疼得嘶了一声。 破了的皮肤粘着袜子一起被撕了下来,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娇气。”傅竞尧抬头看她一眼,“乖乖坐着别乱动,我去拿药。” 第80章 装,你再装 傅竞尧拿来药,让她的脚搭在他的腿上。 他用溴水清洗她的伤口,苏渠正感动着,忽然听他道:“天天穿冰鞋怎么没见你的脚受伤?” 苏渠回神,瞅着他的半张侧脸,唇角微微勾起:“谁说我天天去滑冰了,你看到了?” 傅竞尧冷哼一声,故意用棉签戳她的伤口,疼得苏渠龇牙咧嘴。 苏渠撒娇,撩起衣袖给他看:“谁说我没受伤的,摔了好多次呢。你看,这儿,这儿,都摔青了。” 傅竞尧却捏着她的脚踝,不看她的手臂:“这么好看的脚踝,没给他看?” 苏渠装听不懂:“给谁看啊,又不是猪蹄,让人垂涎三尺。” 傅竞尧抬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装,你再装。” 苏渠心虚地偷瞄他,轻咳嗽一声挺起背,理不直气也壮:“我装什么了?” “故意说想学溜冰,在溜冰场换鞋,方便顾尚珩看你的脚?” 傅竞尧流连花丛那么多年,她那点小把戏还不知道吗? 苏渠笑眯眯地看他:“你连这都知道,难道在溜冰场外看着我呢?” 傅竞尧嗤笑一声:“不是只有顾尚珩在运动队有朋友。” 苏渠的笑忽然消失,露出几分难过。 她低垂着眼,沉声道:“傅竞尧,我跟我妈吵架了……” 傅竞尧没说话,她继续道:“她说,我跟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开花结果,觉得我们没有未来。她希望我跟顾尚珩来往,至少在三十岁前,她可以抱上外孙。” 傅竞尧挂着散漫的笑,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勾到耳后。 动作很轻,手指却若有似无地碰了下她的耳朵,勾起她心里丝丝缕缕的牵挂。 “所以,你跟顾尚珩吃饭,一起玩,是在履行你妈给你的任务?” “我没法拒绝她。”苏渠侧头,看着他的眼神悲伤,“她是我妈……还有我爸的实验室,这对他们很重要。” 傅竞尧勾起她的一缕头发把玩,抿着嘴唇不说话。 苏渠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这次违背了我妈的意思,她很生气……其实,朱萸遇到我,是因为我从家里出来了,没地方去……” 说着,她咬住唇角,垂下眼睛,可怜得像只流浪猫。 傅竞尧搂着她的肩:“算你聪明。” 没有投奔去顾尚珩那里。 傅竞尧微微勾起唇角,心里还是愉悦的。 …… 苏渠坚持睡在客卧,说既然住这儿,就要当个客人,不打扰他的生活作息。 门一关,她就改变了乖巧模样,凤眼一转,满眼深沉。 苏云舒的日记本中根本没有提到她跟傅竞尧之间的“界限”。 但这么重大的事情,她反而没有写在日记里,只记录她跟傅竞尧的甜蜜? 这显然不符合日记的作用。 对了……岳锦如经常翻阅苏云舒的日记,而显然,苏云舒也是知道的。 岳锦如三番五次催促苏渠写日记,只是她从没答应,拒不执行。 这么一想,日记对于她们母女而言,像是交作业? 岳锦如对苏云舒有着很强的控制欲,安排她的每一步成长,成年后又让她与傅竞尧交往,把她的人生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是连动物都有自己的脾气,苏云舒再服从岳锦如,也会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第81章 八块腹肌 苏渠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 日记是苏云舒写给岳锦如看的,她还有其他方式记录她的秘密! 关于苏云舒的死,关于她与傅竞尧之间所谓的界限,都是以秘密的形式存在于某个地方。 可是,藏哪儿了呢? 苏渠又陷入了思索。 不能是被岳锦如找到的地方……社交媒体是比较安全的。 但社交媒体那么多,苏云舒能藏哪儿? 苏渠把几乎翻烂的日记本再查看一遍,上面每个字都能背下来了,如果能发现,早就看出端倪。 她沮丧的将日记本放在床头柜上。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跟岳锦如吵那一架,岳锦如当面叫她“苏渠”,她算是成功了一步。 岳锦如再也不能幻想她是苏云舒,把她当工具一样控制。 苏渠对傅竞尧的那一番“投诚”,还有傅竞尧让实验室项目通过审核,短时间里,岳锦如不会再来烦她,傅竞尧也会护着她。 她可以自由一段时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么一翻回顾整理,苏渠放松下来,贴着枕头一会儿就睡着了。 房门推开,洗完澡的傅竞尧进来,看到睡得沉沉的女人,无奈的扯了下唇角。 和好的第一晚,她以为躲到客卧就行了? 还真是能睡,这就安稳的睡了,没心没肺。 傅竞尧拎开被子,侧身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不得不说,习惯了她的味道,温香暖玉在怀,没有她还真不习惯。 傅竞尧在她的脸上轻吻一下,感觉灯光刺眼,半抬起身想关灯,忽地看到床头柜上的东西。 他拿过来。 一本日记。 傅竞尧随手翻了翻,目光越来越沉。 他侧头看了眼枕边的女人。 一个女人在日记里写满了对他满满的爱,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傅竞尧把日记本合上,放回原位。 他离开了客卧。 第二天,苏渠醒得很早。 冷醒的。 偏头一看,床侧是空着的,想起来她跟傅竞尧是分房睡的。 她苦笑了下。 竟然习惯了两人在一起就该同床而眠,在他的怀里醒来。 她来北城才多久啊,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苏渠使劲摇晃了下脑袋,起床去洗漱。 但傅竞尧比她醒得更早。她去他房间,想对他说早安的时候,他的房间里是空的。 苏渠疑惑的下楼,傅竞尧穿着运动衣回来了。 看他热汗涔涔的,苏渠把毛巾递给他:“这么早就去晨练,不冷吗?” 傅竞尧擦汗,看她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喝水,说道:“没个八块腹肌,怎么让你脱衣服。” “噗……”苏渠一口水险些喷出来,狼狈的咳嗽,就看到男人洋洋得意的上楼洗澡去了。 苏渠无语极了。 大清早的说骚话,不要脸。 但她的脸全红了,眼里全是笑意。 她回忆了下。 也不是没有摸过他的腹肌,结实有力,肤色也白,挺好看的。 苏渠觉得自己也不要脸了,她摸摸鼻子,把傅竞尧带回来的早餐去加热。 这时候手机响了,苏渠看了眼来电显示,特意走到楼梯往上看一眼,之后才接电话。 第82章 么么哒,辛苦了 傅竞尧洗完澡,两人一起吃了早餐。 “你今天要去哪儿?”苏渠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把剥好的茶叶蛋放到他的面前。 傅竞尧:“公司。” 苏渠好笑地看他:“你竟然想起来要干活了吗?” “你以为,通过国家重大项目审核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男人静静的看她。 傅竞尧一直看不上学术圈的那帮装清高的,但这会儿要去找人办事,就不得不花点功夫。为了苏达见的那个实验室,天幕公司的事情都放在一边了。 但公司才是自己的,如果他一直吊儿郎当地不管事,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子又来烦他。 苏渠瞧着男人的臭脸,抿了抿嘴,忽然站起身在他的脸颊亲一口,“么么哒,辛苦了。” 傅竞尧扯了下唇角,这才有了些笑意。 吃完早餐,他就走了。 苏渠看到他的车子消失,赶紧去换衣服。 她打车去市中心,在咖啡店与顾尚珩见面。 顾尚珩早已等候着,三明治都已经吃了大半个。 苏渠在他的面前坐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她拎起咖啡杯要喝一口,被顾尚珩按住手:“冷了,再换一杯。” 苏渠看了眼没有热气的咖啡,叫来服务员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顾尚珩瞧着她:“胃又不舒服了?” 苏渠道:“前几天日子过得不顺心,有点胃胀气。没关系,现在好了。” 顾尚珩看她神清气爽,脸上有红晕,最后一口三明治塞嘴里,嚼了嚼,就着咖啡一起吃进肚子里。 他道:“跟傅竞尧和好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尚珩看了眼她的脸色:“我又不瞎。”他顿了顿,又漫不经心道,“听说你父亲的项目通过了,傅竞尧帮忙弄的?” “嗯。”苏渠微微笑着,“说是过不了多久,资金应该能拨付下来。他还说,会注资支持我爸爸的实验。” 顾尚珩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瞧你笑得春意荡漾,不知道是谁前阵子天天找虐,就差摔得鼻青脸肿了。” 苏渠皱了下鼻子,哼哼道:“不知道你在说谁。” “不过,这么难通过的项目都被他拿下了,傅竞尧对你挺用心啊。要知道,今年排队审批的那些项目里,有好几个比你父亲的更有意义。” 苏渠讪讪笑了声,喝了口热水:“他运气好,有我这个女儿。” 顾尚珩看了看她:“既然都跟傅竞尧和好了,你没必要再出来跟我见面。” 苏渠脸色一正,在开口与不开口之间还有一丝犹豫。 顾尚珩看着手表计时,说道:“我早上有课,你还有十分钟跟我说话。” 苏渠吞了口唾沫,问道:“如果你想隐藏秘密,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但是又想说出来,会在什么地方倾诉?” 顾尚珩凉凉地看她,眼睛似要穿透她的眼,看到她的脑子里去。 “你想倾诉什么?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是可以把我当成树洞的。” 苏渠垂下眼睫,手指在杯子圈打转:“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不对你倾诉她的秘密,却让你去寻找……你们玩什么秘密游戏呢?”顾尚珩捏起咖啡,温和却又锐利的眼从杯沿上方看她。 苏渠皱了皱眉:“我以为你们做学术的心思比较细腻,算了,不找你了。” 她起身要走,顾尚珩开口说了几个社交网站的名称。 “……这几个都是可以写秘密的地方。很早以前,学校的心理医生找程序员开发的。这些年发展下来,有学生又精进了网站,具体我也不清楚,你可以试着找找。” 第83章 热烈麻辣 苏渠记录在手机上。 顾尚珩见她记得认真,眼眸微微动了下:“这个秘密,该不是跟傅竞尧有关?” 他状似不经意地放下杯子,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他的红颜知己吗?还有他不能告诉你的秘密?” 苏渠放下手机,歪着脑袋看他:“你会把秘密告诉我吗?” 两人对视了几秒,顾尚珩忽然站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缩短了跟她之间的距离。 苏渠微惊,下意识的身体往后仰,顾尚珩更往前了,脸色变得认真。 苏渠的后背抵着椅背,避无可避,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你……” “如果你是我的红颜知己的话,我会的。”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但顾尚珩的话说得完整。 他这一出把苏渠整不会了。 不是……他不是当真了? 苏渠瞪大了眼,脑子快速转动想着该怎么接他的话,顾尚珩却身影一晃,走了。 他走到外面,苏渠的目光还跟着他走,待他经过玻璃窗,顾尚珩突然对她做了个逗弄的笑。 “……”苏渠反应过来,气得捏了捏手指头。 竟然耍她,把她吓一跳! 莞尔,她淡淡笑笑,之后盯着手机上记录的网站名琢磨起来。 苏达见是大学教授,他有很多学生,苏云舒作为他疼爱的女儿,应该与他的学生熟悉。 顾尚珩也是大学教授,虽然这两人不是同一所大学,但不同大学的学生之间也有交流。苏渠只是抱着希望试一试,希望能从这些网站上找到些信息。 她从咖啡店借了台笔记本电脑,一个个输入网站查看。 只是,苏云舒的登录名是什么呢? 苏渠盯着对话框,咬着指甲陷入沉思。 几个女人的说话声打断了她。 苏渠探出脑袋一看,正好跟一个女人对上视线。 蓝……蓝倩? 蓝倩看了她一眼,装不认识,拉着她的同伴们往二楼走。 苏渠哂笑了下。 蓝倩应该是觉得被傅竞毅赶出老宅很丢脸,故意避开她。 苏渠也不想跟这么难缠的主儿碰到一起,她删除笔记本记录,把电脑还给店家。 不白用别人的电脑,她特意打包了一份蛋糕。 走到店门口时,蓝倩叫住了她。 “喂,你是苏云舒?” 女孩穿着红色短裙,高筒皮靴,一看这装扮就跟她的性格一样,热烈麻辣。 苏渠对着蓝倩笑了笑:“蓝小姐,你好。” 蓝倩高傲地抬着下巴看她:“原来你真的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故意装不认识。” 苏渠啼笑皆非,是谁装不认识谁啊? 但这位娇小姐不能得罪,连傅竞毅都对她让三分,苏渠就更要让着她了。 她笑着道:“刚才进门时没看清,现在看清楚了。” 蓝倩哼了一声,继续鼻孔看人,冷声道:“还要我来跟你打招呼,怎么,当自己是傅竞尧的女朋友,就瞧不起人了?” “……”苏渠见过很多不讲理的,没见过这样挑事儿的。 她又好气又好笑,郑重地咳了一声,往二楼瞥一眼,提醒道:“蓝小姐,我以为你不想回忆起上一次我们见面时的情况。” 第84章 小家子气 蓝倩发现二楼的那些姐们们正往楼下看,脸色变了变。 她放低了声音威胁:“我警告你,别乱说话。” 苏渠无语得不知该说什么了:“蓝小姐,是你来叫我……如果你没来叫我的话,我现在已经上车了。” 她指了指外面。 蓝倩又被噎了回来,抿了抿嘴唇,不情愿道:“干嘛,你现在很忙吗?我看你非常没事儿。” “……”苏渠又一次被她搞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想了想,问道:“蓝小姐,是你有什么事儿?” 要不然都上楼了,还气呼呼地跑来叫住她? 蓝倩翻了个眼珠子,不痛快地开口:“我的那些姐们们想认识一下你。” 苏渠微微诧异,往楼上看。 她又不是什么名人,认识她? 蓝倩看她木木愣愣的,直接上手抓着她的手臂往楼上去。 服务员刚好送来十几个不同款的蛋糕饮料,蓝倩看都没看一眼,再跟服务员道:“多来了个客人,你再上几份招牌点心。” 苏渠睁大眼睛,看着那么多蛋糕,还上?这才几个人啊? 蓝倩看她的表情,觉得她小家子气,凉凉道:“也不知道竞尧哥哥是怎么想的,竟然喜欢你这种小门小户的女人。” “倩倩,你说别人坏话,也别当着别人面讲嘛。”对面的女孩扫了眼苏渠,看似帮她说话,实际一样瞧不起人。 苏渠不知道苏云舒是怎么跟这些名媛千金相处的,尤其这几个女孩她都没见过,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岳锦如曾经说过,对那些背景深厚的女孩要捧着些,可依照苏家的地位,这些女孩们应该每个地位都比她高。 不过她的背后还有傅竞尧,那又该怎么论高低? 不等苏渠想好该摆什么脸对着她们,蓝倩又说话了。“怎么不能当着人面说坏话了,她有什么不好的,就该当面指出,当面指正。她是竞尧哥的女朋友,她这副小家子气,带出去不是丢竞尧哥的脸?” 对面那几个女孩捂着鼻子,看过来的眼神一个赛一个精彩。 苏渠决定不以岳锦如的待人法则对待这些名媛千金。 她笑道:“蓝小姐,你觉得我有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地方,当面指正是挺好的,我也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不过傅竞尧都没说什么,你却觉得我不好,要不然,你到他的面前去说说,如果他也不喜欢,我再报个班去学学?” 蓝倩没想到苏云舒敢这么对她说话,瞪着她:“喂,苏云舒,你不是被竞尧哥退婚了吗,说明他就是对你不满意。不过算了,竞尧哥对女生一向心软。他不忍心说你,你自己学着点儿。” 说完,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示意这事儿翻篇儿不说了。 苏渠的中指抵着眉心轻揉。 被傅竞尧退婚? 什么时候那没结成的婚传着传着,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傅竞尧可是九千万女孩的梦啊,苏云舒算什么,被退婚一点也不令人意外,若是她拒绝傅竞尧,那才是。 苏渠挑了块蛋糕,慢条斯理地从吃起来。 她不饿,只是不想说话,就当个木桩子。 但蓝倩把她硬叫来,不是让她来听茶话会的。 对面的女孩瞧着她,不悦道:“听说因为你,傅竞尧把叶琪甩了?” 第85章 追男秘笈 “你是她的粉丝?” “不是。” “那我就不怕了。”苏渠起了玩心,瞧着女孩,“不过我先纠正一下。不怕骄傲的说,只有我是傅竞尧承认过的女朋友,所以叶琪如果不想被叫小三,再失去一批支持她的铁粉,‘被傅竞尧甩了’这句话最好就别说了。” “她只是天慕旗下的艺人,公司为了新电影热度,给她做了一次黑营销罢了,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粉丝,可别真的把她给整凉快了。” 苏渠得意又不失礼貌地笑笑,拎起白桃汁咬着吸管喝饮料。 女孩刚开始瞧不起苏云舒,但不知怎么的,几句话下来,看她的眼神竟然变了。她认真地看着苏云舒:“我才不管那什么叶琪。我只是好奇,你是用什么本事钓住傅竞尧的?” 女孩的眼睛光明正大地写着“求知”两个大字。 她旁边的女孩眼睛里写着“求教”两个大字。 苏渠抬起手指抵着鼻尖,想笑又觉得生气。“不是……你们不但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还想当我的面撬走傅竞尧?” 天哪!这些名门圈子的女孩子是怎么想的呀! 苏渠现在真的觉得跟她们格格不入。 “谁说我们要撬走傅竞尧了。”蓝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苏云舒笨。她道:“她们是想问,你留住男人心的法子是什么,她们想跟你学习。” “倩倩,你不也想学吗?”另外几个女的拆她的台。 苏渠这次明白了,这些女孩们七磨八拐的想说什么。 她一个个看过去,她们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埋着脑袋挖蛋糕的挖蛋糕,喝咖啡的喝咖啡。 就连蓝倩本人也是故作矜持地喝奶茶。 苏渠不看别人,只盯着蓝倩瞧。 搞了半天,她是想取经,怎么吸引傅竞毅,得到他的心。 可惜,不管是苏云舒,还是苏渠本人,都没真正得到傅竞尧的心。 苏渠甚至不知道,傅竞尧为什么选择苏云舒做他长久的女朋友。 但当着这么多女孩的面,苏渠如果说她不知道,这些女孩肯定是不信的。 她故作卖弄地咳了一声:“你们真想知道?” 蓝倩重重地点头:“是。” 她的声音比其他女孩更亮,更大,更坚定。 苏渠看着她认真无比的神色,确定她对傅竞毅是真心的,认真的喜欢他。 因为那坚定的眼神,苏渠反而心里动摇了。 蓝倩看起来刁蛮任性,目中无人,可她是真性情,是个爽快人。 这个世界,最难得的是对别人真心真诚。 苏渠抿了抿嘴唇,想了会儿,她开口道:“其实,你现在做的就很对。” 蓝倩以为苏云舒敷衍她,生气道:“你耍我呢!你、你再这么敷衍我,你赔我蛋糕饮料钱!” 苏渠瞅了瞅吃了一口的蛋糕,忍不住笑出声。 很难想象,当初见到蓝倩的第一面,是她一把掀了傅竞毅的早餐。 不过她现在这么压抑自己的大小姐脾气,是怕得罪她,惹得她肯不告诉她“追男秘笈”? 蓝倩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大有她再笑就揍她的意思。 苏渠叹了口气,说道:“大小姐,是真的。不管你想得到谁的心,都逃不过‘真诚定律’。你要让对方知道,你对他没有别的心思,不想从他那里得到好处,只想要他的心,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还有持之以恒的真诚和等待。” 第86章 特例 大概是苏渠说得无比认真,听起来格外有哲理,几个女孩都沉默了。 蓝倩也琢磨了很久,才将信将疑地问:“真的,这样就可以?可是……你跟竞尧哥不是很快就在一起了?” 苏渠轻轻挠了下脖子,故作不好意思。她道:“但这个人是傅竞尧啊。” “这倒是,竞尧哥是花心大萝卜,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蓝倩嘀咕。 “喂,你当着他女朋友的面,说他的坏话,你像话吗?”苏渠心里是默认蓝倩的点评的,可这么直白地批评傅竞尧,她心里也不舒服。 蓝倩无所谓的哼哼,本来就是,再说了,她又不跟傅竞尧过日子。 苏渠看了几位一眼:“你们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我就走了。” 蓝倩见她要走,跟着苏渠一起出来了。 “你跟着我干嘛?”苏渠瞧着后脚跟来的女孩,蓝倩睨着她道,“你不是也没事,陪我一起去傅氏呗?” “谁说我没事?”苏渠都被她折磨得没脾气了。 蓝倩扫了眼苏云舒手里拎着的蛋糕盒:“你都失业了,现在不就是靠竞尧哥养着的金丝雀吗?” 苏渠深吸口气,忍住打人的冲动。她挤出笑:“你想去见傅竞毅,自己一个人去就好,拖着我去干什么?” 蓝倩的脸色比天气变化还快,一下子就阴沉了脸:“你上次不也陪着朱萸去见傅竞毅了吗?” 苏渠没辙,只能被她拽着上车。 第一次来傅氏大楼,比傅竞尧的天慕娱乐还要大,楼也更高。 门禁那边的保安看到蓝倩就刷卡让她通过了,连通知都不用。 这让苏渠大开眼界。要知道她现在去天幕娱乐,还要先从前台那里拿通行证。 站在电梯里,苏渠想着其中差别。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么一比较,她又发现了一件傅竞尧看似喜欢,其实没那么喜欢苏云舒的证据。 傅竞尧如果有丝毫把苏云舒放在心上,为什么苏云舒连去他的公司,都要经过前台通报呢? 蓝倩看她闷不声响的,问道:“喂,你怎么了?” 苏渠摇摇脑袋:“没什么。”顿了下,她装着好奇,“你说傅竞毅不把你放在心上,可是你能直接进他的公司呢。” 但她似乎提了个不能提的话题。蓝倩板着脸道:“这是傅伯伯要求的,又不是傅竞毅交代他们的。” 苏渠这才明白,傅丞为了给小两口拉红线,给了特例。 电梯到了傅竞毅办公所在楼层,蓝倩挽着苏云舒的手臂走出电梯,脸上挂着甜美乖巧的笑。 苏渠低头看了看两人挽在一起的手臂,怎么热情起来了? 蓝倩咬牙小声暗示:“笑,做出我们感情很好的样子。就跟你和朱萸那时候一样。” 苏渠噙着微笑,站在总裁办门口,等傅竞毅的秘书进去通知。 总裁办内,傅竞毅正在审批文件,秘书提到蓝倩的时候,傅竞毅头都没抬一下就拒绝了。 “说我去开会了。” “蓝倩小姐是跟苏小姐一起来的。” 傅竞毅的笔尖顿住,抬头看向秘书:“苏云舒?” 秘书点了点头,傅竞毅将笔插上笔帽:“让她们进来。” 过了几秒,蓝倩挽着苏云舒的手臂出现,傅竞毅瞧着她们,蓝倩松开苏云舒的手,上前把咖啡放在他的桌上。 “我跟苏云舒一起逛街,正好经过这条马路,就顺便来看看你。” 说完,她勾着手指,微微低头,一脸求夸的娇羞表情。 苏渠在一边看着,对上傅竞毅的眼睛,挤出笑点头,配合蓝大小姐的表演。 傅竞毅沉了口气,指了指另一侧的沙发:“过去坐。” 他按下内线电话,让秘书送来些吃的喝的。 苏渠大大方方地走到一边坐下,转头看看四周的装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空间留给蓝倩。 “傅竞毅,你不能总是这么忙,老是盯着电脑伤眼睛,外面太阳多好……” 苏渠耳边叽叽喳喳的,她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这丫头怎么回事啊,傅竞毅本来就是个不喜欢在人前走动的,还在他的雷区蹦跶。 她等着傅竞毅什么时候受不了,把蓝倩赶出去。 苏渠悄摸摸地拿出手机计时,这时候傅竞毅却叫到了她的名字。 “云舒,我想起来你的宠物医院还没装修,不着急吗?” 第87章 有点可爱 “啊……啊?”苏渠抬头看向他,余光瞄了眼蓝倩,打哈哈道,“我只是负责出钱开医院,医院具体要怎么开,全权交给我的朋友管理。” 蓝倩也看了过来:“你要开宠物医院?开哪儿了?” 苏渠说了街道名,蓝倩一听就变脸了:“你怎么可以在朱萸名下的物业开宠物医院!” 苏渠吓了一跳,想起来蓝倩跟朱萸不对付。 可是她们不对付,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苏渠笑着道:“朱萸给我租金打八折,这么优惠的价格,我为什么不要?” 蓝倩气鼓鼓的,用力哼了一声,苏渠觉得她像小孩子,有点可爱。 也只有在极好的家庭氛围下被呵护长大的孩子,才能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用在意任何场合。 苏渠笑着笑着,笑容渐渐寥落,寥落中泄露出羡慕。 傅竞毅看到她的笑,目光微微动了下,不禁出声道:“云舒想租谁的店铺就租谁的,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蓝倩难得听到他对她说这么长一句话,虽然生气但还是高兴,装模作样道:“算了,是她没福气。如果她早告诉我的话,我可以把我名下的物业给她用。” 苏渠讪笑了下,看了看傅竞毅,感谢他帮她说话。 看那两人相处得还算可以,苏渠打算找借口离开,不做电灯泡了,傅竞毅突然对着她开口:“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一起吃饭去。” 蓝倩的眼睛瞬间亮了,立即接口道:“朋友介绍给我一家特别好吃的私厨,我们去试试呀!” 傅竞毅竟然接受了蓝倩的建议,让蓝倩走路都在偷笑。 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苏渠站在一边,歪头看傅竞毅的轮椅上车。 忽地,眼睛余光瞥到一道身影,她抬起头,眼睛随着那道身影移动。 那是傅竞尧! 而在他的身边,有一个个子高挑身材窈窕的辣妹。 苏渠抿着的唇角挽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呵呵,说什么公司有事,原来是陪美女去了。 这个美女没见过,想来是最近才认识的。 “苏云舒,你看什么呢,上车了。”蓝倩在车内催促。 苏渠回神,沉默地坐入车内。 路上,她没说话,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傅竞尧跟那个美女的身影。 说什么傅竞尧为了让她高兴,把重金捧出来的叶琪收拾了一顿惩罚她,不过是他腻了叶琪,找个理由不要她罢了。 苏云舒只是那个理由,挡箭牌。 蓝倩一路上都在欢快的说话,努力吸引傅竞毅的注意力。苏渠歪侧的脑袋靠着窗失神,傅竞毅的眼睛看过来,蓝倩说着说着,发觉自己只是在自说自话,碰了下苏渠:“我说了那么多,你不给点反应,发什么呆啊?” 苏渠敷衍道:“哦,是你说得太有趣,我都听入神了。” 蓝倩鄙夷地斜她一眼:“你没在国外留学过?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那些鬼东西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的很搞笑。” “呵呵。”苏渠配合地堆了笑,心想她也没见过世面。“还有什么有趣的事,你接着说。” 蓝倩努力想了想,眼珠子咕噜一转,说道:“我说得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马上就快过年,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北极玩?” 第88章 你抱我出去 苏渠一愣,佩服她想哪说哪的本事。 她倒没什么,但看见傅竞毅搭在毛毯上的手指握了起来。 傅竞毅的腿不能受冷。 苏渠这时出声打断她的畅想:“你想去就自己去,我不去。” 蓝倩瞪圆了眼睛:“你为什么不去?” 缩在车子角落的苏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懒洋洋道:“我怕冷。” 蓝倩啧了一声,正要嫌弃她扫兴,看到傅竞毅想起了什么,马上点点头:“说得也是,北极太冷了,裹成粽子也没什么好看的。那……要不然去看金字塔?那个也很好看的,一眼看去……” 苏渠迷迷瞪瞪地闭上眼,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车子什么时候停下的都不知道。 “云舒,下车了。” 耳边似乎传来傅竞尧的声音,苏渠下意识地撒娇,眼睛没睁开就伸长了手臂:“你抱我出去……” “苏云舒!”蓝倩一声爆吼,吓得苏渠差点从车座上滚下来。 她睁眼,就看到傅竞毅的轮椅,旁边是瞪眼发怒的蓝倩。 所以,刚刚叫她下车的是傅竞毅? 苏渠尴尬的咧咧嘴,脸都红了:“对、对不起啊,我以为是阿尧。” 她慌忙解开安全带,蓝倩抱着手臂念叨:“竞尧哥就是太惯着你了,走路都要人抱着,你是没长腿吗?难怪别人背地里叫你妖精。” 她没发现沉默的傅竞毅看着苏渠的目光竟然难得的柔软。 下了车,三个人进入私厨。 很宽敞的四合院,进门就是悠闲静谧的院子。 柿子树上零星挂着几个火红的柿子,被塑料薄膜遮盖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几个大大的水缸中,荷花枯败,倒是几条锦鲤还在游动。 一只大大的三花猫踩着水缸边沿,探头往水里看,见来人也不怕,只是尊贵地看他们一眼,跳下水缸慢悠悠地往屋子里走去。 蓝倩嘿了一声:“这猫比我还傲娇。” 苏渠打趣道:“你也知道你傲娇啊?” 说话间,私厨的主人出现了。 苏渠以为是个头发白一半的老头,或者穿着棉背心的中年男人,却是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 蓝倩以为是服务员,大小姐的派头耍出来,不屑道:“竟然让一个小服务员招待我,你们老板呢?” 男人淡淡地瞧她:“我就是。有预约吗?” 蓝倩只是听那些富贵姐妹花随口一说,张口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个又是谁。”她指了指傅竞毅,“堂堂傅氏总裁,你不认识?” 男人懒散地看了眼傅竞毅,最后却把目光落在苏渠的脸上。 他勾起几分趣味:“哎呦,苏云舒?你跟傅竞毅一起来,阿尧知道吗?” 苏渠眨了眨眼,苏云舒的日记中没提到做私厨的朋友。 糟糕,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苏渠心里直打鼓,男人瞧着她冷笑起来:“竟然把我忘了,阿尧把你养得也太刁了,比他还目中无人。” 苏渠只好装着高冷,问道:“那,能进去了吗?” 男人往旁边移两步,比了个夸张的手势:“苏大小姐请里面走。” 蓝倩没了面子,进去时白了男人一眼,对傅竞毅道:“苏云舒她一定是整天跟竞尧哥在外面鬼混,什么阿猫阿狗都认识她。我就不一样了,我才回国没多久,北城人民都忘记我了。傅竞毅你也是,整天不出门,闷在家里,风头都让竞尧哥出了……” 第89章 阴阳怪气 等待餐点上桌还有一段时间,傅竞毅看到柜子里摆放的棋盘,问苏渠:“下棋吗?” 是围棋。 如果是苏云舒的话,一定会,但苏渠不会。她抓起趴在地上的猫,笑了笑道:“我下棋很慢的,要不然你跟蓝小姐下,我在一边看你们玩。” 蓝倩却幽怨地扫了眼苏渠:“你来,我不会。” 苏渠张了张嘴唇,万万没想到事事求表现的蓝倩竟然不会下棋,但她再难找到推脱的理由,只好坐下来。 棋盘摆上来,苏渠捏着棋子,任凭她再如何想象,也无法在脑中补上几张棋谱。 她抬头看了看傅竞毅,见他先放下一枚黑棋。 苏渠的白棋抵着嘴唇,憋了半天,蓝倩在一边催促:“你快下啊。第一个落棋你也拖时间?” 傅竞毅忽然一笑,说道:“我们玩点轻松的,下五子棋好了。” 苏渠松了口气,好在小时候跟村里小孩玩过几次。 她放下棋子。 一来一回,苏渠严防死守,不知道是不是傅竞毅有意放水,棋盘竟然摆满了黑白棋。 苏渠全神贯注,紧紧地盯着棋盘,琢磨着突破口,一旁观棋的蓝倩托着腮帮子就快睡着了。 傅竞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漆黑幽深的眼思索着什么,棋子像是长在他手里似的,在指尖来回转动。 “……还真在这儿。” 突然冒出的声音打破静谧,蓝倩的脑袋重重点了下,一下子醒了,抬头看着来人。 “竞尧哥,你怎么跑来了?” 苏渠仰头看着傅竞尧。 男人逆光堵住了门,光芒从他的身体四周发散,门框又限制了那些光芒,把他固定在那儿,像是一幅画。 画中的男人穿棕色短款皮夹克,漫不经心地摘下皮手套,那模样又痞又帅,连头发尖都释放着不羁的潇洒。 他不紧不慢地进门,随手将手套放在一边,在苏渠的身边坐下,打量眼前的棋局。 苏渠以为只是他一个人,但进来的还有第二个。 朱萸进来时顺手关上门,堵住外面灌进来的风。看到地上趴着的三花猫,一把抱起来,像是抱小孩那样,叫猫“莉莉。” 然后转头看向苏渠:“牧说你在他这儿吃饭。” 之后,她再看向傅竞毅,跟他打招呼,最后才看向蓝倩,礼貌地跟她颔首:“蓝小姐。” 蓝倩的脸阴沉沉的,阴阳怪气道:“竞尧哥来也就算了,你跟着来算怎么回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结婚呢。” 苏渠看了看两个女人。 她跟蓝倩算不上熟,跟朱萸也算不上熟悉,保持沉默好了。 她摆弄着棋子,傅竞尧淡声道:“我跟朱萸都是牧的朋友,一起吃饭聚聚怎么了。如果你不喜欢,可以马上走。” 这一幕,让蓝倩想起上一次被傅竞毅赶出老宅的时候,她生气了。 苏渠本来只想躲清净,可看到小可爱气得下不来台,怕她又发脾气一会儿掀桌子,出声道:“那养了两年的老母鸡是现杀的,可不能对不起它为我们付出的一条命。蓝小姐也等了很久,你不想尝尝汤味吗?” 蓝倩看了眼苏渠,压下大小姐脾气,重重哼了一声,在苏渠的另一侧坐下:“我是来喝鸡汤的,才不跟她计较。” 一直没出声的傅竞毅突然落下一枚棋子,凑成五个,不紧不慢地收起来。 被端了一角的苏渠盯着新棋局,忍不住拍腿大叫:“大哥,你怎么能乘人之危!” 这一声,唤得傅竞尧眯眼看她。 第90章 他生气了! 苏渠这会儿的心思全在棋子上面,傅竞毅纠正她:“是趁你不备。” 苏渠咬咬牙,要赢回来。正在她重新布局时,傅竞尧忽然拿走了她手里的棋子:“我帮你赢回来。” 朱萸看了看那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人,垂下眸子淡淡笑了下,眼底闪过的黯然映在仰头看着她的三花猫眼睛里。 傅竞毅看了眼傅竞尧,不紧不慢的应付他的进攻:“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下棋?” “嗯。”傅竞尧鼻腔里出了声,盯着棋盘。 苏渠看他们一眼。 早知道他们俩兄弟关系很一般,没想到是这样冷的一般,连棋都没一起下过。 傅竞毅这时忽然朝她看过来,淡声道:“阿尧更喜欢玩牌。” 苏渠点点头,这倒是,老看他跟陆望那些狐朋狗友打牌,下很大的赌注。 傅竞尧懒洋洋道:“下棋有什么意思,布局几个小时才分胜负,不如玩牌刺激,一把定输赢。” 他抓住苏渠的手:“你不是也觉得下棋没意思吗,怎么跟大哥玩起来了?” 苏渠想,她还挺喜欢下五子棋的,那是她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赢一盘棋能赚一块牛乳花生糖,气得那些小孩哇哇哭。 苏云舒被岳锦如培养得什么都会,琴棋书画,哪一样都招上流社会的喜欢,照着豪门儿媳养着的。可惜她跟喜欢玩乐的傅竞尧在一起了,就算喜欢下棋,也得顺着傅竞尧的喜好改变。 苏渠笑笑:“大哥想下棋,蓝小姐不会,我就陪着玩两手。” “那蓝倩你得赶紧去学起来,大哥很喜欢下棋的。”傅竞尧漫不经心的扫了眼蓝倩,又问苏渠,“你跟大哥的赌注是什么?” 苏渠还没回答,傅竞毅道:“一顿饭。” 苏渠还欠着傅竞毅两顿饭,本来想请的,但蓝倩在,她不好直说,打算等下次。 她以为傅竞毅在催她,咧咧嘴,正要答应下来,傅竞尧又开口:“那我这盘棋得赢才行。她没什么钱,要是我不给她喂饭,她就饿肚子。” 傅竞毅盯着棋盘,慢慢道:“可惜她刚才已经输给我了。” 苏渠睁大眼睛,指着棋盘:“不是,我还没输呢!” 可当她看仔细了,才发现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五子棋下成了真正的围棋。 也就是说,在傅竞尧接手前,傅竞毅赢了的那一次,她就已经输了。 苏渠抿了抿嘴唇,早知道就不让傅竞尧接手了。 她抓抓耳朵,琢磨要不要再翻回来。 傅竞尧没看她,只是抬着眼皮静静盯着傅竞毅,莞尔一笑,他道:“她的棋没结束,我正在下。” “她输了。” “她没有。” 两个大男人竟然争执起来。 苏渠看傻了眼,插不上话,蓝倩自然帮腔傅竞毅,指着苏渠道:“她刚才就是输了嘛。” 朱萸这时候也下场:“按理说,棋局还没结束,不算的。” 端着砂锅的主厨走出来:“你们吵什么呢,可以吃饭了。” 煲了两个小时的老母鸡汤,鲜香四溢,苏渠早就饿了,为了鸡汤她认怂认输:“行了行了,我认输,我认输。” 傅竞尧突然转头瞪她,那一瞬,苏渠看到他眼睛里的火光。 他生气了! 第91章 你没手吗? 苏渠想哄他来着,转念一想,他又不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为了他的面子才生气。 她便不管他了,转移到餐桌,拿起碗勺给自己先上了一碗浓汤。 蓝倩看她先喝上了,不客气道:“你不该给我盛汤的吗?” “你没手吗?” 两人拌嘴时,朱萸不紧不慢地盛了碗汤,放在傅竞毅的面前。 蓝倩呆呆地看着那碗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朱萸继续盛汤,再给傅竞尧盛了一碗。 傅竞尧看她一眼,沉默地端起碗,这时蓝倩冷笑:“阮家把你当佣人吗!” 傅竞尧的手指一顿,看向蓝倩的目光冷冽,傅竞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蓝倩!” 蓝倩的眼睛红了,紧抿着嘴唇瞪朱萸。 傅竞毅对她冷淡,可从来没有这么凶过她!他竟然为了朱萸凶她! “傅竞毅,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因为别人的老婆凶我!” 她一脚踹开椅子,跑出去了。 傅竞尧像是什么都没看到,慢条斯理地喝汤。 朱萸尴尬地捏着汤勺,看了看傅竞毅,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苏渠这会儿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喝汤了。 这种状况下,傅竞毅去把蓝倩追回来是最合适的,偏偏他不良于行。 毕竟是蓝倩提议来这里吃饭,毕竟蓝倩那脾气,如果出了什么事不好收场。 苏渠叹了口气,放下热乎乎的汤:“我去看看她,你们继续。” 她走出去,问门口的司机蓝倩跑出去的方向,寻了过去。 但蓝倩出乎意料地能跑,苏渠一路找了两三公里,才找到蹲在马路口,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姑娘。 她慢吞吞地走完最后几步,在蓝倩旁边停下。 蓝倩头也没抬,怒道:“你追出来干嘛,你不跟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想演偶像剧,也看看对象是谁好吗?”苏渠一出声,蓝倩嚯得抬头,惊愕之后更伤心了,“怎么是你!” 苏渠无奈,她伸手将蓝倩扶起来,颇为好心地揉揉她的膝盖:“这么长这么细的腿,蹲着酸了?” 蓝倩的眼泪滚下来,哭得更凶狠了。 不远处有一家小吃店,跟私厨完全不能比,但好歹比在大马路上吹风强。 苏渠领着她进了小吃店,瞧了会儿贴在墙上的餐单,让店家煮两碗酸辣汤,上两杯热红茶。 热茶端上来,苏渠抓着蓝倩冰坨子似的手贴在茶杯上:“喝口热的暖暖肚子。” 蓝倩泪汪汪地瞅着她,抽泣道:“你跟他们一样都讨厌我,干嘛还出来找我?” 苏渠小跑了一路,嘴里肚子里灌的是冷风,喝口热茶后,她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 “难道不是吗?” 苏渠笑了笑:“嗯,好,我承认。” 蓝倩又气又想哭,嘴唇都气歪了。 苏渠这时候不紧不慢道:“你明明知道傅竞毅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指望他来追你呢?说不定,他正希望你对他死心,回去把婚退了。” 蓝倩挂着眼泪,坚定表示:“我不会退的!” 苏渠抬了抬眉梢,继续道:“你不退婚是你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喜欢傅竞毅,比他喜欢你更多。” 这句话算委婉的了,真话是傅竞毅根本不喜欢她,但真话更扎人心,苏渠怕蓝倩又泪崩。 “就因为一碗鸡汤你就受不了,你觉得你以后做了他的太太,不会成为他的麻烦吗?” 第92章 安慰受伤的女人真难 蓝倩眼巴巴的看着她,拿纸巾擦眼睛:“你想说什么?” “朱萸长得顶级漂亮,性格又好,温婉持家,一看就是别人眼里的白月光,男人想娶回家的理想老婆。她做人做事八面玲珑,而不是你说的,嫁了人就变成了佣人。” 蓝倩不服气,气冲冲的反驳:“她愿意做傅竞毅的佣人,你看看她那殷勤劲儿。” “她之后又给傅竞尧盛汤了,难道我也要摔桌哭着跑了?”苏渠取笑她,蓝倩吸了吸鼻子,“你那是竞尧哥哥宠你,不跟你计较。” 苏渠笑,没有再说话。 安慰受伤的女人真难。 她闷头喝茶,微微恍惚。 她看到朱萸给傅竞尧盛汤不生气,是因为计较他身边又出现了其他女人,还是因为她是苏渠,没有苏云舒那样的深情?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得没话说了?” 苏渠放下杯子,正眼看着对面的女孩,失笑:“我不太会安慰人……但如果将来我嫁了人,可能我也不会这样随心所欲,应该跟朱萸一样,做个做事周到的富家太太。” 蓝倩听不懂,傻傻看她,想着她话里的意思。 这时候酸辣汤端了上来,苏渠拿热水冲洗了下筷子跟勺子,吹凉粘稠的酸辣汤放入口中。 蓝倩想了一会儿,隔着白雾看对面的女人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吃得还挺香。 她饿了,酸香的气味又勾人食欲,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又计较这种苍蝇小馆子不干净。 “你……这种小吃店的东西能吃吗?” 苏渠头也没抬,淡声道:“你可以不吃,不过捂手的话你小心点儿。这是砂锅,烫手。” 蓝倩气鼓鼓的瞪着面前的东西,见苏渠吃了这么多也没闹肚子,终于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小口。 这一口下去,她越吃越多。 苏渠抽纸巾擦汗,看蓝倩吃得不亦乐乎,翘了翘唇角。 再伤心的事情,没有什么比大吃一顿更治愈的。 这大小姐一看就是没饿过肚子。 “……我看见过朱萸冷脸对人的一次,在病房里,叶琪来找我麻烦的那次。她没有给叶琪好脸色,是因为她知道,在傅竞尧的眼里,我比叶琪更重要。” “现在,在你的眼里,傅竞毅跟朱萸以前有过什么。可是在我的眼里,她只是他们兄弟的朋友,她更是阮太太。” “论亲疏远近,我只是个外人,她的细心周到就要做给外人看,更何况现场还有那个主厨。大家的身份不同,代表的立场也不同。她给傅竞毅盛汤,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他的不方便……” 蓝倩张了张嘴唇,打断苏渠,但苏渠没有给她机会。 “也许还有你以为的那点儿小心思,可在我刚才说的那些面前,礼仪跟脸面更重要。她也给傅竞尧盛汤,就表示了这一点。” 蓝倩冷静下来,细细琢磨起苏渠的话。 苏渠刮了些砂锅边上有点儿焦糊的浓稠汤糊,放在嘴里尝抿着。 这是她喜欢的,味重,有一点点焦气,却看得蓝倩直皱眉。 苏渠吃完意犹未尽,继续刮汤糊,沉缓道:“蓝小姐,身在这个顶级金字塔的塔尖,其实你比我更懂……” 蓝倩听着那有些刺耳的刮擦声,皱眉问:“懂什么?” 第93章 他为什么坐轮椅 “……就算朱萸是怀着其他心思给傅竞毅盛汤,你也要觉得,她那只是场面上的礼仪。” 苏渠说得更慢,却一个字一个字的刻入蓝倩的心里。 “不管你喜欢傅竞毅有多深,以他的身份,往他身上扑的女人不会少,别人往他怀里送的女人更不会少。” 哪怕他不良于行,可这个世界上,利益是第一的。 蓝倩沉默了,呆呆地看着苏渠。 她是家里娇惯着长大的,谁让她不顺心,她就让谁不好过。可她明明见过那么多的女人,表面上是从容有度的名媛贵妇,其实只能把难过、嫉妒,往肚子里咽。 说白了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才是豪门夫妻长日久安的相处之道。 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苏云舒说,以后她如果嫁人,也会跟朱萸一样。 蓝倩想了想,又很不甘心。她道:“为什么我要受这个气?我家地位不低,凭什么我要忍?我爸妈都没有让我委屈过!” 苏渠看着面前天真的女孩,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如果每个女孩都有那么给她底气的靠山,那该多好。 可惜,看似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千金小姐,如果嫁的是联姻,而且夫家的地位更高,那么再高贵的头颅,也只能低下来。 她笑道:“也许你可以做到。”顿了顿,她又笑,“其实傅竞毅很好,他不怎么出门,不喜欢应酬,这几点就已经挡去很多桃花。” 蓝倩一下子又来精神了:“是,你也觉得他很好?” 苏渠扫了眼她吃完的酸辣汤:“现在开心了,可以回去了吗?” 蓝倩皱了皱鼻子。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就高高兴兴地跟着苏渠往私厨的方向走。 苏渠看她一眼,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很了解傅家?” 蓝倩点头:“当然,我们两家算起来是世交。只是我很小就去了国外,跟傅竞毅没怎么见过面。”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坐轮椅吗?” 苏渠没有从苏云舒的日记中看到过,问岳锦如,岳锦如也说不清楚具体,只说傅竞毅似乎喜欢冒险类运动,在一次攀蹬雪山时发生了意外。 就这点内幕,还是岳锦如多方打听来的消息。 苏渠不能去问傅竞尧,只好旁敲侧击。 蓝倩重重地哼了一声,气愤道:“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朱萸?” 苏渠一愣,说起来,蓝倩跟傅竞毅没见过几回面,那跟朱萸就更没见过几次了。 她讨厌朱萸,不分场合见她就骂,已经超过见情敌分外眼红的程度了。 “为什么?” 蓝倩沉沉地吐了口气,道:“傅竞毅喜欢爬山,大学时就加入了攀岩社。有一年,他跟队友决定去珠峰,朱萸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遇到了雪崩,傅竞毅为了保护朱萸,自己压在了雪堆下……朱萸获救了,但傅竞毅因为被压的时间太长,膝盖以下位置都冻坏了。” “呵呵,傅竞毅对她那么好,连自己都不顾。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蓝倩越说越生气,如果朱萸现在在她的面前,苏渠毫不怀疑,蓝倩会把她推到马路上,被车也压一压膝盖! 苏渠只好顺着她的话音问:“她做了什么?” 第94章 抱我 “她嫁阮高门去了呗。” 蓝倩一脸不屑,眼珠子都快翻过去了。 苏渠摸摸鼻子,蓝倩鄙夷的看她一眼:“所以说,你刚才说得根本不对。朱萸她不是八面玲珑,她是精致利益者。” 说话间回到了私厨。 苏渠以为那些人可能已经走了。之前闹得那么不愉快,再互相对着只会尴尬,可不料一个都没少。 傅竞毅跟傅竞尧竟然还在下棋,朱萸跟那个什么牧在逗猫。 看到苏渠跟蓝倩回来,几个人只是回头看了眼,继续做各自的事情,朱萸对苏渠额外的给了个温柔的笑。 苏渠走进去,拉着摆脸的蓝倩在傅竞尧旁边坐下。 她看不懂他们的棋,看了会儿就困了。 找了个地儿窝着睡觉去了。 蓝倩觉得无聊,抓了把棋子,摆在地上堆叠起来。 三花猫被棋子吸引,跑过来一爪子把棋子打翻,蓝倩弹了下猫咪脑门,把它吓走。 三花猫跳到苏渠躺着的躺椅上,窝在她的肚子上取暖。 沉寂的空气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饿了没?” 蓝倩惊喜的抬头,确定是傅竞毅在跟她说话。 虽然她吃饱了,可傅竞毅在关心她欸! 蓝倩可怜巴巴道:“饿了。” 傅竞毅转头,对着牧道:“能不能给她们煮点吃的?” 牧道:“可以摆个碳炉做烤糍粑。” 他端来碳炉,放上去一把茶壶,旁边放上几个糍粑,还有橘子。 一会儿,香气四溢。 牧熬了红糖酱,用筷子挑起一缕放在糍粑上,甜糯焦香的糍粑可口无比。 蓝倩小口吃着,开心的眯起眼睛,手中剩下半个糍粑往傅竞毅面前送:“很好吃,你吃吃看。” 傅竞毅转眸看向苏渠,说道:“云舒应该也饿着,叫醒她,一起吃。” 傅竞尧抬头看了眼傅竞毅,朱萸也古怪的投去一眼。 蓝倩想着苏渠去找她的情谊,摇晃躺椅:“喂,有好吃的,醒醒。” 苏渠正做梦。 大雪封山,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山。 她就要冻死在山里了,要往哪儿走?哪里是她来的路? 回头看,她的脚印被新下的雪覆盖,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白茫茫的,高低起伏的一片。 远处传来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是风声,还是狼叫声。 谁来找她?谁来救救她? 苏渠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希望眼前就是回家的路。 突然,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她。 苏渠吓得身体往后倒。 她看清楚了,那是一条白狼,通体雪白……那白狼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到她跟前时,苏渠吓得呼吸都停了。 忽然,那白狼笑起来。 苏渠睁大了眼睛,确定那只狼在笑! 狼会笑! “美人儿,你一个人吗?”狼爪子踩在苏渠的肚子上,那尖尖的嘴巴几乎贴着她的鼻子。 “啊!”苏渠尖叫起来,一个坐起身,把蹲在她肚子上的三花猫吓跑了。 回头,只见几张疑惑的脸一个个盯着她瞧。 “做梦了?”傅竞毅温和的问。 苏渠抹了抹额头的汗,感觉比她跑了三里路还累。 “嗯,噩梦。” 傅竞尧一直盯着她,脸色不悦:“梦到什么了?” 苏渠看他一眼,想到梦里的那只白狼,忽然身体打了个寒颤。 她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发呆。蓝倩道:“哎呀,你还问,她吓到了。你还不来哄哄她。” 傅竞尧走过去,手刚伸出去碰到苏渠的背,她躲闪了下,傅竞尧的手悬在半空中,静寂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 苏渠稳了稳心神,看了眼在场的几个人,朝傅竞尧伸手,温软道:“抱我。” 第95章 你别冤枉我! 傅竞尧抱她起来,在她睡过的躺椅坐下,将她放在腿上,大手摸她的额头,声音也软了下来:“怎么忽然这么娇了。” 像是发过脾气的猫,见主人不理,自己个儿缠上来了。 苏渠靠着他的胸膛,淡淡吐出两个字:“累了。” 她闻到了烤糍粑的香气,眼珠子一转,直勾勾地盯着铁丝网上的吃的:“我想吃那个。” 牧递过来一块糍粑,顺带递了一杯现煮的奶茶。 苏渠咬了一口糍粑。 外皮脆脆的,有焦糖的味道,里面软软糯糯却不粘牙。 好吃得让人眯起眼睛。 一口软糯的糍粑,一口奶茶,苏渠吃得认真,一整个糍粑吃干净舔手指,抬眼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蓝倩神色复杂,喃喃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上一秒成熟的像个历经沧桑看透人生的老人,下一秒天真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不看人脸色的仙女。 朱萸笑了笑,回头拿起一枚烤橘子慢慢剥起来。 傅竞毅朝她微微笑了下,目光转向傅竞尧:“还继续下吗?” 傅竞尧抱着苏渠坐下,捏起一枚棋子,看了片刻之后落下棋子。 苏渠跟着看了会儿,觉得不舒服,从他身上起来,跟蓝倩面对面地坐到一起,拿了根小树枝穿过铁丝网,拨弄里面的木炭。 “你们俩别玩了,当心弄翻炉子烫伤了。”朱萸忍不住提醒,把茶壶拎起来。 这时整个铁丝网突然一歪,茶壶摔下来,啪的一声,热茶泼洒在地面上,朱萸啊的惊叫一声赶忙避开。 苏渠只觉眼前一花,抬头看到傅竞尧拉着朱萸的手,将她拽到一边,而朱萸也顺着那力道滚到傅竞尧的怀里。 两个人都看着打翻的茶壶。 热气从地面蒸腾而起,玫瑰花跟茶叶搅和在一起,地面正吸收着水渍。 傅竞尧的眉毛狠狠拧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叫你们别玩了,还玩,烫伤了人怎么办!” 苏渠抿了下嘴唇,目光从他的脸转移到地上。 她跟蓝倩都只是在用木炭点树枝,在树枝冒起火星后戳橘皮,没有勾到铁丝网。 蓝倩沉不住气,大声道:“我是玩了,可是我没有动到茶壶,你别冤枉我!” 傅竞尧拧着的眉毛没有舒展,反而缠得更紧:“不是你,难道茶壶自己跳下来的?” 他低头看向朱萸的脚:“没烫到?” 朱萸惊魂未定,脸还是苍白色的。她摇摇头:“没有。” 苏渠看了眼朱萸的鞋子,她穿的是皮靴,热水只潮了她的鞋面。 乐观些想,热水一烫,还暖了她的脚呢。 傅竞尧松了口气,又带着怒火扫了眼蓝倩,收回目光时与朱萸对视上了。 朱萸刚发觉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忙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别开脑袋,对牧道:“牧,不好意思,茶壶摔了,我陪你一个。” 牧拿了扫把过来收拾,淡声道:“你没事就好。我这边最不缺的就是厨具,没事。” 朱萸羞愧地笑了笑,转开眼眸时,却对上了苏渠清亮的眼睛。 苏渠微微笑着看她,说道:“应该是铁丝网受热时间太长,茶壶放置的时间太长,铁丝网承受不住重力就侧翻了。” 第96章 小心眼 朱萸看着苏渠的眼睛,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眼这时候让她不愿直视。 她尴尬地眨了眨眼:“应该是。” 苏渠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内,她撩起袖子,左手在冰冷的水下冲了好一会儿。 那茶壶没有烫到朱萸,溅起来的热水却烫到她的手背。 冷水冲击下,那烫到的几个点舒服了些,可其他手指却冻得骨头都生出了疼意。 她望着那鲜明的红点,脑中不断浮现傅竞尧第一时间抓起朱萸的画面,还有他责怪蓝倩的眼神。 是不是她感觉错误? 还是她泛起了小心眼,见不得傅竞尧救朱萸? 傅竞毅行走不方便,他想救人也来不及,傅竞尧如果不及时把朱萸拉开,热水会泼洒到她的小腿上。 可是,他们的眼神,尤其是傅竞尧的…… 苏渠脑中闪过什么,待细想时,外面走廊传来响动的声音。 她关闭水龙头出来,却在走廊遇到了傅竞毅。 “大哥?”苏渠打招呼,傅竞毅看了她的手背一眼,点了下头,轮椅朝前面去了。 苏渠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跟了过去。 穿过走廊,后面有个小院子,堆放了很多杂物。 木炭、煤球、木柴,码放整齐的白菜萝卜,废弃的宠物笼子…… 空气里隐隐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苏渠站在傅竞毅的后面,看着那些凌乱的东西,问道:“大哥来这里做什么?” 傅竞毅道:“随便看看。” 但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苏渠跨过门槛,抱起一颗白菜在手里掂量了下:“嚯,好重。” 她嗅了嗅,寻着气味来源,找到一口扣着盖子的大水缸,掀开盖子,一股冲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腌制的白菜。 苏渠抓着盖子,回头看向傅竞毅,朝他笑道:“大哥该不是闻到这腌菜味儿找过来的?” 说着,她自己撕了一小片白菜放到嘴里。 酸酸辣辣的,口感爽脆。 “你要不要?”她拎起又一片白菜。 傅竞毅看了眼,摇摇头。 苏渠放回了缸里,扣上盖子,缓缓说道:“阿尧刚才不是故意要骂蓝小姐,他性子急……” 傅竞毅看着她:“你在帮他道歉?” 苏渠却回答不上来了。 她的这一开口,不是张口就来,明明前面已经做了那么多小动作,做好了铺垫,可怎么这时候却不想承认呢? 当时她想的是,蓝倩毕竟是傅竞毅的未婚妻,朱萸又是他的前女友,傅竞尧就算要指责,也轮不到他发声。 可他骂了蓝倩,既没有给傅竞毅这个大哥面子,也得罪了蓝倩这个未来大嫂。 苏渠以傅竞尧女朋友的身份替他道歉,好像看起来她很懂礼貌,很懂事,可怎么好像在刻意强调她的身份? 苏渠觉得自己很矛盾,她这是在慌什么? 傅竞毅看了她一会儿,轮椅往后退了退,换了个方向离开。 苏渠往回走时耷拉着脑袋,明明睡饱了觉,也吃饱了,怎么情绪反而低落。 回到大厅里,蓝倩不在,朱萸说她走了。 苏渠一点儿也不意外。 蓝倩的千金小姐脾气,受不了委屈,再待下去怕是要把木炭往朱萸的身上甩,坐实罪名才罢休。 “那,你还留下来吃晚饭吗?”苏渠仰头问傅竞尧。 第97章 这么委屈啊 傅竞尧看了眼朱萸,朱萸看着手机道:“我也该回家了,你们继续玩。” 她朝几个人点点头,拿起带来的包往外走出去。 牧想起了什么,去了厨房一趟,拎着一包东西小跑出去。 傅竞毅也没留下来吃晚饭,司机来接走了他。 傅竞尧懒洋洋地走回到躺椅,坐下来,三花猫跳到他的身上,舔他的脸,男人把猫抱下来,对着苏渠道:“就我们没什么事,吃。” 他朝牧打招呼:“把你的拿手好菜拿出来。” 牧扫了他一眼:“我的菜你不都吃过了?” 他去做晚饭,苏渠就继续对着碳炉烤东西吃。 她找出来一袋板栗,整整齐齐地放在铁丝网上。 傅竞尧看着她折腾,突然道:“手烫伤了还不老实,还想再烫几个水泡?” 苏渠回头看他:“原来你知道啊?” 傅竞尧一把将她拽过去,让她坐在腿上,握着她的手腕查看。 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几个小红点,隐隐透出了水泡点。 他找出来一支京万红,轻轻擦在她的手背上。 浓郁的药膏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三花猫熏着了,趴在门缝边再也不肯靠近那俩人。 苏渠看着涂抹均匀的手背,不说话。 傅竞尧勾起她的下巴,左瞧右瞧,没个正形,也不见心疼。 “哟,嘴巴翘这么高,可以挂油瓶了。这么委屈啊?” 苏渠瞪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冷笑着斜睨他:“你骂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连我也要骂了呢。” 傅竞尧搂住她的腰哄:“朱萸是朋友,你是我女朋友,蓝倩是外人,只有她我舍得骂。” 苏渠嘲讽道:“说不定她是你的大嫂,你现在对她不敬,以后她在大哥那吹枕边风,有你难受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傅竞尧轻轻叹气,瞅着玻璃窗,似笑非笑地道:“还没嫁给我呢,就这么为我筹谋,看来选你当老婆是正确的。不过,你什么时候觉得,我需要怕他们了?” 苏渠听出来他话音里的凉意,浅然一笑:“我又多管闲事了。以后再也不多话了,省得你嫌我。” 她又蹲到炭炉前,用小木棍将栗子翻面。 盯着滋滋冒出火光的木炭,她回忆朱萸碰到茶壶的那一幕。 铁丝网是烧烤专用的,即便受高温也不会发软,那是她随口的说辞。 朱萸是故意打翻茶壶的。 她为什么冒烫伤的险? 难道,她还放不下傅竞毅吗? 苏渠托着腮,想事情时,傅竞尧靠过来,将几个烤熟了的栗子拔下来放地上晾着。 等晾凉了,他剥开壳,把甜糯的栗子送到她的嘴边,让她张嘴:“啊。” 苏渠笑了下,咬那栗子时,故意用舌尖舔了下他的手指。 傅竞尧只觉指尖湿滑的温热,痒痒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眯眼笑着,小嘴轻抿兔子似的一动一动,低头吻上她的唇。 甜糯糯的,有着糍粑与栗子的香味。 他加深这个吻,苏渠被迫仰头,手臂抱住他的脖子才不至于坐在地上。 旁边的碳炉上,熟透了的板栗哔啵作响,也不影响他们的甜蜜。 苏渠在这一瞬间想,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才全然有她…… 第98章 你来当我的暖炉 晚饭后,傅竞尧还不想回去,在店里住下了。 苏渠洗完澡出来,看到站在阳台抽烟的男人。 薄薄的烟雾弥漫开来,他的脸在黑夜与烟雾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苏渠洗澡的时候还在吐槽他有野狗的气质,随便一个地方都是他的窝点。 可现在看他,怎么看着有几分忧郁气质? 苏渠拿起沙发上搭着的皮夹克,打开阳台门朝他走去,把皮夹克披在他的肩膀上。 “抽烟归抽烟,别冻感冒了。” 傅竞尧张开手臂把她环在胸口,吊儿郎当道:“那你来当我的暖炉。” 苏渠上一秒还有闲心想跟他斗嘴,下一秒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闻到香水味道,看见过口红印子,可这一次让她尤其不舒服。 她想,大概因为朱萸是已婚。 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离开,她道:“我怕冷,就不陪你吹风了。” 苏渠回到房间,拿起柜子上放着的手机,打算上网看剧,眼角余光一瞥。 柜子上,还放着傅竞尧的手机。 她心尖动了动,把他的手机拿起来。 她知道傅竞尧的手机密码,输入进去后,打开他的社交软件。 不无例外的,他又添加了几个她没有见过的女人,看头像就是漂亮的。 苏渠本着看都看了的原则,一个个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之前,苏渠没有看过傅竞尧的手机,查看他消息的是苏云舒。可傅竞尧允许苏云舒可以随便看,苏云舒在日记里写,这是她快乐的点,说傅竞尧信任她才会随便她看,说只有真情侣才没有界限。 苏渠看了几个人的聊天记录。 挺撩人的,傅竞尧跟她们说话,其实跟她没什么两样。 苏云舒怎么会觉得快乐,并且以此沾沾自喜,引以为傲呢? 反正,在苏渠看来是不舒服的。 在她失神时,傅竞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 他抽走手机,看了眼,再看向苏渠:“查看我的信息?” 苏渠摆着脸移到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 房间里的暖气不够,垫子下铺了一条电热毯,已经捂热了被窝,躺进去舒舒服的。 她道:“你有那么多其他女朋友,了解一下新交往的,以后你想跟她们分手时,我也好做准备。” 苏渠想,傅竞尧那么信任苏云舒,考虑把她列为结婚对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傅竞尧跟其他女人分手,是苏云舒出面妥善处理。截止目前为止,那些分手了的女人都没跳出来找人麻烦。 这是苏云舒觉得自己特别的地方,也难怪她在日记里写,她已经做好了做傅三太太的准备。 帮男人处理外面的花花草草,不就是做妻子的要处理的事情之一吗? 苏渠想了想,唯一一次例外,是叶琪。 那是傅竞尧自己动手,把叶琪处理了的。 现在她的处境很不好,据说她的后续资源全部断了,新电影也弱化了她女主的宣传。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联想到今天傅竞尧的举动…… 不,朱萸不是傅竞毅的前女友吗?傅竞毅还因为她废了一双腿…… 苏渠揉着脑袋,觉得脑子乱乱的,找不到头绪。 傅竞尧盯着手机,没看到她的异样,淡声道:“这么快就想提前做准备,你越来越有做太太的风范了……” 第99章 只是盖棉被睡觉 倒是苏渠听出他话音间的凉意,抬头看他一眼。 屏幕的光印在男人的脸上,衬得他的脸一片冷光。 苏渠抿了下嘴唇,自嘲道:“不好意思,可能我太急了些。” 气氛变得不好,苏渠不想跟他聊天了,闭上眼睛装睡:“我睡觉了,你随便。” 过了会儿,感觉床的另一侧沉了沉,傅竞尧也躺了进来。 算起来,有些日子两人没有同床共枕了。 苏渠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会儿,琢磨着要不要滚过去睡他怀里。不过依照以往的惯例,傅竞尧会主动拥她入怀,亲密一番后累极了才睡。 一想到这,苏渠又紧张起来。 她无法完全进入苏云舒的状态,已经有一阵子了。 只是在她紧张了一会儿,警戒傅竞尧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傅竞尧却没有任何举动。 他只是盖棉被睡觉? 从之前几次两人的亲密举动来看,苏渠觉得傅竞尧的欲望很重,不累不罢休的那种。而且下午他就抱着她热吻,那时候就感觉他忍不住…… 苏渠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确定傅竞尧没有对她做什么的意思。 她轻轻侧头看了眼枕边人,见他只是安稳地睡着,连睡姿都是板板正正的。 又过了会儿,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 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苏渠瞪眼看着天花板,忽然有些生气。 可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不是……傅竞尧不碰她不是更好?省得她费劲应付了,她怎么好像在期待似的? 苏渠重重地掐了下脸,让自己清醒点儿。 她又不是色女! 挠了挠手指,胡思乱想了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苏渠挠着手指醒了。 越挠越痒,打开灯一看,手指肿得跟胡萝卜似的,起了的小水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挠破了。 心里觉得烦闷,偏头一看,却赫然发现傅竞尧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苏渠特意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傅竞尧的衣服一件不剩。 心里突然空空的。 楼下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苏渠裹着棉衣下楼,看到牧一个人在院子里磨黄豆。 这么冷的天,他却光着膀子,苏渠看着一阵发冷,裹紧身上的棉衣。 她捧倒了一杯热水开门,坐在门槛上看男人磨豆子。 不大不小的石磨,他抓着推杆一圈一圈转动,臂膀肌肉鼓起,灯光下泛着油光,更显肌肉线条结实。 男人侧头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阿尧有事已经走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嗯。”苏渠点点头,没有太多意外。 她坐着,喝一口水,静静看着他发呆。 磨盘一圈一圈的摩擦声,让她想起小时候。 城市里的孩子喜欢雪,可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冬天。 乡下的冬天很冷,一入冬她的手就长冻疮。她难受,又挠又哭,越哭越挠,但没有办法,只能熬过冬天。 奶奶听别人说了个偏方,夏天她从田里回来,凉帽里放了一兜芝麻叶,手里抓一把芝麻花。 奶奶让她用开水把芝麻叶烫一下,放点调味料凉拌,这是傍晚下泡饭的小菜。 吃完了晚饭,奶奶在灯底下泡豆子,然后洗衣服,她就坐在小板凳上,用芝麻花擦手指。 芝麻花的整个花季,她都在擦手指。 而那时候在城市里,在父母身边长大的苏云舒,正过着最好的生活,衣食无忧,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不知道长冻疮是什么滋味儿,不知道热得身上长疖子是什么滋味儿。 第100章 一口黑锅 从小到大的经历,苏渠很难共情苏云舒千金小姐的生活。 她对苏云舒的感情,还不如面前那一盘石磨。 奶奶家也有这样的石磨,她磨成豆浆,做成豆花,但不是特意做给她吃的。豆花装在木桶里,三轮车上放着,各个村子巷子卖一下午,卖剩下的才是她的。 “为什么不找他们要钱,他们不是在城里赚到钱了吗?”小时候的苏渠不理解,却还要被奶奶逼着帮她往孔洞中加豆子加水。 棍子粗细的小胳膊小腿,费劲的踮脚举起沉重的勺子,苏渠每每这个时候心里就满是怨气。 五岁那年,苏渠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有爸妈的。 他们回老家,给奶奶翻新了老房,成了整个村最气派的房子。 村子里哪户人家不羡慕,说老苏家出了孝子,儿媳妇还会生双胞胎。 那阵子,苏渠在看不起她的那些小孩堆里,也成了被羡慕的。她终于不用被人骂没妈的野草。 可在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热闹劲早就过去,村子里其他人家也翻新老房盖新房,老苏家的房子又成了最破落的,苏渠又被人骂小垃圾。 更有意思的是,苏达见在翻新老房之后的很多年里,没有给老家一分钱,连苏渠的抚养费都没给奶奶。 奶奶从来不对外人说,别人问她有那么个孝子怎么还要辛苦卖豆花,老太太就说赚点零花钱。 奶奶对苏渠说,城里花销大,爸爸妈妈在外面工作都不容易,翻新老房子已经把他们的积蓄都用光了,村子里花钱不多,卖几碗豆花,钱就都出来了。 那时候的苏渠不懂,信任奶奶。 直到她长大了,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直到苏云舒突然回村。 她穿着名牌,行李箱里也都是名牌,连手机都是一万多一只的最新款。 那时候苏渠才知道,原来苏达见夫妻非常非常有钱,是北城的富翁。 可苏云舒还没来得及给她展示更多的富豪生活,她就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还给她扣了一口黑锅。 岳锦如怪她没有救姐姐;村子里传她的坏话,说她是名副其实的小垃圾。原来父母从小就不要她,是因为她不吉利。 苏渠压抑在心里的痛,就像那冻疮一样,一点一点地冒出来,又痛又痒。 她放下水杯,挠手指。 牧见她坐了老半天也不说话,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阴沉沉的,以为她在生傅竞尧的气。 “阿尧本来就是这个脾气。他像风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就别管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什么时候他回来了,你等着就是。” 苏渠回神,端起热水喝了一口,笑得凉薄。 “你很了解他?”顿了顿,苏渠想到了什么,声线沉下来,“昨天没有认出你……阿尧身边有太多的朋友,他老跟陆望那些人玩在一块儿。” 意思是,这个叫牧的没有经常出现在傅竞尧的朋友圈,她才没马上认出他。 牧磨好了一桶豆浆,停下来休息。 他拿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接着磨豆子。 “我跟陆望那些人不是一类人,你不记得我很正常。” 第101章 欺负她 不是一类人? 苏渠微微侧头。 这次,她更仔细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跟那些精装打扮的权贵公子们是不太一样。 他会做这些粗活儿,穿陈旧的衣服,昨天见他时也难怪蓝倩把他当打下手的服务员。 他长得也不细致……不是说他长得不好看,是说他的皮肤粗糙,不像那些公子哥儿们细皮嫩肉的。 沉默寡言,憨厚,更像常年在农村的。 苏渠好奇地问:“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可是你跟傅竞尧,还有朱萸很熟悉。”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比我还熟悉他们。” 牧看她一眼,似是嘲讽地哂笑一声:“你跟他们当然不一样。” 苏渠冷脸,嚯地站起来:“我跟朱萸哪里不一样了?我是傅竞尧的正牌女友!” 牧上上下下再次打量她,摇摇头,不说话,继续磨豆浆。 呲呲的磨盘摩擦的声音,像是沉默的讽刺。 讽刺苏云舒没有进入过傅竞尧的世界。 苏渠走上前,一把握住男人的手,直直地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她坚持他的回答,这对她探索苏云舒的世界很有必要! 牧拨开她的手,淡声道:“我是阿尧的高中同学,比你认识他更早。” 苏渠抿着唇,不认可他的这简单说辞。 要说认识,陆望那些人跟傅竞尧也很早就认识。 男人擦了擦手,看一眼苏渠,再说道:“高中时,我跟隔壁学校的打架,伤了人。那人把我告到坐牢,出狱后,我没有上大学,也找不到工作。阿尧看我对学厨有兴趣,就出钱让我去学了烹饪。” 苏渠有些惊讶。 惊讶这个男人竟然坐过牢,但更惊讶的是,他去学习厨艺,竟然还要傅竞尧出钱?他家没钱吗? 不等苏渠发问,男人自己回答了她的疑惑。 “我不是有钱人家的,父母都是工人。我坐牢后,家里嫌我丢了他们的脸,都离开了北城。” “再后来,我在朱萸的介绍下,在几家酒店打过工……”说到这里,男人仰头看向天空,脸上露出几分戾气与高傲。 苏渠看他的神色,想他大概是性格问题,在酒店工作被人排挤了。 “……之后,他们出钱给我开了这家私厨。”男人侧头看一眼苏渠,这时候他的脸色是放松的。 显然,他满足现在的生活,也很感激那两个人。 难怪他提起傅竞尧跟朱萸的时候,神色不一般。 苏渠弯唇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他们都挺好的。” 眼睛微微一转,她问道:“你打架伤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为了朱萸?” 喜欢不分贫富。 朱萸长得漂亮,在学校肯定是风云人物,追她的一大堆,肖想她的也一大堆。这样的女孩很容易引起纷争,为她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意外。 即便是夜色不明,苏渠也看出了男人的脸红。 “他们欺负她。” 牧只说了五个字,就印证了苏渠的猜想。 她点点头:“英雄救美,她也回报了你,给你开了这家私厨。”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似乎遗憾,也似不平:“可惜,有的人为她废了一双腿,却……” 想到傅竞毅的傲气,跟他的轮椅,苏渠为他难过起来。 牧看她一眼,沉声道:“你是说傅竞毅,阿尧的大哥?” “你知道他大哥的事?” 问题问出口,苏渠觉得自己白问了。既然牧也是傅竞尧身边亲近的人,那他知道也不奇怪。 却听牧说道:“傅竞毅因为救朱萸受伤不假,但傅竞毅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救她。” 第102章 朋友妻,不可戏 苏渠心头一震! 不是吗? 蓝倩说得是错的? 她微微沉下心,继续闲聊话题:“不喜欢她,却愿意豁出命去救她?” 苏渠一脸不可置信,“那可是傅竞毅,傅家的继承人!” 论地位,傅家跟阮家应该是不相上下? 撇去家世不说,单单论个人。傅竞毅坐轮椅都坐出了一副运筹帷幄,淡看风云,指点江山的稳重成熟,更不要提他正常人时,是如何风光霁月,肯定是神一般的人物! 他会为了不喜欢的人,不顾前途,不顾性命? 牧看她一眼,却抿紧嘴唇不说话了。 之后,苏渠无论怎么提那个话题,他都没再开口,苏渠也就放弃了。 大门传来敲门声,苏渠以为傅竞尧回来了,还没想好摆什么脸色对着他,牧去开门。 苏渠跟着去,看见来人,一下子失望了。 是骑着三轮车来送菜的。 菜叶上还带着白霜,一看就是农家地里刚收下来的。 牧三两下就把几捆蔬菜搬下车,居然还抱了一头山羊下来。 菜农当天结算菜钱,牧的钱包手机都在外套里,苏渠跑回石磨那边,帮他拿了过来。 菜农看了看苏渠,笑呵呵地打趣:“楚老板,难得你这院子里有女人了。什么时候吃喜糖啊?” 牧支付钱,淡淡地回答:“她只是客人。” “客人啊,可惜了。”菜农一脸失望,确认手机到账时还在嘀咕,“长这么漂亮,还陪着聊天,多好。” 牧一把关上门,对上苏渠清凌凌地眼睛,又脸红了。 但这脸红绝不是看到喜欢的人,而是被人调侃的不好意思。 苏渠反倒大大方方,本想小手一挥说没关系,可看着对方红红的粗犷脸颊,想到村子里那几个未婚男青年。 她斜勾着唇角道:“你脸红什么,我一个女人都没脸红。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傅竞尧?” 毕竟朋友的女朋友,简单可以概括成三个字:朋友妻。 朋友妻,不可戏。 那菜农戏弄了他们俩,傅竞尧知道,要生气的? 牧不说话,苏渠抱着手臂往前一步一步逼近他:“楚老板,你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皱着眉不说话,苏渠看他有趣,继续往前逼:“你叫楚牧?还是中间再多一个字,还是后面多一个字?” “楚牧。” “怎么写的?” “清楚的楚,放牧的牧。” “那傅竞毅为什么豁出命救朱萸?” 男人却不说话了。 苏渠心里叹气,啧,挺聪明的,不是四肢发达的莽夫。 她微微抬起下巴,换了个方式胁迫:“如果你说傅竞毅跟朱萸的那点事,我就不告诉傅竞尧。” 男人拧了拧眉毛,抬眸看她:“你去告诉。反正话不是我说的,看看阿尧信你,还是信我。” 他的视线忽然变得很冷:“就算我们真有什么,阿尧都不会在乎。他女朋友很多。” 说完话,他就拎着衣服回屋了。 留下苏渠站在小院里,一个人晒着最后的月光。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比月光更冷,更白。 楚牧那句话,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原来在他的朋友圈里,苏云舒是可以被任何女人取代的女朋友。 她不重要,连一句调戏的话都不如? 苏渠觉得苏云舒悲哀,就这样的境况,她的日记里还写着傅竞尧给她的骄傲,荣耀,底气? “咩……”院子里,那只羊叫了一声。 苏渠与那只羊大眼瞪小眼,苏渠用力哼了一声:“看什么看,你也就看几个小时的太阳了。他会把你杀掉!” 第103章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会所。 傅竞尧闲适地坐在宽敞的沙发中,长腿随意地翘着。 旁边坐了个美女,但只是帮他点烟倒酒,美女几次向他示好,主动撩拨,傅竞尧都意兴阑珊,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 包厢里一片狼藉,已经过了最热闹的嗨点,此时只是热闹过后的寂寥。 还剩三三两两几个人,要么醉醺醺地等人来接,要么已经睡着。 但傅竞尧还醒着,似乎在专注地看屏幕上播放的电影。 陆望都被他气笑了,朝他身边的美女摆摆手让她走开。 他在傅竞尧身边坐下,苦笑道:“三哥,你要想看电影,去电影院多好,我给你包场。” 他们一群人本来玩得正高兴,半场时傅竞尧来了,他一个人来的,却什么都不玩,一个人喝酒玩手机,到后来,用手机投屏看恐怖片。 把几个女的吓得吱哇乱叫,大家还以为他想出来的新花样。但他把投怀送抱的女人转投到别人怀里去了,自己拿了一盘花生米自娱自乐。 傅竞尧眼神都没给陆望一个,捏了一粒花生米抛入口中,继续看电影。 林正英的僵尸片,老得不能再老的片子。 陆望无奈地砸了下嘴唇,侧坐身体瞧着他:“你是来砸场的?” 还是无人回应。 “……要不然,我叫苏云舒过来接你?” 傅正尧终于赏他一眼,淡淡道:“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陆望挑了下眉梢,终于嗅到一点味道。 看起来,像是苏云舒的原因? 拍拍他的肩膀,陆望道:“你慢慢看。” 包厢里一个两个……人都离开了,就傅竞尧还在刷电影。 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一会儿一个颜色,就像他这一整天的情绪,变来变去的复杂。 一直以来,苏云舒只是他的女伴之一,她聪明乖巧,事不多,要求不多,也不争风吃醋。 也许是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他几乎没有多在意她,只是觉得跟她在一起舒心。 她是很多男人的理想型,长得漂亮,性格不错,高学历,家世清白,虽然地位不是很高但也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她明白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所以他放心让她处理他的部分事情。 最最重要的是,苏云舒不索要唯一,不会要他允诺感情。 他把对她的偏宠作为她的奖励,她很满足,从没动过离开他的心思,也坚定觉得自己一定要走到最后。 傅竞尧几乎不用去猜她的想法,也不用太在意她的情绪。 直到朱萸说,苏云舒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傅竞尧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他从未真正地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对她,他放心的像是家里的私藏,无需多关注。 但现在,他有点感觉苏云舒的变化了。 他看了她的日记,她的每一页都在记录对他的感情。 作为男人,对这应该觉得欣喜,可对傅竞尧来说,女人的爱对他而言是束缚。 苏云舒嘴上没说出来的爱意,都在字里行间,原来她不是不要他的感情。 傅竞尧觉得,苏云舒故意让他看见她的日记,就是很明显的一个改变。 还有她对他过度的关心,她跟其他男人接触企图吸引他的注意……种种改变,都在显示她不想跟以前一样。 她开始在对他索取感情。 这,犯了傅竞尧的大忌,也就是他说过的——越界。 第104章 是他的私藏品 在一起的时候,就曾对她说过,不要向他要求他不会给的东西。 如果她要了,他就会考虑分手,哪怕是结婚了,他也会离婚。 有了这样的发现,他理应生气的,也对苏云舒做了冷处理,给过她警告。 她似乎在装不懂。 更是与傅竞毅往来的频繁,竟然跑到楚牧那里吃饭去了。 苏云舒的一再越界,让他生气,可看着傅竞毅对她的亲近,又让他不爽。 好像自己的私藏品被人盯上了。 可是,傅竞毅凭什么看上他的东西? 其他男人凭什么看上他的东西? 傅竞尧一时分不清,他是该继续冷着苏云舒,给她机会让她清醒清醒,还是当即了断,跟她分开算了。 反正,她跟着他已经很久了。 反正,再培养那么一个乖巧不多事的女人,不是很难。 …… 傅竞尧没有再回去私厨,苏渠也没离开私厨,她住下来了。 私厨每天都有客人,楚牧会根据菜农送来的新鲜食材做各种不同的菜。 苏渠不捣乱,蹭他客人的饭菜,每天跟他吃一样的东西。 但她不帮忙招待客人,也不帮他打下手,连洗碗洗菜的活儿都干。 晴天时,她拎一张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雨天时,她躲在厨房土灶那里猫着烤红薯;阴天时,她一手拿着网兜,一手拿着根长长的钓鱼竿,站在柿子树下敲敲打打摘柿子。 反正她过得很惬意自在。 楚牧也不赶她走,就当没看到她一样,就是吃饭的时候给她留点儿饭菜。 不过院子里的柿子树上,那为数不多的柿子被摘了个精光。 常来私厨的熟客看见苏渠的次数多了,以为楚老板找了个老板娘,就是这老板娘懒,什么都不干。又觉得楚老板虐待媳妇儿,不给她饭吃,瘦得不像个开饭店的老板娘。也不给她买衣服,一直都是那身棉衣,都脏了。 楚牧再沉默也架不住客人三番四次的试探,实在忍不住,他问女人:“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苏渠趴在窗台,看窗外落下的雪花。 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不是很大,也不知道会不会下大。 不过很好看,在这古院落设计的私厨中,就更有韵味了。 她朝楚牧笑笑:“你这里的雪景很好看。天气预报说,后面还有几场雪。” 楚牧抱着手臂盯着她:“如果你想从我嘴里套出他们的事,那你继续住着。” 苏渠呵呵一笑,磕了一粒瓜子,扭头继续看雪落。 待男人走后,她脸上的笑渐渐沉下来。 老家虽然距离北城很远,但那儿也下雪,比这还冷。 现在乡里应该雪很厚了,盖住菜地,房屋,大树。 这个时候奶奶不做豆花,她应该在给她织毛衣手套,给她做棉鞋。 好长时间没看到她,想她了。 苏渠摸着手机,踟蹰了会儿,往厨房里看了眼,确定楚牧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今天没客人,他要做卤菜。 苏渠不放心,裹紧了棉衣走到院子里,拨通老家的电话。 响了几声,电话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苏渠一听到奶奶的声音就笑:“奶奶,是我。” “小蛐蛐儿,冷吗?” 第105章 聊五毛钱的天 苏渠的小名叫蛐蛐儿。 岳锦如把她送到乡下的时候,苏渠又小又瘦,哭都没力气,老太太希望她能像蛐蛐一样叫声响亮,一蹦蹦很远,有力气。 现在的苏渠随了老太太的心愿,能吃能睡,努力活得生机勃勃,就是瘦,还怕冷。 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小名,苏渠开心地笑。 来了北城之后,所有人都叫她苏云舒,连苏渠也一度以为自己是苏云舒了。 “冷啊,今天都下雪了呢。” 她跟奶奶聊了一会儿,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问:“他们对你好吗?” 苏渠的笑落下来,勉强地挂在唇角:“嗯,还行。这里有暖气,很暖和,衣服也随便买,冻不着,你放心。” 屋子里传来卤菜的香味,苏渠吸了吸鼻子,笑道:“今天还有好东西吃呢。我给你寄点儿?” “不用,你不在家,我去街上拿快递太麻烦了。” 街道距离乡下很远,快递送不到,苏渠每次网购后,要骑电动车去街道拿。 苏渠抿了抿唇角,后悔没跟村子里那些小孩相处好一点儿,让他们帮忙拿快递。 她叹了一声:“奶奶……” 她还没来得及说想念,老太太又说话了。“蛐蛐儿,跟你爸妈好好相处。你也是他们的女儿,只是你们很长时间没在一起,才没有感情。” “你姐姐去世太突然,你妈妈一时接受不了。你对她耐心点,慢慢的,她会知道你的好……” 老太太絮絮叨叨,全是让她听话别闯祸的叮嘱,又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负,让她凡事不要出头,多忍耐。 苏渠很难过,觉得奶奶也不要她了。 要不然她怎么不跟她站在一边呢? 她没了耐心,声音冷下来:“知道了,我挂了。” 结束电话,转身,看到楚牧端着一只盆站在屋檐下。 苏渠心里咯噔一声,他站了多久,没听到她说什么? 苏渠一边脑中快速回忆自己说了什么,一边收起手机朝他走过去。 “偷听别人说话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掀开门帘,她进屋子里。 楚牧把做好的腊肠晾在屋檐下,进去后,看到女人又趴在窗边嗑瓜子。 他倒了一杯茶过去,淡声道:“我给阿尧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苏渠不客气地接过他的清火茶喝一口,朝他笑道:“你以为我在等他来接?” 楚牧看她一眼,眼看她又要张口,转身就走。 苏渠抱着杯子跟在他后面:“你别走啊,今天没人,咱们聊五毛钱的天儿呗?” 男人不理她,站在灶台前翻锅里煮的东西。 苏渠深深吸一口:“好香。” 找筷子去戳里面的鸡爪鸭胗。 虽然还没煮得软烂,但这个熟度的有嚼劲。 苏渠夹了点先品尝。 抬头发现楚牧正冷冷地、无声地盯着她。 苏渠朝他咧嘴一笑:“干嘛这个眼神,我帮你尝尝味道。怎么,你以为我被傅竞尧抛弃了,以后就赖上你了?” 男人翻了个白眼,盖上锅盖,继续给猪蹄去毛。 苏渠坐在灶膛那烤火驱寒,一边尝着鸭胗。 她看一眼沉默的男人,开口道:“我跟你说一个我的秘密,你就把傅竞毅跟朱萸的秘密告诉我呗?又不是你的秘密,你告诉我也不亏啊?” 第106章 秘密:傅竞尧他不行 楚牧看着她:“你有什么秘密?” 苏渠啃了一半的鸭胗放回碗里,擦擦手跟嘴,走到楚牧身侧,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句话。 女人温热香甜的气息吹到耳朵里,男人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可更让他震惊的是她说的话。 她说,她跟傅竞尧从来没有真正地发生过关系? 苏渠说完后,神神秘秘地看他,声音更低:“所以真正的秘密是……傅竞尧他不行。他身边那么多女人,都是障眼法。” “……”楚牧无声地瞧着她。 苏渠做作的摸摸脸,矫情的叹了一声:“所以如果你对我有意思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捏捏他的手臂肌肉,很结实,硬邦邦的,不知道是不是天天推磨盘练出来的。 楚牧立即皱眉躲开她的手,苏渠看到他那表情,好像她玷污了他似的。 苏渠嘁了一声,踱步回到灶膛那里烤火。 “这么重大的秘密都跟你说了,可以说他们俩的秘密了?” 楚牧收回视线,一根根把猪毛。 苏渠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木柴,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大不了我跟傅竞尧说,他的兄弟很‘行’。” “你——”楚牧怒目而视,“你少胡说八道。” 苏渠冷笑着看过去:“你不是说,你跟他的感情很好,就算我真跟你有什么,他也会大方的把我送给你吗?” 楚牧抿紧了嘴唇,气得说不出话。 傅竞尧对他很好,可不代表他会那么做。 苏渠笑笑:“不要觉得我很坏,我原本的职业是律师,为了挖到秘密,可以想很多法子。” 楚牧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时候朱萸很喜欢傅竞毅。傅竞毅的母亲有一年查出乳癌住院,他是男人,不方便照顾,朱萸为此放弃了工作去照顾她。陪了他母亲大半年,为此,傅竞毅很感激她。” 苏渠啃鸡爪的动作慢下来,一截骨头在她嘴里反复回着味道。 竟然是朱萸倒追傅竞毅? 北城第一美女,那么多追她的男人,她是不是觉得没有挑战性? 听说傅竞毅的生母脾气不是很好,很严厉,对人又冷又凶。生了病,情绪就更差了。朱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照顾她大半年,很有毅力,很有耐心,不只是孝顺、脾气好这么表扬了。 让人感动。 “然后呢?” “傅竞毅记着她的恩情,但没有因此而喜欢她。傅竞毅去攀登珠峰那一年,朱萸跟着去,遇到雪崩……” 苏渠喃喃地接下他的话:“雪崩时,傅竞毅救她一命,就当还她的人情。” 这似乎很符合傅竞毅的性格,他那么高傲的人,肯定不喜欢欠着别人。 可朱萸那么痴情的付出,都没换来傅竞毅的喜欢,他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啊…… 苏渠微微眯起眼,脑中浮现那张冷毅的脸孔,即便是坐轮椅,也给人一种不可逾越的高山印象。 “现在你都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苏渠回神,朝楚牧扬了扬手里的鸡爪:“我又没说你告诉我他们的事情以后,我就走了。你做的菜这么好吃,我多吃几天,省得以后想念了,又要跑老远来。” 说完,她捏着鸡爪出去了。 楚牧气得把猪蹄扔到冰水里。 苏渠继续住下来,吃吃喝喝,逗逗猫上上网,看外面有积雪,就出去堆几个雪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楚牧反而习惯了她的存在。 苏渠随遇而安,在私厨住着没觉得什么不舒服,有吃有喝有好看的风景,又不用住宿费,比住酒店还划算。 但这一天,雪下得最大的时候,傅竞尧终于出现了。 第107章 还没够? 傅竞尧的一只手搭在一扇半人高的木门上,瞧着屋檐下看雪景的女人。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漆黑的刘海压在毛茸茸的帽檐下,皮肤雪白,鼻子冻得红彤彤的,嘴唇嫣红,像个雪娃娃。 男人勾唇笑了笑,很长时间没见她,看来她活得挺好。 男人推开门进来,张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大手从她的臂膀往下滑,钻进她的口袋里握住她的手。 忽然,他眉毛皱了皱,抓着她的手拿出来看。 她的手指又红又肿,像胡萝卜。 傅竞尧没见过冻疮,拧着眉问:“这是怎么了?又烫着了?” 苏渠挠挠手指:“我也不知道,手背烫伤那天晚上就这样了。” 说话时,她掀起眼皮,淡淡地看男人皱起的眉。 如果他那时候有对她多一点关心,就不是现在才发现了。 “她那是冻疮。”楚牧从屋子里出来,看了眼苏渠的手,觉得这两人大惊小怪。 苏渠转头看向他:“你打电话叫他来的?” 楚牧将一盘冒着热气的羊糕晾在院子里:“不是。” 楚牧回屋后,苏渠对着傅竞尧笑。 上一次,她赖在陆望的会所,陆望嫌她烦,让傅竞尧来接她。 这一次,傅竞尧是主动来接她,虽然时间长了点儿,但至少说明,他还是会想起她的。 傅竞尧看到她眼睛里的得意,微微蹙了下眉:“你笑什么?” 苏渠道:“笑我们两个竟然都不知道冻疮。” 她忍不住痒,又开始挠。傅竞尧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别挠了,当心抓破皮肤。” 苏渠笑而不语,转头看向院子里竖着的一排大大小小的熊猫。 她指过去:“带你看看我们的作品。” “我们?” 苏渠拉着傅竞尧走进风雪里,指着第一个雪人:“这些熊猫,由我堆出来它们的身体,楚老板拿来煤灰抹了它们的四肢,眼睛还有耳朵。我们还争论了一番,熊猫的尾巴是黑色还是白色。你猜,是黑色还是白色?” 她走到熊猫后面挡住尾巴,不让他看。 傅竞尧的心思却在她说的,她跟楚牧一起堆了熊猫这件事上。 楚牧没童趣,古板老成,长得凶,小孩看到他会哭的那种人。 让他堆雪人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可他竟然跟苏云舒一起堆熊猫? 傅竞尧的视线落在女人笑得弯弯的凤眼上。 “黑色?” 苏渠的唇角往下撇,遗憾地摇摇头:“错了,楚老板比你聪明。” 楚牧拿着冒热气的烤红薯出来,苏渠朝他挥手大声道:“楚老板,傅竞尧说熊猫尾巴是黑色的!” 傅竞尧黑着脸,楚牧走过来,把红薯递给傅竞尧:“我只是学雕花的时候,课堂上学到的。” “不管怎么说,你是对的。”苏渠从他手里拿了红薯,掰成两半,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吃。 楚牧瞧着她摇晃得意的背影,无语地翻转眼睛,回头看向傅竞尧:“进去,外面太冷。” 两个男人一起进入屋子里,傅竞尧发现地方放了一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菜。 “今天有客人?” 楚牧“嗯”了一声,越是冷的天气,来他这吃羊汤的人就越多。 “没关系,吃了午饭再走。” 傅竞尧不想打扰楚牧,要带走苏渠,苏渠却摇晃他的手撒娇:“楚老板留我们吃午饭呢。他的羊汤真的很好喝。” 傅竞尧哂笑一声,捏捏她柔软的脸颊。 虽然没见长多少肉,但皮肤更好了,滑腻得像羊脂玉,比那些贵妇花十几万保养出来的还要好。 “你吃了他多少东西了,还没够?” 第108章 坏女人 苏渠笑眯眯的:“没事啊,再多吃几顿楚老板都不会说什么。你不知道,那些客人以为我是楚老板的女朋友,说他养不活我,把我都饿瘦了,劝他对我好点儿,毕竟我这么漂亮,跑了就没有第二个了。” 说着,她朝楚牧看过去:“是,楚老板?” 楚牧这几天习惯了苏渠的厚脸皮,可听她在傅竞尧面前这么乱说,脸都红了。 他跟傅竞尧的关系好,可再好的关系,都禁不住这么搅和。 红颜祸水! 可楚牧不善言辞,又听女人说过傅竞尧不行。他对着傅竞尧憋红脸解释了半天,还不如女人看着他的亮晶晶的眼睛更有说服力。 楚牧一看女人那亮亮的眼,心里就更慌,越说越乱。 这么一来,反而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傅竞尧笑而不语,眸光淡淡地一瞥女人。 在楚牧看来,苏云舒只是开他的玩笑,可在傅竞尧看来,苏云舒在点他呢。 他不说一声就离开,走了也没来找她,对她不闻不问的,她随时可以找别的男人。 傅竞尧以为苏云舒无聊了,自己就会离开,以前都是这样。可她这次却留下了,还是留在只有楚牧一个人的私厨。 孤男寡女长期相处着,很容易滋生感情。苏云舒频频说起楚牧做的饭菜好吃,又说跟他一起堆雪人,吃得好玩得好,快活得丝毫不见怨气。 坏女人…… 傅竞尧唇角翘着的弧度更高,他看向楚牧:“不用解释。她跟你闹着玩呢,你不是要招待客人吗,快点干活。” 低头用力一拽女人,将她拽到怀里,手指暗暗使劲捏她的腰。 看他怎么收拾她。 苏渠回抱着他劲瘦的腰,笑嘻嘻的:“楚老板多好玩啊,难得有这么纯情的男人。比陆望那些油嘴滑舌的好玩多了。” 吃过午饭,苏渠说要打包些卤菜跟咸菜才回去,楚牧给傅竞尧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去后院,不让女人跟着。 苏渠一个人在前厅逗猫,后院,楚牧掀开缸盖,从里拎出鲜红的辣白菜。 傅竞尧道:“你想说什么?” 楚牧瞄了瞄他的下腹,轻咳一声:“有事儿就去医院看看,没什么可丢人的。” 傅竞尧皱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需要去医院。 过了会儿,两个男人回到前厅,苏渠刚好抓着肥猫两只前爪站起来。 肥猫的两条后腿垂着,下方的两个铃铛圆鼓鼓的,明晃晃地呈现在那两人面前。 苏渠朝楚牧道:“楚老板,你的猫该做绝育了。我开了个宠物医院,你什么时候带它来,我给你做。” 楚牧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傅竞尧,什么话都没说,走过去将猫抱回来。 傅竞尧拉长着脸,一声不吭地把女人带出院子。 苏渠上车,自顾自地扣上安全带,颇为怡然自得,傅竞尧瞧着她冷笑一声,开车走了。 苏渠回头看他,不知道他冷笑什么。 难道看她跟楚老板相处得太好,真吃醋了? 那倒是好事情。 苏渠噙着微笑,颇有闲心地看外面的雪落。 “挑这么大的下雪天来找我,是想我了吗?” 第109章 她的杰作 车子在花涧月停下。 傅竞尧把苏渠从车里抱出来,几步就走完了台阶,进入屋子里。 虽是雪天,可现在也是大白天。男人却几下就把苏渠的衣服扒了,抵着门板亲吻她。 男人的热烈,连向来怕冷的苏渠都感觉到他的滚烫。 她忽然害怕起来,趁着他低头吻脖的时候,她气息不稳道:“还……还真的这么想我啊,那些女人……” 她话没说完,又被傅竞尧堵上了嘴唇。 最后,她抽了骨头似的瘫软在沙发上求饶,粘腻从她的指尖滴落。 她的胡萝卜手指像是被去了一层皮,手指很酸,很烫。 傅竞尧给她裹上毛毯,抱她上楼。 “不是造谣我不行的吗?现在是谁不行?” 苏渠仰着脑袋,脖子都直不起来,眯着眼看倒立的世界。 窗外的雪从地面往天空落…… 听到男人的话,她猛地支起脖子看向他。 原来他这么猛,就是为了证明他很行? 楚牧那人也太老实了,居然就这么告诉他了。 幸好她没把自己真正的秘密透露出去。 她嘿嘿讨好地笑:“我那是逗他的,你……” 傅竞尧低眸瞧她,那眼里还未烧完的欲望把她吓得闭上嘴巴。 结果,两人昏天暗地的,消磨到傍晚才消停。 苏渠连起来洗澡的力气都没,裹着被子侧躺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累,却没有丝毫睡意。 不止是脑子乱,心里更乱。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苏渠,不是苏云舒。她不想跟傅竞尧再发生太过亲密的关系,却还是在他的吻中沉沦了。 是她之前太入戏,把对他的感觉留下来了吗? 苏渠宁可相信自己只是需要男女之间纯纯的皮与肉的关系,只是身体激素的影响。 灵魂是独立的,感情也是独立的。 傅竞尧洗完澡出来,看到她睁着大眼睛发呆,边走边系着浴袍腰带。 一整个下午的折腾,他心情很好。 “眼睛睁这么大,不是说累了吗?” 苏渠的眼珠子动了动,瞧着他。 浴袍的衣领低垂,露出一大片麦色皮肤,结实的肌肉上留下几道抓痕。 是她的杰作。 但男人过于优越的脸庞,是两个家族基因融合的杰作。 她的抓痕,与他优越的脸,优越的身材融合在一起,苏渠又觉得满意,好像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这样顶级的男人,也为她的身体着迷,费心取悦着她。 苏渠的烦恼一下子去了,她支起脑袋懒洋洋地看他:“饿了。” 傅竞尧单腿抵在床垫上,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幽深的眼盯着她:“哪方面的饿?” 苏渠求饶,从他身体下钻出来滚到床的另一侧:“拜托,我可不是你。我是真肚子饿了。” 她在娘胎里就没养好,出生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活下来,留下的终身后遗症就是肠胃不吸收,吃得多饿得快,运动多了饿得更快。 似乎为了证明她是真的饿,肚子咕噜噜地发出一声巨响。 傅竞尧看她一眼,直起身体拿手机。 点外卖时,脑中划过一个念头。 苏云舒一向吃得不多,跟其他女人一样要保持身材。以前她多吃一口东西都要跑去催吐,可从她旅行回来,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要说养身体也该养好了。 另外,苏云舒很注重形象,从来不会在他的面前露出不雅的动作,不雅的声音,更不会在别人面前乱说话…… 第110章 我不傻 傅竞尧收起手机,居高临下地瞧着懒洋洋眯着眼的女人。 “你是谁?” 苏渠昏昏欲睡,闻言身体微微一僵。 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知道了什么? 苏渠自我审视了一番,不觉得自己暴露过什么。 她定了定心,缓缓睁开眼,娇媚地瞧着他:“我是谁?” 她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光洁的双臂搭在他的肩膀:“几天不见,连跟你玩床上游戏的女人都不认识了?” 眼对眼,傅竞尧从那双明媚的凤眼中看到自己的脸孔。 苏渠也从他的桃花眼里,看到自己的脸。 跟苏云舒长得一模一样,眼睛的轮廓,鼻子高度,上嘴唇的唇珠……无一不是。 傅竞尧抓着她的手腕,看了眼她更肿的手指头:“只是觉得你旅行回来后,变化太多。” 苏渠慵懒一笑:“当然要变化,不然怎么说旅行能改变一个人?而且我还离开了那么长时间。” 傅竞尧睨着她,微微眯起眼:“包括占有欲?” 苏渠沉默了会儿。 男人看起来虽然在笑,可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好像只要她回答是,他下一秒就会甩开她走人。 可是,如果她不靠近他,她就很难发现苏云舒隐藏的秘密,还有他们之间所谓的界限。 她觉得,似乎隐隐碰触到了什么…… 苏渠决定大胆一把,她笑了笑:“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而这几十年里,又有无数的变数。就像我旅行时,看中了一只古董表,因为太贵,犹豫了一会儿,就被别人买走了。” “那时候我想了想,稀有的古董表跟你一样,都是可遇不可得,想拥有你没什么不对,何况我本来就是你唯一公开的女朋友。” 傅竞尧见她坦承自己的感情,他应该生气的,可这时候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生气。 女人跟男人到底不一样,容易生情。 也许他该换个女人了。 不过此时他还没打算跟她分手,至少在他还没找到下一个可以取代她的女人之前。 傅竞尧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细腻的脸庞,缓缓滑落到她纤细的脖子。 那里还留有他留下的吻痕。 男人垂着浓密的眼睫,掩去他的心思,手指反复地抚着那一处吻痕,低喃道:“既然这么想拥有我,回来时结婚,你怎么放弃了?” 苏渠笑了笑:“我不傻。” 领结婚证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迟到了,衣领有口红印。 两人对视着,似是玩着一场你追我赶,你猜我想的游戏。 这时,楼下传来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苏渠收回手,缩回被子里,娇娇地道:“外卖来了,你去拿。” 傅竞尧抬了下眉梢,转身离开房间。 衣服都没多穿一件。 苏渠裹着被子跳下床,跑到窗边看,就见傅竞尧穿着那件浴袍走出屋子,穿过花园去拿外卖。 还下着雪呢,晚上温度更低,他可真耐寒! 苏渠羡慕不已,如果是她的话,她宁可不吃那份外卖了。 傅竞尧走了个来回,直接把外卖拿到房间来了。 要知道,傅竞尧不喜欢房间里有味道,几年来都没改变他的习惯。 这算不算是对她格外的偏爱? 第111章 她也这么油腻吗? “过年去珐国旅行?”傅竞尧突然开口。 苏渠摇摇头:“不想去。” 她看了眼男人,解释道:“我的宠物医院就快开业,我是老板,要镇场子。不只是我,你也要去给我撑场。” 说着,她夹了一枚甜甜的樱桃肉送到男人的嘴边,分明是要讨好他。 傅竞尧也不客气,张口将那樱桃肉吃了。 苏渠自己也吃了一块,又说道:“还有陆望那些人,一个都不能跑,你帮我全叫来。” 陆望那些人最喜欢吃喝玩乐,过年这种日子,更喜欢到国外溜达炫富发在社交媒体上。要他们舍弃玩乐的机会来给她捧场,只有傅竞尧才可以做到。 傅竞尧倒也不推辞,一口答应下来,似是反复印证着他对苏云舒的偏宠。 元旦这天,苏渠的宠物医院正式营业,门口的花篮几乎铺了整条街。 众名媛贵公子携带他们养的宠物到场道贺,狗叫猫叫声响起来,鞭炮什么的都用不上。 苏渠与医院院长,还有傅竞尧三人一人拿一把剪刀,将彩球剪下来,众人给面子的鼓掌,陆望笑嘻嘻的调侃苏渠:“就这小小的医院,我放弃跟金发美女游泳的机会跑来看你剪彩,你可真有面子。” 他夸张地竖起大拇指,瞥了眼傅竞尧,眼神中写着:“你就宠她。” 傅竞尧淡淡一笑,朝那跟苏渠站在一起的女人扫了眼:“这不是还有机会?” 陆望盯着短发女人,颇有兴味地笑了笑。 是谁说,美女身边的朋友一定是丑女? 苏云舒找来的院长别有风味。 大长腿,细腰丰胸,利落的短发,戴着黑丝眼镜,让那张脸又是英气,又是冷感。 陆望走过去,对着苏渠道:“云舒,上哪儿找来的院长,一看就知道经验丰富。” 苏渠看到了陆望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介绍给我”几个大字。 她大方地介绍:“她是殷题题,我重金挖来的,当然是经验丰富。” 陆望没听到后面的介绍,只关注女人的名字。 “殷……题题?”他在舌尖回味这个名字,“好特别,一听就让人记住。只是怎么写?” 苏渠瞧着陆望那垂涎的脸,觉得他油腻。 她突然想到自己调戏楚牧,问他名字怎么写的时候。 她也这么油腻吗? 苏渠不禁打了个寒颤,难怪楚牧见她就害怕。 苏渠忙着招呼其他客人,转身时听到殷题题说:“我最擅长给雄性动物噶蛋,你养狗还是养猫?” 苏渠回头看到陆望夹紧两腿,没忍住笑了出来。 “云舒,你在笑什么?”朱萸抱着只棕色泰迪,浅笑着问。 苏渠摸摸小狗,笑道:“没什么……这狗好可爱,我抱抱。” 她从朱萸怀里接过小狗,那狗太活泼,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嘴巴一个劲儿往她脖子里钻。 “迪迪,不许没礼貌。”朱萸不好意思,伸手想把狗拽回来。但狗扒着苏渠,没有想走的意思。 朱萸道:“你是不是藏什么吃的了,迪迪平时不这样。” 苏渠穿着没口袋的套装,想起来傅竞尧吃早饭时,在她脖子间亲了下。 后来她忙着来医院做准备,忘记擦了,可能是留下培根的味道了。 苏渠嗔怪的瞪了眼傅竞尧,吃早饭都不安分。 朱萸看到苏渠看向傅竞尧的神色,明白了什么,悄悄地捏住手指。 第112章 求姐姐原谅 “欸,欸,这狗东西,苏云舒的豆腐都敢偷吃,当心阿尧炖了你。”一个穿条纹西服的男人突然加入进来,揪住泰迪的脖颈子拎起来,朱萸板着脸上前一步,把狗抱回来。 那一瞬,苏渠看到朱萸的眼中闪过愤恨。 但她很快就掩藏起来,快得让人以为眼花。 她将小狗捧在怀里安抚,男人瞧见是她,连忙道歉:“朱萸,是你的狗啊。我以为云舒抱了谁家兄弟的狗玩呢。” 朱萸勉强笑笑:“是我没教好迪迪。” 男人抓抓头发,正好捧酒盘子的服务员经过,男人拿了一杯酒赔罪,朱萸道:“我抱着小狗呢,不方便。” “啊……”男人很会自洽,左手一杯,右手一杯全都喝了,“那我自罚,求姐姐原谅。” 他夸张的道歉逗得朱萸大笑起来:“你别太夸张……今天是云舒的大好日子,你该给她敬酒才是。”说着,她笑吟吟地瞥了眼苏渠,将男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苏渠身上。 苏渠笑着喝了男人的敬酒,这时候傅竞尧走过来,迪迪一看到他,就主动往他身上扑,像个小孩子似的。 “你瞧迪迪,阿尧一来就要他抱,跟它爸似的。”男人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 苏渠看了眼傅竞尧,他对那句话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轻挠狗脖子。 朱萸对苏渠说:“迪迪是阿尧六年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它是慢慢的儿子。” “慢慢?” 苏渠疑惑地问了声,不记得苏云舒的日记中有提到这个名字。 朱萸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可能阿尧没告诉你……毕竟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说话间,她看了眼傅竞尧:“慢慢是阿尧养的小狗,养了很多年。迪迪是它生的最后一只小狗,没多久慢慢得了病,就……”她遗憾地抿了抿唇,再提起精神继续道,“后来阿尧把迪迪养到半岁大。所以迪迪把他当爸爸,一直很粘他。” 听到了傅竞尧以前的故事,苏渠没想到他竟然养过泰迪。 不过泰迪被人称作泰日天,某些方面倒是跟他有点像,难怪他养这种狗。 苏渠微微掀起唇角,又伸手摸了摸狗。 她的手跟傅竞尧的手挨在一块儿。 不过泰迪的毛很软,又卷卷的,摸着有点舒服。 忽而,她唇角的笑渐渐凝住,眼眸微冷。 朱萸这样定义傅竞尧是迪迪的爸爸,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她不算粗线条的那类人。 朱萸那亲密的口吻,好像故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渠眼眸一闪,对着朱萸笑起来:“傅竞尧是慢慢的爸爸才对?他把慢慢的儿子养大……推算起来是爷爷辈?” 如果朱萸把小狗当儿子的话,那傅竞尧可就比她大一辈了。 朱萸一愣,正不知怎么接话,傅竞尧突然开口:“什么爷爷爸爸的,我现在要是把迪迪养着,它还是我儿子,谁要当爷爷。” 朱萸抿着唇笑,取笑傅竞尧:“想要儿子你结婚自己生,迪迪是你送给我的,我可不会再把它还给你。” 第113章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两人旁若无人的玩笑,苏渠一左一右地来回瞧着他们,突然冷笑一声:“我可不做狗妈。” 说完就走了。 朱萸无措地看了看傅竞尧:“糟糕,我们光顾着闲聊,把云舒冷落了,你快去哄她。” 傅竞尧淡淡地瞥一眼苏渠的背影,没有立即动作。 朱萸把狗抱过来,推了他一下,傅竞尧才去找苏渠。 这时候的苏渠在跟陆望说话。 陆望把殷题题缠住了,殷题题烦他,把苏渠拉过来挡着。 苏渠笑嘻嘻的,身体一歪,往殷题题怀里躺,勾着邪笑:“你没看出来,我们家题题不喜欢你这样的吗?” 陆望挑着眉梢:“你们家?你家傅竞尧答应吗?” 苏渠哼了一声:“我左拥右抱,他管得着吗?” 陆望上下打量苏渠,朝正好走来的傅竞尧招手:“来来来,听听她说了什么!” 苏渠看到傅竞尧过来,站直了身体。 可当她背脊挺直了,又想自己怕他什么,她又没躺男人怀里。 不过现在再躺回去也没意思了。 她撩了下额头发丝,高傲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傅竞尧单手抄兜,看了眼苏渠,瞧着陆望道:“她说什么了?” “她想左拥右抱呢。都是被你惯的!”陆望愤愤不平,把苏渠丢给傅竞尧教育,拉着殷题题走,美其名曰不要打扰男人调教媳妇儿。 那两人一走,苏渠面前空了一大块,傅竞尧脚步一动,又挡了她的全部视野。 苏渠淡淡地看他一眼,故意侧过身体看向别处。 傅竞尧跟着她挪,她往哪边看,他就往哪儿挪。 苏渠气不过,推了他一把:“你干嘛挡着我看风景。” 傅竞尧微微弯下身体,跟她的眼睛平视,笑道:“我这么好看的风景还不够你看的?” 苏渠闭上眼睛:“看不到。” 话音落下,忽然眼皮热了一下,他竟然亲她的眼睛,在大庭广众下! 旁边有人看到,起哄起来:“苏云舒,原来你不止开宠物医院,还卖狗粮啊?” 苏渠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他这么调戏,她狠狠瞪傅竞尧一眼,转头对付那些起哄的:“是啊,以后你们的狗粮,我这里全包了,谁要偷吃其他家的狗粮,我就拉着傅竞尧去他家撒狗粮去!” 放完话,苏渠转头看向傅竞尧。 傅竞尧噙着玩味地笑盯着她,不说话。 苏渠微微蹙眉,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说错话了?” 傅竞尧道:“苏云舒,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这么豪放的话都随便说了?” 苏云舒可是端庄淑女,说什么话都要经过脑子,从来不会说这么轻浮的话。 可苏渠是村边沟渠里长大的杂草,再怎么装也装不来苏云舒二十几年早已刻入骨子里的教养。 她垂眸轻轻摇晃酒杯,笑着道:“以前是公司里的法务,要有职业形象。是你傅竞尧的女朋友,不能给你丢面子。可现在我也是开店的老板娘,要做生意的。你也不看看你的那些兄弟都是什么人,再跟以前一样轻声细气,就应付不了他们了。” “我前些天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很有意思,教会我一个新的为人处事的方法。” 傅竞尧挑起一侧浓眉:“哦,什么话?” 苏渠红唇开合,一字一字说:“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第114章 做好流浪的准备 傅竞尧哂笑一声:“是有点儿意思。” “不过我怎么听出来,你想跟我撇清关系的意思?” 苏渠伸手,细白的手指捏住他的衣领轻轻的,慢条斯理的上下划拉,眉眼娇媚的一抬,娇娇软软的看他:“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我只是想说,我不想再做你傅竞尧的附属品,你不是说我要做女强人了吗?” 傅竞尧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苏渠迎着他的目光不躲闪,回给他同样的微笑。 以前的苏云舒看似得到了他让别人嫉妒的宠爱,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卑微。 她像是没有爪子的宠物,随时会被送走。 苏渠不做附属品,对人也不信任。就算是宠物,也该有尖锐的爪子,做好流浪的准备。 傅竞尧叹了声气,摸摸她的头发:“好,你要做女强人,我帮你。”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酒杯送到自己的唇边,一口将酒全部喝完了。 不远处,朱萸看着那边的两人,眼睫毛微颤。 “啊!”她突然惊呼一声,旁边的人被她吓到,回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迪迪调皮咬了我一下。”她温柔的笑,待那人看向别处,她眼底的温柔散去,看着自己的狗。 刚才是她不经意的抱太紧,让狗不舒服了。 可她…… 朱萸痛苦的吐了口气,转眸往傅竞尧看过去。 晚上开派对,苏渠被灌多了酒,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傅竞尧这次没让她一个人睡包厢,他把贺之舟叫来,送她回花涧月。 “怎么送她回去了,你不回去?”陆望搭着他的肩膀调侃,“喝醉的女人,没性,趣?” 傅竞尧把他的手臂抖下来,淡淡扫他一眼:“你不是说我太宠她吗?” 说着朝会所大门进去。 陆望嘿嘿笑,跟着进去。 没有了苏渠,大家不用转场,闹得没了边界。傅竞尧一进门,就被喷了半身香槟。 傅竞尧皱了皱眉,随手掸喷洒到的酒水,朱萸拿着纸巾过来:“这些人也太疯了。明明是云舒的开业庆祝,搞成了他们的狂欢派对。” 不过整个宴会,除了苏渠跟她请来的那些店员、院长等人,剩下的全是傅竞尧朋友圈的,大家只是找个理由过元旦罢了。 傅竞尧仍由朱萸帮他擦拭,眸子盯着眼前的女人。 他站的位置偏角落,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大家都在狂欢,没有人留意到他们。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听她温柔的说话声。 “欸,这是什么?” 另一处传来突兀的声音,傅竞尧抬头看过去,见朋友举着一副墨镜在半空摇晃手。 那人喝得半醉,看清楚是墨镜就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包厢里本就光线暗,戴上墨镜跟遮住眼睛没有什么两样。他索性玩起了捉迷藏,逮着谁就玩亲亲,把人惹得尖叫躲闪。 傅竞尧微微蹙眉,突然把朱萸推到一边,朝那人走过去。 “欸,抓到了!”男人抓住傅竞尧,上下其手摸起来,“让我猜猜这个是谁……啊,长得好高……比我高……” 傅竞尧在他的手碰到他的脸之前,一把将墨镜摘下来,朝他一笑,露出雪白牙齿:“我是谁?” 他笑着,眼底却有冷意,让人想起树丛里突然露出的狼笑。 “欸,三哥……”那人腆着笑,即使喝醉了也不敢亲傅竞尧的脸上去。 第115章 谁要吃你了? 傅竞尧长得太好看。 曾经有一次,大伙儿去酒玩。 有个男人垂涎傅竞尧的美貌,竟然拿着一支玫瑰跑过去对他示爱。 大家都看热闹,毕竟他们看多了女人追着傅竞尧跑,还没看过男人送他玫瑰的。 傅竞尧上一秒还笑嘻嘻的接过对方的玫瑰,下一秒就那玫瑰抽对方的脸。 抽得那男人都破相了,傅竞尧也没放过他,一脚把人踹地上。 对方有些背景,朋友之中有人认出来,劝傅竞尧算了,傅竞尧没听,一脚废了那人的工具。 那次事情闹得挺大,傅丞出面才摆平的,傅竞尧也被他老子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见识过傅竞尧那次暴打的朋友,都不敢对傅竞尧开那种玩笑。 倒是不怕死,是怕被他废了做太监。 角落里,朱萸的注意力却在傅竞尧拿着的墨镜上。 傅竞尧竟然一眼就认出来属于苏云舒的东西…… 她轻咬了下唇瓣,低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纸巾。 花涧月。 苏渠睡了会儿,突然胃里翻滚。 她一个挺身起来,下一秒趴在床边吐。 难受。 吐完了,只剩下趴着喘气的力气。 屋子里没人,傅竞尧还没回来。 苏渠积攒了些力气撑起身体,想去倒水喝,胃部又钻疼了起来。 糟糕,胃已经很久没这么痛了。 苏渠弓着身体忍了会儿,冷汗直流,摸索着找手机求救。 找到包,直接倒地上,在一堆杂物中找到了手机。 可是这时候,她疼得视线都模糊了,按出电话号就拨打了出去。 电话响了,却没有人接听。 苏渠急促的喘着气,急得想哭。 傅竞尧死哪儿去了,怎么每次找他的时候就没人! 最后她咬着牙打了救护车。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抵达花涧月。 好在富人区的物业办事机灵,用备用钥匙放人进去。 苏渠抬上救护车就晕了过去。 …… 茫茫雪地里,苏渠躲在狼的怀里,借狼取暖。 狼睡着了,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不敢睡,也不敢离开狼的温暖。 山洞外有虎啸声,出去她就会吃掉! 就算没有被老虎吃了,她也会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苏渠环顾四周,想找点吃的,最后却跟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对上了。 她啊的一声往后躲,那白狼却抬起爪子,把吓得僵硬的她往怀里压了压。 苏渠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跟它商量:“我看你挺强壮的,应该不饿,你别吃我?” “谁要吃你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将苏渠唤醒。 苏渠睁眼,就见傅竞毅坐在轮椅中,静静瞧着她。 “大哥?”苏渠想坐起身,但手背被针扎疼,她安分的躺回去,傅竞毅道:“你得了急性肠胃炎。” 苏渠点点头,大概是了。 她看向傅竞毅的腿:“腿又疼了?” 傅竞毅淡淡“嗯”了一声,这些年早就习惯。 今天冬天尤其冷,老毛病就更容易犯。 苏渠想起楚牧跟她说过的关于他的故事,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傅竞毅冷淡的脸,把话吞了回去。 谁愿意提过去的惨事。 傅竞毅看她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开口:“听说你的宠物医院开业?” 苏渠讪讪的笑:“嗯啊,酒喝多了。”说着,懊恼的摸了摸肚子。 殷题题没去参加宴会,那些人逮着她灌酒,傅竞尧也不帮她挡着,还说什么这是女强人的必备功课。 她不过是开个宠物医院,女强人不过是她放出来的豪言,差十万八千里呢,又不是去谈生意抢单。 不过苏渠骨头硬,自己全扛下来了。 “我知道大哥不喜欢热闹,就没邀请你,你不是生气了?” 第116章 好凶 傅竞毅的脸没什么表情,回道:“不会。” 苏渠笑笑:“我就知道。” 她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傅竞毅不解地看她:“笑什么?” “等我肠胃养好了,我再请你吃饭。” 苏渠只是觉得无聊想调动气氛,但傅竞毅的回答却有点冷。“我不缺你的一两顿饭。” 好凶。 苏渠的笑容微僵,疑惑地看了看他,傅竞毅微微蹙眉:“我看到救护车把你送进来,阿尧没跟你在一起吗?” 苏渠的笑显得尴尬起来。“我喝醉了,他让司机把我先送回去,会所还有很多朋友在。” 说着,微微垂下眼睫。 想到需要时总是打不通的电话,其实很难笑得出来。幸好她只是替代苏云舒,如果苏云舒还在的话,不知道在日记里会怎么写? 说傅竞尧对她很好,喝醉了还特意让司机把她送回家,给她盖好被子? 傅竞毅冷漠道:“他不是向来对你很宠爱的吗?你喝醉,他竟然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连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说着,看了眼腕表,清冷的眸子看向苏渠。 “哈哈,是啊……”苏渠干笑了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傅竞尧对苏云舒的偏宠,苏渠亲身经历了一遍之后才知道,那只是别人看在眼里的偏宠。 看,露馅儿了? 苏渠干笑,手掌无意识地搓着被子,抬头看了傅竞毅一眼,发现他的目光还是那么犀利,她咧咧嘴笑道:“可能做他的女朋友时间太长,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就不像从前那么在意了。要不大哥下次看到阿尧,帮我说说他?” 傅竞毅没有回应她,摆明了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苏渠又讪笑,把话题转移到傅竞毅本人身上:“不过大哥,你的腿经常半夜疼痛的话,为什么不请个住家医生呢?” 傅家财大势大,家庭医生请多少都不嫌多。老宅地方宽敞,傅竞毅又是独住一栋小楼,有的是地方安排医疗团队。 就算不喜欢家里人太多,也可以一个电话,把家庭医生叫去老宅治疗,总好过半夜来医院? 傅竞毅淡声道:“以前有个医生。” 苏渠等着他往下说,但他一句话就没了。 苏渠张了张嘴巴,只好自行消化。 以前有个医生,但后来就没有了。 “……辞职了?” “不是。” 苏渠眨了眨眼睛,医术没达到他的标准,还是有更好的去处被挖角? 不过现在苏渠有点熟悉傅竞毅的聊天模式,他不说就是不想说。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苏渠抬头看上方吊着的点滴瓶。 还有好多没滴完,还要等很久。 “你累了的话,可以再睡一觉。”傅竞毅突然说话。 苏渠摇摇头:“不困了。” 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些灼烧感,睡不着。 傅竞毅看她一眼,没再说话,低头看手机。 苏渠悄悄地偷看他。 发现傅竞毅跟傅竞尧两兄弟虽然同父异母,但两个人的相貌都随父亲,尤其是脸部轮廓。 不过傅竞尧总是漫不经心的,慵懒感很重,而傅竞毅冷厉严肃,看着冰山感。 性格差异才让人觉得兄弟俩不像。 观察完人家的外貌,苏渠没什么可做,又没带手机,瞥见床头柜的电视遥控器。 她打开电视机。 傅竞毅看向她,苏渠握着遥控器,指了指电视:“我有点无聊,看会儿电视,你不介意?” 第117章 好得有点没心没肺 很多女人怕傅竞毅,不敢在他的面前随便说话,或是打扰到他的清静,更不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们往往很拘谨,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 眼前的女人是唯一松弛的,不会顾忌他的身份,不会看人眼色。 “不介意。”傅竞毅淡声回答。 苏渠笑了笑,挪挪身体换一个舒适的姿势。 午夜场,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如果想看视频平台的电视又要上会员。 苏渠按遥控器挑选想看的爆剧,瞄了瞄傅竞毅,轻咳一声,傅竞毅抬头看她,苏渠道:“大哥,能用你的手机帮我刷个会员吗?” 傅竞毅回头看了眼电视机,微微皱眉。 他从不看视频,没那个时间,也不感兴趣。 “没有。”他道。 苏渠料想如此,他这么个大忙人,腿都要等旧疾发作才来医院,能有视频会员才怪。 她朝他伸手:“我有会员。只要借你的手机登录一下,投屏就可以。” 傅竞毅睨着她,过了几秒,把手机递过去:“我以为你会说让我充值。” 苏渠接过他的手机。 连视频app都没下载。 可实在是无聊,熬一夜可怎么受得了。 她扫了眼傅竞毅,顶着胆子下载app,然后登录自己的号。 几番操作,电视屏幕放出爆剧。 苏渠把手机还给傅竞毅,却听傅竞毅道:“你是唯一一个敢找我借手机的人。” “……”苏渠呆愣了下,想想傅竞毅的身份,他的冰山冷脸,敢找他借手机应该是没有。 苏渠干笑了声:“我不是太无聊了嘛。” 她指了指他的手机:“那个……你的手机上有视频了,以后如果坐车无聊什么的,可以登录我的号。” 说完补上一个甜笑。 不花钱的会员,多好。 而且他的手机上空荡荡的,多一个app也不占地方,不使用就当不存在。 傅竞毅看了眼手机,没再说什么。 苏渠全神贯注地看电视,口渴了,傅竞毅的司机倒来热水,换点滴瓶时,司机找护士过来,苏渠自在地好像在自己家。 傅竞毅低眸看着手机,偶尔看她一眼。 素来观察力敏锐的男人发现一件事:苏云舒半夜突然生病紧急送医,严重到叫救护车的地步,傅竞尧没有出现,甚至可能不知道她来了医院。作为热恋中的男女,苏云舒这个状态未免太不正常。 哪怕像是苏云舒说的,两人相处时间太久,激情已经过去,可毕竟还是恋人,苏云舒一点儿都不难过吗? 也许,她不愿意在他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不好意思掉眼泪;也许,她把自己当成傅竞尧的共同体,不愿意被他看到两人感情冷淡。 但这演技未免太好,好得有点没心没肺。 傅竞毅静静收回视线,拇指一上一下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苏渠不是没有发现傅竞毅看向她的视线。 她只能装作很认真地在看电视,注意力全在剧情上。 主角团搞笑,她就咧嘴笑,主角团紧张探险,她就捏紧手指头,还要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拿手挡住眼睛。 傅竞尧到现在都没来医院,想来没回花涧月。 不知道宴会结束了没,也不知道他又是去了哪个狗窝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打过去的电话…… 不过就算看到她的未接电话,她的手机不在身边,他打过去也没人接。 第118章 她靠我太近,被我辞退了 苏渠面上装得像模像样,心里很是没滋没味。 傅竞尧也太浑蛋了,就算是只宠物,也会担心家里宠物有没有跑出家门! 心里憋着火,感觉肠胃又不舒服了。 她皱起眉毛,身体歪斜在一侧捂着肚子。 难受起来,没忍住哼哼了声。 傅竞毅看她捂着肚子歪在一侧,一时忘记叫人,推着轮椅上前:“怎么了?” 他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苏渠疼得哎哟了一声:“别……别碰……” 她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忽然像是弹起来的虾,趴着床边吐。 傅竞毅没及时退开,腿上的毛毯弄了一滩脏污,男人盯着那滩污渍,眉心纠结成了一个疙瘩。 苏渠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终于舒服了一些,瘫靠着床头喘气,眼珠子都直了。 傅竞毅压抑着恶心,伸长手臂按医护铃。 只过了几秒医护就进来了。 傅竞毅的轮椅退到一边。 接下来,医生诊治的诊治,护士清理的清理,电视机里主角团时不时爆出几句对话,病房里热闹得很。 半个小时后,医护人员都离开病房,苏渠换了药,翻着眼睛看那还在摇晃的输液瓶。 这是又要等很长时间啊…… 她看向傅竞毅,看到他难看的脸色,纠结着眉毛盯着腿上的东西。 他的司机这时候也看到了他毛毯上的脏污,忙上前揭下来:“我去车上拿一块新的来。” 大概是上次有了经验,司机在车上准备了很多条毛毯。 走的时候,司机郁闷地瞪了一眼苏渠,又是这个女人…… 苏渠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对不起,又把你的毛毯弄脏了。” 比上一次还脏。 之前只是潮湿的泥巴灰尘,现在是她的呕吐物。 多脏啊,而且还很臭。 傅竞毅一看就是个有洁癖的,她还往他身上吐。 苏渠尴尬得恨不得帮他把裤子也脱了,端盆水来给他擦洗干净,然后给他喷香水,点熏香…… 等等,她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啊…… 苏渠重重捏了一把耳垂,不敢看他。 司机把新毯子拿来给他盖上,低声问要不要先回去,傅竞毅轻轻摇头,司机了然,沉默地出去了。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静得电视里甲虫爬行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细细簌簌,让人头皮发麻。 “……那个医生是个女的。” 突然响起来男人的话,像是平地起了一声雷,苏渠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什么?” 傅竞毅淡声道:“之前的私人医生。” “哦……”苏渠茫然地点点头,过了几秒才想起来那是他们一个多小时之前的话题。 “她靠我太近,被我辞退了。” “哦。”苏渠又点头,又过了几秒,疑惑地看他一眼。 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她,她靠他太近了,提醒她以后少在他的面前出现? 苏渠瘪了瘪嘴,有点委屈。 她遇上他只是意外,又不是她刻意制造的。 不过谁叫人家身份地位高呢,就像古代皇帝遇上屁民,屁民要死也滚远点去死,别弄脏皇帝的眼。 苏渠很没趣,把电视关了,躺被窝里。 傅竞毅瞧着她:“怎么不看电视了?” 苏渠闭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了……大哥,你要是腿没事了,早点回家,还能补个眠。这边有医护看着,我没事儿的。” 第119章 一上一下完美避开 说完后,苏渠不发一言,大概是体力消耗太多,或者身体虚得扛不住,还真睡着了。 傅竞毅静静地凝视她的睡脸,什么都没做。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进来,手里拿着早餐。 傅竞毅看他一眼:“天亮了?” 病房的窗帘密闭,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不看手表根本不知道时间。 司机点头,把早餐递给傅竞毅,又说道:“我看到三少的车了。他应该很快就找过来。要先走吗?” 傅竞毅低低地沉了口气,看了眼还在安睡的女人。 犹豫了一秒,他道:“走。” 轮椅朝外面走廊移动,另一头,傅竞尧从电梯里迈出长腿。 两人一上一下完美避开。 傅竞尧径直找到苏渠的病房,看她还在睡觉。 目光被床头柜上的早餐吸引。 福满楼的早茶,也就只有这么早时间才能买到。 傅竞尧拎起来看了眼,疑惑地看向苏渠。 显然不可能是她买的,她的手机还在家里,她不可能叫外卖。 傅竞尧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到一辆车驶出主大道。 他微微眯起眼睛,待要看清楚车牌号,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 “谁啊,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苏渠抬手遮着眼,一晚没睡,身体又难受,很难保持好脾气。 空气中安安静静的。 苏渠脑后一凉,脑中突然浮现傅竞毅的脸。 没回头看就赶紧道歉:“对不起大哥,我……我……” 怎么是脚步声? 阳光照在她的眼睛上,突然眼前一片明亮,她适应了会儿才看清楚那是傅竞尧。 “看清楚了吗?”傅竞尧的声音是惯有的漫不经心的慵懒感。 他虽然没有看清楚那辆车的车牌号,但车型熟悉,再加上苏云舒张嘴就叫的“大哥”,傅竞尧一下子就确定了床头柜上的那份早餐是谁买的。 苏渠瞧着傅竞尧那张一夜没睡的脸,冷冷笑笑,翻了个白眼就闭上眼继续睡。 把被子拎起来盖住了脑袋。 傅竞尧也不揭开被子,任由她憋着。 过了会儿,苏渠憋不过气,自己掀开了被子。她生气地瞪着他:“你还来干什么,怎么不等我死了,墓前看一眼就行了,不劳烦您半点儿累。” 傅竞尧轻轻勾起唇角,漂亮的桃花眼在晨光里分外温柔:“生气呢?” 他摸她的眼睛,苏渠侧头避开他的手,不吃他这一套。 废话! 再深爱,遇到生病没人救的情况,也很难不生气。 圣人也难以原谅,更何况他又不是出差什么的,是在跟朋友吃喝玩乐! 现在的苏渠非常理解那些太太们为何在婚姻里有那么多怨气。 这样的男朋友,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苏渠来北城大半年,这都遇到几次了,不知道苏云舒那几年是怎么做到一点儿脾气都没,还能写出来一字一句全是他的好。 苏渠更加确定,那本日记本,苏云舒就是写给岳锦如看的。 傅竞尧收回手,轻轻笑了笑:“我早上回花涧月,物业来跟我说,你半夜被救护车抬走。我到房间一看,地上床上全是你的呕吐物。” “抱歉,昨夜在会所睡着了,不知道你肠胃炎闹得那么厉害。” 第120章 第一次跟他提分手 苏渠躺着没动。 一句抱歉就算完了? 过去的那几年,他都是这么哄苏云舒的? 傅竞尧叹了口气。 苏渠正疑惑他怎么没动静了,忽然感觉被子被人掀开,她下意识的睁眼,看到傅竞尧竟然脱了鞋子躺上来了。 他搂住她的腰:“我陪你一起难受。” 苏渠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这叫什么话呀! 可是看到男人闭上眼时那俊逸的脸孔……这个时候他像个大男孩似的,抱住她亲密无间的样子……苏渠收起想一脚踹他下去的意思。 看着男人安静乖巧,又俊美异常的脸,她想,怪不得那些粉丝迷男明星。 脸就是大杀器。 哥哥都道歉了,还能怎么样呢? 哥哥只是跟朋友玩,又不知道你半夜生病,他还能怎么样呢? 哥哥知道你病了,马上就来医院陪你了,还说陪你一起难受,还能怎么样呢? 苏渠看着那张乖巧的脸,都快完成自我洗脑。 可是,如果只是皮与肉的关系,她自然不用在意。 但他们是情侣,是他口口声声偏爱她,宠爱她的关系。 这就是他的在乎? 苏渠很难理解傅竞尧对苏云舒的感情。 她深吸口气,掀开被子,从杆子上摘下输液瓶,走到靠墙的沙发坐下来。 反正没剩下多少,一会儿就结束,她回家再睡觉。 傅竞尧睁眼,垂眼睇着沙发上一脸怨气的女人。 他坐起身,抬手拎起床头柜上的早餐,冷笑道:“要不然,我把傅竞毅叫回来?” 苏渠看着那袋早点,故作惊喜:“啊!大哥还给帮我买早餐了啊!多亏他守了我一夜,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可能就痛死了。” 她朝他伸手:“还是热的?快给我,我胆汁都吐出来了,饿得火烧一样。” 傅竞尧可以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但是他的脸色铁青,跟外面明媚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就跟台风天来了一样。 他瞧着苏渠:“你说什么?” 呵呵,给她一个机会,收回那些话还来得及。 如果是以前的苏云舒,看到傅竞尧生气,会马上低头。她是个很会拿捏分寸,看他眼色的人。 但苏渠没有那讨巧的一面,她的臭脾气上来,张口就道:“我饿了,要吃饭。” 傅竞尧的手悬在垃圾桶上方,手指一松,那包早餐稳准地落入。 苏渠更生气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她冷哼一声:“原来你不是来探病,是来害命的。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咱俩还是算了,我怕还没进傅家的门,就先魂归天堂。对你宠爱女朋友的名声也不好听。” 傅竞尧的脸黑臭黑臭,跟墨汁似的,胸腔里蹦跳的心脏在挑战他的耐心。 这是苏云舒第一次跟他提分手。 她竟然敢跟他提分手? 岳锦如允许她提分手吗? 哦,他想起来,岳锦如放聪明了,眼见着他吊着她的女儿,换目标了。 前不久不就给她安排相亲了吗? 那个实验室项目,苏达见已经通过申报,不再需要他。 或者,苏家已经又物色好新的目标,比如……傅竞毅? 第121章 你就是故意的! 傅竞尧走了,再没回来。 护士给苏渠拔完针,苏渠摁着棉签,瘫在沙发上发呆。 把傅竞尧气走,她有点儿后悔了。 更后悔说了分手。 她后悔的不是要失去傅竞尧,而是离开傅竞尧后,再查苏云舒的死因会变得困难。 可是,让她低头求他原谅,她做不到。 本来就没做错,认什么错。 “啊!啊!啊!”苏渠纠结烦躁的扯头发,把进来换床单的护士吓了一大跳。 苏渠尴尬地抚了抚头发,灰溜溜地走了。 走出医院,强烈的寒意袭来。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衣,没人给她送衣服,手机也不在。 她只能退回医院大楼,郁闷地看了眼自助机那边刷手机的人。 要么找医生借钱,要么找护士借钱。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给傅竞尧打电话,让他来接她。 苏渠满脸愁容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来了好多感冒的。 她捂着口鼻,眼睛微微一动,找旁边的大哥借手机。 一开始,电话刚打过去就被挂断,来回拨了好几次才打通,傅竞尧慢悠悠的声音传过来:“哪位?不要贷款、买房、买保险找我的助理……” “傅竞尧,是我。”苏渠握着手机,无语地翻白眼。真是服了这个老六,好像他特牛似的。 “呵,你是哪位?” “我,苏云舒。” “哦,是那个要跟我分手的?” 手机主人频频看过来,苏渠咬牙直截了当:“来医院接我,给你十五分钟,不然咱俩就再也别和好了。” 说完,她果断地挂断电话,迎着机主疑惑的眼神,她赔了个笑脸:“谢谢大哥,回头请你吃饭。” 大哥收回手机,看到老婆过来了,走了。 苏渠吐了口气,坐在休息椅上,等候傅竞尧过来。 十五分钟,如果他不来的话,就真的分手了。 这十五分钟里,她纠结忐忑,怕傅竞尧不来。 等候的最后五分钟,她一直盯着墙壁上方巨大的电子钟,呼吸都跟着那数字跳动似的。 在最后一分钟,她已经做好冲上出租车回家的时候,傅竞尧从左侧入口出现。 苏渠沉沉的吁了口气,抬起下巴傲娇地朝他走过去。 傅竞尧似笑非笑地垂眼睨她,眼睛里的嘲笑就快装不下,溢出来。 苏渠觉得丢脸极了,看到他的笑,忍不住锤了他一下,懊恼道:“你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是被救护车带走,不可能穿棉衣,他却空手来。 傅竞尧无辜地挑了下眉梢:“我故意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要跟我说分手?” 苏渠缩着肩膀,冷得像把脑袋藏进翅膀的鹌鹑:“还不快走?” 傅竞尧一笑,脱下外套把她包裹起来,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尽管车子就在台阶后的两步外,他还是把衣服给她了。 上了车,把暖气开到最大,苏渠的手对着吹风口取暖,傅竞尧看她一眼,把车子开得很快。 回到花涧月,他让女人先别下车。然后他进入屋子里,再次把暖气开到最大,出门时回头看了眼沙发,从上拿了一条厚毛毯。 苏渠坐在车上,看着傅竞尧拿着毛毯出来,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来。 她似乎有些理解,苏云舒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的恶劣之后,还是那么喜欢他。 这细心程度,真是没得说。 第122章 对我这么好? 穿过庭院进入屋里,迎面暖融融的。 苏渠裹着厚毛毯往楼上走。 房间已经收拾过了,连呕吐过后的异味也清除得干干净净。 说真的,如果她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如果别的女人把他的屋子弄得脏兮兮臭烘烘,他大概连这房子都不要了。 当然,前提是像傅竞尧那么有钱。 苏渠偏头摸了摸耳朵,掀开被子。忽地,她发现有什么不同,再仔细一看,床换了,地上铺着的厚毯也换了。 应该说是,整张床,连着被子地毯等所有东西都换了。 但没忘记给她垫一张电热毯,也是全新的。 他的效率倒是很快。 苏渠笑了笑,打开电热毯躺进去。 过了会儿,傅竞尧也来了,端着一个托盘。 “早饭吃了没?” 苏渠看着他托盘里的东西,暗想明知故问。她连手机都是借的,哪来的钱买早餐,难道从垃圾桶捡东西吃吗? 当然,如果是梧苏村的那个可怜小女孩的话,她会。 苏渠微微发呆,看傅竞尧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他递给她玉米汁:“先喝点东西,给你泡了米稀,等几分钟就能吃了。” 苏渠捧着热乎乎的玉米汁,看他一眼:“哪里来的?” 傅竞尧不会做饭,能煮泡面冻水饺就不错了。 男人道:“让物业送过来的。” 花涧月是顶级住宅区,物业不光管理垃圾什么的杂碎活,还有配套的餐点、娱乐等服务,富人们想有什么就有什么。 苏渠喝了口玉米汁,虽然口感还行,但跟茶楼相比还是差了点儿。 她几口喝完,傅竞尧把米稀递给她:“这几天我让物业每天送养胃的餐点,你休养一阵子。” 一边说,一边帮她把下滑的被子拎上面一些。 看她苍白的脸,浮肿的眼皮,连唇色都淡了,憔悴得我见犹怜。 傅竞尧看了她一会儿,道:“你从旅行回来后,身体差了很多,以前一年也不见你生病一回。” 苏渠暗想,她从娘胎里就体弱,能活下来就算幸运,哪能跟精心养护长大的苏云舒比。 嘴唇往下撇了撇,她叹口气:“风景是好看,可也没少遭罪。可能回来后一直没养好。”说着,她埋怨地瞪了眼傅竞尧,“我突发肠胃炎,跟你也有关系?要不是你不帮我挡酒,我能这样?” 傅竞尧被她倒打一耙的本事弄得很无语。在上流圈子,不管是社交需要还是什么,女性都能喝几杯。他记得苏云舒以前挺能喝,白酒都能喝半斤。 不过看她这副体弱病娇的样子,傅竞尧竟然没舍得跟她斗嘴。 摸摸她的头发,男人道:“吃完东西吃药,一会儿就睡觉。” 他的手探入被子里面,还摸了下电热毯的温度。如果他用的话,都能捂出汗了,可她的身体还是冰冰凉凉的。 傅竞尧道:“等你身体好一些,带你去中医那调理调理?” 苏渠抬眸看他温柔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对我这么好?” 傅竞尧装着生气的模样,刮了下她的鼻子:“省得以后再生病,你逢人就说是我害的。” 苏渠朝他皱了皱鼻子:“这是个好主意,以后再生病,就说你人前宠爱,人后虐待,把别的女人都吓跑。” 傅竞尧目光微微动了下,从她手中收起碗,竟然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第123章 鱼跑了 楼下厨房。 傅竞尧把碗杯都放在水池里,身体往后,后腰抵着流理台边沿。 静下心来思考。 在苏云舒说分手的那一瞬,他是生气的。 从来没有女人先跟他提分手,苏云舒是第一个。 可愤怒过后,他觉得分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已经打算将她换了。如果就这么分手,对他而言,唯一不利的只是在于他还没有找到其他女人来取代她。 傅竞尧觉得无所谓的同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那是遗憾还是什么。 也许是真觉得对苏云舒不够好。 这几年,她真的很乖很讨人喜欢,他也在他的范围之内,给她最好的照顾,让她觉得舒服。 上一次两人也闹得僵,她自己一个人离开花涧月,听说晕倒在路上,被傅竞毅捡回家。 他那时候觉得不爽,可苏云舒还是向着他,很快就和好了。 苏云舒很聪明,也很善于忍耐。她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跟他达成了协议。 只是这一次,她提了分手。 傅竞尧本以为就这样结束,苏云舒却给他电话,给他递了台阶。 原来,她不是真的想分手,只是把分手作为逼他的手段。傅竞毅对此一笑置之,却有那么一瞬,有一丝丝的高兴。 就好像养着的鱼跑了。他想,跑了就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结果那条鱼又游回来了。 短短几个小时,情绪起起落落,傅竞尧也就在苏云舒身上体验到这么一回。 也就是在那一瞬,傅竞尧将车子再次开往医院。 再对她好一些,补足没有对她好的遗憾,以后分手的时候也不至于她恨他。 男人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其实照顾她的感觉,挺好的。 她很容易满足,一块厚毛毯,一条电热毯,一杯物业送来的玉米汁她都喝得一点不剩。 哪怕那几样东西,没有一件是他亲自动手做的。 苏云舒做妻子,真是不错的人选,如果她没有暴露她的占有欲的话。 傅竞尧的眼睛里露出失望,缓缓地垂下脑袋。 …… 傅氏办公大楼。 傅竞毅开完工作会议,回到办公室内。 助理进来通知,下一个工作行程与重要客户一起吃午餐。 傅竞毅微微蹙眉,让助理通知换副总裁去接待。 助理一愣,不过大老板发话,照办就是了。 傅竞毅的轮椅推到落地窗前,低头看手机。 屏幕上新下载的app还在。 看了会儿,手指在上面按了下。 视频打开,提醒上一次播放的电视进度。 傅竞毅按点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看视频电视。 苏云舒竟然喜欢看这种探险类影视剧? 看起来,她不像是喜欢这类影视剧的人…… 男人的手抵着唇,看了会儿视频,还挺有意思。 助理又推门进来,傅竞毅将手机关了。 他道:“打电话去医院问一下,苏云舒小姐有没有离开了,她的情况如何。” 助理疑惑地看着他:“傅总,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苏小姐了?” 傅竞毅淡漠地瞧着他,助理在他强大的气场下垂下脑袋,乖乖办事去了。 过了片刻,助理过来汇报:“苏小姐已经出院了,是三少来接她走的。” 傅竞毅点了点头,拇指在手机边缘缓缓摩挲。 心里淡淡的失落感没有表露出一分。 第124章 你还管人家吃饭? 苏渠休养的第三天,蓝倩气势汹汹地打电话来质问她为什么宠物医院开业不请她,电话里骂不过瘾,竟然跑到花涧月来找她。 苏渠只能强打起精神出来接待她。 蓝倩看着瘦了一圈儿的女人,睁大眼睛。 眼前的女人好像偷穿男人衣服的小女人,衣摆都裹到了脚踝。 她绕着苏渠转了一圈,嫌弃道:“知道你跟傅锦尧感情好,也没必要在家都穿他的羽绒服?” 顿了顿,她又疑惑地摸着下巴:“傅竞尧那么骚包,他也会穿羽绒服?” 苏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穿他的衣服怎么啦?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 她坐在沙发上。 这几天傅竞尧请了住家保姆照顾她,苏渠让保姆去倒茶。 蓝倩喝着热乎乎的茶,不忘旧事重提:“我还是不是你的朋友了,那么多人都去捧场,就我没在。你知道那些女人们聊你的开业典礼有谁谁谁时,我多没面子吗!” 苏渠心说:我也没把你当成好朋友,你没面子跟我有关系? 但在嘴上,苏渠笑着哄道:“我没请你,但没说你不能来啊。我的那些朋友,其实都是傅竞尧找来给我捧场的。朱萸也来了,你愿意看到她?” 蓝倩一听朱萸就没好脸色,鼻腔不屑地哼一声:“她在场又怎么样,我还能怕她?” “是我怕。我怕你又发大小姐脾气,把我的开业典礼搞砸了。” 蓝倩抿了抿嘴唇:“行,放你一马。” 她忽然推苏渠一把,差点把她的水杯打翻,见水杯中的水剧烈摇晃,忙把苏渠的杯子安安稳稳地放在茶几上。 蓝倩兴致勃勃地勾着苏渠的胳膊:“我们去逛街?” “大小姐,你没见我气色不好,不宜出门吗?” 蓝倩这才发现苏渠的脸色不好:“你病了?” “呵呵,你终于发现了。”苏渠无语地挤了个笑,没带礼物来探病也就算了,竟然还没点儿眼力见。 蓝倩摸摸脖子,兴致不减:“其实不逛街也没关系啦,我来是你想请你陪我去吃饭。” 苏渠瞧着蓝倩眼里的机灵劲儿,微微眯眼:“你请我吃饭?” 蓝倩也不装了,神秘兮兮道:“我爸爸的一个朋友,是傅氏的重要合作伙伴。他今天跟傅竞毅有商务饭局……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想尝尝大餐吗?” 苏渠哂笑:“所以,你的重点是跟傅竞毅吃饭?那找我干嘛,你自己直接去吃呗。” 提到傅竞毅,她可没忘记自己弄脏了他毯子的事。傅竞毅还说,他辞退了靠他太近的女私人医生。 她可不想再惹傅竞毅厌烦。 毕竟是救命恩人,不好恩将仇报? 蓝倩道:“我不好一个人去对着他,再说还有我爸爸的朋友,就我们三个人多难受,有你陪着我,气氛会好一点嘛。” 蓝倩摇晃苏渠的手臂撒娇。 说话间,傅竞尧回来了。 看到蓝倩冲着苏云舒撒娇,邀她出去吃饭,傅竞尧想也不想的就给拒了。 “她不去。” 蓝倩鼓起腮帮子:“你凭什么替舒舒拒绝?你是她什么人啊?” 傅竞尧漫不经心地反问:“你说呢?” 蓝倩不是个示弱的,直接道:“不就是男朋友,又不是老公。连替她签字的权力都没有,还管人家吃饭?” 第125章 你想生孩子? 呃…… 苏渠摸摸鼻子。她知道蓝倩在国外长大,国语不行,可这表达能力听起来有点糟糕。 签字的权力比管吃饭要更大? 傅竞尧压根儿没有要跟蓝倩掰扯权力大小的问题,直接轰人:“这是我家,你可以走了。” 蓝倩气的跳起来:“你说话小心点,我可是你大嫂!” 不知道蓝倩哪句话让傅竞尧高兴了,他看她的眼神变了,挺高兴的样子。 “行,大嫂,你愿意待着就待着。”傅竞尧朝苏渠伸手,“走。” 苏渠裹紧羽绒服,一脸莫名其妙:“去哪儿?” 蓝倩也紧跟着问:“你们要去哪儿?” 傅竞尧懒得搭理蓝倩,直接上手拉苏渠起身:“你忘了?要带你去看中医的。” 苏渠一愣,没想到他的行动力这么快! 傅竞尧捏捏她的手,看了眼墙上的温度显示,眉心皱着:“还是这么冷。” 他关心的模样,让苏渠心头微微一暖。 他的温柔细心,真的很容易让女人心软。 苏渠正感动,蓝倩好奇地插入进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她看向苏渠的肚子:“看中医?你要备孕?” 苏渠:“……” …… 中医馆。 苏渠紧张地盯着给她诊脉的老中医,心里打鼓。 她不想看中医,不是怕吃药,而是她现在是苏云舒的身份。苏渠很清楚自己的问题,但一会儿中医当着傅竞尧的面说出来,就怕他生疑。 第一次,她希望这个中医的医术不要太好,哪怕是个骗子也行。 可是这个中医,既不说好,也不说坏,苏渠眼眸微微一动,开口道:“老先生,我现在的身体情况,适合怀孕吗?” 老中医看她一眼,神色凝重。他收回手,拿起厚厚的本子记录医案,问:“你想生孩子?” 苏渠害羞地点点头,老中医道:“怀孕就暂时缓缓。先把身体调理好……这地要是不好,即使种上了苗子,到时候苗子死了,还伤了地。” 老中医说话抑扬顿挫的,苏渠的头压得越来越低,好像很伤心。老中医看向傅竞尧:“是你着急要孩子?” 傅竞尧的神色淡淡的,没给回应。 老中医看他的表情,以为他生气女人不能怀孩子,摇摇头,语重心长地道:“她的身体可以调理,你急什么。” 傅竞尧皱眉,失去耐心:“本来就是让你给她调理身体的,那么多废话。” 苏渠压着脑袋没敢抬头。 老中医又摇头,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张纸,各种药材,让他们去隔壁街中药房配药。 中药房。 向来挂着笑脸的傅竞尧此刻阴沉着一张脸,好像来砸店的,配药的中年人看他一眼,苏渠对中年人笑笑,问道:“可以帮忙煎药吗?” “可以……不过你这个量,要等两天后才行。” “不急,那就两天后。”苏渠付完定金,拉着傅竞尧出去。 车里,她问他:“午饭吃什么?” 傅竞尧的大手扶着方向盘,目光凝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苏渠也不催他,拿出手机上网。 过了几秒,她听到旁边男人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孩子了?” 第126章 从来没变过 “嗯?”苏渠怔了怔,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问题。 苏云舒的日记里没有提过这件事…… 忽地,她脑中闪过一道光。 苏云舒的日记里,写的都是对傅竞尧的爱。 如果一个女人深爱着男人,会想跟他生孩子,组建家庭。这样的文字写在日记里,岳锦如看到了,也会更高兴。 可是苏云舒写了那么多篇日记,没有一个字关于孩子。 难道是她发现自己不能生育? 苏渠想到苏云舒出去旅行前,就已经跟傅竞尧决定结婚。 是生育这件事让她苦恼,她怕傅竞尧知道?她不敢面对? 苏渠的手指捏了起来,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可真相会是这个吗? 傅竞尧等了半天,没等来苏云舒的回答,扭头看她却看到她在发呆。 她像是紧张兴奋,在憧憬孩子的到来,手指都捏紧了。 男人看了眼她的手指,淡淡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孩子,也答应过不生孩子。” 苏渠一愣,感觉好不容易抓到的那道光瞬间消失了。 她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傅竞尧拧眉看着她,诧异她的惊讶。“你自己说过什么,忘记了吗?” 苏渠望着男人探寻的眼神,张了张嘴唇,打哈哈道:“还……还真的忘记了。时间过去太久了,而且女人年纪上来了,看着身边朋友结婚生子,心里想的也会变化。” 傅竞尧抿着薄唇,眉心皱得更紧,看她的眼神更复杂。 他倐得侧过脑袋看向前方。 苏渠看他的神色,谨慎问道:“你不想要孩子?” 如果苏云舒说过她不喜欢孩子,也不生孩子的话,而傅竞尧又答应说娶她,说明在孩子这一点上,苏云舒对了他的胃口。 因为苏渠已经感觉到,傅竞尧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喜欢苏云舒。如果他喜欢孩子,必须要有孩子的话,那在生育这一点上,他们有分歧,就无法顺利进入婚姻。 苏渠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一下子又没了,失望归失望,但她也好奇傅竞尧的态度。 傅竞尧淡声道:“从来没变过。” 苏渠看了他一会儿。 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没亲眼看到傅竞尧跟小孩子相处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小孩。 不喜欢小孩子吵闹? 气氛一直不太好,苏渠没敢问。她摸摸肚子,撒娇道:“好了,不生就不生。肚子好饿,去吃饭?” 傅竞尧看她一眼,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面色缓和了些。 他开车,问她:“想去哪里吃?” 苏渠没什么想吃的,正好经过一家商场,她随手一指:“就那……去吃火锅?” 傅竞尧没意见,将车子开入停车场,让苏渠先上去点餐。 高档商场不存在排队等候,只是正好遇到火锅店在重装修。 苏渠给傅竞尧打电话时,看到两个人影,皱了皱眉,她收起手机,轻手轻脚跟了过去。 真的是朱萸,她身边的贵妇是谁? 看着四十出头的样子,但现在的女人保养太好,说不准到底多少岁。 那女人趾高气扬的,朱萸看起来对她很顺从,一直在对她笑。 但那女人的脸没什么笑意,始终目视前方,高高在上。 两人拐入了一家服装店,苏渠正要跟上去,手机响了起来。 第127章 给她添堵 苏渠摁着手机往后一躲,避开朱萸看过来的眼睛。 傅竞尧打电话来了,问她在哪儿。 苏渠拿着手机往回走,突然想起来自己干嘛要回避朱萸的眼神。 看到就上前打个招呼呗? 在火锅店前,苏渠道:“我刚才去看看别家餐厅,这边在装修,去吃烤肉。” 傅竞尧看她一副贪吃鬼的模样,嗤笑了声,转头进了一家粤菜餐厅。 他拿过餐单,点了几道菜之后直接让服务员拿走,没给苏渠看一眼。 苏渠猜他大概心情不好,不跟他计较,反正她也不是特别挑食。 可等服务员把菜都送上来,苏渠傻眼了。 他给她只点了砂锅粥,其他的菜全是他的。 苏渠已经吃了几天粥,顿顿粥,好不容易出来吃好的,火锅没吃上就算了,还是粥? 她看向傅竞尧:“为什么是粥?” 傅竞尧拎着筷子,挑烤乳鸽下手:“我又没有肠胃炎。” “可是你刚才还答应我吃火锅的,不能因为火锅没有,就让我喝粥?” “你以为,火锅店那装修的牌子是一直挂着的吗?” 苏渠一愣,什么意思? 她回想一遍,只是看到火锅店门口贴着的挂牌,说是装修中,暂停营业。 落地窗下了窗帘,看不到里面,苏渠没进去看。 “是你让人挂上去的?”苏渠又想生气,又觉得无语无聊。哪有人为了不让她吃火锅,就不让人家营业的呀! 这种高档地方本就客人少,他叫人家挂暂停营业,是希望人家早点倒闭吗? 既然不想让她吃火锅,何必答应她? 真会扫人兴致,给她添堵。 苏渠满脸怨念地看对面的男人优雅地吃烤乳鸽。 傅竞尧轻轻抛下乳鸽腿,抬眸看她:“那是我的店,我想让他们营业他们就营业,他们不能营业,就关门。” 事实上,那家店确实装修过,不过是两个星期前刚装修的。 火锅店呢,是他两个月前刚接手下来的。 苏渠:“……” 她拎起勺子,舀了一碗清淡的海贝排骨粥。 还能怎么办,总比饿着好。 他倒是有良心,点那么多好吃的让她看着,给她当下粥菜! 苏渠没滋没味地喝粥,吃到一半时,忽然听到店门口传来女人厉斥的说话声。 “你是怎么拿东西的,这么几个袋子就拿不动了?” 苏渠跟傅竞尧一起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人正蹲在地上捡散乱的购物袋,另一个穿深紫色衣服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渠看着这两个衣服颜色眼熟,还没反应过来,眼角余光一晃,就见傅竞尧起身走过去。 朱萸忍着委屈,一件一件将摔出来的东西装回购物袋,忽然眼前多出来一双手,帮她一起捡东西。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话说到一半,看到眼前的男人,她难堪地咬了下嘴唇,挤出笑,“阿尧,是你啊。没事的,是我没拿稳。” 两人站起来,傅竞尧将另一只袋子拎在手中,面色不悦地看着对面的老女人。 “阮家什么时候连跟班都请不起了,竟然让自己的儿媳妇拎东西,不怕人看到笑话吗?” 第128章 不会让我的女人遇到这样的难题 那穿深紫色衣服的女人正是朱萸的婆婆,背地里大家叫她“老佛爷”,出了名的难伺候。 朱萸的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傅竞尧,让他少说话。 阮夫人冷厉的眸子扫过两人,冷傲道:“是傅家的三小子啊,难怪这么没教养。” 她似乎懒得跟傅竞尧废话,冷眸看向朱萸:“还跟这儿站着,不吃饭了吗?” 说完她就看向服务员,示意对方带路。 朱萸轻轻吐了口气,转头看向傅竞尧:“把东西给我。” 她朝他伸手,把那袋子拿在手里。 傅竞尧在叫过来一个服务员:“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看到客户不会帮忙拿东西,不想开店了吗?” 那服务员连连道歉,把朱萸手上的东西全拿走了。 朱萸看那服务员局促害怕的样子,对傅竞尧道:“你也别为难人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没那么脆弱。” 傅竞尧绷着脸:“可是她在为难你。” 朱萸笑笑:“她是我婆婆,怎么会为难我,你想什么呢……你一个人来的吗?” 她往傅竞尧身侧前后看了看,没看到他的身边有人,但当她的目光放远了些,看到一个人坐着的苏渠。 “是云舒啊。你快跟她吃饭去,我这也饿着呢,就不聊了。”碰了下傅竞尧的小臂,朱萸快步朝里面包间走。 傅竞尧绷着脸回到餐桌,苏渠赶紧把还没来得及吃完的乳鸽藏起来。 但她发现傅竞尧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这里。 她喝了口粥,问道:“刚刚那个,是朱萸?” “嗯。”傅竞尧挂着脸,拎起筷子吃饭。 苏渠看他的脸色不好,夹了一块虾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另外一个,是朱萸的婆婆吗?” 傅竞尧看着虾,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但还是将那虾剥了。 苏渠看他不吭声,满不在意的道:“她们两个可真是婆媳相处的典范。” 傅竞尧眉心一皱,看向苏渠:“什么意思?” 苏渠咬着排骨,将上面的肉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连骨头也咬碎了嘬几下味道。 前几天只吃一点点肉糜粥,天知道她多想大块吃肉。 将骨头往骨碟一放,她在碗里捞其余的排骨,慢慢说起来:“儿子是母亲的命根子。阮先生年轻有为,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他妈花了很多心血培养的。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结了婚,跟老婆恩恩爱爱的,渐渐跟妈妈不亲厚了……妈妈成了外人,这是多么大的失落感。” 苏渠最后下结论:“这几乎是每个婆婆都要面对的,跟媳妇的争宠战争。” 说到这儿,她想起了苏达见跟岳锦如,再想到乡下的奶奶,不由嘲讽的笑了起来。 苏达见跟岳锦如的相处模式,一看就是岳锦如强势。苏达见一门心思搞研究,不太会社交。但在学术圈也有生存法则,越是往上越难走,岳锦如帮他打理铺垫,苏达见才能一路往上。 而乡下的奶奶字都不识,怎么比?哪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奶奶能做的,就是不给儿子添麻烦,不让那倒霉可怜的小女儿影响他们,让那夫妻俩在大城市好好生活,只希望他越来越好。 傅竞尧没留意苏渠唇角的讽笑,他的牙关绷紧,冷声道:“我不会让我的女人遇到这样的难题。” 第129章 你太讨厌了 苏渠扭头看他,一时失了神。 他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又有结婚的打算了? 傅竞尧看到女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眸光晃了晃,轻咳一声道:“我是说,如果我结婚了,我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受委屈。” 苏渠淡然笑笑:“我没有要催你结婚的意思。” 她低头慢慢喝粥,思绪飞远。 傅竞尧说不会让他的女人受委屈,可是,苏云舒肯定有委屈。 可傅竞尧又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回到花涧月,苏渠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傅竞尧所谓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女人……是说他真正爱着的女人? 脑中划过一幕幕场景。 可是,可是…… 苏渠一片一片地拔下树叶……不会? “树叶都要被你揪光了,它怎么惹你了?”傅竞尧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看着地上的几十片青翠叶子。 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龙血树,已经秃头了。 苏渠低头看到缠绕在她手指上的长条叶子,慢悠悠地松开。 她转头看向男人,抿了抿嘴唇,缓缓问道:“傅竞尧,你是不是……” 她想问他心里的女人,可话到了嘴边,突然问不出来了。 眼前男人的眼睛漆黑,却温柔有趣,像是黑夜下柔和的海波,没有伤害没有危险,怎么在他旁边玩闹都不会有事。 可她也见过那双漆黑眼中的狂风暴雨,冷冽似凛冬,没有温度,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会受伤,被抛到十里之外。 “是不是什么?”男人弯腰捡起一片长条树叶,拎起来晃了晃,像是没有生命的蛇。他拎得高高的,悬在她的头顶,树叶垂下来,刮蹭她的脸颊。 痒痒的,却也冰冰凉凉的。 苏渠觉得那叶子像是一把软剑,如果她说错了什么话,他就会变脸,毫不犹豫地在她的脸上划上一道。 可是答案就在嘴边,如果不问,那她留在他身边这么久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还真打算一辈子做苏云舒? 苏渠想了会儿,手指渐渐握了起来。 傅竞尧看着她的手,那悬着的树叶随着他大手的落下,远离了她的脸。 苏渠纠结良久,想了个折中的说法:“傅竞尧,我想问……如果你妈妈阻止我们在一起,你还会要我吗?” 说完,她紧紧地盯着男人的眼睛。 还是一样的漆黑,眼中有淡淡的笑意,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触碰不到他的真心。 还是有一点不一样。 她看到了冷意。 傅竞尧一笑,摸摸她的眼睛逗她笑:“不是已经答应过娶你了,怎么还问?” 苏渠直勾勾地望着他。 她的眼睛明亮,却也委屈地在问:“你那是真心想娶的吗?” 傅竞尧别开眼,将手中的树叶挂在树梢,往外走出去。 苏渠原地站着,脑袋微侧看他的背影,听到男人慢悠悠的,浑不在意地回答:“那就找个我跟我妈都满意的,不就没矛盾了?” 苏渠脑中嗡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她还没做出反应,傅竞尧在门口站住,转过头看她:“吓到了?” 他嬉皮笑脸,苏渠沉沉地吐出口浊气,抓起那片晃悠的树叶朝他扔过去。 “你太讨厌了!” 第130章 没开过春的女人 傅竞尧依然对苏渠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宠,更细心。 他从药房拿回药,每天早上盯着她喝完药才出门。 他照旧晚上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几天不回来。他不在家的时候就让保姆盯着她把药喝完。 苏渠天天喝药,喝水都觉得苦,实在受不了了,躲出去喝奶茶。 殷题题只是淡淡瞥一眼苏渠的苦瓜脸,低头面无表情地检查猫的身体,淡声道:“男朋友对你好,还抱怨什么。你知道的,在我这儿撒狗粮没用。” 苏渠苦笑一声,大吸一口奶茶,把糯叽叽的珍珠当仇人似的嚼。 “你明知道我不是苏云舒。他也不是对我好,只是对苏云舒好。” 殷题题是少数几人中,知道苏渠真正身份的人。 其实她们认识很多年了。 苏渠开这家宠物医院,一来是为自己创造财富,二来是在这陌生城市觉得太苦,想有个说真话的人。 殷题题看她一眼,忽然逼近她的脸。 苏渠歪着脑袋苦恼,冷不丁地看到眼前放大的脸,险些呛到。 她咳了几声,一把推开殷题题的脸:“你靠我那么近干嘛!” 殷题题冷眼上下扫她:“你不是对那个男人真动心了?” 苏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回答她。 殷题题讥讽地勾唇一笑,捏着开出来的检查单往机房外走,在开门前,她道:“小说上都这么写的。” 你不知我是金枝玉叶,我也不知你乃凤隐龙藏。 但两个各怀目的的男女相处在一起,渐渐就变了味道,日久生情,最后就难舍难分了。 “……那傅竞尧长得好,又会拿捏女人的心,你这种没开过春的女人,看起来刀枪不入,但是真是假,刀枪多戳几下就知道了。” 殷题题看起来冰山美人,但不正经起来很不正经。苏渠恼羞成怒,抓着奶茶杯追出去:“你这个色胚——” 话说到一半,看到进来店里的男人,她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差点把舌头咬了。 陆望瞧着苏渠,眨巴眨巴眼睛,再看向殷题题,对着苏渠问:“你刚才管谁叫色胚?” 殷题题是他的女神,冰山女神,冰清玉洁,怎么会是色胚! 嗯……如果是色胚就好了。 苏渠咳了一声,淡淡道:“没谁,我说的是最近题题遇到了色胚骚扰。” 说着,她仔细打量陆望。 他跟以前的装扮不太一样,穿得很正经,夜店男从良了似的,手里还抱了一只纸盒子。 “你这是?” 她走过去,看到箱子里有一只小猫。 瘦得只剩骨架似的,浑身脏兮兮的。 明显还看到好几只跳蚤在窜来窜去,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殷题题没空理她们,正在治疗别的客人的猫。负责登记的助理一号解释道:“陆先生很有爱心的,他送来好几只流浪猫治疗了。” 苏渠看着陆望,勾着唇角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 谁不知道陆会长白天抱着美女睡大觉,晚上就开派对嗨皮。 陆望心虚地眨眨眼,梗着脖子道:“是这些猫,要么跑到我的车盖上,要么钻排气管里,我能怎么办?” 第131章 你有驯兽的本事 前台点点头:“现在天气这么冷,小动物找不到温暖的地方会冻死的。幸好陆先生很有爱心,没有驱赶它们,还送来就医。” 苏渠似笑非笑地瞧着陆望。 他那哪里是有爱心,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渠往殷题题那扫了一眼,摆摆手:“行,算你有爱心。还不快点把猫拿给她去看看?” 陆往在她看穿一切的眼神下,慌得差点一头撞墙上。 苏渠扑哧一声笑,捧着奶茶在会客区晒太阳。 殷题题真能干,不但会给小动物看病,还会搞医院设计。这会客区设计得好,冬天太阳晒着舒服,暖洋洋的。 她喝一口奶茶,看一页宠物杂志。 过了会儿,陆望苦着脸出来,大概又是撞了冰山。 他在苏渠的对面坐下。 苏渠看他一眼,陆望道:“你找的什么人,对谁都冷着脸,客人都被她吓跑了,也就我送来几只小猫小狗。不然你这医院就等着倒闭。” 苏渠装作起身,道:“那我去跟殷院长说一声,有客户投诉她。” “欸,别别……”陆望压着她手臂,一脸求饶,“姑奶奶,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苏渠鄙视地扫他一眼,坐下来:“知道错就少说话。” 陆望委屈的狗狗脸看她,现在还得罪她不起了。 苏渠翻了几页杂志,开口道:“到处找流浪猫狗?” 陆望没隐瞒,点点头。 为了多见几次殷题题,他对那些兄弟放话,谁看到流浪猫狗就给他,他来处理。 不止如此,他还亲自在绿化带抓小猫,有一次还爬树上去了。 苏渠问道:“你救治了那么多流浪猫狗,又不养着它们。又何必呢?” 宠物医院的橱窗贴着一张告示,医院不收流浪猫狗。 不是她狠心,而是有太多人慷他人之慨,把残疾的或是生病的流浪猫狗往别人的地方送。 她可以成本价治疗,但收留的话,医院就真的要倒闭。 陆望嘟哝了一声:“谁说我没养着。” 他没说怎么养着,苏渠也没追问,只是懒洋洋地道:“你这么热烈地追题题,晚上还要出来逍遥,身体受得了吗?” 陆望摆摆手,笑嘻嘻道:“小爷我身体好着呢。” 为了追美女,他放弃了日夜颠倒的生活,晚上玩到十二点就收场,跟灰姑娘似的。 最近连气色都好了。 苏渠瞧着男人红润的脸色,比去美容院都好。 她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傅竞尧成天跟陆望这货一起玩,可他已经好几天没回花涧月。 苏渠笑笑,喝了一口奶茶,不经意地道:“你不在会所当气氛灯,傅竞尧岂不是很无聊?” 陆望抬眸看了她一眼,笑呵呵道:“他……我又不是他的谁。他无不无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是绝对没有那种关系的。” 说着,还夸张地竖起手指做发誓的手势。 苏渠看到他的眼睛往左上角瞥,她回头一看,殷题题抱着纸箱走过来。 纸箱放在桌上,殷题题道:“猫没什么大问题,我做了内外驱虫。不过它长期缺乏营养,要调理一阵子。你是拿回去自己调理,还是医院帮你调理?” 陆望马上道:“放你这里。” “那你去把押金支付了,十天期的,十天后来取。”殷题题说话时,递过去一张住院单。 陆望对着冰山美人,乖得跟弟弟似的,拿了单子就去付钱。 苏渠忍俊不禁,笑道:“你有驯兽的本事。” 第132章 仓皇的低头 都说傅竞尧是笑面狼,跟狼在一起混得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凶狠的同类,就是狡猾的狈。 狼狈为奸。 殷题题将小猫放入笼子里,回头看向苏渠,目光是淡淡的,坦诚的,承认的。 苏渠摸摸鼻子,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 殷题题问她:“要不要我教你?” 迎着她真诚的目光,苏渠摇头:“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手机铃声响起来,苏渠看到来电显示,好心情瞬间无。 岳锦如打来的。 岳锦如已经打了她好几次电话,苏渠都拒绝接听。 不想在她一声声“你是苏云舒”的洗脑中,迷失自己,真的成为苏云舒。 但太多次拒接她的电话,苏渠担心岳锦如沉不住气,跑来找她。 岳锦如在电话中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盛气凌人,甚至还有跟她低头的意思,让她回家吃饭。 “好,我晚上回来。” 结束电话,殷题题那双凉淡的眼眸难得地露出关切。 苏渠笑笑:“没事儿,毕竟是我妈。” 陆望结完账走出来,苏渠朝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把空间留给殷题题。 傍晚,苏渠拎着东西进入苏家。 岳锦如亲自煲汤,一副好妈妈的形象。 “云舒,我做了你最喜欢喝的老鹅汤。成天在暖气房里,空气干,要多喝汤润肤。” 她亲自盛了一碗汤递给苏渠。 苏渠望着那双悬在半空中的手。 她来北城后,住在苏家的那段时间,岳锦如天天煲汤做菜,给足了家庭温暖跟母爱。 虽然心里清楚,所有的都是假象,岳锦如的家庭温暖跟母爱都是给苏云舒的,可苏渠冷冰冰的心还是暖了一角。 是又暖,又酸涩,又羡慕嫉妒,又恨,又不屑,又觉得讽刺。 她的那颗心呐,像是天天泡在混杂了各种补药与毒药的药汁里,让她痛苦得难以入睡,又要伪装起来,装作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云舒,想什么呢,快拿着啊。”岳锦如一脸温柔地笑。 桌子太大,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岳锦如无法把汤碗直接放到苏渠的面前。 苏渠站起来,接过那碗汤,淡声道:“就这么几个人,为什么不买张小点儿的餐桌呢?” 这栋别墅虽然比不上傅竞尧的那种豪宅,但也是普通人住不起的别墅。光是一年的物业费,就可以让奶奶卖几年的豆花。 可他们宁愿买一张大得跟床似的餐桌填满这间客厅。 岳锦如听不出苏渠话里的意思,笑着道:“你说的是,明天买张小桌子……我也觉得这桌子太大了。” 苏渠沉默地喝汤,岳锦如看了她几眼,开口道:“云舒,你在外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听说你前阵子还生病了,回家里来住,让妈妈好好给你调养身体。你看,你都瘦了好多。” 苏渠抬头,看到岳锦如殷切的目光。 在她的眼睛里,是思念,是后悔,是无处表达的母爱。 苏渠几乎沉溺在那柔软的,好像温泉汤似的温暖里。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好像在催促她接受这份温暖。 苏渠仓皇的低头。 她知道岳锦如的每一寸目光,都是给苏云舒的。 第133章 吃不下 苏渠紧紧的捏着勺子,喝得太急,猛地呛了一口,胡乱用袖子擦嘴。 岳锦如看她这样粗鲁的举动皱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抽了几张纸巾,特意绕了半张桌子走到苏渠的身边,亲自给她擦嘴,柔声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慢点喝,汤多的是。” 一直沉默的苏达见说道:“云舒只是很久没喝到你的汤……”他突然叹口气,“孩子大了,有了男朋友就不想家。你呀,多习惯习惯。” 明明是母女俩吵崩了,苏渠不想回来,在苏达见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后,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 苏渠仰头望着岳锦如难得温柔的脸孔,她就是这么照顾苏云舒长大,手把手教她礼仪的吗? 可是,她是奶奶教的呢。 胸口用别针别一块小手绢,流鼻涕了,流口水了,擦汤汁了……脏了就用那块小手绢擦擦。手绢脏得黑乎乎了,就洗一洗。 洗到发白看不到花纹,洗到破破烂烂像流苏,小苏渠也就长大了。 她变得野了,不爱用手绢了,衣袖衣角随手抓起来一擦,继续在野地里疯跑。 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很脏,也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很不体面。 苏渠的眼明清透亮,嘴唇微微张着,唇瓣被擦得鲜红却感觉不到疼。 岳锦如望着眼前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小脸,一时也愣住了。 是云舒,这是云舒啊,怎么这么瘦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轻轻碰在苏渠的脸上:“云舒……” 苏渠像是被烫到了,脸颊往旁边一偏,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冷静下来。 都是假的,一直是假的。 她猛地站起来,垂着头冷声道:“苏太太,希望你搞搞清楚,我是苏渠。” 说着,她疾步跑上楼。 岳锦如茫然的站了会儿,回过神,脸色顿时难看。她扭头对着苏达见发脾气:“那丫头叫我什么?” 苏达见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别急,先把晚饭吃了再说。” 说完,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神色凝重。 岳锦如一把甩开他的手,眼里噙着泪光,她大声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平时除了你那实验室,你还管过什么!” 扭头也跑去了房里。 苏达见看着一桌子菜,沉默了会儿,一个人安静的吃完了饭。 过了会儿,苏达见捧着一碗汤上楼。 岳锦如在哭,看到丈夫来了,一边流泪一边擦,看也不看他一眼。 苏达见把汤放在桌上,说道:“我把汤热了热,你自己熬了一下午的汤,不喝点儿吗?” “吃不下。”岳锦如还在生气。 苏达见捧起汤碗,竟然亲自喂她喝,一边说道:“我知道你想念云舒。她是你一手养大的,再没有比你们母女俩更深厚的感情了。可是云舒已经不在了……” “是她害死的!我还要对着她!”岳锦如一把推开面前的碗,激动的叫起来,眼泪滚滚落下,激动的捶胸,“我还要把她当成我的云舒,你知道我有多难吗!” 苏达见看着晃荡出来的汤水撒了一地,沉默的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抽几张纸巾擦拭手背。 岳锦如看到丈夫通红的手,吸了吸鼻子,一把抓过纸巾帮他擦拭。 “……我就是控制不住,一看到她,我就想到云舒。一想到云舒,就恨她。可我只能把她当成云舒……”她痛苦的又落下眼泪。 苏达见长长的叹口气,握着老婆的手劝道:“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我们该庆幸她们是双胞胎。如果没有苏渠,不就等于我们就再也看不到云舒了,是不是?” 第134章 两头劝 岳锦如痛恨又纠结地看着苏达见,既想赞同他的话,又不能接受他的劝慰。 她愤恨道:“都说孩子来到这世上,不是来报恩的就是来报仇的。云舒是来报恩的,她是来报仇的!她要了云舒的命!云舒就不该那么好心去看她!” “云舒要是没回村子里,她就不会淹死了……”岳锦如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苏云舒去世的这大半年里,天晓得她偷偷哭了多少次。 苏达见心里也不好受,慢声道:“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你忘不了云舒,我也不忘不了。” 男人虽然一心扑在实验项目上,可苏云舒去世的这大半年,他也老了不少。 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工作磨得老了,他还有理由说自己老了的原因,但岳锦如不能。她只能频繁地去美容院掩饰自己越来越苍老的痕迹。 夫妻俩人前一切如常,人后只能躲在房里哭。 苏达见缓了缓情绪,继续慢慢劝说:“苏渠出生时差点要了你的命,现在她又要了云舒的命……这姐妹俩,在娘胎里时就抢夺营养。云舒强壮,苏渠瘦弱,差点活不了。” “可能这就是命,她不但活下来了,还反过来……”苏达见作为科研研究者,不该说这些话,但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他除了怪命,还能怎么办? “……还反过来夺了云舒的命,可能这就是你说的报仇。”他无奈又痛苦地苦笑。 “可是,苏渠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在你肚子里长大的。她生下来时,我们没能力,也没精力养活她,只能把她交给我妈去养。她还算过得不错,平安长大了。” “可是扪心自问,我们没有养过她,也没关心过她一次,甚至把她忘了二十几年。她对我们没有感情,恨我们也是正常的。” 听到这里,岳锦如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你现在是怪我没照顾过她?” 苏达见怕再激怒她,忙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只是她是云舒,更是苏渠。你一味地把她当云舒,只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她要是跑了,我们家就散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放弃了多少,你想想呢?还有云舒……至少我们还能看看她的脸,是不是?” …… 苏渠冷静下来,抹了下脸颊。 凉凉的,原来是她的眼泪。 这么多年,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对夫妻流泪了呢。 她吸了吸鼻子,依然用袖子擦脸。 布料将脸颊划出一抹红痕,她不在乎。 她不是娇生惯养的苏云舒,她是臭水沟边长大的苏渠。 早就把自己跟这一家人切割干净,更不需要为他们流眼泪。 苏渠集中精神,把苏云舒写过的日记本都拿出来,打算再翻看一遍,好好梳理她这段时间收集到的线索。 刚翻了几本,传来敲门声。 苏渠顿了顿,走过去开门。 苏达见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托盘。 “让你回家吃饭却没让你吃上什么东西,我煮了碗面,你不嫌弃的话,再吃一点?” 苏渠看着那碗冷汤面,冷声道:“算了,我不需要。” 说完就要关门,苏达见在她关门前侧过半个身体挡着门,说道:“不是老鹅汤煮的面,就是普通的荷包蛋面……” 他顿了顿,面色有些窘迫:“我不大会煮饭,只会做这个。” 苏渠隐约看到汤面下露出半个蛋黄,想到奶奶第一次教她做荷包蛋时的絮叨。 “……你爸只会读书,做饭是半点学不会。我要是不给他做好饭再出门,他肯定饿一天。面条倒是容易煮,可每次不是夹生就是煮成面糊糊。他啊,煮面都在看书,能煮好吗?” “可他这么努力读书,还不是想走出这个小村子,给我们一家带来好生活?” 第135章 知错 苏渠冷漠地看了眼苏达见,往后退了一步,让他进来。 苏达见看到苏云舒的那些日记,沉默了几秒,把托盘放到桌上。 “又看云舒的日记呢?多看看也好,你们姐妹俩没有好好相处过,你能从日记里多看看你姐姐生前是什么样子,多了解她也是好的。” 苏渠不发一眼,拿起筷子,苏达见以为她要吃,不禁露出期待。 但苏渠只是将上面一层面条拨到一边,将下方的荷包蛋完全露出来。 她淡声道:“奶奶说,你不会做饭,荷包蛋每次都煎成散蛋。看来这么多年,你长进不少。” 荷包蛋的边煎的脆脆的,是恰到好处的焦黄色,中间的蛋黄不但是完整的,还是溏心蛋。 苏达见回忆起过去,又想在苏渠面前夸夸岳锦如,笑呵呵道:“是你妈妈教的。她坐月子那段时间,家里没什么吃的给她补充营养,只能是鸡蛋。各种做法,就为了让她多吃几口……” 男人忆苦思甜,一抬头,却跟女儿冷冰冰的眼睛对视上。 他愣了下,忽然局促起来。 搓了搓手,他挤出笑转移话题:“奶奶还记着呢……奶奶做的饭比我好吃多了,尤其是她做的红烧小杂鱼……就是家旁边那条水沟。每年春天,你奶奶就在水沟里捞鱼。后来我教她,在沟两边插两根树枝撑一口渔网,晚上去收网就有很多小杂鱼……” 苏达见说起小时候的事,眼睛的鱼尾纹都挤出来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绘声绘色地说起来,苏渠静静地听他说话,然后打断了他。 “那两根树枝生了根,长成了树。之后把沟渠堵了,水田里没水,把村子里的人惹毛了。他们要把树拔了,奶奶不肯,是我两下拔了,树根都被我刨出来了。” 苏渠面无表情的说着,苏达见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他讪讪地又搓起了手。 过了好几秒,他才叹口气:“我知道你怨恨我……你应该恨的,把你扔在村子里那么多年。” 谈话的时间长了,那面坨了,干巴巴的,也没了丁点儿热气。 但苏达见还在固执地劝说:“……你妈妈她不是故意对你这样。那时候我要上班,家里就她一个人。她要照顾我,又要照顾你姐姐,还要继续她的学业,她很辛苦。” “陪她熬过那段辛苦日子的,是你的姐姐。她总说,云舒聪明还很乖,只要听到她读书的声音,就不哭不闹了。你妈妈后来把全部的心血都投注在她的身上,一心要把她培养成最优秀的孩子。” “云舒出去旅行,你妈妈天天都必须要给她打视频电话,看到她的脸才肯睡觉。” 说到这里,苏达见深深地凝望着苏渠,重复说了好几遍“幸好幸好”。 “……幸好你跟云舒长得一模一样,让她即使失去了云舒,还能看到你。苏渠,你是来拯救我们的……我们一直知道,你是救我们的命的……苏渠,你可以不恨我们吗,爸爸妈妈知道错了……” 苏达见捂着脸,哭了起来。 男人低沉的呜咽声伴着窗外呜呜的风声,让人心肝都纠缠在一起,愁肠百绕,酸疼不已。 这么多年,苏渠听到他的一声知错,冷硬的心像是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很疼。 她听到心脏皲裂的声音,像是外面厚厚一层血化作的盔甲被击碎。 她不想丢盔弃甲,努力地仰着脑袋,不让眼泪涌出来。 她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都过去了,她已经长大。 他的一声知错,无法弥补她失去的,无法补救她应该拥有的。 第136章 福气 苏渠用力吸了下鼻子,清冷地看向苏达见:“哭完了吗?哭完了,就说说让我回家的理由。” 二十几年孤独而贫穷的长大,生活用各种各样的人跟事教会苏渠,做人要理性,要冷血。 迟到的道歉既无法让时间倒流,后悔的眼泪也做不了后悔药的药引,都没有任何意义。 苏达见红着眼眶愣愣地看了苏渠好一会儿,最后狼狈地擦了擦眼睛。 作为一个父亲,在没见过几次面的女儿面前掉眼泪求原谅,好像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丢脸的事情。 他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有事情才会把你叫回来?” 苏渠冷笑,目光犀利:“你们让我代替苏云舒,跟傅竞尧结婚,不就是想让我继续苏云舒没有做完成的事情吗?” 苏达见这时候脸也红了,他搓手搓得更用力。 以前这种事都是岳锦如来做,可现在岳锦如的情绪不稳定,让她来对着苏渠说话,只怕又像上一次闹崩了。 他重重地叹口气,一股脑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就是……就是你妈妈的公司资金出现了问题,为了帮她解决债务问题,就把上面拨下来的那笔实验款给她先垫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发现了,上面来人要查那笔实验款动向,我这边……这边……” 苏达见在苏渠嘲讽的目光下,几乎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他硬着头皮说完最后几句:“苏渠,你能不能找傅竞尧,让他先出笔钱,把钱垫上来?” 苏渠的讽笑更盛了。 原来是钱。 一毛钱逼死梁山汉,现在是一笔巨款逼得这位资深教授找女儿要钱。 怪不得当初岳锦如积极地让她另找夫婿,让她去跟顾尚珩相亲。苏渠以为是为了实验项目通过审批,原来真正的目标是为了钱。 苏渠疑惑又嘲讽,她问道:“为什么当时不直接找傅竞尧要那笔钱,兜这么大圈子玩游戏吗?” 苏达见用力地搓着掌心,沉声道:“是你妈妈的意思。她觉得你跟傅竞尧迟迟没有结婚,想用相亲这事儿刺激一下他。如果他真想娶你,就会心急把你要回去。如果他对你没感情了,好歹有个顾尚珩。再者,实验项目不管是傅竞尧还是顾尚珩,都会拿下来的,正好测试一下他们的诚心。” 苏渠替他把最后的话说完:“项目不管谁帮忙拿下,上面的拨款资金到位,她公司的债务问题都会解决。一箭四雕,苏太太好办法。” 苏渠小瞧了岳锦如。 她是真心为苏云舒好,也是为整个家好,方方面面都被她算得分毫不差。 苏渠哂笑一声,难怪奶奶夸这个儿媳妇娶得值,对她一句坏话都没有。 苏达见羞愧得不敢看苏渠的眼,可眼下问题必须要解决。他几乎是求着道:“苏渠,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且你也看出来了,傅竞尧很重视云舒,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你自己拒绝顾尚珩,选了傅竞尧,想来对他也是有好感的。以后你嫁给他过上好日子,这是云舒送给你的福气……” “可作为女人,有个强有力的娘家做靠山,对你也有好处。娘家安稳了,你以后在傅家也有面子,他们那边的人不会看不起你,对不对?” 苏达见说话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厚着老脸皮说尽在他看来,应该是女人之间才能说的话,脸都涨红了。他期待地看着苏渠。 苏渠笑了一声,又笑一声,苏达见的脸这时候红得像是烫红的番茄,皮肤又红又皱。 “不愧是教授,把利益平衡说得像是能量守恒。”苏渠拎着筷子,将那碗又干又坨的面整个挑起来翻了个身。 面坨出了碗底的形状,圆滑规整。 苏渠把那金黄色的荷包蛋盖在上面,筷子放下来。 “我不知道傅竞尧会不会给我这笔钱。如果他不给,你们打算怎么办?” 苏达见面色一白,然后摇摇头:“不会……他不会不给的。” 对傅竞尧那种富家子弟来说,那几百万的资金不过是一块手表,一辆车子的钱,洒洒水而已。 “他那么喜欢你,只要你说的,他一定给。” 苏渠苦笑:“可是,我前阵子刚跟他吵架。要不然,我怎么会生那么一场大病?” 她的身体微微向前,直直地盯着苏达见的眼睛:“如果上面发现那笔钱已经被拿去填补苏太太的资金窟窿,你……会坐牢吗?” 第137章 不知道又住在哪个“狗窝” 苏达见的眼睛直愣愣的,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一会儿抓紧一会儿松开,额头汗都出来了。 “不会的……我要是坐牢了,你怎么办?” 有一个坐牢的父亲,苏渠想找个好婆家都难,更别说嫁给傅竞尧了。 苏渠哂笑了声:“是啊,哪怕你们没有养育我一天,可你们是我的父母,我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呢?” 她打开门送客,平静道:“我会解决的。” 苏达见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她失望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走到走廊时,苏渠突然发问:“你们明明在北城过得很好,为什么这么多年,对我跟奶奶都不闻不问?” 苏达见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再侧头往他们夫妻卧室的方向看一眼,抿着嘴唇似乎在斟酌语句,苏渠笑笑:“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其实心里早有答案。 在她来到北城后,看到了这个繁华世界,看到了拜高踩低,各种贵圈的排外,就看懂了他们的选择。 苏渠关上门,默默的坐了会儿。 傅竞尧的电话打过来:“去哪儿了?” 苏渠倚着床头。 傅竞尧已经几天没回花涧月,只是他想起她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或者让品牌店往花涧月送包送衣服。 不知道又住在哪个“狗窝”。 “你回家了?” “嗯。”傅竞尧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慵懒。 苏渠饿了,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在抽屉里找零食。 太久没回来,零食都没了。 她盘腿坐在地上:“我也回家了。我妈听说我病了,非要给我补补,我可能几天都不能去花涧月了。可惜了你给我买的那些好东西。” 傅竞尧轻笑一声,性感的声音缠绵得好像特别舍不得她:“又回去做妈宝女了?” “是啊。”苏渠嘴上甜蜜蜜,脸色苦兮兮。她饿得实在难受,说道:“傅竞尧,给我点外卖,我饿了。” 傅竞尧挑了下眉梢:“你妈不是给你进补吗,还能把你饿着了?” 苏渠把抽屉关上,有气无力道:“可也要保持身材啊。我妈说了,胖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她还把我的零食都扔了。你说你管不管?” 傅竞尧呵笑一声:“管。等一会儿。” 电话挂断,傅竞尧懒洋洋的笑脸瞬间变冷。 他看向大门口。 今晚傅竞尧本没有打算回来,是物业给他电话说保姆输错密码,进不去门,让他回去一趟。 苏渠在花涧月养身体,那几天没怎么出门,保姆就没有上心记密码。今天苏渠出门了,保姆记不住密码,没人给她开门,她一着急就输错几次密码,门自动锁死。 物业当着业主的面开锁,但离开时,物业管家想起来一件事,也就在傅竞尧的面前随口提了一句。 “说起来,苏小姐有一次也是指纹出错,我们给她重新设定了一次。这门锁时间用久了,可能指纹识别不灵活,傅先生要不要也重新设定一次?” 傅竞尧疑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想了会儿:“我记得是苏小姐旅行回来那次。苏小姐还开玩笑说,她离开太久,连门神都不认识她了。” 第138章 好吃吗? 门锁指纹可能识别不出,但刚好是苏云舒旅行回来? 傅竞尧本来完全不在意,可一旦有过疑心,就会觉得,这巧合未免诡异。 管家离开,傅竞尧独自坐在客厅,电视不开,也不开音乐,只是沉默地玩手机。 保姆习惯跟苏渠在一个屋檐下,看到冷面的傅竞尧,做事缩手缩脚的。 她小心问道:“先生,要给你做点儿吃的吗?” 傅竞尧回神,抬头看她:“随便。”顿了顿,他又改口,“做点清淡的。” 保姆点点头,这就去干活了。 傅竞尧眼眸微转,把玩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保姆做了两菜一汤,都是苏渠平时在家喜欢吃的。 傅竞尧看了眼,吩咐保姆都装保温盒里。 保姆一愣,心里嘀咕怎么不早说。 她把东西都装在一只保温盒里,还用送外卖的保温包装起来。 傅竞尧拎着保温包就出去了。 苏家。 苏渠喝了杯酸奶麦片垫肚子,一边看日记,一边等外卖电话。 只是过了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她顺手接起电话,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等两分钟,马上就来。” 接着便踩着毛绒拖鞋跑出去了。 穿过花园,苏渠打开门,却见傅竞尧靠着门柱,一条长腿做支撑,另一条腿随意地搭着,姿势懒散又帅气。 他抬了抬拎着保温包的那只手:“你的外卖到了。” “怎么你亲自送了!”苏渠惊讶,心里莫名有些小小的喜悦。 她想可能是几天没看到他,有点想念。 毕竟这么长时间,撇去部分吵架的时间,傅竞尧对她是挺不错的。 傅竞尧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像是活泼的小星星,看着让人心生欢喜。 他随性的双手搂住她的细腰,随即微微皱眉:“穿这么少。” 低头一看,她光脚穿着拖鞋,脚趾头脚跟都漏在外面。 苏渠翘了翘脚趾头:“不是饿得等不及了么。” 傅竞尧一笑,握住她的手,往他的车子那边带:“那就来吃。” 打开车门,里面暖烘烘的,苏渠赶紧躲进车子里。 傅竞尧跟上,关上车门,不紧不慢地打开保温包。 苏渠伸长了脖子看,还没来得及问是哪家酒店出品,看到保温盒一愣:“你让钱阿姨做的?” 傅竞尧扫她一眼:“你不是说她做的菜合你的胃口吗?” 苏渠点头,这倒是,家常菜有家常菜的味道。 她捧着保温盒,拎着筷子吃起来。 傅竞尧支着胳膊看她吃播。 腮帮子一股一股,塞得满满的,倒是像傅竞毅养的那只仓鼠。 以前她没这个吃相,很优雅,一口米饭嚼三十次才咽下去。 有些事不能关注,一旦关注起来,就会有更多的对比,更多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发现哪哪都有些不同的细节。 苏渠发觉他一直盯着她吃东西,以为他也饿了,笑道:“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想吃吗?” 一口吞下一片芹菜,咯吱咯吱脆脆的。 傅竞尧懒洋洋地嗯一声,支起身子往前倾,从她手里拿了筷子,夹起一片芹菜。 苏渠看着那片脆嫩芹菜进了他的嘴里。 不知道怎么,感觉他吃那一口特别色诱,跟拍广告似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 虽然两人有过数次亲吻,可看他拿着她吃过的筷子吃东西,就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有根羽毛在刮蹭。 她吞了口口水,幽幽道:“好吃吗?” 第139章 当男人使用美男计的时候 傅竞尧又夹起一片芹菜。 那生嫩的颜色,在灯光下有些透明,翠绿欲滴。 苏渠看着那片芹菜,傅竞尧道:“我记得你好像很少吃芹菜。好像说……” 苏渠紧张起来,盯着那片透光的菜,感觉自己的秘密就要被看到了。 傅竞尧的视线看过来,她哑声问:“说什么了,我说过那么多话,不记得了。” 傅竞尧伸出筷子送到她的唇边,苏渠往后躲了躲,好像真不喜欢吃芹菜了似的。 傅竞尧缓缓道:“你说……芹菜含有吸光色素,会让皮肤变黑。你吃西红柿多一些。” 说着,他将那片芹菜送入自己口中。 苏渠干巴巴地笑了笑:“现在是晚上,一会儿就睡觉了。钱阿姨说了,这个芹菜口感很好,又脆又嫩,跟百合一起炒,减脂还润肺,最适合冬天吃了。” 她从傅竞尧手里拿回筷子,证明给他看似的,又吃了一口。 傅竞尧看她吃得高兴,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苏云舒成天说减肥,这点倒是符合她。 他笑笑:“是挺好吃的。” 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喂。 苏渠顺手夹起一片送到他嘴边,忽然手一顿,看着他雪白的牙轻轻咬住芹菜,心脏咚咚跳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车厢太热,她后背好像起汗了。 苏渠慌忙收回视线,往嘴里塞了一口虾,又恍然发觉这筷子刚进过他的嘴。 苏渠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知道这种不自在,叫暧昧。 心慌意乱,她再也没抬头看傅竞尧,只是埋头苦吃。 傅竞尧看她小兔子似的,不停往嘴里塞东西,倒是可可爱爱。 “慢点吃。”他出声提醒,怕她吃呛着了。 怕什么来什么,苏渠咳了起来,傅竞尧帮忙轻轻拍她的背:“喝点汤。” 苏渠顺了气,扭头看他,忽然疑惑:“为什么要在车里吃?” 就在家门口,为什么不去家里? 傅竞尧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她油润的唇瓣,淡声道:“进了你家的门,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天地吗?” 男人擦拭时,拇指不经意地划过苏渠的唇角。 微微的粗粝感让人心头一麻,脑子都乱了。 他的声音低沉淳厚,在狭小的空间里,声波像是震麻了她的心脏,让她的脑子跟心脏都失灵。 苏渠望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感觉自己被吸进去了。 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两个人的天地…… 现在这儿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距离还这么的靠近。 近得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得只要她往前一点点,她就能吻上他的唇…… 这个念头冒出来,吓了她一跳。 苏渠仓皇地眨了眨眼,讪笑道:“说得好像偷情似的。明明是你不回家,现在倒是想我了,半夜冒充外卖小哥。” 她扒了一口米饭在嘴里,咀嚼着,眼睛也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他,好像生他气似的。 傅竞尧低低笑了声,苏渠瞪他:“你还笑?” 话音刚落下,傅竞尧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嘴唇贴了上去。 苏渠微微睁大眼睛,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保温盒呢! 傅竞尧亲完,意犹未尽似的舔了舔嘴唇,漫不经心道:“那么苏小姐满意这位外卖小哥吗?” 事实证明,当男人使用美男计的时候,女人也会鬼迷心窍。 第140章 娇羞得鬼鬼祟祟 对着眼前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苏渠的脑子晕晕乎乎的。 不得不说,他哄女人的那一套远远超出了苏渠的认知。 她以为他舍得给女人花钱,可他不止如此,他对女人还有耐心。 她以为他对女人有耐心,他又不止如此,他还有体贴细心。 她以为他对女人细心体贴,他远不止如此,他还会用美男计…… 苏渠吞了口口水,喃喃道:“满意。” 傅竞尧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这个表情,傻了?” 苏渠嗯了一声。 可能就是饱暖思淫欲,吃饱了,车厢里又温暖,对他的美男计就有点招架不住。 她现在想亲他。 苏渠付诸行动,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抿了抿唇瓣:“礼尚往来。” 大胆完了就犯怂,低头扒饭。 傅竞尧瞧着她干完坏事又掩饰的可爱也有些上头,盯得失神。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苏云舒娇羞起来,还这么鬼鬼祟祟的呢? 她被岳锦如调教得知性大方,矜持又会魅惑男人,很得他的欢心。可现在的苏云舒,似乎更得他的欢喜。 有时候虎,有时候猫,有时候像兔子,有时候还像猥琐的老鼠…… 傅竞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被她吻过的唇角。 此时细细回想,以前的苏云舒聪明但会藏拙,满足男人大男人的心理,讨好男人有技巧。 她沉稳但会偶尔犯错,表现出需要他,离不开他。 她偶尔会跟他吵架,但每一次的吵架都拿捏好分寸,很快就跟他和好。 而现在的苏云舒,一样的沉稳,但似乎还多了一份倔劲。 她有时候表现出的调皮甚至有些刻意。 她越来越容易生气,会跟他冷战很长时间,不在乎是否会得罪了他。 还有…… 男人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眸越来越深沉。 苏渠吃完了饭。 说实话,吃得有点撑。 她摸了摸撑圆了的肚子,抬头看到傅竞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苏渠道:“你今天一直在看我,我脸上有花?” 说着,她又故作生气的将保温盒放在中控台上,指控道:“既然这么想看到我,干嘛几天不回家?还是哪个漂亮姑娘比我好看?” 她斜睨他,却见男人拿起一根烟,他把打火机递给她。 苏渠接过打火机,却没有给他点燃烟。她往前在他身上嗅了起来,然后道:“想用烟味掩饰女人的味道?” 傅竞尧轻慢的嗤笑一声。 苏渠靠着椅子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打火机玩。 最后一次,她摁着打火机,让火苗保持燃烧的状态,另一只手悬空放在火苗上方,像是施展魔法似的。 傅竞尧忽然开口:“物业的管家说,你重新录入过指纹门锁?” 苏渠的手指没及时收回,被火苗烫了一下。 打火机的光熄灭了。 苏渠回头看向傅竞尧,傅竞尧淡淡的把保姆的事儿说了一遍。 苏渠道:“我是重新录入过。那时候拇指被刀片割伤了,手指有伤疤。指纹系统不承认我,我又忘记了密码,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还是你认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修改指纹,冒犯了你?” 她的声音冷下来。 于情于理,苏云舒只是傅竞尧的女朋友,还不是那栋别墅的真正女主人。修改指纹应该在业主在场的情况下,或是经过他的同意才能修改。 而站在苏渠的角度,她只能以这样的口吻怼傅竞尧。 即使是双胞胎,指纹还是有不同的。苏渠一个人进花涧月的时候遇到了意料不到的麻烦,好在最后解决的还算顺利,只是没想到那管家会旧事重提。 傅竞尧盯着苏渠看了会儿,收回目光,那根没点燃的烟被他随手塞进烟灰缸。 他把打火机拿回来,顺手握住苏渠的手,拇指轻轻的摸索她的手背,接着抬起来亲了一口。 “这么生气啊……”他轻笑,笑得满不在意,好像惹恼女人是他故意做的小调情,“别说修改指纹,你想修改房产本名字都可以。” 苏渠悬着的心在他漫不经心的语气下放松。 她做作的哼了一声,倨傲的睨着他:“你这是在求婚吗?” 傅竞尧没有回答。 苏渠勾着的笑缓缓落下:“呵呵,我这是吃多了,脑子犯糊涂了。送房子这种事如果算求婚的话,傅总的后宫应该四妃六嫔八常在了。” 傅竞尧捏捏她气鼓鼓的脸:“半夜送外卖,你是独一份。” 手臂从她的肩膀滑到她的手,握住:“跟我回去吗?” 苏渠摇头,把手抽了出来:“你不是说我是妈宝女?我得在家住几天,陪陪我爸妈。” 傅竞尧也没勉强的意思,亲了她一下就把她放了。 苏渠望着车子远离,在后面挥手拜拜,等看不到车了,瞬间放下手,面色清冷。 傅竞尧好像察觉了什么,他在试探她吗? 第141章 搞钱 苏渠没有很快就回花涧月。 她在苏家也不出门,每天就待在房间里,看苏云舒的那些日记。 她又发现了一点线索。 苏渠把日记本捧到台灯下细看,确实有撕页的痕迹。 以前她就发现过,只是日记前后的日期都是连贯的。苏云舒的日记写得很整洁,没有错字,连修改的痕迹都没有,符合她学法律的职业习惯。再加上岳锦如对她的严格教育,就更一丝不苟了。 所以那时候苏渠只当苏云舒不满意才撕掉。 不过,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有没有可能,是她写了一些真情实感,但她知道岳锦如会看到,就把日记撕了重写? 苏渠把手机掏出来,将有过撕页痕迹的日记都拍下来保存在自己的网盘里。 她登录苏云舒的社交软件,这些都是能够打开的。 但看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转发内容。 苏渠无聊地随便点开看看,无意间她点开关注的那一栏。 忽地,她留意到其中一个博主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 最后一篇内容,是在十个月以前。 苏渠打开进去看,这是个旅行博主,粉丝量不大,跟他一起的还有一只猫。 翻开最后一条更新内容,下面有几个粉丝留言,问他怎么不更新了。 博主一个都没有回复。 可能是没有流量赚不到钱,放弃更新了。 苏渠托着腮看了会儿,心想这样的照片难怪吸引不到粉丝。没有美图,也没有博主的脸,照片拍的也没啥技术含量。 旅行是花很多钱的,没有赞助,消耗的是自己的钱,玩不下去也正常。 苏渠把网页关了,吐了口气。 走廊传来脚步声,苏渠回头看了眼,没去开门。 她这几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苏达见更着急了? 苏渠嘲讽地笑翘了下唇角,把电脑关了,拿起手机,穿上棉衣。 房门打开,苏达见看到苏渠,尴尬地笑了笑:“云舒,今天是周末,怎么还闷在家里啊,不出去走走吗?” 苏渠晃了晃手机,揣兜里:“正打算出门呢。” “哦……”苏达见点点头,“要爸爸陪你吗?” 苏渠微微笑着摇头,苏达见有些失落,苏渠从他面前走过,兀自下楼。 直到没人看到她时,她才自嘲地笑起来。 她从来没有跟爸爸一起出过门,没有被爸爸抱过。 苏达见突然说跟她一起出门逛街,她有点儿懵,但更多的只是陌生跟不适。 以前没有过,渴望过的温情,长大后的她已经不需要了。 苏渠只是在附近的小店吃点儿甜食。 一小块奶油量丰富的蛋糕满足她的味蕾。 一边琢磨着怎么在短时间里弄到那几百万。 她不想找傅竞尧要那一笔钱。 一来,她没有真正开口找他要过钱,开不了口。 二来,她不想欠别人的,到时候离开,也就不存在欠别人的人情。 苏渠给殷题题打电话,找她咨询。殷题题懒洋洋的回复她:“八百万……这么多钱,靠你自己的话,卖命。” 殷题题把电话挂了。 苏渠嘿嘿笑了下,傻傻的,漫不经心的喝一口浓郁的红茶。 第142章 小土豆儿 红茶山庄。 一众权贵子弟聚集在此地晒太阳,围炉喝茶。 炭火炉旁边坐着个小姑娘,轻轻地掰开红柿子,小猫似的吮吸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笑得眉眼弯弯的。怕别人说她偷懒,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柿子,继续给炉子上的鸡翅刷蜂蜜。 刷得均匀,鸡翅透亮,滋滋地散出蜂蜜的甜香味道。 陆望窝在椅子里,不停地抓回想逃跑的小猫,眯眼看着那姑娘,赞叹一句:“真水灵灵的啊。”他瞥一眼傅竞尧,“这就是你新招的公司法务?” 傅竞尧叠着长腿,难得深沉地看着一本书,淡淡嗯一声以作回应。 陆望哂笑,凉凉地盯着傅竞尧:“也就苏云舒那位大房宽容……她知道你又有新欢吗?” 傅竞尧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旁温热的茶水抿一口,看了眼漂亮姑娘,回道:“她在苏家。” “呵呵,难怪。”陆望不屑地嗤一声,低头抚弄他的小猫咪。 这也是一只小流浪,因为长得不太好看,没人收养,他就自己留着了。 庄园里,好多这样的流浪猫,都是这位追宠物医院院长,但还没追到的陆公子养着的。 傅竞尧扫了一眼那猫,再看一眼草坪上,树上,或是趴着晒太阳,或是翻肚皮翻滚的各种猫,无语地摇头。 他在女人身上花钱多,但他跟女人之间不会跟有生命的东西扯上关系。 “还真上心。”他吐槽了一句,“真那么喜欢宠物院长?” 陆望咪咪咪咪地逗着猫,回他一句:“多有个性啊。美貌跟才华并存,又有冷感又有个性,陆爷我见过美女无数,她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傅竞尧不屑跟他交流。 但陆望来劲了。 一想到殷题题那双性冷感似的脸,他就想说话。 但傅竞尧明显不想,盯着书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走神了。 陆望讪讪的撇嘴,换了个大家都有兴趣的话题:“最近有个叫‘垃圾’的赛车手很出风头,已经拿了几个第一,赚了几百万。要不要去看看?” 傅竞尧偏头看向他:“输了不少?” 这种大几百万的赛车,都是地下赛车,堵得很大,玩车的跟下赌注的,玩得都很刺激。 陆望咧咧嘴:“那点儿钱算什么。不过就是……”他嘶了一声,微微皱眉,“咱北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好奇罢了。” “说说?”傅竞尧来了些兴趣。 陆望道:“长得不高,全程戴脸基尼……你知道嘛?他戴脸!基!尼!” 那些赛车手,哪个不想出名露面? 想当年,他们这一群人玩赛车的时候,一出场,一身帅气的赛车服,头盔夹在胳膊底下,引燃全场爆叫,那些女人们喉咙都能喊破。 可那个人戴着一张丑不拉几的脸基尼,让人无从知晓他长什么样,也猜不到他的来历。 竟然比他们当年还出风头! 陆望捏了一把拳头:“……小土豆儿,我猜他一定满脸痘坑才不敢露脸!” 傅竞尧玩味地摸着下巴,有意思。 “傅总,你们的鸡翅烤好了。” 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端来一盘烤鸡翅,烤翅旁边还放了一碟调制好的酱料。 傅竞尧看一眼,拿起一根递给她:“烤好了先给自己吃,乖。” 第143章 车王 晚上,山顶一片漆黑,路灯像是一条长龙蜿蜒盘踞在山间。 山顶停了好几辆豪车。 傅竞尧倚着车头,眯眼看向山下:“什么时候开始?” 陆望看了眼手表,激动道:“快了。” 小姑娘第一次看赛车,紧张地往山下张望,再看看傅竞尧:“傅总,这山路也太难了,会不会出事?” 陆望笑道:“这算什么。”他看一眼傅竞尧,“快哄哄小沫沫,别把她吓哭了。” 小姑娘名叫韩西沫,陆望张口就叫人家小沫沫,又把小姑娘逗得脸红耳赤。 陆望啧了声,暗想这个看着清纯,但胆子小了点儿,小兔子似的。 傅竞尧点了根烟,瞧着韩西沫痞笑:“害怕就过来点。” 他示意小姑娘靠近他,女孩红着脸靠近他身侧。 淡淡的烟雾飘过来,女孩微微蹙眉,傅竞尧逗趣:“不喜欢?” 韩西沫不敢说不,摇摇头。 傅竞尧还是将烟熄灭了,女孩害羞地看他一眼,眼波微微荡漾。 “开始了,快看!”陆望指着山下,激动起来。 一旁几个一起来看的富家子弟也欢呼起来,吹起了口哨。 大冬天的,路上结冰,玩赛车更刺激,也更危险! 不,应该说这是顶级危险的级别。反正他们这群赛车爱好者都不敢这么玩,毕竟最低的都身价百亿,哪个舍得丢命。 傅竞尧微微支起身体,也全神贯注地观望起来。 山路有九道弯,有大急弯,也有缓和一点的,但哪一个都不容易过。 这还只是上坡的,最难的路段是往山下冲的。 傅竞尧等人所在的地方是最佳观测点,可以看到整个赛场。 即使是韩西沫这种从没见过赛车的,此时也是缩紧了心脏,大气都不敢出。 傅竞尧看了会儿,忽然松弛下来,陆望看向他:“怎么不看了?” 傅竞尧道:“还没到最好的时候。” 陆望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车王就是不一样,拽。 他看向韩西沫,嬉皮笑脸道:“小沫沫,你家傅总一点儿都不担心呢。看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后怕是不好跟傅总混呢。” 韩西沫紧张的看了看傅竞尧,倔强起来:“我没有,我只是冷。” 陆望看了眼傅竞尧,眼神说话:又一个。 这么一看,还真有些当年苏云舒的味道。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为了傅竞尧,就是敢拼。 傅竞尧只当没看到陆望的眼神,脱下皮夹克外套随手丢给韩西沫。 韩西沫受宠若惊:“傅总……” “穿着,山上风大。生病了就不好给我参详合同了。” 韩西沫感动的捏着皮夹克,穿在身上时,男人留下的体温跟香水味道红了她的脸,全身都热乎乎的。 过了几分钟,几个富家子弟三三两两的上车。 他们走另一条捷径下山。 陆望看那些人都去山底下等候,跟傅竞尧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最后下山,但比起那些人还要早到场地。 只是车子刚停稳没几秒钟,有些人甚至还想在车里多暖和一会儿,就听到呜呜的车子轰鸣声。 明亮的车灯照射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卧槽,这么快!”陆望抬起手臂挡着眼,忍不住咒骂了一声,但更多的是惊叹。 第144章 腰细 车子越来越近,疾驰而来的风刮得脸刺痛,轰隆声似雷炸耳,韩西沫吓得惊呼起来,本能的转身扑在傅竞尧的怀里。 就连久经沙场的陆望都绷紧了皮,睁大眼睛。 卧槽,这么猛的吗! 在他判断可能车子刹车失灵,想躲避的时候,那辆红色赛车滋的一声停下。 距离傅竞尧就只有三米远。 傅竞尧动也没动,眯眼看着车子里的人,对视着。 那人戴着头盔,看不到一点儿,只看到那双眼燃着火光,杀气腾腾。 “哇哦,精彩!” 一群人鼓掌欢呼起来,眼见为实。 一个富家子弟朝傅竞尧道:“看来你这车王要让位了。” 傅竞尧懒洋洋的扫了对方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那车。 嗒嗒,接二连三的开门关门声。 几个赛车手下车,高挑健壮的身材,走路男模似的,摘下头盔时甩甩帅气的头发,灯光下,迷倒一片人。 只有最后一辆,也就是最早抵达的车手还在车里。 傅竞尧朝里面的人勾勾手指头,斜起一侧唇角。 车门打开,里面的人下来。 果然长得不高,身上没几两肉,紧身赛车服没勾勒出他健壮的身材,那厚重的头盔更是衬得他像个大脑袋土豆。 难怪陆望叫他小土豆儿。 傅竞尧玩味的看着那个人,打量他全身上下。 虽然个子不高,但走路很有气场。 腰身也细。 现在的男人都比腰细了吗? 傅竞尧唇角的笑咧得更大了。 只见那车手摘下头盔,如果没有灯光,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光头。 那脸基尼蒙着他整张脸孔,只露出两只眼睛,rubbish几个英文字母横了整张脸,让人爆笑起来。 一点都没有赛车场上的严肃刺激。 若是没看到比赛的,还以为这哥们儿是来搞笑的。 那人却径直走到傅竞尧的面前,胳膊夹着头盔,仰头看他。 那模样像小孩在跟大人较劲。 但他的气势跟眼神,让人看着看着,笑意就沉了下去。 傅竞尧盯着眼前的小土豆儿:“认识?” 车手只是看他一眼,顺带扫过他身边的女孩。 然后就走向组织这场赛车的人。 按照规定,赢了全场的人有一百万奖金。 组织者乖乖的给钱。 车手看到账户转账,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说。 组织者在他身后喊:“下个星期还有一场,来吗?” 对方背对着他们,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酷。”组织者嘿嘿笑了声,回头看向傅竞尧,“他已经连着赢了五场了。” 傅竞尧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漆黑的眼眸像是点了火,满眼都是兴味。 “怎么样,三少,要不要跟他来一场?” 傅竞尧淡淡的一瞥对方,没说话。 陆望笑着道:“我们三少已经寂寞很久,难得出来这么个让他兴奋的。不过一百万是不是太少了点,我们三少一场比赛,什么时候低于五百万?” “行,五百万。”组织者响亮的拍了下手,就此敲定。 回程路上,傅竞尧脑中还是那红色赛车的影子。 快如疾风,灵巧如豹。 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车手。 “傅总,你真的要跟他比赛吗?”韩西沫担忧的看着傅竞尧,“他好厉害的样子。” 第145章 傻乎乎的 傅竞尧没留意她说了什么,心思全在那个人影身上。 他为什么那么盯着他看? 韩西沫看傅竞尧没有任何回应,担忧又无奈。 第二天上班都心神不安,出错了好几回。 苏渠来的时候,去法务部转了一圈,给老同事们送了咖啡。 苏渠最后停在韩西沫的工位前:“新来的?” 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韩西沫拘谨地站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对面同事。 苏云舒以前跟同事相处得还算不错,尤其她因为帮同事背锅离职,这一步走得很得人心。 可傅竞尧如今跟这位新来的暧昧,让那些前同事为苏云舒抱不平。 那同事意有所指地介绍道:“她是苏云舒,以前坐你这个位子的。” 韩西沫怔愣了下,惶恐地看向苏渠,唯唯诺诺地打招呼:“你好,苏小姐。” 苏渠瞧着她弓背耸肩的胆怯模样,淡淡地笑了下,问:“大学刚毕业?” 韩西沫点头,勉强微笑地回答:“对,今年刚毕业。” 几个同事过来围观,有个看不惯韩西沫的女同事说道:“西沫,你可要努力啊。云舒来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是很有经验的法务工作者。傅总从她导师的团队挖过来的呢。” 韩西沫更窘迫了,垂着眼睫话都不敢说。 苏渠看了眼同事,笑道:“都是一步一步学出来的,我跟着导师学习的时候没少挨骂……”对韩西沫道,“加油,好好干。” 韩西沫双颊火红,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笨拙地点了点头。 贺之舟得到傅竞尧的指示,来法务部请苏云舒去总裁办公室。 苏渠跟老同事们轻轻摆手告别,转头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韩西沫。 电梯里,她淡声道:“傅总不亲自来,是怕在修罗场里被撕了?” 贺之舟干巴巴地笑了笑:“都知道你人美心善,要不然傅总怎么最宠你呢?” 苏渠翘了翘唇角,踏出电梯。她让贺之舟止步,自己去傅竞尧的办公室。 傅竞尧坐拥千平办公室,偌大的空间此时摆了一个大大的圆环形架子,中间是搭了一半的乐高球体。 他捏着一小块乐高,正小心地把那一块拼接在球体上。 球体凹凸不平,蓝色的是海洋,黄色的是沙漠。 苏渠站在他的面前,捏起一小块乐高递过去。 傅竞尧顺手接过来,抬头看了看她,淡声道:“身体养好了,回来了?” 苏渠道:“没有也不敢歇着了。”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傅竞尧在那摆弄。 傅竞尧玩了会儿,手心里留着的几块乐高随手放在架子上。 他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喝了几口,转头看向苏渠:“去了法务部,看看人怎么样?” 苏渠笑笑:“漂亮,年轻,不过没有我那会儿懂人情世故,傻乎乎的。” “她家庭简单,父母都是普通人,没有你有那么好的资源,在学校就受到导师培养。” “所以傅总这是大发善心,亲自培养新人?” 苏渠的问题有些尖锐,说完她自己都有些心惊。 她不该生气的。 她只是替代了苏云舒身份的人,是对他没有感情工具人而已。即便是苏云舒本人,对于傅竞尧身边新添的人也只能接受。 可她就是生气了,心里有一块地方堵着难受。 第146章 喂他 苏渠直视着傅竞尧,左手刮蹭右手指甲边缘冒出来的肉刺。 不拔摸着扎手,拔了又疼。 傅竞尧问她:“想喝什么?” 苏渠:“不渴。” 台上的任何一款饮料都吸引不了她。 傅竞尧抬了下眉毛,给她一杯白开水。 苏渠的目光随着他转动,傅竞尧在她的身边坐下,单手从她的腰间穿过,苏渠扭动腰,不给他碰。 傅竞尧看着落空的手掌:“生气?” “我有什么生气的。只是正好经过公司,顺便上来看看你。然后听说公司新招了法务,好奇去看一眼。”苏渠睨着傅竞尧,“以前没见你紧张过谁,这是心疼?” 傅竞尧捏捏她的脸:“都说了人家是刚毕业的小姑娘,还不懂事,怕生还胆小。我带在身边让她见见世面。” 苏渠了然地点头,讽笑道:“嗯,就跟我当年一样。” 苏云舒的日记中有写道,傅竞尧第一次带她去参加宴会,让她结识圈子里人脉的心情,还有带她去他的朋友圈,把她介绍给他的那些朋友们的心情。 她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总跑去衣帽间搭配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说要美美地出现,要傅竞要为她骄傲,不让他丢面子。 可是眼下这个韩西沫,别说现在的苏云舒,跟当年的她也是相差甚远。 唯一相似的就是年轻单纯。 苏渠不禁摸了摸脸,还没到三十岁,就被嫌弃老了吗? 她瞅着傅竞尧,这会儿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里都看不顺眼。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好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继续。”她扫一眼那没搭完的地球,想找个地方喝点冰的。 傅竞尧在她站起身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来。 苏渠没站稳,一下子坐在她的腿上。 她推他:“你拉我干嘛。” 傅竞尧双手环着她的细腰,正要低头吻她,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了。 韩西沫抱着文件夹,不知所措地看着叠坐在一起的两人,愣了半晌才鞠躬道歉:“对不起傅总,我一会儿再来。” 傅竞尧叫住她:“回来。” 韩西沫脚步一顿,怯怯地走向傅竞尧,把文件递给他,低低道:“这是跟丽宫的续约合同,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可以签约。” 苏渠继续坐在傅竞尧的腿上没离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韩西沫垂着脑袋,抿紧了唇角。 傅竞尧看了眼苏渠,突然将没打开的文件夹递给她:“你经验丰富,帮我再看看?” 韩西沫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傅竞尧的眼睛更红了。 苏渠却往前倾身,拿起白开水捂在手里,想嘟一下嘴唇撒娇,可看到模样青涩的韩西沫,一点儿装纯的心思都没了。 她兴致缺缺道:“我已经离开公司很久,看涉密文件可能会背上官司,就算了。” 傅竞尧扯了扯唇角,自己看了起来。 苏渠在他怀里,等着无聊,可韩西沫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红着眼睛堂而皇之地站在老板眼前。 这算什么? 单纯胆小,但是敢于表现自己吗? 苏渠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侧头问傅竞尧:“要喝水吗?” 说话间,将自己喝过的水杯抵在傅竞尧的唇边,喂他。 第147章 让傅竞尧出点儿零花钱能死? 傅竞尧就着她的手喝了水,拍拍苏渠的脑袋夸她乖,抬头发现韩西沫还在。 他拿起笔,在合同上划出来几笔:“这几处,丽宫的条件过分了,你去压压他们。” 他将文件递给韩西沫,示意她离开。 苏渠却开口把人留下了:“她一个新人,哪里斗得过丽宫那些人精,傅总多教教,我就不打扰了。” 她拿起包就走,心里那口气越堵越难受,还不如走了算了,反正傅竞尧那话,不就是要教人家吗? 还不如做个人情,傅竞尧还能念着她一点儿好。 当她又一个念头冒出来时,她慌了。 对着电梯里光如明镜的钢板,她清楚自己的脸,一遍一遍默念她是苏渠,不是苏云舒。 一定是装苏云舒久了,才会冒出那么卑微的想法,想妥协地留在傅竞尧身边。 真是疯了。 在小酒馆,苏渠狠狠喝了两杯米酒。 米酒味甜,但酒精浓度不高,苏渠喝着没什么滋味,想换酒喝,被殷题题拦下来了。 “胃不好的人,喝点儿米酒解馋就行了,要什么茅台。”她坐下来,找老板要了温热的绍兴黄酒。 过了会儿,老板端上来热热的黄酒,一叠酱油醋,再一盘大闸蟹。 两个女人拿剪刀拆螃蟹,苏渠嫌麻烦,捏着蟹爪直接啃了起来。 殷题题看她牛嚼螃蟹,丝毫没有拿腔拿调的淑女样,顿时顺眼了很多。 这才是苏渠,不是那个说话娇滴滴的苏云舒。 殷题题咔咔剪下几个蟹腿,不紧不慢道:“咬得这么狠,发脾气呢?” 苏渠紧捏蟹腿憋着气,双眼直直地瞪着拿一盘大闸蟹。 一盘八只,还剩下六只。 她拿起酒碗,闷不做声地仰头喝下一大口。 殷题题道:“下周有大雪,市政部门估计来不及铲蔚山上的雪道。你别去了。” 苏渠看着她:“还差三百万就够了。” 殷题题拧眉:“你让傅竞尧出点儿零花钱能死?他对你又亲又摸的,都不止几百万了?” 苏渠两颊酡红,不知是酒染红的,还是被殷题题臊的。 但就是没脸说找傅竞尧要钱。她含糊道:“苏云舒的钱都拿来开宠物医院了,她已经支付我报酬了。” 殷题题捏着蟹腿,上面露出一截粉嫩的腿肉。她将那蟹腿含入嘴里轻轻一吸,揶揄道:“那这点儿演出费也太便宜了。” 苏渠咕哝:“不知道岳锦如怎么开公司的,几百万的亏损就说资金链断了,竟然挪用实验室公款。就这么点儿家底……苏云舒连个郡都不如,还想钓傅竞尧那种土皇帝,胃口也太大了。难怪傅竞尧拖拖拉拉不想娶。” 把人都拖老了。 苏云舒很快就要被小白花取代,岳锦如得不偿失。 苏渠把蟹腿咬得咔咔响,不知是恨傅竞尧,还是恨岳锦如。 殷题题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家那公司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你以为有几家公司能有充足的现金流的?年底都是催债的时候,岳女士已经还了大部分债务,那几百万是她动了歪心思……” 苏渠不想听岳锦如有多聪明。 她只念到中专,文化程度不高,对公司管理也不感兴趣。殷题题说到她不懂公司经营,像是戳到了她的某个痛处。 她打断殷题题:“刚才在傅竞尧的公司,他拿了一份法律文件给我看,让我找错处,呵……” 差点就穿帮。 殷题题正面审视着她:“然后呢?” 第148章 二月的风 苏渠叹了口气,把她的应对方法说了。 “……幸好我反应快。” 了解苏云舒这么长时间,有些法律相关她也懂了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在怀疑我,故意试探的。”苏渠喝米酒时,嘴里进了几粒糯米。 甜甜的,还有些粘牙。 她嚼了几下吞到肚子里,扒拉蟹黄。 殷题题道:“你不是说,他不知道你家的情况吗?” 除了少数几个人,谁知道苏家有两个女儿? 而苏家老家远在十万八千里的凉城,还是一个交通不便的乡下。苏渠在那长大,除了出生的几天,没再来过北城一次。 岳锦如对外声称他们夫妻都是北城本地人,只不过是白手起家,靠着幸运攒下一份家业,家里有个独生女,家庭幸福美满。 苏渠知道岳锦如如此介绍自己家庭时,又气又好笑,又觉得自己纯纯多余。 原来她早就被岳锦如抹除存在。 从她被送到乡下那天,她就被抛弃了。 所以苏达见尝试来跟她相处,想用亲情缓和他们关系的时候,苏渠没有被动摇。 她是不被期待的活着的人,却要承担起不属于她的责任。 凭什么? 苏渠冷笑:“傅竞尧的确不知道。” 对傅竞尧来说,苏云舒只是理想中的女朋友,至于她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根本不会花心思了解。 更不会知道苏家其实还有一个女儿。 “那他试探你什么。”殷题题耸了下肩膀,觉得苏渠太闲了才胡思乱想。 苏渠想了想,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心虚的原因。 她呵呵傻笑了下,将吃完的蟹壳丢一边,拿起没喝完的米酒。 殷题题拦住她:“少喝点儿,你不少还要去比赛吗?” 苏渠看了看自己的手,摸着掌心有些粗糙了。 “护手霜。”她朝殷题题摊开手掌。 殷题题递给她护手霜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们走近。 “苏云舒。”顾尚珩在桌前停下脚步,看了眼桌上凌乱的蟹壳。 苏渠低头看见那堆啃得残缺的蟹壳,干笑了声,摊开纸巾盖上:“这么巧啊,你也来吃螃蟹?” 顾尚珩指了指旁边的空座:“能拼桌吗?” 苏渠不好拒绝,请他坐下来。 顾尚珩看向殷题题:“介绍一下?” 苏渠又给两人介绍一番,再道:“医院开业那天不是故意不请你来。只是傅竞尧也在,我怕他看到你吃醋。” 顾尚珩扯了扯嘴唇,从筷子桶中抽了双筷子,沾点酱醋舌尖一点,斜睨她:“我也吃醋。” 苏渠无语地瞪他一眼:“摆好你教授的正经样子。” 顾尚珩瞥一眼被纸巾盖起来的蟹壳,不冷不热地说:“你也没端庄淑女的模样。” 苏渠透过他的眼镜片,看着他温润地笑,感觉那笑像是二月的风,感觉春天来了,却有着冬末的寒意。 她哈哈干笑:“现在我是老板,就要有老板不羁的样子。” “我以为你会说,跟着傅竞尧,就随他狂浪了呢。” 苏渠的唇角抽了抽,这是说她近墨者黑的意思? 她讪讪的:“这倒没必要。” 顾尚珩看了两个女人一眼,最后盯着苏渠道:“方便单独说几句吗?” 第149章 那是出轨的味道 苏渠沉默了下,不知道顾尚珩要跟她说什么。 但顾尚珩已经离开座位,苏渠只能跟上前。 店门口,顾尚珩双手抄在衣兜里,欣然的看着对面墙角的一丛迎春花。 细细的枝条上生了几个小小的花苞。 苏渠走到那迎春花旁边,蹲下来细看,再抬头看看太阳。 顾尚珩说:“下周大降温,这几个花骨朵留不住。” 苏渠站起来瞧着他:“你想说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中间隔了一条狭窄走道。 苏渠望着对面男人,他在明亮的阳光里,整个人镀了一层金辉,那温润如玉的脸庞都像是透着神性,让人炫目。 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看他。 顾尚珩看着对面的女人,她在阴影中,那小小的脸更显苍白,漆黑的眼水光潋滟,机灵狡黠,让人捉摸不透。 顾尚珩往前几步,站在光影的中间,闭眼嗅着什么。 苏渠不自在,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没有异味。 “你在闻什么?” 顾尚珩张开眼,噙着微笑看她:“你身上有一股甜酒味道,还有点点腥……像是酒、牛奶、还有小鱼酿在一起。” 苏渠眉眼纠结的拧在一起,想象那是什么味道:“听起来挺恶心的。” 顾尚珩扑哧一声笑开,他抬起手想摸苏渠的脑袋,但是停下了。 收回手,他笑着道:“你是故意的?” “嗯?”苏渠不明白,什么故意的? “你是对我不解风情,还是对傅竞尧曲意逢迎?” 苏渠歪着脑袋,眉毛皱地更紧了:“顾教授,你是在撩我吗?” 顾尚珩舒了口气。 他弯腰,与她的眼睛平视,身体越过了那条光影线,像是来到了她的世界。 “没错,那是出轨的味道。” 苏渠没好气的笑了笑,这么一看,男人身上的神性消失了。 苏渠往后退一步,一本正经地说:“我有男朋友,别搞诱惑那一套。” 顾尚珩唇角一勾,挺直身体,正色道:“最近我们学校来了个交换学,听说她在找人。” 苏渠看了眼天空,嗤笑一声:“这就是你想找我单独谈的事情?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听说,她找的那个人名字叫‘苏云舒’。” 苏渠一愣,皱了皱眉,疑惑的看了眼顾尚珩:“你确定?” 顾尚珩点头:“我不好问她什么事,但你可以。” 苏渠抿着嘴唇,随意点了点头,只觉得莫名其妙。 交换生?找苏云舒的? 正想再问点儿什么,殷题题从小酒馆里出来,站在门口朝苏渠摇晃手臂:“你的手机响了。” 苏渠走过去拿手机,顾尚珩跟殷题题一起回到小酒馆里面,两人竟然喝起酒来,相谈甚欢的样子像是认识很久。 苏渠握着手机,隔着玻璃看里面喝酒的两人,心想顾尚珩应该是社交牛人,殷题题那么冷漠孤傲的一个人,他都聊得来。 “云舒,我找你有急事,你在哪儿?” 来电话的人是朱萸。 苏渠看了眼还在热聊的两人,跟朱萸说她去找她,然后跟殷题题发了条信息便离开了。 朱萸在咖啡店等她。 苏渠推门进去,朱萸一看到她就站了起来,神色急切。 第150章 你是他最在乎的人 “什么事啊?”苏渠看她那样,跟着也紧张起来。 朱萸握着她的手一起坐下,严肃又着急:“云舒,你不知道吗?” 苏渠摇摇头,低眸看了眼被她握紧的手。 手骨都挤在了一起,很痛。 朱萸毫无察觉,焦急道:“他要去赛车比赛,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知道!” 苏渠一愣,重复她的话:“赛车?” 是她想的那个赛车吗? 朱萸不知道苏渠在想什么,只看到她的平淡,看着又傻又无知。她突然生气起来,一把甩开苏渠的手:“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他,亏你还是他的女朋友!” 苏渠莫名被骂了一顿,情绪也恶劣起来。她冷笑道:“我只知道他新招了个法务,正跟人家打得火热,我能知道什?去他面前碍眼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争风吃醋!”朱萸气急了,声音也提了起来。 苏渠静静的看着她。 朱萸发觉自己失态,掩饰尴尬似的拿起凉了的咖啡喝一口。 她冷静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对不起,对你发脾气了。我跟阿尧从小就认识,一直是好朋友,知道这件事难免担心他。” 苏渠淡淡笑了下,表示不介意。 她还没点东西,就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热巧克力牛奶。 很快,热牛奶端上来,苏渠用小夹子夹着可爱的棕色小熊,架在杯子的边缘。 巧克力熊渐渐融化在牛奶中,白色浸润成棕色。 苏渠捏起小勺慢慢搅拌,抬眸看了眼朱萸。 现在她知道朱萸喜欢过傅竞毅,衣不解带的照顾过傅竞毅的生母。她跟傅竞尧又从小一起长大,可能除了朋友之外,还把他当成弟弟了。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 苏渠安抚她:“阿尧的赛车技术很好,也不是第一次玩赛车,可能就是想在那小法务面前耍帅。” 她自己都没发觉唇角的笑透着讽刺。 朱萸摇头:“如果是赛车场的那种比赛,我会担心他吗?” 苏渠微微皱起了眉毛,难道真是…… 她努力压制内心的急躁。 而这时的朱萸根本顾不上留意她的表情,急切道:“是在蔚山的比赛!那是野赛道!多少人在那赛道上出事,下周又有大风雪,他真是太疯了!” 朱萸怒傅竞尧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声音都破碎了,像是要哭出来。苏渠压了下唇角,低沉道:“你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自己去劝他?” 她想起来,傅竞尧有时候任性,是朱萸出声拦下他的。 朱萸捏紧了手包,唇瓣咬得发白。她无奈的沉了口气:“我已经嫁人了,这种事情不好管得太多。但你是他最在乎的人,你劝他,他一定听你的。” 苏渠觉得她高看她了。 沉默良久,不自觉地吐出一句话。 “你太高看我了……你应该找他真正爱的那个人……” 朱萸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苏渠堆了个虚假的笑,拿起没有完全融合的牛奶巧克力喝了一口。 她想到了什么,从杯沿上方看着朱萸。 第151章 毫无形象 朱萸从小就跟傅竞尧关系好,有没有可能,她其实知道些什么? 苏渠舔了下唇瓣,这次清晰地把话再复述了一遍。 朱萸的目光闪了闪,笑道:“怎么可能……阿尧他只是喜欢玩,不能完全定下心而已。但他的确是最喜欢你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想跟你结婚。” “云舒,听着。”朱萸再次握住了苏渠的手,“阿尧很重视你,我也知道,你很爱他。你不想到时候后悔的,不是吗?” 望着朱萸深深担忧的眼睛,苏渠屏着气息。 “我试试。”苏渠应下来,心里想的却是,傅竞尧的确不能出现在现场了。 离开咖啡馆,苏渠马上给殷题题打电话。 得知她已经离开小酒馆,苏渠道:“傅竞尧也要参加下周的比赛,这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殷题题愣了下,随即不在意道:“干嘛,你怕他?” 苏渠快步走着,呼吸有些急促:“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认出我!” “得了,你那样子,谁认得出你。他们都把你当成男人,谁会想到那皮下是端庄淑女苏云舒?” 苏渠知道殷题题不在乎傅竞尧,可苏渠不得不在意。 她不知道傅竞尧的车技到底如何,可真心不想他出事。 “题题,这不是玩笑。”苏渠的态度很严肃,“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能参加?” 殷题题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帮你打听到最快的赚钱办法,那比赛又不是我组织的。再说了,你不是他女朋友吗,自己想办法。” 殷题题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苏渠握着手机咒骂了一声。 晚上,她去了陆望的会所。 陆望竟然没在包厢,而是在大堂收银台。 他的长腿搭在高高的收银台,身体躺睡在椅子里。 毫无形象。 收银台上多了一只大橘猫,脖子间挂着一颗金元宝形状的长命金锁。 那猫翘着尾巴,在收银台优雅地来回走,然后踩着陆望的长腿,趴在他的胸口。 因为那只漂亮的橘猫,好几个穿着热辣的女人围着收银台,将叠成心形的纸币往猫眼前扔。 猫咪好奇地看着落下的东西,爪子扒拉几下。 苏渠在空白地方一站,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望:“在这当招财猫呢?” 陆望抬眼一看苏渠,勾起笑:“好长时间没来了,怎么滴,抓夫来了?” 苏渠双臂轻巧地搭在桌面上,朝那猫咪咪两声。 橘猫显然把陆望的长腿当成桥梁,踩着优雅的猫步来到苏渠面前,轻轻嗅她的手指。 苏渠一把抱起猫,摸摸它柔软的毛发。 本来是一只流浪猫,收养后就成了土财猫老爷,坐享富贵。 她直接问:“傅竞尧在吗?” 陆望懒洋洋地指了指包厢方向:“里面玩着呢。” 苏渠不急着进去,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在里面玩,跑这儿躺着?” 陆望忽然坐起来,笑嘻嘻地看着苏渠:“你能不能跟题题说,我现在不玩儿了,是优质、单身、男人。” 他一个词一个词强调,指了指苏渠怀里的猫,似乎在撇清跟傅竞尧那一圈玩咖的关系。 苏渠咧嘴笑,掏出手机对准陆望拍了张照片:“我发照片给她看不就行了?” 听起来不错,但陆望一看那一个入镜的热辣美女就急了:“你怎么没把她们p掉!” 苏渠往包厢方向走,往身后摆摆手:“你也没要求啊……” 陆望咒骂一声,抱着猫跟进去:“你等会儿——” 第152章 我也关心关心你 但来不及了。 苏渠推开门,就看到傅竞尧搂着韩西沫在双人合唱。 一个声音低沉磁性,一个甜美娇俏,一唱一和甜蜜蜜的,浑然不觉包厢门打开了。 倒是其他人察觉到有人进来,扭头看着苏渠。 苏渠站在门口,静静的听里面的歌声,脸上没有表情。 过了会儿,傅竞尧才感觉到异样,看向门口。 苏渠迈着小步进来,看了眼韩西沫,对着傅竞尧道:“傅总连唱歌都亲自教吗?” 说着,她给坐在傅竞尧另一侧的公子哥儿摆了摆手指,那公子哥识趣的让开位置看戏。 苏云舒跟傅竞尧的其他女人斗智不是一次两次,看得多了,但每次都觉得很好看。 她从来不哭不闹,会跟“妹妹”们亲切聊天,送她们小礼物,从言语间套她们跟傅竞尧的情况。 这个时候,傅竞尧就坐在一边喝酒,像个局外人一样欣赏的看她巧言令语,让那些女人们黯然失色。 傅竞尧松开韩西沫,看着苏渠打开酒瓶,慢吞吞的倒酒。 但这一次,傅竞尧拦住了女人往唇边送的酒杯:“你的身体刚养好,别喝酒。” 苏渠笑吟吟的看他:“在关心我?” 韩西沫年轻藏不住情绪,一下就难过的咬住了嘴唇。 傅竞尧道:“当然关心,你是我女朋友。” 苏渠笑笑,握着酒杯的手转变方向,送到了傅竞尧的唇边。傅竞尧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 苏渠垂着眼皮,看他那薄一分嫌凉薄,厚一分嫌多情的嘴唇染上绯丽的酒液,潮湿又性感。 拇指轻轻擦拭他的唇,她缓缓道:“那我也关心关心你。” 她看着潮湿粘腻的指腹,捻了捻,淡声道:“听说你要去比赛赛车?” 傅竞尧唔了一声,没有否认。 苏渠抬眸盯着他漫不经心的眼,抿紧了唇步说话,眼眸中传递出浓浓的担忧。 傅竞尧看着她的眼,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烦躁。他问:“谁告诉你的?” “朱萸,她说她知道后,很害怕你出事。她说你比赛的那个赛道很危险。” 傅竞尧揉揉她的头发,正要说什么,看着亲密动作的韩西沫沉不住气,先一步说道:“不危险,我也去看过那种比赛。” 说话间,她挺起了胸膛,言语间透出了骄傲感。“我跟傅总去看过比赛了,上一场赢了的还是个小个子呢。他都能去比赛,傅总还赢不了那种人?” “还有,你一口一句她说她说,你自己呢?” 傅竞尧淡淡的瞥向韩西沫,韩西沫有些后怕,眼睛躲闪了。 她只是一时没忍住。 苏渠淡笑瞧着那小姑娘:“不错,胆子比上一次看到我大多了。是傅总给你的勇气?” 韩西沫看了眼傅竞尧,不敢随便说话。 苏渠慢悠悠的说:“也没什么,傅总向来对漂亮可爱的女孩纵容,舍不得给句重话。我也是。” 她换到韩西沫那一边,指尖在女孩的眼角轻轻划过。 “但是你身为他身边的法务,应该知道野赛道危险,并且提醒他不要参与这种极度危险的竞赛。可你不但陪他去看比赛,还鼓励他参与进去,如果他出了事情,你知道自己该承担什么责任吗?” 其实苏渠本人也不知道。 她又不是学法律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阻止傅竞尧去参赛。 但吓唬韩西沫足够了。 韩西沫的身体微微战栗起来,眼睛睁大了,结结巴巴道:“我没……我不是鼓励……” 苏渠看到她害怕了,淡笑着打断她:“没关系,你现在经验不足,多听话就知道了。” 她看了眼傅竞尧,再看着韩西沫:“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 韩西沫下意识的点头:“嗯!” 苏渠笑笑,隔着韩西沫对傅竞尧道:“我只是来看看你,你继续玩。” 在她起身经过傅竞尧眼前时,傅竞尧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垂眼,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第153章 既要又要 苏渠疑惑的挑了挑眉,傅竞尧沉默的看着两人的手,下一秒,手指松开了。 “没什么,只是说一声,路上小心。” 苏渠轻弯唇角:“知道了。” 离开会所,苏渠抬起手腕,看着被傅竞要尧握过的地方,仿佛还能感觉到他抓着她的力道。 那种想拉着她不放走,又觉得没必要的感觉。 苏渠握着那手腕,呼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地方,嘟囔:“真是莫名其妙。” 她甩开手,大步上车。 包厢里,傅竞尧眼角的余光看着女人离开,坐着沉默了许久,也不做什么,好像不在热闹中一样。 握着她的手,想说来都来了,玩会儿,跟他一起合唱首歌。 可是,又不是那么想她看着他跟其他女人玩。 明明以前都是那么玩过来的,苏云舒也从来不介意。 他想,也许是苏云舒表现出了对他超出以往的占有欲,让他感觉被束缚了。 又也许……就像韩西沫说的,她一口一句“她说她说”,没有一句是她自己说的。她还教韩西沫怎么关心他,这感觉让他不舒服。 可明明,以前苏云舒也是那么做的,为什么现在感觉变了? 傅竞尧自己都糊涂了,觉得矛盾,心头有隐隐的怒火,又觉烦躁。 他这是既要又要吗? 明明是苏云舒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越线了,他只是…… 韩西沫敏感的察觉到傅竞尧的阴晴不定,拿起麦克风想讨他开心:“傅总,我们继续唱歌?” 傅竞尧推开她的手,忽地站起来,韩西沫委屈的垂着脑袋,傅竞尧吐了口气:“我去抽根烟。” 来到前台,陆望正抱着他的大橘猫撸地爽飞,瞥了瞥点烟的傅竞尧:“出来追苏云舒?”他朝外头抬了抬下巴:“走了几分钟,你要是开快点儿,还能追上。” 傅竞尧扫他一眼:“她来了你怎么没说一声?” 陆望看他不太愉悦的脸,气笑了:“你这是怕苏云舒了?” 傅竞尧捏烟的手顿了顿,鼻腔不屑的哼出一声。 陆望笑道:“你不是说有点烦苏云舒了吗?” 傅竞尧微微皱着眉,眼眸低垂,不说话。陆望自言自语:“刚才看她走的时候,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我看她挺懂事的嘛……” 傅竞尧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愣神,只是自己都没察觉眉心皱得深了。 他好像没被安慰到,还有点没来由的心慌。 啧,他慌什么。 本来就觉得苏云舒逼得有点紧。 她本就应该看清楚自己的位置,遵守他们之间的契约,他就不会找别人取代她。 他还没说什么呢,她这是先做起准备了? 不过出去玩了一趟,聪明地过分了。 一口一口的抽闷烟,傅竞尧心里把苏云舒骂了几遍,陆望听着他没出声,咧着嘴唇想聊聊他的殷题题。 “……题题看我越来越顺眼了,我去接金丝虎的时候,她还送了我两只大闸蟹。虽然她说,这是她跟顾尚珩吃剩下的……” 傅竞尧听不下去,嫌弃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连别人吃剩下的都这么爱?” 陆望不觉得这有什么,这是殷题题心里有他的表现。 “苏云舒也一起吃了,她给你了吗?” 第154章 花花心思没比他少吧? 傅竞尧用力扭头,差点闪到。 “什么!” 陆望凉凉的看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当初人家去相亲——” 傅竞尧没搭理他,已大步往外面走。 贺之舟留在车内正打游戏,看到老板气冲冲的上车,心细的他问道:“傅总,是不是去找苏小姐?” 傅竞尧刚坐稳,冷傲的整了下衣服,淡声道:“开车。” 贺之舟一脚踩油门,他知道苏云舒离开的方向,要跟上很快的。 傅竞尧身体坐得沉稳,可哪里都觉得不舒服,解开脖子间的扣子顺气,脑中都是陆望说的,苏云舒跟顾尚珩一起吃螃蟹。 她不是肠胃不好吗,竟然还吃那么寒凉的东西? 她跑回苏家住的这几天,是不是跟顾尚珩打得火热呢? 难怪一声不响。 呵呵,以前只觉得她安静乖巧,倒是挺会装,花花心思没比他少? 傅竞尧突然想到一句话:都是千年的狐狸,谁比谁精啊? 苏云舒是岳锦如照着名门儿媳培养的女儿,能是真老实乖巧的吗? 划过的路灯在玻璃窗上留下的只是流光,落在男人眼底像是一闪而逝的烟花。 男人的眉眼阴沉沉的,手指缓缓攥紧,像是要抓住那烟花。 忽地,他手指一松,冷声道:“停车。” 贺之舟从后视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傅总?” 傅竞尧的脸色松弛了许多,他道:“回会所。” 贺之舟确定他的指示,调转车头。 傅竞尧再看路灯,眼底一片宁静。 既然他有意不要苏云舒了,如果她有其他去处,那也……可以。 到时候分手,总好过她哭哭啼啼的说自己因为他付出了多少,讨价还价的不肯走。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 …… 转眼到了赛车的这天。 天气预报很准,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新闻在播报哪里的路堵了,哪里发生了车祸,哪条路封了。 苏渠捧着热水杯,站在窗口看雪,等待傍晚的到来。 不知道傅竞尧有没有放弃…… 回头看了眼手机,朱萸没有再给她打电话,应该是不准备去了? 他的命金贵,只是为了玩就冒着丢命的风险,那真是太蠢了,没有人会任由他疯? 苏渠沉沉的吁口气,忽而自嘲的笑起来。 别人的命矜贵,而她为了钱,拿命去搏。 真讽刺。 眼看着时间到了,苏渠放下凉了的水杯,穿上束胸衣,再贴上暖宝宝,赛车服穿起来,看上去身材就不那么单薄了。 她对着镜子转一圈,最后把到脚踝的羽绒服裹在身上。 楼下,岳锦如坐在沙发里。 她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各种表单,笔记本电脑一刻也没息屏。 她的手机铃声也几乎没有停下。 苏达见最近早早下班回家,陪着老婆算账单,夫妻俩眉毛紧锁,眼看着压力值越来越高,降压药、护心药都吃上了。 这几天,餐桌上的菜也都改成清火的了。 苏渠已经好几天没跟岳锦如说话,倒是苏达见看到女儿,紧锁的眉毛会展开一些,笑着跟她说几句,但是一转身,肩膀就颓了下去。 好像那几百万是压垮他们肩膀的大山。 苏渠经过客厅时,苏达见叫住她:“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你还出门啊?” 苏渠停下脚步,淡淡的扫一眼茶几跟地板上散落的报表,淡声道:“大雪天找傅竞尧求救,这样看起来不是更可怜吗?” 第155章 贱命一条 苏达见的唇角抽了抽,不再说什么。 苏渠冷漠的抬脚就走。 坐在车里,她沉寂的看着灯光里雪花扑簌簌的落下。 她竟然有闲心赏雪。 也许,只是因为雪落下时很好看,可以不去想自己的悲哀。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 苏渠默了一会儿才接电话。 殷题题一贯的凉淡嗓音响起:“真决定去了?” 苏渠摸了摸方向盘,道:“你把车停在老地方就行了……检修过了?” “当然,车行上了最好的防冻油,轮胎也换了,不过蔚山路段未必可以……”殷题题的声音沉下来,“苏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苏渠听出了殷题题的担心,笑了下道:“你忘记我当年是怎么成名的,贱命一条,怕什么……” 她出生的时候阎王没收了她的命,就是让她拼搏的。 她屈指将肩膀停歇的一根小小羽毛弹开,轻巧的像是弹走生活大山。 比起岳锦如夫妻苦心经营才赚到那么点儿家业,她参加几次赛车就能赢回大笔大笔的钱,她简单多了。 殷题题没再劝她,苏渠迟疑的问:“傅竞尧那边有消息吗?” 殷题题道:“没有他退赛的消息。” 苏渠没有说话,把电话挂了。 又坐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打个电话出去。 电话打完,她才开车离去。 …… 傅竞尧从车行走出来,陆望几个朋友面面相觑,再看了眼天色,陆望道:“就几百万的奖金,还不够你的零花钱,别去了。” 傅竞尧轻瞥他一眼:“我是为了钱吗?” 既然答应了,就没有退赛的道理。 陆望知道,傅竞尧看中的是那个赛车手又燃气了他对赛车的兴趣。 可眼下这天气,谁能保证说一点都不会出事?再厉害的车手也有出意外的。 韩西沫本就胆小,现在看到这么大的雪,总算明白事情的轻重。 她紧抓着傅竞尧的手臂,急得上了哭腔:“傅总,太不安全了,别去了……” 傅竞尧面无表情的拉起赛车服的拉链,韩西沫眼看没用,在傅竞尧上车时紧抓了他一把,急切道:“苏小姐会很担心的,如果你受伤,她会打我的……” 傅竞尧微微皱了下眉,低眸看了眼韩西沫的手。 韩西沫以为他听她的劝,又哭又笑的哄:“傅总,咱别去了……这里好冷……” 她是真冷,脸被刀子刮似的,眼泪都结冰了。 早知道就不穿裙子了,什么防寒鲨鱼裤,关节炎都要冻出来了。 傅竞尧瞅了眼韩西沫曲着的膝盖,淡声道:“山上风大,你留在这。” 掰开她的手指,男人抱着头盔坐入车内。 陆望叹口气,摇了摇头,只能跟着上车。 早知道就不怂恿他去比赛了,要是出事,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几个富二代也跟着一起出发了。 韩西沫眼看着车子一辆接一辆的离开,气得跺脚:“真是疯了!” …… 越接近蔚山,傅竞尧的脸色就越沉,眼底却闪着火苗。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燃烧起来的感觉。 这种天气赛车,他还没有过经历,但他这些年过得太无聊了,难得有那么一个出色的赛车手可以再激起他的胜负欲。 不管是天气,还是那个神秘的赛车手,都让他无比的兴奋。 手机铃声刺耳,傅竞尧没有搭理,反而将车速加快了。 突然前面一辆车迎面而来。 傅竞尧眯起眼,想改换方向已经来不及,只能刹车躲避。 滋一声尖锐的车轮急刹的声音,车子还是滑出去老远。 咚一下,车子晃了晃。 傅竞尧冷静的坐在车内,看着对方开车门下来。 傅竞尧落下车窗,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弯腰看过来:“兄弟,车技不行啊。” 第156章 又拉风又壮观 傅竞尧噙着玩世不恭的笑瞧着对方:“难道不是你不行吗?” 陆望等人的车接二连三的停下,过来问怎么了。 一看对方的车瘪进去一块,再看傅竞尧的那辆赛车,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是有一点刮擦,但毕竟是要去比赛的,万一有什么看不到的暗伤呢? 陆望乘机道:“三少,你这是出师未捷,天意,就算了。” 傅竞尧直直的看着男人,淡淡一瞥陆望:“我心里有数。” 他看向男人:“想赔多少?”别说一点修车费,送一辆车都不算什么。 男人笑了下,屈指弹了弹傅竞尧的车盖,看到副座摆着的头盔:“啧,要去赛车?” 他抬头看了眼落下的雪花:“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傅竞尧看了眼时间,一脚踩油门,一脚踩刹车,车轮滚滚,声音轰鸣,摆明拒绝。 男人哂笑一声,回到自己车子里。他将车往后退几米,傅竞尧踩着油门冲过去,蓦地在后视镜里看到那车正紧紧跟随他。 傅竞尧的眸色沉下来,绷紧腮帮子全力甩开那辆车。 车子左突右摆,但那车像是蛇似的紧随不放,眼看着就要越过他,傅竞尧加速,卯足劲往前。 无数的雪片,像是化成利刃迎面朝他飞过来,但被玻璃挡住,劈里啪啦的落下。 傅竞尧一边往前看随时关注路况,一边看后视镜观察后车跟随。 拨转方向盘的手随时变换,下方的脚也在随机应变,身体的各个部分好像各自有意识,又好像高度精密的机器,随指令密切配合。 后面一排车子跟着那两辆车,呼啸而过。 马路上,还在外闲逛的路人只见豪车一辆跟着一辆疾驰,又拉风又壮观。 “卧槽,这种天气上演速度与激情?” “哇去,这是搞什么,这么多豪车?” “哇,交警不管管的吗?” “……” 各路议论被车轮碾压,有些好事的想跟上去看热闹,只是匆忙上车,刚摸到方向盘,抬头一看,前面一辆车都没了。 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 苏渠的车在蔚山赛车停下。 蔚山本就车少,在冰天雪地时,人们宁可绕远路都不会来送死。交管局也集中力量清扫市民通行的道路,这条山路,从上到下都是雪,远看像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白龙盘踞在山间,波澜起伏,无声无息。 早到的人下车,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色,都舍不得破坏。 苏渠戴上头盔从车上下来。 清冷的目光从一排排的车前扫过。 没有看到傅竞尧的身影。 她心底松了口气,走向组织者:“人都到了?” 组织者坐在车头,抓了抓毛线帽,一脸纠结:“那个……要不今天就算了。下这么大雪,路都看不清。” 苏渠嗤笑一声:“我无所谓啊,按规矩来就行。” 放弃比赛的要罚钱,坚持到最后的不但可以拿到奖金,还能分那一笔钱。 另外,如果是组织者放弃,那组织者就要给来参赛的一笔赛金,加起来也是很大一笔。 显然,这位组织者舍不得出那么一大笔钱。 他本人就是靠这赚钱,还想让他往外掏钱?想都别想! 对其他参赛者来说,那些人也是为了钱来的。如果不是急用,谁愿意不顾性命来赚这钱? 几个人围上来,都看着坐在车头的组织者,幽幽的目光像是死神催债。 组织者心慌,绞尽脑汁想劝退这些人。 倒不是他有责任心,而是担心出人命。赚再多的钱,可如果到时候全部充公,再牢里待上几年,出来就白发苍苍了。 “欸,那帮有钱人呢?”这时候忽然有人出声。 “对啊,那傅竞尧,听说是上一代车王?他怎么没来?” “哈哈,不会是连车王都怕了?” 几个人桀桀怪笑起来,好像这时候退缩找到了理由。组织者趁机道:“傅竞尧赛车经验丰富,这是不可抗力,应该取消比赛!” 但更多人是不同意的。 取消比赛,笑话,五百万的奖金,什么时候再有这样的机会? 再说了,赛车本就是危险运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安全的,现在也只不过是加大危险系数。 一番争论下来,有人选择退出,有人选择继续。 苏渠回到车里,双手稳稳的扶着方向盘,将车轮压进赛线。 第157章 做个好梦 凌晨,一辆车缓缓进入苏家别墅。 苏渠扶着手臂从车上下来。 刚进门,屋子里的灯亮起,苏达见裹着睡衣下楼,静静地看着刚踏入大门的苏渠。 苏渠静默地看他一眼,淡然地弯腰换鞋。 苏达见走过来:“现在都三点钟了,你才回来。”他往窗户外看一眼,“傅竞尧没有留……” 苏渠脚没站稳,身体斜了下,苏达见忙出手扶住她。 苏渠眉毛皱了下,摆开他的手掌,平淡说道:“该管的时候没管,现在就别假惺惺了。” 苏达见无措地看着这个冷漠的女儿,嗫嚅着嘴唇,眼睁睁地看着苏渠从他身侧经过。 苏渠回到房间里,把门锁上,小心地脱下衣服。 挂满了暖宝宝的衣服沉甸甸的。 苏渠手指一松,衣服嗒一声落在地上。 她倒抽着冷气,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 一片大青紫,但已经很好了,伤得不是很重。 从地上的衣服堆里找出来一瓶跌打酒,费劲地拧开盖子给自己上药。 “嘶——”她疼得龇牙,搓揉了一阵才算舒缓过来。 但看到手机上那一串七位数,她便咧开唇,眼里都是笑意。 殷题题的电话打过来:“赢了?” “你说呢?”苏渠侧头夹着手机,另一只手按摩胳膊。比起到手的钱,这点儿痛就算不得什么了。 殷题题却在电话里开骂:“我以为你想出什么好办法拦着傅竞尧,竟然把石磊弄过来了。为了那点臭钱,你脑子变异了吗,我给你看里面有没有进病毒!” 让一向情绪低温的殷题题忍不住发飙,苏渠也知道这次搬大神有点过了,可谁让大神刚好也来了北城呢,不用白不用呗。 苏渠听得皱眉,赶紧叫停:“我只是让他来玩车,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在这里。” “他肯定会来找你,你自己看着办,别找我!”。 苏渠将手机拎远了些,生怕殷题题从电话里扔个手雷过来。 手机安静下来,她摆弄界面,朋友圈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布新内容。 她静默了会儿,把手机丢到一边,掀开被子把自己裹进去。 不管怎么样,挣了大笔钱,可以安心睡一大觉,做个好梦。 …… 蔚山山脚下,傅竞尧看着四周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沿着山路,目光一点一点放远。 月光下,那一条雪白山道像是一条长了鳞片腾空而上的巨龙,幽幽地散发着银光。 “哇,那些人还真的比赛了?”陆望慢慢走到傅竞尧身后,呆呆看着山道,想象当时进行的比赛该有多刺激。 另一个过来的富二代同样呆愣地看着山道方向,呐呐道:“不会有车翻下山了?” 第四个上前,拍了下那富二代道:“别胡说,如果有车子翻下山,这会儿还能这么安静?” 傅竞尧不理会身后的议论声,一声不吭地回到车上。 陆望以为他准备打道回府,却看到他开车就往山道上开。 陆望追了几步,大声问:“欸,你干嘛去?” 富二代也是一脸茫然,陆望怕出事,紧跟着上车:“愣着干嘛,上去看看。” 傅竞尧的车速不快,一路跟随那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车轮痕迹往前。 经过的每一段路,他的脑中都在上演当时的赛事境况,那个小土豆怎么在急道转弯,怎么爬坡,怎么下坡…… 到了最危险的赛道,傅竞尧下了车子,站在那节点观望着什么。 第158章 她又不是傅竞尧他姥姥 “在看什么?”富二代在他身侧停下脚步,这时候他也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旁边的护栏。 “这……”他谨慎地往外探头,望山下看。 一片深黑,一眼看不到底。 富二代赶紧缩回脑袋,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吓死了,不怕不怕。” 他看向傅竞尧:“看样子,不像是冲下山坡了。” 傅竞尧凉淡的看他一眼:“当然没有。” 只是护栏撞裂了。 地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急转痕迹。 他蹲下来,摸了摸深重的车轮,往后侧看了眼,估摸那车子当时脱困的画面。 好厉害! 他的呼吸微沉。 陆望观察了一会儿,赞叹道:“这不是比拼车技,而是比胆量!” 他们跟着车轮碾压痕迹一路过来,判断开始有五辆车参加了比赛,但走完全程的,只有一辆车。 其余几辆接二连三地弃赛,最后比拼的两辆车在这个节点,有一辆车应该是看到其那头一辆撞了护栏,差点冲下悬崖,被吓得放弃了。 他看向傅竞尧:“你猜是谁?” 傅竞尧没有回答他,这还用猜吗? 回到会所包厢,陆望叫了好几种外卖。 他拍拍傅竞尧的肩膀安慰,递给他一块热乎乎的披萨:“不管怎么样,你跟那大个子比了一场,也不亏。” 那也是一场激烈的追逐赛,一度两辆车在一个狭窄隧道里并驾齐驱,火花四溅。 他们后面追着的人看着都心惊胆战。 傅竞尧抱着胳膊闭眼休息,不搭腔,显然还在遗憾。 陆望叹了声,跟着躺下来,一边嚼着披萨,一边回味赛事,甚至连那几辆车怎么改装的都想出来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过了几天,苏渠却突然接到了俞佳慧的电话。 苏渠愣了一瞬,看了看对面的殷题题,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 俞佳慧竟然让她去傅家老宅。 苏渠答应下来,疑惑地放下手机。殷题题端起茶杯看她:“让你分手?” 苏渠摇头:“她什么都没说。” 店里开了客人,殷题题起身去给小动物看病,苏渠整理了一下衣物,离开宠物医院。 她以为傅竞尧也去了傅家老宅,但到老宅以后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 俞佳慧淡淡地瞧着女佣放下茶点,她摆摆手,让女佣退下。 苏渠做好了准备,将临时买的过年礼摆上桌子。 “小玩意儿,希望伯母喜欢。” 俞佳慧只扫了一眼那包装精美的礼盒,没打开看,却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苏渠。苏渠端庄坐着,姿势摆的时间长了,肌肉紧绷下,胳膊肘又疼了起来。 她忍着不适,微微看向俞佳慧:“伯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很紧张呢。” 俞佳慧冷哼一声:“紧张?你真的有过紧张吗?” “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伯母对我不满?” “做错了什么?”俞佳慧的眼神冰冷,本就看苏云舒不顺眼,这会儿更是不满。“你自己不知道吗?” 苏渠抿了抿唇角,就听茶几砰的一声拍响了。 她吓一跳,屏息望着俞佳慧,像极了小媳妇。 俞佳慧冷声道:“我没阻拦你跟阿尧在一起,以为你能约束他。你很让我失望!” 俞佳慧看不上苏云舒,可这些年傅竞尧没做什么让她担忧的事情,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渠终于明白俞佳慧的意思,心想她已经对傅竞尧够好,没让他去冒险,还想让她怎么样? 老母亲都管不住儿子,她又不是傅竞尧他姥姥。 苏渠忍住撇嘴的冲动,乖巧地垂着脑袋挨骂。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个孩子?” 第159章 守得云开 苏渠本来左耳进右耳出,听到这话,吓得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 俞佳慧高高在上地扫她一眼:“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鄙夷的眼神,好像看到苏云舒在窃喜终于守得云开。 苏渠忍下她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悄悄地揉捏越来越疼的手臂。 俞佳慧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水,淡声道:“我本意给阿尧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以他的条件,找再好的都可以。只是他的性格像野马,没几人能拴得住他。那些千金小姐心高气傲,怕是受不了委屈……” 苏渠安静地听她的念叨,琢磨出味儿来。 傅竞尧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花心。以他傅家三公子的身份,找门当户对的千金联姻没问题,但问题在婚后。 肯嫁给傅竞尧这样花心男人的千金,私生活大抵不干净,傅家不想惹非议,万一生的孩子不是傅家的种,更是大笑话。 端庄又会持家,又与傅家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正如俞佳慧说的,心高气傲,受不了委屈,结婚不出一年就得闹离婚。 所以看起来门第低下,但样貌漂亮,愿意忍辱负重,为人处事得体的苏云舒通过了俞佳慧的多方考量,终于换来了她的点头。 苏渠抿着唇瓣,心思转动。 如果是苏云舒听到这样的话,应该松口气,终于得偿所愿。 可她…… 苏渠笑了笑,看向俞佳慧道:“伯母,我跟阿尧在一起五年,经历了不少事情。很高兴你终于认可我,不过我还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要不然阿尧也不会跟其他女人好。” “可能伯母也知道了,阿尧的公司新招了一个法务,跟她的进展也不错。他这次赛车,那位法务是支持她的。” 她的笑容勉强,看起来委屈。 不是怪她没看住傅竞尧吗? 苏渠动了点小脑筋,既推脱了责任,又可以让俞佳慧不那么看好她。 苏渠隐隐觉得,苏云舒之死原因就快查到了。 到水落石出的那天,她就该离开了。 想到此,胳膊传来一阵疼痛。 是她揉捏得太用力了。 苏渠压着唇角,连虚伪的笑都消失了。 俞佳慧打量她,疑惑这个女人怎么突然漏错,要知道她之前一直讨好她。虽然没有在她身边跟前跟后,可各种合她心意的礼物没少送。 俞佳慧被她整不明白了:“我刚认可了你,就跟我告状吗?苏云舒,你不会是想试探我对你的诚意?” 她冷笑着勾起唇角:“你不是一直想嫁入苏家大门,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倒是跟我耍起心机了?” 苏渠笑笑:“婚姻大事,一切都要慎重……而且阿尧应该还不知道?” …… 离开俞佳慧所在的主楼,苏渠闻着冷空气打了个喷嚏。 不过宁可打喷嚏,也好过对着俞佳慧斗智。 真麻烦。 苏渠揉了揉额角,抬脚往外走。 隔壁院子传来笑声,咯咯咯咯的,听着有点儿耳熟。 苏渠站着不动,听了一会儿,管家这时走来,说道:“是蓝小姐来了,还有前夫人来看大少爷。” 苏渠一愣,说的是傅竞毅的生母吗? 第160章 做妖孽的潜质 苏渠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贸然过去打招呼。 但是不久之后,苏渠就明白为什么俞佳慧突然改主意催婚了。 傅竞毅的生母来探望他,二来是催婚的。 蓝倩这段时间没缠着傅竞毅,倒是把傅竞毅的生母哄的高兴。 傅竞毅年纪不小,袁康莉想做奶奶了。 俞佳慧看着眼热,能不着急吗? 她还希望傅竞尧在结婚生子后能收心,别再做浪子了。 “……袁阿姨之前得过癌症,虽然治好了,但是这种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复发了。阿姨希望早些看到自己的孙子,圆了她的心愿。傅竞毅是个孝子,再不想结婚,为了他妈妈,他肯定要考虑的。” 蓝倩一边喝养生茶,一边惬意地晃悠小腿,好像过去的不如意都随着这一记猛锤,都尘埃落地了。 苏渠看她一眼:“傅竞毅答应了?” 她脑中浮现傅竞毅那张沉稳持重的脸孔。 蓝倩:“我不是说了嘛,他在慎重考虑。” 对她来说,总比不考虑得好。傅竞毅对她没有那么抗拒了。 苏渠举起杯子,跟她碰了下:“祝你好运。” 蓝倩太兴奋,一把拍在苏渠的手臂上,惹得苏渠痛呼了一声,身体都缩了起来。 “你怎么了?”蓝倩吓到了,紧张看她。 这时候傅竞尧进了店门,看到弓着身体的苏渠,大步上前,不满地瞪了眼蓝倩:“你对她干什么了,不知道她身体不好!” 蓝倩一脸无措,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就碰了她一下。” 她看着额头冒出冷汗的苏渠:“你、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啊。” 傅竞尧不说二话,一把抱起苏渠往车上去。 蓝倩想跟上去,被傅竞尧的车门挡住了。 傅竞尧径直把苏渠送到医院。 一番诊疗后,得出结论,苏渠的手臂骨裂。 “哪儿弄的?”傅竞尧居高临下地看着垂着脑袋不吭声的女人。 苏渠低低地咕哝:“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以为没事,谁知道这么严重。” 傅竞尧微微拧着眉,侧身坐在床边。 他问:“在哪里摔跤,摔得这么狠还不知轻重,就这么忍着?你不是很怕疼的吗?以前有点疼就哼哼唧唧,非要让我给你揉揉。” 男人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石膏手臂上,好像这样就能抚平她的伤痛。 苏渠的鼻尖微红,负气说道:“大过年的,我怎么好打扰你的兴致。” 傅竞尧哼笑一声:“原来是怪我没有陪你?” 苏渠不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傅竞尧找来笔,在她的石膏臂上画画。 画的是两颗挨在一起的心,一支箭穿过。 看得苏渠牙疼。 好土啊,丢人。 “……你就不能画点别的吗?” 傅竞尧趴着,认真地在旁边画小花点缀,一边说道:“现在最能表达我心意的就这了。不过……” 他突然停顿下来,坐起身体,不紧不慢地收拾画笔。 “不过什么?” 傅竞尧抬眸看向她:“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去参加比赛?过去了几天,你一个电话都没有,也不给我发信息,你也不想想,我是不是想听到你的关心?” 苏渠听着他的情话,既心虚又牙酸。 啧,这男人真有做妖孽的潜质。 就这么几句话,都把她说得心软了。 第161章 来给你负责啊! 苏渠盯着他看,有被他幽深的眼蛊惑到。 感觉心跳都快了一点。 这个时候,她忘记苏云舒与苏渠的差别,好像真的有一个人希望得到她的关注,而她也得到了这个人的关注,好像没有她,他的眼睛里就没有色彩。 好像她活着,他的世界就很精彩。 苏渠忽然附身抱住了傅竞尧。 傅竞尧一愣,微微侧头,感觉她小小的身体在用全力抱着他,哪怕她的一只手不方便,她也会用另一只手尽量多抱着他。 “我当然在关注你,如果你有多留意的话……” 她的声音平淡,有点娇嗔,又像是抱怨,好似还有遗憾。 傅竞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这话顺耳,好听。 他还喜欢她这个不完整的拥抱,让他想回抱着她。 男人抬起结实的手臂,避开她的伤,双手环住她。以前只觉得她过于瘦小,但这么抱着,感觉更明显更直观,好像她是易碎品,他再用点力,她的骨头就断了。 他笑了笑:“听你这么说,我又觉得你是在意我的。” 话音落下,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他不喜欢她的在意,她的过度关注;明明,他已经决定跟她慢慢疏远。 他竟然在乎她的在乎? 也许,只是时间长了,有点舍不得? 毕竟跟了他五年,不是用完随手就丢的塑料袋。 傅竞尧冷静地清理完自己的思绪,松开她。他换了个姿势,坐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抱住她,让她的背抵着他的胸口。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窝,鼻尖轻蹭她细腻的肌肤,声音低哑磁性,似情人低声喃喃。 “……你说说你,难得春节好节日,你却受伤。”他的手指不老实地从她衣角钻进去,若有似无地刮蹭她的肋骨。 苏渠的身体扭了扭,方才的温情瞬间消失,只剩下他的欲情。 苏渠的嘴唇溢出一声低吟,理智让她推拒他的手:“这是在医院呢……” 傅竞尧的唇贴着她脖颈的动脉,感觉那里一下一下地跳动,舌尖轻轻地抵舔了下。 苏渠打了个激灵,回头看他,男人眼眸低垂,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藏了深海,汹涌着浪将她卷动。 苏渠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这个时候,心里即使有不满的介怀的事,也说不出什么来。 两人正腻歪着,忽然房门被人推开,蓝倩冲进来,啊了一声,连忙又退出去。 过了几秒,她再进来,嘀咕道:“用得着这么急么?” 此时,苏渠已经整理好衣服,但傅竞尧仍然坐在她身后做她的靠背。 苏渠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被人当场抓包,好像做错了事一样。她红着脸说:“你怎么跟过来了?” 蓝倩一噎,没好气道:“我以为我把你弄伤了,来给你负责啊!” 她真是瞎,傅竞尧分明是想把她甩开对苏云舒这样那样,她竟然没看懂。 情侣游戏玩得也太逼真,把她都给耍了。 蓝倩骂骂咧咧,傅竞尧只当没看到这么个碍事的,继续跟苏渠贴着,在她耳边问:“今天回花涧月?” 苏渠的耳朵被他灼热的呼吸吹红了,点点头。 晚上,在花涧月的大床上,两个人大汗淋漓,苏渠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明明前几天睡觉,梦里还是那场刺激的比赛,而现在她玩的是另一种脸红心跳。 她似乎被傅竞尧教坏了,变得也在乎身体的需要。 手机嗡嗡地响着,在地上的衣服口袋里透出亮光。 苏渠勉强支起脑袋往地上看,被傅竞尧又压了下去…… 第162章 哄 傅竞尧好像渴了很长时间没喝到水的鱼,缠着她不放。 而那手机也不放弃,一直倔强的嗡嗡震动。 苏渠终于顶不住催促,推开他:“可能是我爸妈。” 她在苏家住了好几天,苏达见没看到她回去,也许会问一下呢? 然而事实是她想多了。 看到来电显示,苏渠自嘲地勾了下唇角。 但这个电话是不能被傅竞尧知道的,她对傅竞尧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走进去。 时间很短,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 傅竞尧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睨着她。 苏渠看到他不满的目光,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模式,然后膝盖抵着床面爬上去。 傅竞尧搂着她,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头发摆弄,低哑地说:“岳锦如女士应该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以后她就不会再来电话了。” 苏渠窝在他的怀里,听他心脏的跳动。 “不是我妈。”她撒了个谎,“是题题,她说医院来了急症,让我给她加工资。” “她堂堂一个院长,还要跟你说加班?”傅竞尧垂着眼,虽只看到她的头发,眸子里却划过一道细碎光芒。 苏渠也知道自己这个谎言有点禁不住推,但既然说了就扯到底呗。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骄傲道:“当然,我是医院的老板,她是院长也得听我的。” 她的眼睛明亮有神,傅竞尧摸摸她的眼角,低头亲了一下,哄着道:“嗯,做老板就是不一样了,管理有道……” 他的手又不老实起来:“接着来?” …… 云雨停歇,苏渠已经累得睡着。 今晚没有梦,她的呼吸绵长,胸口的被子平缓地起伏着。 傅竞尧还没睡,低头看她平静的睡颜,手指勾着她的一缕头发把玩。 很安静,安静得似乎能听到窗外雪落的声音。 男人轻手轻脚地起床,捡起地上的衣袍裹在身上,顺手拿起床头柜他的手机跟烟盒,推开阳台的门。 黑夜中闪过一道火光,接着火星子一闪一闪,灰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 男人两根手指夹着烟,另一只手单拿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滑动。 陆望知道他对那场没参加的赛事心有介怀,给他弄来了比赛视频。 夜色下像素很低,车速又过快,几乎没捕捉到完整画面。 按下暂停,也只是留下一道弧光。 傅竞尧嘬着烟将视频又看了几遍。 除非找专业人士将画面做深度分析,不然很难只凭眼睛分辨。 视频到最后,一辆红色越野车在终点停下。 还是跟上一次一样,像是射出的子弹戛然停止,车门打开,那戴着头盔的小土豆从车里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将车冲到任何人的面前。 他径直走到组织者的面前,以胜利者的姿态摇晃手机,示意对方转账。 组织者虽然生气又大亏一笔,但还是朝他竖起大拇指。 有着这样卓越车技的人,不管高矮胖瘦,都有傲视别人的资本,也受人膜拜。 那人收到转账,没查看就开车走了。 这一次,他也没有摘下头盔。 镜头下,那大大的脑袋看起来更像个超大萝卜头。 傅竞尧嘬了最后一口烟,微微眯起眼睛。 他将视频往后退到那人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帧画面。 第163章 我听你的 他记得上一次对这个人的第一眼感觉是嚣张,然后是腰细。 但这次再看…… 傅竞尧将画面放大。 这次再看,感觉这个人壮实了不少,腰看起来也是正常男人的粗细,使那件赛车服显得有些紧绷。 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壮那么多? 可所有人都清楚,赛车手对体重以及体能都是有要求的。胖了动作不灵活,没有人会在比赛时让自己发胖,更何况是危险系数极高的比赛。 男人盯着那帧画面看了许久,没有察觉身后阳台门被人推开了。 苏渠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嗓音模糊还未睡醒。“跑阳台抽烟,你不困吗?” 她打了个哈欠,小孩子似的摇晃两下,踮起脚尖试图看他在玩什么。 傅竞尧挥了几下手臂,将烟雾驱散,转过身把她抱在身前。 苏渠垂眸正好看到他的手机界面,身体微微僵硬了下。 “你——”她抬头看他,及时将慌张掩藏,转为气愤的指控,“你还在想那赛车呢!” “我没去,这不是有人拍下了视频给我看看么。”傅竞尧搂着她哄,还指着视频里的人叫小土豆。 苏渠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唇角抽了抽。 小土豆? 他们背后就这么叫她的? 苏渠装作不满的样子,酸溜溜道:“我知道,是韩西沫劝你不要去,你听她的。” 傅竞尧捏捏她软软的脸颊,说:“她可没你的分量重,我听你的。” 苏渠哼了一声,又装作好奇地扒拉他的手看他的手机:“他是谁?” 傅竞尧的眼睛里有光,像是在丛林里盯上了猎物:“不知道。他的车技很厉害,我从没见过那样厉害的。” 苏渠抬头看他:“跟你比怎么样?” 傅竞尧低头看她不说话,苏渠摸摸鼻子,过了几秒呐呐道:“你在怪我不让你去?” 傅竞尧没回答她,一直盯着那画面。 苏渠哼了声,从他怀里出来:“你自己慢慢看,我睡觉了。” “又生气?”傅竞尧收起手机,跟着她回房,在被窝里抱住她取暖。 在阳台吹了那么长时间冷风还是很冷的,现在感觉到怀里有这么个暖乎乎的小东西还是很舒服的。 苏渠摸到他冰冷的手指,上面萦绕一股淡淡的烟味。 她嫌弃地拍打了下,不给他乱摸。 啪一声,在寂静空气中很响亮。 傅竞尧吃痛地摸了下手,手背有淡淡的红印。 “也就你这么打人。” 话音落下,他再看了下手背。 苏云舒的手软,性格也温软。她会对他撒娇,但从没这么对他。 傅竞尧不动声色地捏起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掌心缓缓摩挲。 感觉她的手掌粗糙了些,不那么细滑,有点硬,不像以前那么软了。 好像手掌也薄了? 苏渠以为他又想折腾她,故意弄情趣,但发现他抚摸了很久也没其他动作。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一直在她的掌心划拉,心间微微一动,她从他的掌心滑出来。 “干嘛一直摸的手,我会想多的。” 傅竞尧琢磨着事,顺口接她的话:“会多想什么?” 苏渠道:“回想……你是不是在量我手指的尺寸。” 她故意将手伸到他的面前,五指张开,撑得大大的。 第164章 没试过,你就知道? 傅竞尧看着她的手,心思已经转移过来了。 他淡淡地笑了下,把手搭上去,将她的小手裹在手心里,顺手一拉,把她拖到他的胸口趴着:“看来睡了一觉有力气了……不然再来?” 苏渠料想他会糊弄过去,配合的呀一声大叫,拉起被子将自己全埋进去,不让他再折腾她。 傅竞尧看着那坨起的包,扯了扯嘴唇,连人带被地都抱起来…… …… 第二天,苏渠很晚才醒来,腰酸背痛,那完好的一只手也跟受伤了似的,手指不灵活。 好在傅竞尧始终没有进行最后一步,要不然她连下床都有问题。 苏渠拍拍脑袋,暗骂自己纵欲啊纵欲。 看来她是真的被傅竞尧带坏了,不是殷题题嘴里的鹌鹑了。 傅竞尧已经走了,大过年的,应该是回傅家老宅拜年去了。 他没叫她一起去,苏渠没不高兴,她今天要去见一个朋友。 收拾了一番,苏渠下楼,经过餐厅时,看到餐桌上摆着早餐。 虽然凉了。 苏渠拿起土司咬了一口,看到碟子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新年快乐。 已经过了初一,这句祝福虽然晚了,但他还记得,还是手写的。 苏渠弯了下嘴唇,顺手将那张纸塞进口袋里,出门。 她跟石磊在茶楼约见面。 男人一身黑,魁梧的身材坐在人堆里也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苏渠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桌上摆了几道北城有名的茶点,男人的筷子夹着一块红色果子,淡淡看她一眼:“再来得晚点儿,我午饭都吃上了。” 苏渠嘿嘿笑了下:“现在自由了嘛,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怎么叫自由?” 石磊看她嬉皮笑脸的,嫌弃的白了一眼。 他两口就将那拳头大的果子吃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苏渠叫来服务员,让人接着上菜,再点了一壶消食的陈皮山楂茶。 她大方道:“这些我请,不够再点。” 石磊凉淡地瞧着她:“赚那么多钱,一顿早茶就把我打发了?” 男人的面色冷淡,但语气是严肃并且批评的。 苏渠皱着脸抓了抓后脑勺,嘿嘿笑着插科打诨:“我不是说了,不够再点。” 男人没打算让她蒙混过关,冷声道:“你来北城,说是想退休了。可如果蔚山上的比赛传出去了,让人你知道你的行踪……” 苏渠头皮发麻,双手合十求饶:“不会再有下一次,那次是迫不得已,我保证!” 石磊瞧着她,眸光锋利,苏渠不敢再糊弄,认真地点了点头。 男人收回目光,捏着茶杯。 那正常尺寸的茶盏,在他的大掌下像是小玩具似的。 苏渠摸着鼻子不吭声,男人喝了口茶水,看着她手臂上的石膏,开口道:“那个男人的车技不错,赢了我,还把我甩开了。你留在北城,就是为了他?” 苏渠觉得,苏云舒的事是她自己的事情,除了殷题题没跟别人说起。 但石磊特意提起傅竞尧的车技,显然这几天时间已经查过他的背景。 她道:“不用考虑他,他不是你可以管束的。” 男人微微侧头看着她脖子上的某处:“没试过,你就知道?” 第165章 看来你是真的退休了 苏渠道:“至少我比你了解他。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不介意你去碰壁。” 石磊没说话。 两人安静地吃东西,苏渠慢条斯理地吸汤包,过了会儿,男人抓起纸巾粗鲁地擦了下嘴唇,苏渠看他:“这就吃完了?” 男人嫌弃地看她一眼:“什么时候你吃东西这叼样了?” 他像是发泄什么不满似的,捏成一团的纸巾丢在桌上,抽根牙签剔牙。 苏渠低头看着还没吃完的汤包,怔愣了会儿。 呵,她一直以为做回了自己,没想到吃相这点儿习惯竟然跟苏云舒一样了。 “我要走了。” “嗯……”苏渠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我让服务员再给你打包点吃的回去。” “我是说我要走了。” 苏渠一愣,终于明白他说的是离开北城。 “这么快?” 男人瞧着她,笑地得意:“苏渠,看来你是真的退休了。” 他说完,连再见都没留一句就离开了。 苏渠望着他的背影,嘴唇抿成了线。 男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苏渠垂下眸光,看着渐渐失去温度的汤包。 汤汁在凝结,白白的油脂膜浮在上面。 苏渠没了胃口,脑中重复着男人的那句话。 她翘了翘唇角,心头有种淡淡的失落感。离开了那个世界,眼前的生活真的很平淡,但她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幸福生活的方式。 可能只是还不习惯。 苏渠在街头买了根糖葫芦,边走边吃,到宠物医院时,那串糖葫芦只吃了一颗。 她顺手插在花瓶里当摆设。 殷题题看她一眼:“他真的没提到我?” 苏渠懒洋洋地瘫坐着:“他很忙,吃完就走了。应该根本没想过你在这里。” 殷题题点头,扫了一眼那糖葫芦:“你呢?怎么不回家?” 苏渠不屑地哂笑,偏头看向笼子里的猫猫狗狗。 春节很多人出去旅游,或者回老家,有些人把宠物寄养在这儿。 她起身,隔着网逗里面的小东西,漫不经心地道:“他们收到了钱,现在应该在跟债主们再联系感情。” 生意人不就是这样?上一秒催债堵大门,收到钱就是立马可以坐下来展望明年的关系。 殷题题耸了下肩膀,静静地喝咖啡。 她没有亲人,在哪里都无所谓。 “题题!”玻璃门推开,男人兴奋的声音让苏渠回头,然后就看到穿着红色长风衣的陆少。 他还捧着一束香水百合。 百合香味浓郁,苏渠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支起腰身走过来,绕着陆望转了一圈:“春晚早就过了,你这是……s红包,还是给元宵节排练呢?” 宠物医院的员工都放假了,只有殷题题留守,陆望根本没想到苏渠也在这里。 他懊恼地瞪她一眼:“你在这儿干嘛,阿尧一定是嫌弃你,没带你去傅家老宅?” 苏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 她这么爽快地点头,倒是让陆望怼不出话了。大概是迷恋殷题题,陆望一脸同情:“阿尧带韩西沫去了?” 苏渠:“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陆望撇撇嘴,嘟嘟囔囔:“也不该是韩西沫,那天要不是她磨叽,阿尧也不会遇上那个大块头……” 第166章 我也想被你伤成这样 大块头? 苏渠眼睛微微一动。 陆望说的应该就是石磊。 她跟殷题题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渠虽然在傅竞尧的手机里看到过赛车视频,但是关于傅竞尧跟石磊的赛车过程,她没有追问。 苏渠装作不经意地问:“什么大块头?” 陆望把那晚马路上的比拼说了一遍,口干舌燥的,当殷题题递给他水的时候,陆望的眼睛发亮,幸福的好像拿到了偶像给的水,一滴都舍不得喝了。 “题题,这是你给我倒的水!”他捧着杯子摩挲再摩挲,眼睛都要变成心形。 苏渠眼角抽了抽。 她不明白,陆望这种女人堆里长大的,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怎么就对殷题题这么上头。 就像猫闻到了猫薄荷,像狗看到了大棒骨。 殷题题冷漠地看他一眼:“一杯水而已。” 不知道他激动什么。 “这是你给我倒的水!” 殷题题受不了了,但也只是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毛,冷声道:“继续说。” 陆望的魂都抽走了,目光从那杯子收回,看向殷题题:“说什么?” “大块头。” 陆望:“哦,对……那大块头好像看着自己就要输了,到一半就跑了。后来我去查监控,你们猜怎么着?” 苏渠把那糖葫芦又拿出来吃,糖沾在唇角都没发觉。 她紧张问:“怎么着?” “那天有人酒驾,酒驾的人有后台,把那监控抹了。前后一个小时的监控什么都看不到了。”陆望两手一摊,遗憾地耸了耸肩膀。 本来都很好奇是那大块头是不是不长眼,竟然挑衅傅竞尧,算他运气好。 苏渠淡淡一笑:“难怪傅竞尧半夜都睡不着……” 她乐得连啃两颗山楂。 石磊是故意输给傅竞尧的。 毕竟他只是帮她引开傅竞尧,不是真的要跟他比,更不想被人注意到他。 他办事干净利落,果然连一点儿痕迹都不留。 想到此,她自个儿又郁闷了。 她赛车的视频却被人拍下来了。 陆望觉得苏渠在幸灾乐祸,提醒道:“妹子,别怪哥不站你这边。你想套牢阿尧,就要懂投其所好,知道?” “阿尧现在不赛车,只是他觉得没有对手。难得出现那么一个他感兴趣的,却被人坏了兴致,你还高兴?” 苏渠吐出几颗山楂籽,好笑道:“那我能怎么办,掘地三尺再把那人给他找出来?” 陆望不屑地白她一眼:“我都找不到的人,你能找出来才怪。” 说着,他又叹息一声,遗憾道:“听说那小土豆赚够了钱,不会再出来了。哎,阿尧可得难受一阵子。” 没怎么出声的殷题题突然扯了一把苏渠的衣领。 苏渠脖子受凉的同时,那颗颗鲜红的草莓印露在人眼前。 “看她‘伤’成这样,想来傅竞尧是挺难受的。” 苏渠的脸红得跟糖葫芦串似的,连忙把衣领扯回去,陆望瞧着殷题题,又是一脸痴汉相,他扯开衣领:“题题,我也想被你伤成这样……” 苏渠简直没眼看,他会被殷题题打死。 第167章 过年,玩嘛 傅家老宅。 傅竞尧穿着量身定做的新中式西服,叠着长腿坐在沙发里,贵公子的气势一览无遗。 韩西沫害羞地悄悄看他好几眼,佣人给她添茶水,她就礼貌道谢。 从来了老宅之后,就几乎没有抬起过头。 俞佳慧在二楼往下看,不满地说:“小家子气……不知道那苏云舒在干什么,竟然被这种女人压上位。” 傅丞经过走廊,正好听到俞佳慧的嘀咕,顺势往下扫一眼:“她是谁?” “阿尧公司新请的法务。” 傅丞对傅竞尧的那间娱乐公司不感兴趣。在他的眼里,那公司只要不被傅竞尧玩倒闭就行。 他往书房去,一句话都没多说。 电梯开门,傅竞毅的轮椅出来,进入书房。 俞佳慧看着房门关上,心里就更不顺了。 在傅丞眼里,好像只有这个儿子似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讲究嫡长子? 俞佳慧没好气地踩着高跟鞋下楼。 地板上铺着地毯,即使这样,也能听到她高跟鞋的声音。 傅竞尧转头看过去,跟她打招呼,俞佳慧点点头,看都没看韩西沫一眼。 她在沙发坐下,开口道:“你大哥在跟爸爸书房说话……一天到晚不着家,过年了也不去陪陪他?” 傅竞尧这会儿像个妈宝,搂着俞佳慧的肩膀摇晃:“我这不是在陪你?” 对面的韩西沫一直紧张,不敢有不雅的动作,这时忍不住笑出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总。 俞佳慧的目光终于看过来,淡声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法务?” 韩西沫连连点头:“嗯。”说着,她连忙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礼物,“这是送给夫人的,希望你喜欢。” 俞佳慧没接,韩西沫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起来。 她难堪地看了眼傅竞尧,傅竞尧淡然一笑,对着俞佳慧道:“西沫她刚毕业,不懂社交,被她上司忽悠说你过寿,连假期都没好好过,问着路来的。” 俞佳慧看那礼盒比那女孩全身行头加起来都贵,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怪不得看起来呆呆傻傻。 她道:“法务经理是老刘,这倒是她不懂事了。” “过年,玩嘛。”傅竞尧四个字就让小事过去了。 韩西沫感激地看着傅竞尧,汗都出了几层了。 总裁夫人很吓人,但傅总对她真好…… 她抿唇微微笑,小声说道:“刘经理说我胆子小,她是想练一下我的胆量。” 俞佳慧冷漠地打量她:“练胆子练到我这里来了。”她扫了眼那礼盒,淡声留下她吃饭。 午饭时,傅家一家人围着一张大圆桌。 傅竞毅被佣人推着出电梯,刚到的蓝倩看到他就接过了轮椅,把他推到餐桌前。 傅竞毅的眉心有浅浅的悬针纹,看到陌生女人坐在傅竞尧的身侧,不由多看一眼。 蓝倩看到傅竞毅看别的女人,心直口快地问:“她是谁啊,怎么坐阿尧哥的旁边。云舒呢?” 全场静默,韩西沫的汗还没干,这会儿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她揪紧衣角,无措地看了眼傅竞尧,但此时的傅竞尧正在倒酒,似乎没看到她求救的目光。 她只好自己开口介绍:“我是韩西沫,是天幕娱乐的法务。” 第168章 被他的幽默暖到 蓝倩好奇地看向傅竞尧:“哥,你犯事了?” 哗啦一声,有人不小心碰翻了果汁。 傅家二姐傅竞彤回娘家就听到这么搞笑的话,捂着唇笑道:“蓝小姐,你也太好笑了。不过阿尧就算犯错,也不会挑过年这时候?”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傅竞尧。 四弟傅竞宇忍着脾气,但没忍住沉脸。 他跟傅竞尧是一个妈生的,可偏偏自己的同胞兄弟只会成天玩乐,不长脸。 傅竞尧将酒瓶安稳地放在桌上,拿起酒杯淡笑看向蓝倩,笑道:“我二姐说得没错,你说话太好笑了。但这种笑话,能不能换个人说,我就那么不靠谱吗?” 蓝倩吐舌做鬼脸:“谁知道你哟,我只听说有人下雪天跟人飙车。怎么,警察叔叔没找你喝茶吗?” 傅竞尧好脾气地对她笑笑:“他们很忙的,我从来不给人添麻烦。” 俞佳慧本来就对这管不住的儿子有些不满,现在一桌人,儿子被人揭短,她看了眼拉长了脸的傅丞,轻咳了一声道:“阿尧从小就性格跳脱,跟阿毅不一样。蓝小姐有福气,嫁给他就是省心。” 听似夸傅竞毅性格沉稳,但仔细回味一下就是另一个味道了。 蓝倩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不代表她没有心。她脸色一变,正要说话,桌下被傅竞毅握住了手。 傅竞毅拿起小碗,舀了一勺浓郁鲜汤:“爸,这冬笋是齐叔叔从浙省空运来的,说是他亲手挖的,你尝尝看。” 身后佣人上前,把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转送到傅丞的面前。 傅丞喝一口汤,笑着点头:“老齐头倒是会过逍遥日子。他在浙省住了小一个月了?” 傅竞毅道:“齐叔叔今年秋天就开始犯鼻炎,浙省那一大片竹林,够他疗养的了。我昨晚跟他视频闲聊,他还叫你过去陪他呢。” 傅丞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心动了。” 父子俩一来一回闲谈,别人说不上话,但都动起了筷子。 俞佳慧不好把不快放在脸上,但很会照顾人。 她给傅丞夹菜,挑他喜欢的口味,小声提醒:“笋虽然鲜,但吃多了闹胃。你老说头疼,幺儿特意给你买的正宗天麻……” 看似平常吃饭,但背地里的勾心斗角让韩西沫只敢闷头吃。 忽然,傅竞毅看向韩西沫,端起酒杯:“韩小姐虽然是阿尧的下属,但今天她是客人。敬你一杯,希望你在公司好好表现。” 韩西沫受宠若惊,一口饭在嘴里差点噎着。 她连忙端起酒杯:“谢谢傅总。” 说完后又觉得有什么不对,无措地看了眼傅竞尧,这位也是傅总…… 傅竞尧似乎知道她慌什么,笑着道:“没事,我爸是老傅总,我哥是大傅总,我是傅总。” “……”韩西沫有被他的幽默暖到,想笑但不敢再笑,憋得难受,勉强喝了那杯酒。 傅竞毅只浅浅抿了一口酒,垂下的眼眸中有着不为人知的波动。 蓝倩依然是心直口快的那个,她掏出手机道:“云舒姐在干嘛,我以为今天她也会来呢。她忙什么呢……” 电话直接拨出去,挑衅地瞪着韩西沫。 哪来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第169章 他现在对她好温柔 只是,电话打了很久也没打通,让她很没面子。 “难道真的在忙……”蓝倩悻悻地丢开手机,拎起筷子吃饭。 苏云舒不接她的电话,让她很没面子。 傅竞毅往盘子里夹了点菜,让佣人递给她。 蓝倩一看傅竞毅给她夹菜,立即满面春风,就听傅竞毅道:“大过年的,云舒应该在陪她的父母,哪是你一个电话就找来的。” 蓝倩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褶皱的布料,被他一句话熨得服服帖帖的。 他现在对她好温柔。 不但握了她的手,还帮她夹菜哄她,连他的亲妹妹都没这个待遇。 蓝倩娇羞地看着傅竞毅,眼睛里全是感情。 看来她是走对了路子。 傅竞毅很爱他妈妈,只要她对那位伯母好,傅竞毅的眼里就会有她。 就像那时候的朱萸一样。 …… 但苏渠没有像傅竞毅说的在陪父母。 她没回苏宅,也没回花涧月,一个人在商场里闲逛,累了就坐休息椅上。 没有人陪她过年。 她想奶奶了,特别想。 以前每一年,她都陪老太太过年,祖孙俩守着一台电视机看重播的春晚,吃自己做的爆米花,红薯干,嗑瓜子磕到上火。 她给奶奶打电话。 “蛐蛐,你没跟你爸妈一起过过年……前些年,有你姐姐陪着他们,你陪着我,大家都热热闹闹的。今年不一样,你姐姐不在了,你爸妈他们肯定难受……” 老太太开始还劝苏渠要开心过年,不用担心她,后面说着说着就伤感了。 苏渠聊电话的兴致败了,把电话挂了。 她知道奶奶希望她跟父母好好相处,弥补过去那些年没有在一起的亲情跟遗憾。 可奶奶想得太简单,她以为的,与岳锦如夫妻想要的,不一样啊…… 她怎么不想想,岳锦如夫妻这时候想不想看到她? 在他们的眼里,她是害死苏云舒的人,是个见死不救的,想要报复他们的人…… 苏渠冷然一笑,告诉自己不用在乎。 什么过年不过年的,每一天不都一样?太阳一直在升起落下,地球一直在转,没有为谁而停下。 前面是一排抓娃娃机,几个高中生已经玩了好一会儿,但只是抓上来一个。 最后他们走了,中间被众星捧月的女孩拿着战利品玩了不到一分钟,就把那娃娃放在了电梯旁边的垃圾桶上,跟她喝完的奶茶罐一起。 苏渠起身朝那垃圾桶走过去。 一个拎着大包的老太太也朝那垃圾桶走过去。 两个人几乎一起伸手,苏渠看了看老太太。 她坐着休息的那半个小时,看到老太太楼上楼下至少翻了三次垃圾桶。 “我要这个娃娃。”苏渠把那绿毛乌龟拿走,老太太拿奶茶罐,之后各走各的。 说来可笑,苏渠没有一个娃娃。 村子里那些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回家带一个娃娃给他们,说是特意买的。 苏渠没有,只能看那些小孩玩。 有一回,奶奶卖豆花回来,给她一个娃娃,路上捡的,毛绒布面有点脏,奶奶说洗洗就干净了。 但苏渠把娃娃扔了,她不要捡来的东西。 可当她来到苏家,看到苏云舒有一个专门摆放娃娃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她从小玩到大的玩具,有一整面靠墙的玻璃柜,里面全是昂贵的动漫手办。 那时的苏渠对着那一间房,除了笑没有别的表情。 第170章 要不然乐趣在哪? 苏渠又坐在那张休息椅上,手里抓着绿毛龟,眼睛却看着那些进出商铺的路人。 都是一家子进,一家子出,热热闹闹的。 就显得她特别不合群。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傅竞尧呢?” 声音来自她的身后,人影主动走到她的面前。 苏渠看了眼顾尚珩:“谁规定一定要有人陪着,你不也是一个人?” 顾尚珩点头:“也是。” 他看瞧了眼那绿毛龟:“喜欢娃娃?” “捡的。” 事实上,顾尚珩早就看到女人一个人坐在那里,自然也看到她去垃圾桶捡起娃娃。 他很意外,苏云舒这样的大名媛竟然跟拾荒老太太一样去捡垃圾。 更意外,苏云舒一点儿也不遮掩,直说是捡来的。 在他的印象中,苏云舒看着和善,但很傲的。她跟傅竞尧在一起后,连水果皮都不用自己剥。只要她动一动嘴,有的是献殷勤的人。 她想睡觉,就不会有打扰她睡觉的。 她走路累了,马上就有人去帮她买平底鞋。 娇惯得很。 可能,这是大名媛的新乐子? 顾尚珩扯了下唇角,朝前面的抓娃娃机抬了抬下巴:“想玩吗?” 苏渠看了眼,没多大兴趣。 她没有玩过抓娃娃机,也不愿意把钱浪费在一台机器上。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赚钱变得简单,可小时候因为几块钱吃过的苦,让她对自己都吝啬。 “这个绿毛龟,之前的主人只玩了不到一分钟就扔了。但是为了这只绿毛龟,几个高中生花了几十块钱,抓了大半个小时才抓到。显然大家喜欢的只是抓的这个过程。” 顾尚珩笑了声:“要不然乐趣在哪?” 他直接抓起苏渠的手臂,拉着她去玩。 往里面塞了投币,他让她来抓。 苏渠看他一眼,别人请她的,就不客气了。 一手按着按钮,一手握住操纵杆,双眼认准想要抓的玩具。 几下操纵之后,玩具抓了起来,顺利进入洞口。 嘟噜轻轻一声,一只熊猫滚了出来。 苏渠抓起娃娃打量。 没那么难嘛。 顾尚珩看着那熊猫笑:“运气这么好?” 苏渠抬眸看他:“运气?” 好像在男人眼里,女人做什么都很菜,只有生孩子才很能? 顾尚珩又往机器里投币,苏渠再次操作起来。 这次是一只猴子。 顾尚珩第三次投币,苏渠再抓,但没有抓住。 一直到他裤兜里的币全部投完,他怀里也已经抱起一堆娃娃。 “还来吗?”苏渠傲娇地回头看他。 顾尚珩皱眉看着怀里那一大堆娃娃,笑道:“幸好我不是这台娃娃机的老板。” 亏死了。 苏渠看着那些娃娃,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么厉害。 顾尚珩看她唇角挂笑了,道:“玩开心了?” 苏渠点头,脱口而出:“还行。”看到男人玩味的眼神,她马上改口,“我本来就心情不错。” 顾尚珩抱着一堆娃娃不方便,也有损形象,提议把娃娃都送出去,苏渠拒绝。 “我凭本事抓来的,凭什么送人。” 送小孩子也不行。 她找商铺要了只大口袋,将那些娃娃全部装进去。 两人进了一家咖啡店,苏渠看在这么多娃娃的份上,请他喝咖啡。 她低头摆弄那些娃娃,一个一个摆在椅子上排排坐。 顾尚珩看她像是个孩子似的,唇角不禁微微翘起。 好像这份快乐是他给她的,他有种成就感。 “那个交换生,去见过了吗?” 第171章 我一个都不熟 苏渠道:“去过了,不过她的同学说她去采风了,看来要等过了寒假才能看到人。” 顾尚珩点头:“那看来是挺遗憾……不过你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 苏渠一只抓着娃娃玩,心思好像都在那上面。 她无所谓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顾尚珩没再说话,安静地喝咖啡。 他留意到苏云舒只是看似心情不错,眉宇间有种淡淡的落寞感。 苏渠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想跟他告别离开,顾尚珩却提议道:“有没有兴趣看烟花?极乐城晚上有烟花表演,应该还不错。” 苏渠在乡下见过别人玩烟花,但都不是电视里那种绽放的火树银花。 来了点儿兴趣,她同意了。 反正总比一个人耗时间好。 极乐城是一个景区,晚上的灯光秀很好看。 尤其是高高的塔楼上,烟雾缭绕中,几个漂亮的古风美女跳古典舞,仙乐飘飘,好似极乐。 苏渠举着手机拍视频时,电话打过来了。 蓝倩跟她视频,看到苏渠那边不但有烟花爆竹声,还有好看的歌舞表演,顿时大声嚷嚷:“云舒姐没有在家,她在外面玩呢!” 苏渠看着屏幕中对着什么方向嚷嚷的蓝倩,问她:“你跟谁说话呢?” 蓝倩把摄像头对准傅竞尧,镜头晃动中,苏渠还看到了傅竞毅的脸,以及……韩西沫? 他们都在傅家老宅。 呵呵,傅竞尧折腾了她大半晚,害她早上起不来,原来是要带韩西沫去傅家老宅? 看到韩西沫的那一瞬,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笑凝固了。 他可真忙啊,时间安排得很好,白天晚上不重样的女人陪着。 苏渠把视频掐断,继续对着塔楼拍摄。 这一头,蓝倩不满地瞪着韩西沫。 午饭吃完了不走,晚饭吃完了还不走,还想留下等吃宵夜呢? 可她还不是傅家的女主人,不好把人赶走。 她又替苏云舒觉得不值。 苏云舒多好啊,漂亮大方,说话有趣,比这个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女人好玩多了。 韩西沫在蓝倩不满的盯视下,躲在傅竞尧的身后。 傅竞尧看了眼身后的女人,道:“时间有点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韩西沫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道:“傅总,你不能送我吗?”她往隔壁座的人群看一眼,傅家人还在聊天。 他们聊的话题好高级,是她以前从没接触过的。 而且听说傅家每年都会放烟花,她也还没看到。 “你家的司机佣人我一个都不熟……”韩西沫怯怯的,声音越说越低。 蓝倩冷眼旁观,不由冷笑起来。 她还以为这女人只是胆小,脸皮却是很厚,还很会茶艺。 她撇撇嘴,正要说话,傅竞毅突然道:“我们也去极乐城看看?” 蓝倩一怔,稀奇地看着傅竞毅。 他不是极少去人多的地方吗? 傅竞毅抬头看着很远处的天空。 不知是哪家在放烟花,很漂亮,把星星都比了下去。 他低沉道:“烟花看多了,也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他开口,蓝倩自然是拥护的,她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就不用对着这瓶茉莉花茶,可以跟苏云舒一起玩了。 傅竞尧侧目瞧着傅竞毅,也觉得今年的大哥古怪。 他淡淡笑了下:“好啊。” 第172章 他最后娶的人未必就是云舒 傅家的长辈们累了,不出去,一群小的开车,浩浩荡荡去极乐城。 蓝倩托着腮直勾勾的看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点不觉厌烦。 傅竞毅也不在意被人看着,目光淡然的看着远方。 他的状态,更像是身边没有人一样。 距离极乐城还很远,蓝倩戳了戳傅竞毅的胳膊:“傅竞毅,你陪我说说话嘛。” 傅竞毅转头看她,蓝倩一对上他狭长的眼,难得的扭捏起来。 “你……你这样看着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傅竞毅扭头时,她却急了:“别,别转过头。” 情急之下,她竟然伸手把着傅竞毅的脸,把他的头扭过来了。 再次四目相对,傅竞毅的目光还是那样的冷冽却幽深,眉心却微微皱了起来。 蓝倩察觉自己的手干了什么,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的垂着眼拨弄自己的手指:“对不起,我只是想你看着我。” 心里在狂喊:你做了什么!你竟然去摸了傅竞毅的脸! 不过……以为他的脸会跟他的表情一样硬梆梆的,冷冰冰的。 原来也是软的,热乎的,皮肤还很好,又白……比她的皮肤都白。 蓝倩的眼睫毛颤啊颤,激动地心里冒泡泡。 傅竞毅看着面前的女孩,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冒冒失失的。 沉默了会儿,直到蓝倩再次抬头,他开口问:“你跟云舒的关系很好?” 蓝倩点头:“还行,反正我挺喜欢她的。” 说着,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傅竞毅,又扭捏道:“反正……如果她做我弟妹的话,我是高兴的,比傅竞尧身边的其他女人好。” 车子压到了石头,颠簸了一下。 傅竞毅的手陡然握住轮椅扶手,等那阵颠簸过去了,他才松开手。 “阿尧还不够定心,他最后娶的人未必就是云舒。” 蓝倩意外傅竞毅竟然跟他讨论这种话题,感觉眼前的男人是全新的,她从来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的心里只有工作,竟然还装着八卦呢? 蓝倩的眼睛亮闪闪的,非常愉悦地跟傅竞毅讨论为什么她看好苏云舒。 另一辆车,傅竞尧闭着眼睛养神。 他喝了点酒,其实现在更希望抱着苏云舒躺床上睡觉。 那女人奇怪了,这么晚了,竟然还在外面看歌舞表演? 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傅总,你醒啦?”韩西沫看他睁眼,马上递上茶水,“要喝点水吗?” 傅竞尧看看她的脸,再看着她手里的保温杯,其实被吓了一跳。 他忘记身边还有其他人。 以前就算有别人,也是苏云舒。 习惯了她的声音,突然来个不一样的,像是突然间听到了鬼说话。 韩西沫看他一直在看她,害羞道:“我看傅总喝了酒,想着你可能会不舒服,就给你准备了解酒茶,一会儿玩的时候也能舒服一点。” 傅竞尧看了眼乖巧的女孩,微微皱了下眉毛,淡淡的嗯了声。 他喝口茶,就将保温杯放一边了。 他问前面的司机:“还有多久到?” 司机看了看行程:“回三少爷,大概还有十分钟。” …… 苏渠不厌其烦的看歌舞表演,顾尚珩却看她。 这种表演看得多了,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跟剧院专业演员比起来差得太远,也就游客们看着有意思。 苏云舒也算是见过各种表演,在艺术熏陶中长大的,怎么看了几遍还没看够? 但灯光魅影中,女人白皙的脸庞忽明忽暗,只是那双眼睛始终热情透亮,唇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很好看。 如果他是演员的话,会特别感激有这样热情的观看者。 “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请你去看肖\/丽塔的表演?” 苏渠正沉浸在表演中,脱口问道:“肖丽塔是谁?” 第173章 你倒是挺会的 顾尚珩噙着微笑反问:“你不知道肖?” 苏渠望着他的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挽起唇角:“你说肖啊……刚才没听清楚。” 她侧头继续看表演,说道:“民间艺术跟大剧院的表演是不一样的。你看着一般,但这里看的是氛围。而且,你不觉得那些女孩子们很漂亮吗?” 霓裳飘飘,窈窕多姿,尽显女性之美。 顾尚珩看她一眼,再看向塔楼,低声呢喃:“不及你美……” 旁边的喝彩声盖过了他的声音,苏渠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大声问:“你说什么?” 顾尚珩没有回答,却道:“想不想玩个游戏?” 苏渠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他握住了手腕,拉着她往斜侧走。 那边是一排商户,出租汉服,很多年轻男女们在里面换衣服打扮。 顾尚珩让里面的小姐姐给苏渠挑一身衣服,给她化妆。 他道:“你不觉得这里很适合玩捉迷藏的游戏吗?你随便换这里的衣服,我不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苏渠歪嘴一笑,吐槽他:“你倒是挺会的。” 不过听起来这提议不错,有点儿意思。 苏渠进去乖乖换衣服,顾尚珩再次走入人群里,静静注视着几个气质矜贵的男男女女在人堆里张望。 他挑起一侧眉梢,倒是意外那常年坐轮椅,几乎不见人的男人怎么也出来了。 他看了眼给他推轮椅的女人,难道传闻是真的? 在傅竞尧的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顾尚珩双手抄兜,走入人群之中。 此时,蓝倩伸长了脖子,正到处找苏渠。 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在极乐城玩,一眼看过去,全身人头。被别人撞到,她不高兴地皱起眉毛,说道:“让园方清园,吵死了。” 别笑她口气大,不管是蓝家还是傅家,让极乐城清园,只为他们一家服务,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傅竞毅平静道:“过年就是要众人齐乐才热闹,如果只是我们几个人欣赏,那跟在傅家老宅有什么区别?” 不只是傅竞尧,其他几个弟妹都意外地看着傅竞毅。 谁不知道他不爱出门,这话真的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吗? 傅竞宇道:“大哥,这里人太多了,大家是怕他们撞到你。” 傅竞毅笑笑,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众人都识趣地闭嘴,傅竞尧四处张望了下,漫不经心道:“你们扎堆一起玩,我就不陪着了。” 丢下话,他就潇洒地自个儿玩去了。 傅竞宇皱眉,跟上前:“傅竞尧,一年到头,大家也就这几天聚在一起,跟我们大家一起玩有这么难吗?” 傅竞尧斜翘的唇角勾起不羁,伸手拍了拍亲弟弟的肩膀:“你喜欢就好,我嘛……习惯了自在,哪怕是一天也不行。” 傅竞宇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生气,但也拿他没办法。 他回到傅竞毅身侧,傅竞毅沉静地看着前方的塔楼,淡声道:“大家也没必要聚在一起。出来玩就是放松,挑你们喜欢的玩去,竞宇你也是,不用陪着我,我身边有保镖呢。” 傅竞彤若有所思地看着哥哥,感觉他跟以前大不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 她笑笑:“好,那我们就自己玩去了。” 她拉着他的老公离开,后来连傅竞宇也走了。 蓝倩是个活泼性子,而傅竞毅又太沉闷,她再想陪着傅竞毅,可到了这么热闹的地方,像是被铁链拴住的小鸟,想飞又不敢飞。 “你也去玩,我就在这里。” 第174章 做一回公主又如何? 蓝倩握着轮椅把手,松开手又握上去,犹豫了几秒,她松手道:“我就去看看,一小会儿就回来。” 之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来的时候,前呼后拥跟着一群人,此时只有傅竞毅一个人在塔楼前,身后也只有一个跟着他的保镖。 即使四周熙熙攘攘,可这个男人的身上能看到的,只有山似的沉寂。 园区里也有同样坐轮椅的,但大多是老人,被小辈推着四处看,脸上是慈祥笑意。 傅竞毅出色的容貌,年轻的躯体引起了几个女孩的注意。 “……应该只是暂时受伤,如果是一辈子坐轮椅,那太可惜了。” “我觉得也是……”短裙搭配毛皮上衣的女孩大眼睛咕噜一转,对朋友道,“我去勾搭一下,找他要微信?” “去啊,你要是没有要到,就换我上阵。” 只是她们还没有来得及靠近,男人的轮椅移动,她们跟上去,但被穿黑衣的强壮男人一个眼神吓退了回去。 傅竞毅往前,脸色一成不变的毫无波澜。 只有他自己清楚,只能看着别人的腰和腿在眼前摇晃,要想看清楚别人的脸,还需他仰着头才可以做到,那是什么滋味。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仰起了头,在人群里寻找。 她是不是也来过这个景点,看对岸的仕女抚琴唱歌;是不是也在这处休憩小站,让那仕女在她的额头画花钿;是不是在这茶棚看点茶…… 这一头,苏渠穿着宽袖长裙,肩上扛一条绒毛披风,还真有几分扶风弱柳的姿态。 她本来想穿侠女的衣服,但小姐姐说她瘦,又有贵气,穿公主装好看。 苏渠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的身上有贵气。 虽然听起来挺讽刺,但做一回公主又如何? 她将披风帽子戴上,还挺暖和的。 打扮成这样,顾尚珩肯定认不出她。 苏渠玩心起来,大大方方地走在街头,跟其他女孩子一样,买风车,买糖人,不一会儿,两手就拿了好几个小玩意儿。 只是,脚都走酸了,还没找到呢? 苏渠下意识地拿手机。 摸到口袋空空的,才想起来顾尚珩说,古人是没有手机的。 他说,带手机玩捉迷藏容易作弊。 手机被他拿走了。 苏渠这会儿觉得,顾尚珩是不是在耍她? 他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用手机放大了镜头,看着她自个儿得意呢? 忽的,感觉好像什么人在看她。 顾尚珩吗? 苏渠朝着感应方向,抬起头。 一眼看去,高高的宫殿一角站着个人影。 那人迎风而立,抱着手臂,后背抵着粗大的廊柱,悠哉游哉地看着她。 苏渠一怔,远远地望着。 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可就是能感觉到那人在看着她! 苏渠抿了抿嘴唇,原地站了几秒后,她拎起裙角走过去。 忽的,肩膀被人扣住,苏渠头都没回,下意识地扣住那人的手腕,就要给他来一个过肩摔。 可是…… 她及时反应过来,转头看过去:“被我抓到了,是我赢了。” 她笑嘻嘻的,松开手。 顾尚珩扭动手腕,淡笑道:“看着瘦,力气挺大。” 苏渠咧咧嘴:“怎么可能,是顾大教授太柔弱了?” 顾尚珩看了眼她另一只手抓着的各种小玩意,只是单手就这么大力气,绝不是他的错觉…… 第175章 白天做人,晚上做野狗 苏渠被他看着心虚,在他面前转一圈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这样好看吗?” 顾尚珩笑眯眯的,眸光温柔:“这里最漂亮的就是你了。” “真会说话。”苏渠满意他的回答,然后打了个哈欠。 时间太晚,体能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想睡觉了,可是…… 苏渠垂着眼睛,掩藏不想深思的心事。 一台轮椅慢慢出现在视野中,苏渠看着那有些眼熟的毛毯,眸光往上移动,看到的人驱散她的失落。 “大哥?”她笑着朝傅竞毅走过去,“你、你怎么出来玩了?” 傅竞毅朝她点了点头打招呼,然后目光平静地落在顾尚珩的脸上。 顾尚珩朝他笑笑:“难得傅大少出门。这黑灯瞎火的,要不是这台轮椅,都认不出你。” 傅竞毅长相俊美,轮廓分明,很具有辨识度,但不可否认,让人一眼就认出他的,却是那既给他行走方便,又束缚了他的轮椅。 苏渠脸色一变,瞪着顾尚珩,声音都压低了:“顾尚珩,你是个教授。” 顾尚珩笑笑:“我只是说事实。”他的目光落向傅竞毅,“事实就是傅大少太少出门了,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出门。” 傅竞毅回以微笑:“你说得没错,不过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位?” 顾尚珩名门出身,背景深厚,就算他教授的身份不够出名,顾家独子的身份也够了。 他笑着道:“傅大少不认识我没关系,我只是苏云舒的朋友,不用在意。” 说完,他也没有走的意思,站在苏渠的身侧。 苏渠看看四周,比之前人少了一些,但还是很多人。 她担心傅竞毅的安全,说道:“大哥是一个人来的?” 傅氏继承人,这么重要的身份,要是出了事就麻烦了。 傅竞毅看出她在想什么,平静道:“阿尧,还有蓝倩他们都来了。” 说话时,他的视线落在苏渠的身后。 苏渠又感觉到那目光,转过身,看到傅竞尧抄着口袋,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 苏渠压了压唇角,没有露出欣喜笑意。 她在他的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韩西沫。 怎么不带着一起来呢,反正傅竞尧从不避讳他的身边有其他女人。 转眼间,傅竞尧走到她的面前。 他抬起手整理她的披风,给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最后屈指弹了下她风帽上的毛毛边。 “我说怎么白天不肯起床,原来想晚上做夜猫子。” 一句话就让人想入非非,知道他们昨晚在一起。 而苏渠没来傅家拜年,是他纵容她,舍不得她累着。 他挡在她的面前,双眼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即使说完话也没移开目光,旁若无人的好像这世界就他们两个人。 可男人身上那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在意的痞性,又让人觉得他对什么都不认真。 苏渠看着他,过了几秒,她笑道:“睡饱了,又没有人管着,当然要好好玩,一年能有几天这样的热闹。又不像你,超人体力,白天做人,晚上做野狗。” “嗯哼……”顾尚珩轻咳一声,“你注意点儿,还有别人呢。” 第176章 我是野狗,你是什么? 苏渠的话很大胆,谁敢骂当着面骂傅三少野狗? 也就她被骄纵着,什么话都乱说。 傅竞尧捏捏她柔嫩的脸,宠溺道:“越来越无法无天,我是野狗,你是什么?” 苏渠白他一眼,想拨开他的手,傅竞尧却捧住了她的脸颊:“这么冷,给你捂捂。” 苏渠望着他,看他惯常的宠溺微笑,心里却已经没有了波澜。 因为真的很讽刺,让她连“韩西沫”这个名字都不想提起了。 不管是韩西沫,还是其他女人的名字,都不想说了。 “云舒!云舒……”蓝倩跑过来,“终于找到你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却还不忘推开傅竞尧的手:“你捧她的脸干嘛,不知道女人的皮肤多脆弱,你的手有细菌,别给她摸脏了!” 一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其他几个跟过来的人面面相觑,又默契得什么都没说。 蓝倩姐俩好地勾着苏渠的手臂:“你来这玩,怎么不早点说,我们整个下午都特别无聊。” 苏渠笑道:“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说着,她看了眼顾尚珩。 两个人眉来眼去,傅竞尧的脸色微沉。 他不动声色地拧开蓝倩的手,搂着苏渠的肩膀看似给她挡风,温柔问道:“白天干什么了?” 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道萦绕在鼻尖,苏渠抬手抵了下鼻子,愉悦地笑道:“陪爸妈吃饭,然后逛商场,再然后遇到顾尚珩,我们就一起玩啦。” 谎话说多了,苏渠能很自然地装出跟苏氏夫妻感情很好的样子。 她半真半假地说,好像就是她跟父母一起逛商场的时候遇到了顾尚珩,然后父母让他们年轻人一起去玩。 只是唯一的漏洞,就是当事人之一的顾尚珩。 他看到的,分明是孤单坐着,然后捡起被人丢掉不要的娃娃的,苏云舒。 他静静地看着挂笑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笑着,他心里会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顾尚珩深吸口气,突然开口:“你的朋友们都到了,看来是不需要我了。你的东西,现在给你,还是以后?” 他微笑着看苏渠。 苏渠像是在思考,然后走到他的面前:“我跟你一起来的,就搭你的车回去。” 回头,她给傅竞毅摆手,给蓝倩摆手,再看向另外几个没有真正见过面,只是见过照片的男女:“我走不动了,你们继续,玩得开心。” 最后才看向傅竞尧:“你也是。” 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跟着顾尚珩走了。 傅竞尧看着她的背影,毛绒披风被风吹起来,那大步流星的身影竟然有几分绝决的风姿。 男人唇角噙着不在意的笑,只是眼底蔓延了冷意。 男人沉默着,蓝倩冷不丁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都怪你!云舒她肯定是伤心了!” 傅竞尧毫不在意地扫她一眼:“伤心什么?你刚才没听到她说什么吗?” 蓝倩生气道:“平时你跟别的女人暧昧也就算了,过年这种重要日子,你让那些野女人在傅家老宅,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让云舒怎么想!她再爱你,也会伤心难过的!” 傅竞尧还是一脸不在意,嗤笑反问:“让苏云舒看到其他野女人的,不是你吗?如果你不跟她视频,她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蓝倩被他这倒打一耙气到了,“傅竞尧,怎么有你这么恶劣的男人!” “你这么欺负人,云舒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你就作!” 第177章 不爽被撬墙角 傅竞尧难得地摆了冷脸,走了。 他不爱苏云舒,即使她真走了,他又有什么难过的。她闹别扭也不是一次两次,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膈应几天,她又乖乖回来了。 只是,为什么听到别人说他会把她作没了,他就心慌意乱了? 还是看到她最后选择顾尚珩,他不爽被撬墙角? 呵,怎么可能? 备胎已经养着,什么时候她真的一去不回了,就算好聚好散,分手大礼他不会亏了她的。 这次,傅竞尧决定不再哄苏云舒。 砰砰几声,天空骤然亮起,无数烟花爆裂开,火树银花把天空渲染得五彩缤纷,好像一个瑰丽的世界,提醒人们,这里是极乐世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快乐。 傅竞尧仰头看着明明灭灭的烟火,好像每一个陪伴过他的女人,来了走,走了又有新的来,每一个都很漂亮。 他弯起唇角,期待明天,后天……无数个明天后天会是什么样的精彩。 只是眼睛里的笑意始终没有烟花那么绚烂明亮,像是坠落的星灰让他看不清明天的期待。 另一处,苏渠亦仰头看着绽放的烟火。 很漂亮,比乡下一簇簇的烟花精彩多了。 她从不知道,烟花竟然还能组成字,幻化成漂亮的图案,有的像梯子一样,一级一级地没入深黑宇宙,像是真的进入了极乐。 苏渠的眼眸亮晶晶的,这些烟花打开了她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顾尚珩看她欢喜得像个小孩一样,都多大的人了。 不过,似乎因为她的欣喜,他自己都觉得今年的烟花好看多了。 “等我一下。” 男人突然走向商店。 苏渠等了会儿,却见顾尚珩空手回来了,以为他去上洗手间,嘟囔道:“早知道我就先去换衣服了。” 顾尚珩发现她的风帽快掉了,帮她扯回来:“不用换了,你穿着很好看,就当新年礼物送你了。” 男人直接买下,拎着她的衣服走了。 苏渠一向怕冷,可是今晚她趴着车窗,一路看距离她越来越远的烟花秀,好像做了一场梦。 冷,又那么的真实。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为那远方的烟花意犹未尽。 “喏,点燃了再玩会儿。”男人突然出声。 苏渠回头一看,只见顾尚珩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递给她一盒东西。 “什么啊?”她接过来,就着车灯一看,原来是仙女棒。 她笑起来:“你什么时候买的这小玩意儿。” 但她还是利落地拆开包装,一下子抓起好几根一了。 呲呲呲,火星四散飞舞,再次照亮她的脸。 比星空的烟花更璀璨,让他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的欢喜。 顾尚珩跟着笑起来:“才几块钱的东西,有这么喜欢吗?” 苏渠的手臂在窗外挥舞,大声回应他:“喜欢啊!” 小时候没有玩过的东西,长大后她没有弥补自己,以为不再需要,可是当真正拿到手里的时候,原来是这么的开心。 别人不会理解她的快乐,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某些不愉快。 仙女棒可以玩很久,直到最后一根燃尽,一切归于黑暗。 此时,连极乐城的烟花也看不到了。 苏渠还捏着一把黢黑的棒,回味刚才的快乐。 可毕竟已经燃烧过,再怎么回味,心底里压着的失落感还是涌上来了。 顾尚珩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烟花燃放得再多,总有烧完的时候。能保持永远快乐的,是你自己。” 第178章 我可是有素质的人! 苏渠讪讪地扯了个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不懂,拜托说人话。” 顾尚珩直白道:“不管再怎么被偏爱,永远都有别的竞争者,永远都不是唯一。” “甩了傅竞尧,跟我,我可以保证我的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你。” 苏渠顽强地撑着笑,说道:“喂,没你这样抢人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对傅竞尧不满了?” “你是没有说,可是你上了我的车。” “我上你的车,不是因为你把我带来的吗?这叫有始有终。” “是我把你带来玩的,可是那是你的男朋友。当着他的面,上别的男人的车,你觉得呢?” 两人争辩几句,苏渠哑火了。 过年一个人逛商场,跟别的男人出来玩,还撒谎,顾尚珩那么聪明的人,什么看不出来? 跟他争辩,纯属自己嘴硬找虐。 苏渠垂着睫毛,摆弄那几根黢黑的仙女棒,把自己的手指弄得脏兮兮的。 她抽了几张纸巾擦手指,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生气了,到处找垃圾桶,却找不到,更生气道:“你车上怎么连个垃圾袋都没有,我可是有素质的人!” 她气鼓鼓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素质的。 顾尚珩被她气笑了,朝她张开大手。 苏渠看着他干净的手掌:“干嘛?” 顾尚珩把她的纸巾连着仙女棒一起接了过来,苏渠愣愣的。 顾尚珩停车,下去把垃圾扔了再回到车上。 苏渠的脸有点红,嘟囔:“是你买的仙女棒……谁叫你车上不准备垃圾袋。” 顾尚珩不接话,苏渠就越不好意思,头埋得低低的,眼睛瞟向窗外。 “是我买的仙女棒哄你了,也是我没准备垃圾袋,这次善后工作没做好,多亏你提醒我要注意环境保护。” 苏渠的脸更红了,悄悄瞟他一眼,低声道:“你不用对我好……对我好的男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 傅竞尧也对她很好,是除了奶奶以外,对她最好的。 她也像是没人爱的小孩,被一时的温柔迷惑,生出了很多烦恼。 “还有,你也不过是陪我玩了会儿抓娃娃机,陪我看了场烟花。傅竞尧做的,比你多得多,也比你更实在。你这点小把戏,也就只能哄你学校里的小姑娘。我可不会就这么被你拐跑了。” 说实话,这大半天的时间,苏渠有被弥补缺失的童年,感觉到被珍视。可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经历过太多,清醒理智大于感动。 她说得这样冷静犀利,很煞风景,让人没有面子,顾尚珩却淡然一笑,回道:“你说得没错,不要被烟花跟娃娃骗到,女孩子很珍贵,为廉价的东西就感动不值得。” 他这么一说,让苏渠不知道怎么接话,有点觉得自己狼心狗肺?自作多情?不识好歹?无理取闹? 还是发泄怨气? 咳了一声,她道:“呐,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是教授,我就当你在教育女人要怎么擦亮眼睛看男人。可别恼羞成怒,把我扔路上。” 路灯一盏一盏地经过,将男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但他的脸始终有着温柔的笑,不怒不愤,情绪稳定得很。 “……如果你说的,傅竞尧为你做的事情更实在,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父亲实验室项目的那件事?” 第179章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苏渠没有否认。 当时他不是没有机会。 但最后是傅竞尧做成了事,也就给吵架冷战中的两人制造了复合的机会。 虽然这件事他是冲着苏云舒做的,但站在苏渠的角度想,她也会对给与实在感的男人更有好感,而不是因为一捆仙女棒就感激涕零。 不管是娃娃,还是仙女棒,带来的快乐都是一时的。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而苏渠比任何人都要现实,比捧在手心长大的苏云舒更理智。 顾尚珩依然淡笑着,他道:“那件事确实我做得不能让你满意。但是……”他顿了顿,朝她投来一瞥,“即使当时我帮你做成功了,你就会跟我了吗?” 苏渠没有回答。 心里的声音似乎在说,不会。 但现在如果还有那么一件重要的事情,也许…… 她捏了下手指,提醒自己没有如果,也不会再有那样给人选择的机会了。 车子在苏家别墅门口停下,苏渠下了车,看着顾尚珩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中。 但她没有进入别墅大门,转了个身,默默的踏入黑暗中。 殷题题半夜被门铃声吵醒,带着怨气去开门,却见苏渠穿着汉服,拎着一大包东西站在门口。 “啪”一声,她把门关上。 门铃声又响起,殷题题不得不放人进来。 她冷声道:“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讨打是不是?” 苏渠献上小糖人:“如果我是来送你好吃的,你信吗?” 殷题题凉凉的看她,伸手就去扯她的衣领。 吻痕依然鲜红。 她皮笑肉不笑的讥讽:“跟傅竞尧玩服装诱惑,跑我这儿秀恩爱呢?” 脑子有大病? 殷题题翻了个大白眼,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苏渠苦笑着将糖人插在花瓶里:“如果我说,我无处可去,找你收留呢?” 殷题题抬了抬眉梢:“你,无处可去?傅竞尧把你赶出门了?他舍得?” 苏渠的笑意很淡,静静的看她。 殷题题想起苏渠来宠物医院时,就是一个人。 傅竞尧是什么样的人,苏渠跟她吐槽过。尽管苏渠此时掩饰的很好,但殷题题还是看出了她的失望跟厌倦。 不管是对这个人失望,还是厌倦,总归是付出了情绪。如果只是陌路人,谁会在意? 殷题题坐下来:“果然,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了。” 苏渠把玩着绿毛龟娃娃,没抬头,平淡说道:“你怎么说话也这么文绉绉,意味深长了?” 殷题题把她的绿毛龟拿过来,看了眼,冷眼瞧向苏渠:“也?” 苏渠耸了下肩膀,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事实上,她不太想说话。 殷题题现在没了困意,报复到她的身上。她笑得幸灾乐祸:“因为你为情所困,我一个看戏的,总得说点儿好话点评一下啊。” 为情所困? 苏渠的眼皮刷得抬起,脸色难看:“说什么呢,我对谁有情,被谁困住了?” “哟,急了。”殷题题慢吞吞得喝水,眸子紧对着苏渠不放。 苏渠躲避她的眼睛,气呼呼的走到沙发那边躺下,觉得冷,对着里侧翻身弓背:“拿床被子来,今晚我在这里睡!” 第180章 原来多情伤人是这样的 殷题题回房拿了一床被子,随手扔到苏渠的身上。 苏渠坐起身,随手扒拉几下把披风脱下,盖上被子躺下。 没几秒钟,她又起来,把披风盖在被子外面,再躺下。 殷题题闲情逸致的看她来回折腾,出声道:“这就睡了?你睡得着吗?” 苏渠死死地闭着眼睛,拒绝回答,也拒绝去想之前的问题。 笑话,她怎么可能对傅竞尧动感情。 她只是代入了苏云舒,过于入戏而已。 而且她早就出戏,做回自己了。他们没有认出她与苏云舒的区别,只是因为她的谎言高明,演技一流! 殷题题看了她一会儿,随手翻翻她那一袋子的东西。 都是些动物娃娃,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 殷题题对小孩子玩意儿不感兴趣,对挖别人隐私也没多大兴致,趿着拖鞋回房睡觉。 灯熄灭,苏渠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真的睡不着了。 因为奶奶的劝解电话而失落;因为岳锦如夫妻对她的憎恶而难过;因为傅竞尧的三心二意而气愤;更因为…… 因为可能殷题题戳中了她的秘密。 她从来没有被人疼爱过,即便是奶奶,她也没有得到那么多爱宠。 这几个月的时间,傅竞尧给她的宠爱虽然不是唯一,可是她人生里仅有的呵护。 那么贴心,那么温暖,给她好多好多的东西,有求必应,让她几乎迷失。 她意识到自己生出了贪心,她对他愤怒了。 他对别人也贴心,给别的女人也很多,只是她得到的多一些罢了。 她意识到,原来多情伤人是这样的。 她也意识到,傅竞尧对她无论有多么爱宠,多么贴心,可唯独没有用心。 如果他用心了,怎么会感觉不到她跟苏云舒的不一样? 他怎么没有看穿她的谎言? 今天的苏渠,意识到自己要从这份刚萌芽的感情里脱离出来了。 不能留恋,不能再犹豫不定,不可以再欺骗自己,也不能再忽视那个男人的拙劣。 当断不断,乱的只能是她自己。 苏渠深深的吸气。 打开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她的眼睛。 她看了会儿拍下来的,苏云舒的日记。 再看了会儿那位停止更新社交网页的旅行博主,该有个结束了。 苏渠咬了咬嘴唇,果断把手机关了。 这一次,她很快就入睡,没有做梦。 另一头,苏渠离开后,傅家那几个也就回傅家老宅了。 尤其是傅竞尧,明明是个可以玩通宵的人,意兴阑珊的回巢,蓝倩在路上跟傅竞毅吐槽:“他就死撑,云舒不理他了,他肯定后悔了,看看他那脸,笑得都快把人杀了……” 蓝倩嘟嘟囔囔,傅竞毅一句话都没说,依然是一张毫无波澜的脸。 他静静看窗外盛开的烟花,此起彼伏,绚烂归于湮灭,湮灭之处又有新的绚烂绽放。 人的感情不也这样? 开心的开始,寂寥的结束,之后还会有创造新开心的人,但能留住永恒开心的人…… “傅竞毅,你在想什么?”蓝倩突然探头看他,傅竞毅的眸子平静如永夜:“没什么,觉得今晚不错。” 蓝倩捂着唇笑,悄悄的瞥一眼傅竞毅。 他说今晚过得好耶……是不是就是说,喜欢她的安排? 是不是就是说,她改变了他一成不变的世界? 挂着脸回家的,大概就只有傅竞尧了。 男人坐在后座,身体随着车子微微颠簸,眉心就跟路面上膈应的石头一样皱地疙疙瘩瘩的。 苏云舒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的面子,她就算要投靠其他男人,不会另找个时间,用得着这么急! 第181章 一拍两散就好 傅竞尧在老宅休息了。 把花涧月留给苏云舒,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好想清楚。 但他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肯定是睡眠不规律的原因,他习惯晚睡,有时候通宵。 他年轻,精神好得很。 可是,这会儿苏云舒真的回去了吗? 还是跟着顾尚珩又去玩别的了? 傅竞尧不在意苏云舒跟别的男人玩什么花样,只要别在他的地盘玩就行了。 他默默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底线。 只是,苏云舒最近反常地厉害,也不太把他当回事了,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 大概是夜深人静,人就变得多疑,傅竞尧抽完了一根烟,将烟头摁灭,拎起车钥匙就出去了。 傅竞尧踏入花涧月,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亮灯。 保姆已经回家过年,苏云舒应该是睡了。 她那个人,过了时间就困,随时随地躺下就睡着,就跟猫似的。 经过餐桌时,他看到桌上剩下的半个三明治。 吃不完也不扔垃圾桶,招惹虫子。 男人捏起那三明治,看了眼又放回去了。 他轻手轻脚上楼,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呼吸抽紧了,就怕推开门看到不能看的。 主卧,没有人。 去她睡的房间,也没有人。 她没有回来。 这一瞬,傅竞尧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是松了口气,还是愤怒。 跟顾尚珩开酒店去了? 当这个念头划过脑际,傅竞尧感觉掌心传来痛感,低头一看,竟然握紧了拳头。 呵,他生气什么。 他不是封建男人,没有大男子主义。他自己有很多女人,不能不允许她耍乐? 一拍两散就好,没什么大不了。 傅竞尧默默劝说自己。 点燃一根烟,他对着黑夜吞云吐雾,什么时候困了就睡觉。 随着时间过去,男人却依然清醒得很。 这样安静又清醒的时分,让他非常烦躁。 好像特意在等什么人回来似的! 男人突然站起,第二次摁灭烟头离开。 他应该在会所,跟那些二代三代们狂欢到天亮,等到筋疲力尽时倒头就睡! 可是坐在车里,男人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他握着手机摩挲了几分钟,最后拨了电话。 铃声响了会儿被人接起,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傅竞尧,这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傅竞尧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指紧了紧,咳嗽了几声好像感冒一样,之后平淡问道:“我的女朋友上了你的车,作为她的男人,我有权力知道你有没有把她安全送回。”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那寂静让傅竞尧的呼吸微微抽紧,好像在仔细听什么声音,他又要装作不在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指头。 “三少现在是还没到家吗?”电话那头传来寡淡的问话。 傅竞尧回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呵,三少挺伟大的。”顾尚珩淡淡地嘲讽了一句,“自己的女朋友有没有安全到家,问别的男人,对自己倒是毫不在意,也不怕她为你担心。” 傅竞尧微微皱眉,感觉心脏快速地跳了几下。他装作不在意地道:“她说了担心我吗?呵呵,她倒是挺为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尚珩打断了。 “没有。” “……” “没有,苏云舒没说什么关于你的话。她很开心,我送她到家,她说谢谢我,很多。” 傅竞尧沉默着不接话,琢磨“很多”是什么意思。 第182章 一怒为红颜 “三少,大半夜的就不聊了,我玩得挺累的,你自便。” 顾尚珩挂了电话,傅竞尧的情绪没好转,更难受了。 什么叫玩得挺累的,不就是说他跟苏云舒一起玩得很开心吗? 呵呵,苏云舒跟他在一起,不知道玩得多开心! 不过,顾尚珩说送她回家,那就是送她回苏家了? 傅竞尧琢磨来琢磨去,发现自己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就只是为了确定苏云舒在哪儿。 他自嘲地笑了笑。 到了会所,陆望那些人果然还在玩。 包厢里被他们弄得不成样子,傅竞尧推门进去,迎面就砸来一块蛋糕。 他避开了,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坐下。 他给自己倒一杯酒。冰凉的酒水入腹,脑子里却更清晰地提醒他一个事实。 他对苏云舒的关注过多,多到他仔细想想,已经是半座山那么高了。 陆望醉醺醺地在他旁边坐下,跟他勾肩搭背:“这么晚才过来玩,来了还这么不合群,想什么呢?” 说话间,他恶劣地在傅竞尧的鼻子上抹了一把,一块奶油糊上去,陆望夸张的笑起来,指着傅竞尧的鼻子,对那些二代三代们大声道:“看到了没,我赢了!你们的车钥匙,都到这里来!” 他拿起水晶烟灰缸,倒转过来,哗啦啦的烟灰烟头撒一地,傅竞尧嫌弃的挥手扫尘,看着陆望摇摇晃晃地去收缴车钥匙。 那一把一把代表着豪车徽记的钥匙落在脏兮兮的烟灰缸里,没有人心疼,倒是有人不服气,说道:“三少那是在发呆,才被你有机可乘。有本事再来赌一场。” “赌就赌。”陆望下手没个轻重,烟灰缸放茶几上时,哗啦一声,把玻璃砸碎了。 众人傻了眼,愣愣看着那一地的碎玻璃,陆望咒骂了声:“操,什么破桌子,真不懂事。” 有个懂事姑娘笑嘻嘻的讨好:“陆少,这叫岁岁平安……” 一群人接着闹,傅竞尧摁了摁额角,后悔自己干什么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跟这群傻子玩。 更傻的是,他还去极乐城那么无聊的地方。 苏云舒的眼睛真该好好去看一看,他在宫殿那么明显的地方,她却看月亮! 男人散漫地看一眼那群又叫又跳的二百五们,拿起一瓶红酒去了隔壁包厢。 这里倒是安静,是个睡觉的地方。 他倚着背靠闭上眼,脑子里却浮现苏云舒穿一身柔美汉服,珠钗玉环的模样。 眼神悠远,眉如远山,微微翘起红唇,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可她的眉心又好像有一缕化不开的忧愁,想为她抚平。 古时君王一怒为红颜,如果他是个皇帝,应该也想把她藏在宫里,不让她跑了…… 这个念头浮现,傅竞尧蓦然睁眼,被自己吓出了冷汗。 怎么可能,他一定是喝多了! 傅竞尧拎起酒瓶看了看,果然是喝多了,一瓶都喝没了。 他打了个嗝,然后掏出手机。 屏幕在幽暗的空间亮起来。 他的网盘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男人对着里面一张张照片,一段一段的视频,唇角翘起来,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这里面的,才是他的神。 不该让她入凡尘,沾染泥污。 他会永远保护她的…… 第183章 另一份日记 苏渠之后的假期没去花涧月,也没回苏家。 春节假期过去后,高校学生返校,苏渠又去了一次大学。 这次,那个交换生采风回来了。 苏渠见到她时,朝她淡淡地笑着。 女生疑惑地看她:“你见过我?” 当时,女生的旁边还有她的几个同学,可苏渠就是一眼认出,她就是那个点名要见苏云舒的。 苏渠道:“我就是苏云舒。我的朋友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女生点点头,跟她同学说了几句话,然后领着苏渠去她的宿舍。 双人间宿舍,干净宽敞。苏渠打量了几眼,心想大学生宿舍这么好呢?不是说人多拥挤,夏天没空调,冬天袜子变冰凌。 女生从柜子里抱出来一个蓝色收纳盒,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用胶布封着。 “这是我哥给我的东西,他说是帮一个朋友保管的。现在交给你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苏云舒接过那收纳盒,沉甸甸的,盒盖上贴着纸条:苏云舒。 苏渠抬头看向女生:“你哥哥,是叶泊,你是叶枫?” 女生眼睛亮了下:“你知道我?” 苏渠点头:“算是……你哥哥的微博里,提到他有一个妹妹,在国外生活。他说你们的名字组合起来,就是枫桥夜泊,让人印象深刻。” “他晒出的每一张旅行照片,本来是给你看的,但后来他的粉丝多了,也就跟他的粉丝共享了。后来,我也成了他粉丝的一员,就知道了你。” 女孩微微笑了笑,面容有些伤感。 “我跟我哥哥的感情很好。但是我们父母的感情不好……他们离婚了。我很小就跟我妈去了国外生活,哥哥跟爸爸在国内。” “但我们依然保持联络。哥哥说,要让我多看看国内的大好河山,还有每个地方的特色美食。我做交换生,就是想去看看他让我看的地方,尝尝他介绍的美食。” 苏渠跟着笑:“挺好的。” 嘴唇动了下,她想问怎么不跟她哥哥一起去玩,话到嘴边,看到女孩伤感的笑,还有那停止更新的微博,第六感让她最好不要多嘴。 沉默了一瞬,女孩看了下时间,又看看桌上的课本。苏渠很识趣,站起来道:“你要去上课了,那我也该走了。有时间的话,请你吃饭。” 双方都笑笑,苏渠抱着收纳盒离开。 她在距离宠物医院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公寓,不大,但她一个人生活足够了。 回到公寓,苏渠打开收纳盒。 不出意外,里面满满都是日记本。 每一本的封面都写着起始日期。 苏渠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封面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苏云舒去世快一年,最后一本日记记录的是她旅行前的最后一天。 苏渠煮了一壶茶水,拿一包土司放在桌角,开始她看日记的一天。 她猜测得没错,苏云舒有两本日记,一本是写给岳锦如看的,一本是写她真实的自己。 真实日记,从她对傅锦尧生出痛苦纠结开始写起。 苏云舒意识到自己真正的爱上了傅竞尧,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对她所有的宠爱。可在她陷入爱情里时,又清晰地记着傅竞尧跟她说过的,他不会爱上她。 他会给苏云舒她想要的一切,包括婚姻也可以,但不能是感情。他说他是个浪荡子,不喜欢被束缚,但免不了被家人催婚。 他的家族不允许他不婚不育,所以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太太。不约束他,不妄图占有他,不要求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会帮他妥善处理其他女人,跟那些“后宫”和平相处。 第184章 真可怜 傅竞尧说,他之所以选中苏云舒做他的女朋友,是因为苏家需要他的扶持。 苏家势弱,除了讨好他以外,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而他也可以给父母一个关于婚姻家庭的交代。 他们的关系是合作双赢,甚至对苏云舒来说,更为有利。 苏渠看到这里时,已经捏紧了拳头。 这浑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觉得他可以给苏家权势,给苏云舒豪门太太的身份,可她作为妻子的尊严跟人格呢? 可是,从傅竞尧追求苏云舒,请她做他女朋友的第一天,傅竞尧就把话说在前头,苏云舒知情,并且答应了这份协议。 她需要傅竞尧,苏家也需要傅竞尧的扶持。 苏云舒后来的纠结与痛苦,是她没有管住自己的心,陷入了感情里。 是她先违反了约定。 她不敢让傅竞尧知道她爱上了他,只能表面上装得不在乎,看着那个男人还宠爱其他女人,看他流连花丛,而她庆幸的是,她是不会被换掉的那个女人。 她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还可以帮他处理那些女人。 每次她给那些女人一笔钱,一辆车,她心里还会变态地觉得,她拥有处置那些女人的权力,她永远是个胜利者。 在这样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似的戏码,苏云舒也渐渐习惯了,接受了那样的自己,还有感情。 只要傅竞尧对她好,只要还在他的身边,说不定傅竞尧什么时候就爱上她了呢? 苏渠喝了口水,目光没有从那些纠结的文字中离开。 她此时可以回答苏云舒:没有,傅竞尧没有一刻爱过她。 真可怜。 苏渠轻轻叹口气,手掌抚上了心脏的位置。 她在看苏云舒真实的感情,好像又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好难过。 这里好难过…… 她深呼吸好几次,仰头看着头顶的灯。 至少到现在,她终于完全明白,傅竞尧所说的界限是什么。 ——是不要爱上他。 那一天,傅竞尧突然发怒,让她管好自己不要关心他,原来是他感觉到苏云舒对他动情了。 苏渠嘲讽地挤了个笑出来,擦擦眼睛,继续往下看。 苏云舒说,她原本已经接受那样的生活,就等傅竞尧觉得什么时候应该要结婚生孩子了,她就点头跟他一起去领证,然后筹备婚礼。 苏云舒还说,岳锦如每天都看她的日记,掌控她的生活,让她觉得窒息。她一丝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这样的日子,还不如畅想跟傅竞尧一起的婚后生活。 起码他给她自由,他不会管她,还给她很多宠爱。 她可以不用再给妈妈看日记,只要答应她提出的要求就好。如果她做不到或者不想做,她可以说傅竞尧不愿意。 这么一想,没有爱情的婚姻也是好的。 苏渠想了想岳锦如那满腔的母爱,令人窒息吗? 苏渠跟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仅有的日子就足够让她反感。她以为只是因为她们缺少母女感情,原来被她一手养大的苏云舒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日记里也写了岳锦如的不容易。 写她为了家的付出,白天工作我,晚上回家要检查她的功课,等她睡了,还要看书考证等等。 她很忙,像个陀螺一样每天脚不沾地。 后来,日子慢慢好了,家里有条件请保姆,再之后住进了大别墅。可妈妈说这只是给别人看的,为了装点面子,为了攀上那些权贵名流,她背了很多债务。 她应酬回来,吐得昏天暗地,有一次还胃出血紧急送入医院。 那时候的苏云舒很害怕,怕没有了妈妈。 可岳锦如出院后,又冲入商场打拼了。 再后来有一天,岳锦如失落地回家,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她对苏云舒说,她的能力可以够得到的地位已经到头了。 苏家要变得更好,要靠她了。 苏云舒看到岳锦如头发根处的白色,她不能让妈妈失望,她抱紧了妈妈,说会给她最好的生活。 于是,苏云舒过得很累,一边是纠结在傅竞尧的感情里,一边在岳锦如给的压力中苟延残喘。 苏渠看得窒息,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不知道为谁哭。 甚至觉得讽刺。 第185章 白月光的替代品 有钱人真无聊,这点就难过得受不了了? 她不是锦衣玉食地长大了吗? 她没有一出生就被抛弃,没有被人骂垃圾,没有被人丢石头,往身上扔虫子。 她生病的时候有父母陪着,有好的医生好的药给她用着,西医不行就中医,不用怕什么时候就死了。 她幼儿园就上最好的学校,以后上名牌大学,读很好的专业,还没毕业就在知名律师手下工作,进入金牌律所实习。 她一生都顺风顺水,唯一的苦难就是被岳锦如掌控了生活,觉得不够自由。 可是,谁让她做乖乖女的,她连小小的反抗都不敢,怪父母管她管得太多,她有胆子说不要那些好处吗?她可以说不要做富家女吗? 苏渠冷酷地笑了,抓起一旁的凉茶冷静冷静。 她们无非是想要富足的生活,被人高高在上地仰望着,又想要随心所欲的自由。 苏渠同情不起来,想到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拥有,她一点儿都同情不了。 可是,就这些……苏云舒就觉得活不下去了吗? 苏渠盯着眼前沾满泪痕的纸,有些字迹已晕染开,诉说着苏云舒的痛苦。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苏渠看完了所有的日记,仰头靠着椅背,头昏脑涨,头晕眼花。 胸腔里像是有一股气在高涨,涨得她难受。 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苏云舒。 她缓了很久,沉重地将最后一本日记合上,放回收纳箱里。 这一箱子的日记,记录的是另一面的苏云舒。 她不敢让岳锦如知道傅竞尧不爱她,是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人。也不敢让岳锦如知道,她恨被窥视着,没有自己,像个玩偶。 她又自责无法达到父母的期望,不能给家里带来利益。 这些,苏渠在体验过苏云舒的生活后已经有所察觉,要不然她也不会发现苏云舒可能有其他秘密的宣泄途径。 只是她以为是某个秘密账号,没想到会寄给这个陌生的旅游博主。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难道不怕这位博主把她的秘密公开在微博上吗? 苏渠觉得又看不懂苏云舒了。 不过,有一点她们都发觉了。 傅竞尧看似花花公子,但心里藏着个人,于是所有的女人,都成了那位白月光的替代品。 日记里的苏云舒为这一发现而崩溃。 她说,她以为傅竞尧不会爱上任何人,却是只爱一人。她所有的努力、大度、聪慧、美丽……任何美好的品质在这个白月光面前都显得可悲可笑。 她知道了不管自己如何爱他,傅竞尧都不会为她心动一点。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再继续爱这个男人,可又离不开他,也不能离开。 所以,当公司那位有背景的职员犯错时,她答应替她扛下所有责任,主动离开公司。 傅竞尧为了补偿她,终于答应娶她了。 苏云舒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终于等来了结果,难过的是她迷茫了。 所以她提出想去旅行一段时间,回来就结婚。 “……这样似乎很好,我得偿所愿,有了爱人,有尊贵的地位;爸妈也得偿所愿,可以不再被欺压;傅竞尧也是,他爱的人,可以永远在他的心里。我们都很好。” 那是苏云舒日记的最后一句话。 苏渠长长的叹口气。 既然她觉得这样很好,为什么还是要死呢? 第186章 有什么好事情吗? 也许是旅行也改变不了她越来越悲观的事实? 又或者旅行中她遇到了其他什么事,不想回来面对? 她是否还写了其他日记,保管在别人那里? 但不管是什么,苏渠都决定不再探究下去。 这一箱日记,足够给岳锦如一个真实的苏云舒。 苏云舒不想活,与她无关。 从白天到黑夜,一晃眼,天又亮了。 看,太阳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转动。 同样地,苏渠也不想因为一个人一件事,停下自己的人生。 她只是苏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 苏渠怕冷,却还是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看着镜子里,面色憔悴的自己,她努力挤出一抹灿然的笑。 应该结束这该死的、撕裂的生活了! 之后,苏渠关机,屏蔽外面的一切,狠狠睡了一天一夜。 再起床时,外面下雨了。 苏渠随便煮了点吃的填饱肚子,打开手机,有几通苏达见的电话,岳锦如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回苏家。 至于傅竞尧,还是没有一句话。 苏渠吃完东西,收拾了餐桌,换一身新衣服出门。 这一身新衣服,她连春节那几天都没穿,就为这一天。 抱着那沉重的收纳箱,苏渠跨入苏家别墅的大门。 来开门的保姆看她笑容满面,精神奕奕,跟以往不一样,好奇地问:“小姐,有什么好事情吗?” 她看向苏渠手中的箱子,好像那里装着的是黄金。 苏渠笑了笑:“是有好事情。不过你帮我把伞撑稳了,我这身衣服很贵的。” 保姆狐疑地看她一眼,笑笑说道:“这几天小姐是去筹钱了。”她的声音压低了,小心道,“一会儿你可别在太太面前这么笑。她跟先生都在外地,这个年过得很不开心。” 苏渠脚步一顿,看了眼保姆,心里想原来这对夫妻躲债躲到外面去了。 看来岳锦如是真不把她当女儿啊,也不怕那些债主们找不到他们,就来找她的麻烦吗? 不过很快的,岳锦如就回答了苏渠的这个疑问。 “……他们知道你是傅竞尧的女朋友,我跟他们说过,如果惹恼了傅竞尧,坏我女儿的婚事,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看着这么自信跋扈的岳锦如,苏渠可以想象到当时那些债主们是什么样的脸色。 蟑螂看着恶心,可又是药材。 债主们一定是把这对夫妻看作蟑螂,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得罪傅竞尧,万一人家报复起来,他们得罪不起。又不是很多钱,留着他们慢慢还债,细水长流以后还能合作。 可惜,苏渠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她将沉重的箱子放在桌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岳锦如以为那是一箱子钱,下意识就把手搭过来。 苏渠的手掌压在箱盖上,冷冷看着岳锦如:“钱不在这里。” 看着岳锦如尴尬又气愤地收回手,苏渠无所谓地扯了个讽刺的笑,缓缓抬起手掌:“一会儿这些东西你会看到,但不是现在。” 说完,她拿出手机,打开银行账户转账。 过了几秒,银行那头打来电话,询问她是否要转出六百万,提醒她小心诈骗,苏渠冷冷盯着岳锦如,说是。 又过几秒,岳锦如的手机叮一声响。 她打开一看,露出欣喜的表情,随即转为愠怒。 “为什么只有六百万?” 第187章 反了,到底谁是妈! 苏渠淡然道:“因为只有这么多。” 岳锦如不相信,说道:“傅竞尧会只给你六百万,你骗谁呢!” “不是骗,是我只想给你这么多。”苏渠回答得理所当然,不卑不亢。 岳锦如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她担惊受怕那么长时间,以为苏渠一定可以拿到钱堵上那个缺口,可苏渠却趾高气扬地说,她只给六百万! 反了,到底谁是妈! “苏渠,你以为这是你乡下玩闹的游戏吗!还不上这笔钱,我跟你爸爸都可能去坐牢的!” 苏达见比较沉得住气,安抚了一下老婆,对苏渠道:“云舒,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找傅竞尧要钱,很伤你的面子。可是这真的不是玩笑。只要过了这个难关,以后我们家会好起来的。你妈妈也不敢再做这种事情了。” 苏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再打钱给他们。 “我只跟银行预约了六百万,以后也不会再有多余的一分钱给你们。” 岳锦如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得通红。 “砰”一声,她用力拍桌,差点将桌面拍碎,把佣人都吓出来了。 “谁让你出来看的,给我滚出去!”岳锦如朝佣人厉斥一声,佣人们吓得一个个跑出去了。 她恶狠狠地扭头看向苏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苏渠冷淡道:“没什么意思。你也不用对我横眉瞪眼的,我不是苏云舒,不吃你们的那一套。” 说着,她哂笑了一声:“你们也不会这么对苏云舒说话?” 岳锦如对苏云舒只会温言细语,妈妈长妈妈短的哄她,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宝贝女儿,为了苏家,宝贝女儿必须听她的话。 岳锦如被她这没教养的态度气得要动手,又一次被苏达见劝住了。苏达见一边拦着老婆,一边对苏渠急劝:“云舒,你好好说话。就算你有不满,也不能这么气你妈妈,她是生了你的人!” 生下她的人? 苏渠憋了那么多年的委屈都没掉过眼泪,可此时从亲生父亲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苏达见看她掉眼泪,愣愣的:“云舒?” 苏渠的鼻子酸涩,眼睛里像是被撒了一把沙子,疼得她不停地掉眼泪。喉咙也梗得难受,像是被塞了一块石头,划拉得她几乎泣血。 她高高地抬起头,把眼泪憋回去,再看向那对夫妻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岳锦如看她又哭又笑,心里生出不安感。可作为母亲,她必须狠狠地压制这个没教养的女儿,免得她以后无法无天。 苏渠在笑,眼睛里在结冰,将她的笑化作冰冷的利剑,射向那两个无视她、遗忘她二十多年的夫妻。 “原来你们还知道,你们生了我?” 她不怕岳锦如打她,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去,每走一步,她说一句话。 “那为什么我在乡下那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想起要接我回来?” “你们不是把我送走的时候,就任由我自生自灭了吗?” “在城里做着人上人,丰衣足食的,是你们;我跟奶奶在乡下喝西北风呢。你们抚养了我吗?想我吗?亏心过吗?” “呵呵,城里的生活多好。”苏渠看一眼精装别墅,笑得无比讽刺,“多我一个,是累赘,还是怕别人知道,原来你们不是北城土着,而是乡野疙瘩没钱没势的土包子?” 第188章 她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臭水沟 每一句逼问,岳锦如夫妻的眼睛都瑟缩一下,无法回答。 岳锦如的气息不稳,眼看着要喘不过气,苏达见也受不了这种良心的拷问,说道:“云舒,你听爸爸说,你听我说……” 他扶着老婆坐下来,倒了杯水给她。 苏渠坐在茶几上,双腿岔开,手撑着膝盖,像个汉子似的,威风凛凛,俯瞰他们。 她炯炯的目光锐利地让岳锦如喝不下水,对老公道:“你让她走,让她走……” 苏达见说不出话。 他知道这个女儿跟苏云舒不一样,她是一头凶恶的狼。 就像老家深山里的那种凶狼,牙齿锋利,咬住了就不松口。 他长长地叹口气:“这么多年的怨气,你让她说完。” 苏渠冷眼看那两人一唱一和,哂笑道:“你们当初在奶奶面前,也是这样做戏的?跟她说你们日子在大城市立足艰难,不能被人抓到一点儿错处?不能被人说,你们为了过上好日子,就抛弃了一个女儿,集中家里所有的资源,只能培养一个孩子?” “……不能被人知道,苏云舒死了,但幸好当初生的是双胞胎,你们还有一个冒牌货可以顶上?” 苏达见颤着嘴唇没说话,眼睛也不敢跟苏渠对视。 苏渠不在意,她今天就是来做切割的,无所谓他们是否承认,是否答应。 就像当初他们果断利落地抛弃她一样。 苏渠一口气把怨气吐完了,直起腰身。 她依然冷冷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夫妻。 “对了,一直没有纠正你,我是苏渠,水渠的渠,臭水沟的意思。奶奶说,烂名字好养活。她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臭水沟,呵呵……所以我活了下来,她死了。” 这话刺痛了岳锦如的神经。她猛然抬头,狠狠地瞪着苏渠:“不许你这么说云舒!” 她突然站起来掐苏渠的脖子:“是你!是你!要不是你害死云舒……你是来讨债的,是你故意推她落水,你想报复我们!你要看我们痛苦!” 苏渠被掐得喘不上气,脸色憋得青紫。 噼里啪啦,茶几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地,一片狼藉。 “砰”一声巨响,最后的箱子甩落在地,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全是厚厚的日记本,封面是阴暗的灰黑色,与苏云舒惯用的粉色,绿色活泼亮丽的颜色截然不同。 岳锦如看到那些日记本愣住了,苏渠趁机推开她,大口大口呼吸。 她冷眼看着岳锦如扑向那些日记本。 “这是什么?”她抓着本子,手指颤抖。 苏渠缓过气,淡淡道:“苏云舒写的日记,你不知道?” 她冷然笑起来,看岳锦如急切地打开翻阅。 苏达见也非常疑惑,捡起一本看起来。 苏渠没有耐心等他们一本本看完,把日记从他们的手里收回来,一本本捡回收纳箱,平静道:“要看,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我们继续。” 她盖上盖子,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像是看小丑似的看他们俩。 岳锦如看看那箱子,又看看苏渠,一时不知道该继续哪个。 “你们没有抚养过我一天,但是生下了我。我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出生,所以那六百万,买断你们给我生命这件事。” 苏达见睁大眼睛,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说法。但他向来儒雅,说不出什么粗鄙的词汇,也没有粗暴的行为。 他只是嗫嚅着唇,试图说些什么挽回父女情谊。 “云舒……”眼看女儿的目光陡然凌厉,他忙改口,“苏渠,当时我们确实生活很困难。那个时候,如果把你留在北城救治,我们谁也活不了。等到后面日子好过一些,又有新的麻烦,我们只能……” 苏渠抬手,懒得听他的解释。 什么生活困难,会比他们大胆挪用实验经费还困难,会比他们拆东墙补西墙欠下巨债还要困难? 这个年,他们不还是挺过来了吗? 他们不还是找别人借钱,把实验室的窟窿堵上了吗? 他们只是尝到了甜头,把压力转移给她罢了。 苏渠在卖命赚钱的那个凌晨,庆幸自己命大又活一次的同时,也有一瞬替苏云舒觉得悲哀。 岳锦如夫妻是很爱她,给她最好的一切,可这份爱,在名利中失衡了。 “我已经长大,你们的解释再好听,也弥补不了什么。更何况,你们是把罪名强行扣在我的脑袋上,让我替苏云舒给你们敬孝。” “我是文化不高,但我不是傻子。我肯暂时装一下苏云舒,是来找证据的。” 说着,她起身,脚尖踢了下那箱子,冷漠道:“苏云舒不是我害死的。是你们……是你们逼得她跳了河。” 看着岳锦如骤缩的瞳孔,苏渠残忍地弯起唇角:“不相信?看完这些日记,你们就知道是不是了。” 第189章 我跟傅竞尧和平分手 岳锦如怔怔地看着那些日记本,不相信苏渠说的,她猛地抬头:“你胡说!” 苏达见也不相信:“云舒活得好好的,她就快跟傅竞尧结婚,怎么可能想死?当时分明是……” 他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苏渠凌厉凶狠的眼神下吞回去。 苏渠知道,苏达见跟岳锦如是一样的。 “说啊?怎么不说了?”她冷笑如刀,一层层剥下苏达见那文雅的伪装,“你的命很好,前有奶奶辛苦把你养大,为你解决后顾之忧,后有老婆为你冲锋陷阵,为你打点好一切。你就只要做个朴实低调的老学究。哪怕是家里这些破事,你都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爸爸,什么事都让老婆出头。” “可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虚伪,你就是个彻头彻尾虚伪小人!你还是别做研究,祸害那些学生了!” 苏达见气得额头青筋乱跳,瞪大了眼睛。 这次他不拦着岳锦如,自己扑了上来:“女不教,父之过!看来我是真的做错了,没有亲自教养你!让你这么不懂尊卑,不知廉耻!” 苏渠侧身躲过了他的巴掌,顺手牢牢握住他的手腕。 呵!小时候她就会打架,比她大比她壮的孩子都被她按在地上揍,更何况苏达见舒服了几十年,哪里打得过。 苏渠用力反手一推,把苏达见推了个踉跄。 “与其恼羞成怒,不如静下心好好看看苏云舒留给你们的真心话,也省得你们恨错了人。” 她没再看那对夫妻一眼,转头走出别墅大门。 抬头依然是阴沉沉的天,却感觉眼前一亮。 原来心里的阴霾跟天气无关,只是脏东西进了心里,才觉得生命灰暗。 她斜斜地勾着唇角,走路走出了迈向康庄大道的气势。 新鞋踩在水洼里她也不气恼,就当清洗鞋子。 只是还有一件事还没完…… 苏渠停下脚步。 罢了,既然已经决定,就没必要拖拖拉拉,当断则断。 正好微信群里在热聊。 苏渠一条条信息翻看下来。 韩西沫竟然也进了陆望那群人的“北帝”圈。 她在群里发了几张照片,张张新衣服,问哪一件适合上班穿。 陆望:问我,还是问三少? 艾帝:第一件,红红火火,像红包,旺夫。 毕帝:旺夫?你想死吗?苏云舒只是不发威,不代表她死了,小心她看见。 陆望:别这么说我们云舒妹妹,她性格很好,宽容大度。 毕帝艾特了傅竞尧,让他来给韩西沫做参考,傅竞尧没有出来,那几个人继续热聊苏云舒,聊到一开始提起话题的韩西沫插不上话。 苏渠哂笑了下。 男人也碎嘴呢?苏云舒不在他们的生活里,却依然是他们的话题。 “说起来,云舒妹妹干嘛去了,好久没看到她,很是想念。” “三少也没出来,跟云舒妹妹五天六夜呢。” “这么厉害?” “不知道,问云舒妹妹。” 有人又艾特了苏云舒。 苏渠看着群里越来越没脸皮地乱聊,无语得很。 这就是没地位的女人在男人圈里的境况,随便他们口嗨,还得庆幸他们还记得她。 比起苏云舒,更没有地位的韩西沫更可怜,明明是第一个发言的却没有人记得她。 苏渠坐在咖啡馆外的伞下,听着雨打雨篷的噼啪声,不紧不慢地发一条长信息:新年新气象,先祝各位新年快乐,第二告知各位一声,我跟傅竞尧和平分手。第三,韩西沫,我觉得那件黄色碎花裙更好看,像迎春花。 第190章 精神男人 群里炸了。 苏渠退出群聊,不关心那些人的反应。 那么长时间,他们习惯了以高位者的姿态看傅竞尧的后宫戏,没有真正尊重过苏云舒,现在也不过是看到了他们意料不到的结束。 热闹与新奇过后,会有新人填补上她的位置,比如韩西沫。 迎春花,她的春天在这个雨天开始了。 苏渠淡然一笑,看着缓缓过来的公交车,她收起手机上车。 不知道这辆车通往哪里,不过一站一站停靠,看各站的风景,有点老家的那种感觉。 不紧不慢的,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现在很少人坐公交,上来的几乎都是老年人,人也不多,都不用抢位置,更不需要给老弱病残让座。 老年人大嗓门聊八卦,苏渠颇有闲情逸致地竖起半个耳朵听谁家小两口结婚不到一个礼拜就闹离婚,谁家老公喜提新车,出去溜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杯酒就人没了…… 别人家的惨事在另外一个人的嘴里,不过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谈资。对苏渠来说,似乎是另一种解毒剂,可以让她从低迷的情绪里出来。 低迷? 苏渠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她官宣自己跟傅竞尧分手后,心情不是像离开苏家一样一片晴朗。 豁出去的分手,在那一秒豪气万丈,过后不久,那股高涨的情绪就低落了。 像是棉花渐渐吸收了空气里的湿气,不再轻盈,沉甸甸,潮湿的。 又好像在奔跑赶路时,突然丢了什么东西,觉得重要,又觉得没必要回头去捡起来。 这一头,傅竞尧刚睡醒,取消静音模式,手机就叮叮当当响起来。 他眯着眼打开群一看,好几条艾特他的信息。 看到韩西沫问穿搭参考,傅竞尧无趣的把手机丢在一边,起床去洗漱。 近来不知什么原因,他的睡眠有点差,睡不着,起来又没什么精神。 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没有目标感。 可是,这不就是他无聊了二十几年的人生吗?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男人懒洋洋的往下巴抹泡沫,对着镜子摆出几个性感姿势,觉得更无聊了。 拿起刮胡刀慢慢刮下胡渣,想起来苏云舒趁着他睡觉时,弄他一脸的泡沫。 她会拿着刮胡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威胁说交钱不杀,然后两人闹腾一阵子,她完败,瘫在床上起不来。 苏云舒……苏云舒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 不准备对他低头了? 哦,对了…… 傅竞尧想起来,他已经决定跟苏云舒分手,只等挑明了。 男人擦拭下巴残留的泡沫,满意镜子里的精神男人。 手机又叮叮咚咚的响,过了会儿,电话铃声响起来,催命似的。 傅竞尧泡在浴缸里,听到铃声不得不起来接电话。 陆望的说话声像是珠连炮似的扫射:“这么久才接电话,你躺哪个女人床上呢!你跟苏云舒分手了?” 傅竞尧裹着浴巾,低头拿桌上的早餐,闻言愣住:“你们知道了?” “当然知道!苏云舒在群里说的,你还没看到?” 傅竞尧没说话,把电话挂了。 他怔愣几秒,确定没有听错,打开群付出了耐心一条条往下看,终于看到了苏云舒的那一条分手宣言。 这么大的事情,在她那一长段文字里,只有“和平分手”四个字,她点评韩西沫的穿着都比这字多! 第191章 傅竞尧的脸一片黑 早餐在男人的手里捏成碎渣。 傅竞尧将那东西甩手丢开,愤怒地大步朝门口走去。 谁让她说的,他还没表态,她哪来的胆子! 看来真是被他惯坏了,又一次用分手逼他低头吗! 走到大门口,门外潮湿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傅竞尧一下子清醒。 低头一看,除了腰间的围巾,他什么都没穿。 男人又气愤折返,上楼去换好衣服,噔噔蹬快步下楼,一边握着手机找苏云舒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打出去,那边没有人接听。 傅竞尧没有因此而息怒,上车后便快速出门。 一路上,电话没停歇,直到苏渠接起他的电话。 听到苏云舒冷淡的一声“喂”,傅竞尧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停下车,沉静地看着前方。 黑压压的雨云连天,好像大军压境一般。 地上的落叶吸足了水分,颜色更深一层,被匆匆经过的路人踩下一脚,过了很久都没再鼓起来。 傅竞尧没说话,把电话挂了。 他沉沉地吐一口气,给她打电话干什么,她等着他去哄她很久了? 男人嗤笑一声,打开车门下去吃饭。 吃饭时,苏云舒的电话打过来了,男人这才高傲地接起电话,冷声道:“既然分手了,你留在花涧月的东西收走。” 苏渠以为他会哄几句好听的话,没想到是让她去收拾东西的。 想来这么多天的冷静,彼此都没有意愿再继续下去。 苏渠道:“你看着碍眼就扔了,我不要了。” 傅竞尧捏了捏拳头,呵呵,这么大方? “你确定都不要了?可别到时候又找理由,让我赔给你。” 苏渠浑不在意的笑了下。 都是苏云舒的东西,她心疼什么,倒是岳锦如夫妻可能还想留着做念想。 说起来,也算是苏云舒的遗物,她没资格替别人决定扔了。 她问:“你什么时候不在家,我去收拾一下。” 傅竞尧冷声道:“别拖拉时间,我今晚回家后,不想看到你的一件东西。” 苏渠点头:“知道了。” 之后陷入沉默,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除了浪费通话时间外,苏渠觉得他的呼吸声没那么好听,主动把电话挂了。 此刻,苏渠正在另一家餐厅用餐。 海鲜自助餐,她拿的全是带壳的。 吃一个海贝,丢一个壳,再看看帅气的服务小哥,感觉特别下饭。 如果不是傅竞尧的电话打过来,打扰了她的话。 苏渠摆摆手,让给她加水的帅哥服务员去服务下一个。 傅竞尧说今晚回家后,就是说他现在不在家了? …… 傅竞尧在外晃荡了一天,天擦黑就回花涧月了。 屋子里亮着灯,他没来由的一喜,车子没入车库就下车进屋子了。 但进门一看,客厅里只有保姆一个人,正拿着扫地机拖地板。 “先生,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保姆紧张地关掉扫地机,匆忙准备去做晚饭。 傅竞尧极少回家吃饭,保姆来这之后,只有在接到明确指示后才备餐。 傅竞尧叫住她:“苏小姐在楼上?” 保姆愣了愣:“苏小姐没回来,但是苏家的女佣来了,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说是那家的太太吩咐的。” 保姆不敢多话,说清楚就赶紧去厨房。 傅竞尧的脸一片黑。 以前也没见苏云舒这么有魄力,硬骨头,连进他家门都不屑了。 看来果然是攀上顾尚珩,急急跟他撇清关系了! 男人的牙关紧了又紧,恨不得把那女人揪过来揍一顿。 以前没碰她一根手指头,她是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第192章 我家是穷得吃不起了吗 傅竞尧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推开房门一看,里面看似没有什么变化。 苏云舒不是常住这里,东西不多,即便少了什么也看不出,只有到衣帽间跟洗漱间,空出来一半空间才明显觉得,这里没有那个人的东西了。 尽管如此,傅竞尧还是动手翻了翻衣帽间等地方,试图在里面找出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 遗憾的是,真的是不留一件,连一条丝巾都没留下。 傅竞尧沉了口气,眉心皱起。 气压低沉得可怕,保姆做完晚饭也不敢去通知,直到傅竞尧自己察觉到饿了,才下楼。 看着桌上简单的食物,男人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又变差。 他冷冷看着保姆:“我家是穷得吃不起了吗,这么长时间就这几道菜?” 保姆委屈的动了动嘴唇,想说就他一个人就没多做。 “那我再去炒两个菜。先生,你想吃什么?” 傅竞尧憋了半天气,最后摆手让保姆走开,别在他眼前乱晃。 他没滋没味的吃完东西,一个人坐了好半天。 他这个人向来喜欢热闹,可此时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不习惯。 其实仔细想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住着,回花涧月次数不多,他什么时候觉得,这屋子里必须要有苏云舒的身影? 他哪来的什么习惯? 傅竞尧哈哈笑了两声,屋子里却只有他空荡的笑声,显得他格外的无趣,疯了一样。 更衬得他好像在想她似的。 男人烦躁起来,一下站起,椅子跟地面摩擦拖出长长的调子,刺耳的很。 男人拿起车钥匙出门。 雨已经停了,空气更湿冷,路上弥漫起雾,看不清远方道路。 砰一声,傅竞尧随着碰撞,前后晃了下身体,安全气囊弹开,将他包裹在方向盘与车座之间。 “shit!”傅竞尧咒骂一声,从车里勉强出来。 后面车的司机下来唯唯诺诺的道歉,一看撞的是豪车,脸皱成了苦瓜。 打工狗而已,这一撞,要把春节七天的加班费都赔进去了! 傅竞尧没心情听别人解释,也不想浪费时间,摆手让人赶紧走,别碍他的眼。 那人喜不自胜,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最后来了一句:“哥们儿,难怪你能发财,祝你年年有新车!” 傅竞尧眼看着那车离开现场,气笑了。 这是在咒他吗? 他站在路边给贺之舟打电话,通知他过来处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缓缓勾起。 贺之舟火速赶来,以为老板撞车很惨,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哭几声什么的,到地方一看,看到老板正好好的站在马路边。 “傅总?” 傅竞尧指了指撞瞎了尾灯的车:“通知修车公司处理,再拍几张照片。” “知道知道,留证据起诉肇事者,还要报警……”贺之舟连忙接话,却被傅竞尧瞪着,“谁让你起诉了?” “?”贺之舟一头雾水,听傅竞尧说道,“照片发给苏云舒,让她知道我撞车了。” 贺之舟消息灵通,已经知道老板跟苏小姐分手的事情。 他之所以这么快赶过来,就是怕老板受情伤想不开。 “对对,傅总说得对,瞧我这脑子笨的!”贺之舟一边笑,一边对着车咔咔拍照片。 老板想用苦肉计挽回苏小姐! 苏渠洗漱完,正在抹润肤乳,突然看到贺之舟的号码显示出来。 “贺助理?” 傅竞尧又搞什么幺蛾子呢? 第193章 狼心狗肺就是这样的 “苏小姐,傅总撞车了,你要不要来看一下?”贺之舟边打电话,边觑着傅竞尧的表情,看他的脸色突然阴沉,忙改口:“撞得挺严重的,你来看一下。” 苏渠停顿了几秒。 傅竞尧撞车? 心揪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唇:“多严重?” 贺之舟在傅竞尧冷肃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就是很严重,我现在正在车祸现场处理,傅总送医院去了。” 接着,他将撞车的照片发送给苏渠,还给她说了医院地址。 苏渠一看车子的撞损情况,揪紧的心脏舒缓下来。 她对车子的了解程度,不亚于那些车行的修车高手。 原先她已匆忙穿上衣服,此时,她把衣服脱下来,换上睡衣。 贺之舟结束通话,转头看向傅竞尧:“傅总,你去医院等着?” 傅竞尧淡然点头,抿着嘴唇上了一辆出租车。 雨势大了,车子卷起雨水飞溅,让夜晚看起来很忙碌。 到了医院,傅竞尧就站在大楼门口。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进出大门的所有人。 等了很久,雨丝往屋檐内飘,傅竞尧的黑色呢子大衣沾上水珠。他个子高大,皮肤白,长得又俊朗不凡,站在灯光里像拍电影似的。 有些人盯着他看,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不敢再打扰。 男人低头看了下腕表,这么长时间过去,苏云舒怎么都该到了。 眉心皱起,情绪变得更差。 他来回踱步,往大门口张望,但始终没看到那个人影。 一辆救护车呼啸着进门,傅竞尧的心随之揪起,浑身僵冷。 担架从车上推下,他看清楚是个老人后,屏着的一口气才吐出来。 但拳头也捏了起来。 他知道苏云舒不会再来了。 傅竞尧没再沉住气,直接拨打了苏云舒的电话。 铃音响了好几声,到最后快自动挂断时,才被人接起来。 “喂……”呢喃沙哑的嗓音,是男人熟悉的。 傅竞尧一听就知道苏云舒这是刚睡醒,顿时更恼怒:“苏!云!舒!” 他咬牙切齿,像是把这个人放在嘴里嚼碎了。 “你竟然睡得着!” 苏渠听着那头近乎咆哮的男人声音,清醒过来。有点冷,她拎起被子将全身包裹得严实,一侧耳朵贴着枕头,一侧耳朵贴着手机,静静地看着窗外。 公寓的膈应不太好,她睡前特意没有拉窗帘,伴着雨点声睡着的。 幽暗的光芒中,贴着玻璃的雨点闪着碎光,有种凄迷的美。 苏渠眨了眨眼睛,缓缓道:“我一向很早睡,现在已经很晚了。” 傅竞尧听着她沉稳的嗓音,气不打一处来。 她竟然一分钟都没想过他伤得很重,更没想来看他! 狼心狗肺就是这样的,亏他一直对她那么好,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 苏渠听到了雨声,有小孩子的哭声,隐隐还有风的声音传过来。 但最清晰的,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他在哪儿,忍不住道:“你不会真的在医院?” “呵呵,你不亲眼来看看,怎么知道呢?” 苏渠抿着唇,没作声。 她再想无视,也无法忽略傅竞尧的嘲讽。 他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苏渠沉默了几秒,心平气和道:“傅竞尧,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我觉得你的车技很好……如果是因为我在群里公开说我们分手的事情,让你分心发生意外,那我再次道歉。” “苏云舒,你以为你对我很重要?” 第194章 说句完美都不过分 傅竞尧听到“分心发生意外”这几个字,怒火直冲天灵盖。 苏云舒算什么东西,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苏渠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位置,连苏云舒都不曾有过。 正是清楚的知道,所以她才想远离啊。 大概是伤到男人的颜面,他才这么生气。 “我当然知道我对你不重要,你早就说过,让我不要爱上你,不然你会跟我翻脸……”苏渠平静的说起苏云舒跟他之间的交易,觉得这两个人也是荒谬。 城里人真会玩,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易。 感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竟然也可以换得巨大利益,真金白金。 在乡下那些大妈大婶的嘴里,女人的身体才能换到钱。 苏渠笑了笑:“我说分手,你还不明白吗?之前,你不也警告过我了吗?” 停顿了会儿,傅竞尧没有说话的意思,苏渠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是时候了。总比到时候闹得难看要好。以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你们的群我也退了,应该没有什么交集的机会了……” 傅竞尧听着苏云舒缓缓的说话声,没有情绪波动,没有哭泣不舍,也没有露出一丝希望他挽留的意思。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难道不是苏云舒欲擒故纵的手段,她是真的决定离开? 呵,她倒是很会执行交易,从他这好处拿够,转身从良。 “说完了?”男人冷冷开口。 苏渠点头,然后意识到他看不到她,“嗯”了一声,然后试探问:“你的伤,不严重?” 电话咔嗒挂了。 苏渠看着屏幕归于漆黑,呆愣良久。 分手,他这么生气啊。 也是,养五天的宠物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养了五年多的。 宠物自己跑了,主子肯定会不适应,但很快就会过去的。他身边不是又有一个新的了吗? 以后,她就不用帮他处理那些女人了。 仔细想想,傅竞尧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她这个跟他最久的宠物没有找他要钱要房,不劳驾他伤神伤财,简直太乖了。 说句完美都不过分。 苏渠自娱自嘲了会儿,情绪陡然失落下来。 她的情绪就没点儿影响吗? 苏云舒做了他五年的女朋友,受不了他们的畸形关系。 可她也是跟他生活过大半年的呀…… 医院大门口,傅竞尧攥紧了手机,想发泄点什么,胸腔的一股火在乱窜,弄得他眼睛都红了。 苏云舒!苏云舒! 他知道她对他动了情,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把她赶走。 他只是找了个年轻女孩在身边……再说那韩西沫是她自己去傅家老宅的,她不知道情况,不会问问吗? 她跑去跟顾尚珩约会,他还没找她算账呢,倒是很会倒打一耙! 男人一股气横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感觉心口隐隐胀痛。 傅竞尧生病了。 感冒发烧,躺在傅家老宅的小楼里,女佣围着伺候,俞佳慧一天去看三回。 药吃了,没见什么起色。 韩西沫亲自炖了梨汤前去探望,傅竞尧勉强坐起身,喝女孩递过来的汤勺。 陆望等一群狐朋狗友去看他,傅竞尧软趴趴地坐着,说几句话就气喘,虚得跟林黛玉似的,就差吐一口血了。 什么时候看见过傅三少病这么严重,以前他摔伤了腿,照样挺着一条腿玩金鸡独立。 “很少看你病得这么重,你干什么去了?”朱萸叫来佣人,让她们再拿一条被子来,她亲自给他盖上,摸了摸他的额头。 第195章 受益人,也是受害人 傅竞尧感觉凉凉的手搭在额头,眼睛看着朱萸,之后低垂眼睫,淡声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着凉而已。再吃几顿药就好了。” 朱萸皱着柳叶眉很是担心:“光吃药怎么行,还是去医院挂水。” 陆望凉凉道:“你忘了,他怕针。” 傅竞尧即使虚弱,也不忘给他投来愤怒的一瞥。 陆望耸了下肩膀,朱萸想起了什么,看了眼韩西沫,问道:“云舒呢?” 陆望赶紧将朱萸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你没看到群里?” 朱萸跟阮家一大家子去灵州度假,忙得没时间看朋友圈,自然是不知情。 她摇摇头,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陆望回头瞥了眼傅竞尧,看他黑沉的脸色,“苏云舒在群里公开的。” “为什么?” 陆望也不太清楚。 要说是因为韩西沫,可傅竞尧以前也有其他女人,也没见苏云舒怒而分手,两人不还是和和美美的? 苏云舒还大方的帮他照顾那些女人呢。 这也是陆望瞧不上苏云舒的原因之一。 这份忍让,不就是冲着傅家这座“矿山”吗?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傅竞尧发起了脾气,陆望哄着他,“没什么,朱萸说给我们带礼物了,但是忘记带来了。我跟她说,要是拿不动,给我打个电话。” 他嬉皮笑脸的,傅竞尧无语地瞪他一眼:“你少拿朱萸开玩笑。东西送到,你们可以走了。” 几个人听到他赶人,嘻嘻哈哈地骂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毕竟是病人要静养,他们也不愿放着大好天气不去玩,留在这无聊作陪。 韩西沫没走,她守在傅竞尧的床侧:“傅总,我留下来陪你。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你也回去。”傅竞尧给女佣眼神示意,送她离开。 换做以往,他会高情商的补上一句:别被我传染了。 但此刻,他毫无心思,只想一个人静静。 毕竟是在老宅,韩西沫想留下又怕看到俞佳慧,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另一头,陆望等人都开车离开了,朱萸经过主路大道时,看了眼另一侧的小楼。 那边是傅竞毅的楼。 朱萸脚步放缓,看了好几眼。但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她咬了下嘴唇,放快了步伐。 苏渠抱着一只长毛猫,懒洋洋的瘫坐在宠物医院门口,享受阳光的洗礼。 下雨那几天她没出门,闷在屋子里快发霉。 殷题题抄兜出来,看她一眼,在她旁边坐下。 “跟苏家切割,也跟傅竞尧切割完毕,接下来做什么?” 苏渠提起精神坐起来,捏起猫咪的一缕长毛编小辫儿。 她摇头:“先享受几天清闲日子。” 殷题题嗤了一声:“你闷在家好几天了,还不够清闲?”顿了顿,她的身体靠向苏渠,“老实说,该不是情伤未好?” 苏渠手指一顿,抬眸看她,好奇反问:“你是冷血人种,知道什么是情伤?” 虽然她的表情毫无破绽,可她有种被人窥见秘密的紧张。 殷题题翻了个白眼,坐回去,两条长腿伸直了,左脚搭在右脚上轻轻摇晃。 “我是不知道情伤,但我知道‘日久深情’。傅竞尧对苏云舒有多好,我有听闻,也见识过几次。你是受益人,也是受害人,就看你怎么想了。” 第196章 这个男人不专情 接下来,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 苏渠的心思很复杂,但殷题题说中了一点。 傅竞尧对她再多的好,也只是给苏云舒的。从这点来看,她是受益人。 可她对他产生感情,那她就是受害人。 苏渠即使抽离,是在救自己。 她来到傅竞尧的身边,是为了查苏云舒死亡真相。 她没有可以利用的资源,不能被人发现,一个人单枪匹马调查,虽然困难,但其实她可以更早的查到。 日记本里的蛛丝马迹,岳锦如令人窒息的控制欲,苏达见对名利的渴望,傅竞尧对感情的玩世不恭,苏云舒自身背负的压力……还有那位粉丝不多的旅行博主。 苏渠翻来复去的看那些日记,看苏云舒的社交网页,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 顾尚珩跟她说,有个交换生在找她,苏渠去找了,却没有看到人,直到那位交换生春节假回来,她才拿到另一份日记。 真是因为不巧错过那几天吗? 苏渠心里清楚,她其实有在拖延时间。 她可以第一时间就去找那个交换生,可她没有。 在她决定不再做苏云舒,做回自己时,她真的做回自己了吗? 也没有。 她与傅竞尧交往,在他面前扮演的是苏云舒,只是稍稍的释放了一些属于苏渠她本人的本性。 她既怕他发现,又失望他不用心。 纠结,担惊受怕的滋味,不好受。 苏渠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了。她变得不像自己,而是苏云舒与苏渠的结合体。 更可怕的是,她觉得做苏云舒似乎也可以。 有男人的疼爱……从来没有人给她那么多的好,发脾气也有人哄,睡着了有人轻轻抱去床上睡觉,生病有人陪着…… 哪怕这个男人不专情。 直到她看到韩西沫出现在傅家老宅,坐在傅家的餐桌上,她忍受不了了。 可明明,傅竞尧留字条说回老宅过节,而她已经与石磊约见面,她当时不觉得生气的……在看到韩西沫时,她觉得受伤了。 当疼痛占据了她大部分的神经时,苏渠必须给自己下命令,不可沉溺一时贪念。 傅竞尧说得对,不可以爱上他,不能对他有感情。 他只适合逢场作戏,但苏渠不但物质贫瘠,精神更是贫瘠如荒漠,是没有玩游戏的资本的…… 苏渠眯眼看着前方,过往的路人像是进入了她的视野,又似乎没有。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殷题题什么时候进去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有几个客人抱着宠物进去了。 “……云舒?云舒?” 几道叫唤把苏渠叫回魂。 苏渠的瞳孔渐渐聚焦,看着眼前人,她笑了笑:“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出去完了吗?” 朱萸点点头:“嗯,跟老公出去度假了。” “不发朋友圈,怕我们羡慕嫉妒?”苏渠抚着猫咪柔软的毛发调侃,没留意到朱萸眼中闪过的尴尬。 朱萸探手过来摸了摸猫咪:“真舒服,这猫真好看。” 苏渠道:“这猫小产了,它的主人送来给它调养……可惜了,如果生下来肯定是一窝漂亮的小东西。” 朱萸牵强的笑了下,换话题道:“傅竞尧生病好几天了,高烧反复,我从没见过他病成那样。” 苏渠的手慢下来,低着头像是在找跳蚤,不吭一声。 “云舒,你们俩分手,我也是刚刚知道。不过就算分手了也是朋友,不能去看看他吗?” 苏渠哂笑了下。 瞧这话说的,好像她提分手是多大的罪过。 不过,在这些人眼里,傅竞尧最宠她,就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她漠不关心,就是狼心狗肺,冷血无情。 第197章 险些把她压得蹲下 只是话都说到这里了,苏渠如果再拒绝,就真的招人恨了。 人情就是这样,你受了他的好,就不能不管不顾。 来到傅家老宅,苏渠很快就被管家迎进去。 好像老宅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傅竞尧的固执,让她好好劝劝什么的。 苏渠诧异:“傅竞尧固执什么了?”她又能劝什么。 管家怪异地看她一眼,道:“三少怕打针,你忘记了?”那眼神似乎在责怪苏渠不够细心。 苏渠怔了怔,这倒是不知道。 苏云舒的日记里没有写,而且她几次住院扎针,傅竞尧也没避闪什么的反应。 感情针不是扎在他的身上,他是不在意的。 苏渠心虚地笑笑:“倒是真忘了,傅竞尧不怎么生病的。” 进入傅竞尧的房间,他无精打采地坐着,电视机开得响亮。 “三少,苏小姐来了。”管家不得不提起嗓门通知,傅竞尧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只踏进门一步的女人,目光又落在电视机上。 管家尴尬地看了眼苏渠,在她的背后推了一把,把门关上了。 苏渠踉跄了两步停下,恼火管家的无礼,可傅竞尧视若无睹,神色冷峻,苏渠就算告状也得不到回应。 他肯定恨着她呢。 苏渠咳了一声,将拎着的探病果篮放在茶几上,说:“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傅竞尧不出声,专注地看电影。 苏渠抿了下嘴唇,既然不待见她,她走好了。 反正看过了,果篮也送了。 傅竞尧看她兀自转身要走,拿起一个水果砸在门把上。那准确度,苏渠只要快一步,手就被砸中了! 苏渠嗖地转身,气愤地走回去把电视机关了。 她瞪着男人:“你想怎样?” 傅竞尧冷眼瞧着她,忽然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她跟前。 苏渠看他凶神恶煞的,忍不住往后退。男人一步一步上前,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苏渠眼睛飘忽,声音软了下来:“话……我都在电话里说清楚了。你自己不也默认了吗?现在我是作为朋友的身份来看你,你要是对我动手——” 话还没说完,傅竞尧突然两步上前,将她困在墙壁跟她的胸膛之间。 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苏渠的心快速跳动起来,呼吸都绷紧了。 可这样近距离看他,发现他瘦了一圈,颧骨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眼尾都是红的。 呼吸中带着杂音,看来真的病得很重啊。 苏渠心底一软,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烫。 她垂下手,刚要说话,手被男人摁在他的脸上。 “别动……”他的声音沙哑,好像很喜欢她冷冰冰的手。 他咳嗽起来,但因为面前站着女人,他憋着气息,实在忍不住了才侧头重重咳一声。 那一声,好像划破他喉咙似的,身体晃了下。 苏渠叹了口气:“看你站都站不稳,我扶去床上躺着。” 傅竞尧看她一眼,好像确定她不会趁机逃跑,把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女人身上。 苏渠不是没有感受过他的体重,可那是躺在床上,他这一压,险些把她压得蹲下。 生气地瞪他一眼,傅竞尧毫无愧色地说:“我抱过你多少回了,让你搀扶一下,你很委屈?” 苏渠虚伪地笑:“有机会能为三少服务,应该的,不委屈。” 第198章 正中下怀 岂料她的话正中傅竞尧下怀。 在她把男人扶到床上后,男人道:“算你还有些良心。这些年,我照顾你太多次,让你伺候我一回,不过分?” 他凉淡高傲的目光斜睨过来,苏渠想拒绝都没法说出口。 她只好勉强笑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以为只是跟他客气,傅竞尧不会真的要她照顾,就见他拿起手机把管家又叫来了。 他指着苏渠道:“苏小姐要留在这里照顾我,你去安排一下。” 苏渠的眼睛都睁大了,她看了看管家,管家只是听命做事,低垂着眉眼说道:“是,我这就去给苏小姐安排房间。” “不用,她晚上也在这间房。”傅竞尧朝那张宽大的沙发抬了抬下巴,“够她睡的了。” 苏渠气得捏紧拳头,可这时候后悔也晚了。 而所谓的管家做安排,只是安排原本照顾傅竞尧的女佣不用伺候了,她所有的活儿都让苏渠来干。 苏渠气得头顶冒烟,傅竞尧冷眼瞧着她:“生气?” 苏渠不装了,大步上前道:“傅竞尧,你让我照顾你,我没说不。可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气愤地指着那张沙发。 再怎么样,她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睡沙发,还跟他一个房间的! 哪怕是照顾他的佣人,也没见睡沙发的! 傅竞尧依然冷冷看她:“我睡沙发的次数少了?” 苏渠想到她住病房,傅竞尧委屈地窝在沙发的时候,只能把话吞回去了。 她撇撇嘴,没再跟他废话,动手自己收拾起来。 傅竞尧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擦干净门把,把那砸烂的苹果收拾了。 苏渠忍气吞声,把苹果扔到垃圾桶,端来水盆擦门把,擦地板,直到摸着不粘腻了。 之后,又要伺候傅竞尧吃药喝水。 下午他睡觉,苏渠找来被子枕头铺在沙发上,做自己的床。 在她躺下后,男人缓缓地睁眼望着沙发上蜷着身体的女人。 能吃能睡,就差打呼噜了,看来分手后她心情好得很。 哪有什么控制不住感情爱上他,不得不离开的忍痛割席。 傅竞尧突然重重咳嗽几声,把苏渠吵醒。 “怎么了?”她赶紧下来去看他。 男人的拳头抵着嘴唇,咳得面红耳赤,苏渠忙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要不再喝点儿咳嗽糖浆?” 她腾出一只手拿起药瓶看。 他刚才喝的药量已经到了,她不敢让他多喝,劝说道:“要不然还是去医院挂水。你这样咳下去,转成肺炎更麻烦。” 她摸他的额头,倒是没那么烫手了。 傅竞尧虚脱,有气无力地瞪着她:“不去医院。” 苏渠也没指望自己能说服他,只把他当小孩子哄:“那你怎么样才肯去医院?你想吃什么?玩什么?等你病好,我陪你去玩行不行?” 男人无语地推开她的手,侧躺着用背对着她。 苏渠抓了抓头发:“如果你不想去医院,那把医生叫到家里来也可以的。” 傅竞尧压根不理她,弓着背咳嗽,气息比刚才更弱了。 苏渠看他那么大个子缩成一团,脆弱得让人心疼了。 她抿了抿嘴唇,突然转身离开。 傅竞尧还指望着苏云舒说点什么,半天没听到身后动静。 转身一看,哪还有人? 第199章 前面热乎乎的,后面冷飕飕的 她竟然敢跑了! 傅竞尧愤然,抓起手机给管家打电话,让他拦下苏云舒。 此时,管家一脸懵地看着面前的,找他要竹子的苏渠:“苏小姐她没走啊?” “没走?” “是的,苏小姐说她在网上看到个偏方,想试试。” 傅竞尧憋着的气一松,又咳嗽了起来,连苏渠都听到了。 她猜到傅竞尧在想什么,直接抓过管家的手机说道:“傅竞尧,我既然答应下来了,就会说到做到。你还是省点力气,少作妖了!” 说罢,她将手机挂断,抛给管家,又问:“有竹子吗?” 傅竞尧的小楼花园种的是茶花,如果有的话,她已经自己上手了。 管家道:“傅家当然有竹子,但是在四少爷那边。” 苏渠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外走:“去砍来。” 管家连忙拦住她,面有难色:“虽然四少爷不在家,可那是他的地方。他院子里的东西是不允许别人乱动的。” 不只是傅竞宇,大家看似住在一个大园子里,其实各自划分分明,要不然盖那一栋栋小楼做什么呢? 管家望着苏渠,她来过老宅几回了,这点事儿她还不懂吗? 苏渠皱了下眉毛:“可他们不是亲兄弟吗,在他那砍几根竹子怎么了?傅竞尧又不肯去医院,难道让他咳出血,他做弟弟的就安心了?” 管家愣住,虽然看不上苏云舒,可这话他不能随便乱接。 最后,他打电话请示傅竞宇,得到他那边的同意后才让苏渠去砍竹子。 苏渠看着管家一脸“可以了,你去办事”的高贵感,无语地冷笑一声。 心道傅家老宅连看门狗都高贵啊? 片刻后,苏渠拖着两根竹子回来了。 她找出来烧烤架,把砍断的竹子放在上面烤,竹子的一端放一只碗。 傅竞尧站在窗口看着苏渠在那折腾,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 太阳就快落山,气温又降了。苏渠对着火,前面热乎乎的,后面冷飕飕的。 她忍不住咳了一声。 一个女佣走出来,对她道:“苏小姐,你穿着这件背心好一点。” 苏渠看了眼那羽绒背心,抬头往楼上看,傅竞尧的身影一闪而过。 苏渠没客气,把那件背心穿在身上。 暖和多了。 竹子一端已经一点一点地渗出竹液,苏渠笑起来。 有就好。 这是老家治咳嗽去热的法子,很管用,就是麻烦。小时候她经常生病,奶奶就是这么给她做竹沥液给她喝的。 喝几次就好了。 吹了好久的冷风,苏渠才凑来一小碗竹沥液。她端上楼给傅竞尧喝,男人嫌弃地看着那碗东西:“你给我喝什么,不是想毒死我?” 苏渠把碗放在柜子上:“你爱喝不喝。反正都是个死,有区别吗?” 傅竞尧咳着,狐疑地看了眼那碗东西,最后端起碗把那东西喝了。 凉凉的,竹子的味道。 他把空碗递给苏渠:“看在你花了那么多时间的份上我才喝的。” 苏渠咧咧嘴:“呵呵,我还得谢谢您嘞。” 说话间,听到身后管家的声音传来:“三少爷,朱萸小姐来了。” 虽然朱萸早就出嫁,但在这里,依然被人叫朱萸小姐。 苏渠以前没留意这称呼,此时听到竟然有点儿刺耳。 她看着朱萸进来,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点了个头。 朱萸在床边椅子坐下,笑道:“我不太放心,特意过来看看,幸好云舒来了。” 第200章 你欠我的 房间里唯一的椅子被她坐了,苏渠只好垂手站着。 这么一看,还真像个女佣。 苏渠为了那碗竹沥液弯腰站了很久,此时腿酸腰也疼。她不愿意委屈自己,转头看了看沙发,走过去坐沙发了。 朱萸看到沙发上的枕头被子,看向傅竞尧:“你们这是……” 傅竞尧淡声道:“苏云舒说不放心,说留下来贴身照顾我,直到我病好为止。” 他刻意着重“贴身”两个字。 苏渠张了张嘴唇,一口气提上来,可看到男人威胁的目光,她只能把那口气咽回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样是不放心……朱萸悄然捏住手指头,之后她绽放一抹温柔的笑,说道:“我就说你是放不下阿尧的。看你,比谁做的都多。” “你就不该乱吃醋,韩西沫还只是个小姑娘,哪有你稳重细心,她在阿尧心中就是个还要调教的属下,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你啊,吃点醋就算了,赶紧跟他和好。要不然啊,他这病好不了。” 苏渠没说话,傅竞尧咳了几声,低沉道:“我们的事情你别管。” 语气有些重,朱萸尴尬地笑笑:“瞧我,怎么能乱说话呢,我有什么资格……” 她的声音低下来,苏渠没有听清楚,但傅竞尧的距离近,听得清楚。他皱了皱眉:“我是说,我的感冒会传染你给你。你的身体也没多强壮,好好养着自己,我这有人照顾。” 朱萸笑笑:“知道了。你现在有专人照顾,我就放心多了。”她刻意看了眼苏云舒,又道,“我们就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再一起来玩。” 她又跟苏渠说了几句话后才离开。 苏渠关上门,冷眼瞧着傅竞尧:“你的感冒会传染给她,就不会传染给我吗?我身体比她强壮?” 心里委屈,很想现在、马上、立刻回家! 傅竞尧给自己掖了掖被子:“你欠我的。” 以前,傅竞尧从来不会因为生病搞得矫情。东楼那位天天坐轮椅,他就喜欢在他面前跑啊跳啊,到处乱晃。 可这次生病,是那天晚上苏云舒没去医院,他受着风,淋着雨冻出来的。 傅竞尧心安理得,指挥道:“我饿了。” 苏渠气得捏捏拳头,只能再去给他弄晚餐。 比平时吃晚饭的时间早,厨娘还没做饭,苏渠撩起衣袖洗菜,洗到一半,她想起什么,对厨娘道:“有冷冻饺子,馄饨什么的吗?” 厨娘摇头:“三少只吃新鲜的。” 苏渠想,在花涧月的时候也没见他那么讲究,她道:“那你就随便做碗面。分两碗装起来。” 说完她就出了厨房,让厨娘干活去。 苏云舒会做饭,按照豪门媳妇培养的厨艺自然不会差。 苏渠也会做饭,做得也不差。 只是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不同,苏渠谨慎起见,没亲自动手。 过了会儿,她端着厨娘做出来的番茄鸡蛋面上楼。 傅竞尧一看,只是简单的面条加几根青菜,躺着没起来。 苏渠费劲把他拉起来,枕头垫在他的身后,然后端着面碗,挑起一筷子面喂到他的嘴边:“番茄有维生素,鸡蛋有蛋白质,而且容易消化。病人吃这个容易恢复体力,又能补充营养……” 她絮絮叨叨,哄小孩子似的哄他。 傅竞尧垂眸看着到唇边的面,终于肯张口。 第201章 你不愿意了? 傅竞尧只吃了一口,抬眸看着苏渠。 苏渠递第二筷过去时,他怎么也不肯吃。 “怎么了,不好吃吗?”苏渠看了眼面条,难道有蛋壳? “我突然想起来,你很久没下厨。”男人淡淡道。厨娘做的饭,他是尝得出来的。 苏渠面不改色:“我刚才做竹沥液的时候,吸了太多烟,不想再闻到烟火味道。你还吃吗?” 她把筷子递过去,傅竞尧张口吃下,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就这样喂完了一碗面,傅竞尧靠着枕头休息。 苏渠也觉得肚子饿,拿起另一碗面吃起来。 傅竞尧看她吸溜面条,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闭上眼睡觉去了。 苏渠陪他的这半个多小时,发现他咳嗽次数少了许多。 看起来那竹沥液有用。 晚上七八点时,苏渠又给他送了一次饭,还是厨娘做的。这次傅竞尧没说什么,非常配合。 俞佳慧过来看他,看到苏渠也在,给她使了个眼色,苏渠乖乖地跟她出去。 书房里,俞佳慧一脸冷傲地睨着她。 “你跟阿尧闹分手的事情我听说了。怎么,我催你们生孩子,你不愿意了?” 苏渠压着唇角,她知道俞佳慧会找她谈话,认为她不识好歹,不给她面子。 她不能明说原因,就只能将韩西沫那件事扩大化了。 她说有些厌倦了跟傅竞尧身边的那么多女人争宠,觉得自己不能胜任做傅家的儿媳妇。 “……以前我以为可以做到无视她们,只要我还留在他的身边就可以。只是这一年感觉心态变了。韩西沫很年轻,以后可能还有很多个跟她一样年轻漂亮,惹人喜欢的女孩。而我……我想到在我四五十岁的时候,会多么忐忑不安。” 她用女人的角度来解释自己的退出,俞佳慧也是女人,更是四五十的年纪,最重要的,她是傅丞的第二任妻子,能深刻体会到苏渠所说的那种担忧。 俞佳慧的眼眸倏然尖锐起来,她紧紧地盯着苏渠,苏渠压着眉眼不敢抬头。 俞佳慧冷笑了几声:“好,好,好啊……当初你上赶着要进傅家的门,我不看好。现如今你父亲的实验室拿到的新项目,学术界的地位稳住了,眼看又一个学阀就要诞生,就看不上我儿子了?” 苏渠胆子再大,在俞佳慧强大的气场压力下还是有些顶不住。 她没想到俞佳慧会在这个角度来讨伐她。 尽管她跟苏家撇清关系,可在外人的眼中,她是苏家的女儿,是利益共同体。 而苏家能有今天,少不了傅竞尧的助力,她这时候说分手,在别人眼里,就是嫌弃傅竞尧够不上她了。 苏渠沉默了会儿,最后苦笑着说:“那可是傅竞尧欸,北城赫赫有名的傅家三少,无论是傅家,还是他本人,哪有别人说看不上他的……” 俞佳慧盯着她打量许久,因为这句话面色好转了些。 她开始相信苏云舒是因为没有自信才想离开他的儿子。她还爱着傅竞尧,要不然听到他生病的消息,怎么还巴巴地跑来亲自照顾呢? 为了那一碗竹沥液,苏云舒在寒风里吹了两个小时,这事儿她听管家说了,对她还是满意的。 她道:“韩西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了她,让她远离阿尧。你只要照顾好阿尧就行了。” 第202章 这次倒是乖的 “?”苏渠一愣,猛地抬头,这是什么“峰回路转”? 她的本意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做了什么,让原本看不上她的俞佳慧竟然亲自出马,说要处理干净她儿子身边的女人? 俞佳慧看她傻傻呆呆的,以为苏云舒感动得说不出话,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别傻站着了,去照顾阿尧。” 苏渠愣愣地出门,回到傅竞尧的房里。 傅竞尧看到她,就让她去放洗澡水。 苏渠不同意,冷淡道:“不行,你的身体还虚着,洗澡会让病情反复。” 傅竞尧自己掀起被子就往浴室走,这澡他非洗不可。 苏渠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病情反复。 他就是固执不听话,自以为是! “傅竞尧,你还想不想好了!”苏渠气得提高嗓门,一口气岔到了,猛地咳了几声。 傅竞尧脚步顿住,看到她咳红了的脸,皱了皱眉,还是进了浴室。 苏渠气得在门外叫嚣:“你今天要敢洗澡,我就走,管你死不死的!” 接着,她听到了放水的声音。 苏渠气的上头,猛地打开浴室门,就看到傅竞尧直挺挺地站在马桶前面…… 她嚯得满脸通红,背过身,气嚷道:“傅竞尧,你要不要脸!” 男人哼笑了声:“苏云舒,你有病,我上厕所碍着你了?再说了,你什么没见过?” 苏渠气得不想说话,猛地关上门。 砰一声巨响。 傅竞尧扯了扯唇角,心情不错。 他过了很久才出来,苏渠头都没抬,自顾自地埋头看手机。 傅竞尧回到床上,盯着她不说话,她的脸一直红着,没褪色。 过了会儿,苏渠忍无可忍,开始没事找事。她凶巴巴道:“已经很晚了,你还不洗漱睡觉?” 傅竞尧要笑不笑地瞅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洗漱过?” 苏渠这才反应过来,他自己在里面已经擦洗过。 她无趣地抿了下唇角,自己进去浴室。 老宅没有她的衣服,上一次她住老宅时,穿的是傅竞尧的衣服。第二天离开,也是傅竞尧买了新的全套衣服给她换上。 可是这一次,她看到了架子上崭新的洗漱用品,包括她的衣服等,一应俱全。 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苏渠拿着还未拆封的牙刷,轻轻地笑了下,为了让她做保姆,他倒是准备周全。 傅竞尧拿着手机,时不时往浴室方向瞥一眼,听到里面传出水流流动的声音,唇角微微翘了下。 人不能得意,得意就咳嗽。 傅竞尧咳了几声,看到床头柜的药,自己拿来吃了。 苏渠洗完澡出来时,男人已经躺下睡了。 苏渠走过去检查药盒,知道他已经吃完药,就没叫醒他。 这次倒是乖的。 苏渠轻手轻脚回到沙发,躺下去。 虽然傅竞尧的感冒好了些,但半夜还是会时不时地咳上几声。 苏渠被吵醒,下床看他几次。 他睡得还算安稳,没有醒。想来前几天咳得严重没睡好觉,今晚总算能睡会儿了。 只是苏渠没有了睡意。 她穿上衣服,抱着暖手袋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在外面院子散步。 夜里还是很冷,不过没有下雨也没下雪,就觉得好许多。 深夜的月亮很圆,很明亮,把周围的天空映出墨蓝色。 苏渠看了会儿月亮,想起来她几乎没这么仔细看过月色。 她怕冷,不喜欢半夜赏月,更愿意窝在被窝里。 夏天倒是可以,而且乡下的月色更好看,星星月亮,还有城市里没有的萤火虫相映成辉。但她要帮奶奶干活,哪有闲心看月亮。 不知不觉,她追随着月色离开傅竞尧的南园,走上主路,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这里没有树影遮蔽,月亮看起来更大更圆,还能看到零星几个星星。 “睡不着?”傅竞毅不知何时在她的身侧。 第203章 酒酿圆子 苏渠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到了傅竞毅的地盘。 也就他这里,院子开阔,全是草坪。 苏渠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腿:“又疼了?” 傅竞毅摇头:“不是。”他整理了下有些歪斜的毛毯,“睡不着而已。” 苏渠点点头,感觉到冷,缩缩脖子,把垂在背后的帽子也戴上了。 脑袋光溜溜的。 傅竞毅看她像个小乌龟似的,笑道:“要不要去吃点热的?” 苏渠点头:“好啊。”反正她不怕胖。 傅竞毅摁轮椅按钮,控制轮椅前进的方向。 但他去的不是东院主楼,而是绕过屋子往后去。 苏渠跟在他的身后,赫然发现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玻璃房。 苏渠眼睛亮亮的,她跟着进去,玻璃门自动关上。 玻璃房就跟电视里的一样,养着花花草草,是难得的,在东院可以看到的颜色。 她看向傅竞毅:“原来你是喜欢花的。” 傅竞毅的轮椅向茶几开过去,抬手煮茶:“谁能不喜欢花呢。他们怕我行动不方便,把原来的花树都拔了,换成了大草坪。” 苏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转眸往外看一眼。从这里看出去,依然可以看到外面光秃秃的一片。 如果是其他季节还好,草坪是绿色的。到了冬天,草地一片枯黄,白天看着让人伤感,晚上看着黑黢黢的,没有半点生命力。 就显得这座花房格外重要了。 苏渠道:“这花房很漂亮,是你自己在打理吗?”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很早以前是她亲自照顾。我不太懂花艺,有时间倒是可以学习一下。” 苏渠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他母亲的花园。 翻腾起水声,傅竞毅倒了热水,苏渠拿起来捧在手里捂着,专心欣赏这片小花园。 虽然已经开春,可海棠什么的还没到花季,而在这里,已然能看到西府海棠,就连牡丹也长了花苞。 另外一角,有一株昙花。 苏渠兴起,走过去细细看那株昙花,问道:“你半夜不睡觉,是在等它开花吗?” 这昙花应该有些年头了,长得很高,被架子架了起来,苏渠随着枝干往上看,几乎碰到玻璃顶棚了。 傅竞毅道:“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苏渠仰着头数有几个花苞,忽然什么东西蹿下来,那速度像是闪电,苏渠根本反应不及,啪一下,那东西趴在她的脸上。 苏渠吓得差点跳起来,还没等她伸手去抓,那东西嗖地跑了,只听到吱吱的叫声。 苏渠定睛一看,就见一只小松鼠乖乖地站在傅竞毅的腿上,捧着小爪子讨吃的。 傅竞毅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小东西,笑着看向苏渠:“吓到你了?” 苏渠吐了口气:“原来它也不睡觉。” 傅竞毅找出来一把榛子喂松鼠。 苏渠蹲在傅竞毅跟前,看着那松鼠咔咔几下磕开硬梆梆的壳,小嘴动得飞快,把她都看馋了。 这时候,佣人送进来一托盘带着热气的食物进来。 佣人诧异地看了眼苏渠,之后像是什么都没看见,静静退下。 傅竞毅喂着松鼠,招呼苏渠趁热吃。 “酒酿圆子,喝一点可以驱寒。” 苏渠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拿起碗勺吃一口。甜甜的,圆子软糯,还有一点点桂花味道,不输小酒馆里卖的。 苏渠连着吃了好几口,舒服地喟叹:“好舒服,全身都暖和了。” 傅竞毅喂完松鼠,拿起纸巾擦拭手指:“你喜欢就好。” 他优雅地拿手,脖子低垂,露出一截修长脖颈,后脑勺末端的头发短而黑,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 “在看什么?”傅竞毅抬头,漆黑的眼眸温柔带笑,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与他平日里的冷毅不同。 第204章 给你们送个秋香? 苏渠眨了眨眼,装作在看他的身后,道:“你的松鼠。” 傅竞毅回头看了眼,小东西正在用爪子洗脸。 萌萌的。 他道:“晚上冷,就把它关在这花房里,随它自由活动,不用链子拘着它。” 苏渠点点头:“挺好。” 吃完酒酿圆子,在甜酒跟暖气的微醺下,苏渠昏昏欲睡,傅竞毅摁了下按钮,她身后的靠背缓缓往下。 男人道:“你可以睡会儿。” 苏渠双手搭在肚子上,从天花板的角度看月亮,像是一幅巨大的画。 是几块很大的画框组合起来的月夜图,九宫格那样的,没有外面看着那么好看了。 只是美景与温暖,能融合到这样就很好了。 苏渠又满足地喟叹一声:“真好。” 不用挨冻,也不用干活,吃饱了就这么悠闲地看月亮。 “今天你折腾的劲头很大。”傅竞毅细细咀嚼软糯的圆子,吃完后再说道,“在竞宇的院子里做什么呢?” “嗯?”苏渠扭头看他,意识到他说什么,笑着道:“连你这里都惊动了?” 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嗨,我去他那里砍了两根竹子。嗯……明天应该还要再砍两根。” “砍竹子做什么?” 苏渠说做土方子,傅竞毅听完后,微微蹙了下眉毛:“这不就是复方竹沥液吗?药店没有?” 苏渠一怔,掏出手机在网上药店一番搜索,无语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原始人。 傅竞毅看她一脸郁闷,笑道:“不过自己做的应该更好。是纯竹沥液,没有其他药,避免了跟其他药的重复使用,更安全。” 苏渠笑笑:“大哥,你真会安慰人。” 傅竞毅淡然一笑,苏渠突然坐起身,眼睛亮晶晶的。她道:“不过你还别说。傅竞宇那院子的竹子长得真好,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他那片竹园就该长笋了。” 她竖起一根尾指比画:“那边的竹子不粗大,长的笋也就这么粗,比大笋的味道更好。如果炒咸菜的话,味道特别鲜……” 傅竞毅瞧她说得精彩,听得津津有味,好像眼前真有那么一道好吃的菜。 “云舒,你是怎么知道这种笋的?” 苏渠一怔,尴尬笑笑:“是旅行那会儿,经过一个农家乐。那里保存了这种小竹笋,店家做给我吃,我就记下来了。” 她想,乡下地方一到春天,她就跟奶奶去山上挖野笋,挖野菜,拿到饭店去卖,城里人都爱吃野货,可以挣不少钱。 傅竞毅若有所思地点头,微微笑着,眼睛里有几分向往:“听你这么一说,到出笋的时候,我让佣人去那里看看。到时候,请你来吃。” 苏渠笑笑:“好啊。” 不知不觉,时间在闲谈里流逝。 苏渠跟傅竞毅又聊其他的,都没觉得时间过去多少。 苏渠眼睛一滑,看到玻璃门外站着的黑影,以为见鬼了,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 看清楚了,才知道是傅竞尧杵在那里,脸色跟黎明的夜一样黑沉沉的。 “傅、傅竞尧?”苏渠走过去开门,“你怎么过来了?” 傅竞尧冷冷地剜她一眼,看向傅竞毅,再扫了眼桌上的零食茶水,冷笑:“你们倒是好啊,在这赏花赏月,我是不是再要给你们送个秋香?” 第205章 少折腾人! 苏渠唇角微微抽搐,怎么说话这么刻薄。 傅竞毅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只新茶杯,往里倒茶:“阿尧也来了,正好快出太阳了。有没有兴趣看日出?” 傅竞尧瞧着那杯茶水,淡声道:“大哥,一夜不睡,当心身体啊。” 傅竞毅一脸淡然:“没事,我娱乐时间很少。” 傅竞尧咳了几声,微红的脸不知道是咳出来的,还是气出来的。 苏渠左右看了看两兄弟,拽了他一把:“现在生病的是你,跟我回去睡觉!” 她拽着傅竞尧离开,身后的傅竞毅摸着茶杯淡淡的笑了下,嗅着花茶香气轻抿一口。 回去的路上,傅竞尧斜睨着苏渠,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 苏渠知道他在看她,只当没看见,拽了他一阵就松手了。 傅竞尧反手将她握住:“走那么快干什么,心虚?” 苏渠甩开他的手:“我心虚什么?” “呵,看来是对你太好,连分寸都没了。你知道大半夜的跟大伯哥共处一室,被人看到会说什么吗?” 大伯哥? 苏渠一愣,傅竞尧看她呆愣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气咻咻地瞪着她。 苏渠一笑,回道:“我们分手了,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哪来的什么大伯哥。再有,我留在这里,是你强行要求的。第三,我跟大哥只是喝茶,比起你跟别的女人,要正经多了。” 她一句一句条理清晰,没有因为那声“大伯哥”而生出什么遐想,也没有生气上头。 说完话,她就往屋子里走了。 傅竞尧气得不轻。 什么?他强行要求她留下的? 可是,似乎就是这样…… 傅竞尧难得地没有嚣张,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里。 苏渠已经脱了棉服,躺在沙发里,后背对着外侧,脸朝里侧,摆明了不想说话。 傅竞尧坐了会儿,盯着她的后背不出声。 沉默良久,他才抬起长腿躺回去。 一阵咳嗽,气息又急促起来,可这次苏渠没有来看他。 男人翻来覆去很久,睁眼到天亮。 他已经给她台阶了,她还倔强不肯低头。 他对她那么好,给她准备好了一切,让她留在这里,她却认为是他强行挽留。 傅竞尧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好像在难受着什么。 再看了看沙发上的女人,黑漆漆的模糊一片,只能感觉到她睡得沉稳,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是气死人的没心没肺啊! …… 天亮,苏渠还在睡。一个枕头飞过来,把她惊醒。 苏渠猛地抬头一看,睡意朦胧下,又躺回去睡了。 睡眠不足,很困。 “苏云舒,你是来照顾我的,不是来睡觉的。”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咳嗽声传来。 苏渠眼睛一睁,认命的起来。 傅竞尧已经洗漱完,等着她递早餐,苏渠嘀咕:“不是已经好多了,不能自己吃饭吗……” 女佣已经将早餐送到走廊,苏渠走过去把餐盘端进来,往茶几上一放:“吃。” 傅竞尧抱着手臂,瞧着那清粥小菜,冷声道:“重新去拿。” 苏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拎起筷子在碗里搅了搅,再检查一番那三道小菜。 干净的,没有异物。 只当他还在发脾气,苏渠让着他,端起托盘拿出去,又重新拿一份上来。 但傅竞尧还是让她再换。 苏渠这次忍不了了,她叉腰问道:“这早餐怎么你了!你要是觉得没胃口,就说你想吃什么,少折腾人!” 第206章 往上吹口气,刘海飞起 “没洗脸没刷牙就把早饭端上来,你不知道这很脏吗?” “!”苏渠的瞳孔震了下,“没洗脸刷牙怎么了?我在你的粥里洗脸了?” 傅竞尧指了指她的嘴唇,在指指餐盘:“你那没刷过牙的口水都喷到粥里了。” “……”苏渠叉腰仰头,深呼吸几次,不生气不生气。 她无语地笑着:“傅竞尧,你……你……”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谁捧着她的脑袋深吻的,是谁把舌头…… 算了算了,他有病,不理他,不!理!他! 苏渠咬咬牙,转身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再来个美美的护肤流程。 反正饿的不是她。 傅竞尧等了很久,肚子咕咕叫也没见那个女人出来。 她不会是躺浴缸里睡了? 以前的苏云舒不敢这么放肆,现在她像是放飞自我了一样。 男人走过去,唰地打开门。 苏渠正在擦眼霜,被他一吓,手指头差点戳眼睛里。 男人把门关上,盯着手表计时。 苏渠慢悠悠地出来,傅竞尧指着手表道:“以后洗漱时间不准超过半小时。” 他坐到茶几那里,叠起长腿玩手机。 苏渠往上吹口气,刘海飞起。 苏渠第三次端来早餐,傅竞尧才不紧不慢地享用起来。 苏渠坐下来一起吃,傅竞尧道:“在我们家,佣人不能跟主人一起用餐。” 苏渠抬头看他,男人优雅地用餐,苏渠沉默地放下筷子,哂笑了声:“三少,您慢用。” 她再也没正眼看过他,也不多话,他要求什么,她就做什么。 傅竞尧看她冷冰冰的,忽然有些后悔说了那话。 可是……可是他给了她脸面,是她自己不要的。 之后的几天,苏渠保持寡言少语,没事的时候就坐着发呆。 傅竞尧几次想说话,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晚上,傅竞尧坚持要洗澡,苏渠没再拦着他。 没几分钟,里面传来男人的呼喝:“苏云舒,进来。” 苏渠往浴室门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进去,傅竞尧躺在浴缸里,让她给他擦背。 苏渠抿了抿嘴,忍下来,抓起澡巾往他后背用力擦拭。 这几天三餐定时定量,而且他的病有好转,肉长起来了一些,但还是瘦。 苏渠擦了会儿,将毛巾搭在浴缸边缘:“擦好了。” 她站起来要走,傅竞尧握住她的手腕。 哗啦一声,水泼洒出来,湿了苏渠的裤腿。 苏渠低头看了眼湿哒哒的裤子,恼火质问:“你又想干嘛?” 居高临下,她可以看到他的胸膛,以及泡沫下若隐若现的腹肌。 她撇开视线,眨了眨眼睛。 男人指着自己的前胸:“还有前面没擦。” “你自己没手?” 男人说得理所当然:“没力气。” 苏渠只当自己是个搓澡工,再说了,又不是没摸过。 她再度抓起毛巾,弯腰给他擦拭。角度不对,擦得累,姿势也暧昧。 苏渠闭了闭眼睛,忽略自己看到的,咬牙道:“你能不能换个方向,侧过来一些?” 傅竞尧睁开眼,凉淡的眼眸看她:“你要求挺多的。” 不过他还是配合地侧坐了,一条手臂搭在浴缸边缘,湿漉漉的头发往后凌乱搭着,水滴从肩颈线滑落,侧脸轮廓刀雕似的清晰分明,性感而撩人。 一个侧眸看过来,能让无数女人沦陷。 苏渠也不例外,只是她压抑着快速的心跳,让自己看起来心如止水。 男人淡淡开口:“愣着干什么,水都快凉了,你想让我再病一次?” 第207章 乌龟样 苏渠咽了口唾沫,抓起毛巾擦拭。 她别开脑袋,让自己的视线往别处看,毛巾重复又重复地擦着他的肩膀跟胸口,就是不肯往下挪。 突然,傅竞尧抓住她的手往下按,苏渠一惊,扭头看他时,他的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嘴唇贴住了她的。 苏渠本能地反抗,只是她的扑腾除了泼洒出更多的水花,把自己弄得更湿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傅竞尧越吻越上劲,另一只手转移到她的后腰,用力一抱,将她也拖入了浴缸。 扑通一声巨大响声,也没断开他的吻。 他翻身将苏渠压在底下,烦躁地解她的纽扣。 衣服吸足了水,沉甸甸的,衣服纠缠在一起难脱,手指改而钻到她的衣服底下。 “唔……”苏渠昏昏沉沉中闷哼了一声,他松开她的唇,看她闭眼微微张开红唇,似是难受又似享受。 嘴唇再度与她磨合,过了很久之后,他捏住她衣服下摆的两侧,往上一拎。 哗啦啦,水声阵阵,光洁的地板上全是泼洒出来的水。 …… 很久之后,苏渠是从浴室里裹着浴袍冲出来的。 火箭炮一样再冲出房间,跑到隔壁客房,砰一声关上门,锁死,再躲进被子里。 乌龟一样不敢伸出脑袋,连手脚都怕露出来。 她是喝了迷魂汤还是什么,怎么能这么没有定力,居然又被他蛊了! 用力敲敲脑袋,苏渠懊恼又生气。 想来,男色跟女色一样,对人性都是考验。 闷得透不过气,只能让她又想起被他抱在怀里,缠绵悱恻的深吻。 傅竞尧真是个滥人! 她又生气,又委屈,一把掀开被子,吸了吸鼻子。 突然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哭。 另一头,傅竞尧依旧躺在浴缸里,晃荡的水还没平静下来,一下一下轻轻拍打他的腹肌。 男人意犹未尽,左手支着额头回味,好像进入了贤者时间。 他还是放不下她甜美的滋味。 而且,现在的她不止是甜美,好像还带着点辣,让人上头,又难以征服的感觉。 男人轻轻地笑了声,抬手扯下毛巾,起身。 走出浴室,没有在沙发上看到苏云舒的身影,应该去跑隔壁去了。 傅竞尧没有过去找她。 这一晚,两人分隔两间房睡了。 傅竞尧睡得很沉,没有咳嗽,也没突然醒来。 苏渠却不是。 她一夜没睡,第二天只能用遮瑕霜掩饰自己的黑眼圈。 她照旧给傅竞尧送早餐,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淡然恬静。 傅竞尧沉默用餐,也没有刻意提起昨晚。 等他吃完药,苏渠收拾东西,淡声道:“你的病已经好了,我该离开了。” 傅竞尧:“你是医生?你怎么判定我已经好了?” 苏渠张了张嘴唇,看他无赖的样子没辙。 私下,她让管家请个医生给傅竞尧彻底做一遍检查。 医生来了,温度计测量后说:“还有点烧……谁说他的病已经好了?” 苏渠瞧着傅竞尧,看到他颧骨两侧微红。 可是,他已经退烧两天了,她也用温度计测过的! 苏渠不信邪,拿自己的测温计给他量体温,还真是有点烧。 这时,傅竞尧又咳了几声,气息不稳:“可能昨晚洗澡的时候又着凉了,苏小姐把洗澡水洒了……” 几个人的视线一瞬间又转移到苏渠的脸上。 第208章 舔狗就舔狗 苏渠又气又羞。 傅竞尧的话,暗示着他们俩做了什么,才让他感冒反复。 苏渠下意识地想要否认,管家却懂事地把医生送出去了。 苏渠恨恨地瞪了眼傅竞尧。 男人又虚弱地靠着枕头装死。 苏渠深呼吸,绕着小楼跑了好几圈,又去傅竞宇的竹园砍了几根竹子。 这次纯属撒气。 砍下的竹子躺在地里也不收拾,就那么晾着。 眼看天色又暗沉下来,到了晚饭时候,苏渠才回去。 傅竞尧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快速把什么东西收起来了。苏渠进门时,只看到一个紫色的角。 她只当没看见,问道:“晚上想吃什么,厨娘要做准备。” 傅竞尧说了几道菜,苏渠就去传话了。 吃饱喝足,傅竞尧玩了会儿游戏,苏渠看着时间够一个小时,就把游戏机关了。 “游戏玩多了伤神,不利于养病。洗洗睡。”撂下话她就出去了,没再回来。 她继续睡隔壁,傅竞尧也没再说什么,随便她的意思。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肯留下就好。 男人轻轻地笑了笑,竟然听话的真去洗漱,没再胡折腾。 隔天,陆望与朱萸来看他。 陆望随意的坐在床侧,嫌弃地看着傅竞尧:“老傅,我都叫你老傅了。我说你什么病啊,这么久还没好。不然还是去医院,别拖了,当心把老命拖没了。” 傅竞尧拿起橙子砸他的嘴,被陆望轻松接住。 他大咧咧地撕开皮,一股橙子清香在房间里弥漫开。 朱萸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微微皱眉:“好像病得没那么严重了。” 她转头看了眼苏渠,笑道:“还是云舒照顾得周到。短短几天,阿尧好多了。” 苏渠咧咧嘴,没什么话想说。 傅竞尧看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好像留在这里让她多委屈似的。 以前她可是巴不得做傅家人的。 男人咳了一声:“她对我好是应该的。我对她不好吗?” 朱萸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你对云舒当然很好,要不然云舒怎么会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看看她,瘦了好多,还不是因为你才急瘦了的。” 傅竞尧看了看苏渠。 虽然她穿着厚毛衣,阔腿裤也是带绒的,可空荡的衣服一看就已偏大了。 傅竞尧抿了抿唇角,眼底划过什么。 朱萸眼睛微微一转,劝道:“你的病好转了,让云舒回去休息休息,别把她累坏了。” 傅竞尧压着唇角没出声,朱萸看了眼苏渠,不好再劝。 她给陆望使眼色,陆望在大口吃橙子,没接到她的信息,却也有私心。他吞下橙子,道:“你这里这么多女佣,把她扣着干嘛。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粘人。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吐槽换来傅竞尧的另一只橙子。 这次他没接住,橙子砸在胸口,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陆望被砸疼了,揉着胸口道:“苏云舒现在也是有事业的人。她留在这里,宠物医院的活儿全让题题一个人干了。她又是医生,又是院长,还要处理好多事情,忙得都没时间跟我说话了。” 苏渠不得不多看陆望一眼。 傅竞尧冷哼:“舔狗。” 陆望不在意,笑嘻嘻道:“舔狗就舔狗。反正比你舔不到要好。” 他脱口而出,根本没意识到说了什么,却让另外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第209章 什么狗? 苏渠下意识地看向傅竞尧,目光复杂却极力保持平静。 傅竞尧垂下眼睫,像是掩饰着什么,嘴唇抿紧。但眼底余光瞥着某个方向,一扫而过后收了回来。 朱萸的脸色略微苍白,勉强维持着微笑。 陆望只是在暗讽傅竞尧想强行挽回苏云舒,也没留意那三人的脸色。他没心没肺地几口吃完橙子,看向几人:“欸,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看向傅竞尧:“我让你放人呢,苏云舒都公开说你们俩没关系了。要不,我帮你把沫——” “沫什么沫。”朱萸打断他,转头对苏渠道,“云舒,我们很久没一起说话了,我们聊聊天儿?” 她再看向傅竞尧:“我把云舒借走一会儿,你不会不答应?” 傅竞尧微微皱眉,朱萸只当他答应了,主动拉着苏渠,把她带走了。 楼下的小客室,两个女人关起门来说话。 苏渠镇定坐着,不知道朱萸要说什么。 桌上摆了一盘水果,她伸手拿了几颗葡萄,没吃,用牙签一颗一颗扎起来。 朱萸看她做了个小狗,笑了笑:“这是狗?” 苏渠淡淡嗯了一声,将狗尾巴插上,看起来就更像了。 “什么狗?” 苏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宠物医院看过,没问。” “你对狗都不了解,却开宠物医院?”朱萸好笑地看着她。苏渠理所当然道:“我出钱请人来管理就行了。” 朱萸一怔,很有傅竞尧那个圈子的说话腔调。她随意地点了点头,苏渠抬眸看向她:“你该不是真的跟我开茶话会的?” 朱萸轻轻抚摸着食指上的宝石戒指,淡然笑道:“云舒,你没发现最近韩西沫都没再出现过吗?她那么在意阿尧,阿尧病了这么长时间,她却一直没来过。” 苏渠轻抿着唇角,没有马上接话。 她又摘下一个葡萄,把牙签一根根扎上去,漫不经心回答:“那是她的事。” 自她公开宣布跟傅竞尧分手,脑子里就没有韩西沫这个名字。 心里也只有冷笑,不管是她,还是韩西沫,都不过是什么人的替代品。 朱萸反复抚摸着宝石戒指,低缓道:“韩西沫来找过我。” 苏渠的手指一顿,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看向朱萸:“她找你做什么?” “她想请我帮忙,把她带进老宅来。她说,她好几次来老宅想看看阿尧,但都被门口保安拦下了。韩西沫还说,她被公司辞退了,公司多给了她几个月的工资。” 苏渠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呢?你想说,这是傅竞尧授意的?他不去公司,是不想韩西沫继续纠缠他?” 这听起来没问题。 她已经跟傅竞尧分手,就不必再帮他处理那些女人。他对韩西沫没兴趣了,只能自己处理。 说起来,上一个让傅竞尧亲自动手的,是叶琪。 苏渠轻描淡写道:“韩西沫的家庭背景简单,为人单纯又认真。这样的女孩一旦沾上了,很难摆脱。他现在把人甩了,是怕以后麻烦。” 可不是因为她。 朱萸缓缓摇了摇头,看着苏渠:“我听说……是阿尧的妈妈。” 苏渠一愣,恍惚想起俞佳慧找她谈话,说是会处理掉傅竞尧身边的女人。 她张了张嘴唇,又听朱萸继续道:“能让傅太太亲自出面,说明她重视你,希望你能跟阿尧在一起。” 朱萸说话时,微微笑着,可是眼睛里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渠缓缓地捏着手指,垂眸看着那扎满了牙签的葡萄。 现在,那是一只刺猬了。 余光里,她看到朱萸还在反复摸着食指那硕大的宝石戒指。 她手上戴着两枚戒指,一枚是无名指的钻石婚戒,一枚就是那蓝宝石戒指。 那宝石戒指比钻戒大很多,显眼很多,几乎让人注意不到那枚婚戒。 苏渠脑中闪过什么,她收回视线,自嘲地笑道:“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可能是傅太太看不上韩西沫,希望他交往更好的女朋友。” 第210章 说她对我有感情 苏渠三言两语把自己摘除出去,又瞥一眼朱萸的戒指。 朱萸意识到她的目光,手竟然缩了回去。 她淡笑着叹口气:“你要这样想,我也不好再劝什么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声,比起别人,我更希望是你留在阿尧的身边。” 苏渠狭促地看着她,玩笑道:“朱萸,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你对我的感情,比傅竞尧对我的都要深。” 朱萸感慨,坦然直视:“其实我知道,你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不自在,你觉得我们看不起你。” 苏渠不说话,不紧不慢地吃葡萄,一颗一颗塞嘴里,腮帮子鼓鼓的。 朱萸看她一眼,接着道:“一开始,我们确实这么想。你跟阿尧差太多,我们也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对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这样的女孩子太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家都把你当过眼云烟那么看。我想,如果不是阿尧给你足够的宠爱,你早就没有勇气留在我们这个圈子里。” “但让我们意外的是,你在阿尧身边留了五年……五年多的时间,怎么都相处出来感情了。而且你只是对阿尧有要求,对我们很客气,不发脾气,没有仗着阿尧的宠爱就作妖。” “你这样懂事的女人很少,就连我的爸妈都说,你的性格低调,跟阿尧那张扬的性格互补。所以,你说我对你有感情,还真是,要不然也不会把商铺放心租给你。” 苏渠意外朱萸的坦然,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她笑笑:“谢谢你这么说,感觉我跟他这五年没白过,也不算遗憾了。” “不遗憾吗?”朱萸深深地看着她,目光探究,像是在深挖更深层的东西,让苏渠觉得不舒服起来。 她摸了摸眼睛,又觉得手指粘腻,一看,是刚才沾了太多葡萄汁。 她站起来:“手太脏了,我去洗手。” 她觉得应该结束这场没什么意义的谈话了,朱萸却在她身后道:“云舒,如果你不在乎阿尧了,又怎么会甘心留在他这里照顾他这么久。说到底,不正是心疼他,担心他吗?” “还有,阿尧非要让你照顾他,你以为他只是小孩子心性?” 朱萸走了。 苏渠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等手指上的汁水都干了,她才想起来要去洗手。 待她回到傅竞尧的房间时,陆望跟朱萸都走了。 苏渠看了眼傅竞尧,看到地上无人问津的橙子,捡起来。 傅竞尧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去了那么久,朱萸跟你说什么了?” 苏渠也老实,直说道:“她跟我表白了,说她对我有感情。” 傅竞尧:“……” 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傅竞尧似是忍耐,闭了闭眼睛:“她有老公。” 苏渠好像跟他杠上了:“有老公也可以是形婚。” 傅竞尧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别乱说。” 苏渠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他。 玩笑话,他听不出来吗? 傅竞尧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道:“我的意思是,阮家不一般,你随便说话当心惹祸。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他说得太严肃,苏渠压着唇角乖乖点头。 这倒是,那阮盛浩看起来温文尔雅,但他们交集不多,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记恨呢? …… 深夜,寂静的房内,男人睡得深沉。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苏渠光脚踩在地板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走到男人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第211章 他的把戏,是她玩剩下的 许久,她才弯腰,手伸进被子里。 小心避开他的身体,指尖摸到一件东西。 拿出来,果然是热水袋,紫色的。 苏渠曾经看到傅竞尧遮遮掩掩地藏什么东西,一开始以为她眼花,几次后她就不怀疑了。 这是她小时候也做过的事情。 苏渠摸着那热水袋,已经没什么温度了,所以才会被他推到一边。 冬天冷,奶奶给她热水袋让她取暖。生病的时候,热水袋更是不能离身。 奶奶总说,多出点汗病就好了。 后来,苏渠知道自己是有爸爸妈妈的,他们只是在遥远的地方工作挣钱。 年底了,别家孩子的父母回老家过年;农忙了,别家孩子的父母回家务农;寒暑假,孩子的父母会把他们接到城里团聚。 苏渠一天天的等着,希望爸妈回来看看她,或者把她也接到城里一家团聚,她也顺便看看城里是什么样的。 等了很久很久,翻新的房子外面墙皮都褪色了,也不见他们再来过一次。 有一次生病,病得很重,她以为她要死了。 她快死了,爸妈会回来看她最后一次? 但直到她病快好了,他们也没回来过。 奶奶说,他们很忙,而且她也不会死。 苏渠觉得,可能是自己病的时间太短,她就每次在奶奶来给她摸体温前,在腋下,额头、脸上,用热水袋捂着,往嘴里倒很烫的热水。 奶奶来摸过后,又给她喝药,嘟囔说怎么还不好。 奶奶不知道,那时候她只是在装病。 可等了很久很久,没盼来爸妈,倒是把自己的腋窝、口腔烫出了水泡。 奶奶很生气,打了她一顿,又安慰她说,爸妈的工作很重要,不能被打扰,让她别捣乱。 但从那以后,苏渠再也没有盼望过爸妈回家。 她变得冷漠,对谁都不再有期待…… 苏渠从回忆中醒来,抬眸看向傅竞尧。 他的把戏,是她玩剩下的。 苏渠把热水袋放在茶几上,悄悄地离开了。 第二天,傅竞尧醒来,脚在被窝里探了探,发现少了东西。 他一把将被子掀开,什么都没有。 抬头一看,那热水袋安安静静地放在茶几上。 紫色,非常显眼。 傅竞尧像是被人发现了重要秘密,目光震了下,心神却慌乱起来。 他叫来管家,问:“昨天晚上有没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管家一脸茫然:“三少爷,你这间房不是只交给云舒小姐负责了吗?” 这时候,苏渠端着早餐进来。 她将托盘放下,像是没看到那热水袋,面色十分平静。 傅竞尧对管家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看着苏渠:“你昨晚来我房间了?” 苏渠看了眼那个热水袋,平静道:“我今天就会离开老宅,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送早餐。”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像只是来通知他一句。 傅竞尧阴沉着脸,盯着那托盘,在苏渠走到门口时,他叫住她:“一起吃顿早餐,没问题?” 苏渠回头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佣人不能跟主人坐一起吃饭吗?” 傅竞尧皱着眉,面色似有难堪。“你不是佣人,这话不是对你说的。” 第212章 没有阳光那么暖,也没有风的轻松 苏渠只是笑笑。 她端来早饭跟他一起吃。 期间,两人都没说话。 傅竞尧忍住看向她的目光,苏渠淡然地把小米粥吃完,又吃了一半的手抓饼,肚子吃得很饱。 傅竞尧看她的碗空了,这才开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吃得太饱,打算散步回去。”苏渠擦干净嘴唇,最后看他一眼,利落地走人。 没有一点儿留恋。 傅竞尧看着面前的餐盘,手指捏了又捏,但始终没有起身去追她回来。 散了就散了,没什么舍不得。 早就决定要换人,这只是结束。 男人侧头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唇角挂起几分笑意。 没有阳光那么暖,也没有风的轻松。 …… 苏渠空手来的,走的时候也没带东西。 但散步回家不算轻松,好像心里装了很多东西,沉沉地压得她不舒服。 分手就分手,还搞什么把戏,徒增人的伤感。 如果一开始心狠一点,没有来过就好了。 如果他提出让她伺候他,她断然拒绝,就当狼心狗肺就好了。 苏渠吸吸鼻子,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分手了,就没有那许多舍不得,也没有怀念。 况且,只是苏云舒跟傅竞尧的分手,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个“演员”。 苏渠的脚步轻快起来,走了很久的路,看到地铁站,立马钻了进去。 又一次看到抓娃娃机,苏渠没再抠门,大方地买了一把游戏币,玩了个过瘾,脑中只有输赢。 这次,大概是这里的游戏机难度高,苏渠一把游戏币用光,只抓到两个娃娃。 她一手一个,抓着娃娃回家。 回去后又是狠狠地睡了一觉。 蓝倩打电话来,约她去小酒馆喝酒。 苏渠正好没事干,也不想做饭,就去小酒馆赴约。 蓝倩比她早到,她不但已经点餐,还包下了整个小酒馆。 苏渠笑她是财神:“什么时候,你这尊财神去我那宠物医院多走走?” 蓝倩看她一眼,拉长了脸喝闷酒,不理她。 苏渠打量她:“谁惹了财神?” 她帮她倒酒。 蓝倩看着酒盅里冒起的酒泡,双眼冷冷盯着苏渠:“你。” 苏渠手指一顿,提起酒壶,好笑地看着她:“财神,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该不是怪我没找你玩?” 苏渠觉得自己冤枉。 蓝倩抓起酒盅,突然朝苏渠的脸泼过去。 苏渠被泼了一脸酒。 幸好不是开水,不然她就毁容了。 她的笑脸转为怒色,冷冰冰的,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蓝倩的目光晃了晃。 她从没见过这样狠厉的脸色,更没想到看起来好脾气的苏云舒变脸会这么凶狠,比她见过的最凶的保镖都要狠。 但她力持镇定,骄傲地抬起下巴道:“苏云舒,我把你当好朋友,还为你出头。你却挖我的墙角,这是你该得的!你要是再敢惹傅竞毅,我要你好看!” 苏渠抬手,手指缓缓抹去滴到下巴的酒液,笑得阴狠。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她了…… 转眼间,苏渠动手如闪电,一把揪住蓝倩的头发,迫使她仰面对着她,同时另一只手拎起酒壶对准她的脸。 “你再说一遍?” 蓝倩的瞳孔骤缩,不敢相信笑眯眯的苏云舒残暴起来竟然是这样的。 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敢抓她的头发,把酒壶对着她的脸。 眼看着酒就要从壶口倒下来,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第213章 做我男人的最低要求 苏渠等蓝倩求饶了才放过她。 她用纸巾擦拭弄脏了的衣服,冷声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我跟傅竞毅有关系?” 蓝倩抽抽噎噎的:“他们都在说,你跟傅竞毅共度一夜。” 苏渠一个冷眼扫过去,刀子似的,蓝倩吓得抽噎都不敢了,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地看她,哪里还有嚣张千金的模样。 苏渠将湿透了的纸巾丢在桌上:“他们?” “你没听说吗?好多人都在议论你们的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生气。”蓝倩更委屈了,“你跟傅竞尧分手,是因为傅竞毅吗?” 如果只是听一个、两个说,她只当那些人造谣,可那么多人都在传。还说苏云舒之所以有底气跟傅竞尧分手,是她攀上了更好的高枝。 更好的高枝,不就是指傅竞毅吗? 清心寡欲,长得好看,又是绝对的傅家继承人,比起不靠谱、风流花心的傅竞尧好不知道多少倍。 除了他残疾,不良于行之外,简直就是完美。 另外,有人绘声绘色地说苏云舒怎么勾引傅竞毅,他们在花房里如何幽会,如何缠绵悱恻,说得那么详细,还能有假吗! 蓝倩气坏了。 她跟傅竞毅好不容易关系进了一步,这时候插进来一个苏云舒,让她怎么办! 她更生气傅竞毅竟然会喜欢上他弟弟玩过的女人! 也让她被人笑话。 种种原因,蓝倩觉得泼苏云舒一脸开水都不为过。可是她竟然打不过她! 蓝倩又委屈又生气,又难过又憋屈,眼珠子看向了桌上的小火炉。 苏渠擦拭干净,拿着筷子正在捞花蟹。 她一个眼刀射过去:“还想再来一次?” 蓝倩瘪瘪嘴,拿起筷子:“这是我点的菜,我还不能吃了?” 苏渠哂笑一声。 她让店家重新上一份米酒,把花蟹夹到蓝倩的盘子里。 蓝倩看了看她,正想着苏云舒是不是想跟她和好,就听她拽拽地道:“给我剥蟹。” “!”蓝倩一口气提起来,从来只有别人剥蟹给她吃,还从来没有人让她剥蟹的! 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送米酒来的服务员以为又要打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来。” 苏渠让他下去,手搭着酒壶看向蓝倩:“不愿意?” 蓝倩虽然是国外长大的,但也知道这句话:士可杀,不可辱! 堂堂的蓝家千金,在贵族圈子里都是上层人物,怎么能给下家做女佣做的事情! 苏渠看她一脸坚决赴死的模样,扯起唇角散漫地笑着:“如果你乖乖给我剥蟹的话,我可以跟你详细说说,我跟傅竞毅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蓝倩看向她,纠结许久,她的手慢慢伸向那只花蟹。 苏渠喝了点米酒,冷眼瞧着那双不沾阳春水的嫩滑小手剥蟹壳。 她慢悠悠道:“要做我的男人,最低要求,就是会给我剥蟹壳,挑鱼刺。” 蓝倩抬头看她:“傅竞尧给你剥蟹壳挑鱼刺了?” 所有人都看见过傅竞尧是怎么宠她的,还真是把人惯得比千金还千金了,看不清自己的斤两。 苏渠垂下眼睫,嚼了嚼酸萝卜,哂笑:“剥个虾壳而已。” 蓝倩抿了抿嘴唇,呵呵,她就觉得傅竞尧不可能做得这么彻底……咦,不对啊! 她瞪向对面的女人:“这么说,我是第一个给你剥蟹的!” 她气得面红耳赤,苏渠不屑地笑笑:“别以为羞耻,有些人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呢。” “呵呵,我谢谢你啊!”蓝倩咬牙切齿,把堆满了蟹肉的碟子砰一声放到她的面前,“你别转移话题,你跟傅竞毅那一夜是怎么过的!” 第214章 对食? 苏渠就着柔嫩的蟹肉,甘美的米酒,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但尽管如此,蓝倩的眼圈还是红了。 “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对食聊天……”她怨愤地把蟹壳重重敲碎,像是要把苏云舒砸扁一样。 要不是打不过,那把小锤子已经砸到她脑袋上去! 苏渠差点一口米酒喷出来:“大小姐,你知道对食是什么意思吗?” 她好笑地瞧着蓝倩,蓝倩幽怨地瞪她:“你们坐在一起吃东西,不叫对食叫什么?” “在我们的文化里,不是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吃饭就叫对食……”面对蓝倩懵懂的傻瓜眼,苏渠挠了挠脑袋,“这只是两个人一起吃饭。对食在古代,是太监跟宫女结为夫妻。太监,你总明白是什么意思?” 蓝倩愣住。 太监她当然知道! 就是说,她把傅竞毅比成太监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蓝倩忙摇头,“你们也没有结婚,不是夫妻!” 苏渠笑了笑,总算听懂了。 她淡声道:“那天,我们只是纯粹睡不着,一起在花房避风取暖,顺便吃了点东西聊天。你们小洋人不是喜欢露营吗?如果一个地方有好几拨人在露营,不同营帐的有同样睡不着的,一起烤了条鱼,一起看了星星,就是两人发生过亲密关系吗?” 蓝倩的脸有些红,小声嘟囔:“还是有人在小树林那个的……” 感觉来了,管他什么陌生人不陌生人,照样能做。 这下换苏渠无语了,她也嘟囔:“我没那么随便。” 她抬眼看着蓝倩:“信不信随你,你是愿意相信傅竞毅,还是相信那些嚼舌根的,我无所谓。” 她吃饱了,擦擦嘴丢下纸巾就走了。 从她跟傅竞尧分手,就做好了撤出那富贵圈的准备,也没指望跟那些人继续做朋友。 走了几步,她回头再补充一句:“如果我是你,有人抹黑我喜欢的人,我一定把她或者他揪出来。这个仇不报,凭什么说喜欢人家?” 说完,她抄着衣兜走了。 蓝倩眨巴眨巴眼睛,握紧拳头。 说得没错!抹黑傅竞毅,让她伤心的那些嚼舌根的,她一定要把那人的嘴巴撕碎! 苏渠的唇角微微翘着,笃定蓝倩一定会那么做,只是……知道那天晚上她跟傅竞毅一起的人不多,傅竞尧吗? 不可能。 傅竞尧要面子,跟傅竞毅的关系也不好。他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出去,让别人以为他被戴了绿帽,更不愿意让人觉得他不如傅竞毅。 那还有谁? 傅竞毅那园子的管家,或是佣人? 傅竞毅的人,嘴巴这么不牢靠吗? 苏渠轻轻咬着嘴唇,思来想去,放下了手机。 如果傅竞毅也知道这件事的话,他自己会查,不用她操心。 苏渠没将事情放在心上,倒是富贵圈子里又有一些新的传言。 “……没听说苏云舒那么厉害,她打人?”陆望仰天想象了半天,都很难想象那个端庄淑女抓别人头发,拎起酒壶朝人脸泼的太妹样子。 要说殷题题,倒还有些可能。 想到殷题题,陆望又摇摇头,他的题题才不是那样的。 另一个富二代笑着傅竞尧,说:“这也难说。为了吸引三少的注意,假装淑女怎么了?我们还见得少吗?你说是,三少?” 第215章 被女人甩了 傅竞尧没开口。 但他也疑惑。 如果说苏云舒装,她能装五年? 而且不只是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娇气了点,端庄淑女这四个字是绝对配得上她的。 傅竞尧又想起苏云舒回来后的种种变化,她说旅行改变了她很多。他没有太在意,只当她精神放松了。 她放飞自我,跟他吵架会冷战,时间越来越长,也不那么在乎他了,一次次踩他的底线。 他以为苏云舒只是找到了其他目标故意惹他厌烦,可她找的人身份不低,她就不需要在那人面前装? “……三少,你说她跟傅竞毅是真的吗?”陆望问他,发现他在发呆,踢了他一下。 傅竞尧回神,看到裤子上的鞋尖印,一脚回了过去。 一个穿着暴露的小网红殷勤地给傅竞尧擦干净鞋印,端着酒哄他:“苏云舒跑了就跑了。又不是什么人间绝色,傅竞毅真要她,也不过是要了双破鞋。况且傅竞毅那个样子……”她做作的嗤笑一声,“苏云舒跟他做那事,很累?” 话音落下,小网红觉得冬天的西北风又吹回来了,浑身冷飕飕的。 看到傅竞尧冷冽的目光,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下:“三、三少,我说错什么了吗?” “滚!”傅竞尧一把推开她,女人吓得滚到地上,胳膊肘着地。 好在地上有地毯托着,不然她的骨头就要碎了。 酒水撒了一地,女人不敢有片刻停留,扶着胳膊连滚带爬地走了。 “三少,何必那么生气。消消气。”穿棕色夹克衫的男人重新递了杯酒给傅竞尧,意外他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想来苏云舒跟他分手,让他很难受。 男人劝道:“其实她也没说错。一个女人而已,难过什么。就凭你傅三少的颜值,还有身价,还怕没有女人跟你?再说了,你那娱乐公司,最顶的流量,最火的小花,冷艳御姐、甜美小白花、清纯萝莉、娇媚熟女……想要哪个就有哪个。” “是呗,对了,说起来,那韩西沫好长时间没看见了,腻了?你之前不很喜欢的吗?那妹子乖乖巧巧,也很讨人喜欢。”另一个富二代笑嘻嘻的,显然对韩西沫很有兴趣。 傅竞尧冷冷看他一眼,突然站起来:“裤子脏了,去换一条。” 他出去换衣服,几个男人背后调侃:“‘小王子’也太讲究了,脏了一点就说换衣服。” 他们这一群人,戏称继承人是太子,其他没有掌权的都是王子。 另一个笑道:“三少这是栽跟头了,苏云舒给他打击很大啊。” “换我也生气。被自己的女人甩了,新搭上的还是哥哥。” “可是听说,苏家给苏云舒安排的新对象是顾尚珩,怎么变成傅竞毅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议论,聊起八卦跟女人不相上下,后进来的朱萸看他们聊得火热,笑道:“聊什么呢?” 她见陆望斜对面有空位,就在那坐了下来。 陆望把苏云舒的新传言说了一遍,朱萸若有所思,过了几秒,她缓缓道:“你们不觉得,云舒好像变了个人吗?” 第216章 我的自作主张,折损了你的骄傲 傅竞尧换衣服回来,看到朱萸坐在他的座位。 朱萸意识到什么,往旁边挪了挪:“还有空位,来,这儿坐。” 傅竞尧看一眼,坐下来:“好几天没看见你。” 朱萸淡笑:“家里有点事,今天才有空。” 陆望笑道:“跟你都说了多少次,朱萸现在是阮太太。她家男人忙,她要跟着应酬,还能记起我们这帮老朋友就算不错了。” 傅竞尧静静看着朱萸,朱萸有种被人窥破的窘迫感,拿起一瓶矿泉水:“陆望,你就不能少贫嘴?我一有空就来找你们玩了。” 但她没拧开盖子。 傅竞尧不声不响地把矿泉水接过去,轻轻松松就拧开了盖子。 他看了眼她的手。 朱萸躲开他的目光,把矿泉水拿回来,仰头喝了几口,鼓着腮帮子对他笑。 傅竞尧别开头,淡淡看向陆望:“你话多,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陆望摸摸鼻子,把朱萸的话重复了一遍:“苏云舒像是变了个人。你说,她是为了傅竞毅改变,还是为了顾尚珩改变?他们两个人,哪个喜欢暴力?” 他别有兴致地眨眨眼睛,怀疑是傅竞毅。 他太安静了,又整天不见人,说不定就是因为瘸了腿,导致性格阴暗,喜欢那种凌虐的快感。 喜欢这种口味的男人很多,只是关起门别人不知道而已。 傅竞尧却被“变了个人”这几个字点醒。 是啊,苏云舒的改变,已经不只是恢复本性这么简单,更像是变了个人。 苏云舒跟他五年之久,再怎么装,都不可能装五年都不被人发现。要说她旅行后想恢复本性,她在苏家生活了二十几年,有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可能几个月就变了? 至少她动手时的动作连贯性,就不像个新手。 哪怕她学习了武术,也不会反应那么快,而且她要动手的对象是蓝倩。 苏家只是跟上流圈沾了些边角,苏云舒面对那些名媛贵女,骨子里是自卑的,也就是仗着他做靠山,狐假虎威罢了。 傅竞尧眼眸微垂,朱萸看他在想事情,轻轻碰了他一下。 傅竞尧看向她,朱萸考虑再三,说道:“阿尧,有件事我觉得我得跟你说。” 陆望好奇,把一个哥们儿赶走,在朱萸的另一侧坐下,伸长了脖子。 朱萸看他一眼,起身,傅竞尧跟过去。 陆望撇撇嘴:“什么嘛,又把我丢下,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好朋友……” 走廊里,朱萸抱着手臂,神色严肃。傅竞尧看着她:“什么事,你直说就可以。” 朱萸道:“还记得我上一次去看你,跟云舒聊了聊吗?” 傅竞尧点头,朱萸说:“其实那次,我劝她跟你和好。我也说了,这么长时间过来,我们已经把她看作我们的一员,希望她继续跟我们做朋友。” 她停顿下来,叹了口气。 傅竞尧看她遗憾低沉的脸色就知道答案是什么。 朱萸低声道:“我很抱歉……好像在求她回到你身边,如果我知道她跟竞毅已经……”她苦笑起来,“我一定不会那么做。抱歉,我的自作主张,折损了你的骄傲。” 傅竞尧微微蹙着眉,可是看到朱萸苦涩的笑,他更难受。 “跟你没关系。”他淡声说着,又看了眼朱萸的手腕。 他让朱萸先进包厢,一直到散场,傅竞尧才回来。 趁着没人注意,他递给朱萸一袋东西。 朱萸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膏药。她抬头,笑得十分勉强:“阿尧,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受伤。” 第217章 小杂鱼 傅竞尧把药膏塞她手里:“要不要随便。” 他走了,好像在生气。 朱萸低头看着那药膏,将衣袖稍稍往上提起一些。 手腕上,有清晰的指痕。 她的鼻子酸涩,有点想哭。 “朱萸,还不走?”外面传来叫她的声音,朱萸吸了下鼻子挽起笑容走出去,“来了。” …… 一晃,时间又过去一大截。 苏渠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去宠物医院帮忙招待客人,给笼子里的小动物投喂或者铲屎,没别的事情可做。 这段时间,送宠物来检查健康,或者看病的有钱人越来越少,殷题题拿着打印出来的客户名单提醒她:“你跟傅竞尧这一断交,他的那些朋友们都不来了。医院以后还怎么维护下去啊?” 苏渠一看那名单,就两页纸不到。 做生意果然不容易啊,想简单了。 当初把标价定得高,是有优质客源,如今中高端客户不来了,普通客人一看这医疗费用,吓得转身就走。 苏渠咬了咬嘴唇,眼巴巴地瞧着殷题题:“要不然……你让陆望多来几趟?” 殷题题踹了她一脚,表示她只是打工的。客源问题让她自己想办法。 苏渠叹口气,把名单放下:“我出去走走。” 殷题题看她低迷的气质,摇摇头。 苏渠趴在动物园护栏边,看了一上午的熊猫,下午看小熊猫,树懒,最后又返回去继续看熊猫。 她已经连着好几天这样了。 殷题题说客户少了,其实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着急。 大不了关门不干了呗。 她微眯着眼,看趴在木架上睡觉的大熊猫,觉得石磊说得没错。 她像是退休了一样,没有目标,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春天了,连动物都感觉到荷尔蒙气息,可她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有时候她会想起傅竞尧,不过想起他的时候,她就强迫自己忘记。 岳锦如也没来找她的麻烦,大概已经接受苏云舒的死跟她无关。 苏渠觉得这么无风也无浪的日子挺好,钱够用,不够了就出去挣。 有岳锦如夫妻的前车之鉴,她对钱跟名利没有那么看重。她以前过的日子也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既然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提不起劲呢? 睡醒了的熊猫开始动起来,旁边的小女孩兴奋地大叫,苏渠嫌吵,走了。 车子沿着河堤开,经过码头,渔船停泊在岸边,好些鱼贩子在收鱼。 苏渠想起老家的小杂鱼,过去买了一筐。 买完又觉得太多,想到个地方,驱车过去。 私厨老板楚牧送完今天的最后一波客人,看到车子在他院子门口停下,他的脚步一顿,见苏渠从车上下来。 她朝他招手:“过来。” 楚牧走过去,苏渠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筐杂鱼。 楚牧皱着眉毛:“你养很多猫?” 苏渠瞪他一眼:“喂什么猫,我自己吃。快,帮我拿下来。” 楚牧把那一筐鱼端到院子里,鱼腥味立马引来了橘猫。 大橘猫围着筐子喵喵叫,爪子往里面探。 苏渠大方地挑几条鱼出来给它吃:“别来捣乱啦。” 她看向楚牧:“愣着干什么,拿工具来杀鱼啊!” 楚牧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拿来了工具。 苏渠找来小板凳,坐在那颗柿子树下。 她一手抓着鱼,一手那剪刀剪开鱼腹,尖尖的剪刀夹住鱼鳃一挑,再把鱼内脏都挑出来,动作十分快速。 楚牧没管她,他在屋子里收拾客人留下的残局。等他收拾干净再出来,苏渠已经将小鲫鱼都收拾干净了。 她把装鱼的小筐递给他:“这些鲫鱼,一半红烧,一半熬鱼汤。明天早上吃鱼汤馄饨。对了,你再包些馄饨出来,要荠菜猪肉馅的。” 楚牧老实人一个,被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而苏渠继续收拾剩下的小杂鱼。 这些鱼收拾起来就简单了,揪脑袋的时候顺势挤压鱼腹,内脏都挤出来,清洗干净就行。 但杂鱼很多,就变成繁琐的过程。 很多人不爱吃杂鱼,就是因为麻烦。 可对此时的苏渠来说,却很治愈。 她耐心又静心,一门心思地收拾杂鱼,一直到天黑。 楚牧再次出来时,她才收拾了一半。苏渠对着他笑:“这些,一半做油爆杂鱼,一半也是红烧。” 楚牧微微皱眉:“怎么做?” 他没做过这么小的鱼。 第218章 哪个丧天良的 他看了看收拾干净的杂鱼,又看到她脏兮兮的手,眼中闪过疑惑。 但楚牧不是个问题多的人,只看不说。 苏渠洗了把手,起身道:“剩下的杂鱼先放着,我教你怎么做。” 她去厨房,看到已经做好的红烧鲫鱼,对着楚牧竖起大拇指:“做得不错。” 接着,就是她大展厨艺的时候了。 她往锅里倒了很多油,在杂鱼中撒一些淀粉跟调味料搅拌均匀,同时把筷子放入油锅里观察油温,看到筷子周围起小泡,就把杂鱼倒入进去油炸。 哗啦一声,鱼香四溢。 苏渠将黏糊在一起的杂鱼搅散,一条条鱼分开,差不多时被她捞上来,放一旁晾着。 另一口锅倒了些许油进去,葱姜蒜煸炒出香味,葱姜蒜捞出,杂鱼倒进去,用很快的速度放入酱油老抽,一点点糖提鲜,汁水烧干就起锅,撒上一些蒜叶。 她看向楚牧:“学会了?” 楚牧:“……”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只是他怀疑,这种小杂鱼,她这个千金小姐喜欢吃吗? 晚上,两个人吃了顿杂鱼饭,油爆鱼酥脆,小鲫鱼跟小杂鱼味道差不多,但杂鱼吃起来更方便,不用吐骨头,而且肉质更肥。 苏渠瞧着他:“是不是觉得,不比那些精细材料做出来的菜差?” 楚牧点了点头,苏渠又道:“这些杂鱼,码头有的卖。不过春天的更好吃,尤其是这种塘鳢,能不能买到就看运气了。” 楚牧不解地看着她:“你还想吃?” 苏渠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这私厨能开起来,多亏他这副惹不起的长相。 “我是说,这几道菜可以上你私厨的名单了。所以,今明后三天的伙食费,就抵销了。” 楚牧:“你不做这几道菜,我也不收你的钱。” 苏渠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挑出鲫鱼刺:“你还不知道,我跟傅竞尧分手了。所以,我的账不能再挂在他的名下,我也不记他的人情。” 楚牧惊讶地看着她,她是怎么平静地说这些话的? 所以她默不作声地在院子里杀鱼几个小时,是心情不好? “瞧你什么眼神?”苏渠笑笑,美滋滋地咀嚼红烧鲫鱼,不忘教他,“这鲫鱼上冻以后更好吃,尤其是吃粥,可以当小菜。” 楚牧顾不上理会,忍不住问道:“阿尧欺负你?” “他一向对我很好,你又不是没看到。只是觉得不合适,就分了。” 楚牧保持怀疑,不过他不是问题多的人,没追根问底。 苏渠就喜欢他这一点,只专注自己的事情。 晚饭后,苏渠继续去收拾杂鱼。 这一收拾,又是两个小时过去。 楚牧透过窗子看她孤独的身影,好几次摸手机,但都没拿出来。 苏渠把鱼全部收拾完,进门时看到楚牧,她顺手把东西递给他:“去煮了,明天能吃杂鱼冻。” 接下来,她盘腿坐在大厅看电视,米酒配葱油爆鱼,要是下一场春雨就更好了。 苏渠在私厨住了三天才离开,走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像她突然来一样。 奇怪的是,不久之后,傅竞尧也来了。 他进门,私厨的客人也是刚走,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看到桌上没吃完的杂鱼,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哪个丧天良的,这么小的鱼都吃,怪不得鱼越吃越少。 第219章 把她追回来 宠物医院,正在铲屎的苏渠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将猫砂抖落出来,撒了一地。 笼子里的猫鄙夷地看她。 身上有别的猫味已经不能忍了,几天不见人影,连铲屎都不会了。 废物。 殷题题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看你魂不守舍的,这种太平静的生活不适合你,你看看这。” 苏渠接过纸条,上面是一串数字。 苏渠看向殷题题:“你不是也退出了吗?” 殷题题道:“我虽然退出,但消息还是在留意的。我查过,走这一趟能赚不少。咱们的宠物医院照这样下去,维持不到两个月,你出去挣点钱回来,咱们还能挺下去。” 苏渠捏着纸,没有答应。 但也没拒绝。 她从放满宠物书籍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将数字对着那本书查看,微微翘起唇角。 是有点儿意思。 如果接下这单,未来一段时间就算有目标了。 …… 私厨。 当傅竞尧听楚牧说,那是苏云舒教他做的杂鱼冻,傅竞尧愣了一愣,差点上手吃别人剩下的菜。 楚牧看着他蠢蠢欲动的手:“你不是跟她分手了吗,怎么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还挺有默契。” 傅竞尧扭头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前两天的傍晚,带了一大筐杂鱼,坐在树下杀鱼,杀了四五个小时。” 傅竞尧拧眉。 苏云舒吗? 她会杀鱼,而且还那么长时间? 她会做饭,而且她买的食材都是高级商场的进口货,整理干净的,只需清水洗一洗,哪里需要她亲自动手杀鱼? 还是这种看不出来是什么鱼的玩意儿。 “……可别说,又是她在旅行途中学来的。”他低声嘀咕。楚牧看他一眼:“苏云舒没说,但她说春天的杂鱼更好吃。如果你想尝,我给鱼老板下单,明天早上就能送到。” 傅竞尧第一反应说不要,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低劣的食材。 但没过两秒钟就改口:“算了,我尝试一下,看看她弄出来的什么玩意儿。” 第二天,当傅竞尧尝到杂鱼的鲜美,他回味了许久。 楚牧捏着油爆小杂鱼,酥脆的声音在口中咯吱咯吱,他道:“我做得没有苏云舒那么好吃,不过客人吃过后都说好吃,有不少回头客预定这两道菜,还有很多打包回去吃的。” 傅竞尧抿着嘴唇,半天不说话。 从她旅行回来后,就没有吃到过她做的菜。如果早两天来,说不定…… 楚牧突然道:“对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做的杂鱼冻还在。” 苏云舒弄来一大筐杂鱼,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楚牧每天就着杂鱼冻喝粥,从剩菜里精进自己的手艺,向她做出来的味道靠拢。 不过他知道傅竞尧从来不吃隔夜菜。 他以为傅竞尧会拒绝,却听到他说:“拿来尝尝。” 楚牧去把剩下的最后一盘杂鱼冻拿出来,又给他盛了小半碗小黄米粥。 傅竞尧尝过之后,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楚牧以为他也觉得好吃,可傅竞尧想的却是——这不是苏云舒的手艺。 纵然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苏云舒做的饭菜,也没吃过她做的什么杂鱼,但傅竞尧的味觉灵敏,尝过后不会忘记。而且,苏云舒经常做红烧鱼,虽然食材不同,但味道不会大变。 傅竞尧沉默良久,小半碗黄米粥吃完,又自己盛了一碗。 他从未吃那么多过。 楚牧看他不太对劲,说道:“你要是舍不得,就把她追回来呗。把她追回来,这种杂鱼你能天天吃。” 第220章 来财之道 傅竞尧无语的瞪他。 好像他吃货似的。 他擦擦嘴唇,把筷子丢下:“追她回来干嘛,你不是会做吗?” 他嘴硬,可是晚上一个人睡的时候,翻来覆去没睡着。 苏云舒……她的改变怎么就这么大? 他起身,给贺之舟打电话问他调查的情况。 贺之舟说道:“苏云舒已经很久没回苏家,好像是跟岳锦如吵架了。岳锦如夫妻的状态也不太好,岳锦如已经连丢了几个单子,像是病了,前几天去了医院。至于苏达见,他像是老了几岁,不知道是因为家庭原因,还是实验项目迟迟没进展。” “另外……我还查到一件事。”贺之舟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神神秘秘的。 傅竞尧没心思猜,道:“什么事,直接说。” “岳锦如去年资金链出现问题,欠款不少。她用苏达见的项目资金填补了亏空。上头可能发现苏达见挪用资金,下来调查,是岳锦如紧急借钱把资金再还回去的。” “不过在那之后,岳锦如收到苏云舒给她的五百万,缓解了很大的压力。她还欠下几百万债务,现在丢了好几单生意,是不是……急出来的毛病?” “我管她什么毛病。”傅竞尧不在乎岳锦如怎么了,没好气道,“你神神叨叨说半天,就说这些?” “不是……傅总,你想啊,苏云舒跟苏家吵得再厉害,她毕竟是苏家的人。父母欠债,岳锦如生病,她做女儿的却一点都不关心?还有,苏云舒出手就五百万,帮岳锦如缓解债务压力,可是,她哪来那么多钱?她那家宠物医院可花费了不少钱。” 贺之舟作为傅竞尧的特助,傅竞尧给女人花钱买了多少东西,给女人多少零花钱,他都大概了解的。 这么一说,傅竞尧也觉得奇怪。 是啊,苏云舒哪来的那么多钱? 苏云舒主动提分手,傅竞尧之后也没给她分手费。 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虽然他给苏云舒开的工资很高,可在巨款面前只是小钱。她即便不吃不喝,最多也就存个千万,算上理财什么的,也就几千万。 更何况苏云舒不是个节约型女人,她的开销大,各种交际应酬,买名牌买珠宝等等,有时候还要补贴岳锦如的生意,手头能存几百万就很好了。 不可能做到又是开宠物医院,又是出手五百万帮家里还债…… 而且,那家宠物医院才开几个月,本钱都没收回来,苏云舒却无所事事,也没看她着急想办法。 除非……她有其他的来财之道。 傅竞尧想了很久,有些后悔没有在苏云舒身上用心过。 如果不是朱萸提醒,他根本没发现苏云舒变了。 可他不记得自己有教过她特别赚钱的门路。难道是别人教她,还是她做了某些人的情人,躺着赚钱了? 一想到这,傅竞尧的脸变得黑沉,拳头都握紧了。 他狠狠摇头,说服自己不可能。 可是,又怎么解释她的钱从哪儿来的呢? 窗外忽然雷声隆隆。 傅竞尧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片段,还未细想,一道闪电劈下来,像是将天空撕裂成两半,天光大亮后又归于更深沉的黑暗。 苏云舒的手! 她有一段时间,手受伤了,不让人碰。 她说……是不小心滑倒摔的。 如果是往常,她早就哼哼唧唧跟他撒娇哭诉委屈了,可是那次,她却逞强瞒着,如果不是他发现,她是不会说的。 傅竞尧又一次后悔对她不够用心,即使怀疑也不深究,说到底还是不用心。 捏了捏手指头,他不禁又想,苏云舒隐瞒受伤的事,她还瞒了什么呢? 第221章 瞎想的 傅竞尧点了根烟,看着手机上的日历陷入久久的思索,对窗外的电闪雷鸣好像看不见也听不到似的。 过了许久,他给陆望打了个电话。 陆望忍着半夜被叫醒的怒火:“喂,大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傅竞尧忽略他的问候,直接道:“那个叫垃圾的,你后来就没查到点什么吗?” 陆望愣了下,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我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是在想苏云舒,你却在想垃圾?” 傅竞尧催他别废话,陆望堆了堆被子,懒洋洋地回道:“没有,在那场蔚山之战后,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后面蔚山再有野赛,也没出现过像他那样惊艳的。” 傅竞尧的喉咙滚动了下,陆望诧异道:“你这会儿怎么突然想到他了。怎么,心里不舒服想来场赛事?最近没听说有野赛,要不然明天我们去靶场玩玩儿?” 陆望絮絮叨叨地提议,傅竞尧没说话,过了会儿他才问:“那个路上拦我的大高个呢,也没有他的消息?” “靠,我不是说过了,那片地方的监控都被抹了,查不到一点儿线索……不是,你大半夜的在寻思什么呢?” 傅竞尧呼吸低沉:“我在想……” 陆望耳朵竖起来,专注地听他有什么大发现,却听傅竞尧的声音又随性起来:“没想什么,瞎想的。你睡。” 陆望像是只河豚一样,胸膛鼓了起来:“傅竞尧,你玩儿我呢!” 生儿子没屁股! 傅竞尧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嘬了口烟,眼睛微微忽闪,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可是……苏云舒怎么可能玩赛车? 她平时开车小心翼翼的,连超速都不敢,这也是装的? …… 宠物医院,殷题题将一只长了猫藓的猫抓出来晒太阳。 刚要转身,看到一个略感熟悉的男人,辨认了会儿。 她站在原地等他过马路,男人腿长,不过几秒钟就到她的面前。 殷题题淡然地瞧着男人:“傅总,好久没看到你了。你也有动物要看病?” 傅竞尧开门见山:“我来找苏云舒。” “老板旅游去了。” “又旅游?出去多久?” 殷题题抱着手臂看他:“不知道。” 傅竞尧不习惯殷题题这种硬邦邦的女人,也不知道陆望喜欢她什么。 他忍了忍,又问:“她去什么地方旅游?” “她是老板,有必要跟员工交代去哪里吗?” 傅竞尧听出来殷题题的敌意,淡淡笑了笑:“你跟她不只是老板跟员工的关系,还是她的好朋友。” 殷题题没回他的话,抬脚进入店里。 傅竞尧看了会儿空了一半的笼子,自言自语道:“生意差成这样,她还有闲心去旅游,心态真好。” 殷题题装没听到,继续查看宠物的病例档案,打电话给那些接回宠物的家长,跟踪恢复情况。 傅竞尧看了她一眼,依然站在笼子前。 等殷题题一个个电话打完,傅竞尧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殷小姐,你以为这周到的服务,能让那些客户回流,还是我对她们说句话更有用?” 第222章 一个字三十万 以为这句话能拿捏到殷题题,却见女人甩出一个冷酷的眼神,理都不理他。 傅竞尧哂笑着勾起一侧唇角。 怪不得陆望说她独特,也怪不得陆望对她有兴趣。 这脾气,让男人产生强烈的征服欲。 傅竞尧瞥了眼门外,缓冲被无视后冒出的恼火。 他转头看向殷题题:“要多少,肯说苏云舒的下落?” “……” 傅竞尧再接着说话:“一个字十万。” 殷题题抬眸,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似是在考虑要不要说。 傅竞尧加码:“二十万。” “三十万。” 殷题题终于来了点儿兴趣:“你这么有钱,苏云舒为什么还是不要你?” 男人抿住了唇角,笑容从脸上退下。 这时,陆望抱着一只猫进来,看到傅竞尧也在,大为诧异:“你来这儿干嘛?” 殷题题把他的流浪猫接到手里,冷淡道:“他想追我,一直在引诱我跟他聊天。” 陆望瞪直了眼睛,傅竞尧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陆望还没说话,殷题题道:“他说,我跟他说一个字,就给我三十万。” 陆望倏地扭头又瞪向傅竞尧。 这下换傅竞尧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他嗤笑道:“殷小姐,挑拨离间也得看我对你有没有兴趣。除非你把名字换成苏云舒,把脸也换了。” 殷题题难得正眼看着傅竞尧,微微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换名字?” 陆望两头看来看去,但殷题题从没给过他这样的笑,他急了,挡在两人中间:“题题,你干嘛这样看着他!” 傅竞尧一声嗤笑,平静的离开了。 但苏云舒依然没有出现。 日子始终不紧不慢的过着,不知不觉到了五月。 傅竞尧始终没有得到苏云舒的消息,就没再继续。 他的身边,女人来来去去很多。 苏云舒就像一个他喜欢的玩具,丢了会生气,会想念牵挂,但也仅此而已。时间长了,再多的牵挂也就淡了。 傅三少的身边又有新人陪伴,依然纵情笙歌。 有人组局在农庄开派对,来了很多富二代,还有几个圈外人加入进来。 傅竞尧新购入一匹马,白得发光,线条流畅,在太阳下奔跑像是一道银色闪电。 他宝贝得不让任何人碰,自个儿骑着马溜溜达达。 晚上大家都转移阵地到屋子里唱歌玩乐,傅竞尧还在骑马。 派对每时每刻都有人离开,又有新加入的人。 灯光昏暗,谁也不在乎旁边坐了什么人,真心话大冒险这节目永不过时,只是换了方法。 鲨鱼牙一个接一个按下去,输了的在真心话与大冒险中做选择。 苏渠捏着一杯果汁,懒洋洋的倚着柔软的抱枕,等游戏转到她。 她并不紧张,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对面几个人。 跟傅竞尧分手后,苏云舒失去依仗,在上流圈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才几个月不见,苏云舒三个字都没人提了。 但这些富二代既然接纳她一起玩,但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玩物。 轮到苏渠做游戏,她坐起身按下一颗牙齿。 咔擦一声,鲨鱼咬住她的手指! 苏渠懊恼的抚额,旁人兴奋催促她快点做选择。 苏渠深深吸气,捏住手指头,紧张道:“我选……大冒险。” “好,既然是大冒险,那你就……”出题的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她,笑容猥琐。 他嘟起厚嘴唇,更像猩猩了,却厚颜无耻的要求道:“亲一个。” 第223章 我可以证明 众人哈哈大笑,但没有苏云舒说“不”的权力。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一个富二代提醒道:“阿宽,你敢接她的吻吗?她可是三少的前女友。” 男人的犹豫没一秒钟,他不屑地道:“你也说了是前女友,就是前妻,他也管不着?只是要她亲一口,就是让她陪睡,她也得答应。云舒,你说是?” 这么漂亮的女人,只说亲一口都觉得亏了。 几个人要笑不笑地看向苏渠,眼里都是期待。 是亲一口,还是赏一个大嘴巴子? 早前传她差点把蓝家的那位小公主打了,现在还敢吗? 苏家现在可不比往日,她也没傅竞尧做靠山,这才回归圈子里来找新靠山的? 苏渠一口喝完果汁,又打开一瓶啤酒。 她灌了一口酒漱口,吐出来一抹嘴唇,笑道:“先做好消毒工作。” 说着,她迈着妖娆的步子,朝那男人走过去。 男人的嘴唇咧得跟蛤蟆似的,等苏渠到了他面前,他又把嘴唇嘟起来,期待女人的吻。 苏渠在他的旁边坐下,将他的身体扳过来:“只是亲一口?” 男人看着面前漂亮明媚,却像栀子花一样散发着致命浓香的女人,眼睛都看直了。 他吞了口口水:“还能加别的要求?” 苏渠摸摸他的手指:“当然可以加码。不过游戏再多玩一轮就是了。” “苏云舒,你这是反悔?再玩一轮,不一定还是你,你倒是躲过去了。我们可不是傅竞尧,惯着你随便改游戏规则。” 苏渠淡笑,侧头看向那些拇指朝下倒油的:“我什么时候说反悔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下一轮还是我,那就加码。如果不是,刚才那一轮算数,一起玩不更好更刺激吗?” 几个人互相递眼色,觉得这提议不错,只是到时候她别哭着耍赖就是了。 又一轮游戏开始,又一次卡在苏渠这里。 苏渠苦笑:“看来我今天不适合出门。” “苏云舒,是你说的,游戏加码。阿宽……”那人看向厚嘴唇男人,给他眨眨眼睛。 都是男人,大家心照不宣。 怎么说都是美女,不睡岂不可惜? 可那个厚嘴唇男人却好像怕了,盯着苏渠想要又怕事。 听说傅竞尧找了她很久…… 这时候,斜侧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被人睡了五年多还不腻,技术肯定是好的。就是年纪大了还没嫁出去,来参加派对找下家。阿宽,你还当她什么女神不敢碰呢?就怕你沾上了甩不掉,不得不娶个烂货回家。” 苏渠的笑容有些冷,静静地看着那说话的男人。 她消失的这几个月,圈子里没了她的位置,但关于她的流言却不少。 说她甩了傅竞尧想攀其他男人,又被其他男人甩了。她觉得没面子,就消失几个月,试图让人忘了她做过的那些事。 还有人说,她去旅游只是幌子,真相是她被岳锦如安排去陪睡外地客户。现在安抚完客户,就想回来找下家赶紧嫁人。 又有人说,其实不是苏云舒甩了傅竞尧,为了面子才这么说的,真相是被傅竞尧甩了。被用了五年,早就腻了她。 真敢说,好像趴人家床底下似的。 可没有人在乎苏云舒是不是羞得无地自容。 在这里,地位低的人是没有尊严的,就是小丑被人取乐的。 他们的嘲笑肆无忌惮,都觉得为傅竞尧报仇雪耻了。 一道声音在笑声里突兀地传来:“我可以证明,苏云舒还挺干净的。” 第224章 谁可怜,谁就捡回去 笑声零零落落地静下来,最后没了声音。 苏渠扭头看过去,只见傅竞尧抱着手臂,斜倚着门框。 那么高大的身体,几乎占据了整个门框,存在感强烈地让苏渠咯噔了一下。 她是在派对后半场才进来的,没有看见他,还以为他没来。 只是,他一出现就说这话,让苏渠连跟他打招呼的念头都没了。 她再转头,拿起桌上的啤酒抿了一大口,直呼晦气。 寂静的空气里,只有音响还在接着奏乐,就只差再来说一句:“接着舞。” 傅竞尧迈着长腿,闲庭散步地走到场子中心坐下。 众人见他依旧是那张漫不经心的笑脸,有人好奇大胆发问:“三少,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 难道是……苏云舒还是个处? 这不能够! 众人只觉得匪夷所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苏渠压着嘴唇,不敢轻易开口,却听傅竞尧以极为轻佻的语气道:“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们刚才不是说,苏云舒归来,就是想在你们中间再找个接盘的吗?” “呵,苏云舒的妈高瞻远瞩,让她玩归玩,别随便玩身体。所以,你们这时候谁要是碰了她,可得准备好豪宅豪车,千万聘礼,公司股份,还有……你们手头上的各种资源。” 苏渠的脸色渐渐难看,她盯着傅竞尧。 不就是甩了他,有必要说这么难听吗? 有人没忍住,突然爆笑出来,笑得差点下巴脱臼:“不是,怎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受不了了……” 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 苏渠拎着啤酒瓶,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双眼瞪着傅竞尧。 傅竞尧懒得看她,漫不经心地喝红酒。 “三少……”隔开他两个座的男人一边笑一边问,“这么说,连你都没碰过她?” 傅竞尧懒洋洋的“嗯”一声,不怕人笑话,浑不在意道:“要不然我身边能有那么多备胎?” 那富二代肃然起敬:“三少真乃情圣,这样都能忍。” 不能睡,还把人宠成那样。 傅竞尧把玩着酒杯,修长的手指缓缓转动,红色酒液在杯子里几乎没有晃动。他还是那漫不经心的腔调:“宠物,不都是宠着吗?不喜欢了,丢出去流浪。谁可怜,谁就捡回去。” 厚嘴唇男人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胆色上来了。 这样的美女不是没有,可苏家的玩法太搞笑,他觉得有意思。 他家里有老婆,不过双方是商业联姻,那女人长得不好看,这才在外面找乐子。 苏家如果敢去闹,他巴不得呢。 “苏云舒,听到三少说的了?”他捏捏苏渠的手,装模作样地从自己的胖手指上摘下一枚宝石戒指。 戒圈很大,苏渠的手指纤细,最后套在她的大拇指上:“喜欢吗?” 苏渠摸了摸那颗硕大的宝石,笑道:“这么大的蓝钻很少见,宽少的诚意很足。” 农庄楼上就有套房,正是供人玩乐的。男人迫不及待,抓着苏渠的手就走,苏渠也不拒绝,娇羞地跟在他的身后。 剩下的人群里,又传来一声咒骂:“靠,苏家这么落魄了吗,这都肯……” 笑闹声太大,没有人听到,又有新人加入派对,继续饮酒作乐,有人结伴离开,解锁其他玩法。 傅竞尧捏着酒杯缓缓摩挲着,盯着酒液的眼睛也像是染上了红色…… 第225章 逃 苏渠忍着恶心被男人牵着手,喧嚣渐渐离他们远去,她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如果不是临时出事,也不至于又要回到这个圈子里。 可她的要求再低,也不能是这个色胚,长得难看,肥猪一样。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藏着最后一点儿期待。 傅竞尧不会真见死不救? 想到他嘴里口口声声的宠物,以及把他们两人之间的隐私说得那么随意,那点儿期待又湮灭了。 她惹怒了他,傅竞尧巴不得她惨兮兮的,让她看看得罪他的下场。 其实,在她提出第二轮游戏的时候,苏渠就知道傅竞尧在门口。她赌一把,看在旧情的份上他会帮她一次,却是来踹她一脚的。 他那个人,看似有情,最是无情。 苏渠咬紧了嘴唇,只能自己想办法脱离。 她将那大戒指摘下来,趁着男人不注意手指一松,戒指滚了。 到了楼梯口,她的脚迟迟不肯抬上去。 男人回头看她:“苏云舒,你该不是后悔了?” 苏渠挤出笑:“哪有。”她委屈地抬起手,“你给的大戒指,我还没捂热呢,不知道丢哪里了。” 男人不屑地笑了笑:“一个戒指而已,丢了就丢了,把我伺候舒服了,给你十个手指头全部戴满都行。” 他往下退一步台阶,搂着苏渠的肩膀,强行将她往上推,如果不是怕有人经过,他恨不得在这里就把她给办了。 苏渠只能半推半就,往上走了两步,又往后退一步,男人不耐烦起来:“又怎么了,苏大小姐。你以为我是傅竞尧,你撒个娇,我就能放了你?” 苏渠忍住将他往下推的冲动,长吸口气,正想编个理由说什么,忽然身体蹿出来一股热流。 那热流在全身流窜起来,令她燥热不已,视线也变得模糊。 苏渠意识到自己中了什么,抬头看向男人:“你……” 她觉得腿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牢牢抓住扶手。 眼前的男人在晃动,笑得愈加猥琐:“苏云舒,你敢打那个赌,就要面对后果。如果不是你拖拖拉拉,现在咱们都已经在床上玩儿了。” 他往下走两步,试着将苏渠抱起来。 以前见过几次傅竞尧像是宝贝一样抱着她走路,那画面真惹人羡慕。想不到还有轮到他吃天鹅肉的一天。 而且还是没被人拔过毛的天鹅。 傅竞尧可真蠢呐,这么嫩的天鹅,怎么舍得只看不吃的。 苏渠感觉到男人在摸她的腿,恶心的她差点吐出来,趁着男人蹲下身体想抱起她,苏渠屏着一口气,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在一条腿上,朝着男人的肩膀一脚踹过去。 男人“嗷”一声,顿时圆咕隆咚地滚了下去。 苏渠腿软脚软,看着男人一时起不来,抓住最后的时间赶紧逃离。 只是,身体越来越热,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如果这时候下一场大雨,能让她保持清醒就好了。 可惜,夜空晴朗,别说下雨,连风也是微微的,只是助力她体内的焰火燎原。 苏渠咬得嘴唇都出了血,踉跄着跑了几百米,眼前的树忽远忽近。 她的身体摇晃起来。 怎么办? 往后看,一辆车在后面,车灯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又怕又急,看了眼旁边的斜坡,拔腿往那边跑。 脚下泥土扑簌簌地往下滑落,她再也维持不了身体平衡,翻身滚了下去。 第226章 控诉委屈 苏渠像是到了海里,有人在教她游泳,让她像青蛙那样撑腿。 又像是被人捞到了船上,船晃晃悠悠,无数的流星落下来,落在她的眼睛里,又好像下雨了,雨水滴落在她的下巴。 她想擦一下,又害怕掉到海里,只能拼命地抱住身上的浮木。 “别走……别走……”她沙哑地叫唤着,口渴,又热,看到眼前的水就要滴落下来,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船摇晃得更激烈,好累,有点疼……又开始觉得这艘船真好,这都没散架。 不知过了多久,苏渠以为终于靠岸安全了,沉沉地闭上眼睛,好累啊…… …… 鸟啾啾叫唤,苏渠还没睁开眼,唇角就挽起一丝笑容。 呢喃唤了一声:“奶奶……” 男人撑着手臂,正居高临下地看她。一声奶奶,将男人唇角还未定型的笑僵住。 她在叫谁? 苏渠睡得舒服,翻了个身,下一秒猛地睁开眼。 好疼,身体像是被拆了解构过,又给重新组装起来,又痛又僵硬。 尤其是下面……她试着动了动腿,清晰的痛感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昨夜的一切迅速在脑中归笼,她猛地侧身,看到正附身凝视她的男人。 “傅竞尧,怎么……”她眨了眨眼睛,“怎么是你?” 傅竞尧依旧保持着那姿势,将她困在他的胸口与床垫之间。 她起不来,也逃不了,只能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孔。 “你觉得应该是谁?”男人的声线带着丝沙哑,又有些凉淡。 苏渠盯着那张俊脸,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庆幸。 她还以为会被那瘌蛤蟆捡回去……幸好是傅竞尧。 老熟人也没必要遮遮掩掩,苏渠实话实说:“当然是那瘌蛤蟆。那浑蛋,竟然在我的酒里面……” 她恨的牙痒,傅竞尧看她的反应愣了愣。 以为她会装腔作势哭一下,这么快就接受现实? 这似乎不符合久别重聚的剧本。 苏渠又道:“后面追着我的那辆车,是你?” 傅竞尧给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她跟阿宽离开后,他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是苏云舒自己选的路,她自己作死,他不会再管她;另一个声音在说,苏云舒只能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理智脱缰,在他决定把苏云舒带走时,阿宽却大声嚷嚷着跑回大厅。 他捂着脑袋,血从他的指缝流淌而下,气急败坏地骂苏云舒跑了。 那一瞬,傅竞尧没有看热闹的兴奋,却笑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那女人不会乖乖地认赌服输。 可阿宽又指挥人,把苏云舒抓回来,邪气地说苏云舒跑不远,说不定还会求着回来。 傅竞尧在这烂泥一样的圈子里混,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意思? 他趁着混乱离开农庄,一路找出去。 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竟然有一丝心疼。 如果她乖乖地在他的身边,至于吃这苦头吗? 男人正回想时,苏渠用力推了他一把。 傅竞尧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往后晃了下,她趁机抓起被子把自己捂得严实,气愤指控道:“要不是你追我,我也不会吓得去滚斜坡!” 幸好斜坡铺的是草地,她没受什么伤,但也挺疼的。 这时候,她已经分不清是滚下斜坡疼,还是跟他体验过奥妙后更疼。 她现在只想控诉委屈。 第227章 你一直在骗我! 傅竞尧看她这事后反应,想笑又觉得她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他揉了下被她推过的肩膀,目光落在她揪紧被子的小手上。 怕他似的防护着,又不急着逃跑,还会指控他做得不够好。 有意思。 像是离家出走的猫,气愤主人不去找它,狼狈的回来了又不肯乖乖低头认错,吃饱了就对他挠爪子发脾气。 傅竞尧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苏云舒,你没事?” 苏渠眨了眨眼睛,他那什么眼神,什么意思? 傅竞尧唇角斜斜勾起一侧唇角,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噙着玩味笑意,慢吞吞地说道:“我下斜坡找你时,你一把抱着我的脖子,像是八爪鱼一样甩都甩不开,张嘴就让我要了你。” “要不是我按着你的手,我衣服就被你脱了……” 他越说,苏渠的脸就越红。 她记不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依稀记得药效起来时,浑身都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狐疑得睁圆了眼睛,到最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他说的一点儿都不像她自己。 她怎么可能那么不知羞耻,求着他,还差点在野地里…… 她咬着牙威胁:“不许你往外说一个字!” 傅竞尧只露出两只眼睛,但那眼神算不上清白。 苏渠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好像她欲盖弥彰似的。 她认清事实,松开手,冷静道:“你不是说了吗,跟我睡过了,就要娶我。豪宅,豪车,天价聘礼、资源……这些你都有……” 苏渠的语速慢下来,自嘲地笑起来。 他都有,但从没真心动过结婚的心思。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得不在意:“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宠物,所以没必要为了炫耀,就搭上婚姻?” 傅竞尧在她浑不在意的目光里,竟然感觉心痛了一下。 “谁说……”他刚开口,苏渠掀开被子下床了。 “已经很晚了,我们洗洗就离开了。”她裹着被子往浴室走,没给他一个眼神,洒脱的好像就只是她睡了他,她说了算。 傅竞尧涌起一股怒火。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哪有让女人占上风的? 他起身,准备将她从浴室里拎起来,再好好教训她一顿,目光忽地一顿,凝固在床单上。 除了她刮擦皮肤留下的一点点长丝状血迹,没有任何…… 男人的瞳孔猛然一缩,抬头死死地盯着浴室门。 苏云舒,她竟然……! 男人的拳头握了起来。 原来不是她不肯给他,只是一直在骗他! 她早就丢了那东西,却在他的面前装纯洁! 男人有种被愚弄的耻辱,气愤的下地,用力一把推开门。 苏渠正站在水龙头下,花洒将她的身体淋湿,浴室里氤氲的全是水雾,她被包裹着,暖融融地享受水的温柔。 骤然打开的门吓了她一跳。 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生气他不满足,淋浴间的门也被他打开了。 水雾往外飘出去,她看到他铁青着的脸。 怎么了,她只是说不用他负责,他还生气什么? “傅竞尧,你别……” 男人一把将她从里面拖出来,通红着眼睛质问她:“苏云舒,你一直在骗我!” 第228章 社死吧,送你们上热搜! 苏渠脚下打滑,双膝跪了地。但手腕还被他抓着,就成了她跪地,一条胳膊高高举起的姿势。 关键,她没穿衣服。 羞耻、搞笑,更令人难堪。 苏渠恼了,大声道:“傅竞尧,你发什么疯,我骗你什么了!” 男人冷笑一声,笑她这时候还装。 他用力将她拎起来,拖她回到房间里。 眼前是凌乱的床单,控诉着两人昨晚有过什么激烈事情。 苏渠的脸通红。 但下一秒,她意识到他生气的点是什么了。 床单上没有梅花红。 他所谓的骗,指的是她早就不是处女。 “呵呵……”苏渠笑起来,她挣脱男人的手,捡起衣服穿起来。 “原来是这样。”她转身,面对着男人,“是,我不是处了,你很在意这个吗?你们男人在意吗,还是你很在意?” “呵,这都什么年代了,傅三少竟然会在意……”苏渠从嘲讽的质问,变成了近乎呢喃的失望。 她没有过男人,失去膜,是在一次赛车发生了撞车。 但这些没法跟他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失望的。 男人不都这样吗?他们可以玩,但娶回家的女人必须是干净的。 岳锦如给苏云舒定下的游戏规则不是没有道理,是她早就看穿这些男人们的想法。 苏渠嘲讽地看着傅竞尧:“你干嘛在意呢,又没打算娶我。我跟你身边的其他女人不都一样,都只是你的宠物吗?再说了,你自己是处吗?” 傅竞尧的脸通红,愤怒道:“闭嘴!” 看看他宠了个什么东西! 他向来自视甚高,却想不到从始至终,他才是被人玩的那个笨蛋! 苏渠已经将最后一件衣服穿上,她淡淡地看着傅竞尧,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转身离开。 傅竞尧看着她的背影,纤细如柳,昨夜的缠绵还在眼前,下一秒却是这样…… 一股气流在他的胸膛横冲直撞,理智已无法控制。 他想发泄!他要报复!要惩罚! 男人大步走上前,手臂朝苏渠伸过去。 而此时,苏渠的手已经握住门把,一把按下打开。 下一秒,眼前闪光灯咔擦咔擦闪个不停。 苏渠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僵在那里,外面堵着的人已经冲进来,跑到里面一通乱拍。 “你们,在干什么!”傅竞尧又惊又怒,看着那些人胡作非为。 “你们是谁?”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女孩拿手机正对着他们,也是一脸疑惑。 她跟身后的人交换了个眼神,小声问:“不是说,是小池哥吗?” 双方都很是心虚。 傅竞尧的眼睛跟冰刀一样,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问:“你们,原先要拍谁?” 那女孩尴尬地笑:“对不起啊,帅哥,我们不是想拍你们的。不好意思,信息有误,搞错了……” 她给那些冲进来的同伴使眼色,赶紧撤退。 苏渠一把把门关上,冷冷盯着那些男男女女:“你们是明星的私生饭?代拍?” 也许两者都有。 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人胆子大,也野蛮。他嚣张道:“关门干什么,我们都道歉了。干嘛,你想报警?一对野鸳鸯在酒店开房,不知道传出去,谁更丢脸呢?” 他一边说,手上举着的手机也没放下来:“欸,大家多多点赞,火箭刷起来!家人们,看看这里有什么!” 苏渠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不是摆拍,这不是摆拍啊,家人们……欸,谢谢大哥送的游艇,谢谢姐妹送的火箭……嗯,这男主长得很帅,很值大火箭,赶紧刷起来。” 看过直播的,都熟悉这种吆喝的语气。 苏渠知道现在的代拍跟私生饭都很猖狂,什么人都不怕。 那男人一喊,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举着手机相机各种拍,叫喊声热闹得像是早市一样。 屋子里乱成一团,堂堂傅三少被人像是动物园的大熊猫一样,都快被手机贴到脸上。 傅竞尧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冷笑了一声,又冷笑一声,沉着地拿起床头柜的座机给酒店打电话。 苏渠看他通知了酒店经理,自己也迅速反应,配合他把门堵住。 好啊,大家就都别出去了。 那些闯进来的男男女女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顾着赚钱吆喝。 他们连大牌明星的房间都敢闯,说不定这就是某个没名气的糊咖呢? 嘿嘿,社死,送你们上热搜! 第229章 我们是夫妻 这时,苏渠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吵个不停。 不用看,也知道是各路朋友看到直播来“问候”了。 苏渠现在真有社死的感觉。 那些代拍胆大妄为,快把手机戳到她脸上,一个劲儿追问:“欸,你谁啊?是不是有家庭啊,这么见不得人,把门堵上干嘛呀,现在才知道羞耻啊?” “欸,这位网友在问你是不是三儿呢,姐姐,赶紧澄清,过了这点儿就没机会了啊。” 他们没有底线地追问,无非是想逼苏渠开门,让他们走。 苏渠攥紧手指,沉着气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一边防着那些人,一边看向傅竞尧。 他人高马大,气场又强,那些人不敢对他怎么样,大部分人,尤其是那些女的转头来攻击她。 混乱中,苏渠看到那些代拍晃动的手机屏中,自己的脸清晰无比。 手机铃声还在吵个不停,又夹杂着无数的问候声,晃动的脸,晃动的手机,让她泛起恶心。 傅竞尧看她的脸色不好,拨开人群朝她走过去:“你怎么样?” 苏渠看他一眼,摇摇头。 “欸,合体了!合体了!这个糊咖是要美女不要粉丝了吗?” “是啊是啊,可惜了,亏了这惊为天人的脸,可惜了!” “要是两个人结婚也行,起码挽回口碑,就是顶流梦碎了……” “姐姐,她们在问你是不是富婆,是不是包了这个糊咖?” 傅竞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他包了的。 他勾起冷笑,冷冷盯着那个提问的代拍。 代表被他凝视着,竟然有种寒流在身体里过了一遍的感觉,往后挪了几步,又舍不得少了火箭打赏,转而对准苏渠。 “姐姐,你还没回答呢,你是富婆吗?她们问你,你老公知道吗?” 他将手机对准她脖子上的吻痕,苏渠忍耐已久,忍无可忍。 她抬手,一把抓住那手机,代拍对着其他人叫起来:“看,她抢我手机,毁坏……”看苏渠没把手机对着墙砸,立即改口,“她抢我私人财物!姐姐,你这是犯法的!” 苏渠冷笑:“犯法?” 那手机直播还开着,她将手机反过来,另一只手握住傅竞尧的手,十指交握得紧紧的,提起来对着镜头道:“看到了没?我们是夫妻,合法的夫妻!” 苏渠坚定又愤怒的对着镜头,在傅竞尧低头看向她时,她踮起脚尖准确地吻在他的唇上。 直播中网友又说了什么,已经是刷屏的状态,但不重要了。 酒店经理带着保安匆匆赶到,把那些私生跟代拍全部都留下,另一头,警方也赶到,呼啦啦地装了三车人才全部带走。 苏渠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瘫软在地上。 那些人太可怕了,难怪那么多人受不了网爆。 她吞了口口水,心有余悸。 这个时候,她也不急着走了,抬头看向傅竞尧:“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傅竞尧其实比她更狼狈。 苏渠起码穿上了衣服,而他只穿了一件睡袍。 男人没有给她倒水,苏渠等了会儿,见他反而坐下来了。 脸色难看。 比那些代拍私生涌进来时,还难看。 苏渠想了想,知道他为什么而动怒了。 她狭促地笑了笑,手脚并用勉强站起来,给自己倒一杯水,淡声说道:“我说我们是夫妻,这个时候马上去领证,还来得及被网民审视。” 第230章 你想要婚礼? 傅竞尧看着她的沉着冷静,哂笑道:“如果我不呢?” 苏渠一口水刚咽下,看向他。 这时候贺之舟赶来,给傅竞尧送衣服。他看了眼苏渠,欲言又止,然后安静地出去了。 苏渠倒是也想赶紧走,可傅竞尧这般语焉不详,她没法安然地离开。 傅竞尧脱下浴袍,苏渠看他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下意识地转身。 傅竞尧斜她一眼,挂着嘲讽的笑:“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清纯。” 他不紧不慢地穿上平角裤,西裤,然后慢吞吞地系衬衣扣子。 苏渠转过身,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一排白色扣子间流连。 贵族气质浑然天成。 她眨了眨眼睛,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你不去,我就会背上撒谎的名声。对你来说,我想也很快就会被人认出来,你是傅氏的三少爷。” “跟苏家的女儿在酒店开房,这事儿私底下也就被人笑笑,可放到台面上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傅竞尧静静听她说完:“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筹划这一天多久了?” 苏渠一怔,惊愕地看着男人:“你觉得……那些人是我预先安排好的?” …… 直播的事,很久就被傅竞尧压下来,网络上一点儿痕迹都不留,包括苏渠说他们是夫妻的那一段。 至于那些代拍跟私生,被人或许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惹怒傅竞尧的后果就只能他们自己兜着。 只是尽管如此,事儿已经上过热搜,留在了大部分人的记忆力,更何况还有截图存证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不经意的时间,被什么人拿出来攻击一波。 不能留下隐患,所以傅竞尧跟苏渠还是在最快的时间里办了结婚证。 连民政局都不用亲自去,贺之舟就办好了。 他来到傅家老宅,把证交给傅竞尧。 事情闹得太大,惊动了傅、苏两家人。 此刻,苏渠与傅竞尧都在傅家老宅。除了外派到国外工作的傅家老四,其他傅家人包括已经嫁出去的傅竞彤也回来了。 一个个都盯着站在中间的两人。 傅竞尧一脸无所畏惧,倒是苏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摆,最后落在傅竞毅轮椅的脚踏上。 俞佳慧气得眼角抽搐,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她一巴掌就甩在那女人的脸上了。 该死的苏云舒! 催她结婚生孩子的时候,她装高贵不答应,还不是挑三拣四想找更好的高枝? 分手就分手,俞佳慧已经给傅竞尧物色好名门儿媳妇,这女人又出其不意地回来了。 回来也就罢了,她却一回来就搞得惊天动地,再一次把她的计划打乱! 这个苏云舒是来克她的吗! 苏渠可以感觉到俞佳慧几乎要吃了她的眼神。 她也很郁闷,可既然还是做了婆媳,就好好过,不行吗? 旁边,傅竞尧的语调平静且单调,像是在给上司陈述一件工作:“……我跟苏云舒以后住花涧月,跟以前一样。最近这段时间,部分媒体可能会盯着,如果有必要,我会跟她合体回来吃饭。” “另外,我不打算准备婚礼……” 听他说到这里,苏渠侧头看向他。 男人的脸跟他说话的语气一样不带半分感情。 没有婚礼……虽然她本身不期待,豪门婚礼,是男方对女方重视的一个体现,大众都在盯着。 没有婚礼,在别人口中,更像是女方耍手段上位,硬要来的名分。 傅竞尧察觉到女人的目光,朝她看去,冷声问道:“怎么,你想要婚礼?” 第231章 把人伤 苏渠还没说话,岳锦如率先跳出来抗议。 “怎么能没有婚礼呢!你把我的云舒当成什么了!”岳锦如深知婚礼的重要性,虽然苏家在上流圈说不上什么话,可这时候才更要揪住不放。 有岳锦如出头,苏渠也就不再发表意见,让岳锦如跟傅家掰头去。 傅竞尧说不办婚礼,傅家是认同的。 两人的婚事来得太可笑,傅家被捆绑,只能忍着恶心认下这门婚事,还想让他们被人嘲笑? 俞佳慧冷眼瞧着岳锦如上蹿下跳的模样,高傲道:“你说当成什么?” 她不屑地一瞥苏渠,再对着岳锦如一顿嘲讽输出:“你想要婚礼,无非是要我们傅家在整个上流圈宣布,你的女儿苏云舒是我的儿媳妇,你们苏家也好光明正大的沾姻亲的光,给你们抬面子。” “可你也不想想,苏云舒当着镜头的面,对全世界宣告了,她是阿尧的妻子,还是在酒店里。你不觉得难看,我们傅家还要面子呢。” “如今傅家被你们强按头认了这门婚事,你就偷着乐,还想要什么?” 话难听,连傅丞都忍不住看她一眼,但只是话说得难听,理是这个理。 岳锦如面红耳赤,又不敢闹翻,岂料更让她气得还在后面。 傅竞尧道:“三年,我跟苏云舒的婚姻只有三年。等事情过去,我跟她就会离婚。” 如平地一声惊雷,岳锦如再也不能忍:“傅竞尧,有你这么糟践人的吗!当初是你追的云舒,又拖着她迟迟不肯娶她。现在她只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才说那句话——” “清白?”傅竞尧嘲讽的一声打断岳锦如珠连炮似的骂,他轻蔑的目光淡淡从苏渠的脸上刮过,岳锦如不明所以,愣愣看向苏渠,还要说什么,被苏渠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沉声道:“好,就按照你说的,三年后离婚。婚礼也不用办,我不需要。” 她看向傅竞尧:“还有别的吗?” 傅竞尧凝视着她冷然的眼,竟然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绝。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没了。到时候,我的律师会给你更详细的协议,你自己是学法律的,会看得仔细?” 苏渠没理会他,拉着岳锦如离开傅家老宅。 再多一刻,她都撑不下去。 苏渠以为,小时候被人按在地上打,被人丢泥巴骂垃圾已经够屈辱,被代拍怼脸问是不是小三已经够恐慌。 可是在傅家,在那么多人高高在上的凝视下,她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耻与耻辱。 在他们的眼里,没有前因,只有后果。 他们不需要了解整个过程,只要知道,她攀附其他高枝失败,最后靠耍手段又缠上了傅竞尧。 他们不想要她这样的人间垃圾,只是迫于现实才暂时捏着鼻子认下。 他们只给她三年时间,这三年里,她也别想靠着傅家得到什么。三年后,她会像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 可是,小时候受过的屈辱,她可以用拳头打回去,被代拍指责,她也可以用急智化险为夷。 被傅家、傅竞尧踩在地上的尊严,她却没有办法为自己讨回来。 这样的屈辱,让她无措、委屈、难过。 傅竞尧,怪不得别人叫你笑面狼。 你是真的,一边笑着,一边说出最残忍的话,把人伤。 第232章 心寒 车上,岳锦如把没撒出来的泼使在苏渠的身上。 她怒道:“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说?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而言,这种条件多羞辱人吗!” 苏渠累了两天,此刻不止是身体累,心也累。 她闭着眼,淡声道:“当事人是我,我说可以就可以。” 岳锦如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气得上手掐她:“你还睡得着!我为了你,连老脸都不要,豁出去都要为你争口气,你这么不争气,一点都不如你姐姐!” 苏渠嚯得睁开眼,静静看着岳锦如:“你是为了我吗?还是为了苏云舒,为了你自己?” 岳锦如被问到,愣了一愣,苏达见出来打圆场:“云舒……苏渠,你别这样说你妈妈。做母亲的,哪能受得了自己的孩子被人那么欺负。她肯定是为了你好。” 苏渠看了看岳锦如,岳锦如别扭地转过头,对着前面开车的丈夫斥责:“好好开你的车,谁让你多话了。” 说着,她又看向苏渠:“那傅竞尧说的是什么意思?清白?你是不是……” 她大抽一口气,瞪圆了眼睛。 苏渠重新闭上眼,不想说话。 岳锦如却忍不了,她又掐她,恨恨骂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孩子。你能学什么好,打架骂人、逃学、小小年纪就会去酒,你能学什么好!难怪傅竞尧嫌弃!如果是你姐姐,她只会被傅家当宝一样迎进家门!” 岳锦如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 她想苏云舒,那个乖巧又聪明漂亮的女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渠已经睁眼,冷漠地注视着她。 “原来,你一直有关注我啊?”她冷笑着。 听到岳锦如说那些,她感觉不到被母亲关注的温暖,只觉得心寒。 原来她不是被遗忘,而是一直被厌恶嫌弃着。 岳锦如忘记了哭,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看到苏渠那双冰冷如刀的眼睛,她竟然慌了下。 她强行镇定,她是妈妈,苏渠是她的女儿!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你生出来就是个坏种,把你接到城里,让你到处得罪人?让我去警局捞你?我们只会被你害得没法见人!” 苏渠轻轻笑起来:“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跟别人打架?我为什么去酒?为什么不喜欢上课?” “你有没有一次想过,如果我一直在你的身边,接受跟苏云舒一样的教育,我会不会是另一个苏云舒呢?” 岳锦如说不出话,嘴唇微微颤抖,但她不能接受自己是错的。 “呵呵,你怎么会是云舒。你一辈子也成不了云舒,她那么优雅高贵,是我最好的作品。” 苏渠笑了又笑。 可笑。 她不再试图问“如果”,也不再为自己讨公道。 “停车。”苏渠在路边下了车。 路,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走的,她搭不上苏家的车,也乘坐不了傅竞尧的车。 早就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也不特别觉得难过。 只是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想找个温暖的窝好好睡一觉。 哪里是她的家呢? 花涧月?傅竞尧说,婚后就住在那里。 可是,那不叫家,只是个遮羞的地方罢了。 晃晃悠悠,苏渠走了很久,从城北走到城南,天黑了都没找到可以让她安稳睡一觉的地方。 夜幕早已降临,她明明很累也很困,可脚就是停不下来。 到处都是灯光,哪一盏是属于她的? 第233章 谁家新娘半夜在外面流浪 过了很久,一个踉跄,苏渠摔倒在地。 爬不起来,实在是太累了。 她翻了个身,直愣愣的头顶的星星,竟然这样觉得也不错。 如果地面再软一点,再有一床被子,身体不那么疼,肚子不那么饿就好了。 她咧嘴笑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不远处传来虫子啾啾的叫声,她抬头往后看了眼,是个绿化带斜坡。斜坡后面是一排掩藏在高墙后的别墅。 苏渠动了动,慢吞吞地挪脚步打算去那斜坡草坪睡一觉,刚走几步,后面一辆车停下来。 苏渠眯眼迎着车灯看去,后车座的门打开了。 男人冷峻的脸隐在车厢内,看不清楚脸孔,但苏渠看出来轮椅的轮廓。 “大哥?” 傅竞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他让她上车。 苏渠想了想,坐在草坪上没动。 傅竞毅没有离开,似乎在等她。 双方僵持了会儿,苏渠才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坐进他的车里。 车子重新动起来。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苏渠觉得该说点什么,堆起笑,干巴巴地笑了好几秒,不知道怎么开头。 毕竟今天在傅家老宅的一幕,很丢脸。 他那么高高在上,看了她一出笑话。 苏渠的脸皮再厚,酒店开房被明星代拍拍到,冲上了热搜,全天下没几个她这样狗血的。 狗血的还有胁迫男人跟她结婚。 苏渠的掌心在裙子上搓摩了好一会儿,搓得掌心都发热了,才想到说什么。 她对傅竞毅抬起手,尴尬笑着道:“大哥……以后你还真是我的大伯哥了。大哥,以后在傅家,就请多关照了。” 傅竞毅只淡淡扫了一眼她的手,没有跟她握手。 苏渠看了看悬在半空的手,更尴尬了。 她以为傅竞毅嫌弃她的手脏,又继续磨着她的裙子。 说起来,这条裙子还是昨天穿的,她刚才又躺在地上,也没干净到哪里去。 苏渠抿了抿嘴唇,觉得嘴里含着四分尴尬,六分的苦涩。 谁家新娘穿脏裙子,谁家新娘半夜在外面流浪,明明是个没人要的要睡大马路的乞丐。 越是难过,就越想证明自己不在意。 苏渠又主动撩话题:“这么晚了,大哥是腿疼,还是出来吹风?” 男人侧头,眸光静深,沉寂的脸如隐藏在深山千年不变的雕像,肃穆又冷淡。 苏渠被他看得不自在,咧唇笑笑,转过头挠鼻子痒痒。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又拨了拨自己乱了的头发。 就听男人说道:“找你。” “嗯?”苏渠再扭头看向他,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找我?找我干什么?” 傅竞毅看了她一会儿,声音温和了下来:“今天,你很难受?” 苏渠的笑凝固了,像是挺立了千百年,风吹雨淋的城墙,再牢固也经不起轻轻一撞,勉强支撑的坚强摇摇欲坠。 她快速低头,一滴眼泪没撑住,掉了下来。 她咬紧了唇瓣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许久都没抬起头。 傅竞毅缓缓抬起手,悬在她的头上空,在触碰到她头发的刹那快速抬起,可又在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中,缓缓落下去。 他慢慢的抚她的脑袋,什么也不说,由着她将情绪发泄出来。 车子还在往前,大厦的灯光一盏盏熄灭,黑夜变得更黑,淹没一切悲欢离合。 大概是累到极致,也可能是被安抚着,苏渠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竟然哭睡着了。 傅竞毅低头看着趴在他腿上睡觉的女人,冷毅的脸孔露出温柔的裂缝。 他找她,不是今天才找。 在她离开北城,失去踪迹后,他一直在找。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234章 在夜光下被遗忘 傅竞毅让司机停车。 风从窗口吹进来,晚风里带着蔷薇花香。 他拎起备着的毛毯,轻轻盖在苏渠的身上。 只是苏渠近来格外警惕,感觉到背上压着东西立即醒了。 发现趴在傅竞毅的腿上,她嗖地爬起,尴尬地整理头发衣服,把毛毯搭在腿上,跟傅竞毅一样。 她的余光瞥了瞥傅竞毅的腿,小声问道:“没……没压伤你?你的腿还好吗?” 傅竞毅整理着有些皱痕的毯子,淡声道:“我没那么脆弱。” “哦……”苏渠压了压唇角,肚子传来咕噜一声响鸣。 她尴尬地埋着头抓了把刘海,郁闷道:“我饿了,能找个吃饭的地方吗?” 傅竞毅让司机找一家酒店,苏渠突然道:“我不想去酒店。” 傅竞毅侧头看她,苏渠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不该挑剔,可她目前不想去任何一个跟酒店沾边的地方。 “去私厨。”最后,她想了个地方。 傅竞毅的司机不听她的使唤,在看到老板的点头之后才往私厨方向开车。 苏渠吹着风,鼻腔里哼哼:“是冰冻的时分,已过零时的夜晚,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划过心房。灰暗的深夜,是寂寞的世界……” 她唱的歌词模糊不清,傅竞毅只听得出旋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歌?” 苏渠中断歌曲,回头看他:“都是夜归人。不太记得歌词,随便哼哼。” 傅竞毅没再说什么,苏渠就接着哼歌打发时间。 在她沙哑忧伤,零零落落的曲调里,傅竞毅的眸光深暗,静静看着她的后脑勺,看她随风飘舞的头发。 仿佛那柔软细丝的触觉还在掌心缠绕。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听清楚她那一句“我们于是流浪在这夜的城市。彷徨着彷徨,迷惘着迷惘,选择在夜光下被遗忘。” 那一句歌词哀伤而无奈,勾起人无尽的心疼。 而她,更像是在肆意宣泄她的无所谓,她的勇往直前,唱得都破音了。 傅竞毅看到司机拧起的眉毛,轻轻翘了下唇角。苏渠也意识到自己唱得不好听,嘿嘿笑:“我唱歌一般般,原唱是很好听的。大哥可别因为我就对这首歌反感。” 傅竞毅道:“没关系,你唱得……”他斟酌了下,“有生命力。” 苏渠被“生命力”这三个字感动到,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她可不就是有顽强生命力的杂草吗? 再痛苦,再难过,她总能让自己笑起来;再重的病,再重的伤,她也总能好起来。 所以,只是让人看了一场笑话,只是知道了岳锦如从来没看好过她,只是要有一段糟糕的婚姻,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死不了人。 私厨到了,苏渠下车,在傅竞毅也准备下来时,苏渠拦住了他。 “大哥,你别陪着我了。谢谢你送我过来,这儿的私厨我跟他很熟了,在这玩几天。我就不打扰大哥休息了。” 说话时,她始终半垂着眼眸,跟他拉开了距离。 傅竞毅抬头看了眼私厨的匾额。 黑暗中,那低调的“牧野私厨”四个大字几乎看不清,却也提醒着他,老板是傅竞尧的朋友。 而傅竞尧,跟苏云舒领证了。 傅竞毅点点头,关上车门。 苏渠看着车子远离,轻轻吐了口气。 她想的是,傅竞毅是蓝倩的未婚夫,可不能再被她堵在小酒馆说不清。 她举起拳头哐哐敲门。 楚牧早就结束营业,听到砸门声匆匆出来开门。 看到门口的女人,楚牧愣住了,苏渠捂着肚子,靠着门板,一副快饿晕了的样子。 “有吃的吗,快,给我一口吃的。” 啧,这么一看,她还真是个乞丐。 她自嘲的笑笑,跟在不声不响的楚牧身后穿过院子进屋。 第235章 嫁了一条野狗 没剩下什么吃的,楚牧给她做了蛋炒饭。 苏渠不挑,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噎着了就喝白开水。 楚牧看了她一会儿,把那剩下一半的蛋炒饭拿回来。 苏渠捏着饭勺,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瞪他:“怎么还不给吃了?” 楚牧看她一眼,叹口气:“你等会儿,做点别的给你。” 苏渠愣愣的,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但她也没多余的力气折腾。半碗饭下去后,肚子舒服了些,不饿得泛酸水了。 楚牧重新给她做了鱼汤馄饨。 肉是刚剁出来的,馄饨是擀面杖擀出来的,鱼汤也是现熬煮的。 苏渠喝着新鲜的鱼汤,险些掉出眼泪。 有点儿奶奶的味道…… 她勉强笑着问:“楚老板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暂时没有新菜式教给你。” 楚牧看了她一眼,淡声道:“听说你今天结婚。”他顿了顿,改口,“昨天。” 苏渠捏了捏手指,隔了几秒才开口:“怎么传到你这儿来了。” 楚牧:“直播上看到的。” 准确地说,是听到客人在闲聊,他才去看的手机。 苏渠感慨地笑道:“真是坏事传千里啊……” 现在这社会,已经不是传千里这么简单,是整个地球都知道了? 楚牧看她一眼:“你觉得跟尧哥结婚,是坏事?” 苏渠悲哀地想,她前脚拿到结婚证,后脚就被宣布说婚期三年,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怎么想都无所谓了,木已成舟,就等三年期限。 她埋头吃馄饨,大口大口嚼,像是泄恨似的。 楚牧回厨房收拾,她装出来的笑才垮下来。 其实楚牧不傻,他是故意进去避开她的? 结婚呐,哪有新婚当晚,新娘子跑出来吃馄饨的。 苏渠很快吃完了馄饨,熟门熟路地上楼去客房睡觉。 她屏蔽了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都不去想。 可是看到镜子里,脖子上还未消散的吻痕,她抬手摸了摸。 好难看。 一点也不是有爱的吻。 傅竞尧也没来找她。 她的手机没有关机呢。 也不知道他今晚是在哪个狗窝睡。 想着想着,她竟然笑起来。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这是嫁了一条野狗,自己也学着他在外面找个窝就睡了。 笑着笑着,她竟然掉眼泪。她不知道在悲伤什么,也许是,她拼命地想摆脱苏云舒的身份,可兜兜转转地又回到了那个套子里。 也许是,嫁人了,却依然没有她自己…… …… 另一头,傅竞尧在靶场玩了一下午射击。 陆望那帮兄弟们都在陪他。 命其名曰,给他祝贺新婚。但这样结婚的方式,作为损友,也得为他同情一把。 本来是潇洒公子,就这么被套牢了。 还是上热搜,丢人现眼的那种。 几个狐朋狗友在背地里笑:“有了三少做榜样,我想我以后再怎么荒唐,我爸都不会打死我。” 傅竞尧已经被人笑够了,也没心情跟那几个人斗嘴。 累了,就在靶场酒店休息了。 泡着温泉,喝着加冰块的红酒,却怎么都不得劲。 包厢门敲了几声,他懒洋洋地抬眸看去:“进来。” 移门向两旁打开,一个穿着宽松和服的女人小脚步挪进来。 漂亮温柔,羞答答的玫瑰一样,小脸半垂,娇滴滴地说来为他服务。 第236章 男德修得好 傅竞尧张开的双臂闲适地搭在温泉两边。 他慵懒散漫地打量女人,听到隔壁传来男男女女的说话声,笑声。 傅竞尧没有点客房服务,显然这个女人是隔壁送来给他的“新婚礼物”。 女人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男人的吩咐,就主动走过来,拿起毛巾为他擦背。 她的动作轻柔,娇滴滴地问:“傅先生,想听歌?” 傅竞尧捏着酒杯摇晃,漫不经心地问她:“你还会唱歌?会唱什么歌?” “傅先生想听什么?”女人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沿着他肌肉线条滑动。 水雾的氤氲下,女人甜美的脸娇媚不已,眼眸如春波,白皙皮肤吹弹可破。 一看就是顶级春娘。 傅竞尧轻轻地扯了下唇角:“哀歌,能把人唱得掉眼泪的那种,会吗?” 女人愣了下:“傅先生?” 傅竞尧讥诮地勾了下嘴唇,道:“爷今天结婚。婚姻,不就是坟墓吗?你说是不是该唱哀歌?” 女人觉得他有点可怕。 哪有人在结婚时唱哀歌的,除非他娶的女人他不满意。 哎,那个跟他结婚的女人也可怜。 不过,女人的工作就是让男人们高兴。她柔柔道:“那我唱了。” 女人开始唱起来,时而哀怨,时而忧伤,只是唱着唱着,她的手就渐渐往下滑。 忽地,傅竞尧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歌声也随之停止。 “傅先生?”女人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眼眸却含羞带涩,非常勾人。 她的衣服湿了一半,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但傅竞尧没有将她拖下水。 “出去。”他冷冷出声。 女人诧异地看着他,他不需要那种服务吗? 可是……她看向水里。 虽然水雾遮掩了很多,可她在这种地方工作,眼神很好。 “出去。”这次,男人的语气重了一些,不容置疑。 女人擦擦手指上的水,安静退出房间。 傅竞尧目光沉沉的,一口喝完了红酒,连着酒杯里未消融的冰块也进了嘴里。 他咯吱咯吱几下咬碎,像是在嚼某个人的骨头。 睡不着,过了凌晨去包厢找陆望那帮人。 陆望果然在包厢,跟那几个兄弟一起。 陆望朝他不怀好意地笑:“三少,守住考验,男德修得好啊,满分毕业的?” 傅竞尧甩了他一个冷眼。他坐下来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陆望胳膊肘戳了他一下:“新婚不跟新娘洞房,是不是已经洞过了?” 几个人嘎嘎乱笑,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 在农庄,傅竞尧作证说没碰过苏云舒,苏云舒还是个处的事传开了,却没想过了一夜,苏云舒对着人家直播镜头说已婚。 这时候不笑话傅竞尧,什么时候笑话他? 傅竞尧恼火得很,眼睛像是烟头的火光一样闪烁。 他狠狠一拳揍在陆望的脸上,都把人打懵了。 陆望反应过来,捂着脸腾地跳起来:“傅竞尧,你疯啦!” 他冲上前要揍回来,被其余几个人拦住,劝着道:“阿尧这是生气被算计了,你让让他,让让他……” 傅竞尧冷冷看着挣扎的陆望,陆望在他毫无波澜的脸孔上,像是看到了死寂的坟场。 他愣住,没再挣扎。 过了几秒,他像是认下他这一拳:“老子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就当庆祝你新婚。” 他一屁股坐下,拿起没喝完的酒一口吞,疼得他龇牙咧嘴。 傅竞尧却踩着烟头离开,一句话也没留下。 “欸,这小子……”陆望扭头跟着他的背影,“他还没消气?” 旁边一个富二代又劝:“算了算了,你这不是给他伤口撒盐么。” 自认聪敏的傅三少,被女人设计了,这事儿换谁谁都不能忍。 第237章 她比我幸运 苏渠狠狠睡了两天,期间半点没醒,跟死了一样。 第三天快中午时,饿醒了。 随便拾掇了一番下楼。 院子里闹哄哄的,苏渠知道来了客人,在楼梯最后一级脚步一转,去后厨。 楚牧正在抡铲子,看她一眼,苏渠随意地摆摆手:“你继续炒菜,我不打扰你。” 她自己开灶煮了碗面,阳春面。 但是从楚牧的锅里抢了几块肉跑了。 她在后院,对着笼子里的兔子吃完那碗面。 然后坐在台阶上发呆,拎着一根胡萝卜硬塞给兔子吃。 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 傅竞尧也是,不过他是在靶场。 贺之舟把公司文件拿到靶场,有大事就开视频会议。 不过近期娱乐公司的大事,傅竞尧本人的事儿比他旗下艺人的还大,倒显得那些艺人听话多了。 艺人的粉丝们紧张兮兮的,怕艺人跟那位老板一样不靠谱,怕塌房。 贺之舟小心翼翼把公司事务汇报给傅竞尧听的时候,傅竞尧一点反应都没。 他坐在躺椅上,戴着墨镜晒太阳。 最后,贺之舟拿出了出具的结婚协议:“傅总,找不到太太……”他看到傅竞尧突然变了的脸色,马上改口,“找不到苏云舒,所以这份协议……” 傅竞尧睁开眼,摘下墨镜,一把抓过那份协议:“找不到她的人?她不在花涧月吗?” 贺之舟摇头,实话实说:“苏云舒一直没回去。” 他看到傅竞尧眼皮底下一片青黑。 难怪要戴着墨镜。 “也不在苏家。我去宠物医院也找过,殷医生说……”贺之舟又看了眼老板的黑眼圈,垂下眸子,“殷医生让我转告你,说祝你跟苏云舒新婚快乐。” 傅竞尧的脸色难看。 贺之舟后面说了什么他没在意,只知道苏云舒不在家也不在花涧月,到处找不到人。 呵呵,新娘子不着家到处浪,也是闻所未闻! 他抓着协议嚯地起身。 “阿尧?”朱萸从车上下来,径直过来找他,看到贺之舟也在,跟贺之舟打招呼,“贺助理,你也在。” 贺之舟跟她聊几句,在接到老板递过来的眼色,就回公司去了。 朱萸看着贺之舟上车,回头看向傅竞尧:“阿尧,我听说你很久不回家,还跟陆望动手了?” 傅竞尧看着那张绝美的脸露出担忧的神色,心尖微微动了下。 他久久地看着她,心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朱萸也没回避他的目光,只是觉得他的目光炽热,又好像在痛苦纠结着什么。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傅竞尧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回神。他别开视线看向十米远的靶子,淡声道:“你担心我?” 朱萸的眼睫微微颤动一下,笑了笑:“我们是好朋友,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又是来劝我的?”傅竞尧低沉的声音被风吹着,飘飘渺渺的,像是忍着什么,又像是放弃了挣扎,尾音飘散在风里。 朱萸看他一眼,跟他一起看着远处的靶子,柔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只是觉得,来看看你,心里就能放心些。” “阿尧,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也很不开心……”她微微眯起眼,绝美的脸孔透着几分哀愁,傅竞尧望着她,眼睛里没藏住心疼。 朱萸又笑起来:“可能对你来说,事情发生的突然,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想想当时的我……那时候你什么都知道,那时我准备了很长时间……可你看我,到现在不也好好的?” 她说最后那句的时候,很难让人相信她好好的。 她的右手扶着左手臂,笑得勉强。 傅竞尧在她转头看向他的时候,收起眼底的一切情绪,朝她敷衍地笑了笑:“你觉得好?” “云舒挺好的。她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突然跟你分手,我还觉得意外,如今她真正做了你的妻子,就好好对她……她是个女人,在镜头下被人为难,除了那么说,她没别的办法保护她自己……她比我聪明,坚强,还比我幸运……” 朱萸说得有些乱,自己都觉得没什么逻辑,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笑得更勉强。 这份勉强的笑,让她看起来充满了破碎感,好像风再大一点就会把她吹散了。 傅竞尧蹙起了眉毛:“朱萸,你还好吗?” 他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臂,朱萸被他碰到左臂,躲了下。 第238章 这个新郎也是心大 傅竞尧的眉毛皱得更高了,一把甩开手里的协议,用力抓住朱萸的手臂不让她躲开。 掀起她的衣袖一看,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大片青紫。 他震惊地看着,又试图去抓她的右臂,朱萸躲开了,匆匆扯下衣袖遮掩。 傅竞尧的呼吸沉下来:“他还在打你?”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朱萸也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她整理好袖子的褶皱,看起来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端庄温婉的阮太太。 她平静道:“是我不小心摔的,跟他没关系。” 傅竞尧的嘴唇抿紧,眼底一片冷光。朱萸回头,看到躺椅上的文件,风吹过来,纸页掀起来刚好盖住抬头,她只看到婚什么协议。 “这是什么?”朱萸想拿起来看,被傅竞尧一把拿过去了。 他将文件卷起来,淡声道:“跟你没关系。” 声音里带着几分负气。 “阿尧,你是在跟我生气吗?”朱萸委屈地看他,傅竞尧微微蹙眉,喉结微微动了下,但最终还是将那纸文件收紧了。 “是真的跟你没关系。”他的声音淡下来,有几分无奈。 朱萸适可而止,又回到刚才的话题:“陆望那个人爱玩,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别跟他置气。我们这一群人难得还能在一起玩。” 她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傅竞尧低头看到她讨好地眨眼睛,情绪好了很多。“我没跟他生气,只是想自己安静几天。” “可是,你也不能一直在这过日子?” 傅竞尧的眉毛皱了皱,将那份文件摊开:“我没打算一直跟她过日子。” …… 苏渠在私厨把那只兔子喂得很肥,还放出了笼子。 兔子到处蹦跶,惹得肥猫一直来挑衅。 苏渠蹲在阳光下,看兔猫大战正看得起劲,忽然一大片阴影遮在她的上方。 动物灵敏,闻到危险味道早就跑了,苏渠看到遮盖她头顶的男人身影,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捏着木棍在地上划拉,继续挑逗猫,让它扑过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倒是自在,把自己都养肥了。” 苏渠丢开木棍,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转身对着傅竞尧。 他背对着光,苏渠占了他个高挡光的便宜,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新娘不见了一个多星期才知道找过来,这个新郎也是心大。不怕新娘给他戴绿帽子?” 傅竞尧抿着唇,不掩饰眼睛里的怒火。 苏渠知道他生气,可她也生气呢,没心情哄他。 她转身往屋子里走。 楚牧拎着一袋蚕豆出来,跟她擦肩而过。楚牧看到傅竞尧,松了口气:“你可总算来了。” 傅竞尧没有立即进屋,跟楚牧在门口说了会儿话,楚牧最后往屋子里别了一眼,对傅竞尧道:“她那天大半夜来的,没说什么话,吃了很多东西……”顿了顿,“也是可怜的。” 楚牧从来没说过谁可怜,苏云舒是他口中的第一个。 傅竞尧诧异地看他一眼,楚牧又跟事不关己一样,蹲下来剥蚕豆。 傅竞尧推门进去,苏渠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摇晃椅子。 傅竞尧把文件递过去:“贺之舟说找不到你。你把这份协议签了。” 苏渠展开那份协议,只看一眼上面的标题,翻到最后一页刷刷把名字写了——苏云舒。 第239章 夫妻双方都不得有外遇 傅竞尧皱着眉毛,看她一气呵成地完成签字。 “你不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苏渠收起笔,捏着那薄薄的几张纸递回给他:“公司的律师是什么业务水平我都清楚,我也知道傅总你不会让我吃大亏。” 她的目光坦然,带笑地看着他。 傅竞尧竟然在她这样含笑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卑劣。 “万一是把你卖了呢?” 苏渠哂笑:“卖了就卖了,傅总的面子过得去就行。” 傅竞尧一把抓过文件,夹带着几分气愤意味,几张纸被他抓出了撕裂的声音。 他看过她的签名,寥寥几笔,是苏云舒的笔迹。 有了这份协议,三年后即使苏云舒不想离婚,他也可以强行终止。 可他心底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场婚姻,真是她谋算出来的吗? 苏渠侧过脸,淡淡的看着前面墙上的画,淡声道:“字,我已经签完了,你可以走了。” 傅竞尧不但没走,还留下来吃了晚饭。 楚牧做了豆饭。 五月的本地蚕豆刚上市,剥壳后一股干净的清香味道,放在米饭中,再加点腊肉碎一起蒸煮,出锅的豆饭既有米香味,有豆子的清新甜香,又有腊肉的咸香。 傅竞尧没吃过这种美味,笑着看向楚牧:“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新招?” 楚牧看向埋头吃饭的女人,傅竞尧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苏渠淡声道:“不用看我,你肯放低身段,多去吃几次农家饭,这样的田间美食多得是。” 傅竞尧没说话,安静吃饭。 楚牧看两人的气氛古怪,几口饭扒拉完,就回厨房收拾去了。 前厅就那对夫妻还在面对面地吃东西。 苏渠又在吃红烧小鲫鱼。 鱼好吃,就是刺多,她仔细将鱼刺挑干净,就着米饭一口气吃完,像猫一样。 傅竞尧沉默地看她一会儿,平静开口:“后天有个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苏渠的筷子顿了顿,傅竞尧在她愣神的功夫,把她的鱼肉弄过来吃了。 肉质十分细腻,鱼的鲜味也保留了,最主要的是没鱼刺,吃起来不麻烦。 苏渠看他吃她的鱼,没好气道:“你倒是不客气。” 好像带她去宴会就是天大的恩赐,所以吃她的鱼理所应当。 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既然是老公,吃你的鱼又怎么了,又不是去偷别的腥。” 苏渠一下子联想到他的其他女人,有点儿后悔没有在那份协议上加一条:三年婚姻期限内,夫妻双方都不得有外遇。 可是,字都签了,现在再后悔也没有用。 她吃了口米饭,淡声道:“以后我不会帮你处理你跟其他女人的关系。你要是想结束游戏,自己去摆平。我就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三年。” 傅竞尧看向她,微微皱了下眉毛。他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没必要废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吃完饭,傅竞尧要带她走,一起回花涧月。 苏渠避世了几天,总得出去见人,坐在了他的车上。 回到花涧月,苏渠看着好久不见的屋子,原地转了两圈,笑着看向一脸寡淡的男人:“傅竞尧,以前这里算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现在又成了婚房。你可真抠门。” 第240章 我没嫁错人 傅竞尧疲惫地解开束缚了他脖子的纽扣,闻言看向她:“你说什么?” 苏渠自嘲地又说一遍,坐在沙发里,抬手摸摸一旁的抱枕,又摸摸另一侧的沙发扶手。 不得不说,这里比在私厨舒服多了。 灯是漂亮的水晶灯,桌子是最好的红木材质,沙发是柔软的,地毯是波斯来的。 可,再次回到这里,苏渠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大开眼界。 这栋别墅,一直是傅竞尧跟苏云舒两个人同居的地方,苏渠只是个替代品,代替着苏云舒享受。 而今她成了傅竞尧的妻子,虽然她的名字还是苏云舒,可心境变了,对这栋别墅就没有了归属感。 这栋屋子里,每一处都留着苏云舒的气息,她的东西。 这抱枕、这白瓷茶盏、墙上的画…… 苏渠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地方了。 傅竞尧凝眸看着她,苏渠仰头回视他,唇畔始终挂着笑:“傅总,另找一处婚房,做老婆的提这个意见,你会同意?” 傅竞尧呼了口气:“随你。” 他往楼上走,去洗漱。 苏渠不再挂着笑脸。 她也起身上楼,不过是去客房。 她可不认为傅竞尧想跟她同床共枕。 洗漱完,走出浴室,却看到傅竞尧已然躺在她的床上,在玩手机。 他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我记得跟你说过,洗澡不许超过半个小时。” 苏渠早就忘记,经过他提醒想起来了。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她问:“你来我这干什么?” 傅竞尧结束游戏,随手把手机丢一边,拿乌湛湛的目光盯着她:“新婚夫妻,你说干什么?” 苏渠沉默了下。 呵,原来怨侣夫妻,还是要做夫妻之事的。 她拎起被角,调戏道:“哟,我没嫁错人,贤夫还知道暖被窝呢。” 她只是口嗨说“没嫁错人”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但到了傅竞尧的耳朵里,像是一根钩子,钩住了他的心尖,又像是点了把火,让他的目光炽热。 傅竞尧将她压在身下,这几天玩枪磨出茧子的手摸在她的脸颊上:“贤夫?” 苏渠觉得自己就是个怂货。 刚才还冷静淡然,一到这关头就心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她以前伺候他,只是把自己放在苏云舒的位置,再到后来自己也入了戏,心甘情愿地跟他做那事。 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有过再亲密的关系也生疏了。 苏渠吞了口口水,侧过脑袋躲避他的轻抚:“痒……” 声音低哑,还带着点颤音。 傅竞尧却不放过她,食指从她的鼻尖滑到她的耳朵,沿着她漂亮的肩颈线往下。 苏渠的身体战栗起来,浑身绷紧。傅竞尧感觉到她的紧张,抬眸看她:“又不是第一次,装清纯不适合你。” 苏渠的身体一僵,面如死灰。 她静静看着男人,想说话,可说什么呢? 她笑起来,双臂主动挂在他的脖子上:“我以为你喜欢这种感觉,既然你不要,那就不装。” 傅竞尧的眼睛红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身下的女人,想让她闭嘴。 苏渠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唇畔的笑越加妖气。 她在等他败兴离开,最好永远都别碰她。 可傅竞尧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邪肆一笑,低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同时手指挑开她的扣子。 苏渠闷哼了声。 有些事熟悉了,即使心里不想要,可生理意识更强烈。 苏渠没有坚持很久,很快就败下阵来。 她沉沦在他制造的艺术里,紧紧攀附着他,很怕被他在高空丢下。可她又不甘心被他驱使,反过来把他弄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博弈才结束。 事后,傅竞尧倒是体贴地抱住她去洗澡,再帮她擦干净身子,回到房间。 他也没离开,而是抱着她睡,跟以前没两样。 苏渠很累,窝在他的怀里很舒服,有种安心的感觉,可又清晰地感觉到他们是两颗心。 他们是离心的。 下一秒,谁都不知道对方会出什么牌。 像是怪异的共同体。 苏渠抬头看着男人的下巴,就着月光手指悬空描摹他的轮廓。 男人的手忽然抓住她,低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不睡,不累?” 第241章 枕边风 苏渠动了动手指,指甲轻刮他掌心的茧。 傅竞尧眉心一皱,手掌握紧了不让她乱动。 他可没力气再来一次,只是嘴上耍炮罢了。 苏渠也没那个意思,她开口:“傅竞尧,我再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声音悠悠的,很是心平气和。 傅竞尧闭着眼,像是要睡了:“嗯,你说。” “这三年里,你不要有别的女人,就我一个,可以吗?” 男人缓缓睁开眼,苏渠还是那慢悠悠的语调:“我没别的意思。你看,我们婚已经结了,也躺在一张床上。我这个人有点洁癖,受不了一物多用。你要是用了别的女人,我心理上接受不了。要不然,你就一直别碰我,我也能接受。” 苏渠原来不想再跟他提这件事,反正协议已经签完。可是既然免不了做夫妻之间的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口头说一下。 傅竞尧冷哼了一声,松开她的手,也不让她枕着他的胳膊。 他将她推开,讥讽道:“这就跟我谈上条件了?我才睡了你几天,就以为我非你不可?” 都说男人在床上比较好谈条件,要不然怎么会有“枕边风”这个词? 可惜,在傅竞尧这里没用。 苏渠干巴巴的笑了笑,啧,这狗男人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她怎么能把他往好人那方面想。 苏渠见口头协议没用,也就不浪费口水了。她翻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不答应就算了,以后就别再碰她。 半小时前两人还不分彼此地抵死纠缠,现在被子绷紧,之间的空隙能再塞进去一个人。 冷空气从宽大的间隔里钻进去,傅竞尧的胸口凉飕飕的。 他看着一丈外背对着他的女人,僵持上了。 他胸口凉飕飕,就不信她的后背不觉得冷。 傅竞尧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很怕冷。她有自动寻暖的功能,睡着了就会搂着他睡,手脚并用,掰都掰不开。 苏渠后背着凉,咳嗽了几声。 她吸了吸鼻子,揪紧被子,暗暗往她那边使力。 被子朝她那边挪了一大片,她马上翻过来压住被子,闭着眼睛,像是睡得很沉。 傅竞尧一把就将被子抽过去。就那点小身板,能压住什么? 苏渠恼了,无语地瞪向男人。 脑子里在咆哮:你算什么男人,被子也跟我抢?你房间在隔壁,滚过去! 可这话到底没能从她的嘴里喷出来。 她暗示自己,这是勉强叫得上家的地方。 苏渠看着闭眼装睡的男人,忽然手脚并用,趴在他的身上,叠叠乐那样的姿势,双手撑在他的脑袋两侧,抬头盯着。 傅竞尧在这一瞬睁眼,浓密的眉毛纠结成疙瘩,乌黑的眼上下打量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压着他再做一次,证明她的魅力? 苏渠却只动嘴不动其他的,直接道:“这提议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再帮你解决外面的那些女人,你自己处理起来也挺麻烦。万一那些女人要挟你,你一个已婚男人惹上是非,再上几次新闻头条,对公司影响也不好,你爸妈对你、对我都有意见,谁都过不了舒坦日子。” “再说了,只跟我睡,你很委屈吗?” “只是三年而已,三年后,你一天睡十八个女人,我都没意见,你爱睡谁就睡谁。” 第242章 捂热不了心 可傅竞尧始终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苏渠看了会儿,得不到任何反馈,觉得没意思了,讪讪地从他身上下来。 她从柜子里拿了条毛毯出来盖着。 反正五月天,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可是,心却捂热不了了。 再糟糕的婚姻,再糟糕的开始,都会有一丝期待,何况两人刚做过最亲密的事情。 可傅竞尧真不是普通男人呢。 苏渠背对着男人,没再说半个字。 傅竞尧看了看她隆起的背影,眉心微动了下,但也很快转过了身。 第二天,苏渠比傅竞尧醒得晚,起床时,旁边已经空了。 她没有探被子的温度,只是把自己睡过的毯子拿到阳台晾晒。 又把被单换下来,拿去洗衣房。 经过餐厅,傅竞尧正在喝牛奶看手机,苏渠别过脑袋,视而不见。 忙活了一会儿去吃早餐时,男人还在。牛奶喝完了,还剩下半个饼,应该是不想吃了。 苏渠不理,只埋头吃自己的。 她很快就吃完,打算出去溜达溜达,顺便看看房子。 傅竞尧却叫住她:“今天有事,你跟我走。” 苏渠抱着手臂斜睨他:“凭什么我得听你的?” “就凭你得靠我买房。” 苏渠默了默,跟他上了车。 她以为他是带她出去看房子,傅竞尧却是把她送去了美容院。 她讶异地眨了眨眼:“你送我来美容院干什么?” 虽然前几天过得兵荒马乱了些,但她在私厨睡了足足两天,休息得不错,皮肤状态很好,没有长痘,也没疲惫的黄气,没有黑眼圈。 傅竞尧不理她的自夸,把她推进美容院,叫来最好的美容师给她做全身护理。 “过会儿还会有造型师化妆师过来,别乱跑。”傅竞尧说完话就走,根本没给苏渠反驳的机会。 苏渠被美容师推着去换衣服,想跑都跑不了。 当她躺在按摩床上的时候,她忽然想明白,傅竞尧为什么要让她来做全套美容。 为了明天的宴会。 傅竞尧的老婆,怎么能被其他女人艳压下去? 苏渠扯了下嘴唇,就当是做傅三太太的隐形福利。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贵宾服务,过了会儿,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声线温柔,又有贵族的傲气,听着有点儿熟悉? 模糊听到有人提起“傅先生”三个字。 苏渠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没再听到什么,应该是走远了。 她闭着眼睛补觉,等按摩师提醒她睁眼时,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朱萸? 怪不得她听着声音熟悉。 朱萸先开了口:“睡醒了?” 苏渠懒洋洋地“嗯”了声。 朱萸跟她一样躺着,只是穿着浴袍,她只做脸部美容,没跟她一样做全身护理。 苏渠起身去洗澡,把身上的精油洗了。 啧,这朱萸太不够意思了,不声不响地把她看光,亏大了。 就不该睡着。 苏渠一边洗澡,一边碎碎念,又埋怨美容院不保护客人隐私,还说高端,只给服务。 出去后,苏渠摆着脸色要求独立房间,美容师怕遭到投诉,委屈说明原因。 因为明天有大型宴会,很多名媛贵妇都预约了美容服务,导致房间不够用。苏渠没有预约就能优先享用服务,是傅竞尧的关系。 “……苏小姐,你以前经常跟阮太太一起做美容的呀。阮太太也说,不介意跟你一个房间。” 苏渠皱了皱眉毛,即使心里不舒服也只能这样了。 第243章 男人不精致点,当心被别人艳压! 回到房间,朱萸看她回来了,朝她笑着打招呼:“刚才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做美容了。” 苏渠笑笑,在美容师的示意下躺下来。 她不知道该回点儿什么,还在回味美容师跟她说的话。 苏云舒经常跟朱萸一起做美容吗? 都这样脱光光的做皮肤护理? 感觉好奇怪。 可是,朱萸在名媛圈里的地位很高,她又成了阮太太,更多人想巴结她了。苏云舒要想融入上流社会,只能跟她做好姐妹。 这么一想,苏渠轻轻地叹气。 朱萸又朝她看过来,不解地问道:“怎么好端端地叹气了?是不是阿尧欺负你了?” 她窥探的眼神被关切掩藏着,让人觉得她只是在关心她是否安好。 刚才进来时,朱萸看到了她身上有很多吻痕,还有一些模糊的指印。 朱萸是过来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但肯定跟她是不一样的。 苏云舒……傅竞尧肯定对她很好,很疼爱她…… 朱萸悄悄地捏紧手指,都是女人,她却只能羡慕…… 苏渠随便笑笑:“没什么,就是想叹气而已。” 朱萸不再说什么,随着美容师按摩的动作,舒服地抬起脖颈。 空气里一下变得很安静。 忽然,朱萸哼了一声,苏渠听到她的发音像是喊痛,转头看向她,朱萸对美容师道:“轻一点。” “对不起。”美容师马上道歉,手劲也放柔了些。 朱萸收回目光时,余光扫到朱萸的脖子上有个奇怪的印子。 不像是吻痕,像是……牙印? 她没看清楚,又不能放肆地盯着人家看,只能用余光往朱萸那边扫。 松垮的浴袍领口,那印子若隐若现,看不十分清楚。 苏渠默了默,笑道:“朱萸,听傅竞尧说明天有宴会,你不参加吗?” 朱萸回答:“去啊。” “那你怎么不做全身护理?明天大家都穿礼服,那些女人们肯定把皮肤做得白白嫩嫩的,一掐一把水,你可不能输了。” 朱萸不在意的笑笑:“我前阵子已经做过全身护理,今天只打算做脸部的。” “哦。”苏渠不好再说什么。 她仰面躺着,也就没留意到朱萸的那位美容师眼中闪过疑惑的目光。 过了很久,苏渠都快又睡着了,这场全身护理才算结束。 这时候造型师跟化妆师也都到了,一整个团队到场,带着暂时还不能见光的高定礼服。 苏渠跟着她们进入二楼的化妆间,在楼梯跟朱萸道别。 朱萸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一队人离开,轻轻地咬住下唇,眸光复杂。 “阮太太,你很久没做全身护理了,刚才怎么说……”美容师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朱萸的眸光顷刻变化,看向美容师的眼神凌厉:“我不做全身护理,当然是你做得不够好,只能去别的美容院做。有时间多嘴,不如好好提高你的能力!” 朱萸骂完就走。 她本来也准备在这里完成造型设计,但是当看到业内最顶尖的造型团队都给苏云舒服务去了,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二楼,苏渠看着几个助理将一排服装抬进房间,就觉得夸张。 那么多衣服,得穿到什么时候? 又不是结婚,只是去参加宴会而已,有这个必要吗? 苏渠意兴阑珊,由着造型师在她的身上弄来弄去。 也不知道傅竞尧这会儿在怎么逍遥,他就不用做全身护理吗? 男人不精致点,当心被别人艳压! 第244章 你脸红什么? 折腾了一整个下午,苏渠才算做完妆造。 傅竞尧终于出现了。 “傅先生,您看着傅太太这样打扮满意吗?”造型师给每个妆造都拍了照片,傅竞尧一张张看过去。 苏渠坐在沙发里喝咖啡,眼睛往傅竞尧那边瞟,看他的表情。 虽然对他不满,可女人的心态就是奇怪,想知道他看到她穿着那么多漂亮衣服,有什么反应。 可是,傅竞尧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他的脸平静的不见丝毫波澜,既没有被惊艳到,也没有被丑吓到。 好像她就只是一个,看多了就觉得平平无奇的洋娃娃。 苏渠不再期待什么,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摸蓬蓬裙上的蔷薇花。 小时候,别的女孩穿蓬蓬裙,漂亮得像个小公主,男孩子们都围着她转。 苏渠只能羡慕的看她们玩,期望也能有那么一件裙子。 可是那些男孩们笑她,垃圾穿什么裙子。 他们还恶劣的从垃圾堆找出来又破又脏的裙子给她,说那种衣服才是她穿的。 她把那些男孩打了一顿,把脏裙子套在男生的脑袋上,那男生哭着回家。 当天晚上,男生的家长就来找奶奶,把她一顿骂,要她道歉。 苏渠拒不道歉,还顶嘴,奶奶生气了,揍她的屁股,说她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整天就知道打架。 奶奶让她乖一点,别再让她赔钱给人家,那一天,苏渠躲在外面哭了很久。 长大后,她给自己买了裙子,可再也没有小时候的期待,再好看的裙子,在她的眼里也只是衣服。 而现在,那么多裙子摆在她的面前,甚至她穿着真正的公主蓬蓬裙,她却只觉得,这些裙子只是身份的证明,攀比的工具。 “在想什么?”傅竞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看了眼这件淡蓝色裙子,没说好看,也没说不好看。 苏渠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淡声说道:“觉得这件裙子很碍事,层层叠叠的,好重。” “你还嫌弃上了,人家衣服还没嫌弃你呢。”傅竞尧笑话她,这可是安娜林的作品,别人求都求不来。 苏渠抬眸看他:“那我不穿了。” 她站起来,一点儿留恋的眼神都没。 傅竞尧就没见过这么耍脾气的,他按住她的肩膀哄:“站着别动,我看看。” 苏渠由他前前后后的打量,心道他不是都看到照片了么,有什么看的。 “这件很漂亮,适合你。”傅竞尧最后做了结论,露出几分欣赏的表情。 事实上,苏渠的确实适合这身衣服。 淡蓝色衬出了她清冷的气质,可她的凤眼妩媚又有灵气,蓬蓬裙的造型让她多了几分甜美娇艳。 但更美的,还是她露出的漂亮锁骨跟肩形。 纤细有度,白嫩娇柔,却奇怪的有一种力量感。 这种力量感,要常年做运动才能拥有。 傅竞尧看她很喜欢睡觉,也不见她做运动,不知道她的这种力量感哪里来的。 男人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苏渠侧头看向他的手指,不解的看他,乱按什么。再按,就把化妆师擦在那里的遮瑕膏给擦没了。 就怪他留下那么多痕迹,被那么多人看到,丢脸死了。 傅竞尧看到她的脸突然红了,手指挪到她的下巴,勾起她的脸:“你脸红什么?” 苏渠拍下他的手,眼神多了几分娇嗔意味:“你别乱摸。看完了没,我得去换衣服了。” 旁边还有其他人,看这夫妻互动捂着嘴偷笑。化妆师提醒道:“傅先生,您今晚小点动作,不然很难遮掩的。” 苏渠被当众调侃,拎着裙子跑去换衣服。 傅竞尧反应过来化妆师的意思,他倒是无所谓,转过身淡定的指了另外几件礼服:“就这几套造型,还有她身上穿的那件。明天送到这个地址。” 在纸上留下他的手笔,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苏渠换完衣服出来,造型团队已经都离开了。傅竞尧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等她,抬手看了眼表:“换个衣服这么久。” 苏渠看他一身轻松,想到自己这一天的劳累就觉得不公平。 “你可以不等的,我又没叫你等。”她朝楼梯走,不打算理他。 男人抄着口袋不紧不慢的跟上来,苏渠要去打车时,被他一把拽上了车。 苏渠扭头看车窗外:“我很饿。” 傅竞尧开车,却没去任何餐馆,也不是去花涧月的路线。 苏渠看着方向不对,奇怪的看向他:“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第245章 没有谢谢,也没有亲亲? 不久之后,苏渠知道了答案。 她看着眼前宽敞的别墅:“这……” 傅竞尧等别墅大门自动开启,明亮的车灯照亮别墅上方的匾额:苏园。 苏渠睁大眼睛,忍不住趴在车头仔细看清楚。车子跨过大门,将匾额留在外面,苏渠还在扭头往后看。 不一会儿,进入车库,车子还没来得及停稳,苏渠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被傅竞尧一把抓住:“急什么。” 苏渠朝他兴奋地笑,男人竟然被她的笑愣住,让她轻易挣脱他的手。 好在这时候车子已经停稳,她兔子撒欢似的跑出去,穿过院子,跨出大门,再认真地看大门上方的匾额:苏园。 油漆都是新的,在夕阳下泛着光。 傅竞尧抄着口袋,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看了眼傻兮兮的女人,不屑地翘着唇角道:“进进出出好几百米呢,你想看早点说,让我白走这好几百米。” 苏渠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她指着那匾额:“你写的?” 傅竞尧微微蹙眉:“我不会书法。” 苏渠:“……” 有必要这么装吗?知道他写不了这么好看的书法,肯定是找人写的呀! 这时候苏渠不在乎他说了什么,踮起脚热烈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老公。” 说完撒欢似的又往屋子里跑去。 原地站着的傅竞尧被她过度的热情又愣住,他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唇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了。 嘁,不就是一栋别墅,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又不是没送过她贵的东西,不过,女人果然最喜欢的还是房子。 老公? 这称呼似乎有点儿意思…… 傅竞尧噙着笑,摆着帅气的走路姿势进屋。 苏渠在里面等着他。 她的眼睛更亮了,眉梢眼角全是笑,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傅竞尧受不了了,微微皱眉:“快把你的嘴收一收,都能看到你的蛀牙了。” 苏渠没蛀牙,不过笑得委婉了些:“一天没见人,原来是置办房子去了啊。你的办事效率真高。” 傅竞尧傲娇地抬了抬眉梢,走到红酒架那里倒了杯红酒,轻啜一口后才道:“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几年前,这片别墅开发,房地产老板手头缺钱,我就买了两套,一直空着。今天想起来了,就找人打扫了一下而已。” 苏渠撇撇嘴,怪不得这么快。 不过,她不在意是不是他特意找的新房。她想要的,是属于她的地方,哪怕这地方只能拥有三年,也是她的家。 “今天就能住吗?”她的眸光依然明亮,满是期待。 傅竞尧让她自己去看,苏渠不顾一天的劳累,上楼去看房间。 所有房间都干净整齐,只是常年没有人住,显得空旷单调。 不过没关系,只要人住进来了,摆设慢慢填补就行。 苏渠进入衣帽间,眼睛顿时睁大。 全新的衣服鞋子,包包首饰,基本都配备到位。 傅竞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捏着酒杯斜倚在门框边:“还满意吗?” 不等苏渠说什么,他又自问自答:“别感动,都是贺之舟让商场送过来的。这些只是简单置办,满足日常需要,你想要什么喜欢什么,自己填补进去。” 苏渠笑眯眯地看着他。 虽然他喝着小酒自夸的样子有点油腻,但看着不讨厌。 “知道了。”她从他身侧经过,再去下一个房间。 傅竞尧看着她过去,眉梢挑了下。 这就过去了? 没有谢谢,也没有亲亲? 第246章 翘着的唇角这次不再翘了 苏渠最后才去看主卧室。 竟然有点忐忑,脸上有一抹小粉红。 房间不出意外的宽敞,生活用品都置备齐全,连护肤品、化妆品都一件不少。 “呵,贺助理挺懂的嘛。”苏渠拿起洗面乳,这是她常用的牌子,“做事这么细心妥帖,你要给他加鸡腿。” 傅竞尧翘着的唇角这次不再翘了。 感谢贺之舟,她脑子高兴坏了? 苏渠刻意不去看他的脸色,回到卧室。 床上铺的一半是被子,一半是毛毯。 无论是颜色还是花纹都是她眼熟的。 苏渠疑惑的看向傅竞尧:“这不是花涧月的吗?你拿过来的?” 男人的目光也是疑惑:“说到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明明有烘干机可以杀菌去味,你怎么把毛毯晒到阳台上去了?” 他就没见过谁家往阳台上晾晒东西的。 阳台是用来看风景晒太阳的。 被人看到得笑死。 苏渠一愣,目光躲闪了下。 她习惯了晾晒衣服被子,尽管岳锦如交代过她,有钱人跟乡下不一样,他们的习惯是使用高科技,让她别把乡下的坏习惯带到北城来。 昨晚用的毛毯放在柜子里时间长了,有一点点潮味,她就拿出去晒了。 阔别北城几个月,她忘记了。 傅竞尧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苏渠拨了拨刘海,理不直气也壮:“我喜欢阳光的味道。” “阳光的味道?”傅竞尧的脑袋低下来凝视她,苏渠往后躲了躲,“对啊,我喜欢纺织物暴晒过后的味道。” “呵……”傅竞尧嗤笑了声,抬手摸摸她的额头,“你没病了?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苏渠皱着眉,什么常识? 就听傅竞尧给她科普:“所谓阳光的味道,是螨虫被紫外线杀死后的味道。也就是螨虫尸体的味道。你喜欢这种味道?” 苏渠:“……”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她不信花花公子连这种东西都知道,道听途说的。 她倔强道:“是啊,我就喜欢这种味道。你要是再把不干不净的味道弄到这栋别墅来,我就让你变成尸体!” 她朝他挥了挥拳头,转身离开房间。 傅竞尧抬起一侧眉梢,看着她耀武扬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 …… “晚上吃什么?”苏渠倒了一杯水,看向傅竞尧。 搬了新家,在家吃,还是去外面庆祝? 傅竞尧悠闲的躺在沙发里,淡眸看向她:“女主人不下厨吗?” 苏渠抿了抿嘴唇,亮晶晶的眸子忽然黯淡下来。她飞快的垂下眼睫,嘿嘿笑了下:“这么大别墅的女主人,哪有自己做饭的。不找几个保姆伺候着,多对不起那么多空房间。” 傅竞尧坐起身,手肘抵在膝盖上,身体前探,目光紧紧的锁着她:“你不是很会做菜吗?我突然想起来,从你去年旅行回来,你就没正经下过厨。” “我以为你不满意我没娶你,跟我闹脾气。现在你已经是正经的傅三太太,你的要求我也满足了,还不够你给我做一顿饭的?” 第247章 老公多吃点 苏渠悄悄地吞了口唾沫。 她一直在摆脱苏云舒的身份,改变性格,脱离岳锦如夫妻的掌控,连苏云舒住过的房,睡过的床都不想要。 可最终,她依然是苏云舒,连厨艺都不敢展示。 苏渠沉默了会儿,攥紧着拳头。 她抬头看向傅竞尧:“你真的想吃我做的饭菜?” “不然呢?” “如果我说,吃了我做的饭菜,你就不能再吃别人的,你也同意吗?” 这跟昨晚,她提的,三年里他不能有其他女人是一个意思。 傅竞尧的脸色沉下来,眼睛微微眯起。 苏渠静静看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更像是一场赌博。 苏渠提起了心脏,紧张之外,还有隐隐的期待。 两人的目光互相较量一番,傅竞尧收回视线,他掏出手机给物业管家打电话,让他们送晚餐来。 交代几句后,傅竞尧就结束了电话,将手机屏切换到游戏界面,玩起了游戏,一声不吭。 苏渠自嘲笑了笑,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怎么那么失望呢,她都做好曝出真实身份的准备了呢。 苏渠坐到餐厅的休息椅子上。 一南一北,一男一女,明明在一栋房子里,隔开的距离却像是隔开了一片海。 谁也没有朝谁游过去的念头。 过了会儿,物业管家就把晚餐送过来了。 算上冷盘小菜,八菜一汤,两个人吃喝显得过分了。 苏渠看着管家将菜一道一道端上桌子,最后,管家看向傅竞尧,请他上桌趁热吃。 傅竞尧过来一看,又挂起漫不经心的笑:“物业的厨子做饭这么好,看来不用太太亲自下厨了。” 苏渠不声不响地在他的对面坐下,拎起筷子。 能在这种高奢住宅区工作的都是精英里再得道飞升的人精,看小夫妻的相处模式有些怪异,但他见多了场面,这种也算见怪不怪了。 他说了几句漂亮话就打算离开,傅竞尧突然叫住他,让物业再安排一个洒扫佣人,一个厨娘,一个司机。 他不喜欢人多,暂时就要了三个人。 管家承诺一定会安排老实可靠的,定下面试时间后就退下了。 苏渠对傅竞尧的安排什么话都没有。 他的意图,她有明白。 她一直吐槽傅竞尧像野狗,到处都有他的窝,看来以后也是这样。 往家里安排人,只是怕她再像之前一样生病没有人照顾,也可能是……安排别人盯着她。 毕竟女主人不着家,男人怕戴绿帽。 真是小人,小心眼,双标的野狗…… 傅竞尧喝汤的这几分钟里,苏渠已经将他骂了几百句。傅竞尧抬头,看到女人没有表情的脸孔,淡声道:“怎么,佣人请少了,配不上你的身份?” 苏渠咧起嘴唇:“没有啊,我很满意。又有佣人,又有拎包的司机,还有个人空间,谢谢老公。” 说完,她给他夹了一大块东坡肉:“这个肉好吃,老公多吃点。” 让你八块腹肌变成一块。 傅竞尧瞅着碟子里的肉,阴阳道:“太太真是会借花献佛。那我也请你吃一块,听说猪皮富含胶原蛋白,你也多吃。” 他卷了一大块东坡肉皮放到苏渠的碗里。 两人一来一往假客气,一会儿各自的碟子里就堆满了。 苏渠再好的胃口也经不起这么多吃的,傅竞尧也没在晚上吃这么多油腻的,最后两人都吃得躺在椅子上不想动。 两人还劝着对方别浪费,多吃点儿。 苏渠实在是吃撑,扶着肚子出去散步。 走了几步,忽然一道白影从她眼前闪过,吓她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 第248章 惹不起 傅竞尧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她傻呆呆地在东张西望,跟着随意一瞥,问她:“怎么不走了?” 苏渠紧张地朝他的身侧靠了靠:“你确定你这别墅买对地方了?” 傅竞尧低头看她一眼。 苏云舒以前有点儿胆小。怕高,怕黑,怕虫子,怕打雷。有什么动静就躲他身后。那会儿他很喜欢那种保护的感觉。 但从她旅行回来后,她的就胆子大了。不再躲他身后,一问,她就说旅行改变了她。说一个人没有依靠的时候,只能靠自己。 可现在,感觉以前的苏云舒又回来了。 傅竞尧拍了拍她的手:“你想说什么?” 苏渠紧张地观察四周:“有些地产老板为了节约成本,墓地没有挖干净,地下还埋着棺材就往上盖房子……” 她絮絮叨叨地说不干净的房子会怎么怎么样。 傅竞尧听得啼笑皆非:“房地产老板盖这种超奢别墅区,客户都是非富即贵的,你觉得他会冒这种风险?” 有些事情,富贵群体比普通人要讲究多了,那些房地产老板可不会为了那点儿小成本就坏了整个大盘。 苏渠想了想,也是。 其实她不怕那些东西。 乡下老坟的还能看见鬼火呢,小孩疯玩的时候,从这个坟头跑到那个坟头,还偷拿别人的贡品吃,百无禁忌。 可是,苏渠小时候被霸凌过,他们将她关在一个刨出来的野坟里。 野坟里的尸骨虽然被野狗咬没了,棺材也被人拿去当柴烧了,可泥土还留着腐臭的味道。 苏渠那时第一次被丢在那种地方,吓得一直哭,周围却只有恐怖的鸟叫声。 她吓晕过去了,是奶奶见她一直没有回家,问了其他孩子才找过来的。 苏渠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然而那些孩子却没有一个来认错的,奶奶也让她别跟那些孩子计较。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惹不起。 苏渠病好之后,把那个野坟刨得更深更大,她把那几个小孩骗过去,一个个推到那坑里,往他们身上撒掺和了鸡粪鸭粪的泥巴,说给他们驱邪,狠狠报复了回来。 但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成年后的她。 苏渠这会儿突然被惊吓到,是她没见过晚上的白影,忍不住想起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 这时候,那白影又一次出来。 这次没那么快,还慢悠悠地趴在草地上。 苏渠好奇那东西,又有点害怕,把傅竞尧挡在前面,推着他前进。 走了几米远,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 苏渠无语地吐了口气,气得想翻白眼,然而傅竞尧比她淡定多了。他嘲笑地看着她:“就这?吓得你一惊一乍的?” 苏渠恼火地瞪他一眼:“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别墅是他买的,他肯定知道。 那白影,是山羊。只是晚上光线暗看不清楚。 傅竞尧道:“有些高级别墅区会养一些动物,一来美化跟丰富环境,二来体现和自然共生的理念,无非是给人知道这别墅区高大上。花涧月也养着几只孔雀,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苏渠压了压唇角,嘟囔:“我这么知道这里养的是山羊,你又没说。” 刚才车子直接进入别墅,她没留意。 这里是公共区域,谁晓得这些羊天黑了还不回圈里去。 傅竞尧盯着她看了会儿,之后道:“现在知道了。” 苏渠撇撇嘴,眼睛一转,忽然往前跑。 第249章 把他钓走了 松散的麻花辫在她的后背左右晃,裙边轻轻拍打她白皙的脚踝。 回眸一笑虽不是百媚生,却是最灵动的眼,月光仿佛都被吸了进去,让人无法离开她的身影。 傅竞尧在那一瞬,心脏砰砰跳了几下,竟然被她的欢快感染,跟了上去。 苏渠只是想找个地方吓吓傅竞尧。小区高大树木不多,在灌木丛的掩护下,她三两下爬上一棵树,坐在树干上,等他找过来,她就从天而降! 苏渠心里盘算着,眼见那男人抄着口袋不紧不慢走过来。 苏渠微微翘起唇角,心中倒数时间:四、三、二…… 她还没计算好时间,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空气中响起手机铃声。 苏渠看着傅竞尧掏出手机,他讲了几句话,转身走了。 苏渠就这么坐在树枝上,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诈她,还会不会回来。 她跳下去不是,坐着也不是。 可惜她出来的时候没随身带手机,不能给他打电话。 不过,她只犹豫了一会儿,因为她看到傅竞尧的车经过主干道,朝小区门口出去了。 苏渠晃悠着双腿,低头淡淡地笑了笑,仰起头长吐一口气。 透过树梢,一轮上弦月悬挂在半空,像极了鱼钩。 不知道今晚又是谁下的钩子,把他钓走了。 好在苏渠已经习惯,也不觉得十分失望。她轻巧地跳下树,慢悠悠的往回走。 她早早地洗澡睡觉,盖着那张带有阳光味道的毛毯。 不知是吃太饱还没消化完,还是新床不适应,苏渠没能马上入睡。 对着灯光,她看了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琢磨了半晌,把手机拿过来。 看了半个小时电子书,余光瞥到旁边安静折叠的被子,心情莫名变得更沉。 手机嘟嘟响了几声,不一会儿被人接起来,傅竞尧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有事?” 苏渠还是第一次在他出去后给他打电话,一边紧张着,一边嘴硬说手滑。 她以为傅竞尧下一秒就会挂她的电话,但他却没有。 两人同时不出声,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沉寂的手机竟然道出了相思的味道,明明不久前还在一起。 苏渠竖起耳朵,想听听他在哪里,但是没有狂躁的音乐,也没有人群的喧闹,也许他找了个安静地方接电话。 又过了几秒,苏渠终于开口:“我以为你会过来找我,我在树丛里等了你很久,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下次你要走,能不能说一声?” 她似抱怨,似撒娇,软软的语调让傅竞尧生出了些愧疚。 明明小区的防蚊虫做得极好,却好像在他的心头咬了几个包,痒痒的。 “好,知道了。”男人低沉地回答一句,苏渠又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接着聊什么,隔几秒,她道,“我要睡了,你……继续。” 她主动结束电话,没有问他在哪里,也没催促他早点回家。 因为他没有回应她的提议,没有答应她三年里只有她一个女人,也没有答应晚上一定回来。 没有回应的事情,对傅竞尧来说,就是界限。 苏渠不会再越界,自讨没趣。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平平淡淡地过着。 另一头,傅竞尧看着挂断的手机愣神许久,直到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 “傅总,我没事了。” 第250章 藤蔓 傅竞尧转身,看着韩西沫一瘸一拐地走出急诊室。 她摔伤了膝盖,贴着纱布,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但她的眼眶里还挂着泪,肩膀披着男人的外套,身体微微颤抖着,十分恐惧的样子。 “谢谢傅总,今晚要不是你,我就……我就……”说着,两行泪就扑簌簌地滚落,哭得站都站不稳,身子一歪,扑到傅竞尧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傅竞尧轻拍她的后背安慰:“放心,以后他不会再骚扰你,也不会再在你的眼前出现。” 韩西沫点点头,一颗眼泪又掉下来,浸湿他的衬衣。 哭够了,傅竞尧让她坐下来休息椅,问她要喝什么,韩西沫捏着纸巾不说话,只顾着掉泪,傅竞尧没再多问,转身走向靠墙的自动售卖机。 脚步还没迈出去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韩西沫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吓飞了魂的兔子,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他:“你别动,我害怕……” 说话间,那泪水就已蓄满眼眶,盈盈欲滴。 傅竞尧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女孩纤细的手指挂在他的手腕上,像是藤蔓一样。他耐心道:“我只是去买杯热牛奶。” 韩西沫看向那售卖机,确定男人在她的视线范围里,这才松开手。 几分钟后,傅竞尧拿来了一杯热牛奶,韩西沫慢慢喝完,身体不再颤抖,小声道:“谢谢傅总,我好多了。” 她垂着双眼,双手还紧紧握着空了的纸杯,显然还是精神紧张。 傅竞尧看了她一眼,蹙着眉毛一脸烦躁,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跟打火机。 一个护工走过来,提醒他不能在这里抽烟。 韩西沫看到傅竞尧悬在半空的烟盒,乖巧道:“傅总,我们走。” 傅竞尧看着她脸上还没消退的鸡皮疙瘩,韩西沫紧张地将头发勾到耳后,低头小声道:“我没事了,真的。” 她主动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只是走得不稳,才走了几步,身体就往一侧歪斜,好在傅竞尧就在她的旁边,安稳地接住了她。 韩西沫抬头看了看那张俊脸,似乎触动了什么,咬着嘴唇默默往前走。 傅竞尧将她扶到车上,韩西沫看着他系安全带,低声道:“刚才看到你接电话,是不是苏云……”她顿了顿改口,“是不是你太太找你?” “我看了新闻,知道你结婚了……我不是要故意打扰你,只是……” 说话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电话是她的朋友打来的,说要陪她去报警。韩西沫看了眼傅竞尧,跟朋友说不打算追究了。 结束电话,她安静地坐着,小手握紧了手机:“傅总请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傅竞尧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开车离开医院。 “你现在住哪儿?” 韩西沫看着路边往后退的路灯,小声道:“我现在不想回公寓,你能送我去酒店吗?” 傅竞尧看她惊魂未定,将她送到酒店,给她定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如果你还不想回公寓,我再让贺之舟再来续订。” 第251章 我可不想背上妖精的名声 苏渠醒来时,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也不知道傅竞尧什么时候回来的。 盯着他看了会儿,男人似是受不了她的目光,侧了侧身体:“看够没?” 苏渠扯了扯嘴唇,谁爱看他了? 她拎起毛毯起床,只是在她即将离开床垫时,腰肢忽然被人抱住了。 男人搂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肚子上:“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再睡会儿。” 时间还早,窗帘缝隙露出一丝青黑色。苏渠低头看着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淡声道:“去洗手间。” 傅竞尧这才松手。 苏渠上完洗手间回来,男人睡得安稳,好像从来没醒过。 苏渠却没有了睡意。她拿起手机想去沙发那边玩会儿,傅竞尧又来抱她:“不睡觉玩什么手机。” 他将她拉到床上,手脚搭在她的身上,两人又共用起一床被子。 苏渠想到洗手间换下来的衬衣。 她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明知道不该多此一举,后悔不该闻的,把她彻底闻精神了。 苏渠推他的手脚:“拿开,好重。” 傅竞尧眯眼看了看她,女人拎起她的毛毯钻进去,摆明不想跟他一个被窝。 熄灯后,男人沉了口气,问:“在生气?” “没有。”苏渠背对着他,演技出奇地好,两个字的回答竟然有困倦的鼻音。 她闭着眼,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象那香水的主人是谁。 好长时间不见,谁知道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有哪些。她已经说过不会再帮他处理那些女人,就没必要再去了解。 她这么告诉自己。 只是依然睡不着。她动了动身子,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竞尧打了个哈欠:“大概三四点。” 他回来时没看时间,匆匆洗漱就睡了。 说到这,想起回来时看到她睡得香甜的模样。 想把她弄醒,又觉得她睡起来的模样挺可爱。脸红扑扑的,睫毛安静地耷拉着,又长又密,小嘴微微张开,像将要裂口的石榴,让人想咬一口。 苏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算了算时间,他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 切,心疼他什么,活该。 苏渠打开手机,躺着看小说。 屏幕光从她这一侧亮起,男人又有意见。他一把拿了她的手机,一只手臂撑在她的耳朵一侧:“不困了是?” 苏渠看他精力十足的样子,不知道他吃了什么,都这样了还想啥呢?不累吗? 苏渠提醒他:“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去参加宴会。我可不想背上妖精的名声。” 宴会上那么多精神熠熠的名流,只傅竞尧一个恹头耷脑,长着黑眼圈的男人,那些贵妇们私下肯定骂她妖精,把男人都榨干了。 傅竞尧勾唇一笑:“你想的倒是周到。” 他放过了她,只是没让她再玩手机,强迫她陪他睡。 到七点钟,闹钟准时响起来,苏渠这才摆脱他的手臂起来洗漱。 物业送来早餐,苏渠还没吃完,造型师团队就上门服务。 尽管昨天就已经定好造型,苏渠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在服化上面,不过等她化妆结束,傅竞尧还没下楼。 苏渠在车里等候没了耐心,张口让贺之舟开车,贺之舟指着窗外道:“傅总出来了!” 第252章 得意、自恋、傲娇 苏渠侧头看过去,就见傅竞尧穿着一袭黑色手工西服过来了。 也不是第一次看他穿得这么正式,可再一次看到,苏渠依然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他的长相太出色了,随便换个造型就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苏渠微微张着唇,呆呆看着他上车。 傅竞尧坐定,吩咐贺之舟开车。 过了会儿,他看到女人还在盯着他看,他微微勾着唇角,低头摆弄袖口,淡声道:“从起床就看到现在,还没看够?” 苏渠回神,嘁了一声:“谁盯着你了。” “你敢说没有?”男人斜睨的眼神得意、自恋、傲娇。 苏渠真后悔没把眼睛戳瞎。她道:“我在想,天幕娱乐公司最该出道的艺人是傅总你本人。” 傅竞尧不冷不热地接话:“以前倒是可以成为超一线顶流,现在已婚,没市场了。” 苏渠道:“哦,不好意思,妨碍傅总你的发展了。不过你以后还有机会,做不了超一线顶流,做个大流量明星还是没问题的。现在有很多离婚男人出道,照样大红大紫。而且有过婚姻的男人,更知道怎么哄女粉丝。” “不过,傅总的经验非常充足,对各类女性应该都是得心应手,对自己有点儿信心。” 傅竞尧听出来她的阴阳怪气,扯了扯唇角:“感觉傅太太在试探什么。” 苏渠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好像在探他的口风,她梗着脖子,淡然道:“没有,你想多了。” 两人都说着没什么,倒是把前面开车的贺之舟吓出一身冷汗。 这两位刚宣布已婚,这就说到离婚后的事情,就差把三年期限也说出来了。 协议里分明写着保密的! 贺之舟轻咳一声,忍不住提醒两位说话注意,千万不能在外面把话说漏了。 苏渠横了傅竞尧一眼,扭头看向窗外,傅竞尧抬了抬眉梢,气定神闲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过了会儿,车子在郊外的农场酒店停下。 场面异常壮观。 除了布置精美的场地,就是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是一场属于名流贵族的盛宴。 傅竞尧准备下车时,贺之舟忽然道:“傅总。” 他拿出一只方方正正的绒布盒子,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贺之舟看了看两人干净的手指,叹口气道:“两位现在是夫妻,不能少了婚戒。” 苏渠看着盒子里安静躺着的钻戒,心里有小小的波澜,又有大大的讽刺。 逼来的婚姻,一纸三年协议,一对别人提供的婚戒,一个不情愿娶她的男人。 苏渠不等傅竞尧拿起戒指套在她的手上,自己大方地拿起戒指套在无名指。 “虚礼而已,不用在意。”她淡淡地说着无所谓的话。 傅竞尧看她一眼,拿起了男款戒指戴上。 下了车,他屈起臂弯,苏渠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臂弯,挽起笑容,夫妻俨然一对璧人,笑吟吟地进入内场。 傅竞尧出现,自然引起无数目光,苏渠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注目,笑得脸僵硬,陪他从宴会主办人到其他贵宾,一一走完打招呼流程。 走了一圈,脚都走累。 苏渠离开傅竞尧,找了个清净地方休息。 她揉捏小腿,抬头张望哪位服务员离她最近。她想喝点水。 想什么来什么,一杯香槟递到她的面前。 “你说这杯饮料,算不算你的及时雨?”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渠眼睛一亮,接过那杯香槟轻轻喝了口,喉咙舒服了些。她看着顾尚珩:“好久没见,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怎么没有看到你?” 顾尚珩单手握着酒杯,另一手放在裤兜里,站姿清雅如竹。 他微垂眼眸,凝视面前的女人,唇角泛着一丝笑:“我也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没想到一见面,就是你已婚的消息。” 他的笑带着若有似无的苦涩,让苏渠竟然有愧疚感。 “我……”她张口想说点儿什么,可想想自己又没欠他什么,她从没承诺过他任何,又何来的愧疚? 第253章 盯盯太太 顾尚珩微抬眉梢,等着她说什么,可她张了半天嘴就只有一个“我”,他笑笑,低下手跟她碰了碰杯子:“还没恭喜你。” 苏渠一笑,仰头而尽,顾尚珩道:“悠着点儿,我可没有让你干杯的意思。” 苏渠道:“是我想喝,可以了?” 顾尚珩点点头,在她的旁边坐下来。 两人聊了会儿,当顾尚珩问她消失的这几个月去了哪里,苏渠摸摸鼻子,讪笑道:“祖国大好河山,到处看看。” 顾尚珩笑得温润:“你这日子过得似乎太舒服了些,我都想出去看看了。有没有介绍的地方?” 酒杯空了,没有可以掩饰的东西,苏渠只好扯着唇角笑,随便编了几个地方。 好在她之前为了查苏云舒的死因,把那个旅行博主的帖子都看了个遍,哪里的菜好吃,遇到了什么人,听了什么故事,这会儿说起来头头是道。 顾尚珩噙着微笑听,也不打断她,只是金丝边眼镜后温柔的目光里,隐隐藏着什么。 苏渠说了很长一段,又一次觉得口渴,这时候服务员正好过来,苏渠马上拿空酒杯换新满上的杯子,喝两口润嗓。 顾尚珩只是将空酒杯递过去就没再拿新的。他淡笑道:“你越说,我越想去了。” “去啊,反正你一个大学教授寒暑假有的是时间。”苏渠晃晃杯子,忽地,透过透明的杯子,看到了什么。 目光微微一动,她站起来:“坐的时间有点长了,我去找找傅竞尧,可别又被什么人缠上了。” 朝顾尚珩一笑,对他摆摆手,顾尚珩也对她摆手告别。 等苏渠走后,一个女孩走到顾尚珩的身侧。 顾尚珩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她说的那些地方,有兴趣去见识一下吗?” 女孩若有所思,顾尚珩瞧着她,女孩缓缓地说了“奇怪”两个字。 “哪里奇怪?” “她说的那些,我有点熟悉。”江枫朝苏渠的背影看了眼,神色更深沉了。 顾尚珩也投去目光,笑了笑:“你一个在国外长大的,怎么会对国内熟悉?” …… 苏渠嘴上说找傅竞尧,可她的脚步不快,余光往四周打量,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她微微屏住呼吸,心跳却很快。 忽地,一个人影挡在她面前,把她吓一跳。 陆望也受了惊吓,堪堪稳住手中的酒杯,差点撒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怨怼地瞪了眼苏渠:“往哪儿看呢,差点撞到我!” 苏渠看清楚是他,假笑道:“不好意思,我在找傅竞尧,你看到他在哪儿了吗?” 陆望勾着唇角嘲笑她:“刚结婚,这就做盯盯太太了啊?” “盯盯太太?”苏渠一脸不解,陆望拖着声调道,“盯着老公身边所有的女人,不就是盯盯太太咯?” 苏渠无语地撇了撇嘴,怼回去道:“那我比盯盯太太要更高一级,我不止防着他身边的女人,还防男人!” 说完,拎着裙子走了。 陆望回头瞥了瞥她,啧一声,嘟囔苏云舒越来越疯了。 不知道是不是陆望那一打岔,苏渠感觉盯着她的那道视线消失了。 不过她不敢掉以轻心,只好在人群里继续找傅竞尧。 她跟那些名媛贵族不熟悉,但因为她是傅三太太的缘故,倒是有不少名媛或是贵妇主动跟她搭话。 苏渠也就跟她们闲聊,一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眼睛一瞟,终于看到了傅竞尧,他在跟朱萸的老公说话,旁边站着的是朱萸。 看气氛,好像不怎么愉快。 “不好意思,我看到我家阿尧了。”苏渠打招呼离开围着她的名媛阔太,径直朝傅竞尧走过去。 第254章 配得上他的洋娃娃 傅竞尧绷着脸,桃花眼中露出的不是他习以为常的散漫笑意,此时,只有严肃的警告。 像是要打人似的。 苏渠看了看朱萸,再看向那位阮先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杠上了。 记忆中,这位阮先生文质彬彬,不像是会跟人红脸的。 “傅竞尧,你怎么了?”苏渠挽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在他的掌心刮了下。 这是宴会上,有什么事也应该在私底下解决? 傅竞尧的掌心里骤然钻进来一只小手,小猫抓似的安抚泄了他的愤怒。他低头看了眼她的手,再对视上她的眼睛,淡声道:“没事。” 再抬眼看向阮盛浩时,尽管眸光还是锐利的,但比起刚才已经好很多。 朱萸挽上阮盛浩的手臂,试图解释些什么,男人一把甩开她的手,走了。 朱萸难得在人前无措,她朝苏渠勉强笑了下,匆匆去追她的男人。 苏渠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这情形,那对夫妻应该是闹了别扭,傅竞尧要帮朱萸出头。 她道:“傅竞尧,你跟朱萸是好朋友,可这是在宴会上,你要是惹出什么动静,难堪的只会是朱萸。” 傅竞尧扫她一眼,脸上犹带愤怒。苏渠拿了杯加冰的饮料递给他:“消消火。” 傅竞尧接过来,一口喝下后,看向她:“躲哪里玩去了?” 苏渠朝刚才坐过的遮阳棚下抬了抬下巴,阴阳怪气:“我一直在那坐着,是你热心别人的家事。” 结婚才几天,带她来参加这种大型宴会,就该想到她会被那些贵族缠上,他却对她没有上心。 只是把她装扮成配得上他的洋娃娃。 苏渠这个时候,心里冒出的是这样的想法,难免不舒服。 傅竞尧却没感觉她的情绪变化,淡声道:“你自己也说了,朱萸是我的好朋友。” 苏渠微微皱了下眉毛:“什么事情,值得你非要今天,在宴会上跟人杠起来?” 她的手还在他的掌心,抽了出来。 傅竞尧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冷了下来:“那么,你也要在今天跟我闹?” 苏渠一愣,她只是把手抽出来。 顿时,她也生气了:“傅竞尧,你有气找别人撒去,我不是你的出气筒。” 她本想在他身边待到宴会结束,哪怕不喜欢跟人应酬,她也忍了。可看他这个样子,还不如跟那些名媛聊珠宝拍卖会呢。 她转身要走,这时候跟妆的造型师找过来,提醒她去换礼服。 苏渠抿了抿嘴唇,转头跟着造型师走了。 第二套礼服有点像骑马装,苏渠好奇地摸了摸衣服,问:“这是骑装吗?昨天的礼服里,没有这件。” 造型师帮她把头发绑起来:“这是临时改变的,不过也很好看呢。” 做完头发,造型师观察了一下她的整体形象,再帮她把妆容改得浓烈一些,看起来英姿飒爽,又不失女人的妩媚。 她满意点头,让苏渠再回到宴会场。 此时,好多人也换了礼服,苏渠上半场靠衣服认脸,心想如果那些人知道她把她们忘了,是不是得小心眼儿记恨。 为避免尴尬,她又回到那个遮阳棚。 也不知道这些上流贵族是不是闲得慌,没事就搞大型宴会。天气渐热,太阳下晒一会儿就出汗,真麻烦。 苏渠心里嘀咕着,心不在焉地看向远处。 一匹白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眯眼看去,那马的毛色特别好,太阳下像是泛着银光。 如果脑袋上顶个角,就是独角兽了。 苏渠忍不住朝那匹马走过去。 忽地,她的脚步停住,脸上挂着的笑也落了下来…… 第255章 高调 苏渠立即转过身,背对着马另一侧的人。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不紧张也不焦躁,回到遮阳棚下,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这时候,很多马都由马师牵出来,人群也往赛马场地移动。 苏渠混在人群中,看着场地中的几个马师,开始真正地怀疑这场宴会的目的。 除了那几个马师之外,她看到的服务员,还有某位朝她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却没有打招呼的贵族…… 苏渠的呼吸沉重,希望只是她多心了。 “苏云舒,你怎么没跟傅竞尧一起去骑马?”旁边,一个穿着海蓝色礼服的女人跟她往前抬下巴,示意她看前面。 苏渠往前面看去,就见傅竞尧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色礼服,走向那匹散发银光的白马。 那匹马好像认识他,乖乖地让他摸鼻子,傅竞尧一扯缰绳,踩着脚蹬翻身而上,动作利落流畅,比马师还帅气。 不出意外地,响起女人们的欢呼声。 傅竞尧骑在高头大马上,朝众人点头微笑,真真有“春风得意马蹄”那味道。 那海蓝色礼服的女人又跟苏渠搭话:“瞧瞧三少,就差把‘娶老婆’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谁不知道他跟你新婚,用得着这么高调吗?” 另一道声音幽幽响起:“这叫高调吗?” 那声音的主人看向苏渠,目光不屑:“三少如果真要显摆的话,就该让苏云舒跟他共乘一骑,让大家都看看他的新婚太太。哎呀!” 女人忽然夸张地捂着嘴,“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忘记了,还有比当着代拍的镜头公开婚讯更高调的吗?” 苏渠知道那女人在挤兑她,如果是其他时候,她大概会回怼过去。 可现在,她要提防着某些人,不能分心跟人斗嘴。她更担心某些人为了试探她,对骑马的傅竞尧动手。 她悬着一颗心,看傅竞尧骑着马在场地中走了一圈又一圈。 幸亏只是展示骏马,傅竞尧走了几圈后,就把马交给马师去展示马术了。 苏渠松口气,又想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太紧张了。 她对那些人不熟悉,行动时也没露过自己的脸。 那些人从没见过她,怎么可能针对她呢? 他们应该、大概、可能……只是好奇敢大胆在代拍的镜头下,宣布自己婚讯的“傅三太太”? “苏云舒”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成为逼婚的典范。 就她刚才溜达的一小会儿,就听不少人私下议论,有的名媛想学她,一跃进入名门贵族;有的贵妇则骂她不要脸,为了逼婚用下三滥的招数,让婆家没脸。 今天这么盛大的宴会,傅丞跟俞佳慧都没来。大概是不想被那些贵妇们笑话。 苏渠这阵子的经历千回百转,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似的。时而惊心动魄,时而百爪挠肠,时而低落忧郁,时而紧张亢奋,时而愤怒上头。 她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 呼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回到遮阳棚下。 她一个人喝香槟,眯着眼放松心情。 朱萸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苏渠看向她,朱萸笑得有点勉强,扶着酒杯不说话。 第256章 他怀疑我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苏渠先开口:“心情不好?跟你老公吵架了?” 朱萸这次没有强装笑容,她喝了一大口酒,压着唇角,含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那么明显,你不都看到了。”她又喝酒,带着情绪说话,语气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尖刻。 苏渠不说话。 朱萸意识到什么,朝苏渠歉然的笑了笑:“对不起,对你发脾气了。我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苏渠淡然说:“看出来了。” 她又拿了一杯酒递给她,朱萸喝下第三口酒,缓缓道:“他怀疑我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说着,她苦笑着看向苏渠:“你呢,是不是也会觉得,我跟阿尧的关系太近了?” 苏渠如果不是了解到朱萸跟傅竞毅的过往,也会这么想。 其实,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猜测过。 苏渠抿了下嘴唇,试探着问:“那么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傅竞毅的影子?” 朱萸一愣,笑得更苦涩了。她垂下头,手臂搭在桌角,垂下的手腕无意识的晃动。“你知道我跟傅竞毅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苏渠目光微微晃了下,没有说话。 朱萸又道:“我跟他的事情,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很少人知道。” 苏渠想,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不是没有人知道,只是忌讳他们的身份,不敢随意提起。 一个断了腿,一辈子只能坐轮椅;一个嫁了人,嫁的还是身份不凡的夫家。 朱萸轻轻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跟傅竞毅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初跟他结婚的时候,他说过不会在意,可是……” 她苦涩的笑着喝酒,仿佛阮盛浩对她的不信任让她很失望,很难过。 苏渠看到向来笑脸迎人的朱萸这样破防的一面,情绪也被她牵动。 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不信任,都很难笑得起来。 苏渠想到在美容院那天,朱萸穿着的是浴袍,而她的脖子后面好像有个牙印。 今天朱萸的礼服是非常保守的,长袖高领的设计,跟这初夏的天气格格不入。 跟那些露后背,或是露肩膀的女人相比,更是保守的像六七十岁的传统老夫人。 苏渠朝朱萸的后脖子看了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很确定那真有个牙印。 朱萸抬头看向苏渠:“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结婚前对你千依百顺,婚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苏渠忙收回目光,笑了笑道:“可能。” 朱萸笑起来:“我没有隐射阿尧的意思。阿尧一直对你很好,把你捧在手心里都怕碰伤了你。好多人都羡慕你,尤其是陆望,总说他把你宠得无法无天。” 苏渠想,那只是人前的傅竞尧罢了。 她望着朱萸:“你也羡慕吗?” 朱萸一愣,讪讪笑道:“我也羡慕。不过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不会因为他帮我出头,就吃醋了,是?” 说着,她的手搭在苏渠的手上。 阳光正当头,苏渠却觉得她的手凉丝丝的,像是在冷水里泡过。 苏渠道:“不会。” 只是心里忽然沉甸甸的,像是揣近了一颗石头。 两人又聊了会儿,朱萸的心情好了很多,对苏渠道谢:“我就说,如果阿尧娶老婆的话,最好是你,也幸好是你。跟你聊天会让心情变好。” 这话说的,好像傅竞尧娶老婆,是为了她选择的。 苏渠觉得古怪,朱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有误,又道歉说错话。 “……我大概喝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我的意思是,阿尧娶了你是他的福气。你看,也就只有你,在他生气的时候能让他安静下来。我刚才多怕他闹出事情来……你知道他做事有点冲动,不管不顾的,像野马一样。” 第257章 四手连弹 “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虽然还是不明白朱萸想说什么,苏渠还是应付地说了一声,免得她掉眼泪。 苏渠看她憋红脸手足无措的模样,以前从来没见过。这还是那个八面玲珑的朱萸吗? 朱萸咬唇点点头,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垂着脑袋没再说话。 有人朝她们这边走过来,看着像是来找朱萸的。朱萸这萎靡的状态不适合被人看到,苏渠起身拦住那位太太,把人引到别处去了。 …… 马术师正进行精彩的马术表演,傅竞尧心不在焉地坐在观景台,心爱的那匹白马也吸引不了他。 陆望看他像是在想什么,碰了碰他:“这么没精神,中暑了?” 傅竞尧懒洋洋地斜他一眼:“这才多大的太阳,怎么可能中暑。” 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按照计划做。 他的目光往四周瞥,那女人竟然没来看马术。 她不喜欢马吗?竟然不来凑热闹。 陆望发现他东张西望的,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他想到什么,神神叨叨道:“欸,你发现没有,今天朱萸跟她老公好像怪怪的。” 傅竞尧皱了皱眉,脸孔冷了下来:“有什么怪的,他们夫妻不是一直这样。” 陆望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不过他看到看台下方,朱萸跟她老公又坐在一起,也就没再多想了。 “说起来,苏云舒怎么没跟你一起?” 傅竞尧的目光晃了晃,斜着身子懒洋洋地靠着椅子扶手嗑瓜子:“你话真多,不想看就赶紧滚开,别影响我。” 陆望撇撇嘴,往另一个方向歪斜身子。 看起来,有问题的是他。 傅竞尧意兴阑珊,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他不知道,隔开他后面一排座位,苏云舒跟那位太太坐在一起。 陆望的话她听见了,目光落在傅竞尧的身上。 他的神色,好像厌烦跟别人提起她,好像她很丢人似的。 苏渠捏了捏手指头,一口气憋在心里。 旁边的太太投来想安慰又想笑的目光,让苏渠更觉得难堪。 脚下踩着一块石子儿,她悄悄挪开鞋,捡起那石子儿捏在手心里。 想对准了傅竞尧的脑袋丢他。 但最终,那颗石头一直被她捏在手心里,没有丢出去。 马术结束,她转身走了。 傅竞尧也起身往台下走,看到混在人群中女人的背影,他愣了下,松着的手指捏了捏,喉咙轻轻翻滚。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待他想去找她时,女人已经被造型师叫走。 再次换完礼服,太阳快落山。 苏渠穿上了那身浅蓝色蓬蓬裙礼服。回到场地,树上的彩灯已亮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草坪上多了一架钢琴。 一个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人正在弹琴,骨节分明的长指在琴键上翻飞,又帅又浪漫。 苏渠看着愣神,静静聆听。 她不知道那人弹奏的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听。节奏轻快,好像蝴蝶围着清泉飞舞,泉水奔腾往前,漂亮的小女孩在追着蝴蝶跑,无忧无虑的。 苏渠闭上眼。 忽然,曲调变了,变得残酷。蝴蝶破碎了翅膀跌落,泉水枯竭,女孩跌倒在地,她被人掳走,往前伸长了手臂求救…… 苏渠睁开眼,赫然发现男人的旁边又多了个女孩。 四手连弹,像是在争锋。 苏渠看着那女孩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第258章 你能做几天傅三太太呢? “苏云舒,我记得你也弹得一手好琴。上去弹一首,给大家助助兴?”傅竞尧的狐朋狗友之一看到苏渠听得入迷,怂恿她上去表现。 苏渠睇了他一眼:“不要。” 她本就因为傅竞尧情绪不好,他的狐朋狗友还来做显眼包,烦的。 她那张厌烦的脸,跟她穿的这件甜美礼服简直南辕北辙。 男人吃了瘪,阴阳怪气起来:“苏云舒,给你脸你还蹬上了?谁不知道你是怎么嫁给三少的,做了三少奶奶就以为了不起了?” “你啊,这时候还真不适合上去表演。你要上去弹琴了,说不定哪个没眼色的,会上来问你,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谁不知道,傅家压根儿就不想承认这个少奶奶,根本不会有婚礼。 男人说完,就自个儿笑得前仰后合。 苏渠抱着手臂,看他疯笑的样子,指了指他的脸:“你的牙缝里有一根菜。吃了什么,这么不讲卫生。” 男人倐的闭嘴,悄悄用舌尖舔牙缝。 苏渠摆摆手嫌弃:“说话前也不照照镜子,你跟几个人说过话了?” 她刚转身,差点撞上人。 那人也说了差不多的话,请她上去弹琴。 “听说你弹钢琴特别好听,当年傅竞尧就是被你弹钢琴的样子吸引的。要不要来一首?” 苏渠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以前没见过,不知道她是谁,但应该是跟苏云舒有过节的。 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苏渠静静望着女人,嘴唇抿紧。 “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了?” 女人讶异地盯着她,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愤怒。 这时候叶琪走来,凉凉道:“你整容整成这模样,她当然不记得你。” 女人脸色一变,羞愤地瞪了眼叶琪,冷笑道:“被她害那么惨,还帮着她呢?叶琪,你做狗的样子真难看!” 她愤愤走了。 苏渠盯着叶琪看,平静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说起来,就在去年的时候,叶琪还是傅竞尧身边的红人,影视界的大明星,众星捧月,谁敢说她一句坏话,她就整得对方退圈。 每一场宴会,她都是穿着最新的高定亮相,赚足眼球,一条条热搜换着夸她的美貌。 可现在,她穿着廉价的礼服出现在宴会,没有宴会女王的气场,跟蹭红毯的网红好不了多少。 叶琪看了看苏渠,冷声道:“我不是帮你的,别以为我是来求你。” “我没这么想。” 叶琪的嘴唇动了动,又说道:“梁凤说错了,我不是因为得罪你才被傅竞尧抛弃,别以为你在傅竞尧心里有多少分量。你也不过是他摆给别人看的工具。” 苏渠微微蹙了下眉毛。 叶琪看她变了脸色,显然以为刺激到她,笑的几分得意,好像都报复回来了。她道:“苏云舒,别看我落魄了,但只要有人肯投资我,凭我的本事,我还能在影视圈东山再起。” “你就不一样了。为了傅竞尧放弃做大律师的机会,你以为感动了他,还不是靠逼婚才上位?可是,你能做几天傅三太太呢?” 叶琪冷酷而嘲讽地笑了几声,洋洋得意的走了。 当初傅竞尧亲自出手,叶琪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在影视圈也一落千丈,新拍的电影卖到了好票房,但宣传没有一个是关于她的。 不得不说,傅竞尧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个败家子,可他真正动手时,是不亏一点儿。 苏渠原地站着,风吹过来,她竟然觉得有点冷。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向叶琪离开的方向。 一直以为叶琪没什么脑子,嚣张却蠢笨,被一群人哄得团团转,可她清醒过来,还真有点大女主的酷飒。 第259章 试探 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渠轻轻叹口气,不等对方说话就先开口:“别再让我上去弹琴,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怎么,有很多人让你去弹琴?”女孩子甜甜的声音响起。 苏渠侧头,这才看清楚,是那个四手连弹的女生。 近距离地看,苏渠终于想起来她是哪位。 “江……枫?” 女孩点点头,高兴道:“你还记得我!” 苏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道:“当然记得。你给我带来很重要的东西……对了,你怎么也来这宴会了?” 江枫道:“顾教授介绍我来打工,说这里有好吃的,还能赚点零花钱。” 她指了指前面的钢琴,意思是钢琴表演。 “他说让我长长见识,看看国内的奢侈,别以为只有外国人才天天派对。” 苏渠讪笑道:“排场是有点夸张,搞得跟皇家宴会似的。” 江枫却很感兴趣:“我觉得很好玩。” 苏渠歪头看着她的手,像是很感兴趣。 她道:“你弹琴很不错,只是为什么把曲子弹得那么冷酷呢?” 那个男人明明塑造的是春天的惬意,她却弹出了一片肃杀,不像是女孩子弹的。 江枫道:“你听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角,笑得有些落寞。 “我听他弹曲子,想到了小时候跟哥哥一起的时光。可是我跟哥哥分开了……想到这里,就感觉我弹不出那个男人的快活,索性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弹。” 苏渠想说点儿什么,江枫突然道:“顾教授跟我介绍了一些国内的景点,他说是你介绍的。他邀请我跟系里几个同学暑假一起去玩,可是……” 她瞄了瞄苏渠,没再往下说。 苏渠听她说起顾尚珩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笑笑道:“觉得跟你哥微博中提到的地方很像,是不是?” 江枫点点头。 苏渠道:“我就是在你哥哥提到的那些地方里,挑选了几个有意思的去看看。也遇到了他说的那些有趣的人跟事情。” “不过我遇到的没有他那么好玩,觉得可能不够吸引顾教授前去打卡,就借用了一点儿你哥哥的描述。毕竟你哥哥写得那么好,拍得那么好看,就是希望有更多人去遇到跟他一样漂亮的风景。” “原来是这样。”江枫笑笑,“谢谢你。” 苏渠摇头:“该谢的是你哥哥。对了,你哥哥……他很久没有更新微博了。” 江枫叹了口气,低落道:“我没有跟你说吗?我哥哥去年就去世了……” 苏渠遗憾地“哦”了一声。 其实她有猜测到那个江泊应该是不在了,只是想转移话题。 江枫果然不再围着之前的话题,只是她沉浸在思绪里伤感的样子,苏渠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又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江枫看了看她:“本来交换生只有一年,不过我很喜欢这里,已经在申请在北城大学毕业了。” 苏渠微挑了下眉梢。 感觉好多移民去国外的二代们,都想回流。 蓝倩就是这样,不过她应该是为了傅竞毅。 想到蓝倩,苏渠回北城后就没见过她。按说这种大型宴会少不了她的。 苏渠七想八想,把江枫撂在了一边。 江枫见她愣神,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苏渠回神,朝她淡淡一笑。 江枫突然握住她的手,笑道:“刚才听到你说弹琴,你也会弹琴?要不然我们来个四手连弹?” 第260章 对不起啊,我没想丢你脸的 苏渠听到“弹琴”两个字就头大。 怎么一个个都要她弹琴? 她不会! 江枫还在期待地看着她,摇晃她的手撒娇,不等她说话,就拉着她朝钢琴那边走去。 苏渠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脱身。 可是她已经被拽着来到钢琴前。 一时,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傅三太太。 苏云舒有才女的好名声,要不然也不会在傅竞尧的面前那么得宠。 可苏渠的手,除了打架跟开车,没什么有用的。 她捏着手指,死死地盯着那黑白键,脑袋一片空白。 她不该被小女孩的撒娇影响,更不该因为她哥哥就觉得欠了她什么。 只是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江枫朝她甜甜地笑:“苏姐姐,我们开始。” 她坐下来,苏渠站着不是,坐下也不是,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忽然,旁边伸来一条手臂,把她拽离了钢琴座位。 苏渠抬头,看着傅竞尧绷紧脸带她离开那一片地方。 到了无人地,傅竞尧才松开她。 苏渠揉了揉手臂,虽然感谢他从天而降救她脱身,可他冷着脸的态度,让她感谢不起来。 苏渠道:“你还知道出现,我以为到宴会散场,我得一个人走回去了呢。” 傅竞尧盯着她:“你有没有脑子,那么多人看着,你还往钢琴前凑?” 苏渠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脑中蓦然响起他那狐朋狗友的笑。 他们是不是都在背后笑话她为求上位,不择手段? 呵,连傅竞尧本人都是这么想的。 婚礼都没有,又怎么允许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弹钢琴,显摆她的新身份? 在他看来,这是她凑上去争取露脸的机会? 既然这样,他又何必把她带到这宴会。 既要又不要,真麻烦。 苏渠哂笑了声:“对不起啊,我没想丢你脸的。一时没想那么多,以后不会了。我会尽量远离人群,做个背景摆设。不过以后你还是别带我来这种地方了,我不知道怎么做能让你满意。” “还有,一会儿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这地方不好打车。” 朝他最后一笑,苏渠转身,拎着蓬蓬裙大步走开。 她走得格外用力,像是要把地上的草都踩死似的。 即使没有高跟鞋的哒哒声,傅竞尧只看她的背影,他也看出了她的愤怒。 只是,他没有她说的那个意思。 她是真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男人揉了揉额角,后悔说的话没表达清楚他的意思。 可是…… 男人沉了口气,脚步往前,刚动了一步,身后传来叫唤他的声音。 陆望在叫他过去。 傅竞尧看了看女人去的方向,那里比较偏僻,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 他回到宴会场继续应酬。 苏渠走到一个休息点,狠狠踢了一脚桌脚。 那桌子摇摇晃晃,她连忙扶住,转头四处看了下。 幸好没人看见。 苏渠恼火地坐下来,拿心一口吞。 生气使人饥饿,她一连吃了几个曲奇饼,又嫌弃甜腻,拎起茶壶倒茶。 不得不说,举办宴会的人挺有心。 就这偏僻的地方,茶水还是热的。 苏渠摸了摸茶杯,再看向那玻璃茶壶。 玫瑰花跟柠檬,解腻还美容。 啧啧,这搭配真好。 她低头,嘴唇靠近水杯,一口茶水喝下去,再捏起一块点心细嚼慢咽,惬意地捂着手取暖,一边吹着小风。 大概是太无聊了,她的脑袋开始一磕一磕,昏昏欲睡。 后面,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她…… 第261章 是灰飞烟灭,还是成为她的奴仆 苏渠脑袋重重一磕,惊醒过来。 慌忙四下看看,发现没有人看到,只有一个服务员愣在那里。 她朝那人尴尬笑笑,招呼服务员过来:“茶水凉了,你帮我换一壶。” 她将茶壶递过去,那人伸手接过去时,苏渠没拿稳,茶壶摔在地上。 好在是草坪,茶壶只是打翻,没有摔碎。 “不好意思。”苏渠歉然笑笑,站起来,“裙子湿了,看来得再去换一身了。” 她嘀嘀咕咕,待服务员弯腰去捡茶壶时,她的笑顷刻变冷。 …… 宴会结束时已快到十二点。 傅竞尧从人群里出来,打苏云舒的电话没有人接。 握着手机四处找,不经意地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在寻找着什么。 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在找丢了的东西,像是在找什么人。 傅竞尧微眯了下眼睛,不紧不慢地朝那人走过去。 今天来的宾客他大部分认识,即使不熟悉也见过一两次,不过这个人…… 黑礼服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傅竞尧,微微怔了下,随即挽起笑朝他走过来:“傅总。” 傅竞尧看着他:“我没见过你,认识?” 男人始终挂着淡笑,说道:“傅总不认识我是应该的。不过傅总盛名在外,我可知道你。” 他伸出手。 傅竞尧看着他的手两秒,跟那人交握了下,那人道:“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那人点头一笑,转身离开。 傅竞尧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离开。 认识他吗? 他微微眯起眼睛,这个人看起来神神秘秘,话里有话。 不过眼下不是他琢磨别人的时候。 傅竞尧继续往前找,在靠近一棵不起眼的桑树时,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停下。 树枝上,一个女人横卧着,手臂作枕靠着脑袋,松散的麻花辫搭在她的胸口,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她的腿一条伸直,一条屈着,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黑色裙摆自然垂落,随风轻轻飘舞。 树影疏斜,淡淡的月光透过树叶落在她的脸孔,自在洒脱,又美的妖异。 像是月的阴暗化身,只要她轻轻睁开眼,被她看过的人,是灰飞烟灭,还是成为她的奴仆? 傅竞尧静静看着,很久都没动一下。 苏渠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觉得一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过于长久。 她缓缓张开眼,微微侧头,看到树下站着的男人。 松了口气。 她自然地坐起身,仍旧坐在那根树枝上,两条腿垂落下来,双手支着身体两侧,眼眸往下看。 “宴会结束了?” “嗯。” “来多久了?” “没计算时间。” 苏渠淡然地扯了下唇角轻笑,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两条腿晃悠着:“要上来玩会儿吗?” 傅竞尧双手抄在裤兜里,要笑不笑的仰望着她:“下来吗?” 苏渠笑了笑,转头看了看两侧,再抬头看看天空,低头看看地面,朝他傻笑:“不会下树了,怎么办?” “怎么上去的?” “就……”苏渠朝树干抬了抬下巴,“那边踩着上来的。” 傅竞尧扯了个笑,朝她伸开双臂:“跳下来。” 苏渠望着那个朝她张开手臂的男人。 这个时候,没有虚伪的逢场作戏,没有剑拔弩张的争吵,没有面红耳赤的甜言蜜语,有的,只是平淡不过的一问一答。 那张英俊迷人的脸,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任何女人看到他这样,都会飞扑? 她也应该朝他扑过去吗? 第262章 放我下来吧 傅竞尧始终张开着双臂。 苏渠看了会儿,轻轻挪动身体,像是惊恐树高,想跳又不敢跳。 傅竞尧什么也没说,没有鼓动她朝他跳,也不催促。 树梢晃动,发出沙沙声响,是这时候唯一的声音。 苏渠磨蹭了许久,鼓足一口气,闭眼往下跳。 她没有往傅竞尧的怀里扑,但也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有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让她免于摔得四仰八叉。 苏渠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男人垂眸看着她的脸,再完全张开眼,确定是他接住了她。 他的头顶有月光。 淡淡的洒满他的全身,也好像落到了她的眼睛里,他全身都是有光的,只是那一双眼过于漆黑深沉,比星空还要深邃。 苏渠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快了些。 她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睫,低声道:“放我下来。” 傅竞尧松手,苏渠的双脚着地。可她感觉自己好像还在半空似的,心脏怦怦跳。 傅竞尧揉着手臂,苏渠伸手帮他捏了捏,问:“疼吗?” 傅竞尧看她一眼,换另一条手臂揉捏,反问她:“为什么不朝我这边跳,不相信我能接住你?” 苏渠笑得轻淡,玩笑道:“我是怕砸伤了你。你可是轻轻跺一跺脚,北城就要抖一抖的傅家三少啊。” 傅竞尧抿着唇看她。 她低垂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给他揉捏手臂,看似温顺,可一身骨头,大概九成是反骨? “苏云舒,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很危险?” 苏渠一愣,抬头看向他。 男人的脸色严厉,没有半分吊儿郎当。 那双黑漆漆的眼,像是看穿了她什么。 苏渠的嘴唇抿了又张,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加速了。 她挤出一个笑:“危险什么?” 朝四周看了一遍,讪讪笑道:“北城大半的名流都在这里,到处都是保安,以我的身份,没人敢对我做什么?” 傅竞尧看着她镇定的眼睛,苏渠感觉自己的心跳更慌了,她再补上一句:“再说了,有你在,就算有些人看我再不顺眼,也不能当场不给你面子?你也不会让我受伤的,是不是?” 傅竞尧就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吹捧……不,他贴在她后背的掌心感觉到她的心脏跳得很快。 男人的眼眸移动,转到她的面前,苏渠紧张地垂下眼帘。 “我是说……你一个人跑到树上睡,如果摔伤了没人看见,很危险。” 他缓缓说着,贴在她后背的手稍稍用力,将她贴近自己的身体。 他像是很舍不得她,很紧张她,将她环抱在怀里。 苏渠如果不是记得他气急败坏地把她拽到没人的地方,斥责她乱出风头,她会以为他很喜欢她。 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很令人安心,可这终究不是她敢把自己交付的人。 她胡思乱想,琢磨着他的用意,却听男人问道:“苏云舒,你怎么会在树上睡觉?就算是很会爬树的高手,也不见得能在那么细条的树枝上安稳睡觉。岳锦如除了让你学琴艺美术,还让你学爬树了?这好像不是她的教育作风。” 第263章 他的平静震耳欲聋 苏渠听着他半是质疑半是玩笑地问话,身体僵硬起来。 她从他的怀里退出,将头发勾到耳后,顺手捏住了耳垂。今天带了耳环,摸着不舒服,她便只装作摆弄耳环,编着她的谎言:“谁都有叛逆的一面,有时候压力大了,就会想找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躲一躲。树上挺安全的。” 她垂下手,笑得不自在。 傅竞尧将她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轻扯一下唇角,搂着她的背转身往前走:“回去,时间很晚了。” 苏渠点点头,安静地跟着他的脚步,余光偷瞄他。 傅竞尧的腿长,步子比她大,按说两人的步调并不能一致。可是此刻,男人刻意放慢脚步,跟她并肩走着。 太过安静反而更让人心慌。 苏渠又看了看他,男人的侧脸平静。 习惯了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的平静震耳欲聋,仿佛每秒都在对她提出疑问。 苏渠舔了舔嘴唇,开口:“你怎么找到我的?” “为什么没带手机?” 两个人同时开口,互相看向对方。 苏渠又一次地舔唇,回答:“觉得不方便,就放在休息室了。” 傅竞尧道:“这家农场我很熟悉,随便找找就找到了。” 苏渠点头:“哦,原来你常来……”她顿了顿,“那匹白马也是你的吗?” 傅竞尧“嗯”了声,忽然皱起眉毛看她一眼,心里像是装了烦心事。 苏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不敢再轻易开口,怕又招来他奇怪的疑问。 心虚的苏渠,感觉他的每个问题都是在质疑她。 “之前,你穿的不是这件礼服。”男人又开口,看她身上的黑色礼服。 这件也是准备的礼服之一,昨天她试穿的第二套,今天换成了那件骑马装。她不知道他的安排,却没想到她最后又穿上了。 男人个子很高,居高临下看她,可以看到她胸口的勾线。 呼吸微微一窒,感觉身体都热了起来。 他移开视线看向前方,走路更慢了。 苏渠的重心都在他的问题上,没有察觉缓慢下来的步速,说道:“那件蓬蓬裙吗?茶水打翻弄脏了。幸好有备用礼服。” 有来有回,她自认回答得天衣无缝。 傅竞尧又看她一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子在农场外等候,苏渠回到休息室拿自己的东西。 休息室没有人,傅竞尧在房间外等候。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走到窗口往下看,再走到沙发边,看着放在角落的手包。 这是她故意留在这里的。 看起来位置没有挪动过。 她拿起包,轻轻打开,手机还在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在。 只是…… 苏渠看着手包原先放置的地方。 她在手包下压了一片花瓣。是她故意从裙子的装饰花上扯下来的。 而现在,那片小小的花瓣落在了地上。 苏渠捡起那片花若有所思,唇角一勾,将花瓣放到了手包里。 走出房间,傅竞尧看了看她:“那么久?”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往里面扫了一眼。 苏渠摇晃满满当当的手包:“很多东西要整理的,等一会儿都不行啊?” 她刻意的娇嗔让男人眯起了眸子,挪开脚步时,再次往那间房投去一眼。 给她请了一个造型团队,全程跟着她,哪里用得着她自己整理物品。有也只是她的私人东西,也就是那个手包。 回到车上,苏渠都拿着手包没离手。 傅竞尧吩咐司机开车,女人的脑袋靠过来压在他的肩膀:“困了,让我睡会儿。” 傅竞尧微微侧头,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又想起她枕着树枝睡觉的模样。 而此时,她纤长的肩颈线随着她的动作更延长了,细致白皙的皮肤一览无遗。 男人的目光往下,看着她起伏的胸线,又一次觉得身体在发热。 第264章 里面装砖头了,这么重? “痒……”苏渠还没入睡,睁眼就看到一颗脑袋贴着她的肌肤。 她害羞地推了推他:“别呀……” 娇羞地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傅竞尧按了什么地方,前后座降下来一块隔板,将车子隔成了两个空间。 男人的脑袋低下来,勾起她的下巴,跟她嘴唇贴贴。 苏渠害羞,又觉得刺激,没有拒绝他的索取。 这好像是第一次在车上,他这么迫不及待。 她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脖子,投入他的怀里,就当报答他接住了她。 意乱情迷时,手包掉了下去。 砰一声,小小的包竟然发出很大的声响。 两人的热烈被打断。 此刻,苏渠坐在傅竞尧的腿上,手臂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两人一起往下面看,苏渠捡起手包。 傅竞尧抱着她:“里面装砖头了,这么重?”语气很明显地表达了好事被打断的不满。 苏渠安抚了他,当着他的面打开拉链。 满满当当的东西:化妆盒、口红、润唇膏、车钥匙、手机、纸巾,还有她的钻石项链。 苏渠把项链拎起来,吁了口气:“还好没断。” 傅竞尧瞧着那根亮闪闪的项链,微眯眼眸,不理解她怎么把项链都装进去了。 等一下,他记得给她试装的时候,没有这条项链。 苏渠对项链爱不释手,放在脖颈比画给他看:“好看?” “哪儿来的?” 苏渠把项链递给他,让他帮她戴上,说:“顾尚珩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傅竞尧一听是顾尚珩送的,脸拉长了。 “啧,对别人的老婆出手这么大方。”男人不屑地哼了声,捏起那颗最大的钻石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锆石。” 他把整条项链塞到她的手里。 苏渠看他酸溜溜的,眼珠子微微一动,笑道:“锆石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钻石,谁能看出来是自然产的还是人工的。我喜欢就行。” “就是有些人,对别人很大方,对自己老婆抠得连根狗尾巴草都没有。” “激我呢?”傅竞尧捏她软乎乎的脸,傅三太太的位置给了,又给了她那么大一栋别墅,戒指也给了,还不满足? 苏渠将项链小心装进包里,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呀”一声惊呼。 “我的手机屏碎了!” 她掏出手机,看着蛛网似的手机屏,一脸痛心疾首。 傅竞尧抱着她幸灾乐祸:“看起来,那么大的钻石给你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可能你不能拥有它。” 苏渠瞪了他一眼。 她捧着手机看他:“我们结婚时,你没送我什么好东西。要不然,就送我一支新手机呗?” “就一支新手机,不过分?” 傅竞尧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娇笑的笑容里藏着什么,又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 男人的拇指摸了摸她的嘴唇,勾起笑:“当然不过分,但是你用什么来要?” 苏渠明了,手指一松,碎屏的手机跟着手包一起再次落地。 这次,无人再在意。 苏渠抱着他的脖子,深深吻着他。 两人很快缠绵起来,到别墅后,司机下车就离开。 月色下,只看到车子在晃动。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车子安静下来,车门打开,傅竞要抱着娇软的女人进屋。女人的身上只搭着一件西服外套。 她倚在男人怀里,目光向后看着那辆车,眸光幽冷。 在男人进屋,屋内感应灯亮起时,转眼又变得柔情似水。 傅竞尧抱住她又吻了起来,脚步却沉稳,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向卧室走去…… 第265章 自欺欺人 一夜过去,睡到自然醒。 苏渠醒来,傅竞尧已经起了。 苏渠真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好的精力。 昏昏沉沉的下楼,桌上早餐已经备好,苏渠走过去吃早饭,顺手想拿手机时,想起来手机已经坏了。 过了会儿,贺之舟过来,送给她一支新手机。 还有昨晚她丢在车子里的手包等物件。 “傅总说,你需要一支手机,让我送过来。” 苏渠点点头,连手机是什么牌子的都没看,继续吃早饭,眼睛瞄向那手包,脸有些红。 她跟傅竞尧在车子里做坏事,感觉心虚。 贺之舟送完手机就走了,苏渠等他一走,立即把新手机拆封。 她将旧手机的手机卡拿出来,装入新手机,开机,仅此而已。 之后,她打了个电话。 之后,她去了一趟宠物医院,叫来快递,把旧手机送出去。 殷题题看她古古怪怪,一把按住她的手:“你在这里寄手机!” 她气急败坏,脸绷紧时看起来更显脸小了。 苏渠毛手毛脚,捏捏她的脸,可怜兮兮道:“没办法,我不敢在苏园寄快递,怕被傅竞尧发现。” 殷题题冷笑:“怕傅竞尧发现,就不怕我被人知道了?” 她知道苏渠要把手机送给石磊。 苏渠抿了抿唇角,深叹口气:“在手机送出去,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不敢放松。” 眼睛偷瞄殷题题的脸色,希望看在她着急的份儿上,殷题题肯牺牲一回。 殷题题眯了眯眼。 她精明得很,一点儿也不肯让步,说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傅竞尧试探你好几次,有没有可能……他知道你不是苏云舒?” 苏渠干巴巴地笑一声,不肯定地道:“不能……” 可心里面十分没底。 傅竞尧一再试探,说明他只是还在怀疑,如果他知道了,他干嘛不直接拆穿? 殷题题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说道:“傅竞尧有钱有权,且不说傅家的势力,就是他自己拥有的那一个庞大的娱乐公司,你也知道其中的能量。” “娱乐圈是各种势力混杂的地方,信息交流很快,又最容易掩饰,你觉得他真心想查的话,能查不出什么吗?” 殷题题的目光满是嘲讽,讥笑苏渠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你还不如认真坦白。别忘了,傅竞尧知道你不是处——” 苏渠急得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跟她交流心事,可不是让她扎她痛处的:“殷题题!” 她朝她的耳朵大吼,吵得殷题题的脑子嗡嗡的,偏这一幕被进店门的陆望看见了。 陆望单手抱着胖猫,一把把苏渠揪开:“你朝她吼什么呢?把她吼聋了,你赔得起吗?” 男人力气大,苏渠被他甩小鸡似的甩到一边,衣服都被他揪歪了。 苏渠气死了,对陆望怒道:“舔狗,你不是说再也不来找她了吗,怎么又巴巴地舔上来了?” 陆望追了殷题题很久,久到他的庄园养了近百只流浪猫狗,他的朋友家也被他硬塞了好几只猫猫狗狗。 可殷题题对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爱心人士。 陆望在追女人这件事上,从来没失手过,在殷题题这里狠狠跌没了面子,恼羞成怒,说再也不来看她一眼,u要跟她绝交。 昨天宴会上那么多美女,他像是重新投入丛林的猎人,看到花花绿绿的猎物都不知道该朝谁举枪。 苏渠亲眼看到他左拥右抱,说不定晚上睡觉都抱着,这会儿又来装深情。 对于她的嘲讽,陆望急得脸都白了:“谁、谁左拥右抱了,那是她们扑上来往我怀里钻。我一下就推开她们了,你怎么没看到?” 说着,他急急对殷题题表衷情,还抹黑苏渠:“题题,你别听她乱说。她被阿尧冷落,心里怨恨嫉妒,看不得我对你好。” 殷题题冷漠地扫他一眼,只问他的猫怎么了,陆望连忙把猫递给她:“不知道吃了什么,一直吐。你看,我衣服都被它弄脏了……” 一个大男人对着女人撒娇,苏渠快看吐了,气愤地拿着自己的旧手机回苏园。 傅竞尧竟然回来了。 他坐在院子里,腿上趴着一只小狗。 苏渠看着有点眼熟,问他:“这狗是哪儿来的?” 第266章 备孕 傅竞尧逗弄着他的狗,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上哪儿去了?” 苏渠心虚地把快递包往身后藏了藏:“去宠物医院看看。” 她进入屋子,把快递包放在茶几下面,然后端了茶水出去。 傅竞尧让狗满院子跑,他眯着眼看,但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苏渠将茶水递到他面前:“一大早的,谁惹你了?你怎么不在公司,又回来了?” 她一连几个问题,傅竞尧却一个都不回答,也没喝茶,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苏渠看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来。她弯腰,朝小狗伸手,嘴里啧啧了几声,小狗兴奋地朝她跑过来。 却在就要靠近她时停下来,朝她汪汪叫起来。 苏渠:“嘶,你这什么脾气的狗,快过来!” 她命令狗子,那狗却转头跑向傅竞尧。 好像她欺负了它似的。 苏渠气得脸挂黑,看向傅竞尧:“你还没说,这狗哪里来的?” 傅竞尧抱起小狗,宠爱地揉了揉狗子细密的小卷毛,淡声道:“你不是见过。” 那淡然的语气,好像苏渠不记得它是什么罪过。 苏渠眯眼盯着那只狗又看了会儿。 棕色的泰迪…… “迪迪?”苏渠终于想起来,“这不是朱萸姐的狗吗?” 她记得那时候,这狗也是狗眼看人,看到她就朝她叫。 朱萸说,这狗是傅竞尧养的狗生的,是傅竞尧的狗儿子。 苏渠想到那件事,对这狗没什么好感。 她侧过身体,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懒洋洋地问:“你把它带回来干什么,朱萸把它当宝贝一样,当心她着急。” “朱萸准备备孕,她家里不肯让她再养着。”傅竞尧的神色冷淡、愤然,好像阮家人赶狗的做法得罪了他。 苏渠:“……” 她觉得傅竞尧的这个表情跟殷题题很像。殷题题最讨厌不负责任的宠物主了。 不过,想到朱萸的那个厉害的婆婆,还有阮盛浩对朱萸的态度,苏渠可以想象到朱萸的压力。 说起来,她结婚那么久了还没生孩子,阮家应该是忍了很久。 豪门大族,哪有不在意孩子的。 苏渠一口接一口地喝茶,傅竞尧看她悠哉的样子,似乎又不高兴了,说道:“怎么不说话了?” 苏渠放下茶杯,探手摸了摸小狗。 毛软软的,摸着很舒服。狗子在傅竞尧的腿上,这次倒没有朝她汪汪叫。 苏渠一边摸着狗,一边道:“你看它,像不像个狐媚子。” 傅竞尧抬头看她一眼:“它是公的。” 苏渠道:“公的也有狐媚子。” 傅竞尧不知道她的脑回路,但他不想跟她聊一只狗是不是狐媚子的话题。“苏云舒,你能不能说点正常的。” 苏渠缩回手。 桌上没有放纸巾,她拿起傅竞尧没喝的那杯水洗手。 傅竞尧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碧绿茶色从她指尖流淌而下,眉心微微蹙起。 苏渠甩了甩手指的水珠,一边说道:“昨天你对阮先生不客气,今天朱萸就把狗交还给你养着……你觉得我说这话,算不算正常?” 傅竞尧愣愣看着她起身,回屋子里去。 过了会儿,傅竞尧进来了。 苏渠在看电视,男人在她的旁边坐下。也不说话,陪着她一起看电视。 狗子哒哒哒跑进来,又跳到傅竞尧的怀里,好像一分钟也不想跟他分开似的。 苏渠瞅着小狗,若有所思道:“你说朱萸在备孕……如果你妈也叫我备孕怎么办?” 第267章 多喝鱼头汤,防止长恋爱脑! 这个话题,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早在去年,两人还没结婚时,俞佳慧就曾私下跟苏渠谈这件事。 不过那时候,傅竞毅跟蓝倩即将结婚,俞佳慧着急被他们抢了先,就接纳了苏云舒这个家世不够显亮的儿媳妇。 苏渠这个冒牌货不敢担当、不知好歹,不但没接受她这个婆婆,还跟傅竞尧闹分手,一走了之。 只是兜兜转转,傅竞毅跟蓝倩还没结婚,倒是她跟傅竞尧先官宣了婚事,又把俞佳慧气得够呛。 俞佳慧到现在都不想看到苏渠。 但谁晓得什么时候俞佳慧会再受刺激,催促她赶紧生孩子? 毕竟在孩子这件事上,对傅家,对她这位继妻,是大大有利的。 苏渠本来还没想到这事儿,朱萸备孕的事儿经他一说,倒让她又多了件心事。 傅竞尧却没有她的烦恼,淡声道:“三年婚期而已,这三年中,我跟你不会有孩子。” 苏渠:“……” 她看着男人的侧脸。 刀刻似的下颔线,高挺的鼻梁,眉目疏朗,如琢如磨,却笑得玩世不恭。浪费了他这张好脸。 “傅竞尧,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薄情的男人?” 傅竞尧侧头看她一眼,翘了下唇角又回过头,好像在回答她:你才知道。 苏渠笑了笑:“是啊,三年……我特么的都差点忘了。瞧我这烂记性。”她敲敲脑袋,“明天开始……不,今晚开始,让物业的厨娘准备天麻鱼头汤,每天都喝才行。” 她起身往楼上走。 傅竞尧没有跟上来。 苏渠坐在卧室阳台,看向高高的围墙。 这别墅真大啊,比花涧月大了一倍不止。花涧月在楼上阳台看,可以看到小区外的景色。 可是这苏园,一眼看去还是院子,围墙之外的风景,只能看到一丁点儿树影。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心里很清楚,这诺大的苏园就是三年后,他给她的离婚财产,或者说是分手礼物。 上一次分手,他没来得及给她,这次所幸在结婚时就直接把房子给她了。 他薄情,但真是很大方,难怪让人恨不起来。 苏渠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护栏的玻璃墙。 好像她得到了一切,其实她触手可及的,只是这一片小小的范围。 傅竞尧时不时的敲打是必要的,免得她又在偶尔的温情过后,又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好像这几天,情绪起起落落的,一会儿生气他把她当玩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没面子,一会儿把她宠上天,一会儿又跟她抵死缠绵,把她折腾得起不来床…… 苏渠觉得,他大概是被她床上的大胆迷到了。 男人都这样。 苏渠嘲讽地笑了声,不知道笑他,还是笑她自己。 不过幸亏傅竞尧那一句泼冷水的话,苏渠放弃了跟他坦白的念头。 她觉得自己也是个昏头的,怎么能因为他在树下接住了她,就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呢? 要多喝鱼头汤,防止长恋爱脑! 可她可能读书不够多,不知道鱼是个善忘的动物。 鱼是上一秒因为贪吃被钩子钓起来,差点下锅煮汤,又因为钓鱼佬嫌弃不够好吃而放生,下一秒看到同样的鱼饵,还是会上钩的笨蛋。 此时的苏渠不懂,她只是觉得心烦,阳台也坐不住,又下楼去了。 傅竞尧还在看电视,好像那电视很吸引他。 苏渠趁他没看见,悄悄从茶几下面拿出快递包。 第268章 听女人夸他很棒 她修改了快递上门取货的时间跟地点。 傅竞尧的烟跟打火机也在茶几下放着,苏渠怕被他看到。 下午,她亲自去了一趟驿站,用最安全的快递将旧手机寄出去。 晚上,物业的厨娘把晚餐送过来了。傅竞尧一整天都在家,此刻跟苏渠面对面的吃晚饭。 一张大餐桌就两个人吃饭,冷冷清清的,谁也不说话。不过现在多了只狗,倒也没那么安静。 狗子在它的饭盆跟傅竞尧之间来回跑,像怕傅竞尧被她吃了似的。 苏渠对这狗眼看人低的小东西没好感,拿着手机边吃饭边看。 她刷短视频,一会儿手机里传出来嘎嘎笑的怪声,一会儿又是一声“老铁们”,傅竞尧的脸沉下来。 “想看见自己当着镜头说已婚的那段?”男人的语气十分不悦,显然不想想起那件事情。 苏渠看他一眼,把短视频关了。她扒拉两口米饭,嚼了嚼,咽下去后说道:“你不是说视频全部删了吗?那些拍的人也没好日子过了。那么其余的人,还敢在你的雷区蹦跶?” 傅竞尧却不这么想。 即使一个视频都没留下,可依然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苏云舒算计他的一根刺! 苏渠也没想他会让这件事过去,他只是不愿提起而已,能给她好脸色已经很给面子了。 苏渠退让了,叹口气道:“好,以后我再也不看短视频。” 她将短视频平台卸载。 傅竞尧看她将手机放在桌上,看了看那只手机:“这么快就都熟悉所有功能了?” 苏渠的旧手机还是老款,新出的多了些新功能,但一个牌子的,八九不离十,用起来很顺手。 她点点头:“又不是什么难事。” 傅竞尧打量了她一会儿:“旧手机呢?” 苏渠拎起筷子,朝他扬起唇角:“卖给收旧手机的了。那人说我的手机还算新款,给了我五十块钱。怎么样,我很会勤俭持家?” 她笑得很假。 傅竞尧无语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挑盘子里的肉:“我突然想起来,你对电子产品不那么了解,又很喜欢新手机。每次出新品,你都赶潮流换新的。” “每次拿到新手机,你就来找我说,要我帮你转移照片,还有各种软件。这次怎么自己上手了?” 苏渠正喝汤,一口被汤里的鱼刺卡了嗓子。 她咳咳剧烈地咳了起来,又是扒拉脖子,又是喝汤想把鱼刺灌下去。 她的米饭吃完了,看到傅竞尧的碗里还有半碗,把他的饭抢过来,想靠米饭把鱼刺硬吞下去。 傅竞尧一把拍落她的筷子,给她拍背顺气,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叫她张嘴:“我看看。” 苏渠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吃鱼那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吐出鱼刺,却没想这次被卡了喉。 好在不是很深,傅竞尧找来镊子,帮她把鱼刺夹出来了。 苏渠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沉沉地吐了口气,将剩下的半碗鱼汤推远了。 傅竞尧看了眼那晃荡的鱼汤,嘲讽她:“那么小的红烧鲫鱼你都吃了,这么大的鱼头,你不吃?” 苏渠瞪他一眼:“如果不是你……” 看到傅竞尧紧盯着她的眸子,苏渠剩下的半句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她改口:“你说我自己换新手机。其实我一直都会,只是找借口想多跟你相处一会儿。另外,给你机会表现一下你男人的魅力而已。” 男人不都喜欢在女人面前显摆,听女人夸他很棒吗? 苏渠没有在苏云舒的日记上看到他们的这点小情趣,只能靠自己掰扯。 她想,苏云舒连律师证都考下来了,换手机这种小事情,她还能不会? 傅竞尧微微眯起眼审视着她,像是在考虑她话的真假,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他的眼神,让苏渠心慌。她干笑了声:“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苏云舒,我怎么记得你是真不会,连si卡放哪儿都找不到。” 苏渠的唇角抽了抽,苏云舒不知道吗? 她又咳了声,梗着脖子道:“我说会就会。说明书在那摆着,我自己不会看,非要看你的脸色吗?” 傅竞尧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他提起苏园请佣人的事情。 “物业已经找好人,明天你有时间的话就面试一下。” 苏渠眸子微微一动,不确定道:“让我面试?你不管了吗?” 是他提到要请佣人,难道不是想安排他的人盯着她吗? 第269章 耕耘婚姻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我管什么。”傅竞尧吃饱了,擦干净嘴唇走了。 苏渠望着他的背影,心脏在“女主人”这三个字上蹦跶。 她淡然笑了笑,这狗男人气人的时候是真让人火大,哄人的时候,随随便便说几个字就能让人熄火。 第二天,苏渠就面试了司机、厨娘,佣人,但她只留了一个司机,其余的还是通过物业解决问题。 傅竞尧知道后,似乎不觉得意外,还夸了她,只是语调意味深长:“你倒真是勤俭持家。” 苏渠不辞夸奖:“老公赚钱不容易,每年物业费交那么多,蹭一点儿他们的服务怎么了,能省就省嘛。” 傅竞尧微微笑着看她,老公? 她倒是越叫越顺嘴。 又过了一天,石磊给苏渠回电话,说那支旧手机经过仔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问她还要不要给她寄回来。 苏渠要回来了,只是再也没有开机过。 这件事,让她松了口气。 那天参加宴会的人,应该不只她一个被摸查。 手机被人动过,可能那些人没发现什么,排除了对她的怀疑? 在这之后,每天都是风平浪静。 殷题题说,苏渠嫁给傅竞尧这一步虽然与她原先的计划有些偏差,但傅竞尧的确是最好的选择,给了她最强保障,可以安心了。 傅竞尧也没有再似真似假地试探她,还每天回家,虽然有时候回得很晚。 苏渠的日子过得更舒心了。 她想,跟他平静地过完这三年也不错,也许还能留下一段愉快回忆。 傅竞尧似乎也进入了人夫的状态,不但不跟她计较之前发生过的事,有空还约她一起出去吃饭游玩。 苏渠依然在他的朋友圈里活跃,她也没再看到他的身边有其他女人。 有时候他喝醉,陆望他们打电话叫她去接人,他安安分分地坐着,看到她就乖乖跟她回去了。 就连挑剔的俞佳慧都没再说苏渠什么,偶尔去老宅吃饭,也没给她脸色看。 想来,俞佳慧觉得婚后的儿子终于懂事了。 晚上留宿老宅,两人正进入到关键时候,苏渠舒服地就快攀上云端,忽然手机响了。 苏渠大汗淋漓,在男人的后背抓了几道,却耐不过那吵闹的手机,推推他:“你的手机……” 傅竞尧看都没看一眼,把手机打翻在地,继续他的耕耘。 手机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又响了。 苏渠彻底没有了兴致:“太吵了,你还是接了。” 傅竞尧看她几秒,动也不动,探手捞起手机。 但看到来电显示,他皱了皱眉,之后就出去接电话了。 苏渠拥着被子坐起身,看向阳台接电话的男人。 她看到了显示名字——韩西沫。 还以为他听了她的话,不再跟那些女人牵扯,只是转到地下了啊…… 苏渠裹着被子去浴室,傅竞尧结束电话回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空空的,浴室传来淋浴的水声。 男人顿了下,换上衣服就出去了。 苏渠洗完澡出来,房间里还残存着旖旎的味道,只是没有了热烈沸腾的温度。 她走到阳台,将门窗全部打开散味道。 趴在护栏上,吹着凉爽的自然风,成熟的女人除了洒脱外,又好似添了几分愁绪。 她只是叹了口气,也唯有叹气。 第二天早晨,她醒来时,傅竞尧的手臂压在她的肚子上。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渠没有吵醒他,轻手轻脚地下地洗漱,然后做了简单的早饭。 傅竞尧下楼,看她一眼,两人共同一桌享用早餐。 平静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苏渠没有挑话题触他的霉头,吃完早餐在院子里溜达。 最近与老宅走动频繁,是因为傅竞彤怀孕了,她老公去国外出差,她回娘家养胎。 按说傅竞彤的妈,也就是袁康莉早就跟傅丞离婚,她即使养胎,也该去袁康莉那里。 只是袁康莉得过癌症,傅竞彤孝顺,就回傅家老宅了。 后妈也是妈,俞佳慧只能担起养护大任。 俞佳慧即使心里不愿意,表面功夫得做足,给傅竞彤的院子里加派了好几个保姆。 她让苏渠也住到老宅来,说是怕傅竞彤太无聊,其实就是让苏渠去伺候她。 苏渠一个新媳妇能说什么? 为了避免再生枝节,也想平静地过完这三年,就答应下来了。 第270章 凡是活的都要挨她几句骂 在院子里徘徊了两圈,傅竞尧出来了,看到女人鞋尖蹭着地面,不知道在干嘛。 傅竞尧经过她的身侧:“草皮都被你蹭没了。” 苏渠斜睨他,一点也没有被他的玩笑笑到。 傅竞尧揉了揉她的头发:“六一了,想要什么?” 苏渠嗤了一声:“当然是越贵的越好。” 傅竞尧挑了挑眉梢,就在她以为他要嘲讽她的时候,说:“满足你。” 之后他就坐司机的车走了,好像正经大老板似的。 苏渠朝车屁股挥了挥拳头,但在车影彻底消失不见时,就愁得叹气。 嫁给豪门的弊端出来了。 傅竞尧可以不把傅竞彤当回事,他也可以不看俞佳慧的脸色,俞佳慧可以把责任往下推,到了苏渠这里避无可避。 作为豪门的优秀媳妇,她要为婆婆分忧解劳,帮老公扛事分摊责任。 而且苏渠当初逼婚,在傅家就更没有反抗的资格,要想安稳过完这几年,她只能捡起苏云舒的面具,做个乖巧懂事的人。 苏渠磨磨蹭蹭的去傅竞彤的院子。 傅竞彤还没起床,货车司机从后备箱端出来一篮子还带着尘土的蔬菜水果。 据说傅家在乡下包了一片农场,专供的。以前三天送一回,二小姐回来后,蔬菜水果每天都送。 活鸡在草地上咯咯哒乱跑。 苏渠指了指那只鸡,问厨娘:“怎么不在处理干净了再拿回来,你要是在这院子里杀鸡,二小姐可是要生气的。” 厨娘道:“这是专门用来下蛋的,不能杀,还得养着呢。” 苏渠无语地翘了下唇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养就养着,脏了吵了,反正不关她的事。 这时候,傅竞彤起床了,她才刚怀上,却夸张地扶着肚子下楼,旁边还有一个保姆贴身跟着,生怕她摔了来不及扶。 苏渠想笑,使劲儿憋着。她咳了一声,给傅竞彤打招呼:“早上好。” 傅竞彤施施然的走到餐桌前坐下,保姆把备着的虾仁蒸蛋端上来,她吃早饭,一句话也不说。 苏渠觉得无趣,坐在沙发里盯着茶几上的花瓶看。 老宅的插花很讲究,造型跟美感都兼具,可不是随便几枝花往花瓶插进去就行。 “这什么早餐啊,一点味道都没有!”餐厅传来千金小姐的怒斥声,把碗都摔了。 苏渠吓了一跳,差点把花瓶打翻。她去餐厅一瞧,虾仁蒸蛋只吃了一口,莲蓉包也只咬了一口,脆鱼皮夹了一筷子,西式的牛排动都没动。 还有地上打翻了的,可能是鸡丝粥? 营养师在一边苦劝,说这些菜都是她精心搭配的,而且建议她不要口味重,胎儿怎么怎么的,巴拉巴拉,听得苏渠都头疼。 傅竞彤更生气了:“是我吃饭还是你吃饭,你管我怎么吃!” 营养师憋屈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苏渠挺同情她。 人家也不过是拿工资吃饭而已。 苏渠眨巴眨巴看营养师时,没想到傅竞彤的火烧到她的身上来了。 “你看什么?你又没怀孕,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们一点也不懂我!” 苏渠张了张嘴巴,简直是无妄之灾。 难怪她婆家送瘟神似的把她送来了。这脾气,凡是活的都要挨她几句骂。 第271章 辛苦你了 苏渠苦笑,哄着她道:“二姐,我是没怀孕,也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呢。要不然你跟我说说,你现在什么感觉,我先了解一下?” 她在傅竞彤的旁边坐下,看到餐桌上只有牛奶或者玉米汁,就让保姆去倒两杯鲜榨橙汁。 营养师皱眉:“三太太,橙汁的糖分高,一大早就喝,小姐的血糖会高的。” 苏渠回头看她:“你是想看她饿死呢,还是想让她高兴吃顿饭?” 营养师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傅竞彤的脸,话憋在喉咙里,保姆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出了事,谁担得起? 苏渠瞧了瞧两个木桩子,摆摆手道:“算了,我去弄。” 她进厨房,捣鼓了一会儿就端着一壶橙汁出来了。 苏渠从桌上拿两个玻璃杯,倒进去后,让傅竞彤试试味道。傅竞彤抿了一口,微蹙了下眉毛:“酸的?” 苏渠道:“我只用了一个橙子,然后兑了白开水,再往里面加了点青柠汁。” 傅竞彤很不高兴:“我家是吃不起橙子吗,你给我兑白开水?” “你就说,好不好喝?” 苏渠歪着脖子看她,傅竞彤被噎了回去,抿着唇不说话。过了几秒,她把那杯橙汁都喝了。 苏渠看她喝完,这才道:“橙子的产地不同,糖度也就不同。傅家果园的橙子是最好的口感品种,但不见得适合你……” 她哄了好一会儿,傅竞彤的脸色好看了些,营养师也似乎开窍,知道在饮食上要怎么调整哄着这位贵太太。 傅竞彤平时高高在上,不好相处,但其实她也很辛苦。 她做试管才得来的孩子,吃了太多的苦,肚子上的针眼到现在还能看到。 怀上了更小心翼翼,老公管得也多,就怕孩子又不小心没了。 有了吐苦水的对象,傅竞彤一股脑儿都倒出来。 “什么千金小金,都是要生孩子的。男人只要舒服就够了,半点苦头都不用吃,照样吃香喝辣的,只等孩子生出来叫他一声爸爸就行了。” “是啊是啊……”苏渠应付着,“孩子生出来也是妈妈的责任,喂奶、教育什么都管。” 傅竞彤都快哭了,苏渠捧着碗,由着她骂一句,她就喂一口蒸蛋,哄小孩儿似的。 一碗蛋羹吃完,她给保姆使了个眼色,保姆马上端来山药泥。 苏渠一看又是没什么味道的东西,郁闷地扶了把额头。 她往山药里面加了些蓝莓酱,傅竞彤这才吃了点。 “吃不下就不吃了,一会儿饿的时候再说。”苏渠把碗搁下,让保姆清理干净餐厅,陪傅竞彤院子里走走。 太阳还好,就是有点晒,苏渠拿了把伞撑着。 那几只草鸡在花丛下扒拉泥土找虫子吃,傅竞彤一看地上的鸡屎,果然又发脾气,说空气里都是屎的味道。 苏渠让人把鸡都挪到傅竞宇的竹林去,在竹林外面加一圈篱笆都围起来。 傅竞彤走了两圈,苏渠不敢让她累着,赶紧送她回房间去躺着。 她在楼下又指挥佣人在院子里支一个遮阳棚,把贵妃榻搬出来。 忙活了好一阵子。 转身,看到傅竞毅坐在轮椅上,微微笑着看她。 苏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吵到你了?” 傅竞毅摇摇头,递给她纸巾:“我妹妹脾气大,辛苦你了。” 第272章 好像她从来没有爬出过泥泞 苏渠擦擦汗,坐下来拿手扇风。 “反正没什么事情做,这点儿只是小事。” 但谁都知道,照顾一个脾气大的孕妇,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事。 “其实,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傅竞毅的语气温和,但嘴唇挂着苦笑,“我妈身体不好,按说应该是我这个大哥照顾她。” 苏渠看他一眼,按说是这样。 她只是傅家的一个过客,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最讨厌娇气又矫情的人,她从来没有享受过什么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却要她承受做佣人的辛苦。 好像她从来没有爬出过泥泞。 尽管她安慰自己,只是回报傅家对她的庇护,可看到眼前的傅竞毅,她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委屈。 苏渠身子微微往前倾,拍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说,不麻烦。” 说完,发现自己大胆了,竟然去拍傅家继承人的肩膀! 她尬尴地缩回手,嘿嘿笑了笑:“造次了……我是说,你以前照顾了我好几次,我还没找到机会回报你。这次不管二姐怎么发脾气,我绝对无怨无悔!” 傅竞毅笑了下:“那就先谢谢你了。你要什么,跟我说。如果她欺负你狠了,你来跟我说。” “其实她就是太辛苦了,才会把脾气发出来。”苏渠摇头,她想到了什么,叹气后嘀咕道:“怎么你们有钱人怀孕都这么难……” “什么?” 苏渠意识到牢骚发错了对象,抓了抓头发摇头:“没说什么。就是觉得,现在女人怀孕好像都挺难的。” 朱萸也在备孕,看她的样子应该也不好受。 而且豪门贵族的太太都不好当。傅竞彤跟她的傅家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尚且摆脱不了生孩子的事,朱萸在阮家的境遇可想而知。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在傅竞毅的面前说。 他们之间已经成为过去了,朱萸再怎么样,傅竞毅管不着,傅竞毅也跟蓝倩有婚约,朱萸两个字少提为好。 “对了,蓝倩回去好长时间了。她怎么不来找你了?”苏渠试着说点开心的。 她倒是有点想念蓝倩了。 蓝倩脾气大,架子不比傅竞彤小,如果她在的话,还能陪陪她。 傅竞毅那平静无波的脸上,浮起丝丝波澜。 他默了默:“我跟她退婚了,你不知道吗?” 苏渠一愣,好像有这事儿,又好像没有听说过。 前阵子她不在北城,之后又急着摆脱那些追踪者,一心扑在自己的事情上,再之后她跟傅竞尧又发生那么多事儿,听说了也可能忘一边了。 苏渠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退婚……退婚……为什么啊?蓝倩她那么喜欢你。” 傅竞毅静静地看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什么都没说,按动轮椅离开了。 苏渠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到他。 晚上,傅竞尧还没有回来。 苏渠从来不等他,吃完晚饭看会儿电视,就上楼洗漱睡觉。 正发呆,手机滴滴了两声。 拿起手机一看,韩西沫给她发短信,让她去高里高会所一趟。 苏渠盯着那条信息,奇怪的是,接到她的信息,跟接到陆望他们信息的心情竟然差别这么大。 第273章 你有男朋友吗? 到了会所,不无意外的,傅竞尧又喝醉了。 韩西沫看到苏渠,立即站起来:“苏小姐,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把你叫出来。但是傅总他……” 她说着,侧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傅竞尧睡着了。 盖着他的西服外套,胳膊露在外面,衬衣袖子挽到胳膊肘,昏暗的光线下,那一截手臂尤能看出结实的线条。 苏渠侧头看向包厢,里面还坐着几个年轻男女,不知道是什么人,她以前没有见过。 其中一个气场很强,幽幽地盯着她看。 苏渠跟那个男人对视了会儿,目光移动,看到茶几旁边竖着一个又大又精致的蛋糕塔,上面还插着生日快乐的小卡。 苏渠微微翘了下唇角,最后看向韩西沫。 韩西沫很是紧张,绞着小手看她。 她的衣领歪斜,上衣从腰间扯出来一半,松松垮垮的,不知道是不是玩游戏弄的。 苏渠上下看了一遍,淡淡开口:“先把衣服整理一下。” 韩西沫脸迅速涨红,手忙脚乱地收拾衣服。 苏渠抱着手臂就这么看她整理,冷声道:“首先,傅竞尧是我的老公,我来接他天经地义,你对我说什么不好意思?” 韩西沫手指一颤,咬紧了嘴唇:“苏小姐,我——” “其次,我跟傅竞尧已经结婚,你应该叫我傅太太,或者苏女士也可以。”苏渠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句接一句,“最后,傅竞尧是有妇之夫,不知道你是什么理由把他叫出来,还让他喝得这么醉?”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扫视全场,最后目光又落到了脸红得不能再红的女孩身上:“你以前是傅竞尧公司的职员,但已经被开除,还拿到了大笔的辞退金。你不会不知道是为什么被辞退的?” “苏小……傅太太。”韩西沫连忙改口,“我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是我生日……我、我就是想借此谢谢傅总救了我。” 苏渠微微挑了下眉毛:“救你?” 韩西沫被俞佳慧开除,警告她不准再接近傅竞尧。这么一个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怎么惹上麻烦,用得上“救”这个字? 韩西沫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她去了新公司之后,被派出去跟客户谈公事,遇到了骚扰,她情急之下就给傅竞尧打了电话。 傅竞尧把她从客户堆里捞出来,还送她去医院。 韩西沫特别紧张,一边说一边抠手指,把皮都抠破了,只是苏渠一脸刻薄冷笑,毫无相信她的意思。 旁边一个女孩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道:“就算你是傅总的老婆又怎么样?这么凶,人家西沫只是请他来过生日,又没发生什么,至于这副抢了你男人,要打人的嘴脸吗?” 苏渠扭头,看向那气愤的年轻女孩,突然道:“你有男朋友吗?” 女孩一愣,看向左边的男人,显然那是她的男友。 苏渠对那个男人勾了勾手指,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礼貌的笑。 一个全身名牌的美女朝他温柔地笑,男人哪有没有反应的,当即就走了过来。 苏渠对着男人柔柔笑道:“小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苏渠还没说什么,女孩就叫了起来:“你敢!” 男人看到女友气愤的脸,往后退到女孩身边,苏渠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对你怎么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走到傅竞尧的身边,费劲地把他扶起来,朝男人道:“我扶不动他,你帮我一把,行吗?” 第274章 惹不起的女人就别想了 男人看了看女孩,又看向需要帮助的苏渠,苏渠看他犹豫不决的,又说道:“你紧张什么,怕她打你?” “傅总是韩小姐的朋友,也就是你们的朋友,他醉成这样,你们不是也有份喝一杯吗?再说,就算我跟你不熟,看到我一个小女人扶着这么大一个男人,不帮一把,算什么男人?” 苏渠说话软,可句句像是刀子似的,男人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摆,扯了扯身边的女朋友:“你别管韩西沫了,丢不丢人。” 说着就把女朋友拽出包厢了。 其他人见状,知道这个个子小小的女人不好惹,也不敢再帮韩西沫出头,一个个的,要么闷不出声,要么也找借口走了。 只有那个气场强烈的男人,玩味地瞧着苏渠。 苏渠不理会那人的目光,照顾傅竞尧,一边打电话把司机叫进来。 挂断电话,她看向那个男人,说道:“你看我很久了,对我有兴趣?” 男人笑笑:“觉得你很有意思。” 苏渠一看这种男人就是仗着家里权势出来装老大的。她看了眼韩西沫,对着男人不屑道:“惹不起的女人就别想了。这种小白兔都搞不定,追什么女人。” 傅竞尧动了动,手臂沉沉地搭在苏渠的肩膀上,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 苏渠一把火憋在心里,要不是有别人在,她真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司机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把傅竞尧扶到车上。 进车门的时候,傅竞尧的脑袋在车门顶撞了下,闷哼一声,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苏渠一把将他推进去,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司机眼角抽了下,瞥了眼这位小个子太太,真狠! “回苏园,今天不回老宅了。”苏渠吩咐。 司机听命行事,将车子开往苏园。 司机走的时候,苏渠又吩咐说,今晚的事不要对外说,就说他们新婚想二人世界几天。 苏渠把傅竞尧扶到床上就没再管他,没给他脱衣服,连鞋都没管,被子往他身上一堆就走了。 她在隔壁卧室睡下。 翻来覆去没睡着,脑子里全是韩西沫委委屈屈的小白花模样。 她还记得那个晚上。 那是搬到苏园的第一天,气氛虽然说不上十分融洽,对她来说却是意义不同的一天。 吃过晚饭,在园区里散步,两人玩玩小游戏,最后是她挂在树上等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她明白,自己又被丢下了。 到今天她终于知道,原来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就能把他叫出门。 苏渠习惯了委屈是什么滋味,其实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比这过分的事情太多太多。 她是吃委屈长大的呀,真的不算什么…… 傅竞尧也不是她的什么人,只是合约夫妻而已。 只是,怎么还是睡不着呢? 怎么心里酸酸的,跟喝了一瓶醋似的呢? 怎么喉咙堵得难受,呼吸都像是哽咽了呢? 她对韩西沫那么义正言辞干什么,韩西沫之前不就是傅竞尧挑在身边的小白花,他去英雄救美,对他而言只是救自己的女人。 今晚,也不过是给小白花过生日,庆祝她又长了一岁。 苏渠更不愿意想,前几天的那个晚上,两人上一秒还在云雨,下一秒他接到韩西沫的电话就走了。 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大的耻辱? 第275章 在冷静与疯癫之间徘徊 苏渠抹了抹鼻子,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 想了也只是让自己觉得羞耻。 她又告诉自己,只是跟他有着三年合约的夫妻而已,签名都是苏云舒。 跟她苏渠没有半分关系…… 翻动身子间,房门推开,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进来,准确地倒在苏渠的身边,修长有力的手臂还抱住了她。 苏渠一看到近在咫尺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抬起腿,想把他踹下去,只是腿才动了下,就被男人的长腿死死地压住了。 他双手双脚地捆住他,让她动弹不得。 苏渠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睁眼平静道:“傅竞尧,装够了,就把你的手脚都给我拿开。” 傅竞尧睁开细长的眼眸,看着冷脸的女人,呵了一声:“怎么看出来的?” 苏渠不理他,翻身就要起来,被傅竞尧一把又扯下去了。 他又抱住她,抓着她的手摸自己的额头:“都撞出包了,还没消气呢?” 手心下,的确有一个鼓包的形状,还是热的。 苏渠看着男人清明的眼睛。 他的身上有烟酒的味道,有香水味道,还有一丝丝的蛋糕甜腻的味道。 混杂的气味,就像她此时混杂的心情一样。 喉咙滚动了一下,苏渠开口的声音克制不住的沙哑,带着一点鼻音:“傅竞尧,我知道你在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不要爱上你,我懂。” “可是,你惹我生气了,又这样跑来抱着我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是你的玩具,可毕竟是个人。就算是动物,也会产生感情的?” 她只是缺一张高学历文凭,不代表她是笨蛋。 她懂……什么都懂。 送她豪华别墅,过几天平静的小夫妻生活,晚上回来吃饭,一起睡觉,这是他对女人的宠。 她跟其他女人没区别,唯一不同的只是她有合法身份,还是算计来的。 傅竞尧还是那个傅竞尧,他花心,却又专情。 他的感情只给他的白月光,别人都不能觊觎。 只是,这是他能做到的专情与风流不矛盾,对苏渠而言,她很难。 她很少能得到别人的爱,一点专注的目光都可以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有被拯救的可能。 她既抗拒,又渴望被爱。 她既怀疑,又想被人爱着。 其实,在来北城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早就不需要爱。 什么时候死了,就死了,做鬼都不想再来人间一次。 活着,也只是活着,等奶奶什么时候去世了,她对这人间更没有眷恋。 在遇到傅竞尧之前,苏渠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么复杂的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心如止水,可傅竞尧让她在冷静与疯癫之间徘徊。 原来早就死了的心,重新长出血肉并不是一个欢喜的过程,是又疼又痒的吗? 她不知道。 她看过苏云舒的日记,看到过她的甜蜜,也看见过她的痛苦。 她以为可以避免重蹈覆辙,可感觉好像很难呢……太难了…… 这种风流多情,花心却又专情,又热烈又凉薄的男人…… 以为很难心动…… 太折磨人了。 苏渠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泪。 好想跟他说,她不是苏云舒,她是苏渠。 她做不到苏云舒那样对他始终温顺,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只把痛苦与爱慕藏在心里。 她是苏渠,不是那样的人! 第276章 破防了 傅竞尧看到她的眼睛忽然有了泪水,心脏骤然揪紧,竟然觉得玩过火了。 收起了玩世不恭,他摸摸她的眼角:“哭什么,我又没对她怎么样。如果我真要做什么,还能让她通知你来接我?” 苏渠的喉咙又滚了下,侧头避开他的手。 以前他们有来有回,她可以不走心的跟他搭几句话,可现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就一股脑儿说了。 “每次,你在我觉得可以开心一点的时候,你就抽身离开。上一秒当宝贝哄着,下一秒就是可以随时丢开的玩具。” “不是你真要做什么,是你做了什么,你的态度。你从来不曾真正地尊重过我。你讨厌我,觉得我愚弄了你,却不想想我为什么不敢对你说真话。” “还记得宴会那天,我在树上却不敢往你怀里跳吗?” 苏渠说到这里,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真的到了坦白局了。 可是傅竞尧都没有要对她坦白,她不敢啊。 她不是韩西沫那种小姑娘,不是他招惹的任何一个只是耍点小心思多捞点钱的女人。 她做的事情很危险,她更不能给一个总算嬉皮笑脸的男人说她的秘密。 他可以孤身把韩西沫从酒局上带回来,可不见得会为她去拼命。 苏渠想了想,忽然笑了。 她擦擦脸,一揉鼻子,莞尔一笑,起来浴室走:“我洗个澡,你既然醒了,自己收拾。你身上很臭。” 她把自己的身影关在门后,抵着门板收拾情绪。 今晚是真的破防了。 只是一点小情绪而已,怎么说了那么多,喝多了的又不是她? 苏渠揉了揉额头,可能是日积月累,韩西沫的电话成了压垮她情绪的一根稻草。 傅竞尧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那是横隔在他跟苏云舒之间的门,门把在他的手里,钥匙在她的手里。 男人沉默了很久,过了会儿,他起身离开了。 苏渠过了很久才从浴室出来。 她听到他出去的声音了。 房间里冷冷清清,只是他的气味还在房间里,就像几天前他走的时候一样。 苏渠打开门窗透气,抱着膝盖坐在阳台与卧室之间的门缝间。 这一夜似乎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傅竞尧又进来了,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好在入了夏,风再怎么吹也不会觉得冷。 傅竞尧摸了摸她的手臂,脸,腿脚,把被子抱住她:“怕冷的人就不要吹风了。感冒了又要去医院,我不喜欢那里的味道。” 苏渠闭着眼睛不说话,好像入定了一样,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 傅竞要已经洗过澡,穿着白色t恤,真丝长裤,身上是一股干干净净的薄荷味道。 他捏起苏渠的一缕长发放在手里把玩,继续道:“那天接到韩西沫的电话就离开,不是因为我多重视她。” “她的新工作,是我妈安排的。她接待的那个客户的来头很大,她的朋友或者同事都得罪不起。如果我不出面救她,到时候出事情,我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韩西沫虽然看起来小白花一个,可也有她的小心思。 正如她曾经警告过的,韩西沫这种认真的女孩,较真起来会掀起轩然大波。 傅竞尧有他难言的苦衷,说话也点到为止。他知道苏云舒这样聪明的女人知道其中深意。 他忽然轻轻地叹口气,勾起唇角看向苏渠:“怎么办,好像真的被你说中了……” 第277章 早晨的男人火气大 苏渠微微一动,但是没有看他。 是这样吗? 可是,他可是傅竞尧啊,即便韩西沫比较难处理,也不必他亲自出手? 贺之舟,或者他身边的随便一个朋友,交代一声,有的是人帮他干活。 唯一的可能,只是他多情,舍不得辜负曾经跟他好过的女人。 苏渠刚刚活跃的心在这个念头之后,再次平静了。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没用早餐就在园区里散步。 阳光刚起,薄薄的晨曦洒在地面,嗅着清晨的空气,心底的郁气都散了许多。 这次她看清楚那些小羊了。 一只只白团子很可爱,咩咩叫声也很软糯,萌化了。 苏渠微微一笑,刚蹲下来逗小羊玩,手机就响了。 铃声把小羊吓跑了,苏渠皱了皱眉,看到来电显示,眉毛就皱得更紧了。 回到别墅,傅竞尧还没起,苏渠把司机叫走,回傅家老宅。 傅竞彤大发脾气,看到苏渠进来,就朝她泼了一杯水。 苏渠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潮湿的地面。 像是一条河,隔开两人的距离。 苏渠抬头看向她:“二姐,发这么大脾气,哪里不舒服了?” 保姆说傅竞彤夜里突然肚子疼,是不是什么东西吃坏了。 暗指她瞎出主意,可能吃出毛病了。 苏渠听出来保姆的意思,冷笑了下:“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不管了。本来我就应该舒服地享受我的新婚蜜月,不跟老公过二人世界,跑这儿来背黑锅?” “好啊,你终于把真话说出来了!”傅竞彤更生气,指着苏渠大骂,“我就知道你只是敷衍我。才让你照顾了一天就跑回家去,你那意思不就是说在我这受委屈了?” “呵,苏云舒啊苏云舒,我就说你两副面孔。没入傅家的大门前,唯唯诺诺,看起来好脾气。进了门才几天啊,就全暴露出来了。”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也没见她撒气,摔摔打打的,把苏渠骂得一无是处,从她的家庭出身,到她的不入流手段,把苏渠骂得比佣人还不如。 这一刻,傅竞彤豪门千金的暴虐脾气展露无遗,就差拿根鞭子抽打了。 完全忘记了昨天还在对着苏渠哭诉自己的不容易。 苏渠可以体谅她孕期的情绪不稳定,可她最恨别人贬低她,欺辱她。 苏渠深吸口气,正要怼回去,肩膀突然搭了只手。 傅竞尧搂着苏渠,说道:“大清早的不说一声就跑了,我还以为我媳妇儿跑了呢,原来是二姐你啊?” 他扭头看向傅竞彤的动作特别帅,不可一世的气势带着轻视的眼神扫过去。 这一刻,阳光刚好落在他的眉眼,如神只的光降临,只有他是真理正确。 苏渠静静地望着他,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她一点脚步声都没留意? 还有,傅竞彤骂了那么多,可在她的角度明明能看到傅竞尧,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连着他一起骂? 是了,傅竞彤是傅家唯一的女儿,哥哥是继承人,夫家显赫,而傅竞尧只是继母的儿子,算什么东西? 苏渠在这一刻,忽然有点理解傅竞尧为什么不喜欢回老宅。 傅竞尧懒洋洋地直视着他二姐,散漫道:“二姐,我这刚新婚呢,大清早的,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早晨的男人火气大。你一个电话就把她叫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娶媳妇儿呢。” 第278章 撑腰 “傅竞尧!”傅竞彤气得哆嗦,苏渠低头挠了挠头发,刚有点感动他跳出来维护她,可他这番不正经的话,让人没脸听。 她扯了扯傅竞尧的衣角,低声道:“她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你把她气到了,到时候挨骂背锅的是我。” 不只俞佳慧那里没法交代,对整个傅家没法交代,对傅竞彤的夫家也没法交代。 这孩子要是没了,那她的罪过就更大了。俞佳慧在这家里的日子难过,那苏渠的日子就更暗无天日了。 傅竞尧扬了扬眉梢,回道:“放心,哪有那么容易就没了孩子的。她要是真保护孩子,就不敢这么发脾气了。” 苏渠抿了抿唇角,想说孕妇的脾气不可控,傅竞尧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着傅竞彤道:“不过我暂时听我老婆的,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也消停点儿,别让火气大的男人受折磨。” 他对着傅竞彤身后的保姆吩咐,让她去煮一锅绿豆汤给大家都消消火。 说罢,他也不给傅竞彤撒火的机会,搂着苏渠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架势,就是来给苏渠撑腰的。 回到他的小楼,他便松了手,抄着口袋往楼上走,说要去睡回笼觉,让她别理傅竞彤发疯。 苏渠的目光随着他往上,扯着唇角无语的笑。 装什么。 只是没消停一会儿,苏渠就被俞佳慧叫过去了。 主楼那边,俞佳慧坐在红木沙发椅中,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严厉地盯着苏渠:“我听人说,你一大早就惹事儿了?” 苏渠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毕竟老宅再大也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佣人又多,加上傅竞彤现在是全家重点保护对象。 苏渠知道这顿训斥逃不了,打算装聋作哑熬过去就算了。 怎么说傅竞尧出面维护了她,反正也没真正伤到她。 “……才让你照顾了一天,你就怂恿阿尧回你们那别墅,苏云舒,让你做点事情很难吗?说什么二人世界……” 俞佳慧忽然停嘴,愣愣地看着苏渠。苏渠也疑惑她怎么不往下说了,抬头看她。 俞佳慧忽然冷笑起来:“我就说你会装,在这儿等着呢。” 苏渠一脸懵,不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就听俞佳慧道:“你逼婚进了傅家的门,可傅家没有给你婚礼。怕太快被赶出门,就想靠生个孩子稳固地位?” “哼,之前让你生,你不愿意,装清高,矫情的闹分手。这么快就装不下去,手段未免太低劣了。” 苏渠想,如果不是知道傅竞毅跟蓝倩退婚,俞佳慧肯定不会说出这话,还会继续催生。 时移事易这词儿不知道谁发明的,可太对了。 苏渠不想辩解什么,她跟傅竞尧不可能有孩子,可这事儿不是嘴上说就能证明真心。 她笑笑道:“妈,昨天没在老宅休息,二姐对我发脾气这事儿我是有不对。以后有事我会提前跟她说一声,避免让她生气。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二姐夫尽早回来陪她,他才是最好的陪护,你说对吗?” 苏渠其实想明白了。 傅竞彤哪里是什么半夜肚子疼,她是看到她跟傅竞尧夫妻俩双宿双飞,想她男人了。 孕期女人最怕的就是男人出轨,而她老公出差那么长时间,她哪里还躺得稳? 第279章 蹲下帮他清理鞋面 俞佳慧哪里不懂,只是傅竞彤她都管不上,更别说亲家那边。 继母难做。 她白了眼苏渠:“现在是让你照顾二姐,你推来推去,是不想做?” 苏渠就差点头承认,可要想在傅家安稳地过日子,就得低头。 “我没那么说。在二姐回去之前,我跟阿尧都住在老宅就是了。” 被俞佳慧训斥了一顿,苏渠心情郁郁。 找豪门庇护,安全是有保障了,可这宅子里的束缚让她难受。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既然踏进了这道门,就不能再有别的选择。 苏渠在傅竞宇的院子里,无聊地看那几只鸡在地里刨食。 她撒了一把碎米,鸡争先恐后地跑来抢着吃。 傅竞毅看她撒出去的碎米匀称,像是做了很多年的老手。 苏渠一愣,看了看手里还没撒出去的米,咳了声道:“不难,你也能做到。” 傅竞毅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饲料罐,抓了一把撒出去。 不但没撒得均匀,鞋子还弄脏了。 傅竞毅却连自己的鞋子都看不到,除非他弯腰往前看。 可如果是站着撒米的话,他只需低头就能看到。 男人静静地靠着椅背,拿罐子的手指握紧了,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这明明是傅竞毅一贯的表情,可此时透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 好像万物都萧索,竹子不再是绿色的,鸡不再是活动的,风是悲伤的,太阳是冷漠的。 苏渠看着傅竞毅的轮椅,她压了压唇角,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忙把那罐子拿回来,放在地上,蹲下帮他清理鞋面。 “嗨,只是鞋子脏了,鸡吃饱了就行。你要是觉得这些鸡不听话,那就杀一只给你助助兴?不过只能杀一只,多了怕其他鸡来不及生蛋,影响二姐吃鸡蛋。” 碎米拌在稻糠里粘成一团,手里握着还好,粘在鞋子上即便扫出去,还是留了粘痕。 灰扑扑的,不用水的擦干净的话,干了就是灰尘。 苏渠越擦越脏,看到毛毯上还粘了几粒,心头更烦躁。 傅竞彤发脾气都没这样让她难过。 她急了,想也不想地抓起裙角往他鞋子上擦。 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渠抬头,不经意地撞入那双漆黑如永夜的眼眸。 一直觉得傅竞尧的瞳孔很黑,像是深海一样深不可测,可傅竞毅的眼比他的更深沉,像是黑洞,是永远都看不到的秘境。 她呆呆地看着,一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也忘记了她的手还被男人握着。 可是在傅竞毅的眼里,这样蹲下身帮他擦鞋的人又有几个呢? 或许很多很多,多得可能引起一番争抢,可如果没有了继承人身份的傅竞毅,坐在轮椅上废人一个的傅竞毅,又有几个愿意低下身? 眼前的女人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或许只是她的同情,或许是念着他帮了她几次,也或许把他当朋友,但绝没有趋炎附势的机敏。 她只是想逗他高兴。 “别擦了。”男人低低地说,他松开她的手。 “哦。”苏渠呐呐地站起来,还在盯着他的鞋跟毛毯。 傅竞毅把毛毯翻了个面,往下垂一些,瞧着她道:“这样就看不到了。” 苏渠一笑:“是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大哥,还是你脑子好用。” 傅竞毅被她逗笑,难得地勾起了唇角。他往不远处的屋子扫了眼,道:“竞宇常年不在家,他那屋子一直空着,进去吹会儿空调,给他留些人气?” 第280章 她是听到冰山在开玩笑吗? 苏渠抬头看了看太阳,气温升上来,都冒汗了。 她点头:“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北楼的佣人很少,就留一个负责平日开窗透气的,现在养了鸡,还负责喂鸡捡鸡蛋。 看到傅竞毅突然进来,连忙去准备茶水点心。 傅竞毅看佣人急急忙忙地往厨房去,对着苏渠淡淡笑道:“倒是给她添麻烦了。” 苏渠想了想,道:“大哥,你等我一会儿。” 她寻着去厨房,过了半小时,她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 大汤碗里窝了两个鸡蛋,闻着有点淡淡的醪糟酒香。 苏渠道:“傅竞宇这里的东西太少了,没什么好东西。我只能做出来这个,不过应该还不错,你尝尝?” 傅竞毅从来没吃过这么粗糙的东西,微微蹙起眉毛,还在琢磨那是什么。 不过看见苏渠伸长脖子一脸期待,便拎起勺子捞起鸡蛋咬了一口。 鸡蛋是溏心的,软糯可口,又浸透了醪糟酒香,好像还有点姜糖的味道。 “好吃吗?”苏渠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傅竞毅摇了摇头:“味道有点奇怪。”他又吃一口,似乎又不觉得太奇怪了。 苏渠道:“醪糟蛋就是这样的。就是时间短了点,如果浸泡的时间再长一点,会更加入味。” 她自己也吃。 很久没有吃到这种味道,还有点想念。 “冬吃萝卜夏吃姜。这里面有醪糟,还有姜糖,能补血补气,还祛寒湿。夏天总是吹冷气,吃点儿这个正好。” “你还懂养生?” 苏渠想起了奶奶。 她一年到头做豆花卖豆花,有寒湿病,就这么用土方子调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应该有用。 她笑笑,手指比画:“只知道一点点。” 傅竞毅没追着问,不紧不慢地继续吃起来。 他的吃相优雅,捏勺子的长短都分寸到位,规整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尺量过最好看的距离。 苏渠都不禁放慢了动作,小口小口喝汤。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喝汤咽菜的声音,寂静的只有屋外母鸡的咯咯哒。 苏渠忍不住笑起来,她放下勺子:“你说那鸡叫,是不是在骂我们吃了它的蛋?” 傅竞毅一愣,看着苏渠调皮的笑,不禁唇角也跟着弯起几分。 “也可能是它在跟竞彤告状。” 苏渠惊得睁大眼睛,她是听到冰山在开玩笑吗? 傅竞毅也惊讶自己竟然还会说玩笑话,他以为自从腿废了之后,自己就失去了笑的能力,更不用说开玩笑。 他怔忡地扯了下嘴唇,随即又恢复了没有波澜的脸色。 “我不是说过吗,如果竞彤为难你,你可以叫人来找我。” 苏渠抓了抓脖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我突然离开,她难受又找不到人,发点脾气而已,又没打人。为这点事去找你,只怕她更生气。” 傅竞彤还真有可能气晕。 在这个家里,她最强大的靠山不是傅丞,是她的亲大哥。如果傅竞毅帮她说话,傅竞彤会以为她受到了背叛。 而傅竞彤最信赖的男人也就两个,一个是她的老公,一个是她的亲大哥。 她对自己的丈夫已经疑神疑鬼,如果傅竞毅也不帮她,她会觉得孤立无援。 傅竞毅看着眼前的女人,手指不经意的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像是想抓住什么。 苏渠看到他的手指在动,问:“是不是觉得冷?要不然我们出去?” 第281章 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傅竞毅看着已经起身出去的女人,那微微抬起的手又轻轻地放下。 “大少爷?”佣人看了看显得有些低落的男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抬头往外看了看。 傅竞毅冷声道:“把碗都收拾了。还有,你什么都没看到。” 女佣马上低头微微躬身:“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渠正站在太阳底下伸懒腰,回头看到傅竞毅出来,朝他笑了笑:“大哥,今天好像很热,你还是别在外面晒太久,我回去了。” 她朝他摆摆手,往傅竞尧那栋小楼回去。 傅竞尧似乎刚睡醒,懒洋洋地瘫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抱着小狗逗弄。 不知道怎么的,苏渠看到那只狗就不喜欢。 她也想睡回笼觉,转身往楼上走,傅竞尧叫住她:“跑哪里去了?” 苏渠趴在楼梯扶手往下看,男人抓着小狗的前爪,狗子一直使劲地往前凑嘴巴,傅竞尧的脑袋就往后仰,狗子那短短的一截尾巴摇得更勤快了。 苏渠撇撇嘴,说去睡觉,傅竞尧抬头往上看:“一会儿就吃午饭了,你睡觉?” “怎么,只准你睡觉,还不许我睡了?”苏渠打了个哈欠,往楼下的男人摆手,“我不吃午饭了,你别叫我。” 傅竞尧微微蹙眉,但没说什么。 下去,傅竞尧去公司,苏渠准备去傅竞彤那看看她的时候,傅竞尧拉着她一起上车了。 苏渠扭头看着开车的男人,见他绷着脸,她摸着鼻子偷偷地笑。 他肯定是不愿意看到她再被傅竞彤折磨。 这么一看,这男人还是不错的。 傅竞尧处理公事时,苏渠就在他的休息室里继续午睡。 他去影视城探班重点投资的电影,苏渠也跟着一起去了。 顺带着逛了一遍影视城,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跟顶流明星吃晚饭。 被狗仔拍到了,第二天就传某某顶流与美女约会,疑似圈外人。 然后顶流工作室澄清,是友人的老婆。评论区有人扒出来,那是娱圈大佬的老婆。 圈外纷纷扰扰,粉丝欢呼顶流又有大戏接,而圈子里流传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傅竞尧宠老婆,帮老婆追星。 第二个版本,苏云舒巡视影视城,给那些女星宣誓主权。 苏渠哪个版本都不在意,捧着手机痴笑。 手机上有她跟顶流的合影,还有她偷拍的照片。 不得不说,男明星真的很帅,难怪是顶流。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做傅竞尧的女人还有这等好处呢? 她甚至突然有点理解傅竞尧身边美女环绕的快乐感了。 影视城走一趟,中年男星沉稳有魅力,充满了岁月积淀的故事感;小鲜肉阳光活力,身材巨好,各种类系的颜值。就连几岁的小演员都特别可爱,洋娃娃似的。 穿西装的现代霸总,穿军服的民国少帅,仙衣飘飘的师尊…… 那是美男的海洋,难怪听有些贵妇说跟男星吃饭心情好。 傅竞尧洗完澡出来,看到她笑得像偷了蜜的熊,连他出来都没看到。 男人大手一捞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眼:“这么高兴?” 苏渠躺在枕头上,眉眼笑地弯弯的,她指了指手机:“这个男星帅吗?” 她想探讨一下。 傅竞尧垂着眼,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还抽空回她的话,说了一堆这个男星的上位过程。 苏渠听着有点不舒服,让他别说了,傅竞尧把手机丢还给她。 苏渠拿起手机一看,她拍的那些合影,包括偷拍的照片全都没了! “你——”她抓着手机一骨碌爬起来想要控诉,男人却趁势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嘴唇封住,过了很久才松开她,声音粗哑,眼神却是明亮如火。 “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第282章 是不是陷进去了? 苏渠还沉浸在刚才的吻中,微微张唇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脑子里第一回答,当然是他好看啊。 她一直觉得,他的长相太精致,每一分都长得恰到好处,是女娲的宠儿。 有时候太生他的气了,又会被他的脸所吸引,十分的怒火变成八分。 有时候她会觉得,如果傅竞尧不是长得这么好看,那他对她再宠,可能她都不会那么摇摆不定。 哎呀,她再乱想什么。 苏渠拨开他的脸,抓起被子埋住自己的脑袋。 傅竞尧看她像个鸵鸟一样捂在里面,不禁勾了勾唇角。 沉稳的苏云舒竟然有这么幼稚害羞的时候? 男人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逼她盯着他的脸看,追问她的回答。 苏渠可不会让他讨到便宜,嘴硬道:“你一个男人跟别的男人比谁好看,你是不是有病啊?” 傅竞尧搂着她的腰,不让她逃,两人就这么玩了起来。 到最后,苏渠被他压住。 男人双手握着她的手腕,身体沉沉地压在她的身上,四目相对,一眼万年,时间似乎停止了。 苏渠的笑渐渐收拢,静静地凝视他漂亮的桃花眼。 他的眼睛里全是她的脸,而她亦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眼眸。 那么安静的,好似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呼吸从急促到沉缓,又渐渐地急促起来。 感觉脸好像烧了起来,心跳也快得不行。 她侧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轻轻动了下手腕想起来,又被他压住。 “傅、傅竞尧,我认输……你帅,你最帅。”她求饶,想赶紧摆脱这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无法把控的感觉让她害怕跟紧张。 傅竞尧这时已不在乎她的回答。 这时候的他感觉到的是欣喜。不是欣喜于她的回答,是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很特别,但具体是怎样的特别,他说不出来。 他只有一个强烈的要求——得到她。 他松开手,指尖从她的眉心滑到鼻尖,从鼻尖滑到她的唇。 那么嫣红的一点,像是微微绽开的花朵,吐露着芬芳。 男人低头吻下去,从眉心一点到鼻尖,沿着他手指滑动的轨迹,一点一点地亲吻,最后加深了这个吻。 苏渠开始只是觉得痒痒的,在他耐心的诱哄下,什么时候衣服离了身体都不知道。 她只是跟随着感官享受那份美好。 舒服、自在,是从未有过的和谐。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了雨,从小雨转成大雨。 而她也从轻轻的小声哼哼到最后的酣畅淋漓。 …… “你笑够了没?”殷题题忙碌了一个早上,就看那个搂着猫梳毛的女人笑了一个早上。 她抱起那只可怜的布偶猫。 再梳下去就变成秃子了。 苏渠收起咧开的嘴,从梳子上抓下一团软软的毛,跟其他的猫毛团在一起。 她摆弄那一团毛,搓成一个大圆团,突然宣布:“我想学做羊毛毡。” 殷题题看怪物似的盯着她:“你生病了?” 摸摸她的额头,正常的。 苏渠把布偶猫抱回怀里:“没什么,就是想做点什么。” 殷题题倒了杯清火茶给她:“你不是说伺候傅家的那位公主很烦,想揍她一顿。这转变来得太快。” 苏渠喝了口水:“她是很烦,所以才要找点别的事情做,免得我真控制不住。” 说起傅竞彤的坏脾气,苏渠可以不带重复地发牢骚。再加上一个同样难搞的俞佳慧,苏渠每次面对她们俩,就觉得人生黑暗。 还不如她出任务来得简单。 不过傅竞尧现在会帮她,日子倒也过得去。 可能这就是生活。 似乎也没想象的那么灾难。 殷题题看着苏渠发牢骚时,唇角依然挂着微笑,突然打断她:“苏渠,你是不是陷进去了?” 第283章 我可以坐桌子底下 苏渠一愣,茫然地看着殷题题:“什么陷进去?” 殷题题静静地盯着她。 苏渠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垂下眼眸,逗弄猫耳朵掩饰自己:“应该没有。” 虽然现在跟傅竞尧相处得还不错,他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每天他早上去公司,晚上回家,有时候还带着她一起,有时她在家,他会打电话说让她送午饭过去,然后傍晚一起回来。 傅竞彤发脾气都找不到人。 日子过得平静,看起来很无聊,可她挺开心的。 就像现在,她不想去他的公司,他就把她送到宠物医院,他一个人去公司。 如果日子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苏渠的唇角又微微翘起来。 殷题题摇摇头,转而说起手机的事情。 苏渠道:“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这么风平浪静的,我觉得是没事了。他们可能找不到人就退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殷题题道:“但愿是这样。不过我是觉得,你还是继续保持小心为妙。现在你被傅竞尧保护着,说不定那些人只是蛰伏起来,继续观察呢?” “可是,连石磊都没来,说明没事了呀。” 苏渠虽然有小小的失手,可完成了任务,她还是乐观的。 殷题题沉重地告诉她:“你错了,石磊在北城。” 苏渠蓦地睁大眼睛:“不可能,他来了怎么可能不来找我?” “他来找我了。” 苏渠呼吸微微一窒,指着她:“他……你是说,你被他发现了?” 这么重大的事情,殷题题是这么做到这么平静的? 殷题题苦笑了下:“可能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出现。” 她看了眼苏渠。 她比苏渠更早认识石磊,也比她更了解那个男人。 但这个时候,不是她回忆过去的时间。她严肃地看着苏渠:“石磊来了北城却没有告诉你,只能说,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你还是皮绷紧点,别昏头了。” 苏渠抿了抿嘴唇,哑然。 过了会儿,傅竞尧打来电话,说他临时要去见客户。 他们本来约好了,他中午接她一起去吃饭的。 苏渠正好想整理一下思绪,胡乱地点头说好。 殷题题叫了外卖,两人一起准备开动时,陆望屁颠颠地来了。 他说预定了新开的沪上餐厅,苏渠逗他:“我也想去尝尝新口味。” 陆望用死亡眼神盯她:“只有两个座位。” “我可以坐桌子底下。” “你是狗吗?”陆望忍无可忍,拉着殷题题就往外走,到门外还把门反锁上了,生怕她跟上来。 苏渠耸了下肩膀,隔着玻璃门朝他摆手,看着车子离开,自己打开外卖盒吃了起来。 门被反锁着,她出去不了,趴着睡午觉。 朦朦胧胧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跟傅竞尧正在一条高速公路上。 傅竞尧的车子开得很快,她也喜欢这种速度与激情。 像飞一样。 两边都是绿树浓荫,一片生机勃勃。天上是蓝天白云,还有很大的鸟在跟着他们一起飞。 忽然,起了浓雾。 看不到蓝天白云,渐渐连巨鸟都看不到了。 傅竞尧凝视着前方,牢牢地握着方向盘说他一定会带她出去,苏渠抓住他的手臂,就算这个时候车子四分五裂,只要他们的手还握着,不管谁还有意识,都会把彼此带出去的。 “阿尧……阿尧……”浓雾里,一声声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你回来,到我这里来,危险。” 第284章 脸色比所有人都黑 “谁,谁在叫你?”苏渠紧张地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只能看到傅竞尧。 双手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傅竞尧浑身绷紧。 “傅竞尧,你怎么了?” 傅竞尧把车子停下来了。 他转头看向她,眼神复杂,像是在痛苦纠结着什么。 “苏云舒……”他的嘴唇一开一合,苏渠怕他说什么,更紧地握住他的手,“别听那人说话,这里危险!我们先离开!” 傅竞尧却越过她的肩膀,往车窗外看去。 苏渠顺着他的目光扭头往后看。 浓雾中,走出来一个女人的身影。但是她看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那温柔又紧张的声音还在继续:“阿尧,别跟她一起走,我害怕……” 她哭泣了起来,蹲下身体。 苏渠紧张地再看向傅竞尧,傅竞尧低眸看了看她的手,用力地扯开她。 “苏云舒,我跟你说过的,你不能对我有感情。” 他打开车门,向那个身影走去,苏渠连忙跟着下车,抓住他的手臂:“你说会保护我离开这条公路!” 忽然,一阵巨大的摇晃,苏渠身体没有稳住松开了他的手。 她看到大块的路面分崩离析,两端在大块大块的陷落,再不跳的话,他们也会跟着一起掉下去的。 浓雾里,那个蹲着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苏渠看着那人影往下落。而傅竞尧想也没想地往前扑,抓住那个女人的手一起掉了下去。 苏渠浑身炽热,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影同时在她的眼前消失。 而她被丢在这即将坍塌的路上,前无去路,后无退路。 她连发怒都做不到,只觉难以呼吸。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捂着胸口艰难的支撑,却还是瘫软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碎裂的路面朝她逼近…… …… “哗啦”一声巨大的破碎声。 苏渠艰难地撑起眼皮,看到门口冲进来一个人影,她被人抱了起来。 她好像又看到了光,但是好刺眼,也好吵。 哪来那么多声音,他们在说什么? 苏渠想抬手遮住眼睛,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睁眼的力气都消失了,只是在闭眼前,模糊地看到一双焦急的眼睛。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昏昏沉沉地醒来,苏渠茫然地动了动眼珠子。 这一觉睡得好沉,好像睡了很长时间,跟跑了几千米似的。 好累。 殷题题回来了吗? 苏渠找殷题题的身影,她就站在她的旁边,拧眉瞅着她,好像发生了特别不好的事情。 苏渠问:“医院破产了?” 刚发出声音,感觉自己的嗓子很疼,像是被塞了一把粗砂,音色又低又破,破碎得不成样子。 苏渠摸了摸喉咙,猛地坐起身,殷题题安抚地按住她的肩膀:“没事,你先缓一会儿。” 苏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 她的手背上扎着输液针。 陆望一脸愧疚地看着她,跟她道歉。 殷题题说,宠物医院发生了火灾,因为门被锁着,附近的商铺人员来不及施救,消防车也没那么快赶到,好在顾尚珩正好来医院,看到起火紧急用车上的灭火器敲碎了防盗玻璃,把她救出来了。 “……顾先生也受了些伤,不过他还好,只是擦破点皮。” 殷题题刚简单说完情况,顾尚珩进来了。 他的手臂被玻璃划破,裹了纱布,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破破烂烂的,特别狼狈。 尽管狼狈,他还在笑:“这么快就醒了,苏云舒,还是你命大。” 苏渠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她还没从大难不死的后劲里缓过来,对他道谢时的表情都是木讷的。 “你是该好好谢我。”顾尚珩不客气地说,看了眼她扎针的手背,看到她的脸时又笑了起来。 “你被熏得像叫花鸡。” 苏渠看他破破烂烂,脸一块黑一块白的,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傅竞尧最后赶到,站在门口听着那两个人的笑,脸色比所有人都黑。 第285章 我们回老宅 他默不吭声地进来。 强大的气场,即使没看到他的人,也能感觉到。 殷题题跟陆望往后看,陆望心虚地低头:“阿尧……” 傅竞尧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苏渠的病床前,抬起她的手看看,再掀开她的被子看她的腿,最后捧着她的脑袋动了动。 苏渠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他那眼神动作,好像在检查她少了哪个零件。 她张了张嘴唇,想说点什么,只是喉咙发不出声音。 不过好像也没必要说话。 梦里太真实了,在最危险的时候,他的第一选择不是她。 是那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女人。 苏渠垂下眼眸,静静地像个娃娃随他摆弄,没有什么生气。 这时候傅竞尧却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拭她的脸,一下一下,那么用力,擦得她脸疼。 陆望看着如此沉默的傅竞尧害怕,他从没看见过她这样。 “阿尧,别擦了。这是烟熏的,多洗几次就干净了。” 傅竞尧拨开他的手,继续仔细擦拭苏渠的脸。 在所有人看来,傅竞尧在乎自己老婆的脸,看不得她这么脏兮兮的。 殷题题忍不住了,一把将陆望扯到身后,扣住傅竞尧的手腕道:“你现在给她擦脸算几个意思,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还是擦擦自己的脸,怎么做别人老公的。” 殷题题愤愤不平,傅竞尧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他放下毛巾,却突然把苏渠抱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傅竞尧,你干嘛?”顾尚珩挡在他面前,“你没看到她还在输液吗?” 傅竞尧盯着他,冷声吩咐司机:“把太太的输液袋拿上,我们回老宅。”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傅竞尧抱着苏渠径直上了车。 跟着他一起到傅家老宅的,还有一整个医疗团队。 医生护士们在小楼一顿忙活,苏渠安安稳稳地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床边支起了一根架子,挂着她的输液袋。再旁边一点,放着一台呼吸机,随时给她吸氧用。 傅家老宅很久没这么大动静,怀孕的傅竞彤都跑过来看了。 “她、她这是怎么了?” 苏渠的这出动架势,比傅竞彤的规格都高,傅竞彤都忘了发飙,愣愣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女人。 看着像是从烧烤架上放下来的。 “她这是被野人绑去吃了?” 早先得到消息的保姆小声告诉她,三少奶奶遇上了火灾,刚逃过一劫。 傅竞彤哼了一声,冷嘲热讽:“看,不安分的下场就是这样。乖乖在家里陪着我,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 傅竞尧冷漠地看她一眼,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出去。” 那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 傅竞彤也没见过玩世不恭的弟弟会露出这样冷厉的表情,蓦地打了个寒战。保姆怕出什么事,赶紧哄着她离开。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傅竞尧跟苏渠两个人。 苏渠看着傅竞尧,不知道他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在医院多方便。 “你干嘛……”她刚说了两个字就咳了起来,喉咙难受。 傅竞尧扶她起来喝水,苏渠喝了两口就咳了出来,被子上喷了水,连他的白衬衫上也落了水点。 仔细看有点点黑灰。 那是残留在口鼻中的烟灰。 苏渠盯着那脏兮兮的黑灰皱眉,傅竞尧抓了个抱枕让她靠着,然后掀起被子,又给她盖了一床干净的。 脏了的被子很快就被女佣拿去清洗。 傅竞尧忙活了一会儿,拿来一只痰盂,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 他放在床边,对她道:“想咳或者吐痰就跟我说一声。” 说完,他坐在一边看着输液袋,不说话也不做什么,把苏渠都弄懵了。 ”你……“ 第286章 你在怪我吗? 傅竞尧低头看她。 苏渠不方便说话,拿起手机跟他发信息:受伤的是我,你没搞错对象? 这话非常直接,直接到免去了所有试探,只是问他是否关心错对象。 傅竞尧看完信息,眉心高高地隆起,皱成一个疙瘩:“你在怪我吗?” 苏渠: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反常。 毕竟,是他说过不要对他动感情,也是他说的三年婚期。 没有感情,她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少了个傅太太,只要他愿意,他会有很多个傅太太备用。 傅竞尧淡淡地看完那段文字,平静地表示让她先养伤,所有事情都等她能正常说话再谈。 苏渠也放弃了追问,这时候不吵架也好。 宠物医院火灾,不但消防局派人来调查,来警局也来了人,都被傅竞尧挡了回去,一切暂由殷题题配合处理。 陆望愧疚,买了花跟果篮来探望,也被傅竞尧拒之门外。 陆望可怜巴巴的瞅着傅竞尧:“哥们儿,我真不是故意把她关在里面。那时候我跟她玩闹呢,谁知道会闹出火灾来,我特么的都不知道哪来的火。” 消防进去查了每个点,都没找到起火点,莫名其妙了。 要怪,就只能怪苏云舒倒霉,这种怪事都被她碰上了。 “……早知道这样,我怎么都带她一起去吃饭,多她一个又不会把我吃垮……” 陆望委屈极了,越说越小声。 他又埋怨地看了眼黑脸的傅竞尧。殷题题跟苏云舒那么好的交情,她都没怪他呢。这哥们儿还真为了老婆要跟他翻脸? 陆望都已经做好负荆请罪的准备,突然傅竞尧问他道:“你在她店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附近有可疑的人?” “嗯?”陆望还沉浸在即将失去好兄弟的悲伤中,猛然一个转弯,他装不过来,傻兮兮地瞧着傅竞尧,“什么可疑的人?”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摇头道:“没有……你是说,宠物医院失火,可能是人为的,有人故意纵火!” 傅竞尧捂住他的嘴,朝不远处看了眼,陆望斜眼看去,只见傅丞夫妻俩都来了。 陆望乖乖地给二老打招呼:“傅伯伯好,伯母好。” 俞佳慧淡淡看着他:“你也来探望云舒?” 陆望干巴巴地笑着点头,俞佳慧深深看了眼傅竞尧,跟着傅丞先去房间看苏渠。 但两人也只是走个过场。 从房间出来,傅丞让傅竞尧跟他去书房谈话:“她在医院好好的治疗,你把她接回家里做什么?还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宠妻?” 俞佳慧的脸色也不好看。 让苏云舒回来伺候傅竞彤,她倒是比傅竞彤还高贵起来了。 此时,傅竞尧又摆出他那漫不经心的调调,散漫道:“宠物医院是云舒开的,那边突然起火,我怕太多人去打扰她,还是接回老宅最安心。咱家的保安挡在门口,比医院保安管用。” 傅丞的脸色十分难看,就差拍桌子了。 当初结婚就闹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才压下热度,才过去多久,又搞出大事情。 “让你管娱乐公司,我看你们夫妻俩比那些会炒作的明星还能折腾!” 傅丞早就不指望这个儿子能干出什么大事,对他没要求也就很少动怒,现在却大动肝火,指着傅竞尧的鼻子大骂。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站好了说话!” 俞佳慧虽然希望老公能对亲儿子多上心,但没想让老公破口大骂。她道:“你骂他干什么。当初你也说了,阿尧快三十了还心性不定,娶老婆成家能安稳些。火灾的事情谁说得清楚,谁知道是不是有人看不顺眼,故意找事呢。” 傅丞恼火地瞪向俞佳慧:“好,你说说,是谁看不顺眼?” 俞佳慧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被逼问到门上了,哼了一声:“谁知道。苏云舒的店铺在朱萸的那条商业街上。你生气发火,不就是怕朱萸委屈上了,你那前妻帮她讨公道?” 第287章 不会照顾人的少爷 傅丞气得眼睛都瞪直了,砰得拍桌而起:“什么乱七八糟的!” 扯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男人拂袖而走。 俞佳慧看着男人离开,眼神不逊。 一提跟傅竞毅有关的人,他就绝口不说了。 俞佳慧正面看向傅竞尧。“说说,苏云舒那是怎么回事儿?” 她不是不管儿子,只是不喜欢丈夫的偏心对待。 傅竞尧微蹙着眉,还是那句话:“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那些女人们争风吃醋,对她恶意报复?” 傅竞尧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测。只是他招惹的那些女人,没有这样的胆量,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况且他给足分手费,从没闹出过矛盾,一直都是好聚好散的。 除了…… 傅竞尧吐了口气,回道:“警方跟消防那边还没出结论,不要胡乱猜测。” 俞佳慧料想问不出什么结果,就算他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真话。 虽然是亲生的儿子,可她越来越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对感情不认真,对事业也不上道,让她很是头疼。 本以为苏云舒稳重可以帮得上,眼下来看,比傅竞尧还靠不住。 女人对女人有额外的猜测,她怀疑苏云舒可能为了让傅竞尧对她用心,试探对她的感情,故意做出这场大戏。 俞佳慧怕儿子宠妻过度,再惹上什么大事,彻底惹傅丞厌恶,警告他道:“按你的心意,苏云舒已经在家养伤了。家里有那么多佣人伺候着,不用你前前后后地贴身照顾。男人以事业为重,管理好你的公司,别再让你爸爸生气。” 心里却在想:苏云舒不是个省心的,当初看错了眼,以后不能再让她兴风作浪。还是正经名门世家的女孩更适合做她的儿媳。 俞佳慧眼睛微微一动,心事重重地走了。 傅竞尧从书房出来,直接去了苏渠的房间。 她闭着眼睛,看起来睡着了。 男人打来一盆水,拿着毛巾擦拭她的脸跟手。 苏渠想装睡都装不下去,睁眼拿起手机敲打字:等输完液,我起来洗个澡。 傅竞尧缓缓地擦拭她的手臂,淡声道:“有烫伤,不能沾水。” 他检查过了,她的头发烧去了一些,手腕跟小腿有烫伤,脸也被火星子烫了,要不是擦干净黑灰,很难发现。 苏渠的嘴唇动了动,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 随着白皙皮肤露出来,水泡也变得更显眼。 男人换了好几盆水,才给她擦干净。 他再重新给她消毒擦药,给她穿上干净的睡衣。 扣子一粒一粒,从下往上,苏渠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布料间穿梭,皮肤也被衣料遮掩起来。 这感觉怪怪的。 除去小时候奶奶帮她穿衣服,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给她做过。 像被悉心照顾着,生怕弄疼了她。 可是,眼前的男人,从来都只会脱她的衣服,有时候还很粗暴。 男人的手移到了她的胸口。 苏渠没穿内衣,对上他的眼睛,脑袋撇向一侧,感觉脸又有被火烤着的感觉。 傅竞尧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给她系上最后两粒扣子,再给她穿上睡裤。 苏渠这时候羞得恨不得钻床底下去。 她又不是小孩,一会儿输完液,她完全可以自己做这些事。 傅竞尧只是对她愧疚,没有第一时间来救她,只是这样而已。 想到这,苏渠那点儿害羞也没了,她坦然地接受傅竞尧对她的一切照顾。 他将她轻轻抱到沙发上,换床单被子,再将她抱回床上,盖上被子。 开窗透气。 来来回回,房间里的烟熏味消散了不少。 傅竞尧却还有事情做。 他拿了毛巾梳子,让苏渠枕着他的腿,梳子先梳她的头发,然后毛巾细细地擦拭。 一看就是不会照顾人的少爷,次序都不对,却做得很认真细致。 苏渠心里的那点儿委屈,那点儿理所应当,在这时好像随着他轻柔的梳子梳没了。 第288章 是不是嫌她脏? 她静静地看着傅竞尧。 近距离下,他的脸部轮廓看起来更立体了。 那双总是高傲的眼也柔和了,狭长的桃花眼像是盛满了水。 她又想起那个夜晚,他温柔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全是她的模样。 此时,她又在他的眼中了。 她不禁想,其实也不能怪傅竞尧。 他陪客户吃饭,又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他只是来得稍微晚了些。得到消息也第一时间赶来了。 大概是累了,也或许是傅竞尧的动作太轻,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又做了一次梦,醒来后浑身粘糊糊的,梦了什么没记住。 傅竞尧又给她擦拭了一遍身体,换衣服换床单被套。 看起来怪累的。 苏渠写道:让女佣来,你去睡觉休息。 傅竞尧看完,叫女佣进来,却只是让人把换下的衣物被套都拿去清洗,又让她拿猪血汤来。 “听说猪血跟黑木耳可以吸附灰尘,这几天你暂时只吃这些,等咳出来没黑灰了,再吃点别的。” 苏渠点头,心想他竟然连这都打听清楚了。 吃完东西,又喝润肺化痰的汤药,咳了好一会儿,吐出来不少脏东西。 她看了眼痰盂里的东西,自己都觉得恶心。 傅竞尧拿去冲洗,一会儿又进来了。 他做完沐浴洗漱,在苏渠的旁边躺下,但没对她做什么,没搂着她,两人之间隔开一点距离。 苏渠侧头看了看他,感觉这点距离又好像无限拉远了。 现在的他,跟刚才那个温柔的他是两个人。 是不是嫌她脏? 苏渠看不懂他。 苏渠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睡不着,如果她喉咙恢复就好了,可以跟他聊聊天。 刚这么想,傅竞尧的声音突然冒出来:“知道你喜欢睡觉,可是你不会睡得那么死。火势起来的时候,猫狗都在叫,你不可能听不到。” “烟雾那么呛鼻,你也不可能闻不到。不觉得奇怪吗?” 苏渠心间微微一动,看向他。 他的这几个问题,在她醒来后就想过了。 以她的敏锐度,不可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在睡大觉。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吃的外卖里下了安眠类药品。 她不知道急救的时候,医院有没有给她做抽血检查,那么多药液进入身体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出什么。 不对! 傅竞尧竟然想得这么深入仔细? 苏渠的瞳孔微微一缩,手指轻握。 他远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浪荡不羁,什么事都不过眼,也不是别人眼里只会花钱享乐的花花公子。 男人看着天花板,脸色跟他的语气一样,冷冷清清的。 苏渠抿了下嘴唇,思索着要怎么回答他,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他只是在试探她? 苏渠一时拿不定主意,又听傅竞尧说道:“先记下我说的这些,好好想想打算怎么回答我。” 说完,他侧身背对着她。 他的背脊宽阔,侧身时高高隆起,像是横了座山。 苏渠望着那宽肩,只觉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地跳得厉害。 傅竞尧陪她回老宅,同意她照顾傅竞彤,又找各种理由把她带去公司。 这些天,他们同进同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可明明他没有做恩爱夫妻的打算。 所以,他这些天把她带在身边,不是别人以为的新婚甜蜜期,也不是她以为的和谐相处,是…… 这一夜,苏渠几乎没睡,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又被输液针扎醒。 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猪血汤。 苏渠乖乖地起来,端起汤碗,傅竞尧从洗手间出来,手上拿着牙刷、牙刷杯子。 第289章 果然是她想多了 啊,这…… 苏渠悻悻地把碗放回去,接过他递来的牙刷刷牙。 期间,眼珠子悄悄地打量傅竞尧。 这伺候得也太周到了…… 洗漱完,苏渠终于能端起那碗汤喝起来。 原以为傅竞尧不再守着她,可迟迟不见他离开的意思。 他坐在沙发里,摆弄手机,时不时地瞥她一眼,似乎看那输液袋有没有见底,又似乎在看她还有没有需求。 苏渠去上洗手间,都是他抱进去的。 好在已经经历过他亲自擦身体的过程,上洗手间倒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苏渠扎着针的那只手搭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窝,脸红了一片。 傅竞尧像是没看到她脸红,又或是直接无视了她,又回沙发上玩手机去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朱萸来了。 看见躺着的苏渠,眼睛就泛红:“还好你没事,太可怕了。” 她将苏渠从头看到脚,为她感到后怕。朱萸说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火灾现场,而且是在她的步行街。 她已经去过消防那边,也配合警方做了笔录,还跟消防部门预约了时间,要将步行街所有店铺都再严查一遍。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眼睛都红了,想来那件事给她很深的阴影。 苏渠从来没看到朱萸那么紧张过,语速又快话又密集,全然没了阔太太的雍容娴静,她在手机上打了一串字: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 朱萸看完她写的,没忍住,又哭又笑道:“你没事我就谢天谢地了。其他的都别说了。” 她又看了眼傅竞尧:“阿尧,你也很担心云舒,是?” 傅竞尧抬头看她,对着她红红的眼睛,没说话。 苏渠看了看两人,感觉朱萸的问题有点怪怪的。只是朱萸的后脑勺对着她,她看不见她的表情。 傅竞尧的脸色倒是平淡,但他怎么不说话?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都守着她,为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是担心吗? 苏渠竟然期待他会怎么回答,静静地看着他。 “她没事,没必要担心她。”男人的回答清冷又简单,好像苏渠过了大劫后,就证明她福大命大,火都烧不死她的那种生命力顽强。 苏渠挺失望的,果然是她想多了。 这时,朱萸的手机响起来,她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微微变了下,走出去接电话。 苏渠留意到傅竞尧的视线随着她出去,脸色也有所变化。 他的眉心微微皱在一起,像是担心什么。 过了几分钟,朱萸回来,勉强笑了笑:“我还有事,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我送你。”傅竞尧起身,送朱萸离开。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就连俞佳慧,傅竞尧都没亲自送过。 苏渠转头看向窗外,可惜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眉宇间拢上一层说不清楚的愁绪。 傅竞尧没有很快就回来,苏渠也没问。 她小睡了会儿,醒来喝了药,又咳了起来。 又咳出来一些烟灰。 苏渠轻轻喘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现在她知道,肺部出问题身体有多虚弱了。 躺在床上,她思索好多问题,听到走廊传来异样的声音。 她以为是傅竞尧回来了,在门锁扭动的那一刻,抬头看向门边…… 第290章 吓到你了吧? 随着门缝张开,苏渠以为会看到傅竞尧的脸。 同样高大的身影,却是身体微微弓着,无力的腿被一双拐支撑着。 看清楚是傅竞毅,苏渠吓得马上坐起身:“大哥!” 她的嗓子还没好,声音低哑难听,但也足够表达她的震惊了。 傅竞毅的额头冒出了汗,勉强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你不用太惊讶,我还是能行走的,只是不太方便而已。”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但是他向来苍白的脸微微发红,显然用了不少力气。 苏渠看着心里难受。 她知道傅竞毅那样矜贵高不可攀的人不愿意被人看到他窘迫的这一面。 傅竞毅看了她一会儿,像是确定她没事,淡然地收回目光,平静道:“昨天就听说你出了事情,阿尧亲自把你接回家治疗。是麻烦事吗?” 苏渠一怔。 精明如傅竞毅,可能也看出这场火不同寻常了。 她笑了笑,拿起手机发信息给他:没事,阿尧只是不希望我被人打扰。让大哥担心了。 傅竞毅点了点头,低沉道:“这件事是有些麻烦。” 苏渠瞅着手机,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知道这场火哪怕只是意外,也够傅家被议论一阵子。她得尽快恢复身体,把后续收拾干净。 傅竞毅看她呆呆的,声音柔和了些:“吓到你了?” “?”苏渠回神,眨了眨眼睛,大概她的脸色太过惨淡,让人看着她惊魂未定。 苏渠勉强笑了笑:“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把自己隐藏好,让自己看起来是受惊的小白兔。 傅竞毅话不多,看过她之后就离开了。 显然他不愿意被人看到他行走不便的样子。 苏渠躺了几天,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已经不需要输液,更不用傅竞尧抱着她进进出出。 只是她的喉咙还没完全好,不能说太多话,被傅竞尧要求继续歇在老宅,不让她出门。 傅竞尧也还守着她,公司的事情让贺之舟处理,只有重大事务才交到他的手上。 看着贺之舟拿着签完字的文件离开,苏渠道:“你回去上班,我能走能动,很快就完全恢复了。” 虽然她不管他公司的事情,但苏渠知道这几个天,他在跟另一个资方争电影的主导权。 傅竞尧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嫌她的声音难听。 “有说闲话的功夫,不如谈谈那几个问题?” 苏渠抿嘴,低头摆弄手机。 这几天,殷题题都没能进来傅家老宅,连陆望也没能踏进来一步,好似傅竞尧还在责怪那两人把她锁起来。 苏渠猜测,他是不想让她跟殷题题串话。 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她坐下来喝汤,主打一个不吱声。 反正他嫌她的声音难听。 只要她不说话,傅竞尧就不知道。 傅竞尧也不催她,叠起长腿,拿起一粒琵琶果不紧不慢地剥起来。 “消防那边已经完成初步检查,判定为电量过载引发的火灾。警方拿到消防那边的判定,也已经收档结案……” 他说话时的语调跟他剥琵琶一样不紧不慢的,苏渠悬着的心缓缓落下。 消防跟警方都撤了,那这件事……殷题题糊弄过去了? 苏渠喝完最后一口汤,还没咽下去,就听傅竞尧继续道:“但这是‘我’给他们的结案判定。” 他的音调着重在“我”这个字眼上。 男人缓缓地将琵琶塞进嘴里,桃花眼沉静地盯着她,像是把她锁定,幽深的目光是无形的笼子,把她困在里面。 苏渠一口汤不上不下的含在嘴里,刚落下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傅竞尧所说的结案判定,是他给消防跟警方的,也就是说……真正的调查结果不是这样。 第291章 别钝刀子割肉了 苏渠的呼吸抽紧,艰难地咽下汤。 傅竞尧的目光让她无可躲藏,所有的表情反应都在他的视线下。 她胡乱地擦了张纸巾擦拭嘴唇,又伸手去拿枇杷,一心想做点什么事躲避他的问题。 傅竞尧还是那么的气定神闲,吃完枇杷,突然向苏渠倾身,突然靠近的庞大身影把她吓得呼吸都屏住了,男人却只是从她手里拿了那颗枇杷果。 他修长的手指撕下来一片果皮:“他们从火灾现场找到了你没有吃完的外卖,拿去做了化验。也包括给你配送外卖的店家、外卖员……” 苏渠的心跳完全乱了。 她受不了他这样近距离盯视下的逼问。 感觉自己就是他手上的那一颗枇杷,被他一层层地剥离外衣,内里的秘密被他挖掘。 苏渠咬着唇角,看到那露出的黄嫩果肉,脖子往前一伸,张口把果肉吃了。 她瞪着他,眼神说:来得痛快点,别钝刀子割肉了。 傅竞尧看着那半颗枇杷,果汁顺着皮往下流淌,粘在他的手上。 他换了只手拿,手指在嘴里吮了一下,看得苏渠脸红,心疯狂地跳。 傅竞尧道:“我还以为你会扑上来吻住我的嘴,看起来,我还不如这个枇杷有滋味。” 苏渠:“……” 她又不是霸道总裁,吵架吵不赢,气急败坏了就给女主来个封口吻。 傅竞尧让她把剩下的半个枇杷吃了,看着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他道:“不想知道外卖的检测结果吗?” 苏渠瞅着他,尽量让自己放松,可缓缓捏紧的手指出卖了她的紧张。 傅竞尧看了眼她的手,缓缓道:“因为消防冲进去喷水的缘故,外卖泡了烟灰水,成分太复杂,很难查出来了。” 苏渠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生气。 想来,对方谋划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将后续事情都算计进去,最后只能以意外收场。 苏渠沉默着。 既然傅竞尧查不到什么,那她就没必要对他说什么,就当意外,糊里糊涂的让事情过去。 傅竞尧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突然掏出手机。他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给她看一段视频。 “店铺里的监控已经烧坏,记录卡也废了。但警方调取了街道外的监控……这个人,我看着有点眼熟呢。” 他将画面定格,指着人群里一个即将离去的背影。 视频中,是起火的那个时间段。路人跟其他商铺的店员看到起火,围在外面看热闹,有人试图救火,但是砸不开店门。 一个十分高大魁梧的身影观望了会儿,往人群中走近几步,这时一辆车在人群外停下来。 顾尚珩发现店内的烟火,拿出灭火器冲了过去。 那高大的身影看到有人过去砸门,悄然退了两步,再次隐匿在人群中。 苏渠的瞳孔微微晃动。 石磊那么明显的身材,很容易就认出来! 傅竞尧看着眼熟,是因为他跟石磊赛过车! 傅竞尧看着她,将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你认识他?” 苏渠从震惊中回神,她吞了口唾沫,哑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火灾现场,我就在里面……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是里面的人……” 她顾左右而言他,不直面回答傅竞尧的问题。 傅竞尧也不继续追问,收起手机作势拨打电话:“看来你不认识,看他的行迹诡异,我让警方查查他。” 第292章 我们是夫妻,应该的 苏渠的嘴唇动了又动,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指按动,喉咙滑动了下,一股气从胸腔挤出来,她突然猛烈地咳起来:“咳咳咳……” 咳得惊天动地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傅竞尧忙放下手机,拍她的后背。 苏渠吐出来好多带烟灰的痰,过了好一会儿气息才顺畅了。 傅竞尧递给她一杯水,淡声道:“你休息会儿。” 然后他起身离开。 苏渠看到他在楼下院子抽烟,神色冷冷的。 苏渠回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很想问问殷题题是怎么回事。 步行街的监控她没有删除吗? 还有那个干活不利落的某些人,既然把店铺里的证据都灭了,怎么不做得干净点,是想逼死她啊! 好在这天过后,傅竞尧没有再限制来看她的人。 解除限制后,来探望她的第一个人就是岳锦如。 她神经兮兮地把苏渠关在房间里,抓着她说了很多话。无非就是骂她嫁入了傅家还不安分,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连在大学里的苏达见都被人问候了。 “……傅竞尧说你要静养,不让我们进来看你。天晓得,别人问我跟你爸爸,你怎么样的时候,我们俩多尴尬!”说着,岳锦如又生气地哼了声,“真是可笑,我这个做妈的竟然不能来见我的女儿……” 苏渠看着她,很想问一句,她是真的担心她死了,还是担心她伤了毁容了,要被傅家赶出门了。 岳锦如发现苏渠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重重地拍了一下她:“怎么不说话,吓傻了?” “你小时候就天不怕地不怕,坟地你都睡,还有你不怕的事情吗!我别的不怕,就怕你惹怒傅家,给傅家惹出麻烦,我跟你爸在北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才勉强站稳脚跟……” 她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就是要让她以后安分点,别再惹祸。 岳锦如可以不见苏渠,不再让她找傅家要钱要资源,反正仗着傅竞尧岳母的身份,她比以前更容易做生意,很多人争着送钱来。 可前提是,苏渠还是傅竞尧的妻子。 苏渠庆幸自己早就对岳锦如不抱有任何期待。 他们是她的血亲,竟然还不如傅竞尧。 苏渠淡淡地笑了笑,突然问:“你们欠的钱,都还干净了吗?” 岳锦如被她的话打断,愣了愣,随即道:“当然还了。他们还想继续贷款给我,让我抓住机会……” 苏渠道:“钱还干净就行,知足常乐,把你的胃口收一收,当心又被人追债了。毕竟我是个藏不住脾气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人了呢。” 岳锦如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又重重地打了她两下:“你还不怕死!” 傅竞尧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岳锦如的手高高举着。 岳锦如呆愣了一瞬,忙收起手挤出笑:“云舒咳嗽,我给她拍背呢。这几天真是辛苦你照顾她,也吓到你了?” “哎呀,云舒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该早点儿告诉我们,让我们来照顾她。怎么好让你停下工作照顾她。” 傅竞尧挽着温和地笑:“我们是夫妻,照顾她是应该的。” 那模样,好像苏渠真是他的心肝宝贝,舍不得她受一点苦,一定要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苏渠被他搀扶着坐下,岳锦如像个多余的,傅竞尧没再看她一眼,只温柔地问苏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岳锦如原打算留下来吃顿饭,看看傅家老宅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自觉无趣,找个理由就离开了。 她一走,傅竞尧就收起那温柔的笑,诡异地看着苏渠:“你不是妈宝女吗?我突然发现这么多天,你一次都没说想见她,让她来陪你呢?” 第293章 你不是苏云舒 苏渠语塞,对视着他的眼睛,还没想好回答时,男人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她震在当场。 他说:“是不是因为,你不是苏云舒呢?苏渠?” 苏渠瞳孔骤缩,几秒后,她似是卸下了沉闷的外壳,混身都透着舒爽,又像在地下室关了很久,有种重见天日的愉悦。 她从震惊,到缓缓勾起笑。 终于有人叫出她的真名,她不再是苏云舒,在他的面前,她是苏渠。 “傅竞尧,你查出来了呀……”她淡淡地笑,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全身都松软的。 拿起一颗抱枕垫在腿上,再拿起一个枇杷学他那样慢慢剥皮,像是跟他闲话家常一样。 “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是早就发现了?” 傅竞尧瞧着她松快自在的模样,好像一直在等待他揭穿她。 有种又被她耍了的感觉。 男人的唇线绷得紧紧的。 苏渠看他一眼,朝他笑了笑,侧头继续剥她的枇杷,只是唇角含着的笑缓缓落下了。 坦然过后,心底又紧张起来。 摊牌了,他会做什么呢? 把她这个仿品赶出去?离婚? 还是在离婚前,索要回他给她的一切,并且要求她赔偿他的损失? 她咬了一口枇杷,嚼了嚼,故作轻快地说:“我没钱,你也看到了,宠物医院已经烧了,我没有什么可抵押的……可能以后还有机会赚到一点钱,但你得等……” 她想着再去比野赛的可能,听到男人低沉愠怒的嗓音传来:“你以为我缺钱吗!” 苏渠嬉皮笑脸地看他:“那你想要什么?” 枇杷的汁水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落,她心底在发颤。 他生气的样子真可怕,也让她心疼。 其实他对她很好,就算在男女关系上渣,对她的宠爱是实打实的。在他这里,她没吃过什么苦头。 傅竞尧直直地、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比他更浑不在意的笑,现在才发觉自己的样子有多让人厌恶。 他恨不得掐死她! 到现在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苏渠,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混过去了吗?”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向他靠近,让她更清楚地看清楚他的怒火。 “我给你那么多次的机会,如果不拆穿你,你是不是还打算跟我打哑谜,最后把整个傅家都拖下水!” 苏渠的心脏被他的怒音一震,收起顽笑,认真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她低沉道:“我目前做的事情,对傅家不会有任何影响。我跟你保证。” “如果事情发展无法控制,我一定会在傅家被拖下水之前离开傅家。” “还有你想知道的,等我跟人商量过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我保证到时候告诉你的,没有半分谎言。” 傅竞尧看了她一会儿才松手。 苏渠手中的那半个枇杷被她捏烂了,她看一眼,丢进垃圾桶。 其实也没那么想吃,就是想做点什么缓解紧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已经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了。 苏渠淡然地笑了下,没再看他,她问:“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苏云舒的?” “在你重回北城的第一天。” 苏渠已经没有什么感觉震惊的了。 他很聪明,她也感觉得到,他一直在试探她。如果不是这次火灾,他或许还能陪她装下去。 “忍了这么久啊……”她笑,“为什么不拆穿我呢?” 第294章 好紧张 傅竞尧看着她不说话。 苏渠跟他对视了许久,把自己的心跳看得加速了。 她别开眼睛,挤出一点笑:“不说也没关系。反正现在已经是夫妻,你想离婚也难了。” 她狡黠的笑,自娱自乐的笑:“三年协议是你自己要求的,没想到给自己挖坑了?” 傅竞尧还是没说话,她忍不住看他,男人的目光还留在她的脸上。 苏渠没看清楚他的眼神就匆忙挪开视线,笑容越来越勉强:“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吃了大亏似的。这段时间,你没少睡我。我这么好的身材,长得也还行,你不亏。” “苏渠!”傅竞尧咬牙切齿,到这时候她还有闲心胡扯? 苏渠扭头看向他:“哦……这么说把我自个儿贬低了。我也睡了你,其实你的脸好看,身材也特别好,我也没吃亏。咱们公平了。” 傅竞尧又想掐死她了。 她不是嗓子还没好吗? 男人气得嗖得站起身走了。 苏渠眼睁睁地看着他出门,轻轻拍着胸口喘气。 好紧张。 他那眼神似乎要吃了她似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也没说要离婚,要拆穿她的真实身份,是打算根据她的交代再判断给她“判刑”吗? …… 宠物医院门前,苏渠呆呆的看着,看着自己花巨资开起来的医院烧成了一团漆黑。 殷题题说,死了好几只动物,后续还要给客户赔偿。 苏渠沉重地点点头,这些都是后续问题。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监控,然后沉默地往前走。 两人进了一家酒,看似去缓解情绪。 在外面大堂玩了会儿,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过了会儿,傅竞尧也来了,带她们去包厢玩。 傅竞尧只进去了几分钟,出来点了根烟,大摇大摆地离开走廊,似乎还有别的朋友招待。 而此时的包厢里,只有殷题题跟苏渠两个人在。 苏渠看了看周围,确认不会被打扰,跟殷题题打开话题。 殷题题说得跟傅竞尧差不多,消防跟警方都以电量过载引起火灾结案,外卖的检测报告也是一样的说辞。 苏渠微微皱眉:“我们的人,查出来也是一样的?” 殷题题点了点头,脸色凝重:“他们敢这么做,就已经预料到后面的追查,不会留下痕迹的。”她看着苏渠,那眼神看得苏渠浑身发毛。 殷题题说,苏渠昏迷时,医生就抽了她的血液去化验。 她的血液里有细微的疑似安眠药的东西,但他们无法下定论那就是安眠药。 苏渠疑惑:“为什么?” “因为就已经公布的药物,包括在实验阶段的药物中,没有这种东西。至于对身体有没有危害……”殷题题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苏渠,“目前来看,你挺好的。” 苏渠张了张嘴唇,对这个结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算是好消息吗? 说完那些,苏渠又道:“那为什么没有及时清楚大街上的监控记录?傅竞尧拿到了石磊的一段视频。” 殷题题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慢吞吞地喝了口水。 她看向苏渠:“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为什么要选在宠物医院对你下手?他们为什么不选在其他地方,偏偏是在步行街这么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呢?” “起火这么明显的事情,过路人看到肯定会及时报警,烧不死你,他们不是白干了吗?” 第295章 一环扣一环 苏渠被问住了。 她想了好久:“你是说……他们是吓唬我?警告我?” “应该说,他们是在试探傅竞尧对你的在意程度。”殷题题轻轻地勾了下唇角,看苏渠的眼神暧昧,“现在看来,傅竞尧对你挺能忍的。这都没把你扔出去,还把你带到老宅严加保护起来。” 苏渠抿着唇角,心跳如鼓。 虽然她有那样的猜测,还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维护她。 他明明早就知道她不是苏云舒。 细想一次次的保护,就连之前去参加宴会,他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不要出风头,是不是不希望她被人盯上? 苏渠突然间觉得很乱。 她喝口水镇定心神,再看向殷题题:“你的意思是,监控是他们故意留下的,我们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大家都不作为,就等着傅竞尧去发现那段监控,然后由他揭穿我……再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那一段视频,是对方对傅竞尧的测试;对自己人来说,是希望苏渠能争取到傅家对她的保护。 殷题题点头:“是。” 苏渠深深吸气,沉沉吐气:“如果傅竞尧抛弃我,他们就不用再顾及傅家,对我下手。甚至,他们希望傅竞尧发现真相后震怒,借傅竞尧的手,把我收拾了?” 殷题题又一次点头:“是。” 苏渠捏了捏眉心,自嘲地冷笑。 那些人斗起心机来,还真是一环扣一环。 “那我们的人呢?看着我送死?” 殷题题道:“你那么能干,哪舍得。”她拎起水壶给她倒了些水,却不说自己人会做什么。 “眼下来看,我们赌对了。傅竞尧保护你,过了这么久才放你出来。” 苏渠无语地哼了声,翻了个白眼。 赌? 不过他们这些人在做的事情,不就是拿命赌吗? 苏渠自嘲地笑了笑:“他在等我给他一个答复,再决定会不会继续做我的护盾。”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看向殷题题:“石磊是不是跟你说过,我还被人盯着,所以你才答应跟陆望出去吃饭,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殷题题没说话,喝水的杯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苏渠气笑了。 呵!呵! “这么生气做什么。”殷题题捏了捏苏渠的河豚脸,“我不是已经提醒你了,要自己小心。你还吃那么多外卖,以后少吃点。” 苏渠无语极了,已经不想说话了。 殷题题说,那些人想借苏渠再钓出她身后的人。 石磊打算去救火的时候,发现现场有些看热闹的人在暗暗带头隔岸观火,说什么当心不要把自己弄伤,先保证自身安全。 第一个冲上前拿东西砸玻璃的,只是假装用力。 “……一个大男人,真要用力砸下去,玻璃怎么都该碎了。石磊眼看着你就要烧死了,忍不住去救你,好在这时候顾尚珩冲出去了。” “那个时候,如果第一时间敲碎玻璃的是石磊,那么他也就暴露了。” 苏渠听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死了也就死了,可连累石磊暴露,那她就是罪人了。 苏渠吐了口气,随即心脏又悬了起来:“那视频……那些人看到监控,不也一样能认出石磊?” 第296章 管好你的女人 殷题题摇头:“不一样。傅竞尧能认出石磊,是因为他之前见过石磊。” 她暗示苏渠设计的那场公路赛车。 那么深刻的印象,很难不记得。 “但对其他人来说,那只是一个围观路人,想帮忙救火但是被其他人抢了先。” 苏渠这才放心。 对方故意没有删除街边监控,如果她们自己删除了,反而让人怀疑围观人群里有他们要找的人。 不删,反而显得没有把柄被他们抓。 …… 两个醉醺醺的女人勾肩搭背的从包厢出来,傅竞尧瞅着苏渠被殷题题摸脸捏腰,脸黑了大半。 他把苏渠从殷题题的怀里抢出来,对陆望冷声道:“管好你的女人。” 陆望也生气,他从来没被殷题题这么摸过。 他让殷题题搭着他的肩膀,偷偷搂她的腰。 好细。 傅竞尧抱着苏渠上车,到车里,苏渠歪头靠着他的胸口,傅竞尧推都推不开。 他沉声吩咐司机开车。 回到老宅关起门,男人垂眸冷冷盯着怀里的女人:“还装?” 苏渠马上睁开眼睛,那亮晶晶的眸子里哪有半分睡意。 她从男人的怀里跳下来,坐到单人沙发上,傅竞尧跟她面对面地看着。 房间里一片沉默。 苏渠抿了半天的嘴唇,不知道先从哪里说起,最后选择从梧苏村,她遥远又破落的老家说起。 她说起自己与苏云舒的不同,怎么从北城出生又被丢到乡下长大,说起她在那小村子度过的十几年。 “……我十五岁的时候,跟人打架,那个男孩断了肋骨,他爸妈要我赔钱。我不想让奶奶知道,就去镇上的酒打工。” “你别这样看我,我那时候虚岁十六了!”苏渠说到这里,刻意的挺了挺胸膛,“在那种地方,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事!但我在酒里也没遇上什么好事……” 她的声音又低下来,想起那段在酒打工的经历,脸色异常难看。 傅竞尧的脸色也难看,手指不觉捏成了拳。 那种酒能是什么好地方,苏渠这张脸,会是很多男人觊觎的目标。 难怪她每次跟他去会所或者酒那种地方,她都睡觉。 现在他理解了她,她不是选择睡觉,是眼不见为净,让自己不用回忆那段经历。 也幸好傅竞尧宠得歪打正着,让她安静睡一整个包厢。 “后来呢?”他沉声问。 苏渠看向窗外。 黑漆漆的,但有朦胧月光透过窗照射进来,给黑色的大地一缕柔情。 “后来……我得罪了客人,被人追着跑。我那会儿就跑得很快,又熟悉地形,就跑到了附近的山上,躲在坟地里。” “嘿嘿……”她突然笑起来,剥了一粒润喉糖塞在嘴里。 糖块很凉,她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会儿又继续说起来:“想不到那种地方,也有跟我一样躲在那里的。不过那个人比我惨。他受了很重的伤,都快死了。” “我念的是护校,懂一点急救知识,就救了他。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去那片坟地。他很奇怪,我劝他下山去医院治疗,他死也不肯,还让我不准说出去。” “我看着他有意思,就帮他了……再后来,他突然消失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我看着风平浪静了,也就回到酒,找老板讨要工资。” “可是那狗老板说我得罪了客人,不但不肯给我工资,还想我赔钱给他,我当然又掀桌了……但没想到,那个人也在酒里。他帮我赔钱,还说让我帮他做一件事,我就不用还他这笔钱。” “当时我想,这个人好没良心。我救了他,他不报答我也就算了,还借着赔那狗老板的钱让我给他办事。我当然不干,那个人却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以救命……” 苏渠的语速跟声调都慢了下来,眼睛里有光,唇角带笑。 似乎那是一件让她做了不后悔,并且快乐的事情。 第297章 是她的神明 傅竞尧看她眼睛嘴角都含笑的模样,好像那个人就在她的眼前。 是她的崇拜的偶像,是她的神明,是她的光。 不知怎么的,男人心里似是梗了一下。 他打断她的沉思,催促道:“之后呢?” 苏渠收回目光看向他:“后来我就帮他了啊。事后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好好读书,多学点东西。再后来,我很长时间都没再见过他。” “他让你做了什么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那段时间我是有点担心的。不过时间长了,也没什么事发生,就渐渐忘了。直到很久以后,偶然看到一则新闻,我想大概我是做了一件好事。” 傅竞尧听得云里雾里,她倒也坦诚,直接告诉他,那个新闻她不说。 傅竞尧也没兴趣追问是什么新闻,那么长时间过去,能公布出来的就是事情已经过去,起码是安全了。 “之后你又怎么跟那个人联系上了?” 苏渠想了想:“再后来见到那个人,是快毕业了。他又找我帮忙,这回帮他多跑了几次腿。每次他都给我一笔酬劳。我从不问什么事,他给我钱,我就帮他干,就当找了份工作。” “那会儿,他留下来差不多一年。有时候他让我帮他转送一件东西,有时候传个消息。我觉得活少钱多,挺好的。” “直到有一次,我发现被人跟踪了,开着我买的二手车在街道上一路狂奔甩开那些人。我知道我遇上危险了,但我也明白,活少钱多的事肯定有附加价值。这个价值就是危险。” “我跟那个人说,我以后不帮他干了。他却发现我的开车技术很好,让我继续跟他干。” 傅竞尧眉心皱了又皱,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笨蛋:“你就为了那点钱,把自己卖了?” 这就是读书少的坏处,小孩子被人骗一下就拐跑了。 苏渠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知道他生气什么。 她早就出来混社会,还能不知道社会的毒打? “我当然不是为了那点钱。但我知道他在做的事情是好事,虽然他从来不说明。” 傅竞尧的情绪更不好了。什么都没说,她却坚定信任那个人,除非她…… 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苏渠没发现他的脸色不好,开了话匣子就一直往下说。 说她答应跟着那个人做事,一直到现在。 傅竞尧按压心底的不悦,问她:“为什么?” 苏渠疑惑:“嗯?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愿意跟着他,即使做的事情很危险,钱也不是经常有,你还想帮他?” 苏渠笑了笑,再次露出敬仰膜拜的表情:“因为价值啊……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我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存在价值的。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想做什么,喜欢什么,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的父母遗弃我,村里人也都不喜欢我,同学排斥我。连给人打工都不能好好干……我还能干什么呢?后来我帮他做事,问他,非我不行吗?他说……” 傅竞尧皱着眉问:“说什么?” 第298章 笑容里的悲郁只能自己消化 “他说,不是做事的人非我不可,但是他需要我。” 傅竞尧:“……” 脸色黑到底,好像被人刺了一刀,血在汩汩地流出来。 想到他们的第一夜没见她的落红,想到她那崇拜的眼神,她现在说的话。 男人咬着牙:“苏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嘶嘶的,好像在咬她的肉。 苏渠这才发现他很生气。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想自己怎么惹他生气了。明明是他在问她问题,她只是回答而已。 但是过了几秒,她忽然发现了什么,眉眼弯起来,微微坐起身体往前倾,隔着一张茶几仔细看他:“傅竞尧,你在生气?你吃醋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雪白的贝齿每一颗都像在笑话他。 男人的脸色更沉了,一把推开她的脸:“吃你个头!”喉结滚动了下,他冷声道,“你还记得你是傅家的女人,当着我的面说别的男人需要你?虽然我希望你不要对我动感情,可没让你对别人有感情。” 苏渠看着他极力撇清关系,义正言辞的模样,有点儿失望。 是哦,她是他的附属品,一个工具人,有归属权,是属于他的。 不管是傅家,还是傅竞尧本人,都不容许她丢他们的脸。 苏渠淡淡一笑:“‘需要’这两个字,对你来说没什么,对我来说,有着无比的力量。我知道自己原来是被人需要的,我是能做事的,是被人信任的,是有价值的。所以我愿意为他做事。” 傅竞尧不想听,可她说了,就入了他的心。 此时他还未发现自己心里有什么异样,或许发现了又被他否定了。他嗤之以鼻:“呵,你就这么缺爱?” 苏渠一怔,看了他一会儿,眼底露出悲哀的表情。 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他从小就锦衣玉食,被众星捧月,有父母的保护,朋友的陪伴,有爱慕他的人,有敬畏他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可她从小就被人认定是没人要的垃圾啊…… 苏渠浅浅一笑:“是啊。有人需要我就帮谁。” 她说得轻描淡写,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得再多也不会有人理解。 她垂眸,笑容里的悲郁只能自己消化。 傅竞尧看不懂她的笑,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笑,不喜欢她心里有别人。 男人的呼吸粗重起来,手指不知不觉捏成了拳头。 月光静静流淌,空气像是凝固了。过了许久,傅竞尧想,反正他也不喜欢她,只要她别做得出格,她心里有谁又关他什么事。 男人冷声开口:“你再回北城,设计做我的妻子,是想得到傅家的庇护?” 苏渠抿嘴唇,垂着眼皮,翻来覆去剥弄手指上的倒刺。 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傅竞尧一直恨她设计了他。 她又抓抓额头,吞吞吐吐:“其实一开始,我不是想跟你……我们分手也的时候不是很好,你肯定讨厌我……我知道农庄有宴会,权贵云集,我只要装一下,坑到哪个有背景的娶我,能让我躲一阵就好……” 傅竞尧的胸口起伏着,脸色阴沉得像是夜晚的雷雨天,她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一道雷劈她身上。 可是,在她跟那些富豪权贵玩游戏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苏娶对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飘忽不定,心虚得不敢再说话。 傅竞尧冷笑起来:“还是我自投罗网了……” 他站起来,走到苏渠的背后,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苏渠的身体颤了下,浑身僵硬。 第299章 以苏渠的身份 男人的大手按着她的肩,缓缓向她的脖子靠拢,好像只要他一收手指,她就要窒息。 苏渠咬着嘴唇,轻轻闭上眼睛,却像是在享受他的按摩。 她轻声道:“你说得没错,我是骗了你……现在你已经知道,苏云舒早就死了。在她出去旅行后,她死在了梧苏村的那条河里。我只是被岳锦如逼迫,代替她嫁给你的。” “其实我已经很多次暗示你,我不会嫁给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说过……只是阴差阳错,我还是嫁给你了你。但好在,我们有个三年的约定,我保证不会赖着不走。” 从傅竞尧的角度,他看着女人闭上眼任其宰割的样子。 她哪里是任他宰割,只是在跟他谈条件! 男人生气,可心里还有一丝怪异的感觉。想到他查到的关于苏渠的身世经历,又有一丝心疼。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她是个被人遗弃的女孩,还背负了她姐姐的命运。 可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么长时间里,她对他没有一点儿感觉吗?就只是以苏云舒的身份跟他演戏吗? 男人心头又涌起气愤。 这种又心疼又气愤的感觉,竟然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苏渠等待着他说话,却迟迟没有等到。 她缓缓睁开眼睛,仰头跟他的目光对上。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漆黑一片,比深海还捉摸不定。 心脏咚咚地跳着,她轻轻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微微张口:“傅竞尧,我跟你坦白这些,是我能说的……那么算不算,我没有欺骗你了?” 以苏渠的身份。 男人看着她的手。 很小,跟他的大手掌完全不匹配。 还能感觉到她手心里的薄茧感。 男人深吸口气,突然抽回手:“你的事,我还要再想一想。” 他转身离开房间。 苏渠肩上的力量感突然消失,整个人也怅然若失。 她以为他会追问到底,她还要说更多的话让他相信。 心,悬着,不知道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苏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决定不庇护她,那么她马上走也没关系。 转头看了看房间四周。 其实算起来,她跟傅竞尧结婚也就几个月,记忆中,快乐比难过多。她过了一段平凡夫妻的日子,知足了。 苏渠的指尖从椅子的扶手滑过,茶几、床……墙上挂着傅竞尧喜欢的抽象画,她看不懂有什么特别的,看多了倒也不觉得难看,就是有点遗憾,他们竟然没有一张合影,更别说结婚照。 罢了,本就用的是苏云舒的身份,要什么结婚照。 就连那三年协议也是没有意义的。 苏渠弯唇笑笑,又不知道在笑什么。 过了很久,大概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斜靠着床头睡了过去,感觉有人在啃她的脖子,刺刺麻麻的,熟悉的感觉…… 苏渠睁眼,看到那张俊逸的脸。 她没想到在她摊牌之后,傅竞尧还跟她…… 也是,他心里没有她,跟哪个女人做都一样,他身边一直美女环绕的。 苏渠愣神间,被他推倒在床上,但她没有拒绝他的索取,也没有配合他。 傅竞尧吻了一会儿,发现她呆呆的没什么反应,抬起身盯着她:“怎么,不愿意?” 第300章 他给得起 苏渠沉默了会儿:“我只是意外这个时候,你……” 突然发现做这个字,不太好说出口。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傅竞尧的目光陡然狠了起来,他沉沉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低头咬下去,像是啃食一只猎物一样。 苏渠吃痛哼了一声,本能地推他,却被他捉住了手。 衣服一件一件落下,堆叠在地板上,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 天色大亮时,苏渠一身酸痛地动了动身体,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一晚,他做得比以往都狠,像是把她撕碎了,吞食入腹。 她回报他的,只是在他的肩膀后背留下几道抓痕,没伤到他什么。 可能掏空了身体,他到现在也没醒。 苏渠龇牙咧嘴地起身想去清洗一下,熟睡中的男人手臂一捞,又将她抱了回去。 苏渠一头扑在他的胸口,鼻子撞得发酸,眼泪都快出来了。想起来,反而被他搂得更紧,快不能呼吸了。 苏渠忍不住拍打他,把他弄醒。 傅竞尧漆黑的眸子像是浓雾退去,愣神了一会儿才看向她,见她扑在他的怀里,嘴唇贴着他的胸口,懒洋洋地捏捏她的后腰:“怎么,还想再来?” 苏渠气到,什么啊,是谁不知满足! 她用力抓起他的手臂,抱怨她的腰都快断了。男人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很满意。 苏渠看他心情不错,试探道:“傅竞尧,昨晚知道你睡的人是谁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默认,你会继续那份协议?” 男人垂眸,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 苏渠看着不妙,心悬了起来,他该不是想“最后一次”? “傅竞尧!”她气得坐起身。 傅竞尧的视线转移了地方,一动不动的,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苏渠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移,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她脸通红,捂着胸口钻回被窝,眼睛还死死地瞪他。 男人啧了一声,侧了侧身体躺平,低声道:“他知道你为了他,做到这份上吗?” 代替苏云舒或许是她迫不得已,可现在呢? 为了他的庇护,她甘愿陪他睡觉,她不在乎跟他做,还是不怕那个男人在乎? “嗯?”苏渠没听清楚,更没明白他的意思,傅竞尧冷然一笑:“没什么。” 她既然自愿送上来了,他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只是一点点庇护,他给得起。 苏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大概是他同意她留下来继续做他的老婆了。 两人并排躺着,都没再说话,看着同一片天花板。 也不觉得饿,就这么让时间静静流淌。 苏渠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被子底下的手缓缓朝他靠近,轻轻挠了挠他的手指。他没反应,她就接着挠。 突然想学手相,看他的寿命有多长,看他命里有几段姻缘,看他能不能飞黄腾达……不对,这个没意思。他一出生就在金字塔的顶端,还能往哪里飞…… 苏渠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男人的声音:“你为什么愿意替苏云舒留下来那么长时间?这不像是你的个人风格。” 一个从小就打架的叛逆女孩,不是甘愿乖乖当傀儡的。 回想起跟她在一起的那大半年,她很多时候都在装柔顺,又一次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苏渠惨淡的笑笑,离开他的手指:“他们冤枉我害死了苏云舒,我要找一个答案。” “找到了吗?” 随着男人慵懒的声音响起,苏渠的心脏蓦然漏跳一下,侧头看向他。 傅竞尧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也偏头看向她。 于是,两人的目光在静谧中相遇,对视着彼此。 傅竞尧似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皱起眉,苏渠的眸色复杂,在这一刻忽然迟疑要不要说。 她吞了口唾沫:”她……“ 正要说话,门口传来敲门声。 第301章 耳洞 门口佣人问,要不要午饭,想吃什么。 问得很委婉,显然是迟迟不见两人起床,要么怕出事了,要么怕夫妻感情太好而出事了。 苏渠缩在被窝里,推了推傅竞尧,让他赶紧说话。 傅竞尧懒洋洋地出声:“就随便准备点吃的。” 门口没了声音,苏渠赶紧翻身起床,但在脚着地的时候腿软了下。她埋怨地瞪了眼傅竞尧,冲进浴室洗澡。 中午,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苏渠打算去宠物医院再看看,跟殷题题商量重新开业还是放弃,资金、换地址还是原地重建什么的都要考虑。 想想就头疼。 但还没换件出门衣服,朱萸来了。 她穿着碎花长裙,一头波浪卷长发垂在脑后飘逸美丽,有种海边度假的悠闲慵懒感。 苏渠看着她飘逸的头发,摸摸自己参差不齐的头发,琢磨着该去好好修理一下。 她起身招呼朱萸,朱萸笑笑道:“你坐着就好,我没什么事,过来看看迪迪。” 棕色泰迪汪汪叫着冲出来,短短的尾巴摇晃得跟装了马达似的,前肢抱着朱萸的腿撒娇。 朱萸将它抱起来,朝苏渠温柔地笑:“你看起来好很多了。” 苏渠咧咧嘴:“天天躺着,又吃那么多补品,身体当然好得快,还胖了一些。” 她侧头捏手臂上的肉,另一侧肩膀的衣领垂下来,露出圆润光洁的肩头。 这倒没什么,就是肩上的吻痕太明显了,她连忙拎起肩带按了按,对朱萸道:“我去换件衣服。” “去,我跟迪迪玩会儿。”朱萸笑着点头,揉小狗柔软的毛发,在苏渠转身时,目光沉了下来。 进来第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何必再炫耀肩上的呢? 这才休养了几天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缠住傅竞尧…… 朱萸垂着眼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狗。 迪迪很久没看到朱萸,欢喜地一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搭着她的手臂踮起后腿想舔她的嘴唇。 舔了一下,被朱萸一把推到地上,呜咽了两声。 “舔什么!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不知道脏吗!”朱萸气恼地从包里翻找出消毒纸巾,使劲擦拭嘴唇,看都没看一眼委屈蹲在地上的小狗。 苏渠换完衣服,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正看到朱萸把小狗丢在地上的一幕。 她静静站着不动,过了会儿才弄出些下楼的脚步声。 朱萸看到她扶着楼梯扶手缓步下来,那优雅自在的女主人之态让她微微怔愣。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悠闲的走在傅家的任何一片地方,傅竞尧这栋小楼更是,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她甚至可以随意使唤这栋楼的佣人。 朱萸从未像现在这样,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觉得傅竞尧不再围着她转,他有了自己的妻子,他会满足苏云舒的一切要求,把她当珍宝一样。 朱萸的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 看着苏云舒吩咐佣人送茶水点心,她心里翻滚起来。 迪迪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到她的脚边蹭蹭,乖乖趴在她的脚边。 苏渠端起水杯找话题:“傅竞尧把迪迪照顾得可好了,买了一堆零食玩具,当亲孙子养着。” 朱萸回神,勉强笑了笑:“他一直很喜欢动物。慢慢在的时候,就是他亲自喂饭铲屎,连打疫苗都学会了。” “哦,是吗?”苏渠有些意外,朱萸看她从没听说过的模样,似乎又找回了些平衡,说起傅竞尧年少时候的事情。 说他一直吊儿郎当的,但其实是个细心的男人,又很会打扮,是他们这一群人里的潮男。 “……他还打过耳洞,左耳。”朱萸捏着耳朵示意,“我记得当时看到他的耳钉,大家都很惊讶……你没发现吗?” 第302章 呕了一声 苏渠听着朱萸绘声绘色地说傅竞尧的事,那是她不曾参与进去的时光。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 而她遇见傅竞尧,还是去年时,傅竞尧真正认识她,只是在昨晚。 苏渠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不怎么舒服。 她喝口水,却呛到了,咳了几声,捂着口鼻笑道:“看到过,他说已经很久没戴耳钉了。” 其实,她一直以为那是颗痣。傅竞尧不喜欢她碰他的耳朵。 在欢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会刻意避开。她以为那是他的敏感区,再逗他,他就会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摸。 朱萸听到她说看到过,轻咬了下嘴唇,然后又笑起来:“没关系,以后让他戴给你看。”她的眼眸微微一转,又道,“就快七夕了,要不然你买副耳钉送他?他肯定会喜欢的。” 苏渠想了想,倒是不错的主意。 傅竞尧长得那么惊艳,戴耳钉肯定更好看。 “对了,朱萸姐你来得正好。”苏渠想起正事,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严肃道,“本来想过阵子再约你……宠物医院……” 她刚开口,朱萸打断她:“我不会要你的赔偿,你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她顿了顿,笑得温柔:“听说是电量过载引起的火灾,我不懂用电方面的事……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计较那些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宠物医院你还打算再开吗?” 苏渠摇头:“我还没想好。” “如果是缺重启资金,只要你开口,阿尧肯定会支持你的,他那么宠你。不过他应该担心你受累,不肯让你再开了……你们俩有商量过吗?” 苏渠摇头:“我跟他还没时间谈这件事。” 朱萸的目光微微一动,傅竞尧几乎天天都陪着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谈到一点儿吗?他们有比这更有意思的话题吗? 总不会天天都是说情话,不谈半点别的? 朱萸忍不住捏紧手指,勉强笑了笑:“那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苏渠问她,朱萸遮掩地端起茶杯喝水,苏渠道:“也没什么聊的,我大部分时间就是睡觉,吃吃喝喝。阿尧喜欢玩游戏,他教我打,说游戏能放松神经,这样我就不会做噩梦了。” “哦,这样啊……那他比以前更细心了。”朱萸一点点咽下茶水,感觉喝下去的水都带着酸,胃部翻涌起来,她没忍住,呕了一声。 苏渠看她捂着嘴干呕,起身拍她的背:“就喝了点茶水,怎么呕起来了。” 朱萸摸了摸肚子,脸色微微发白。 苏渠看她摸着肚子,明白了几分:“你是不是……怀孕了?” 朱萸笑着点头:“嗯,不过还不稳定,你别跟人说。” 苏渠看她的笑,没有感觉到即将做妈妈的快乐,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 “也……先别告诉阿尧。” “为什么?” 朱萸的目光微晃了下,那只是她临时的决定。她就是不想让傅竞尧知道,就算让他知道,也应该是她亲自跟他说。 “因为宝宝的爸爸还不知道。”朱萸轻抚着肚子说。 第303章 养不熟的白眼狗! 苏渠没有多问,因为朱萸的司机进来催促她该回去了。 苏渠把人送到门口,看着朱萸上车。 感觉朱萸被人控制了似的,过得好不自在。 转身,看到迪迪摇着短尾跟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朱萸的车离开。 “你是不是想跟着回去?”苏渠蹲下来摸摸小狗的脑袋,那狗子又一溜烟跑了,嫌弃得明明白白。 苏渠气得张了张嘴巴,养不熟的白眼狗! “那是迪迪?”斜侧传来说话声。 苏渠扭头看向傅竞毅,他的轮椅平稳地朝她过来。 苏渠点头:“嗯。朱萸她……”怀孕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咽回去了,“她说要备孕,就送回傅竞尧这里帮忙养着了。” 傅竞毅没什么表情,也不接话,苏渠站着有些尴尬,转话题道:“大哥是要出去吗?” 傅竞毅嗯了声:“司机的车就过来了。” 话音落下,傅家的车到了门口,司机下来打开车门,傅竞毅的自动轮椅上车。 苏渠站在路边,看着车门再关上,傅竞毅清冷而端正地坐着,目光向前看,似乎看起来不太高兴。 苏渠瞧着车子离开,轻叹一声。 如果不是那场灾难,可能两人已经孩子都有了。 可现在,朱萸已经怀孕,而傅竞尧却跟蓝倩退了婚。 …… 跟殷题题约会晚了些,两人坐在宠物医院对面的奶茶店,看着自家黑漆漆一团的店铺,唉声叹气。 苏渠说完了跟傅竞尧沟通后的结果,殷题题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伸手粗暴地摁了下,笑得很坏:“看来沟通得很深,怪不得他答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渠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严肃道:“真到那时候,我不会拖累傅家的。” 傅竞尧只是答应给她庇护,等风头过去。 她垂眸,想到傅竞尧,心不在焉地喝了口百香果汁。从私心讲,她也没理由把傅家拖到漩涡去。 他有着大好人生,跟她不一样…… 殷题题看她发呆,从她的脸上似乎看出了什么,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 苏渠正好看到她有话却不说的表情,散漫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呗,什么时候你还有顾忌了?” 殷题题淡淡扯了个笑,转而将话题转移到宠物医院的话题上。 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再开宠物医院,但苏渠的意思是,就算重来,也要换其他地方。 “……闹出那么大动静,名声都坏了,谁还敢把宠物送到我们这来医治?” 殷题题没意见,说到重启资金,苏渠留给自己的养老金都赔出去了,她挠挠头发,看向殷题题:“这次换你来做出资人?” 殷题题这时候的铁公鸡属性暴露出来了,表示她又出技术又出资金,她不同意。 “什么都我出了,我还要你干什么?” 苏渠厚着脸皮表示:“我学过护理,我做前台或者你的小助理都可以。” “别——”殷题题抬手挡住,坏笑道,“豪门阔太做前台,你让傅竞尧的面子往哪儿摆。要不你再牺牲一下,你对他撒撒娇,大把钞票不就来了?” 苏渠脑中蓦然响起不久前朱萸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没什么想法,此刻她忽然觉得朱萸就是在点她,说她靠傅竞尧,花他的钱。 突然就没了找傅竞尧借钱的想法。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钱的事情再说,那些仪器都还要再返修,如果不能用了还得再采购。如果要太多钱,可能医院都不用开了。” 殷题题看她一会儿变个脸,觉得她古古怪怪。 不过一下子损失那么多钱,谁都心疼。殷题题拉着苏渠去放松,陪她去理发店。 商场经过珠宝店时,苏渠脚步一顿:“等一下。” 第304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一家定制珠宝店。 苏渠想到七夕,心间微微动了动。 她走进去,看着手工艺人打磨戒指。 殷题题看她直勾勾地盯着看,问道:“你想买?” …… 天幕娱乐公司,总裁办。 傅竞尧拿着到手的资料若有所思。 苏渠遮遮掩掩没有告诉他太多信息,但不代表他不会查。 苏渠从小到大的经历固然让人心疼,可不代表他就会因为同情或者美色而不顾后果。 这是一件大事。 傅家是百年世家,到今天的成就是一代代人积累出来的。即便他不是傅家的继承人,也没有把傅家往断头路上送的道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男人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漆黑的桌面上,倒映出男人沉肃的脸庞,与他平时玩世不恭的形象完全不同。 垂眸再看了一遍那些资料,能查出来的信息不多。 这上面提到一个叫“渡轮”的组织,核心成员一个都没查到,苏渠也只是一个外线人员。 有几个科学界的新闻跟这个组织有关,但也只是猜测,没有具体证据。 傅竞尧的拇指抵在唇边,脑中快速地分析着其中的关联,蓦然想起那个跟他赛车的魁梧身影。 他将资料放到一边,从抽屉拿出手机,回顾那段视频。 当男人的身影出现时,他按了暂停,看了许久。 苏渠说起那个她救下的男人,整张脸都在发亮。 是这个男人吗? 傅竞尧眉心皱了皱,觉得这人长得跟熊似的,也不怎么样嘛,怎么可能被这种人吸引? 他嫌恶地关了手机,丢在一边。 办公室的门推开,贺之舟的脸出现在门后,正好看到傅竞尧摔手机的一幕,识趣地缩回脑袋避雷。 但被傅竞尧叫了回来:“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了?” 贺之舟委屈:“我敲门了,是你没听到。” 傅竞尧瞪着他,贺之舟连忙将一张请帖递上来:“傅总,这是立新公司送来的请帖,龚总的慈善宴会。” 贺之舟把请帖送到就出去了。 傅竞尧瞅着请帖,手指又在桌上轻轻敲打。 既然是宴会,必然要带女伴同去。 带苏渠去吗? 宴会上各界名流大佬云集,苏渠出现,也就意味着他要表态,是否做她的靠山。 但同时他的表态,也就意味着傅家的立场…… …… 苏渠用了自己仅剩的一点儿存款定制了一对耳钉。 七夕节日的前一天,她按时取货,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设计图案的时候,她连殷题题都不让看。 不知道傅竞尧看到这对耳钉的时候,是个什么反应?他会喜欢吗? 苏渠捧着小小的一只盒子,脸上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表情,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早早就在老宅等着傅竞尧下班。 这段时间,苏渠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傅竞尧也开始照旧上班应酬,不过晚上依然会回来。 不管早回晚回,总归是回家了。 他们没再谈论那件事,默契地把那件事归于彼此的秘密。 就连苏云舒的事也都没再提起。 苏渠有时候想,傅竞尧应该是猜到了,所以不想再提。 想到这,她又矛盾。 傅竞尧不提苏云舒,是因为他不喜欢她,只是把她看作一个宠物。 可是她呢? 苏渠暗暗希望自己是特别的,起码跟别的女人相比,她是特别的。 可又觉得对不起苏云舒。 “呼……”她在客厅来回踱步,朝窗外看一眼,怎么还没回来? 第305章 晚饭吃了吗? 路上,傅竞尧支着下巴,眼看车子离老宅越来越近,心绪烦躁起来。 “换道去夜阑。”男人突然改变主意。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就快到家了……不过还是听话地调转方向开往会所。 夜阑会所一如既往,豪门公子公主们的销金窟,纸醉金迷与靡靡之音相伴。 如果是以往,傅竞尧兴致来了,还会上台跟那些艳丽女人们跳支舞,听听下面的喝彩声,但现在他绷着脸穿过前厅,视繁华如浮云,沉默地走到后院僻静的特供包厢。 服务员很会看眼色,默不作声地送来酒水,轻轻关上门。 过了会儿,陆望来了,在他对面一坐,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听人说你来了,我还纳闷,原来是猫这儿来了。都说你傅竞尧疼老婆,那一场火把你吓到了,天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现在是腻了,跑出来透气?” 傅竞尧没看他一眼,只是低头喝闷酒。 陆望自觉没趣,可看着好兄弟喝闷酒又觉得新奇。他笑笑道:“要不然,叫几个美女来陪聊?” 傅竞尧睨他一眼,朝他抬了抬下巴,陆望一笑,打了个响指,门打开,守在外面的服务员进来听吩咐。 没过一会儿,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进来了。 各自找地方坐,又是给男人们倒酒,又是唱歌跳舞。 陆望嫌她们跳得没意思,让跳女团舞,音乐一变,几个女孩劲歌热舞起来。 别的不说,棒子那边调教出来的舞,姿势太有诱惑了。 陆望随着节奏一边拍手一边一边摇晃身体吆喝,傅竞尧却觉得吵,微微皱起了眉心。 “好看不?”陆望扫他一眼,发现傅竞尧的脸色更难看了。 傅竞尧一摆手,那几个女孩停下来,不知所措地看向陆望,陆望手指一挥,女孩们围着傅竞尧转,哥哥长哥哥短的,全是嗲嗲的绵羊音,能把人的骨头喊酥了。 傅竞尧突然起身,阴沉着脸走了,把陆望弄得莫名其妙。 “这哥们儿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司机也觉得傅竞尧今天吃错了药,会所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又说回老宅。 他轻咳一声,腾出一只手从旁边拿了一瓶水往后递:“傅总,太太可能还在等你吃晚饭,先喝点水。” 潜台词就是他身上有烟酒气味,喝点水可以冲散一点味道。 傅竞尧盯着那瓶水,过了两秒,他拿来喝了几口,手机响起来。 苏云舒三个字在屏幕上跳跃着。 他没有修改名字,可看到这三个字,想到的是苏渠的那张脸。 跟苏云舒长得一模一样,可他就是知道,脑子里浮现的就是苏渠。 铃声一直响,司机都好奇地往后座瞟,傅竞尧拧上盖子,接听电话。 苏渠问他今天是不是要加班,是不是还在谈项目。 傅竞尧听着女人声音中带着雀跃,像是有什么好事。 “嗯,就快到家了。”男人瞥了眼窗外,可上一秒他分明还在想要不要去网打一战,再想想清楚…… 车子进入通往傅家老宅的路,傅竞尧摩挲着手机,一边是犹豫挣扎,一边是想着她有什么好事。 苏渠听说傅竞尧就快到家,头一次站在院子里等待。 她双手合掌,掌心里包裹着那只小小的首饰盒,后脚跟一颠一颠的,伸长脖子往漆黑中凝望。 他会喜欢? 她低头,再一次看首饰盒,唇角挂起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甜笑。 终于,车灯划破漆黑的夜色,明亮的光芒照得她晃眼。她举起手臂挡住眼睛,往旁边避了避。 傅竞尧下了车,司机将车开到后面车库。 苏渠蹦蹦跳跳地走向男人:“今天这么晚啊,晚饭吃了吗?” 第306章 苏渠有点儿委屈 傅竞尧低眸看着女人晶亮的眼睛,澄澈的瞳孔中是他的影子。 这一瞬,他如乱麻的头绪像是找到了线头。 “什么事,这么高兴?” 苏云舒是端庄高贵的,苏渠学得不完全像,装出了慵懒感,但从没见过她这么蹦蹦跳跳的,像个雀跃的小奶猫,小碎步都跑出来了。 苏渠想起手心里藏着的东西,手臂往后背着,另一只手挽着他的臂弯往屋子里走。 客厅里灯火通明,桌子上竟然放了一只小蛋糕。 “你等一会儿。”苏渠松开他,藏东西的手往衣兜里塞了塞,走到桌边拿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蜡烛是古早的那种莲花形状,点燃了就绽放开来,同时响起音乐。 哔哔哔的生日快乐歌。 傅竞尧微微蹙了下眉毛:“你生日?” 可他记得苏云舒是春天出生的,苏渠总不见得为了跟她区别开,自己改了生日? 苏渠摸了摸脖子,讪笑道:“我不过生日。” 生日对有些人来说是可以开派对的欢乐日子,朋友爱人亲人全都聚在一起,对苏渠来说,只是她生出来就被嫌弃的日子,没什么值得纪念的。 而且在村子里长大,奶奶每年给她煮一碗加了油爆小杂鱼的荷包蛋面,她们心照不宣,从不提是为了庆祝生日。 傅竞尧听说她从不过生日,不由想起苏云舒。 每一年她的生日,他都办得热闹隆重,送她漂亮又昂贵的礼物,所有人都说羡慕她是他傅竞尧的女人。 看着掩饰不自在笑着的女人,傅竞尧心头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正要说什么,苏渠忽然“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看向电灯开关:“忘记关灯了,我说怎么这么亮呢。” 哔哔哔的生日快乐歌继续响着,苏渠看向男人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你的生日。这个蜡烛是蛋糕店给的,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 她手忙脚乱的试图让那莲花蜡烛闭音,太吵了,也太影响氛围了。 这是她第一次送别人礼物,琢磨着应该有个仪式就买了蛋糕。 她理想中的仪式是在烛光下,她打开首饰盒,烛光映衬耳钉的光芒像星星一样璀璨夺目。 傅竞尧会被她的仪式惊艳! 可现在…… “这、这个怎么关?”她以为莲花下面有开关,忍着灼痛感手指摸进去,傅竞尧眼看她明明害怕火光还在那乱动,上前一把将蜡烛拔出来扔地上,两脚就将蜡烛踩灭了。 同时,那莲花也四分五裂,成了一朵残莲。 花瓣零落,可音乐还在继续哔哔。 傅竞尧捡起来,直接将里面的电池扣拆了,顿时整个屋子清净下来。 男人沉了口气,抬眸却看见女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几片碎花瓣。 他随手丢开东西,捉起她的手检查:“有没有烫到?” 苏渠摇头,男人还在检查她的手指:“这种蜡烛看起来好看,但是开关设计得不好,现在没什么人买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似是在解释自己粗暴的行为,苏渠收回手指:“不疼,不用检查仔细。” 气氛突然降落,就像那生日快乐歌一样,上一秒还是欢快的,不知疲倦地重复着,下一秒就是一朵被脚踩的莲花。 苏渠有点儿委屈。 他明明可以吹灭蜡烛后再拆电池扣的。 傅竞尧抿了抿嘴唇,轻轻咳了一声:“你还没说,今天什么日子,你想庆祝什么?” 第307章 特殊的求婚方式? 苏渠回神,竟然笑着低头,露出害羞的模样。 手伸进衣兜,掏出小盒子:“买了个小礼物,送你的。” 手臂伸到他的眼皮底下,掌心摊开。 傅竞尧瞧着那方寸大的小盒子,在她粉色小掌心,倒是显得大了。 男人玩味的勾起笑,捏起那小小的盒子打量。 他不是没有收到过女人送的礼物,但是苏渠送他的,好像是第一次? 他看了好久。 苏渠迟迟没见他打开,催促:“你打开看看呀!” 傅竞尧看她一眼,故意逗她:“我先猜猜是什么……该不是为了求我留下你,送戒指绑住我?” 当这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的时候,他竟然不排斥,还觉得有意思。 这样特殊的求婚方式? 苏渠瞪他一眼:“我们已经有婚戒了。” 傅竞尧不由好奇。他挑起一侧眉梢,缓缓地打开盒盖。 当里面的碎光出现时,男人脸上的笑却缓缓沉落下来。 他盯着那对耳钉,眸色瞬间如暴风雨前的深海,平静漆黑的海面下涌起了浪潮。 苏渠只顾着开心,她踮起脚尖看着耳钉,笑道:“好看吗?这是我设计的,虽然简单了点,也不是很贵,但我觉得很适合你的。” 那是用透明色碎钻与紫水晶镶嵌的狐狸脑袋,一白一紫,可以戴一只,也可以两只耳朵都戴上。当然,傅竞尧只有一个耳洞,他可以一次戴一只,每次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苏渠觉得好看,反正她的设计能力就到这里了。 傅竞尧将盖子盖上,面无表情地递到她面前。苏渠以为他想让她帮他戴上,接过盒子,拉着他坐下:“我之前以为你这是一颗痣,还想着这颗痣长得真是地方,原来是耳洞。” “你戴起来肯定好看,下次参加宴会就戴上呗?” 苏渠兴奋地碎碎念,在她的手捏住傅竞尧耳垂的时候,被他一把握住。 男人漆黑的眼盯着她,脸色明显的不悦:“我不需要。” 苏渠愣住。 他,生气了? 为什么? “你……你不喜欢吗?”苏渠无措地看了看那耳钉,是嫌太廉价配不上他的身份吗? 傅竞尧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道:“你难道没听人说过,我的绰号叫笑面狼吗?你给只狐狸是什么意思,你想坐狼,觉得可以吃定我了?” 说完,他沉着脸上楼去了。 苏渠瞧着他冷酷的背影,还在恍惚中。 她当然知道他的绰号,她只是觉得没必要特意再给他做成狼型。 她被人叫垃圾,一直觉得绰号是不好听的代号。 她觉得狐狸很漂亮,觉得他戴着会好看而已。 她也没想什么吃定他,只是想谢谢他照顾了她这么长时间。即便他决定不再保护她,她也不会怨他的。 苏渠自嘲地笑了笑,将耳钉扔到桌上,就当她做了一件十分无聊的事情。 她也踩着楼梯上楼,但没进跟他一起的卧室。 这一晚,他睡主卧,她睡隔壁的客厅。 傅竞尧洗完澡,没看到苏渠在房内,也没打算过去哄她,掀起被子就躺下了。 只是连续好些天抱着她睡,忽然怀里空空的,睡不着了。 男人看了眼旁边的枕头,一把抓过来塞怀里。 又似乎过于软了些,又短…… 男人嫌弃了一阵,鼻尖闻着熟悉了的味道,又没那么嫌弃了。 隔壁,苏渠的好睡眠又一次失灵了。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眼角不知不觉地流出眼泪。 胡乱擦了一把,鼻音越来越重。 什么东西嘛! 她好心送礼物,他还嫌弃,以后再也别想收到了! 第308章 拍马屁没拍到点儿上 不过,应该也不需要再送了…… 苏渠嘲讽地翘了下唇角,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先睡觉,等明天睡醒了,再去跟他好好谈谈。 可是第二天,苏渠起来的时候,傅竞尧已经离开老宅了。 女佣说司机很早就送他出门,像是有要紧事情。 苏渠疑惑,他能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大早就出门。 她神色萎靡地走到餐厅,脚步忽地一顿,桌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里的东西……”苏渠指着餐桌看向女佣。 女佣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看她,支支吾吾道:“三少爷叫我们把餐厅打扫干净……” 苏渠了然,嘲讽地笑了笑。 还能怎么样,他看不上的东西,自然是当垃圾扔了呗。 她拎起椅子坐下来,让人把早餐拿来,平静地吃完东西后就又回到房间去了。 一整天都没再下楼。 她给殷题题打电话说,她不打算重开宠物医院。 “……我想静静。”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就是再给她找个可以躲的地方。 殷题题惊讶:“出什么事了?傅竞尧不要你了?可是,你不是给他送礼物了吗?” 苏渠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抱枕上的流苏,苦笑道:“可能我拍马屁没拍到点儿上……其实,我能理解他。” “一个突然改变了身份的老婆,来历不明,身怀秘密,语焉不详,换谁都会害怕。留在什么不知道能惹出什么事情,谁知道下一把火会不会烧到他自己。” 苏渠真的不怪傅竞尧。 人都有对未知的恐惧,何况他的身份根本不允许他轻易做决定。 他可以跟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吃喝玩乐,但不是什么都可以的。 苏渠安慰自己不用失望,可结束电话后,她还是坐着发了很久的呆。 天色一点一点沉下来,她竟然忘记了午饭时间,佣人以为她在睡觉,也没来叫她。 她起来动了动,回头看到手机,便拿起来刷社交软件,打算找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热搜进入她的眼帘。 几个当红明星热搜并排,走红毯出席慈善晚宴,苏渠随手点开,吃瓜看谁又艳压了谁,却被一张图片吸引了。 她将图片放大……唇角缓缓勾起嘲讽的笑。 图片下面还有一行介绍:“……当红小花采采的老板傅竞尧也出席了这次宴会,但女伴却不是采采,而是一位神秘女性,清纯漂亮,疑似公司新宠?” 图片中并未出现傅竞尧的正面脸孔,只是一个背影,却足以吸引苏渠的全部目光。 她看过太多次他的背影,挺拔修长,西服下的背更显宽阔,手臂过裆,九头身比例,走路堪比男模走秀。 而韩西沫打扮得像个小仙女,正侧脸看着傅竞尧,眼含爱慕,乖巧地挽着他的臂弯。 苏渠笑了又笑,将手机放下。 她明白了。 她起身找出自己的包,手机装入包里,下楼叫来司机把她送去苏园。 她在苏园一阵收拾,宽大的行李箱没装多少东西。 她在这里住的时间段,很多东西都是傅竞尧送的,不想带走。 …… 傅竞尧很晚才结束宴会。 坐在车里,他垂眸淡淡看着手里的珠宝盒。 这是他慈善晚宴上拍下来的,只是象征性地随便拍了几件。 给那个女人。 回到老宅,却没看到苏渠。 男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下楼问女佣:“太太呢?” 第309章 一个个比他还原始人 女佣犹犹豫豫不敢说话,小声道:“太太出门了……” 傅竞尧微微蹙了下眉毛,抬起手腕看时间,这么晚还没回?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晚上,大概八点多……” 傅竞尧的脸色又沉了沉,女佣又道:“今天太太一天都没下楼,走的时候就拎了个包,也没说去哪儿。” 男人的唇抿成了线,搭在扶梯上的手握紧,眸色不定。 隔了几秒,他快步下楼,又把司机叫了过来。 车子在路上疾驰,傅竞尧捏着额头,另一只手拨打苏渠的手机,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感觉今晚喝的酒一直往胃底下坠,压得他透不过气,手都有点发颤了。 “开快点!”他催促。 他想到了什么,换着拨打苏园那边的司机电话,岂料苏园的司机在接到傅竞尧的电话后才想到去屋子里查看。 傅竞尧恼火得差点摔手机。 苏渠面试的什么司机,家都看不住! 到了苏园,傅竞尧匆匆下车,因为起势过猛,着地时身体晃了晃。司机忙扶着他:“三少,你没事?” 傅竞尧摇摇头,快步往屋子里走。 苏园的司机战战兢兢地站在玄关,看到傅竞尧进来忙道:“我已经看过了,太太不在家。” 傅竞尧嫌他挡路,一把拨开他,大步朝楼上去。 几个房间检查下来,确实没人,也没见少了什么东西…… 男人扶着门框若有所思,转头看了看衣帽间,大步走过去,扯开柜子门一看,少了一只行李箱! 这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傅竞尧置办的,确切的说,是贺之舟选的,连傅竞尧都没留意苏渠有什么,也就不清楚她带走了什么。 男人一个个柜子噼里啪啦打开,最后颓然地靠墙站着。 看着满满当当的柜子,看起来没少什么东西…… 傅竞尧其实很少去猜测女人的心思,就算怀疑苏云舒的身份,也是经过别人提醒才留意她的变化。 一旦留意了她,对她就多了关注,会去猜测她的想法。 可到现在,他发现自己只是猜测她的行动思维,但关于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什么缺什么,他不曾留意过。 连她带走了什么,他都看不出来。 司机守在门口,看他站了好一会儿,往好了说:“三少,要不要再找找?太太可能是知道你去参加宴会,不高兴了,跟你耍脾气了。” 傅竞尧看他一眼,神色复杂。 司机不懂,只是简单以为女人吃醋发脾气。 其实连傅竞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是生气老婆跑了,还是害怕她被人抓了。 她既然知道自己危险,还乱跑什么! 男人一想到这,就没再敢站着,他快步往外走:“继续找!” 牧野私厨。 楚牧刚睡下,就听到门口砰砰的砸门声,闹得院子里的狗狂叫不已。 出来开门,看到黑着脸的傅竞尧,愣了下:“阿尧?” 傅竞尧推开他,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问:“苏云舒来了吗?” 楚牧一听到又是苏云舒的名字,无语地叹气:“我说你们小夫妻两个,能别大半夜的来砸门吗?” 有事不会打电话吗,一个个比他还原始人! 私厨的房间不多,一会儿就看遍,傅竞尧失望地走回头路,走到楼梯时,身体一斜,歪靠着扶手,整个人都好像萎靡了。 楚牧闻着他一身酒气,皱了皱眉:“你们又吵架了?” 第310章 睡得梦周公去了 男人看他一眼,掏出烟盒抖了根烟出来,递给楚牧一根,自己再掏一根。 点着了火,两个男人站在那里吞云吐雾。 傅竞尧沉口气,拇指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那里突突的疼。 原本酒喝多了昏昏沉沉,因为苏渠的离开,一点睡意也没有。 楚牧看他一眼,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就默默陪他抽烟。 过了会儿,一根烟都抽完了,傅竞尧直起身,看样子还要再去找。楚牧拉住他手臂:“这么晚了,先在我这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接着找。她那么大个人,我看她很会照顾自己。” 楚牧私底下观察过苏云舒,发现她不像别的千金小姐那样只会装高贵跟穿衣打扮,她会很多东西,连杀鱼烧柴火锅都会,一问就说旅行时跟别人学的。 傅竞尧深深看了眼楚牧,想说什么,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臂膀:“走了,你接着去睡。” 说完就一个人下楼了。 楚牧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下去,感觉傅竞尧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像稳重了,肩背看起来有驮山的力量感。 傅竞尧坐上车,让司机开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感觉他的情绪很是低沉,好像丢了一件重要东西。 既然知道太太重要,怎么能宴会带其他女人参加?这不是打她的脸面吗? 司机是傅家的老人了,在他面前能说上几句,便劝了劝他,傅竞尧沉默着一句不说。 他扭头看着浓稠的夜色,淡淡月光落在地面上,比不过路灯的明亮,却奇异地可以跟路灯的光芒区别开。 傅竞尧想着昨晚的苏渠,那一双明亮期待的眼眸,唇角的笑窝,她手忙脚乱关莲花灯的样子…… 手指不经意地摸到耳垂上那小小的一个洞。 为什么她偏偏要送耳钉…… …… 最后,傅竞尧从殷题题那里得到了苏渠的下落。 其实并不难找的。 如果是苏云舒,她有朋友,也可以回苏宅,她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但苏渠在北城的朋友很少,她可以信任的就一个殷题题。 殷题题说,苏渠现住在酒店里,之后应该会自己找房子住。 “……她不会见你,她对你很失望。”殷题题不管对陆望还是傅竞尧都一视同仁,说话只说重点,“不过她说了,她不怪你。” 三言两语结束电话,傅竞尧想为自己说几句都没机会。 男人用力地握紧了下手机,随后身体深深地陷在皮椅中,面露疲惫。 司机问他:“三少,回家吗?” 傅竞尧侧头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 五星级酒店,酒店不远处就是警局,她很会找地方,这里够安全了。 这么晚,以苏渠十点就睡的生物钟,她现在肯定睡得梦周公去了。 根本不知道他满世界找他。 说不定梦里还在骂他。 一想到这,男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气。在司机发动车子时,他突然推门下去,大步朝酒店进去。 傅家产业遍地,酒店也有涉足,他要找苏渠,值班经理根本不敢拦着,还得乖乖送上门卡,就差亲自送他去找太太。 私心想,三少该不是来捉奸的? 三太太的胆子这么大? 可是这两人宣布结婚,不就是因为被明星的代拍拍到直播了吗? 经理给一旁跟着的服务员使眼色,服务员一脸茫然,小声交流:“我不知道,我刚刚接班……” 第311章 目光在她的脸上缱绻 房间内漆黑一片,连副灯都没开。要不是傅竞尧经常住酒店,熟悉各大酒店布局,还不一定能在不碰到一件家居摆设的情况下就摸到她的床边。 男人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女人。 她果然梦周公呢,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这毫无戒心的睡姿,像一个被追杀的人吗? 此刻,傅竞尧很想把她揪起来使劲摇晃几下。 她凭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又凭什么让他找了大半夜! 男人紧握了拳头,控制自己不冲动。 看了一会儿,手指松开,连目光也不自觉地在她的脸上缱绻。 怎么这么倔强。 傅竞尧自认这些年遇到的烦心事也就那么一两件,也被他很好地消化了。 可是面对这个女人…… 他沉沉地吐了口气,想大概还在消化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呼吸声太大,苏渠的眼睫动了动,然后猛然坐起,拳头如风冲向前。 傅竞尧猝不及防挨了她一记拳头,紧接着就感觉女人的腿朝他的肚子踢来。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托着她的小腿肚往上一提,高高地将她的腿悬在高空,在她下一个动作之前扑上去,将她压在身下。 “是我!”他沉沉地压住苏渠不让她乱动,一边忍着被她打到胸膛的疼痛。 这一拳可真够结实的,不知道她之前是不是打过牛。 苏渠听到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模糊看清楚男人的轮廓。 “傅竞尧?” “不然呢!”男人咬牙切齿,腾出一只手摁床头的开灯按钮。 灯亮起,房间里灯光通明。 苏渠看着几乎贴着她脸的男人,微微张开嘴唇,下一秒撇开头,不再看他一眼。 傅竞尧瞧她拒绝沟通的模样,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掰过来。 掰过来了又不说话,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好像在比谁先低头认错。 苏渠选择闭上眼睛,难道他还能把她的眼皮掀开? 傅竞尧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吐了口气:“我不就是把韩西沫带去了宴会,至于吗?” 他忙了一天,这会儿彻底累了,翻开身体仰面躺着。 苏渠坐起身看他,眼神却认真。 “傅竞尧,我想清楚了。我不该死皮赖脸地赖着你,强迫你保护我。你本来就没这个义务……你走。” 傅竞尧嚯地睁开眼,静静盯了苏渠许久,确定她不是一时意气。 “你是认真的?”他再确认一遍,苏渠只是淡淡笑着,“以前你不知道,我白占了你便宜。不过已经说开了,你是知情人就有选择的权利,说起来,你护着我这么长时间够了。” 傅竞尧把韩西沫带去宴会的用意,她明白的。 只是她没有告诉她有这么一场宴会,遮遮掩掩的,让她有点难过。 她没那么厚脸皮,昨晚他跟她直接点儿说一句,那她也不会送他耳钉,让她特别难堪。 她没有想送礼物讨好他,用礼物绑架他的意思。 苏渠低头,再一次拨弄指甲缝隙的肉刺。 一直想着要拔了,可总是忘记。 她不再说话,等傅竞尧离开。 傅竞尧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瞧。 过了许久,男人也坐起身,他看着她,只有他自己明白现在是什么心情。 第312章 一辈子永不相见 其实,傅竞尧也很难形容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当她说她放弃傅家的庇护,他应该有甩脱包袱的轻松感。 他也曾经设想过很多次,如果他保护她,涉入她的世界,他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也许是刺激万分,时刻在动脑想怎么过下一关。也许被老子知道,让他跪在地上狠狠抽他一顿,骂他把傅家拖入漩涡…… 可是看着她纤瘦单薄的身子,就很难放下。 他想到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宠物医院,想到得知她遇到火灾时像是一脚踏空的坠落感,想到她躺在病床上黑漆漆的脸…… 他很难想象下一次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 又或者再也看不到她了? 傅竞尧不禁努力想象,再也看不到她,也没有她的消息,他会是怎样? 继续原来的生活,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往更深处想,如果最后知道她的消息,是她死了呢? 一辈子永不相见? 男人不禁打了个寒战,摇摇头甩去那种恐怖感。 不可能的,那些人应该不是真的想杀她,只是想抓住她套出她背后的人罢了。 长久的安静,时间像是设定了缓时区,空气中的灰尘都好像减慢了飘落的速度。 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苏渠听到他沉缓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结结实实,踏踏实实。 她动了动,双腿落地,转过身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走。” 傅竞尧像是没了意识的木偶人,被她推着走,一直到门口。 他的脚步顿住,转过身看着她:“苏渠……” 他想说什么,可是张嘴时脑子像是捣了浆糊,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她。 苏渠半垂着脑袋,扯了扯唇角:“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现在还是傅家三少的太太,还有点身份上的庇护……能不能不对外公开我们离婚的消息?”她觉得这样表达可能会引起他的误会,换了个说法,“我是说,让他们自己查到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样可以拖延会儿时间。”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 说起来,结婚证上还是苏云舒的名字。 那些人现在还没查到梧苏村,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后也早晚会查到的。 傅竞尧的眉心皱了又皱,她低缓的说话声好像变成了有形的砝码,一个一个压在他的心头,沉甸甸的,让他迈不开脚步。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灯突然哂笑了声,低头看着她:“苏渠,你说这么多,给我玩欲擒故纵呢?故意加重我的负罪感?” 如果是以前,苏渠被他这么嘲讽一定怼回去,可现在她只是坦然地笑:“啊,被你发现了,更聪明了嘛。” 她推推他:“我们之间也就睡觉的那点关系,你说了几百次不要对你有感情,不管是对苏云舒说的,还是对我说的。我呢,对任何人没有信任感,对你也一样。大家彼此彼此,做不了伙伴。” “其实你也希望是这样的结果,摊牌了就是摊牌了,不用找理由,也不用有负疚感。如果我给傅家带去麻烦,我也过意不去……这样挺好的,真的。” 她笑着打开房门,打了个哈欠,继续微笑着等他的脚迈出去。 第313章 坏丫头 苏渠的手在他的后背用力一推,紧接着关门,后背抵在门板上,好久都没有动作。 她用力地吞咽着喉管,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都自己走了,何必再找过来,显得她很重要呢? 苏渠讨厌这样的假惺惺。 这让她想到岳锦如夫妻。 在她五岁时回到村子,让她知道她是有爸爸妈妈的,以为从此以后就有依靠跟陪伴,她也不会再被人骂垃圾,却不过是给了她更深的伤,更久远的抛弃。 她不需要。 他就跟韩西沫好好的玩去! 门口,傅竞尧没有马上走。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板,眉心拧在一起,脑中回闪的还是她笑得毫不在意的模样。 真就这么结束了吗? 他问自己。 他又不禁气恼起来。 一开始就算她算计他,不顾他的意愿就闯入他的世界,装神弄鬼,一会儿是温婉淑女,一会儿是满嘴谎言的坏丫头,一会儿任他予取予求,一会儿翻脸无情。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现在把门一关就说不要他管了! 可是……冷静下来想想,她不是没有给他时间考虑。 可是,谁让她碰到了他的逆鳞呢?她什么都不懂,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干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不好吗! 男人的手指握起来,情绪像是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真的不管她吗? 她在北城一点依靠都没有,她那父母……不提也罢。 傅竞尧又想起苏渠跟他坦白时,提到的那个神秘男人。 他是她的引路人、灯塔,她崇拜他,提到他就星星眼,为他做事义无反顾…… 那她现在果断决定跟他离婚,把他赶出来,是那个男人来救她了? 难怪她睡得死沉,毫无戒心! 呵,演的一手好戏,亏他愧疚了一番,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找她,确认她是否安全! 傅竞尧越想越气。 司机在大堂等了很久,见傅竞尧迟迟没有下去便上来找他。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男人黑沉着脸走过来。 “三少……”司机看他一眼,往他身后看,疑惑地看着他。 没有找到太太吗? 大堂经理也跟来了,对傅竞尧恭敬得很,看到他依然黑着脸,精明人一看就明白是夫妻吵架。 “三少,这么晚再回去天都快亮了,要不然在这儿休息一晚上?可能休息好了,三太太就消气了呢?” 傅竞尧正上火,听闻经理这么劝话,更生气了。他张口就要骂人,忽地心尖一动,语气重重道:“就在这一层,给我安排一间!” 马屁精的精髓就是马屁拍到点子上,经理的裤兜里揣着房卡,马上领人去隔壁开房。 “三少,这间房刚好是空着的。”他躬身,对人笑眯眯的。 傅竞尧扫他一眼,黑沉的脸色好了些许。 他摆摆手,让经理再给司机开间房,然后就进去了。 隔着一道墙,听不到隔壁的声音。 傅竞尧在墙边站了会儿,回过神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时,郁闷地用力扯开领带摔在沙发上。 他就看看,让她崇拜景仰的男人长什么样! 第314章 真特么的膈应人! 第二天,苏渠打开房门出来,她揉着眼睛恹头耷脑的,没什么精神。 旁边房间也传来开门声,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苏渠下意识地抬头,然后身体微微僵住。 傅竞尧没往她这边看一眼,径直朝电梯走。 苏渠压了压唇角,刻意放慢脚步,等电梯关闭之后,她才按下楼的按键。 下一部电梯很快就到,进去后她紧张地一直按关门键,生怕下一秒傅竞尧就进来了。 可直到不锈钢门合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整个宽敞的电梯就她一个人,四周光洁的钢板印着她的身影。 苏渠怔怔站着,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过了几秒,电梯抵达五楼,这里是餐厅。 叮一声响,苏渠回神,无精打采地出去用餐。 她随便选了几样吃的,找了个空座就坐着了。 奇怪的是,她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儿竟然没什么胃口。对着一整盘荤素搭配的早餐,她捏着筷子半天没想好先吃哪一个。 她想,她应该先来一碗清淡小粥,搭配酸酸的小菜打开胃口。 再去拿了一遍早餐,回来时,眼角余光瞥见某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傅竞尧也在吃早餐,但显然他比她享受多了。 不但有丰盛美味的餐点,对面还有年轻漂亮的女人陪伴。 两人谈笑风生,男人的那双桃花眼都快眯成缝了。 显然没有被半夜的事干扰半分。 呵,她说了离婚后,他高兴地都快飞起,连夜就找了个女人陪着,还在她的隔壁开房! 真特么的膈应人! 苏渠越想越气,走路步子都重了,回到座位,把粥当大碗酒一样喝。 一口气喝下大半。 住五星级酒店的大多都是名流贵族,哪怕不是贵族也是高端商务人士,在外用餐讲究礼仪。 苏渠这豪爽的喝粥方式惊着几个穿奢牌衣服的女人,投来轻蔑的目光。 “现在的酒店都这么low了吗,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说不定又是哪个蹭酒店装名媛的网红。” “倒胃口,不吃了。” “干嘛不吃,我们可是真正花钱的主,又不像有些人,穿件假货就进来了。” 一句比一句刺耳,苏渠听得清楚。如果是往常,她可能就去教训她们一顿,但现在她没心情。 也不敢高调。 一来不能再摆出傅三太太的身份压人一头,二来她不能惹人注意,只能憋屈自己。 苏渠捏着勺,小口小口往嘴里送粥,余光有意无意地瞥傅竞尧那边。 他还在跟女人说话,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样子。 不禁唇角掀起一缕自嘲,都已经是无关人士了,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她没再看去一眼,专注自己吃的。 虎皮凤爪是去了骨头的,虾是去了壳的,就只有蛤蜊蒸蛋还能有点嚼头。 苏渠如同嚼蜡,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忽然一个身影在她的面前落座。 苏渠抬眸看去,她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看着好像有点儿眼熟。 餐厅这么多空座,他不坐别的地方,坐她这儿是什么意思? “傅三太太,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第315章 南宫忌 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眼尾上挑,有点黑眼圈,给人一种阴毒的感觉。 苏渠淡然吃东西,吞咽下去后,拿起纸巾擦擦嘴唇:“不记得。” 男人笑了下,像是生气的往旁侧看一眼,手掌搓了搓大腿,又笑嘻嘻道:“我可记得你。” 苏渠想,这不是废话吗?他都叫她傅三太太了。 男人提醒她:“‘你可惹不起我。’”他模仿苏渠当时说话的拽姐样。 苏渠微微蹙了下眉毛,脑中浮现某个酒包厢的画面。 “是你?” 男人笑起来:“记起来了?” 苏渠接着拿筷子夹了一颗蟹粉小笼包,一口咬破皮吮吸里面咸甜的汤汁。 唔,这季节的螃蟹好吃,蟹肉跟蟹黄都长到了最好吃的时候。 她多咬了一口,根本不接男人的话。那男人感觉被冷落,耐了耐性子,伸长了脖子道:“喂,你给点面子行不行?” 苏渠抬眸,好奇的看他:“你不吃早饭吗?” 男人一噎,无语的喝了一大口玉米汁,然后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南宫忌,是韩西沫的大学同学。她生日的时候,傅竞尧喝醉了,你来接的他。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见过面,相信你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苏渠就没见过这样介绍自己的,罗里嗦地提醒别人最不想提起的记忆。 如果是个爆脾气女人,他就是讨打了。 苏渠不禁赞叹自己的脾气真好。 “嗯,感谢你的提醒。”苏渠的态度冷冷淡淡,因为这个讨厌的男人,她即使没有什么胃口,现在也不得不多吃一点东西,听听他还要放什么屁。 南宫忌看着女人依旧吃吃喝喝,不由感觉她的耐心太好,这都不生气。 他笑了笑,跟着拎起筷子吃东西,一边说道:“昨晚的慈善宴会,傅竞尧携手韩西沫出场,俊男美女吸引无数目光,大出风头。傅竞尧还当场给韩西沫拍了几件珠宝,其中一件拍到了全场最高价,你不知道?” 苏渠像是被扎了一针,扎在心尖上。 疼。 她想,自己对傅竞尧抱有希望就是脑子有病,这一针疼痛,是给她治病呢。 “嗯,现在知道了。”她神色淡淡的,不让人看出她的情绪。 南宫忌抬了抬眉梢,继续煽风点火:“新婚期,傅竞尧就在别的女人生日会上喝地醉醺醺,又带她出席重要的慈善晚会,做老婆的要么是不爱,要么是憋着暗火……”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似笑非笑的看向女人。 苏渠淡淡的瞧着他,男人这才继续说下去:“我猜,是前者?” “你暗恋韩西沫?” 南宫忌整个人呆住,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回答,完全接不上她的话。 半天后他气急败坏道:“你!……谁说我暗恋韩西沫了,是她邀请我去她的生日宴会,请我给她撑的场面。我只是恰好昨天看到傅竞尧又跟她在一起,今天又看到你在这里,才来给你聊几句。” 苏渠扯了下唇角:“嗯,知道了,谢谢你哦。不过你的口水喷到我的早餐里,我没法吃了。” 南宫忌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下。 苏渠已经完全没了胃口,拿起纸巾擦拭嘴唇,之后纸巾压在她的掌心底下。 她起身,身体微微前倾,对着男人道:“你都说了,我不够爱傅竞尧,对他男女之间的绯闻不感兴趣。以后如果你再不小心遇到,不用来告诉我,我先谢谢你。” 第316章 还差得远呢 说完就走,不给一个眼神,酷得让人叫绝。 南宫忌愣了半晌,缓缓勾起笑。 有意思。 他侧头,看向餐厅的另一个角度。 那一边,傅竞尧同样回头,跟他交错着目光。 在苏渠出现在餐厅时,他就看到她了。 还真让她看到了跟其他男人坐在一起的画面。 只是这个南宫忌,不是韩西沫的同学吗? 这样年轻的人,不太可能是苏渠的领路人。 可是,有些事情没有确凿证据前是无法直接判断的。 谁知道年轻是不是他的掩饰呢? 听韩西沫说,她的生日就是这个南宫忌帮她办的,之后又故意挑拨,让苏渠来接他…… 傅竞尧的脸色不太好看,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南宫忌莞尔一笑,拿起玉米汁,起身朝傅竞尧走过去。 傅竞尧对面的女人也认识南宫家的小公子,双方打了个招呼。南宫忌笑嘻嘻道:“我跟三哥聊几句。” 女人识趣,跟傅竞尧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南宫忌在傅竞尧的对面坐下,叠起长腿,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斜侧身的坐姿懒散又矜贵。 他喝了口玉米汁后满足的喟叹一声,慢悠悠道:“叫你三哥,不介意?” 傅竞尧抬了下一侧眉梢,身体往后靠着椅背,一只脚抵着桌角,坐姿比南宫忌更痞气。 他微微抬着下巴,以睥睨的目光瞧着男人:“南宫家想跟傅家攀亲戚,还差得远呢。” 南宫忌被当面羞辱也不生气,翘起唇角:“看来我跟傅太太聊天,三哥看着不高兴了。” “知道就少在她的面前乱晃。” “可是,惹傅太太生气的又不是我。”南宫忌故作无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傅太太肯定是知道三哥跟韩西沫玩儿去了,这才离家出走了?” 傅竞尧噙着冷笑回应:“说的什么屁话。这家酒店也是傅家的,她这是回家。” 南宫忌挑了下眉梢,点点头:“对对对,三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他又拖长了尾音,“刚才傅太太跟我说,她不爱三哥呢,难怪看到三哥跟别的美女共进早餐都没什么反应。” 傅竞尧的冷笑稍显僵硬,阴沉的盯着他,南宫忌微微一笑,起身道:“我吃饱了,三哥慢慢吃。” 说完,抄着口袋走人。 傅竞尧的冷脸挂起来,直直的看着前方。 苏渠真这么说? 还没有办离婚手续,她便先跟他撇关系,断感情了? 男人的呼吸微微粗重,手指捏了起来。 这酒店里住着什么人她都不知道,南宫忌是什么人她也不了解,竟然就跟人随便说话了? 这样没脑子的女人,那狗屁组织是怎么物色人选的,选中当炮灰吗! 还有那个什么狗屁男人,人家救了他,他把人推火坑里,让她上刀山下火海? 傅竞尧生气,但也没有就这么离开酒店。 他在酒店住了好几天,发现苏渠没有跟什么人接触,也没有人要害他。 老宅那边的人已经习惯他随地住,没有对他问长问短,倒是苏渠在老宅住了一阵子,发现她突然离开,也没个声响,俞佳慧问了傅竞尧几次,傅竞尧谎称说两人吵架,苏云舒回娘家住了。 俞佳慧看不上苏家,自然不会去苏家找人。只是傅竞彤还在老宅住着,没有苏云舒做受气包,俞佳慧只能自己照顾她。 俞佳慧受着气又不能像训儿媳一样训傅竞彤,憋了满肚子火,催着傅竞尧把苏云舒叫回来。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不容拒绝。 傅竞尧捏了捏眉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叉腰对着墙壁瞪眼。 他拉不下脸去翘隔壁的门。 苏渠都说到这份儿上,难道要他跑去说,不是他想继续护着她,是傅竞彤需要一个受气包撒气,让她回去?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苏渠一把将他推出门,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的画面。 其实说到底,两人矛盾的着火索在于他拒绝了她送的礼物,给她摆脸色,然后带着韩西沫出席了宴会。 她觉得他拒绝再庇护她,于是自己先退出。 傅竞尧就着她递出的台阶下了,没有做任何挽回……可这也不是他的错。 那么重大的事情,他不能轻易决定。 大家都没错。 傅竞尧感觉很乱。 一杯加了冰块的红酒下肚,大约是冰块的刺激,他眼前一亮,重重将酒杯磕在桌上! 第317章 活祖宗 苏渠刚洗完澡,听到敲门声过去开门。 “傅先生,有事?”她抓着毛巾擦拭头发,堵在门口一步不动。 傅竞尧皱眉:“你叫我什么?” 见她只是穿着浴袍就出来,眼珠子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眼睛都快瞪出火,“穿成这样,如果现在站着的是别人,你要怎么办?” 苏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因为他敲门敲得急,她至于匆忙穿上衣服就出来吗? 再说了,她选择的酒店,她还是放心的。 “傅先生,我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保证跟你没关系,行了?” 她一字一字、刻板地、清清楚楚地说。 傅竞尧哂笑一声,眼珠子往天花板翻了一圈后看向她,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同样一字一字地从齿缝里挤出话:“你的保证现在还没有任何效力。别忘了,你现在还是苏云舒,离婚证也没到手呢!” 苏渠想了想,倒是。 可,这件事不是在等着他主动吗? 苏渠抿了下唇角,问:“那你现在是来通知我可以去办离婚手续了?” 当初结婚就没进去过民政局,万能的贺之舟就把结婚证给他了。离婚不也同样很简单吗? 她疑惑。 傅竞尧看到她迫不及待想办离婚的样子,心头就涌起无名火。 “我来不是跟你说这件事的。”不等苏渠发问,男人就继续道,“傅竞彤点名让你去照顾她。” 说完他就转身,没给苏渠说话的余地。 苏渠乍然听到“傅竞彤”三个字,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愣在原地。 那位活祖宗点名要她? 苏渠还没反应过来,傅竞尧脚步一顿,转头意味深长地瞧着她:“去不去,你自己考虑清楚。” 关上门,苏渠下意识地吐槽:“我才不去呢。傅竞彤那么难伺候,我对我家老祖宗都没那么‘孝顺’……” 傅竞彤那脾气,一个不顺心就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三天两头就换女佣,又要顾及她的身体,又要捋顺她的暴躁脾气,比三岁小孩子还难哄。 苏渠照顾她没几天,傅竞尧之后找各种理由把她带出门,就是不想让她受气。怎么到离婚关头,他偏来传话,让她去伺候傅锦彤,当受气包。 他不能这么欺负人? 等等…… 苏渠放下毛巾,缓缓坐下来,仔细琢磨傅竞尧的意思。 傅竞彤是傅家二小姐,又是傅竞毅的亲妹妹,虽然嫁出去,但地位依然稳固,而她的夫家也是权贵之家,如果转去照顾她…… 那么她得到的庇护就不只是傅家的,还有傅竞彤夫家那边的! 到时候如果真发生什么事,傅竞尧要承担的压力就少了大半! 苏渠想通傅竞尧的意思,哈哈笑起来。 笑面狼不愧是笑面狼,对同一个祖宗的姐姐都这么坑。 她不怪傅竞尧想出这法子把压力与责任都分摊出去,到现在他还能为她想到这点,已经算是情分了。 可是,再回傅家老宅去照顾傅竞彤? 苏渠一想到那活祖宗就打了个激灵。 害怕! 第318章 像个没皮没脸的流氓 苏渠没有立即就做决定。 第二天,酒店服务员却找过来,暗示她,她预缴的房费就快用完。 苏渠一脸窘,又转了三天的住房费用。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网上找合适的公寓。符合她要求的住宅区很难找。她的第一要求是安全,可能够达到她标准的住宅只有别墅,或者大平层,房租贵面积还大。 又出去看了一套房,回程路上打开手机银行查看余额,默默退出。 “呼……”她吐了口气,瞥到出租车司机的计价表,连忙叫停。 这时候一块钱都是钱。 下了车,往前走几步就是桥,往河道下一瞥,苏渠趴在护栏上看桥下的人放生。 她恍然想起凉城的风俗。 阴历的整个七月都是鬼月,很多人会在这个月去庙里活动,北城也有这样的习俗吗? 苏渠瞅着最后一条鱼放出来,自由自在地在河道里游水,一会儿就没了影子,只留水波在水面上荡漾。 中年女人心满意足,抬头却看到有个年轻女人趴在桥上看,下意识地以为要把她放生的鱼抓回来,怒瞪她。 苏渠干笑笑,没趣地走开了。 忽然,身后一只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苏渠浑身一僵,心脏咚咚猛跳。 这么快就对她下手? 她本能地反手握住来人的手腕,手指用力。 “啊!疼疼疼!快放手,快放手!”男人惨叫起来,苏渠回头一看,只见南宫忌那张疼得扭曲的脸。 他拱起一侧肩膀,腰身却压低,形成一个怪异的扭曲姿势,显然是因为疼痛歪向一侧。 他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盯着苏渠求饶。 苏渠连忙手指一松,皱了皱眉:“你在我身后干什么?” 南宫忌握着手腕甩,嘶嘶地哼了几声,可怜巴巴的瞅着她:“你那么用力干什么?” 苏渠无语地别开眼睛,淡声道:“你不在后面吓人,我当然不会用力抓你。还有,你别那么夸张,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她知道自己的斤两。 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女人,手指比火柴棍粗不了多少,还能捏断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腕? 她往前走。 南宫忌咧咧嘴,嬉皮笑脸道:“我不夸张一点,怎么逗你笑?” “我笑了吗?”苏渠脚步一顿,回头瞧了眼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脸色十分板正,倒是因为毒辣的太阳晒得皮肤红扑扑的。 南宫忌抬了抬眉毛,垂头丧气道:“好……我不该在背后偷袭你,把你吓到了。不过……” 忽地,他的眼珠从压低的额头往上抬,黑漆漆的眼睛发亮,让人想到草丛里突然抬起的蛇头,冷幽幽的骇人。 “傅太太你的反应怎么那么大,好像谁要害你似的。” 苏渠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大,那一瞬是她的身体本能。如果不是她的力气不够,南宫忌已经被她一个过肩摔摔在地上。 轻轻吞了口唾沫,苏渠故作镇定道:“那不是正常反应吗?谁家好人在背后打招呼的,不是鬼就是伥。” 南宫忌挠着后脑笑,丝毫没有贵公子的矜贵,跟傅竞尧那种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气质不一样,更像个没皮没脸的流氓。 他道:“傅太太说话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苏渠看着他流里流气的模样就反感,更是不耐烦跟他废话:“哪里不一样?” 南宫忌上上下下打量苏渠:“就是……就是不一样。” 说了等于没说。 苏渠懒得理他,抬脚就走,南宫忌却跟牛皮糖一样粘着她不放。 “傅太太,太阳这么大,会把你娇嫩的皮肤晒坏了的。我们去茶室坐坐,就当我给你赔罪?” 第319章 听曲 苏渠被他的声音恶心得起鸡皮疙瘩,可他的眼神却不容她拒绝。 她沉了口气,放松身体:“好啊,正好走累了,想喝点冰的。” 南宫忌微微一笑:“就前面那家。” 男人腿长,几步就越过她,反过来苏渠跟在他的后面。 看着男人一摇一晃的走路姿势,苏渠暗忖,这个南宫忌缠着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不熟,也就见过几面,可他说起话来却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 难道…… 目光微微一晃,她心中多留了几分心思。 进入茶室,苏渠在门口先不着痕迹地将里面看了一遍。 两层室,一楼大厅敞开,二楼是贵宾席,前后堂之间有一个天井,布置了富有意趣的小桥流水,人工水雾向四周飘逸,屋子里凉飕飕的。后堂是一个宽大戏台,此时正有人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评书。 “傅太太想坐二楼贵宾室,还是一楼随便坐?”南宫忌站在她的身侧,低头询问。 苏渠往楼上看一眼,二楼的贵宾室,雕花窗向着戏台打开,没什么人。 一楼倒是坐了不少茶客,有的嗑瓜子喝茶,有的带着小孩吃豆花,人也不是很多,都是普通百姓进来避暑打发时间的。 苏渠指了指一张靠近大门的:“就那里。” 她走过去坐下,立即便有眼尖的服务员过来问吃喝什么。 苏渠看着贴在桌角的菜单,要酸梅汁,还要了冰激凌跟咸花生。 南宫忌说要一份跟她一模一样的,说话的语气让苏渠特别反感。 她不看他,盯着戏台听戏。 南宫忌偏要惹她说话,凑上来道:“傅太太喜欢听戏?” “唔,还算可以。” 凉城的乡下有不少老戏台,逢年过节,或者家里办喜事的会请戏班去表演。奶奶最喜欢这个时候了,她的三轮车在那一停,一边卖豆花一边蹭戏听,苏渠就去帮奶奶跑腿送豆花。 耳濡目染,她可以听懂不同戏班子的戏曲。 南宫忌随着琵琶节奏,脚下轻轻地打着拍子,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我们这些被家族看不上的,喜欢玩嘻哈,那些正经贵族喜欢装,听歌剧啊演奏会什么的,无聊得能把人听睡着。” “但傅太太更特别,喜欢这种老玩意儿……北城人里,应该没有人能听懂。” 男人似笑非笑地瞅着苏渠。 苏渠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酸梅汤。 太冰了,她眯起眼睛,把花生壳捏开,一边徐徐咽下酸梅汤。 “评书是国粹之一。现在提倡传统文化,小孩子学艺术都不单一地学钢琴芭蕾了,那么多人学曲艺表演,你听不懂只是你没文化,不代表所有人。” 苏渠慢悠悠地说着,把花生丢进嘴里嚼。 南宫忌看她一眼,笑了笑:“你说的也是,我不学无术,傅太太可是学律师的出身。” 他一边吹捧苏渠,又说了很多听起来是废话的闲话。 苏渠装着听评书,对他的回答也选择性的回答,不想说的就鼓掌装没听见。 因为苏渠时不时的叫好,让这寂寞的茶室热闹了起来,很多本来无意听评书的也跟着起哄,给了很多打赏,那评书人表演更卖力了,竟然让小徒弟拿着表演曲目让苏渠来点。 苏渠捧着曲目单,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南宫忌:“忌少肯定愿意支持传统文化,这个曲目就你来点?” 第320章 流言蜚语 南宫忌瞥了眼曲目单,他跟所有有钱公子哥一样,喜欢在女人面前摆阔,大手一挥就打赏了一大笔钱。 小徒弟看着手机上多出来的打赏额,眼珠子都瞪直了。 同时,整个茶室都响亮的回荡着“已收款五万元整,请注意查收。” 顿时,全场瞩目,一双双眼睛看向苏渠这一桌。 南宫忌得意地看向苏渠:“我已经支持了。不过我不懂,就由傅太太来点?” 苏渠的唇角微微抽了抽,他倒是很愿意做显眼包。 苏渠也不客气,当下就点了一个难度最高的节目。 小徒弟上去告诉师傅,那老师傅站起来,朝他们这边躬了躬,坐下喝口水,表演起来。 苏渠慵懒的拨弄盘子里的花生,不在意道:“才五万块打赏,傅竞尧随随便便给十八线小明星的鼓励费都比你多一倍。” 南宫忌的眼角抽了抽,干笑道:“我自然不能跟傅竞尧比。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啊……” 苏渠眼角一抬,追问:“你是什么人?” “小瘪三呗。”南宫忌两手一摊,很会自嘲,“傅家别说在大北城,全国都排得上号。南宫家在北城只是个小小暴发户而已。” 他没忘记傅竞尧嘲讽他时那轻蔑不屑的姿态,手指轻轻捏起。 苏渠扯了个笑:“你既然自己都这么说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有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勾搭我的?” 她眸子直直的盯着男人,瞳孔里明着盛笑意,暗着藏锋芒。 南宫忌被她的气势所慑,过了几秒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傅竞尧不尊重你,你不喜欢傅竞尧,我们两个地位不对等……” 他的手指来回的转圈画了个三角形:“你不觉得这里面会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吗?” 那双阴测测的三白眼盯着苏渠,表明他的心意。 苏渠看了他几秒,放在盘子里的手指一捏,咔嚓一声,一粒花生捏碎。 她拿起来掰开,花生丢到嘴里,懒洋洋地看他,哂笑道:“韩西沫跟傅竞尧只是前上下属的关系。她看不上你,看上了傅竞尧,你觉得没面子,想利用我来绿了他?” “忌少,我叫你一声忌少,是给你三分脸面。连韩西沫都看不上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不要傅太太的身份,跟你勾勾搭搭?对我有什么好处?” 花生壳丢在南宫忌的脸上,是真不给他面子。 粗糙的花生壳砸在门面上,南宫忌闭上眼睛噗了一声,睁开眼时,苦着脸摇头。 他捂着胸口,一副伤了心的模样:“傅太太这么说,可真让我难过。” 不久,名流圈子里传出流言蜚语。 南宫忌与傅三太太在茶室听戏,两个人眉来眼去,公然调情。南宫忌为讨傅三太太红颜一笑,大手笔打赏,轰动全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宫忌一掷千金呢。 流言传到苏渠的耳朵里,她不屑地吹口气,把额头的刘海都吹飞了。 “哪有那么夸张,五万块而已,好像很多似的。” 殷题题敲敲桌子提醒她:“五万块,对我们俩来说很多了。你别跟傅竞尧处久了,觉得到处都是一年千万收入。” 苏渠撇撇嘴,继续问道:“还有别的吗?” 殷题题看她一眼,严肃道:“难道不是你应该说点什么吗?” 第321章 她不是第一次给男人点烟 苏渠疑惑:“说什么?” 殷题题沉了口气:“你那么高调地跟南宫忌出入场所,是在气傅竞尧呢,还是在试探南宫忌?” 苏渠挠了挠下巴,抬手拿起一只茶杯倒水喝。 殷题题瞅着她,难得多说几句:“傅竞尧不是给你余地,让你去伺候傅竞彤吗?他肯让步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苏渠瞅她一眼:“我又没怪他。我只是……”她停下,拇指缓缓地摩挲光滑的杯子,“我只是想换个思路。” “什么意思?” 苏渠抬眼,漆黑的双眸坚定:“凭什么我要躲着他们?越是躲,就越显得我害怕他们。他们想抓到我,无非就是想打击我们这条线上的人,减少或者灭了我们的实力。那为什么我们不反过来,把他们揪出来,打击他们?” 殷题题的眼眸沉了沉,压着她的手问:“你真这么想的?” 苏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淡淡一笑,拨开她的手道:“躲躲藏藏太累啦,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横竖都是小心过日子,不如小心过日子的同时再赚一把大的,你说是不是?” 殷题题压着唇角,看了她一会儿:“回头你自己跟石磊交代。” 苏渠看她一眼:“你又打算躲他了?” 殷题题喝水回避她的问题,苏渠抬了抬眉梢,正想深挖点八卦出来,手机响了。 瞧着来电显示,她吃瓜的笑脸瞬间僵住,慢吞吞地起身道:“我有事,以后再说。” 拿着手机到餐厅外,她才接俞佳慧的电话。 俞佳慧的语气很不好,让她回老宅一趟。 不用说,那些流言蜚语传到她的耳朵里,肯定是要训她一顿了。 苏渠揉了揉额角,在回老宅之前,去傅竞尧的公司一趟。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秘书对她还是一样热情:“傅总去了影视城,你是去他的办公室等他,还是去影视城?” 苏渠懒得跑来跑去,也不想晒太阳,就在傅竞尧的办公室等着。 她有点困,打算去休息室睡一会儿。 傅竞尧的休息室还是老样子,架子上摆满了影视人物的周边。 苏渠瞧见今年最热门女主角的卡通抱枕,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撅了撅嘴唇,捶了下那个抱枕,抓起后面的男主角抱枕放到床上。 躺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地传来说话声。 苏渠睡醒,揉揉眼睛,对眼前的景物还有些陌生,缓了会儿才想起来她在傅竞尧的办公室。 他回来了? 慢吞吞地下床,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忽地手指顿住。 是女人说话的声音,而且有些耳熟。 甜甜的娇软,怯生生的小心翼翼…… 韩西沫? 苏渠微眯起眼睛,突然心情就直转而下。 “……外面传了好多谣言,说得好难听。我也去问过南宫,他说……他说……” 门外,傅竞尧坐入柔软舒适的办公椅,随即长腿抬起搭在桌角,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烟盒,熟练地在手背轻磕几下,一根烟抖出一小截,修长手指一捏,掐着那一根烟抽出来含在嘴唇,又拿起打火机。 韩西沫看着他一连串慵懒自在又不失矜贵的动作,芳心快速跳着。 她胆子大了些,上前握住傅竞尧拿打火机的手。傅竞尧抬眸看她,韩西沫害羞,垂着脑袋小声道:“我来给你点烟。” 她不是第一次给男人点烟。 觉得他抽她亲手点的烟很有氛围感,更贴近他们的距离,近得两人的头挨在一起,他只要一掀起眼睛,就能看到她。 尤其喜欢他就着火光嘬第一口烟时,微微眯起的眸子,太蛊惑了。 傅竞尧由着她点烟,一缕薄烟从他口中飘出,漫不经心地问:“他说什么?” 第322章 甜甜的姐弟恋? 韩西沫抿了下嘴唇,将打火机轻轻放在桌上。 不小心被烫了下,本能地缩手。 傅竞尧看见了,但没什么表示,韩西沫只能自己捂着手指,小声道:“南宫说,在我生日那天看到苏云舒对你的贴心照顾。你喝得那么醉,她不但不生气,还反过来压了倩倩的话,说她既有女人的温柔大度,又很有气场,他一眼就迷上了。” 说到这里,她小心看了眼傅竞尧的反应,见他只是吞云吐雾,好像只是在意烟的味道。 她继续说下去:“南宫其实一直都喜欢姐姐类型的女人。我们大学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可能他听说我在你的公司,又听说你帮我出头打了重要客户,就以为你喜欢我。” “他那个人很有征服欲……就主动联系老同学说要给我办生日宴会,以为追求我就能赢了你。可他看到苏云舒,马上就看上她了,说想谈一段甜甜的姐弟恋。” 傅竞尧捏着烟,微眯眼,一口烟雾从他的嘴里缓缓地飘出来,弥漫在空气里。 那烟不难闻,韩西沫喜欢这味道,感觉从他嘴里出来的,又进入了她的鼻腔、肺腑,好像她的身体里就填满了他的味道。 韩西沫的脸红了,悄悄地收藏他的味道,回味着,连他听完话的反应都忘了瞧。 薄薄的烟雾后面,傅竞尧微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芒。 甜甜的姐弟恋? 就苏渠那个狗脾气…… 傅竞尧一口烟憋在胸腔里,生气了。 外面传得到处都是南宫忌千金一掷博美人一笑。苏渠也受用得很,丝毫不顾傅三太太的颜面,都把他的脸踩在鞋底下了! 男人侧头,将烟头摁在烟沙里,冷笑一声:“他倒是敢想。” 韩西沫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不悦,飞快看他一眼,说道:“南宫忌就是那样自大,臭屁得很。仗着家里有点钱就耀武扬威的,大家背地里都当他是笑话。他有哪一点可以跟傅总比。” “不过……”女人咬了下嘴唇,期期艾艾地看着傅竞尧,“苏云舒如果对他没想法,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的地方跟他说说笑笑?” 门板后面,苏渠断断续续地听到韩西沫的说话声,又好气又好笑。 以前觉得韩西沫还有点大学生的纯净,现在怎么越来越茶了。 这不是在暗示傅竞尧,她绿了他吗? 傅竞尧什么反应,也相信她? 苏渠更紧地贴着门板。 “……同样是在公开场合,傅总带我出席宴会,那么多名流权贵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再说了,也有别人没带自家太太出席宴会的……她如果吃醋故意做给傅总看,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明明是她自己公开婚讯的时间跟场合都不对,她这时候非要出去露脸,不还是让人笑话?她自己脸皮厚,一点儿都不为傅总着想……” 苏渠听了很久,越听越觉得可笑。 韩西沫是不是觉得出席了一次宴会,就觉得有希望做傅太太了? 是被社会毒打得太辛苦,迫不及待想走捷径了? 呵,想走捷径也可以,但别踩着她上位! 苏渠握着门把轻轻一压,锁舌弹开,她抱起手臂斜倚着门框,纤瘦的身体妖妖娆娆地站在那里,慵懒地捂嘴打哈欠:“谁废话这么多,吵到我睡觉了。” 第323章 看她哪儿都是好看的,看不够的 韩西沫的背影肉眼可见的僵硬。 她僵硬地转过头,脸色一会儿涨得红如番茄,一会儿白得吓人,好像马上就能倒地晕过去。 苏渠朝她笑笑:“小沫沫,你怎么这个脸色,生病了吗?” 说着瞥一眼傅竞尧:“可别把病传染给傅总,他很忙的。休假一天公司损失巨大,你赔得起吗?” 韩西沫的嘴唇开开合合,无措地看了看傅竞尧,然后几个跨步躲到傅竞尧的椅子背后去了。 苏渠微微侧头,目光越过傅竞尧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然后她直起身体,慢条斯理地走到办公室大门口,握住门把,回头看向韩西沫:“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能随便站?” 韩西沫大约以为自己有了底气,吸了口气道:“我为什么不能?你都能出去跟别的男人吃吃喝喝,我只是在跟傅总交代事情,你却像要吃了我一样,我能不害怕吗?” 苏渠挑起一侧眉梢,凉凉地盯着她:“害怕?”她玩味地看向傅竞尧,朝他抬了抬下巴,“你给她撑腰?” 傅竞尧微微蹙着眉毛。 他不知道苏渠来了他这儿,还躲在他的休息室偷听! 她还有脸来! 他已经给了她安全的路走,她却到处给他招蜂引蝶! 男人黑着脸,两个人的目光较劲似的在半空中缠斗。 苏渠瞧着他的眼,大概是距离远了些,她看不到他的瞳孔里有她的模样,只有对她的怒火。 她莞尔一笑,别开目光转而再看向韩西沫:“给你个机会。你是想让外面的人看看你‘小三上位的样子’,还是自己体面的出去?” 韩西沫咬了咬嘴唇,看向傅竞尧,他只是阴沉着脸盯着那女人,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 霸总不是应该当着出轨妻子的面,握住真爱的手跟她说不要怕。 韩西沫觉得委屈,可也不敢惹怒傅竞尧。 这毕竟是他的家事,而且苏云舒的温柔体贴都是装出来的,实际又凶又有心机。 看着女人缓缓按下门把手,韩西沫终于从椅子背后迈出一步,然后大步朝门口走。 苏渠敞开门,噙着笑目送她走,在她迈出门口的一瞬,她轻声道:“韩西沫,你的茶艺有点差劲,比不上傅竞尧以前的那些女人。” 韩西沫脸一红,羞愤地夹着屁股埋头快步走开。 苏渠余光瞥着她好笑的走路姿势,轻笑了一声。 她再把门关上,目视着傅竞尧朝他走近,一边道:“她还只是个刚出社会没多久的温室小花,心机不深也经不起诱惑,你就做点好事积点德。” 傅竞尧目光沉沉地锁住她,一边又拿出烟盒在手背上敲一下,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苏渠几步走到办公桌前,拔下他的烟反手送进自己嘴里,伸手去拿打火机。 只是指尖还没碰到,就被男人一把拿起了。 苏渠含着烟,抬腿坐在办公桌上。 她穿的是阔腿裤,可是抬起腿时,布料反而紧贴她的腿部,勾勒出纤细匀称的线条。 另一条腿垂在桌边轻轻晃悠,柔软的身体朝他斜,抬起下巴,眯着眼睛让他给点烟。 那姿势娇媚中透着风尘感,风尘感里又有清冷的劲飒感。 蛊得人心脏砰砰直跳,看她哪儿都是好看的,看不够的。 第324章 把离婚挂在嘴上 男人一把将她的烟拔下来,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脑勺一个用力将她勾到身前,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苏渠眨了眨眼,感觉他热烫的温度,眼睛缓缓弯起了。 老话果然说得没错,男人都是一样的。 他看过那么多女人,还不是抵不住诱惑? 苏渠抬起手臂刚放到他的脖子后面,嘴唇就传来痛感。 “唔——”她闷哼一声,想抱他的手势改成了推,“你干嘛咬我!” 她恼火地擦擦嘴唇,都破了! 抽一张纸巾按住嘴唇冒出的血,瞪他。 傅竞尧不紧不慢地将那根只是在两人的嘴唇间含过的香烟折断,信手丢进烟灰缸,淡淡掀起眼皮看她:“不管谁教的你抽烟,在我面前不行。” 苏渠不会抽烟,只是刚才她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又闻到了烟味。 韩西沫给他点的烟,他不抽得起劲? 嗤了一声,咕哝:“只管州官放火?” 傅竞尧看着她唇上又冒出来的血,倒是很满意。他伸出手指,沾了点她的血涂抹她的唇,沉缓道:“我不喜欢你抽烟。” 苏渠拍开他的手,舌尖一舔,把血都舔没了:“那好,你也别被我闻到香烟味道。” 傅竞尧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湿润的唇瓣,又想起那甜美的味道。 不知道她吃什么了,又甜又软,上头了。 男人又一次吻住她的唇,这一次唇齿间有了淡淡的铁锈味,可他却好像尝到了血味道的吸血鬼,更用力了。 苏渠被他吻得透不过气,又沉沦在他时而温柔轻缓,时而猛烈霸道的纠缠里,差点忘记了正事。 她推推他,傅竞尧好久才收回理智,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喘着粗气问:“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苏渠也喘着气。 两人像是打了一架,眼睛都是红的。 不可否认,有些事情做多了,轻轻一点火,就激起身体里的激素快速飙升,就想探索彼此。 她深吸口气,看到桌上凉了的咖啡,一口吞了。 凉丝丝的液体带着苦味压下身体的冲动,她跳下桌子,整理凌乱的衣服,冷静道:“你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傅家老宅。她肯定也是听到闲言闲语,把我叫回去骂我了。” “被她骂几句倒是没什么,反正也习惯了……”她的声音忽然低下来,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飘忽的眼睛又出卖了她,她不喜欢被人骂。 “但我觉得应该先跟你串通一下。是借着机会说我们要离婚的事,还是再找其他合适的机会。主要是你……刚跟我结婚没多久,又说离婚的事情……你在整体傅家长辈那里的印象都不好,连傅竞宇都嫌你……我不能又坑了你……” 傅竞尧听她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上,好像迫不及待要恢复单身,好像刚才的缠绵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男人心头火大起来。 他冷笑:“这时候你跟我讲不想坑我了?什么时候你这么‘知恩图报’了?” 竟然还贬低他,说他惹人嫌! 一个字一个字从他的牙齿间咬着吐出来,恨不得把她嚼碎了。 苏渠看他生气的模样,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可他也没闲着呀。 带着韩西沫出席宴会,送给她珠宝,又把她带在身边去影视城玩,呵呵,亏她还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在影视城显摆着秀恩爱。 果然,秀恩爱死得快。 她也不跟他来回推磨清算,直接道:“这么说你不同意这时候提离婚的事情了?那好,我们就串好说辞给你妈一个交代。”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还有,我被骂的时候,你得帮我分担一点儿火力。同意吗?” 她抬眼瞧着傅竞尧,商量时的眼神干干净净的,比韩西沫还清澈,可嘴唇却是艳红又丰润,风尘得很。 第325章 话难听 傅竞尧咬咬牙:“行。但是——” 苏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来了这么一个转折,一口气悬在喉咙口。 傅竞尧瞧她半张着唇不上不下的模样,唇角勾了勾,缓缓道:“我配合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啧,这是要好处来了。 苏渠合上嘴唇,想了想:“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傅竞尧摸摸她的唇,暧昧出了缱绻的味道:“你说的。” 他抄着口袋先往门口走去。 苏渠的唇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感觉像是被他烫了似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用力抿了下唇,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留下的余温。 回到傅家老宅,天色已经黑了,佣人正上晚餐。 俞佳慧一个人对着偌大一大张餐桌。 苏渠进去时,感觉俞佳慧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挺孤独的。 丈夫经常出差,两个亲儿子,一个常驻外地,一个不着家。另外两个非亲生的就更别说了。 俞佳慧淡漠地看了眼苏渠,又看看傅竞尧,吩咐佣人再去做几道菜。 傅竞尧懒懒散散的坐下来,苏渠还拘谨地站着,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俞家慧没叫她坐,慢条斯理地喝汤。 气氛十分尴尬。 傅竞尧瞥了眼苏渠:“怎么不坐,还想我帮你拎起椅子,请你坐?你是傅家的媳妇,不是客人。” 苏渠挪着步子,刚准备坐下,俞佳慧发话:“谁同意你坐了!” 声音冷厉,不容置喙。 苏渠半蹲着,闻言乖乖站起来。 傅竞尧瞥向他亲妈:“咱们家家规是严,可也没不让人坐的规矩?” 俞佳慧不理他,径直看向苏渠:“知道犯错,搬救兵帮你来了?” 苏渠微微蹙了下眉毛,不卑不亢道:“如果母亲叫我回来,是因为外面的那些传言,那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俞佳慧冷笑了几声:“没觉得自己做错事?是不是要等到你跟野男人在床上的照片传得满大街才是,你才知道错了?” 话难听,非常难听,简直不符合俞佳慧的身份。可知俞佳慧的愤怒程度。 苏渠看了眼皱着眉毛不出声的傅竞尧,轻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跟阿尧宣布结婚,就是被人堵在酒店,视频传遍。差不多的事情,我可能再做一遍吗?” “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借着坏我的名誉踩低傅家,想看我们的笑话。妈,你也是这么想的?” 俞佳慧瞧着苏渠委屈的模样,眼睛微微动了动,可冷厉的脸孔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跟南宫忌出去厮混,你这不是给别人递泼脏水的盆?” 苏渠委屈的眼睛红了,可怜巴巴地瞅了眼傅竞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傅竞尧紧皱着眉毛终于开口:“妈,你在骂人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我?她传出来难听话,我成什么了?别人家出事,婆婆肯定先向着自家儿媳妇说话,哪有你这样的。” 俞佳慧正在气头上,他一开腔,俞佳慧更生气:“你还好意思说?”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原以为苏云舒起码是个懂事的、知分寸的,能管一管傅竞尧,没想到两人婚后“同流合污”去了。 傅竞尧花花肠子,苏云舒也有样学样! 傅竞尧对于俞佳慧的愤怒视而不见,嬉皮笑脸地帮她续了碗汤,俞佳慧碰也不碰,让佣人拿去倒了,还说连碗都扔了。 傅竞尧叹口气,瞧着苏渠道:“你看你,就因为你争风吃醋,把妈气的饭都吃不下了。” 第326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苏渠瞪了他一眼,眼睛更红了。 傅竞尧转头看向俞佳慧,笑道:“她这是跟我闹脾气呢。立新家的慈善晚宴,我没让她知道,韩西沫跑去她面前炫耀,把她气到了。南宫忌是韩西沫的大学同学,以前跟云舒见过一面。两人路上遇见了,云舒有点中暑,南宫忌就请她去茶楼喝茶。” “这个南宫忌……”傅竞尧不屑地嗤了一声,“他投资的电影扑得没眼看,眼红我呢,搞这一出想让我难看。” 娱乐圈的那些明争暗斗,看起来是艺人或者娱乐公司之间的竞争,可背地里都是有资本圈下场了的。傅家身在局中,俞佳慧也很清楚。傅竞尧点到为止,又继续说道:“云舒只是喝口茶而已,被他传成这样。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提起韩西沫,俞佳慧扫了眼苏渠,把火力集中到傅竞尧身上:“说到韩西沫,我已经把她赶出公司,处理干净了。你怎么又跟她走到一起?这丫头看起来娇娇弱弱,畏畏缩缩的,手段倒是多得很。” 傅竞尧摸了摸鼻子,讪笑着不说话。 这时候佣人端上刚做出来的热菜,傅竞尧又让人拿新的碗筷出来。 碗筷一拿到手,他就自在地往嘴里塞东西吃。 俞佳慧越看越生气,猛地拍了桌子:“傅竞尧,你眼里还有我吗!” 砰一声,碗筷都震了震,苏渠眼角抽搐了一下,那得多疼啊。 傅竞尧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唇,双手规矩地贴着大腿放,一声不吭地。 苏渠忍不住道:“妈,韩西沫这件事……”她推了推傅竞尧,“你说呀?” 傅竞尧不表态,苏渠只好道:“韩西沫离开公司后,阿尧确实没再跟她有联系。是韩西沫自己找上的他……其实这也不是阿尧的错……” 她瞅了瞅俞佳慧,支支吾吾的。 俞佳慧讨厌她这样子,厉声道:“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她帮儿子清理干净的女人,又黏上了她的儿子。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俞佳慧实在不想这么贬低傅竞尧,可事实就在眼前,她只恨当初没有狠下心把傅竞尧教好,让他成了一个不成气候的纨绔,帮不上她半点,还要她反过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苏渠硬着头皮:“这件事……确实是您的错。” “放肆!”俞佳慧一掌拍在桌上,比刚才更响,靠桌边沿的杯子掉下去,哗啦一声摔得稀碎。 苏渠看了眼那牺牲了的玻璃杯,嘴唇像是拉上了拉链,一个字都没说了。 俞佳慧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可她到底好奇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当初她给韩西沫的钱不少,还给了她有前途的工作,已经很仁慈了。 过了许久,俞佳慧的气消了些,冷声问苏渠:“我错在哪里?” 苏渠这才开口:“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韩西沫又黏上阿尧了。有一次半夜,阿尧接到一个电话,我看到了他的来电显示……后来我知道,韩西沫的新老板安排她去接待客户。那个客户对她不轨,仗着跟您的关系好还打了她……” “可能那个客户是想帮您出气,可韩西沫很害怕,就给阿尧打电话求救。阿尧不想事情发展严重,影响到傅家的名声,尤其是您的声誉,就什么也没说。” 俞佳慧沉默了许久,看向傅竞尧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第327章 你倒是心疼她 傅竞尧淡淡开口:“只是小事,有什么可说的。” 俞佳慧憋着气,骂韩西沫年纪轻轻心机深。 “……还有你,既然知道阿尧对韩西沫只是安抚,你还吃什么醋?阿尧既然已经娶了你,你就是他背后的人,不帮着他也就算了,还做出这种事害他!” 苏渠委屈,小气道:“我是知道他们的事,可我也是女人,是他的妻子。宴会那么重要的场合,他带韩西沫出双入对,我的颜面呢?” “我还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她去了宴会,别人又会怎么看我?我也会害怕,阿尧的心里还有我吗?” “当时我听说了后,失魂落魄地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好长时间的路……那么大的太阳,我却浑身觉得冰冷……” 苏渠的声音带了哭腔,眼泪都下来了。 俞佳慧蹙了蹙眉毛,让佣人给她递纸巾。 苏渠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了。 傅竞尧叹口气,看向俞佳慧:“现在都说清楚了,她也罚站了这么久,能让她坐下了吗?” 俞佳慧嘲讽:“你倒是心疼她。” 傅竞尧:“毕竟是娶回来的,别人都知道她是我老婆。如果让人看到她走路一瘸一拐,还以为我打了她。再说了,她的身体又差,万一又生病去医院,传扬开来,不就坐实外面那些传言了吗?” 俞佳慧知道他的嘴能哄人,虽然心软,可嘴上依然坚硬:“放心,只是多站一会儿,死不了人。就算她生病住院,我会多安排几个佣人去伺候她,外人只会看到傅家对她上心,那不入流的绯闻也就不攻自破。” 傅竞尧被堵了回来,无言地看苏渠一眼。 苏渠又累又饿,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俞佳慧拿起筷子,看她一眼:“委屈?” 苏渠不客气地点头,她当然委屈。 俞佳慧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在动筷子前,淡声道:“就算阿尧帮你说话,也不能免了你的罚。南宫忌设圈套,你作为傅家的人,没一点戒备心。还有,你既然是已婚的身份,就应该跟男人保持距离,也就不会给人创造闲言碎语的机会!” 苏渠抬头看了看她,这话听着可太别扭了。 俞佳慧在成为傅太太之前,做了傅丞好几年秘书。她的上位史干不干净,经不经得起另扒,还不好说呢。 苏渠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可看到傅竞尧绷紧的冷脸,她彻底收起听笑话的闲心。 这一晚,在两人插科打诨的配合下终于过去。 而苏渠的小腿也站得又酸又疼。 回到傅竞尧的小楼,苏渠趴在床上不想说话。 傅竞尧脱着外套,懒洋洋地看她,嘲讽道:“你的演技越来越精进了,眼泪流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 苏渠坐起来捶自己的腿,哼了声道:“多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就是哭得还不够可怜,没有让俞佳慧心软。 到底是亲儿子,傅竞尧一滴眼泪都没,俞佳慧就心疼地给儿子夹菜了。 苏渠越想越气,捶着也用力。 这该死的南宫忌,她都已经挑人多的地方坐了,他还给她搞这死出来害她! 傅竞尧瞧着她羊脂似的白腻小腿,那小脚一动一动可爱得很。 喉结滚了滚,他坐在床沿,把她的腿拉过来放在自己的上面,给她揉捏起来。 劲道刚好,解乏又解酸。 苏渠双臂撑在身后,舒服地微微仰起头。 第328章 着了这个妖女的道! 嫌这个姿势还不够舒服,苏渠眯眼瞧见枕头,身体歪靠过去,大咧咧地让傅竞尧给她捶腿,跟太后似的。 傅竞尧看她一眼,唇角勾了勾,在苏渠迷迷糊糊就快睡着时,手指悄悄地往上捏。 苏渠将睡未睡,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她睁开眼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你想干嘛?” 她这里可不难受。 傅竞尧一点儿也不心虚,反过来捏着她的小手把玩,温热的唇落在指尖,一点一点沿着吻上去,微微粗沉的声音响起:“我可不是给你解围的……” 衣服无声地落下。 苏渠也想起来在他的办公室时,他索要的好处。 可是,他们已经完全摊牌,他知道她的秘密,她也表明了去意,再做这种事……合适吗? 傅竞尧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微微粗粝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不专心。” 苏渠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丝毫欲望。 她平静道:“傅竞尧,我们是要离婚的关系。” 傅竞尧微微一怔,随即扬起漫不经心的笑:“那就是还没离婚,做点夫妻应该做的事情,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他没往下说,苏渠被他封着唇,被他带得一上一下的,心思都乱了。 在最后一丝理智即将绷断前,她模模糊糊地想,是啊,是合法夫妻…… …… 折腾了一回,苏渠就没力气了。纵然傅竞尧还很有兴致,她也不肯配合。 她太饿了。 要不是他打扰,她应该饱饱地吃一顿就睡了,却是疲劳陪他开车。 傅竞尧瞧着她可怜巴巴的,眼泪还挂在眼角呢。 他无奈起身,打算把佣人叫起了去煮宵夜。 苏渠浑身都是被他吮出来的红点,眼睛里还带着娇媚,推了他一把:“这么晚了,别叫她们起了。” 傅竞尧抬了抬眉梢:“不然呢?你想吃外卖?” 苏渠摇头,眼巴巴地瞅着他:“我不挑吃的,有什么吃什么。” 傅竞尧听着她的意思,眼睛微微睁大:“你该不是……想让我给你弄宵夜?” 他傅三公子,从来只有别人递着碗送到他嘴边的,没有他给别人做吃的。 苏渠垂下眼睛,委屈道:“我倒是也想自己去啊,可谁把我弄得一点力气都没了。万一从楼梯上滚下去,明天就是傅三少家暴的丑闻了。” 傅竞尧咬咬牙,他怎么就着了这个妖女的道! 可他还是下楼弄宵夜去了。 苏渠裹着被子等了会儿,好久没等他上来,不放心,只能撑着颤抖的腿下楼。 经过长长的走道到了厨房,透过玻璃门,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在里面晃动。 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苏渠轻轻推开门,看到地上的几颗碎鸡蛋,还有疑似碎冰块之类的东西。 流理台一角放着手机,手机里传出视频教做菜的声音:“……热锅,倒一点点油,等油温上来了再倒入鸡蛋液。” 傅竞尧拎着锅铲嘀咕:“一点点油是多少,油温是上来是多少?” 他皱着浓眉,感觉那热油都倒入他脑子里了,好烦! 苏渠看着想笑,又有点感动。 轻轻上前,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现在这个油温就可以,油有点多了。不过你把蛋液倒进去,没关系……” 傅竞尧身体微微一僵,感觉被人看到了他窘迫的一面,粗声粗气道:“你不是没力气下来吗?你来做!” 他放下锅铲想撂摊子,苏渠却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他把鸡蛋倒入锅里,叠在一起的两只手翻炒鸡蛋。 “……鸡蛋熟了,用锅铲挤出油盛出来,把西红柿倒进去,再放一点盐锅铲压一压……” 第329章 不能灭了孩子的热情 傅竞尧还真做出来两碗番茄鸡蛋面。 按照苏渠教的,最后撒上几点葱花提香点缀。 红的红,绿的绿,黄的黄,白的白,真好看。 男人颇有成就感,神气地叉腰用鼻孔看人:“尝尝?” 苏渠笑着看他一眼,夹一块放嘴里嚼了嚼。 傅竞尧期待地看她:“好吃吗?” 苏渠笑眯了眼睛用力点头,竖起大拇指表示认可,男人非常得意,跟着端起碗吃起来。 比女佣煮的差了点,面条没有劲道。 没她夸得那么好吃,不过能吃而已。 可是看到女人大口嗦面,大口嚼鸡蛋的样子,都可以上广告了。 好像她的那碗更好吃,傅竞尧从她碗里捞了一筷子,味道是一样的。 郁郁地看着她,她是饿狠了才觉得什么都好吃。 苏渠抽空说了句话:“其实……从小到大,你是第二个给我做东西吃的。” 说完,接着低头呼噜吃面,一会儿就吃光,连面汤都没放过。 傅竞尧不禁动容,第一次尝到给别人做饭吃,看人家吃完的幸福感。 原来是这样的……很高兴,想给她做更多好吃的,看着她全部吃完。 忽的,他想到什么,唇角勾起的笑又垂了下来,佯装不在意地问:“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 苏渠将光碗放到水池里,眨巴眨巴眼睛:“我奶奶啊,怎么了?” 她瞅着他那一碗没吃完的问:“你还吃吗?” 傅竞尧递给她,苏渠不客气,端过来就吃。 男人微微低头偷笑,觉得这女人也太容易哄了,那面又不好吃。 可是看到碗里少了一半的面,男人拿着筷子也加入进去:“不行,这是我做的,给我留一点……” 两人嬉闹了半天,最后一根面条一人咬着一端吃完。 苏渠嘴巴一嗦,面条迅速消失,傅竞尧同样如此。 然后两个人面对面傻笑,像个大孩子。 吃饱喝足,傅竞尧热心一起,还顺手把脏乱的厨房收拾了。苏渠坐在流理台上晃悠两条腿,指挥他这里不干净,那里不干净。 男人也不气恼,不但按要求擦干净了,还表示他原来想做番茄鸡蛋牛肉面。 闻言,苏渠惊讶,幸好他没想做卤牛肉,不然得饿到天亮了。 不过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牛肉呢?” 傅竞尧朝另一口闷锅抬了抬下巴,苏渠身体一歪,伸手拎起盖子,睁大了眼睛。 只见里头放着一块大概三四斤重的牛肉,四周填满了冰块。 原来地上的冰块是这么来的? 苏渠张了张嘴巴,无言地看着傅竞尧,想笑。 她憋着笑问:“你放这么多冰干什么?” “那上面说经过冰冻的牛肉口感更好。”傅竞尧看向手机。 苏渠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他是找哪位博主学的,反正他放弃就对了。 因为俞佳慧还没完全消气,罚两人在老宅住下,她要时时刻刻盯着。 不过傅竞尧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突然对厨艺有兴趣了,没事就看美食博主,当然看的都是美女博主。 起先苏渠以为他又是看上了哪个美女主播,直到他拿出面粉,有模有样地学着揉面做刀切面。 他还自己做卤,青椒肉丝、鸡蛋酱、鱼香肉丝…… 苏渠顿顿吃面,厨娘都开始惶恐要失业,忍不住道:“太太,你要不要劝劝少爷……” 苏渠表示拦不住,吃就吃,不能灭了孩子的热情。 她被俞佳慧逼去照顾傅竞彤,这时候竟然觉得傅竞彤竟然也不那么讨厌了。可以躲着不用吃傅竞尧开发的新式面条。 别的不说,傅竞彤是整个老宅伙食最好的。 直到傅竞尧端着一碗面找过来。 第330章 我的人 苏渠挤出笑:“你怎么过来了。” 傅竞尧终于做出了牛肉面,放到她面前:“尝尝?” 苏渠拿着筷子,提起又放下,看到男人期待的眼神,她放下的筷子又拿起来。 其实他的手工面做得越来越好,已经做得比厨娘的还好吃了。而且他做的浇头也不错,每次都翻花样不重复。 只是顿顿吃面,她想念白米饭的味道而已。 傅竞彤伸长脖子,看了眼那碗面,再淡淡地瞧着傅竞尧:“你这是什么意思,怕你老婆在我这里吃不饱?” 傅竞彤显然会错意,脸色难看。 她的脾气是不好,可也从来不会让人饿着。 别的不说,她吃不完的东西,她身边的女佣随随便便吃都能吃撑。 苏渠忙解释:“不是。阿尧最近喜欢厨艺,想让我给他打分呢。” 傅竞彤像是听到了稀罕事,鄙夷地笑:“你?傅家的少爷哪个下厨了?” 就连傅丞都没下过厨房,她嫁的男人能给她做一杯鲜榨果汁就已经很有心了。 傅竞彤不信豪门少爷分得清电饭煲跟高压锅。 苏渠眼睛微微一转,拿起一只空碗,往里面拨了几根面,再放一点牛肉青菜,倒一点面汤,递给傅竞彤:“阿尧做的面不输厨娘,很好吃的。” 傅竞彤狐疑地看了眼苏渠,本来嘴硬想嫌弃几句,可又好奇傅竞尧能做出什么东西。 苏渠见她动也不动,缩回手自己吃了。 她吃得津津有味,对傅竞尧笑道:“你还真做出卤牛肉了。” 傅竞尧得意地挑了挑眉梢,就在傅竞彤伸手要拿起剩下的半碗面时,傅竞尧突然出手把面拿走了。 “想吃找姐夫要去,这是苏云舒的。”说着,他一手端碗,一手拉着苏渠回他的小楼。 苏渠道:“她一个孕妇,你跟她计较干嘛。把她得罪了,又要折腾人。” 傅竞尧毫不在意:“她折腾她的,凭什么欺负我的人。” 苏渠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微微掀起。 “我的人”这三个字挺起来有点顺耳。 不过好心情没持续多久,晚上俞佳慧就把苏渠训了一顿。 “阿尧是什么人,你竟然指使他给你下厨?这是你一个妻子该做的事吗!” 俞佳慧骂了很久,转而又说她故意在傅竞彤面前显摆,气她老公不在身边陪着,听说傅竞彤哭了一下午,饭也不肯吃。 俞佳慧本来就为傅竞彤头疼,陪着笑脸哄了很久,承诺送她很多东西,傅竞彤才肯吃一点点粥。 她现在觉得把小两口留在老宅是给她添乱的。 “……还有外面的谣言,你们是不管了?就让事情这么传下去,直到你爸爸回来?”俞佳慧把火又集中在傅竞尧的身上。 傅竞尧搂着苏渠,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只回答了她三个字:“知道了。” 隔天,一辆豪华轿车停在茶室门口,傅竞尧高调带着苏渠跨过门槛,低头问她:“想坐哪儿?” 那低头含笑的模样,一看就是对女人宠爱得很。 苏渠眉眼轻轻一转,看向楼上的包间:“那里。” 噔噔蹬,不紧不慢的脚步踩在油漆斑驳的木制台阶上,在服务员的领路下,两人进入雕花窗包间,透过花窗就能看到戏台。 傅竞尧将茶室的招牌茶水,点心都点了一遍,放下单子,矜骄地抬着下巴:“我太太喜欢听戏,让她们唱最拿手的,唱得好,给大赏。” 服务员仔细一看对面女人,觉得眼熟,然后眼睛瞪大,这不就是前阵子那个出手阔绰的男人带来的女的吗? ……太太? 第331章 宠妻行为 她……她有老公? 苏渠看着服务员傻呆呆的,眉眼轻轻一动:“还不去干活?” 服务员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跑了。 苏渠托着腮,手指轻敲桌面。 楼下在唱评弹,小调悠扬婉转,闭眼听像是一条乌篷船摇橹晃悠在河面,阳光正好,春光正暖,花开正艳。 傅竞尧看她陶醉的模样,唇角微勾,她还真喜欢这种老调子。 一曲听完,苏渠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水:“好听。” 傅竞尧叫来服务员,大手一挥,打赏十万。 全场响起打赏金额,惊呆茶客,一个个往楼上包间打量,看是哪位财神来了。 只见敞开的雕花窗间露出两张年轻的脸孔,长相惊艳,气质矜贵。一道阳光正好斜斜打在那两人身上,像是氤氲在金光里,那是金童玉女啊! 一会儿,乒乒乓乓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来,是戏班子最拿手的戏上台了。 苏渠剥开心果,兴致勃勃地说她在村口戏台看过的戏。 “……虽然她们化妆没那么好看,戏服也差,可她们的唱腔跟身形是真好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肯定也老了,不知道有没有收徒弟……” 在茶室坐了一整个下午,两人才离开。 傅竞尧走后,老板突然上台,高声宣布有一位老板包场,从明天起,连着一个月听戏。 车内,苏渠笑得意味深长。 她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傅竞尧开口道:“傅总不愧是傅总,这消息传出去,南宫忌大概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没人敢说,南宫忌跟傅太太有一腿了。” 傅竞尧笑面狼的本质在这一刻让苏渠看得真切明白。 他在茶室坐一下午,几乎每一个上台的曲艺人都得到大笔打赏,远超南宫忌的那五万块。 这还只是小意思,赚眼球的前菜而已。 听最后一场戏的时候,他把茶室老板叫到包间,两个人在包间里完成了收购! “我太太喜欢你这里的戏,这是送她的小礼,以后她想来就来。你帮她管理茶室,茶室的营业额你们对半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既使得老板努力卖力招待客人,努力招揽更多更好的曲艺人,苏渠又不用花一点儿力气管理,只要听戏就可以。 风声传出去,有眼睛有耳朵的都会知道做他傅竞尧的老婆有多幸福。 嫁给这样阔绰又贴心又俊美的财神老公,怎么可能对暴发户动心? 最后的点心,就是傅竞尧请群众听戏一个月。 别听是的就觉得没钱赚。听戏不要钱,可茶水、瓜子、水果、点心不要钱呐? 即使进来蹭空调听戏自备茶水点心的白嫖客人,听几回戏曲也得到了传统文化的熏陶,做出了茶室热闹,国潮兴起的贡献。 另外,曲艺人赚到钱,有钱就能让年轻人看到希望,来拜师学艺,文化得到了继承。 傅竞尧还让公司专门开了一个曲艺视频号,天天传播曲艺表演,起到传统文化传播的作用,公司的好名声也有了。 一个月的戏,不管从哪方面看,长尾效应都足够了。 打赏,收购茶室,,听起来只是傅竞尧的宠妻行为,可一点小钱就让傅竞尧什么都赚到了,难怪外面传他笑面狼。 第332章 新第一美人 不久,谣言不攻自破,再也没有人说苏云舒跟南宫忌有猫腻。 倒是谣言转为另一个版本,说南宫忌不自量力,连傅竞尧的女人都敢觊觎,把他全身都卖了,都买不了苏云舒的一个眼神。 苏云舒跟他在茶室听戏,摆明了就是南宫忌做舔狗,故意制造偶遇,见到苏云舒的神颜后动了歪心思,故意给人泼脏水想破坏别人的夫妻关系。 不知怎么的,谣言又渐渐转变为苏云舒是北城的第一美人。 这在以往,结婚的女人哪有给这名号的。 即使前第一美女朱萸,在婚后就没了这个头衔。而苏云舒却是婚后得到这头衔,也是怪异。 晚上,苏渠洗完澡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摆了几个姿势,还真有点飘了。 傅竞尧看时间超过半个小时,打开门进去,就见女人裹着浴巾凹造型。 他抱起手臂,也不说话,就这么倚着门框打量。 苏渠看他一眼:“我好看吗?” 傅竞尧嗤了一声,转头就走。 苏渠撇撇嘴。 她懂。 傅竞尧的眼光有多高?他旗下的艺人没有一个长相差的。 网上有个关于各大娱乐公司艺人颜值的评比,天幕娱乐旗下的艺人,不管男女,评分都在八十五分以上。那些得了八十五的,还是实力派演员。 傅竞尧交往过的女人,也没有一个长相差的。 苏渠自认自己的颜值只是达到美女的基本线而已,如果放一条身高门槛,她可能连美女行列都进不去。 突然成为北城第一美人,全靠南宫忌的烘托,以及传谣的添油加醋。 苏渠换了睡衣回到房间,傅竞尧正坐着玩游戏。 他近来不怎么看美女博主,也不热衷于做面条了。 也许是过了热乎劲,也许是俞佳慧不允许,也许是……谣言变了风向,他不需要装宠妻人设了。 苏渠在他旁边坐下,侧着身体看他打游戏。 他也不叫她加入他的战队,只顾着自己在战场上厮杀。特别狠,一级一级过关。 苏渠打了个哈欠,陪不了了,趿着拖鞋去睡觉。 傅竞尧这才放下手机,拿起桌上早已凉了的牛奶喝完。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回头看了看沉睡的女人,薄唇抿成了线,深沉的眼睛里藏着什么。 他睡到苏渠的身边,但没有跟以前一样抱着她。 没过几天,傅竞尧提出要回苏园住,苏渠便跟着他回苏园。 屋子里还跟以前一样,物业会准时来打扫卫生。但是司机被傅竞尧换了,换成女的,个子高挑,身材劲瘦,还长得漂亮。 只是不苟言笑,像是别人欠了她几百万。 苏渠调侃:“这是给我找司机,还是给你找司机呢?” 傅竞尧道:“你要是不喜欢,我的司机给你也行。” 苏渠哼了一声:“美女到你那里,不就进贼窝了?” 她留下美女司机,走到厨房做饭。 傅竞尧跟着进去,看她熟练地洗菜切菜。 如今,他算是真正见识到苏渠的厨艺,比苏云舒熟练地多,还会花式切菜。 在笃笃笃笃快速的切菜声中,苏渠淡然道:“韩西沫……你是怎么想的?” 第333章 取决于你 苏渠切完菜,刀尖抵在砧板上,转身看着男人。 傅竞尧目光凉淡,落在那把锋利的刀子上。 灯光下,刀子银光逼人,刀刃处还沾着鲜红肉汁,往刀尖流淌。 仿佛只要他的回答不令人满意,那刀子就将冲向某人。 男人唇角微微翘起,视线从刀子挪到苏渠的脸上:“你想怎么处理?” 苏渠瞥他一眼,拿起刀跟砧板都放到水池下冲洗。 “我已经说过,你跟其他女人之间的事,我不会再掺和进去,别想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傅竞尧在另一旁,往肉片中加入淀粉、生抽、料酒调味:“我要怎么做,取决于你。” 苏渠一怔,瞅着流水冲洗砧板。 这段时间,两人看似关系回暖,可苏渠清楚,傅竞尧只是在维护傅家。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隐瞒自己在做什么。 苏渠猜测韩西沫半夜打给傅竞尧的那个电话,说她被客户欺负,那件事是一个被人安排的引子,把他们的关系重新连接起来,真实目的在于——她。 傅竞尧也许一开始不知情,可之后他继续保持跟韩西沫的关系,甚至把她带去慈善宴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决定那么做。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苏渠关掉水龙头,回到灶台前。 她起锅热油,将葱姜蒜放下去煸炒,再倒入肉片炒熟,炒蔬菜,一盘五颜六色的青椒茭白肉片出锅。 “别跟韩西沫来往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她将菜盘子递给他,转过身。 …… 傅竞尧跟韩西沫果然没再联系,韩西沫不舍,还特意跑到陆望的会所买醉。 乡下农庄,陆望从车上搬下来几袋猫粮,看了眼在钓鱼的男人,踢踢踏踏地走过去。 傅竞尧戴着一顶渔夫帽,动也不动地坐着,像是入定了一样。 脚边的水桶里,一条鱼孤独地游着,几只猫围着水桶喵喵叫,时不时地往里伸爪子捞鱼。 陆望打开猫粮袋子往地上撒,不紧不慢道:“外面都在传你为苏云舒做的事,新第一美人都传出来了。老实说茶楼那件事,你是真吃醋,还是苏云舒逼你买下来,给韩西沫示威呢?” “韩西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说你是喜欢她的,要不然不会为她做那么多事情。她说苏云舒跟傅家都见不得她好,可她愿意为你去死。” 傅竞尧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往池塘里又撒了一把鱼饲料。 沉静的水面终于有了波纹,还挺大,一圈一圈荡漾开,连池塘边的水草都随之浮动。 陆望却只看到傅竞尧绝情的样子,他提醒道:“不对啊,以前也没见你对女人那么绝情。哪回你不是给足了好处,说什么好聚好散,即使分手也要让对方留个好印象。” “这个韩西沫……好像除了苏云舒之外,是你唯二个吃回头草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对她有感情。她都愿意为你死了,我看着她不对劲,你可小心点儿,别真闹出什么事情不好收场……” 陆望嘟嘟囔囔,抚着肥猫润泽的皮毛,傅竞尧的鱼竿也有了动静。 他站起来用力提起鱼竿,一只手快速转滑轮收线,一条鱼破水,噼啪挣扎着试图逃离。 陆望一看有鱼,瞬间激动,帮着拿渔网把鱼兜住。 就连贪吃的猫也眼巴巴地看着鱼上岸,跃跃欲试想上去拍两爪子。 傅竞尧从钩子上取下鱼随手丢入水桶,终于看向陆望:“什么时候,你跟韩西沫的关系那么好了?” 第334章 五万哥 陆望把网兜往地上摔,第一时间澄清:“你可别乱说,韩西沫喜欢的是你,跟我没关系!” 这话要是被殷题题听到,她就更不看他一眼了。 陆望拍拍身上的水珠,撇得干干净净。 傅竞尧淡淡瞥他一眼,唇角讥讽地翘了翘:“那你也别在苏云舒面前乱说。” 陆望:“……” 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又倒了一把猫粮出来安抚受到惊吓的猫。 他好笑地瞅了眼傅竞尧,明明偷腥的是他,这会儿倒是怕苏云舒知道了。 大概是为了苏云舒,他付出的代价太大。 陆望叹一口气:“我是不会在苏云舒面前乱说滴,可是那韩西沫魔怔了一样,我都不让她进我的会所了,她天天在会所门口堵着,你说她怎么不去你公司大门口守着?” 傅竞尧的眼睛微微一动,唇畔带着一丝冷酷笑意。“所以我劝你,少跟她说话,小心殷题题看见。” 陆望瞅着傅竞尧那神神秘秘的笑,浑身一冷,搓了搓手臂。 看看天空,记起来已经入秋了。 …… 南宫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苏渠的电话。 即使傅竞尧为苏渠一掷千金买茶楼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南宫忌还是穷追不舍,天天给苏渠打电话,天天去茶楼喝茶,还往茶楼送大花篮。 一只只花篮摆在茶楼门口,没看到卡片的以为是送给某个曲艺人的,走近一看:送苏云舒小姐,祝永远美丽迷人。 又土又俗又吸人眼球,让人恨得牙痒痒。 苏渠看着茶楼门口的大花篮,抬脚进入茶室。 她坐在一楼显眼的座位,老板亲自端茶送水,往二楼瞥一眼,小声道:“那位南宫先生在包间,说请你上去坐坐。” 苏渠嗑瓜子,兴致勃勃地看着戏台,抽空说一句:“不用理他。” 老板便安静退下了。 一场戏结束,茶客们有钱的捧钱场,此起彼伏响起打赏的提示音,忽然传来响亮一声:“收到五万元整,请注意查收。” 大家已经见怪不怪,这一听就是那位“五万哥”给的打赏,往二楼投去或羡慕或谄媚的目光。 一次两次打赏五万够吸人眼球了,可天天打赏五万,这是家里有矿啊! 苏渠没给一个眼神,继续磕她的瓜子。 有点咸,她喝一口绿茶润嗓,瞅着几个精致点心一时不知道想吃哪个。 “这个鲜花饼好吃,很香。”一根修长手指指着碟子介绍。 苏渠却拿了另一道饼干放到嘴里,南宫忌无奈,在她的旁边坐下来。 “我这么给你捧场,你却这么不给面子,真伤我的心。”他捂着胸口做痛心状。 苏渠斜他一眼,拇指抹去唇角碎屑,笑道:“全北城的人都知道傅竞尧买下了这栋茶楼送我,你这叫捧场吗?你这是给我添堵,害我呢?” 南宫忌笑嘻嘻的,一点儿都没有愧疚感,还很高兴。 “你可是新北城第一美人,受得起鲜花。我巴不得傅竞尧不要你,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苏渠小看了南宫忌的脸皮,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凉淡地看着男人,似笑非笑道:“放着真豪门不要,我选你这个暴发户?” 南宫忌不在意女人的恶劣语气,好像很喜欢她的评价:“暴发户有什么不好?豪门都是从暴发户积累起来的。你要是跟了我,我们生几个孩子,一代两代三代……传下去,暴发户就也是世家名门了。倒是有些所谓的名门,以后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第335章 安全,是自己给自己挣的 苏渠微微眯着眼凝视男人。 这话不是随便一说。 南宫忌也瞧着她,唇角的笑始终不变。好像笃定会有那么一天。 过了几秒,苏渠错开视线,喝着茶水看向戏台。“新戏开场了,我不喜欢别人打扰。” 南宫忌微微一笑,果真不再说话。 但他还是很殷勤,一会儿帮她续茶水,一会儿帮她剥瓜子,看她喜欢哪个角就大方打赏。 苏渠不碰他倒的茶水,让服务员换茶壶,换已经去壳的干果,姿态摆得很高。 南宫忌也不在意,还热心的添了几种降火的水果。 又一曲戏结束,南宫忌笑着道:“我能说话了吗?” 苏渠低头看了眼时间,站起来,老板小跑过来:“太太有什么要指点的?” 苏渠淡淡道:“今天的戏唱得不好,可能受到有些茶客的影响,真觉得自己是曲艺大师了。你让她们休息几天,回家练练,过阵子再上台。” 老板听吩咐做事,苏渠交代完就走人,没再看南宫忌一眼。 被他恶心到了。 不过,南宫忌后面半截子话不是白说给她听的。 他这是故意吸引她的注意,让她不能完全拒绝他。 坐上车,苏渠捏紧了手指,脸色阴沉。 司机小章往后看她一眼,把她的脸色看在眼里。她看向门口显眼的两只花篮,冷声道:“只要三少说句话,北城没有一家花店接他的生意。” 苏渠回神,轻笑了声:“没必要,现在做生意那么难,让小商户赚点钱,就当做好事了。” 南宫忌既然有钱,就让他花得开心。 天天有新鲜的花篮摆在门口,既招揽生意,又可以稳固她第一美人的名头,也不错。 苏渠轻敲着手指,心里却在盘算要怎么摆脱这条毒蛇。 她几乎可以肯定,南宫忌就是对家的人。 他故意接近她,那么她就要想办法,废了南宫家…… 安全,是自己给自己挣的! 殷题题听完苏渠的分析,泼冷水道:“你说得容易。南宫家虽然听起来是暴发户,可人家也算有钱有势,你怎么废了他?” 苏渠也是第一回做这种事。 她一直只是组织的边缘人物,也没想过深入,只是帮着做点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又给自己赚点小钱。 以前也有遇到过惊险的事,也躲一阵子,等风平浪静再出任务。 这是她第一次想正面回击。 苏渠摩挲下巴,抬眸看向殷题题的眼睛闪亮:“起码第一步,我已经做到确定了目标。就……摸着石头过河呗。” 她笑,露出洁白牙齿,乐观得很。 殷题题蹙眉瞅着她:“我怎么觉得,你跟傅竞尧越来越像了?” 傅竞尧是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风格,她不了解,但傅竞尧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倒是有几分了。 苏渠顿时收起漫不经心的笑,脸色一正:“怎么可能。” 回到苏园,傅竞尧竟然比她还先到家。 苏渠看着水池里两条快翻肚子的鱼,傅竞尧撩起衣袖,拿着刀子刮鱼鳞。 显然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刀子落下去,鱼受到惊吓垂死挣扎,噼里啪啦甩尾巴,挣扎着从砧板上跳下来,甩了他一脸水。 苏渠看着他瞬间黑脸,握紧刀子的手,摸摸鼻子,从他手里接过刀。 “这么大气性……谁惹你了?” 第336章 把傅竞尧当小弟使唤 她忍着笑,从男人的脸上揭起一片鱼鳞。 他已经很久没对下厨感兴趣了,怎么今儿又热心了? 傅竞尧瞅着她,眸色黑漆漆的。 苏渠心尖微微一动,默不作声地捡起鱼,拎着刀子走到院子里。 就着灯光,她在草坪上把鱼敲晕,再剖肚子刮鳞片。 迪迪好奇地围着她转圈,时不时想凑上来咬一口,苏渠用刀背敲了敲它脑袋,狗子吓得呜呜跑回屋子里找傅竞尧告状。 过了会儿,傅竞尧抱着委屈的狗出来,而此时,苏渠已经利落地将鱼处理干净,看到他,说道:“用水管把草坪冲洗干净,树底下挖个深坑把内脏卖了,明年的花会开得很好看。我去煮鱼,你想吃鱼汤还是红烧的?” 不等傅竞尧回答,她自己又说:“算了,大的红烧,小的炖汤。” 她兀自进屋,把傅竞尧当小弟使唤。 奇怪的是,傅竞尧竟然没生气,还真听她的,拎起平时浇花草的水管冲洗草坪,再找了把工具,在海棠花树下挖了个深坑,把内脏都填埋了。 他半蹲着,看着掩埋起来的泥土发呆,再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好像刚解咒似的找回自己了。 他怎么就听她安排起来了? 回到厨房,两口锅都冒起了白烟,鱼香味飘散出来。 傅竞尧默不作声地走到水龙头下洗手。 洗手液搓得满手泡沫。 苏渠在切鱼汤内的配料,开口:“吃酸菜鱼吗?” “你今天去见南宫忌了?” 两个人声音同时响起,互相看过去。 傅竞尧迅速回头,打开水龙头冲洗泡沫,苏渠把配料往鱼汤内倒进去。 “你哪里来的鱼,超市买的?” 傅竞尧洗干净手,杵在她身侧盯着她。 苏渠感觉到他的眼神压力,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黑脸了。 “南宫忌做得太高调,消息再传到你妈耳朵里,我又得被她叫回去挨骂。而且他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把傅家放在眼里,挑衅傅家。事情因我而起,怎么也得把事情平息下来。” 公然调戏傅家的媳妇,这在上流社会传播开来,傅家上下都颜面扫地。 傅竞尧冷声道:“跟他见面听戏,就是你的处理方式?” 苏渠抿了抿嘴唇。 汤锅沸腾,她打开锅盖,把里面的浮沫撇出来,尝了尝咸淡,把火熄灭了。 鱼汤出锅,红烧鱼也煮好了,苏渠让傅竞尧帮忙端盘,两人一起到餐厅,一起把菜盘放桌上。 笃笃两道轻响,苏渠捏了捏手指,有点烫手。 她道:“今天吃这两条鱼就够了。鱼汤里我加了粉丝,很好吃的。” 她拿大碗出来,给傅竞尧盛满了,放到他面前,最后说道:“总要一步一步来,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刮他两个大嘴巴子,叫他别再丢人现眼?” 傅竞尧双手松松垮垮地搭在碗的两侧,抬眼讥讽道:“为什么不可以?只是区区一个南宫忌,凭你傅三太太的身份,把他的脸打肿了也没人说你什么。” 苏渠在给自己盛汤。 她喜欢鱼头,奋力捞着,闻言苦笑道:“真的可以用傅三太太的身份,叫他滚远点吗?” 如果可以肆意使用傅家的权势,可以使用她傅三太太的身份压人,傅竞尧至于在她请求保护的时候,不肯做表态吗? 第337章 她不恶心吗? 事到如今,苏渠感觉傅家已经被拖下水了。 相信傅竞尧那么聪明,他也感觉到了。 大家都没放在明面上说,只是在维持表面的平静,真要是说开了,或者她在外面真的以傅三太太的身份对南宫忌做了什么,此时她就不会在这里喝鱼汤了。 傅竞尧夹起一根粉丝。 细细长长的,看似很容易断,却韧性十足;看似透明,却肉眼能看见。 让他想到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苏渠一眼,勾起嘴唇哂笑:“你不表明身份,南宫忌就不当你是傅三太太了?” 苏渠一怔,一滴鱼汤溅在手背上。 她回神,本能反应地低头吮了下手背,淡然笑笑:“也是。” 南宫忌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不要脸的死命勾搭他,这么欠揍的举动……她倒是有个主意。 她对着鱼嘴嗦了下,笑眯眯道:“果然吃鱼头补脑。” 傅竞尧看她跟鱼接吻,一口把鱼脑吸了出来,眉毛皱起,有点嫌弃又好奇她不恶心吗? 想到自己跟她接吻,又想到自己竟然听她的在树底下挖坑,怀疑她是不是偷偷把他的脑子也吸过去了。 南宫忌依然高调地往茶楼送花篮,时不时亲自到场给大笔打赏,让很多原本对戏曲没兴趣的贵公子名媛都去看风景,想一睹暴发户是怎么个事儿。 一时包间满座,老板几次上调价格,依然满座,老板笑开了花。 月底,苏渠看着茶楼老板发过来的对账单,自己也笑乐了。 没有人嫌钱多,暴发户给她造成了困扰,不过这广告打得不错。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以后……暴发户还会不会继续下去。 想到此,苏渠笑咧的嘴唇缓缓收起,竟然有几分痛心。 傅竞毅瞧着她丰富的表情,问:“什么事情,让你又开心又忧愁的,说出来我帮你分担一下?” 苏渠放下手机,用温热毛巾擦拭手指,然后捏起小小的酒盅轻啜一口黄酒,神神叨叨:“高兴赚到钱了,又愁钱太少。” 傅竞毅不明所以,湛黑的眸子透着疑惑:“你缺钱吗?” 想到她烧了的宠物医院,听说她已经退租。 苏渠见他当真的表情,咳了一声,玩笑道:“哪有嫌钱多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傅竞毅聊天。 前阵子犯了错被逼着回老宅住,被俞佳慧盯得死死的,又有傅竞彤缠住,几乎连小楼都出不去。 入秋后,小酒馆进货一批澄湖大闸蟹,老板自酿的酒也开坛了,邀请老客前去品尝。 苏渠捏着白嫩蟹肉蘸一点姜醋,吃相优雅。 在傅竞尧面前,她已经放飞自我,可是在傅竞毅面前,她会不自觉地收起粗鲁,感觉在他面前露出一丁点儿粗鲁举动就亵渎了他似的。 这个男人虽然双腿残疾,可太有神相,好像说话声音大一点,或者动作太大,都是对他的不敬。 就连她刚才说嫌钱多,都觉得用词不雅。 苏渠朝他干笑,喝一口温润黄酒。 她想起什么,擦拭干净手指,侧身从身边拿起一只袋子递给傅竞毅:“天气就要冷了,这是我找人做的药贴,这时候开始每天贴着,到入冬后不会那么难受。” 傅竞毅打开袋子,迎面一股药味,里面装满药贴,不知道有多少。 手指不觉握紧,他看向对面小心扣蟹肉的女人:“你特意找人做的?” 第338章 分寸 苏渠没抬头,认真地将蟹壳里的肉都聚拢在一起,蟹黄不浪费一点儿。 “本来在老宅的时候就应该给你,不过朋友还没做好就晚了几天。” 终于大功告成,她最后在滴几滴醋,看向傅竞毅:“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希望对你有用。” 老家有很多得风湿病的老人,一到阴冷天气就酸疼,奶奶长期做豆腐,手浸泡在冷水里,指关节都变形了。 苏渠上学时到处蹭课打听,认识一位老中医,他做的药膏对风湿病很有效。苏渠今年订货时,除了给奶奶定了一份,也顺便给傅竞毅也定了。 她在这时候给傅竞毅献殷勤,除了感谢他以前对她的照顾,也是有点别的私心的。 南宫忌对她纠缠不放,以后如果她下手狠了,傅家要惩罚她,希望傅竞毅能帮她说几句好话。 不给任何预告就先给好处,以求事后庇护,说起来这手段令人不齿,可她只能先这样了。 傅竞毅眼眸微动,漆黑瞳孔如无边黑夜,静静打量苏渠一会儿,忽然开口:“阿尧做得不够。”顿了顿,皱眉时威严尽显,似在责备,又要注意分寸,看向苏渠时眉心舒展开,继续道,“傅家的人,怎么能让外人随意当噱头。” 在傅竞毅看来,傅竞尧的心太散,对苏云舒的关注不够,只是做了表面功夫宣示他的主权,没有让南宫忌望而却步,也没有让那些看热闹的闭嘴。 苏云舒因为绯闻受了委屈。 苏渠张了张嘴唇,没想到傅竞毅先开了这个话题。 他不像是关注花边新闻的。 苏渠哈哈干笑:“连大哥都听到闲言碎语了呀,那是很热闹了。不过那南宫忌也就当好玩,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她捏着酒盏遮住眉眼,肚子里已经酝酿好了坏水。 傅竞毅看她一眼,以为她羞愧。 想到她的处境,他淡声道:“都是一家人,那些人欺负你,就是打脸傅家。阿尧经营娱乐圈,做事圆滑,对南宫家留几分余地,但对你还不够尊重。” 他还要说什么,苏渠连忙摆手:“不不,大哥,阿尧做得已经很好了。他没让我吃亏,也没丢傅家的脸面。就是南宫忌的脸皮太厚……大哥你别生气。” 她先按住傅竞毅。 他不知道她的底细,如果为维护傅家的脸面对南宫忌做什么,就真中他们的圈套了。 好一顿劝说,苏渠再将话题引到别处,傅竞毅总算转移了注意。 苏渠悄悄松口气,心想要准确拿捏分寸可真难啊。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能不能按照她预测的发展下去……难说。 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肚子里的坏水就快变苦水。 傅竞毅是何等精明的人,看出她有心事,但没说破。 看着她嫣红润泽的唇上一点点酒液,像极了花瓣沾的一点蜜,诱人前去品尝。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垂下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酒盏,掩藏一切情绪。 …… 苏渠打算重开宠物医院的风声传出去。 她本人在各个热闹街道踩点考察店铺。 “……这个价位租店,有点给少了,不过倒真有一家店,面积很大,符合苏小姐的全部要求。老板想脱手,如果苏小姐有兴趣,你来看看。” 短信发到苏渠的手机上。 苏渠看着店铺地址,微微翘起嘴唇。 第339章 有野心又有玻璃心 下午,一个戴着宽边遮阳帽,穿吊带长裙的女人在商业街附近闲逛。 女人皮肤白得发光,秋阳下浑身淡金色光芒,一双灵动凤眼满是风情,疑是凤凰落地化作凡人。 她在一家空店铺前站定,挑起帽檐认真看着。 “你就是苏小姐?” 身后来人音调略显油腻,又像是蛇,还没看见人就感觉到阴恻恻的。 苏渠转身,一眼就看到勾唇淡笑着的南宫忌。 他穿一身白色西服,双手插在裤兜里,大背头泛着油光,很是贵气。 苏渠还没说话,他又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傅三太太变成了苏小姐,我还道怎么又有姓苏的小姐要开宠物医院。” 苏渠笑笑,神色倨傲:“我除了是傅三太太以外,还是苏云舒。自己的事业,我觉得用我自己的姓更能代表我自己。” 南宫忌似很感兴趣,竖起大拇指:“以为苏小姐嫁人后就跟其他名媛一样被老公家圈养了。没想到苏小姐事业心反而起来了。” “栽了一次跟头,再来一次,这么百折不挠,我都不好意思站在你面前。跟苏小姐相比,我真是太游手好闲,像个街溜子。就是有点儿好奇……” 他刻意地顿住,深深凝视苏渠。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苏渠跟他的眼睛对视,好像他的瞳孔跟蛇一样,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好奇什么?” 南宫忌直起腰身,话中有话:“好奇苏小姐怎么婚后反而起了事业心。我记得你跟傅竞尧在一起,就做了他的金丝雀,连大律师的事务所都放弃了,甘愿做一个小小的法务,帮他处理的尽是一些女人间琐事。” 他的语气满是不屑。 苏渠内心警觉,面上挂着淡笑。 她迎着阳光微眯眼睛:“身份不同,当然想法也就变了。” 她看向南宫忌:“名门不见得都喜欢女强人,就像你说的,有钱人喜欢找贤良淑德的女人做老婆。我不温柔贤惠,怎么能在傅竞尧身边留那么长时间?” “可是傅家的门第太高了,而苏家又太小,还不够资格。我努力坐上傅三太太的位置,也要有相应的能力,让外界高看我一头,而不只是看在傅家的面子上,而给我面子。” “不知道我这么说,南宫先生是不是觉得我没事找事,有野心又有玻璃心?” 南宫忌看着那双灵动又狡猾的眼,呵呵笑了笑:“苏小姐有志气,怎么能说是玻璃心。可是我不理解的是,人别人开美容院,你开宠物医院?” 他上下一扫苏渠,似是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苏渠道:“都是带‘院’字的,不可以吗?” “倒不是不可以。”南宫忌扫一眼空旷的店铺,“以前这里是知名设计师的工作室,随便一件衣服都好几万,到了你这儿却成了猫猫狗狗的地方,到处拉屎拉尿……” 他嫌弃地捂着鼻子:“我一想到就心疼啊。” 苏渠眉眼淡淡:“你心疼就算了,反正我也没说要。” 她转身就走,南宫忌拉住她的手臂,苏渠眼眸低垂,冷冷的盯着他的手指,南宫忌收回手,笑嘻嘻道:“苏小姐皮肤滑腻,说真的,你应该开美容院,肯定很多人来。” 说着,意犹未尽地搓了把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 第340章 没头苍蝇 苏渠忍着恶心,眸光更冷了。 “南宫忌,怎么说你也是跻身名流了,大太阳底下揩油也不怕被人笑话,还是管好你的手脚。” 南宫忌不以为意:“不就碰一下,怎么了?” 他抬头看看四周监控,高大的身体挡住一个方位,弯下身体凑近苏渠,往她的脸上吹气:“你开口,这店铺送你都没关系,只要你……” 他的目光在苏渠的身上游移,似是将她当作囊中物,赤裸裸地表示他想要。 苏渠冷笑。 这般挑衅,那就满足他…… …… 苏渠在安崇步行街租下新商铺,破土动工这天,礼炮齐鸣。 就在工人哐哐敲墙时,一群人突然冲到店铺前,将店门堵住。 苏渠站在门口不解道:“你们这是……” 她抱着手臂挠了挠脸颊:“收保护费?”又自言自语,“可是我签合同的时候,也没听说这条街要收保护费,难道是房东骗我?” 她看向那些只穿西装背心,露出结实肩背的肌肉男:“你们就算要找我收保护费,也该先打听一下我是谁?” 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一个穿花衬衣的男人。 跟南宫忌有几分像,不过比起南宫忌的阴柔,他更凶狠一些。 “苏云舒,少特么废话!你做了什么不知道?” “我做什么了?”苏渠一脸无辜,“我忙着我的店铺装修,能有什么事惹到你们了?还有,你是谁啊?” 她明知故问。 男人脸色铁青:“我是谁,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接到命令上前就抓住苏渠的手臂反扭过来,粗鲁地将她推上一辆商务车。 店铺工人吓到,想上前救人又被那架势吓到,眼睁睁地看着苏渠被人带走。 “快、快去找人呐!”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众人回神,却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看。 找什么人,找谁? 他们只是工人,知道那女的姓苏! 苏渠被人押着下车。 重见天日,入眼的是一家私人医院。 她回头看了看男人:“你把我带医院来干嘛?” 她想到什么,大抽一口冷气:“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割我腰子!” 男人不理她的叫嚷,粗鲁地推搡她:“闭嘴!” 苏渠的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膝盖、手臂瞬间传来刺痛,半天没站起来。 然而男人根本不顾她是否磕碎了膝盖,像是拎小鸡似的一把将她揪起,推推搡搡地把她赶进电梯。 他不允许她哭,只要她出声就扇她的脸。 苏渠的嘴唇冒出血珠,脸颊肿得老高,勉强靠着电梯钢板才能站稳,残破得像个碎娃娃。 走出电梯,男人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扯到一间病房里。 入眼,一个全脸裹着纱布,手也被纱布完全包裹的男人进入眼帘。 那人看到苏渠,睁大眼睛激动地用另一只手指着她:“是她!是她!” 苏渠皱眉,牵动唇角的伤口,口齿不清地问:“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叫嚷什么?” 那人更激动了,胡乱地扒拉脸上的纱布。 苏渠留意到他那裹着纱布的手,看不到一根手指,像哆啦a梦似的只有一个大圆球。 男人看到她盯着她的手,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往苏渠冲过去。 苏渠往后一退,男人扑空摔倒在地,疼得在地上翻滚起来,满口哀嚎。 第341章 满眼都是失望 “忌!”男人一把推开苏渠,蹲下去搀扶南宫忌,但翻滚的南宫忌不好控制,男人一记狠厉眼神扫向看着苏渠的两个大汉:“还不快点扶他上去!” 那两名大汉忙一左一右,把南宫忌半拖半抱着扶到床上。 “忌,我把她抓来就是给你出气的,你等着看好了!”男人阴狠地转身,这时南宫忌也停止了叫嚷,纱布里那充满恨意的眼神恨不得把苏渠杀死。 苏渠趴在地上,勉强抬起上半身,还没能站起来,就被一脚踢翻在地。 苏渠滚了两圈才停下,感觉肋骨可能断了。 她疼得抽气,还没等那疼痛过去,眼睛蓦然睁大。 眼前,那壮实有力的腿迎面而来,眼看又一脚就要踹过来。 “等一下!”她顾不上哭,流着泪大叫,但没用,那一脚还是结结实实地踢在她的肩膀。 被踢出去两米多远,好像肩胛骨也断了。 苏渠没再爬起来,她趴在地上,只能勉强地侧过头,凌乱的头发挡在她的面前,把世界割成四分五裂的模样。 “你……你是南宫忌?”她疼得说话不利索,气若游丝。 南宫忌听到苏渠的惨叫,浑身都兴奋着,他趴在床尾,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渠:“哥,打她!狠狠打!” 男人看他一眼,朝苏渠走过去,无情地提起脚…… 苏渠趴在地上颤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你打我,也要有理由……我不就拒绝了你……你别忘了,我是傅竞尧的妻子,把我打死了,傅竞尧……傅……” 她疼得说不下去,每根神经都在抽搐,一缕血丝从她的唇角流淌下来。 但这句话也许是有用的。 男人停下了脚步,苏渠听到他细细簌簌地动了动,应该是在打电话。 她听到他说什么医院,要视频转播。 接着,男人蹲下来,一把扯起她的头发,让她亲眼看看傅竞尧这时候在做什么。 只见小小的屏幕中,傅竞尧正守在一张病床前。 苏渠勉强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女人似乎是韩西沫。 她的眼眶蓦然睁大,浑身一震,满眼都是失望。 抓着她头发的手撤了,而她被迫抬起的脑袋也失去了力量,磕在地上。 她感觉不到疼,脑袋里嗡嗡的。 可能是太疼了,身体自动开启保护模式了。 “苏云舒,你以为你对傅竞尧很重要?”男人冷酷的嘲讽,“你死了,马上就有新的傅三太太。傅竞尧说不定还要谢谢我呢。” 苏渠小口小口地吸气,手指抽搐着,没有撑起自己的力气,双脚在地板上蹬也没能把自己蹭出去多远。 她完全放弃挣扎,艰难地添了下嘴唇:“就算我死,也该知道,我怎么得罪你们了……南宫忌……你该不是以为我把你弄成这样的?” 她努力挤出笑,但根本不成功,满嘴的血让她看起来恐怖狰狞。 南宫忌像是被触及了伤口,眼睛更红了,他突然疯起来,胡乱地撕扯脸上的纱布,又扯断手上的纱布。 “弄成这样?” 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癫狂着把纱布扯完,露出一张残缺的脸。 凹凸不平,满是血洞,鼻子最明显,直接平了。 还有他的手,手指缺了四根! 染血的纱布在半空飘荡,他整个人都碎了! 苏渠不由骇然地睁大眼睛:“你……你……” 她说不出话,南宫忌也没有报复后的痛快,只知道他再也好不了了,他成了废人。 “哥,把她赶走!把她……打死!”南宫忌趴在床上痛哭。 苏渠看着无助的,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破碎娃娃的模样没有比他好多少。 她同情不了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 第342章 漆黑寂静地令人绝望 “你是……南宫迅?” 苏渠被男人粗鲁地绑在一张简陋椅子上。 她的肩胛骨跟肋骨都断了,呼吸都疼,被他这么一绑,更是疼得犹如身体插入了五十根针,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喊痛。 眼泪跟冷汗已经把她浸湿,跟冷水里捞出来的没两样。 她知道南宫家是两兄弟,年龄差很大。南宫迅在他的父母还没发家时就出来打工赚钱。南宫忌出生时,南宫夫妻都还在工地搬砖,南宫迅把弟弟带大,当儿子一样宠。 男人系好绳子,剩余的绳子随手一扔,冷冷地看着她。 “呵,你听说过我?” 苏渠费劲地扯了下嘴唇:“听说过……喂,你不是真的要杀了我?” 南宫迅没接她的话,自言自语:“阿忌是被狗咬伤的,就在昨天晚上。” 苏渠无声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男人却沉默了,拧着眉盯她。过了好久,苏渠积攒了些力气:“昨天我在家……跟傅竞尧一起,给他做葱油拌面……要……要手剥虾仁,不信,你看我的指甲……” 男人冷冷扫一眼她的手指:“就算不是你,傅竞尧有的是手段。” 南宫忌高调追求苏云舒,惹怒傅竞尧,只要他动动手指,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苏渠咳了两声,疼得眉眼都皱在一起却还在惨笑:“你不是给我看视频了吗……那病床上的女人……是南宫忌的同学,你不会不知道……” “南宫忌……他做事张扬,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你偏偏把我抓来折磨,还想杀我给他泄愤……我对傅竞尧是没什么重要的,可是我的身份对傅家来说,还是重要的……” “只要我还是傅家的人,你们弄伤我,回头我说一句误会,两家还有和解的余地……可如果是死了,傅家不会让所有姓南宫的……在北城……有一口饭吃……” 苏渠耗尽力气,脑袋低低地垂着,进气少,出气也少。 好痛啊! 她都不知道说那么多话,是在救自己,还是先把自己痛死了。 南宫迅冷漠地注视着她,朝她走近几步,抬起她的下巴。 苏渠勉强地睁着眼,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 “一个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竟然有毅力撑到现在,没有鬼哭狼嚎,也没有磕头求饶?”男人粗狂的脸露出嗜血的冷笑。 苏渠心里咯噔一声,全身汗毛都竖起了。 “我怎么也是傅家的三太太,不能辱没了傅家的脸面啊……再说了,你看看我的脸……” 她的眼泪嗒嗒豆子似的往下掉,怎么能说没哭呢? “……你把我打的,哭都没力气,还怎么求饶啊……” 男人眯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的泪水湿透了他的手掌。 男人皱了皱眉,嫌弃地甩开她的脑袋,潮湿的手掌在裤腿上擦了擦,转头走开。 到门口时,冷酷的声音传来:“没有人动手杀你,就看傅竞尧有多喜欢你,找到你了。” 门短暂地开启,门缝里挤入寸宽的光亮,苏渠还未来得及叫喊,随着男人出去,那道光又消失了。 漆黑的,寂静的,令人绝望…… 第343章 赌 苏渠更清晰地感觉到了每一处的痛,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从快到慢。 没有人跟她说话,她连转移痛苦的东西也没有,只能数着心跳计算时间。 她想起小时候,在墓地被人欺负,害怕得瑟瑟发抖,又冷又饿。 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 可现在的她更疼,头顶也没有星星。 绝望的只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她不由恨傅竞尧,就算他不在乎她,也没必要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另一个女人? 让她在这时候还要被南宫家兄弟嘲讽,往她心口扎刀子! 那韩西沫她又怎么了,非要他寸步不离地守着? 苏渠紧紧咬着牙齿,抵御来自身体的疼痛,可是好像更疼了。 可她放松肌肉,也一样还是疼。 “呵……到底要我怎样啊……” 叹口气,苦苦回忆小时候是怎么从墓地里回家的。 是等到天亮,不那么害怕了才回家的? 中间好像睡着了,也可能吓晕了…… 脑袋忽然重重往下一磕,苏渠从迷糊中惊醒,肩胛骨的撕裂感传来,她痛得抽气,轻喘气息。 这时候傅竞尧发现她不见了吗? 街道上那么多人,应该会有人报警? 苏渠眯了会儿,这时候思绪是清晰的。 其实,这就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场大戏。 重开宠物医院的消息是她放出去的,她也算准了南宫忌肯定会借机来骚扰她。 她拒绝南宫忌的好意,“害怕”地宁愿在安崇街高价租店铺也要躲避他。 苏渠也知道南宫忌不是安分的人,他几乎每天都去夜店,他那么嚣张,得罪的人很多,只是暂时没有碰到收拾他的。 可是南宫忌那么高调张扬地追求傅家的女人,那些想巴结傅家又苦于没有机会的人会乐意给傅家出气,背地里警告南宫忌。 苏渠的设计,就是借别人的手揍南宫忌一顿,再往后引出她的后招。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傅竞尧跟韩西沫又扯到一块儿去了。 傅竞尧…… 苏渠刚刚清晰的思绪,再次模糊起来。 一片漆黑里,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看不清四周都有什么,能不能靠自己跑出去…… …… 医院。 傅竞尧看了看时间,眉心紧皱着。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起身。 “傅竞尧,别走……”韩西沫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我都这样了,你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傅竞尧绷着下颔,冷漠地盯着她:“你早就醒了。” 韩西沫努力地伸手,想摸摸他的手,却只碰到了傅竞尧的袖子。 落寞地垂下眼睛,她苦笑:“我只是想见你……你不想看到我,我没有别的办法……” 为了能看到傅竞尧一眼,她吞下了大量安眠药,再给他发信息。 她就是在赌。 “你的心里是有我的……”韩西沫微笑起来,眼睛里有泪光,“你看,你知道我有事,就立即来看我了。” 可她不知道,傅竞尧气得想掐死她。 他是风流多情,但从不喜欢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尤其是这种以死威胁的。 “韩西沫,在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会给你很多钱,除了钱以外的东西,什么也不会给。我不在乎你,只是不想背上一条命。” 韩西沫的泪水落下来,却还冥顽不灵地摇头:“不是的,‘爱’怎么会是东西呢?爱是感情,是心里的感受!” “你来救我,就是不舍得我离开你。你不想再也看不到我!” “我也知道,你只是在生我的气,因为南宫忌让你没有面子,你才不想看到我。” 傅竞尧看她有力气说这么多话,就知道她挺好的。 男人懒得说一个字,转身就走。 就听韩西沫急切地说:“你别不承认,人的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我跟苏云舒同时遇到危险,你第一时间来救的是我!” 第344章 嫌他不吉利 傅竞尧浑身一阵,惊骇地转头:“你说什么?” 韩西沫侧身撑着上半身,朝他笑:“这是一场赌,你不知道吗?”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喃喃问:“过去多长时间了,她还活着吗?” 傅竞尧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他没有再多一秒钟的耽搁,往外冲出去。 到了安崇步行街,眼前的店铺一个人都没有。 行人漠然的经过,这里就只是一家待装修的空铺子。 傅竞尧浑身冰冷,好像冬天提前到了,他在冰天雪地里。 想起了什么,他着急忙慌地问隔壁还在营业的店员。 “哦,你说那间店啊……据说是那家店的老板娘偷人,被抓回去了。来了好多人,一个个都是粗壮大汉,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哦,往车子里一塞,车子就没影了。” 傅竞尧心慌,感觉快窒息。 宠物医院破土动工,苏渠让他不必到现场。 她跟他说,这次这间店铺会以她自己的名义开,不想再借他的光,嫌他不吉利。 他那时候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破土动工而已,等开业的时候他再来捧场……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就被人抓了。 谁抓的?抓去哪儿了? 已经过去两天了……她,还活着吗? 傅竞尧脑子一片混乱,被小孩子的玩具枪惊回了神。 他双目凌然地盯着那把玩具枪,脑子里闪过各种可能,立即掏出手机叫人。 …… 苏渠醒来时,看到的第一眼是顾尚珩。 脑子像是从刚冰箱取出来,好久都没反应。 只看到顾尚珩那张脸靠近她,目光在她的脸上搜寻:“你还好?知道我是谁吗?” 苏渠还没发声,他就跑出去叫人了。 过了会儿,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医生护士呼啦啦进来几个。 为首的拿出手电筒,扒拉着她的眼皮仔细查看,又伸出手指在她的眼前晃,问她这是几。 苏渠回答对了,医生回头对顾尚珩道:“病人的意识是清晰的。不过她昏迷了很长时间,又重伤在身,建议等她恢复了体力再说,也请保持安静。” 医生交代完,呼啦啦的又走了。 顾尚珩松了口气,坐回椅子里,好像很累,脸色沧桑。 “苏云舒,你得罪谁了,怎么会被人绑在那种地方呢?” 苏渠轻蹙了下眉毛,记忆如潮水涌入大脑,脸色也越来越白。 在暗无天日里,她喝不到一口水,也吃不到一粒米,连一口新鲜空气也吸不到,只有满身的痛。 她以为要死在那里了。 顾尚珩看到她满眼惊恐,连忙安抚:“别想了,别想了……你再休息会儿。想喝水吗?还是吃点东西?” 他看到床头柜的棉签,拿起来沾水后擦拭她干裂的唇。 苏渠的喉咙都是血腥味,嘴唇感觉到水汽,张嘴就含住棉签,挤压那丁点儿水珠。 “别急……”顾尚珩倒了一些水,让她用吸管小口喝。 “因为你的情况不太好,我还没通知你的家人。你如果想见他们的话,我现在把他们叫过来?” 苏渠松开吸管,轻轻摇头。 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尤其是让她失望的人。 她眼巴巴地看向顾尚珩:“怎么是你……”意识到说法不对,这样问的话,好像她知道自己会被绑架,还指定某个人来救她。 可她睡太长时间了,脑子迟钝得想不起来该怎么问,越想越着急,顾尚珩看出了她的急迫,温柔笑道:“你是想说,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第345章 诡异的约会 苏渠点点头。 顾尚珩坐下来,双手松松地交握在一起,斟酌了会儿开口:“医学院跟那家私立医院有合作,那天……医学院的大体老师需要送到医院,请院方帮忙处理。” 苏渠疑惑地看着他,顾尚珩怎么跟医学院扯上关系了?他不是教文学的吗? 顾尚珩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咳一声,摸摸鼻子:“医学院的老师在跟我交往……那天跟她一起把大体老师送到太平间,忽然听到哭声,把她吓了一跳。” 男人看了眼苏渠,语气陡然沉了下去:“那是原来放尸体的房间,后来医院重新规划改建就变成杂物房了,不知道什么人把你关在里面。” 苏渠抿着嘴唇,半天没说话,要不是看她眼睛还睁着,以为她睡着了。 顾尚珩看她不想回答,起身出去了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碗粥。 “你很长时间没进食,只能吃流食,等胃适应了再吃饭。” 苏渠吃完东西,感觉舒服了很多,只是人很疲倦,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还是顾尚珩在守着她,胡须都长出来了,显然一直没回去。 苏渠不好意思:“你……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家休息。” “休息什么,家里也没人,在哪睡都一样。反正你这儿要人照顾,就便宜你了。” 苏渠还惦记着他之前的话,脱口而出:“你不是在跟医学院老师交往吗?” 顾尚珩默默地瞅她一眼,苏渠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别开视线。 顾尚珩倒是比她大方很多:“也没什么,就只是在接触阶段,还没到正式交往的时候。” 苏渠咧咧嘴唇:“你跟老师约会,就是一起转送大体老师啊?” 好诡异的约会。 顾尚珩温柔的脸此刻显得无奈:“是啊,所以合不来。” 苏渠同情地点点头:“以后会遇到……” 眼角余光陡然看见一个人影,她张着嘴唇愣了几秒,然后闭上眼睛,脑袋撇向一侧。 顾尚珩看她古古怪怪,回头一看,见傅竞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柜子旁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尚珩扫他一眼,温润脸孔瞬间变脸,冷声道:“医生说她起码两天没进食,也就是说,她至少被人关了两天。自己的老婆不见两天,做老公的一点没察觉,三少真是‘宠妻’。” “这次要送什么补偿呢?要不把半个北城买下来给她?” 顾尚珩冷嘲热讽。 如果是以前,傅竞尧肯定会不声不响任嘲,但此时他说不出任何可以为自己解释的话。 他的眼里甚至看不到顾尚珩,沉重地、缓缓地朝苏渠走过去。 “苏……”意识到还有其他人,他还是叫她苏云舒。 苏渠闭着眼睛不搭理,明显还在气头上。 傅竞尧垂眸,看到她五颜六色的手臂,手指都颤抖了。 这么严重…… 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就等着她睁开眼。 顾尚珩也没退出去,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学生的毕业论文批改。 病房里明明有三个人,却安静到诡异。 护士进来换药,看到两个男人一站一坐愣住了,迟疑了几秒才说明情况,把人都赶出去了。 门口,两个男人像是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着,傅竞尧透过一半玻璃窗想看到里面的情况。顾尚珩背靠着墙,一手拿论文,一手拿笔修改,不紧不慢道:“这时候心急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我要是晚到一会儿,她可能就会因为肋骨扎入肺部窒息死亡。” 第346章 一张口就是骂他的 傅竞尧攥紧了拳,青筋都鼓了起来。 顾尚珩瞥他一眼,没再说话。 病房里,苏渠换药很疼,好像当时被打的时候又回来了。 她不得不咬着手,才让自己不至于大叫起来。 但泪水是止不住的流。 其实也没那么疼的,只是看到傅竞尧,心里的什么东西好像涌出来了。 换完药,已经是一身冷汗。 护士推着推车出来,看了看两个男人,还在呢? 她扫他们一眼,忍不住嫌弃:“她的伤比较重,需要的是静养,用不着两个人都看着。你们是能替她疼啊,还是给她换药?” 她看向顾尚珩:“他看着就行了。” 傅竞尧黑着脸:“我是病人的老公。” 护士睁大眼睛,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他一脸暴躁,忍着气走了。 傅竞尧看都没看顾尚珩,径直推门进去,也没给顾尚珩再进门的机会,直接把门反锁了。 他站在病床边,将被子掀起来,把她身上的伤都看了一遍。 整个上半身都被纱布包裹住了。 她是个女人啊,他们对她下手这么狠…… 男人的眼睛隐隐泛红,手指都打颤。 苏渠只当他不存在,紧闭着眼睛跟嘴巴。 傅竞尧沉默地把被子盖回去,轻轻拿起她的手。 那一条胳膊几乎没有一片皮肤是好的,擦伤,淤青,被绳子勒出的血痕…… 触目惊心。 苏渠蹙着眉毛,心里琢磨他怎么还不走,眼泪要憋不住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挤出眼角,顺着她的发鬓滚落下来,这一掉,好像开通了泉眼,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苏渠整个人抑制得簌簌颤抖,却怎么也无法再把眼泪憋回去。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指不停地在擦她的眼睛,一次一次,温柔耐心,不厌其烦。 可这个时候,她已不需要他的温柔跟耐心,什么都不想要。 她不顾疼痛,用力抽回手,缩回被子里不让他碰。 傅竞尧的手一空,怔怔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渠侧头,不发一言。 傅竞尧进来后就没再出去。 亲力亲为地照顾苏渠,只是苏渠一直不给他眼神。 就这样哑剧似的持续了一周,高高在上的傅竞尧竟然一点脾气都没,很贤惠地喂吃喂喝,端屎端尿。 在某一个清晨,苏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沙发上蜷缩睡着的男人。 意气风发的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即使隔了几米远,依然能看到他眼底下的黑眼圈。 还有他的头发,盖住眼睛了。 苏渠轻轻吐了口气。 只是这一口小小的呼吸,傅竞尧就立即醒了。他看了看苏渠,起身过来问她:“口渴?” 然后水杯就递到了她的唇边。 苏渠吸了几口,看见太阳出来了,天际一片火红,朝霞由紫渐粉,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废弃停尸房时,期待着看到阳光,就像小时候在坟地期待太阳早点出来。 因为太阳能驱散一切邪祟。 苏渠终于开口:“我想晒晒太阳。” 傅竞尧看了看左右,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坐着。 他找来躺椅,让她在阳台躺着晒太阳。 苏渠微眯着眼,看太阳一点一点爬上来,直到整片大地一片光亮。 “傅竞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纠结,反复地想……当时我是恨你的,怎么每次我有事,你都不在。你送我的礼物,茶楼,别墅……很多在别人看来,你做的对我多好多宠的事情,还真是做给别人看的。” “紧要关头,我就跟寡妇一样,要不是运气好,每次都有贵人救命,我已经死了两回了。” 傅竞尧的脸色难看。 难得她肯开口,可一张口就是骂他的。 第347章 人心肉长 男人坐着不说话。 苏渠弯了弯唇角,似是释怀了。“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我不能怪你……怪不到你的头上。” “你的选择是对的。只要你不出现,对那些人来说,傅家就跟我没有关系。这不就是我布局的初衷吗?” 这次布局,她没有把傅家算进去,她一直在跟他表明,她不会把傅家拖下水。 他选择去韩西沫那里,说起来跟他是不谋而合了。 傅竞尧的眉毛皱成了一个疙瘩:“苏渠,我不知道当时你……”沉了口气,他坦然地把韩西沫吞吃安眠药的事说了一遍。 “之前她就几次去找陆望,说想见我,我没有理会。陆望说她要死要活的,我没想到她真敢那么做。” 男人停下来,手指握紧了,挣扎了一番后才缓缓开口:“后来我意识到,这就是南宫家设计的二选一。” 是韩西沫还是苏云舒,是选择置身事外,还是为她赴汤蹈火。 傅竞尧很难说得清他现在的愧疚感是因为没有及时救她,还是看到她的伤心疼。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抉择,也一直清醒的决定不会为了她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可看到她伤成这样,他很难过。 他以为自己外热内冷,对谁都不在意。苏云舒也好,苏渠也罢,都无所谓。 甚至苏渠这个女人复杂,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应该早早跟她划清界限,不要再来往。 傅竞尧没有想明白的是,“人心肉长”这四个字。 看见过热烈的她,乖巧的她,凉薄的她,无情的她…… 这个女人的诡秘,像个迷题钩住了他的魂,竟长在了他的血肉里。 所以,看到她伤,好像他也受伤了一样,会觉得疼。 他只是还没想好,是不是及时止痛,把她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苏渠果真不再怨怼他,看他的眼神都是神清气朗的。 “哦……原来南宫迅还设计了这一环,把你引出去。你早点说清楚嘛,我也不用生这么长气了。” 傅竞尧以为她真的原谅他的缺席,松了口气。“你把南宫忌怎么了,南宫迅出手这么重,要把你置于死地?” 苏渠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马上说话。 过了几分钟,她开口:“傅竞尧,我说不怨你了,也觉得自己放下了。可我看到你,心里还是会很难过。” “你不懂这种感觉……”她皱起了眉毛,声音里忍不住含了委屈,“我这个人,从出生就被人讨厌,所以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对我好……你知道的,但你不会真的明白这种寂寞。” “因为没有人对我好,所以别人对我有一点好,我就觉得很舒服……我很怕冷,但凡能有多一点温暖,我就想要更多……就是这种感觉。” “你对我很好,哪怕不是真心的,可我得到了……可能时间长了就生出了依恋。我一个人在那漆黑又冰冷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找我……那时候我还是想到你了。” “你没有来,他们还给我看了你守在韩西沫身边的视频。你一直盯着她看……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你的眼睛在看她,那时候我很疼……” 她的声音有了哭腔:“我很难过,恨你在这时候还往我的心上扎刀子……我都快死了,你还陪别的女人,就非要那么风流吗?” “我还想象过,如果我死了,你看到我的尸体了,是不是后悔没有多喜欢我一点儿?” 第348章 谋士以身入局 苏渠哀怨地看一眼傅竞尧,唇畔露出浅浅的微笑。 傅竞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 风淡云清,像是一缕微风随时就消失,眼神却那么浓重,沉沉地击中他的心。 男人握住裤子的布料,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好像只要稍一放松,一些不该说的话就会从嘴里出来。 这句话,也许是伤她的,也许是伤他自己的。 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连她那么复杂的微笑,他也没有给出一点表情。 苏渠收回目光,看着温柔的太阳。 进入深秋,连阳光都收敛了,可以让人直视了。 “可是,不管是你说过的话,还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都记着……你的心里有个人,谁也替代不了,所以你对任何女人都说,不要对你动心。” 傅竞尧轻轻一震,神色复杂。 苏渠又淡然一笑:“我早就看出来了……不光是我,苏云舒也是看出了的。可能不只是我们两个,其他女人也知道……傅竞尧啊,你还说我的演技不好,你也不怎么样。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你就只能骗你自己,还有你那些没长眼睛的狐朋狗友。” 什么宠啊爱的,都是假象。 苏渠嘲笑完他,又说回自己:“我们走不到一起,所以你就别问我的事情了。你知道了,帮不到我,自己内疚。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对你、对我都好。” 把话说开了,苏渠才感觉到真正的释怀。 她的笑容又明媚起来:“不过还是有件事要你帮忙的。” “你说。” “南宫家这次肯定要动一动,你配合我一点,我保证把握分寸,不让傅家牵涉进去。你能信任我吗?” …… 阳台对话后,苏渠就出院了。 她在苏园休养,但傅竞尧不能进去。 在外界看来,小夫妻因为傅竞尧的风流韵事,苏云舒大动肝火,把傅竞尧赶出去了。 连那只狗眼看人低的泰迪也一起赶出门。 苏云舒光天化日下被南宫迅抓走,是被很多人看到的。 外间传言,南宫家看上的女人,当众就下车抢了。 苏渠一身伤地去报警,把自己的伤情病例全数放在警察面前,请他们抓人严惩。 非法拘禁,再加上殴打,差点致死,这件事不小。 即使南宫家有权势,在更有身份背景的人面前,也得进局子坐坐。 但苏渠受这一身剐,可不是让南宫迅进去喝几杯茶,再大摇大摆出来。 南宫迅被送入警局后,就没再出来。 殷题题拎着大包小包去苏园探病,看到给自己上药,痛苦得龇牙咧嘴的女人,把她的药膏拿过来。 “何必把傅竞尧赶走,你们什么都做过,还怕他看到你的身体?” 清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苏渠瞪她:“我是怕他禁欲太久,看到我这么美的身体忍不住。我可不想伤上加伤。” 殷题题专治嘴硬,用力摁她的伤,苏渠疼得嗷嗷叫。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殷题题一边拧药膏盖子,一边徐徐说话,语气中多了几分对苏渠的佩服。 苏渠的文化程度还没那么高,扣上衣扣,伸长脖子问:“什么意思?” 殷题题一看她读书少的蠢样,瞬间收回对她的敬佩,转移话题:“南宫迅涉及到的案子都报出去了,凡是被他欺负过的人都站出来作证。南宫家上了新闻,他身后的人想保他很难。” 第349章 断手迷云 苏渠被她搓揉的力道舒服的半阖眼皮,昏昏欲睡。 这是意料中的。 如果南宫家这还安然无恙,不是白费她这一遭苦头?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连环计。 “渡轮”,渡人渡物渡消息。阻碍他们的行进的对手,苏渠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但她基本确定,南宫忌就是其中一方安排在北城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南宫家就他一个,还是说整个南宫家都是。 南宫忌被暴打,南宫迅立即展开报复,如果他只是打她一顿也就罢了,可他把她关在废弃停尸房。 他没有直接弄死她,不是忌惮傅家的报复,而是跟上次一样,想看看谁会来救她。 他们总想通过她这条小虾米钓出大鱼,却反而被她拖翻了舢板船,整个南宫家都沉了! “……南宫迅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如果有人想捞他们,说不定就是跟他们一伙的。我们正好摸清楚他们的底细。”苏渠得意的浑身筋骨都松开了,懒洋洋地趴着。眼瞅着前面果盘里的柿子好看,伸长手臂抓过来一口咬下去。 黏糊糊的,甜。 苏渠满足地眯起眼睛,三两口就解决了一只柿子,想起老家家门口的那棵老柿树。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被小孩子都吃光了,还是挂在枝头被鸟啄呢? 殷题题看她心不在焉地擦手指,又倒了些药膏在她的身上。 这次苏渠立了大功,组织在北城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眼看苏渠将睡未睡,殷题题忽然一个用力,苏渠疼得差点跳起来。她捂着肩膀:“你!你想谋杀啊!” 殷题题皮笑肉不笑,擦干净手掌上的药,把整盘柿子都端过来自己吃了。 “柿子性寒,不适合你吃。”她自己嗦一口粘稠的果肉享受,苏渠撇撇嘴,爬起来穿衣服。 身体行动还不怎么灵便,胳膊一动就疼。她微微皱着小脸,费劲穿进衣袖。 可恨天冷,衣服还穿得多。 殷题题回头看她一眼,想了想,说道:“南宫忌的手……真不是你做的?” 苏渠道:“我很肯定。那些富二代跟南宫忌是有些过节,他们又想讨好傅竞尧……但不至于下手那么毒辣。我记得南宫迅说,是被狗咬的。” “南宫忌身上的伤,集中在脸跟手臂。这一看就是训练过的烈性狗。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借机做事,报复南宫忌。” 殷题题瞧着她:“你是说……有浑水摸鱼的?” 苏渠系扣子,整理衣袖,琢磨了会儿:“南宫忌嚣张跋扈,也可能有比他更小心眼的人混在其中加重对他的报复。出了事,大家都有责任,风险是大家平摊的。” 殷题题若有所思,就怕不是这么简单…… 苏渠看她依然忧虑重重,拍拍她:“不管他们在北城还有没有人,南宫家这次倒下,那些人得乱一阵子,我们还是安全的。” 殷题题点头,这倒是。 走出苏园,一阵冷风吹来,殷题题缩了缩脖子看天空,回头瞥了眼已经关上大门的屋子。 里面暖气充足,屋外冷飕飕。 还是有钱人会享受。 殷题题哂笑一声,裹紧风衣步履匆匆。 她跟苏渠都没钱了,为了开宠物医院布局,连车子都拿去卖了,现在只能靠脚走路回去。 小区里的白羊倒是慢悠悠地吃草,一点儿也不怕冷。 殷题题脚步慢下来,盯着某处。 这么冷的晚上,竟然还有人在喂羊吃草? 第350章 给不了她惊喜 殷题题在距离那身影三步远的时候停下来。 “傅竞尧,是你太闲,还是这几只羊缺你那一口草料?” 男人蹲在草坪上,闻言侧头看她一眼,缓慢起身边拍干净手上的草屑。 身后有休息椅,他倒退几步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在手背敲几下抖出一根烟,他捏着烟递过去。 殷题题居高临下,睨着那懒散坐着的男人,瞥了眼他手里的烟:“我看起来像是会抽烟的?” 傅竞尧扫了眼她的手指没作声。 殷题题一把拿过烟咬在唇间,顺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火星子像是星星闪烁几下,殷题题吐出一口薄雾,微眯眼打量烟:“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烟的味道都是甜的。” 傅竞尧嗤笑,淡淡看着前方。 “只要你开口,陆望可以送你一卡车这样的烟。” “他没你的眼力。”殷题题以前执行任务,整夜整夜地熬,精神高度紧绷。抽烟可以缓解她的焦虑。 恍然想起来,她已经快三年没碰烟了。 眺望远方移动的白影,她淡声问:“怎么看出来的?” “你拿笔的动作。” 傅竞尧偶然见过殷题题拿笔的姿势。那时她斜倚着桌面,在等人。 食指与中指的第二节夹着笔,无名指稍稍翘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腿侧。 那是抽烟的人经常性夹烟等人的姿势。 殷题题垂眸看了眼的自己手指,莞尔一笑。 傅竞尧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漫不经心,倒是个十分心细的,不经意的一瞥就把别人看到底了。 她在他的旁边坐下来,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十几米远就是苏园。 殷题题嘬了一口烟:“你在这儿保护她吗?” 她的声音有几分嘲讽,偏头觑他的眼神也是嘲弄的。 “这是北城最安全的小区,你守在这里就没意思了。” 傅竞尧的唇线紧抿着,呼吸都沉了下来。 殷题题瞧他生气,不以为意,淡声道:“苏渠小时候的事情,你应该都了解过了。” 傅竞尧没有说话,殷题题继续说:“她那个人,习惯了独自解决问题,很少求助。宁愿满身伤……可能独自躲在某个地方就默默死去了。” “你既给不了她惊喜,就别让她有希望。会害死她的。” 殷题题话本就不多,说完就起身。 烟头丢在地上,她一脚踩过去,烟光熄灭,无声无息,仿佛不曾亮起过。 傅竞尧继续坐着。 小山羊缓缓走过来蹭他的小腿,咩咩叫撒娇,男人只是垂眸看一眼,没动一下。 这几天晚上,他每天都来这里看着苏园的方向,但一直没有让苏渠发现。 是什么心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看着天黑了,就来了。 有时候正跟朋友们吃饭,一看天黑,人就自动起身了。 来小区一坐,坐半个晚上,看到屋子里的灯灭了,他才离开。 南宫家出事,在北城没掀起多大浪花,只有部分受害人家庭接受媒体采访,控诉南宫兄弟的霸道跟残忍。这些社会新闻还不如三线明星的绯闻声量大。 在傅家,也没有人知道发生在苏渠身上的事。 她真的做到了,不牵扯傅家。 第351章 不对劲 可傅竞尧却反而空落落的,有时候半夜醒来,他会到处找东西。可是在屋子里找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有时候天亮醒来,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大圈,最后发现自己把抽屉、柜门都打开了。 看着衣帽间她的东西,想了半天,想到她在苏园住了没几天,搬来搬去就没留几件东西在那。 会想降温了,她怎么不过来拿厚衣服穿? 眼看着苏园的灯灭了,男人才起身离开。 会所,陆望刚从几个包间出来。 他拿着酒杯去敬了一圈酒,回到自己地盘发现傅竞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无精打采地坐着,也不跟别的兄弟玩游戏。 陆望在他旁边坐下,递过去一杯酒:“你最近不对劲啊。” 酒杯在傅竞尧的手里捏了一阵,忽然被他拿起来一口闷。陆望瞅着他,又往他的杯子里续酒。 傅竞尧轻轻晃动杯酒液,没有喝下第二杯的兴致,信手抓了一片白玫瑰花瓣撒下去。 陆望睁大眼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喝法?” 其他几个兄弟闻言,看过来玩笑道:“三少大概想发展创新红酒。” 陆望啐了他们一口,回头看向傅竞尧不确定地问:“你该不是真闲的,研究新酒了?” 红酒行业倒也不是不能碰,就是水深,真正赚到钱的没几个,还不如玩别的。 傅竞尧直直地盯着酒杯里的花瓣。 深红色的酒液,把花瓣浸染,但不管他怎么摇晃,花瓣始终没有沉下去,捏起一片花瓣看,洁净得不染一点酒渍。 陆望不知道他在干嘛,觉得他古古怪怪,怀疑他中邪,小心把酒杯从他手里拿下来。 “我叫苏云舒来接你?” 傅竞尧听到“苏云舒”三个字,手指微微动了下。捏着花瓣的手也垂落下来。 他不在意那杯泡过花瓣的酒,拿起来就喝了,陆望拦都没拦住:“欸——” 他眼睁睁看着傅竞尧喝完酒,说不许给苏云舒打电话。 傅竞尧叹了一声,后背重重地往后靠,身后有软垫接着,丝毫不会磕碰伤。 男人的脑中浮现苏渠浑身是伤的模样,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脑中也响起苏渠那平静的说话声,疏离的……好像他站在平实的岸边,她在船上用力撑杆子,把自己推离了他。 远远的…… 傅竞尧终于明白,他少了什么。 是原本他触手可得的东西,被他弄丢了。 …… 傅竞尧这阵子都住在傅家老宅。 晚上很晚回去,天亮很早就出门,除了小楼的少数几个佣人,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回家住了。 不过俞佳慧还是听说儿子回家住了。 早晨六点,太阳还没亮,傅竞尧醒来,恍惚看见床边站着个女人人影。 “苏渠?”他一阵狂喜,掀被就想抱抱她,灯光陡然亮起,傅竞尧看清楚人影,愣住。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俞佳慧冷声问着,严厉目光盯住傅竞尧。 傅竞尧微微蹙眉,把被子盖回去:“妈,你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第352章 苏渠是谁? 俞佳慧看着儿子躺在床上,像个丧志青年,一股气就直冲脑门。 再看房间里,确定没有看到苏云舒的身影。 “苏渠是谁?” 傅竞尧浑身一紧,刚才他意识没清醒,下意识地就喊了苏渠的名字…… “你听错了。”男人埋怨地哼一声,“我要起来了,麻烦你出去。” 俞佳慧狠狠瞪他一眼,先出去。 过了会儿,傅竞尧洗漱完,踩着楼梯下来。 俞佳慧坐在客厅里等他。 傅竞尧再自由散漫,亲妈板着脸上门问候,他不能不管。 在她对面坐下。 女佣把餐厅的早餐挪过来:“三少爷请用。” 傅竞尧没什么胃口,把牛奶倒入麦片粥里懒散地搅拌着,往嘴里塞一口。 俞佳慧皱眉看着他,看他吃了大半,眉心皱的更紧了:“你以前不喜欢把牛奶倒在麦片粥里。” 傅竞尧一怔,低眸看了眼白色麦片粥,拇指随意地擦了下唇角,淡声道:“现在还可以。” 俞佳慧沉默几秒,看着他把麦片粥一扫光。“我记得苏云舒也是这么吃的。” 傅竞尧放下碗,光亮的腕表随着他的动作,滑过一轮光圈。 他的手本就肌理分明,现在更瘦了,手腕手背的筋脉鼓起。 俞佳慧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地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淡淡道:“你在减肥?” 傅竞尧了解母亲的旁敲侧击,直接道:“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跟苏云舒吵架了,为什么她没有跟我一起回家住。” “没错,我是跟她吵架。我们两个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不是常有的事情。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家长管小夫妻的事情。” 男人自问自答,把话都抢先说了。 这话说的,好像俞佳慧闲得没事找事,把俞佳慧气得不轻。 “放肆,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俞佳慧砰一声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 傅竞尧扫一眼那杯子,竟然没裂开,质量不错。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还不是你这阵子不对劲?鬼鬼祟祟,早出晚归,傅家的少爷什么时候这么见不得人了?” 傅竞尧抿着唇不说话。 俞佳慧看他一眼,其实也没这么生气的。 儿子什么德行她清楚。 以前想住哪就住哪,野狗一样。老宅是他最少待着的地方,现在至少回来了。 说起来也算是好事,苏云舒那丫头有点本事,竟然改变了他不少。 想来成家立业是有用的。 俞佳慧吐了口气,关切地询问他,跟苏云舒为什么吵架。 “……该不是为了那个叫苏渠的女人?”她试探问。 傅竞尧喉咙翻滚,不由暗自庆幸他以前女人太多,风流多情成了他的标签。所以即使被母亲听到“苏渠”这个名字,只是以为他又认识了某个新美女。 傅竞尧随手拿起花瓶里的鲜花,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配以习惯了的漫不经心的调子:“我都不记得这个人是谁……可能又是在酒认识的。” 俞佳慧哂笑:“不记得会醒来就叫这个名字?” 傅竞尧捏着花茎转圈的动作一顿,眉眼上抬:“那么是梦里记得?” 他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跟微信,装模作样:“我看看有没有记下……” 第353章 打狗看主人 俞佳慧斜睨他,眼看傅竞尧那长长的瀑布一样没完没了的通讯录,摁了摁太阳穴:“行了。” 满眼嫌弃:“我可没耐心等你找出来。” 顿了顿,她又道:“难得你能收心,就安分点,过些时间你爸就回来了。把公司做点样子出来给你爸看,也让那些股东们满意,到时候……” 眼看儿子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时候佣人过来提醒她傅竞彤起床了,俞佳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她严厉叮嘱傅竞尧把外面女人都解决干净,通讯里该删的都删,匆匆去伺候那位“”了。 她前脚离开,后脚傅竞尧嘘了口气,身体一歪,靠着沙发扶手看新闻。 关于南宫家的新闻还有几家媒体在跟踪,又挖出来一些骇人听闻的事件。 傅竞尧支着脑袋看了很久,直到贺之舟开车过来接他。 上车,贺之舟将连夜搜集到的文件递给他。 傅竞尧坐在后车座,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冷峻,仔细查看资料。 贺之舟扶着方向盘,后视镜一瞥傅竞尧,欲言又止。过了会儿,他忍不住道:“傅总,我们跟南宫集团没什么过节,这时候搜集南宫家的犯罪证据……如果到时候南宫家没事,有麻烦的会是我们。” 傅竞尧眼睛都没抬一下,仔细翻阅南宫兄弟手上的案子,淡声道:“什么时候,傅家怕小小的南宫家了?” 贺之舟小声嘀咕:“傅家是不用忌惮南宫家,可老傅总怕您没事找事啊……” 傅家低调,除了商业竞争几乎不跟其他世家起冲突,这南宫家既不是世家又不是豪门大户,三少却跟他们过不去了。 如果是因为前阵子南宫忌调戏苏云舒的事情,他是已经找回场子了吗? 至于现在这么落井下石,把南宫家置于死地么? 贺之舟劝傅竞尧别把事做绝,继续苦口婆心道:“南宫家能在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北城立足,背后肯定是有支持的,三少你这么做,不得把他们背后人得罪了。”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南宫家看起来是暴发户,土豪,他们嚣张了几年却一点事情都没,背后的伞不知道多厉害呢,万一……” 傅竞尧看完整份资料,合上封面敲贺之舟的脑袋:“话这么多,我要不要给你倒杯茶?” 贺之舟委屈地闭上嘴,傅竞尧把资料丢到前面的副座驾,让他给警方和检察院都送一份。 他要通过警方跟检察方的手,把跟南宫家背后的势力也连根拔了。 “老样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贺之舟点点头:“知道了……” 劝都劝了,还能怎么样? 所幸三少还知道低调,没敲锣打鼓到处宣扬。 傅竞尧抵着靠背,看窗外划过的街景,眸色深沉。 …… 苏渠因为有伤,一直躲在别墅没出来,一日三餐是小区物业管家送的,放在别墅门口,苏渠等人走了才去拿。 鬼鬼祟祟,做贼一样。 拿到今日份晚餐,进屋,关门,径直到客厅,餐点在茶几上铺开,电视打开,吃饭。 她早就习惯一个人,如果是以前,不知孤独为何物。 可是跟傅竞尧一起生活那么长时间,即便愤怒过、委屈过、嫉妒过……几乎所有跟男女有关的感情,她都体验过,不管是作为替代品,还是她本人,都是真情实感走心了的。 孤独的滋味,在这时候跟那一盘盘凉了的菜一样,侵蚀着她的情绪。 电视里的男女主角演绎生离死别。 苏渠抓起一把纸巾擦拭眼泪,哼哼唧唧吐槽:“好烂的演技,吐那么多血,衣服还那么干净……我演都比他好……” 忽地,她似乎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警惕地转头看过去。 第354章 贤夫再现 殷题题没说今晚要来。 那这个时候,谁会来? 苏渠想到这几天的新闻,怕是南宫家狗急跳墙,临死也要拉垫背的! 苏渠屏住气息,匆匆看一眼四周可拿的防身武器,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身后,蹑手蹑脚走出去。 到门口,看到敞开的门缝进来的男人,悬着的心重重落地。 她看着拎着两手东西的男人:“你来干嘛,不说好了在我能出门之前,不来苏园吗?” 傅竞尧看她一眼,发现她光着脚,眉心立即皱起来:“你的鞋呢?” 双方回答都没对上,两人互相看了几秒,苏渠转身:“我以为贼进来了。” 她说得淡然,但傅竞尧看到她拿着水果刀,脑中又一次浮现她浑身是伤的模样。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没有给她依靠的人,更没有保护她的人,可她却在做保护别人的人,做别人的依靠。 就这纤弱的身板,八级风就能把她卷到天上重重摔死,她怎么敢的啊? 每次她看起来生死看淡,无所谓的样子,可原来她也在害怕。 却只有一把只能割伤人的刀拿着保护她自己…… 傅竞尧走在她身后,脸色凝重。 苏渠把水果刀放回果盘,拿起凉了的饭继续吃起来。 傅竞尧瞅着她不说话。 苏渠扒了几口饭,回头看他:“你还没说你干嘛来了?” 看他拎着袋子,随口问:“来拿东西?” 傅竞尧把袋子都堆放在沙发上:“降温了,给你买了几件衣服鞋子。” 苏渠瞥一眼那些袋子,古怪地看着他,饭都不吃了。 傅竞尧被她盯得脸热,眉毛一拧,粗声粗气道:“你看着我干嘛,吃你的饭。” 苏渠却把筷子放下,随手拿了一只袋子打开看。 纯羊绒双面呢大衣、高领毛衣、阔腿裤,都是暖色系,最适合深秋初冬时候穿。走在满是梧桐树的街道上,随便就能拍出一组大片。 另一只袋子,是短款薄羽绒服,同样的高领毛衣,牛仔裤,小个子穿显得身长。 …… 几只袋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已经搭配好。 以往,他不是没有送她衣服。不过都是贺之舟送来的,要不就是品牌店送来的。 仅有的几次他亲自送,是陪她去设计师的工作室试穿礼服。 苏渠把衣服都装回去,随手放到一边,第三次拿起筷子吃饭。 傅竞尧瞅着她,以为她会说几句,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喜欢?”他问。 苏渠瞥他一眼:“我衣服够穿,再说我又不出门,屋子里暖气很足,不冷。” 只要不出门,她二十四小时穿睡衣,在屋子里随便溜达。换衣服还嫌麻烦呢。 傅竞尧捏了捏眉心,她怎么什么都不懂…… 男人看了眼桌上一点热气都没的饭菜:“你不是很会做饭菜,这些都凉了,吃下去伤肠胃。” 说罢,就伸手把她的碗拿去了,连同茶几上的菜盘子都被他拿到厨房。 苏渠看到他把菜封上保鲜膜,放入微波炉加热。 一个个菜冒着热气出来,他才让她吃饭。 他这模样,像极了下班回家,看到废物老婆吃冷饭,立即动手热饭,生怕废物老婆吃坏肚子的贤夫。 哦,还要再加上一段修饰词,贤夫下班路上刮风下雨,看到服装店上了新品,冒雨去买漂亮衣服给老婆。 第355章 我允许你对我动感情 可这不是傅三少的作风。 他最被人称赞贤夫的时候,是她在嘈杂的会所包厢睡着,他把那些人都赶去隔壁,把安静空间留给她而已。 傅竞尧对自己都没这么细心周到,毕竟有很多会看眼色的人争先恐后伺候他。 如果傅竞尧吃冷菜冷饭,那一定是他吃日料的时候。 苏渠看着傅竞尧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夹上红烧肉、菠菜、大虾、芹菜百合…… 大碗盛满,冒着热气递到她的面前。 “可以吃了。” 苏渠动也打不动,直勾勾地看着他。 傅竞尧微蹙眉:“看什么,快吃,不然又凉了。” 苏渠吐了口气,平静道:“傅竞尧,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忽然对我这么好。如果是照顾,我现在行动自如,能照顾好自己。” “如果是有事要说,你可以直接点儿。” “还有,我吃饱了。”斜侧肩膀,从他的身侧经过,苏渠给自己倒一杯热水,回到客厅。 她把电视关了,静静看向跟出来的男人。 傅竞尧微蹙眉,嘴唇抿成一条线,像是有话说,又像是在发脾气。 苏渠已然没有猜他心思的兴趣,她喝了半杯水,见他还不说话,就起身往楼上走:“我想睡觉了。你随便。” 原想请他出去,不过别墅是他买的,即便房本上是她的名字也没用。 苏渠经过他身侧时,傅竞尧忽然脚步移动,挡在她的面前。 苏渠差点撞到他的胸口,抬头看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以前也没见你吞吞吐吐的。” 从来只有他给别人训话,什么时候见他小心翼翼了。 她也没那个资格。 “如果你是想说南宫迅兄弟俩,最近的新闻你多留意。我对你的保证一直都在,绝对不会出现苏云舒的名字,也不会跟傅家沾边。” 宠物医院只是幌子,之后她就以不吉利为名退租了,不会引起注意。 她现在伤没完全好,钱也一点都没了,没有“兴风作浪”的资本,不会出去闯祸,他还哄着她干嘛? 傅竞尧嘴唇动了动,双眸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极近的距离,明亮的灯光,将她的脸清晰地锁在眼底。 只是那双眼不再有羞涩,也不见一点喜悦。没有生气,没有怒意,没有希望,平静如一潭死水…… 她看他的眼神,没有了光彩。 男人的心沉了沉,喉咙艰涩地滑动,忽地,他发现她的眼角像是有什么东西,抬手摸了摸,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茶几。 茶几上还堆着很多纸巾,但她的晚餐没有需要她剥壳的菜。 “你哭过?”男人的神色复杂,紧紧盯着她的眼。 那是泪痕,她眼角的血丝还没完全退去。 苏渠往后退了一步,别开眼看向别处:“什么哭不哭的,看电视激动的。” 傅竞尧不相信,还要说什么,苏渠一把推开挡着路的男人:“你是不是太无聊,我要休息了!” 傅竞尧的手臂如网,在她经过的时候一把抱住她,箍着她不让她乱跑。 他将她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枕在她的肩膀:“苏渠,我收回那句话……我允许你对我动感情,你可以喜欢我。” 第356章 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 苏渠僵在傅竞尧的怀里,一时不知有什么反应。 僵硬跟不知所措,不是激动下的情绪反应,而是觉得可笑,不知作何回应。 沉默了很久,傅竞尧得到的反馈就只是她的直挺挺地站着。 没有回抱着他,也没有抬头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就连她的心跳都越来越平稳,没有一点激动的反应。 男人缓缓直起身体,再度看着她的眼,希望看到点儿什么。 苏渠平静地从他的怀里退出来,浅浅笑着看他。 那笑容,又是傅竞尧从来没有见过的。 风淡云清,好像修仙成道,不眷恋红尘的冷情女帝。 “我以前听人说,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的同意。所以在你说,不要对你动感情,我就觉得匪夷所思,是不是我听错了。” “后来我想了想,我还是觉得,别人说的是对的。感情是自己的事情,喜欢跟讨厌,是由自己控制的,跟对方有什么关系?如果造成了困扰,不给任何回应,别人也就知难而退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喜欢你,那你可以躲着,可以不接受……可你又喜欢被人捧着,喜欢别人看你迷恋崇拜的眼神,你喜欢像是宠爱小动物一样宠爱女人们……” “我得承认,我曾在喜欢的边缘来回试探。但只是这样……我不喜欢没有回应的感情。我说过,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会儿,揪着眉毛像在纠结什么。 傅竞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在体会心沉了又沉的感觉。 在一秒一秒滑过的时间里,一遍一遍回想她说的,曾经在喜欢的边缘来回试探。 一次一次问自己,他下了那么大决定来跟她说,允许她的喜欢,是不是迟了? 过了许久,苏渠吸了口气,自嘲笑笑,随手抹了下眼睛:“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收回来。是我错了,我这样的人,不该谈感情。” “上一次谈话,我们就已经说明白了。其实你也知道的,我说我们假装吵架、分居,希望你配合我的戏……”她笑着点点头,再抬眸看他。 眼睛里有笑,只是目光格外疏离。 似乎就只是短暂的合伙人,没有密切关系的那种陌路人。 “其实意思就是,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更没有情感摩擦。等合适的时间,我们就宣布离婚……以后就彻底没有关系了。至于这栋别墅……我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受之无愧,等我的伤完全好了,我就会走的。” 她说完,又想了会儿,觉得该说的都说清楚,朝他礼貌疏离地点了下头,上楼梯。 傅竞尧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双肩无力地垮着,想张口留住她,可她都说成那样了,他要不知廉耻、不顾身份地求她吗? 不喜欢就不喜欢,她苏渠…… 男人嘲弄地扯了扯唇角。 他只是同情心泛滥了,心疼她没有人保护,怜惜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疼爱,又有点敬佩她…… 男人无趣地离开别墅,却忍不住回头往别墅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一个声音在心底冒出来:你在自傲什么? 什么允许她喜欢你,允许她对你动感情,这是什么小学生讲话? 她肯定在心里笑死了? 第357章 嫌晦气 苏渠在阳台看着傅竞尧离开后,又继续看了很久。 一切都很平静,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只是放空一会儿。 直到感觉身上寒凉才回房间。 傅竞尧说的那些话,她不是一点儿都没有触动。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可当那个人说允许你喜欢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动心了呢? 苏渠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所有对于感情的震撼还是源于苏云舒的那些日记本。 可苏云舒的日记到后来,苏渠看不懂她是为了得不到的爱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还是别的什么。 苏渠迷惘,却也清晰地知道傅竞尧就算有点喜欢她,他心里的唯一也不会变。 苏渠庆幸自己不是追求爱情就不要自我的女人,哪怕那条路孤独。 淡淡笑一下,今晚的事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伤养得差不多,可以出门见人后,苏渠经常去茶楼听戏。 没有了南宫忌那个显眼包,苏渠走近茶楼,没有看到那硕大花篮还有些不习惯,竟觉得大门口太单调了。 她自己个儿绕道去一趟花店,自己定做两只大花篮送去茶楼,把当家花旦的名字写上去。 她在茶楼门口跟花篮合影,发朋友圈:打卡。 老板起初看到她还有点意外,上前打招呼:“傅太太,你很久没来听戏,还以为你不喜欢了呢。” 苏渠见老板蔫头蔫脑的,好像她不来听戏,他就打算关门大吉了。 老板咧着嘴干笑:“瞧您说的,您才是茶楼的老板,要说关门大吉,也是听您的意思。只是……” 他叹口气,眼睛往楼下瞟:“您看看,不管是来听戏的,还是来喝茶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啊……再这么下去,我都准备找您辞职了。” 当初说好,茶楼还是由原老板经营,营收双方对半分,没有工资。 对于有钱太太来说,这只是个打发无聊时间的地方,可他是要养家糊口的。 如今每天都有新花样,每个商家都在卯足力气招揽客人,但很少有能够长期维持客流量的。就说那奶茶店,开店时排队摆长龙,三个月过去就凉了,更不用说这种听戏茶楼。 没有资本砸钱营销,没有明星代言,就靠那几个轮流上台的老艺人哄着一帮茶客,能维持多久? 夏天还好,天气热,靠着蹭空调还有进来听戏的,降温后客流也就跟着降温了。 “……前些日子,每天门口两个大花篮,那南宫爷像个唱大戏的,好多人……尤其是坐包间的,说白了都是来看他的大戏的。听说他惹事进去了……” 说到这里,老板突然压低声音,眼珠子往四周一瞟,嫌晦气,直摇头:“新闻上三天两头都有人出来骂他。那些茶客知道他家的事,也跟着骂我们,说‘怪不得姓南宫的天天往茶楼砸钱,连有夫之妇也追得屁颠屁颠的,原来都是不义之财’。” “有些人骂得更难听,说我们跟那南宫一家子是一丘之貉,说茶楼是给他洗金币的,气死我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他愿意往这里砸钱,又不是我们求着他来,您说他犯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老板说到后来,气得顾不上压低嗓门,声调越来越高,就快赶上戏台上的说书人了。 第358章 凉得快 苏渠也生气,拉长了脸,就差拍桌子了。 特么的这南宫忌就是个坑货,不但对她进行身体打击,还对她造成了经济打击! 他犯罪遭受全国人民的谴责是应该的,抄南宫家全部家底充国库也不为过,可怎么连她也受牵连! 她姓苏,跟南宫家八竿子也打不着一点儿没关系! 老板郁闷地瞧着这位有钱太太,不得不提醒她:“傅太太,我刚才不是说了,他冲着你来,茶客冲着他来,怎么能说跟你没有关系。我才倒霉呢……” 当初看着大把大把的打赏,那些曲艺人都赚到钱了,客流也似云来,他也赚到钱了,以为今后就只要躺着赚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他更用心经营,每天伺候客人笑得脸都抽筋了,为此腮帮子还贴了膏药。 没想到这茶楼比奶茶店凉得更快! 苏渠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这个意思,又觉得自己吃了亏没地方说。 茶楼最出名最赚钱的时候,她没捞到好处,倒是自己的名声被南宫忌败坏了,傅竞尧不得不出面买下茶楼挽回面子。 可一个月的听戏,营收肯定不及巅峰时候多,之后没多久南宫忌就进去了。 苏渠的家底儿都掏空了,就指望茶楼的进账给自己的荷包补补血,眼下也是难以指望了。 南宫忌啊南宫忌,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苏渠原先觉得把南宫家端了,还有些沾沾自喜,现在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了。 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听了一下午的戏,琢磨怎么才能让茶楼再创辉煌,并且稳定辉煌。 她给殷题题诉苦,殷题题却告诉她,她已经找到工作了。 在一家职业技校当宠物医生老师。 重开宠物医院只是设局的幌子,她们没有更多的钱买仪器设备,开不起来。 苏渠眨眨眼睛,愣愣地看她:“这么快?” 殷题题酷酷地扫她一眼,傲娇地喝一口咖啡:“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有一技之长,饿不死。 “倒是你,思想有问题。南宫家失势,你就安全了。这是你自己设局,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 “可我没想到,我还要付出金钱代价……”苏渠掰着手指头,回忆存款还剩下多少。 可能这就是老话说的:福兮,祸之所倚? 殷题题轻敲桌子提醒:“你可是傅三太太,傅竞尧没有给你副卡吗?” 苏渠咬着嘴唇不想回答。 这才是她心急没钱的主要原因。 她那么傲气地拒绝傅竞尧对她的示好,可连买几件新衣服的钱都没,以后说不定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物业找傅竞尧收物业费,一看她吃那么多顿饭…… 想想都觉得可耻,还要怎么在他面前抬头做人? 殷题题两手一摊,表示她不会借钱,更不会拿自己的工资养她。 “简历配偶那一栏,只要你写上傅竞尧的名字,多的是公司请你。” 苏渠气的转头就走。 她还不如指望茶楼多赚点钱呢! 连着半个月,苏渠穿着漂亮衣服天天去茶楼坐镇。 雕花窗的包间一坐,花窗打开,让人都知道“北城第一美人”又来听戏了。 不知道这个噱头,能不能把茶客都引来? 第359章 这就叫恪守妇德? 茶客有没有再回来接着听戏不知道,倒是陆望听到风声,转头在傅竞尧的面前嚼舌根。 “……那苏云舒怎么回事,天天花枝招展地去茶楼,招蜂引蝶呢?”他觑了觑傅竞尧,“她这样,你不管管?” 傅竞尧自打被拒绝后,就把“苏渠”两个字屏蔽了,突然听到“苏云舒”三个字,迟缓了几秒才有反应。 苏云舒,苏渠…… 他深吸口气,牙关肌肉鼓了鼓,憋着的那口气又吐出来,淡声道:“傅三太太穿好看一点怎么了?那是本少送给她的茶楼,她去听戏,有什么要管的?难道穿得破破烂烂的,你就满意了?” “你家规定了,女人出门就要穿破烂,这就叫恪守妇德?你妈出门穿金戴银,也没见她寒碜过。” 傅竞尧一连几个反问,把陆望问得张口结舌,陆望还没来得及怼他,就听他又阴阳怪气,把他的老妈都拖下来内涵了。 陆望脸都气绿了,抄起酒瓶往傅竞尧脚边砸:“傅竞尧,你阴阳失调是不是?我好心跟你通风报信,你骂我妈!” 酒瓶在傅竞尧的脚边炸开,他淡淡扫了眼,揉揉额角:“抱歉,喝多了。” 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离开会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茶楼。 门口依然竖着扎眼的大花篮,男人一看心头火起,过去一脚就踹翻了花篮。 刚要往茶楼里走,眼角余光看到卡片上的名字……不是苏云舒,写的名字他不记得是谁。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转头往另一个花篮看去,这时候服务员领着老板匆匆跑出来:“老板,就是他踢翻了我们的花篮!” 老板出门时就看到倒在地上的花篮,生气归生气,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他正打算好好跟这个莽客好好讲道理,定睛一看,诧异道:“傅先生?” 立即变脸,笑着走向傅竞尧:“傅先生,这么晚你还来听戏啊?” 傅竞尧冷傲地扫一眼花篮,淡声问:“这几个花篮谁送的?” 老板想起来还在地上的花篮,连忙让服务员扶起来,一边送傅竞尧进茶楼:“是傅太太送的……不对,是傅太太跟花店说,每天送两个大花篮,要轮流在卡片上写角儿的名字。说是这样可以引人注意,还能捧人。” 傅竞尧很久没来茶楼,闻言脚步一顿:“茶楼的生意不好吗?” 老板心虚地看他一眼,还没进大堂呢,这就看出来了? 他哪里知道,傅竞尧只是看起来玩世不恭,可经营之道早就门清。 他还了解苏渠。 他知道苏渠直来直去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就说她开的那家宠物医院,一开始还是靠傅太太的名义,招来他那些朋友给她站台才获得高端客户。 一旦传出他们之间不合的消息,宠物医院就凉了。 没过多久,一把火烧起来,宠物医院就彻底关门大吉,亏得她家都不认识。 茶楼是傅竞尧送的,送到苏渠手上的时候,茶楼正是火热的时候,傅竞尧还帮她趁热打铁,又是做视频宣传推广曲艺,又是听戏吸引客流,就当给她一个生财的路子。 到她的手里,她就想出来送花篮捧角的烂招…… 傅竞尧心里嘀嘀咕咕,对老板的赔笑看都不看一眼。 进入大堂,戏台上在唱西厢记,咿咿呀呀的,台下没几个客人,难为那些人还在坚持。 老板凑近他身侧,小声道:“傅太太就在楼上。” 他往放着一盆牡丹菊的窗口指了指。 傅竞尧抬头一看,苏渠支着脑袋闭眼听戏,脑袋一点一点,就差磕桌子上了。 他转身踩着楼梯上去。 第360章 我是你老公! 苏渠正梦到跟张生在花园见面。 花开正好,精巧的雕花凉亭外就是一片池塘,池中映着月亮。 水池面上还印着两张面孔,一张是她的,一张是张生的。 两个人含情脉脉看着水中的影子,却谁都没敢跟对方真正对视。 “今晚的月色真好。” “今晚的花开得也很美。” “只是花美吗?” “不及你美,你是北城第一美人……” 苏渠娇羞,捏着帕子捂脸高兴,忽然瞥见池塘倒影中出现一张雪白狼脸。 那狼眼睛碧绿盯着她,张口说:“凭你也配叫北城第一美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苏渠气坏了,哪里来的野狼,出口不逊也就算了,竟然质疑她第一美人的名号。 可是张生吓坏了,转身指着白狼:“这……这只狼,它会笑!” 苏渠见张生害怕,挡在他面前:“你别怕,有我呢。” 说完,她自觉奇怪。 眼前明明是一头体型硕大的狼,她怎么不怕呢? “你……你从哪里来的?是妖、是怪?” 那狼张口:“我是你老公!” …… 苏渠的脑袋猛地往前一冲,猛地惊醒! 可是,她没有一头栽在桌子上,有人托住了她的额头。 苏渠想,大概是某位好心茶客看她睡着,过来帮她一把。 她不好意思,埋着头想了好几个道谢的笑,抬起脑袋,她的笑僵在脸上。 “傅、傅竞尧?” 男人收回手,凉凉的看着她:“很意外看到我吗?” 苏渠完全清醒了,理了理头发,低头一看,想起来身上穿着的,正是男人不久前送去苏园的衣服。 窘得再也没抬起眼。 她只能故作镇定的拿起冷茶喝一口,冷淡的看台下的戏。 傅竞尧坐下来,瞧了她的衣服一眼,哂笑道:“不是看不上我买的衣服,穿得倒是快。” 苏渠的脸爆红,猛地扭头看他,却因为扭得太用力,差点扭到脖子。 “衣服买来不就是穿的!” 傅竞尧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火红的脸,把她的冷茶再往她面前推推:“喝点茶冷静一下。” 苏渠又生气又羞窘,最后却只是难堪的别过脑袋,一声不吭。 她以为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傅竞尧不会再想看到她,更不会来这间茶楼。 却没想到他不但来了,还看到她穿着他买的衣服。 当时她拒绝得又多高傲,现在的脸就啪啪打得有多疼。 苏渠很少这么窘迫,还毫无反手之力。 以前别人欺负她,她就报复回去,即使再狼狈,她也是理直气壮、高傲地睥睨别人。 但是现在,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抬不起头。 傅竞尧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眼角还隐隐有泪光,抿了抿嘴唇,手臂越过整张桌面,在她的眼角轻轻一擦,淡淡道:“我又没做什么,你哭什么。” “谁哭了!”苏渠恼羞成怒吼了他一句,傅竞尧一愣,忽而缓缓笑起来。 苏渠更生气,恨不得扑上去撕裂他的嘴,男人却起身,把雕花窗关上。 顿时,楼下的唱戏声低了,外面的人也再不能透过这扇小窗看到里面的人。 苏渠恼火的瞪他:“你关窗干什么?” 傅竞尧瞅着她:“关了窗,他们就看不到你哭了。” “谁哭了,我再说一遍,我没哭!”苏渠强调自己,握紧了拳头。 傅竞尧的目光却越来越温柔,柔的苏渠竖起来的铠甲好像撒了酸水,都快化了。 第361章 男狐狸精! 苏渠的脸,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一直都是红的。 她吸了吸鼻子,慌忙起身:“我回去了。” 说完就要走。 傅竞尧没拦她,却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苏渠走回苏园,他就不远不近地跟了她许久。 苏渠听得到他的脚步声,也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快速跳着的心脏渐渐趋于平静。 就跟他的脚步一样,不疾不徐,没有让人感觉到不安,好像只是个陪伴。 苏渠的步子也慢了。 她开始享受夜晚的风,月光、路灯、过往的车辆。 听身后哒哒的,皮鞋踩在马路上的声音。 一路走了很久,苏渠进入小区之后,傅竞尧也跟了进来。 小区里的山羊睡了,趴在草坪上,听到脚步声竖起脑袋,然后又趴了回去。 苏渠的食指按在指纹锁上,门滴的一声打开,她进门,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我到家了。” 傅竞尧双手抄在兜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苏渠微微蹙眉,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他朝她迈步,苏渠一看他那架势,莫名想到狼,下意识地把门关上了。 滴一声,门再次打开,傅竞尧进来,淡声道:“我也到家了。” 苏渠一口气梗在喉咙,眨了眨眼睛,想赶人却没资格。 只能气呼呼地转身往室内走。 傅竞尧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调子,随意的看看,屋子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他在客厅坐下,朝往楼上走的女人道:“茶楼再这么下去,早晚倒闭。要想茶楼还能再恢复往日荣光,最好安静坐着,听听我的建议。” 苏渠的脚步顿住,隔着扶手往下睇眼神。 傅竞尧忽然起身,拿了酒杯与红酒后再坐下。 从茶几下方找出开瓶器取出长长的塞子,往酒杯里倒酒。 苏渠看着他倒了两杯酒,取一杯自饮。 另一杯,等着她。 苏渠迟疑了会儿,最后还是没能抵住救茶楼的心。 她返回客厅,傅竞尧捏着酒杯朝旁边座位指了指,示意她坐。 苏渠不情愿地坐下,听男人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这红酒还在,我以为卖了呢。” 苏渠斜眼看他。 男人的嘴唇贴着光滑透明的玻璃,随着吞咽的动作,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不得不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有诱惑,要是在酒,肯定有上去搭讪他的。 看他看了那么多次,依然会看得心跳加速。 男狐狸精! 苏渠心里暗骂一句,撇开视线,拿起酒也抿了一口。 她很少喝红酒,微微蹙了下眉毛。“不好喝,早知道还不如拿去卖了。” 她知道傅竞尧的酒都很贵,放在家里收藏的,肯定更贵。 傅竞尧翘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他不在意这瓶酒,但知道她没有把他的东西扔出去,心里偷着乐。 他轻晃酒杯看着她,桃花眼在灯光与酒精的作用下,迷离中闪着碎光,星星似的,诱惑人去捕捉。 苏渠被他这双勾人的桃花眼看了一晚上,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拒绝他的眼神:“你能不能别这么看人?” 傅竞尧挑起一侧眉梢:“那该怎么看人?” 苏渠被问住,总不能说让他的眼睛别勾人了? 她赌气地喝了口酒,粗声粗气道:“可以说你的建议了吗?” 第362章 沟通的点歪了 傅竞尧身子往后靠在抱枕上,叠起长腿,一副高深的模样:“想学,拜我为师。” 苏渠耐着性子吐气,她喝了口酒,酒杯放在茶几上:“茶楼是你买下的,倒闭就倒闭,反正我又不亏钱。” 她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傅竞尧先她一步按住她的肩膀,苏渠侧头看着他的大手,男人坚定地没有挪动,语气缓下来,不那么高高在上了。 “你没有学过经营,三言两句的建议,只是解决一时的问题。如果你真想把茶楼经营好,最好是去商学院上学。” 苏渠微微皱眉,迟疑开口:“你……是想让我去上学?” 傅竞尧点点头:“不笨,听明白了。” “上学”两个字,对苏渠来说太久远了。 她还没到三十,可是混社会却十年了。早就离开学校,现在再让她上课学东西,想想就不可能。 苏渠自嘲的笑笑:“你看我是做书生的料吗?” 傅竞尧没有嘲讽她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写着信任。 苏渠却先他别开了目光,她笑着道:“你还是把‘解决一时问题的建议’告诉我,我只想赚快钱。茶楼以后的命运我管不了,大不了你再转手卖了,不至于太亏。” 傅竞尧听出她的意思。 她还是决定离开他。 又或许,她想离开北城。 去找她的“引路人”,接着去找死? 一股怒火莫名升起,傅竞尧捏了捏手指,沉声道:“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你那组织完全不顾你的安危,马不停蹄地让你去送死吗!” 苏渠被他突然而来的怒火弄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做任务。” 组织不是经常派活儿下来,而且能干活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傅竞尧一愣,敛起一些情绪,喉咙翻滚了下,他喝了口酒,神色恢复:“既然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去上学过些悠闲日子不好么?又不是要看你的成绩单。” 苏渠觉得他们沟通的点歪了。 明明是他说,他可以在经营上指点她一二,现在却非要她去上学。 她都这把年纪了,其他二十七八岁的人博士都快毕业了,她…… 苏渠想到她那文凭,舔了舔嘴唇不想说话。 傅竞尧见她安静地喝酒,落寞的神色让人的心头莫名揪紧。 他只是希望她在不去出生入死的时间里,过点普通人过的生活。 苏云舒可以享受到的高等教育,她也可以得到,可以有除了卖命之外的生存之道。 希望她可以有更多选择,可以过得更快乐、自在一些…… 短暂的时间里,两人都没说话。 傅竞尧移开目光,发现自己按在她手臂上的手一直都在,而她也没推开他。 男人不着痕迹地往下滑一些,轻轻握着她的手腕。 “……学籍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都给你安排好。也不用怕被人笑话,上流社会也有很多继续再深造的。有些是为了兴趣,有些是为结交人脉,有些只是打发时间,你用随便一种理由。” 苏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微微眯起眼:“是不是觉得,我坐在茶楼招揽客人,觉得我丢你的脸?” 第363章 一言不合 “……” 傅竞尧私心是有那么点意思。 虽然南宫忌高调追求她的目的不纯,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对她动了色心的呢? 以她的脸跟身材,肯定有喜欢这一类型的。 她的性格没有苏云舒那么符合男人的理想型,但男人的胃口总是千变万化的,更何况她的身上有别的女人没有的神秘感,还有一股让人想征服的倔强劲。 看着面前那张木兰花般的小脸,男人怔忡。 女人倔强不服输,其实很多男人都不喜欢这种性格,他怎么…… 苏渠见他又是直愣愣地盯着她,心里竟然有丝得意。 他老看着她发呆,难道她真的很漂亮? 苏渠轻轻咳一声:“傅竞尧,你老盯着我的脸看,让你想起苏云舒还是怎么的?” 傅竞尧回神,难得局促,他喝酒缓解尴尬,又冷声道:“苏云舒比你识相多了。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能得到我的偏宠,是因为她相信我,依赖我。” 气氛骤冷。 苏渠收回自己的手,嘴里含着凉凉的酒液冷笑。 徐徐咽下那口酒,她道:“所以她死了。” 看他的目光冷冽,讥讽。 傅竞尧自知说错了话,但也没有收回的意思。“是你先提起苏云舒的。” 苏渠想,看,他们两个根本不合适。 一言不合就能把彼此堵在死路上。 “我不是苏云舒,我只是因缘巧合进入你们世界的人。”苏渠站了起来,看他的目光是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我们都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傅竞尧吃了瘪,心情不好。 他依然住在傅家老宅,虽然经常很晚回去。 傅竞毅坐在轮椅上,看着傅竞尧的车灯在夜空一划而过。 身后管家小声道:“三少现在天天回来住,但是三少奶奶没跟他一起,应该又是吵架了……但奇怪的是,最近没听说三少结交其他女人。而且……” 他停顿下来。 傅竞毅侧眸,目光清冷:“而且什么?” 管家疑惑道:“而且听说,三少跟外面那些女人都断了关系。就连前阵子最得宠的韩戏沫,据说已经离开北城,三少还放话说,再也不许她踏入北城一步!” 傅竞尧跟很多女人都好过,几乎每个分手都得到了好处,他一手捧起来的叶琪没落得什么好,韩西沫是最糟的。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惹傅竞尧那么生气。 可是,韩西沫走了,傅竞尧的身边再没有一个杂七杂八的女人,苏云舒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为什么夫妻感情反而差了? “……三少竟然天天回老宅住,这也太奇怪了。” 管家嘟嘟囔囔,傅竞毅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 傅竞毅在花房里坐了很久。 又是一年入冬,贴了苏云舒给他的药之后,他的膝盖好很多,近期降温,他没有在半夜腿疼过。 男人缓缓地搓揉膝盖。 花栗鼠嗖嗖地爬上他的腿,在他的膝盖转两圈,又沿着他的肩膀爬到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吱吱叫。 傅竞毅侧头逗小东西,捏一小根面包虫喂它,小东西一口吃完,在他肩膀两头跑来跑去,嗖地一下又跑到他的膝盖,小爪子捧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吱吱叫,似乎在跟他说话。 傅竞毅戳了戳它的小脑袋:“你是不是想问,我身上的药味哪里来的?” 第364章 他也发现了什么? 茶楼。 苏渠依旧坐在包间里,桌上摆一壶茶,几盘点心水果。 但此刻的她明显心不在焉。 她脑中想着的事也不再是怎么让茶楼赚钱,而是傅竞尧说的,让她去上学的事。 她分明很抵触这件事,为什么还会想着呢? 苏渠有点烦躁,端起小小的茶盏,把茶水当酒喝。 “傅太太,楼下有人想请你喝茶。”老板前来通知。 苏渠疑惑,伸长脖子往楼下看,但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哪个?”她看了又看,老板却说那人在外面,车子里。 “车上?”苏渠虽然疑惑,但还是决定下楼去看看。 下楼梯时,心里已经转了好几圈小心思。 该不是南宫一家的后台找上来了? 可是,这么大咧咧地来找人,不怕被人知道吗? 但当她看到门口停着的车,她松了口气,担忧转为笑容。 苏渠在柜台吩咐服务员拿好茶好点心,然后她亲自举着托盘朝车子走去。 车门自动打开,司机帮她把托盘放上车,等她进去后关门。 行动一板一眼,训练有素,快而不乱,没有让外人看到里面一眼。 苏渠看着对面的傅竞毅,笑道:“大哥,你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 傅竞毅捏着茶杯打量。 他的车上有名师手工做的茶具,有一年只产两斤的名品茶叶,但他没有嫌弃她的茶具,也没有嫌弃她的茶,低头轻啜了一口。 他看向苏渠,常年严肃的脸难得有一丝微笑:“本来应该进去捧场,不过我这样子,只能隔着大门听点声音了。” 苏渠想到他的腿,唇角的笑微僵,顷刻又自然笑起来:“我终于想出来怎么改进我的茶楼……应该在一楼也设几间雅室,让贵宾既能跟普通人一样同乐喝彩,又保持清雅独立。” 傅竞毅见她一本正经地说她的改进,唇角挽着淡笑:“难为你为了照顾我的面子,说得这么……矛盾。” “大哥如果想听戏,以后你说一声,我把人送到你的小楼,你想听什么,听多久都行。你的院子比我的戏台都大,他们怎么翻跟头都行。” 傅竞毅笑笑,小小的茶盏在他的指尖打转。 “其实,我来不是为了听戏。”男人抬眸看着她。 苏渠疑惑:“那是为了什么?” 傅竞毅停下转动的手指,苏渠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的,心里揪紧。 难不成他也发现了什么? 密闭的车厢里,苏渠闻到淡淡的,她熟悉的药香味道。 原先送他膏药,是想万一南宫家的事情做得不好,希望傅竞毅能看在药的面子上小小帮她一下。可有惊无险,南宫家的飓风正渐渐停歇。 苏渠不能完全保证说不会再起半点风浪。 石磊还没有给她明确的信息,殷题题说进来有点奇怪,但奇怪什么,她又不说清楚。搞得苏渠心里七上八下,就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傅竞毅放下茶杯,忽然笑笑,说道:“突然想吃私厨的菜,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吃?” 苏渠愣住,望着男人淡然的脸,悬着的心放下。 吓死她了,还以为傅竞毅也察觉到什么了。 她点头:“好啊,正好很久没去私厨了,不知道楚牧又研究出来什么好吃的。” 傅竞毅吩咐司机一声,车子往私厨的方向过去。 车上,苏渠先跟楚牧联系,楚牧没听清楚,以为傅竞尧要去吃饭,给朱萸打电话把她也叫过去了。 第365章 你跟阿尧都没这么和谐过 私厨。 当楚牧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轮椅,不自在地看了眼身侧的朱萸。 苏渠疑惑地看看楚牧,再看看朱萸,笑笑道:“你也过来吃饭吗?” 朱萸倒是坦然,说:“楚牧说你跟竞尧要过来吃饭,我刚好就在附近,倒是比你们先到了……一起。” 她看了眼傅竞毅,温柔从容地往院子里去。 傅竞毅摁了按钮,轮椅自动前行。 只剩苏渠最后站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最不自然的就她一个人。 楚牧要做菜,苏渠没什么事做,就把碳炉拿出来,说要围炉煮茶。 她一个人忙活,起火烧炭,泡茶,朱萸临时其起意:“我之前喝过煮的鲜花奶茶,我想试试。” 苏渠把茶壶递给她,朱萸起身时,不小心脚滑,她下意识地扶着肚子。 哗啦一声,茶壶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 同时,两个女人都惊呼出声。 而当朱萸站稳身子,抬头时,看到苏渠站在傅竞毅的身侧,惊魂未定。 男人的手紧握着女人的手腕,目光落在地上,当他意识到朱萸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一眼。 朱萸错开目光看向苏渠,抱歉道:“对不起,差点烫伤到你。” 苏渠回神,摆摆手,意识到傅竞毅正握着自己的手腕,傅竞毅也在这一瞬松手,对她淡然笑了笑。 “谢谢大哥。”苏渠自然地道谢完,看向朱萸:“我没事,就是可惜了这只茶壶,好像是楚老板常用的一个。” 这时,楚牧听到声音也出来了,他看见一地狼藉,先问的是有没有人被烫到。 他的眼睛看着的是朱萸的方向,朱萸摇摇头:“都没有受伤……”她刻意地看了眼傅竞毅,“多亏竞毅迅速把云舒拉开了。如果她被烫伤,我就没法跟阿尧交代了。” 楚牧看了看苏渠,多余地问一句:“你没事?” 苏渠咧咧嘴角:“我没事啊……我来收拾一下,对了,你还有新茶壶吗?” 她跟着楚牧进厨房,脑中还在回忆上一秒的混乱。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兵荒马乱? 自从苏渠知道傅竞毅、朱萸,还有楚牧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她就不太好直视他们。 苏渠不好形容当时的感觉。 当时那么危险,傅竞毅怎么没有拽开朱萸,避嫌吗? 这么一想,似乎就说得过去了。 朱萸喜欢傅竞毅,傅竞毅为了救她失去双腿,现在朱萸又好像怀孕了,想到曾经在朱萸身上看到的伤…… 苏渠默默琢磨心事,没留意楚牧什么时候停下了。 她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楚牧回头瞪她,苏渠觉得他在生气,八卦地多嘴问:“朱萸怀孕了,你是不是不高兴?” 楚牧淡漠地收回目光,在后院杂物堆里找出来一只新茶壶丢给她:“你跟傅竞毅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 苏渠被他的臭脸郁闷到,她清洗茶壶,嘟囔道:“他是傅竞尧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我跟他关系不好,外面得传成什么样子。” 楚牧回头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继续翻炒锅子。 苏渠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正要拿着洗干净的茶壶出去,楚牧突然道:“你跟阿尧都没这么和谐过。” 第366章 死心 大厅。 朱萸跟傅竞毅已经很久没有独处,乍然一下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朱萸看着地上渐渐收干的水渍,茶叶跟碎片都还搅和在一起,炭炉在旺盛地干烧。 朱萸轻轻吸口气,一粒一粒将栗子放在隔离网上,沿着隔离网刚好一个圈。 “……你对苏云舒很好。”她的声音柔柔的,细听有点幽怨。 傅竞毅淡漠地注视炭炉:“她是我弟妹。” 朱萸抬眸,看他的眼神似有穿透力一般,唇角勾着微微嘲讽:“竞宇崇拜你,把你当亲哥,你对竞宇也是一样地摆着冷脸。阿尧不崇拜你,也从不把你当成亲哥,你对他更亲不起来。可什么时候你把苏云舒一个外人当做自己亲人了?” 傅竞毅的冷漠脸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不知是不是炭炉的火光印在他的瞳孔里,朱萸从他清冷的眸子里看到一点热气。 栗子发出哔啵的爆裂声,朱萸垂下眸子,握着夹子将栗子翻面。 傅竞毅看着那几颗栗子,不重要的人他不会给任何回应。 朱萸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男人,对于他的沉默也只是淡然一笑。 她自说自话:“还在恨我?” 傅竞毅终于在无人的时候正眼看她:“已经过去很久,你没必要一直记挂着。” 朱萸笑了笑,反复地将栗子翻面。 除了这件琐事,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可以让自己不用看着他的腿。 “可我没法忘记。”她似叹息地说了一句,迎来的还是男人的无言。 她目光轻闪,像是回忆起以前的某一刻,唇角挽起遗憾地笑:“如果当时没有发生那件事,你会喜欢上我吗?” 傅竞毅看她一眼:“不会。” 朱萸似是死心地点点头。 其实早就死心,此刻也只是几年前的事情再重新问一遍。 在雪崩后,他们被救下后,她得知傅竞毅的腿残废,比自己受伤还崩溃。 她哭着跑去道歉,说要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傅竞毅却比所有人都冷静。 他说,他不怪她,只是希望她到此为止。他以救命之恩让她死心,不要再纠缠他。 那时的茱萸以为,她害得他从此成为残疾,他恨她才拒绝她跟着。 那时她问了差不多的问题:如果没有发生雪崩,他是不是有可能喜欢她。 傅竞毅毫不犹豫地说不可能。 ……到现在,回答依然没变。 朱萸其实早就确定,傅竞毅不喜欢她,有没有发生那件事,都不会改变。 他对任何女人都冷漠,可是在今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同样的救人,但傅竞毅握着苏云舒的手,在确认她没有受伤,手也没有松开…… 朱萸紧紧地抿着唇,压住心底的叫嚣。 她翻栗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个没留神,栗子从夹子底下逃出去,滚啊滚,碰到苏渠的鞋尖才停下。 苏渠拿着装了茶叶的新茶壶出来,低头看到沾满灰尘的栗子,一脚踢了过去。 栗子咕噜噜滚回来,跟茶壶碎片混到一起。 苏渠将茶壶放在隔离网上:“新茶壶煮出来的茶水可能没有旧的好喝。不过我准备了玫瑰花跟牛奶,一会儿我给你们做正宗的玫瑰红茶。” 她没有发现那两人的异样,在煮茶热壶的间隙里,拿扫把把碎片都收拾干净了。 回来发现朱萸跟傅竞毅都坐着,一个两个都不出声,跟陌生人一样。 第367章 傅竞尧娶我是为了你 苏渠默默地坐下来,也不主动说话。 等茶水煮沸,把水倒了再烘干,红茶放进壶里,随便用夹子翻炒了一会儿。 朱萸看她这一套动作做起来行云流水,开口道:“以前没有发现,你很会做这些……” 苏渠手指微微一顿。 苏云舒虽然被岳锦如教导什么都学,可她也很娇气,像名门千金一样,这种别人眼里的杂活的不轻易动手的。 她们做漂亮的美甲,充分表明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 苏渠干笑笑:“这不是出去旅游几次,就什么都会了么……我觉得人还是多动动手比较好,我现在很享受独立自主。” 茶叶散发淡淡的焦香味道,她倒入三分之一的清水。 朱萸逗趣:“所以你跟阿尧总是吵架,是不是受不了他太宠你了?”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瞥了瞥傅竞毅。 傅竞毅脸上的神色没有动一下,始终如万年冰山,远看是什么样子,近看还是什么样子。 突然提到傅竞尧,苏渠的心小小梗了一下。 虽然跟傅竞尧在离婚边缘,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样子。她勉强卖笑:“哪有女人不喜欢男人宠爱的。只是生活总要变变样子,是有点烦他太粘人。” 朱萸笑了:“你这个人……难怪阿尧被你拿捏。” 她掏出手机,在苏渠低头倒入牛奶时,快速看了眼傅竞毅:“说到阿尧,把他也叫过来。本来就是楚牧说有他,我才过来的。” 苏渠翘着的唇角微僵,默不作声地把玫瑰花倒下去。 她见有几只橘子,把橘子也放在隔离网上烤。 傅竞毅淡淡地看着她,眼睛微动,垂下眸子看书。 时间在三个人无声的呼吸中度过,苏渠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杵着口鼻发呆。 靠着火炉,对怕冷的人很友好。苏渠熏得昏昏欲睡,索性趴着膝盖小眯一会儿。 等奶茶煮开,她又忙活起来:“尝尝新鲜出炉的奶茶,没放糖,只有牛奶的甜味。” “好喝。”朱萸品一口,“比我在商场喝到的更好。” 傅竞毅只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好像对书更有兴趣。 苏渠也不打扰他,重新往茶壶里倒了些牛奶继续煮着。 空气里,茶香混着奶香,还有橘子的清香与栗子的焦香,暖融融的。 朱萸捧着茶杯,感慨地叹一声:“好像冬天的味道。” 苏渠一口就把奶茶都倒入胃里了,闻言看向她,朱萸朝她笑笑:“我就说,你嫁给阿尧,我会是最舒服的。谢谢你嫁给了阿尧……” 她热络地拍拍苏渠的手背。 苏渠还记得朱萸曾经这么对她说过。 那时候觉得怪异,现在还是觉得怪异。 她看了看傅竞毅,但他的脸被书挡着,看不到他的表情。 苏渠笑笑:“你这话说的,好像傅竞尧娶我是为了你。” 这时候,傅竞尧推门进来,刚好听到苏渠的那句话。 他盯着苏渠,朱萸看见他,起来打招呼:“你来这么快……刚好云舒煮了奶茶,你喝点暖暖胃。” 朱萸催促着苏渠给傅竞尧倒茶,苏渠瞥了眼傅竞尧,想说奶茶还没煮沸,傅竞尧在她的旁边坐下来,拿起她的茶杯就喝。 “我喝你的就行了。” 第368章 笑面狼撞死在冰山上 苏渠看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比她的演技好多了。 不愧是开娱乐公司的,他去做演员,一定拿影帝。 苏渠悄悄地撇嘴,等奶茶煮沸了,把茶水倒入新茶杯,就再没碰过原来那只。 才不要跟他间接接吻。 傅竞尧一点不在意,他瞧了瞧朱萸,再看向傅竞毅,扯起唇角:“大哥竟然也会出来走动,稀事。” 傅竞毅神色淡淡的:“只是突然想吃楚老板家的菜。” “大哥什么时候想吃,跟我说一声。我跟楚牧是好朋友,你开口,我让他送老宅去。” 傅竞毅道:“送餐时间长,味道就变了。” “这有什么,我让楚牧去老宅现做给你吃。” 傅竞毅放下书,清冷的目光落在傅竞尧身上:“不用这么麻烦你的嘴。” “噗……”苏渠没忍住笑出声来,笑面狼撞死在冰山上了。 两个男人都瞧着她,傅竞尧斜眼睇过去:“很好笑吗?” 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一小碟剥好了的栗子。 苏渠看着那栗子,收拾干净笑脸:“不好笑。” 他竟然给她剥了栗子。 虽然那几颗栗子已经被她放一边晾凉一会儿,但还是烫手呢。 她觑了觑他的手指,傅竞尧正一脸淡漠地擦拭着手。 朱萸默默地看了眼他,直勾勾的盯着炭炉上剩下的几个栗子。 傅竞尧问她:“你也要吃栗子吗?不过栗子吃多了腹胀,而且糖分也高,你不能多吃。” 朱萸夹起一颗栗子吹凉:“就是想吃点家里吃不到的东西,才在外面闲逛。” 她自己剥栗子,但表情看起来落寞又委屈。 以前什么时候需要她自己动手,从来都是第一时间被照顾的人…… 她越想越难过,咬着栗子不说话。 傅竞尧不顾烫手的栗子,从炭炉上拿下来就给她剥。被烫的第一下,本能缩手。 苏渠看在眼里,把那几颗栗子递给朱萸:“你先吃我的。” 然后,她把炉子上的栗子都拿下来,放在一只碗里,另一只手又拿了一只空碗,两只碗倒来倒去,一边吹凉气。 栗子翻滚,发出咕噜噜的翻滚声。 苏渠等差不多了,停下动作,自己剥着吃。 没看傅竞尧一眼。 傅竞尧微微蹙了下眉毛,想说点什么,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什么东西糊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焦糊味道,苏渠闻了闻,盯着表皮滋滋冒小泡的橘子。 她着急将橘子拿起来,还没碰到橘子,中途横过来一只大手挡住她:“小心!” 苏渠一愣。 对面,傅竞毅身体前倾。他的轮椅比他们坐的椅子都高,弯腰伸臂的动作吃力也不雅,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傅竞毅收回手,身体恢复板直的坐姿,淡漠地看一眼苏渠:“你这么冒失,很容易烫伤。” 苏渠又一次道谢,自嘲笑道:“说起来,今天大哥救了我两次了。” 她将夹子放在一边,搬起椅子往后退了退:“我今天可能跟火有点犯冲,还是离远一点好了。” 傅竞尧看着两人拉开的距离,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气氛骤然变化。 朱萸看了看两边,瞅着手心里的几颗栗子,失笑道:“都怪我。这是阿尧给你剥的栗子,我倒不客气吃起来了。云舒,你别生气了,阿尧你也是,快哄哄她。” 第369章 云舒,你是不是怀孕了? “不用哄,我没生气。”苏渠淡淡说一声,拿起剥干净的栗子咬一口,忽然扬起嗓门朝厨房大声道:“楚老板,你的饭菜什么时候好,我饿了!” “……” 几个人都没了声音,朱萸垂着眼,一脸尴尬。 傅竞尧突然起身,将炭炉拿到外面去了。 门打开时,一股冷风往内灌,将暖融融的空气吹凉。 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来,苏渠吃的不是滋味儿,大碗大碗的汤喝下去,忽然干呕起来。 “呕……呕……” 几个人都停下了筷子。 苏渠只是干呕,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朱萸微微笑道:“云舒,你是不是怀孕了?” 像是平地响起一声雷。 傅竞尧跟苏渠不约而同否认:“不可能!” 话音落下,两个人互相看了眼,傅竞尧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淡定地动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块肉片。 傅竞毅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静静注视着面前的一桌菜,只是桌下的手指缓缓攥了起来。 朱萸看了看几个人,最后看向苏渠:“怀孕是好事,你们这么快就能有孩子,少吃很多苦头,怎么反而还不高兴了呢?” 苏渠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笑了笑:“真的不可能,我就说吃得有点多,撑到了。” 她问楚牧有没有消食片,傅竞尧突然出声:“在还没有确定之前,别乱吃药。” 苏渠看他一眼,有没有怀孕他不清楚?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感情,房事没少做,但每次都是做好安全措施的,怎么可能怀孕? 可在外人面前,跟他不好争论,也就忍了下来。 她起身:“我去外面走几圈。” 说着就出去了。 傅竞尧顿了会儿,放下筷子:“我去看看她。” 顷刻间,桌上就只剩下楚牧,朱萸,傅竞毅三个人。 楚牧微微蹙眉。他向来是个不多话的人,看向朱萸:“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做。” 朱萸勉强笑了笑:“不用,你忙了几个小时,多吃点。” 伸手给他夹了很多菜。 楚牧对着那满满一碗菜,也没什么胃口。其实他有话想说,只是还有其他人在,只能憋在肚子里。 他端起饭碗,大口吃起来。 傅竞毅淡然,慢慢喝汤,茱萸看他一眼,忽然唇角若有似无地扯动一下。 “傅竞毅,云舒如果怀孕,那就该恭喜你要做大伯了。”她端起右手旁的果汁,“我就以果汁代酒,先恭喜傅家添丁?” 豪门世家,孩子的出生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是清楚的。 朱萸似笑非笑地看着傅竞毅:“你这个做大哥的,被弟弟抢了先,要努力啊。” 傅竞毅没有恼怒,脸色依然毫无波澜,淡然地拿起酒杯接下她的敬酒,抿了一口:“都是傅家的人,无所谓先后,都是喜事。” 朱萸的笑僵在唇角,握着果汁的手悄然捏紧。 她就不信,傅竞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莞尔一笑:“说的也是……不过前阵子传言你在今年年底之前就要完婚,当时我婆婆还特意去拍卖会,想给你们买贺喜礼物,没想到被阿尧抢了先。” “后来又听说,你跟蓝倩的婚约取消了……蓝倩那么好……”她低头笑,“她总把我当情敌,看到我就没好脸色,那么维护你的人,拒绝她太可惜了。” 第370章 阿尧不会在意的 纵使木头如楚牧,也觉得朱萸这几句话越说越过了。 他握住朱萸的手腕,让她少说几句。 朱萸瞧着傅竞毅从容冷静的脸终于有了反应,心里好过了些。 拿起纸巾擦嘴唇,她叹息一声:“不好意思,可能怀孕以后情绪不太好控制。我去休息一会儿。” 她问楚牧哪间房可以休息,楚牧把她送上楼,经过一间宽敞大房时,朱萸想推门进去,楚牧拦住她:“这是苏云舒的房间。” 朱萸静静注视着他,楚牧感觉到她的情绪,补充了一句:“以前阿尧经常睡这里。” 虽然大家都是好朋友,可是朱萸是已婚的身份,傅竞尧也有了老婆,大家都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不分彼此。 朱萸盯着房门怔忡,过了几秒,她的手依旧搭在门把上,手指稍微用力,推门进去:“你这儿的房间,不都是客房吗?难道别的夫妻用过了,我就不能进去用?” 回头嗔笑地瞪一眼楚牧:“你给他们留专用房间,我也是这儿的股东,我也有专用房吗?” 楚牧憋红了脸,张张嘴唇:“阿尧经常过来,你不常来……” 朱萸笑道:“你是不是怪我不来找你玩?” “不是。”楚牧的眼眸黯然。 她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再随意走动。更何况他是坐过牢的人,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能来一次,他就很高兴了。 朱萸没留意他的神色,环顾四周。 很有傅竞尧的个人风格,墙上贴着赛车壁纸,也有他不知道从哪儿赢来的奖牌,就那么随意钉在墙上。 除了几件充满男性色彩的摆式之外,一盆怪异的绿植进入她的视线。 朱萸拿起来打量:“这是……这是零食罐子吗?” 她好笑地看向楚牧:“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好买个好看一点的花盆不好吗。” 楚牧瞥了眼那盆绿植,微微蹙眉:“这是苏云舒放在这里的。” 朱萸的笑僵在唇角,再次看着那花盆。 以前,朱萸经常把养不好的花丢给楚牧。楚牧出身不好,习惯省钱,他把好看的零食罐子捡来当花盆用,又在花盆里种上好看的花送还给她。 苏云舒的家境比不上上流权贵人家,可也是富裕的,不可能买不起一只花盆。 而且还是放在她跟傅竞尧共同使用的房间里…… 楚牧见她盯着花盆发呆,以为她对那盆花有兴趣,道:“这是多肉,不用经常浇水,很好养。” 朱萸将花盆放下,淡声道:“我不用养花,阮家多的是花。” 她抬头看向楚牧:“我就在这间房歇下了,阿尧不会在意的,你出去。” 楚牧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帮她把门关上。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觉得朱萸有点变了。 难道真是怀孕的女人更善变? …… 苏渠沿着马路一路走。 私厨附近的景色好,只是再好的景色,在入冬后也变得萧瑟。 走几步就有树叶落下,没有环卫工及时清理,树叶一层层堆积,加上雨水的浸润,又黑又灰的,颜色难看。 苏渠打着嗝,心里越来越烦躁,看见一丛枯萎的绣球花,踢了一脚。 干枯的花片簌簌落下,沾了她的鞋子。 苏渠更郁闷,蹲下来擦鞋。 旁边多了一个人影弯腰问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声音还挺着急。 第371章 你想做爸爸吗? 苏渠被人一吓,打嗝都好了。 她扭头看着傅竞尧,手还落在鞋面上。 傅竞尧看见她的鞋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看错了。 苏渠推开他的手,随意抹了几下鞋面,站起来。 她忽然好奇傅竞尧是希望她怀孕,还是不希望。 往前一步,贴脸开大:“你想做爸爸吗?” 傅竞尧拧着眉,那嘴唇像是焊上了,眼睛静静盯着她。 可惜,苏渠没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意思。她也记得,傅竞尧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越过他的肩膀,她继续往前走。“你不会让不爱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可能你打算一辈子无后,但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给你生孩子。” 女人轻飘飘的、散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男人竟然觉得刺耳。 他绷起了脸。 可也记得,自己不止跟她说过,不要对他动感情,也说过不要孩子的话。 如今,每句话都像是回旋镖,扎在他的心上。 其实,在听说她可能怀孕的刹那,他那时竟然有些高兴! 看着她越走越远,跟他的距离越来越大。她的个子那么小,再走远,他就看不见她了…… 傅竞尧的心沉下去,忽然间感觉心中像是旷野一样,没有人烟,只有一片死气沉沉。 男人快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臂。 他的力气很大,苏渠被他拽得脚步一顿,力道往回弹,一个反身就撞入他怀里了。 傅竞尧的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 “跟我生孩子有什么不好。”男人沉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我长得好,个子高,智商也高,孩子遗传我的基因不会差。我家底厚实,不管男女都富养,不管生几个,我也养得起。” 苏渠惊悚地抬头仰望他。 他在说什么鬼话! “傅竞尧,你吃错药了?”她用力推他,但男人的手臂太有力,她挣不开。 傅竞尧低头看她:“还在生气我给朱萸剥栗子?我不也给你了吗,是你自己把栗子给她的。” 苏渠迷惑了,她无语地笑。 “现在的重点是栗子吗?”她无奈地推他,还是推不了,也就随他了。 像个木头一样杵在他怀里,由着他抱,目光却看向远处。 他们走得有点远,不知道是哪里,附近是一片施工中的楼盘。 不知道谁在这地方开辟了一块自留地,石块垒成方格,青菜、菠菜、大蒜……大概是缺少营养,长得不好,苏渠勉强辨认出来这几种菜。 但也是难得在一片灰扑扑中看到一点绿色。 苏渠便一直盯着那几根菜看着。 傅竞尧不在意她的冷情。 冷风从钢筋水泥间吹过来,灰尘漫天,他收紧手臂,还记得她怕冷,把风给她挡了大半。 等风过去,他握住她的手腕往回走:“有没有,去医院检查就知道了。” 他不由分说,走着走着就掏手机让贺之舟去医院预约医生。 苏渠被他说一出做一出的举动吓到,连忙跳起来对着他的手机大声道:“贺助理,别听他的,没有的事!” 电话另一头,贺之舟握着手机在风中凌乱。 怎么个事儿?听谁的? 傅竞尧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让你去找医生就去。在我没有到医院之前,b超室跟检验科的医生不准下班!” 第372章 没人懂她 苏渠见识了傅竞尧发疯时候的样子。 她看着他挂掉电话。 “你还真想要孩子?” 可是她不想要啊! 他的心里有其他女人。 他这时候想有个孩子,大概率也是因为年关将近,不想被他妈催生。 男人大都不在乎哪个女人给他生孩子,反正留个后,可以继承他的财产就行了。 苏渠以前还有点佩服傅竞尧,他虽然玩得花,起码对孩子的态度是谨慎的。 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对孩子能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个继承工具而已。 这个世界上,苏渠最清楚不被父母喜欢的小孩,活得有多卑微多难过。 傅竞尧是有钱,可以给孩子最好的物质生活,可他给不了爱。 不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感觉不到快乐,永远都羡慕别人的,永远都自卑,一辈子都在孤独里。 可惜,没人懂她。 苏渠也表达不了那种感觉。她只能试着说清楚,自己真的不是怀孕。 “……我们近期没有同房,上一次还是在两个月前。如果我怀孕,你觉得,在经过南宫迅那一顿打之后,这孩子能坚持下来吗?” 在他失望的眼神中,苏渠摸着肚子,声音也低了下来:“我的肠胃不好,你知道的……” 她低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自嘲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句话说出来,竟然也会觉得有点难过,有点遗憾。 他们一次次争吵,一次次表达彼此的立场,不是他说不爱她,就是她说她会离开。 没有一次是朝着彼此走近的。 他们不是一起携手到老的关系,现在也不过是一段路同行。 终究是要各走各的……可怎么还没有分开,心里就酸酸的。 居然有一丝丝,可能只有藕丝似的希冀,如果有孩子…… 傅竞尧看着她低垂的脑袋,目光又从她的脑袋转移到她的肚子。 抿了抿嘴唇,他还是坚持:“我说过,有没有,去医院检查后就知道了。” 她看起来娇弱,从出生时,就一次次死里逃生,到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说不定呢? 说不定……也许、可能有个小生命跟她一样顽强呢? 傅竞尧不知道自己在乱想什么,但清楚自己是紧张的。 到医院,贺之舟早就等在那里。看到苏渠,他僵硬的咧开嘴唇,难以想象这个女人有了老板的孩子。 但接触到老板严肃认真的眼神,立即着急忙慌的往医生办公室带。 只是一番检查下来,结果是遗憾的。 苏渠没有怀孕,只是吃饭有点急,肠胃不消化。 医生开了消食片,让她平时喝点山楂水。 贺之舟很有眼色,早就跑出去在车上等着了。 苏渠晃了晃药盒,嘲弄道:“我就说不可能的。” 其实现在她有点幸灾乐祸。 傅竞尧多不想要孩子,措施做得就有多严密,最紧要的关头都没忘记穿小雨衣。 有时候小雨衣不够,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贪图一时爽快。 现在他失望个什么劲儿。 苏渠潇洒上车的样子,让傅竞尧十分郁闷。 怎么现在她像个渣女似的,他又怨什么,没有就没有呗。 可是,看着身边坐着的女人,两人的手臂有意无意搓擦,他想,如果有孩子,她就能留下来了。 他或许给不了她爱情,但可以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让她好好的活着。 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 苏渠低头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抬头看他。 傅竞尧紧了紧手,喉咙滑动,他道:“你认真考虑,留在我的身边。” 第373章 起风了 苏渠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心脏震动的时候。 但此时,她还是震了一下。 被他宽阔的大手包裹着,温暖有力。 她不排斥被他握手的感觉。 苏渠静静地看着,心跳却一下一下恢复了平时的跳速。 她的手是被他包裹着,感觉随时会放手呢……如果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万劫不复了。 苏渠轻轻的,从他的手心钻出来。 “……好,我考虑一下。” 说是这么说,可自己已有答案,只是不想被他的温暖再骗下去。 “我们、我们还是回私厨。楚老板的花胶鸡我还没吃到……”苏渠马上重新找了个话题,兀自点点头,眼睛乱瞟,就是没再看傅竞尧。 男人的脸孔少了惯有的漫不经心,他盯着苏渠看了会儿,忽然轻轻叹口气。 他听得出来,她的回答是敷衍的。 她只是不信他。 回到私厨,楚牧看着回来的两人,没有多大反应。 意外的是,傅竞毅竟然也没走。 在院子里,他独自烤着炭炉,手上捧一本书。肥猫卷曲着肥硕的身体趴在他的腿上,像是一只大猫饼。 “大哥。”苏渠对他打招呼,走过去烤火,瞅着肥猫睡觉太安逸了,忍不住揉了揉它的耳朵。 傅竞毅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随她折腾那只猫。 傅竞尧看到苏渠蹲在傅竞毅跟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过去一把捞起苏渠,拉着她进屋:“吃药。” 男人板着脸,剥开铝膜抠出药粒,另一只手倒水,动作一气呵成。 苏渠从他掌心拿药的时候,他又移开手,逗小孩似的。 苏渠皱眉:“你还让不让我吃药了。” 傅竞尧眼角余光瞥见掀起的门帘,抬手把药粒塞进她嘴里。“你的手脏,我喂你吃就行了。” 苏渠嘴里含着药,急需喝水,傅竞尧的水就送进了她嘴里。 动作也是一气呵成,连给她反应的机会都没。 傅竞毅进来,看到的就是傅竞尧一手喂药,一手喂水的画面。 照顾得可谓十分周到妥帖。 但这一幕,也只是他进门时看了一眼,之后他的轮椅就停歇在靠窗的位置,继续翻看那本书。 苏渠咕噜一声吞下药粒,越过傅竞尧的肩膀瞅他一眼,觉得傅竞尧太欺负人了。 大哥单身,有必要这么秀吗? 傅竞尧脚步移动,挡住她的视线,回头看一眼傅竞毅,突然开口:“大哥怎么进屋来看书了,外面太阳挺好的。” 傅竞毅的眼没有离开书,冷冷淡淡地回答:“起风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门帘被风掀起一角,冷风把烤红薯的香味吹进来。 苏渠闻着香,一把推开傅竞尧,把炭炉搬回屋子里,动手摁那红薯烤熟了没。 傅竞尧瞧她盯着红薯的模样,比对着他的时候馋嘴多了,就差流口水了。 “医生刚说过你消化不好,别吃红薯。” 那满满怨念的语气,好像没有宣布她怀孕让他很不高兴。 苏渠的脸陡然涨红,瞪他,有必要说出来吗? 书后,傅竞毅的唇角微不可查地翘起,一只手从书后伸出来,端起桌上的温茶喝了一口。 “原来,你们是去做检查了。”傅竞毅放下书,看了看苏渠,视线最后落在傅竞尧的脸上。 第374章 我不愿云舒在这时候怀孕 “这么急?” 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没有声调起伏,却让人莫名感觉压迫感。 傅竞尧怔愣了一下。 他跟傅竞毅没什么兄弟亲情可言,也从不敬重他,但傅竞毅一直都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几乎不主动开口跟他说话,也不屑跟他说话。 但现在,他竟然讽刺他了? 傅竞尧的脸色沉下来,他正要说话,傅竞毅已挪开视线继续看他的书。清冷的声音从书后传来:“朱萸在你的房间里休息,就快吃晚饭,去看看她。” 苏渠的脸色陡然直转而下,转身拿起药盒,又抠了一粒消化片吃。 那个朱萸,太奇怪了! 傅竞尧看她一眼,默然往楼上去。 敲敲门,朱萸出来开门,衣着没变,显然没有在睡觉。 朱萸瞧着傅竞尧,微微笑道:“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上哪里去约会了,这么久?” 傅竞尧站在门口,往房间里扫一眼,床铺没动,一点皱痕都没有。 他收回目光,平淡道:“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了。” “怀了?”朱萸没看他。 她背对着他,手指落在零食罐做成的盆栽上面,轻轻抚摸多肉叶片。 背影清瘦,一点看不出怀孕的样子,还显出些许伤感。 傅竞尧的眉心微蹙,摇头:“没有。” 朱萸回头看他,微翘的唇角有浅浅的梨涡。“原来是我感觉错误……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在我这里不太有用呢。” 傅竞尧没有回应她的话,眉心依然是皱着的。 朱萸看了他一会儿,走到他的面前:“你想做爸爸了吗?” 傅竞尧抿着唇线,没有把那一瞬的心动真实说出,平淡道:“尊重自然……我跟她都还想再玩几年。” 后面一句话,像是在给自己找补似的。 朱萸笑笑,却没有多少真心祝福,她柔柔道:“可是说真话……我心里是不愿意云舒在这时候怀孕的。” 傅竞尧的睫毛猛地一颤,惊愕看她,朱萸的笑有些委屈,甚至压抑着恐惧,声音微微颤抖:“我习惯了受到你们所有人的瞩目。我希望怀孕的时候,能有更多人的照顾,你们都围在我的身边……” “如果云舒也怀孕了,你肯定就不能再跟以前一样看着我了……” 朱萸垂着脑袋,左手在右手臂上下抚动,好像那里正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傅竞尧看着她的手臂,眸子暗沉下来。 虽然朱萸从来没有承认过,每一次都找理由掩饰,可他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阮盛浩一直在家暴她! 从茱萸宣布备孕起,她就很少出来再跟他们这些朋友聚会。 其他人都以为她正享受着做富贵太太的甜蜜,陆望还私下调侃说小两口正在认真造人,谁又知道她正遭受着什么呢? 可是,这些明明已经摆在台面上的事,朱萸不能对任何人说,为了她的娘家,也因为阮家不可触碰的权势。 傅竞尧的呼吸粗沉,手指已然握紧。他承诺道:“不会……任何时候,我都会照顾你的。” 朱萸摇摇头,朝他凄婉地笑:“别哄我了。你的身边有了重要的人……”眼看傅竞尧要否认,她哂笑着不给他否认的机会,紧接道,“你看到她出去,就马上跟出去了。如果你那时候意识到,你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我跟傅竞毅,你就不会走那么快了。” 第375章 独占 朱萸的控诉,让傅竞尧哑口无言。 朱萸跟傅竞毅的关系,他是最清楚的,他也知道阮盛浩对待朱萸的态度。 让她跟傅竞毅独处,阮盛浩知道的话,饶不了她! “……抱歉,当时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朱萸却表示理解地摇头,让他不用道歉:“当时是我说云舒可能怀孕,你心急她,把她放在第一位是自然反应。我能怪你什么呢?” 傅竞尧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像是被两头撕扯着,哪一边他都不好放下。 明明,他在女人问题上游刃有余…… “朱萸,我……” 朱萸忽然把手指贴在他的嘴唇上,然后飞快的松开手,窘迫的笑了笑:“我不是听你说对不起的。我说了,你本来就没错。其实今天出来玩,我很开心的。已经很久没有跟你们一起玩了。” “我还希望云舒有空能多陪我玩呢……以前她跟我很亲近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来找我逛街,也不喜欢我送给她的礼物。” 傅竞尧的心思瞬间揪紧,目光晃了一下。 那是苏渠,不是苏云舒,当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八面玲珑。苏渠,是懒得社交的那种人。跟她合不来的,她甚至懒得给一个眼神。 苏家的身份在上流圈低微,苏云舒却是天生的社交高手,她没有让自己处于卑微跪舔的位置,不刻意讨好人,那些名媛贵公子也不会特别讨厌她的高傲。 当然,这其中有傅竞尧给她撑腰的缘故。 可同样的位置,苏渠却是平等地看不上任何一个名媛贵公子。 她装苏云舒的时候装得憋屈,自从被傅竞尧拆穿身份后,连傅竞尧都不给面子。 想到这里,傅竞尧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只是这时候不是他细想的时候。 当初,傅竞尧没有看出苏云舒的变化,是朱萸在他面前提了一嘴,他才对苏云舒留意,发现苏渠的真实身份。 朱萸心细,如果让她知道那是苏渠…… 傅竞尧叹口气,开口道:“云舒她没有不喜欢你的礼物,也不是不来找你玩。是我跟她说的,让她少来打扰你。” 朱萸疑惑,傅竞尧瞧着她,眸色隐隐透出忧虑:“阮盛浩不喜欢你的身边有其他人,尤其是姓傅的。虽然云舒是女人,可她也是我的人。我担心阮盛浩看到她,会对你不高兴。” “而且,傅竞彤也总是缠着她。如果被傅竞彤知道她来陪着你,却不去陪她,又要闹起来。” 朱萸勉强扯了扯唇角:“那可能是我小心眼了……我还以为,以前她跟我好,只是为了讨好你。之后她成功嫁给你,就对我们这些老朋友摆起架子,独占你了。” 她看了看没什么表情,似乎在神游的男人,悄然捏紧手指,眼眸微微一转,她刻意提高声音:“她是这样吗?” 傅竞尧回神,随意一笑:“没有,她不会的。” 朱萸的笑容这才显得舒心起来。她深深吸口气,转头看向房间内的摆设,说道:“其实今天一下午,我都在看你这里的东西。没想到你在这儿挂了这么多奖牌,我都不知道,你参加过这么多比赛?” 她看向他,眸光清亮,满含欣赏跟鼓励。 傅竞尧瞧了一眼那些奖牌,想起当时参加比赛的初衷,似乎回到很久以前,眼神变得深远。 第376章 奖牌 朱萸看见他恍惚愣神的模样,低头笑一下。 她拿起一枚奖牌,忽然对他道:“你给云舒送过奖牌吗?” 傅竞尧回神:“没有。” 不过他们既然是夫妻,他的就是她的,无所谓送不送。苏渠经常来这里住着,还放入了她自己的东西,显然也没在意过。 这里的奖牌大多数都是他参加赛车得来的,以苏渠的车技,对这些奖牌更是不屑一顾。 在她的面前,他没有值得得意炫耀的东西。 朱萸把奖牌取下来:“能不能送我一个?我是说,送给我肚子里的宝宝。希望他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可以一往无前,一路夺冠。” 傅竞尧看了眼那些奖牌。 当年他是为了什么人去拼,现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既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也没关系。 他点头同意,朱萸把奖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两人一起下楼。 楼下,苏渠无聊地逮着肥猫给说给它捉跳蚤。 肥猫乖乖地趴在她的腿上,她翻起一层毛,猫就扭头舔回去。一来一回,那猫倒是好脾气,没跟她急眼。 傅竞毅静静看着她跟肥猫的互动,冰冷的脸难得有融化的时候。 夕阳的光芒斜斜落在他的身后,男人的脸拢着一层柔光,可他的身体大部分在阴影中,黑沉沉的,让人想到神山的模样。 冷肃,却也温柔。 朱萸从楼梯缓缓下来的时候,看见了傅竞毅的面容,更确定心中所想,眼底闪过深深的嫉妒。 当年她那么爱他,追在他的身后。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她的目光。可他从来没有真正看过她,对她从来都是疏远礼貌的。 为什么他会对苏云舒有那么柔软的目光? 他不是说,他终生残疾,不配任何女人喜欢他吗? 傅竞毅比任何人都在意别人的目光,即使是相隔几米远,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也已引起他的警觉。 目光顷刻变得清冷,仿佛从来没有变过,静静地注视那只猫,动动手指:“过来。” 肥猫站起来,拱了拱背,浑身肥肉一甩,墩地一下跳到地上,高高翘起尾巴,再墩一下跳跃,趴在傅竞尧的腿上。 苏渠不知身后人的靠近,只是眼睁睁地看到了肥猫的“背叛”。 她睁大眼睛,对着肥猫张牙舞爪:“你这个叛徒,枉费我给你吃过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然后她看向傅竞毅:“大哥,你一下午对它做什么了,它怎么那么粘着你?” 要知道猫是很高冷的动物,不讨好人,只有人讨好它。 傅竞毅垂眸轻轻抚着柔顺的猫毛,那抚摸的动作神态都透着优雅贵气,让人完全忽略那张轮椅。 “可能,我身上有莉莉的气味。” 苏渠想起来那只机灵的花栗鼠,笑了笑:“是啊,我都差点忘了。那你回去后,莉莉是不是不敢靠近你了?” 听起来,她跟那只松鼠关系也很好的样子。 看着苏渠跟傅竞毅越来越自然地相处,傅竞尧面色不愉,他的大手落在苏渠的脑袋上,把她的脸扭过来:“什么时候你对迪迪也这么上心,迪迪就不会看见你就叫了。” 苏渠无语地看他一眼,她为什么要喜欢那只泰日天? 狗仗人势的东西,看着就烦。 目光一晃,感觉什么亮闪闪的光晃到她的眼睛了。 然后,苏渠看到了朱萸胸前挂着的金牌。 目光一顿,她看向朱萸:“这牌子……” 第377章 冲我来吧 朱萸低头捧起奖牌:“你说这个吗?” 她笑着看了眼傅竞尧:“这是阿尧送给宝宝的。是,阿尧?” 傅竞尧觉得朱萸的回答有点怪异,但还是嗯了声。 苏渠平静收回目光,拍拍手上沾着的猫毛,刻薄道:“去了那么久,原来是送奖牌啊。可惜了,我要是有宝宝,就全部是我的了。” 傅竞尧感觉到苏渠不高兴,心里竟然有点痛快。 还以为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要孩子,其实还是在意的。 女人,就是要有对比才肯说真话。 可傅竞尧低估了苏渠,或者说,是他看轻了苏渠。 他以为只是一枚奖牌的事,苏渠的愤怒却不止于此。 她也不是他以为的,她看不上上流社会的人就懒于应酬,惹怒她,她是真敢黑脸开撕,不管对方是谁。 苏渠突然站起来,转身正面对着朱萸,目光看向她身后的楚牧:“楚老板,今天的客房是不是都住满了?” 楚牧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摇摇头回答:“没有。” 知道今天朱萸要来,楚牧连其他已经预约的客人都退了。 苏渠得到明确的回答,扯着讽刺的笑看向朱萸,接着问楚牧:“那么楚老板,阮太太去傅竞尧那间房休息的时候,你有没有跟她说,那是傅竞尧的房间?” 她刻意强调“阮太太”三个字,而不再是茱萸,也就是在强调她的身份。 楚牧再木,这会儿也意识到苏渠在质问什么,拧着眉头严肃地叫了她一声:“苏云舒……” 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 可楚牧的回应只是证明他提醒过,苏渠望着朱萸:“阮太太,你明知道那是我老公的房间,却还坚持在里面休息。你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是觉得你们的友情超过一切,可以不用在乎别人如何想?” 朱萸的手指捏紧。 她万万没想到,苏云舒耍起狠来,完全不顾身份地点,半点不看面子。 以前,苏云舒可是一口一句姐妹呢! 朱萸深深吸气,叹息着笑一声:“抱歉,我跟阿尧认识太久了,还真没想那么多。我们这群朋友,向来是不分彼此的。而我不太喜欢在有陌生人气味的地方休息,想着阿尧应该不会在意,一时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不过,私厨也有我的股份,我想在哪间房休息,是有决定权的,是,楚牧?” 她看向楚牧,下巴微微扬起。 此刻的朱萸尽显身份上的高贵,目光冷傲,对苏渠的愤怒指控视若无睹。 这就是高位者的超然。她曾是北城的第一名媛,第一美人,谦逊不是对谁都给的。 她看上的人,想要的东西,还要看别人的眼色? 区区一个苏云舒,算什么东西! 楚牧皱紧了眉毛。 他喜欢朱萸没错,可跟苏云舒相处的时间多了,觉得她也是个不错的人。 而且这件事,细究起来确实是朱萸没有分寸。不管多好的朋友,大家都已经成家。 尤其楚牧也几次看见过苏云舒与傅竞尧的夫妻关系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朱萸突然再出这一岔子,那两人的矛盾恐怕又加深了。 可是,楚牧对朱萸不只是有着感情因素,他也欠着朱萸的人情。 他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苏云舒,这件事是我没有说清楚,你要发火的话,冲我来。” 第378章 不喜欢廉价批发的爱 苏渠哂笑一声,再看看傅竞尧:“不用问,你们都是一伙的。如果你在意的话,就不会送奖牌啦?” 她兀自发笑,摸了下遮眼的刘海:“是我大惊小怪,没事乱发脾气了。啧,我这个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总是破坏气氛,要是忍一忍,花胶鸡都吃到肚子里了。” 她长叹一声,抬头时,已经不再生气,笑得毫不在意:“楚老板,我本来觉得,你这私厨很对我的胃口,我跟你也合得来。不过你的服务质量我不满意,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她深深看一眼傅竞尧,转头就走。 傅竞毅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看着苏渠离开,冷淡道:“好好的饭局,吃得这么不尽兴,楚老板,你应该提升你的服务。” 傅竞毅也走了。 傅竞尧的脸阴沉沉的。 刚起来的一点点喜悦,因为苏渠的大动肝火而消失殆尽。 朱萸慢走两步,到他的身侧:“我没想到她会那么生气。可是我一直觉得,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云舒……哎,我也没想对她说那些话,看来我的情绪真的很不稳定,以后我还是少跟你们一起聚会。” 她难过地垂下脑袋,轻轻抚摸着肚子:“宝宝,你的脾气太坏了,不知道像谁。” 傅竞尧看她难过,蹙了蹙眉,让她先坐下来。 “云舒的脾气今天也不是很好……”他心里也烦躁,光是这一下午的来回折腾,就让他十分头疼。 苏渠本来就在跟他闹离婚,还没哄好,就又来这一出。 他心里盘算着苏渠出门的时间,看向楚牧:“你先照顾好朱萸,一会儿送她回去。我去看看她。” 说着就跑出去了。 朱萸看着傅竞尧飞跑出去的身影,愣了好久,那门帘彻底沉寂下来没有掀动,她都没有回过神。 任何时候,傅竞尧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只要她一个电话,他会放下一切到她的身边。只要她难过,他就会想尽办法安慰她。只要她想要,他什么都会送给她。 可是现在,他竟然放下她去追苏云舒了? 楚牧看着她木木呆呆的模样,喉咙翻滚一下,轻声道:“我炖了一锅好汤,你要不帮我尝尝味道?” 朱萸收回目光,勉强笑着看向身侧的男人,握住他的手腕,紧了紧,额头抵在他的手臂上:“楚牧,还是你对我最好……” …… 苏渠搭傅竞毅的车回到的市区。 在看到第一个地铁站的时候下来了。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傅竞毅也没对她说什么,给足了她安静的空间。 下车时,苏渠对他道谢:“今天没有让大哥吃好玩好,以后有机会,我亲自做饭给大哥赔罪。” 她的情绪低落,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她不想坐车,就想安安静静地在地底下穿行。 地铁停了开,开了停,上来的人下去,又有其他人上来,从客流高峰,到人群渐渐稀少。 苏渠在地铁里来回倒腾,这趟到了终点就换另一趟,从出发到终点。 像一只地鼠,在地下通道里穿行。 她最喜欢拥挤的时候,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把她胸腔里的气都挤出来了,什么都不用想,只是往上伸长了脖子努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最不喜欢小孩子下兴趣班的时候。尤其听到家长说,努力练习拿第一,刺激她想到朱萸胸前的奖牌。 傅竞尧可真会骗女人,上一秒还在骗她考虑留在他的身边,下一秒就对别的女人赠送他的爱了。 她不喜欢廉价批发的爱,更不喜欢白月光。 第379章 当地鼠 苏渠是没谈过恋爱,但不代表她神经粗大没心眼。 傅竞尧对朱萸的点点滴滴,她不是没有看见。 正是因为看在眼里,心才会难过。 朱萸对她说的那些茶言茶语,她不是听不懂。 朱萸知道傅竞尧的喜好,他的很多琐碎事情,还故意在她的面前说,显示他们之间的亲近。 她表面上说希望他们在一起,其实真正意思,是在提醒她,因为她朱萸允许,傅竞尧才肯接受她。只要她不争不闹,她就可以永远做傅三太太。 朱萸敢这么说,倚仗的难道只是他们的友情吗? 傅竞尧当初愤怒,说她欺骗他,逼迫他娶她,只是因为欺骗吗? 他一次次的说,不要对他动感情,不就是因为他心里有其他人。他要的,是可以遮掩他真心实意的工具人! 他有很多女人,看起来风流花心,用多情与无情对待苏云舒,也这么对待她。 可苏渠就是苏渠,对感情,要么真,要么干脆不要! 地铁停运,工作人员都下班了,苏渠才迈着沉重步子走出站台。 抬头,一滴雨点落在她的额头,冷得她打了个激灵。 原来下雨了啊。 到处是雨点,溅起水花,又归于水流,奔流到下水道。 苏渠没有伞,这时候连地铁便利店也下班了,想买把雨伞都不行。 想打车,手机没电了。 她苦笑,她上半生吃够了苦头,还想着半退休的这段时间可以享福,却在吃爱情的苦。 吸了吸鼻子,像是流浪猫一样蜷缩在遮雨棚下面,仰头看着雨不停落下。 越来越冷了,她环抱着全身,几乎把身体缩成一个球,还是止不住地打颤。 她之前是漫无目的地坐地铁,此时甚至不知道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路灯都没亮几盏。 雨点中,光影下,树影摇晃,鬼影憧憧,仿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就会蹿出一个雨夜杀人狂魔。 深夜的城市比农村还可怕。 或许只有在最冷,最无助的时候,苏渠才会想,会有人来找她吗? 小时候,为了躲那些欺负她的孩子,她跑到山上,时间很晚了,都看不见路了,一片黑漆漆的,野鸡野鸟叫唤,山坳里吹的风跟鬼哭似的。 那时候她就很害怕,会有人来找她吗? 奶奶习惯了她在外面野,晚饭给她热在锅子里,她饿了就去吃了。 她在山上等得实在害怕了,深一脚浅一脚摸黑回家,弄得浑身脏兮兮,脸上身上也刮擦几道。 她抹黑进厨房,奶奶这时候就从房间里出来,摁亮电灯,抄起扫把揍她,骂她野得不着家,干脆在外面做野人算了。 那时候苏渠不敢对奶奶说村里孩子欺负她,总说去玩。 奶奶也就一次都没去找她。 而现在,苏渠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难过了只会坐地铁当地鼠,然后像只野猫等天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渠浑浑噩噩的,感觉有人在推她。 她蹲得腿脚都麻了,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睁开沉重眼皮。 没看清楚来人就低低念了一个名字:“傅竞尧……” 来人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谁,嘟囔道:“扶你起来?唉哟,你这是等了多久,身体这么僵,该不是等了一晚上?没冻死算你命大……” 第380章 老板做保姆 苏渠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在工作人员的休息站内,捧着工作人员给她的热水,连喝了两杯水,一点点回暖。 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工作人员,不是她以为的任何人。 没有人来找她,是她自己熬了一夜,等来了上早班的工作人员。 她们以为她离家出走,问她:“你的家人呢?我帮你打电话叫人过来。” 苏渠轻轻摇头:“我没有家人。” 她放下空水杯,摇摇晃晃走出去,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她就不信,没有别人,她就回不去了! 还是坐上地铁,回到市区,天空才露出一点青色。 不知是阴天,还是时间太早,太阳还没出来。 她埋头走入那青色的世界,与赶着上班的上班族擦肩而过。 苏渠无处可去,还是回了苏园。 毕竟那是一个带有“苏”的地方。 意外的是,傅竞尧竟然等在那里。 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到她摇摆着身体进来,大步上前,生气道:“一晚上不回来,上哪儿去了!” 苏渠看他的目光没有一点波澜,也没有丁点儿温度,毫无表情地走过他的身侧。 傅竞尧压抑着怒气。 他是有愧她在前,可她一晚上关机,也不让他找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知道他找了他多久吗! 她知道他多担心嘛!怕她被人抓去,又被毒打一次,怕早上看到热搜,某条河道发现女尸! 她傲气个什么劲儿,不知道安全最重要吗! “我在跟你说话!”男人一把抓住经过他身侧的女人,触手是一片冰冷。 全身都是寒气,身体都是硬梆梆的。 男人这才看到她青紫的嘴唇,眉心高高地皱起,不等他说什么,女人的身体在他的眼前轰然倒下。 “苏渠!”傅竞尧厉声叫了一声,只来得及接住她的身子。 她像是从冷库里冻过似的,没有一片冒热气的地方。 傅竞尧竟然一声不知道是先给她回暖,还是送她去医院。 手忙脚乱了一阵子,看着医生给她扎上输液管,紧绷的脸都没缓过来。 医生护士是被他从医院拉过来的,他让贺之舟把人再送回医院,并且要求每两个小时就来一趟。 原本别墅还有一个司机兼保镖的小章可以用,但苏渠不想被更多人知晓她的身份,总是把人安排得远远的。南宫迅那一次,苏渠被抓走,保镖觉得没有尽到责任,自己请辞,之后别墅就再也没有进来过其他人。 贺之舟叫苦,从第一助理变成了司机。 不过老板都亲自做保姆了,他还能抱怨什么? 贺之舟觉得,老板宠妻过度,越来越没有以前潇洒倜傥的样儿了。 卧室内,傅竞尧只穿睡裤,光着上身抱着苏渠给她取暖。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热,床铺也铺了电热毯,但只能开低温档。医生说过高的温度对病人来说反而会造成低温烫伤。 经过紧急救治的苏渠已然不像刚才那样冻得梆硬,身体也有了温度,可傅竞尧还是觉得她冷,亲自上阵。 他不能想象,她是去做了什么,才会冻成这样。 他又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气成那样,宁愿挨冻也不肯见他。 他也后悔,没有早点找到她…… 第381章 全世界都知道 男人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她,甚至把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怕她没了呼吸。 他小心地伺候着她,给她喂水,给她擦身体。 这些都已经成习惯。 傅三少从小就是被人伺候的命,没想到现在成了专门伺候人的。 在认识苏渠之前他没受过的苦,在认识她之后受遍了! 可是,男人竟然没嫌麻烦,或许每一次都觉得对不起她…… 一通忙活下来,傅竞尧自己出了一身汗,但苏渠却依然冷冰冰的。他叹口气,侧身躺在她的身边,看她的睡颜。 看了几秒,张开手臂把她抱在怀里继续捂热她。 时而用下巴蹭她的额头,化身人体测温仪;一会儿蹭她的头发,逗小猫似的希望她醒来,挠他一爪子;一会儿挠她的痒,看她是不是装睡,故意看他着急的样子。 其实只要她醒来,怎么对他发脾气都行。 时间久了,渐渐的他没那么焦躁了,哪怕她没醒,抱着她耳鬓厮磨也不错,起码终于不吵架了,起码他可以靠近她,就这么安静躺一天也不错。 他又想,就苏渠这破碎的身体,是怎么做那些危险事情的? 她像个碎娃娃,哪来的信念感,觉得自己可以完成任务。 那些人又是看中她哪一点,敢把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做? 她是不是每做一次任务,就得大病一次? 她是不是不知道她随时会翘辫子,那些人一开始是不是就骗了她? 可她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傅竞尧望着她,神色越来越复杂。 最后却只能深深叹气。 一点一点,他终于把僵硬的身体捂得暖和绵软起来。可他也没有放手,依然抱着她。 每两个小时一次的医生回诊,每次看到傅竞尧那紧张模样,医生都挺无语的。 现在的医疗手段,哪需要他这样原始的救人方式,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 “傅先生,其实你不用这样。傅太太她很快就会醒来的。” 医生瞅着男人露出的上半身,简直没眼看。 偶像剧也不能这么演呐! 贺之舟也觉得很没脸,霸总应该是穿西装打领带,坐在床边盯着看就行了。 “呃……我们傅总很爱他的太太,全世界都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贺之舟点点头,很用力地解释。 然后赶紧把人送走。 太丢人了。 傅竞尧没当回事,连贺之舟说“很爱他的太太”那句话也没觉得刺耳,甚至可能就没听见。 他只知道,苏渠这次不是因为任何一次任务,也不是因为被人追杀而受伤。 这次,是完完全全因为他。 因为这,他的负疚感很深。 苏渠醒来,侧头就看到了男人的睡脸。 长长的睫毛覆着脸,眉毛即使在深睡中都微微皱着,像是被什么人什么事烦恼着。 因为她吗?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她拿出微不足道的力气,把他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抬起,轻轻放下去。 她的动作很轻,以至于傅竞尧没有发现她醒了,她又离开了。 傅竞尧睡梦里,感觉手臂塌陷下去,好像有人从他怀里抢了他最喜欢的玩具,怀里空得发冷。 猛然惊醒,男人一骨碌坐起来,看到身侧空了一半,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第382章 这是最后一次了 拖鞋都没穿就直往楼下奔。 “苏渠!苏渠!”他直冲大门口,浑然没察觉天空正下着雪。 听到声音的苏渠从厨房出来,愣愣看着站在雪地里的男人。 光着脚,光着上半身,就只是穿了一条睡裤。 雪落在他的肩膀,化了,变成水滴滑下。 他还在往外走,一声声叫她的名字。 堆了积雪的路面上全是他的脚印。 苏渠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叫他回来。 傅竞尧也许是察觉到了寒意,也许是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一个转身看到站在灯光处的女人,脚步顿住,傻呼呼地看着她。 更多的雪落在他的头上,肩窝里。 苏渠微微蹙眉,终于开口:“你不冷吗?” 傅竞尧拧着两条浓眉进来,看着她:“醒了怎么不出声的,我到处找你。” 苏渠的回答轻淡:“我看你睡着,就没叫醒你。” 说着,转身。 傅竞尧不知怎么的,明明她就在眼前,门也被他关上了,可那一瞬好像怕她变成水蒸气消失,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 “不许乱跑了。” 他灼热滚烫的气息就在她的脖子边,这里是苏渠的痒痒区,以往只要他在这个地方说话吹气,她都忍不住缩起脖子。 可是现在,苏渠只是将脖子往另一侧伸长,避开他的唇。 “我没有乱走,只是饿了找点东西吃。”从腰间扒开他的手,往厨房去。 冰箱里有很多吃的,可能是物业管家每三天一次的食材补充。苏渠没想太多,只是想快点填补她空空的肚子。 傅竞尧从她身后将她拽离冰箱:“你回房间去,我煮给你吃。” 他从里面拿了最快捷也比较容易消化的鱼泡小馄饨。 苏渠没意见,转头就走。 只是转身时,看见他光着的脚丫子,提醒他:“穿双鞋。” 如果是以前,苏渠会热心地把拖鞋拿来,在他穿鞋的时候吐槽他少爷,但现在,提醒一句都算她好心了。 苏渠回到房间,看见挂着吊瓶的竖杆,拎起杆子放到角落。 缩回暖烘烘的被窝里。 一会儿,傅竞尧就端着小馄饨上来了。 薄薄的馄饨皮,像是小金鱼一样浮在水面上。 男人把葱切得很细,撒了虾皮,紫菜,蛋皮,很典型的江南式做法。 很用心了。 苏渠很快就吃完,暖乎乎的馄饨下肚,嘴唇还粘着薄薄的汤水。她抿了抿唇瓣,手指捏着勺在空碗里捣鼓,低声开口:“这是最后一次了。” “嗯?”傅竞尧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最后一次? 苏渠拿着空碗下床,兀自往楼下走,傅竞尧过来接她的碗,她没给,去厨房把锅碗都洗干净了才上楼。 就只是这点简单的活儿,都累得她出虚汗。 但她还是给煮了一壶热水,装在保温杯拿上楼。 她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躺回床上,从药盒掏出药,等开水凉。 傅竞尧沉默地看着她的独立,薄唇抿紧了。 她说的最后一次,是最后一次接受他的照顾。 “我就这么不可饶恕吗?”男人还是发了火,看不惯她这样拒他千里之外。 是他没有去找她吗? 是她自己躲着不见人,差点冻死在外头。 是他不让他回家吗? 不管是苏园,傅家老宅,还是花涧月,哪扇大门不给她开? 第383章 命硬 苏渠看他发脾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谁说你不可饶恕了?” 傅竞尧愣住,那股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她冻坏脑子了? 男人上手,想摸摸她的额头,苏渠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傅竞尧看着她避开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她只是在跟他拉开距离,跟他开始讲客套了。 苏渠也知道自己装不下去,所以把在地铁上翻来覆去想过的话都直白地说了。 “我没有怪你,也不怪大哥。是我自己跑出去的,也是我自己要求下车。大哥把我送到市区了……他人很好。” “不好的是我,是我情绪不稳定,到处乱跑,等发现迷路了,手机也没电了。我没法找人求助,只能忍着等人过来……不过我挺幸运的,有人帮了我,给我喝热水,给我取暖,还给我吃茶叶蛋。” 苏渠笑笑,很开心的样子。 “其实我这个人,运气有点奇怪,每次以为倒霉到极点,就会有人来帮我。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看,我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命硬,放心。不过你还是别再对我好了,我可能享受不了福气,有点福就自找麻烦,容易让被人嫌弃。” “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人照顾我,所以你对我太照顾,让我离不了你的话,以后我可能就活不了了。我就是野生动物,必须得靠自己……” 苏渠是笑着说完这些话的。 只是那些翻来覆去酝酿出来的话,当着人的面说出来的时候,怎么就那么酸呢。 她这是劝人放下,还是让他放不下她啊…… 可是,这些都是心里话。 是她从出生就没摆脱的命运。 她与苏云舒同时出生,双胞胎,父母也不重男轻女,家境也不是说养不活两个女儿,可偏偏是她体弱多病,会拖垮整个家,被父母嫌弃了。 要是小时候就死了,重新投胎一次也不是不行,可她又死不了,奶奶养活了她,让她长大了。奶奶也不是那么喜欢她,因为她总是跟其他孩子打架,让奶奶赔钱。 她好心救人,误打误撞进入组织,是她唯一觉得有成就感,有价值感的事情。 可她又不小心被人发现,不得不躲起来。 冒充苏云舒留在傅竞尧的身边……他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错就错在,她动了心,醋多了,错也就多了。 让人嫌弃了。 苏渠努力扬起唇角,拍拍脸孔,让自己看起来脸色红润有光泽,健康又有活力,像是放生的野猫,回头喵喵他几句就行了。 不用有任何的伤感。 “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看,我这不是自己找回来了。你瞎担心什么呀……” 苏渠觉得自己该说完了,再说,她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 怎么北城天冷了就下雨啊,不是下雨就是下雪,害她又伤身体又伤感情。 她闷闷地想着,拎起被子完全躺了进去,背对着他。 完全不提朱萸的事情。 既然要疏远他,放下他了,又何必在乎他跟其他女人的关系。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以后再也跟她无关。 傅竞尧看着那隆起的长条形被子包,生气又觉得难过。 他还没说什么,她就主动跟他拉开距离,说不会再麻烦他,把距离拉得黄河那么宽。 那么以后她再出事,再找不到人,如果他再上赶着找她,都是他自找的! 好像是他放不下她了? 傅竞尧不想承认这一点。 一直以来,他只是觉得,因为她成了他的老婆,无论是法律关系,还是家庭关系,他们分不开,他才不得不照顾她。 第384章 陷进去了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傅竞尧放下话就走了。 苏渠也没动一下。 等听到他的脚步声消失了,她才起床吃药。 药没有立即滑入喉管,黏在上颚融化了一部分,苦得她满嘴都是苦味。 可是她除了咽下这苦水,还能怎么样呢? 就像远离他,是她自己不要他的,难受一会儿又怎么样呢? 现在一时的难过,总比以后动不动就觉得难过好。 这是她真正的,因为跟男人产生感情而伤到自己。 她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不值得。 没赚一分钱,对国家没贡献,还伤身体,伤感情。 当殷题题知道苏渠差点就可以被傅竞尧包养,富贵得过一辈子,却被她亲口拒绝,殷题题有种错亿的痛苦感。 “你傻啊,组织又不是只需要你一个。本来你就打算退休了,最后还能完成漂亮的一仗,给组织清除在北城的障碍,组织记你的大功的。” “你留在傅竞尧身边,花他的钱,又不用怕仇家,说不定以后遇上渡轮的头头,他都得给你敬酒,想想都爽。” “没有感情怎么了,傅竞尧有的是钱,每个月给你几千万零花钱,他不回来也不妨碍你开心。你顺便包养我,我帮你花钱。” 苏渠听着殷题题叽叽咕咕的吐槽,一点儿都不觉得痛心疾首,哂笑道:“你跟陆望好,他肯定愿意让你做陆太太。你也做阔太太,没事儿咱们就听听戏,晚上搓麻将,天冷去三亚,天热去避暑山庄,好不好?” “陆望肯定也愿意给你每个月几千万零花钱,你要是给他生一个儿子,奖励几亿,生够三个,就有十亿家产,几辈子都花不完,咱们就去养小狼狗玩儿,想想挺美的呢。” 殷题题不说话了。 苏渠咬着吸管,隔着玻璃看天空落下的雪花。 “……题题,你肯定喜欢过一个人,不然陆望追你那么久,你不可能不动心。” 陆望花是花了点,可别人都说了,难得看到陆公子那么用心的追一个女人。听说他的山庄里收养了上百只流浪猫,供养着它们。 殷题题没给他眼神,他也没把那些猫弃养。 也许他只是在挑战高难度,可对于女人来说,对于男人这种不放弃的攻势,很难一点都不动心的。 除非,她早就遇见过更惊艳的人。 苏渠也不追问让她心动过的人,继续自己的话题:“我只是承认了自己的内心,觉得我对傅竞尧有点陷进去了,有点深了……” “我变得过于在意他,不喜欢看到他对其他女人好,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见不得。所以你说,他每个月给我很多钱,我可以自在地花他的钱,又不用盯着他,他回不回家都没关系……我想我做不到那样的洒脱。” “我从小就没得到过什么东西,没有过玩具,也没有过完全爱我的人……这样长大起来的我,占有欲是很强的。我见不得属于我的人,看别人一眼。” “要么,这个人不属于我……当朋友,当陌生人,比当爱人好。这样,我跟他还能平静的等到时间到了,平静分别。以后哪怕各自海角天涯,我也不会难过,惦记着什么。顶多孤单的时候,当磕瓜子那样嚼一嚼,回忆一下。” 殷题题听出了苏渠的伤感,摸摸她的头发。 “看得出来,你是挺伤的。”她轻轻一笑,“放下了就放下。本来傅竞尧就属于苏云舒的,只能说,你可以替代她的人,但是享不了她的福。” 两个女人碰了下杯子,各自喝一口养生奶茶。 这时候陆望忽然站在窗外,贴着玻璃往里面张望,把苏渠吓了一跳。 “舔狗来了。”苏渠打趣,对着陆望懒洋洋地招手,陆望推门进来,眼睛只盯着殷题题。 “你有时间也不跟我约会,跟她腻在一起干嘛。”陆望强行在苏渠与殷题题之间加了一张椅子,“她这个人瘟神附体,不是生病就是受伤,你离她远点,免得被她瘟到。” 他侧身面对着殷题题,把后背给苏渠,以身做隔离墙。 苏渠气坏了,差点把奶茶倒他的脑袋上。“陆少,我好心给你打招呼,你说的是人话吗?” 陆望扭头斜睨她:“我可没说错。就因为你乱吃醋,罚阿尧光着身体站雪地淋雪,他都气病了,你说说你还是人吗!” 第385章 偏爱的却在逢场作戏 苏渠瞠目结舌。 “你怎么知道的?” 苏园就她跟傅竞尧两个人,除非有人用望远镜或是无人机偷拍,不然谁知道傅竞尧站雪地了? 陆望似乎更生气了,干脆扭过身体对着苏渠,声调都扬了起来:“你还问我怎么知道?傅竞尧的事情我哪样不知道?” 苏渠静静看着他表演。 陆望大概是心虚还是怎么的,眼睛忽闪了下,讪讪道:“我们大家伙儿一起聚会,来了个新朋友,对他挺有兴趣,但是阿尧刻意避开了,说什么感冒。呵,谁信啊。最后被我们逼得没招了,说家里开了醋厂。如果厂长不高兴,他要在雪地采雪酿醋的。” “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你苏云舒家教严格吗?” 以前陆望是不相信的。 毕竟傅竞尧宠归宠,其他美女也没断过。可自从韩西沫之后,他身边的其他女人都断干净了,像是修道似的,天天回家,也不在外面过夜了。 一到点儿就主动离开饭局,也不跟美女贴贴了,简直就差把“莫挨老子”这四个字写在脸上。 兄弟们私底下分析傅竞尧是不是来真的,最后一致得出结论,应该是来真的了。 男人不就是这样,花着花着就收心了。 也难怪外界都说,傅竞尧身边女人千千万,最后只会剩下一个苏云舒。 苏渠垂着眼皮子,自己也不相信,傅竞尧竟然自己把私事往外倒。 也不在意他男人的面子。 “是吗?”苏渠哂笑,不甚在意,“不过我可不敢把傅三少赶到外头去淋雪。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哪敢啊。九成九……是他嫌那些个美女还不够漂亮,他没兴趣。” 说罢,搭在桌面上的手臂轻拍一下,稍稍用力撑起,站了起来:“而且我还知道,你现在很不希望我继续喝完这杯奶茶。你们玩儿,我走了。” 她拿起奶茶杯,跟殷题题抬了抬下巴,就先离开了。 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殷题题说,晚点再说。 离开奶茶店,苏渠又无处可去,在大马路上晃悠。走得累了,靠着一棵粗大的梧桐树看过往的车子。 跟殷题题聊天,聊得很深,连她一个人都不敢深入想过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很多时候,心里不敢想不敢说的秘密,说出来后会觉得轻松,可苏渠此时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像是一脚踩入了沼泽,挣脱挣扎,却苦于无法自救。 陷入爱情漩涡,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迷茫地看着灰扑扑的马路。 几辆豪车接连过去,速度很快,残风卷起落叶掀起一阵尘土,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苏渠摆摆手扇灰尘,低头看了眼吸管,把剩下的奶茶扔到垃圾桶,双手插兜,沉重前进。 脑中不禁想起陆望说的,傅竞尧因为她,不再接近任何女人,也不让女人接近他。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她已经窥破他的秘密,知道再漂亮的美女,在他的眼睛里也只是云烟。 他心头的白月光一直都在,只是需要她这块遮羞布罢了。 苏渠讪讪一笑,觉得爱情挺没劲的。 爱的人精疲力尽,被偏爱的却在逢场作戏。 “哎……”苏渠叹息一声,忽然被一阵年轻男女的笑声吸引回神。 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到大学城附近了。 苏渠回头看看路,再往前看看,马路上全是张扬着青春阳光的大学生。 “……顾教授的课可有趣了。快点走,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的课时。” “我看你是不想错过看帅哥的机会?” 几个女生相携着往前跑,赶着去上课。 顾教授? 苏渠怔愣一秒,是她知道的那个顾教授吗? 第386章 手机好玩吗? 苏渠以往接触过几个教授级别的大人物,而且是在个别领域的领军级别。 但她只是把人安全送到某个地方。 她从来没有进过大学课堂,听过一节课程,不知道在大学里听课是什么感觉。 亏得她长相偏幼,个子娇小,混入大学教室听课轻而易举。 此时,她就坐在大课堂的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 传说中,这个位置是最早知道冬天来没来的。所以这位置没人抢。 而其他座位都已经坐满,且三分之二都是女生。 苏渠数着人头大概算了算,两百个座位,已经满员。 不知道什么教授这么有魅力,她听那几位大佬教授说,他们的课上是坐不满的,听不懂,考试不及格,渐渐报名的就少了。 苏渠不太了解大学的课,只是听个热闹,心想这样高精尖的大佬的课,竟然没有学生想学吗? 结果大佬教授说,他的课还是他的学生去代课的,这都听不懂,不配上他的课程。 大佬带的学生都是博士级别的,肯圩尊降贵去做教课,只是故意“堕落”,分散自己的时间。 苏渠吹着门缝里的风走神,直到进来一个高个子男人。 眼睛一亮,果然是顾尚珩。 苏渠提了提精神,看他上课。 只见男人将保温壶往讲台上一放,将麦整理起来,一头夹在衣领上,电池放入衣兜里。 “大家安静下来啦,我要开始讲课了。”顾尚珩对着麦克风试音,低沉的嗓音扩散到大教室的每一个角落,顷刻间噪杂的教室就安静下来了。 苏渠看见前排几个女生竟然拿起手机偷拍,像见了偶像的迷妹。 她不由再看看顾尚珩。 也没怎么帅嘛,比他平时的穿着打扮老气多了,起码老了十岁。 苏渠撇撇嘴,好奇顾尚珩有什么魅力,让这些年轻靓丽的女大学生这么着迷。 悄悄斜侧脑袋,她问旁边的女生:“这是顾尚珩教授吗?” 她不太理解顾尚珩为什么这副打扮。 如果是傅竞尧对着这么多女生,他肯定打扮得比明星还帅气。 女生看她一眼:“你是外校来蹭课的?” 她得意地摇头晃脑:“顾教授不但课讲得好,声音好听,还长得帅……你别看他穿着老教授的衣服,我们可是见过他私服的。” 说着,女生拿出自己手机,让苏渠看图册:“他穿得再土也掩饰不了他的美貌。你看,这些都是我们跟他做的p图。” 苏渠认真看了起来,再比对讲台上顾尚珩的模样。 不得不说,还是年轻女大学生有创造力。 她们直接给来了个换头,把顾尚珩的脸换到男明星的身上,看起来整个档次都提高了。 既有男星的潮,又有知识精英的书卷气,儒雅的翩翩君子。 这不就是顾尚珩平时的模样吗? 苏渠对修图十分有兴趣,捧着女生的手机看,连门缝里吹进来的风都忘记嫌弃了。 台上,顾尚珩的角度来看,他可以看到教室的任何一个角落。只看他愿不愿意看罢了。 平时,他只是负责把课时讲完,学生在不在听,他是不在意的。 他有信心,自己的课讲得生动有趣,足够吸引人。 可他看到了意外之人,几度朝角落看过去。 “这位同学,手机好玩吗?” 第387章 以平静否定她的自嘲 苏渠对修图比对听课有兴趣,正求着旁边的女生教她怎么做,忽然手机被人没收,耳边还响起放大音量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顾尚珩拿着手机。 “原来是我的照片,拍这么多呢……还挺好看。”顾尚珩拿着手机瞧着她,“谢谢,不过请认真听课。” 他把手机还给她。 苏渠没脸红,倒是她旁边的女生脸红透了。 因为手机是她的。 她一把收回手机,坐直了身体,再也不跟苏渠说话了。 苏渠摸摸鼻子,也就跟着一起听课了。 还别说,顾尚珩讲课很有意思,比说书的还好听。 主要是声音好听。 苏渠打了个哈欠,直起的腰身渐渐萎靡,然后趴在桌上……最后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是被乒乒乓乓的座椅掀盖声吵醒的。 睁眼一看,学生们捧着书离开教室,还有很多女生把顾尚珩围在讲台上,不知道是问他问题还是找他签名。 苏渠没睡够,又趴了回去。 她想,就她这上课态度,傅竞尧竟然还想让她去大学进修?她一定是那些大佬口中,最不求上进,浪费生命、浪费金钱的学生。 苏渠一点也不心虚惭愧。 她有她的过人之处,她能救大佬,把他们秘密又安全地接回国内,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发光发热,教出更多的有用之才,做出领先世界的技术,她也算散发自己的光和热了。 只要愿意,谁都是火把。 听到脚步声,苏渠的脑袋换侧,张开眼睛:“明星教授讲完课了?” 顾尚珩在她旁边坐下,笑吟吟地瞧着她:“好久没看见你,怎么有空来听课?来学校有事?找你爸走错校门了?” 苏渠起身伸了个懒腰。 “教授就是教授,一来就三联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来,我是不适合做你学生的。害怕。” 顾尚珩见她能开玩笑,却只是浅浅笑了笑:“心情不好?”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顾尚珩指指她的脸:“你自己没发现?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习惯用玩笑掩饰自己的情绪。” 苏渠摸摸脸颊。 她只知道自己最近又瘦了,倒是没发现自己有这个习惯。 她笑道:“也可能是我跟傅竞尧夫妻做久了,近墨者黑,跟着他一起吊儿郎当不正经了。” 顾尚珩摇摇头,面色温润而平静。 以平静否定她的自嘲。 苏渠挂着的牵强笑容也便慢慢落下来。十指相扣反过来抻了抻手臂,她随意道:“没什么事做,在附近散步,听说有个很帅的教授要上课,我就跟着一起跑来瞧瞧,到底是哪位帅教授。” 眼珠子上下一瞥顾尚珩:“没你平时帅。” 顾尚珩听出来她好奇什么,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要是跟平时一样,那学校就又要给我加课时了,我可受不了。” 苏渠看着他解下麦克风,把线缠绕起来。 顾尚珩将电池连同麦克风一起收入收纳盒,看向苏渠:“我上课很无聊?你都睡着了。” 苏渠咧嘴:“你知道的,故事最能催眠了。” 顾尚珩默了下,讪笑道:“是没有你们学法律的那么有趣,都是讲实际案例。要不然换你给我讲几个真实又狗血的案例?” 第388章 心上的伤 苏渠的笑微僵,目光一闪而过。 “什么狗血案例啊,我上学那会儿的都已经过时了。你要是想听,有的是漂亮又有趣的法学老师给你说。” 她站起来:“还有课吗?正好有空,还欠着你的人情呢。” 顾尚珩推了推眼镜,遗憾道:“还有两节课,要是你时间够多的话,就在这学校里逛逛,等下课我来找你。” 苏渠想了想,反正她现在最多的就是空闲。 点头:“好。” 顾尚珩去上课,苏渠在大学城的网打了两小时的游戏。 两小时后,顾尚珩在网找到她,又好气又好笑:“都说你以前是法律系的高材生,上课从不缺席,写得一手好论文。现在是怎么了,怕遇见老教授没脸见人,学校都不敢逛了?” 苏渠退出游戏,朝他做鬼脸:“被你看出来了。” 她上下一瞧顾尚珩的穿衣打扮:“哟,又变成潮男了?” 眼前的顾教授,换了老头棉衣,穿着笔挺西装,外面套着卡其色的毛呢大衣,围一条格子围巾,妥妥的冬日男友打扮。 顾尚珩对她的打趣扯了扯唇角,回道:“怕被人叫伯父。” 苏渠被他逗笑了:“这……我还是叫不出口的。别占我便宜。” 两人在大学城吃饭,苏渠让他介绍好吃又便宜的餐厅,顾尚珩推荐了一家自助餐。 各自拿完喜欢吃的东西,找空座位刚坐下,便有人过来跟顾尚珩打招呼。 有些是老师,有些是学生。 有些性格热烈的,还主动说能不能坐在一起。 顾尚珩大概是怕了被人打扰,假装跟苏渠亲昵,让人以为他在跟女朋友约会。 等人散去后,吐了口气,对苏渠道:“这里没有傅竞尧的熟人,帮个忙,不介意?” 他说话的口吻没有什么歉意,手上的筷子忙活着把煎三文鱼都挑出来放在一个小盘子里。 苏渠拿了很多五花肉,用生菜做肉包往嘴里塞。 倒也不是说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她是已婚身份。不过顾尚珩只是跟她表现亲昵,没有假称是他的女朋友,虽然事后的说明让人不快,可也没那么让人计较。 比起傅竞尧的莺莺燕燕不停,苏渠一点儿也不愧疚。 她光顾着吃肉,随声道:“你都不怕娶不到老婆了,我介意什么。” 顾尚珩笑了笑,把装满三文鱼的盘子递给她,苏渠一愣,瞅着盘子:“你不吃三文鱼,拿那么多干嘛?” “鱼胶原蛋白对你的伤恢复比较好。”男人轻描淡写说完,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苏渠抿着嘴唇。 顾尚珩曾经追求过她,可两人之间一直是不咸不淡的交情,苏渠从没考虑过他,不管是以苏云舒的身份,还是现在。 所以她不确定,顾尚珩现在对她是否还有心。 认真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不咸不淡的交情了,他救了她两次命,是救命恩人的存在。 可他一直没有挟恩图报,也不来打扰她的生活。 苏渠望着那三文鱼,平静道:“我受伤,已经过去很久,早就恢复了……谢谢你还牵挂。” 她忽然没了胃口,筷子轻轻拨弄菜叶子。 傅竞尧对她的关心照顾,一时冷一时热,让她难过。 反倒衬得顾尚珩像是温水一样,始终保持着四十五度的温度,不让人讨厌,也不让人害怕。 顾尚珩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笑了笑道:“如果你的伤早就恢复,怎么看起来一点肉都没长,好像更瘦了?” 他的眼从没像现在这一刻,像是穿透人心一样,看尽她的一切。 苏渠更觉得难堪。 从她被绑架受伤,一直到现在,期间她跟傅竞尧虽然在一个屋檐下,可她的心境始终没有好转。 她养的是身体的伤,也在养心上的伤。 可身体的伤痊愈,心上的伤……更重了。 第389章 讨厌他 “那我应该是很多人嫉妒的对象,吃多不胖。”苏渠包了一个大大的五花肉卷塞进嘴里,腮帮子挤得鼓鼓的,没什么形象。 “话说回来,老板在这儿开自助餐,不怕被吃垮吗?”苏渠另找话题,四周看了一圈。 大学生应该很能吃? 顾尚珩看她一眼,想了会儿才说道:“你更像大学生。” 苏渠一开始没理解他的意思,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比大学生还能吃。 正要反击他,电话响了起来。 苏渠看了眼来电显示,翘着的唇角没忍住,微微往下沉,三文鱼被她死死地摁在酱料碟里,鲜嫩的鱼肉被她戳出了两个窟窿。 顾尚珩看过来:“不接吗?” 苏渠吐口气,放下筷子在手机屏轻轻一划,傅竞尧的声音传过来:“在哪?” 听筒在耳边,那低音炮似的嗓音好像他的人就在眼前,正在某个角落看着她。 苏渠下意识地扭头往窗外看,一行嬉笑的年轻人经过。 马路对面是一家牛蛙店,门口几个人正围着看上面的招牌菜。 而她所在的自助餐店也不安静,年轻人嗓门大,彼此嘲笑对方吃得多。 顾尚珩投来一眼,苏渠把头发勾到耳后,对着手机说道:“在哪跟在吗一样,这种打招呼方式都招人烦。有话就直说呗。” 傅竞尧听着苏渠不耐烦的语气,气得结舌。 讨厌他也不是这么做的! 他就说了两个字,她就这么堵回来了? 喉结翻滚,他的声音更低沉:“我就问你在哪,我来接。”顿了顿,他的语气更沉闷,“老头子回来了,说要见你。” 苏渠一愣,眉心微微皱起。 傅丞极少跟她说话,点名说要见她的这是第一次。 苏渠压了压唇角,看了眼对面安静吃沙拉的顾尚珩,对着手机道:“我在大学城。” 傅竞尧疑惑苏渠怎么去了大学城,听到她把手机挂断,心里还在琢磨她是不是见苏达见去了。 苏渠与苏达见不是父慈女孝的关系,她不见得是想他才去学校,难道是为了苏达见的研究成果? …… 大学城,苏渠站在自助餐店门口,双手抄在衣兜无聊地张望。 看到傅竞尧的车来了,自己打开车门上去。 傅竞尧瞅着她上车,系安全带,视线往外看,来往的大多是大学生,没有看到熟面孔。 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他装作不经意地问:“跟谁吃饭呢?” 苏渠系好安全带,坐直身体,淡淡道:“没谁,随便过来走走。” 傅竞尧启动车子,在中间马路缓速前行,目光扫视两侧的人群。“怎么,来考察学校,接受我的建议了?” 苏渠上车之后就掏手机玩,随意答他:“还没想好。” 傅竞尧的瞳孔蓦地一紧,视线紧紧盯着后视镜中,那个与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 那是——顾尚珩? 他差点忘了,顾尚珩是北城理工大学的教授! 可是,他也不能因为在这看到了顾尚珩,就认定苏渠与他见面吃饭。 没证据。 可是,男人跟女人一样,一旦小心眼起来,什么都是刺。 扫了眼旁边安逸玩小游戏的女人,男人漫不经心开口:“是还没想好,还是没想好想上哪个教授的课?” 第390章 你竟然拿我跟他比! 尽管男人的语气跟以往一样,苏渠还是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 她从游戏中抬头看傅竞尧:“你想问什么?” 男人像是被窥破了秘密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被她发现他的不悦有点高兴,还得维持他的面子,傲娇地微微扬起下巴,淡声道:“你已经拒绝说不想来上学,突然来大学城,不是为了某个人,还能是什么?” 苏渠勾起一侧唇角冷笑:“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什么某个人。” “顾尚珩。”傅竞尧没想遮遮掩掩,是她在遮遮掩掩。 苏渠淡定地退出游戏,摁着手机静静看他,也不说话。 傅竞尧被她盯得开车都不自然了。 好在他们已经出了大学城区域,马路畅通很多,男人一脚踩油门,车速提上来。苏渠苏不及防,身体猛地往后紧贴椅背。 她生气道:“就是顾尚珩怎么了?他救我的命,我请他吃饭,光明正大。” “是光明正大,还是又在决定下家?” “呵,我离开你,就只有顾尚珩,没有别的选择了?哈哈,如果是顾尚珩也很好啊,长得好看,人也温柔,情绪稳定,又有学识,跟他过日子,连学费都免了呢,每天一个小故事,听一辈子也不会腻。” 车子吱地突然停下来。 苏渠刚贴着椅背,突然身体往前冲,安全带又把她拉回来。 扭头正要骂人,对上男人冒火的眼睛。 傅竞尧紧紧攥着方向盘:“你拿我跟他比?你竟然拿我跟他比!” 苏渠被他的气愤吓住了。 她只是说了几句话,他至于这样吗? 他还不能跟人比了? 苏渠气得无语:“怎么,你把自己当成什么完美男人了?” “就你,天天给自己立宠妻人设,美女却不断,还不带重样的,这就叫好?是,你是有钱,就这一条,有的是资本让不同女人反复喜欢你。你长得也不错,就这第二条,有的是女人想要扑倒你,哪怕你无权无势,也有大把想包养你的富婆……” 苏渠掰着手指头数落他,算着算着就发现自己扯远了。 怎么好像变成夸他了? 眼看男人就快翘起尾巴,她马上把话扯回来:“可是顾尚珩他也有颜值,大把的女大学生追着他跑,他穿老头衣服都好看……他还救过我,但他最大的优点是专一,不乱搞男女关系。” 苏渠像是踩到了傅竞尧的尾巴,男人顿时变脸,他猛吸一口气,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对着女人那张素白的脸,狠狠捏了一把拳头。 侧过头,冷声道:“你想把他当下家是你的事,但在我们的婚姻结束前,你就安分着。” 他气冲冲的重新启动车,再也没跟苏渠说过一句话。 苏渠压着唇角,也不再说话。 可还是忍不住偷瞄傅竞尧。 陆望说的,他跟其他女人的关系都断了,不管是多漂亮的,他都不再多看一眼。 其实,要说专一的话,可能没有谁比他更专一……只是他专一的对象不是她罢了。 苏渠有点后悔刚才的话内涵他跟朱萸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他对她还是很照顾的,他也守住了她的秘密,没有因为怕惹上麻烦而马上中止跟她的关系。 只是,一直到下车,苏渠都没拉下脸跟他道歉。 两人并肩走着,一声不吭,也没有幸福笑,进入老宅的主楼。 俞佳慧正在客厅,意外的是她没有跟以往一样坐在沙发上端着架子喝茶。 她来回走着,看到两个人进来,先看了眼傅竞尧,再看向苏渠,严厉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第391章 呼吸都不敢大声 苏渠眼珠子瞪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傅竞尧,傅竞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脚下移动,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渠的前面。 他哂笑了下:“她连大律师都做不了,能得罪什么人。” 俞佳慧想到苏云舒这么些年都在儿子的身边。外面传话说,苏云舒是怎么个法律系才女,要不是被傅竞尧追到手,屈尊在他的公司做法务,现在已经是金牌大律师。 可在她的眼里,苏云舒就只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花瓶,傅竞尧让她在公司做事,也只是给她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 要真让她闯荡社会,哪有什么金牌大律师,只会沦落成某个大律师的情人。 俞佳慧也觉得以苏云舒的能耐,她没胆子得罪人,即便是得罪人,那些人还得看傅家的面子。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爸在楼上书房,你让她上去。” 苏渠往二楼看了眼,心中惴惴。 傅丞严厉,不苟言笑。但通常家中事务都是由俞佳慧掌管的,什么事到让他亲自面见的程度? 俞佳慧说她得罪人,难道是南宫家的事情吗? 可是,南宫家还不至于引起傅丞的注意……况且当时她整个过程都很低调,没有宣扬自己的身份,连审判南宫迅的案子,都是让其他受害人出来申冤…… 几十步台阶,苏渠脑中已经将自己审视过一遍,她轻轻敲门,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推门进去。 书房里光线明亮,傅丞就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角落有一只巨大的地球仪,球体上插着不同颜色的小旗子,很是显眼。 苏渠的视线落在那地球仪上,然后才看向傅丞:“爸。” 傅丞抬头看她一眼,没让她坐,只是把她叫进一点,方便两人说话。 苏渠硬着头皮接受傅丞的审视,呼吸都不敢大声。 “你父亲的实验室,研究了一年,项目出成果了?” 苏渠一怔。 苏达见实验室的事情,除了去年的资金问题,她再也没有关注过。有没有出成果,关她什么事。 可既然傅丞这么问了,她只好含糊回答:“实验成果……没有那么快就出来的。有些项目,做了几十年也不一定有答案。” 这是她从接触过的那些大佬中听来的。 傅丞盯着她的目光却更严厉了。“是吗?” 苏渠噤声,不敢轻易回答。 傅丞道:“做项目是几年都未必都有成果,但不是一点推进都没有。整个学术界都在关心他的项目,要知道,当初他的实验能够进行下去,是有人支持,把别人的项目推了,他才有机会。” “你作为苏达见的女儿,当初为他的项目到处求人,资金到手后就不管了吗?” 苏渠的脑袋麻麻的,感觉事情是跟苏达见有关,可又不知道傅丞想说什么。 她想起来,当时是傅竞尧支持了苏达见,帮他通过项目审核,还自出资金支持。 苏渠以为傅丞不满实验室过这么久没出成果,没有为傅家创造利益。 她道歉:“我嫁给阿尧之后,过于关注自己的小家庭,没有多关心我爸……对不起,我之后会多跟他交流的。” 傅丞似是嫌她愚钝,不满地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别处。 苏渠自觉揣测错误,舔了舔嘴唇,惴惴问道:“爸,我爸的实验室,是不是出事了?” 第392章 解围 这时,书房再次响起敲门声,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傅竞尧推门进来:“爸。” 傅丞看他一眼,冷笑:“平时见你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意。对她,你倒是上心。” 傅竞尧双手抄兜。 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被老子骂,一点也没收敛吊儿郎当的调调,他信步走到苏渠旁边,突然弯腰看她的脸:“没哭……” 然后他直起腰身看向傅丞:“我就是来看看,她有没有被你骂哭……爸,她只是你儿媳,不是女儿,可别骂得太凶。” 傅丞抓起一只笔朝他丢过去,傅竞尧身体往后仰,轻易就躲了过去。 这么多年,不是白练的。 苏渠看了眼傅竞尧,扯扯他的衣角,给他使眼色,让他别闹了。 傅丞看起来很生气,可别给他火上浇油。 她开口:“爸,我父亲的实验室怎么了,请你明说。我消息不灵通,父亲也不跟我说他的事情。他一心一意只扑在他的实验室里,连我妈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是吗?”傅丞一记嘲讽的冷笑。那冰冷刺骨的冷,像是站在云端的神俯瞰泥中的蚂蚁。“你不知道他挪用实验室资金的事,没有补贴过他?” 苏渠的脸顿时涨红,眼神慌乱。 这件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她为了筹措资金,甚至去赛野车。 最后只是留下一个小尾巴,让他们夫妻自己去解决,岳锦如后来没再找她,就代表已经躲过去了。怎么在这时候被人提起? 傅丞一眼见苏渠的慌张,冷漠的笑更显嘲讽,无声的打脸。 苏渠咬着唇,过了几秒硬着头皮承认这件事,傅丞哂笑一声:“我说过,你父亲的项目,很多人盯着。你们以为的天衣无缝,其实早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只看人想不想说而已。” 苏渠攥紧手指。 她想说什么,但不敢轻易说。只等着傅丞接下来的话。 傅竞尧目光复杂地看她一眼,随即忽然笑起来:“岳父资金紧张,你怎么没来找我?” 苏渠知道他想帮她解围,但更多的是质问,脑袋微微朝他一侧倾斜,压低声音:“苏家已经受你太多好处,我不好意思再来麻烦你。” “云舒,你要清楚,你是我老婆。是你费尽心思,不惜设下圈套也要嫁的男人。我不就是你的取款机吗?这时候说什么不好意思?” 苏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是在借机报复她吗? 指甲掐得掌心生疼,傅竞尧还在火上浇油,冷嘲热讽道:“我知道了。你觉得那点资金可以自己解决,不想破坏我们的夫妻关系,想维持你在傅家好媳妇的形象……” “行了,你给我闭嘴!”傅丞一声厉斥,打断傅竞尧的胡搅蛮缠,傅竞尧讪讪闭嘴,双手叠交着放在腹前,一脚撑地,一脚斜斜地支着,吊儿郎当地看向傅丞。 傅丞盯着苏渠:“现在我不是要追究你父亲实验室的事情。那点儿小钱,我傅家根本不在意。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父亲的实验室,这时候才被人举报出来?” 苏渠的后背,已经在出冷汗了。 这才是重点! 既然对方早就知道实验室的资金被挪用,在当时举报是最有效的。那时候一查一个准。 可拖了这么长时间……如果项目有进展,举报的意义就不大了,可以蒙混过去的…… 她吞了口口水,望着傅丞:“爸……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问题?” 第393章 演技时刻 傅丞直直地盯着她,让她有种被当场判刑的感觉。 苏渠问完后就赶紧低头,不敢再跟他的视线接触。 傅丞的问话却紧接着来了。 “我听说,你被南宫迅绑了?” 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但苏渠不意外傅丞这么问。 南宫一家覆灭,在很多人眼里是“应该”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在上流圈子里没掀起多大浪花,也不会有人深究,毕竟与那些人无关。 苏渠猜测,引起傅丞关注的,是近期接二连三被抓的特殊人员。 有些是出了正式通报的,有些则是卸除职务,等待详细调查。 北城接连发生小地震,傅丞这么精明,肯定会加以关注。只要他想查,他就能查到整个事情的起火索是苏渠…… 苏渠用力压了压唇角,眼角瞬间红了,她抬头:“爸,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让人知道的,毕竟对傅家的名声不好……” 从南宫忌纠缠苏渠,高调到整个北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再到傅竞尧为苏渠买下茶楼,高调宠妻,整个事件,北城人都有耳闻。 傅家的新媳妇被调戏,这不是瞧不起傅家吗?好在傅竞尧扳回一城,没丢什么脸面。 但苏渠被恼羞成怒的南宫迅绑架毒打,这事儿传扬出来,傅家的颜面先不提,就怎么被人传扬,怎么欺负她的,这事儿傅家无论怎么报复,对苏渠、对傅家,最后的结果对傅家的脸面都是有损的。 “……可是我被人打了,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的。后来我还知道南宫家兄弟俩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我想,这俩兄弟连傅家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干脆我就挑个头把他们除了。所以,我就以自己的名义报案,联合其他受害人,把南宫家的恶行公开,让大众审判。” 在傅丞越加凌厉的目光下,苏渠抽泣的诉说声越来越小,最后喃喃:“……然后他们就被抓了。至于他背后的那些保护伞,可能是南宫迅在接受审讯时,自己抖落出来的。” 这些人蛇鼠一窝,南宫迅一旦知道他身后的人不打算保他,他把别人抖出来也不奇怪。 这就叫狗咬狗。 傅丞噙着冷笑:“你倒是正义了?” 苏渠咬着嘴唇不敢接话,继续保持委屈。内心还在揣测傅丞在气什么。 苏达见的实验室被举报,苏渠是不太关心的。 难道是,那些保护伞,其中也有傅家的…… 苏渠不敢往深处想。 她只是想除了后患。每个豪门世家都是盘根错节,导致整个北城都是各种错综复杂的,苏渠对于傅家的势力多强多大,她没深挖过,也没那个本事挖。 但她设局的起初,真的就只是想动一动南宫家。 傅竞尧欣赏了半天苏渠的演技,没插嘴,也不担心,这时候才开口:“爸,妈刚才问她是不是得罪了人。难道说,那些人中,有冲着苏云舒来的,他们不敢动傅家,就动了苏达见的实验室,给她一个严厉警告?” 傅丞深深看他一眼,没有否定他。 傅竞尧虽然做什么都是吊儿郎当的,但他毕竟在庭院深深的豪门长大,从小耳濡目染,想得要比苏渠深远得多。 苏渠经过他一开口,终于明白傅丞真正生气的点在哪里。 有句话说,山外有山。 苏渠把南宫家动了,接连拔出来一串人马,动了他们的利益体,不会再由着她胡来。这次是警告,以后她再不懂事,就不会给傅家面子了…… 第394章 同一件事吗? “爸,我……”苏渠垂着脑袋正要道歉,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门推开,傅竞毅出现在门口。 他坐在轮椅中,神色依然清冷如万年雪山,平静漆黑的眸子波澜不惊。 “爸。”他沉声打招呼。 傅丞见到这个儿子,比看到傅竞尧要好多了。男人嗯了一声,什么话都不问,就让他先进来。 傅竞毅的轮椅慢慢进来。 傅竞尧又支着一条腿斜斜站着,一副不羁也不屑的样子。 苏渠在傅丞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哥”。傅竞毅对她点了点头。 傅竞尧走到沙发一旁坐下来,抬起二郎腿,好像站得累了,非要歇一歇。他还对苏渠招手,让她也过去坐。 苏渠可不敢,乖乖巧巧地装鹌鹑。 傅丞没好气地看了眼傅竞尧,厉声道:“这是你大哥,你的教养哪里去了!” 傅竞尧看了眼傅竞毅,懒洋洋的、不冷不热的、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大哥。 苏渠瞅着傅竞尧,想平时也没见他对傅竞毅不敬到这种程度。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傅竞毅却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傅丞道:“爸,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丞扫了眼苏渠,苏渠立即缩回脖子,傅竞毅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傅丞的声音有些疲累,道:“刚到家没多久。” 他喝了口茶水,“回来,就把她叫过来了。” 手指了指苏渠。 傅竞尧哂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爸,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对我们夫妻俩多重视似的。把大哥都吓得马上赶过来请安了。” 傅丞抄起杯子就砸过去:“傅竞尧!” 杯子被傅竞尧接住,随手放在一旁的花架上。 苏渠被傅竞尧的话吓得睁大眼睛,这时候他还乱说话! 傅竞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傅竞尧不存在似的。他看着傅丞,开口道:“爸,我过来,是有事要跟你说明的。” 傅丞看向苏渠,让她出去的意思。 苏渠意会,转身时,听到傅竞毅说:“苏云舒不用出去,我要说的事情,正是跟她有关的。” 苏渠回头望着他,再看看傅丞。 是说的同一件事吗? 就听傅竞毅沉静好听的嗓音响起来:“这件事,本来打算等爸你回来后就说的,但看现在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 他看了看苏渠,那目光像是凉淡的月光,在苏渠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傅丞:“苏云舒被南宫忌骚扰,这件事我也知道。傅家的颜面被他们毫无顾忌地踩,我起初以为,他们只是仗着身后有人,不知轻重。” “我也警告过他们,可他们不但没有收手,甚至把苏云舒绑起来虐待,这就是对我们傅家的严重挑衅了!” 傅丞的目光一沉,苏渠也骇然。 原来傅竞毅也知道?可他没露出过半分知情的样子,即使是私厨那次一起去吃饭…… 她沉下心想了想,那次,傅竞毅就是在茶楼外请她出去的。 也是。 傅竞毅极为低调,但不代表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可是傅家早就指定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对傅家发生的事一点儿都不了解? 她自嘲的笑笑,也就她自己以为,她的布局天衣无缝。在这些人精的眼里,大概就是像个筛子一样。 苏渠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听他们父子的对话。 傅竞毅说,南宫忌肆无忌惮地纠缠苏云舒,看起来是为了美色,也有可能,这本身就是对手故意让南宫家挑衅傅家,是对傅家的试探。 第395章 他气个什么劲儿? 苏渠内心小小的惊叹了一下,居然还有这种可能? 呵,殷题题还说她伟大,什么谋士以身入局,其实她早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只是那些人没有想到,她自己布局做了这个反击,反而把那些人伤到了。 “…………所以严格说起来,让苏云舒受伤,是我疏忽大意了。爸,你要责罚的话,就罚我。” 苏渠连忙摇手:“不是不是,这怎么能怪大哥呢。是我不知轻重,自以为是地给自己出气。” 当初她送傅竞毅药包,就是怕假如事情闹大,他看在药包的份上帮她说几句好话。她还自以为干得好,沾沾自喜呢,算来算去,到头来竟然是傅竞毅替她背黑锅,这就说不过去了。 傅竞毅却正式给苏渠道歉,说没察觉她失踪,害她受伤严重。两人互相揽责任时,傅竞尧忽然不屑地冷笑一声。 那冷笑声很大,苏渠差点忘记他还在,呆呆地朝他看去。 傅竞尧站起来,双手抄在裤兜里,勾起的唇角含着冷意,他冷嘲热讽:“原来这么大的事情,我在其中就是个摆设?” 说完,就踢踢踏踏地出去了。 关门声甩得很响。 苏渠看了看傅竞毅,傅丞,低声道:“我去看看他。” 然后赶紧追出去。 傅竞尧腿长,早就出了主楼,苏渠沿着主路追过去,到他的小楼时,就看到一辆车冲出来。 “傅竞尧!”她在车后大声叫喊,但傅竞尧没有停下,绝尘而去。 苏渠郁闷地叹口气。 不是,他气个什么劲儿? 当初南宫忌纠缠得紧,他也就阔绰地买了座茶楼,当时还被人夸说傅竞尧宠爱老婆,是好老公的典范。 她被绑架,救她的也不是他。 每次她受遇到危险或是生病,最需要人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的也不是他。 他凭什么生气? 苏渠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看到他生气就跑出来追,也很窝囊。 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看着那石头咕噜噜地滚远,苏渠闷闷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又往回走。 她一时不知道今晚该留在老宅,还是回苏园去住。 轮椅的车轮出现在她的眼前,苏渠抬头,闷闷道:“大哥。” 傅竞毅静静看她几秒,开口道:“晚饭吃了吗?” 苏渠点头:“在外面吃过后才过来的。” 傅竞毅道:“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去吃点。” 苏渠垂头丧气地跟着他走。 到了傅竞毅的小楼,女佣把冒着热气的晚餐端到餐桌上。 只是几个简单的小菜,说不上丰盛,不过色香味还是有的。 傅竞毅瘦长的手捏起筷子,他问苏渠要不要跟着再吃一点,苏渠摇头。 她哪还有什么胃口。 傅竞毅安静吃饭的样子很好看,跟电视剧中的贵公子一样。 不,电视剧中的贵公子是演的,而他是与生俱来的。 “大哥,你晚饭这么晚的吗?”苏渠闲着无聊,没话找话。 回答她的,是一旁的女佣。“大少爷本来在一个小时前就该吃完饭了,只是听说三少奶奶跟三少爷去了傅先生的书房,这才急忙赶过去的。” 第396章 谁都想被人仰望 苏渠歉然:“对不起啊,大哥。” 傅竞毅给女佣一记冷眼,让她下去。 苏渠看着女佣离开,傅竞毅看向她:“你还要再道歉吗?” 苏渠尴尬的笑笑,请他继续用餐,不打扰他了。 傅竞毅只是再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胃口。 “还有点时间,我们谈谈?”傅竞毅问她。 苏渠点头,两人一起去玻璃花房。 一进去,花栗鼠就迅速从架子上下来,爬到傅竞毅的肩膀吱吱吱。 傅竞毅也习以为常,倒一点吃的喂它。 小东西一边吃,大大的眼睛一边盯着苏渠,一点儿也不怕她。 苏渠半蹲下身子,朝它啧啧几声,小东西只是看她一眼,又继续吃它的松子。 苏渠悻悻,这小东西跟它的主人一样高冷,拒人千里之外。 傅竞毅幽深的眸子盯着她,苏渠看了看他,淡淡笑笑:“大哥,感谢你赶来救场,不然我可能会被骂得很惨。不过,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吗?” 傅竞毅没有立即回答她,他搓揉了下膝盖,沉默两秒后,他道:“我不知道……北城的各股势力,错综复杂,既是对手,也可以同时是朋友。一起做项目时,是朋友;争抢项目时,也可以是对手。” “甚至可以是对手与朋友同时存在的关系。但大多情况下,大家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会轻易动对方的势力……北城保持这个局势,已经很久了。” 苏渠的心渐渐沉下去。 难道真是她的自保举动,无意中乱了北城? “……但是关于你的事,我的确在关注。”傅竞毅沉沉的说。 苏渠一愣,收回神思。在她的视线与傅竞毅的目光碰撞的刹那,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只是没来得及分辨,傅竞毅的瞳孔就化作星空黑,好像那一瞬只是她的幻觉。 苏渠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回答什么,牵动唇角以笑做回应。 “不过那时阿尧已经出面,我也就没做什么了……希望你能原谅。” 苏渠摇头:“其实大哥私下是警告过他们的。他们……” 她突然停下,看一眼傅竞毅的轮椅。 只是南宫家觉得,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傅家继承人不足为惧,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他们对傅家的挑衅大概率是真的。 傅丞常年在外,北城的傅家等于是傅竞毅坐镇。傅家的对手也许觉得,可以试探一下傅家是否还跟以前一样强盛,不可撼动。 谁都想做第一,谁都想被人仰望。 傅竞毅的出手干预,也许,也是在试探对方的深浅…… 没有了强大的气场干扰,在这静心放松的玻璃花房里,苏渠一阵思索,却让自己冷汗直流。 这时,她才真正地感觉到什么叫平静水面下的暗涌。 傅竞毅垂眸望着自己的腿。 即使被毛毯遮盖,也难掩他对这双废腿的厌弃。 苏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自己的角度道:“我设的局,连傅竞尧都没告诉,就是不想再让傅家被人笑话。我本来是想证明自己的……” 她苦笑,“不过所幸结局是好的,我给自己出了气,我不后悔。比起我受到的那点伤,南宫家毁了,我觉得很值得。” “不过从那以后,大哥是不是觉得,我不再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和善可欺的苏云舒了?” 苏渠的每句话都带着点儿试探。 她不是苏云舒。 傅竞毅既然在关注她跟南宫家的恩怨,是不是还查到其他的了? 第397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傅竞毅没有正面回答她。 他揉着自己的腿,缓缓道:“今年,用了你给的药,没有在半夜发作过。可是,废了就是废了……如果不是南宫家,我都不知道我在那些人的眼里,是这么的没用……” “大哥!”苏渠慌了,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说到“不放在眼里”“看不上”之类的词,可傅竞毅还是敏感地想到了。 “南宫家一家子都是莽夫、混子,他们懂什么……”苏渠骂了南宫家几声出气,傅竞毅抿着薄唇,只是垂着眼盯着他的膝盖,瘦长的手指松松地搭在上面。 明明,那可以是一双站在最高山峰的双腿;明明,那是一双可以有力握住一切的双手。 他可以是高高站着,睥睨众生的男人。 此刻,他看起来既是一座沉默的神山,也是一座冰裂的默山,一片片碎冰往下掉落,黯然神伤的,令人心慌难过。 苏渠张了张嘴唇,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他别妄自菲薄。 他是傅家的继承人,只要他想展露自己的风采,就没有不为他折服的。 “大哥,反正南宫家已经栽了,他们再也不能猖狂起来,连他背后的人……” 傅竞毅忽然出声:“苏云舒,我没事。” 声线低沉,但依然能听出来沮丧。 苏渠闭上嘴。 像这样高傲的男人,自尊心极强,是不愿意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的。 其实整件事的起因,都是源自于她,可是苏渠不后悔,只能默默在心里跟他道歉。 好在事情都过去了,至于苏达见被举报……苏渠一想到,又有些头疼起来。 只是苏家出了事情,到现在岳锦如都没来找她,竟然还瞒着,不知道是他们想明白了,不敢再来找她求情,还是已经找到办法自己解决问题。 安静的花房里,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只有花栗鼠咬松子的时候发出的咔咔声。 过了会儿,苏渠就说要回去了。 傅竞毅没有留她,只是在她走后,继续在花房里待着。 他把花栗鼠捉来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那松鼠也有灵性,像是感觉到他的情绪,沿着他的腿上上下下跑来跑去,似是在逗他开心。 傅竞毅侧头看一眼早就凉了的冷茶,眸子里露出的是更多的冷意。 …… 傅竞尧离开老宅后,一路飙车,半夜去马场骑马。 白马在月色下奔跑,呼出的每一口气化作白雾,嘚嘚的马蹄声,节奏越来越快,乍听竟然有种“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感觉。 此时的傅竞尧,脸上也是一片肃杀之意。 该死的苏渠,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老傅找她去谈话,他去凑什么热闹,就该让她被骂得狗血淋头,让她见识见识傅家真正的家规! 傅竞毅,他还真怕他抢了他继承人的风头? 白马不停地奔跑,寒风在耳边呼啸,男人的双手冻得冰冷也没放松缰绳。 …… 苏渠回到苏园,没有看到傅竞尧的身影。 她让老宅的司机先回去,坐在沙发等了很久,等得都睡着了,也没看到傅竞尧回来。 大概是不想看到她,回老宅,或是哪个地方窝着了。 其实这段时间,傅竞尧一直在傅家老宅住着,彼此各不打扰。如果不是老宅召唤,两人大概率还是继续保持不见面,不打听的节奏。 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两个人就彻底散伙了。 苏渠在沙发上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就睡不着了,只是脑子里乱得很。 她好像是做梦了,但梦到了什么,又想不清楚。 扶着楼梯扶手,她咂摸回味着,突然听到门口的响动。 第398章 小狗狗眼 苏渠收回踩在上一层台阶的脚,扭头看向大门方向。 只是别墅太大了,从楼梯这一端看不到大门。 也是这别墅太过安静,才让她听到来自大门的声响。 苏渠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皮鞋叩击在地板上,哒哒的,却不像平时那样沉稳有力,显得凌乱虚浮。 苏渠皱了皱眉毛,迟疑了会儿,转身往台阶下走。 在客厅时,她看到喝得醉醺醺的男人。 傅竞尧大概是醉得走不动道了,看到旁边一堵墙,就倚在上面不动,曲着膝眯着桃花眼看她。 “哟,在家呢?”他朝她笑。 笑得轻浮孟浪,还朝她招手。 “过来,扶我一把。” 苏渠距离他还有三四米远,但已经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眉靠近他:“喝这么多。” 傅竞尧见她过来,张开手臂搭在她的肩膀,把大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苏渠瘦小,突然承受那么大重压,差点儿压蹲下。 可也不能把他扔了,只能绷紧双腿,屏着气息把他往楼梯搀扶。嘴里骂骂咧咧:“喝这么多,还知道往家里跑,怎么不在狗窝歇着?” 这些以前她背地里吐槽的话,这会儿全骂开了。 傅竞尧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鼻子一个劲儿往她脖子钻。 “好香……” 苏渠不但要扶着他,还得避开他拱她这颗小白菜的嘴,脖子一个劲儿往一侧避,傅竞尧忽然发脾气了。 醉眼盯着她,脚步不动。 苏渠怎么也拽不动他,想把他丢在楼梯,让他在这睡得了。 反正屋子里暖气足,冻不死他! “不走了?”她先问一声,然后把他的手放在扶手上面,“那你在这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说是去给他倒水,人却往上面走,没回头看他一眼。 她管他死活呢! 可是,在被窝里,她翻来覆去。没有听到来自走廊的脚步声……他是不是真在楼梯就睡了? 万一滚下去了呢? 苏渠有些良心不安,却说服自己,只是不想被俞佳慧责骂,而且傅丞也回来了,正在气头上呢。 就快过年了,傅竞尧那么白,顶着青紫的脸孔出去见人,谁相信是他自己摔的? 苏渠挣扎了会儿,还是掀开被子出房间。 傅竞尧还在楼梯上,只不过不是她想象的抱着扶手呼呼大睡。他坐着,宽阔的背脊弯成一道弧形,臂肘撑着膝盖,看上去不像是醉酒,而是在沉思。 颀长挺拔的身姿,即使是坐在楼梯,也难掩他的矜贵气质,像被什么困扰的领袖。 饱满的后脑勺,漆黑浓密的头发,到收窄的腰,往下踩着的长腿,画一样。 苏渠毕竟还是个人类,视觉动物,看着这番美景,仍然止不住心跳。 夜凉如水,即使暖气很足,站久了还是觉得凉意袭身。 抿了下嘴唇,她轻轻出声:“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男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阴影中,那双眼睛竟然有几分阴郁,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苏渠不确定他那是什么眼神,直到靠近他,发现他的眼尾红红的,是真的委屈了? “傅竞尧,你摆的这是什么眼神?” 她就差说他像是小狗狗眼,傅竞尧却一把抓住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苏渠,你怎么走了,我一直在等你。”这撒娇的口吻,怎么都无法让人想到他平日里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那双红红的眼,像是盛开的桃花,微扬的眼角都是粉色的。 他是从暗夜里下凡的桃花仙人吗? 苏渠心虚,却也被他漂亮的眼睛所迷,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我……那个水没有烧开……” 第399章 吹皱一池春水 傅竞尧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忽然贴了上去。 苏渠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推他,男人却如摇撼不动的大树,长长的手臂如枝藤缠绕她,将他抱进他的身体,揉到他身体里似的。 “水,这就是水……” 他在她的唇角低声渴求,手指已在她脖子附近的纽扣活动。 苏渠慌乱,这让她想到他们的第一次。 不是她作为苏云舒时的亲密运动,是她重回北城,设计找个豪门公子哥结婚,却睡了傅竞尧的那次。 那是苏渠与傅竞尧命运纠缠开始的一刻…… 男人在迫切地汲取她的甜蜜,而苏渠在短短的时间里,各种片段在脑中浮现,最后坚定的握住男人的手指。 她不想再来一次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各走各的,就不要以这种方式再有纠缠。 苏渠望着他迷乱的眼安抚,轻声道:“傅竞尧,你很累了,你该休息了。”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在纠结该不该睡觉,苏渠试着将他拉起来,却被他一把拽下。 她扑在他的怀里,额头撞在他的胸口,在她还没来得及起身时,男人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吻她,也更方便他脱她的衣物。 苏渠颤抖起来,她正清醒着,明知道不应该,却抵不过他高超的技术,也难逃生理欲望。 这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她动心过的。 苏渠湿漉漉的眼望着他:“傅竞尧,别……” 她做着最后挣扎,拢上敞开的衣领。 男人冰冷的手指在她的肩膀滑动,暖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轮廓优美的锁骨中。 如果那是一池春水,此时已经吹皱。 “苏渠,别拒绝我……”他的指尖抚摸着她的眼睛,那么忧伤。 苏渠迷惑,为什么他是这样的眼神,他不该有的。 男人依然说着话:“你想拥有我的,是不是……为什么不继续努力一点……我也在努力……” 苏渠心头一震,犹豫着抓住他的手腕:“傅竞尧……”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垂着眼皮,正盯着她的锁骨发呆,好像酒精让他脑子短路了。 苏渠捧着他的脑袋,让他直视她:“傅竞尧,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我?” 男人看她的眼神算不上清白,漆黑的瞳孔里燃着火焰。 苏渠希望他说那句话,男人的嘴唇又朝她靠近,委屈着说:“我明明也在护着你,没听到我在帮你说话吗……你怎么就只看到他。” 他的吻突然愤怒,惩罚似的,苏渠透不过气,也觉得疼,可男人的力气很大,尤其是醉酒的男人,发起狂来是女人抵挡不住的。 可他又温柔起来,带着祈求的缱绻,还是让人抵挡不住…… …… 一夜过去,苏渠的背上一次那么痛,还是被南宫迅毒打的时候。 她觉得可能肋骨又断了,可不同的是,全身又有种发泄过后的舒爽感。 眨了眨眼睛,她看到从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 明媚漂亮,灰尘粒子在空气中跳舞。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只要拨开窗帘,她就能看到更多更大的视野,更宽阔的天空。 正享受这一刻时,忽然一个光着背脊的男人走过来,一把扯开窗帘,刺目的阳光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刺得她眼睛几乎流泪。 第400章 刮鱼鳞 深夜的一幕幕进入脑中,苏渠猛地起身。 那一切都是清晰的,即使睡了一觉,那一幕幕只是更清晰地存在于她的记忆里。 她看着转过头看她的傅竞尧。 “醒了?我叫了物业送早餐过来,打算在房间吃,还是下楼吃?” 男人问她,一边往衣帽间走。 苏渠低头,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身体。 此刻留在她身上的青紫,只是证明他们曾多么契合过。 苏渠甚至不敢回忆,他们竟然在楼梯就…… 不敢想下去,被子拎起来把脑袋全部埋进去了。 她真是废物一个! 难怪她只能做个跑腿的小人物。 就她这样色迷心窍的,如果对方派来一个长得好看的,她分分钟投降! 苏渠从被子里,把枕头抓进去狠狠锤了一番,狠狠咬。 懊恼后悔,可是她连怪喝醉酒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喝醉酒的,就只是傅竞尧…… 突然被子被人掀起来,苏渠咬着枕头怒锤的样子呈现在光天化日下。 苏渠看着眼前的男人,牙齿松开,下一秒把他推开,又把被子裹起来了。 “你出去,我得冷静冷静。”沉闷的声音传出来。 她以为傅竞尧会离开,却感觉到床垫的一侧沉下来。 傅竞尧没有再掀她的被子,只是看了她一会儿:“苏渠,这没什么可躲的。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得承认,你还是放不开我。我们之间,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绝望。” 苏渠停止了在被子里的挣扎翻滚,竖着耳朵听他沉静的说话声。 他难得有这么正经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像是凿在她心里似的。 “不要再去算过去的旧账,我欠你多少,你欠我多少。就从现在开始,看看我们一起能往前走几步。” 苏渠回应给他的,还是安静的长条形的被子包。 “别只想着离开,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的……傅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我也不是。” 苏渠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可是只感觉到沉下去的床垫弹起来了。 他走了。 苏渠没有听到关门声,悄悄掀起被子一角往外张望,门敞开着,他不见了。 只是听到脚步声,她马上又躲回被子里了。 早餐、午餐,她都是在房间里吃的。 直到听到车子开出去的声音,苏渠才下楼。 楼梯都擦干净了,可是苏渠一看到那台阶,就想到深夜的疯狂,羞得没眼看,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真是…… 苏渠抚了一把额头,梳理整齐的头发又被她揉乱。 她本就一团乱麻,好不容易静下心想以后的路,一次老宅惊吓,一夜纠缠,一切都没变化。 她在院子里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 她不是聪明绝顶的人,只是个世俗凡人,而且是个思维不复杂的人。 她既没有在豪门里宅斗的野心,也没有做大英雄的理想。 当初挖她进入组织的那个人说,可以不必做英雄,小小的螺丝钉也很重要。 她是渡轮上的一颗螺丝钉。 她做螺丝钉就好,不用想那么多复杂的,也不必绞尽脑汁与人争锋。安排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既是这样,留下来跟傅竞尧风花雪月,又能隐藏在傅家,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傍晚,傅竞尧没有很晚回来。 但是进来却看到苏渠正蹲在草坪,手拿菜刀刮鱼鳞。 第401章 垂死挣扎 巴掌大的小鱼,鳞片在她的刀片下雪花似的飞。 开膛破肚,挖腮取脏,一气呵成,动作既快又生猛。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衬得那双手更鲜红。 狗仗人势的泰日天平时最会欺负苏渠,看到她就汪汪叫,此时也只敢做怂包,躲在门口探头探脑。 那画面,生动地诠释着:再对我乱叫,就打爆你狗头! 傅竞尧走过去:“谁惹你了?” 苏渠的手一顿,眼睛都没抬,淡声说道:“没谁,看到卖杂鱼的,买两斤回来尝鲜。” 说话间,又一条小鲤鱼在她的手里丧命。 傅竞尧看着草坪上溅到的零星血点,总觉得今天的女人充满杀气。 他也不敢多说话,沉默地走进屋子里。 苏渠直到他离开,忙活的双手才停歇下来,余光顺着他进去的方向瞥了瞥。 她能说,其实是她心里还不够平静,不知道怎么面对今天的她自己,跟他吗? 不久前才信誓旦旦地说要离婚的人,转眼就跟他滚了一夜。她自己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看到太阳快落山,突然就慌起来了。 苏渠有点沮丧,垂着脑袋看躺在草坪上垂死挣扎的鱼。 都破开肚子了,还在噼啪翻身。 就像她自己…… 忽然,听到脚步声,苏渠连忙捡起鱼继续收拾起来,却见傅竞尧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手放着。” 他半蹲下来,缓缓冲她冻得通红的手。 苏渠这时才感觉到来自双手的刺痛感。 她看着水流倒下,冲洗干净粘腻腥味的鱼血鱼鳞,那片脏污的血流淌到他的脚下,弄脏了他铮亮的皮鞋。 “外面多冷,厨房那么大,回屋里去弄。”水倒完,他摸摸她的手,有温度了,这才松口气。 在他起身时,顺手把一旁装着鱼的水桶拎起来,苏渠一把抓住。 不小心,手搭在他的手掌上了。 他的手也被风吹冷了,本就很有骨感的手,摸起来硬邦邦的。 苏渠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不用,没剩下多少了。屋子里不够透风,杀完鱼都是腥气,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我一会儿就弄完。” 傅竞尧看了看她,没固执地把鱼拿进去,不过他进进出出,过了会儿拿一根水管出来,水龙头打开,放出冷水之后,就对着她的手冲起来。 竟然是冒热气的。 水是热的! 苏渠诧异地看他,男人道:“又不是什么难事。” 语调平平无奇,却有些小得意。 在热水的冲洗下,苏渠很快就搞完了鱼。 还是傅竞尧负责善后,把鱼内脏埋在树下。 屋子里,苏渠已经起锅煮杂鱼。 锅里热油遇到水噼啪炸开,苏渠举着锅盖躲避,一手拎着锅铲给鱼翻面,快速往里面放姜丝,蒜粒,倒料酒,一通操作乱七八糟。 傅竞尧过来,从她身后接住她的锅铲:“教我。” 苏渠手一松,一秒移形换位,转眼就是傅竞尧挡在热锅前。 她再递给他生抽,老抽,告诉他倒入多少,再下白糖、耗油,最后浇下去一碗凉水,盖上锅盖。 “等收汁就可以了。” 她走到一边切蒜叶,心不在焉的,差点切到手。 傅竞尧就在她的伸手,抱着她的腰:“你不是很擅长厨艺,今天怎么像个生手?” 男人的声线低沉性感,呼吸擦着她的耳朵跟面颊,让她想到半夜的那场乱,身体又软又麻。 脸,迅速红了,绵延到耳朵脖子。 第402章 你的手有大蒜的味道 “像雄鹰一样的女人,脸红什么?”男人刮一下她的面颊。 触感从没变过,软嫩滑溜,吹弹可破。 苏渠的脸爆红,脚趾抠地,生猛地举起菜刀转身对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油腻了!” 傅竞尧看她眼角带春,就知道她在别扭什么。 不过是害羞罢了。 大手从她手里接过菜刀,平静放在砧板上,双臂从正面环绕她纤细的腰肢,唇角弯弯对着她笑,忽然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一口,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抱着她像捧一个宝贝。 苏渠一瞬间竖起的防御再次卸下,挣扎犹豫了几秒,双臂也跟着抬起来搂着他的劲腰。 埋在他的胸口,她闷声说话:“……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定义我们。明明说了跟你要一刀两断,转眼就跟你搞在一起,显得我的话很没分量,随时可以推翻……” 一言九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 这些都是在说,做人要重承诺,不可随意更改,这也是人的信用值。 进入组织后,她更重视承诺,他们这一行的人,豁出去性命都会保证完成任务。但到现在,她都多少次跟傅竞尧来来回回了? 每次都斩钉截铁地说跟他再无瓜葛,可是…… 傅竞尧总算明白她大冷天的为何在外面吹风杀鱼。 听起来有点舒服,又心疼她这么纠结难受。 手垂下来,沿着她的手臂摸到她的手,跟她手指相扣起来,他低头看着她,逗她道:“你不是村里出来的吗?没听说过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 苏渠的脸又红了。 她忽然明白,原来她潜意识里,并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定义为夫妻。虽然别人叫她傅太太,他有时候也会叫她老婆,她也自称傅太太耀武扬威的,可在潜意思里,她对他还是有分隔界限的。 傅竞尧轻轻叹口气,又亲了亲她的唇:“傻子。” 苏渠抬头,傻乎乎地看他:“干嘛骂我?” 傅竞尧将她额头的碎发拨开,忽然将她抱起来放在台上,两人的视线平行,他继续跟她扣着手指。 “难为你了……”他漆黑的眼跟温柔的汪洋一样,让她的身影在他的眼睛里舒服徜徉,“我们是先结婚,一边在适应中,一边聊感情。对彼此都防备着,我还记得你说,你不相信任何人,可如果不是你一直纠缠着我……” 他的声音低下去。 如果不是她总是撩动他的心弦,他不会说跟她试一试。 苏渠轻轻咬着嘴唇。 是她先撩他,可那时候她也没有投入进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生变化了…… 苏渠的脸又红了,羞恼地锤了下他的肩:“谁、谁缠着你了。是你不肯放我走。” 傅竞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然后微微蹙眉。 苏渠见他的脸沉了下去,问他:“怎么啦,又反悔了?” 男人委屈地看着她:“你的手指上有大蒜的味道,还有鱼腥味,不好吃。” 苏渠羞恼得又想锤他,却被他抱在怀里亲了起来。 高度刚好,他不用低头,她也不用仰头踮脚,对彼此的颈椎都好。 一场热烈交流悄然上演,忽然泰日天汪汪叫起来,惊醒两人。 苏渠朝着狗叫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煮鱼的锅白烟升腾,隐隐透着一股焦糊味道。 “我的鱼!” 第403章 相濡以沫 鱼,煮糊了。 饭桌上,苏渠对着那一碗带着焦糊味道的红烧杂鱼生闷气,幽怨地瞪一眼傅竞尧。 男人像是失去了味蕾似的,连着吃了好几条小鱼了。 他吃的时候,唇角都是翘着的。 “以后这道菜就只能煮给我吃了,别人也不能教。” 苏渠故意曲解他的话:“糊的吗?” 傅竞尧瞅她一眼:“糊的、正常的,都是我的。” 苏渠嗤笑,就让他得意。 饭后,男人吃饱没一会儿就催她去洗澡,等她洗完出来,看到床上四件套全部都换了一遍。 全是红色的,新婚用的那种,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出来的。 他们宣布结婚那时,就只领了证,其他代表新婚喜庆的东西一件没有,他还特别冷漠地说,不会有婚礼。 没有婚礼,就更不用说婚庆用品了。 苏渠摸了摸那鲜红的被子,男人将她从身后抱起来,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看着她,亲吻她的眉眼、鼻子、嘴唇…… 那份珍重,让她感觉到他开始用心了。 苏渠很难描述这一场“洞房”,感觉心里头涨得满满的,身体也满满的,像个红色气球,就要升到云端里去了。 像是上达天庭,告诉天地他们的快乐。 酣畅淋漓过后,苏渠手软脚软,像是跃出水面的鱼大口呼吸。 他的气息也不稳,但又一次亲吻她的眉眼嘴唇,温柔地安抚她。 在这时,苏渠那点没什么文化或是浪漫细胞的脑子里浮现一个生动的成语:相濡以沫。 苏渠亲了亲他,给以他同样的温存。 春节时,两人回老宅过年,拎着大包小包。 别人都以为这对夫妻俩惹二老生气,拿东西来哄人开心,只有傅丞夫妻清楚,以傅竞尧的脾性,他哄人是有一套,但没有一次是走心的,从来都是挑贵的买。 但这次,居然是一团面团。 他竟然做刀切面。面皮被他擀得薄薄的,叠了一层又一层,再细心切开,有模有样的。 长长的面,一根根在锅里沉浮,鱼汤在另一口锅子里翻腾。 鱼汤面,竟然成了今晚的重头戏。 一大桌子人,看着那一大捧面,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是傅竞尧能做出来的。 傅家的三少,追女人有一套,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俞佳慧还记得小时候的傅竞尧,几个女佣追在他后面喂饭,还要看他少爷想不想吃。 傅丞似乎比较满意傅竞尧的表现,先让佣人给他盛一碗吃。 俞佳慧也趁机说几句好话夸儿子。 就连极为挑剔的傅竞彤也吃了几口,说三弟的厨艺赶得上苏云舒了。 “这是云舒教你的?”傅竞彤扫一眼苏渠,唇角挑起的笑有几分不屑,“惹爸生气了,就让老公来哄,你可真有一手。” 苏渠还没说话,傅竞尧就道:“谁说这是特意做给你们吃的。要不是云舒建议说,贵的不如手工的,我才不高兴做这事儿呢。” “这么多人,揉那么一大团面,我容易吗?你能跟着云舒沾光,来,对她说声谢谢。” 傅竞彤顿时脸都绿了,好在今晚她老公也在,忙哄她免得动胎气。 几句话,把傅丞也惹不高兴了,放下筷子:“那我是不是也要对云舒说,谢谢她?” 苏渠只觉得牙缝里都透着凉气。 这几天他过滋润了,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心里怒骂他是不是肾虚,走路都飘。 在桌下踢一脚傅竞尧,傅竞尧笑嘻嘻的:“爸,你跟她不一样。这是我跟云舒特意为你跟妈敬的孝意。” “你看这面,又长又有劲道,代表的是你们俩长命百岁,永远有劲有力。这鱼汤,代表的是年年有余。你说他们不是沾你们俩的光,是什么?” 第404章 凌寒独自开 傅竞尧的嘴要是甜起来,能把人哄得笑眯眯。 傅丞的脸色好看许多,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 苏渠留意到他还多吃了一碗。 只是全程,不见傅竞毅动一下。 晚饭后,趁着傅竞尧陪他父母说话,她去看了看傅竞毅。 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情绪低沉。 傅竞毅回了他的小楼。 比起热闹的主楼,这里清冷得不像话。 只有花栗鼠陪着他。 男人坐在廊下,花栗鼠站在半人高的松树上,一趟趟地来回搬运食物。 他的身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像极了沉默的远山。 旁人不可靠近,他也不会主动去靠近。 苏渠站在三米外,叫他:“大哥。” 傅竞毅看她一眼,对着花栗鼠抬起手臂。松鼠跳到他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团成一团,蓬松的大尾巴盖住小脑袋,像是睡觉了。 苏渠抿了抿嘴唇,看出来他不想被人打扰,转身。 只是在她即将走出小楼的范围时,女佣突然跑来,说大少爷找她。 苏渠一愣,往灯光处远远看一眼,看到他正将睡了的松鼠送进松树小窝里。 她再转身回去,傅竞毅的轮椅无声移动,进入敞亮的大屋子。 苏渠跟在他的身后。 进屋后,苏渠发现偌大的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佣人都消失了。 苏渠感觉得到气氛的压抑,小声问:“大哥,你是不是还在不高兴?” 傅竞毅煮茶倒水,过程中没有看苏渠一眼。苏渠也不出声,盯着他削瘦苍白的手发呆。 傅竞毅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看起来,你跟阿尧和好了?” 苏渠咧咧嘴,笑容有几分羞涩:“还好。他其实人还不错,挺好哄的。” 男人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难得有人这样评价他。” “嗯?”苏渠没有听清楚,端着茶杯朝他张望,傅竞毅只是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他看着茶几上的花发呆。 屋子里暖烘烘的,比其他地方都要暖,可苏渠却感觉,这屋子里有一股难以暖和起来的寒意。 四周看了看,这屋子太大了,又没有什么人气,难怪让人觉得冰冷。 尤其,傅竞毅本身像是座冰山。 苏渠看向男人,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恍惚看到了寂寥。 以前蓝倩在的时候,还有热闹响声,现在是一点都没了。 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向那梅花做的花艺盆栽。 冰裂纹的深蓝扁盆,一株遒劲梅花枝扎在里面,枝头斜斜往上,红色娇蕊明艳,像是小小的火苗在枝头跳跃。 凌寒独自开。 苏渠觉得,傅竞尧再孤独,也不像是做花艺的人。 但这盆花留在这里,像是专门来陪伴他的。 “这是竞彤送你的新年礼物?” “不是。我母亲让人送来的。每到逢年过节,她都会让人送花过来。” 苏渠点点头,原来是他的亲妈。 傅竞彤虽然跟他是亲兄妹,可她老公回来了,夫妻难得团聚,自然是凑到一块儿甜蜜去了。 傅竞宇跟他倒是也亲近,可他跟俞佳慧、傅竞尧是血脉相连的,在这样的大节日里,即使想跟傅竞毅一起玩,也会被俞佳慧留在身边。 苏渠轻轻咬唇,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去她那里过节呢?她一个人,应该也很需要人陪。” 苏渠是了解孤单的感受的。 从小到大,她没有父母姐妹的陪伴,也没有朋友。过节时,大家都热热闹的,只有她,奶奶虽然在身边,可奶奶什么都省,早早就关灯关电视机。 苏渠只能裹着棉衣躺在院子里,看别人家的烟花,看星星,北风为伴。 傅竞毅抬眸看她,清冷的眸子跟寒星似的。 苏渠心头剧烈一跳,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第405章 调教傅竞尧 作为傅家继承人,怎么可以在时年时节去离异母亲那里! 就算要陪伴,也得是成为傅家真正掌权人的那天。 苏渠嗫嚅了下嘴唇,把话圆回来:“其实也没什么,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打电话或者视频都很方便……” 她想到奶奶。 出来已经两年多了,不能回去看她,只能在电话里跟她说说话。 不过就算打电话,奶奶关心的也不是她自己,总是问她有没有跟爸妈的关系好一点,让她多亲近。苏渠每到这时候就说要忙,仓促结束电话。 每次结束电话,都要难过一会儿。 苏渠自己也陷入了沉默,望着那盆蜡梅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傅竞毅开口:“面……真是你教阿尧做的吗?” 苏渠点点头,笑了笑:“其实也不完全是我教的,就……他自己想学。” 苏渠说得婉转。 总不能说,是她跟傅竞尧暗自较量,傅竞尧被她磋磨得已经能做家务……了?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她跟傅竞尧之间,今天吵架明天和好,从认识开始就这样了。两个人竟然这样慢慢磨合起来了,她觉得傅竞尧的脾气其实还算好……也许是他花花公子的时期太长,太懂得女人的心思。 这一点竟然也能成为他的优点,苏渠想来都觉得好笑。不知道该说他的优点太少,以至于缺点都要硬说成优点,还是因为她喜欢,看人就带了滤镜,觉得缺点也是优点。 总之,现阶段她对傅竞尧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苏渠自己回味完,发现傅竞毅没有说话,看向他。 男人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尧被你调教成这样,你是第一个。他以前可是桀骜不驯的。”他突然说话,说得苏渠很不好意思。 什么叫调教,也得傅竞尧自己愿意改变? 不过,他愿意为她改变,不就说明她在他心里越来越有分量吗? 想到这里,苏渠突然想到朱萸,刚刚欢喜起来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下去。 张了张嘴唇,苏渠看着他,欲言又止。 傅竞毅对朱萸,只有更好? 所以,她不是改变他的第一个人,只是…… 苏渠的话堆在喉咙,很想问傅竞毅,他是否知道傅竞尧跟朱萸之间有没有什么,朱萸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可是,在她跟傅竞尧对抗最激烈的时候,她都没有直白地把“朱萸”两个字说出来,现在找另一个人问他们的关系,苏渠更问不出口。 她怕自己的信心不够,会被打击得很惨,更怕这种隐秘一旦见光,招来的是可怕灾难。 她害怕……好不容易想要得到的幸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在争取时,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傅竞毅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善于观察人心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了女人的不自信,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提了一个要求。 “有点饿了,能给我煮一碗面吗?” 苏渠一愣:“啊?” 她想起来男人晚饭几乎没动筷子,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你等一会儿……” 去厨房的路上,苏渠后知后觉,傅竞毅有佣人可使唤,怎么叫她去煮面? 不过既然答应了,苏渠也没含糊,认真做了一碗切面。 酱牛肉、香菜,青菜……极简单的。 倒不是苏渠不想做得更好,而是他厨房里能用的东西太少了。 他堂堂一个大少爷,又是继承人,就这些吃的,可以说过得清苦了。 苏渠把面放在他面前:“大哥,你在修仙吗?” 第406章 我不需要你‘孝敬\’ 傅竞毅对她的玩笑没有接口,淡然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苏渠无聊,正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傅竞尧找过来了。 看到苏渠跟傅竞毅一个坐沙发,一个坐轮椅,虽然是直角方位,傅竞尧还是绷起了脸孔。 但现在的他不比以前。 傅竞尧兀自在苏渠身侧坐下,握住她的手训话:“一个不留意,人就跑了。就那么怕爸妈说你吗?” 苏渠对他过分的亲密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又不好意思当着傅竞毅的面秀恩爱,把手抽回来:“是啊,上次骂得还不够惨。今天竞宇,还有二姐夫都在,我多没面子。” 本来苏家的地位在傅家面前就不够看的,苏达见的项目又被人举报,她总不能这时候跟苏家撇清关系? 傅竞尧却不以为然,他看着傅竞毅,淡声道:“我在呢,他们能说什么。” 这傲然的语气,好像他是为她横刀跃马,抵挡一切的大将。 苏渠忍不住看他一眼,微微张大眼睛。 似乎在笑他说话口气大。 她又没失忆,还记得他当时在傅丞的书房里是什么样的,最后帮她解围的可是傅竞毅。 不过傅竞尧的好意,她也领了,顺着他的意思哄:“是啊是啊,知道你能帮我。我就是不喜欢听他们在那谈论的事,我没兴趣。” 权贵人,谈论的话题无非是海外投资走向,国内经济情况等等,她文化水平低,听久就睡着了。 总不能这时候被人发现她其实是个冒牌货,是真“草包”。 但傅竞尧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书房那天的事,他可一直记得。若不是傅竞毅来插一脚,他也不会气走。 为此,他还气病了几天。 傅竞尧捏了捏苏渠的手指,唇角堆着假笑:“没兴趣,你就跑来这里跟大哥聊天?” 说着,特意扫了一眼那碗面。 他看向傅竞毅:“大哥,是我做的面不好吃吗?” 傅竞毅拿着手巾慢慢擦拭嘴唇,淡然说:“我不需要你‘孝敬’。” 苏渠感觉到手指传来的劲儿,斜了傅竞尧一眼,知道他心气儿不顺,找别的借口把他带走了。 车上,苏渠歪着脑袋昏昏欲睡,傅竞尧还板着脸孔不高兴。 苏渠只好撑着打架的眼皮,提起精神,斜过身体在他的脸颊亲一口。 “口水面饼,舒服了吗?” 星空顶的车厢,她笑眯眯的,眼睛里闪着细碎光芒。 傅竞尧绷着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点。 他突然摁下按钮,前后座之间的隔板竖起来,将车厢隔离成两块天地。 男人直直地看着前方黑色隔板,一本正经地严肃道:“别来这套,我不吃。” 苏渠抓抓头发,眼珠子微微一动,把头扭向另一侧窗外,看掠过的风景:“不吃就算了。反正你吃得也挺饱。” 但她的手却是朝着相反方向,在他的腿上跳舞。 男人的身体微微一绷,烦躁地闷哼一声,把她抓过来:“谁说我吃饱了,你摸摸看!” 他抓住她的手往下摁,苏渠的脸爆红,连忙求饶说正经事。 “……我想回苏家去看看情况。实验室的事来得奇怪,我爸我妈这么安分,我更不能安心……你是要跟我一起去,还是你自己去找陆望他们玩?” 第407章 送礼 第二天,苏渠以回娘家探亲的名义,与傅竞尧一起回苏宅。 因为事先没有打电话,两个人去得突然,到苏宅的时候,正巧看到几个年轻人拎着东西进门。 苏渠看那几个人有点眼熟,喃喃道:“那好像是我爸的学生……” 学生给老师送礼,说起来不应该,但又是理所应当的事。 苏渠的手指缓缓敲着门把手,没有立即下车。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他都不避着点儿吗?看来他是真解决了事?” 可是,既然有人敢举报,就是不忌讳傅家……事情如果这么轻易解决,就不会闹起来了。 苏渠想不通。 这事儿盘桓在她的心头几天了。当时傅丞说没有闹出大事,大家都只是猜测,可能是南宫家的那件事引起的,是给她的警告,可他也没说清楚之后的情况。 苏渠没有主动找苏达见或是岳锦如了解情况。 在她跟苏家闹翻,几乎断绝关系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主动去找他们。 苏达见却不像去年缺钱填窟窿那样求着她想办法,连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到她的耳朵里。 也没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显然是有人在压消息的。 苏渠问过傅竞尧,他说他什么都没做。 苏渠跟那边的关系不好,他也没必要上赶着让那几个吸血虫叮着。 “现在情况不明了,那些人还在你爸爸的手下做事,还要等着他通过论文。他们还是通人情世故的,就是不知道你爸爸会不会收下了。” 这时候,苏达见如果什么都没拿,原样还给他们,那还能说一句他清廉。 要是这时候他都不避讳收礼,连学生那点小东西都贪,那就是拎不清了。 傅竞尧道:“再等一会儿,等他们出来看看,我们再进去。” 苏渠同意。 两人继续窝在车里观望。 没过多久,那几个学生就出来了。 手里是空的。 苏渠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 她拉长了脸,但还是忍耐了会儿,等那些人都离开才下车。 说来也可笑,苏家的女儿,进自己家别墅大门,还得按门铃等里面应声。 苏渠耐着性子站在门口,心里数着时间,再多一秒,她都能把门给踹烂了。 好在里头的人以为又是上门来送礼的客人,佣人很快就来开门。 佣人是新换的,苏渠没见过,佣人也没见过她,看着是年轻人就以为又是主人家的学生,把人招待进去。 但苏渠那傲然挺直的腰背,睥睨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探望恩师的,更不要说她身边的男人。 一身贵气,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贵客都要矜贵。 苏渠不理会佣人的打量,不等佣人带路,径直进入屋子里。 苏达见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什么东西。而岳锦如娇贵地抚着耳朵上的翡翠侧头,正叮嘱抱着礼盒的佣人小心点,别摔了。 苏渠看着那堆叠地高高的礼盒,都看不见人脸了。 “等一下,我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苏渠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看看是不是比我的要好。” 她一出声,岳锦如跟苏达见都看过来。 岳锦如立即皱起眉毛,丝毫没有看到女儿的欢喜,但见一旁佣人正无所适从地看着,很快又收起嫌弃,招呼佣人把东西都送去库房。 把人打发走,她看向苏渠:“哟,大过年的,你还知道礼仪,来做样子啊?” 第408章 皮笑肉不笑 苏渠淡然走到客厅中央,把拎着的礼盒放茶几上。 傅竞尧的礼盒也放上去。 他的气场强,苏达见即使是长辈,一家之主,看到他都忍不住站起来,在他面前显得拘谨。 “都是一家人,还拿什么礼物。”他摘下老花镜,努力摆出岳丈的架势,“坐。” 说着又看了看岳锦如,示意她在傅竞尧面前说话客气点。 岳锦如叫来女佣,让人去菜市场多买些菜,堆着笑邀请傅竞尧留下来吃午饭。 “前阵子云舒跟我吵架……这丫头脾气差,死都不肯服软,我们母女俩就杠在那里了。还以为她不认我们了……刚才说的都是气话,阿尧,你别在意。” 岳锦如亲自倒茶,但茶壶到苏渠面前时,茶壶就放下了。 “你的茶,还要我这个妈给你倒?” 苏渠皮笑肉不笑。 她不在意,淡淡道:“我不口渴。”把茶壶推远了一些。 岳锦如看她更不顺眼,但也不想大过年的给自己找气受。 岳锦如自己端起茶杯喝一口,压着唇角不想多话。 她知道苏渠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候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苏达见只能自己上阵招待,开头先跟傅竞尧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废话,苏渠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道:“这时候没外人,就直说了。” “我听说,你的实验室被人举报,刚才我却看到你的学生给你送礼。这时候,你还收得下去?” 她不由觉得讽刺。 她的父亲,深信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而改变了命运的人。他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明明应该教育出更多人才,却把着手上的那点权力,开始享受“朝贡”了? 刚才她数了一下,别墅里有无个佣人。 之前她在苏家的时候,只有一个。 足足多了四个。 可别小看这多出来的四个佣人。在寸土寸金的北城,佣人的工资也很高。 苏达见是高校的教授,岳锦如是商人,可去年她还负债累累,这就潇洒地过达官贵人的生活了? 还是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丝毫不知收敛? 苏渠不回来,都不知道他们到了这个程度。 对着严肃的女儿,苏达见的唇角抽了抽,岳锦如却不干了。她扬声道:“你这是什么语气,这是对爸妈说话的态度吗!” “呵,你不就以为自己嫁了高门,嫌弃我们不配做你的父母了吗?可再怎么样,我还是你妈,你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岳锦如一旦张口,就止不住,涛涛不绝骂了一顿。 “……家里的事情你不管,听到一点风声就跑来质问,怎么,怕我们影响你,拖你的后腿?” 苏达见扯老婆的衣服,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让她压压火。 傅竞尧在呢。 岳锦如已经过了担惊受怕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别的靠山,跟傅竞尧客气已经算是给傅家面子。 苏渠看了眼趾高气扬的岳锦如,再看向苏达见:“爸,我回来不是跟你们吵架。我也不想没事找事。不过妈有一句还真说对了。” 她讽刺的笑,不介意岳锦如嘲弄的看向她。 “我毕竟姓苏,就像你们说的,这一辈子都改变不了。苏家出事,我在傅家就被人戳脊梁骨。既然是改变不了了,苏家有事,我总得听个好坏,让我心里也有点数?” 第409章 陪太太回娘家 岳锦如响亮地笑了声:“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苏家一点事也没有。你啊,还是继续安心做你的傅太太。” 苏渠紧抿唇角。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跟岳锦如矛盾太深,傅竞尧来了也没用。 苏渠想立马走人,可傅竞尧压住她的手臂,微微笑着说:“不是答应留下来吃饭了吗?” 苏渠疑惑看他,傅竞尧笑笑。 临近中午时,又来了一波客人。 简直就是“往来有鸿儒,谈笑无白丁”。 苏渠与傅竞尧站在院子一角,看着苏达见跟那几个人在廊下闲谈。 苏渠冷嘲热讽:“比你们傅家更像豪门了。” 傅竞尧无所谓的抱着手臂打量,从他的嘴里吐出几个人的名字。 院校校长、知名公司创始人,竟然还有政圈的,不过大多数是学术圈的。 苏渠疑惑:“你不是娱乐圈的吗,怎么还认识学术圈的?” 傅竞尧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小白,他除了是娱乐公司大佬,更有力的身份是傅家三少。 北城各行各界说得上话的人物,他不想认识也难。 苏渠悻悻地撇嘴,骄傲什么。 这时候,傅竞尧忽然走了出去。 此时跟苏达见说话的是行北区的区长,看到傅竞尧突然出来,愣了几秒,随即笑起来:“阿尧,你怎么也在这里?来拜访苏教授?” 傅竞尧噙着淡笑,低头看一眼苏渠,亲昵地将她搂在身边:“陪太太回娘家。” 区长看了苏渠几秒,这才想起来傅、苏两家结亲的事。 不怪他记不清,实在是这两人的婚结得不清不楚,又没有举行婚礼,谁知道真的假的。 苏渠当着苏达见的面,大大方方地伸手跟区长握手:“区长伯伯,我就是苏云舒。以前没见过您,今年轮到来我家串门儿啦?” 她的问候俏皮轻松,但细听的话,就能听出来是有点讽刺跟试探的。 倒不是说,苏达见的身份不够跟区长来往,可是,一来以前没有来往过,二来区长亲自上门拜访,这就很值得疑惑了。 尤其现在苏家刚出事,这么不避讳的吗? 傅竞尧似笑非笑地站在一边,苏达见的眼角不住的抽搐,后悔留他们吃饭。 他只好笑道:“我这女儿从小就被我们娇生惯养,嫁人之后,女婿也对她娇惯,越来越没分寸,都快成孩子了。” 傅竞尧看他一眼,仍是微微笑着,区长搭话道:“小两口感情好,这不是好事吗,还是你有福气……” 区长又笑又夸,笑得意味深长,夸得心悦诚服。 心道老小子越活越精了,不但搭上贵人,傅家三少还成了他的女婿。还是生女儿好啊! 之后,苏家的饭桌坐满,除了苏家人,苏渠两夫妻,就是那些来拜年的贵客。 苏家的厨娘使出了看家本事,铲子都快铲冒烟,弄出来一桌堪比五星大酒店的饭菜。 座上的人心思却不在那几口饭菜上。苏渠拿着酒杯一个个敬酒,比岳锦如都更会应酬,又有傅竞尧助力,那些人精看在傅竞尧的面子上,都要给几分颜面,话说得更好听了。 苏渠一轮酒喝下来,脸颊染上几分醉意。 傅竞尧趁机道:“我看云舒是喝醉了,我陪她先去休息会儿。” 抚着苏渠回到苏云舒的房间,苏渠脚不软了,头也不晕了,除了脸还是红以外,眼睛清明得很。 她看向傅竞尧:“看出来什么没有?” 第410章 你很介意我没有忘记她? 傅竞尧将她拉到床边,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急什么。” 摸摸她的脸,还真是喝上头了。 房间太久没有人住,但看得出来还是维护得很好。只是没有水。 男人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出来给她擦擦:“要不要喝水?” 苏渠心急,抓过毛巾自己擦脸:“不喝水了,你给我说说,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她记得苏达见不太会应酬,都是岳锦如替他周旋,现在的苏达见,明显应付自如了很多。 那些人大概以为他们是一家人,说话没有特别避讳,有几次都差点说到重点了,但都被苏达见挡了回去。 只能靠傅竞尧帮她分析分析。 傅竞尧轻轻扯了下唇角,笑道:“能是什么情况,无非就是因为什么共同利益,走到一起了呗。” 他转过身,打量苏云舒的房间时,眼底划过什么,带着几分凝重。 苏渠叹气:“我当然知道他们有共同利益……你这是看什么呢?怀念苏云舒?” 她见傅竞尧盯着梳妆台看,即刻挂起了脸。 同样是苏家的女儿,苏家从来没有过她的位置,而苏云舒即使去世那么久,岳锦如都还完好地保留她的房间。 连傅竞尧的心里,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是,苏渠却没有人在乎…… 傅竞尧转过身看她:“生气了?” 男人在她的旁边坐下,跟她十指握着,苏渠一把收回手,脸色没好转,眼角还红了。 傅竞尧勉强扯了下嘴唇,仍旧把她的手握在手里。 他低头摆弄她纤细的手指,声音低沉:“她毕竟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她还很年轻,很难想象她已经去世两年了。” “说实话,我的身边也不是没有人去世,年轻的、年长的都有。可距离我那么近的,她是唯一一个……” 苏渠抿着嘴唇,相比刚才的嫉妒吃醋,此时只是情绪低落。 比起傅竞尧的感慨,她自己比他更有感触。 她没有跟苏云舒真正一起生活过,却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一起在娘胎相依为命十个月……甚至替代了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她平时不会刻意去想,如果不是傅竞尧,她此时也不会想到那么多。 苏渠抬头看他:“那么你……每天醒来看到的是我,会不会害怕?” 半夜醒来,看到跟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脸,会不会分不清楚? 傅竞尧沉默了会儿:“在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时,当时是生气的。但那时候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好奇更多一点。” “后来,知道苏云舒早就死了……我震惊之外,当时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很多人对于身边突然消失了的亲人,第一反应都是懵的,甚至没有太多的悲伤。直到过去很久,才发现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给你任何回应,你跟这个人的交集只有回忆。 这时候,痛感才会密密匝匝地浮现。也不是很痛,就是困在情绪里,变态似的希望那个人从阴间地府回来,再跟你说句告别的话。 傅竞尧对于苏云舒的死,虽然没有那种沉重痛感,可也实实在在地惋惜过。 男人低垂着脑袋,继续把玩苏渠的手指。把她的手指跟自己的一根根缠绕起来,像绞成麻花一样。 两个人都是瘦长手型,手指没什么肉,像他那样绞着,骨头紧贴骨头,有一点点疼。 “……但我知道,她不在了。而且我既然已经分辨出你们的不同,跟我一起睡的是谁,我很清楚。” 如果不是苏渠,他想他应该不会动心,跟苏云舒只会是普通的情人关系。 傅竞尧又问她:“你很介意我没有忘记她?” 第411章 怪肉麻的 苏渠由着他把玩她的手指,直到四根手指都缠绕起来,最后她自己把大拇指回过去,跟他拇指相对,完成闭环。 抬眼看他:“我要是说介意呢?” 是女人,哪个不在意喜欢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 那个人又是苏云舒,而她是个替代品。在她之前,傅竞尧就跟她有故事了。 傅竞尧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大拇指,自己的拇指往她那一侧压了压,无奈道:“你介意也没用啊……” 那是一个人留下的记忆,又不能像是擦灰尘一样,抹布挑角度擦擦就没了。 苏渠瘪了瘪嘴唇,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跟一个死人较劲什么。 况且,在傅竞尧心里,苏云舒的那一角地方,比起朱萸差多了。 她没将真话说出来,咧咧嘴道:“是啊,介意也没用……如果不是她,我跟你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也不会走到今天。只要我的命够长,我跟你留下的回忆,肯定比她留下的多,比她的深刻。” 傅竞尧微微皱着眉看她,苏渠抬头,正看见他皱眉生气的样子。 她的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眉心:“你又不高兴什么?” 傅竞尧突然抬手揪她的眉毛:“什么命够长,你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哪儿都别去。” 苏渠被他揪得眼角都拉长了,哎哎叫了两声,傅竞尧才放过她。 苏渠摸摸眉毛,突然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男人没给她好脸色。 苏渠低着头偷笑,闷声闷气道:“怪肉麻的。” 她都不知道风流多情的傅三少竟然会玩手指钩钩缠,还玩得这么花,说这么霸道总裁的话。 傅竞尧恼羞成怒,伸手咯吱她,苏渠被他逗得满床打滚求饶。 门口,一个借喝醉酒出来上洗手间的某位贵宾贴着门听了会儿,蹑手蹑脚地离开…… …… 小两口吃过晚饭,竟然还留下休息了一晚才离开。 第二天下午时,又来了一个苏渠意想不到的人——顾尚珩。 他没拿什么礼品,只是送苏达见一本书。 苏渠看封面是英文,没看懂。 “我都不知道,你跟我爸熟悉起来了。”苏渠给他倒茶,傅竞尧翘着二郎腿,时刻盯着这边。 顾尚珩看了眼傅竞尧,对着苏渠微笑:“都是在学校教书的,两校交流不是应该的吗?” 苏渠直直地看着他,指正他:“你是教中文的,他是做生化的,怎么交流?用你的妙笔,把他的论文写得生花?” 顾尚珩撇着茶沫道:“你就听了我两堂课,说得这么好,有没有兴趣来多听听我的课?” 傅竞尧一下子就想起苏渠说的,顾尚珩讲故事有趣的话,阴阳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凡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说几句成语还不会了?就你那水平,要不是你家里的关系,你能做上教授?” 这话提醒了苏渠,心间微微一动,她明白了什么。 只是,顾尚珩……为什么? 顾尚珩似笑非笑地瞧着傅竞尧,回敬道:“你不也是?” 要不是傅家产业多,他能做娱乐圈的霸总? 两个男人竟然就这么目光交接起来,谁也不让谁。 苏渠回过神,就看到两人以目光隔空交流起来。 “咳咳……”她轻咳一声,看着顾尚珩,“既然来了,怎么不早点过来。这都吃过午饭了。” 第412章 你都嫁给我多久了,顾尚珩还没死心呢 顾尚珩放下茶杯,很自然地道:“上午有别的事忙,正好经过附近,想起来你家就在这,就顺便过来看看伯父伯母。” 苏渠淡笑,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巧”。 以顾家的地位,过节期间不少人登门,或是去长辈家拜年,忙得差不多了,特意抽空过来的。 顾尚珩这种地位的,还不屑来上苏家的饭桌。 来,只是为了她而来。 苏渠觑了觑脸都快绿了的傅竞尧。 幸好他本人跟着来了,要是没来,知道她在苏家跟顾尚珩坐一起喝茶,还不得醋死了。 傅竞尧此时本人在场,心里头也醋。 苏渠都已经嫁给他,两人好得很呢,用得着他虎视眈眈,特意来拜访别人的岳父岳母家? 还说得那么直白,当他是死的吗! 傅竞尧开口:“顾少这么有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做苏教授的儿子呢。” 苏渠吓了一跳,他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顾尚珩笑笑,不紧不慢道:“我父母都健在,可以给我的也不少,还不至于到处认干亲。就算是想认干亲,还有其他人可以。” “不过……”他看向苏渠,遗憾地笑,“我倒是希望苏教授有其他女儿,要是有就好了。” 苏渠吓了一跳,拼命压制狂跳的心脏。 她回以尴尬笑容:“顾尚珩,我老公在呢,你别乱说话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顾尚珩一向温柔,此刻却冷冰冰的:“他对你又不好。” 苏渠更尴尬了。 上次她溜达到大学城,正是她情绪很低落的时候。他肯定是看出来了的。 傅竞尧一把搂住苏渠的腰,在她的唇角吻一口,看向顾尚珩:“夫妻吵架,越吵越有。等你有了老婆,你就知道了。” 姿态自然又狂傲。 听得苏渠都汗颜,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不过,好像似乎是他说的那样,吵架吵出来的感情。 苏渠不好意思地推开傅竞尧,佯怒道:“你能不能正经点。顾尚珩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说起来我还欠他人情的。” 她看着顾尚珩:“新年有空的话,你给我电话,我请你吃饭。”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多贵都行。” 顾尚珩扫了眼傅竞尧,看着苏渠微笑:“真的?” 苏渠点头。 两次救命呢,当然是真的。如果只是普通的饭,显得她的命不值钱。 顾尚珩打开手机,还真像模像样地翻看日历,却说道:“请我吃饭可以,不过得是你自己的钱。用别人的钱请客,就没诚意了。” 他抬眸看她:“答应吗?” 苏渠根本没想过这点,此刻在他温柔的笑眸注视下,呆呆点头:“这是当然。” 傅竞尧想阻拦都没能拦得住,厌恶地看向顾尚珩,打什么鬼主意呢? 顾尚珩又坐了会儿就离开了,苏达见都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顾尚珩走时,看向苏渠的眼神都带着责怪,好像她耽误了他们的友好交流。 苏渠只当没看见,没多久就也离开了。 苏达见夫妻赶紧把人送走。 苏渠斜眼盯着后视镜,看着与他们越来越远,那模样,好像真舍不得离开父母似的。 等看不到人影,她看向正前方,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经过一天的观察,苏渠发现苏家的贵客多了不少,这还不算苏达见夫妻去别人家登门拜访的。 “看来,帮他们解决问题的贵人很多。但我好奇的是,他们的共同利益是什么?” 苏达见的研究项目,有那么厉害,值得那么多人维护吗? 傅竞尧此时没有跟她同频,阴阳怪气道:“你都嫁给我多久了,顾尚珩还没死心呢?” 第413章 当代妲己 “嗯?”苏渠一愣,表示大无语。 不过,她也不会说“只喜欢你一个”“眼里只有你一个”之类安抚的话。 她不喜欢顾尚珩,但不反感跟他正常交往。她也不会因为傅竞尧,就不跟其他男人说话。这个世界是男人跟女人组成的,尿急了还得借用男厕所呢。 “晚上吃什么?”苏渠岔开他的话,“火锅,水煮鱼,还是去吃淮扬菜?” 傅竞尧偏头斜她一眼,知道她不想接话,又不能跟她急,讪讪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便。” 苏渠认真想了很久,傅竞尧见她迟迟不出声,忍不住扯了个笑。 还真是吃货,这都能想很久。 “要不然,去……牧野?”他试探地看她,苏渠立即冷脸,迅速说道:“淮扬菜。” …… 因为跟傅竞尧感情升温,苏渠看待他最狗的朋友——陆望,都顺眼很多。 但陆望看到苏渠,却无法高兴起来。 谁家春节时跑到他的山庄,用两台抽水机把他的鱼塘抽干,就为了捞池底的小杂鱼! 陆望知道这件事时,觉得傅竞尧是疯了! “你就宠她!”陆望看着抽水机把水往外排,恨恨骂了傅竞尧一句,经过苏渠身边时,又恨恨骂,“当代妲己!当代褒姒!” 那些小鱼得罪谁了,就为了她一口“喜欢”就得丧命! 苏渠只当没听见,伸长了脖子看池塘里的水越来越少,很多鱼翻跳起来。 好多鱼啊,可以做几天全鱼宴了! 池塘周围,围了好几十只猫,也都在看这壮观的场面,一只只激动得不行,喵喵叫个不停,还是陆望叫人过来,把猫都收进了笼子里。 那些权贵子弟也都接到电话,赶往山庄来赴这场盛宴。 穿昂贵光鲜却不自在的礼服参加各种名流宴会,哪有下山庄亲自捕鱼好玩有趣! 一群人穿着捕鱼专用橡皮衣,跳入泥塘,抓着大网围捕大鱼,兴奋得跟参加明星真人秀似的。 泥点子甩脸上都不在意,被跳起来的鱼打了脸也只是惊恐地啊啊大叫几声,然后更兴奋更变态地抓鱼。 场面壮观极了! 陆望看着那些平日里高冷傲娇的少爷公主们,这时跟疯了一样,从开始的生无可恋,到自己换上橡皮衣也加入进去,成为疯子中的一员。 捞了几个小时,大鱼小鱼都捞出来分拣,其中最大的一条鱼长达一米八! 几个富二代合力抱着那条大鱼拍照留念,比抱着比基尼美女都兴奋,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 苏渠给他们拍照时,忽然有些理解钓鱼佬的心情。 她看了眼兴奋到大叫曹操的陆望。 “操、操!这是我池子里养出来的鱼?这是活了多少年啊,长这么大!就快比我还大了!” 鱼放在超大号的水箱里养着,围着拍照的像是抓到了美人鱼。 “怎么吃?红烧,还是切片?” “吃什么吃,人家长这么大容易吗!”陆望骂骂咧咧,把人都赶走,让人把水箱抬进去。 苏渠不在意大鱼,只想着她的小杂鱼。 冬天小杂鱼不好买,傅竞尧为了哄她高兴,特意带她来嚯嚯山庄的鱼塘。 苏渠咧着嘴唇分拣:“这个红烧,这个油爆,这些鱼汤……” 眼睛里全是已经做好的,香喷喷的杂鱼宴。 傅竞尧也挑起昂贵的衬衣袖子,帮她分鱼,把其他人都看得一愣一愣。 怪不得陆望骂她是褒姒。 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鱼尽嬉群富。 第414章 最大的快乐 草坪上架起烧烤架子,几口大锅,属于年轻人的狂欢才开始。 傅竞尧担任杂鱼组大厨,又是红烧又是葱油爆鱼,再次惊掉别人的下巴。 苏渠围着炉火,抱着猫,只负责吃吃喝喝,引来好几个名媛嫉妒的眼神。 “苏云舒给三少下降头了?” “指不定呢……” “不好说。三少什么时候亏待过女人,那苏云舒没点儿本事,能登堂入室做大老婆?” “呵呵,现在就她一个正宫娘娘了,我看这么下去,迟早当则天大帝。” “看着,谁知道以后呢……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你现在还能看到韩西沫的影子吗?” 苏渠听着风中飘来的几句闲言碎语,丝毫不放在心里,美味的杂鱼吃了一条又一条。 傅竞尧端来一盘刚炸好的小酥鱼给她:“好吃吗?” 苏渠点评:“非常好吃,特别古德。”她竖起大拇指夸,尽管红烧鱼有点甜,但男人么,夸得越好,干活就越卖力。 傅竞尧摸摸她的头发,觉得像是在养猫。 谁家老婆喜欢吃小鱼啊! 不过猫奴最大的快乐,不就是自己做了猫饭,猫很喜欢吗? 傅竞尧又摸了摸苏渠的头发,见她小酥鱼吃得没停嘴,从她口中夺鱼:“少吃点油炸的,上火。” 把椰子的吸管送到她的嘴边。 苏渠只要稍稍扭头,就将吸管咬在嘴里,喝到新鲜甘甜的椰汁。她抽出手捏一根酥鱼送到男人的嘴边:“你也吃。” 两人的画面比红烧鱼还甜,甜得陆望牙酸。 用他的鱼塘养这么个女人,凭!什!么! “哟,这么好吃呢?”陆望拢着袖子杵在两人面前,像是过年来讨债的黄世仁,弯下腰,怨气满满的盯着两人。 单着的人见不得别人秀恩爱。 苏渠抹了抹眉梢,故意抬起傅竞尧的手腕看他的表,神神叨叨地说:“小鱼仙倌跟我说,你现在去山庄的大门口,等上几分钟,有大礼。” 陆望不信。 当傻子打发人也不是这么敷衍的。 苏渠捏起三根小酥鱼递给他:“我许愿过了,你捏着它去,冲着路口拜三拜,会有你请不来的仙女。” 陆望看她的眼神更不友好了。 “信不信随你。不过要是仙女不高兴,可能连门都不进,你就……” “哼!”陆望一把抓过那三根鱼,他不是信她的鬼话,是实在受不了她把人当傻子耍。 太过分了! 等陆望走后,傅竞尧擦擦苏渠嘴角的碎屑:“你是不是把殷题题叫来了?” 苏渠在他的唇角亲一口:“你比陆望聪明。” 傅竞尧因为这一口亲亲得意,荡漾着笑:“你不是说殷题题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跟权贵子弟打交道。她能来?” 殷题题绝对是傅竞尧见过的最冷感的女人,无论陆望怎么追求,人家都不给一个正眼。 傅竞尧私下不止一次怀疑,殷题题是搞蕾丝的。 他不止要防男人,还得防着女人。 苏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意道:“我跟她说,山庄有几只猫得了病,让她来看看。” 山庄大门口,远离热烘烘的火炉,这里冷得要命。 陆望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鱼,差点没扔了。 他是真的疯了才跑这里来吹风。 可是,看那小两口太甜了,男人羡慕嫉妒之外,空虚得很。 出来清净一会儿,没想到在门口等了大半个小时。 回过神,陆望举起小鱼对着月亮,从缝隙里看朦胧月光。 第415章 心意到 忽然,远处有灯光忽明忽暗,向着山庄而来。 陆望扭头,怔怔看着那车子靠过来。 眼睛被灯晃得睁不开眼,男人捏着鱼的手挡住眼睛。 殷题题借了车过来的,越野车。 她一眼就看到前面的男人。 眉毛微微一皱,他拿的是什么东西。 车子停下,殷题题帅气下车,车门砰一声甩上。 陆望看得都快冒星星眼,太特么帅了! 他小跑过去:“题题!真是你!” 殷题题双手抄在夹克衫衣兜里,淡漠地看一眼陆望:“病得很重?” “啊?”陆望愣神,以为她又骂他脑子不好,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酥鱼递过去,“给你的。” 殷题题看那鱼的油都顺着他的手指滑到手腕了,嫌弃的撇过眼睛。 陆望也便一把扔了酥鱼:“这是傅竞尧做的,听着就吓人。回头你吃我做的鱼。” 丝毫没想起来,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殷题题无语的摇摇头,径自朝山庄里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对山庄还算熟悉。 只是走近了,看到偌大草坪上点燃的篝火,还有众多男女在唱歌跳舞,脚步停下来。 她一眼看向某个方向,嘴唇抿起不悦的弧度。 苏渠玩着傅竞尧笑眯眯地过来,扬手对她打招呼:“来啦?” 殷题题叉腰看她,不声不响。 苏渠到了她的面前,把傅竞尧往前推:“跟你介绍,这是我老公,傅竞尧。” 殷题题一声冷笑:“苏渠——” 瞥见旁边还有陆望在,改口:“苏云舒,你有病?” 前一次见面时,她要死不活的说不爱,坚决说不坠入情网,现在都带着男人舞到面前了。 陆望正处在兴奋中,一时没注意殷题题的口误,一步上前:“苏云舒她好着呢。题题,你别理她,我们去玩儿。” 说罢上手,热情地握住殷题题的手往烤鱼那里走:“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傅竞尧低头看向苏渠:“幸好陆望神经粗大……” 苏渠也是一阵后怕,摸摸脸,回头看了眼殷题题的方向。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烧烤架前,对陆望表演他的烧烤技术无动于衷,看到一旁的炸鱼油锅,脚步移动,在苏渠刚才坐的藤椅坐下了。 苏渠跟傅竞尧回到篝火前,殷题题正在挑剔地吃红烧鱼。 陆望举着有些糊了的烤鱼过来:“烧焦的我清理干净了。” 苏渠瞧了瞧那鱼,毫不留情地指出:“外面烤糊,里面还是生的,这鱼不能吃了。你肯定是急于把鱼烤熟,放在猛火烤了。” 陆望想怼她都没话说,郁闷地把鱼放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瞅着傅竞尧。 苏渠又慢吞吞道:“不过题题不喜欢吃烤鱼。她不喜欢一切有刺的,吃起来麻烦的食物。你可以做鱼丸鱼糕……鱼皮饺,嗯……她爱吃这些。” 陆望立即来劲,把厨师叫过来,跟着学去了。 傅竞尧在苏渠的耳边吐槽:“她比你还难伺候。” 那几样哪一个容易做? 苏渠横了他一眼:“那如果说,我也喜欢吃,你是不是就不给做了?” 傅竞尧很理性,若有所思道:“我不会挑战我没有可能做到的东西。” 苏渠挑了挑眉梢,倒也没有纠缠着不放,为这点小事就跟他发脾气。 他有心哄她高兴,心意到就可以了。 第416章 越来越有小女人的味道 苏渠捏着鱼,眼睛注视着篝火发呆。 过了会儿,趁着傅竞尧去煮鱼汤的时候,她去找殷题题。 不知道殷题题怎么甩开陆望的,此时她躲在猫屋里。 她在给猫检查身体。 苏渠走过去,随手逗着一只白猫,淡声说道:“帮我查一件事。” 殷题题没看她,把一只橘猫翻过来检查蛋蛋:“这只到春天可以绝育了。” 苏渠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下嘎蛋通知,不由为陆望掬一把汗。 他是怎么想的,怎么挑中题题了呢? 他玩得那么花,追题题只是提高他的追女上限,满足他的征服欲望的话,那他裤裆里的东西可得小心了。 苏渠愣神时,听到殷题题问她:“什么事?” 苏渠将苏达见实验室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做这件事,又是谁帮他解决这件事。” “你怀疑是冲着你来的?” 苏渠郑重点头:“不然,我想不到别人在这时候针对他的理由。” “为什么不找傅竞尧说呢?以他现如今对你的宠爱程度,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是事儿。”殷题题的语气中有点冷嘲热讽的意思。 苏渠知道自己前后矛盾,苦笑:“我也一度觉得,我会马上跟他离婚,各走各的道。可是……他说想跟我试试。” 苏渠没有敷衍她,认真的跟殷题题说心里话。 主要……男女之间的事,她没有其他人可以吐露。 殷题题看着苏渠垂眸耷眼,一副羞涩模样,越来越有小女人的味道。 她的身上褪去了冷硬煞气,变得柔软了。 “你的人生,你自己拿捏,不用给任何人说抱歉。”殷题题将猫放进笼子里,再回头看她。苏渠想起来话还没说完,继续说下去。 “让傅竞尧帮我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不想他知道太多组织里的事……”苏渠皱起眉心。 她虽然跟傅竞尧谈起了恋爱,可也没有忘记,傅竞尧不想掺和组织里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他们的恋爱或者婚姻到底能持续多久,她是否可以真正“退休”,但目前来看,她处置南宫家惹上了麻烦。 她的声音低低的:“题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当初说拔了南宫家这个麻烦,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是引起了对方更多注意?” 苏渠隐隐觉得,她加入组织,要想再退出,是不可能的。 题题也曾想退出组织,可她还是被石磊找到了。 殷题题没有回答她。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苏渠苦笑:“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你们想在北城多拔除一些钉子,方便以后行事。南宫家是一个很好的引子,可又不想勉强我,就让我主动提出来了……” 她啊,还是混社会经验少,还自以为聪明,豪情万丈呢。 苏渠突然理解了傅竞尧为什么不想掺和进来。 她笑讪笑:“没事,继续留在组织也没什么不好。可以帮到更多的能人,为国家贡献力量嘛……我就是觉得,我的能力比起你们差得太远……” “够了,少说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我还不知道你?”殷题题斜她一眼,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不知道谁啊。 “你父亲的事,我帮你查了。但是你别再给我跟那位陆少牵线,我不喜欢他。” 苏渠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你说了算。” 只要尽快帮她查出来就行。 殷题题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把答案告诉她。 苏渠听到那个名字时,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是他? 为什么? 第417章 穆桂英挂帅 苏渠又一次冒充学生,坐在大教室的最后一排。 还是靠着的门的位置,风从门缝进来,苏渠趴着桌子睡觉,因为冷,不舒服地扭来扭去。 忽然,感觉没那么冷了,好像有人挡在了门边。 苏渠舒舒服服地彻底熟睡。等一觉睡醒,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到门缝竟然挂着一条长长的围巾。 苏渠诧异,拎起围巾看起来。 红白色格子,看起来像是女生用的。 果然,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女生啊! 苏渠摘下围巾顺便伸了个懒腰,打算好好答谢那位好心女生,这时候围巾主人出现了。 “你睡醒啦?” 后门,江枫推门进来。 女孩子扎着丸子头,毛茸茸的碎发随风摇晃,皮肤雪白,漂亮,可可爱爱的。 也算是熟人了。 苏渠扬起笑脸:“我说是哪个好心人呢,原来是故人。” 她把围巾递给她。江枫接到手上,顺手围住脖子。苏渠起身:“你来上顾教授的课?” 江枫笑着点头:“顾教授的课在附近大学都是出名的。好多人都来蹭课,我跟他也算是认识了,偶尔来听听。顾教授的国学课,对我有特别大的帮助。” 苏渠表示理解。 江枫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了解国学,在她哥哥的影响下对国学感兴趣,也是好事。 江枫瞅着苏渠看了会儿:“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是吗?”苏渠摸摸脸,“我们也就见过一两次,你对我印象这么深?” 江枫点头,看她一眼:“别人不知道,但你肯定记得。你是哥哥那么多年的朋友,而且你长得特别漂亮。” “你嘴巴好甜,之前觉得你有点清冷,现在是甜妹了。” 苏渠跟她客套的互夸,江枫笑了笑:“那时候刚来,不熟悉这里。过了这么久,都混熟了。” “跟顾教授也熟了?” 江枫望着教室前方:“熟啊,我们有空时就约饭,还一起去玩剧本杀,密室逃脱,特别有趣。” 苏渠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闲庭信步而来的顾尚珩,嘿嘿笑:“顾尚珩,我又来听你的课了。” 顾尚珩上下瞥她一眼,又瞅了瞅课桌,温柔笑道:“不是我的课好听,是这间教室这张桌子吸引你来睡觉。” 苏渠回头瞧着桌子,脸顿时通红。 顾尚珩算是给面子,没当面说她睡得口水都出来了。 悄悄捏着袖子,不着痕迹地把桌上的口水擦擦,赶紧说:“现在睡醒了,你接下来在哪个教室上课,我这次一定认真听。” 她拉着江枫赶紧往外走,不想被人发现她丢人的证据。 顾尚珩经过那张桌子时,唇角微微翘了翘。 接下来顾尚珩没有课,苏渠大方请客,去她的茶楼听戏。 戏曲,国学的代表,最适合这两个人了。 茶楼是她的产业,听多久,吃什么都可以,还方便说话。 戏台上正表演穆桂英挂帅。 这出戏唱得好,苏渠听得入神,像老一辈人一样,随着戏腔摇头晃脑,手指随着梆子敲打。 顾尚珩看她一眼,微微笑着喝茶,江枫觉得苏渠的模样奇怪,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要摇晃脑袋?” 苏渠一愣,想起来贵族风范讲究仪态。没有哪个名门淑女听戏是摇头晃脑的。 正在词穷想理由时,顾尚珩说道:“最沉浸的听戏者,就是像她这样。苏云舒是真正的戏迷。” 第418章 他的眼神不再温柔 江枫将信将疑,学着脑袋缓缓摇晃:“是这样吗?” 苏渠点头:“对,跟着戏腔,最美妙的时候闭上眼睛品味,就像你听交响乐那样。” 顾尚珩垂着眼眸喝茶,眼皮底下滑过清冷碎光,在苏渠的眼睛看过来时,他又扬起温柔的笑。 一曲戏听完,苏渠让顾尚珩点戏,顾尚珩接过曲目单看了看:“就随着你们戏园原来的曲目安排。” 服务员拿着曲目单下去,苏渠看向顾尚珩:“怎么,这上面的戏你都看不上?” “没有。上面的每一出都是有名的,点谁的戏,对其他戏都显得厚此薄彼。你们既然做好了安排,我跟着听就是。” 苏渠点点头:“你真会说话。” 她拿着花生慢慢剥,还把红皮扒下来了,显得心不在焉。 “……云舒,你特意来听我的课,该不是专门为我春节去你家拜访,想说些什么?”顾尚珩的声音缓慢,显然也是有话想说。 江枫转头看了看两人,听出了什么,主动道:“我去下面玩会儿。” 说着就离开了。 苏渠从窗口看出去,看着江枫从木楼梯走下,找了一张距离戏台最近的桌子,跟人拼桌去了。 苏渠收回目光,看向顾尚珩,淡然一笑,显出老练:“算是原因之一。” 又捏起一粒花生,稍稍用力,花生壳碎裂,倒出包着红皮的圆润花生,苏渠放在嘴里嚼了嚼,缓缓道:“走访亲友是很不错的事,维系感情,又让节日不那么无聊。” “只是……”苏渠起了话引子,话锋陡然一转,“我爸爸的实验项目被人举报,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学术界应该是有所耳闻。” “顾尚珩你跟他不是一个领域,但以你家的能力,不但知道这件事,而且应该是最早得到风声的。但是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跟他做……” 苏渠停顿,想了个合适的词:“跟他做忘年之交?” 顾尚珩静静地看着她,那直白的眼神看得苏渠没好意思再盯着他的眼睛看,垂下眼睫喝茶。 “我为什么去,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顾尚珩淡然地喝茶,眼睛依旧留在她的身上。 这时候他的眼神不再温柔,带着些许凌厉跟执着。 苏渠更不自在了,她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顾尚珩,你是不是对我念念不忘,我不知道。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她抿了下嘴唇,深吸口气继续,“当初,我爸爸的项目不被通过,我曾经找过你,希望你能帮忙。可是你拒绝了我。” “那时候你不愿意,却在这风口浪尖上跟他来往,不觉得奇怪吗?” 顾尚珩温和地看着她:“奇怪吗?” 他的面色温和淡然,丝毫不觉得那是什么风浪的模样。 他也拿了一颗花生,但是,是苏渠剥了花生衣的白胖花生,送入口中。 苏渠等着他说话,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 她喝一口茶水润燥,听顾尚珩一派怡然自得地说话。 “据我了解,春节去给你家拜年的人不少。他的学生,学校的同事,你妈妈的朋友,还有……好些北城叫得上名字的学术圈人物,政商人士。他们都不在意,怎么我去就觉得奇怪了?” 苏渠抿着唇角,固执地看着他。 顾尚珩却只是朝她微微笑了笑,偏头往外看向戏台。 第419章 这男人真磨人! 苏渠不再跟他东拉西扯,一口气把茶杯的水喝完,直接道:“顾尚珩,你别瞒着我了。我都打听过了,帮我爸爸解围的人是你!” 顾尚珩依旧听着戏,过了会儿才转头看向她,目光平静,又似乎有些惭愧。 “你打听过了?是你爸爸说的,还是傅竞尧帮你查到的?” 苏渠的唇动了动,淡声道:“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是你帮了我爸爸。” 苏渠不知道,就是她说的这句“不重要”给傅家带去的是什么。 此刻,她只是固执的要一个理由。 顾尚珩轻扯唇角,笑容中有些许锋芒:“你知道我帮了你爸爸,会给我什么报答呢?还是请我吃饭?” 他动了动手指,嘴里数着一二三,再看向苏渠:“你欠我的可不是几次饭了。而且我不认为,重要的事,几顿饭就能偿还这天大的人情。” 这样露着锋芒的顾尚珩,是苏渠不曾见过的。 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卓尔不凡的超脱于世俗的模样。 苏渠张了张嘴唇,脸颊红了起来。她也知道自己欠他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还他。 垂下眼睫,她低声说:“那……那你也没说你想要什么。房子,车子,但凡我给得起,你尽管开口。” 顾尚珩的目光灼灼:“你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苏渠的脸更红了,不知所措的捏紧手指,最后深吸一口气,羞愤道:“你一个大学老师,说这种话合适吗!” 这时候,正是下面花旦跟小生踩步互相试探的时候,哒哒有节奏的锣鼓声中,苏渠的话音格外凸显,顿时,楼下的人都仰头看向包厢的方向。 似乎连敲锣的声音都带着问号,节奏慢了下来。 四周显得静悄悄。 苏渠往下瞥一眼,尴尬的抿了抿嘴唇,最后起身把花窗都关紧了。 她瞪着顾尚珩。 这男人真磨人! “顾尚珩,顾教授,我是已经嫁人了的。你明知道还说这些话,你怎么当老师的!” 这次,苏渠压低了声音说话,更是面红耳赤。 顾尚珩却不在意的扯着轻笑,温柔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喜欢一个人,跟她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苏渠的脸更红了,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挡住他的眼睛。 还说!还说! 她知道很多人婚后出轨,并且不以为耻,并且跟人的身份地位无关,跟职业也无关。乡下有,城市有,国内有,国外也有,跟在哪里也无关。 可是,她没有。 苏渠还是很保守的,即使傅竞尧做了让她生气的事情,她都没想过做些不道德的事情报复他。 顾尚珩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容里多了些落寞跟自嘲。 “如果早知道你会嫁给他,如果知道我会这么喜欢你,当初我一定不会拒绝你。” 苏渠一怔,紧张得吞口水。 “……可是你用出乎意料的方式宣布了你的婚讯,可惜我后来才发现你跟我合得来。”男人一粒一粒,将白胖的、完整的花生剥为两半,一半一半分别放在盘子的两端。 像是一对恋人被分隔两地。 “后来,我看出来傅竞尧不是真心喜欢你,你也过得不开心,我想,那我便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帮你。就好像在你身处寒风里的时候,给你一点温暖,让你知道有人在护着你。” 第420章 这么不浪漫地结束 他说得太情真意切,苏渠听得也有了愧疚感。 好像不回报他,自己欠他的就更多了。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顾尚珩继续缓缓道来:“你爸爸的项目被举报的时候,你跟傅竞尧的关系正在恶劣的时候。我不希望你再为了你爸爸的事情,再去求傅竞尧……” 他自嘲的笑更深了:“没想到你们又和好了。所以我就想,不要让你知道了,免得你为难。” “其实刚才的话都是吓唬你的,你不用有负担。而且你爸爸虽然挪动资金,也都补回去了。只要他做出成绩,什么都好说。” 苏渠不知道说什么好,抓抓头发,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谢谢……不过以后你再知道关于我爸的事情,或是我妈妈那边……你别帮忙了,我可以自己应付。” 顾尚珩看着她:“傅竞尧吗?” 他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开心,还有失落:“连给你家帮忙都不允许了吗?” 苏渠受不了他这种眼神。 她最怕欠人人情,可苏家的人情却要她来背负。 她很郁闷。 “顾尚珩,你要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你就什么都不用做,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顾尚珩给她倒茶,然后把花窗打开了。 悦耳的戏腔再次回到耳中,他怡然地听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也没说过。 苏渠藏着心事,心不在焉地嚼花生,竟然连着花生壳都往嘴里塞。 过了会儿,江枫回来了。她坐在苏渠的旁边,说她听戏的心得,苏渠虚伪的笑笑,敷衍点头:“是是是,就是这种感觉……” 回家路上,苏渠歪着脑袋,走得散漫,时不时叹口气。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被人这么深深爱着了? 那种喜欢,感觉都超过傅竞尧了。 压下苏达见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那么简单的。可顾尚珩就因为她,不管顾家的立场便出手帮忙了。 从某种程度上,顾家的表现代表顾家站在了苏家的背后,也难怪过年时,那么多人去苏家拜年。 但傅竞尧就不会不管不顾,知道是她的事就出手帮忙…… 苏渠想起以前求过傅竞尧的事,而他总是拒绝,心里的天平摇晃起来。 而且,顾尚珩只喜欢她,傅竞尧的心里,还有别人存在呢。 她是不是喜欢错人了? “哎呀……”苏渠捧着脑袋摇晃,她是脑袋进水了,居然这也比较起来! 脚下不小心踩到了石头,险些摔到绿化带里去。 苏渠走了几步“凌波微步”,刚稳住身体,突然被人一把抓上车子。 “啊!”她大声叫起来,下意识地张开手指抓挠。 “闭嘴!”傅竞尧被她的乱手弄得不得不远离她,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 苏渠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是老公,没好气地揍他:“你干嘛吓人!” 傅竞尧原想的出其不意的吻,就这么不浪漫地结束。 他冷冷睨着她:“不好好走路,想什么呢?” 其实男人早就看到她,车子跟了她这么久,她却一点都没发现。 就这种水平竟然能加入“渡轮”,那领路人的眼睛是瞎了? 苏渠一看他质疑的眼神,心就虚得厉害。 眼神飘移,她嗫嚅道:“在想……晚上吃什么。” 傅竞尧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朝自己拉近,两人之间只隔了寸许距离:“这么早就在想晚上吃什么,是不是早了点?” 第421章 大男人撒什么娇 “早吗?”苏渠干笑两声,“可是,好像除了吃和睡,我没有别的什么事做了呢。” 傅竞尧盯着她。 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了,他有些摸清楚她的脾性。 平时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有点财迷但只是个小财迷,是个懒散的人。她有来钱的路子,偶尔做几次够吃够用就好。 有热血,有义气,为了她所谓的任务,是可以豁出命的人。 想活得理直气壮,但没有安全感,活得迷茫。 但她最大的缺点,是睁眼说瞎话,演技不够成熟! 男人微微眯眼:“没什么事做,还是做了亏心事?” 有时候,还真希望她只是安静睡觉就好,省得一见她转眼珠子就提心吊胆。 苏渠想到顾尚珩的温柔,再看看他的霸道,翻了个白眼,两手从他手腕里钻出来,活动着手腕道:“随便你信不信。倒是你,大白天的没在公司,出来兜风呢?” 傅竞尧狐疑地看她一眼,淡声道:“什么叫出来兜风,我也是有很多正经事做的。”顿了顿,“回苏园吗?我先送你回去。” 苏渠随意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她突然认真道:“我打算接受你的建议,去大学镀金。” 傅竞尧扭头看她,眼里透着几分不信任。 当初她死都不肯,还以为他瞧不起她,突然就改变心意,除非她另有目的。 “说。”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也不多说几个字。 以他们的沟通方式,她听得懂。 但手还是稍稍握紧了方向盘。 苏渠舔了下嘴唇,开门见山:“我爸的实验室,我不太放心。所以我打算以上学的名义,亲自去盯着。” 她想了一路做的决定,说出来有些懊恼。 这把年纪了再去上学,听也听不懂,想想就头疼。 傅竞尧却放下了悬着的心,握紧方向盘的手指也松了些许。 他以为……是因为顾尚珩。 他点头赞成:“想学什么?” 他可以帮她搞定入学的事情。但苏渠摇了摇头:“这事儿不用你帮忙,我是苏达见的女儿,我想入学,他不出点力就说不过去了。” 正好,可以瞧瞧他结交了哪些人脉,能不能在人前说得上话,别人又是否把他当回事儿。 “也行。”傅竞尧有点想出力却使不上劲的无用感,苏渠听出来了,扭头看他,“你不高兴?” 傅竞尧没瞒着她,意兴阑珊道:“我以为能给你做点事,让你看看老公的实力。无奈老婆不给表现的机会。” 苏渠皱了皱鼻子,大男人撒什么娇。 也不是她不给他表现的机会,是给了机会他不肯。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苏渠不是翻旧账的人,伸手挠挠他的下巴,忽然微微抬起身子,附在他耳边说几句小话。 车子忽然在马路上蛇走龙行,然后猛地刹车停下。 苏渠的身子往前冲了下,抱着手臂傲娇又妩媚:“这么激动干嘛。” 傅竞尧看她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又充满了趣味感。 妖精! “你说的。”男人脚下一踩油门,车子顿时离弦的箭似地冲出去。 刚进入苏园的范围,身后闸门缓缓落下,男人就停车,迫不及待地去扯安全带。 苏渠脸羞得通红,她就那么说一句,他这么猴急,又不是没吃饱过! “别,这里不行!”她忙推拒,见男人火热的眼神不依不饶,别扭又娇滴滴地小声说,“起码……车库里……” 第422章 她永远都比不上苏云舒 从车库里出来,苏渠已是浑身绵软,皮肤绯红。 她的身上披着傅竞尧的外套,是被他抱着进屋的。 男人不知餍足,折腾了她很久。是她说的,他可以在其他地方表现自己,展示力量。 苏渠深深为自己的话后悔,她是招惹了什么怪物啊。 第二天,她腰都直不起来,男人倒是一个电话就被叫走。 不知是什么急事。 苏渠趴在枕头上,要不是听着是男人的声音,她肯定疑心是朱萸。 躺了会儿,恢复元气,便穿衣起床去苏达见的大学。 她对苏达见说她想上学镀金,让他想办法给她弄个学籍。 苏达见穿着实验服对着电脑,正在模拟运算,抽空看了眼苏渠,看她的眼神是轻视的,觉得她打扰了他。 “你没有读书的脑子,就别添乱了。傅竞尧既然对你好,就安分地做你的少奶奶,平时多跟那些名媛贵妇们聚会,打入她们的圈层,也能帮着点儿傅竞尧。” 只是一个眼神,苏渠就知道,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比不上苏云舒。 那是他们从小就精心培养的女儿,不像她,逃课打架,是岳锦如嘴里的坏孩子,村民口中的垃圾。 好在苏渠现在的内心已经强大了。 她嘲弄地笑了笑:“跟我妈一样,结交权贵给你铺路吗?可是,你也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说话没几句实料,跟那些贵妇们处久了,万一被她们发现什么,还不是得你们自己去收拾?” “再说了,傅家本来就瞧不上我。要是他们知道,你们嫁出去的女儿不是苏云舒,更是个草包,你觉得傅丞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傅家?” “说句实在话,上次你被举报的事情,傅丞就很不高兴,觉得我们丢人。” 苏达见看着数据,渐渐就不能集中精神了。 苏渠不服管教,也不肯听他们的,双方早就闹翻。他不指望还能从这个女儿身上得到什么,她不反过来影响苏家的运势就不错了。 眼下又是很关键的时候…… 给她一点事做,总比她说错话得罪人更好。 苏达见装作受不了她的话多,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推了推眼镜,不耐烦道:“傅竞尧那么大的本事,傅家的教育基金会每年给各大高校贡献不少,只要他说句话,你想上哪个学校就上哪个学校。哪怕你想一对一教学,都不是问题。” 苏渠看了眼桌角厚厚一大摞a4纸,一会儿打印机又活动起来,看起来他真的很忙。 她随手将打印机的纸拿出来翻了翻。 还带着余温,一股铅墨粉尘味道。 皱眉嫌恶地扇了扇粉尘,把纸丢到苏达见的面前:“找傅竞尧当然好办事。可是,我是苏达见的亲女儿,为什么不找爸爸帮忙?” 她刻意着重“亲女儿”三个字,让苏达见仔细听着,看他仅存的良心跟父爱还剩多少。 也许,苏达见对这个女儿还有那么一点愧疚,也许是他也想试试自己在这个学校是否说得上话。 他问:“你想念什么学科?” 苏渠嘴唇微微勾起,说:“我现在对中文有点兴趣。” 她看得懂,又有求教的人,能听故事,上课不至于太无聊,空余时间比较多,可以打着苏教授女儿的旗号,在校内“多多活动”。 苏达见满足了苏渠的要求,很快就给她办理了学籍。 不过从上课的第一天开始,苏渠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第423章 密码 傅竞尧每天都来接她放学。 学校每天安排的课程不一样,但傅竞尧总能在她下课后出现。 起初,苏渠只是以为他不放心,觉得她不适应大学生生活。可她表现得很乖,既不跟同学吵架,也没别人欺负,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连着半个月,傅竞尧天天准时来接人,如果他没时间,就让贺之舟来。搞得她连跟同学熟悉的时间都没有。 更有同学以为她是被某个富商包养的。 这天,又是贺之舟来接她。 苏渠上车,帆布包往后座一扔,抱着手臂生气。 “傅竞尧在忙什么?” 贺之舟回她,说傅竞尧去了影视城,赶不上来接她。 苏渠翘着唇角冷笑:“我是不认识回家的路,还是腿瘸了走不了路?干嘛非得要他来接人。你们忙你们的,我做我的事。” 贺之舟不接话,还是跟前几次一样,开去公司,让苏渠在老板办公室等着。 苏渠对着个闷葫芦也说不上什么,闷声闷气地在傅竞尧的公司,用他的电脑看电影。 傅竞尧的桌上有三台电脑,一台是专用看财经股市的,一台办公,另一台打游戏。 苏渠用他的打游戏电脑看电影。 忽然,对着那台办公电脑发呆。 打游戏这台电脑已经被她翻遍了所有文件夹,除了游戏之外,什么都不存。 那么……办公电脑里是不是留着什么? 她不是要看他的公司文件,没兴趣也没必要,可是,有些事有些人,始终是她心里的刺。 正甜蜜的时候,她是不会想到这根刺的。 可是,如果这根刺不经意地想起来了呢? 苏渠不知道别的女人是不是也这样,明明过得还不错,却没事找事,想弄出点动静,也就是男人讨厌的“作”。 可能,生活太平静,想折腾点波澜。 但苏渠不想要波澜,她只是想知道,傅竞尧的“试试”做了多少。 她在他的心里,有多少分量,朱萸是否淡去了些身影? 苏渠直勾勾的盯着中间的电脑,着了魔似的,电影播放了什么,她一点都没看进去。 手指搭在鼠标上,她咬了咬嘴唇,食指用力点左键,屏幕亮了起来。 需要输入密码。 苏渠摸摸耳朵,把傅竞尧的手机密码输入进去,错误。 输入他的生日密码,错误。 输入她的生日密码,不自量力。 苏渠嘲弄地笑了笑,抹了下鼻子,琢磨下一个可能的密码。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推开了,苏渠吓一跳,即刻从键盘上收回手,转头看着最右侧的电脑。 傅竞尧进来了,听到电影的播放声已经习以为常。 他在沙发前脱外套,漫不经心说:“听不懂英文,还用原音,我还以为你学的是英文呢。” 苏渠正在留意电脑,希望快点恢复休息状态,不要让他发现。可男人的话刺痛了她心里的某个点,不冷不热地道:“听不懂英文就不能听原音?我还不能看中文了?” “再说了,学中文也可以同时学英文,我不能学,还是你瞧不起人?” 苏渠本来不想说的,也一直让自己不要在意。 他们之间有身份悬殊,有学历差异,朋友圈子,事业……每个点,他们都找不到同频的地方。 可苏渠从没自卑过,她有她的骄傲。 可傅竞尧出生的圈子就在金字塔的顶端,尽管苏渠知道他没有展现他的优越,有时候还是会因为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而觉得他们的不同。 第424章 蛐蛐儿 傅竞尧为她尖锐的声音愣了下,回头看到气愤的女人。 意识到也许是跟她相处的熟悉了,说话就随意了,一时没有经过大脑。 可他没有看轻她的意思,只是想逗她玩儿。 “苏渠……” “别碰我。”苏渠一把掀开他搭上来的手,脸拉得老长。她双手抱胸,双腿盘起来,像个浑身带刺,滚成一团的刺猬,不让人靠近。 傅竞尧摸了摸额头,为自己一时放松而后悔。 “蛐蛐儿?” “小渠?” “渠渠?” 每一个带着逗弄的称呼都落了空。 苏渠只是盯着屏幕,把音量开到最大。这时也不在乎隔音是不是够好,外面有没有听门的。 傅竞尧走到椅子背后,试着给她来个花盆端,苏渠左右用力晃,不让他碰。 男人琢磨怎么哄她时,苏渠忽然把电脑关了,站起来。 傅竞尧看着她:“不想看了?我正好下班,一起回家。” 苏渠冷脸对着他:“外面员工都没下班呢。” 她伸手拨开他挡着的身体,经过沙发时捞起外套就走。 办公室的门砰一声就关上了,丝毫不在意秘书室的那些职员怎么想。 傅竞尧望门兴叹,摸了摸嘴唇。 以前也没见她因为这点小事就发这么大脾气。 但他没有马上追出去。 他理解为女人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刻意地“作”。 拿起电话,他让秘书去买一束花,打算回家哄她就行。 将椅子拨正,男人坐下来,打开中间的电脑,熟练输入密码接着办公。 苏渠气冲冲地下楼,到楼外也没见傅竞尧追出来。 更觉得委屈。 看,在感情方面,就是不能先动心,更用心。 在他看来,她没有拒绝他的“试试”,就是离不开他,一定留在他的身边了。 苏渠跟殷题题倾诉委屈,殷题题只是端着茶水喝,一个回应都没有。 苏渠觉得自己说的每个字像是钉在石头上,又被弹回来了。 “题题,你听没听我说的。”苏渠摇晃她,“我都要气死了。他看不起我啊,嫌弃我听不懂英文!” 殷题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终于给她一点回应:“你想谈恋爱,跟我诉苦有什么用。你把你这撒娇劲儿找傅竞尧使去,你不会英文,让他用嘴巴教你呗。” “别跟我这个不谈恋爱的石头说话。”殷题题甩开她的手,抖了抖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苏渠没话说了,喝了点闷酒才回家。 回到苏园,却没看到傅竞尧。 以为他还在忙工作,她打起精神,煮了顿晚饭等他。 但是这一等,到十点也不见他的人影。 苏渠有点慌了,他也跟她闹脾气了? 苏渠二话没说,抄起手机打他的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再打电话给贺之舟,他说傅竞尧早就离开公司了。 苏渠以为他去找陆望那帮狐朋狗友玩去了,也就没再揪着不放。 好,大家都冷静冷静,没必要因为一两句话的小事就闹别扭。 值得他们大吵一架的事情多了去了,没必要。 苏渠把晚饭倒了。 此时,傅竞尧却在很久都没人住的花涧月。 他将浑身是伤的朱萸轻轻放下,看着她肿得馒头高似的脸,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 “阮盛浩,他还真下得了手!他就不顾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第425章 这只瓷娃娃是怀着身孕的 朱萸吓得缩了起来,双手护住脑袋,下意识地做好挨打的准备。 傅竞尧看着她手臂上的青紫,拳头攥紧了。 但安抚她的声音却是无比温柔:“不用害怕,你现在是安全的。” 他试着将朱萸的手拿下来,朱萸从缝隙里怯怯地看他,眼泪流下来。 “阿尧,你别对我说话大声,我会害怕……他、他每次都是这样……” 女人的说话声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傅竞尧心疼极了,怎么下得了手啊! 眼前的朱萸,哪还有昔日女神的风采。 稍微大一点的声音,都能把她吓成这样。 “你先等会儿,我去拿药。”傅竞尧压抑着怒火,暂时先走开。 他不是去拿药,而是要先压抑一会儿,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把阮盛浩狠狠揍一顿。 他掏出烟盒,香烟含在嘴唇,点火时想起了什么,又把烟摘了。狠狠踢了几脚柱子,消了火之后才去拿药。 朱萸还是缩在沙发里,静静地流泪,像极破碎了的瓷娃娃。 而这只瓷娃娃是怀着身孕的。 傅竞尧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哄她:“你这样坐着,宝宝会不舒服的。来,上药。” 朱萸这才把身子舒展开来。 十分缓慢,每一点动作都牵动她的神经,傅竞尧十分有耐心,可也十分气愤,十分自责! 人前被追捧的阮太太,私下里其实是那个禽兽的沙包袋! 傅竞尧早就察觉到,可每次朱萸都糊弄过去,粉饰太平,说他们的夫妻关系很好。 傅竞尧看出来她在粉饰,可如果是她喜欢那个男人,他也不能说什么。 可是,一次次,看到的只是变本加厉。 终于,朱萸再也忍受不了痛苦,尤其是在她怀孕之后,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终于肯求助。 她说,为了体面,为了家族利益,她只能忍让。 以前只当是因为没有怀孩子,男人对她不满,她也将问题揽在自己身上。可是怀孕后,她幸福的日子只维持了几个月,他还那样,发起酒疯来根本不顾及他们的宝宝。 他根本是个惯犯! “……阿尧,我该怎么办呢?”朱萸迷茫又哀伤地看着傅竞尧,“我不能跟他离婚,可我害怕看到他。这段时间,他总是喝酒,喝醉了就打我。我很怕宝宝保不住……” 她捂着肚子,眼泪一滴滴落下。 每次他的拳打脚踢下,她只能像穿山甲一样蜷缩着身体,死死地保护孩子。 这样下去,她还能坚持多久,宝宝还能坚持到生下来吗? 傅竞尧看着落在他手背上的眼泪,像是被灼烫一样。他捏着棉签的手指因为过于忍耐而颤抖着。 轻轻擦拭她的伤,他道:“你就在花涧月住着,我在这里安排两个保姆照顾你的起居。一切等到孩子生下后再说。” 朱萸绝望地摇头:“还有好几个月呢……他会找我,我家也会到处找我,外面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还有云舒。” 她转头看着墙上的油画:“这里是你跟云舒住过的地方,她要是回来,你怎么跟她交代?” 傅竞尧的嘴唇微微抿紧,手指停顿。 朱萸发现她在说其他人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反应,唯独提到苏云舒的时候,他犹豫了。 傅竞尧重新给她上药,淡声道:“云舒不会过来的。至于其他人……” 傅竞尧出了个主意,朱萸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闻言只说好,反正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只是…… 她看向傅竞尧:“为什么你确定云舒一定不会来呢?阿尧,你们现在的感情很好,我听说了,你为了讨她开心,过年时把陆望的鱼塘都给挖了。” “而且我刚才也感觉到了,她在你的心里有分量……” 朱萸细心地打量他,抿起唇角,欲言又止。 第426章 扔了的便当 此时,两人都回忆起了在私厨的那一幕。 “……云舒对我的误解很深。如果她看到我住在这里,她跟你会翻脸的。” 朱萸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她想了想,更坐立不安起来,不等傅竞尧给她上药,就站起来:“我还是走。” 只是刚动了一步,身子摇摇欲坠,幸好傅竞尧接住她。 “都这样了!”看到朱萸惊恐的眼神,傅竞尧的声音立即柔下来,“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你别动。” “云舒更喜欢苏园,已经习惯那边。她跟我不太一样。她不喜欢到处住,习惯了一个地方就不愿再变动了。” 傅竞尧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假。 他们两人一吵架,她就离家出走,让他找都找不到。 可他也知道,其实苏渠最想要的就是有个稳定的地方,留下了就再也不动。 男人说完话,眼眸微闪了下,低着脑袋仔细给她上药。 过了会儿,傅家的私人医生过来给朱萸检查身体,护士给她全身上药。 朱萸在疲惫与惊恐中睡着。 医生告诉傅竞尧,幸好是皮外伤,孕妇跟胎儿都没大事,休养一阵子就好,但不能再被这么打下去,严重的话,孩子会死在肚子里。 傅竞尧也要求医生护士都保密,之后就把他们都送走了。 这一晚,因为担心朱萸,傅竞尧没有回苏园。 苏渠是第二天早上发现他没有回来的。 因为屋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 苏渠有些慌,忍不住给陆望打了电话。 陆望还在睡觉,接电话时带着浓浓的起床气:“苏云舒,你特么的最好是有事,我可不是傅竞尧,什么都惯着你!” “傅竞尧是不是在会所?”苏渠开门见山,不跟他废话。 陆望一愣。 他这几天连傅竞尧的毛都没看到。 听说苏云舒突发奇想跑去进修,傅竞尧像二十四孝老公一样,天天接送上下课,两人好得跟连体婴一样,哪里还记得他们这帮兄弟。 但陆望依然还是好兄弟,他咳了一声,说:“是啊,在会所玩儿着。怎么,这都不允许?” “没什么。”苏渠把电话挂了。 既然知道他在会所,也就放心了。 吃完早饭,苏渠照旧去上课。打开门,发现贺之舟的车就在门口等着。 “傅总说,他来不及送你去学校,让我送你过去。”贺之舟打开车门,苏渠拉长着脸上车。 虽然心里有怨气,可他还是体贴的。 苏渠心里舒服了些,下车时,她留下一个便当盒:“辛苦贺助理,这个早餐便当就给你了。” 贺之舟混这么多年,什么看不懂。 这便当哪里是给他的,是送给老板的解酒早餐。 但早晨傅竞尧没去公司,过了中午才来上班。 看到桌上的便当盒,以为又是哪个想博上位的小花旦送的,没多看一眼就当垃圾扔了。 下班后,他又去了花涧月。 物业按照他的要求,派来几个保姆让他面试。傅竞尧看过之后,留下两个有照顾孕妇经验的。 首先就是让她们去给朱萸购买日常用品以及她的衣服。 两个保姆离开后,朱萸感激又欣慰地看着他:“你比以前更会照顾人了。是云舒教你的?” 第427章 借花献佛 傅竞尧轻抿着唇角没说话。 朱萸端着水杯笑了笑:“我真羡慕她……” 她说得很小声,傅竞尧也在想其他事情,没有留意她说了什么。 “今天好一些了吗?”他看着朱萸的脸,比昨天消肿了很多,可还是肿着的。 朱萸苦笑:“好很多了。” 抬头看着窗外的夕阳。 火红的太阳,把晚霞染得跟火焰一样。 “……你知道吗,有一阵子,我看一切东西的颜色都是红的。可我的心里是灰黑色的,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彩色的世界了。” “今天醒来,没有被打,身上也没有新伤口……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她说得心酸,又觉得难堪,咬着嘴唇忍住眼眶里的泪花。 傅竞尧心里的愤怒与怜惜又一次勾起来,他抽几张纸巾递过去,很平静地说:“以后会好起来的。” 那语调沉稳有力,好像法官锤一样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抚平女人的伤痛,给她无限希望。 他也没有指责她说“早就告诉你怎么怎么样,是你一直以来不肯说实话,怎么怎么样”,只是安静陪着她,耐心抚慰她。 朱萸心安许多,勉强笑了笑:“但愿……” 她轻轻摸着肚子:“现在我只希望宝宝能够平安生下来。” 傅竞尧看了眼她的肚子,沉沉叹了口气。 都是孕妇,都是天之娇女,有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所有人都得哄着她,生怕她不高兴;有的人却还在饱受丈夫毒打,婆家的无视,娘家的劝忍。 傅竞尧等保姆回来之后才走的。 朱萸原本留他吃晚饭,想感谢他,但傅竞尧想到苏渠那脾气,还是走了。 回到苏园,刚进屋子就已闻到饭菜香味。 傅竞尧走到餐厅,看到桌上的饭菜,扯了扯唇角。 捏起一只醉虾往嘴里送。 苏渠端着汤出来,看到男人嘴唇外留着的虾须,冷冷道:“谁让你吃的。” 傅竞尧腆着笑,长长的双臂环着她的细腰,低头用虾须蹭她的脸逗她。苏渠不吃他这一套,把汤碗放下后就推开他的大脸。 “别来这套。你不是不回家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回来了。”男人吐出虾壳,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去洗手间洗手。 出来时,看到桌上没有他的碗筷,乖乖地去厨房拿了一套碗筷,在苏渠对面坐下。 看了眼拉长着小脸的女人,他夹了醉虾放到她的碗里:“还在生气?” 苏渠盯着那微粉的虾,冷笑一声:“借花献佛也不带你这样的。” 傅竞尧一见她冷笑,头皮麻起来。好在他已有准备。 他掏出两张票放在桌上。 “晚饭后去看电影,内部票,你喜欢的男明星,比任何人都先一步看呢。” 苏渠瞅了眼那票,脸色好看了些。 “我要跟他合影。” 傅竞尧心里悄悄舒了口气,无奈点头答应:“行,到时候给你安排。” 只要她不再发脾气就好。 苏渠终于吃了那只醉虾。晚餐还算吃得平静,还聊了几句。 晚饭后,苏渠去换了身衣服,还难得地化妆了。 灯光下更明艳动人。 傅竞尧瞅着光彩耀人的女人,觉得等这一个多小时值了,但同时心里也不是滋味。 “只是看一场电影,至于特意化妆吗?” 第428章 第二个谎言 苏渠对着后视镜再次左看右看自己的脸:“当然至于。李啸那么帅,我站他旁边不能扯他后腿。” 傅竞尧无语了。 以前是谁说的,再好看的男星都没他好看。 到了影院,一些业内知名人士都到了。苏渠很低调,只是跟在傅竞尧的身后就行了。 有些眼尖的认出她,彼此打个招呼,知道这位傅太太不爱应酬,就捧傅竞尧疼老婆,首映礼都随身带着,又调侃说傅竞尧给主创人员面子,带老婆来捧场。 这是一部动作电影,满屏拳打脚踢,不管多大咖位都是本尊上场,没有替身。也是满屏结实肌肉,看得人血脉喷张。 但对苏渠来说,最吸引她的还是飙车戏。 不过这份吸引不是正面反馈。她悄悄跟傅竞尧吐槽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傅竞尧还以为她终于对那小鲜肉褪去滤镜,苏渠却道:“又不是李啸的错,是编剧跟导演那么安排的。” 傅竞尧无语地捏捏眉心。 他能说,这是那位小鲜肉为了自己的高光,强行改戏争来的吗? 为了她高兴,他忍了。 一众电影人点评后的活动时间,苏渠给傅竞尧使眼色,在男人不情愿的介绍下,苏渠终于跟小鲜肉合影。 她问小鲜肉:“打的时候,疼吗?” 就差上手摸人家的胳膊。 小鲜肉的眼睛明亮,腼腆摇头:“都是为了戏。” 苏渠看着害羞的小鲜肉,更觉怜爱了。她大加赞赏:“你很棒,以后一定会更好的。”话锋一转,就让人家在她的手机壳上签名。 傅竞尧看着她递出去的签名笔,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还有,那支手机,连着手机壳都是他送的,凭什么签别的男人的名字! 但在人前,他只能大度地微笑,给小伙子鼓励:“好好干,以后大有前途。” 心里想的却是:没有男主戏了,去演配角。 正在苏渠准备进一步提出跟小鲜肉约饭时,傅竞尧终于不忍了。他找借口把苏渠带走,车上他念叨:“你不是过了十点就睡觉,都过点了,怎么还这么精神。” 苏渠正用她学来的修图技术修图,一点儿都不困。 “谁知道呢,可能我家李啸太帅了。”她笑眯眯地盯着手机,把每个细节都检查一遍,回头看他,“要不要发朋友圈,给他拉票?” 傅竞尧不屑地哼一声:“你的朋友圈?” 苏渠的朋友没几个,微信账号用的是苏云舒的,所谓的朋友圈也是苏云舒的朋友圈。 苏渠这会儿却不介意,摇头晃脑道:“苏云舒的朋友都是有钱人,看到这么帅的男人,直接给他来个包场,拉升票房,你不也赚了?” 傅竞尧正要说话时,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接起来,说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脸色变得微沉。 苏渠发现他的异样,扭头看他:“怎么了,谁的电话?” “没什么,一个朋友。”车子正常地拐弯,进入下一条通往苏园的马路。 他将苏渠送到家,苏渠下车时,发现他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先睡觉,不用等我。”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重要事,非要现在出去。 苏渠不傻,从窗口探入手,捂着他的方向盘:“你刚才说没什么事。” 第429章 要什么真实 傅竞尧见她坚持,随口编了个理由:“电影方说有些技术问题,想赶在上映前修改一下。现在就是让我去商量。” 苏渠见他说得真,也就松手了。“那你开车小心点。”顿了顿,她补上一句,“早点回家。” 这是作为苏渠,对他第一次说“早点回家”。 对他昨晚没有回家而感到不安。 傅竞尧赶着离开,应声后就掉头离开了。 苏渠在门口站了会儿,直到看不到车影才进屋。 夜里睡得很浅,听到小虫撞到窗户上都能醒来。 一摸旁边位置,空的。 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他,还是没有人接。 想象着到底是怎么样的技术问题,讨论这么久都没结束。难道是她在看电影的时候说的那些车技问题吗? 可如果不是像她这个级别的车手,很难被人发现。更何况不是还有人说,戏剧效果大于现实吗?本来就是商业片,要什么真实。 真要评断,电影中还有很多不符合现实的地方呢。 再说了,有李啸这种大流量明星,让他的粉丝多说点好话不就过去了。 苏渠咬着指甲嘀咕,拿起手机刷了会儿新闻。正在这时,殷题题的电话突然插入进来。 殷题题几乎不会在深夜给她电话,除非是关于组织的。 苏渠立即接听,电话里,殷题题的话音急促,让她去码头接一个人。 “务必小心。” 情况紧急,苏渠的肌肉记忆比她的大脑还灵活,从穿衣到开车离开不到两分钟。 黑色跑车在夜色里风驰电掣,要尽量避开监控,或是以监控捕捉不到的角度行驶,既要灵活又要速度,要不着痕迹地在联络点换车,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接到人。 有时候迟到一分钟,都会往事态完全相反的方向去。 这一刻,苏渠的脑子里完全没有杂念,只是“接人”两个字。 赶到码头,接到的是一个浑身带伤的男人。 对方仓促地交代一声,把人送上车。 “一切就交给你了。” 苏渠冷漠得看对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踩下油门就离开。 她全程戴着口罩,夜视眼镜,也不看那个伤者长什么样,问一句话。 倒是那个伤者,伤成那样了还在跟她搭话。 一会儿摸摸车子问她是不是专业赛车手,一会儿问她几岁了,有没有男朋友。 苏渠忍住一把将他劈晕的冲动,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人送到殷题题那儿。 殷题题是宠物医生,但她的真实身份是外科医生,而且是技术很高的那种。人到了她手里,只要不是断气太长时间,基本都能活。 殷题题一早就在学校等候,石磊把人背起来,之后的事情就跟苏渠无关了。 不过这两人也是极其谨慎的人,一身医护人员的打扮,不用特殊仪器根本认不出他们。 苏渠停在校门口,看了看那块招牌,忍不住想,当那名伤者看到给他做清创手术的地方是给动物用的,不知道是不是要叫着逃出来。 苏渠之前开宠物医院,不惜成本采购最好的仪器,真正的意图是救人命。 当时那些仪器损毁,她跟殷题题还乐观地安慰自己,没有用上也是好事。 想到那些昂贵的仪器,苏渠又感觉到肉痛,摇摇头转身就走。 回家路上就感觉轻松了,车子开得缓慢,还有看夜景的闲心。 忽的,似乎看到熟悉的车牌,只是还没等她仔细看,那车子就在眼前消失了。 “可能是看错了……”苏渠自言自语。傅竞尧这时候应该在片方,没准儿在喝咖啡吃宵夜,怎么会在这条路上。 但还是看了眼路牌。 这条路是去花涧月的。 第430章 青柠味巴斯克 傅竞尧跑了好几家店,终于买到了朱萸突然想吃的青柠味巴斯克。 回到花涧月,朱萸坐在沙发上已经等睡着了。 傅竞尧轻手轻脚地将小蛋糕放在茶几上,想把她抱起送回房间,却突然被她抱住手臂。 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眼角带着泪珠,梦话都带着哭腔:“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傅竞尧看着她紧贴他衣袖的小脸,眉心高高隆起。 她的泪珠湿润了他的衬衫,晕染出一片深色痕迹,也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这一瞬,傅竞尧很难形容此时的感觉。 一直以来,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他想象过彼此拥抱的时候,想象过有一天她会是属于他的。 可现实比任何都残酷,她喜欢的是他的哥哥,又嫁给了别的男人。 他也从没想过跟她表白,这样大家就永远是朋友,他就可以永远以朋友的身份守护她,只要她开心,过得好就好了。 傅竞尧为此甚至做好了一辈子不婚的打算。他可以有无数的女人,甘于花花公子的名声,这样就谁也发现不了他的秘密。 只是命运弄人,他遇到了苏渠,又跟她结了婚。他想,只要不动心,随她怎么折腾。对于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是厌恶,还是存了一份愧疚,到后来也说不清楚了。 知道她的秘密后,佩服她,又觉得她可怜。希望她过得顺心一点,他只能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希望她的人生里多一些光亮。 而此刻,朱萸就在他的怀里,抱着他哭,让他的心纠紧成一团。 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苏渠。 朱萸连做梦的时候都在哭。 他发誓要保护的女人,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却伤心至此,让他怎么袖手旁观? 眉心皱得更紧一点,再紧一点儿。 想叫醒她,又不忍心打扰她;让她继续睡,又不忍心看她被梦境困住…… 朱萸不安地动了起来,身子滑动,往他的怀里靠进去,只要他的另一只手臂动一动,他就能完全将她抱着。 忽然,她醒了。 眼睛睁开,将醒未醒,眼中一片水雾,朦朦胧胧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认出来面前的男人是谁,她倚着的怀又是谁的。 可她的大脑好像宕机了一样,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立即离开他的怀,垂着脑袋,肌肤红从脸一直蔓延到脖子。 她拢了拢宽松的睡裙,低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傅竞尧侧头看了眼袖子的泪痕,淡声道:“没事,你只是做噩梦而已。” 抽几张纸巾递给她,朱萸侧身接过来擦拭眼角,脸还是红的。 傅竞尧默了会儿,把小蛋糕往她的面前推了推:“青柠口味的巴斯克,买到了。” 朱萸看着那小小的一块淡绿色蛋糕,还不到她手掌的三分之一大,羞愧又感动。 “让你找了很久?” 若是白天,随便一家蛋糕店就能买到,可现在是大半夜,有多难找,谁找谁知道。傅竞尧大概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离谱的事情,可因为她的一句话,找了大半座城。 傅竞尧不希望她有压力,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地笑。 “只是一小块蛋糕而已,有什么难找的。不过半夜在大马路上飙车可真爽,很久没这么玩儿过了。我还听到有人嫉妒,骂我说有钱了不起。不好意思,老子就是有钱。” 朱萸被他逗笑,抿了一小口蛋糕。 淡绿色的粉末擦在唇上,衬得她苍白的脸色都多了几分红润。 但那份笑意很快就消失了。 她怔怔地低头看着那小蛋糕:“这种事情,本来不需要你做的。” 她自嘲的苦笑:“我嫁的男人,权势滔天,人人都以为我想要星星月亮都轻而易举。可谁知道,我半夜想吃一块蛋糕,还得请别人帮我……” 泪水又从她的脸颊滑落,滴到蛋糕上,将上面的乳粉融化。 傅竞尧看她又掉眼泪,收起漫不经心,手足无措地给她擦泪:“是他不知道珍惜你。但你有……” 他顿了顿,低沉道:“但你有好朋友,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朱萸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真的吗?真的永远站在我这边?” 她哭泣着,不自信的模样都快碎了。 傅竞尧点头:“放心,不只是我,陆望他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第431章 我反对 回到苏园,苏渠留意了一下车库,傅竞尧没有回来。 这时,她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失落。 剩下的时间,也不用说什么再睡一觉了。 在厨房捣鼓了好一会儿,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她顿了顿,继续盯着视频教程。 傅竞尧进门,看到灯都亮着,下意识地以为苏渠等了他一夜。 但是客厅没有她的人影,正疑惑往楼上找,苏渠拿着手机,眼睛黏在视频上似的,懒洋洋地打招呼:“回来了?” 傅竞尧的腿悬在台阶上,看到她收回来。 他疑惑地问:“一晚上没睡?” 苏渠按下暂停键,打了个哈欠看向他:“没有,睡了一会儿但是被虫子吵醒了。睡不着,就起来做蛋糕了。” 厨房里飘来淡淡的蛋糕奶香味,傅竞尧的眸子飘忽了下。 他朝苏渠走去,摸摸她的头发:“做好了吗?” 苏渠摇头:“还在烤箱,再等几分钟就到点了。” 傅竞尧笑了笑:“那就别管了,走,回去睡觉。” 牵着她的手,试图把她往楼上带。但苏渠没动。 “就几分钟而已,我想看看蛋糕做得怎么样。这是我第一次做呢。” 她笑起来,拉着傅竞尧往厨房走:“你运气好,回来就能吃上刚出炉的新鲜蛋糕。帮我尝尝好不好吃?” 到了厨房,烤箱还在运作。 傅竞尧盯着那烤炉,有种自己也在炉子里的感觉。 为什么偏偏是蛋糕呢?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看她的神情,她一点都没不高兴的样子。 应该只是恰好? “电影谈得怎么样了?要修改吗?” 傅竞尧吓了一跳,隔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编造的谎言,咳了一声道:“不用,我反对。” 苏渠撅了撅嘴:“商量了大半个晚上,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变化,瞎用工。” “可不是么。”傅竞尧讪讪地笑了两声,“我说,修改电影就要改档期。现在找影院排片多难,前期投入的宣传费都打水漂。” 叮的一声,打断傅竞尧的“吐槽”,苏渠只关心她的蛋糕,摘开傅竞尧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心急火燎地往烤箱钻。 忘记戴手套,在摸到盘子的那一瞬,被傅竞尧揪了回来。 “手不要啦!” 苏渠瞪他一眼,把手套交给他:“那你来。” 抱着手臂,看傅竞尧戴着隔热手套取出烤盘。 苏渠看着他的手:“烫吗?” 烫不烫,只有摸过烤盘的人知道。 可此刻,傅竞尧感觉苏渠是故意的,故作平静地将烤盘稳稳放下。“不烫。” 他将手套摘下,还低头朝着蛋糕闻了闻:“香,这真是你第一次做的?” 苏渠咧嘴笑笑:“当然。” 她观察了一会儿。蛋糕皮有点焦黑,似乎烤的时间过长。 掰一小块往嘴里放,嚼了嚼,拧着眉毛半天没说话。 傅竞尧看她像是定格了一样。 肯定是不好,不然不会这样。 可是在电视里,女主不都是让男人“试毒”的吗? 只见苏渠叹口气,又扯下一块蛋糕干巴巴地嚼起来。一边嚼,一边倒了一杯牛奶。 她就这么把整盘蛋糕端出去,就着牛奶当早餐吃了。 没有邀请傅竞尧跟她一起品尝。 傅竞尧被她的操作迷糊了,忐忑,再忐忑。 第432章 有壁 苏渠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蛋糕里,一口一口,看得傅竞尧害怕。 他按住她的手,再看了眼那蛋糕,揪一块自己尝。 有点硬,不够松软,但还不至于说不能吃。 “不是说我运气好,赶上你做的第一个蛋糕。这会儿怎么想独吞了?” 苏渠叹口气:“我本来以为我做什么都会很好吃的。原来中西还是有壁。” 她丢下咬了一口的蛋糕,也把傅竞尧手里的蛋糕挖出来:“别吃了,去外面买。” 傅竞尧这会儿除了忐忑就是怀疑。 他觉得苏渠说得每一句都在内涵什么。 他将蛋糕捞回来,苏渠无精打采地瞅他一眼:“我一直觉得我是厨房天才。你知道的,我原来是学护士的。厨艺是我去隔壁技校偷师学的。可是现在,我连一块蛋糕胚都做不好。” “……是不是破坏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了?”苏渠委屈地看他。 直到这时,傅竞尧才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是单纯担心他,然后想做好吃的蛋糕给他。 这一刻,傅竞尧的愧疚到了顶点。 他笑笑:“没有,很好吃。” 坐下来,他大口吃那可以噎死人的干巴巴的蛋糕。 苏渠不好意思,拉他起身:“别吃了,我们去外面吃早餐。” 在路口小店铺里,两人一人一份手抓饼,加入了满满的料。苏渠还在看视频教程,复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傅竞尧却没什么胃口。 他将苏渠送回苏园:“今天就别去上课了,好好睡觉,睡到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起来。这才是我的女人应该过的生活。” 苏渠嗤了一声,凉淡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傅竞尧号称风流浪子,什么话不能说,可这句话,他是走心了的。 尤其是看到被打得不敢回家的朱萸,就希望苏渠好好的。 苏渠反过来握着他的手:“你一晚上没睡,不补觉吗?” “乖,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在休息室睡一会儿就行。”揉了揉她的头发,男人又离开了。 苏渠这次依然是望着他的车尾。 心里同时狐疑着,傅竞尧什么时候这么有事业心了。他那公司,向来是想去就去,不去就让贺之舟代劳。 眼睛微微眯了下,想到什么,又觉得不可能。 傅竞尧刚说过要跟她试试,现在两人正是升温期,他不会在这时候看上其他女孩子了? 她又厌恶自己的不安全感太深,什么时候都神神鬼鬼的。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殷题题做了几个小时手术,现在通知她,手术成功,石磊已经把人送走。 “……我现在正在打扫‘战场’,一会儿有空吗?傅竞尧不会还在黏着你?对了,你昨晚出来,他没发现?” 苏渠掐着手指甲苦笑:“你说巧不巧,他昨晚正好不在家。” 殷题题不八卦,约了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 苏渠回家换一身衣服,再去技校见殷题题。 技校不比大学,学生年纪小,但更有活力,也更莽撞。 苏渠一到这种环境,就想起年少时候的自己。看谁不顺眼就吵架,挥拳头,一点也不像是学护理的。 殷题题看着安静的小女人,调侃道:“现在上了大学,有大学生气质了,跟这些小混子们不一样了。” 苏渠哼了哼,给了她一个手肘拐:“编排我。” 第433章 听墙 “学校没发现你用了他们的教室?” “当然没有。”殷题题说到这,脸色忽然凝重,她说还是要有个像样的手术室才行。 苏渠也觉得是,毕竟学校这地方人来人往,学生又不都是乖宝宝,万一被发现,平添几层危险。对自己,对任务,对组织都没好处。 “……我之前说再弄个宠物医院,你又说没钱。”苏渠转头就把责任推到殷题题的身上,“抠门抠死你。” 殷题题斜睨她:“你有钱?” 苏渠想起来一直想跟殷题题说的事,这时候适时提出来,她想再去参加野赛。 “之前不敢再参赛,一来是怕被傅竞尧发现,二来是怕有人盯上。现在傅竞尧都已经知道了,南宫家这颗钉子也拔了,参加野赛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是来钱最快的办法。 殷题题思索了会儿,狐疑地瞧着苏渠:“我看不只是这样?” “什么?”苏渠心虚地眨眨眼,殷题题抱起手臂冷笑,“你的钱都花光了,又想在傅竞尧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不肯花他的钱,这才琢磨野赛?” 既然被拆穿,苏渠也不掩饰,点头道:“是啊,花男人钱,不就等于被他包养?” 傅竞尧不介意她用他的钱,还巴不得她用他的卡,可苏渠独立惯了,也不想吵架的时候被人甩一句“你吃的用的都是我的钱”,会变得卑微。 苏渠分神想着,殷题题嗤笑一声,话音一转,道:“这次如果重建宠物医院,石磊会跟组织申请资金,不用再我们自己出钱了。” 这才是她把苏渠叫过来,要跟她商议的大事。 “嗯?”苏渠意外,又深感愤怒。 既然可以申请资金,之前还让她自己出钱?害得她把家底儿都掏空! 殷题题看着她变脸不及的滑稽模样,拍拍她的肩膀,默了几秒道:“那次的事……你得承认,那时候你打算退休,为自己谋划退休后的生活保障。而我那时候也等于隐退,这才有了我们私下筹建的医院。” “你觉得,组织会白白拨款给两个退休人员,给她们过养老生活吗?” “再有,那时候你在明面上,还是你把石磊招惹来北城的,那时候你自己怎么不开口申请?” “……”苏渠被怼得一问一个不吱声,最后抓了抓耳朵,嗫喏问,“那野赛的事情,你还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宠物医院的事情她不管了,可没钱是头等大事! “再说。”殷题题看向远处。 忽然隐约听到假山后传来说话声。 两人一惊,互相对视一眼,她们的对话不会被人听去了? 苏渠屏着呼吸,蹑手蹑脚地沿着假山攀爬,就见在假山的另一侧,两个女孩坐在一块石头上,扯着花瓣聊闺蜜话呢。 挑染的小丫头激动地扯下大半花瓣:“你真的抱上了超级富豪的大腿?如果那人只是个司机,你就亏大了。” 另一个穿白裙子,看起来小仙女似的女孩道:“不会,我很肯定他是真的富豪。我家族已经算是有钱的了,要不是家道中落,我也不会来这种破地方念书……” 女孩怀念了一下以前挥金如土的生活,挑染丫头不耐烦地打断她:“说那个富豪。我可不想听你吹牛皮。” 小仙女生气地将花瓣朝挑染丫头扔过去,继续炫耀:“你爱信不信,总之,那个男人的气质很不一样,一看就很有来头。要不是他老婆怀孕,我也不会……” 女孩凑过去,跟那个丫头耳语,两人咯咯笑起来。 苏渠听了会儿墙壁,确定这俩女孩没有发现她跟殷题题。 不过,她还是感慨了一声,真是世风日下,这才多大啊。 等等……老婆怀孕,富豪老公出轨? 第434章 宝宝装 苏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哪个该死的男人,老婆孕期的时候出轨,应该拉出来游街示众! 可是静下心来想一想,普通男人都如此,更何况是有钱有势的,掌握绝对优势的男方。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富豪,她有没有见过。 殷题题凑过来,正看到挑染小丫头摇晃小仙女,请她介绍可以抱大腿的富豪,殷题题觉得没劲,转头就走。 她是老师,但不想多管闲事。这些学生……一想到这些学生在课堂上的表现就摇头。 苏渠见她走了,便也跟着离开,转身时听到女孩提到一个称呼“阮先生”。 苏渠脚步一顿,脑中轰隆作响。 阮先生,是她知道的那个吗? 怀孕的老婆……朱萸…… 对上了,还是巧合? 回去的路上,苏渠心神不定。 她不待见朱萸,可同为女性,她可以感同身受,男方出轨对女方的伤害。 苏渠还记得,朱萸可能被家暴过……如果是这样,她即使知道老公出轨,也无力反抗。 苏渠的心情很复杂。 不知道怎么的,就晃悠到了傅竞尧公司附近。 仰头看了看那摩天大楼,苏渠在楼下徘徊一会儿,转头在楼下商铺买了寿司跟咖啡,上楼去探班。 贺之舟看到苏渠突然到,愣了下:“傅太太,你怎么来了?” 苏渠瞧了眼傻乎乎的男人:“你没病,我这段时间又不是没来过。” 贺之舟咳了一声:“不是,我的意思是……之前你下课,我去学校接你过来……你今天不上课吗?” 苏渠摆了摆手,径自朝傅竞尧的办公室走去:“请假了……欸,你老跟着我干嘛?” 她回头瞪贺之舟。贺之舟挤出笑:“傅总去影视城了,不在公司。” “又去影视城?”苏渠皱眉,有那么忙吗? 贺之舟随便找了个理由:“有一部科幻大片,公司投了重资,傅总盯得很紧。” 苏渠点点头,没想太多:“那我进去等他。” 不等贺之舟阻拦,她就进去了。 傅竞尧果然不在,他的办公室也还是老样子。 苏渠将寿司放在桌上,习惯性地往休息室进去,突然脚步顿住。 眼角余光撇到靠墙的博古架上一件东西。 脚尖一转,疑惑地朝那架子走去,盯着那东西看。 宝宝装? 架子上摆放的都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就这么一件挂起来的宝宝装,格外显眼。 苏渠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拿下来细看。 她的喉咙滑动了下,脑中浮现朱萸的模样。 是她多心了吗? 苏渠一再让自己不要疑神疑鬼,可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怀疑了,就很难不多想。 朱萸又是傅竞尧的白月光,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留意着,维护着。即使是她,也得排在朱萸后面。 这件宝宝装,是送给朱萸的宝宝的吗? 他知道阮盛浩有别的女人,哄朱萸高兴的吗? 苏渠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脑袋涨得很。 一定是她睡太少了…… 苏渠深深吸气,回头看向办公桌中间的那台电脑。 像是着了魔似的,一步步朝那电脑靠近。 “来找我吃午饭?贺之舟说,你送寿司来了。”傅竞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苏渠扭头,看着男人进来,他抱着她,先在她的额头吻了下,然后看向桌角放着的寿司盒。 第435章 还算数吗? 苏渠这时候疑心正上头,一把按住寿司盒:“不准吃!” 傅竞尧疑惑地看她:“不是买来给我吃的吗?” 苏渠指着那件宝宝服装:“那件衣服,是给谁家孩子穿的?” 傅竞尧愣了一愣,笑起来:“你说给谁的?” 苏渠看他一副坦荡样子,反而不好发火了。吞了口口水,讪讪道:“反正我没有怀孕。” 傅竞尧轻扯了下嘴唇:“以你的性格,如果怀孕了,应该不会瞒着我。”怕她再生气闷坏了,他把那衣服拿下来,“这是要送人的。” 苏渠一听,脸拉得更长,她果然没有猜错! “傅竞尧,她的孩子还没生呢,你就先开始想着送礼物了?” 这句话出来,傅竞尧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盯着苏渠,嘴唇抿成一条线。 苏渠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很难过。 她不想再一次重提旧事,这一次,她也还是没有完全说开,最后一分理智让她留着最后一分余地。 傅竞尧深吸口气,拿着那衣服道:“肖炀的儿子出生了,就在前两天。你不会不知道?” 苏渠愣住。 肖……肖炀? 傅竞尧的朋友太多了,她哪里记得住,平时也不留意孩子。 舔了舔嘴唇,她小声嘀咕:“他连儿子都生了,这么快……” “可是,你也不用把衣服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她有理直气壮起来。 傅竞尧哂笑:“是啊,这么显眼的地方,你都一眼发现了……明知道你近期经常来我的办公室,我还不知死活地把东西放在这里,给你机会跟我吵架。” 苏渠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不但被殷题题怼得不吱声,在傅竞尧面前也被看作是无理取闹。 “我……我只是……”苏渠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傅竞尧倒是先笑起来,他捏着她的脸扯来扯去,像是捏小猫,“只是吃醋了?” 苏渠的脸爆红,一把打开他的手:“我才不是吃醋。” 傅竞尧人高腿长,随便一坐就坐上了桌角。修长双臂圈着她的腰,往他身边带。 “不是吃醋,那是什么?”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两个人的鼻尖都挨在一块儿了,“嗯?” 苏渠脸上的红色褪不下来,支吾道:“是不放心。” 沉一口气,她将道听来的,阮盛浩可能出轨的事简单说了下。 她长嘴了,有什么就直说。感情上的事,她不想对他有隐瞒。也希望他摆正他的立场。 见他迟迟不说话,她紧张问道:“你知道?” 傅竞尧扯了下唇角:“阮家跟朱家,是典型的利益联姻。”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利益联姻,不是爱情婚姻。这在上流圈子司空见惯,再诡异的婚姻模式都有,只是普通人听来匪夷所思罢了。 苏渠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的眼盯着寿司很久。 她觉得,这个圈子里的人就像一团寿司,彼此都属性分明,却又紧紧地团在一块儿,围成一个圈。 苏渠升起厌恶感,一把将寿司丢进垃圾桶。 傅竞尧由着她发脾气,然后道:“你把东西都扔了,我吃什么?” 苏渠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小手捏着他的袖子:“傅竞尧,你说的……还算数吗?” 第436章 脱敏物品 男人的眼睛平静,如深海看不到底色。 苏渠恍然想起来,海是变幻莫测的。 她不知道…… 傅竞尧知道她在问什么,过了几秒,抱着她的头亲了下。 “她是阮太太。” 简单的几个字,回答了,又像是什么什么都没说。 苏渠的心七上八下着,不满足于这句话,就想要个清楚坚定的回答。“我说的是……” 傅竞尧站起来握着她的手:“走,带你出去吃饭。” 他的步子大,苏渠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附近的西餐厅,傅竞尧点了最好的牛排。 “这里的冰激凌蛋糕是最好吃的,一会儿你尝尝。”他摊开毛巾,朝苏渠笑着看一眼。 餐厅的气氛很浪漫,玫瑰塔,钢琴师,美妙的音乐,在这里不适合吵架。 别的不说,这里的牛排确实很好吃,很嫩,很新鲜,摆着精致造型,不需要切割,吃起来方便。 就是她今天的服装完全不适合这家餐厅,要不是傅竞尧带着进来,她会被人拦在外面。 苏渠闷闷地吃着,当传说中的冰激凌蛋糕上来时,她尝了一口,傅竞尧问她:“好吃吗?” 苏渠点头:“还可以。” 傅竞尧又叫来服务员,让他把蛋糕师叫过来。 没几分钟,蛋糕师过来,傅竞尧把苏渠介绍给他,说请他教太太做蛋糕。 能进入这家餐厅吃饭的人个个身份高贵,蛋糕师知道“傅太太”三个字意味着什么,笑着答应下来,又拍拍马屁说傅先生疼太太之类的好话。 苏渠都听得觉得傅竞尧对她太好。 能在高奢餐厅工作的,哪个没点绝活。既然是绝活就是不轻易教别人的。 可傅竞尧一句话,人家就满口答应了,也不看看她资质如何。 吃过午饭,苏渠打算去学校上课,就跟傅竞尧分开了。 回到办公室的傅竞尧看着架子上的宝宝服,脸色凝重。 贺之舟进来,对着老板的背影,低垂脑袋不敢随便开口。 傅竞尧道:“把这件衣服收起来,送去肖炀那里。” 贺之舟点头,连忙将衣服打包起来。 傅竞尧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淡淡道:“你今天做得很好。” 贺之舟:“都是我应该做的。” 看到苏云舒突然来公司,他第一时间就给老板通风报信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 他将礼盒带出去,门关上后,办公室安静的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傅竞尧侧头看着空了一格的博古架,看了很久。 那件宝宝服是他故意放在这里的,给苏渠的脱敏物品。 以后苏渠再发现什么跟孕妇,或是宝宝有关的东西,她就不会再有很大的反应了。 男人的目光晃了晃,涌起些微波澜,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放心不下朱萸,他只能在心里对苏渠说一声对不起。他会一直对她好的,给她最好的东西,只要她要什么,他一定满足…… 男人叹口气,将烟头摁灭,躺下来,手臂枕着脑袋闭上眼休息。 学校,苏渠拎着冰激凌蛋糕正往教室去,江枫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跟她打招呼。 “嗨!” 第437章 不知道什么是避嫌 苏渠想着心事,回头看到江枫,怔了一怔,跟着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江枫:“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苏渠声音闷闷的:“没睡好。”她看了眼江枫,“特意来找我的?” 江枫抱起手臂,故作生气:“听说你来进修,怎么不找我玩呢?” 苏渠干笑:“我一个大龄青年跑来上课已经很不好意思。你跟我读的也不是一个专业,咱俩碰不上。” 江枫却不管,跟着混入教室,硬是跟苏渠挤在一起上课。 苏渠来读书只是为了查一查苏达见的圈子,上课是顺便睡觉,可是真的进了课堂,她倒是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比那些考入进来的学生还用功。 江枫几次想跟她说话都没找到机会,一直到下课铃声响。 江枫把苏渠的笔记拿起来一看,翻了半天:“你怎么什么都记下来啊?” 因为字迹过于潦草,看起来像画符,江枫觉得苏渠更适合转去学艺术。 苏渠没正经上过学,没人教,也不懂怎么抓重点,又是半吊子读书,能混到中专毕业就不错了。 现在她记笔记,私心也是想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还有补足以前缺失的。 脸一红,苏渠把笔记抢回来:“我喜欢!” 江枫笑笑,突然眼睛放光,八卦道:“说实话,是不是觉得顾教授的课很好,蹭了几堂课,就想真的来学习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报读顾教授的课呢?我觉得顾教授的课比那个老师说得好,还比他长得帅。上课的时候,又能看帅哥,声音又好听,讲得又有趣,多好啊!” 苏渠随口扯了个理由:“顾教授所在的大学文科很厉害,不好进去。我只是打发时间,不用吃太好。” 江枫撇撇嘴,遗憾道:“我还以为你跟顾教授的关系很好……” 斜睨她一眼,江枫趴在桌上,神神秘秘道:“不过我肯定,如果你开口,顾教授一定会帮你。我看出来了,他、喜、欢、你!” 江枫一个字一个字打重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苏渠当然知道顾尚珩对她有意思,他的告白都差点把她动摇了。 只是……他到处说的吗? 苏渠尴尬笑笑:“那个……江同学,我已经结婚了,你应该知道的。” 江枫不以为然:“结婚怎么了?又不是让你跟他谈恋爱,只是去上课。” 苏渠:…… 好,外来的孩子,大概不知道什么是避嫌。 苏渠也不打算跟她关系太亲近,凡是知道苏云舒日记的人,她都不想过多接触,以免暴露自己。 “不用了,我在这上课也挺好。”苏渠笑笑,打算摆脱江枫,再去苏达见所在的院系去逛逛。“对了,这个冰激凌蛋糕就送你。可能有点化了,你放冰箱再冷藏一下。” 说着她就打算走,又被江枫缠上:“可是我刚才跟顾教授发了微信,让他过来一起玩儿呢。” 苏渠:“……” 面对三番五次帮过她的顾尚珩,苏渠即使想避开,这时也不好坚持要走。 不一会儿,顾尚珩就过来了。 高大挺拔的身姿,俊朗儒雅的外表,随便走在什么地方都能引起无数注目,更不用说在校园里。 学生们一眼就认出他是隔壁学校的风云教授,纷纷拿出手机直拍,胆子大热情的还主动上前要求合影。 顾尚珩很亲切,但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就不着痕迹地退出了拍照行列。 他朝苏渠径直走来,那画面,在很多人的眼里,像是一场奔赴。 很多人也将这画面拍了下来,传到校园论坛。 第438章 人前人后 此时,苏渠还不知道校园论坛会给她带来多大影响,只是对着顾尚珩笑,打招呼道:“顾教授。” 顾尚珩停下步子,眉梢抬起:“顾教授?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苏渠咧咧嘴:“我现在是学生。” 江枫忽然推了苏渠一把,把她推到顾尚珩的怀里去了。苏渠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跳开,顾尚珩又一把搂住她的肩:“小心!” 一颗篮球擦着苏渠的衣角飞过去,在地上弹跳几下,蹦远了。 男生跑过来追球,匆忙道歉。 苏渠站稳身体,看着那男生捡起球,朝他的同伴跑过去。 顾尚珩看她一眼:“没伤到?” 苏渠摇摇头,看了眼沾了灰尘的衣角,随手拍两下:“没事。不过那个篮球飞那么低,就算被砸到了也不会很疼。” 她看向江枫,还不及她那用力一推的力气大。要是旁边没有顾尚珩挡着,她可能就直接摔地上了。 江枫两条手臂前后摇晃着缓解她做小动作后的尴尬,嘿嘿笑道:“下意识的反应而已。你那么瘦,万一碰一下就骨折了呢?” 苏渠无语:“谢谢,我又不是陶瓷娃娃。” “江枫说的也没错,你经常受伤,比陶瓷娃娃好不了多少。”顾尚珩温柔笑着给江枫说好话,“我没课了,你呢?” 苏渠的下面两节课只要在上网课的时候签到,然后看一下群里的作业就知道了。 但她是在课堂上认真写笔记的好学生,却不是喜欢写作业的学生。她找了个借口,坑顾尚珩给她写作业,又找理由说给他介绍学校风景,带着人在学校里溜达。 苏达见从实验楼出来,看到苏渠带着两个人溜溜达达,见到顾尚珩刚要扬起笑脸打招呼,被顾尚珩一个眼神收了回去。 苏达见当作没看到苏渠,带着身后两个学生转身回实验楼。 苏渠也看到苏达见了,只是还没叫他一声,就见他匆匆回去,好像有什么紧急事情要返回处理,边走还跟他的学生交流。 苏渠眼眸微动,回头看一眼顾尚珩,意味深长道:“我爸的眼神真不好,他没看见我也就算了,你这么大个子在这儿,他都没看见。” 顾尚珩背着手,一派温和:“这你就不知道了。理工科的教授们只要做上实验,满脑子都是数据,实验模型等等,眼里是没有其他的。” “你这运气算好。如果撞上他们实验失败的时候,路过的狗都要被他们骂,怪狗叫声打扰他们了。” 苏渠的唇角抽搐:“顾教授,没有笑话讲的时候,你可以不说的。” 江枫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苏云舒,也就你敢这么对顾教授说话。他可是大学城所有女生们心里的男神。” 苏渠扯了扯唇角,不搭话。 她走在前面,刻意跟后面两个拉开距离,江枫这做得也太明显了。 直到苏渠离开,江枫都在刻意拿两个人打趣。 看着苏渠离开,江枫面上的笑容沉落下来,转头对顾尚珩道:“这个苏云舒上课的表现,实在不像是受过精英教育的。而且,她的字写得非常潦草。不知道能不能把她以前的笔记拿出来比对……” 第439章 我回家把腿包起来! 傅竞尧还在处理公事,贺之舟突然进来,把手机递给他看。 “傅总,你看这……” 屏幕中,是顾尚珩大步走向苏渠,然后是顾尚珩搂着她的画面。 堂而皇之地挂在学校论坛。 男人的脸色立刻黑下来,把手机丢给贺之舟:“删掉。这种东西也要拿给我看之后再等着我做决定吗?” 贺之舟硬着头皮回答:“已经删掉了。” 这是他保留下来的备份,给老板知情用的。 傅竞尧的脸色稍微好转,但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看了眼亮着的电脑屏幕,忍了没几秒就关机下班了。 到苏园,没看到人,心底的怒火与慌乱正比上升。 只是没让贺之舟去接她,就这一个小小疏忽,她便跑去跟顾尚珩私约了? 掏手机正要打她的电话,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 苏渠听着有声书,看到傅竞尧,按暂停键:“今天回来这么早?” 她特意看了眼窗外,天还亮着呢。 傅竞尧轻咳一声:“忙完了,早点回来陪你。” 苏渠点点头,但是没空陪他。 走到沙发,将手机点开,然后便躺下了。 这书是就是网课老师布置的,她听听讲的什么东西。 傅竞尧看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上了几节课,就装文化人了?”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几分酸溜溜的语气。 当时苏渠说想学汉语言文学,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顾尚珩。 那个男人安静、斯文、温和,比他有亲和力,生活圈子也算简单。 尽管傅竞尧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 比起他在娱乐圈的花花世界,顾尚珩的私生活也比他干净多了。这也是傅竞尧不想承认,但洗白不了的点。 他也很清楚,他跟苏渠之间的问题很多,私生活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得出来,苏渠是欣赏顾尚珩的,他也救过她的命……如果不是他们已经结婚,顾尚珩不是没有可能…… 越是这么想,男人的心里就越酸。 苏渠听出来他的冷嘲热讽,眉眼一抬:“傅竞尧,你又想跟我吵架吗?” 傅竞尧当然不想。 他还记得上一次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惹来的争吵。 “你接着听书,我去做晚饭。”男人憋着一口气走到厨房,看着空了大半的冰箱,往门口方向看一眼。 他走出来:“冰箱快空了,趁着现在有时间还早,去超市采购怎么样?” 苏渠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两人换了身衣服出门,一个穿夹克配牛仔裤,走休闲潮男路子。 一个穿衬衣配裙子,走淑女路子。 两人对视一眼,明明察觉到这样出门有点奇怪,还是这样出去了。 到超市,苏渠负责选购,傅竞尧负责推车,看起来搭配合理。可是,当看到别的小情侣打打闹闹,一个像是小孩坐推车里,另一个幸福地推车,从他们身旁经过。 苏渠羡慕,瞅了瞅傅竞尧,闷闷不乐。 重重将一捆青菜丢进购物车,踩着重步往前走。 傅竞尧也看出来她在生气,放下购物车,走到她旁边,跟她一起挑拣西红柿:“谁让你穿裙子了……” 苏渠气闷地瞪他,把西红柿塞他的怀里:“你自己结账回来,我回家把腿包起来!” 第440章 挂心事 傅竞尧又一次后悔惹到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女人面前一向无往不利,也惯常捧着女人,可在苏渠这里,却屡次踩她生气的点。 沉一口气,男人刚准备去结账,手机响起来。 “你在做什么?” 朱萸打过来的电话,语气温柔,听起来情绪稳定。 傅竞尧道:“在超市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她顿了顿,“你那里听起来好热闹。” 傅竞尧握着手机,看了眼两个奔跑打闹的小孩:“冰箱里没菜了,出来补货。” 朱萸第一次听到傅竞尧竟然会买菜了。 要知道他之前连菠菜都认不出来。 “呵,你真是大不一样了,也是云舒教你的吗?” 傅竞尧没说话,朱萸又道:“云舒在你的旁边,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没有,她回去了。” “哦……”朱萸默了默,“她怎么还能丢下你先回家呢。对了,我记得云舒做饭很好吃的,我想喝她做的鸡汤,可以吗?” 傅竞尧微微皱眉,还没回答,朱萸便又自言自语:“还是不要了。从她旅行回来之后,她就跟我疏远了很多。要是她知道做给你的汤被我喝了,又要跟你闹。我就不跟你添麻烦了。” 傅竞尧想客套的说一声“不会”,可这两个字含在唇边就是说不出来,最后说的是:“给你请的厨娘厨艺不差。你想要吃什么,跟她说一声就好。” 朱萸笑笑:“我知道。” 这一声后,双方都沉默了数秒,傅竞尧才开口:“给我电话,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朱萸支支吾吾,似是不太好开口。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是阮家找来了,还是朱伯父?” “都不是。”朱萸连忙澄清,苦笑道,“阮盛浩巴不得我不在家里,这样没人拦着她把别的女人带回家了。” 她不愿意提到阮盛浩,主动转移话题:“我是想,宝宝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之前都是育婴嫂帮我准备宝宝用品,我也没留意买了什么,如今我住在花涧月……也不知道住多久。就想着这边也准备一些。我想让你帮我看看,哪些比较合适用。” 傅竞尧没做过爸爸,连胚胎爸爸都没做过。她不知道,他更不清楚。 眉毛皱了皱:“我帮你找个育婴嫂。” 朱萸却拒绝了,说家里人太多容易传出闲话。“算了,我自己在网上找找,你忙。” 之后,她主动挂断电话。 傅竞尧却因为这一通电话,多了一件挂心事。 朱萸是他藏起来的,她从小就没吃过苦,什么都不懂…… 不知不觉,傅竞尧回到苏园。 苏渠躺在沙发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进门就听到播音抑扬顿挫的声音。 男人拎着沉重的购物袋去厨房,没有跟苏渠打招呼。 苏渠仰起上半身往厨房的方向看一眼,竟然也不跟她打招呼。 不是,到底是谁说错话了呀! 苏渠气呼呼的躺下,想把声音再调大一点,可惜已经是最大音量了。 深吸口气,她起身走到厨房,看到傅竞尧正在洗菜。 高大的个子此刻为了屈就那低矮的洗菜池,腰背都弯下来,看着有点委屈。 苏渠这一刻,心里的怒火消了。她走过去:“我来做饭,你去做别的。” 第441章 听秘辛 傅竞尧侧身将地方让出来。 苏渠挽起衣袖洗菜。 她动作利落快速,不知道干过多少年才有这样的速度。 傅竞尧从来不知道韭菜是可以搓的。一小撮韭菜被她的双掌一合,放在水龙头下搓搓,就干净了。 她洗芹菜,揪着根部拎起来,另一只手拿一双筷子,刷刷往下刷,扯落大半菜叶,再冲洗一下根部就干净了。 她煎豆腐,把豆腐块托在掌心,那只手就是砧板,握着菜刀切几块就放锅里煎,手掌皮都没破一下。 她可以同时掌控两口锅,一只炖菜,一只炒菜,电饭锅煮米饭,还能蒸鱼。 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如果是他的话,光是那一撮韭菜,他就得洗半个小时…… 苏渠转身,看到傅竞尧还在厨房里,微微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傅竞尧咳了一声,竖起大拇指:“老婆,你真厉害!” 突如其来的夸夸,让苏渠莫名其妙,但也脸微微红了起来。 “这点活儿算什么。也就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大惊小怪。” 苏渠得意之余不忘损他几句,端着盘子出去时,尾巴翘得老高。 傅竞尧扯了扯唇角,转头将饭锅里的蒸鱼拿出来,想到什么,突然低头闻了闻米饭。 竟然没有鱼腥味儿,米饭也很香! 苏渠进来,见到他的脑袋埋在电饭煲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傅竞尧抬起头,正对上她疑惑的眼,顿时尴尬。 摸了摸鼻子:“我好像看到米饭里有东西。” 苏渠往电饭煲扫一眼,波澜不惊:“有东西夹出来不就行了。夹出来了吗?” “我看错了。” 苏渠觉得他怪怪的。她将葱切了,蒸鱼加入调味料,再往汤勺里递几滴油加热,浇在鱼皮上。 油花滋滋响,葱香都飘出来了。 傅竞尧感觉又偷学了几招,跟在她身后比画模仿。 晚餐虽然简单,但吃得和谐,苏渠没再给他脸色,傅竞尧也没再火上浇油。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开始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模式。 晚饭后,还有很长时间才睡觉。苏渠出去溜达,傅竞尧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儿。 苏渠觉得他还算懂事,像个男人了。 出了别墅范围,公共区域,几只羊悠闲地啃着草皮。 看起来还是那么大,萌萌的。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老家太久,很久没乡村生活,看着这几只羊竟然有点想老家。 她扯一把草凑上去喂,蹲着看羊嘴一歪一歪地咀嚼青草。 天色暗,散步的阔太太们闲聊。 “……有没有发现,很久没看到阮太太了?” “哪个阮太太?” “还有哪个阮太太,当然是那位啊。” 另一位太太秒懂,但没当回事儿。“她不是怀孕了么……好不容易怀上阮盛浩的种,儿子生下来就彻底坐稳位置,不用怕那些莺莺燕燕威胁她,这不得更小心养胎?” 女人话语中带着不屑,与她们在朱萸面前捧着她的样子完全不同,更像是在看笑话。 想来,阮盛浩外面有女人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 苏渠想起在技校听来的,再联系这两个太太的闲话,想来那技校的小女生也是阮盛浩的后宫之一。 她竖着耳朵听“秘辛”,没察觉手中的青草被羊吃干净,感觉手掌心湿漉漉暖乎乎的,差点叫出来。 随手再扯一把草,借着羊作掩护,半蹲着身体悄悄跟在那两个阔太太的后面。 第442章 谁! “再这么保胎,也不需要这样严密,好像有人要害她似的。”女人话音里透着十足不满,“上个星期咱们姐妹团茶话会,我约她,她推说什么身体不舒服。” “拜托,她怀孕初期还出来到处参加宴会呢。虽然那时候谁都不知道她怀孕,可她自己知道啊。那时候没说身体不舒服,现在都五个多月大了。” 另一个女人摸着耳朵上的钻石坠子,轻笑道:“可能是不想被人看到她臃肿的丑样……她可是前第一美人。”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 苏渠听了会儿,觉得怪没意思的。 她不喜欢朱萸,可听着这些阔太太的话,一样不喜欢。 谁都喜欢漂亮事物,不论男女。 可苏渠从小就听穆桂英挂帅、女驸马,也听杨贵妃、听王昭君。 女人漂亮是资本,可是在普通人群里,漂亮对女性而言也许是灾难。 她在技校上学时,就曾亲眼看见一个漂亮女同学,因为拒绝男生的求爱,被男生打到屈服,之后怀孕,退学了。 苏渠本人也曾受到过骚扰,好在她凶狠,打架不要命,再加上她的名声在老家不怎么样,还算安稳。 而她加入组织后,也曾听闻一些贵圈里的秘密。漂亮的女人被作为筹码,流通货物一样被交易。 进入北城的上流圈子里,更是亲眼看到过,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中,饭局上,那些被送去讨好权贵的漂亮女孩。 听得多了,见得多了,苏渠没有麻木,只是觉得恶心。 渐渐的,也就不喜欢参加宴会或是饭局了。 在韩西沫事件后,傅竞尧曾经示好,请她陪着去宴会场,苏渠能不去就不去,不过她比以前霸道了,即使她没去参加宴会,也不允许傅竞尧带着别的女伴去参加。 从那时候开始,傅竞尧就有了“妻管严”的外号,不再是什么宠妻人设。 苏渠还是更喜欢听穆桂英挂帅,喜欢女驸马。 这些女人有勇有谋,靠自己,靠风骨立于时代。 觉得没意思,苏渠打算悄悄溜走,突然又一个阔太太过来了。 苏渠连忙转身,忍着蹲麻了的腿只能继续隐身。 三个女人一台戏,话题还是朱萸。 苏渠默默想,朱萸也就在傅竞尧这些人的圈子里是真正被捧着。 那些女人谈论她,没有一个说好话的。 想来是她太高调,太彰显自己的地位身份,搞得没几个真闺蜜。 “……大美人又怎么样,怀孕又怎么样,你们不知道她被阮盛浩家暴吗?平时都用粉遮掩,要不是我家的女佣说起,我还不知道呢。” 富人区的佣人们也是有交流的,很多权贵家的事也是这些女佣们空闲时候的谈资。 苏渠起先只当是个过时八卦听着,嘁,她早就看出来了。那么明显的伤,还用得着女佣告密? 她抖着就快撑不住的腿,暗自催促她们快点走开。 可是那几个女人竟然在长椅坐下来了! 微风习习,在这初夏的夜晚格外舒适。女人们越聊越来劲,不知道谁竟然掏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我还听说了,朱萸现在不在阮家。现在新月居住着的是某过气一线小花,长得可漂亮了。”女人压低声音卖关子,猜测那位得到青睐的过气小花是谁。 一轮猜下来,那女人才公布名字。 苏渠听着耳熟。 谁! 第443章 唏嘘 叶琪? 不是,这阮盛浩什么口味,挑着跟傅家男人有关的女人睡? 苏渠惊呆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那些女人们的背影。 她没听错? 其中一个女人也是愣了下,然后当笑话笑起来。“阮盛浩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偏偏找一个过气小花?我记得傅竞尧好像是把她封杀了?那部电影过后,她就没接到什么资源,我都以为她退圈了。” 之后,她们又绕着叶琪被封杀之谜聊起来,把八卦说到了苏渠的身上。 苏渠只好继续蹲着听关于她自己的八卦。 她们说的无非就是,叶琪仗着得宠,不知死活的得罪了苏云舒,但苏云舒看着和气,却是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反手就把叶琪踢出局了。 “……傅竞尧的后宫团,最后还是苏云舒坐上了宝座。幸好我没得罪过她。说来说去,还就是那朱萸的手段不及苏云舒,竟然就这么离开新月居,让别的女人住进去了。真是笑死人,难怪要躲起来。” “欸,还是不一样的。傅竞尧可不打女人,他跟阮盛浩不能比。不过……”女人顿了顿,似有疑惑。 “不过什么?” “傅竞尧跟朱萸的交情那么好,朱萸也是可惜了……” 女人开始讲起朱萸跟傅竞毅的那段往事。因为过去很多年,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件事,或是已经遗忘。女人说话时有几分唏嘘。 “当年朱萸要是喜欢的是傅竞尧,跟傅竞尧走到一起,不知道多风光。哪怕傅竞尧依然风流,可她起码不会被打出家门这么不堪?现在反而便宜了那苏云舒。” “是啊,苏家比我娘家的地位低多了,现在反而我还得讨好她,看见她就烦。” 苏渠忍了很久,都快感觉不到腿了。 这时候,她蹭一下站起来:“是吗?” 腿麻,身体站不稳,只好双手撑着椅背支撑,脸也难受地狰狞。 而她这一突然出现,把那三个女人吓得尖叫跳起来,其中一个回头看到了苏渠狰狞充血的脸,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鬼啊!” 苏渠用手腕撑着椅背,手指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说谁是鬼呢!我看你们才是,长舌鬼!在我的背后说我家两口子的坏话,嗯?” 那几个女人看清楚苏渠的脸,一个个心虚地不敢看她。 “傅太太,我们不是有心的……” 女人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女人脑子灵活,打断她的话,上前搀扶苏渠坐下:“傅太太,你怎么能在这儿呢,是不是丢东西了,我们几个帮你找?” 其余女人马上反应过来,说找就找,竟然不顾身份地趴在草地上找起来了。 苏渠不能说她是故意蹲在这里听墙角,随口说戒指上的红宝石掉了。 说话间,已将戒指上的红宝石抠下来。 那搀扶苏渠的女人心眼多,不跟着趴地上找,但同样不顾身份,竟然给苏渠捶腿。 “傅太太,找累了……你的腿真细,又长又笔直……” 苏渠摆着架子,摸摸肩颈,那女人就马上转移阵地给她捏肩。 苏渠心里暗笑,贵妇?呵呵。 等她们瞎忙活一阵子,苏渠才摆摆手说不用找了。“你们回去,我在等我老公过来,你们不想被他看到?” 第444章 会喷酸的白蚁 女人们心虚,哪还敢跟傅竞尧面对面,忙说有事就走了。 苏渠对着她们的背影哼了一声,郁闷地仰头吐气。 说她的坏话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朱萸如果一开始喜欢的是傅竞尧? 想到这,苏渠的情绪低落下来,心里像是钻进去了什么,又痒又酸又疼。 是会喷酸的白蚁吗? 她摸摸心脏的部位,这时候竟然连腿麻都不觉那么难受了。 咬着嘴唇,她隔空与朦胧的月亮对望。 朱萸,是傅竞尧的白月光啊…… 就这么心酸地跟自己较劲很久,她突然想到什么,脑袋突然支楞起来,直直地看着那月亮,眼神都变了。 朱萸被家暴,傅竞尧肯定出手帮过她。 可是这次,朱萸连自己家都呆不下去,那她会去哪儿呢? 她的娘家应该不允许她擅自回家,肯定是催她回去守住自己的地位。至于阮家二老那里,应该也是没什么希望的。 阮家的人最清楚阮盛浩是什么德行,不会帮她的。 她在贵妇圈没有真心朋友,可以求助的对象,也就是傅竞尧了…… 苏渠越想,心里越是发毛,不寒而栗! 她想起过去一阵子,傅竞尧频繁晚回来,甚至有过不回家的时候…… 事实,几乎已经摆在眼前。 苏渠绷紧的身体突然一松,整个人无力地瘫坐着。 看着月亮的眼神也变得空洞了。 是她猜想的那样吗? 她又想到傅竞尧脱口而出的贬低她的话,一会儿说她看不懂原文电影,一会儿又嫌弃她穿裙子去逛超市。 如果不是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让他有了希望,如果不是有了比较,他会这样轻视她吗? 苏渠只觉嘴里又苦又酸,难过的眼泪都快落下来。 她之前还觉得,再漂亮的女人,不如有风骨的女人,可在男人眼里,其实一直都有标准…… 苏渠曲起膝盖暗自神伤。 小羊似乎察觉到她的悲伤,慢悠悠走过来,用脑袋轻轻碰她的脚。 苏渠摸摸它的小脑袋,低落道:“还是你好。” 小羊咩咩叫了一声回应,苏渠起了想养它的心,双方交流起来了。 傅竞尧久久不见苏渠回来,出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坐在椅子上,跟羊交流的女人。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不见你跟迪迪关系好。你要是对它也像对羊这样亲昵,它肯定粘着你。” 苏渠头也不抬,淡漠道:“不会。” “什么不会?” 苏渠抚着小羊的皮毛,不冷不热回他的话:“迪迪是朱萸养着的,它只认她一个主人。哦,还有你,迪迪的爸爸。” 曾经,朱萸当着她的面说,傅竞尧是泰日天的爸爸,原来在那时候,她就在对她宣誓主权了。而她那时只知道怼她说,傅竞尧充其量是迪迪的外公,差着辈分。 傅竞尧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眉心皱起,脸也沉了下来。 他在她旁边坐下:“你在说什么?” 苏渠看他一眼,想刺他几句,把她的怒火跟妒火都散出来,可话到嘴边,她犹豫了。 即使她想象的那些都是真的,傅竞尧也不会承认。 朱萸现在依然是阮太太,还怀着身孕,他不会让他的白月光沾上黑点。 她也不能光凭别的女人几句话就拼凑出来真相。 真相,是要自己找到,面对面对峙的! 苏渠僵硬的唇角缓缓扬起来:“没说什么,我只是想起来朱萸介绍迪迪的时候,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忘了?” 第445章 悲伤吞回肚子里 傅竞尧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可能有,不记得了。” 他起身,手朝着苏渠摊开:“有点凉了,回去。” 苏渠看了眼他宽大的手掌,没有把自己的手放上去,而是背着手先走起来。 傅竞尧的手悬在半空,风吹过时手掌凉凉的。 他跟上去。 并肩走了会儿,傅竞尧侧头看了看她,想说点什么,找不到话头,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苏渠轻轻挠一下嘴角,也想找点话说,可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关于朱萸的事,怕一张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也就作罢了。 回到别墅,两人都安静地各做各的去了。 苏渠不想跟傅竞尧亲近,故意躲在书房看书,看到很晚才回卧室。 傅竞尧难得比她睡得还早。 苏渠沿着床边躺下,两人之间隔开很大的距离,背对着他。 还没等她睡着,便有一条长臂搭在她的腰间,苏渠睁眼,想摘下那手臂,那人反而把长腿都搭上来了,像抱玩具小熊一样把她抱在怀里,蹭蹭她的脸就没动静了。 苏渠怀疑傅竞尧醒了,他是故意的。侧头看他,男人闭着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安静趴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渠挣脱不开,只好被他这么抱着,瞅着前方的窗帘。 黑黢黢的,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看着看着,竟然眼睛热了起来,鼻子也堵塞了。 一滴眼泪突然掉落眼眶,她连忙擦干净,用力吸鼻子,使劲儿不让自己哭出来。 没什么委屈的,又不是不知情。 她是在知情的情况下,继续跟他耳鬓厮磨。 他拯救朱萸也好,还爱慕着她也罢,自己顶多是情感投资失败。所以说不上刻骨铭心的背叛。 再说,还没有真正拿到证据,她就先难过上了,更衬得她很失败。 用力吞咽着,将上涌的悲伤吞回肚子里。 身后,傅竞尧在听到她渐渐平稳的呼吸,确定她已经睡着,这才缓缓睁开眼。 漆黑的光线里,他看不到她的眼角有泪,但他很肯定,他听到了一声抽泣。 男人的神色复杂,深邃的眼在黑暗中显得清冷,再也没有那漫不经心的慵懒。 …… 苏渠借着去找殷题题,多次去她所在的技校。 次数多了,殷题题都有些疑惑了。 “你老往我这儿跑,看上哪个非主流了?” 苏渠翘着腿坐在小桥护栏上,喝奶茶提神:“我才看不上这些呢。” 她有心事,但殷题题不是喜欢聊男女感情问题的女人。跟她说了还会被她嫌弃。 苏渠惆怅地叹一声,回头看她:“野赛的事儿,你打听得怎么样了?最近有比赛吗?” 殷题题摇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现在盯得紧呢。” “什么意思?为什么?” 苏渠这几天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去赛车,去狠狠地跑几圈。只有在那个时候,她的大脑是清空一切,只有赢这个字。 朱萸转身,趴着护栏看小桥下悠然游水的锦鲤,淡声道:“你还不明白吗?上次你是怎么把人救走的?” 苏渠咬着吸管不作声。 懂了,对方在查了。 整个赛车圈子的车手都会被盯上,野赛圈子里也逃不过。 好就好在野赛圈子没有记录,管理也乱,就连组织人都不敢公开说自己是做野赛的。 要查起来不容易。 苏渠有些烦躁,感觉情绪在往躁郁方向发展。“别的地方也没有吗?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玩儿几天。” 第446章 风都带着偏爱 这几天,苏渠连跟傅竞尧睡一张床都感到生气。 她想对他发脾气,想把他从床上踢下去,想跟他分房睡。 可是,她得忍着,直到自己亲眼所见。 又可是,傅竞尧这几天又开始了每天接送她去学校的日子,即使周末,他也会在家陪她。是个好丈夫的模样。 她不想在家待着,他就带她去陆望的农庄玩,或是跟他那些朋友们去骑马。 说起骑马,傅竞尧亲自教她。两人共乘一骑走在草长莺飞的河岸,在别人眼里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可苏渠感觉不到浪漫,一点都没有…… 他越是这样,越让她失望。 对他那么一点微弱的信任,几近坍塌。 殷题题看了她好几秒:“苏渠,你不对劲。” 这不是缺钱可以解释的不对劲。 苏渠不想瞒着,瞧着她:“你想听?” 殷题题看她愁容满面,再看到那奶茶杯上写着的“全糖”,极不情愿地点头:“说。” 殷题题身材高挑,腿长人瘦,浓密又简单利落的短发,将她英气的五官衬得更为突出。侧身斜倚桥栏,远看痞帅忧郁,近看冷傲深沉。 如果再点一根烟咬着,一定像唐伯虎一样,引来无数女子跳桥。 苏渠看她一眼,突然张开手臂:“姐妹儿,抱抱我。” 殷题题嫌弃地看她:“你想下去游泳?” 苏渠叹一口气,也不知道陆望看上她什么了。 她将从阔太太那里听来的说了一遍,苦于自己无法抓到他们的证据,眼巴巴地瞅着殷题题。 殷题题一看她这眼神就知道她真正的意图在这里:“别想了,我不会帮你查。” 她只是个兽医,偶尔做点不能见光的散活,不是私家侦探。组织的资源也不能给她抓奸用。 苏渠毫不意外她的拒绝,只是将心里的苦闷说出来,舒服一些了。 殷题题看着沉默下来的女人,淡漠地提醒她:“你的患得患失越来越严重。” 苏渠歪着脑袋眯起眼,看天空飞翔的麻雀,胖胖的,飞得低,距离也不远,但起码是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连随地拉屎都没人管。 苏渠嚼碎了柔韧的珍珠丸咽下:“我知道……可是,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他,哪来的‘得’呢?” 傅竞尧一直是朱萸的,其实是她从朱萸那里抢傅竞尧的心。 想到这,更讽刺了。 殷题题已经很久没再触碰感情这东西,但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人很难忘记那种感觉。 她看苏渠的眼神带了些悲悯,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爱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最后那个男人没有为她而留下。 从来没有得到过,谈何失去? 她抱了抱苏渠,除了这个,她安慰不了别的。 苏渠也仅仅是希望有一个拥抱而已。 分开后,苏渠又能笑了,她还得意起来:“要是陆望知道你抱了我,他肯定嫉妒死了。” 殷题题懒得理她,长腿稍微一抬,坐在桥栏上,一条腿支地,一条腿屈着,坐姿休闲慵懒。 风吹她的头发,都带着几分偏爱,丝丝缕缕的,像是漫画一样。 两个女生经过石桥,往她这里看了好几眼。 苏渠低头喝奶茶,看着那俩女生经过。 就快到桥底了,一个女人突然折返回来,朝着殷题题走过去。 第447章 茉莉花的甜香 苏渠以为那女生想趁着人不注意把殷题题推下河,暗想殷题题在这学校里是多不招人待见。 那女生却红了脸,在殷题题的面前站定,从包里掏出来一封信:“殷老师,这是给你的。” 殷题题皱眉瞧着那信,脸色很不好看:“不要。” 女生却把信硬塞她手里,大声道:“老师,你长得这么帅,为什么要喜欢男人呢?我都没嫌你没钱,你应该找个好女孩,我就是!” 女生说完,红着脸快速跑了。 到了桥下,拉上那个等候她的女生一起跑了。 苏渠被这一幕都弄懵了,什么情况? 她转头看殷题题,殷题题看着那封信,像是拿着什么恶心东西。 “题题……”苏渠憋在嘴边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实在没忍住,还是说出来了。“现在的小女生,这么开放了吗?” 还是她的思维不够放开,跟不上时代? 殷题题没好气地把信撕了丢到垃圾桶,回头对上苏渠鬼鬼祟祟上下打量她的眼神,恼火问:“看什么呢!” 苏渠谨慎地问:“题题,你该不是之前受到太大打击,对男人没兴趣,就……” 难怪陆望怎么追,她都无动于衷。 殷题题一把拍在苏渠的嘴上,差点把苏渠的牙打落下来。 “胡说八道什么,你没看出来她……她……”殷题题生气,但有些事说出来破坏她的形象。 苏渠回过味儿来,捂着麻疼的嘴闷笑。 她盯着殷题题的前胸,再看看她修剪得跟流川枫似的头发,那长手长脚,也难怪女生看错。 “你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被女生当男人了?” 殷题题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这样。 她独来独往,不跟人打交道。难道要逢人就说:我是女人。 没必要。 “重建宠物医院的资金下来,我马上就辞职离开这里。”殷题题咬牙切齿。 苏渠挺了挺胸,虽然也不怎么丰满,但比起殷题题好多了。她给建议,让殷题题换女装,留长发。 “……这样就不会被认错了。” 殷题题不予理睬。 除了被几个小女生打扰,大多数人是能分辨出来男女的。 苏渠笑嘻嘻的又打趣了她几句:“那个女孩很可爱,早知道就应该拦着你撕信的。不知道小女生写给你什么了——” 突然,她的眼神凝滞,呆呆看着桥的一端。 那个女生…… 是在假山那里聊天的“闺蜜”!她是那个挑染丫头! 这女生把头发染黑了,看起来甜美乖巧,一点都看不出不良少女的影子。 那么,在桥下等她的女生,就是那个穿白裙子的……阮盛浩的后宫之一? 苏渠想到了什么,把奶茶一丢,急匆匆跑开。 殷题题莫名其妙,但也没想把她再叫回来。 苏渠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可惜没能再看到那个女生。 她来这技校闲逛,主要目的就是找那个女生,接近她。 苏渠琢磨,要不回去问殷题题,让她联系一下那位小女生,这时那女生拎着包出来了。 一个人。 长发飘飘,清新纯洁的气息扑面而来,连空气都带着茉莉花的甜香。 难怪阮盛浩看上她,确实很漂亮,符合男人心里的某些爱好。 苏渠突然往斜侧跨一步,拦住女生的去路。 第448章 她被狗咬了 女生警惕地往后退一步,笑容凝滞在脸上。 “你是谁,想干什么?” 苏渠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打量女生:“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知道你,而且你的存在,影响到我的朋友,所以等于影响到我了。” 她一步步上前:“叶琪,听说过吗?” 女生恐惧又心虚,下意识地捏紧了包带。 但她太生嫩了,即使跟了大佬,面对苏渠这样有着气势的还是胆怯。 苏渠伸手,手背贴面抚摸她的面颊:“很嫩,滑滑的,像豆腐一样,比起年纪大了的女人,是很有资本……” 女生吓得都快哭了,生怕她指甲用力,划花她的脸。 “我、我警告你,你别乱来!被阮先生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苏渠微微一笑:“这就要看,在阮盛浩的眼里,是你重要,还是叶琪更重要。我的好朋友——叶琪,她可是住在新月居的。” “你呢?”苏渠轻蔑地扫了眼女生,“技校宿舍?还是外面的小公寓?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给你买车了吗?” 视线低垂,落在女生的包上。 在上流圈子里时间长了,苏渠也算认得名牌了。她看了眼包包上的标签,冷笑:“lv,还行。不过你这款包是比较低端的。这阮盛浩也太抠门了,竟然买这玩意儿哄小女生。” 女生的脸憋红,手指就快把包带扯断,羞愤道:“我不是那么物质的女生。” “不物质,你跟在他身边干嘛?图他年纪大,图他有老婆?”苏渠的眼神很不屑,“你就快毕业了?打算给他生孩子,还是吃青春饭,捞够就回老家,找个老实男人接盘?” 她的话极不好听,脸皮薄的听见这几句话就该哭了。可是女生只是红着脸,过了几秒钟,她反而高傲地仰起下巴,鼻孔对着苏渠。 “叶琪住在新月居又怎么样,她也不是阮先生的正牌太太。是她在阮先生的耳边吹风,把他的正牌太太赶出去,她才是最坏的女人。” “你跟这样的女人做朋友,还帮她出头,早晚轮到你倒霉!” 女生气冲冲地说完这些话,便绕过苏渠跑了。 苏渠望着女生逃离的身影,阴恻恻地勾起唇角。 原来是叶琪吹的枕边风,让阮盛浩不顾怀孕的老婆,把她赶出新月居。 傅竞尧知道是叶琪使的坏吗? 苏渠带着疑问回到苏园。 傅竞尧在家,正在给迪迪洗澡。 泰日天看到苏渠回来,又冲着她叫。 苏渠却难得地蹲下来,帮着傅竞尧洗狗毛,说道:“干嘛不送到宠物店去洗,还能顺便给它修个造型。” 傅竞尧说不用,还说给狗洗澡,可以跟狗亲近。 他的话音刚落下,苏渠嘶一声,飞快缩回手。 即使这样,她的手背上已经冒出血珠。 她被狗咬了。 傅竞尧看见她的手出血,拍了下狗脑袋让它出去,然后给苏渠冲洗:“没事,迪迪每年都打疫苗。先冲一会儿水,我送你去医院打狂犬针。” 水龙头开着,苏渠的手被水流冲刷,傅竞尧去换下潮湿的衣服。 苏渠偏头,看着躲在门口的泰日天。 泰日天浑身湿淋淋的,水滴落在瓷砖上,踩得到处都是。 它一甩毛,几滴水溅在苏渠的脸上,然后便得意地跑了。 苏渠哂笑。 她被狗咬,傅竞尧第一时间是放狗走,看似打了一下惩罚,其实是不想她抓着狗撒气? 狗仗人势,怪不得泰日天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么,如果不是朱萸的狗,他还会这样吗? 第449章 狗奴才 医院里,苏渠打完一针疫苗,傅竞尧帮她摁着棉签止血,在任何人看来,这位丈夫太好太好了。 苏渠的脸色很平静,说:“把迪迪送走。” 听起来很冷血无情,亏她还是开宠物医院的,怎么可以对小动物这么没有爱心呢? 可到了这时候,苏渠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接受不了现任留着前任的宠物。 傅竞尧皱眉:“迪迪它不是故意咬你的……”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苏渠的眼神,他点头,“好。” “不舍得?” “没有。” “真的吗?” “苏……云舒。”傅竞尧差点脱口叫她的真名,可也就是这短短一瞬的变化,苏渠看出了他的烦躁。 她移开手,不让他摁棉签了。 挨了针的伤口突突地疼,但比起她之前受过的伤,这不算什么。 可是,就这小小一处的伤,感觉所有的痛感神经都转移到这来了,疼得她的手颤抖。 傅竞尧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耐心道:“云舒,那只是一只小狗。你是喜欢小动物的人……” “我是喜欢小动物,但不包括对我抱有敌意的。养不熟的狼,不如不养,狗也是。”苏渠冷静地打断他的话,“当然,你房子很多,如果实在舍不得,就弄一套房给它,再找个保姆,专门养狗。” 这番话,也就有钱人能随随便便说得出来。 听得旁边几个人侧目,更让有些人愤怒,已经不顾当事人,当面议论起来。 “这女人真没爱心,人家男方都已经那么让着她了。只是被狗咬了一小口就说弃养。我家狗宝咬我这么一大口,我依然很爱。” “有的人奋斗一辈子,一套房子都买不起。有的人给狗住房,真是太讽刺了。” “说这些干什么,人家对小动物都没爱心,对人能有几分同理心?还是你们哭穷哭多了,人家送你一套房?” 说话越来越难听,已经站在道德高尚点指责,苏渠冷眼看过去:“我家缺个养狗的,你这么有爱心,要不要来应聘?” 她的气场非常强势,那些说闲话的到底是真有爱心跟正义,还是嫉妒之下说些酸话自己心里清楚,不敢跟她对视,但人多力量大,有些人怼她,气势也蛮狠:“你这是在讽刺我们是狗奴才吗!” 不过是个女人,真要打起来,谁怕谁! 这时候傅竞尧死亡眼神盯着那说话的男人:“既然敢当面议论别人,就要做好被人反驳的准备。难道不准当事人说话,只能你们单方面审判?” “欸,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亏我们好心,还同情你讨了这么个破烂女人。真是瞎好心了。” 傅竞尧可没耐心留给这些人,跟他们瞎聊,冷冰冰道:“是做个体面人,还是不知死活,你选择哪一个?” 本以为男人是个软饭男,才对女人予取予求,没想到男人翻脸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顿时,议论不再有。 气氛尴尬,但苏渠不觉得,她觉得安静点更好。 仍旧坐在椅子上,倒是坐她两侧的人悄悄挪臀,远离这对恶毒夫妻。 苏渠更不在意了,觉得空气很好。如果傅竞尧也远离她,她也不在意。 她看了一眼男人。 傅竞尧这时候想抽烟,跟她说了声就出去了。 在他走后,苏渠的精气神像是突然被抽了,一下子显得颓靡。 第450章 舍不得那个人被人说一句闲话 她可以肯定,傅竞尧是心疼迪迪,也舍不得送走的。 只是他不想跟她吵,也疲倦了跟她吵。 或许她该庆幸,在自己跟狗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她。 庆幸她已经卑微到,跟狗争宠了吗? 她赢了一只狗? 呵呵,多么讽刺啊。 苏渠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竟然有这么一天。 如果是以前的她,她一定很瞧不起这样的女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她会跟那些说她坏话的人一样,指责这个女人没有爱心,把自己的不如意发泄在狗身上。 苏渠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倔强地抹一把鼻子。 外面,傅竞尧透过烟雾看着只留一丝余光的太阳,捏了捏眉心。 身侧经过一行人,几个人在说什么。 风把那些人的说话声送到他的耳边。 “那小姑娘可真够勇的,竟然跑去新月居……不知道叶琪是什么人吗?” 傅竞尧眉心微微蹙了下,新月居? 他往前走两步,听得更清楚了。 “欸,可别说,人家到底是年轻有本钱。要不然我们来这儿看她干嘛呀,还不是看在阮少的面子上……” 傅竞尧咬着烟,双手插兜,漫不经心踱步地加入他们。 他掏出烟盒:“抽烟吗?” 说话间,随手将烟盒抛出去,让他们自己拿。 “哥们儿,你哪位啊?” 傅竞尧笑了笑:“你们说的阮少,是阮家的那位?他的哪位爱妃住医院了?” 那些人看着烟好,以为也是想讨好阮盛浩,但还没找到门路的,笑嘻嘻道:“哥们儿,你的消息也挺灵的嘛。这刚发生不久的事儿,你就知道啦?” 傅竞尧但笑不语,看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男人们说开了就刹不住,说小姑娘年轻轻轻就这么勇,有可能是下一个进入新月居的。 要不然,他们巴巴跑来讨好一个小姑娘? “说起来,以前我们都不知道阮少还养着这个小姑娘。还没二十?她这一闹,是闹得人尽皆知,要不然怎么说现在的小女生胆子大呢?” 苏渠出来时,远远就看到傅竞尧混在几个男人堆里,几个人都在吞云吐雾。 她本不想过去,可是还要坐他的车回去,便走了过去。 听到几个男人说笑,言谈间提到了小女生、叶琪什么的。 苏渠一听就懂了。 小女生不甘心自己被阮盛浩藏着掖着,跑去找叶琪大闹一场,估计是被打进医院了。 伤的应该不是很重,就是做样子,让阮盛浩心疼心疼她,阮盛浩看到她的惨样,就不会生她的气了。二来,她这一闹,给自己挣了一个公开的名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阮盛浩的人。 啧,果然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刚刺激她,就跑去找叶琪拼命了。 苏渠以为还要等几天才能有戏看,竟然提前这么多。 她摸了摸手指,这伤伤得也算值了。 苏渠嘲弄得翘起唇角。 “……可是,只要阮太太不答应离婚,新月居不管谁住着,都成不了新的阮太太。就是……她看着像个笑话。” 年轻男人不经意的一句话,突然挨了一拳头,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看着傅竞尧几秒,顿时怒了:“你特么的干嘛!” 他冲上去就要打人。 苏渠从来不知道,傅竞尧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那几个人里,是有专业拳脚功夫的,只是练得还不到家。但那几下拳脚功夫,应对普通打架完全可以。 而傅竞尧完全应付得过来,还占了上风。 苏渠记得石磊说过,傅竞尧的车技跟他不相上下…… 只是这样的身手,竟然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 宁愿被打,也舍不得那个人被人说一句闲话…… 第451章 烛光晚餐 苏渠看了一会儿才现身。 “你们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女人声音冒出来,几个人停下殴打,回头看向苏渠。 苏渠装作害怕的样子,举起手机:“我、我刚才报警了,你们要是不想被抓就快点走。” 几个人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背后还牵扯着阮盛浩。惹怒他,这一趟殷勤不就白费了。 几人朝傅竞尧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走了。 傅竞尧走向苏渠,苏渠只当作不知情,摸了摸他脸上的伤:“你不是出来抽烟的吗,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傅竞尧看着她担忧的神色,看起来应该是碰巧看到,之前的谈话她没听到。 男人夸张地嘶一声,又嬉皮笑脸起来:“还不是被你的不高兴传染的。我看他们不顺眼,活动活动手脚。” 他转了转手腕:“那几个人也太不经打了。” 苏渠勾起唇角,将他上下打量一遍,阴阳怪气:“想不到傅三少这么能打。不过看起来我是不能生气了,要不然哪个人路过你跟前,都要挨你一顿打,那也太倒霉了。” “如果是个老头,被你这拳脚功夫打一顿出了人命,我就真成当代妲己了。” 傅竞尧看出她的不悦,收起嬉皮笑脸:“怎么可能。你救世渡人,是菩萨。” 苏渠心累,在他面前演戏也累。 拉着他往医院大楼走,说要找医生给他看看,有没有断了骨头什么的,傅竞尧怕打针,扭头就走。 “他们怎么可能伤到我。” 上了车,两个人却没有话说了。 回到苏园,苏渠找出来药给他擦。 感情好的时候,看到这完美身材,会趁机多摸几把,把腹肌胸肌都摸一遍。 可是现在,她当是在做腌肉,麻木。 第二天,傅竞尧就把狗送走了,说是送到陆望的山庄那儿。那边的动物多,有专人饲养,狗也不会因为多次转移而抑郁。 说得苏渠愧疚心都上来了。 到底只是一只小狗。 狗只是对它的原主人忠诚,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她,不该进入他们的世界。 之后几天,苏渠突然热衷于参加阔太太们的组局。 这天傅竞尧下班回家,苏渠神神秘秘端了一只大银盘出来。 大银盘上面盖了一只盖子,掩藏里面装的东西。 她递到傅竞尧的面前,让他揭开盖子。 傅竞尧已经闻到了香味,扫她一眼:“这么神神秘秘的。” 看她心情似乎不错,男人配合地揭盖,里面是一只鸡。 他看向苏渠:“就这?” “欸,你别小看了这只鸡。”苏渠端着盘子走向餐桌,“里面可是大有乾坤。” 桌上已经摆了红酒跟酒杯,有香薰蜡烛,还有鲜花。 看来她是想烛光晚餐。 傅竞尧脱下外套,手肘撑着桌面,身体压低,盯着那只泛着油光的鸡。 “我猜猜……这是花胶鸡?” 其实他早就猜出来。吃过的东西,怎么会不知道? 苏渠扫他一眼:“知道你见多识广。没错,就是花胶鸡,我没在私厨吃到的花胶鸡,我自己学了。” 提起那段不愉快,傅竞尧的笑有些微僵硬,目光闪了闪。 苏渠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在此,她接着道:“我花了很多时间才做出来的。坐下来,趁热吃。” 她倒酒,递给傅竞尧一杯。 傅竞尧喝着酒,感觉女人似乎有话要说。 第452章 心怀不轨 苏渠却看他一眼,笑道:“看我干嘛,是不是觉得烛光下的我很好看?” 傅竞尧扯了扯唇角:“嗯。” “就这一声嗯?” 苏渠明显不满,但当傅竞尧真要夸她的时候,她却不要了。 她将花胶鸡切开,热情地将里面的好东西分到他的盘子里,也给自己分一份。 品着红酒,吃着花了她一下午做出来的好东西,她不经意地开口:“这几天我跟陈太太她们学厨艺。陈太太是粤城人,做的花胶鸡可地道了。” “唔,是比阿牧做得好吃。”傅竞尧边吃边点头。 苏渠又看了他一眼:“但是陈太太她们聊天时,我听到了一件事,想来想去,还是跟你说一声。” 她擦擦嘴角:“阮盛浩养了你之前的女人……叶琪住在新月居,这件事你知道吗?” 傅竞尧的手顿住,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就知道,她突然有变化,不是为了散心什么的。 但这次,他没再由着她的节奏走。 “陈太太那些人喜欢嚼舌根,你的身份,还是别跟她们走太近。” 苏渠一口“我什么身份”的反问就在舌尖,但当张口时,她反而将话吞回去了。 因为这辛苦做出来的美味。 因为不值得的人破坏了,对不起的是她自己。 “好,那我就不跟她们玩儿了。其实也是她们太无聊了,才总是找我出去。我毕竟是傅三太太,应酬几次,省得她们说我不合群。” 傅竞尧看了看她,苏渠又说:“她们问我怎么不跟你妈出去逛街,她们做那些做儿媳妇的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都羡慕我没有婆媳问题。” 傅竞尧想到他那位难伺候的妈,正在被更难伺候的傅二小姐折腾着。 其实哪里是没有婆媳问题,只是傅家善于掩藏,他的婚姻是唯一闹得最夸张,也是最难看的“家丑”。 他的母亲也从来没有真正看得上苏渠,抑或是苏云舒。 可是傅竞尧也清楚,苏渠心高气傲,从未真正看得上高门显赫的傅家。 所以她从不费心在处理傅家的人际关系上,不巴结他的母亲,也不把傅丞当回事。 唯一谈得上交好的,也就是傅竞毅。 傅竞尧最讨厌的人。 想到这个人,傅竞尧心里又气闷,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这么喝酒,好东西都被你当成了白菜。”她把他的盘子收回来,“你别吃了。” “不行,这是我的。”傅竞尧不依,越过半个桌子跟她争起来。 明明两人都心怀不轨,可竟然达到了和谐的玩闹。 不过一会儿,苏渠就坐在了傅竞尧的腿上,两人共同吃一盘菜,你喂我,我喂你。 最后,苏渠自己也变成了一道美味可口的菜,呈在桌上,在烛光里,浑身肌肤白得发光。 圣洁美丽。 桌子的冷硬冰冷,苏渠微微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就被男人的热烈搅得热情如火。 只是在一切都结束后,苏渠看着窗外的月光。 她觉得那白月光正嘲讽地看着她,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看不清现实。 白月光高高在上,女王似的睥睨她的可悲。 苏渠闭了闭眼睛。 在这段感情里,她是认真的。 像是认真烹调的花胶鸡,可是在他的眼里,只是他后院田地的一颗寻常大白菜。 第453章 忽然而至 日子平静地过,气温却突然升高了。 不是渐渐地一点一点上升,突然有一天就三十三度。 前几天下过雨,突然的高温像是在上空放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所有人都在这蒸笼里闷得喘不过气。 苏渠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突然去了花涧月。 在她按指纹锁的时候,发现用她的指纹进不去了。 但没关系,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只是这次的变化…… 苏渠嘲弄地勾着唇角,打物业的电话,请他们来开锁。 物业接到通知,管家很快就来了。看到苏渠,目光有些躲闪,热情地打招呼:“傅太太,好久没看到你来了。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 苏渠双手叠放在小腹,仪态端庄文雅。她温柔笑着,目光穿过院子,看向里面的屋子:“就是很久没来了,突然想起来,就过来看看。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指纹锁又没用了。” 物业管家怪异地看她一眼,在门锁前按来按去。 苏渠侧着头看他操作,却迟迟不见他解开锁。她笑道:“上一次很快就解决问题了,这次怎么了,是不是太久没用,门锁坏了?” 管家不好再拖延下去,终于打开锁:“傅太太,已经好了。” 苏渠朝他道谢,一只脚跨入门,管家在她身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渠的步子沉稳,缓慢,双眸紧盯着前面的建筑,手指已悄然握紧。 没人知道,此时她的心情是怎样的,心跳又是怎么的快。 即使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这样的紧张。 她既希望是真的,又希望自己就真的只是过来看看旧居。 再慢的脚步,也有到头的时候。 苏渠走到屋子门口,这里又是一道门锁。 苏渠还是照旧,抬手在门锁上按了按。 不出意外,打不开。 苏渠笑笑,但这次,她不用再通知物业管家来开门了。 因为她听到里面熟悉的狗叫声。 虽然隔着一道门板,听起来不那么明显。 还是那么嚣张的叫声。苏渠的脑子里已经有那小东西的画面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朱萸挺着大肚子,面色平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苏渠朝她微微一笑:“是我该吃惊你竟然住在这里,还是你吃惊我竟然过来了?” 迪迪看到苏渠,又一次朝她扑过来,咬她的鞋子,她的裤腿,好像誓死保护它的主人。 这么闷热的天,苏渠穿着长袖长裤,还有运动鞋,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她看一眼沉默的朱萸,越过她进了屋子。 屋子里装有恒温系统,看一眼墙上的温度表,显示二十六度,是让人舒服的温度。 苏渠怕冷,长袖长裤刚刚好。 她走到台,打开冰箱,里面装满饮料,大多数是牛奶,或是即食燕窝。 苏渠越过那些东西,拿了一罐啤酒出来。 她笑笑:“孕妇竟然还喝酒?” 朱萸压着嘴唇,一言不发。苏渠也不在意她是不是说话,自顾自回答:“你肚子里装着的是阮家的第四代,应该是不敢随便的。那么这啤酒……”她扯起笑,“傅竞尧喝的?” 第454章 金丝笼 朱萸坦然地看着她:“你不就是知道了才来这里的吗,又何必多此一问。” 苏渠也望着她。 眼前的女人没有半分羞愧,连脸都没红一次,既不着急,也不哭哭啼啼解释,沉稳得好像她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苏渠不由想起苏云舒,那个被傅竞尧养在这里多年的姐姐。 再看着朱萸,苏渠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栋别墅,花涧月,真正的名字应该叫“金丝笼”? 她嘲弄的笑笑,扯开啤酒的拉环。泡沫冲涌而出,浓郁的麦芽酒香弥漫在空气里。 苏渠看着那泡沫退下去了,才拿起来抿一口。她撇了撇嘴唇,似在咂摸啤酒的味道。 然后又拿了一袋小零食,漫步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一边喝点啤酒,一边吃点下酒菜。 “我听别人说,你被阮盛浩家暴,还被赶出了新月居。其实你家暴的事,我早就知道,所以我还挺同情你的。” 苏渠看一眼朱萸,喝一口酒。 她同样的平静,看起来不像是来抓奸的,更像是来聊天解闷的。 “朱萸,我不太明白。你以前是北城第一美人,又很善于交际,要不然你也不会被阮盛浩看上。” 阮盛浩在人前温文儒雅,举止有度,苏渠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在外面的名声很好,这是阮家的家世背景要求他必须保持的。那么他要娶回家的女人,也必须是八面玲珑,会帮他交际应酬的。 “我不明白的是,你有这出色的手段,怎么还能让他家暴了呢?” 朱萸看了她一会儿,平淡回答:“你不是已经知道我跟傅竞毅的关系了吗?连你都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苏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唔……男人的嫉妒心发作起来,是挺恐怖的。” 而且阮盛浩从出生就是人群中的焦点,怎么能忍受自己的老婆心里有别的男人。 她再喝一口酒,目光忽然扫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但她没拿起手机玩,仍是盯着朱萸。 “……可是,以你的手段,不可能安抚不了他。” 男人再强大的嫉妒心,在富有心机的女人面前,也只是小意思,只看这个女人有没有用心安抚。 安抚得好了,男人不止不会打女人,只会更爱女人,千百倍地讨好她,转而讨伐她曾经的那个男人。 纣王残暴,可他宠爱妲己。他嫉妒伯邑考,就把人抓起来毒打,要了人命。 傅竞毅双腿残废,是阮盛浩最好的打击点。 可是这几年下来,双方相安无事,这绝不是傅竞毅多年低调就可以达到的效果。况且傅竞毅低调也不是因为朱萸倾慕他,只是自卑自己的一双残腿。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朱萸嫁入阮家后,就没在阮盛浩身上花心思。 苏渠还记得朱萸两次去私厨,那两次傅竞毅都在。 阮盛浩掌控朱萸,肯定知道他们见过面,也就免不了被他打。 当苏渠把一切都想明白后,甚至怀疑朱萸是故意惹怒阮盛浩,被他一次次家暴。 苏渠对着朱萸冷笑:“你跟傅竞毅的感情断了,总不见得依然舍不得他,帮他转移阮盛浩的焦点,让他把矛头只对准你?” 朱萸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她的种种做法,竟然会被别人看穿。 可她不会承认的…… 第455章 女人的对峙,以及成了观众 朱萸抚着肚子,淡然笑笑:“你也说了,我跟傅竞毅的感情断了,又何必为他做这些。” 她的眉宇间有忧愁,也有愤恨和后悔。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断了腿,也拒绝我嫁给他。他羞辱我至此,我还喜欢他什么呢?嫁给阮盛浩,阮家满意,我的父母也满意。阮盛浩喜欢我的脸和我的身体,我喜欢他的权势,皆大欢喜。” “只是你也看到了,男人都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不会只满足拥有一个女人,而我,却不能像其他太太那样,悄悄养男人平衡自己的心。” 苏渠看着朱萸。 她的脸有一些浮肿,身材也有点走样,但比起普通人,优越太多了。 只是这样一张漂亮的脸,眼睛却没有光彩,里面盛满了阴郁。 仔细看,是狰狞扭曲的。 “……我什么都做不了,渐渐麻木,只有在他打我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刺激。” 苏渠听到这里,觉得朱萸简直是变态了。 一个虐待狂,一个受虐狂。 只是,是这么简单吗? 既然是这样,朱萸何必一次次半遮半掩,既捂着自己的伤,又让人看到。 这一次,还从新月居逃出来。 苏渠不相信她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尽管朱萸装得很真,苏渠还是拆穿了她:“不,你不喜欢被他打,更不想让自己的身体留下伤疤。” 一个拥有“第一美人”称号的女人,想永远保持洁白无瑕的皮肤,而不是伤痕累累的躯壳。 苏渠站了起来,走到朱萸的面前,两人之间就只有两步距离。 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朱萸的每一个表情动作。 朱萸还是用坦然的目光瞧着她,甚至有些挑衅,有些急切地期待戳穿她。 唇角微微勾起,那眼神仿佛在说:说说看,这次有没有说对。 真正的答案就在苏渠的嘴边,呼之欲出,可在说出口的时候,迪迪突然冲过来,对着苏渠的裤腿又咬又甩。 虽然泰日天很小,可牙齿还是尖锐的。 苏渠穿着牛仔裤,被它的牙刮到还是有些疼。 她用力一脚把狗甩出去。 泰日天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摔落在地,呜呜哀叫。 “迪迪!”朱萸扶着肚子,惊恐而笨拙地朝狗跑过去,抱起狗对着苏渠控诉,“它只是一只小狗。你何必对它这么狠。你已经让阿尧把它送走了,竟然还这样摔它,它会受伤的!” 随着朱萸的大声哭泣,傅竞尧的脚步在门口停住。 他先看了看辛苦跪在地上的朱萸,再看了眼苏渠。 苏渠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快速切换的眼神。 从担忧心疼到愤怒厌恶。 苏渠又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 她自嘲的笑笑。 糟糕,她自作聪明,设计这一天的到来,甚至算到傅竞尧在得到物业管家的通报之后会迅速赶来。 却还是敌不过朱萸。 也是,朱萸的社交圈,每个人都是莲藕精,人均八百个心眼子,朱萸是朝着这方面培养的,更是莲藕精中的翘楚。 她没有算到,泰日天竟然也是狗精,竟然会跟朱萸一搭一唱,摆了她一道。 苏渠垂下眼眸,看着傅竞尧扶起朱萸,搀扶她到沙发坐下。 他低声问她,膝盖疼不疼,又说地上太冷,受凉了对身体不好。又问有没有不舒服的,有没有受伤。哄了半天,朱萸才停止哭泣。 从头到尾,苏渠只看着他们,不说一句话,活脱脱地把自己弄成了一个观众。 不……是朱萸,把她衬托成了观众。 傅竞尧的眼里只有朱萸,没有了她的存在。 就跟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只要朱萸有点动静,他就离开她。 这一次依然是这样。 只是他哄朱萸,跟哄她也什么区别嘛。 苏渠觉得挺乏味,拿起啤酒喝一口,跟看无聊的狗血电视剧一样。 这时,朱萸泪眼朦胧的望着傅竞尧:“阿尧,我有点饿了,能不能给我做碗鱼汤馄饨。” 苏渠浑身一震,震惊的看向了傅竞尧。 傅竞尧点点头,让她等一会儿,然后走向厨房。 苏渠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背影,丢了魂一样。 她真傻,怎么打开的是台的冰箱,而不是去看厨房的冰箱呢? 看了厨房冰箱,她就会第一时间知道,原来傅竞尧学习厨艺,不是因为她,是为了朱萸。 第456章 只是中暑 听说生孩子的疼痛,是一级一级指数级疼的。 苏渠没生过孩子,当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痛,只是她现在知道了,感情的痛也是分等级的。 这是她感受过的,最痛的时候。 她用力地呼吸着,以减缓心脏的抽痛。 啤酒罐被她捏扁,啤酒溢出来湿了她的手,又沿着她的手背滴落一地。 苏渠觉得自己是个有骨气的,即使受到背刺,即使面前的女人耀武扬威,即使她一败涂地,她也不会跌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呼天喊地。 她把痛都咽回肚子里,即使憋出伤,她也不会哼一声的。 她就这么直挺挺地看着朱萸。 朱萸不再哭泣,她被傅竞尧安排,躺在沙发上,后背靠着柔软的靠垫,膝盖下也垫着靠垫,平复情绪。 迪迪趴在她的身边,小脑袋搭着她的肩膀,委屈无比。 朱萸轻轻地抚摸它柔软的毛发,小声安抚它。 苏渠在人跟狗面前,像个透明人一样。 她的愤怒与难堪都被无视了。 苏渠的牙齿咬得死紧,口腔里似乎有血腥的味道,却还拼命忍住眼泪。 这时候傅竞尧出来了,端着一碗鱼汤馄饨。 馄饨的汤浓白,上面飘着碧绿的葱花。馄饨皮薄肉多,还是荠菜肉馅,显然是冬天就储存起来的,比春天的鲜嫩。 朱萸吃得慢条斯理,吃完一个后停下来夸:“很奇怪,我之前闻到鱼腥味就想吐,可是这个鱼汤馄饨一点儿都不觉得,还特别想吃。” 苏渠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别处,却在博古架上看到了格格不入的两件东西。 一件是蛋糕盒,上面映着蛋糕坊的标签。透明盒子,里面放了一辆小汽车。 另外一件是男孩玩偶。玩偶穿着全套衣服,从帽子到鞋子,精心搭配过的。 苏渠想,如果她再多看几眼,肯定还能看到更多的不属于她,或是苏云舒的东西。 而墙上,苏云舒买回来的挂画少了几副,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漂亮宝宝。 如果是苏云舒挂上这些东西,傅竞尧应该会勃然大怒,并且一把火少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苏渠觉得就快熬不住了,看着傅竞尧,平静道:“你看不到我吗?” 还是无视她,以作对她的惩罚? 不想在朱萸面前吵架?怕再次刺激她的情绪? 苏渠死死地盯着傅竞尧,眼尾已是一片红。 傅竞尧终于抬头看向她,脸色也是平静的。他说:“回去之后,我们再谈。” 苏渠没想过,“情绪稳定”这几个字竟然会出现在傅竞尧的身上。 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面色不改。 苏渠憋得心脏太疼了,忍不住咳了几声。 “傅竞尧,阮盛浩在找她了,你让她搬出去。” 朱萸听到“阮盛浩”三个字,明显地瑟缩了下,馄饨都不吃了,她抓住傅竞尧的手臂,求救地望着他。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再次红了,恐惧而绝望。 苏渠走到她的面前,端起那碗鱼汤馄饨,没再说一句话,端着那馄饨走到门口,然后连汤带碗的,都丢了出去。 她也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出去。 背脊必须一定是挺直的,不然没有骨气。 但心脏似乎更疼了,呼吸都带着疼,她又咳嗽两声。 明明那么热,太阳那么辣,可她全身都是冰冷的。 她坐上车,方向盘都握不住,最后趴在方向盘上,捂着心口,熬过那一波又一波的刺痛。 傅竞尧没有追出来。 他终于是做了决定……选择朱萸。 苏渠的眼泪却意外地没掉下来。 有人说,眼泪是心血变的。 可能她的心里水深火热,把眼泪都熬没了。 回到苏园,苏渠就倒下了。 屋子里没人,她倒在门口,没人看见她,也就没人知道她晕了。 苏渠醒来后想,她一定是气晕的。 傅竞尧端来解暑汤给她,说她只是中暑。 “只是中暑?”苏渠想起来,她的车停放在烈日下,晒太长时间了,而她上车后没开空调,就这么开回家了。 可是,也是晕倒了啊,在他的嘴里,就只是轻飘飘的四个字——只是中暑。 苏渠看着面前那碗绿豆汤,没喝,也拒绝他喂。 清冷而平静的眼盯着傅竞尧:“我很久没从你的眼睛里看到那样的眼神了。” 第457章 吵架二重唱 傅竞尧愣住,听不懂她的话。 也不知道她醒来,说的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印象里,她似乎总是故作平静地说分手离婚之类的话,然后离家出走几天。 因为习惯了流程,男人以为也跟之前无数次一样,她闹闹脾气,他再哄一哄就好了。 “什么眼神?”他在床侧坐下,挽起微笑唇望着她。 苏渠看着他硬挤出来的笑,心想,他左右摇摆不累吗? 指了指他的眼睛,她淡淡道:“宣布结婚后,你看我的,厌恶的眼神。我很久没看到了,以为你喜欢我了呢。” 傅竞尧皱了皱眉,有吗? 他仔细回忆,还是没有想起来。苏渠不怕他不承认,说道:“不用回想,我看到了。” 无需详细描述,搞得她好像很在意似的。好像只要他认错,她就会不在意了。 “傅竞尧,还记得你说我们之间再试试。事到如今,我决定不试了。” 傅竞尧准备解释的话停在嘴边,怔怔地看着她:“不听听解释吗?” “解释什么?解释你说把狗送去了山庄,却送去了朱萸那里?” “她说一个人在花涧月孤单,我才把迪迪送还给她的。” “解释你私自收留朱萸,安排她住在花涧月?花涧月对我是什么意义你不知道?” “花涧月不是你的。你对花涧月没有感情,你也不想回到那别墅去。我知道的就是这样!” “解释你有耳洞,却扔了我精心给你定制的耳钉,却把她掉了的耳环私藏着,以为镶嵌在奖牌上,就没有人发现了!” “那是——” 苏渠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语速越来越快,声调越来越高。 傅竞尧紧跟她的问题,急速而愤怒,与她的语调语速不相上下,像是二重唱。 忽地,傅竞尧停顿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奖牌……你知道?” 苏渠自嘲的哂笑,更觉得自己悲哀。 她不打算说的,说了好像她很在意他,连他极力藏着掖着的秘密都被她挖掘出来了。 如果不是太爱这个人,何至于如此用心去了解他? “在私厨,你真以为我是因为她睡了我们的房间,我才大发脾气吗?” 苏渠面上笑着,心里在哭。 装坚强真特么的累,隐藏想哭的心,更累。 “呵……满墙的奖杯奖牌,对于一个赛车手而言,那是荣耀。为什么你不放在老宅,或是花涧月,或是你名下的任何一栋房产中,私藏起来独自欣赏?” “我记得你有一栋别墅,专门用来收藏你拍下的古董名画,艺术品,还有名车,把你的奖牌奖杯也放在那里,做你的私人博物馆不是很应景吗?” 傅竞尧紧抿着唇,苏渠看他一眼,他不说话,她就继续说下去。“因为其中一块奖牌,上面镶嵌的绿宝石不是举办方准备的。” 苏渠曾经在私厨住过一段时间,对里面的东西看过很多遍。 当时没太多感觉,以她的能力,如果她在赛场上,傅竞尧未必能赢那么多。 不过她还是拍了几张照片。 “二零一五年,迅通杯赛,奖牌上是一块紫水晶……”苏渠的声调沉下来,“那么多的奖牌,朱萸别的不挑,只挑那一块,是因为她认出来了,那块绿宝石是她丢了的耳环上的。” 第458章 他其实心怀龌龊 朱萸是故意让她看到的,不只是为了激怒她,显示她在傅竞尧心里的地位。 朱萸早前就跟她说过,傅竞尧的左耳有个耳洞。 苏渠在组织那么多年,虽然比不上上层那些人的大脑,可也算是机敏的人。她一下就将前后联系起来了。 也就知道了,傅竞尧打耳洞不是叛逆期的任性而为,也不是做潮男,而是因为她掉落的耳环。 苏渠想象过,傅竞尧偷偷戴她的耳环,暗自欣赏暗自欣喜的模样。 但她想象不出那个画面,因为她的心里,不允许她的男人那么珍藏别的女人。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的猜测变成了事实——傅竞尧跟朱萸不只是朋友关系。 可苏渠始终没有将秘密戳破,哪怕她跟傅竞尧吵架吵得很凶,她也一次次忍下来了。 有些事情一旦说出了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可是这次,再也收不回来了。 苏渠平静地望着傅竞尧,她很累,很疲倦,只是最后一次了。 再忍忍。 深吸口气,她往下说:“你心里的人一直是朱萸。你喜欢她,可是她喜欢的人却是你的大哥。你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 “可能因为她喜欢傅竞毅,你还反抗了你的母亲的意思,不跟傅竞毅争继承人的位置?” 袁康莉离婚时,放话说傅家继承人的位置必须是傅竞毅。傅丞认同她的话,但不代表傅竞尧就永远没有机会。 距离傅丞退休,还有那么多年呢。俞佳慧不想自己的儿子掌握大权吗? 或许,傅竞尧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看起来毫无事业心,俞佳慧也就不再抱有指望,而傅丞在家业方面就更不考虑他了,只是丢给他一家娱乐公司随便他祸祸。 傅竞尧不争继承人的位置,苏渠以后就是傅家的当家主母,他在一旁守护她永远的最尊贵的身份。 可天不从人愿,一场意外,朱萸再也不能接近傅竞毅,她被傅竞毅彻底拒绝了。 朱萸遵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阮盛浩。 傅竞尧还能做什么呢? 有的。 他游戏人间,身边始终有一群漂亮姑娘陪伴,还有一个专宠的苏云舒,看似享受荣华富贵,生活糜烂。 但这只是一场类似后宫的游戏。苏云舒是位分最高的贵妃,可以管下面一众小妃嫔,帮傅竞尧处理那些不听话的,僭越位置的,或是太贪心的,或是他不喜欢的、腻了的。 所以,他才对苏云舒说,不许对他动感情。 苏云舒是动过了的,可能也发现了他的秘密,然后就再也没爱了。 但傅竞尧不在意这些女人中的任何一个,哪怕是苏云舒,也只是唏嘘了一下。 他需要的只是女人们能帮他掩藏那份隐秘的,不能说出口的爱意。 至于苏渠呢? 苏渠是苏云舒的替身,自己凭本事争来了他的一点注目,一点关注,还有他所谓的……感情。 可也只是这样而已。 她已婚,他也已婚,当朱萸被家暴,他可以更好地帮朱萸从困苦中解脱。 而不会被人猜想,他其实心怀龌龊。 连他最好的朋友陆望,都一点没看出来呢! 还有楚牧,他也是朱萸的爱慕者,当年为了救她坐牢,可是他也没看出来傅竞尧喜欢朱萸。 爱得那么深,那么认真,时间那么长…… 第459章 我连狗都不如…… 苏渠一点一点的剖开傅竞尧的秘密,专注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脸上,他一点细微的变化都在她的眼睛里。 他面部的肌肉痉挛,似乎想要极力否认,然后一点点归于坦然,最后甚至有了解脱之感。 他看着苏渠:“所以你不相信我喜欢你?” 苏渠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是,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你怎么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允许我喜欢你了呢?” “只是,爱有深浅。我不是你爱得最深的那个。” 从他一次次的表现中就看出来了。 他是很宠她。别的富二代自以为高贵,从不进厨房,连电饭煲怎么用都不知道。 陆望就是那样,他口口声声喜欢殷题题,为了追她,送给她各种名贵的礼物,被甩脸也笑嘻嘻的,不要脸的追。可他从不下厨房,连煮一包方便面都不会。 可是,傅竞尧做出了改变。他学会做手工面,会包馄饨,会做鱼,烧汤炖肉都不在话下。 可是,他还做给朱萸吃了。 这是不对的。 苏渠遇到困难时,求他帮忙,他拒绝,说是不想把傅家拖下水。 可是朱萸从阮家出来,他不避讳的收留她,藏起她,就不怕阮家报复了吗? 苏渠微微笑着看他:“傅竞尧,在你收留朱萸时,但凡想过一次我,你就不会那么做了。” 傅竞尧沉默着,手指已紧握成拳。 不是的。 那是他有想过她。他觉得苏渠不会再去花涧月,他觉得她不想对着那栋别墅怀念苏云舒。 只是,这句话说出来有用吗? 那只是他在庆幸而已。 在赌她不会想到那里被他藏了个人。 他望着苏渠:“朱萸如果再不离开阮盛浩,她会被打死。她还怀着孩子……” 苏渠笑得冷漠:“所以我才说,你舍不得她啊。”顿了顿,“你爱她,又想留下我。在你们的世界里,或许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或者说,你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只留下我一个,我还得谢谢你肯收心,你的赏赐。” 在任何人看来,傅竞尧足够宠她,爱她,为她做那么多的事情,也算是富二代里少有的专情了。 瞧,堂堂傅三少,为了讨区区一个教授女儿的欢心,为她洗手做羹汤呢! 这是来自富人们的审视,他们自以为的讨好,已经是纡尊降贵。 只是在苏渠的三观里,男人对女人应该是专一的,有责任的。 他的眼神永远在她的身上,只盯着她。像是装了雷达一样,只要有她身影的地方,必能看到她。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到达。 在她求助的时候,他可以犹豫,可以有不同的意见,但不能双标。 苏渠突然发现,原来感情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 瞧,他对朱萸不就是她想的那样吗? “……你有理由觉得她需要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可是你的一次不放不下,次次放不下,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呢?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因为在你围着她转的时候,你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考虑我是不是支持。你根本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可你在乎她的感受,哪怕她的狗,你都要护着。这让我觉得……我连狗都不如……” 苏渠的坚强,在最后一句时裂了。 声音带了颤音。 她以为她跟他之间攻防有度,他付出多少,她便也付出多少,可其实……受伤的只有她。 第460章 戳到他的痛处了 苏渠觉得呼吸困难,捂着胸口大口呼吸。 她极力忍耐着汹涌而出的泪意。 她不想再哭了。 她在这世界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练出来了坚硬盔甲,不是被他打击的。 傅竞尧见她难受,想帮她,苏渠拒绝了他的援手。 “别碰我了。” 傅竞尧第一次那么手无足措。 他没有觉得迪迪比她更重要,只是当时那个情况……傅近尧还是想为自己说几句,苏渠却不给他机会。 她努力地挤出笑:“其实,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大多时候还算合拍。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当作离婚礼物。” “其实,你也不算单相思。朱萸心里是有你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一次次地在我面前显摆她对你的重要性。只是以她的身份,她不方便做得太明显。” “我想,她大概是看到你跟傅竞毅之间的区别,终于知道你的好了。” 傅竞毅无趣冷情,是万年不化的冰山。哪怕废了一双腿,也不给她机会。 傅竞尧有趣多情,对女人温柔有风度,却永远对她最特别。朱萸不会感觉不到。 只是她既贪恋阮太太的位置,又舍不得爱慕他的男人不再爱她,做了那么多事。 苏渠既然说了,就不再藏着掖着,把朱萸可能是故意惹怒阮盛浩的事情也说了。 她才是真正不在乎老公有多少个野女人的宽容太太。 因为她忙着抓住自己的真爱。 “……我们离婚,你就是自由的了。等她的孩子做了阮家的继承人……朱萸靠自己离婚应该有点困难,你想点办法帮她……你们走到一起,也算成全彼此。” 傅竞尧听着苏渠平静地说完那段话,没有爱恨,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他心底升起一团火,烧得他肺疼。 他的呼吸粗沉,他冷笑起来:“我对你的那些好,全都喂了狗?” 苏渠笑了笑:“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不恨你伤害我,不恨我受伤的时候,你永远晚来一步啊。” 傅竞尧的脸色铁青。 还说不记恨,她记得可清楚呢! 苏渠见他的脸色不好,知道戳到他的痛处了。 毕竟男人不想被人觉得他只会玩乐,没有实际用处。以前苏渠刻意忽略他的永远迟到一步,反正他事后照顾她照顾得很好,很耐心很仔细。 别家丈夫看老婆总是受伤,动不动躺医院,花那么多钱,早就换老婆了。 傅竞尧竟然越来越喜欢,算不算有病? 苏渠自己想了想,竟然笑了出来。 傅竞尧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这个时候她还笑得那么开心,肯定以为他一定会同意离婚。她想象就很开心? 真是有病。 男人冷声道:“我就当你中暑,脑子不清楚在胡说八道。你休息,我出去一会儿。” 他不再给她嘚嘚说个没完的机会,转身就走。 但到走廊,男人挺直宽阔的肩膀就颓了下来。 到底是不是她胡说八道,还是她看得太清楚,对他再也不抱期待,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傅竞尧曾经想象过,如果苏渠知道他把朱萸藏在花涧月会怎么样,只是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快吗? 其实,苏渠让他把迪迪送走,并且说养在他名下随便一套房子里的时候,就是在给他最后的机会了? 在她刻意说起叶琪被阮盛浩包养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藏了朱萸。 第461章 又来祸害她的儿子了 苏渠是个好人吗? 她自认为不是。 即使是在让她有成就感的组织里,她也不是白救人的。 她拿钱办事。 有了钱,也没有用来做慈善,到处捐钱。 她睚眦必报心眼小,别人怎么欺负她,她就怎么报复回去。 所以,她不会成全傅竞尧跟朱萸,至少不会让他们那么顺利。 技校小女生大闹新月居的事情闹大了,名声清白的阮盛浩再也不清白,阮家名誉蒙羞,二老大怒,发话让阮盛浩把朱萸接回去,好好待她。 阮盛浩是亲自来花涧月接人的。 苏渠听说,朱萸这次反抗了,坚持不肯跟他走。有傅竞尧挡在前面,阮盛浩一时也无法强行带走她。 这事儿见了光,傅家也坐不住了。俞佳慧一个电话,急急把苏渠跟傅竞尧叫回去,但只骂苏渠。 “你是怎么做妻子的,别的女人都住到别墅去了,你一点反应都没,你是死了吗!” 傅竞尧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苏渠已经开口:“我不是没有反应,我已经跟傅竞尧在走离婚流程。今天刚拿到的离婚协议书。” 她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平放在茶几上。 她低垂着眼,神色平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俞佳慧瞅了瞅那离婚协议,以前也不是没有闹过离婚,所以俞佳慧觉得这离婚协议只是她逼傅竞尧的一种手段。 深吸口气,她训斥道:“苏云舒,现在你的手段就剩下这一点儿了?动不动就拿离婚威胁,想想你当初是怎么逼婚的,就不可能相信你真舍得离!” “有写离婚协议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留住阿尧的心,让他偏向你,而不是看着他越做越离谱!” 俞佳慧不是不舍得骂儿子,而是气得不想看见他。 朱萸是什么人? 那是跟傅竞毅牵扯不清的女人。他们做朋友来往,已经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做事越来越离谱,竟然把她藏在自己的别墅。 还是他跟苏云舒一起住过的! 也难怪苏云舒气不过,闹都不闹,直接甩杀手锏。 话说回来,俞佳慧不干涉小夫妻的事,也是看着婚后的傅竞尧在变好。他不再像是浪子不着家,还学了厨艺。春节时他做的手工面,连傅丞都夸他了。 虽然男人下厨听起来太软,被女人吃得死死的,但总归是收心了。俞家慧再看不上苏云舒的家世,对这一点还是满意的。 谁想到他们不声不响的,给她弄了这么大一个雷! 傅竞尧再花心,再想金屋藏娇,他就不能藏别的女人吗? 偏偏是朱萸那个祸害! 若说以前,朱萸害得傅竞毅废了一双腿,俞佳慧还偷偷高兴过。一个残废,斗志跟身体都垮了,还怎么做傅家的继承人? 只要傅竞尧的表现好,就有机会争。 可是傅竞尧整天跟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连他弟弟都看不上他。俞佳慧对傅竞尧没了指望,只要他少惹他老子生气就行。 可是这个朱萸,又来祸害她的儿子了! 外面不知道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俞佳慧想想就糟心,一把抓起那离婚协议,三两下撕得粉碎。 苏渠看着半空飞舞的碎片,扯了抹淡笑:“妈,其实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她说话时,傅竞尧盯着她,瞳孔猛地一缩,猛然抓住她的手腕。 第462章 不愧是她! 捏得很紧,苏渠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被他捏断了。 可,话还是要说的。 于是,在傅竞尧紧握着她手的时候,她仍然平静地说起来:“当初,我跟傅竞尧公布结婚就不那么光彩。我还记得,傅竞尧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会给我婚礼。其实私底下,他还跟我说,我们只有三年的婚期。三年到期,我们就离婚。” 俞佳慧脸色一变,看向傅竞尧。 傅竞尧咬着牙齿,挤出的声音带着嘶嘶的愤怒:“三年还没到。” 苏渠忍着疼,苦笑:“现在到没到期,还有区别吗?” “你现在不想离婚,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可以给你们做遮羞布吗?” 傅竞尧死死地瞪着她,苏渠感觉自己的手腕真的要断了。 他的手指太用力,手掌已经因血液不通畅,肿胀起来,变成了紫黑色。 苏渠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几秒钟。 她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手操作了会儿,然后将手机界面翻过来给俞佳慧看。 上面写着:我,苏云舒本人,已与傅竞尧先生在走离婚流程,感谢关注。 是写在傅氏集团的官网下面的。 刚公布,还没引起关注。 傅竞尧与朱萸、阮盛浩的绯闻虽然已经撤了热搜,但傅氏已经被盯上了,这一条新的官宣过不了多久就会再度引起震动。 俞佳慧震惊地看着苏渠,没想到她是真的敢! “你——”俞佳慧不知道自己是反应不够及时,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戴着宝石戒指的食指指着苏渠,半天说不出话。 苏渠收起手机。 “傅竞尧,松手……我坑了你一回,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是不是?总不能我走的时候,也成了个残废?” 傅竞尧垂眸看向她的手,手指一松,甩开她的手。 气得不轻。 她就真的这么决绝,说得出,做得出! 好,好,不愧是她! 男人脸色铁青。 苏渠被他甩得挺难受的。 这段时间,她吃不好睡不好,本来就头昏脑涨,被他用力一甩,身子都摇晃了。 好在她还有最后的意志力,站稳。 苏渠揉了揉被他捏出指印的手腕,对着俞佳慧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妈,我很感谢你给我时间,也认下我这个儿媳妇。只是我没有如你所愿的那样,跟他好好过日子,对不起。” 说完后,她挺着背脊走出了老宅主楼。 以后,傅竞尧自己去面对他的父母。 这老宅,她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苏渠离开的脚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快。 她看了眼高大粗壮的茶花,假山上攀爬的青苔,还有靠着傅竞宇那栋小楼的矮墙。那里有一丛茂密的竹子冒出了头。想起来一直说要去挖春笋,今年又错过了,以后也没机会了。 不知道傅竞彤的鸡还剩下几只,算算日子,还有两个月该生了。 应该是看不到那孩子长什么样了。 不过苏渠不觉得可惜。本来她就跟傅竞彤没感情,她的孩子,只会比她更折磨人。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已然走到主道上。 恍然发现,她的胡思乱想,只是不愿想傅竞尧。 唇畔凝着的笑是快意的,是落寞的,是失望的,也是放下了的。 第463章 小黄花 垂着脑袋,当眼底出现一双盖着毛毯的腿时,苏渠脚步一顿,抬起头。 “大哥。”她的笑有点无力,勉强撑着而已。 傅竞毅静静望着她,似乎早就等在这里。 “跟我来。” 苏渠跟在他的轮椅后面。 轮椅的速度不快,苏渠的脚步也不快,到他的南楼,竟然用了五分钟。 天气是阴天,没有烈阳晒得皮肤发烫,只是还是潮湿闷热。 傅竞毅进入玻璃花房,这里恒温恒湿,又有盛开的鲜花,比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舒服多了。 苏渠坐下来,笑笑道:“还是大哥这里清净。”顿了顿,她苦笑,“以后应该不能叫你大哥了。” 傅竞毅看她一眼,递给她热茶。 苏渠接茶杯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 有点冷。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了,他还是那么冷,像个冰人。 傅竞毅没有回应她的话,低头看他的书。 苏渠觉得挺没意思,喝了口茶,扭头看着距离最近的铁皮石斛。 金黄色的小花,一朵朵凑在一起,亮眼得很。 “我可以摘几朵来泡茶吗?” 绝没有敢对着傅竞毅提出这要求的,谁不知道,这些花是他精心养护的。 苏渠是第一个。可是傅竞毅竟然同意了。 苏渠欣喜,真去摘了一把花回来。 她直接将花丢在茶水里,捧起茶杯喝一口。“嗯……有花的味道。” 傅竞毅的眼一如既往的,深夜似的寂静。他的唇角浮着些微淡笑:“你不洗洗吗?” 苏渠摆手:“不用。这花养在你这里,肯定是干净的。洗了,反而把花粉洗没了。岂不是辜负它辛苦开花?” 傅竞毅垂眸,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小黄花。 茶水不烫,没有把花瓣细胞破损,依然是鲜亮的颜色,有了绿色茶水的衬托,更鲜艳,都让人觉得危险了。 苏渠见他久久凝视着那几朵花,问他:“大哥,你也试试吗?” 傅竞毅抬头看她:“好。” 苏渠便往他的茶杯里放了两朵。 傅竞毅端起茶杯喝一口,没说什么评价。 苏渠勉强撑起来的愉悦气氛,也在这时用尽。 谁家官宣离婚的时候,还能保持开心呢? 傅竞毅应该还没上网看,他看起来不太像是有网瘾的。这个时候,他的助理应该还没通知他。 不过朱萸跟傅竞尧的事儿已经传出来,他肯定是听说了的。 苏渠摸了摸耳朵,想跟他谈谈朱萸。她开口:“大哥,朱萸的事……” “云舒,我跟朱萸没有关系。”傅竞毅的话音斩钉截铁,像是冰山卸下不属于他的部分,不允许混为一谈。 苏渠没说完的话噎在喉咙,尴尬的保持着“事”的嘴型。 她想了想。 朱萸跟傅竞尧的绯闻传出来,傅竞毅那段久远的,被人遗忘的事儿也会被扒出来放大。 而傅竞毅最不愿被人审视的,就是他的这双腿。 “抱歉,我不说了。”苏渠闭上嘴,拿起杯子又喝了口茶水。 她翻出手机,想看看网上舆论如何,傅竞毅这时平静出声:“云舒,你这段时间没睡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苏渠大事完成,是有点累。 可是,这里是傅竞毅的地方,她可不想也被传出风言风语。 苏渠摇摇头:“不,我还挺精神的。” 她努力扯开笑容,却看到傅竞毅那双漆黑的,不容置喙的眼眸。 第464章 乖宝,咱不离婚 苏渠怀疑自己看错了,傅竞毅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再仔细一看,那眼神没变。 傅竞毅的视线再度落在他手中的书上,低沉的嗓音自他的口中传来:“你跟他不是宣布离婚了吗?” 一页书翻过,轻轻的,却感觉一阵风拂过,带着一点点墨香。 苏渠一愣,他看到官网上的离婚宣言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傅竞毅又道:“不该传出的话,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 他的声音一直是那么的沉稳,似乎有着抚慰人心的魔力,让人信任。 苏渠犹豫了几秒,点头:“好。” 贴着椅背,椅背自动往下沉,苏渠闻着花香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时候,傅竞毅才从书页上抬起头,宁谧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 …… 苏渠走后,俞佳慧没了训斥的对象,将怒气都发泄在傅竞尧的身上。 她狠狠抽了几下傅竞尧的后背,把手镯都敲碎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还以为你是真喜欢上那苏云舒,也就由着你了。还有那苏云舒说的,什么遮羞布,你……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 俞佳慧在心里祈求佛祖,可千万别。 傅竞尧被苏渠突然的决绝弄得火大,这时候只想找到她,还有把官网上的消息撤掉,撤掉关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关键词。 “没什么意思。我跟朱萸多年朋友,她被阮盛浩打得没地方去,就是这样。苏云舒她反应大,你也反应大?” 俞佳慧对着愤怒的儿子,愣住。 这小子总是吊儿郎当,什么大事在他的眼里都是个屁,这回竟然有气性了? 等等,他说得没错。就算他跟朱萸真有什么,也不能当真……只是朋友之义,对,朋友之义! “你赶紧把朱萸送走,说不定苏云舒还能收回那话。我警告你,不许再掺和……”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竞尧就已经往外走,还反手摸了摸后背,好像真打疼了。 傅竞尧步子迈得很大,边走边给贺之舟打电话,让他撤热搜,撤关键词,最关键的是要把苏云舒的官宣删除。 贺之舟支支吾吾:“傅总,删……删不了!” 他也急。 官网突然冒出苏云舒的离婚宣言,作为老板心腹,他还能不懂事吗? 只是,他通知网络部后,那边却回复说,删不了。 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此刻他正在去集团总部的路上。 “傅总,你也快过来,我怕我顶不住。” 集团从来没出现网络删不了的情况,又没有黑客攻击,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上层有人说了话——不让删。 傅竞尧脚步一顿,眉心深深拢起来。 他更快朝车子走去,电话也没挂断。他让贺之舟去总部:“就算在那发疯,把网络部砸了,你也得把事情办成。不然就别回公司了!” 电话挂断,男人眼睛冒火,却也没放过任何一个路人。 他在人群中紧紧搜寻那个人的身影。 苏渠,你敢! …… 花房里的苏渠睡了很长一觉。 梦里有花,有鸟。 她长出了翅膀,跟着前面的白鹭飞,她问:“你要飞哪儿啊?” 白鹭第一次看到长着人头的鸟,小鸟嘴张得老大,然后它说:“你不要跟着我啊,那只狼在追你!” 苏渠回头一看,果然见到一只狼撒开四爪紧追不舍。 那只狼见她回头了,咧开嘴笑,露出尖尖的白牙。 突然,他站起来,笑得邪佞:“乖宝,咱不离婚。” 第465章 木屑香 苏渠的翅膀突然消失了。 她从高空坠落。 坠落感让她手脚一颤,惊醒了。 入眼的是花,还有一只……小松鼠? 苏渠疑惑还在梦里,掐了一下大腿。 嘶,疼的。 花栗鼠受惊,吱吱跑回傅竞毅的肩膀上,大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她。 没以前那么怕她了。 苏渠坐起身,傅竞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看书了,拿着工具做木雕。 “你还会做木雕?”苏渠第一次见他做除了看书以外的事。 那木雕他应该做了有些日子了,大概能看出个模样,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木料。 他的手指沾了木屑,毛毯更是落了一层。 傅竞毅精雕细琢,眼睛都没抬一下,语调平静:“莉莉很喜欢你。你睡觉的时候,它一直在看你。” 苏渠瞅了一眼那只花栗鼠,试着对它嘬嘬几声,小东西依然警惕。 苏渠撇撇嘴,什么嘛,安慰人的。 她盯着那木雕:“你雕什么呢?我能看看吗?” 傅竞毅却道:“莉莉不是狗,不过它喜欢木屑香。” 苏渠瞧了瞧他毛毯上的木屑,想拿,但不敢。 只见傅竞毅放下工具,捏着毛毯四个角一拎,兜起所有的木屑都给她了。 苏渠嘿嘿笑了笑,直接把毛毯摊开放在自己腿上,捏着最大的木屑引诱小东西:“来玩儿。” 花栗鼠顺着傅竞毅的手臂,哧溜一下跑到毛毯里,在里面打滚。 苏渠只敢用一根手指摸。 此刻,她情绪稳定。 傅竞毅望着她:“贸然宣布离婚,不考虑后果吗?” 苏渠没有抬头。 大概是睡了一觉,又或许自己狠狠整了那对男女一把,她现在神清气爽。 她摇头,轻描淡写回答:“考虑过后才这么做的。” 傅竞毅看她一眼。雕刻刀锋利,一片木屑从木雕的肩部落下。 他似乎很满意这一刀,看了许久,拇指在那摩挲了好一会儿。 “考虑过就好……就怕你一时冲动。” 他握着木雕,本人也像是成了雕像一样,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只是静默着。 苏渠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以后,我大概不会再有机会来老宅。大哥如果希望想找人说话,就去茶楼找我。” 傅竞毅看她一眼,唇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我记得你好几次说要请我吃饭,现在有空吗?” 苏渠一愣,倒也不是不行。 南楼的食材偏清淡,苏渠准备做江浙菜,傅竞毅忽然吩咐佣人,把厨具搬到花房来。 苏渠没意见,在哪不是做,不影响她发挥。 而且花房环境好,做饭的感觉像是乡村博主一样。 食材都是准备好的,苏渠认真准备,没有多余的眼神给别人,也就没有发现傅竞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的手,她的侧脸,每一帧都是和风细雨的,可是她做事,像她手上的刀。 锋利。 傅竞毅微微笑了笑,低头继续他的木工活。 不一会儿,苏渠就做好了三道菜。 她现场摘了几朵花做装饰,然后招呼傅竞毅来品尝。 白灼河虾,清蒸鲥鱼,酿豆腐。 苏渠拎起筷子,轻轻将鲥鱼的皮揭开,鲜嫩鱼肉在绿菜的衬托下像白玉。 傅竞毅尝了几口,突然道:“再做一碗清汤面。” 他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像是一阵刮起离愁的风。苏渠看他一眼,取了面粉揉面。 傅竞毅慢慢剥虾。 苏渠的清汤面煮好时,傅竞毅的虾仁也剥好了。 放在汤面里,鲜香得很。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东西,而此时,傅竞尧找了大半座北城,影子都没看到半个。 第466章 风凉话 贺之舟在集团总部撒泼打滚,惊动傅丞,才将离婚消息删除。 贺之舟掬一把冷汗,不敢感谢大老板,只求傅竞尧自求多福。 这事儿闹的,傅丞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俞佳慧这次没再护住儿子。傅丞在网络部当场下令,撤去傅竞尧天幕娱乐总裁的职衔,指定贺之舟接任。 吓得贺之舟差点没跪下。 当傅竞尧知道这件事时,他还在路上找苏渠。 贺之舟不敢给他打电话,是天幕娱乐的人事总监通知的。 傅竞尧在大马路上就摔了电话。 而这一幕,也被人拍了下来,传到某位人士手里。 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内,阮盛浩握着手机,看到傅竞尧气急败坏的模样,明亮的眼镜片划过一片冷光。 他将手机放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冷茶。 坐在他对面的人冷声道:“苏云舒不按照套路出牌,她把你的事儿公开,对你很有影响?” 阮盛浩家暴,在社会上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不断。内部只好做出回应,说正在调查中。 连带阮家也被质疑。 阮盛浩勾了勾唇角,温润儒雅的脸却阴恻恻的。他缓缓转动手腕,最后手指还抓了一把,白皙手腕上抓出几道红痕。 很久没动手,手痒得难受。 朱萸,快点回来…… 他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冷笑说:“苏云舒自己离开傅家,没有了傅家的保护,对我们不是更有利吗?” 那人微微一怔,桀桀怪笑:“你这一招苦肉计,自损有点重啊。” 堵上了自己的前途不算,还损害了家族利益。 阮盛浩抬了抬眉梢,不冷不热道:“所以才希望你谨记承诺。废掉她这一条线后,给我该得的位置。” “还是等事成以后再说。苏云舒到底是什么人,你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被她摆了一道,在这儿打脸冲胖子呢?” 男人说了几句风凉话,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 阮盛浩儒雅的笑不变,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尝。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杯沿,那双眼毒蛇似的,更阴沉、更毒辣。 苏云舒的真实身份吗? …… 朱萸看到官网上的消息,也是万分震惊。 她急忙给傅竞尧打电话,但是打不通。她也不敢离开花涧月,别墅外都是阮家的人。只要她出去一步,就会被他的人带走。 网上舆论难听至极。 说她跟傅竞尧双双出轨,逼得苏云舒离婚。 当初苏云舒宣布结婚有多不堪,那些人是一个字都不提,都是在同情她的。 还有人扒拉出来更久远的料,说曾经的第一美人,原是想嫁给傅家老大的,结果把人害成了残废。现在又害别人夫妻离散。 “……他老公八成是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才家暴她的?哪个男人能忍头顶青青草原。” “她跟傅家老三勾搭在一块儿,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有没有可能,她对傅老大余情未了,做不了媳妇儿就做弟媳妇儿?小说都这么写的。” 下面一片污言秽语。 朱萸气疯了,摔了好多东西,把照顾她的几个佣人都吓到了,连忙通知傅竞尧,可是也没有人接电话。 朱萸摔得没力气了,这才停下来。 她大口喘气。 不想看手机,可是又禁不住想象,再次抓起手机,发现刚才她搜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再按照关键词搜查,都禁了词条。 心里终于好受一些。 她想,傅竞尧不接电话,肯定是在忙着处理这些负面舆论。 可是,连同傅氏集团官网上的离婚公告也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苏云舒不离婚了吗? 朱萸紧张地握着手指,依然控制不住颤抖,满眼的恐惧。 第467章 苏渠很乖 苏渠在傅竞毅那里留了很久,直到晚上才出来。 他安排司机送她回去。 当自己问她,去什么地方的时候,苏渠这次没有再迟疑,平静道:“苏家。我很长时间没回娘家了。” 司机听吩咐,踩了油门就走。 月明星稀。 苏渠打开窗,让风吹进来。 雨后的空气潮乎乎的,不像白天那么闷热,有点土腥味。 脑袋透出窗,歪头看了看洗过的天空,她突然伸出舌头。 凉凉的。 小时候她不开心,不是对着空气大喊大叫,是伸舌头,让风吹,让雨打。 因为她知道,心里的苦是没有人理解的,也没有人听她说。 她的舌头,卷着凄风苦雨咽在肚子里,跟那些糟糕事一起都烂在里面。 现在,她说不出苦了,很久没做这么蠢的事情了。 突然想起来,就只是纯粹地玩了。 没有人再能欺负她,哪怕是这些王权富贵。 瞧,他们现在肯定都焦头烂额了? 司机以为她喝醉了,将车速放慢,哄着她把脑袋收回来。 苏渠脖子酸了,老实收回脑袋,安静坐着。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脑子渐渐冷静。 她看着司机沉稳地握着方向盘,速度才六十迈,这哪儿行啊? 她催促:“能快一点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见她皱着小脸,怕她又闹酒疯,就稍微提了提车速。 苏渠很乖。 她知道这是傅竞毅的车,这是傅竞毅的司机。 傅竞毅只是冷了点,但人很好,几次都帮了她,还不求回报,不会利用她。他比傅竞尧好。 苏渠不能给他惹麻烦。 他的腿不方便。 即使有风吹进来,苏渠还是觉得闷,但她没有再乱动。 她看着宽敞的车厢,比起小车已经好太多。可是,这依然只是一个困住人的小车厢。 她想念没结婚时的自由自在,独来独往,不用想着任何人。 不爱不恨,她花了好多年才做到这一点,现在却被傅竞尧打破了。 她把自己困在了情爱的小世界里。 她看着方向盘,如果她来握的话,这么好的车,她可以开出光影的速度。 没有束缚,没有上限,像飞一样。 可是,现在她被无形的东西困住了。 即使她说离婚,离开他,心里的链子还在,她可能需要适应一会儿。 她想。 再慢,车子还是将她送到了苏家别墅。 苏渠笑眯眯的送别司机,转头对着大门,笑容就沉下来。 开门进去,苏家静悄悄的,看样子两个人都还没回来。 岳锦如大概还在陪贵妇们打麻将,苏达见应该已经走出实验室,带着他的得意弟子陪投资人吃饭。 现在的苏达见,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苏渠没搭理佣人,自顾自上楼,倒头就睡。 半夜,岳锦如扶着醉醺醺的老公回家,招呼佣人把苏达见送卧室去休息。 她抻了抻皱了的裙子,嘀咕:“还是不懂应酬,王鹏那几个人是怎么照顾他的……” “太太,小姐回来了。”佣人小心翼翼报告。 岳锦如没在意,继续拉扯她真丝面料的裙子,忽然手一顿:“你说谁?” “小姐。”佣人指了指楼上,“云舒小姐。” 岳锦如眉毛立即倒立,拎着裙子噔噔就上了楼,站在平台中间往下看,问佣人:“就她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傅竞尧一起来了?” 佣人机灵,把话一下子都说明白了。 岳锦如的脸色更差了,她一把推开苏渠的房门。 苏渠睡得很沉,开门声没把她弄醒,是岳锦如掀了她的被子,被冻醒的。 苏渠懒洋洋地坐起来,去墙边把温控往上调,然后背抵着墙面,抱着手臂跟岳锦如对视。 岳锦如手里还抓着被子,突然使劲朝苏渠砸过去。 她不是怕她冷,是想把她整个人都遮起来,眼不见为净! “你回来干嘛,滚出去!” 第468章 当所有的滤镜消失 苏渠一把接住飞过来的被子,往身上披着,背继续抵着墙。 很舒服,不冷了。 她散漫地往楼梯方向指了指,用口型对岳锦如道:“我是苏云舒,不是苏渠。你不怕吗?” 这时候满城都是关于苏云舒与傅竞尧,朱萸这几个人的纠葛,苏家是她的娘家,免不了被人议论。 岳锦如陪着那些贵妇打牌,格外心累。 别墅里的佣人多了,人多嘴杂,苏家的秘密不能再被捅出去,岳锦如憋着气都快晕过去。 她从手包里掏出龙虎清凉油,在太阳穴胡乱抹了几下,死死瞪着苏渠。 苏渠像个泼皮无赖,光脚踩着地板走几步,把门关上,然后走到靠窗的沙发坐下来。 “我离婚了,跟傅竞尧的离婚流程没走完之前,得暂时在娘家住一阵。妈,你这么疼苏云舒,应该不会让她无家可归的,哦?” 如果是苏云舒,肯定舍不得。 如果是苏渠,她不但把她赶出门,还要满屋子喷香水,用香薰! 她就是个瘟神! 岳锦如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可她不能把“苏云舒”赶出去。 虽说现在苏家搭上了别的路子,但“苏云舒”的身份敏感,还不是时候。 岳锦如使劲呼吸吐纳,把瑜伽的那一套都用上了,才压下一点情绪。她不耐烦道:“你快点跟傅竞尧理清关系。拿到离婚证,就马上以散心的理由滚回老家,再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渠早料想她会这么说。 可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翘起二郎腿,像是把心折叠起来了一样,面上还是挂着浑不吝的笑:“好啊。” 她还想说点儿恶心话的,不过猜想对岳锦如没用。 她不喜欢她,从出生就不喜欢,现在更是恨极了她。 她的死活,岳锦如不关心;她也不会对她有半分愧疚。 “你可以走了吗,我还要接着睡觉。” 岳锦如后悔招惹这么个东西来北城,恨恨走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这次没有用力推门,像是忌惮什么。 苏渠没睡觉,翘着二郎腿在玩消消乐,抬头看过去:“你还有……” 然后她的声音消失在唇边,愣愣望着岳锦如身后的男人。 他直直地站在那,比岳锦如高出一大截。 苏渠这时候竟然还有闲心想,她个子矮,原来是遗传了岳锦如的基因。 “你来干嘛?”苏渠低头继续玩游戏,再也不会把傅竞尧放在眼里。 岳锦如装客气,对傅竞尧道:“你哄哄她,别再闹了。” 说完就走,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 傅竞尧径直朝苏渠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闹够了没?” 苏渠关闭游戏,拂了下刘海,发现头发有点长了。 她仰头看向男人,留意一下门口有没有偷听的,再说话:“现在一团乱,朱萸肯定不好受,需要人陪着。你小心她的情绪,毕竟是个孕妇,就算过了三个月,还是有危险的。” “还有,现在舆论这么大,阮盛浩应该会强行把她带回去。你守着她的话,可能还好一些。你留着的那几个保镖,能比他的结婚证还有用吗?” 苏渠口齿清晰,语调平稳,竟反过来帮傅竞尧分析的。 但傅竞尧吃过她一次亏,还能不知道她的手段? 他是信了她的邪,真以为她不爱不恨地退出,平静离场。 真以为她送上祝福。 他想安顿好朱萸之后,再跟她好好说的。 他以为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她会想清楚,撇开他与朱萸的关系,只凭阮盛浩家暴这一点,她会站在朱萸的立场解救她。 她不是“渡轮”的人吗,渡轮不就是渡人吗? 可是,傅竞尧看高了这个女人。 她早就布局,明着退出,暗地里搅乱浑水,让他们所有人都狠狠摔了一跤,只有她被人同情。 本来,傅竞尧收留朱萸,只要公关得好,就只有阮盛浩一方受损。可苏渠贸然公开离婚消息,把傅竞尧跟朱萸都推向舆论深渊。 傅竞尧找了她一天,额角青筋直跳。 是他看错她了。 也幸好,他没有那么爱她。 当所有的滤镜消失,此刻的苏渠在他的眼里,与滴水观音没两样。 看着漂亮清新,其实全都是毒! 男人忽然笑起来:“你说得对,朱萸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如果被阮盛浩抓回去,不死也没半条命。但对你来说,你是没感觉的。毕竟你的亲姐姐死在你的面前,你还能冒用她的身份,坦然享受她的一切。” 傅竞尧哄人的时候,说话是很好听的,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但他刻薄的时候,刀刀扎心。 苏渠再冷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她只是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 傅竞尧看穿她,就能扎在她最痛的地方。 他扫了一眼甜暖风装饰的房间,冷冷目光落在苏渠的身上。 “你以为一份离婚公告,就可以离开我?” 苏渠面色一顿,怡然自得的笑僵在脸上。 第469章 最大的把柄 苏渠最大的把柄,就是她的身份。 但傅竞尧从来没有用这一点拿捏过她。 即使在他最愤怒的时候,他也没有。 在她被对家追杀得焦头烂额,各种用计摆脱的时候,傅竞尧只是做了个旁观者,但从没出卖过她。 站在利益角度看,他对她够宽容了。 把她交出去,抖出她的身份,他不但可以摆脱她这个大麻烦,也许还能为傅家带来意想不到的利益。 只是他志不在此罢了。 但站在苏渠的角度,随着感情日深,对他的要求也变得更多,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 直到此刻,傅竞尧冷酷地指出她的把柄时,苏渠恍然大悟。 其实他们的之间的关系,主动权一直在他的手上! 苏渠攥紧了拳,挣扎着咬牙切齿道:“我已经宣布了离婚,即使撤回来也不可能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感情破裂,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傅竞尧勾起一侧唇角。 他长得好看,曾有拎不清的外来大佬在酒桌上砸几百万,就博他一笑的,可见他笑起来有多让人赏心悦目。 但此时,男人的笑让人心慌。 苏渠小时候见过这种眼神。 她在山上遇到过狼,碧绿的眼睛紧盯猎物,猎物就像被施了邪术似的不敢动,呼吸都抽细了。 此时,傅竞尧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就像她梦里的那样,狼抓住飞出去的小鸟,折断她的手,让她再也无法变出翅膀。 傅竞尧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嘴角始终噙着那一抹冷笑:“你没有做过公关,不知道什么叫起死回生。不过接下来,你就知道了。” 苏渠死死咬着唇。 她的死穴在他的手里,就算她心里千万个不愿意,这会儿也不敢逞能。 吞了口唾沫,她嘴硬道:“好啊,你让我见识见识,我也学几招。” 一把拂下他冰冷的手,她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你可以滚了。” 该死的臭男人,已经够她恶心了,还用碰过朱萸的手来碰她。 苏渠狠狠地搓自己下巴,仿佛那里长了一粒让她烦恼的痘。 傅竞尧凉凉看她一眼,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把外套脱了,往床上一躺。 苏渠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都已经翻脸掀桌了,他还能安然躺在她的床上。 “傅竞尧,你就不怕我半夜砍死你吗!”如果她的牙齿是刀的话,她现在已经在磨刀了。 傅竞尧闭着眼睛,还把脚也放上去了,随手拎起薄被盖身上,懒洋洋道:“既然是夫妻,哪有分开睡的道理。” 苏渠死死瞪了他半天,也没见他动一下。 这是在苏家,更何况这张床,房间,真正的主人是苏云舒。 风水轮流转,也没见转得这么快的。 她上一秒怎么威胁的岳锦如,下一秒傅竞尧就怎么威胁她。 苏渠再生气也没辙,捡起地上的被子滚沙发上去睡了。 背对着他。 睡不着,但她始终保持着背对他的睡姿,身体僵硬也不动一下。 忽然,一双手摸上她的腰,或轻或重地揉捏,苏渠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想装睡也不能,因为男人把手伸到她的睡衣里面去了! 苏渠忍无可忍,猛一下抓住他的手。 “你有病,这时候还在想这些?”女人的眼睛在黑暗中冒鬼火。 可见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管心里装着哪个女人,都不妨碍他们荡漾! 呵,也是,朱萸那么大的肚子,他不方便办事。 傅竞尧不在乎她怎么想,手上的动作不但没停,还把她的内衣扣解开了。 她现在的姿势更方便他做事,只是她的表情,好像悲壮赴死。 “呵呵……”傅竞尧哂笑了声,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怎么这个表情,你之前可是很喜欢的。” 他的手指已经被她的皮肤暖热,游移中,薄茧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苏渠忍不住闷哼了声,赶紧咬住嘴唇。 可恶! 他不但抓住她的把柄,还很熟悉她的身体! 苏渠极力忍住生理需求,握着他的手腕不许他乱动。 眼睛渐渐透出了悲哀。 她悲哀的不是心理生理都被他掌控,也不是羞耻即使恨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是悲哀地想着,以前的无数次,他是不是把她当成朱萸? 第470章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卑微的、无人在意的苏渠,一直以自己的方式野蛮生长着。 但不管多卑贱,她都是自己,是苏渠。 直到苏云舒死了,她做她的替身。 即使是这时候,她都藏不住真实的自己。 她的身体里,就有那么一股属于自己的气和韵,让她成为独一无二的苏渠。 这样的,即使贫穷又不出众,也不会被人取代,亦不愿做别人替身的苏渠,以为这样就是骄傲的,有尊严的。可她没想到,在他的眼里,其实她只是他寂寞时,有需求时的一个泄欲工具。 当苏渠想到这一点,怎能不悲哀? 她自以为的骄傲跟尊严,在尊贵的傅三少眼里,什么都不是。他只是陪着她玩,哄着她高兴罢了。 她跟其他的那些女人都一样。 什么试试,只是她更能满足他床上的需要,跟他更合拍。 玩具,只是玩具…… 苏渠握着他的手松开了。 由着他抚摸亲吻。 渐渐地,傅竞尧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她没有跟以前一样被他点燃。 她没有半分热情,像个木偶娃娃,双眼空洞地看着他。 傅竞尧皱眉,更用力地捏了她一下。苏渠依然没有表情。 男人看了眼窗外。 虽然拢着窗帘,但依稀能看到外面的灯光。光线从布料缝隙里穿透进来,她的皮肤呈现亮灰色,死气沉沉的。 于是他用力地搓揉她的肌肤,想搓出他喜欢的粉色。 他在她的肩膀与脖颈啃咬,抓着她的手指与她纠缠,将她摁在沙发背上…… 第二天,傅竞尧神清气爽地搂着苏渠下楼梯。 他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倒是苏渠,穿着一套紧身高领无袖针织裙,纤瘦但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热烈得像一团火。 苏达见因为喝醉酒,早上起床时,岳锦如才告诉他苏渠跟傅竞尧回来了。 夫妻俩坐在餐桌,看着小夫妻俩过来吃早饭。 苏达见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对傅竞尧道:“阿尧,我们苏家就算配不上你们傅家,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云舒在你家过得不开心,你还是放她回来算了,就别纠缠不放了。” 要是换做以往,苏达见是绝对不敢这么对着傅竞尧说话的。即使是女婿,他也不敢在他面前放个屁。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有了其他支持者,不用跪舔傅家。 况且背后还有人怂恿。 岳锦如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就算要撇清关系,也没他这么张口就说的。 傅竞尧再怎么做错事,他还是傅家的三公子。 苏达见瞪她一眼:“你踢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他低头喝醒酒汤。 早上,夫妻俩商量了很长时间,最后一致觉得,不用再跟傅家做亲家了。 本来就没从傅家得到什么好处,还得提心吊胆过日子,生怕苏渠的身份被他知道。 岳锦如扫了眼苏渠,叹口气对着傅竞尧道:“阿尧,云舒她的脾气就是这样。软的时候很软,很好哄。可你要是让她真伤心了,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苏渠听着两夫妻的话,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分量,就要当真以为他们心疼她了。 可惜,他们只是为了自己。 她不说话,沉默地喝粥。 傅竞尧两手搭在青瓷碗各一边。 沉默一瞬,他笑了笑,看着苏渠:“是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似乎咂摸着这句话,语速缓慢,意味深长,漂亮的桃花眼笑吟吟的。 苏渠埋着头,根本不搭他的话。让他自己去对付苏家两口子。 傅竞尧不在意苏渠的不配合。他的手突然搭在苏渠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指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 像是显摆似的,他笑吟吟道:“可是我们已经和好了。” 岳锦如游走在各圈层,察言观色的功夫就算不是顶尖,也是会看人脸色的。 更何况苏渠那装都不装的僵尸脸,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情愿的。 岳锦如以为苏渠畏惧傅家的权势,不敢反抗傅竞尧,说道:“阿尧,你就别为难云舒了。你……你既然跟那朱小姐好了,就别欺负我们云舒了。” 傅竞尧瞧着岳锦如做戏,当着她的面跟苏渠十指扣了起来。“可是,一直以来,欺负苏云舒的,不是你们吗?更何况,她不是苏云舒。” 第471章 死局盘活 平静的语调,却像平地惊雷。 苏达见一口醒酒汤喷出来,呆呆地看着喷洒了半张桌子的水,像被点穴了,动都没动一下。 岳锦如的眼眶都快睁裂,嘴里却没半点声音。 傅竞尧像是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淡然道:“说来,我还记得上一次她跟你们吵架。吵得那么激烈,我差点以为你们不把她当女儿了。” “现在看到你们这么维护她,我挺为她高兴。就是这次的事情,希望你们别追究,还是继续祝福我们。我会对她好,比以前更好。” 傅竞尧说完,脉脉地看着苏渠。 那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人看,任谁看到了,都会说深情。 “早餐我就不吃了。出来了一晚上,家里都挺担心的,就先回去了。” 傅竞尧告辞,抚着苏渠起身,搂着她的腰离开。 看起来小夫妻感情和睦。 但岳锦如听出来了,傅竞尧已经知道苏渠的真正身份,但他要让他们保持原状,不得叫她苏渠这个名字。 只要她依然还是“苏云舒”,他就不追究他们! …… 苏渠走出别墅,还没坐上车,就被一拥而上的记者围住了。 各种话筒对着他们俩,闪光灯不停地闪,睁不开眼睛。 傅竞尧护着苏渠,让她不被挤到,吩咐司机开门。 只是车门被人也堵住了,司机即使有保镖的责任,当着这么多媒体也不好粗暴赶人。 傅竞尧便整了整衣服,大大方方地对着媒体,让他们拍照。 “傅先生,傅太太,请问你们离婚是真的吗?是因为感情破裂,还是别人插足?” “傅太太,你在傅氏集团的官网发布的那一段话,是为了挽回傅先生,还是真的要离婚?” “傅先生……” 一个问题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就急着发问,此起彼伏,听不过来。 傅竞尧保持着微笑,他就近拿了一个记者的话筒,开口道:“首先,我跟我太太的感情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所有的言论都是不实的,如果再有诋毁我们夫妻感情,把我太太气回娘家的,我将给他们发律师函,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至于我太太在网上的那份公告,只是她一时之气。她被人引导了……” 苏渠没有说话的份。她在傅竞尧的怀里,仰头看他侃侃而谈。 他微笑面对媒体,说话谈吐圆滑,漫不经心,是他平时的样子。可话语间藏着锋利,谁都不敢当玩笑话听。 苏渠又一次认识了傅竞尧。 见识了他所谓的公关。 他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浪荡公子,不务正业的样子。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做到跟傅竞毅一样好。 眼前的他,也许只是真实傅竞尧的十分之一。 瞧瞧,他轻轻说几句话,就将她说死了的死局,又盘活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媒体中,一半记者是他安排的。 很快,他在苏家大门口的发言就会上热搜,在各个平台流传开来。 他还说,她是被人引导,误信谣言,一怒之下发布公告。这不就在暗指她智商低,轻易被人挑拨夫妻感情? 可笑的是,这个背后挑拨的人,还是她自己。 更高明的一招是,以后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低智商的妒妇,她再发表什么公开言论,都不会有人信她了。 苏渠气得吐血,在那么多镜头前,她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死死掐他腰上的肉。 好啊,那就互相折磨! 第472章 傅竞尧的手段 不用等到中午,关于傅家三少的婚姻问题就上了各个新闻板块。 最多的是傅竞尧的那份说明。 但更多人关注的是傅太太脖子上的吻痕。 那么明显,跟一颗大草莓似的,与那件亮眼的紧身裙相得益彰。 穿什么高领,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苏云舒年轻身材好,男人怎么会喜欢身材变形,双腿浮肿像萝卜的朱萸呢? 苏渠划拉手机屏幕,唇角噙着的冷笑就没下来过。 这都是新闻下跟着的评论。 媒体为了表示新闻真实,打开评论区,随便人发言。 想必,这也是傅竞尧的手段,为的是表明他的真实。 苏渠将照片放大,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吻痕。 怪不得傅竞尧挑这件裙子让她穿,又故意在混乱中扯下她的高领。 又一个弹窗跳出来,一段偷拍视频流传出来。 苏渠不用仔细看就辨认出来,那是她的窗户。 朦胧的窗帘后面,男女拥抱着,像交颈鸳鸯吻的难舍难分。 不清晰的画质传递出来的信息,已经不言而喻。 即使主角之一就是她,苏渠依然面不改色地看完了十秒钟视频。 呵,怪不得闹翻了,傅竞尧还有心思跟她做那种事。 这段视频不用怀疑,也是傅竞尧安排的手笔之一。 他是不遗余力地要帮朱萸遮掩丑闻啊,连自己都出镜了。 苏渠没再看评论,把手机丢到一边。 躺下来补觉。 天塌下来,傅竞尧又给顶上去了。 没劲。 只是她没睡多久,就被傅竞尧弄醒了。 他端给她一碗面。 “费那么多体力,你不饿吗?”男人坐下来,把面条送到她的嘴边。 苏渠看着他好好先生的样子,哂笑一声,翻身起来吃饭。 不吃白不吃,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她闹绝食,他就会放了她的。 她大口吃着面,含糊不清地道:“你让媒体那么写,不怕朱萸受到刺激吗?” 傅竞尧不紧不慢的吃着自己的面食,还是那么优雅从容。 “眼下对朱萸来说,摆脱负面舆论是最重要的。” 傅竞尧现在的公关,就是让公众认为,他冒着被妻子误会的风险,帮助被家暴的朋友,把阮盛浩钉死在家暴的耻辱柱上。 没有出轨,有的只是勇于反抗的女人,出手助人的朋友。 他现在的目标,仅此而已。 苏渠跟上了他的思路,冷笑不已。 整件事情里,他们都有苦衷,他们都是迫不得已,就她被塑造成了愚蠢的妒妇形象。 哦,还有一个虚伪的家暴男。 苏渠恶心的吃不下面了。 面碗往茶几用力一放,重重的闷响让人觉得那茶几裂了。 苏渠抹了抹嘴唇,讥笑的瞧着傅竞尧:“你以为你在拯救朱萸?那么我呢?你怎么不想想,你对我何尝不是另一种家暴?” 傅竞尧温柔笑着,将碗里的牛肉挑出来,全部放到她的碗里:“乖,别闹了。瞧瞧,这怎么能是家暴,明明是恩爱。把面吃了。” 苏渠想把碗扣他的脑袋上,气得躺回去了。 她的硬刚,在这只笑面狼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傅竞尧似乎很享受她气得张牙舞爪,却无计可施的样子。 他吸溜面条的时候,都出声音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苏渠的手机,但听筒里传来的是朱萸的嗓音。 第473章 好一场大戏 “云舒吗?对不起……我实在是联系不上阿尧,才把电话打到你这里来……” 朱萸哽咽着,似乎很害怕,说话断断续续的。光听声音,就觉得可怜,急需人帮助。 苏渠看了眼傅竞尧,直接把手机递给他。 至于朱萸后面说了什么,她已不在乎。 她躺回沙发里。 只是还没安静一会儿,傅竞尧就把她抓起来:“换件衣服,跟我走。” 苏渠坐着不动:“我不去。” 她已猜到他要做什么。 傅竞尧盯着她,没给她倔强的时间,连换衣服也免了,扛起她就走。 他将她塞进车子里,任凭她怎么拍打,他都没理会,用安全带将她结结实实捆住了。 车子开得很快,一路上苏渠看到熟悉的街景,眼底反而生出了厌恶与绝望。 她偏头看着窗外,再也没看傅竞尧一眼。 傅竞尧用最短的时间赶到花涧月。 别墅外,阮盛浩带着好几个人堵在门口,气势凌人。看到过来的车辆,没躲闪,冷冷地注视着。 别墅周围,还围了好些看热闹的。 傅竞尧的车抵近,喇叭摁得响亮,阮盛浩挡在最前方,他不动,傅竞尧的车一寸寸逼近他。 谁也没退一步。 苏渠始终侧头看着窗外,做好了不管不问的准备。 对面不管是阮盛浩,还是其他什么人,傅竞尧压死谁,她都不会看一眼的。 呵,都是王权富贵,就看谁斗得过谁,谁艺高人胆大。 傅竞尧却不想让苏渠作壁上观,他噙着冷笑,视线一刻也没从阮盛浩的身上转移。 “苏渠,你歪着头很长时间了,想来脖子不酸。要不然,你从窗外给他喊话,叫那傻子赶紧让路,跟他说撞死了我可不负责。” 苏渠懒懒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身体往下一滑,闭上眼睡觉。 傅竞尧似是无奈,宠溺地看她一眼,转眼看向阮盛浩时,眸光却是冷厉逼人。 他的车轮一寸寸地朝阮盛浩逼近。 越来越近。 阮盛浩的背景再强势,也只是虚的,他只是肉体凡胎,背景没有给他钢筋铁骨。面对寸寸逼近的悍马,眼见着就要碰到他的身体,他的眼睛还是晃动了。 身后的保镖怕出事,忍不住抓了他一把。 这一退,让傅竞尧的车长驱直入,进入别墅内。 那些人想趁着大门开启的时间冲进去,里面守着的保镖挥舞电棍,把人逼退出来。 大门再度合上。 傅竞尧刚下车,朱萸捧着大肚子从屋里冲出来。 “阿尧,你终于来了!”她又哭又笑,比看到救星还激动,一头冲进傅竞尧的怀里,揪着他的衣角哭泣。 小小的拳头攥得指骨泛白,依稀可见颤抖着。 苏渠坐在这里,清楚地看着眼前一幕。 大门外,阮盛浩看着自己的女人扑在别的男人怀里痛哭流涕,好像他才是活生生把一对有情人拆散的恶人。 男人脸绿得发青。 “朱萸!你搞清楚,谁才是你老公!”他怒不可遏,对着里头的女人大声咆哮。 朱萸吓得一颤,从惊魂中回神,看到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似乎这才感觉到不妥,红着脸从傅竞尧怀里出来。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离开傅竞尧一步之外。她躲到傅竞尧的背后,不忘紧紧揪着他的衣角。 傅竞尧扭头,对她说了声什么,苏渠听不到,但看嘴型,应该是安抚她别害怕,他来了。 苏渠勾着嘲讽笑意,像是在茶楼看戏一般,看那个男人怎么保护那个女人,又看那个女人的丈夫,要怎么夺回自己的老婆。 好一场大戏。 她想继续置身事外,可是有人不肯。 “苏云舒,傅竞尧是怎么哄你的,当着你的面抱着别的女人,你也觉得没事吗?” “下一次,是不是要亲眼看到他们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床上,你才相信?” 苏渠闭上眼,默念说,她无所谓做绿头乌龟。只要这渣男贱女被人唾骂就行了。 阮盛浩见车上的女人没反应,冷笑起来:“苏云舒,你是被傅竞尧恐吓了?舍不得傅太太的位置?” “别说你不在意。如果你不在意,就不会躲在车上不肯下来。是不是你也觉得,自己老公堂而皇之地把别人的老婆藏家里,没脸见人了?” 苏渠捏紧了拳头。 阮盛浩可真是完美地诠释了斯文败类。 他自己不要脸在这大吼大叫,把她也搞得没脸见人了! 阮盛浩还在喊话:“傅竞尧,你早上在苏家别墅大门口的话还在热搜上呢,要不要我再叫几个记者过来看一看,听一听?” 第474章 你爸妈没打死你? 傅竞尧的视线,对上了车里的苏渠。 他的眼眸黢黑,隔着一片玻璃,与她对视着。 明明很热的天气,不知是不是车内冷气的缘故,苏渠感觉从头冷到了脚。 她也知道,这场大戏,她避无可避。 傅竞尧再次回头对朱萸说了什么,朱萸松开他的衣角,傅竞尧走到车门旁边,打开车门,给苏渠解开安全带。 苏渠个子娇小,傅竞尧大手放在她的腰间,轻易就将她抱下车。 在任何人面前,他们都恩爱得不得了。 傅竞尧握着苏渠的手,笑吟吟地对着阮盛浩,而他们的身后,是朱萸。 好一道防线啊…… 苏渠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人,转眸看向阮盛浩时,眼睛笑得弯弯的。 心里已经将这几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百八十遍。 这时候,如果她说介意傅竞尧收留别的女人,光是那些女权人士就能将她骂得体无完肤。 如果她说不介意傅竞尧的所作所为,那她得窝囊死。 往前一步,被骂死;往后一步,气死。 傅竞尧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深吸口气,苏渠忽然抬手压低了傅竞尧的脖子,自己踮脚凑近他耳朵。 因为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嘴唇贴在他的脸上。 苏渠低咒一声,脸都红了。 她才不是显摆恩爱的意思! 傅竞尧倒是先骚上了,那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盯着苏渠:“老婆,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过你要是喜欢……” “喜欢个鬼!”苏渠咬着牙齿打算他,两片嘴皮翕动:“傅竞尧,你知道我不想帮你的忙。” 傅竞尧也噙着笑,他反手握着苏渠的脖子,低头在她的耳边低语:“乖。” 苏渠双手抱着傅竞尧的脖子,继续耳语:“休想让朱萸到我的地盘。” 傅竞尧稍稍抬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那双清亮的眼盛着笑意,但清楚写着:你敢的话,后果不保证。 傅竞尧又一次低头在她的耳边说话:“你想好了主意?” 苏渠笑了笑,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竹青园,有双楼栋别墅。现在房地产这么凉,你就做点贡献呗?” 苏渠了解过傅竞尧名下的房产。 不乏像花涧月、苏园那样的高端别墅,也有几百平米的大平层,还有整栋公寓楼之类的。但唯独没有类似傅家老宅那种多楼栋别墅。 苏渠心底有个猜想,但因为那时候跟傅竞尧还算过得下去,也就淡忘了。 现在她刻意提起,狡黠地望着傅竞尧。 哼,你不让我痛快,我便让你多出点钱! 傅竞尧凝视着她的眼睛,几秒后,他贴着她的耳朵呵气:“好,听你的。” 之后,刻意在她的脸颊亲吻一下,甜蜜地笑。 两人旁若无人,又是贴脸亲亲,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悄悄话,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夫妻感情增进,恨不得融为一体的恩爱。 简直把人甜得牙齿都咬断! 阮盛浩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就那么无视他吗! 后面的朱萸,脸色也不好看。 她比阮盛浩更近距离、更直观地看着那两人的亲密。 苏云舒长得漂亮,个子又娇小……她一直都很会撒娇,让男人充满保护欲,对她俯首帖耳。傅竞尧是怎么宠爱她的,朱萸看了那么多年,都看在眼里。 悄然攥紧的手指甲掐在掌心,只恨自己没有早早清醒,错过了最好的时间,但一切都不晚…… 苏渠看似与傅竞尧恩爱够了,终于转头看向阮盛浩。 她笑吟吟道:“你怎么还没打电话叫记者来?” “你——”阮盛浩看得都快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噎得差点心梗,“苏云舒,你真是个蠢女人。” 苏渠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傅竞尧。 得,这不就是傅竞尧对外塑造的,她的形象吗? 一个愚蠢的妒妇。 “阮先生,你打老婆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傅竞尧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我觉得他救助一个怀孕的女人,没什么不对。这是大义。” “倒是你,把自己老婆打出家,让野女人住进去,你可真是做得出来啊。朱萸是个孕妇,她的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阮家的孩子。你这么做,你爸妈没打死你?” 第475章 农夫与蛇 苏渠故意往阮盛浩周身扫了一圈,找他身上的伤似的。 四周围观的人也在打量他。 都说阮家的家教森严,在阮盛浩“宠妾灭妻”的事情还没闹出来之前,他一直是青年才俊中的楷模。 如今丑闻传遍,阮家没对他怎么样,是没人相信的。 阮盛浩似是被踩到了痛处,脸色通红。 但他这么些年不是白混的,混乱过后马上就恢复了神色。他要笑不笑地看着苏渠:“苏云舒,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苏云舒脸色微微一变,就听阮盛浩不紧不慢地说着:“我说你蠢,你不听。那我就再帮你预言一下,希望你做好人,能有好结果……” 他的眼眸阴恻恻的。 “你现在帮傅竞尧,成全他的名声,说他大义……”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大笑几声,“回头等朱萸坐上了傅太太的位置,你来找我哭,我是不会同情你的。” …… 阮盛浩带着那几个保镖气冲冲地走了。 当然,朱萸没被他带走。 除了冲出屋子,朱萸让他看了一眼,之后她便一直躲在傅竞尧的身后。 苏渠看着阮盛浩的车离开,转身看向朱萸时,她依然簌簌颤抖着,像秋天树梢的叶子,千疮百孔的,惹人怜爱。 又让人不屑多看一眼。 苏渠凉淡地扫她一眼,抬头看向前方的屋子。 前几天她才来过,这次就不用再进去了。 都是黄鼠狼的骚臭味。 苏渠转头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指了指一个黑衣保镖:“你会开车吗?” 那保镖看了看旁边的同事,确定是在对他说话,点点头。 “上来,送我去苏园。” 保镖一脸懵地看向傅竞尧,在看到傅竞尧点头同意后,上车。 威猛的悍马退出别墅院子,苏渠透过后视镜,看着傅竞尧扶着朱萸回屋。 大概还说了些安抚的话,以及……搬去跟她一起住之类的话。 苏渠收回目光,淡漠地看着回程路上的街景。 不用阮盛浩预言什么,从傅竞尧硬将她带来时,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一场大戏中要扮演的角色。 她也知道,傅竞尧不会再让朱萸独自住在花涧月。 他希望她搬来花涧月,陪着朱萸,既能保护她,也能平息外界的传言。 傅太太亲自作证,又亲自坐镇,不管别人怎么传,都掀不起浪花。 若她高兴了,说不定还能照顾朱萸,给她煮个营养汤什么的,毕竟她曾经照顾过难伺候的傅竞彤。 苏渠想到此,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开车的保镖怪异地看一眼苏渠,苏渠也回头看他:“你也觉得我很蠢?” 保镖紧抿着嘴唇,正襟危坐,一个字也不敢说。 苏渠不是真的要他回答。 她自嘲的笑。 这些人都看错她了,她只是书读得不多,但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她预判了傅竞尧的预判。 但她肯定不会搬来花涧月,跟朱萸同住一个屋檐下的。 她更不可能让朱萸去她的苏园。 所以,苏渠才事先跟傅竞尧谈判,要一栋双小楼的别墅。 一人一栋小楼,不用经常见面,不算一个屋檐下,可是小楼又被围墙圈起来,都属于一个屋主,看似一家。 苏渠是这别墅女主人!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她深深吸气,将胸口横梗的憋屈浊气缓缓吐出来。 花涧月内,朱萸似惊魂未定,紧抓着傅竞尧的手痛哭出来。 “阿尧,我好害怕……差点,差一点……”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竞尧叫来女佣,给她喝安神茶才好了些。 “阿尧,你怎么说服云舒的?我知道她肯定恨透我了……” 第476章 齐人之福 朱萸自责地低着头,无措的抠裙子布料。 傅竞尧只是让她不要多想,他都已经安排好。 “你不是都听到了,云舒没有怪你。她的脾气一向娇软,多买几个包送她,包治百病嘛。” 男人说起谎言,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对他冷绝说离婚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朱萸看他笑得漫不经心,还是那副“老子最迷人”的模样。 “你别骗我了,我都已经看到新闻,她如果不是气极了,怎么会宣布跟你离婚?而且……”她咬了咬嘴唇,嗫嚅道,“贺助理也告诉我了,你被撤职了。” 朱萸的眼睛水汪汪的,歉疚地看着傅竞尧,又快哭了。 傅竞尧眉心一皱,贺之舟又多什么嘴! “你别怪贺助理,是我找不到你,打电话给他,在我的逼问下他才说的。”朱萸的眼泪嗒嗒往下落,砸在她的手背上。 因为怀孕,她越来越浮肿,皮肤却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眼泪落在皮肤上,那一片都白盈盈的,皮肤晶莹透光。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事,你也不会被傅伯伯责骂,连职务都没了……你在傅家本来就不被他看好……” 朱萸自责极了,眼泪越掉越多,傅竞尧担心她又动胎气,道:“只是个小小总裁位置而已。我又不靠那吃饭。” 他有傅氏的股份,每年光是分红,这辈子都吃喝不愁,连他的子子孙孙都能养活。 再说了,就算没有傅家的产业,他还有其他公司,怎么都饿不死。 苏渠那鬼女人,就是算准了他有钱,才狮子大开口,又让他买大别墅! 没多久,傅竞尧就购入竹青园的双子楼别墅。 别墅远离城区,精装修的新楼盘,炒楼的大佬买下之后没来得及脱手,以为砸在手里了,被傅竞尧买下时,激动得差点哭了。 交房当天,大佬特意来感谢傅竞尧。 傅竞尧带着苏渠一起来的。 大佬对着傅竞尧说了很多漂亮话,余光打量着苏渠。 最后走人时,他猥琐地跟傅竞尧使了个“齐人之福”的眼神,祝福他好好享受。 丑闻风波已渐渐停歇,可傅竞尧的这一行为,在很多人的眼里,依然是霸占双女。 这远离尘嚣的竹青园环境清雅,不就是后宫? 大佬那眼神意思就是:弟弟,我懂。要不然我买这栋别墅干嘛?只是我家母老虎没弟妹这么贤惠。 傅竞尧捏了捏眉心,送走大佬,他走向站在阳台的苏渠。 从身后抱住她的细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还满意吗?有什么不喜欢的家具,扔了换新就是。” 苏渠远望着蔚山的方向。 她之前想租房,浏览网页的时候留意到竹青园这么个楼盘,不知道这里原来距离蔚山很近。 看着蔚山,不由想起自己参加过的几次野赛。 即使傅竞尧已经知道她就是那个回回拿走巨额奖金的“垃圾”,依然有点心虚,也就一时没注意他的亲密。 应该说,是她刻意忽视了他的亲密。 “不用,都是没用过的东西,扔了多浪费钱。” 傅竞尧埋在她的肩窝里,嗅着她身上清爽的味道,闷笑。 大别墅的钱都花出去了,他还在乎那几个家具钱? “听你的语气,买大别墅还不高兴,是不是后悔建议要我买这栋别墅?” 第477章 一把火烧了 苏渠秒懂他的意思,没说话。 远处的围墙爬满蔷薇,因为不是花季,入眼一片绿色。 傅竞尧发现她在发呆,就着她的脖颈咬了一口,苏渠嘶一声回神,傅竞尧来回抚着牙印问:“想谁呢,这么出神。” 男人抹了发胶,苏渠侧头时,侧脸碰到他硬硬的头发,微微蹙眉。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头发,腔调带着懒洋洋的尾音:“你啊。” 傅竞尧愣了愣,很是意外。 他就在她身边,她在想他什么呢? 他疑惑地看她,她狐狸似的眼眸含笑,但绝不是善类的那种笑,眼底淬着冷漠。 他喜欢她笑得像小狐狸,但不喜欢她的冷漠。 他低头,温热的唇在她的脖颈蹭,仿佛午后寻找安乐窝的老虎,慵懒又危险。 他低低地笑起来,搭在她小腹的手掌不安分起来,声音粗嘎:“新房还没用过,要不要试试?” 苏渠听到“试试”这两个字就反感,从他怀里退开转到另一侧。 她嫌恶地睨了一眼傅竞尧:“朱萸就快住进来,你不问问她,会不会膈应?” 傅竞尧这下也没了好脸色:“苏渠,你非要在这时候提到她吗?” “不然呢?”苏渠哂笑,这栋别墅是为谁买的? 她抹了下鼻子,扭头看向远方,觉得那蔷薇比他好看多了。 现在的傅竞尧,怎么也没有第一眼见他时的惊艳了。 “我在想的是,如果那天你抠门一下,硬要我搬到花涧月,我会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傅竞尧自觉抓着她的把柄,就算他硬来,她也不敢怎么样。答应她买别墅,只是觉得花点小钱就能解决矛盾,她肯乖乖配合。 苏渠回头高傲地睨着他:“我会……一把火烧了!” 说完,转头就离开。 傅竞尧呆在原地愣了几秒,勾起一侧唇角。 够野的。 …… 没过两天,就搬过来了。 苏渠的东西向来不多,随便装几件衣服,日用品,更像是来乡下度假的。 她住东楼。 朱萸的东西先搬过来,早前已经在花涧月备下的,全都要运过来。 苏渠站在东楼的阳台,看着卡车缓缓进门,往西楼驶去,押运的竟然是楚牧。 搬运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到中午还没结束。 她端着冰镇百合绿豆汤慢悠悠地喝,勺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底。 她在花涧月没住多长时间,买的东西竟然比她跟苏云舒加起来的都多。 苏渠哂笑。 忽然楚牧抬头,跟她远远地对视着。 苏渠已经放话跟他不再是朋友,这一眼看过去,当他跟那些搬运工一样,不会有任何友情意义。 不过作为女主人,她还是要出去摆摆架子的。 毕竟那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西楼住进去的那位才是女主人呢。 苏渠踩着拖鞋慢悠悠走过去。 那些肌肉大汉忙了一天,热得汗流浃背,累成了狗,突然看见一个模样标致的小女人走来。那翠绿长裙摇曳在白皙的脚踝,像是一抹沁了水气的风吹过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一双双亮得发绿的眼睛盯着苏渠:“你就是……” 苏渠笑笑:“这栋别墅是我买的。你们辛苦了,我准备了一些饮料,带回去喝。” 身后的佣人抱来两箱饮料,放在卡车上面。 几个人有点懵,你看看我,我看看车上的饮料。 什么意思?别墅是她的,但只给饮料,工钱呢? 苏渠微笑着:“你们搬运的那些东西,是一个朋友的。她说她会跟你们结账,不给我添麻烦。” 第478章 她也是被他祸害了的女人! 哦,给钱就行。 几个大汉点点头,瞅了眼那两箱价格不菲的啤酒,这老板娘人真好。 给朋友住这么大一栋别墅。 几个人完成工作,上卡车离开,几个坐后面车厢的还跟苏渠挥手告别。 楚牧是自己开车来的。 他瞧着苏渠,似乎有话要说。 苏渠瞧着他:“还不走?等朱萸过来?” 她没兴趣跟他聊家常,转头就走。 他愿意等朱萸,就慢慢等。 这些男人真够贱的,空等一个女人好几年,白白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 尤其是傅竞尧这猪头浑蛋,祸害那么多女人,就为了护着这一朵毒花! 苏渠越想心里越火大,想着想着就委屈。 她也是被他祸害了的女人! 人前,她还要装坚强,让所有人看到傅三太太是多么光鲜亮丽。 只有她自己知道,站在任何人的面前,她都有着深深的屈辱感。 “苏云舒……”楚牧看着女人拖鞋踩得嗒嗒,那憋屈光看背影就能看出来。他小心翼翼叫她。 苏渠正难受着,猛一回头:“干嘛!” 红红的眼圈吓了楚牧一跳。 他是个沉默的粗人,看到她红红的眼,心里更觉愧疚。 其实苏云舒这个人很不错的。和气大方,不摆架子,只是有时候古怪。 但不管怎么说,他教他的几道菜,突破了私厨的瓶颈,引来很多热爱美食的来打卡。 楚牧抿了抿嘴唇,往前几步:“我……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我那天不……” 苏渠抹了下眼睛,不愿意在人前装可怜。她打断他:“没什么道歉的。我只是你的客人,私厨的服务不好,我不去光顾就是了。你只是少挣我一分钱,还有别人。” 楚牧的眉心纠结得更深。他看出来女人不想跟他说话,虽然遗憾做不成朋友,但作为朱萸的朋友,有些话他还是想说。 楚牧脚下移动,挡在苏渠的面前。苏渠差点撞上他,抬头看着男人冷硬的脸孔,她讥笑:“怎么,怕我报复朱萸?” 楚牧古铜色的脸竟然微微红了起来。“没有,我知道你不会。” “我会。” 苏渠白他一眼,绕过他就走。 这人烦不烦,她就快忍不住了。 所有人都在维护朱萸,好像她也成了阮盛浩那样虐待她的人。 可明明,她才是受伤最深的。 苏渠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漠。 楚牧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上她,再一次将她拦截下。 “苏云舒,朱萸不会破坏你的婚姻的。她只是想有个地方躲一躲。如果我知道她的丈夫打她,我绝对——”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苏渠不耐烦,粗暴地打断他,“让我听你说这些坚定的说辞,证明你想相信的是对的?” “还是你希望从我的嘴里证实,她就是跟傅竞尧暧昧不清,她介入了我的婚姻。即使你对她很好,为她坐了牢,她想另找男人的时候,第一时间还是没有选择你?” 楚牧的脸像是出炉的煤炭,黑红黑红的。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目怒视,拳头都抡了起来。 他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说朱萸,也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的爱! 他知道他配不上朱萸,只是想静静守护她,从没想过得到她。 可朱萸,绝不是她说得那么不堪! 苏渠扫了一眼他沙包大的拳头,高高扬起下巴:“想打人?” 第479章 无条件的站边 楚牧也看一眼自己的拳头。 从他出狱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冲动了。 男人放下拳头,手指也松开了。他叹口气,低沉道:“虽然你不认我是朋友,但我认你。” 苏渠嗤了一声,谁稀罕。 这个人的档次,也不够做她的朋友。 她走了,没再跟楚牧搭一句话。 但楚牧没有离开。 晚上,朱萸坐着傅竞尧的车过来了。 她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先原地转着看了四周一圈,对傅竞尧道:“这地方挑得真好。环境清幽,远离市区。阮盛浩特别讨厌乡下地方,说有大粪的味道,他就算知道,也不想来了。” 以前阮盛浩受邀来乡下考察,不小心踩到牛粪,太多人看着,他强忍着恶心蹭完鞋子上的粪,上车后就将鞋子扔了,并且将那邀请他去考察的地方小领导拉黑了。 朱萸想到阮盛浩那时候的吃瘪样,舒心地笑起来,然后望着东侧小楼:“那是云舒的楼?” 傅竞尧点点头,唔了一声,遥遥看了东楼好几眼。 朱萸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想说些什么,楚牧过来了。 她先跟楚牧打招呼,楚牧道:“我已经安排人将屋子都收拾好。你进去看看,位置摆得不喜欢还来得及调整。” “谢谢你,特意停业一天来帮我。”朱萸很会说漂亮话,道谢也是诚心诚意的。 楚牧望着那张漂亮完美的脸蛋,有片刻怔忡。 以前他从没绝对朱萸有什么问题,可是刚才他摆正那些东西时,总绝对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又说不上来。 此刻对着朱萸的脸,他恍惚觉得,她的脸变了…… 朱萸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是不是热懵了?先进去吹空调。” 她热情地挽着楚牧往西楼走,好像跟没结婚前一样。 楚牧看着她白腻的手臂,心里一阵荡漾,回头看了眼傅竞尧。 他还站在车子旁边,望着东楼方向。 朱萸也看到了,换新环境的喜悦落下,低声道:“楚牧,我没有跟傅竞尧怎么样,都是外面乱说的。云舒她很不高兴,我感到很抱歉。可是我没办法……” 楚牧拧着眉:“他欺负你,你怎么不跟我说?” 朱萸苦笑,愁苦的眼眸望着他:“你去打他吗?然后再进去一次?他是阮盛浩,他会玩死你的。” 楚牧嘴唇重重抿起,可她说得没错。 阮盛浩不是别人,伤到他,就不是坐几年牢那么简单了。 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摊开,他只好点头承认:“幸好阿尧在。” 朱萸捏捏他的手臂,又明媚地笑了起来:“你也在啊。这时候也只有你,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了。” 跨入屋子,明亮的光一下将两人都照亮了,将周身的阴暗都驱散。 这一瞬,让楚牧觉得是自己将她照亮了。她笑得明媚,眼里没有丝毫阴霾。 “嗯,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楚牧握着她的手点头。 他一直是她身后的骑士,只保护她的公主。 楚牧做了晚餐,虽然不是酒店那么复杂的做法,但他的厨艺是没得说的。 朱萸对着碗盘,看了眼傅竞尧:“要不要……请云舒过来一起吃?我也想向她道谢,那天如果不是她帮忙……” 第480章 来抓你这只小野猫 “不用叫她。”傅竞尧想也不想就替苏渠拒绝了。 她的脾气,来了不掀桌才怪。 他饿得很,想好好吃完饭。 朱萸深深看他一眼,拿起筷子,抬头对上楚牧看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她若无其事笑笑,低头吃饭。 西楼安排了好几个保姆,足够朱萸使唤。 傅竞尧吃饱后,让楚牧也留下暂住一晚,不管他答没答应,就去了东楼。 苏渠早就洗完澡,也没打算加入他们。 她发现顶层的小阁楼有一扇小窗可以爬出去。 拿了一瓶啤酒,一盒炸鸡,坐在屋脊上看星空,颇有大侠的味道。 就算忘了拿件外套,这么吹着风怪冷的。 苏渠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在回去拿衣服跟忍一忍之间犹豫。 最后懒惰沾了上风。 那就多喝点酒驱寒。 大半啤酒下去,微醺,痴痴地看着迷人夜空。 市区的星空不好看,灰蒙蒙的,她认不出猎户座。 不过比起老家的天空,还是差远了。 苏渠眯着眼,高高抬起手臂,一颗一颗数星星,忘了什么,掏出手机上网。 傅竞尧回到东楼,找半天也没找到看到她人影,以为她又跑了。 佣人指着阁楼惊讶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爬屋顶的女人,先生,你还是去看看,怪危险的。” 屋顶铺的是琉璃瓦,男人一脚踩上去,瓦片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吓了他一跳。 可更让他害怕的是,苏渠竟然张开双臂,沿着狭窄的屋脊来回走。 “苏渠,下来!”他朝她吼了一声,苏渠没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脚一滑,差点滚下去。 她蹲下来,勉强稳住身子,然后就看到小窗里探出半个身子的男人。 呵呵,他怕高啊? 苏渠一屁股坐下,又拿起啤酒喝,朝他挑衅:“你来找我啊……哈哈,我在这里,这下你抓不到了?” 傅竞尧抿着唇半趴在那,一动不动。 苏渠逗狗似的,拿一块炸鸡引诱:“来啊来啊,啤酒配炸鸡……下雪。” 傅竞尧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看她啃鸡腿啃得嘴唇都是油。 他不是怕高,只是没有爬过这么高这么尖的屋顶。 只是,看着她仰望星空,那份自在快乐,让他觉得……她就快不属于他。 傅竞尧没有多想,只想抓住眼前的。 只要她抓住她的手,她就飞不起来。 男人脱下皮鞋,长腿三两下就到了屋脊。 苏渠张开手臂正摇摇晃晃来回走,看到他上来了,张大眼睛吃惊的往下看了看,再看他:“咦,你怎么上来的?” 傅竞尧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贴在怀里。 那一瞬,感觉胸腔里填满了。 “……来抓你这只小野猫。” 苏渠嘻嘻笑起来,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不满地揪着他的耳朵拉低他的脑袋:“谁是小野猫?你是小野猫……” 浓郁的酒气扑鼻,傅竞尧深深后怕,又怀疑她醉成这样,是怎么没掉下去的。 摁着她坐下:“别乱动。” 苏渠扭几下,被他箍着肩膀摁在怀里。 不过这样也行,没风吹着她,不冷了。 苏渠往他怀里蹭了蹭,觉得不舒服,似乎是什么东西膈着脸。 她扯开他一侧衣服,从内袋里摸出手机,看都没看一眼就扔下去了。 黑漆漆的夜,新手机碎得无声无息。 傅竞尧轻叹一声,却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晚饭没吃?” 第481章 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嗯?”苏渠睁着迷蒙的眼,小手在他的身上乱摸,一边傻笑,“嗯……我有晚饭,有的……” 她喝醉的样子傻乎乎的,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傅竞尧不太喜欢她喝酒,现在竟然觉得挺好。 要不是在屋顶,他倒是不介意她对他做点什么。 “好了好了,带你去吃点东西。”他无奈叹一声,想先将她哄下去,苏渠突然抱着他不动了。 脑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安安静静地像个乖宝宝。 “看,红色的月亮……在哭呢……”她怔怔地看着天空,傅竞尧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她指的方向。 果然是红色的月亮,下面似乎是飞机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划过,像是月亮落下的泪珠。 虽然不迷信,可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傅竞尧不想再看,哄她下去。 苏渠又坚持看了会儿,直到那一闪一闪的光消失。 起身时,她一脚踢翻找了半天没找到的炸鸡,连同那喝光了的啤酒罐。 叮叮咣咣,罐子沿着瓦片滚下去,苏渠看了会儿热闹,这才心满意足地下去了。 …… 楼下,朱萸抚着大肚子看着屋顶好一会儿,直到那两人消失在小窗,她回头对楚牧淡然一笑:“没想到云舒还会爬屋顶,阿尧竟然也陪着她疯……看来他们不会下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我送你出去。” 楚牧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往大门方向走。 他的心里很奇怪,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情。 一开始想在这睡一晚明天再回私厨。想陪着朱萸,在她需要的时候支持她。但心里竟有个诡异的声音在说,不只是这样。 他留下来,其实是想知道,傅竞尧跟她,是不是真的…… 这个想法让他很慌,他恍然清醒,坚持要走,哪怕回去要开车两个小时,他也不能留下。 走,心里那诡异的声音又在说,其实是更害怕亲眼看到…… 其实,他已经看到了。 朱萸望着屋顶,看到傅竞尧与苏云舒拥抱在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她的神色很不对劲。 那不是看朋友的眼神。 楚牧的心里沉甸甸的,离开时,也没跟朱萸说上一句话。 朱萸送走楚牧,转回身时,又遥遥地看了眼东楼的方向。 苏云舒房间的灯灭了。 她攥紧手指,长长吸一口气。 来日方长。 …… 然而,事实并非朱萸想象的那样,傅竞尧在床上如何哄苏渠笑。 回房间后,傅竞尧好不容易把苏渠哄睡,等他洗完澡出来,却没在床上看到她。 又是一通好找,最后又是在阁楼那狭窄的小空间找到了她。 她躺在地板上,弓着背睡得香甜。 本以为只是睡一晚,可之后的好几天,苏渠夜夜都睡那儿。 阁楼没有床,本来就是隔热层,白天吸收了一天热量,晚上热烘烘的,像桑拿房一样,根本没法睡。 傅竞尧人高马大,进入小阁楼困难,更不用说小小的地方睡两个人。 终于,他忍无可忍:“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苏渠趴在地板上,已经准备入睡,懒懒看他一眼:“我睡哪儿关你什么事。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第482章 像坟墓 男人额角的青筋突突跳。 她像个顽劣的孩子,躲在大人拿她没辙的地方。 “阁楼太热,你会闷出病。”他试着跟她讲道理。 苏渠把小窗打开了。她指了指小窗:“透着气呢。” 她喜欢这里。 睡不着的时候,半个身体探出小屋,睁眼就能看到星空。若是下雨,张嘴就喝到雨水。 总之非常好,比跟他在一起好。 安静,又很安全。 是的……安全。 苏渠寻寻觅觅的安全感,独属于她的,只拥抱着她的那种感觉,竟然在这小小的地方找到了。 她可以听到外面的虫鸣鸟叫,楼下的脚步声,心跳声也好像放大了无数倍,不慌不忙地跳动着。 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日出,喷薄的漫天红光充盈满腔,浑身都充满力量。 若是下雨,雨点敲打在瓦片上,叮叮咚咚,也不觉得吵。 傅竞尧无语,在外走廊来回走,苏渠嫌他吵,说道:“傅竞尧,你可别把心思用错地方了。这地方没人来,你陪着朱萸,没人说闲话。” “她情绪不稳定,你多陪她,生个健康宝宝出来,阮家还能谢谢你,既往不咎。要是生个不健康的孩子,阮盛浩肯定怪罪到你的头上。到时候新仇旧恨,阮家跟傅家就真结仇了。” 苏渠闭着眼说风凉话,双手搭在肚子上,手指一翘一翘,看起来悠哉的很。 傅竞尧感觉阁楼的暑气全都到他的身上了。 男人气得转头就走,热死活该,中暑也别来找他! 苏渠听着他下楼的声音,缓缓睁开眼。 双手撑着地板用力一推,她的身体往前滑,半个身体探出小窗。 空气带着白天的余温,但吹在脸上还算舒服。 星空也一如既往的好看。 苏渠轻叹一声,幽幽自语:“傅竞尧,你不觉得,这小阁楼的形状,很像坟墓吗?” …… 岳锦如听说傅竞尧在乡下买入大别墅,带着两个女人住进去了,气得差点晕厥。 还不够乱的吗! 这个苏云舒也是,闹了半天就是个假离婚! 不过这招用得还算可以,起码平息了风言风语,没再说有妇之夫跟有夫之妇双双出轨。现在的矛头都在阮盛浩家暴的问题上,全都在声讨他。 阮家想要压舆论,可每次撤了一个热搜,就又有几个新词条冒出来。 虽然不再是他本人的,可都是关于家暴的案例,暗戳戳地戳他们家的肺管子。 阮家的日子不好过,所谓的调查报告也都改好几次了,迟迟不发布,公众在相关新闻下面阴阳怪气。 阮太太最近都不出来见人。 岳锦如把苏渠约出来,有意哄哄这个儿媳妇,再听听她的打算,她也好做好准备,免得再弄得手忙脚乱。 茶楼里,苏渠点的全都是去火茶,去火的点心。 “……我没做戏,是真离婚,只是傅竞尧不肯。”苏渠婉拒了岳锦如送的名牌包,说得轻飘飘的,好像不是她的事。 岳锦如气结:“你……我儿子哪里配不上你了,你还嫌弃上了?” 再怎么说,那是她儿子,是傅家的三少爷。区区一个苏家的女儿,当初怎么死皮赖脸硬嫁来的! 苏渠捏着绿豆饼,一点一点掰碎了,一边说:“他养漂亮小姑娘,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养孕妇啊!” 第483章 答应补办婚礼 有哪个正常男人把别人老婆养到自己家的,还是带球的。 俞佳慧的脸色不好看,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是自己儿子做得不对。要不是夫妻间的地位差距,假如苏家强势,早就翻脸,绝不会吞下这口窝囊气。 “苏云舒,阿尧的这份人情,我替他认了。这件事之后,我答应给你补办婚礼。等朱萸的孩子生下来,我马上让阿尧把她送走。你别也再提离婚的事。” 苏渠喝口茶,凉淡地瞅着岳锦如。 她早就已经不把她当婆婆看,但到底没能离婚,不能改口叫阿姨,只能尽量不叫人。 “婚礼什么的,早就不在乎啦。”苏渠吞下茶水,看着戏台的方向,目光淡淡悲凉。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张口就给承诺,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对,他们有权有钱,要与不要,给与不给,只是一念之间,把人耍着玩也不会觉得愧疚。 她的等待,卑微的像是在等待奇迹发生。 苏渠微微皱着眉:“我有点好奇,如果朱萸做你的儿媳妇,你会答应吗?” 俞佳慧像是被针扎了,差点跳起来:“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傅家不可能发生那种孽缘! 比起朱萸,她宁可是苏云舒。 “你尽管安心在傅家,我的儿媳妇不会有别人!” 苏渠笑笑,忽然想到当初俞佳慧对她的百般嫌弃。地位不够高,事业不够高,身高也不够高,狐狸精,手段龌……一堆毛病。 她竟然也有比其他人更好的时候。 她走神的时候,忽然包间被人推开了,顾尚珩走进来,朝着俞佳慧道:“伯母,我觉得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 他看了眼苏渠,再瞅着俞佳慧道:“苏云舒说的那个可能。” 俞佳慧的脸都绿了,眉毛倒竖:“顾家小子,我们婆媳俩喝茶,你偷听个什么劲。没家教。” 顾尚珩双手抄在兜里,笑得温雅:“伯母,可不是我偷听,是你的声音太大了。” 他指指隔壁包厢。 包厢窗户开着,两人说话声音大一点,就夹杂着楼下的戏腔断断续续传隔壁去了。 俞佳慧憋着气:“你不会当没听到。” 顾尚珩走两步,拎起座椅坐下了。 他自顾自的翻起一个茶杯,自己倒茶,说道:“听到了怎么能当没听见呢?而且伯母应该觉得,幸好听到的人是我。” 他意味深长看一眼俞佳慧。 茶楼是傅竞尧买来送给苏渠的。 南宫忌疯狂追求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热闹程度不低于这次事件,只是听起来没这次劲爆。 不过现在北城人人都知道,这座茶楼是属于苏云舒的,很多人想听八卦就想到茶楼。 隔壁有耳不是说说而已。 苏渠扫了眼夸夸其谈的男人,怎么哪儿都有他。 她不想当着俞佳慧的面跟他说话,免得又纠扯不清,倒是俞佳慧想起来旧事,脸色更绿了。 她依稀记得,似乎苏家有意给两人牵红线。 “顾尚珩,顾家也是有脸面的,傅家的事你少打听。傅家的人,也轮不到你盯着。” 顾尚珩抬了抬眉梢,大大方方地看向苏渠:“傅家的人?你不是姓苏吗?” 苏渠轻咳一声:“离婚公告撤了,我目前还算是傅家的人。” 第484章 苏渠不想当傅竞尧的妈 “没看到。”顾尚珩的回答沉静有力,让人听着有弦外之音。 苏渠看他一眼,顾尚珩垂着眼睫喝茶,温雅的脸竟有几分凌厉之色。 苏渠暗想不好,这家伙不会这时候作乱? 她看了看俞佳慧。 幸好她没察觉什么,反而还让顾尚珩多上上网,别老是做研究。 顾尚珩对她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又叫来几道菜,说要请俞佳慧吃饭。 俞佳慧这时候哪还吃得下去,她看着苏渠:“这里太吵了,你跟我回家。” 苏渠挑了下眉梢,拍拍手指的碎屑,抓一张湿纸巾擦拭干净,送俞佳慧离开。 她说不会再去傅家老宅,就真的不再去。 将俞佳慧送到车上,她微弯腰,对着里面的贵妇道:“有时间,不如多跟傅竞尧聊聊。你是他妈,他肯定愿意听你的。” 苏渠不想当傅竞尧的妈,什么事儿就都管。 她等着离婚呢。 俞佳慧一听就知道苏渠在敷衍她,看她的态度坚决,俞佳慧抬头扫一眼茶楼:“你该不是……” 她压低声音,几乎不敢想象。 苏渠讪笑:“没有的事。顾教授只是风趣幽默,开点玩笑罢了。” “我看着可不像。”虽然俞佳慧没看出什么,可心里的疙瘩在,不得不防着。 这头傅竞尧跟朱萸不清不楚,万一苏云舒再跟顾尚珩扯出什么桃色绯闻,那…… 想想就可怕。 苏渠道:“我这是正常交友,顾教授还算是我半个老师。况且……”她自嘲地笑,“人家堂堂顾教授,家世高,还是未婚。他得多瞎,才能看上我啊。” 俞佳慧还真被糊弄了。 想到顾家那些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料想顾尚珩没那么瞎。 “你倒是说对了。就算你从傅家出去了,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敢娶你。”俞佳慧深深看一眼苏渠,“所以你最好安安分分的,我如果是你,就不会愚蠢的再闹下去,而是赶紧怀个孩子,拴住自己的男人!” 俞佳慧走了。 苏渠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无语的笑笑。 还真当傅竞尧是皇太子啊,凭什么离了他,她就嫁不出去了。 嫁不嫁,不得她自己说了算? 啧,高贵的人,转眼就露出高高在上的真面目。 她是怎么想的,以为傅竞尧是看上朱萸肚子里的孩子,才跑去把人接到自己家吗? 苏渠嘀嘀咕咕,她打算去找殷题题,身后传来顾盛浩温和但清冷的嗓音。 “苏云舒,你不决定离开傅竞尧了?” 苏渠回头,顾尚珩出了茶楼,就在她两步外。 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皮肤,可她看顾尚珩的时候,感觉这个人没有暖色。 清楚地感觉到他在不高兴。 苏渠皱了皱眉:“不是,不来真的?” 顾尚珩望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假的?” 苏渠抿着唇角,过了几秒,她开口:“那我只能说,你还是把时间用在别人身上。” 她转头就走,并不因为别的男人喜欢她,就给以回应。 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恩情,她分得清楚。 刚走几步,手臂被人握住。 苏渠再次转头,对上男人乌沉沉的眸子,忽地,男人温柔一笑,松开手指。 苏渠疑惑自己刚才眼花,眼前的顾尚珩面色温柔,儒雅如修竹,淡笑着看她:“这就吓跑了?我点那么多菜刚上桌呢,不吃几口,怎么对得起这些天憋着的怨气。” 第485章 只要是带腥的,都喜欢? 苏渠不为所动,她又不是吃货。 “严教授的论文该交了?她可是很严格的,听说有的人被她从课堂轰出去了,也不知道写的论文能不能通过呢?” 苏渠瞅了他一会儿:“好。” 吃饱了再走。 回到茶楼,刚上桌的菜冒着热烟。新鲜的鱼虾就着听戏,日子过得这才叫有滋有味。 一会儿一只螃蟹扒拉完,顾尚珩递给她纸巾擦手:“你好像很喜欢吃河鲜?” “我还喜欢吃海鲜。” 顾尚珩默了默:“那就是……只要是带腥的,都喜欢?” 苏渠手指一顿,似乎是这么个事儿,不愧是中文系教授,懂得总结。 但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她抬起眼眸,顾尚珩一本正经,丝毫没有诱拐良家妇女之嫌。 苏渠咳了声,喝点小酒润嗓,她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被严教授赶出课堂?” 那事儿说起来也不算丢脸,只能说她跟教授的论点不一样,然后教授用师威压她罢了。 起因也不复杂。 那位教授是个红学家,课堂讲解红楼梦,苏渠说没一个人物是喜欢的,男男女女,从老到小,从主母到小厮,但凡是个喘气的都在哭,就把贾府哭倒了,自己的人生也哭没了。 可见哭是不吉利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笑。 笑才能招财。 严教授从教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没教养的学生,气得当场把人赶出去了。 顾尚珩憋着笑:“你是去捣乱的?” 苏渠耸了下肩膀:“我说得不对吗?理性分析而已。谁喜欢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林黛玉多愁善感,用中医来说,她叫郁结于心,肯定有乳腺疾病。” “噗……”顾尚珩轻咳一声,喝口小酒当没听见。 两人分析了好一会儿,最后顾尚珩点拨苏渠,怎么写论文中讨巧的点可以顺利通过。 “……你的论文啊,不求得到高分,混个及格,保证拿到学分。” 苏渠撇撇嘴,浑不在意道:“我爸可是学校里最有希望拿科研奖的苏教授,整个学校都等着荣誉加身呢,她还能不给我爸面子?” 顾尚珩压了压唇角,深深看苏渠一眼,莞尔一笑,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他送苏渠离开。 背着手逆光站着,噙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苏渠回家时,天都快黑了。 她哼着小曲儿往东楼走,被朱萸叫住了。 朱萸站在岔道上,手捧着大肚子,微微笑着看她:“云舒,有空说说话吗?” 苏渠想说没空,可看朱萸的神色,如果她不答应,她还会再说些别的,硬要她去坐坐。 苏渠翻了下眼珠,指了指天空渐渐半白的月亮:“天气不错,就在院子里聊会儿。” 她先朝院子的凉亭走去。 别墅太大了,亭台楼阁也都有,就是没点儿活物,显得死气沉沉。苏渠的手臂搭在护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指,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朱萸慢吞吞地踩着台阶上来,似乎很费力,不过还是安稳坐在了椅子上。 她望着苏渠:“来这儿住了好几天,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声谢谢——” 苏渠打断她:“不用,别墅又不是我买的。” “可是我听阿尧说,是你选的。” 苏渠压着唇角不想说话,朱萸不在意她的冷脸,笑了笑:“云舒,以前我也帮过你,这次你帮我,我们之间,算扯平了?” 第486章 走路姿势像只巨大的螃蟹 苏渠这才正眼看朱萸。 哟,不装了? 眼前的女人,依然是眉眼温柔,端庄大方,言谈举止也高雅,只是语气变了,语言的意思也就不一样了。 苏渠摸了摸鼻子,幸亏她选择语言文学,真是博大精深。 “你所谓的扯平,怎么个扯平?宠物医院,我是给了你租金的,合同写得清清楚楚,医院闹了火灾,事后我也给了你赔偿。你收了,我就当你默认这个赔偿数额,上法院说话,也是我不欠你什么。” “倒是你。”苏渠冷笑两声,上下两眼将朱萸看了个遍。 以自己婚姻不幸的名义,介入别人的婚姻里,用着别人的老公,住着别人的房子,这叫什么,租婚? 苏渠想想就火大。 虽然她已经看开,也明确要跟傅竞尧离婚。可这是他们给她的屈辱,她无法当作不存在。 苏渠不吝啬自己的冷言冷语,直言道:“阮太太,你把我叫住,如果只是要聊我们谁欠谁的,那恐怕要你一直欠着我了。” “不过阮太太身份高贵,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欠别人的。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干嘛?” 苏渠啪一声,拍死一只叮在她胳膊上的蚊子,皱眉屈指一弹,将那蚊子弹飞了。 朱萸笑了笑:“云舒,你对我真的敌意太大了。我只是希望能跟你和平共处。这么大的别墅,也就你我两个人,大家一起聊天解闷,不好吗?” “我还以为你要说,好好做姐妹呢。”苏渠讽刺地笑着,被蚊子叮过的皮肤一片痒,她挠几下,抓出道道红印,还是痒。 不过比她这悲催的婚姻要好一点。 她的婚姻啊,被吸着血,还不能把这该死的蚊子一掌拍死。 朱萸的脸色些微难看,苏渠扫她一眼,换个坐姿:“这里没别人,你要不说点儿真话?” “你常年游走在男人的圈子里,应该能看出来谁喜欢你,是不是?” “你肯定早就看出来,傅竞尧喜欢你,对吗?” 朱萸没有回答,坚持说傅竞尧跟她是好朋友。 “这就没意思了。”苏渠看出来了,也不跟她浪费时间,径直往东楼走。 她才没时间跟她瞎聊天呢。 傍晚,傅竞尧回来,佣人请他去西楼坐坐。 朱萸从厨房出来,端着汤走路,两条细细的腿岔开,勉强从肚子与手臂的缝隙里看到路。 走路姿势像只巨大的螃蟹。 傅竞尧忙过去帮忙,不满地看了眼女佣:“留着你们,就只是吃干饭的吗!” 女佣诚惶诚恐,忙要解释,朱萸却先拦了下来:“你别骂她们呀。是我自己要做的。” 傅竞尧把汤碗接过去,朱萸跟在他的身后:“医生说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最好多做点运动,方便顺产。” 傅竞尧将汤碗放在桌上,回头看到朱萸笨拙地走路,他将旁边的座椅拎开,方便她坐下。 “这么大的院子,还不够你运动的。用得着你下厨房?你什么时候会做菜了。”傅竞尧嘀咕几句,瞅一眼那碗汤。 鱼汤浓白,倒是有模有样。 朱萸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笑起来:“我这是第一次做,还行?” 傅竞尧点了点头,朱萸道:“我照着你介绍的美食博主学的。本来想请云舒现场教学……”说着,她勉强笑笑,“不过她不愿意。” 第487章 没吃饱吗,还吃呢? 朱萸说完,落寞的停顿几秒,之后才再次扬起笑。 “来尝尝我的手艺。如果好喝的话,我再煮给云舒喝,请她消消气。” 傅竞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看朱萸挂着勉强的笑给他盛汤。 她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从来只有别人上赶着讨好她,博她欢心一笑的。 可现在,她这样卑微地看别人的脸色…… 傅竞尧的心里不好受。 这时候朱萸的袖子往下滑了些,露出几个小小的水泡,一看就是被油烫出来的。 眉心拧了起来,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先别管汤不汤的了,我先给你上药。” 朱萸将手收回来:“不用,已经冲过冷水了。” 她将汤往傅竞尧的面前推了推:“药用多了对宝宝不好,能不用就不用,又不是很严重。” 傅竞尧还想再说些什么,朱萸盯着鱼汤浅浅的微笑:“说真的,我以前总以为被热油溅到会很疼很疼。所以每次看到油花飞溅就很害怕,不敢下厨。” “他妈妈总说我不说一个合格的太太,不会给自己男人煲汤做饭。我就想,家里明明有佣人,有御厨后代在家做厨娘,要那么费劲干嘛?” “我害怕下厨,又禁不住她念叨,就让厨娘做好了饭菜,说是我做的……”她狡猾笑着看了眼傅竞尧,“我只最后放调味料。就这样,应付过去了。” 稍稍抬起眼,她望着不远处的花瓶,怅惘着继续:“其实真的下了厨房,也就这样。不是那么疼,比起被他打,这几点油花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她用力吞咽了下,似是吞下许许多多的苦水。 傅竞尧紧蹙着眉毛,沉声道:“你会不会下厨,影响不了他的本性。没必要为他做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等生下孩子后,怎么跟他离婚。” 朱萸苦笑,收回目光:“先不谈这些,你喝汤。” 傅竞尧在西楼又留了会儿才回东楼。 苏渠早就吃完晚饭,女佣正在收拾餐桌,看到男主人进来,为难的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说:“太太说先生不回来吃晚饭,让我把桌子收拾了……我再给先生做点菜?” 傅竞尧的眉毛在苏渠这里几乎就没舒展过。 他坐下来,让女佣随便做点吃的。 苏渠忘记拿读书笔记,下楼拿东西时,看到餐厅里有人,顺便去走一圈,看到傅竞尧一个人在吃面。 高大的身影,在冰冷的水晶灯下显得孤冷。 苏渠抱着笔记本,斜倚着柱子冷嘲热讽:“没吃饱吗,还吃呢?” 傅竞尧放下筷子,回头看到清清爽爽却一脸讥诮的女人,捏了捏手指。 他朝她招手:“过来。” 苏渠扯了下唇角,在他的对面坐下。 她看清楚他的面。 放的是牛肉丸,荷包蛋,两只大虾,几片生菜。 唔,那两只大虾好像是她晚上吃剩的。 还有那手打牛肉丸,似乎是汤里的。 苏渠撇撇嘴,打开笔记本,脑中思考论文该怎么下笔,傅竞尧重新拿起筷子吃饭,过了几秒开口:“你跟朱萸聊天了?” 苏渠扫他一眼:“她跟你说什么了?” 傅竞尧深吸口气:“苏……” 女佣经过,傅竞尧及时把脱口而出的“苏渠”两个字收回去,“苏云舒,她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你有空时,陪她。” 第488章 你想死吗? 傅竞尧生硬地说出这句话。 苏渠讥笑地听完他的话。 “这是命令吗?” “我能拒绝吗?” “如果我不愿意,你会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吗?” 傅竞尧的唇紧紧抿着,手指也握成了拳。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道:“朱萸她想学点厨艺,以后可以做给她的孩子吃。” 说完话,他就起身走了。 苏渠望着那剩下的半碗面。 面汤上浮着两个牛肉丸。 “呵……”她讥讽的笑笑,不知道该笑自己竟然曾经对他抱有希望,还是笑自己混了那么多年依然天真。 揭开他宠妻的虚伪,真实的傅竞尧就是这样的。 眼里没有其他女人,只有一个朱萸。 连傅太太都要沦为她的女佣了呢…… 苏渠深吸一口气,抱着笔记本上楼了。 她躲进她的小阁楼,攥紧手指让自己别为不值得的人掉金豆子。 不是嘲笑贾府上上下下都只会哭,把福气都哭没了吗? 像她这样,生来就没什么福的人,更要珍惜自己,爱自己。 苏渠,不能哭啊。 她用力把眼泪憋回去了,只是呼吸格外粗重。 傅竞尧就在外面,隔着一道门板。 他听到了女人粗沉的呼吸声。 双眼垂着,瞅着地板的接缝。 他想好好跟她说话的,可是,看到她不屑地抬眼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对她恶言恶语。 就那么不想看到他吗? 苏渠写论文,涂涂改改,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又爬到了屋顶上。 屋顶的信号很好,顾尚珩在微信里问她论文写得如何,让她发过去,他帮她把关。 “没写好。” 顾尚珩发给她一个问号的表情包,苏渠说开头难,请他写几句开头。 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真的发过来开篇,似乎早有准备。 苏渠连发几个感谢红包,顾尚珩没再打扰她,让她赶紧写完睡觉。 傅竞尧等了很久,没再听到小阁楼内粗沉的呼吸声,以为她睡了,轻轻推开门一看,不见人影。 倒是楼顶传来手机收发的叮叮咚咚的声音。 似乎很愉快。 男人又等了会儿,直到苏渠猫着腰进来。 “傅总,需要我现在去陪她睡吗?”苏渠靠着墙坐下,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手指敲打键盘。 傅竞尧没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 大概这些天苏渠跟老天爷交流太多,老天爷放了一个响雷。 轰隆一声巨响,苏渠吓得脖子缩起来,紧紧闭眼抱着笔记本。 天哪,幸好她回屋了。 这道雷下来,不得劈死她! 阁楼的灯忽闪忽闪,外面闷雷阵阵,苏渠看着不妙,脸都白了。 傅竞尧赶紧将她拽出去:“这里不能待了。” 他紧抓着她的手,踩着闷雷声下楼,回到卧室才感觉那雷远离了他们。 苏渠吁了口气,看来阁楼也不是她的理想之地。 她咬了咬嘴唇,瞅了眼傅竞尧,打算去隔壁房间睡,被男人拽了回来。 “你想死吗?” 苏渠望着男人漆黑的瞳仁,里面闪着火苗。她淡淡叹气:“我不去阁楼。” 只是不想跟他在一个空间。 傅竞尧看着她平静无波的小脸,心里一阵一阵慌。 她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就在这栋屋子里,却总感觉她随时就会消失。 其实,她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苏渠看了眼他紧抓着她的手,反过来劝他:“去西楼看看,这么大的雷声,她肯定很害怕的。” 第489章 暧昧委屈 她竟反过来撮合他跟朱萸? 男人更紧地握着她的手腕,自己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想松开她。 苏渠感觉手腕的血流不通畅,抬头看他。 阵阵雷声中,手机铃声响起来。 傅竞尧没有接,两人就这么在雷声里四目相接。 铃声锲而不舍,苏渠抬手,轻轻地将傅竞尧的手抓下来,转头进入隔壁卧室。 傅竞尧在门口踟蹰几秒,铃声再度响起,男人脚步一顿,终于离开。 苏渠听着外面铃声停了,没有出去看。 她知道傅竞尧走了,去朱萸那里。 她只是聪明的,不再加入他们的禁忌游戏罢了。 凝神对着电脑,她用顾尚珩给她的开篇写起论文。 朱萸在客厅等候着,看到一身湿漉漉的傅竞尧进来,丢开抱枕冲了过去。 她紧紧抱着男人,惊恐地哽咽着:“阿尧,你终于来了!” 这个时候,她没有端庄高贵,只是一个惊恐雷声的小女人。 傅竞尧感觉到她的颤抖,僵硬地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只是打雷而已。我身上都湿透了,先松开。” “我不!”朱萸唯恐他消失,更紧地抱住他,甚至顾不上挺着的大肚子。 又一个霹雳雷下来,像是带电的鞭子鞭笞大地,撕扯半个天空。 水晶灯也忽闪起来,朱萸尖叫着脑袋埋入傅竞尧的怀里,更不敢松手了。 傅竞尧无奈,只能将她打横抱起来,送到楼上卧室。 门窗紧闭,才感觉雷声远离了他们。 朱萸缩在被子里,依然紧紧握着傅竞尧的手,惊惶的大眼睛片刻不离他的脸。 傅竞尧安抚了很久,朱萸才放松神经。 比起被雨淋湿了的傅竞尧,朱萸也没好多少。 她出了很多汗,衣领周围一大圈潮湿,布料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她日渐圆润的身子。 她轻轻喘息着,吐气如兰,香甜的气息萦绕在两人周围。 即使松开了男人的手,两人的指尖还贴在一起。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傅竞尧缩手,低头轻咳一声:“雷……好像已经停了,我出去看看。” 朱萸的视线随着他到窗边。 双层布帘被他修长的手指撩开一条缝隙,窗外漆黑一片,玻璃粘着雨滴,一条条往下蜿蜒。 屋内外的温度差,使得玻璃蒙了一层水雾,更显气氛暧昧。 傅竞尧在朦胧的玻璃片上,看到女人望着他的眼神。 从惊惶到迷茫,又似乎不再遮掩,变得坦然而炙热。 抓着布帘的手指紧了紧,他松手,窗帘垂下,将一切蒙昧与未知都遮盖起来。 他的眼皮半垂,没再直视朱萸。 朱萸看着他过来,似乎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她又跟以前一样,温柔笑笑,说道:“谢谢你冒雨过来。这乡下的雷声,比起市区好大声。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雷。” “嗯。”傅竞尧随便点了点头,“乡下比较空旷,就显得雷声很大了。” 他随意扫了眼朱萸:“既然雷停了,我就过去了……对了,迪迪呢?如果害怕,就让迪迪陪着你。” 这一声迪迪,似乎在提醒着朱萸什么。 西楼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有好几个佣人,也有狗陪着。她没必要这样惊慌无措。 朱萸委屈,垂着脑袋低声道:“迪迪听到打雷,不知道跑哪躲起来了……” 她咬了咬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有一次他回来,正好打雷……不知道为什么发脾气,看到我就骂我打我……迪迪想上来保护我,被他一脚踢到窗玻璃上……” “那一次,迪迪伤得很重……可我什么都不敢说,也保护不了迪迪,只能偷偷带它去治疗,还要对宠物医生说是不小心从阳台摔下来的……” “从那以后,迪迪每次打雷都会找地方躲起来……” 第490章 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傅竞尧皱了皱眉毛,走回来拎起一条披肩搭在她的肩上。 “一会儿,我让人把迪迪找出来。在这里,没有人会打它。” “对不起……”朱萸在他的手收起时,紧紧一抓,握住他的尾指。 回忆起那段恐怖的经历,朱萸的脸色又苍白一片,她紧抓着他的尾指,“你能不能再陪我说会儿话?” 傅竞尧的眉毛紧蹙起来。 朱萸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就只是一小会儿……我、我一天都没怎么跟人说话了。” 她抚着肚子,更显出孤儿寡母没人理的凄凉。 “……云舒她不愿意,我能理解。” 傅竞尧望着她揪着他尾指的小手,平静道:“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以后她若有空,会来教你做菜。”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朱萸笑笑,可是那笑容还是带着几分忧愁。 她看了眼紧闭的窗帘,终于想起什么,问:“这个时候你丢下她来陪我,她不会再给你加条罪?” “不会。”傅竞尧想说,是那个女人先想到她,催着他过来,可这更让他的心绪沉郁。 是什么样的放手,才会让一个女人反过来撮合男人与其他的女人同处一室,完全不在意? 傅竞尧偏头看着窗子的方向。 他已经看过了,雨中没有她伤心的身影。 她是连看都没兴趣看一眼。 一点也不担心她的男人会跟其他女人发生什么,说些什么。 她明明也怕打雷,这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傅竞尧突然想起在小阁楼里,听到的叮叮咚咚的声音。 这个念头蓦然划过脑海,他道:“朱萸,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说着,他抽离朱萸的手,转身离开。 雷声过后,雨还在继续,只是雨势小了很多。 傅竞尧冒雨大步走着,渐渐小跑了起来。 这该死的别墅,没事儿整得这么大干什么! 咒骂,却抵不住他内心的惶恐。 她催他离开,是不是已经跑了? 很快的,傅竞尧跑到东楼。 楼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让人害怕。 男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长腿一次迈过三个台阶上楼。没几步就到了苏渠的卧室。 大手搭在门把上,竟然不敢推进去看她。 用力攥紧,捂得那金属门把跟他一样的温度,他才用力往下一沉。 狭窄的门缝露出光线,男人悬着的心似乎踩到了实地。 他暗自松口气。 只是还没太松,就又听到了微信消息声。 苏渠在用语音说话,似乎还挺开心的。 甚至不知道他就在门口看着她。 她一脚踩着地板,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聊得火热,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差一点点就写完。写完了你再帮我看看。” 她松开按键,将手机放在一边。 正要敲打键盘,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只大手拿起她的手机。 苏渠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张嘴想骂他走路怎么没声音,可是看到自己的手机在他那里,她冷声道:“你想看什么?” 第491章 你可以出去了 手机还没上锁,只要他的手指轻轻一点,他就能看到她在跟谁聊天,聊了些什么。 男人看了会儿漆黑的屏幕。 时间似乎过得更快,好像下一秒手机上锁,他就再也看不到了。 苏渠望着他,没有起身抢夺。 她就看看,他会不会那么做。 眼底的冷笑就要溢出来。 忽然,咔嚓一声极细微的声响,手机自动锁屏了。 一切可能都变得没有意义。 傅竞尧将手机放回去,看了眼亮着屏幕的电脑,再看向苏渠:“这么晚还在写论文?” “不然呢,你以为我应该在做什么?” 苏渠只是以尖锐的反问讽刺他,没想到男人还真回答了她。 “这个时间,你早就睡了。” 苏渠翻了个白眼,转头盯着电脑:“你可以出去了。” 她不是打工族,做不到敲键盘手指翻飞,嚓嚓的键盘声零零落落,但写出来的文字精辟。 傅竞尧看了会儿,这一看就不是她的水平。 他猜到刚才她在跟谁说话,她的好心情因何而来,顿时更气闷了。 他把灯关了。 房间顿时黑漆漆的,只有屏幕一片白光。 苏渠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灯,傅竞尧敲了敲腕表。 他又朝她走过去,竟将她抱了起来。 苏渠莫名其妙,愣愣看着他,不知道他抽什么风,直到他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苏渠顿时反应过来。 她用力抵住他压下来的身体,咬牙:“傅竞尧,你……” 男人的嘴唇堵着她的,含糊不清地说:“我说了,你该睡了。” 苏渠抵不过他的用力,气得又抓又咬。 她很肯定,他的衬衣被她抓破了,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在乎的只是她激烈的反抗。 他轻而易举就将她的两只小手抓在一起,高高举过她的头顶。 黑暗中,他的眼睛不加掩饰其中的火光,滚烫的体温,在他潮湿的衣服下,源源不断传递到她的身上。 苏渠的睡衣也湿了,她很不舒服,恼怒道:“傅竞尧,你清醒点!你喜欢的女人就在那栋楼!”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傅竞尧似乎更生气了。 他摸摸她的脸,冰冷的指尖滑到她的嘴唇,咧开唇哂笑:“你是我的老婆,不管在法律上,还是公开过的,都只有你一个被人叫做傅三太太。老公有需要,当然是找你解决。” 他的指尖从嘴唇,滑过她的下巴,穿过睡衣进去了。 苏渠闷哼一声,被他冰冷手指激得扭起来,努力不被他碰到。 很冷,指腹的薄茧想人想到蛇鳞。 可她躲不了,他始终能贴着她。 更叫她不能忍受的是,他的手指热了起来,而她的身体也不再那么抗拒。 她咬唇瞪着他,傅竞尧笑了笑:“撇去别的不说,在这件事上,我们一直很默契。你不是也说,这很解压吗?” 他在她的耳畔吹气,喷薄的滚烫呼吸将她的皮肤染红。 苏渠轻轻战栗着。 两人冷战后,已经有一阵子没做过。 毕竟是尝过肉滋味的人,一方有心勾引,另一方如何忍得住? 苏渠紧紧咬着唇,抵御一次次翻涌而来的热潮,她摸到他潮湿的衣服,瞬间冷静下来。 “你也是这么一身湿地去她那里吗?是她不能满足你,才只能回来找我?傅竞尧,我没你想的那么廉价!” 第492章 很久没有宠妻如命的吹捧了 苏渠想趁着男人不备将他踹下去,岂料傅竞尧似乎早就预演过她所有的攻击,反而抓住了她的脚踝。 他看了眼她小巧白皙的脚,盯着她认真说道:“我从来没觉得你廉价。” 他松了手,从她的身上离开,捡起地上的衣物,静静走了。 苏渠连忙起身,跑下去把门反锁了。 后背抵着门板,渐渐滑下来。 眼睛有点湿润。 这该死的狗男人,圈着她不说,还真想要当皇帝呢? 呸! 苏渠愤愤地啐一口,起身去洗漱。 曾经,为了扮演苏云舒,即使跟他做亲密的事情很陌生,她也忍下来了。 他们早就过了真实体验,也曾无比默契,到了现在,反而是她最不能忍受的时候。 她再也无法投入进去,也无法只是当成一场舒缓身心的欢愉。 她永远都会记得,她只是他的遮羞布。 这个耻辱。 隔壁卧室。 傅竞尧站在花洒下,淋着冷水。 即使冲动只在千钧一发,看到她眼底迸射的恨意时,他无法视而不见。 她恨他。 即使他们还在一个屋檐下,她的心里也不会再有他。 男人脑中浮现着她的脸,手指动作不停。 闷哼一声,他脱力,手掌抵着冰冷瓷砖。 过了一会儿,关停花洒,光脚走出浴室便躺在宽大的床上,一动不动。 他直直望着天花板的灯。 没有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安静的。 静地能听见窗外的雨声,却听不到隔壁的声音。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能在哭? 男人想到此,烦躁地用力捶了下床面。 好像他现在除了惹她生气,就是惹她哭。 圈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关于傅竞尧宠妻如命的吹捧了。 她哭就哭,生气就生气呗。 他是傅竞尧,只要在乎自己的感受就行了。等事情过去,她赶紧走,他绝对不留她! 男人恼怒地想了会儿,脑中又浮现朱萸苍白委屈的脸孔。 他没有做错。 朱萸曾经在雷雨天被阮盛浩暴打,只要打雷,就会让她想起那个家暴男! 只要事情过去,朱萸跟阮盛浩彻底分开,她就会安定下来,再也不用怕受到伤害了。 苏渠她从小就是在暴风雨中长大的,她什么都不怕,她连墓地都睡过,连死神都怕她,怎么会怕打雷呢? 她只要不离开傅家,只要还是他傅竞尧的女人,只要还在这栋别墅里,她就不会再遇上危险。 他只是根据现实,做了最恰当的选择。 只是现在,朱萸更需要他罢了。 …… 苏渠熬了一整夜,终于在天亮后,将论文发送出去。 她打算小睡一会儿,等顾尚珩修改后,再提交给严红楼。 屁股刚挨着床垫,传来敲门声。 女佣在门口说,傅竞尧发烧了,让她过去看看。 苏渠没去开门,直接道:“生病就送他去医院。如果他不肯去,就给医生打电话,他有私人医生的号码。” 说完她就睡下了。 谁病了都不能来影响她睡觉。 傅竞尧听到女佣的转述,生气,但没力气骂人。 他既不去医院,也没让私人医生过来,吃了点药就睡了。 只是这一场感冒来的凶猛,烧退了又来,到傍晚时,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朱萸听说后,顾不上东楼西楼之间的分界线,急忙过来看他。 “……苏渠?”傅竞尧整个人都迷糊了,看到床边坐着的身影,滚烫的手指搭在她的手上,“算你还有点良心。” 第493章 少年傅竞尧 朱萸坐在床侧,望着唇角弯起一丝笑意的男人,愣愣出神。 她很清楚地听到了那个名字。 苏渠……是谁? 看着他唇角弯起的一丝笑意,一股愤怒感从她心底升起。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叫了别人的名字! 哪怕被阮盛浩毒打,他也是真真切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从未做过别人的替身,也从未受到过这种屈辱! 顿了顿,朱萸身体微微前倾,低头靠近傅竞尧,温柔问道:“阿尧,你叫我什么?” 傅竞尧望着眼前的脸看了会儿,眉毛陡然皱了下。 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 “你怎么来了?”说话间,他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朱萸留意着他的所有反应:“找云舒吗?她可能还在路上。” 她帮他掖起被角,将他盖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儿风。 “好久没见你病得这么严重。佣人说你不肯去医院,也不让医生来给你看病。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怕打针。” 朱萸说话像哄孩子,耐心温柔,笑着时脸颊有浅浅的小酒窝,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的身影。 年少时,傅竞尧就被这样温柔美丽的女人吸引。 在旁人看来,傅家三少生来就含着金汤勺,随便叫一声就风云变色。但没有人知道,小时候的他真没那么被重视。 甚至连他的亲生母亲,俞佳慧女士,都只是把他当做在傅家站稳脚跟的工具。 俞佳慧嫁给二婚贵族傅丞,第一时间就怀孕生子。但傅丞前妻的影响力太大了,不止在外界有很重的话语权,在傅家也留下了浓厚的印记。 俞佳慧嫁给二婚男,还被人笑称高嫁,可见双方的悬殊很大。在这种情况下,俞佳慧光有儿子还不行,她还要做给外人看,虽然她是后妈,但对前傅太太的两个孩子,她也当自己的一样照顾,甚至比对亲儿子更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傅竞尧只是上面两个同父异母兄姐的背景板。即使生病,俞佳慧也没多少时间照顾他,不耐烦地陪他在医院挂水,不耐烦地喂他吃药。 再后来,俞佳慧终于彻底在傅家站稳脚跟,她又生了傅竞宇。 但那时傅竞尧已经上小学,俞佳慧更顾不上他。 整个童年,傅竞尧对保姆的印象比他妈更深刻,一度以为其实他是保姆带过来的孩子。 傅竞尧对朱萸印象深刻,是有一次她跟着傅竞毅来家里做客。 那时他长水痘不肯吃药,浑身又痒又难受。 佣人们怕被传染,给他擦药不仔细又弄疼了他。傅竞尧发脾气,把人都赶了出去。 佣人害怕他告状,在傅竞毅那里伺候时说了几句,说他不肯配合擦药才迟迟不见病好。 朱萸听说之后,不顾被传染,第一次见面就是给他擦药。 正是少男春心萌动的时刻,就是那一刻,朱萸走进了傅竞尧的心里,生根发芽。 傅竞尧恍惚回忆起过去,沉默着很久没说话。 朱萸也想起了那一次,笑着说:“是不是也想到了我们的小时候?”她望着傅竞尧,似乎在努力从他的脸上寻找过去的青春痕迹。 “现在想想,时间过得好快……我记得那时候竞宇也才是个小屁孩,特别崇拜傅竞毅,每次到考试的时候就粘着他要他补课。倒是你,特别酷,从来不加入我们。” “不过一到生病的时候,你就不酷了,特别好笑。”朱萸笑得眉眼弯弯,“没想到现在你还是这样。” 傅竞尧勉强动了动唇角挽起一点笑意,朱萸的笑却缓缓沉落下来。 “阿尧,你是因为我才生病的?” 第494章 一来二去,迟早不分彼此 朱萸一脸难过地看着他,惭愧自责道:“都怪我……下那么大的雨,我还硬要你过来陪我。如果没有淋雨,你也就不会病这么重了。” 她垂着脑袋,剥自己的指甲,声音更低了。“可是现在的我,什么都帮不到你。” 傅竞尧没什么力气,但也见不得朱萸这样自责,攒了些力气开口道:“跟你没关系……” 他咳了几声,想起什么,催朱萸快点离开。 “……别传染给你,你现在要特别小心。” “阿尧,你去医院好不好?”朱萸恳求地望着他,“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苏渠回到别墅时,女佣上来打小报告:“西楼的那个今天过来了。在先生的房间里坐了好久。” 苏渠大口喝水,没一点在乎的样子。 她噙着冷笑。 呵,这就忍不住了? 搬入这栋别墅时,她就在想,不知道他们会撑多久。 打雷,生病,是个好机会。 我害怕打雷,你害怕医生,你陪我,我陪你,一来二去,迟早不分彼此。 苏渠淡漠道:“管好你的嘴,看到的听到的都要当不知道。如果有半点不好的传出去,我可不会为你说话。” 女佣连忙紧紧咬住嘴唇,使劲摇头,再也不敢说半句碎嘴。 苏渠往楼上看了一眼,才问她:“现在还在吗?” 女佣得到她的允许才敢说话:“先生去医院了。”顿了顿,她又没忍住,小声补充,“朱小姐陪着一起去的。” 苏渠轻嗤一声,让女佣去准备保温盒。 女佣一愣,虽然疑惑,但还是马上准备去了。 苏渠装了满满两只保温盒,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到医院,问到傅竞尧的病房后,苏渠径直过去。 傅竞尧住的是高级病房,楼层清净,一路过去没有一点儿哀嚎哭叫声。 苏渠瞧着门牌号数过去。 医院她熟悉,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傅竞尧。 但她没有马上推开门,先敲门再进去,做足了礼貌。 进去,傅竞尧正在吃晚饭。 床边坐了个女人,即使戴着口罩,苏渠凭身影也能看出来,那就是朱萸。 朱萸以为是护士,听到脚步声就转过头,看到苏渠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立即从床侧站起身。 她挺着大肚子,这么猛然站起来,身体摇晃几下,险些摔倒,幸好傅竞尧扶了她一把。 “小心点。” 朱萸朝傅竞尧感激一笑,站稳身体后,往墙一侧走了两步,刻意与傅竞尧拉开距离。 “云舒,你来啦。”她客气地说话,把空间留给他们,又说道,“阿尧发烧得很厉害,你又不在家,我看着这样下去不行,就强送他来医院了。” 苏渠看她一眼,大大方方走过去。 啧啧,这茶言茶语,如果她没学语言文学,一点儿都听不出来她在骂她。 老公烧得这么厉害,你竟然还有心思去上课? 是你不在家,我看不下去,才把他劝来医院的。 我这么大肚子,不顾自身安危贴身照顾他,再看看你,有半点做妻子的样子吗? 苏渠微微笑着:“那真是谢谢你了。傅竞尧生病,一向不好对付,我也照顾不来。多亏了你。” 她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看了眼傅竞尧在吃的饭菜:“你看,你想得多周到,连他吃的晚饭,订的都是他最喜欢的那家酒店的饭菜。” “就是你……”苏渠盯着朱萸的口罩,“你吃了吗?” 室内只有一份打包盒,要么朱萸没吃,要么就是她先吃过,傅竞尧吃她剩下的。 苏渠问得刻意,朱萸的耳朵都红了。她摇头:“我在酒店吃完,再把他的带过来。云舒,你可别多想。” 苏渠笑了笑:“有什么想不想的。” 她将床头柜的保温盒又拿起来:“既然你们都在吃了,那这些晚饭,我就带回去。” 她看向傅竞尧:“今晚要在医院过夜吗?要不要让人再送点什么过来?” 从她出现,傅竞尧就紧抿着嘴唇。 他紧紧握着勺子,指关节泛了白。 苏渠视而不见,朝他轻轻一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明明白白地让在场的唯一一个外人知道,他们的感情不好。 哦不,从始至终,在他们的世界里,她才是外人。 她只是配合他们做给外人看的一枚工具人。 苏渠走得毫不眷恋,朱萸瞧了瞧她的背影,转头看向傅竞尧:“阿尧,云舒她这样子,肯定是生气了。女人如果不是在乎这个男人,是不会这样的。” “我之前听你叫‘苏渠’这个名字,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被她听到了?” 第495章 阿尧对我也有秘密了呢 傅竞尧一怔,蹙紧了眉头。 他没说话,朱萸看着他发呆,以为他在逃避。 女人苍白的面容露出几分遗憾与哀伤,自顾自说下去:“要到底多喜欢那个人,才会在病得都糊涂了的时候,还在念她的名字……你都不知道,你竟然对着我叫她的名字。” 傅竞尧的眼睛猛颤一下,盯着朱萸。 “阿尧,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深刻地喜欢着一个人。”朱萸露出不知是喜还是悲的笑,“是你新交的朋友吗?竟然连我都没告诉。” 傅竞尧一声不吭,手指却悄然握紧了被子。 是吗? 是因为喜欢她,才不自觉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这是第几次了? 男人的思绪有些混乱,揉了揉额头。 又庆幸幸好朱萸只是当作他喜欢的其他女人,没将苏渠与苏云舒联系在一块儿。 朱萸见他紧张的模样,担忧道:“云舒她本来就已经很在意我,如果她知道你喜欢那个叫苏渠的,不知道该怎是什么样子呢。” “我算是看出来了,云舒的脾气很大。” 她咬唇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考虑过后,她再道:“那个女孩是什么样子的,我能见见吗?” 傅竞尧摇头:“不行。” “这样啊……”朱萸勉强笑了笑,“阿尧对我也有秘密了呢。那行,以后等你觉得时机合适了,你再带她出来。不过你在云舒面前,可千万要小心啊!”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即使背负结婚证,外面再有情人也见怪不怪。 朱萸自顾自地又说了很多话。 傅竞尧交往了那么多女人,自诩了解女人,又怎么听不出来她的不安与失落。 她只在用那些碎碎念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在那雷雨夜后,傅竞尧就感觉到了,朱萸对他跟年少时的感情不一样了。 更何况苏渠早就在他的面前点明,说什么他们是双向奔赴。 可是,此刻的男人并没有多年夙愿达成的欣喜若狂。 只是觉得沉重。 苏渠拎着保温盒又回来了,司机差异的往住院部扫了一眼。 他以为太太是来替换那位朱小姐,怎么是太太回来了呢?她不留下陪床吗? 苏渠上车,淡漠的吩咐开车,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想起朱萸那假惺惺的样子,她就觉得恶心。 傅竞尧有心心念念的女人贴身照顾,不知道多开心呢。 苏渠抱着尚带余温的保温盒,硬撑着的笑再也撑不住,落下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倔强的扭头看着窗外。 她不来看他也没什么,反而打扰了他们二人世界似的。 瞧瞧他那死鱼脸,看到她多不高兴啊。 “停车。”她忽然开口。 司机疑惑的看她一眼,这附近就一个老旧公园,缺乏管理,野草多,蚊虫也多。 不过还亮着灯,传出劣质广播器的歌声。 远远看去,一群大妈大爷在里面跳广场舞。 苏渠拎着保温盒下车,一边看别人跳舞,一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米饭。 她自己都没顾得上吃晚饭,就去看他了。 塞了三两口,她把饭盒重重放下,跑到那群大爷大妈后面跟着跳了会儿广场舞。 扭得乱七八糟,但不妨碍她出了很多汗。 “傅先生!”司机本来在一边等候,眼角余光扫到小道上站着的男人,惊讶的叫出声。 傅竞尧没有回应他,倒是苏渠听到声音,扭头往后看了眼,然后呆呆停住了。 双手滑稽的保持着上举动作。 第496章 听老婆话,吃饱饭 苏渠不愿意让人觉得她在乎。 她跟着音乐节拍继续扭。 只要她高兴,她管他干嘛,就当他不存在。 司机却比她识相多了。 “先生,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这里蚊虫多,你还是不要在这站着了……” “这里有张椅子,我擦干净了……” 最后,变成要不要去买驱蚊药的问候。 苏渠自始至终都听着司机殷勤的伺候,在傅竞尧沉默的注视下,她悻悻退场。 汗出了很多,纸巾在车上,苏渠抬手擦汗时,男人抓着外套胡乱擦拭她的热汗。 司机在一边看着,张了张嘴巴想说他可以去车上拿纸巾,车停得不是很远,但看到傅竞尧抓着女人的胳膊强硬塞进衣袖,讪讪闭上嘴巴。 “出那么多汗,风一吹容易着凉。”男人说话硬梆梆的,对准拉链头后,拎着拉链扣往上提。 跳舞结束,几个老太太回家,看到男人细心照顾女人的模样,笑眯眯道:“小伙子,挺疼老婆啊。” 又一个老头走过来:“小伙子,记住啊,听老婆话,吃饱饭。” 苏渠瞅了眼傅竞尧,扭头看向别处。 等到人都散了,她冷声对司机道:“送先生回去。这么多蚊子,不知道是吸了血还是药呢。” 司机摸摸鼻子,看向傅竞尧。 男人却抓着苏渠的手腕:“你不走吗?” “我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就这么出来……”她往男人的身后张望,“可别让朱小姐又担心了。她胎儿的月份很大了,别把她的孩子急出来。” 苏渠只是把他的原话再加点料,还给他。 傅竞尧的眉毛皱成了一个疙瘩。 他不是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 “苏……”他顿了顿,撇了一眼努力做隐形人的司机,“你去车上等着。” 看到司机走得足够远,男人再开口:“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就这么走了,怎么跟我没关系。” 苏渠冷笑:“我这不是为了帮你们打掩护吗?” “医院人来人往,那一层病房住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傅三少生病住院,朱萸陪护,不知道又会传成什么样子。” “考虑到这,我才勉为其难的给你来送晚餐。任务完成,我还把空间还给你们,瞧,我这个工具人多有觉悟。” 傅竞尧听着她一骨碌往外倒说辞,竟然扯着唇角笑起来:“我怎么听出了醋味。” 苏渠哂笑:“那你顺便再去挂个耳鼻喉科,让医生再帮你做个详细检查。” 蚊子真的很多,不停往她的腿上撞,即使隔着布料还往她的手臂叮咬。 她拍死几只蚊子,看他一眼,扭头往车子走。 在这里跟他“聊天”,纯属自己找虐。 也真是奇怪,是不是他身上带有药味,蚊子都不叮他的吗? 苏渠不知道,傅竞尧只是在陪她喂蚊子而已。 只是看着她说话,不愿意拍打蚊子,怕漏看她的一个表情,漏听一个字。 回到车上,傅竞尧让司机开车回医院。 他是临时拔了针出来找她的。 “……我已经让人把朱萸送回去休息。你不是说了,那一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老婆回家了,自然是要老婆留着陪护,哪有让别人配着的道理。” 他一口一个老婆,顺溜得很。 苏渠听着别扭,奇怪的看着他:“傅竞尧,你……” “老婆,我后背被蚊子咬了,你给我挠挠。”男人忽然侧身,将后背留给她。 第497章 病娇 苏渠盯着他宽阔的后背,愣愣的。 他是怎么做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 “嘁……”她嗤了声,抬手给他随便抓挠几下就收手,只是在放下时,他忽然抓住她的手。 苏渠瞪他,用力抽手,他不让,还把她的手拽过去一些。 “你别动了,我没力气。”男人抓着她的手,闭眼靠着椅背,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样子。 苏渠从未应对过这种男人,有点懵。 对着一张帅绝人寰的脸,病娇的模样,有点绷不住。 她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些粉丝能包容劣迹哥哥了。 叹一声气,看在他病重的份上,暂且让让他。 回到医院,护士正在满院找人,看到傅竞尧回来,抱怨道:“傅先生,你怎么能随便乱跑呢。你这样,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病是永远都不会好的……” 啦啦,没完没了地念叨。 苏渠瞅了护士一眼,心想这小护士是唐僧转世? 傅竞尧这一跑,力气已耗光,他无力地摆手,指着跟进来的苏渠:“她是我老婆,以后假如我不在,就找她。” 他把每个字都强调一遍,好像他拔针逃跑,是她的责任。 苏渠睁大眼睛,张嘴反驳,那护士却盯着她教训起来:“原来你就是他老婆啊。老公病成这样,你怎么能不管呢?你知不知道,他送进医院的时候都烧到四十一度了,再来迟一点,他就烧成傻子了!” 啦啦,又是一阵念叨,根本插不进话。 于是苏渠就成了那个只忙自己事情,不管老公死活的渣女。 苏渠无语极了,揉了揉额头。 算了,计较什么呢,只是被念几句,被高烧折磨的人又不是她。 两耳屏蔽念叨,她走到病房窗口,打量窗外夜景。 傅竞尧怕针,护士重新给他扎时,他一个劲地看苏渠,想握着她的手,苏渠头也不回,凉凉道:“要不然,我把朱小姐再请回来?” 这时护士似乎意识到什么,迅速扎针,调整输液速度后,赶紧撤了。 真是跟电影里的唐僧有的一拼。 苏渠讥讽地看了会儿安静的男人,小声嘲讽:“要是真成了傻子,倒是好事。” 男人这会儿耳朵灵光了,扭头看过去:“我成傻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渠从架子上找了本杂志翻看。 这一看,还行,都是完美的模特。 苏渠盯着杂志,淡声道:“财产全部归我,你去做野狗,反正有人管。” 傅竞尧:“……” 气得说不出话。 夜晚的病房格外安静。 输液管内的药液一滴一滴,无声滴落,上方悬挂的药瓶过一会儿就冒起一串气泡。 傅竞尧没睡着,侧头看着那坐在窗边看杂志的女人。 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打了一层柔光,白皙的皮肤更加柔美。 弯月似的眉,眼珠如墨唇如海棠,怎么看也不觉得腻。 好像第一美人,这个名号没夸大…… 男人不禁想起朱萸说的,他在意识迷糊的时候叫的名字,那这个人对他一定很重要。 男人缓缓抬起眼眸,深沉地望着女人。 过了很久,沙哑开口:“在看什么杂志?” 苏渠对杂志里男模的裤子很有兴趣,眼睛都没动一下:“没看见吗,看杂志呢。” “什么杂志,我也看看。” 苏渠抬头,瞧着男人一脸无聊的样子,拎着杂志过去。 这一看,傅竞尧脸色古怪。 他瞧了眼苏渠:“这很好看?” “嗯,屁股翘,腿长,腿毛浓密,但没到毛裤的地步,说明……”苏渠正常点评,男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我腿上痒,给我挠挠。” 第498章 字字诛心 回到别墅的朱萸并未好好休息。 她抱着泰日天,一脸愁绪。 “……迪迪,他竟然不要我陪了。他看到苏云舒来了之后,就让人把我送回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都是以我为第一,就连苏云舒也要排在我后面。” “可是什么时候,苏云舒在他的心里,竟然这么有分量了……” 女人缓缓地抚着狗子柔软的棕毛,小狗很通人性,舔她的手安慰,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嘴里呜呜的。 朱萸低头看它:“但苏云舒好像也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了。” 想到他迷糊中脱口而出的名字,朱萸细细回忆,感觉傅竞尧在看清楚是她之后神色有些怪异。 正待再深入想想,手机响起来。 朱萸看到屏幕显示的名字,恐惧地缩了缩身子,但还是抬手接了起来。 “老婆,过去那么久,想我了吗?” 冰冷滑腻的声音,朱萸不寒而栗,紧紧抱住狗:“盛浩,我……” 她知道阮盛浩的这一通电话,问的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要她做的事情。 “我跟他们住的不是一栋楼,他们的东楼我根本过不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解释,可惜阮盛浩不想听。 “日子过得甜蜜吗?呵呵,我放你离开我身边,是让你去做事的,不是让你去跟你的老相好相会的。” 冷幽幽的声音,犹如冰冷的针扎进她的身体里。 “没有!我没有跟傅竞尧做什么!”此刻的朱萸唯一想到的就是男人的阴毒,而不是什么甜蜜,“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闭嘴!我要听的是关于傅竞尧,关于苏云舒的事情。哼,如果你能找到一点对我有用的消息,就算你躺在傅竞尧的床上我也不会在意,就怕傅竞尧早就瞧不上你那臃肿的身材,难看的脸蛋。” 对于一个曾经被高高捧起的第一美人,男人的话字字诛心。 朱萸的指甲收紧,怀里的狗吃痛,汪的大叫一声,从她怀里跳出去,朱萸回神,想到的却是苏云舒那玲珑有致的身体,姣美的脸蛋。 苏云舒的身量娇小,长了一张娃娃脸,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比实际年纪小几岁。 都快三十岁了,做大一新生毫无违和感。 而且傅竞尧对她千般宠爱,从不打骂她,把她娇养得像花儿一样,不像她,日日夜夜都饱受折磨。 如果不是常年做美容护理,如果不是高科技,她早就没法看了。 即使如此,阮盛浩还是嫌弃她丑,怀孕后更是看都不看她的身体一眼。 结束电话后的朱萸,脱去了所有衣物,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体。 皮肤浮肿,按下去就是一个指印,哪怕她再怎么做护理,也无法恢复到以前。 她的憔悴,连化妆品都遮掩不住,眼睛里透出的是沉沉的死气,谁看了都觉得厌烦,哪里还有一点水灵? 再想想苏云舒,她那双忽闪着的大眼睛,生气时冷傲,却也遮不住娇憨,哪个男人受得了? 难怪,傅竞尧的眼睛不再专注在她的身上了…… 朱萸抚着自己的大肚子,忽然看到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裂开的,像是蛇纹似的白痕。 “啊——啊——”她尖叫起来,使劲擦拭肚子,却怎么也擦不掉。 女佣听到尖叫声惊醒,跑来看她的情况,就见朱萸浑身赤裸地蹲在浴室角落,离镜子远远的,却惊惶地盯着镜子,嘴里说着什么“不要不要”。 女佣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明白,女人怕的是肚子上的妊娠纹。 “妊娠纹,什么妊娠纹!我才不会长那种东西!”朱萸用力摇头否认,女佣没法办,只能打电话通知傅竞尧。 第499章 心疼了? 苏渠都已经睡下了,骤然听到手机铃声,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她本来坚持要睡沙发,傅竞尧这个神经病竟然叫人把沙发搬走了。 没别的选择,只能挤一张床。 不过苏渠在两人中间夹了一个枕头,拒绝傅竞尧靠近她。 傅竞尧没被吵醒,想来药物起效了。 苏渠看着是傅竞尧的手机,回头看他一眼,因为是女佣的号码,她便接了起来。 女佣听到是苏渠的声音,支支吾吾半天,苏渠听得火气上来了,冷声道:“你喝酒了,话都说不清楚?” “是朱小姐……” 苏渠听了半天,总算明白,朱萸回去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肚子上的妊娠纹就躲在浴室不肯出来了。 啧,真能作,想尽办法夺人关注呗? 她不是说傅竞尧病重,要好好休息吗? 苏渠挂断电话,手机随手放床头柜上,不打算搭理。 回到床上,正好跟傅竞尧来了个面对面。 男人还在沉睡,没了发胶的头发凌乱遮住额头,浓密的睫毛搭在脸上,高挺的鼻梁下,嘴唇抿成一条线。 像个倔强不肯认输的大男孩,做梦都想赢。 苏渠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对着他的脸发呆。 好看是好看,但还没到让她忘记他所做的一切的程度。 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抬眼,就是那支静静躺着的手机。 不由想,这会儿的朱萸是不是在期待着,穿着病号服的傅竞尧不顾身体,穿过黑夜去陪她? 想着想着,苏渠掀起几分嘲弄笑意。 如果等一夜,傅竞尧都没回去看她呢? 朱萸会不会觉得,又是她这只狐狸绊住了傅竞尧,不肯让她如愿? 苏渠恶劣地想了会儿,又想到傅竞尧知道她私自接听他的电话却没告诉他,得知朱萸等了他一夜,哭了一夜后的愤怒。 他会愤怒? 苏渠扭头又看了男人一眼,情绪从高处的欢愉跌落。 这一夜,苏渠竟然失眠了。 早晨的傅竞尧精神好很多,早餐吃了不少。 他打开手机翻看,发现一通已接通电话,看了下时间。 苏渠看到他拿手机了,平静地拿起一个杂粮蔬菜饼,淡声道:“是我接的。说是朱萸哭闹身上多了妊娠纹。我看时间很晚了,你又吃了药,就没叫醒你。” “怪我没叫醒你?”她淡淡地看过去,“心疼了?” 傅竞尧捏了捏眉心:“没有。你别有点事情就先挤兑我。” 但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下。 苏渠看着他打电话叫贺之舟安排孕期护理师去别墅。 一通吩咐之后,又给别墅打电话询问情况。 这一大早给他忙的,在她的面前是一点都不装了。 苏渠冷眼旁观,啃着蔬菜饼,半个字都不想说。 过了会儿,傅竞尧总算结束,抬眸对上苏渠淡漠的眼睛,他握了下手机:“朱萸现在由我照顾着,她如果出了事,我要担负责任。” 苏渠别过头:“不用跟我解释,我没关系。” 她都已经撮合他们了,还会在乎这几个电话吗? 傅竞尧看她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堵着。 护士进来再次给他扎针,男人一副死猪随便扎的样子,尖尖的针扎破皮肤时,他的眼睛还是躲闪了一下。 他又看苏渠。 那半个蔬菜饼似乎很美味,瞧她吃的那样儿。 第500章 不可怜吗? “苏渠……”他开口。 苏渠懒洋洋地抬头看他:“干嘛?” 对着她漫不经心的眼,傅竞尧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渠不耐烦他的吞吞吐吐,他以前从来不是这样。 即便是他心里藏着朱萸,被她揭穿,他依然可以对她理直气壮。 此时苏渠只当他既要又要,又想说什么花言巧语。她将没吃完的蔬菜饼包起来:“我今天有课,能走吗?” 傅竞尧抬头愣愣看着她,好半天才点头。 苏渠说走就走,本打算直接去学校,突然想看看在别墅的朱萸是怎么个做精样。 怎么说,她也是女主人,关心客人是应该的。 课也顾不上了,她吩咐司机掉头去乡下。 回到别墅,还没踏进西楼,就感觉气氛不一般。 没有往日里,朱萸刻意营造出来的温和气息。 每个佣人都很小心,还都穿上了长袖长裤。 屋子里虽然开着空调,但也不至于这么冷。 苏渠叫住一个擦洗楼梯扶手的女佣:“阮太太还好吗?” 这个女佣平时只负责打扫卫生,谨慎点点头:“挺好的。” “你们今天怎么都穿长袖长裤?我倒不是怕电费高,只是阮太太是贵客,身娇肉贵的,可别把她冻感冒了。去把空调调高了。” 女佣忙摇头,穿长袖长裤已经够热了,再把温度调高,岂不是热得满身大汗。到时候那位朱小姐又要说她身上的汗酸味熏着她了。 女佣紧张道:“是领班吩咐的,说朱小姐……”她看到眼前太太陡然凌厉的目光,忙改口,“说阮太太心情不好,不想看到我们穿得太暴露。” 这个要求简直莫名其妙,可她们要在这里工作,只能忍受这种无理要求。 女佣瞧着苏渠,觉得她也可怜。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却在那朱小姐面前,更像个客人。 什么阮太太,西楼所有人都被要求,要叫那个女人“朱小姐”,这是连傅先生都默许的。 她们心里都门儿清,那位朱小姐,说白了就是傅先生找的小三。 这都大肚子了。 原配小三住在一起,原配还得忍气吞声,不可怜吗? 苏渠不知道女佣心里那么多戏,只听到了朱萸的强制要求。 就因为她那几条妊娠纹,就不许其他人露出皮肤? 呵。 傅竞尧又不眼瞎,他可叼得很,不是女人漏点皮肤出来,他就看得上的。 苏渠无语地摇摇头:“继续擦。” 她踩着台阶上去,贺之舟站在卧室门口,看见她过来,紧张地打了声招呼。 苏渠笑笑:“还没机会恭喜你,做了天幕的总裁。就是委屈你了,做了总裁还被他叫来做这种事儿。他还真是少爷脾气,没点觉悟。” 贺之舟一听就害怕,苦着脸道:“太太,你别笑我了。我巴不得傅总赶紧回来。” 他又不傻,这个代理总裁迟早要还回去的。 况且和天幕公司打交道的那些个大佬,哪个是他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傅竞尧那种浑不吝的气场可以压制他们。 苏渠随便聊了几句,往紧闭的卧室门抬了抬下巴:“护理师来了?” “在的。阮太太正在做护理,情况应该会有好转,你别担心。” 苏渠淡笑:“我可不担心。是你的傅总很担心。” 贺之舟可不敢乱说话,垂着眼皮眼观鼻,鼻观心。 苏渠看他一眼,忽然好奇他的想法。 她问道:“贺助理,你认识阮太太多久了?” 第501章 三心二意 贺之舟:“呃……我跟了傅总之后。” 他没敢多说,苏渠觉得无趣,贺之舟这人太谨慎了,他是谁也不得罪啊。 哈哈,难怪是傅竞尧的心腹。 “随便问问,别紧张。”苏渠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推门进去。 朱萸正在做精油按摩,屋子里点了香薰,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应该是很舒服,看她都睡着了,连敲门声都没听见。 苏渠望着那隆起的肚子,抹了精油后油亮亮的,像一只大锅倒扣在身上。 仔细看,是有几条淡淡的花斑纹。 肚子继续大起来,应该会更多。 苏渠见过乡下女人的妊娠纹,比这要严重多了,肤色黑一点的,像是缠了一条花腰带。 没有不嫌弃妊娠纹的女人。 朱萸这样漂亮的女人,更不能忍受身上有一点瘢痕。 那护理师没见过苏渠,看到她堂而皇之地进来,微微侧头示意身后的助理要把苏渠请出去,门口贺之舟听到说话声,连忙进来。 一眼看见朱萸的肚子,侧过身介绍:“她是傅太太。” 护理师一愣,疑惑地看了眼苏渠,再看看睡着了的女人。 苏渠见多了这样的眼神,不以为意,淡声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继续。” 说完就走。 但她只是坐在楼下喝茶。 她让贺之舟先回公司,并且让他不用告诉傅竞尧。 不过这声叮嘱,大概率没用。 过了很久,护理师带着助理下楼,她对苏渠恭敬地点了点头,苏渠让女佣送她离开。 朱萸睡醒了,穿着宽松的睡袍,睡眼惺忪下楼。 女佣看到她,马上去厨房将炖着的燕窝粥拿出来。只是走到客厅的时候,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愣住了,迟疑地看了看苏渠,惊惶地看向朱萸。 苏渠端起茶水慢悠悠地喝一口,淡声道:“阮太太的燕窝粥,你看我干什么。” 女佣小心翼翼地将燕窝粥放到朱萸的面前。 朱萸似乎不太高兴,挺着大肚子,腰背也是挺得直直的。 苏渠看她一眼:“脸色这么差,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要不然,傅竞尧就真该从医院跑回来了。” 朱萸却依然一动不动:“云舒,你别这样说话。我知道昨晚的电话惊扰到了你们。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你们费心,我很抱歉,以后我会控制好情绪。” 苏渠笑笑:“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接傅竞尧的电话,只是他吃完药睡得很沉,叫不醒他。我想着大半夜的电话这么急,以为是什么大事,就帮他接了。” “这不,傅竞尧早上知道事情后,马上就安排了护理师来。阮太太,傅竞尧对你真的是很上心的。不过一大早,护士就又给他扎上了针,他一时走不开。我一会儿也要去上课,回来拿书,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看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回头傅竞尧那里,我也好有个交代。” 她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去东楼拿了书才坐车离开。 苏渠不是故意来刺激朱萸,只是说了点事实。 傅竞尧三心二意,这个舍不得,那个不放弃,她算是看明白了。 扯了下唇角,回头看一眼渐渐远去的别墅。 不知道朱萸能不能再努力一把,真把傅竞尧拿捏得牢牢的,她也就自由了。 第502章 石磊消失了 到学校,课早就上完了。 正是那名严教授的课。 他从教室出来,看见姗姗来迟的苏渠,也没多大反应。 如今学校里都知道这位苏云舒的身份,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得罪不起。 她不来上课,那才好呢,想到她的离奇见解带偏好几个同学,教授就心梗。 苏渠见到教授,怕要被扣分,追上去:“教授,对不起啊,我家里有事走不开,没来得及请假——” “不用说对不起,已经有人帮你请假了。”教授高傲地推了推眼镜,说完话就走。 苏渠不用猜想也知道,给她请假的肯定是傅竞尧。 她在学校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她回别墅看朱萸,贺之舟也肯定说了。 啧,狗腿子就是狗腿子。 苏渠撇撇嘴,正想再问问她论文的事情,手机响了。 殷题题的电话。 “渠,有事,先来我家。” 话越少,事情越大。 苏渠没让司机跟着,打发他去买蛋糕,自己则打车去了殷题题的公寓。 她倒是希望殷题题能给她传递新消息,最好是可以去外地执行任务。 这样,她就不用跟傅竞尧面对面。 也就可以彻底的让双方冷静下来了。 傅竞尧对朱萸念念不忘,朱萸又那么楚楚可怜,没有她的存在,他就能一颗心全部都扑在朱萸身上,时间长了,关于苏渠的那一点点位置,也就消失了。 而对苏渠来说,一次次地警告自己不可以对他动心,到心神荡漾,到陷入进去,再一次次地看着他对朱萸的特别照顾,苏渠发现,只要傅竞尧还在她的生活里,她就做不到真正的放下。 只有远离他,让他从心里消失。 车子晃悠,苏渠望着窗外,捂了捂沉闷的心口,重重吐了口气。 转眼,抵达殷题题的公寓。 还没按门铃,门就打开了,一只手进来将苏渠抓进去。 殷题题神色凝重:“石磊消失了!” 苏渠浑身一凛,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消息。 “消失?怎么个消失?是……他离开了北城,没通知你?” 如果只是离开北城,石磊怎么都会知会她俩一声。苏渠有种不好的预感,脸色沉了下去。 殷题题沉缓地摇头:“我联系不上他。” 向组织申请宠物医院的开办资金,石磊本来已经给她好消息,可是这几天怎么也联络不上。 手机销号,其他隐匿的联系方式也都没有回应。 “……我、我找不到他。”殷题题的眼眶红了。 苏渠从未见过这样慌张的殷题题。 她从来都是镇定有余,冷酷果断,从没为了什么人什么事急红了眼睛。 苏渠恍然想起什么,怔怔地盯着殷题题,难道她……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苏渠吞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会不会……他临时出任务,不能对任何人说?” 殷题题摇头,她用力地攥着拳头,过了许久,她看向苏渠:“那怎么解释他手机销号呢?” “我怀疑,他被人发现了。” 不想牵连到她们俩,他才彻底中断跟她们的联络。 苏渠不愿意想得那么糟糕。 “不会的,石磊的级别比我们高,他混圈的时间比我们长,经验比我们都多……” 可她说得再多,只是说明了一件事,石磊是组织内部的人,他执行的任务比她们更危险。 他真的可能出事了…… 苏渠的心里像是揣进了一块滚烫的石头,又沉又烫,心焦却找不到方向。 第503章 鸟窝 两个女人六神无主了一会儿,殷题题攥一把拳头,开口道:“苏渠,我们上次救的那个人,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苏渠摇头。 组织的规矩,不管是接到的人,还是接到的东西,都是看不清楚的。 这也是为了防范万一出现的可能。是对双方的保护。 而且她那时候只顾着飙车,在最短时间的里把人交到殷题题的手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可是,当时你跟我说,手术没问题,那个人救活了,而且已经被人接走。” 苏渠当时还留意了一阵新闻,只是太多娱乐版面的消息,几部剧都在营销,把好多热点都压了。 她猛地提起一口气,难道……难道那是故意的? 殷题题沉重的点了点头:“可是石磊是在这个任务之后消失的,我很难不怀疑。就在我们都因为结束任务而放松的时候……” “苏渠,你在上流圈子里,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消息?” 苏渠茫然地摇头。 她不热衷交际,很少去参加宴会。再加上现在朱萸不安分,她跟傅竞尧冷战已久,心思都乱了。 殷题题握了握她的肩膀:“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如果石磊只是单方面切断跟我们的联系,那还好说。可如果他被抓了,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们中的一个了。” 苏渠的神色更加凝重。 这绝对不是小事,不是再换个地方躲起来的问题。 身份一旦暴露,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对方找出来干掉。 苏渠将干裂的嘴唇舔了又舔,她抱着希望道:“石磊……不会说出我们的……哦?” 要不然,他怎么销号,不让她们联系了呢? 殷题题看苏渠隐隐有退缩的意思,冷笑一声:“我可说不准。刀架在脖子上,谁说得准?” 苏渠抓了抓额头。 这时候什么儿女情长都顾不上了。 她干脆地抬头看着殷题题:“那你说怎么办?” 殷题题:“如果他被抓,能救就救。如果救不了……” 苏渠微微伸长脖子,等着她说下去,都摆好了手刀的姿势。 殷题题拍下她的手:“想什么呢,救不了也得救!” 苏渠摸摸被拍麻了的手,毫不怀疑,殷题题就是要逼着她一起救人。 死也要救人! 她看起来封心锁爱,绝口不说她爱过的男人,事到临头还是要为他付出一切。 苏渠撇撇嘴:“先别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也许没那么糟糕呢。倒是我们得先稳住,先看看情况再说。” 殷题题赞成她的意思。“上流圈消息多,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打听点儿消息。” 从上流圈打听消息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苏渠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阔太太,却没有经营人脉。 她现在十分后悔。 想到不久之前,还在惺惺作态撮合傅竞尧跟朱萸,想着赶紧离婚脱离他们。转眼就要有求于傅竞尧,她十分难受。 像是长了一脑袋虱子,脑子十分缺血。 回去的路上,苏渠的十根手指头,指甲都啃秃了。 回到家,司机买来的蛋糕放在桌上。 她怔怔地盯着看了很久,久到那冰淇淋蛋糕融化。 手指刮下一点奶油,两根手指搓摩,想象自己的一身傲骨,像这奶油一样,软塌塌的,粘糊糊的。 起风了,树梢摇晃。 苏渠看着树梢尖尖上的一只小鸟窝,摇摇晃晃就要飘落。 女佣只知道她在盯着鸟窝,随口道:“那只鸟窝掉下来过,先生看见后,亲自拿着鸟窝放回树上去了,还做了加固,放心,不会再掉下来了。” 第504章 这个女婿好啊! “什么时候的事?”苏渠好奇起来,傅竞尧竟然会做这种闲事? 女佣回答:“就在前几天,雷雨那次。” 苏渠没再说话。 她走到树下,叫佣人搬来梯子,看着那鸟窝很久。 鸟飞回来又飞走,但是窝里没有雏鸟。 阳光透过树叶,光芒刺着眼睛。 苏渠眨了眨眼,有件事一直被她忽略了。 她因为朱萸,一直在跟傅竞尧闹冷战,钻了牛角尖。 傅竞尧用她的真实身份威胁她,不许她提离婚。 在苏家,岳锦如根本不在乎她是否还跟傅竞尧保持婚姻关系,甚至希望他们离婚,但傅竞尧不惜摊牌,暗指她的真正身份,又警告他们,她还是苏云舒。 不论他们的关系如何,他依然在保护着她…… 苏渠咬了咬嘴唇,心里烦乱不已。 这时候女佣举着她的手机出来:“太太,你的电话。” 是岳锦如约她去喝下午茶。 自从苏渠把苏云舒的另一套日记交给岳锦如之后,岳锦如就再没有从苏渠的身上找苏云舒的影子,早就连装都不装了。 不约饭,不约逛街,各过各的生活。 尤其苏达见搭上了其他人脉,岳锦如就更没必要与这个女儿往来。 现在突然约她出去吃饭,就很值得寻味。 苏渠换了一身衣服去赴约。 到了商场,她却看到岳锦如的旁边还有一个熟人——顾尚珩。 顾尚珩先给苏渠打招呼,还绅士地帮她拎起椅子。 “谢谢。” 在岳锦如面前,苏渠刻意跟顾尚珩保持距离。 岳锦如却夸起顾尚珩:“小顾,看你这么体贴,谁要是嫁给你,肯定很幸福。” 顾尚珩微微笑了笑,回了句客套话,但眼角余光落在苏渠的身上。 说完话,他正眼看向苏渠:“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我听说你今天没赶上去上课,是不是又得罪严教授了?” 岳锦如的眼睛在两个人身上瞄来瞄去,苏渠还没说话,她先开口:“看起来你们俩经常联络。” 苏渠实在装不出跟岳锦如感情好的样子,要笑不笑地抽了抽唇角:“顾教授就在隔壁大学,有时会遇到。” 她看向顾尚珩:“我没去上课,你都知道?” 顾尚珩拿她的话回她:“大学城就那么大,你都出名了,其他同学自然会提起。” 苏渠讪讪地捏着玫瑰花饼咬一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顾尚珩没接话,倒是给她倒了杯茶。 岳锦如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心里虽然厌恶苏渠,可顾尚珩的意思很明显。 原来,岳锦如逛街正好遇到在商场购物的顾尚珩,两人一起喝下午茶,顾尚珩有意无意提到苏渠,岳锦如要巴结他,就把苏渠约出来了。 眼下真正看着他们的交流,岳锦如更肯定了顾尚珩对苏渠的喜欢。 她又高兴又烦躁。 高兴的是,如果苏渠跟傅竞尧离了婚,还有顾尚珩这棵大树可以依傍。 不管是利益联系还是姻亲联系,总归好上加好,进一步巩固关系。 烦躁的是这个苏渠很难拿捏,她不像苏云舒那么乖巧。况且还有个难打交道的傅竞尧。 他可丝毫没把他们二老放在眼里,半句好话都没,不像顾尚珩这样,身份高贵却随和。 岳锦如还是喜欢顾尚珩做女婿。 女儿不听话,但这个女婿好啊! 第505章 买衣服 岳锦如想不到当初只是想找个退路,给苏渠找的相亲对象,竟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这年头,这份深情,又是这么尊贵的身份,有几个男人能拥有? 也不知道苏渠到底哪里好,又没内涵又没气质,不会交际,眼光短脾气臭,不会讨好人。 跟云舒根本没得比。 想起苏云舒,岳锦如心里隐隐作痛。 她闷闷地喝茶,好一会儿才提精神。 “对了小顾,刚才听你说想买衣服,云舒眼光好,让她帮你挑?” 苏渠哪里不知道岳锦如的意思,但知道也只能说去看看。 她可以不给岳锦如面子,却不能不给顾尚珩的面子。 进入专柜,苏渠随意看着,看中一条绿色休闲西装。 这件衣服如果穿在傅竞要的身上,一定能穿出雅痞的味道,最好里面搭配低领汗衫……真空穿也可以。 苏渠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抵在唇角想象搭配,岳锦如看一眼:“这件衣服颜色太俏了,小顾的气质沉稳,他适合稳重点的衣服。” 顾尚珩唇角弯弯,淡笑道:“没试过这种衣服,倒是可以尝试。” 苏渠拿着的衣服正好是他的尺码,拿进去试衣间试穿。 岳锦如趁着这机会,小声跟苏渠嘀咕:“顾尚珩多好,又温柔又体贴,还一心一意。当初你要是嫁给他,现在不知道多幸福。没有一天到晚的女人问题……呵,现在竟然还跟阮公子的老婆搞到一块儿去了。” 显然,岳锦如也听说了最近上流圈最大的八卦。 “得罪了阮盛浩,傅竞尧以后完了。趁着顾尚珩对你还有心思,你趁早跟傅竞尧离了,还能抓住最后的机会做顾太太。” “这是‘苏云舒’给你最后的好运了。” 岳锦如又瞥一眼试衣间,声音压得更低:“你别以为你可以做一辈子‘苏云舒’。傅竞尧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没嫌弃你,不是因为你本人多好看,多被人喜欢。” “是因为你对他有用。他可以威胁你,让你乖乖做他老婆,方便他跟那朱萸好。可那阮盛浩是什么来头,朱萸又能是省油的灯?” “你的身份迟早要拆穿的,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只是乡下的一个野丫头,是名媛苏云舒的冒牌货,到那时候,顾家的门你要再想进去,做梦。” 苏渠耐心听完她的长篇大论,哂笑道:“谢谢苏太太给我的提醒。不过我也想说一句,乡下的野丫头,不也是从你的肚子里出来的吗?” “上流圈子里的那些贵妇们,知道你曾经是乡下人吗?知道你抛弃了一个女儿吗?知道你们夫妻俩,在乡下还有个不识字靠卖豆腐花为生的老母亲,二十几年没尽过孝吗?” 别的贵妇逢年过节要给公婆买礼物时,岳锦如总是说她的婆婆死得早,没机会尽孝。 全是谎言。 岳锦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时顾尚珩出来了,岳锦如赶紧堆起笑一顿夸,说他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你觉得呢?”顾尚珩问苏渠。 苏渠看了会儿,点点头:“还不错,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的男人,什么风格的衣服都能驾驭。顾尚珩只是习惯了沉稳打扮,换个风格就是另外一种气质。 感觉清醒怡人,眼前一亮。 顾尚珩衣服都没换,直接让服务员记账。 他又让苏渠再挑几件。 岳锦如知情识趣,也不想再听苏渠的忤逆话,怕一个激动叫错名字,就找理由先走了。 苏渠看见岳锦如走了,在顾尚珩面前也就不装了。 她笑道:“顾教授要是想要新衣服,一个电话,品牌店的店长亲自带着衣服去你家随便挑?用得着花费你宝贵的时间出来挑?” 顾尚珩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整排衣服上划过,声音愉悦:“如果不是出来逛商场,怎么请得动你给我挑衣服?” “这可不像是顾教授说的话。” 顾尚珩轻轻一笑,抬眸看她:“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儿的?” 苏渠想了想,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对她表达好感,并且一直没放弃。 苏渠没见过顾尚珩在其他女人面前是什么样的,不好做评价。 选择沉默的看衣服。 “其实这身衣服,你是给傅竞尧选的?” 第506章 亏心事 苏渠没否认。 顾尚珩看她一眼,语气忽然低沉:“苏云舒,就这么一个男人,值得你守着吗?” “顾尚珩,我不反对你这时候撬傅竞尧的墙角,但前提是我跟他没关系的时候。我这个人,思想还是有点儿保守的。” 她朝他笑笑,递过去一套深蓝色休闲西服。 比那件绿色的要沉稳一些,但不是很严肃。 顾尚珩看一眼,没二话,拿进去试穿。 但这次,他让苏渠在试衣间门口,方便说话。 苏渠才不会那么听话,她坐在休息椅上刷手机,看似清闲,但眼睛专注每一个标题。 没有。 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同城新闻也是街头偶遇某个明星的消息。 “……苏云舒,过几天有学术研讨会,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长长见识?” 苏渠听到了,但没兴趣。刚想张口拒绝,忽地心念一动。 学术圈也是上流圈的一个小圈层,去参加,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什么风声…… 顾尚珩穿着那件深蓝西服出来。 他里面没穿搭配,真空的,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胸膛。 “好看吗?”他往苏渠面前一站。 苏渠的视线,从长腿开始往上,直到看见那显眼的胸膛。 嘴唇抿了抿,呆呆傻傻。 顾尚珩伸手在她面前晃:“看傻了?” 苏渠回神:“你、你怎么没穿那件打底t恤?” 顾尚珩对着镜子整理衣服:“我觉得不穿t恤更好看。” 苏渠想,确实是的。 温柔儒雅的顾教授多了份性感,要是让他的那片迷妹学生看见,要引起尖叫了。只怕他的那些同事也要放下矜持,围在窗口看。 “嗯……你打算在研讨会上这样穿?” 顾尚珩回头对她一笑:“不,只是给你看看,仅此一次。除非……”他目光放远,拖着尾音。 苏渠下意识的接话:“除非什么?” “除非再有其他的,只有你跟我的时候。” 苏渠呛到了,不知道是咳嗽的问题,还是被他撩到,她的脸红了。 她用力咳一声:“顾尚珩,你可以说点别的。” “那么你去吗?” 苏渠这才想起之前的话题,她点头:“那就去长长见识。” 回去之后,她跟傅竞尧说要出去几天。 傅竞尧很敏感,问了几个问题,苏渠如实回答。当傅竞尧得知苏渠要跟顾尚珩去研讨会,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 “苏渠,你搞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傅太太,我傅竞尧的老婆,你跟他出去?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傅竞尧这一生气,气不喘了,也不咳嗽了,简直中气十足,脸都红润了。 苏渠哂笑:“那尊贵的傅竞尧,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了吗?当你把朱萸接到家里的时候,你把我放在哪儿了?” “你跟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苏渠觉得可笑。 事到如今,什么话都说开了,再吵架,也不过是那几件破事炒冷饭,翻来覆去说。 说他恋慕朱萸已久,看不得美人凋零。 说他知道朱萸其实对他也有心,只是还有现实问题,还有他心里还在摇摆。 说他是傅家的三少爷,是男人,可以有几个女人。只是她苏渠不行,她是他的所有物,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投靠其他男人。 傅竞尧瞪着她气结半天,可能气着了,剧烈咳嗽起来。 苏渠倒像个渣女一样,平静地给他拍背顺气,说道:“你乖一点,我不过是出去几天。我没参加过研讨会,想见识见识大场面。” “如果打听到什么好项目,回来跟你说一声,说不定你还可以借着机会,让你爸重新看重你。” 傅竞尧咳得脸色通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还得谢谢她? “苏渠,你不觉得亏心吗!” 苏渠脸不红气不喘,她又没做亏心事,亏什么心? 其他职场上的已婚女人,该出差不照样出差工作? 难道就因为同行的是男同事,就不要工作了吗? 苏渠振振有词,虽然她只是顾尚珩邀请的临时助理。 “如果你是说,你还病着,我不该丢下你。那么你更可以放心了。我看着朱萸把你照顾得挺好,她不顾自己身体,明知道坐车不舒服,她还坚持坐那么长时间车来送汤,她对你是真上心了。” “我不在,你也不用顾忌我的心情,左右为难了。” “说完了?”傅竞尧的声音冷了下来。 第507章 嘴硬 苏渠看了看他,收回手。 她说错了吗? 傅竞尧别开头:“出去,不想看见我,那就别见了。” 苏渠看他生气,轻轻扯了下唇角,没再说什么,转头就走。 她还顺手关上了门。 傅竞尧看着那扇关了的门,眼睛都红了。 手指紧紧抓着被子。 …… 苏渠的嘴硬,但心没有那么好受。 心里有了一个人的影子,要想驱离这道身影有多难? 她只知道,她已经难了很久了。 她是最不会被感情绊住的那一类人。 她有自己的天地,不是依附男人,不是依附父母活着的人。 可男女感情,这道题太难了。 如果傅竞尧像其他渣男一样,只给巴掌不给甜枣就好了。那她一定恨他入骨,就像她恨岳锦如夫妻一样,绝对不会有任何留恋,不会有任何祈望,只有痛彻心扉的记忆。 可他偏偏给过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温柔和爱护。 哪怕只是把她当作一张遮帘,也给了她最好的爱宠。 这才让人拿得起,放不下,反复折磨。 所以,她只有先推拒他,等他厌恶透了她,也就放手了。 苏渠一次又一次地暗示自己,这个策略没有问题的。 而且现在石磊出了事,她不连累他,算是给他最好的回报。 苏渠一路上都在宽慰自己,尽量不去想傅竞尧的暴怒。 回到竹青园,苏渠收拾行李,女佣告诉她,今天来了几个她没见过的人去了西楼。 “太太,会不会是阮家来的,要接她回去?” 傅竞尧生着病,朱萸在别墅跟医院两头跑,比傅太太还上心。如果阮家受不住闲言闲语,二老派人来接,还真不好说。 苏渠作为别墅女主人,这时候朱萸如果出了事,就不好说了。 苏渠想了想,放下行李箱:“我先去看看。” 只是苏渠到西楼的时候,女佣说的那几个人都走了,她没看到。 朱萸在楼上睡觉,苏渠去看了一眼,没打扰她。 下楼后,她问照顾朱萸的女佣,那来的几个人是什么人。 女佣回答:“是朱小姐的朋友,特意来探望她的。” “男的女的?” “男女都有。” 苏渠疑惑,朱萸作为阮太太的时候,巴结她的人很多,个个都说是她的朋友。可她遇到了事情,能求助的却只有傅竞尧。 傅家现在跟阮家的关系紧张,那些人都隔岸看戏呢,就算真关心朱萸的处境,也不敢大咧咧的上门来探望她。 难道是阮盛浩请来的说客? 这么一想,倒也说得通。毕竟朱萸还能睡得着觉就不是什么大事。 苏渠回东楼的路上,顾尚珩的电话打过来,说他已经定好票。 “傅竞尧那边……你交代好了?” 苏渠经过那棵放了鸟窝的大树,停下脚步抬头仰望。 “说好了。”她的声音平静,但细听,简短的三个字里,似有说不尽的惆怅。 “呵……” “你笑什么?” “我以为他不会答应,看来他没那么在乎你。” 苏渠微微皱眉:“顾教授,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我不去了。” “我错了行吗?你这时候撂挑子,我上哪里再找个助理?” “你有的是。” 顾尚珩笑了,他握着手机,看向远处走来的女孩,眼睛里闪烁着冷锐的光芒。“还有两天时间,你把资料搜集整理,订好票。” 说完话,他把手机挂断。 几秒钟时间,江枫已经走到他的跟前。 “她答应跟你一起去?” 第508章 傅竞尧的痛点 两天后,苏渠与顾尚珩坐上飞往桂城的飞机。 病房里,朱萸给傅竞尧盛汤。 傅竞尧垂着眼皮,没有什么表情。 这两天他都是这个样子。 朱萸叹一口气:“云舒她怎么能丢下你,去参加什么研讨会呢。她受伤生病的时候,你哪回没有陪着她。她咳一声,你都心疼。” 傅竞尧紧紧抿着唇,对朱萸递过来的汤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恰恰是他的痛点。 这几天,他每天都在想苏渠的那些话,以及他们在一起的那些过往。 苏渠不在乎他生病,是因为在她最危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一次也不在。 所以他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她忘恩负义,只能强横地以自己的身份去压她。 可他的身份,不但压不住她,反而让她逆反。 让她想起无数次,她生病的时候,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和他事后的补偿。 事后补偿,也只是补偿而已。 她离家出走,如果没有被傅竞毅在路上捡到,她就冻死在路边了。 宠物医院的火灾,如果没有顾尚珩刚好路过,她就烧死了。 她被南宫迅虐打,如果不是顾尚珩偶然经过,她就死在那间无人问津的废弃仓库了。 她死了,他再多的补偿,也能给她多烧纸钱,扎一栋超大别墅,还有什么意义? 她死了,他上哪儿补偿去,再也没有机会了啊…… 明明,他知道的。 明明,他已经经历过她的生离死别,发觉其实她很重要,他不想看不到她。 可他还是在伤害她。 傅竞尧压抑着情绪,猛地咳嗽起来。 朱萸慌了,又把汤递到他的面前,急切道:“你喝汤……这个汤真的很有用,可以补……” 傅竞尧推开她的手:“我说我不想喝!” 朱萸看着碗里晃荡的汤水,也来了脾气。 她舀一勺汤递到傅竞尧的唇边,趁他虚弱硬灌进去:“不喝也得喝。” 她佯装生气,又软了话:“这是我自己熬的罗汉果猪骨汤,我还放了芦根,润肺的。你的身体要好好调理,这时候就别耍脾气了。长大后你就很少生病了,因为云舒,你生病几次。看见你这样,我很难过的。” “也就是我在你身边,离得你近,我才可以继续照顾你。” 轻轻淡淡的话语,含着女人很多的疼惜,很多过去的回忆,还有她现在身不由已的处境。 傅竞尧怔忡时,又被她塞了一口汤。 这次,傅竞尧侧了头,再不肯接受她递过来的汤:“朱萸,你别这样了。” 朱萸的脸色微微一僵,声音微颤:“阿尧……是我们错过了吗?” 她垂着脑袋,眼泪滴答一下,落在碗里。 这是她第一次挑明了话。 “我以前喜欢傅竞毅,没有看见你的心意。我后悔了……无比后悔。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一开始我们就在一起,现在该多好……可我们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你心里还有我,我知道的。要不然,你知道阮盛浩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你不会那么生气。” “你娶苏云舒,是因为你想斩断了对我的感情,但你做不到。我知道的!” “阿尧,我已经找律师团咨询了,有家暴的证据,再加上舆论,我一定可以跟他离婚成功。到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第509章 撞破 深情的告白,奇怪的是,傅竞尧竟然没有触动的感觉。 没有得偿所愿的激动。 他静静望着眼前的女人,眉心微皱,一言不发。 朱萸看着他怔愣的表情,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是喜欢了她很多年吗?不该是这样的无动于衷,他应该兴奋、狂喜的! “阿尧,我……”忽地,她看见自己粗了一圈的胳膊,想到镜子里臃肿肥胖的身材,急切地摸摸脸,“阿尧,是不是我不漂亮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碗摔了。 她哭了。 “这孩子我不生了!”朱萸忽然用力地敲打自己的肚子,“我不要他的孩子,他打我,我为什么还要给他生孩子!” 傅竞尧见她癫狂起来,顾不上手背还扎着针,用力抱住她:“朱萸,朱萸,你冷静一点。没有人说你不漂亮,你还是那么好看,你很漂亮!” 朱萸睁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眼里满是空洞,呢喃问他:“既然我还是漂亮的,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还是你嫌弃我嫁过人,怀着别人的孩子?” “你明明喜欢我的,为什么我跟你告白,你却不高兴?” 她脆弱得像是破碎的娃娃,泪水无声滑落,美得让人怜惜。 傅竞尧紧紧蹙着眉毛,想起护理师说,孕妇的情绪很敏感很脆弱,稍有刺激就会陷入抑郁。 情况严重,很可能会走极端。 朱萸就属于严重的。 傅竞尧当然不想看到朱萸走向极端。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我……”傅竞尧的眉心打成死结,朱萸凄美地笑了,“我知道了……因为苏云舒?你爱上她了,没有了我的位置……你照顾我,只是因为可怜我,是吗?” 傅竞尧望着她,唇间的“是”就要脱口而出。 他不想骗她,也一定会对她好,不会丢下她的。 朱萸忽然紧握着他的肩膀,用力地吻着他。 傅竞尧一惊,睁大眼睛。 朱萸的双臂更用力地缠住他,像是溺水的人紧抱着救命稻草,怎么也不愿放手。任凭傅竞尧如何用力,她死也不放手。 她忽然用力咬了傅竞尧一口。 门,突然这时候被人推开。 “!”陆望瞪大眼睛,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看起来抵死都要在一起的男女。 待反应过来,连忙退出去。 后背抵着门,神神叨叨地看了看走廊两侧。 对的,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不,他什么都没看到! 陆望用力吞唾沫,听见心脏跳如擂鼓的声音。 傅竞尧是疯了吗,病得都没力气了,还要跟朱萸抵死缠绵,对得起苏云舒吗! 不对,傅竞尧本来就没多爱苏云舒,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绯闻女友……只是,只是……他跟朱萸是真的? 陆望瞪直了眼睛,想象傅竞尧与朱萸的背德恋情,以及将来的离婚大战。 想想就很恐怖。 想了想,他再度推门进去。 此刻那两人已经分开了。傅竞尧坐在床沿,整个人充满阴郁。 朱萸坐在椅子上擦眼泪。 空气里布满尴尬。 陆望瞅一眼傅竞尧,看到他嘴唇的血,递纸巾给他:“擦擦。” 说完,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乱瞟跟两人无关的东西。 早知道就不来探病了。 第510章 下场 气氛令人窒息。 过了几分钟,朱萸平淡冷静的声音响起:“陆望,你可以当什么都没看到吗?” “啊?哦……我,我本来就什么都没看见。”陆望结结巴巴,不敢看她,却扫了眼傅竞尧。 他的脸色很难看。 可是撇去朱萸的身份,跟喜欢的女人接吻,不是值得高兴的吗? “谢谢。”朱萸的道谢声刚落下,傅竞尧清冷的声音便响起来,“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拿起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不一会儿,司机上来接朱萸。 朱萸站起来,离开时深深地看了眼傅竞尧,那眼神里的不舍跟眷恋都快溢出来了。 陆望震惊她此刻的直白。 朱萸离开后,空气依然令人窒息。 陆望看着地上的破碗碎片,踟蹰地瞧着傅竞尧:“你跟她……” 傅竞尧皱了皱冷峻的眉毛:“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在殷题题面前,你一个字都不许提!” 他知道陆望为了追殷题题,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陆望咳咳两声,小声嘟囔:“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敢乱说。” 他看了看傅竞尧:“那绯闻……是真的?” 陆望知道傅竞尧把朱萸从阮家强行带离时,坚定相信傅竞尧只是朋友义气,他跟朱萸的绯闻只是别人的臆测,毫无根据。 如果是他知道朱萸被阮盛浩长期家暴,他也会这么做的。 可此时,他的脑袋清明了。 是啊,为什么朱萸家暴那么长时间,只有傅竞尧看出来? 为什么朱萸只是找傅竞尧求助? 傅竞尧有老婆,要说帮人这件事儿,未婚的他更合适做。 除非朱萸坚定相信,傅竞尧不会放弃她,不怕因为她与阮家起冲突,会为她拼命! 而傅竞尧不顾苏云舒的感受,坚持把朱萸留在家里,不就很能说明一切了吗? 陆望伸手锤了傅竞尧一拳:“你小子,竟然藏那么久,连我都瞒着!” 傅竞尧的身体歪斜了下,眉毛拧起,烦躁道:“有烟吗?” 陆望顺手就把烟盒掏出来递给他了。 傅竞尧敲了敲烟盒,抖落一根烟咬在唇间。 烟雾弥漫起来时,他猛地咳几声,陆望这才想起来傅竞尧还是个病人。 “要死了,这时候你还抽什么烟啊!”陆望要摁灭他的烟,傅竞尧避开他的手,“你别管。” 陆望哼了一声:“嗯,我不管……我不管的后果就是这样?瞧瞧你这样子。” 他嘟嘟囔囔地翻了个白眼,其实自己也很凌乱。 “那苏云舒怎么办?她之前宣布离婚,你为什么不直接就离了?这么偷偷摸摸的,很刺激很好玩吗?” 陆望不信他们不离婚是因为顾忌傅家的声誉。 豪门里,离婚就不是什么事儿。 况且傅竞尧什么时候把傅家声誉挂在脸上过? “我不会跟她离婚。”傅竞尧吐了口烟,“她是我老婆。” 陆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跟朱萸都那样了,还不离婚? “你想吃两家饭?” 坐拥两大美女,他可真行! 但这两个女人,可不见得能答应。 尤其是苏云舒,看起来好欺负,但敢对着那么多直播镜头宣布婚讯,又敢在绯闻直冲云霄时在傅氏网站宣布离婚,就不是个软弱的。 只怕要打破饭碗。 陆望踢了踢地上的破碗,提醒傅竞尧,他的下场。 傅竞尧无语地扫他一眼,淡淡道:“朱萸已经结婚了。” 语气中没有任何遗憾,只是简单地陈述一件事实。 陆望疑惑,他看不懂傅竞尧到底想怎样。 第511章 你爱上她了 傅竞尧的喉结翻滚。 薄薄的烟雾里露出他皱在一起的眉。 咳了好几声,平缓呼吸后,他缓缓说起与朱萸的往事,对她感情的迷惘。 “……但我现在知道,我不喜欢她了。一直都只是年少时感情的延续。” 他甚至都不知道年少时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 过去的时间太久远,而他没有真正用心地交往过,便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朱萸。 并且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 就好像小时候得到了一颗特别漂亮的玻璃珠,看作珍宝,不想被别人知道就藏在百宝盒的最下面,层层遮掩。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也惯性地认为那一直是他的珍宝。 可是当有一天打开那生锈的百宝盒,翻开陈旧的玩具,看到最底下的那颗玻璃珠。 它完好无损,连灰尘都没有一丝。 可它没有闪闪发光,就只是一颗平常的玻璃珠。 一切激动都归于平静。 “……我只是救了她。或许她太害怕阮盛浩,把我当作救命稻草,不想我放下她。” 傅竞尧平静地做了总结。 从这时候起,他发现救朱萸,不只是救了她一时。朱萸虽然有很好的家世,可她只是维持家族利益的工具。她也默认自己的价值感,从没改变过。 她喜欢傅竞毅,也仅仅因为他是傅家继承人。 傅竞尧不想多加揣测,可当理清楚思绪,就不得不多揣测。 嫁给傅竞毅无望,朱萸再接受家族安排,嫁给阮盛浩,满心以为一辈子就此牢靠,直到她忍受不了阮盛浩的家暴。 她可以离婚,但她离婚后没有其他依靠,而这时候的傅竞尧是她唯一可以紧紧抓住的。 朱萸对他的喜欢,也不是喜欢。 她把他看作一棵树倒下后,可以依傍的另一棵大树,藤蔓紧紧缠绕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她不像苏渠。 苏渠不是藤蔓,甚至不是独立成长的树,她是只鸟,是猫,是狐狸……是任何不拘于室的动物,神秘、爱冒险。 傅竞尧想到苏渠,弥漫的烟雾里,眼尾不自觉露出些微笑意。 陆望不是太懂朱萸,但他自诩是了解傅竞尧的。 看着他这个表情,他很笃定道:“你爱上苏云舒了。可是……” 陆望“可是”很久,也没能将自己对苏云舒的感觉表达清楚。 这个苏云舒,没有傅竞尧嘴里说得那么好? 起码以前的苏云舒不是这样的。 她跟朱萸,跟任何一个名媛没什么两样。家族培养的维系利益的工具,漂亮但软弱,有点儿能力但很虚荣,互相攀比,瞧不起比她们弱的人,又假惺惺地表现出温柔善良。 不像殷题题,漂亮又独立,能力强又低调,个体独立,我行我素,外表冷漠内心温柔…… 夸殷题题,陆望能说出一箩筐的好话。 不过苏云舒……好像是变化很大,难道认识殷题题之后,受到她的影响改变了? 傅竞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都能归结到殷题题的身上。 但属于苏渠的秘密,傅竞尧誓死也不会透露一个字,想到此,他心尖忽然颤了颤。 不会的,朱萸不会留意到什么,她只关心她自己…… 不经意的,他把烟头捏熄灭了都没发觉。 陆望却看呆了,直愣愣地看着傅竞尧的两根手指:“你,不烫吗?” 第512章 豁然开朗 傅竞尧回神,这才发现烟头已经熄灭了。 他随手一弹,烟头飞出去,落在凝固的汤水中,好像他曾经那隐秘的不能说出口的暗恋,不值得留恋。 想清楚后,他豁然开朗,再也不会为哪一个更重要而困惑不解。 “我要去桂城。” “什么?”陆望一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你说去哪儿?” 傅竞尧看着他,剧烈咳嗽两声:“桂城,我要去桂城。” 陆望好心将他搀扶到病床,抱着他的腿伺候他躺下:“就你这身体,怕不是要妨碍飞机中途降落,给你看病?” “苏云舒又不是不回来,不就出差几天,很快就回来了。你想表现你的爱意也不急于这几天。你这感冒还没好,可别害她也生病了。” “苏云舒那小身板,每次生病都拖好几天,爱她不是要害她……” 陆望叨叨了很多话,才让傅竞尧歇下马上订机票的心思。 他叹一口气:“可是你知道自己喜欢谁,朱萸未必能容易放下。” 斜睨着傅竞尧,陆望不是很看好他。 朱萸苦追傅竞毅的事儿,兄弟几个都清楚。 “你还是先把朱萸安顿好,可别害了苏云舒。” …… 桂城。 顾尚珩穿着亮色休闲西服出席研讨会,让人眼前一亮,更招人喜欢了。 很多名片递过来,一到饭局他就被人团团包围,借着讨论学术的名义跟他聊天。 作为助理的苏渠乐见其成。 顾家的家世摆在那里,哪怕他只是中文教授,依然有很多其他领域的专家学者跟他攀谈。 甚至有很多外国专家和他们的学生。 出于职业敏感,苏渠暗暗观察那些外国人。 一个长得很帅的老外频频给她眨眼,苏渠回应笑笑,那老外竟然朝她走过来,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了。 苏渠很紧张。他该不是以为她对他有意思? 他说英文,她不就露馅儿了? 好在男人会说中文,只是不太流利。他用变腔的中文与苏渠说话,一来一回竟然交谈甚欢。 饭局之后,人群散了,顾尚珩对苏渠道:“来桂城两天,只看到你跟谁都聊得来,没见你给傅竞尧打电话。不想他吗?” 苏渠刚洗完手,拿出护手霜保养,挤得多了,手上油腻腻一层。 她来回搓揉手背,多余的就往小臂上涂抹,淡声道:“你还关心傅竞尧?” 顾尚珩笑笑:“事实上,看到你没有想起他,我很高兴。” 苏渠撇撇嘴:“这种学术会议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互相吹牛。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能长见识,这水平还不如我家的苏老头。” 顾尚珩推了推眼镜,温柔笑道:“苏教授本来就很有水平,不然他的项目也不会通过。” 苏渠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顾尚珩自己圆场:“是我眼神不好。当初要是我同意帮忙,苏教授的项目就能提前展开,不过幸好还来得及,没让苏教授被打压。” 苏渠扯了扯唇角:“我又没怪你。你一个教中文的,对他的生化研究能有多少了解。你不愿掺和,我能理解。如果是我,我也不会随便答应。” 顾尚珩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后悔遗憾。 “可是你嫁给了傅竞尧。”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太过悲伤,苏渠竟然不忍直视。 她慌张侧头,扯了抹不自然的笑:“我们就不提那些事儿了。对了,他们跟你聊什么了,看气氛还不错。” 两人并肩往外走,顾尚珩道:“你跟那老外聊得也很好,一看就知道,他喜欢你。” 苏渠:“但是他没戏,我不喜欢老外。” 说说笑笑,两人回酒店,苏渠的手机响起来。 傅竞尧打过来的。 顾尚珩明明看到来电显示,却没有避一避。 铃声催命似的,苏渠其实不想接傅竞尧的电话,但顾尚珩这么盯着,太暴露她与傅竞尧感情不和的事实。 她只好接电话。 傅竞尧一贯漫不经心的声音穿透耳朵,沙哑的嗓音听着更性感:“想我了吗?” 第513章 肉麻直冲天灵盖 肉麻直冲天灵盖。 苏渠抖了抖肩膀,不知道傅竞尧又是哪根筋抽了。 “我很忙,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 傅竞尧似乎不在意她回答了什么:“我有点想你,怎么办?” 声音低低的,有点撒娇的意思,有点祈求的意味。 苏渠疑惑傅竞尧这是怎么了? 即使他低三下四诱哄,也没见他这样过。 正在她思考怎么说话时,手机忽然被人拿走了。 顾尚珩竟然挂了他的电话,再把手机还给她。 苏渠呆呆看着手机:“顾教授,你——” 顾尚珩淡声道:“傅竞尧的花招,你还没受够?才两句花言巧语,就让你走神,你可真没出息。” 说完话,他往酒店里走。 苏渠握着手机跟上去:“但你也不能随便挂我的电话,那是我的私事。” 顾尚珩脚步一顿,突然转身,他一把抓住苏渠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 “苏云舒,我一直在等你!” 苏渠吓呆了,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温柔变出尖爪,当儒雅变出獠牙,一切都变得陌生。 “顾、顾尚珩……” 顾尚珩深吸口气,收回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抱歉,没忍住。” “我以为,这几天是只属于我的时间,我以为你会想清楚,没有傅竞尧的时间你多自在。” 他沉默了会儿,转身走了。 苏渠望着他宽阔的肩膀,好像刚才他急躁狰狞的一面从来没有过。 苏渠抿着嘴唇微微失神。 顾尚珩真的这么喜欢她吗?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在逗她玩。他那么好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孩没有? 苏渠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别扭的性格,有什么招人喜欢的。 此刻,顾尚珩乘坐电梯,径直到房间。 他打开浴室水龙头,一手拨通电话。 没几秒就被人接起。顾尚珩淡漠问道:“北城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江枫的语调冷冷淡淡:“那边加快了行动,我看着阮盛浩的人最近挺忙的,四处打探着什么。看情况,他们应该掌握了什么消息,阮盛浩的心情不错。” “我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跟阮盛浩作对。那个女人明明很好解决,再这么拖拖拉拉下去,别上位不成,反被阮盛浩打压。她没那么重要,不管她是谁,杀了她不就行了。还是你真对她动了心,舍不得?” 男人薄唇抿起凉薄的弧度:“你不懂。” 策反一个人,比杀了她,哪一个对自己更有利。 苏渠没吃晚饭,她买了回北城的高铁票,回北城了。 她也没跟顾尚珩说,直到坐上高铁才给他发消息。 研讨会已经结束,她将整理好的资料邮件给他就行。 顾尚珩收到她的消息没有生气,反而愉悦地翘起唇角。 她的心思乱了,要不然不会躲他的。 没想到逼她,比温柔等待有用。 …… 苏渠回到北城的第一时间,不是马上去看傅竞尧的病情如何,而是去找殷题题。 在殷题题的公寓,她将她在研讨会期间听到的零散消息都列出来。 那些人都是人精,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说某一件事,很多信息都要仔细分析。 殷题题比她的经验多,敏感度也比她高,苏渠需要借助她的大脑。 面对那么多的信息,殷题题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主意。 “我得好好想想……”对着白板上列出来的各项内容,殷题题已陷入凝思。 苏渠也不打扰她,她在殷题题的公寓住下来,给她烧饭洗衣服,一点儿都不敢打扰她。 这一天晚上,门铃突然被人摁响,两人对视一眼,火速撤下白板上的东西,苏渠去开门。 第514章 看得牙酸 “苏云舒?”手捧鲜花的陆望呆呆看着堵着门的苏渠,“你怎么在这儿?你,你不是应该在桂城的吗?” 苏渠轻咳一声,很快收起心虚,理直气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比起你,我跟题题的关系更亲。你又来干嘛?” 陆望一把推开她:“去去去,别堵着。题题,我来了。” 他朝里面走,这时殷题题正要把白板搬到靠墙的位置,陆望忙放下捧花,帮她搬。 “你说你,这事儿我来做就好,当心你的手。” 殷题题冷漠的看他一眼:“我的手怎么了?” “你的手可是要给小动物开刀的,你受伤了,那些小动物们怎么办?” 他抓着殷题题的手,仔细看有没有破皮受伤的地方。 苏渠在一边看得牙酸。 不知道傅竞尧跟陆望比,到底哪个是师父。这肉麻的程度,似乎陆望要更高一筹。 她凉凉的拆穿陆望的诡计:“你摸够了没?”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这是在借着看手的机会摸殷题题。 殷题题冷漠的抽回手:“你来这儿干嘛?我又没叫你来。” 陆望一脸受伤,委屈道,“我担心你啊。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以为你病了。” 殷题题从冰箱随便拿了一瓶饮料给他:“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陆望接住她抛过来的饮料。 冷冰冰的罐子,但是感觉殷题题比这罐饮料更冰冷。 就不走! 他受伤地看向苏渠:“阿尧都已经出院了,你不回去照顾他,他可是天天想着你。” 脸色陡然一变,他瞅着阳台晒着的衣服,再看向餐桌还没收起的碗盘。 鱼…… 苏云舒最拿手的菜不就是鱼? 陆望记得殷题题最不喜欢烧饭洗衣这种琐事。她不下厨,每天吃外卖,衣服都拿去干洗店。陆望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如果她肯嫁给他,他一定不让她沾一点儿阳春水。 陆望的眼睛睁大了。 苏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丰富。她翻了个白眼:“傅竞尧有的是人照顾,不缺我一个。” 她也拿了一罐饮料喝,用饮料冰冷的温度压抑内心。 只是她不喜欢冰饮,这一口下去,打了个激灵。 陆望看着她浑不在意的样子,气愤地掏出手机给傅竞尧打电话:“我告诉阿尧,你早就回来了。” 想到什么,他忽然停下手上动作,迟疑地问她:“朱萸……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苏渠皱了皱眉,正要说话,突然多了个心眼。态度更冷漠了些:“打过。” 陆望压着唇角不说什么了。 他收起手机:“你是不是在躲阿尧?” 殷题题看一眼苏渠。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 苏渠留下那些信息就可以回去了,她会把抓住的重点告诉她。苏渠留在这里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说什么省去她叫外卖送干洗店的时间,说白了就是不想看到傅竞尧,以及朱萸,这两个人。 殷题题想了想,对苏渠道:“你回去看看他,你们之间的事总要有个解决。我这地方太小,你在这儿我很不方便。” 苏渠提起一口气,陆望已经抓着她的手臂往外拖:“走走,好几天没看到你,小爷请你吃饭。” 那急切的劲儿,好像苏渠就要跟殷题题睡一张床上。 第515章 你在骗我 餐厅里,苏渠对着一桌精美食物毫无胃口。 “我已经吃饱了。” 陆望不在意她是不是要吃,喝着小酒,突然问:“你跟题题是不是有事?” 苏渠微微蹙眉,不敢轻易回答。 陆望好像比以前聪明了。 “没,想什么呢。” 陆望哂笑一声:“别忽悠我,我算是看出来了……” 他捏着酒杯,双眸定在苏渠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 忽然,他的眸光转为失落。 “题题她不对劲,她在利用我……” 苏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她不在北城的那几天,殷题题做什么了吗? 陆望说,殷题题突然对他说,想参加宴会,看看达官贵人们纸醉金迷的生活。 “……我以为她在做打算,想参与进我的生活。我带她去了郝副秘书的私人宴会,乔市长家的……” 陆望一一说来,苏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去参加研讨会,目的是打探情况,但殷题题从没说她这边也会行动起来。 她从不在上流社会露面,只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宠物医生而已。 石磊失踪后,苏渠一再告诫殷题题要冷静。这时候千万不能暴露自己,要比以前更低调。 反正她已经被人怀疑,而且她已经融入上流社会,一切都等她行动就行…… 苏渠的呼吸微微抽紧,桌下的手指已用力抓住椅子,指骨泛白。 她回来这么多天,殷题题一个字都没对她说。 她想干什么? 陆望继续说着:“可是她突然就不理我了,怎么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她都没理我。要不是我突然来她家,我根本不知道你已经回城……” “陆望,你喝多了。”苏渠没空听他说下去,她得赶紧回去问殷题题。 但陆望扣住了她的手。 他的眼睛红红的:“你说,题题她是不是……你是不是……” 苏渠皱着眉看他纠结着不敢说那三个字,她深吸口气清冷道:“陆望,跟你说一件真事儿。题题她有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你还是趁早放弃,别死缠烂打了。” 说完,用力甩脱陆望的手,苏渠推门而去。 陆望怔怔看着跑出去的女人,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有喜欢的人? 谁? …… 苏渠一路往殷题题的公寓方向跑,一时竟忘记打车。 跑到一半,她被一辆车拦住去路。 傅竞尧推门下车,脸色沉沉地走近她。“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没给我电话?” 苏渠看了他的车一眼:“傅竞尧,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闪开。” 她一步登上车,在她即将踩下油门时,傅竞尧迅速上车,坐在副座驾上:“什么要紧事一定要现在。” 苏渠神色严肃,没心思回答他。 车子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左弯右拐,一时间喇叭声,叫骂声,急刹声此起彼伏,苏渠踩着最后一秒冲过绿灯,将后面的叫骂声远远甩开。 很快,她来到殷题题的公寓,电梯都等不及,直接冲楼。 傅竞尧紧随其后,两人先后来到公寓门口,苏渠急切的按密码锁,第一时间打开门。 然而里面安安静静的,餐桌上的残羹冷炙还在,白板也在,就是殷题题不在。 苏渠不信殷题题的速度这么快,不信邪的叫了几声,把洗手间都找遍了。 殷题题真的不在。 苏渠的脸色煞白,茫然地看着空荡的屋子。 “题题,你在骗我……” 第516章 没跟她坦白吧? “苏渠,发生什么事了?”傅竞尧握着苏渠的手臂,让她面对他。“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苏渠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你帮不了的。” 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威胁一下的小事。 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事关一支小组的大事。 苏渠扭头望着靠墙的那张白板。 殷题题应该是从宴会上打探到了消息,再结合她从研讨会上得到的信息,她找到了方向。 但是题题不愿意她也去冒险,就隐瞒了她所做的事情,装作找不到头绪的样子。 要不是她这几天一直在公寓,殷题题早就走了。 苏渠的鼻子酸涩,揪着傅竞尧的衣服极力忍着。 傅竞尧看到她的指骨发白,猜想到什么,将她的头按在怀里:“她看起来比你厉害得多,会没事的。” …… 傅竞尧带着苏渠回竹青园。 苏渠一个人闷闷的上东楼。 她倒是想做点什么,但是殷题题什么都没告诉她,她毫无方向。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傍晚,傅竞尧端着餐盘去找她,苏渠坐在阳台看日落。 即使到了傍晚,气温也很高,空气也闷,可能又要下大暴雨。 “吃点东西。”傅竞尧把碗递给她,“咸泡饭,记得你说过,天气热不想吃饭的时候,来一碗咸泡饭就有胃口了。这边碟子里是拍黄瓜,还有柠檬鸡爪,卤汁豆干,都是你喜欢吃的下饭小菜。” 苏渠看了眼。 即使没胃口,她也要打足精神,做好以后的准备。 她接过碗吃起来。 太阳挂在西楼的楼顶,好像一个巨大的苹果糖葫芦。 苏渠问:“她怎么样?” 傅竞尧眼眸微微闪烁一下:“护理师说她这几天的情绪稳定下来,已经接受她身体的变化。” 苏渠没再多问,更没有问他们之间的进展。 吃完饭,她上了一会儿网。 网络上很安静,依然是几个明星粉丝在互撕。 她们怎么就这么无聊呢?为了几个碰触不到的人,对别人口出恶言,有意思吗? 她们知不知道,有些人正在为了这个国家…… 苏渠一想起石磊,殷题题,网页就看不下去。 她关了电脑。 傅竞尧一直没离开,将她的沉默都看在眼里。过了几秒,他道:“这几天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消息。” 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网络上,连嗅觉最灵敏的记者都无从打探到的。 苏渠点点头,又摇头:“算了,这不关你的事。” 在这个草木皆兵的时候,傅竞尧这样的纨绔公子突然关心他从不关心的事,可能就是下一个殷题题了。 苏渠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看着她,看着任何人。 正沉默时,傅竞尧的手机响起来。 朱萸问:“是不是云舒回来了?” 傅竞尧看了眼发呆的苏渠,淡淡嗯一声,朱萸笑笑:“她回来就好。你没有把我们的事,跟她坦白?” 男人的眉毛皱了起来,朱萸又道:“我也不会说的。这是我们的秘密。” 她把电话挂了,傅竞尧的心脏却砰砰乱跳着。 如果没有这一通电话,他对苏渠的任何关心照顾都是出自于真心喜欢,这一通电话后,好像只是他做错事情后的心虚弥补。 明明不是这样的。 傅竞尧心烦气躁。 他在医院的那几天,给别墅佣人还有司机都下了命令,不许朱萸再来医院。 他出院之后,也没再去看过朱萸,只让护理师每日跟他报告情况。 朱萸的这一通电话,似乎在威胁他什么。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傅竞尧心神不安,还是去了一趟西楼。 西楼的佣人都在楼下干活,朱萸的贴身女佣说她在房间里,说她最近喜欢画画,就是不让人看。 傅竞尧皱了皱眉,压着唇线上楼。 推开门,朱萸果然在画画。 宽敞的房间中央摆了画架,她挺着大肚子,身体前倾幅度很大,手指握笔,落下的每一笔都很用力。 “你来啦?”她回头对着傅竞尧笑得温柔而明媚,在男人眼里却十分鬼魅。 第517章 画 傅竞尧面色冷峻,长腿迈入进去。 他将房门敞开着。 朱萸又看他一眼,描绘的笔不停歇。她笑了笑:“还是把门关上,我不喜欢。” 傅竞尧没动作,朱萸叹口气,放下画笔,蹒跚着脚步去把门关了。 再回到画架前,她握着笔凝神了好一会儿,却再也没落下一笔。 她娇嗔瞪他:“都怪你,打断了思绪,不知道下一笔落哪儿了。” 傅竞尧瞧着那画板,脸色越来越难看。朱萸的心情却不错,她托腮想了会儿,再度提起笔落下,一边说话:“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在忙什么?” 傅竞尧抿着唇角,喉结滑动,他突然抽走朱萸的笔:“别画了。” 沾满颜料的笔落入洗笔水桶里,本就脏污的水更浓了。 朱萸睁着清亮的大眼睛看他:“为什么丢了我的笔,我还没画完呢。” 她没生气,画笔在水桶里刷洗几下再捞出来,打量毛色之后,瞅着颜料琢磨下一笔用什么颜色:“正好,这边的颜色最好再浓一些,显得更立体真实,你看是不是?” 她挤出一大坨颜料,笔尖沾了沾后,涂抹在画布上。 轮廓果然更加清晰了。 上面是一对男女正在拥吻,白色的病房,飘起的窗帘,床头柜上的红黄玫瑰,还有保温壶…… 画面很温馨很甜蜜。 如果男女主角画上五官轮廓,就更好看了。 朱萸很愉悦,画起来更快更流畅,傅竞尧的攥紧了手指:“朱萸!” 他再次夺下她的笔,两手用力一撅,画笔断为两截。 朱萸怔怔看着那报废了的笔,眼睛红了:“阿尧,你为什么折断我的笔,我还没画完。” 男人的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咬牙挤出一句话:“朱萸,你清醒点。我不喜欢你了。” 当这句话说出来,好像背负的沉重东西卸下了。声音也流畅低沉。 “不,应该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只是喜欢当时被人注意,被人照顾着的感觉。那不是喜欢……” 朱萸的眼眸蓦然睁大,泪水在里面打转。她大声吼断他的话:“你别说了!” 傅竞尧静静望着她,朱萸的泪水不断滴落,哀怨又无助。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是因为苏云舒回来了,你害怕她知道?可是她早就知道了,你不也一直向着我吗?” “在私厨的时候,她那么生气,可你还是把那块金牌送给我了。” “我不会打扰你们,你跟她还是夫妻,我们继续这样,不好吗?” 朱萸抓着傅竞尧的衣角祈求他:“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这副画只是我的私藏,不会被她看到的。” 男人垂眼望着她。 她依然很漂亮,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哭的时候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甚至比起任何时候都让人心动。 可是,他的心没有任何波动。 只是出于对她的怜悯以及报答,才会一直护着她。 “……你不觉得这幅画很美吗?那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时候。开心到我想永远留住这一刻。你不知道,我每画一笔就多一点开心。我也后悔那些年,你明明就在我的身边,我却视而不见。” “你那么好,我怎么没看见你呢?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阿尧,你再看看我……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怎么能跟我比呢?” “只要我生下孩子,把孩子送给阮家,我会当这个孩子不存在。等他放了我,我们还是可以……” 男人越听越觉得朱萸的癫狂。朱萸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即使压着肚子也不在乎。 她的力气大了很多,双臂像蟒蛇缠绕猎物,令人窒息。 傅竞尧用了好些力气才把朱萸从他身上扯下来。他微微喘着气,盯着朱萸道:“朱萸,你只是太害怕阮盛浩了。我不会不管你的,楚牧也不会。你会一直安全,没有人再会打你。” 朱萸的情绪还是激动着,一个劲得想摆脱他的钳制,再去拥抱他。 她想再次亲吻他。 不是的,他明明那么爱她,还把她的耳坠镶嵌在奖牌上。 他很爱她,只是在克制而已! 只要他感受到她的心,知道她不是为了寻求他的庇护才勾引他,他会正视他的心! 只是傅竞尧的冷静实在不像是在克制爱意。 他的眼睛里没有半分隐忍,她甚至看到了厌烦…… 心脏像被击穿,她的泪水还汪在眼眶,沸腾的情绪渐渐冷却。 她用力擦了一把眼泪,讽刺地笑了笑,抬头看向傅竞尧的眼神怪异。 第518章 秘密的一角 “瞧我……就这副鬼样子,怎么跟年轻漂亮的苏云舒相比较?” “多么不自量力,我怎么能忘记,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阮盛浩追我的时候,不也很好?” 她仰头,讥讽地哈哈大笑了几声。 再看向傅竞尧的时候,眼眸里突然满是恶毒:“可是有一句话,我没有说错。” “我认识你的时间,比苏云舒长。”刻意停顿后,她讥诮地扬起唇角,“比起苏渠……就更长了。” 从她的嘴里,听到清晰的“苏渠”两个字,傅竞尧微微一震,但他还是很好地掩饰了自己。 他扯了下嘴唇:“苏渠?” 他望着她,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似乎只是提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除此以外,他不能表现出更多了。 朱萸站在画架前,怔怔地看着那幅画:“我本来不想提到这个名字的。我以为,这只是你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可是你病得糊涂时,都在念这个名字。” “她对你那么重要,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差点就被你蒙混过去了,还可笑的说,把她带出来见见人,叫你藏好,不要被苏云舒发现。” 她低头抚摸着肚子,嘟囔着说什么一孕傻三年,然后抬头看向傅竞尧,“可是你一直把她藏好了,我也早就见过她。” 她笑得诡异:“苏云舒,苏渠,都是姓苏的……你只要把‘苏渠’这两个字藏起来就行了。” “你看,我也不是那么傻,对不对?” 其实她早就发现苏云舒变了,只是从没想过竟然是两个人! 傅竞尧阴沉着脸色。 朱萸敢在他的面前斩钉截铁说这件事,就代表她已经查明白了,否认已没有意义。 “她为什么要用苏云舒的身份?她整容成了苏云舒的模样?苏云舒呢?她为什么愿意把自己的身份给别人用?” 一连串的问题,傅竞尧一个也不回答。 “跟你没关系。” 朱萸的心里在咆哮,跟她有关!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在傅竞尧的面前,她只能装作局外人。 她冷笑:“苏云舒不见了,苏渠却成了你的妻子。你说,如果我对你爸妈透露这件事,对外公开这件事,苏渠还会是你的妻子吗?” “她想跟你离婚,只要她公开她的身份,她就不是你妻子……她却配合你演起了戏,让你买这栋别墅,什么东楼西楼……那个女人,一直跟你耍心计。” “她根本就不想离开你,她只是在逼你把我送走,她害怕我们在一起,她想要的是独占你!” 傅竞尧对着已经陷入癫狂的朱萸,不想再说什么。 扯了个自嘲的笑,他平静望着她:“我倒是希望她独占我,我愿意的。” 说完话,他转身离开。 朱萸叫住他:“那么,如果我叫她苏渠,这个名字呢?” “你猜,她会不会以为你背叛她,把她的秘密告诉了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背叛她。” 男人浑身绷紧,手指攥了起来。 “你想怎样?” 朱萸满意他终于对她有所回应,她骄傲地抬起下巴,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跟她离婚,让她离开傅家。” 傅竞尧转身,厌恶地看着她:“朱萸,你别太过分!” “呵呵,我过分吗?我过分什么了?” “如果不是你对我一直关注,只要我稍有表示,你就能准确明白我的意思,我会误解你对我有意吗?” “傅竞尧,即使你现在说,你已经理清楚你的心,你不爱我,但不能否认,那段时间你一直把对我的感情归结于爱情,而不是友情。” “我只是在对这份感情回应,我过分了吗?” 第519章 软禁 “你疯了!”傅竞尧咬牙切齿。 他没有想到,癫狂的朱萸会这样极端。 她的不顾一切让人恐惧。 他引狼入室,把自己逼到角落,也把苏渠放在了危险境地。 “我没疯,我只是在维护我的权利!”朱萸露出了她狰狞的一面。 让人想到怀孕的猛兽,在面对危险时,是如何的狡猾与凶猛。 可她的凶猛狡猾,不是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只是为她自己。 傅竞尧深吸几口气,忽地一把抓住朱萸。 一个前进,一个被迫倒退,撞倒了画架,洗笔桶里面的水撒了一地,泼在画布上,颜料晕染开,滴滴啦啦挂下来,模糊了一片,只依稀看出那上面有两个人的身影。 朱萸被抵着靠墙,眼角扫一眼那幅画,却笑得毫不在意。 她赢了。 她抓住了傅竞尧的软肋。 傅竞尧不再冷静,说明他真的很在乎苏渠。 她赢了吗? 傅竞尧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对她这么粗暴,他从来没这么对待过她……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朱萸嘲弄地看着男人。 傅竞尧的嘴唇翕动,这一刻竟然动了想掐死她的念头。 朱萸仿佛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肚子的沉甸甸,她望着傅竞尧:“苏云舒真可怜……被你白睡多年,没有得到的名分,竟然被另外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那个苏渠有什么好?她比苏云舒更会玩花样?更豁得出去?” “呵呵,也是。苏云舒自诩淑女,怎么玩得过野花……” 朱萸越说越不成样子,傅竞尧死死地咬着牙。 她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傅竞尧从来没真正碰过苏云舒,不管是岳锦如那所谓的家教,还是他的理由,他们都没有真正睡过。 事实上,他留苏云舒在身边那么多年,正是她所谓的底线。 那些年,他装着风流潇洒,玩得花,身边女人无数,可从来没有真心过。 苏渠说对了,他只是在用那些女人来掩饰自己的心。 可她又说错了,原来他所谓的掩饰也只是他自己的误解。 他不爱朱萸。 多么荒唐可笑,竟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才理清楚感情这件事。 可是,这些话他都不能在朱萸面前解释。 说了,只会让朱萸的误会更深,更让她嘲弄而已。 他深呼吸几次,松手放开朱萸。 “我不会跟她离婚。” 抛下这句话后,傅竞尧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有人上来,把朱萸的手机拿走,网络也断了。 朱萸被软禁在西楼,被人严加看管起来。 这一切,苏渠全然不知。 她只知道回来后的傅竞尧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大概跟朱萸吵架了。 苏渠没心情看他们的热闹。 她还在等殷题题的消息。 一等,又是好几天过去。 这几天她没有去学校,傅竞尧帮她请了假。背景强大,她去不去上课都无所谓。 倒是顾尚珩打电话来,为上一次的事道歉,问是不是在躲他才不去上课。 苏渠随便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觉得眼前是一片黑暗,寸步难行。 正在这时,老家打来电话,说奶奶摔伤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但还坚持着卖豆腐花,为了躲避别人,三轮车翻了。 苏渠想回去看看,跟傅竞尧说了这件事。 “我陪你一起。” 苏渠想了想,摇头:“你还是别去了。朱萸就快生了,阮盛浩还在等机会把她带回去。” 关于朱萸,她不想说太多。更不想因为她的事,让傅竞尧留下遗憾。 万一他陪着她回老家这期间,阮盛浩把朱萸强行带走,朱萸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傅竞尧又得回过头来怪她事情多。 第520章 傅竞尧的隐瞒 苏渠是真的对傅竞尧没有了任何期待,只是在跟他划清界限。 这个认知,让傅竞尧心痛不已。 不是她想的那样,他是真的想陪着她。 只是,苏渠说的也没错,如果他离开了,朱萸找到机会把她的秘密透露出去…… 傅竞尧不敢想象后果。 他想,眼下只要稳住朱萸,只要殷题题安然回来,等一切风浪都停歇下来,他会跟她坦白一切。 可他也不能让苏渠一个人回老家。 “我来安排,把奶奶接到北城治疗,给她安排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治疗,这样好不好?” 苏渠想了会儿。 这样最好不过了。 其实奶奶摔伤这件事,最应该尽孝的人是苏达见。 可却因为他可笑的名利地位,他做了不孝子。 傅竞尧马上安排下去,把苏老太太接到北城,秘密住进私立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老太太平时吃的都是自己种的菜,自己养的鸡鸭鹅,营养还算可以,又加上她常年劳作,筋骨比同年纪的老人要好很多。 但是老太太摔断盆骨瘫痪在床,正是需要亲人陪伴的时候,儿子媳妇却一个都不在身边。 傅竞尧回来,告诉苏渠一件事。 他古怪地看了眼苏渠:“我的人回来说,你们那个村要拆迁了,村民大多都签字同意,已经搬迁出去,可是老太太一直不肯签字。” 苏渠听闻后惊奇:“奶奶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件事!” 她虽然不能回去看她,但经常跟她打电话。只是老太太总要求她不要记恨她的父母,要她跟他们处好关系,说什么女儿总归是女儿,苏渠听烦了,之后再跟她打电话,知道她身体健康就挂电话。 拆迁是好事。 村子已经很久了,道路坑洼不平,房子再怎么修都漏水,很多村民都抱怨。 还有淹死苏云舒的那条河,没有护栏,每年都有小孩掉下去。 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搬? 苏渠去病房看望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只有一句话:“房子得留着,那是你们的家。家没了,你们怎么找得回来?” 苏渠瘪着嘴,心里五味杂陈。 她该怎么对老太太说,苏达见早就不把那里当成家。 他有大别墅住着,有好几个佣人伺候着。他还不认她这个老娘,对外说父母都亡故。 她又该怎么对老太太说,其实她也不喜欢那个村子。 她从小到大被人叫小垃圾,她痛恨那段被人遗弃的童年。 “奶奶,签字。老房子太破了,拆了能换几套新房,留给你儿子,他是大教授,还能不认得路?” 老太太生气地拍了她一下:“他是你爸!那房子是你爸出钱修的,又结实又漂亮,我不会签字的。” 苏渠叹口气,老太太的固执她早有体会。 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着被老太太拍过的手臂,苏渠有点难过。 小时候,老太太也打她。每次她跟别的孩子打完架要赔钱,免不了挨揍。 那时候,老太太的鸡毛掸子打起来可真疼。 但她现在连蚊子都拍不死。 她老了太多了。 苏渠照顾老太太两天,苏达见得到消息,偷摸着来看她了。 苏渠冷冷看他一眼就回去了。 贺之舟接苏渠回竹青园,路上好几次欲言又止。 苏渠看他憋得难受,淡声道:“想说什么就说,我不会告诉傅竞尧的。” 贺之舟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道:“太太,傅总不让我跟你说的。”他再强调一遍,“其实梧苏村,是傅总的动迁项目。” “他说要保留那里的老房子,专门用来拍摄年代剧什么的。拉了好几个投资人,项目谈判了好几个月。” “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就在那个村子里,还是钉子户。太太,要不然你劝劝老太太,签字?” 第521章 哭成一团 苏渠怔愣。 她勉强笑了笑:“好。” 手指悄然捏起。 凉城是一座三四线城市,发展缓慢,老旧房屋很多,傅竞尧如果为了拍摄年代剧而买地,很便宜。 但苏渠从来没听说为了拍年代剧而买下一座村镇,也没有这样做投资的。 那么他真正的目的…… 苏渠愣愣出神时,贺之舟偷偷瞥了她好几眼,小心翼翼道:“太太,没想到你的老家就在梧苏村……可是苏教授不是北城人吗……” 贺之舟虽然是傅竞尧的心腹,但有些事情他只是按吩咐办事,不知道老板的真实意图。 更不知道,苏云舒其实是凉城人。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 苏达见在家世上作假,就会被质疑人品有问题,进而被人怀疑他的学术真假,这可是一副多米诺骨牌,一片倒下,后面全部都会被压塌! 到时候苏达见的项目被叫停,更可能接受调查,严重的话连教授这个身份也会撸了! 好在贺之舟也是见过不少风浪的,其实这种秘密只要小心捂着就没事,他不明白的是老板为什么要买梧苏村。他不动那块地,不就没有人发现了吗? 苏云舒是不是没有对傅总说这个秘密,还是傅总隐约猜测,才动了那块地? 贺之舟都懵了。 苏渠长吁口气,平静说道:“贺助理,不该问的事就别多问,听吩咐做事对你的职业生涯更有好处。” 苏渠从来没这么冷酷的说话,贺之舟缩了缩脖子:“知道了,太太。” 回到竹青园,苏渠先去洗了个澡。 出了浴室,傅竞尧就在她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奶奶怎么样了?” 苏渠擦拭头发,走到沙发坐下:“就那样。” 老太太多年没看见儿子,一看到苏达见眼泪就下来了。苏达见哭着叫妈,在病床前跪下了。 母子俩哭成一团。 苏渠不爱看,转头就走。 傅竞尧接过苏渠的毛巾帮她擦干水,再拿起吹风机慢慢吹干。 见她摆着个冷脸就知道苏达见又让她不高兴了。 傅竞尧识相地闭嘴,苏渠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我会让老太太签字,尽快搬离那个村。” 傅竞尧的手微微一顿,苏渠道:“贺助理跟我说了,那是你的项目。” “我只是项目发起人,牵头的大投资方不是我。” 苏渠脑袋微微往后侧:“你是怎么说服那些大佬投钱的?” 傅竞尧扯了扯嘴唇:“只要有钱赚,就不是难事。我只是让他们看到了赚钱的机会。” “就算是做拍摄用,也没必要将原有村民迁出去。傅竞尧,我知道你的意图。”顿了下,苏渠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傅竞尧买梧苏村迁移居民,真正目的是保护她的身份。 如果苏云舒从来没有出现在村子里,如果她不是死在那里,如果苏达见夫妇没有回去奔丧,村子里的人只会记得苏老太太有个孙女,叫苏渠,小名蛐蛐儿,绰号垃圾。 至于苏老太的儿子媳妇,因为多年没回去,在封闭的村里传来传去,是做生意失败,死在外边的失败者。 谁会把这样的窝囊夫妻跟鼎鼎有名的大教授联系在一起? 更记不清楚苏老太的儿媳其实生了一对双胞胎。 苏渠被人怀疑,那些人迟早会有人查到梧苏村,傅竞尧将村民分散搬迁出去,就是隐瞒她的身份,让人无从打听起。 只是他没有想到,钉子户竟然是她的奶奶。 第522章 没有如果 世事无常。 任你怎么计算,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纰漏。 老天就是在告诉你,别算天。 苏渠感觉人都麻了。 她握住傅竞尧的手,放下吹风机:“别吹了。” 渐渐入秋,傍晚不是暴热,苏渠换到阳台,让自然风吹干头发。 头发半干半湿地披在肩膀,风吹不起来,肩膀跟后背凉凉的。 傅竞尧跟出来,递给她一杯水,苏渠望着那杯水,抬头看向男人。 夕阳刺眼,苏渠微微眯眼:“傅竞尧,你不是说,不会让傅家卷入进去?” 傅竞尧淡淡笑了笑:“傅家没有直接参与。” “你做这么大动作,被你爸知道,会不会又觉得你是败家子?” 那个项目,怎么看怎么亏钱。 傅竞尧说服那些投资人,后期不见盈利,对他的不满传到傅丞的耳朵里,少不了一顿臭骂,天幕娱乐收回去,他就真成街溜子了。 虽然,为了朱萸的幸福,他主动收敛锋芒,不与傅竞毅争继承人的位置。可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人看轻,尤其他本身能力其实很强。 这些年他放纵自己放浪形骸,游戏人间,又何尝不是憋闷到极致后的发泄呢? 苏渠从来没想过,傅竞尧竟然也有为她做牺牲的一天。 傅竞尧扯了抹毫不在意的淡笑,喝一口水,眯眼看向远处:“他本来就对我没有多少期待。像傅家这种家族,能人只要有一个就好。” 每个儿子女儿都能力出众,未必家族繁荣昌盛。 苏渠看他一眼,他嘴上不说,但她感觉得到他的郁郁不得志。 生在这样的家族,要么争得头破血流,父子反目,兄弟反目,要么就当个平庸之辈,做个逍遥散人。 如果没有傅家这么大的包袱,其实他很适合跟她做一样的事。 如果傅家支持,那就更好了。 只是没有如果。 苏渠胡思乱想时,傅竞尧舔了下嘴唇,有话要说。 苏渠如今能接受一切坏消息,握着水杯轻笑:“说呗,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话,听来很亲密。傅竞尧感觉还不错,不过要说的事情却让人难过。 他皱着眉:“奶奶可能是故意被人撞的。” “!”苏渠猛地睁大眼睛,手晃了下,水泼洒出来。 她顾不上擦拭,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的人查过监控,奶奶为了躲面包车,三轮车才侧翻。但是那条路没有那么狭窄,而且是看到奶奶的三轮车,车子才开过去。” 苏渠知道,制造一场交通意外又不被人察觉,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 尤其在凉城那种小地方,很多事情做得没那么规范。 老太太躲面包车,面包车肯定也故意做出躲闪,但是三轮车失衡造成侧翻,这件事很难界定。 苏渠紧紧捏着水杯:“他们还是查到凉城了……” 连累到了奶奶。 苏渠的胸口有一座火山,似乎被激活了,正在往外喷出火星。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岳锦如的声音急躁又气愤:“苏渠,谁允许你把老太太接到北城来的!你给我回家来!还有,把你爸也叫回来!” 回到苏家老宅,一只烟灰缸砸在苏渠的脚边,险些砸在她的小腿上。 飞溅起来的玻璃碎片还是划伤了她的皮肤,鲜血丝丝冒出。 苏渠只是低头看了眼,不紧不慢地抽出一张纸巾压了压伤口。 带血的纸巾丢入垃圾桶,她冷笑道:“妈,这么大火气,要不要喝降火茶?” 岳锦如恨恨地瞪着她:“我对你一忍再忍。我想你这两年在北城做的事情,给我惹的麻烦,够偿还我的债了,你还想怎么样,要彻底毁了我们苏家才甘心吗!” 第523章 声声呵厉,步步前进 对着暴跳如雷的女人,苏渠拨了拨还没干透的头发,叹口气。 她散漫地轻笑起来:“本来外面没什么人知道的,你叫这么大声,是不怕被人听到吗?” 苏家的别墅是大,但跟傅竞尧的那几套别墅比起来,差得远了。 更何况家里多了好几个保姆,人多嘴杂的,岳锦如这么大声咆哮,被人说出去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岳锦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没法不生气。 她快炸了。 她揪着苏渠的胳膊,去地下室,关上门,隔绝一切外扰。 苏渠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别墅里还有这样一间地下室。 装修得很精致,置物架上放了很多值钱玩意儿,珍藏级的名酒,一个大大的保险箱,算是藏宝室了。 苏渠随意看了一圈儿,哂笑道:“把我拉到这地方来,怎么,想让我知道家里有多少财产?要给我继承吗?” 苏云舒死了,岳锦如夫妻的遗产继承人,除了奶奶之外,她就是最直接的法定继承人,这么想倒也没错。 但岳锦如从来没考虑过把财产给她,想都没想一次。苏渠这么一说,她反而愣了下。 “你少胡说八道,我跟你爸都活得好好的,这些家产轮不到你肖想!” 岳锦如的表情,苏渠都看在眼里。 她从来没想过要拿他们的什么,也早就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只是岳锦如的这个表情,是从没把她当成女儿,当成是家人。 让她还是小小的受了点儿伤。 双手抄在兜里,她不在意地笑笑:“好,我不想,反正我老公有的是钱,你这点儿东西我还看不上呢。” 岳锦如想抽她,只是苏渠脸色忽然一变,语气也变了。 “但是苏达见是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养大的儿子,这二十几年来,苏达见除了维修过一次老房子,他还为奶奶做过什么?” “为苏家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你们在外是怎么说自己的身份的?有提过一次凉城梧苏村的老苏家吗?” 苏渠声声呵厉,步步前进,逼得岳锦如步步后退,张口结舌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苏渠不依不饶:“奶奶摔伤,让他伺候几天怎么了?不能够吗?” “怕被人知道苏达见原来是个伪君子,是个谎话连篇的不孝子?是个连老娘都诅咒的浑蛋?” 岳锦如退到了墙边,伸长脖子拔高声音瞪大眼睛:“苏渠,你怎么说话的,他是你爸爸!你奶奶都没说什么,她一个不认识字的老太太都知道不能让儿子丢脸,不能连累他,甘愿隐瞒一切,轮得到你大小声?” 她似乎抓到了抢占上风的机会,抱着手臂横睨苏渠:“我们走出那个小村子时就一无所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靠我们自己打拼得到的。” “包括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光芒闪闪的豪门老公,也是捡了云舒的便宜,是得了我们的恩惠。你好意思?” 苏渠垂下眼眸,淡淡地笑。 是啊,算来算去,她的身上流着苏家的血,二十年都没见过面,却依然扯不清。 “……我们为什么要因为老太太,把这几十年的奋斗努力,都赔进去?”岳锦如愤愤说着。 北城这地方,来了才知道机会有多少,舞台有多大。 可是,不是人人都能摸到那一闪即逝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能登上那华丽的舞台。 如果不抛弃过去,她跟苏达见,依然只是无数庸庸碌碌中的一员。 带着那一身乡土气,他们永远都被人瞧不起,谁会给他们机会? 苏渠笑了又笑,点点头:“你说得对,苏家的富贵,得益于你们的努力。可是,你就没想过,做得这么绝,不怕哪天走在路上,一道雷劈下来吗?” 第524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大概是出自乡下,对天地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岳锦如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下,下意识地往上翻眼珠子看向天花板。 苏渠又道:“奶奶的年纪大了,还能活多少年,谁说得清楚?今年我学了文化,从书上学到一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你跟爸的学历都高,应该知道这话的意思。让爸去伺候几天,他良心发现了。你没看到,他对着奶奶时哭得有多惨。你也应该去看看你的婆婆,她帮你养大女儿,让你免于遗弃罪,你看到她,可能也会良心发现。” “你难道就真的希望,到你生老病死的时候,病床前连个帮你们拔氧气管的人都没有吗?” 岳锦如的眼神本已渐渐弱下来,直到苏渠的最后一句话,她又瞪圆了眼睛。 “你给我滚出去!” 苏渠耸了耸肩膀,还真就出去了。 不过当脚步踏出苏家的门槛,她的冷傲矜贵就放下了。 岳锦如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她很不齿岳锦如夫妻的谎言,可老太太的受伤着实让人绷紧神经。 傅竞尧说,奶奶可能是被人设计出的摔伤。 假设这是真的,那么对方的意图,要么是逼迫她回凉城,要么是她想办法把奶奶接到北城照顾。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针对的都是她本人。 苏渠无奈苦笑。 天罗地网都布下了,她无处可逃。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卒子,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这几天,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格外疲惫,但苏渠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十二点,她坐在东楼阁楼的屋脊上,像玄幻剧里的观星师一样张开五指拨弄。 但星云不会因为她的拨弄而风云变色。 她只是别人棋局中对弈的棋子,绞尽脑汁想办法活下来。 她笑着说,岳锦如夫妻老死病死时如何如何,可现实却是,可能她比他们死得还早,还惨呢。 谁说好人有好报呢? 傅竞尧上来,给她披了一件衣裳。 此刻的苏渠已顾不上两人之间的那点情仇,她靠着傅竞尧的肩膀絮叨抱怨,傅竞尧反问她:“为什么我一直说,傅家不会掺和你们组织的事?” 苏渠白他一眼:“不就是舍不得放下荣华富贵?” 站错队伍,傅家可能几代打拼下来的基业就这么没了。 “错。”傅竞尧回得干脆利落,“是站队的问题。这两个字太复杂太庞大了。” 有纯为了个人私利的站队,有大方向的站队,也有私利与大方向交织在一起的站队。 其中很难把握。 渡轮渡人渡物,以苏渠接触到的信息,她做的是好事,也许上面派给她的任务都是对国家发展方向有利的。 但渡轮不是只有她这一支组队,还有其他复杂的支脉。 上面的决策人也许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做一些小小的牺牲,也许是不被人认同的…… 苏渠都听迷糊了,不过有一点她听懂了。 凡是大家族,就不可能完全只经商。背后牵扯到的人跟事盘根错节,不是几句话就说得清楚。 所以,傅家是不可能轻易牵扯进去的。 苏渠点点头,她微微笑着看向傅竞尧:“你早说不就好了,我也就不会怨你了。” 之前傅竞尧一次次地拒绝她,苏渠嘴上说不生气,可夫妻躺在一张床上,她有事他不管,能一点儿都不气吗? 尤其还有个朱萸做衬托。 傅竞尧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时候跟你说,你听得明白?” 苏渠默然。 是听不懂,到现在这个严峻局面,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过她懂了,傅竞尧为朱萸做的事,只是他放弃个人利益。但如果他出面帮她,就是代表傅家站队了。 事关整个家族利益,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更代表不了。 第525章 迪迪秃毛 不知从哪儿飘过来一片树叶。 苏渠伸手一抓,叶子像是张开的大手掌。苏渠摊开手掌比画一下,扯唇笑笑,手指一松,那树叶打着旋往下落。 直到落在黑暗中看不到了,苏渠才收回目光。 她看了眼傅竞尧,没想到他也在看她。 或许他一直都在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 苏渠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像是那落叶一般轻轻放下了。 她往前伸长脖子,在他的唇上盖了个吻,低声道:“时间不早了,睡。” 久违的同床,像是燃尽一切,又像是泄闸的洪水滔滔不绝。 累,但也痛快着。 …… 西楼,朱萸连小楼的院子都不去。 傅竞尧只是软禁她不能走出西楼,而她给自己设禁一般,活动范围只在自己的房间。 她依然每天都画画,只是画风诡异,没有人看得出来她在画什么。 要么黑沉沉一片,要么在空白画布上再涂抹一片白色颜料。 但也没人在意她画了什么,只要她安静、健康就好。 傅竞尧偶尔会去看一下,但也只是短暂停留,问女佣一些日常。 朱萸没再哭着闹着,西楼渐渐死寂一般平静。 苏渠从不过问西楼的事情,倒是有一天,迪迪跑到了东楼。 苏渠不喜欢这只狗,叫佣人把狗送过去。 “咦,这狗怎么好像秃了一块。” 苏渠便看了眼,果然是秃了。 她瞅着那秃毛的一处,像是被人刻意剃了。 女佣又翻出来几块秃毛地方,复杂地看一眼苏渠:“太太,这狗是不是被人……” 她抿住唇角,没敢往下说,继续翻看检查。 谁都知道这只狗是西楼那个女人的心肝宝贝,傅先生也很喜欢。 东西两栋楼之间,就这只狗最自由,随便来回跑。 “汪——”迪迪忽然大叫一声,咬了一口女佣。 女佣吓一跳,但没敢把狗摔出去。 迪迪缩在女佣怀里瑟瑟发抖。 苏渠皱了皱眉,把狗抱过来亲自检查。 这一仔细检查,发现迪迪的腿内侧有一片伤痕,像是被人用力拔毛留下的。 “谁敢这么对迪迪啊!”女佣倒抽了口气,吃惊不已。 苏渠没说话,想起迪迪以前狗仗人势的模样,而现在它竟然缩在她的怀里。 “小事,就别到处说了。我送去宠物医院治疗一下就好。” 苏渠抱着狗开车出去。 如果殷题题在,很容易就治好,只是她不见了。 苏渠沿路找了家宠物医院,把迪迪交给医生。 她在外面等候,看了眼旁边一样在等候的人。 那是一对小情侣,腻腻歪歪的,若是以前,苏渠会当乐子看,现在就只是想自己的事情。 朱萸把迪迪当宝贝,她在西楼又没有陪她的人,迪迪是她最亲密的宠物,她怎么对迪迪这样? 听佣人说,最近傅竞尧很少去西楼,难道她对迪迪发泄怒火,还是因为阮盛浩留下的暴力影响,她便对更弱小的迪迪下手了? 苏渠揉了揉额头,不一会儿,医生抱着迪迪出来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如果想给狗做美容的话,还是送去宠物店。”医生说得婉转,只是苏渠转身时,听到医生跟护士嘀咕。 “人面兽心,虐待动物还有脸送医院,反复折磨它,还不如直接赐死来得痛快。” 苏渠脚步一顿,回头问医生:“这狗是不是还有其他伤?” 第526章 不对! “这不是你的狗吗,你自己不知道?”医生不装亲切了,声音冷冷的。 四周看过来愤怒鄙视的眼神,已经有人打开手机摄录了。 苏渠平静道:“狗是自己跑来找我的,我不是它的主人。” 医生道了歉,说狗其实还有几处伤,只是狗的复原能力强,已经靠自己痊愈了。 苏渠抱着狗离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因为走神,她差点撞车。好在自己的开车技术已经形成肌肉记忆,避免了摩擦。 尽管如此,对方还是气势汹汹地下车,不停拍她的车窗。 苏渠开的是傅竞尧的保时捷,属于比较低调的一款,对方是一辆宾利,车主威风得很。 苏渠将车窗下滑,淡漠地看向对方:“你的车没问题。” “车当然没有问题。”男人面相粗狂,眼神凶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苏渠打量那车牌,不是北城的车号。 她微微眯起眼:“你想怎么样?” 男人笑起来,面相更凶恶了。他朝车里的狗扫了一眼:“这狗不怎么样,打几下就半死不活的。不过很能忍,怎么打都不叫一声。” 他说完话就上车了。 苏渠望着那车扬长而去,莫名其妙啊。 不对! 苏渠怔怔盯着迪迪。 迪迪的伤处被女佣轻轻碰一下就疼得咬人,怎么可能怎么打都不吭一声? 目光不经意地划过后视镜,看到镜子里她自己苍白的脸孔。 她想到了什么,把车开得飞快,紧跟那辆车的行踪。 对方显然是在钓她,发现她跟上之后,就在车流中飞驰起来。 滴滴声中夹着不间断的咒骂,连交警车都跟上来了。 苏渠顾不上那么多,把车开得左突右移。 前面宾利造成其他车辆撞车,很快道路堵塞起来,尽管如此,苏渠依然能在狭窄的车道中冲出去,紧追不舍。 副座驾的迪迪吓得狂叫,她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宾利上。 眼看就要追上,突然一辆车横穿出来,苏渠猛打方向盘,车子别向右侧,险些撞墙。 但也因此,她失去了那辆宾利的行踪。 顾尚珩下车朝苏渠走来:“真是你。大马路上飙车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男人温润的脸此时绷紧,满是怒气。 苏渠还没来得及开口,交警跟上来,押着她要测酒驾。 “你很行啊,当着我们的面玩儿飞车。跟我走一趟……” 苏渠被带到警局,好在顾尚珩出面。 上头有人好办事,就凭顾尚珩的身份,苏渠进去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顾尚珩拉着她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 “不来上课,也不接我的电话,要跟我绝交?” 苏渠的嘴唇像是上了拉链似的紧紧抿着,她侧头看着窗外,满脸怒气。 顾尚珩看了眼她握紧的双拳,叹口气,将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冰的,喝点消消火。就算要跟我绝交,也没必要在大马路上乱开车?” “那辆宾利上的人是傅竞尧?” 苏渠别过头,拿起咖啡喝下一大口:“不是。” 顾尚珩抬了下眉梢:“那就是那车主得罪你了?你在警局也不肯说……是私仇吗?” 说完自己又觉得好笑,扯了扯唇角:“你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仇人……” “你干什么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跟上那个人!”苏渠粗暴打断他,杯子用力掼在桌上。 厚厚的马克杯竟然裂了,底下流出褐色液体。 第527章 疯言疯语 顾尚珩看了看那马克杯,看向苏渠。 苏渠面色顿了顿,整理情绪:“抱歉,是我太生气了。” 顾尚珩叫来服务员换了一杯咖啡,他依然温柔地对苏渠说话:“我能问一下,那个人怎么得罪你了吗?” 苏渠的喉咙上下翻滚,倐地站起来:“我今天心情不好,先走了。” 顾尚珩望着苏渠的车离开,脸色顷刻间从温柔变得阴沉。 如果他不出来打断她,她可能就回不来了。 男人慢悠悠地品着咖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苏渠飞速回到竹青园,径直朝西楼而去。 她已经很久没过来,女佣看到她惊了下,忙跟她打招呼。苏渠没应声,紧绷着脸朝楼上朱萸的卧室去。 砰的一声,这一次她直接踹开门。 朱萸握着画笔,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苏渠大步走进去,乒乒乓乓一阵热闹后,画架,颜料,洗笔桶里的水,混在一起,粘稠的水流缓缓流向四处。 朱萸扶着肚子平静地站起身,对着凶神恶煞的苏渠:“苏云舒,我怎么你了,上来就把我的东西摔摔打打。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客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俞佳慧要是知道了,可是会嫌弃你的哟。” 苏渠紧咬着牙关,瞪着装腔作势的朱萸,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控制自己,不要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给她几个大耳光。 她咬牙问道:“朱萸,你是怎么打迪迪的?” 朱萸怔愣了会儿,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苏渠:“你不是很讨厌迪迪的吗?为了迪迪,你几次跟阿尧吵架,怎么这会儿为了只狗跟我生气了?” 朱萸勉强蹲下,扶起脏兮兮的画架。 她的动作笨拙,几次手指够到画架,但似乎因为难以维持弯腰的幅度,几次都没成功扶起。 苏渠一点儿都同情不了,更没出手帮她。 她耐性全无,一把抓住朱萸的手臂,将她强行拽起来:“少给我装蒜。你故意弄伤迪迪,不就是故意让它去东楼找傅竞尧吗?” 朱萸被她拽着,笑得无所谓,她坦然承认:“是啊。我知道你手段厉害,阿尧又被你哄骗回去,只围着你转了。” “但没那么容易的。”朱萸诡异地笑起来,“我跟阿尧的牵绊很深,他迟早会回到我的身边。” 苏渠看着她诡异的笑,觉得她有点是疯了。 可是迪迪……殷题题……石磊…… 她不知道是哪一个,也不知道朱萸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可是那个宾利男…… 苏渠头疼不已,极力忍住内心的恐惧,她更用力地抓紧朱萸的手臂,疼得她变了脸色。 “苏云舒,你在生气吗?” 朱萸忍下痛苦,不屑高傲的眼眸盯着苏渠:“我在这里忍着寂寞,打几下迪迪怎么了?只要阿尧回到我的身边,迪迪的幸福生活就会再回来。我会好好补偿它的。” 苏渠听着她的疯言疯语,咬了咬牙:“闭嘴!我问你,是你自己动手打的迪迪,还是别人?” 苏渠想不明白。 竹青园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严密,不会有人进来。这里的保安、女佣、司机……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是正规公司聘请。 那人是怎么把迪迪的伤,跟题题他们联系在一块儿,来暗示她的? 那人知道她会去宠物医院,会经过那条路…… 第528章 触目惊心 那么,那个人必然知道迪迪受了伤。 而伤,听朱萸的口气,是她自己动手的。 苏渠刚才是诈她的,朱萸承认她是为了傅竞尧来看她。 那么,那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渠脑袋很疼,她松开钳制朱萸手臂的手,痛苦地捂着头,看了眼桌上燃着的香薰蜡烛。 她进来时就发现屋子里的光线很暗,门窗都关着,密不透风。 应该是那香薰蜡烛的气味…… 苏渠忍着头疼,呼吸都抽细了:“你不难受吗?” 朱萸侧头抚了下被苏渠紧握过的手臂:“开始有点疼。” “但慢慢就习惯了。”她缓缓走向靠墙堆放的几张盖着布的成品画,“比起失去阿尧,这点儿疼算得了什么呢?” 苏渠觉得朱萸的语调不对劲,就见她一把扯下布。 光线很暗,看不清画的是什么。 “哒。”轻轻一声开关摁下的声音,房间里顿时明亮。 苏渠眨了眨眼,等适应光线后,看清楚了。 那是好几张画布拼凑起来的一张巨幅画。 黑白色背景,给人极大的视线冲击。 中间是坐着相拥的一男一女,在用力的接吻。 如同在世界末日中,紧紧相依。 苏渠微微张开了唇,静静望着画上的男女,口舌像是失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朱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侧,望着那巨大的画:“还记得你出差的那几天吗?” “阿尧一直都跟我在一起……这是我们在病房里,他主动吻我的。”朱萸的脸上露出柔色,“那天的天气很好,饭菜的口味也很好,他的唇很软,他很温柔……” 苏渠没有回应她。 朱萸看她一眼,嘲讽笑道:“你不相信阿尧会吻我吗?你哪来的自信呢?你别忘了,阿尧很早就喜欢我,一直都爱着我。” 她再看着那画:“但他是个好男人,觉得对不起你,才不敢再来看我。而我,每天都在回味他的吻。其实,这不是我一次画……又一次他来了,看到我的画,他很生气,但我知道他是对你愧疚。” “我不在意他弄坏我的画,我又画了这幅大的。本来想给他看,告诉他不管他弄坏哪一块都不要紧了,因为我可以随时调整。” “不过你来了,我不介意让你看见。也该是时候了,苏渠——” 苏渠浑身肌肉瞬间僵硬,缓缓抬眸看着朱萸。 朱萸露出了冷酷的笑:“是他告诉我的,你不是苏云舒,你的真名叫苏渠。因为你的秘密,他才不能跟你离婚。” “只是事到如今,你还不跟他离婚吗?还要拖着他到什么时候?” “他不舍开口,可我已经等不及了,苏渠。” 苏渠感觉,脑子里紧绷的弦断了。 这一次,她的手指没再紧握朱萸的手臂,而是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将她推到墙根,噼里啪啦,画倒下一片。 苏渠死死地盯着朱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看来,在你没有彻底发疯前,我应该把你还给阮盛浩。” 朱萸的双手紧抓着苏渠的手腕,在上面抓出几道指甲痕。 突然,她对着苏渠笑起来,苏渠一怔,就听她放声大喊:“救命啊!” “她要杀我!”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的宝宝!” 楼下的女佣听到上面又闹出大声响,赶紧跑上楼,就看到朱萸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 与打翻的洗笔水交混到一起,触目惊心! 第529章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所有人都看向苏渠。 包括之后飞奔而来的傅竞尧。 苏渠握紧着拳头,狠狠看他一眼,转头就走。 傅竞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她眼里的恨意,下意识地跟上前。 “阿尧!我的肚子好痛,你不管我了吗?”朱萸的痛呼绊住了傅竞尧的脚,她抚着肚子,勉强撑起上半身,两条腿在蹬,像是在摆脱疼痛,声音都颤抖了。 傅竞尧回头看她一眼,咬牙,只能先把朱萸送去医院。 但是他打电话给保安,务必留住苏渠,不准她离开别墅一步。 出了这么大事,所有佣人都慌了神。 都以为东楼的正宫娘娘出于嫉妒,推倒了西楼的朱小姐,惹下大祸! 要是朱萸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怎么跟人家交代? 于是,所有人都很听话地守着苏渠,连房门都不让她出。 苏渠对着紧闭的门板狂怒,差点把门砸穿。 她大吼大叫,把傅竞尧和他的祖上十八代都骂一遍,最后累得靠墙滑坐下来,无力地喘气。 房门外看着的佣人见她终于消停了,好言好语哄着。 “太太,您先别闹,别气坏身体。朱小姐还在医院急救,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傅先生那么疼您,不会只听别人几句话就怪您的。” “您就好好等着先生回来,再跟他好好解释……我们都相信您不会做那种事的。要说太太您嫉妒,容不下朱小姐,怎么可能忍到现在?” 女佣说了好多话,苏渠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根本不在乎傅竞尧怎么想,朱萸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她的孩子会不会平安生下来。 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傅竞尧出卖她! 他一边哄着她,一边把她的秘密告诉朱萸。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是已经告诉过他,朱萸喜欢他,她也愿意退出成全他们,为什么他还要用她的秘密跟朱萸表忠诚? 朱萸知道她的秘密,她要做什么! 她知道多少? 傅竞尧又对她说了多少? 苏渠的脑袋疼得就快炸开,她用力地揪着头发,觉得心脏也快要炸了。 “傅竞尧,傅竞尧……”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如果她还有多余力气的话,如果傅竞尧就在她的面前,她会咬下他的一块肉! 苏渠踉跄着爬起来,挣扎着掏出手机,颤抖着手给傅竞尧打电话。 一个接一个打。 回来,给我滚回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苏渠死死抓着手机,牙根都咬出了血。 可是直到手机没电,傅竞尧都没接她的电话。 苏渠就像那没电的手机,彻底没了力气。 她躺在冷硬的地板上大口喘息,心脏一次又一次地紧缩着。 天花板看似一片空白,但若细看,能看到一个个细碎的星点。 一片漆黑时打开灯,那些细细的星点就会散发出星星似的光芒,整个天花板是一片星河,而中间最亮的就是月光。 苏渠的瞳孔在盯着那些星点时,时而皱缩时而扩张,思绪渐渐冷静下来。 朱萸的老公是阮盛浩。 阮家的背景深厚且复杂,连傅家都要让三分。而阮盛浩本来是阮家要捧出来的权力圈新星,以后要接重任的。却被爆出家暴等丑闻,至今深陷其中。 阮家,傅家…… 苏渠不禁想起在屋顶,傅竞尧跟她说过的关于大家族站队的分析。 忽地,她浑身一颤,睁大了眼睛。 离婚! 是了,朱萸如果没有给足十足的好处,阮盛浩不会轻易放过她,跟她离婚的! 苏渠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窗边,远远地看向远处,脑中已经浮现一排车队浩浩荡荡向竹青园而来的画面。 可是别墅园区太大,她看不到最外面的马路。 整个别墅园区都很安静,静得更让人发慌。 好像随时有人会冲进来,把她抓走。 她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她还没把殷题题还有石磊救出来,她不能坐以待毙! 苏渠紧扣窗棱,往下看去。 要跳下去吗? 第530章 要苏云舒陪葬! 傅竞尧把朱萸送进了手术室的那一刻开始,焦急地看着上方亮着的红灯。 只希望大人跟孩子都没事。 他知道苏渠冲动起来不顾一切,但她不是轻易就冲动的人。 朱萸做了什么? 可现在已经不是朱萸做了什么的问题,而是她本人以及宝宝能不能平安。 男人摁了摁眉心,这才发现衣服上都是朱萸的血。 他烦躁地将外套脱下,随手丢到垃圾桶。 而在这时,朱萸的父母已经匆匆赶过来。 “朱萸怎么样?”朱母焦急地问他,傅竞尧摇摇头,正要说话,手术室门打开,出来一个医生跟一个护士,要求他们签字。 朱母一看通知单上的内容就吓得腿软,冲着傅竞尧大叫:“是你害我的女儿!你非要把她接出来,她在阮家好好的,要不是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告诉你,如果朱萸和她的宝宝有什么事,我要你赔命!” “别吵了,病人很危险,要尽快手术。你们谁能签字!”在护士催促下,朱父一把抓过笔,刷刷签字,交通知单的时候顿了下,格外严肃地对医生表明他的身份,又强调里面的病人是阮太太,“千万要保住胎儿,不能有任何闪失!” 其实不用朱父强调。 傅竞尧出面就已经代表了他们的身份都很尊贵,哪个都得罪不起。 医生看了眼一旁沉默的傅竞尧,突然说道:“孕妇要尽快进行剖腹产,但她坚持要你进去陪护,请你马上穿上防护服,跟我们一起进去。” “好!”傅竞尧没有片刻犹豫,马上跟着护士去换衣服。 走廊外,瞬间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朱父朱母。 孩子出生,不是应该孩子爸爸在吗? 手术室内,朱萸看到傅竞尧才允许医生给她做手术。 她紧紧握着傅竞尧的手,眼睛一刻也不离他。 “阿尧,你会一直保护我的,你说过的……” 傅竞尧神色复杂,眉心紧紧蹙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手术很顺利。 只是胎儿从母体出来的那一刻,没有哭声。 任凭医生护士怎么拍打抢救,孩子都没有哭声…… …… 朱萸醒来,第一时间就问她的宝宝,傅竞尧的面色沉重:“朱萸,你的孩子……” “我的宝宝怎么了?”朱萸挣扎着坐起身,四下寻找她的孩子,“我的宝宝呢?我不是同意剖腹产了吗?医生说我的宝宝可以活下来的!” 她看了看傅竞尧,再看向正在哭泣的母亲:“妈咪,我的宝宝呢?” 朱母再也忍不住,指着傅竞尧大骂:“你害死了她的孩子,那是个男孩啊!” 朱萸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一片灰白:“妈咪,你说什么?” “没了!你的孩子死了!” “不可能!”朱萸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冲下床,被傅竞尧拦住,“朱萸,你冷静一点。” “那你告诉我,我的宝宝怎么了!我只相信你!”她的声音嘶哑,腹部的刀口崩裂,鲜血涌出纱布。 但她感觉不到痛似的,死死盯着傅竞尧。 “我不信阮盛浩,拼了命地想逃离他。我不信我的爸妈,不敢回娘家。我只愿意信你……因为你说,你会保护我……” 傅竞尧的指骨攥得发白,只能一字一字告诉她:“孩子出生时就没有了呼吸……朱萸!” 朱萸晕了过去,医生过来急救,给她重新缝合刀口,又给她打入镇静剂,护士把所有人都赶出了病房。 “……失去孩子,对产妇的打击很大。但是阮先生那边,你们最好也做好准备。”医生婉转提醒后就走了。 朱母恨恨地瞪向傅竞尧,那眼神要吃人。 孩子没了,阮盛浩也还没有从丑闻中摆脱,朱家跟阮家的姻亲关系是不可能再继续了。 阮家肯定怨恨朱家没有看管住女儿,要是报复起来,朱家怎么顶得住! “傅竞尧,我听说是你的老婆把朱萸推倒,她才会早产,孩子才保不住的,我要那苏云舒给我的外孙陪葬!” 第531章 放我走 遥远的叫骂声似乎穿过十几公里的路,传到竹青园。 苏渠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 傅竞尧回来了。 他坐在床边,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身上有着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的味道。 苏渠一看到他,第一时间不是问他朱萸怎么样,而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傅竞尧的脸侧向一边。 但也只是平静地看向她。 又一巴掌打过去,傅竞尧还是毫无反应。 苏渠高高举起手,第三巴掌扇过去的时候,傅竞尧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深深望着苏渠的眼,说:“朱萸的孩子没了。” 苏渠愣了愣,但也只是如此。 她冷笑起来:“她的孩子没了,对你们不是更好吗?没有孩子的牵绊,她就全身心只有你一个人了,也只能依靠你了。不好吗?” 傅竞尧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他想说在他的心里,她的分量比朱萸重,重得多。 他想说他不爱朱萸,爱着的人只有她。 可是,这个时候不是谈爱的时候。 男人深深吸口气:“苏渠,我们先不谈这个。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推她?就因为那些画吗?” 回来后,他去朱萸的房间里看过,也看到了那巨幅画。 那也许是苏渠发怒冲动的原因,他甚至私心希望是这样。 那,也就说明苏渠很爱他,不允许他跟朱萸有一点亲密。 可一次次吵架、冷战,他知道苏渠把感情看得重,但也放得下。 他知道她要的是唯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也就只当他还在左右摇摆,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失去理智。 苏渠冷笑着,望着傅竞尧:“你怎么还有脸反问我?难道不是你把我的秘密,告诉了朱萸吗?” 傅竞尧脸色一变,忽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苏渠,你听我说……” 苏渠看他躲闪的眼神就知道,朱萸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从傅竞尧的嘴里知道她的秘密。 一把甩开傅竞尧的手,她只说三个字:“放我走。” 其实,她本打算从窗户跳窗出去,离开竹青园。 以前也不是没有从高处跳下去。 而且楼下是草坪,未必会摔断筋骨。但趴在窗台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即使她成功跳下去,未必能跑出竹青园。 她擅长的是开车,但只要车子的轰鸣声响起,除非她撞翻小区大门。 这么大动静,她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要么被傅竞尧抓住,要么被那些人抓住。 所以苏渠留下来了。 她坐以待毙,死前起码还能扇傅竞尧几个大巴掌。 傅竞尧皱眉:“你不能离开。” 苏渠不意外他的回答。“那你要怎么样?把我送给阮盛浩,作为朱萸离婚的筹码?” 傅竞尧的眉毛皱了又皱:“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把你交给阮盛浩……” “对了,在把我交给阮盛浩之前,你还得先跟我离婚呢。这样,朱萸孩子的死就不会牵连到傅家,不用得罪阮家。起码责任主体是我,你只需要受到一点点小小的惩罚就行。” “苏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不会把你交给阮盛浩,是我把朱萸留在家里,要负责,也是我来承担一切后果。” “你只要留在这里……不,你回苏园去,除了苏园,哪里都不要去。” 男人紧紧握着苏渠的肩膀,让她安心,他一定会保护她。 苏渠看着男人郑重严肃的脸,不屑笑着。 怎么保护? 是保护,还是扣着的筹码? 第532章 急火攻心 “傅竞尧,我曾感动于你为我做过的事情。可是,你不该背叛我,出卖我的。你明明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可你怎么能……怎么能……” 苏渠咬牙切齿地控诉,可她更恨自己。 如果不是她自己暴露,需要寻求庇护,她不会跟傅竞尧纠缠这段孽缘。 如果不是渐渐沉浸在他的柔情蜜意里,她不会让他知道她更多的秘密。 在他查到她的身份后,她就该果断地消失的。 是她选择相信他,相信他分得清事情的轻重,再怎么样也会守住她的秘密。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殷题题,石磊他们的噩耗传出来,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从这世上消失,她会以命抵命的。 一口鲜血突然吐出来,傅竞尧吓了一跳:“苏渠!” 苏渠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傅竞尧叫来家庭医生,诊断过后才略微放心。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夜过去,他的嘴角长出了火泡。 他一夜没睡,在昏迷的苏渠旁边反复解释朱萸知道她身份的原因。 不是他故意告诉朱萸,但也是与他有关。如果不是他脑子不清醒,把朱萸错认是她,叫了她的名字,朱萸不会知道“苏渠”这两个字。 苏渠在他反反复复的解释中昏沉沉醒来。 “你别说了……”她依然很难受,也不想看到他。 傅竞尧没法,只能暂时离开卧室。 但他在走廊架了一张床,亲自守着她。 佣人们都以为朱萸被推倒后,太太会被重罚,没想到受到重罚的竟然是傅先生。 看不懂。 之后,西楼的所有佣人都被叫过来问话。 佣人们详细说了太太气冲冲地进入西楼,一脚就踹开了朱小姐卧室的门。他们听到楼上乒乒乓乓的声音,但不敢上去。 直到朱小姐大喊救命。 所有一切,都指向苏渠盛怒之下对朱萸动手。 她害死朱萸孩子的责任无可推脱。 傅竞尧也看过监控,跟佣人们说的一样。 从她开车冲入小区,就如急火炮一样对准了朱萸。 “对了,太太在这之前,带着迪迪去宠物医院了。” 东楼的女佣把迪迪受伤的事说了一遍。傅竞尧再安排人继续去查。 他疑惑,苏渠跟迪迪的感情不深,就算她喜欢小动物,也不会因为迪迪受到虐待就对朱萸动手。 她还因为超速驾驶,影响交通安全被交警拦下。 当傅竞尧从警局拿到资料,知道顾尚珩也在其中,更觉疑惑了。 “……我太太追的那辆车,找到了吗?” “没有。我们怀疑是外地来的车。这事情没有闹大,你也知道,我们的时间精力都有限……” 没出人命,也没人受伤,只是车子受损而已,对方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不会再追究下去。傅太太也不会被追究责任。 小事化无。 “……不过你们这些富二代啊,还是小心点,事情闹大不好收场,都低调点。” 对方说了几句话就结束了通话。 傅竞尧握着手机想了会儿,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 过了会儿,女佣端来蟹肉粥。 傅竞尧把手机揣进兜里:“给我。” 他自己端着托盘进房间。 苏渠站在飘窗上,一手扶着窗,身体斜靠着窗框,像是随时准备跳下去。 要不是怕吓到她,傅竞尧可能会急得把托盘摔了。 他急急放下粥碗,靠近窗边,一把握住苏渠手臂就将她拉扯来。 “砰”一声沉闷重响,男人的后背重重撞击在地板上,而苏渠压在他的胸口。 前后都受到重击,男人痛苦地闷哼一声,但还是第一时间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没事,有没有撞到哪儿?” 第533章 我要她的命! “没事。”苏渠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再度看向窗外。 傅竞尧这时知道她不是想跳下去,松了口气。 “过来把粥喝了。” 苏渠食之无味,吃几口就放下了。 她看向傅竞尧。 傅竞尧被她的目光一扫就开始紧张。但他紧张的不是女人的怒火,也不是她的指责,是怕她又说要走。 这次不等她开口,他便已经表明态度:“我不会离婚,你也不能离开这里。” “好,那我们先不谈离婚。”苏渠的神色严肃,只是还没等她说到正题,楼下先热闹了起来。 吵吵嚷嚷的,似乎有人要强行冲进来。 傅竞尧走到窗口,脸色一变,对苏渠道:“你留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说着,他就匆匆出去,还把门反锁上了。 但他锁住了门,苏渠仍然可以从窗户看下面的情况。 是阮盛浩带着人来了,后面两个年纪较大的老人,女人倚在男人的怀里哭,看样子是朱萸的父母。 阮盛浩要求傅竞尧把苏云舒交出来,为他死去的儿子讨要说法。 “傅竞尧,你是怎么保证的?呵呵,我的女人竟然要被你保护起来。好,我顶着骂名,顶着被人笑话的绿帽,忍了这几个月。结果呢?” “傅竞尧,我怎么得罪你们傅家了,让你处心积虑抢走我的老婆,霸占我的妻儿,还要害死我的儿子!” 男人怒目圆睁,声声指控,毫无形象,也没有了男人的尊严。 傅竞尧拧着眉毛。 阮盛浩的话不好接。他在把责任往整个傅家推,若他接了,这就是两大家族开战了。 但他也不能把苏渠推出来。 喉咙翻滚了下,他低沉道:“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没有让朱萸跟她的孩子平安,你要我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阮盛浩的唇角冷酷地勾起:“这是我第一个儿子,是我们阮家的下一代继承人,阮、朱两家的结晶,你拿什么赔?你的命?” 楼上,苏渠虽然能看到楼下的状况,但他们进入屋子里以后就看不到了。外面聚集的只是一些壮声势的乌合之众。 她听不到阮盛浩说什么,也就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无论她怎么扭动门锁,门一动不动。 急切之下,她无计可施,看到那碗还没喝完的蟹肉粥,重重摔在地板上。 砰一声巨响,阮盛浩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淬毒的眼神盯着傅竞尧,抬起手指着天花板,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而清晰道:“是她把朱萸推倒的?”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她的命!” 说着,他就带着人马往楼上冲。 楼梯口守着傅竞尧的保镖,双方推挤起来。 打斗声、打砸声,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嘶吼声,乱成一团。 有人往上冲,就有人抓住那人的腿,把他拽下来。 阮盛浩观望了一会儿,找准机会冲上前,被傅竞尧阻挠,两个大男人打了起来。 阮盛浩看着斯文,谁料他动起手,身手不逊于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 他的一个手刀劈下来,几乎能把人的手臂砍骨折了。 傅竞尧想起阮盛浩曾经服过兵役,眯了眯眼,认真起来。 两人对阵,阮盛浩把楼梯扶手都踹飞了,几个大步就到楼梯平台,又被傅竞尧踹下来。 “傅竞尧,苏云舒不过是傅三太太那座位上的一个摆设。你护着她有什么意思?放弃一个女人,保住你整个傅家的平静,你拎不清吗?” “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推女人出去替我。”傅竞尧不屑地吐了一口血沫,心里骂脏话。 该死的,这败类下手真重。 苏渠紧张地贴着门板,模糊听到男人的对话,不过只安静了几秒钟,又传来猛烈的打斗声。 她更心急起来。 “傅竞尧,你把门打开!阮盛浩,你这窝囊废,平时殴打辱骂老婆,她没死在你手里是你祖坟冒烟保佑!但是你家老祖宗知道了你们夫妻俩心思不正,不愿意再护着她肚子里的坏种,给她报应呢!” 第534章 不怕鬼神,怕活人 阮盛浩向上看一眼紧闭的门板,抹了抹鼻血,笑得更冷。 傅竞尧,你以为你能护得住她吗? 本来,他只是要朱萸想办法逼苏渠离开傅家,没想到那女人挺能忍,跟情敌住在一个屋檐下,当着缩头乌龟还挺自在。 他也低估了傅竞尧对这个女人的感情。 傅竞尧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用情,他还以为只有朱萸一个呢。 还是朱萸够聪明够狠,刺激苏渠犯错,这才让他抓住把柄来兴师问罪。 用一个死孩子,让苏渠拿命来填,划算得很! 孩子算什么,只要他活着,以后有的是孩子。 但苏渠只有一个,她死了,该报的仇,该得到的奖励,什么都有了! 阮盛浩活动了下拳脚,再度准备往上冲。 他冷笑道:“苏云舒,你杀人的勇气去哪儿了,回头看看你的身后,有没有一个还没睁眼的宝宝正爬向你!” 楼下,朱萸的母亲哭得都快晕过去,哭她苦命的外孙还没吸上一口这阳间的空气就没了。 苏渠小时候就在墓地里睡觉,还会怕这? 她不怕鬼神,怕的是活人! “阮盛浩,你今天有本事就踹开这道门。”苏渠自己也踹一脚那牢固的房门。 傅竞尧把门换了,比之前的更牢固。 她倒是巴不得阮盛浩把门踹开。 “你今天要能让我给你儿子填命,我管你叫爸爸!” 她去投胎做阮家的讨债鬼,让阮家全部完蛋! 傅竞尧正应付阮盛浩的拳脚,分神时又挨了他两脚。 啧,这女人什么脾气,这时候竟然还跟阮盛浩叫骂,他想管她叫祖宗。 整个别墅都快被拆之际,忽然后方安静下来。 阮盛浩的手指终于能摸到门把手,傅竞尧又缠斗上来,这时传来一声厉斥:“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两人手一顿,停下来。 就见傅丞与阮父两人站在客厅中央,两人中间是坐在轮椅中的傅竞毅。 傅丞怒气冲天,只是强行压着火,狠狠盯着傅竞尧:“你把她放出来。” 傅竞尧站着一动不动,手指握紧。 阮盛浩也没挪动一下,对着傅丞道:“傅伯父,我也不想闹成这样。只是你们家欺人太甚,我不得不来讨个公道。” 阮父冷冷的看一眼傅丞,显然也是要公道的意思。 没有人能这么欺负阮家。 傅丞的脸色难看无比。 要不是四周东西都打没了,他早就抄家伙砸向那逆子。 闯下这么大祸,还想平安收场? “我让你把门打开!” 傅竞尧倔强地杵在门边:“爸,朱萸早产这件事是我的错。但起因在于阮盛浩。如果朱萸没离开阮家,现在死的就不只是一个婴儿,而是她们母子俩!” 阮父阴冷地看向傅丞:“我这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儿子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阮家要杀人?” 傅丞的脸部肌肉抽搐着,胸口剧烈起伏。他才不管谁杀谁,他要的是傅家的风平浪静。 从那个女人嫁入傅家开始,傅家时不时折腾点动静出来。平时那些小风波还好,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万万没想到竟然出了人命! 阮家的人,少一根头发都要报复别人,孩子没了,拿什么平息? “阮照亭,我今天会给你一个交代。” 傅丞话音落下,抽出自己的腰带,拎着腰带一步步上楼。 走到傅竞尧面前:“我最后说一遍,把门打开!” 傅丞眼睛一瞪,如怒目金刚,那真皮腰带就要抽下去。 门内传出来女人平静的声音:“傅竞尧,你为我做得够了。我接受一切后果,把门打开。” 第535章 爸,云舒她怀孕了 傅竞尧一怔,回头静静看着门板。 攥紧的手指再度收紧,然后倔强地对着他的父亲。 不可能! “臭小子,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反抗我?” 傅丞的腰带划破空气,重重落在傅竞尧的身上。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似乎抽在每个人的身上,令人肌肉绷紧,浑身一颤。 傅竞尧当然疼。 可这一切是他惹出来的,他怎么能让苏渠抗下一切呢? 她什么都没有,她会没命的。 傅丞虽然看不顺眼这三子,觉得他吊儿郎当,没有上进心,败坏傅家声誉,可从没真正抽打过他。 当然,傅竞尧也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平时没跟他顶嘴已经是最大的客气。 可现在,他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挨下那一抽。 傅丞不由看高他几分,倒是有几分执着劲儿了。 只是可惜,为的是女人。 又一次高高扬起皮带。 房间里的苏渠清晰地听到了抽打的声音,眼泪不由落下。 不管傅竞尧对她有几分真心,这份作为男人的担当,她承接了。 “傅竞尧,要我再多说几句吗?” 苏渠清冷的声音,比傅丞狠辣的皮带更让傅竞尧惧怕。 她这是在告诉他,如果他不开门,她会自己爆出她的身份。 傅竞尧深深看一眼阮盛浩,无奈之下,他只能打开房门。 苏渠从里面走了出来。 十分清瘦的一个女人,小小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飞。 可是,她的神色却那么刚毅,又那么目空一切,好像她最高贵,最是傲骨。 她看了眼傅丞,说道:“爸,抱歉给傅家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朝他点头致歉之后,她再看向阮盛浩:“你想让我给你儿子赔命?” 阮盛浩冷哼一声:“天经地义。” 苏渠笑笑:“好,走。” 她冷傲地扫一眼阮盛浩,自己先朝楼梯走去。 走到楼梯平台,一眼看到坐在轮椅中的傅竞毅。 他那个人,依然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冷漠而平等地看着任何人。 四周已成一片废墟,而他干干净净的站在废墟中央,让苏渠想到一句话——遗世而独立。 她朝他笑笑:“大哥,你也来看热闹?不过以后不会再打扰到你了。” 她踩着台阶平稳下楼梯。 傅竞毅平静地看着她,在她踩到最后一步台阶时,他开口:“等一下。” 他看向阮父:“苏云舒不是性格暴烈的人,她推朱萸,这件事我一直有所疑惑。如果说她容不下朱萸,就不会允许傅竞尧把人放到她眼皮子底下这么长时间,让人白白笑话她。” 他又远远地看一眼得逞的阮盛浩,淡声道:“要说阮盛浩一顶绿帽从头戴到脚,苏云舒又何尝不是?” “可是据我了解,苏云舒为了保护朱萸不受家暴,又不愿意忍下这番耻辱,是她建议阿尧买下竹青园这栋别墅。做傅太太做到这个份上,又艰难又要体面,是我们傅家对不起她。” 傅丞一愣,万万没想到傅竞毅竟然会反过来为苏云舒求情。 阮父刚平息一些的怒火又冲顶,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审视傅竞毅:“你的意思,要保苏云舒?” “傅丞,你刚才是怎么说的。”他头也没回,冷冷质问傅丞。 傅丞当然还是坚持原来的意思。 傅家为这么个女人惹到阮家,且不说值不值得。保下她这一次,以后还不知道再捅破多大的天。 傅家不想浪费资源收拾她的烂摊子。 哼,苏家全家都是骗子,培养的什么名媛淑女,要是知道她这么能惹祸,怎么也不会让她踏入傅家一步! 傅丞正要开口,傅竞尧突然插话:“爸,云舒她怀孕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挡在了苏渠的面前,平静说出这句话。 第536章 在他的心口上捅刀子! 惊讶看向傅竞尧的不只是傅丞,还有苏渠本人。 当然,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集中到了苏渠的身上。 她张了张嘴唇。 她怎么可能有孩子,她跟傅竞尧闹得最热烈的时候,也是做好措辞的。 傅竞尧一直都不想要她的孩子,他比她自己都小心。 苏渠也没想过怀孕。 她或许贪图傅竞尧的那点美貌,还有那种上天入海,翻云覆雨的欢愉,可孩子是要在两人真心真情的情况下出生的。 她没有得到过傅竞尧全部的爱,怎么甘于给他生孩子? 苏渠一笑,正要说话,傅竞尧握住她的手,冷静对着她,又指了指身上的各道伤口:“你以为我为什么宁愿挨这么多打?” “要不是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会愿意吃这苦头?” 他漆黑的眼如深海的墨珠,看不到一点光,唇角挂着一点讥诮。 然后他转头看向傅丞:“爸,我也要做老子了。难道你要让你第一个孙子,还没看到太阳就化为一滩血水?” 他不提孩子还好,一提起来,阮父就想到那乌青的孙子。 他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只是一个乌青发紫,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小婴儿。 这是在他的心口上捅刀子! 他扬声道:“那正好,就让你的儿子,给我的孙子填命!” 他阴沉沉地盯着傅竞尧:“这都算便宜了你!” 起码傅家的孩子只是个胚胎,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但傅丞可不这样想。 如果没有孩子,他可以让他们带走苏云舒。可她怀了傅家的孩子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阮照亭,刚才对你几次忍让,我连我儿子都亲手打了,已经很给你们阮家的面子,也给足了诚意。你不依不饶,是真没给我一点面子啊。” 傅丞将手背在身后,傲气地看了眼阮盛浩:“全世界都知道你儿子家暴,差点把老婆打死。云舒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那时候她没死,全靠你家祖先保佑。但是,他的福气到底还是薄了一些,没能活下来。我看,你们应该多积德,多攒下福气,以后孩子才能平安出生。” “你——”阮父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竟然怪阮家福薄? “傅丞,你们别欺人太甚!”傅丞就差没撸袖子亲自上阵了,而一边的阮盛浩担心无法带走苏渠,已悄悄走到她的身后。 一定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啊!” 忽的,什么东西跳到阮盛浩的身上,在他手腕狠狠咬一口。 吱吱吱,小东西闪电似的,咬完就跑,人们只看到一只灰溜溜的,像是耗子的东西飞速跑过。 再定睛一看,那小东西跳到傅竞毅的腿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向苏渠,似乎是在告诉她,它来保护她。 傅竞毅慢悠悠地抚了抚他的花栗鼠,不紧不慢道:“阮盛浩,朱萸的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苏云舒动手推她,又是什么理由推她,我们傅家也想要个答案。” “如果就这么让你把她带走,显得我们傅家太软弱可欺了。以后还怎么在北城立足?” “人,今天你们是带不走了。但是等调查出结果,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回答。” 阮盛浩浩浩荡荡的带了很多人来,连朱家的父母也来了,他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 可是傅家的人数也众多。 双方再一次僵持起来时,傅竞彤竟然抱着她的孩子大摇大摆进来了。 “哟,这么热闹呢?”她看了眼苏渠,“苏云舒,你挺能耐啊。弄得这么多人为你打打杀杀,本事这么大,难怪不肯给我坐月子了。” “啧,阮盛浩,听说你儿子刚生出来就没气儿了,是不是你作孽太多,你儿子不肯认你?倒是聪明。” 第537章 没见过你这样的直男 阮盛浩可不像他父亲那样在乎孩子的死,只是傅家来的人越来越多,再僵持下去对他不再有利。 他将计就计,装作气晕,被人抬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走,风卷残云过后,留下的只是那一地狼藉,还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苏渠。 傅竞彤看向苏渠,眼神玩味。 傅丞瞅着自己女儿,这时候也没给好脸色:“你跑来干什么。” “看热闹啊。”傅竞彤浑不在意地看了眼四周的狼藉,意味深长地瞧着傅竞尧,“我就说朱萸那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要不然当初我哥干嘛死都不要她。” “也就你这个蠢货,把她当成宝。”她损了一通,看向傅竞毅,“大哥,这么远,你还特意来一趟。累不累,我送你回去?” 傅竞毅摸了摸膝盖,看向傅丞时,目光淡淡掠过苏渠,他对着傅丞道:“跟阮家的梁子,这次是彻底结下了。但也不用怕他们,这北城早就该动一动位置。” 他点到为止,傅丞沉沉地吐了口气。 他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亲自培养的继承人,虽然子承父业,但他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想再有什么争斗。傅竞毅如果身体健康,四肢健全,那他怎么拼,怎么抢占山头他都赞赏,也会在背后撑他一把。 只是傅竞毅如今这样,傅丞其实更希望保持傅家的现状就好。 毕竟“争”这个字,有上就有下,到底谁能更上一层楼,谁也不好说。 偏偏出了朱萸这一档子事…… “先回老宅再说。” 苏渠坐在车里,一声不吭。 她垂着眼,脸上无波,竟比傅竞毅还冷漠,好像处在风暴中心的不是她。 她的左手摊开着,右手捏左手指节,一节一节,像是在算什么。 傅竞尧看她一眼,将她的右手拽过来,握在掌心里。 干燥的大掌温暖有力,牢牢将她握住,眼睛平视着前方,眼底是那看惯风云变幻的漫不经心。 唇角甚至还挂着笑。 傅丞一看他这脸,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从后视镜狠狠瞪他一眼。 傅竞尧忽然痛苦地哼一声,身体往苏渠的身上倒:“老婆,我这里很疼,你帮我揉揉。” 他捂着被傅丞皮带抽过的地方。 衬衣划破了,丝丝血痕透过布料若隐若现。 可见傅丞下手有多重。 苏渠到底感念他当时的挺身而出,撕开那破烂布仔细查看。 车上有消毒纸巾,她拿着给他清理伤口。 一路上都是傅竞尧龇牙咧嘴的痛呼声,惹得傅丞的额角直跳。 另一辆车内。 傅竞彤哄着怀里的宝宝,低声道:“大哥,你一向不喜欢管家里的事。这次爸亲自出面,你没必要跟着跑一趟。” 傅竞毅抿着唇不说话,傅竞彤早就习惯他的冷漠,但兄妹感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她抬头看看他,不在乎他的冷淡,接着道:“当年,因为救朱萸,你废了这一双腿。我以为你是喜欢她的,才会冒死救她。” “朱萸几次来找我,求我说动你,答应跟她的婚事。我以为你不想拖累她,可没想到,你是真的对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你救她,只是为了给朱家交代,不想欠她家什么。呵……”傅竞彤无语地笑起来,“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直男。” “后来又是蓝倩,简直是死缠烂打的程度了。任何靠近你的女人,都会被她吓退。我几乎以为你们俩的事板上钉钉,没想到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要跟她退婚。” “不管是朱萸,还是蓝倩,或是任何其他女人,我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妈妈私下有问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男人,那么好的女孩都不要。我也觉得可能是,可是大哥……” 傅竞彤默默地注视着他,眼睛似乎要看穿他。 第538章 别惹事,要听话 傅竞毅终于不再沉默,他淡淡看着自己的妹妹:“你想说什么?” 傅竞彤的嘴唇泛起一丝苦笑。 “哥,我要说什么,你还要跟我装下去吗?” “你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没人敢接近你。你的身边,就那只松鼠陪着。可是我几次听人说,你跟苏云舒相谈甚欢,还把她邀请到妈妈的玻璃花房。” “那间花房,连蓝倩都不能随意靠近。在你的心里,那是妈妈的地方。” “还有你的这只松鼠。”傅竞彤腾出手,试着靠近松鼠。 松鼠一看到她的手,嗖一下跑到傅竞毅的另一个肩膀,离她远远的。 “看见了,我跟你同父同母,这小东西都不肯让我碰,它却帮着苏云舒,跑去咬了阮盛浩。苏云舒可不是什么软面疙瘩,小动物都喜欢亲近她。” “说明她跟莉莉的关系很好,莉莉认可她。那么,莉莉为什么认可她呢?” 傅竞毅的眼眸如一潭幽深古井,看不到一丝波澜,也深不见底。 他不会给傅竞彤任何回应,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傅竞彤长长叹口气:“哥,为什么是她呢?” 她想不明白。 其实傅竞彤没有别人看到的那么大大咧咧,骄横霸蛮。只是傅家的家庭成员如此,她只能有这么个形象。 告诉任何人,哪怕她的父亲二婚,哪怕她的父亲宠爱继母,不管继母生几个儿子,傅家大小姐的地位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她嫁有权有势的夫家,不只是给傅家添砖加瓦,也是为了给哥哥做臂膀。这个傅家,只能是她们兄妹的。 傅竞彤想过,傅竞毅如果娶了蓝倩,或是任何一个有家世背景的女人,他的地位将稳如泰山。 可为什么,是苏云舒呢? 那女人脾气一点儿也不好,温柔听话都是假的。 倒是神神秘秘,很能搞事情。 要说漂亮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没有,长相还不如朱萸。 傅竞毅还是没有给傅竞彤任何回答。 车子缓缓进入老宅,司机还是老样子,驶向傅竞毅的小楼,傅竞毅却示意在主楼停下。 “你不休息一下吗?”傅竞彤把孩子交给随行保姆,扶着她哥下车。 这时,傅丞的车也到了。 车门打开,傅丞气冲冲地先下车,之后是苏渠。傅竞尧的脚刚着地,身体就歪斜靠着苏渠的肩膀,非要她搀扶进去。 那样子,好像伤势深重,随时会挂。 苏渠远远地看一眼傅竞毅,朝他无奈一笑,扶着傅竞尧进入主屋。 傅竞彤哂笑:“傅竞尧什么毛病。” 她推着傅竞毅的轮椅,傅竞毅回头跟她说,让她回自己小楼照顾孩子,别掺和,傅竞彤不答应。 “哥,苏云舒会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管你。” 俞佳慧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急得都快把鞋底踩破。傅丞对她动怒,不许她再惯着儿子,不许她跟去竹青园。 看到傅丞回来,她急急迎上去:“怎么样啊?” 话音刚落,傅竞尧被苏渠搀扶着进来了。俞佳慧看到儿子一身伤,叫了一声,担心地要亲自给他检查。 “叫什么叫,混账东西,让他死了算了,还没那么多事情。我那么多儿子,不差他一个!”傅丞这次是动了肝火,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浑蛋玩意儿。 俞佳慧心疼傅竞尧,这么多伤,该多疼啊。 可事实上,傅竞尧从小到大,打的架多了,哪回不是头破血流的。 只是那时候的俞佳慧,正一门心思坐稳傅太太的位置,努力做一个贤妻,傅竞尧的伤再多,也只是让保姆给她擦药,回头再厌烦地说一句:别惹事,要听话,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第539章 求你 “你这是什么话,他也是你的儿子!” 这次,俞佳慧尖叫着顶了回去,她亲自给傅竞尧上药,怨毒地看了眼苏渠:“竞尧只是在护着苏云舒。说到底,这次的事情是她惹出来的。” “你也是。你既然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再忍几个月怎么了?等她生完孩子,自然就回去了。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推她。没有一尸两命,算是你运气好。要不然,谁都保不住你!” 俞佳慧深知事情的重大,言语间已将所有责任都推在苏渠的身上。 苏渠站在一边,既然对着阮家父子的时候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就更没有必要争论。 她望着傅丞,双眼清亮有神,但也坚定无比。 傅竞尧看清楚她的神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别乱说话,回去养胎。以后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他叫来佣人,要把苏渠送去他的小楼。 苏渠叹口气,看着他的眼是温和的。 但是那温和中,有着无比坚决的力量。 她一根根掰开傅竞尧的手指,抽出自己的手腕,对着傅丞直接道:“我没有怀孕。” 话音落下,各人脸上精彩纷呈。 傅丞惊愕随之愤怒,俞佳慧不明所以,傅竞彤置身事外,傅竞毅淡然。 傅丞刚坐下,嚯地站起来,他猛咳几声:“你没怀孕,那他——” 他看向傅竞尧,明白了什么,高高扬起手,又要一巴掌抽下去。 苏渠接住他高扬的手:“不用打他。他只是想担起做男人的责任,但这个责,他没必要替我担着。” 说着,她淡然地看向傅竞尧。 爱不爱已经不再重要,傅竞尧已经几次三番护着她,他该做的已经做了。 傅竞尧却死死地盯着她,从齿缝里挤出字:“你闭嘴。我说了,一切有我。事情因为我而起,这是我的风流债!” 从苏渠在车上,温柔为他上药开始,他就已经猜到苏渠的打算了。 不,应该说,从屋顶上,她主动吻他开始,他就隐隐察觉她在做的准备。 揭下伪装的苏渠是孤傲的,不会因为情爱就对他服软。 他们冷战很久,她不会听到他为她做的那点事就感动献身,她只是在做告别。 朱萸的事,只是加速了她的计划。 她说不会牵连到傅家,就坚决会做到。 傅竞尧的眼睛都睁红了,再次咬牙道:“苏云舒,别说……求你。” 俞佳慧震撼又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再看看苏渠,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意思。 傅竞尧自由散漫,浪荡不羁,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是过客,从没见过他真正在乎过谁。 更不用说“求”这个字。 傅丞却是更生气了。 傅家的儿子,什么时候对别人用得上“求”这个字? 哪怕对阵阮家父子时,都没说“求放过”,现在,他的儿子却在求老婆? 求什么? 是谁把天给捅破了的? 苏渠再没有看傅竞尧的眼,她静静地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平静道:“我不是苏云舒。” 她听到了傅竞彤的抽气声,看到俞佳慧更不明所以的表情,看到傅丞的疑惑,看到傅竞毅的皱眉,也看到了心如死灰的傅竞尧。 “你、你说你不是苏云舒?什么玩意儿?”俞佳慧一头雾水,回头看了眼傅竞尧,“她在说什么,难道说自己不是苏云舒,就能跟朱萸那事儿撇清关系了?” 俞佳慧似乎打通了堵塞的大脑,顿时怒了:“这时候你就别装疯卖傻了,人命背在身上,没有第二个人给你背着!” 回头她又狠狠警告傅竞尧:“这不关你的事,少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你只是帮朱萸,是她不懂事,吃醋成性,以前她赶走你身边女人的事情还少吗?” 第540章 她只是不再信任他了 严肃但神色淡然的苏渠挺着背脊站立着,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认真,不是玩笑话,也不是在找理由退脱什么。 让俞佳慧的指责显得可笑。 傅丞坐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似乎怕苏渠又再说什么惊人之语,自己承担不住。 苏渠对着俞佳慧平静道:“我不是苏云舒,不是在给自己找办法全身而退。只是在告诉你们,我不是苏云舒,我的事也就不是傅家的事情了。” “什么是不是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傅竞彤凌乱了,她也没那个耐心猜,“你不是苏云舒,那你是谁?” 苏渠这次表明身份,没有让傅家的佣人们退下。 她坦白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我是苏渠,苏云舒的同卵双生妹妹。苏云舒在两年多前就落水而死。” 俞佳慧过于惊愕,无声的张着嘴,呆呆的看着苏渠,上上下下将她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跟苏云舒一模一样,整容也整不了这么像的,除了双胞胎这个解释,就没别的理由。 傅竞彤皱了皱眉:“苏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一直以来,苏家就只有一个女儿,岳锦如很是以她女儿为傲,一直想把她送入上流社会,打破他们苏家的圈层。 “不是,我是苏家不被承认的女儿,出生就养在老家。” 苏渠将苏家隐瞒小女儿的事简单说一遍。傅竞彤很是不屑,嗤笑着接口:“我明白了。苏云舒死了,但是苏家舍不得到手的金龟婿就这么跑了,就让你顶替苏云舒,做傅竞尧的女朋友。” “你可真行啊,装得天衣无缝,所有人都被你骗过去了。” 说着,她忽然停住,看向傅竞尧:“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俞佳慧这时想起了什么:“你就是苏渠!” 她的模样,不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傅丞看向她,脸色难看至极:“你知道?” 俞佳慧看了看傅竞尧,整个人都慌了。 “我、我没听清楚……”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没想到是这样啊! 傅竞尧一脸灰白的坐着,看着苏渠无奈又生气的笑,满是苦涩。 他都已经说了,会帮她扛过去的。他可以帮她一次两次,以后也会有三次四次无数次。 不用牵连傅家,他会用他的方式帮她。 他们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了吗? 不,她只是不再信任他了。 信任这个词,傅竞尧现在真正理解了。 那是一座桥。 桥连着,他们可以在桥上来来回回,你到我的世界依偎,我到你的世界探索。 桥断了,他们各站两端,就只有远远看着彼此,以及转身离开。 她再也不会朝他奔赴。 苏渠自爆身份,没有让傅丞觉得可以就此远离麻烦。 纵横权贵圈半生,多疑的傅丞认为苏家不只是为了利益那么简单。 他把傅竞尧叫到书房,详细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婚前还是婚后。 楼下,傅竞毅淡淡的望着站着的苏渠。 他倾身倒了杯茶,递给她,又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让她坐。 苏渠只是接下了茶水,对他苦笑了下。 她仍是站着,等待傅丞从书房出来。 俞佳慧的血压太高,已经被送去房间休息。傅竞彤的孩子醒了,保姆过来让她回去,傅竞彤却烦躁的让保姆去哄孩子,坚持留下来。 她看着傅竞毅,对他坚决的摇头。 这个女人太复杂了,不要靠近。 傅竞毅平静的从轮椅扶手的暗格中掏了一把榛子犒赏花栗鼠。 松鼠啃咬榛子坚硬果壳的声音响彻寂静客厅,听起来毛骨悚然。 傅竞彤心浮气躁,再看一眼苏渠,她竟然在把玩那茶杯,唇角带笑。 让风云变色的女人,却像一汪白水一样心平气和,可笑不? 过了许久,傅丞出来了。 他鹰似的眸子盯着苏渠,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第541章 非如此不可 苏渠抬眼看向他,唇畔带着微微笑容。 从容不迫。 她笃定,傅竞尧会说,他在婚后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也笃定,傅竞尧除了交代她做苏云舒的替身,其他的不会再多说了。 他很爱傅家,不会将傅家拖入深渊。精明的傅丞即使知道她背后不止这点秘密,也会适可而止的。 就如苏渠所料,傅丞除了脸色不好,没有再过多的追究。 他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是你自己主动公开身份,还是由傅家登报说受到了欺骗?”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对傅家而言,都将沦为笑柄。 堂堂傅家,竟然连儿媳妇的身份都摸不准,让假货堂而皇之进入。 只是,与更坏的可能相比,这样的笑柄算是轻的。 苏渠有种解脱的释然:“我自己来。” 当场,她就登录傅氏集团官网,将自己的身份公布:本人苏渠,假冒苏云舒的身份嫁与傅竞尧先生,现作公开澄清,一切后果由本人自己承担,与傅竞尧先生无关,也愿接受傅氏追责。 发完公告,她将手机翻过来给傅丞看,然后道:“我文化水平不高,就只能这么写了。但意思应该表达清楚了。傅老先生,如果你要追责,告我欺诈的话,我也接受。” 傅竞尧颓然地坐着,这时冷冷出声:“非要做到这个地步不可吗?” 她公开身份也就算了,还跟他划清界限。 把他彻底地驱逐出她的世界。 苏渠笑笑:“非如此不可。” 接着,她坦然地站着,等待傅家对她的审判。 傅竞毅看了她许久,忽然出声:“苏渠?” “嗯?”苏渠微微讶异,竟然是他第一个叫她的名字,但也没想象中那么意外。 毕竟傅竞毅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你说,傅家可以告你欺诈?” “对。”苏渠笑笑,一点儿都没有为可能面临的刑责而恐惧。 傅竞毅点点头,转头看向傅丞:“爸,那就报警。” …… 很久以前,苏渠进出过警局多次。 那时年纪小,经常因为打架被抓,但很快就会放出来。 但这次,她是真真切切地进了拘留所,等待律师的审判。 不幸中的大幸,苏渠喜提一人间,也就没有人在里面欺负她了。 只是一个人很无聊,也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猜想,一定掀起舆论狂潮了? 这次傅家不会再删除她的公告,应该也进行了一番对她的口诛笔伐,最后再添一句:追责到底。 还有岳锦如,一定气得发疯了? 她苦苦隐藏苏家的家底,一下子就被爆出为了破圈层,把女儿培养成了诈骗犯。这下子在她的商圈,她再也抬不起头见人了。 还有苏达见,堂堂知名教授,最有希望拿到科研界大奖的人,就要面临各种质疑了。 苏渠对于苏家的倒霉,没有任何愧疚心。 有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说: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苏渠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傅竞尧最倒霉了。 堂堂花心三少,自如地游走在各个女人堆,到最后被一个女骗子耍得团团转。那些富二代肯定要笑死了。那些被他伤透了的女人们肯定也会笑话他,活该。 那么她自己呢? 苏云舒是人们口中的名媛淑女,到死,她都是云端上一朵漂亮的花儿。 苏渠是什么呢? 出场没有自己的身份,到退场时,是为了名利,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坏女人,是把男人玩弄在鼓掌中的诈骗犯,是害出人命的毒妇。 坐牢判刑,应该十年起步,等等…… 苏渠不禁想起一桩往事。 传言组织里有一个做了特别多艰难任务的侠客,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很多人以他为榜样。 苏渠听说后,问她的引路人:“后来呢?” “听说是死了。” 苏渠沉默很久,又问:“怎么死的?” 死于暗杀吗?还是任务失败,当场死亡。 引路人说:“牢里,被人打死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苏渠唇角的笑渐渐凝固。 傅竞尧明明拼尽一切,不惜说她怀孕也要保住她。但她自爆身份,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 她明明可以做个普通人,哪怕真做个小偷小摸,打架骂街的小太妹,或是庸碌地做个街边小贩,帮奶奶卖豆花,可以平平安安生活。 弄到这地步,这就是她追求的自我价值吗? 第542章 顾尚珩,你这么喜欢我啊? 命运馈赠她的礼物,就是这样吗? 苏渠惨淡的笑笑,无趣的望着天花板的灯。 天气还未凉透,在拘留所里不觉得冷,就是蚊子有点多。 她拍蚊子打发时间,把拍死的蚊子一只只并列放在手纸上。 黑漆漆的,像一个个符号。 别人看了,一定觉得她挺恶心的。 名媛哪会做这种事。 “苏渠,有人来看你,出来。”警官打开门。 在探视房里,苏渠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坐在轮椅中,却给人巍峨如山的感觉。 “谢谢成全。”她对他淡淡一笑,漆黑的眼亮晶晶的,没有丝毫惶恐,也不哭哭啼啼地求放过。 傅竞毅淡淡看着她:“你很聪明。在我看来,比苏云舒更聪明。岳锦如应该培养你。” “咳,这时候说这些都太晚了啦。”苏渠随意摆摆手,有人夸她聪明,她有些嘚瑟,“岳锦如是不是在外面骂我是讨债鬼,应该把我丢到粪坑里淹死,而不是送回老家?” 她把苏家亏欠她的一切,都讨了回来。 苏达见夫妻奋斗了大半辈子,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跟你说,我这个人一直是有债必讨,睚眦必报。小时候欺负我的人,都没占到便宜。” “恭喜你。”傅竞毅对她的自在快乐有些不解,但脸上没有任何表现。 苏渠笑够了,沉默下来。 傅竞毅说她比苏云舒聪明,可不是说她聪明到把自己折腾到拘留所。 而是说她即使在最坏的境地,也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她自爆身份后,即使没有离婚证,她也不再是傅家的人,不是傅竞尧的妻子。 傅家没有收留她的道理,更不会再做给她遮风挡雨的大伞。 而由傅家提出追责,也就表明了傅家的立场,没必要再为她与阮家对抗。 只要她走出傅家大门,阮家的人马上就会把她抓起来,狠狠收拾她。 不管是拘留所,还是大牢,比起外面的自由世界,这里更安全。 过了许久,苏渠又对傅竞毅道谢。 拘留所这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从来不缺人。她倒霉了一辈子,哪有这么好的事,让她喜提单间? 要么是傅竞尧,要么是傅竞毅,给了她格外照顾。 傅竞毅没有接她的道谢,只是看了她好一会儿。 苏渠有些不自在,她勉强笑笑:“为什么来看我?” 傅竞毅:“我记得之前,你跟阿尧闹离婚,说以后不再叫我大哥。” 他只说到这里,后面就没了。 苏渠等了半天没再等到他的后话,便点点头,就这,值得他特意来一趟? 她有点懵,但还是客气道:“你是不是也被我气着了?毕竟我也骗了你。” 一个被老公伤透心的弟媳妇,被这位大伯哥可怜着,为了家宅安宁,不得不抽出时间安慰她。 傅竞毅的神色难得显得缥缈:“骗了吗?” 他喃喃自语,苏渠没听清楚,又听他清楚道:“以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说完话,他就走了。 苏渠没来得及问他傅竞尧现在是什么情况。 夫妻一场,她还是有点挂念他的。 她以为公开身份后,两人就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她的心里再也不会有他的存在,没想到啊没想到…… 燕过留痕。 原来没心没肺的苏渠,竟然也会儿女情长。 不过苏渠在拘留所的时间没很长,一个星期后,她被人保释了出来。 保释她的人,是顾尚珩。 踏出拘留所大门时,苏渠抬头看着天空,肩膀缩了起来。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下着秋雨。 冷。 一顶绿伞遮在她的头顶,同时,有人给她披上大衣。 苏渠望着顾尚珩。 他还是那么温柔,低垂着眉眼,认真给她穿衣服,还帮她系上扣子。 苏渠低头看一眼,是他的卡其色风衣。 之前在大学城看到他穿这件风衣时,还觉得他很帅,特别有偶像剧男主范儿。 不过这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太长了,一直到她的脚跟,毫无美观可言,像是装在卡其色套子里。 她的双手被束缚在里面,想抽出来只能钻纽扣缝。 “顾尚珩,你这么喜欢我啊?” 第543章 文学恋爱脑 身后,帮他们撑伞的司机微微皱眉,瞅了眼顾尚珩。 “嗯。”顾尚珩没有犹豫地回应了她。 他认真替她整理着衣领,似乎在考虑是把领子竖起来遮住她细细的脖子,还是就这么放着,让她呼吸自在些。 最后,他选择把衣领竖起来。 她很怕冷。 “走。”对装在他衣服里的女人,他很满意,只是要去牵她的手时,发现她的手臂都收在衣服里。 苏渠笑嘻嘻的:“你可以牵着你的衣袖。” 顾尚珩才不会做那么傻的动作,他选择搂着她的肩膀。 苏渠一下子站在了他的肩下,她抬头看他,男人的下巴弧度有棱角,但是干干净净的一片淡青色,没有一点儿胡茬。 “打扮这么好看来接我,你真的是很喜欢我。” “嗯。”顾尚珩帮她打开车门。 苏渠上车,他在她的身边坐下,给她系安全带。 司机收伞,进入驾驶座。 雨点落在车顶,滴滴答答的,是苏渠这一个星期来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了。 空气也很好闻,带着泥土芳香。 “别关窗了。”她眼巴巴的瞅着顾尚珩。 顾尚珩便没让司机关窗。 车子行驶,拘留所渐渐淡出后视镜。苏渠在水天一色中,再也看不到那座沉默的建筑。 她似乎憋坏了,嘴角的笑一直没落下。 “顾尚珩,你是不是没看新闻啊?我这样,你还喜欢我?” 男人捋了捋她的头发。 沾了点儿雨丝,显得她的脸清冷,还有点苦情。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她的发丝:“把头发剪了。” 然后夹着那一缕发丝上下比划,考虑剪到哪里合适。 苏渠眼角下垂,看他量的长度:“你们男人不都喜欢长头发的女人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把头发剪了,就不是苏渠了?” “这……你就太天真了。你可是大教授啊!” 顾尚珩捏着那簇发丝挠她的眼睛,温柔笑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长头发的女人。我觉得我更喜欢你短发的样子。为我留这个发型,可以吗?” 苏渠没有回答。 到了顾尚珩准备的别墅,苏渠先去洗了个澡。 他做得很周到,还准备了柚子叶给她祛除晦气。 但他可能单身太久了,竟然没给她准备更换的衣服。 苏渠美美泡完澡,裹着浴袍出来。 看到坐着把玩理发剪的男人,她笑了笑:“还真剪啊?” 男人指了指前面的座椅:“坐下。” 苏渠便乖乖坐下来。 男人握住她的头发,一剪刀下来,苏渠听到发丝被剪断的声音。 倒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苏渠握住一缕落下的头发,两根手指缓缓磋磨:“顾尚珩,你不怕吗?” “现在的我,是蛇蝎美人呢。再风流的男人都避我不及,你还上赶着来。” “你也说了,你是美人。”顾尚珩扶正她的脑袋,“别乱动。” 苏渠乖乖坐正,看着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 在拘留所吃得太好,又没什么运动,比以前胖了一点,气色也好看多了。 脸颊白里透红,颜值都上来了。 一点儿都不像是进去受难的,是去享福的? “你不怕傅家吗?他们正要告我呢。” “不怕。” “也不怕阮家吗?他们要我赔命呢。” “不怕。” “也不怕你的父母,骂你被美色昏了头?” 这时候,她的长发已系数剪断,留下的头发长度只到她的耳朵,感觉整个脑袋的分量都轻了。 年纪也轻了,像个高中女生。 苏渠左右动了动脑袋,欣赏全新的自己,然后示意他:“再修整齐点,你这像是狗啃的。” 顾尚珩拿着理发剪给她修剪,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忘了,我是教文学的。除了学艺术的,就数文学的最容易出恋爱脑了。” “噗嗤……”苏渠没忍住,笑了出来。 幸好顾尚珩及时收住剪刀,不然她的头发就要再短一截了。 第544章 有一点点晕 苏渠在镜子里看着他,笑眯眯的。 “难为顾大教授,说这么接地气的情话,就为了让没文化的我听得懂。” 顾尚珩抬了抬眉梢:“谁说你没文化,你是第一个敢挑战严教授的弟子。” 苏渠抿唇:“这倒是。” 男人帮她清理脖子上挂着的碎发,与镜子里的她对视。 他略微潮湿的手指有点凉,摸着她的脖颈,动作减缓,氛围有点暧昧。 苏渠微微侧了下脑袋,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手背轻蹭,轻轻笑着道:“我出身不好,从小到大就住在老房子里。但没想到我后福很好,来到北城之后,就一直住在大别墅里。” “就算到了最落魄的时候,还有大别墅供我住,有好看的男人伺候我。” 顾尚珩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细腻的皮肤:“你是在夸我?” 苏渠转过身,细细的手臂圈在他的腰上:“很明显。” 她的语调轻轻的,暧昧出颜色。 浴袍松垮,露出她胸口一大片粉白肌肤,只要他的手动一动,就能摸到她的柔软。 她的眼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你收留我,保护我,夸你几句怎么了?我觉得这些都远远不够报答你……” 顾尚珩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温润的眼落在她的衣领,只要再往深处再看进去一点,就能看到半明半暗处的美景。 但他只是坐着,由她抱着。 苏渠摘下他的金丝边眼镜,大胆坐在他的腿上:“这样看,我是不是更漂亮?” 然后,她调皮地凑近他的眼睛,像个好奇的小孩:“总是见你戴着眼镜,你的度数很深吗?” 她身上香甜的气息不断进入男人的鼻腔,像是一道热气腾腾的大菜,引人垂涎。 顾尚珩的大手扶着她的细腰,拇指贴着她马甲线的位置上下滑动,笑道:“不深。” 苏渠把玩着眼镜,试着戴在自己的脸上。 有一点点晕。 她侧着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喂,你要不要玩点深的?” 顾尚珩抱起了她。 苏渠连忙抱紧他的脖子,怕摔下去。 心里道:呵,男人。 她被顾尚珩轻轻放倒在床上,就在她以为顾尚珩会趴下来的时候,男人却摸摸她的眼睛:“你先休息会儿,两个小时后我再来叫你。” 说完,他把窗帘拉上,出去时还关上了门。 苏渠眨了眨眼睛。 她这么卖力地讨他的喜欢,他竟然无动于衷? 不过,他应该是情动了的。 她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啧,还挺纯情。 房间里黑漆漆的,苏渠的小手握着被子绞来绞去,看向厚重的窗帘时,神色渐渐变化。 两个小时后,顾尚珩果然来叫醒她。 苏渠揉揉困倦的眼睛,不满道:“我的起床气很重,你应该知道的?” 男人哦了一声:“那你继续睡?” 苏渠又对他笑起来:“不过对象是恩人,我不能生气。” 男人揉揉她乱糟糟的短发:“那就起来。” 他拍拍手掌,房门推开,两个女佣推进来一排成衣,有些包在袋子里。 “这些都是你的衣服,挑一件穿上,我在楼下等你。” 顾尚珩说完就带着佣人下去了。 苏渠光着脚,手指在那一排衣服上划过。 每一件都很好看,手工精致。袋子里是内衣裤,都是她的尺寸。 苏渠扯了扯唇,也没什么害羞的,拿上衣服就去穿了。 下楼,餐厅里,顾尚珩帅气地坐着,桌上有蜡烛,有玫瑰花,还有精致摆盘的西餐,以及醒好了的红酒。 佣人上前帮她挪开椅子,等苏渠坐下后就无声无息退场。 偌大的餐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苏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沾牛排上的酱汁:“好吃,你做的?” 顾尚珩拿起红酒,为两人倒酒,然后握着酒杯朝她示意:“这一杯,庆祝你获得自由。” 一语双关,苏渠喝下红酒,笑吟吟地看他。 男人第二次倒酒:“这一杯,庆祝你做我的女朋友。” 苏渠捏着细细的酒杯把玩,观察里面酒液的滑动。顾尚珩看向她:“不愿意么?” 第545章 等你为我戴上戒指,娶我呀 苏渠隔了好几秒才回答他。 放下酒杯,她说:“年轻有为的顾教授,那么多人仰望着你,怎么能有个名声不好的女朋友。会影响你的前途的。” 她淘气笑着,眼波在闪烁的烛光里流转,十分灵动。 丝毫没有蹲了拘留所的狼狈自卑,也没个认错态度,如果坏女人有刻板形象,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与她之前经营的端庄又隐世的贵妇形象截然不同。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这个坏女人,怎么能跟干净没有污点的教授在一起呢? 顾尚珩慢悠悠地喝着酒,不在意道:“这样的对话,有必要再重复一遍吗?还是说我的诚意还不够?” 苏渠翘起唇角,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狡猾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男人:“我有点好奇,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如今我的身份都公开了,不是你看到的名媛淑女,只是个想做豪门阔太太的拜金女。”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做傅竞尧妻子的时候,他光是买别墅,就为我买了两栋。不过可惜了,用的是苏云舒的名字。” 说着,她遗憾地撇撇嘴,低声咕哝:“要是早点说开,让他用苏渠的名字就好了。” 顾尚珩瞧着她时而狡黠,时而憨憨,笑了笑道:“你觉得我买不起?” “当然不是。顾教授的家世我还是很清楚的。”苏渠笑嘻嘻的。 顾尚珩摸着下巴,思考了会儿,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很早以前就认识苏云舒。她是名媛圈子里的知名人物,傅竞尧的女朋友。” “不过我那时候对她可没什么感觉。我也很确定,我没有暗恋她。” “直到有一天,有人叫我去相亲。那时你的身份是苏云舒,可我却惦念上了……” 顾尚珩的上半身微微前倾,苏渠在朦胧烛光里,看到他温柔眼中的执着。 那种执着,有别于对一个人一件事的认真,那是盯上猎物,不得手不罢休的势在必得。 与他温文尔雅的形象很不同。 他柔缓低沉地继续说:“你告诉我,为什么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你就不管不顾了呢?” “为什么即使背德,我也想得到你?” 苏渠托腮,认真思考了会儿:“也许你发现你的生活太无聊太平淡,想找点刺激?你不也说了,你们这种搞文学的,跟搞艺术的差不多。而且你不喜欢傅竞尧,就想给他找点不痛快。” 顾尚珩若有所思地点头:“嗯,傅竞尧是很让人讨厌。要不是他拖着你,你早就离婚成功。” 苏渠哂笑,不再搭话。 她拿起餐具,柔嫩牛肉粒进入嘴里,她享受的眯起眼咀嚼,回味了好一会儿。 “你的厨艺很不错,可以考虑开一家西餐厅。” 顾尚珩不接受她的打岔,他看了眼被她放在一边的红酒。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即使你跟苏云舒是双胞胎,可是你模仿得再像,气韵、习惯等小细节,你是无法做到一模一样的。” 男人的语调很慢,低沉,像是敲入心田的钉子。 苏渠的咀嚼慢下来,静静看着他。 “……也许是从见你的那一刻起,我觉得你不是苏云舒。” 时间突然像是停滞。 两两相望,过了许久,苏渠粲然一笑:“顾教授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吗?这么细微你都能感觉得出来,可不像是情场新手。” “我倒是觉得,就是因为新手,才小心翼翼,观察多于实践。像傅竞尧那样的,女人太多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做分辨,所以他栽了,事后还要说一句‘认人不清’。” “欸,你可别说他坏话。”苏渠竖起餐刀,一本正经地晃了晃,状似为男人辩解。 “还喜欢他?”顾尚珩吃醋了,放下酒杯。 “人家怎么说也曾经是我的老公,对我宠爱有加。我虽然骗人,可也感恩。” 顾尚珩笑了,他幽幽望着她:“我倒是希望也有这样的机会。” 苏渠调皮的笑,她突然朝他伸手。 细瘦手臂越过半张桌面,手背朝上。 黑色漆面桌倒映出她的手臂,只是影子里的是手心。 一上一下,黑与白。 极具画面冲击力。 顾尚珩瞧了眼她的手,疑惑看向她:“什么?” 苏渠动了动纤细的手指:“等你为我戴上戒指,娶我呀。” 第546章 你赢了 男人的视线从她的指尖转移到她的眼睛。 她在笑。 俏皮,又很漫不经心。 有点傅竞尧那味道了。 顾尚珩没有说“太快了”,“还不到时候”之类推脱的话,只是抿着唇不说话,似乎在考虑这件事。 苏渠的手臂也没收回来,仍然保持着那横穿桌面的姿势,好像越过漆黑的河在等待他捞上岸。 “……苏云舒给傅竞尧做了好几年女朋友,又是伺候又是为他清理他玩腻了的女人,结果到死都没坐上傅太太的位置。还不如我直截了当,找了几个代拍闯入酒店房间,当场宣布婚事,他跑都跑不了。” “逼婚虽然不上道,但是高效率,对女人更好。顾教授,我不想做你的女朋友,但是如果你娶我的话,我会答应你的。” 她翘着唇角,微微笑着盯视男人。 许久之后,顾尚珩起身,他握住苏渠的手,却只是低头在她的手背吻了一下。 “你赢了。”含情的温柔眼里满是她的身影,“什么时候领证?应该不需要你的离婚证?” 苏渠倒是慌了。 她只是在试探,可没真的想做顾太太。 她收回手,笑笑道:“你也赢了。” 望着他的眼睛,她拿起桌角被她冷落许久的红酒,一饮而尽。 咂了咂舌,她长长舒口气:“你的诚意很足,但是我现在嫁给你,可不是什么好投资。” “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如果我现在嫁给你,你的职位受到影响,在家族里的影响力也会大大降低。那么你还怎么保护我呢?” “倒不如,我先做你的秘密情人……等风波过去,我的人品洗白了,到时候我就等着顾教授风光大娶,这样是不是更好?” 顾尚珩听完后,瞥了眼墙上挂着的国画,笑着看向苏渠:“你这么会精打细算,看来我是真的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他拿起红酒,第三次往杯子里倒酒。 “那么这次,就祝……”他刻意顿了顿,“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 苏渠捏起酒杯,跟他碰过之后,缓缓饮酒。 微微垂下的眼睫掩藏起她的一切心绪。 第二天,顾尚珩便又送给她一份礼物。 别墅产权更换,只要签下字,这栋欧式别墅就在苏渠名下了。 不再是苏云舒,是苏渠,一笔一划,勾勒的都是她。 苏渠握着笔,笔尖沉沉落在空白处,反而写不下去了。 顾尚珩笑了笑:“怎么,写了太多次苏云舒,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了?” “是啊。”苏渠擦擦手心的汗,“顾尚珩,你考虑清楚了,要把别墅送我?” “人都给你了,这点儿房产算什么。”男人想了想,掏出皮夹,掏出一张卡给她。 苏渠不客气地收下。 “我收卡最熟练了。”她朝他眨眨眼睛,“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收别人卡的,通知我一声。” 顾尚珩看着她把银行卡收入钱包,突然道:“傅家已经请了律师。不过我也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律师应诉,什么时候你的心情好一点,我安排你们见面。” “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苏渠美美地拉上小包拉链,“不过我下午要做点儿事情,你要不要陪我?” “什么事?” 苏渠长吸一口气,嘴唇往两侧一扯,挤出不高兴的笑:“收拾行李啊。‘傅太太’的东西都还在傅家呢。” 顾尚珩的长臂圈着她的腰:“不要了,又不是买不起。” 苏渠像只小鸟,依偎在他怀里:“那不行。万一傅家太恨我,拿我的东西去做法诅咒我,我可不想一辈子倒霉。” …… 苏渠本来就没什么东西。 应该说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她来北城时孑然一身,用的是苏云舒的东西。而属于苏云舒的东西,大多数都留在了花涧月。 后来傅竞尧给她添置了很多东西,只是几次搬来搬去,变得到处都有她的痕迹。 苏渠这次来,是要把苏云舒跟她的东西全部都带走的。 对傅家而言,不管是苏云舒,还是她,都是他们恨透了的人。 要割舍,就连一张纸片都不会给他留下。 苏渠想到此,无言地苦笑了下。 第一站是竹青园,竹青园的东西最少。 苏渠进入东楼,望着空旷的大宅院。 才几天时间,竹青园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佣人都没剩下。 第547章 帐,慢慢算 苏渠对这栋别墅没有任何感情。 这里是她最受屈辱的地方,唯一快意的就是狠狠敲了傅竞尧一笔。 只是到现在要彻底消除她的痕迹,她忽然有点难过。 往西楼远远瞥去一眼。 那座楼也安安静静的。朱萸不可能再回到这里,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在朱家,还是被阮盛浩关起来。 想到朱萸,苏渠的唇角阴恻恻的勾了下。 帐,慢慢算。 苏渠很快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一个皮箱就完事。 顾尚珩看都没看一眼,问她下一站去哪儿。 苏渠想了想:“花涧月。” 顾尚珩疑惑地看她一眼,苏渠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只是踩下油门。 车子到了半道,他才问她:“为什么不是苏园?” 苏渠朝着他笑:“你连苏园都知道?” 苏园的地址其实算隐秘的。大家都知道她婚后住在苏园,但没有外人进去过。 一个都没受邀过。 那曾经是苏渠视为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地方。 可房产证上的名字只能是苏云舒。 她真傻。 男人直视着前方,双手稳稳把持方向盘:“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苏渠侧头盯着他很长时间,然后收回目光,笑着道:“是,顾教授很深情。” 第二站,花涧月。 花涧月一直都有人管理,朱萸搬出去后,别墅又恢复了原样。 只是苏云舒买的那些墙画再也找不回来了。 留下的保姆看到苏渠到来,不客气道:“苏云舒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苏渠是个冒牌货,是个骗子,没人尊重她。 苏渠却还要端起架子,不能露出一点儿卑微胆怯。 名利世界,只有弱肉强食,卑微胆怯,只会更加被人欺负。 她抱着手臂,斜眼打量着保姆:“哦?谁拿的?还是你们偷拿了?” 这话出来,保姆的眼睛躲闪了下,又挺着胸脯高傲道:“谁要拿死人的东西。是岳锦如哭哭啼啼,求着我们把东西交给她。” “嘁,说什么舍不得女儿的遗物,还不是舍不得那值钱的东西?” 谁都知道傅竞尧出手阔绰,他送出去的东西没一件是廉价的。几十万的包,几百万的首饰,加起来少说几千万。 苏渠抿唇冷笑,她往前走一步,逼近保姆:“全部都拿走了?” 保姆的目光再度闪烁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她又反应过来,眼前只是个落魄的,人人喊打的诈骗犯,反手推了苏渠一把。 瘦弱的苏渠不经推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狼狈无比。 让外面久等不见出来,进来找人的顾尚珩看见。 他几个大步就走到苏渠跟前,将她搀扶起来,看向保姆的眼神刀子似的冷硬:“你敢对她动手?” 保姆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有男人为她撑腰。 苏渠告状:“她偷了我的东西,报警。” 花涧月前前后后一共住过三个女人。朱萸搬去竹青园的时候,就把她的东西全部都拿走了。 剩下真假苏云舒,真苏云舒早就死了,就只有苏渠本人分得清到底哪些是属于苏云舒的,哪些是属于她的。 她为自己的失物报警没问题。 保姆还想狡辩,打算踩苏渠几脚。 傅家恨透了这个女骗子,就算报警,他们也不会为她说一句话。 但她害怕眼前的男人。 万一呢? 顾尚珩还真掏出手机按键,保姆急了:“别,不要啊。” 她乖乖把私藏的东西交出来。 苏渠冷笑着把东西收到手里,大摇大摆走了。 有人撑腰,这感觉真好。 尤其是有权势有名利的人。 顾尚珩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拿走苏云舒的东西。 苏渠拎起一条宝石手链,阳光下,宝石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第548章 恨不得把她拆解了 “我是她的替身。怎么说也为她完成了一些事,收取点报酬而已。再说了,苏云舒的东西留下,给傅竞尧怀念吗?” 眼珠子微微一转,手腕一抖,将手链收入掌心。她瞧着开车的顾尚珩:“这东西我戴过,你不介意?” 男人一本正经:“唔,你这么说的话,那就必须拿回来……确定全部都拿回来了吗?” …… 第三站。 苏渠站在了傅家老宅的门口。 这里,她再也不能长驱直入。 其实老宅的东西最少。 保安连门岗都没出来,隔着玻璃把傅家人的原话告诉她:“苏渠与狗,不得进入。” 苏渠琢磨,这话应该是俞佳慧说的。 俞佳慧从没看得上苏云舒,但又想利用苏云舒管住她那放荡不羁的儿子。 一会儿催她生孩子,一会儿翻脸不认人,过一阵子又夸她几句,说傅竞尧改变很多。 回过神的俞佳慧肯定觉得自己被苏渠耍得团团转,竟然还对她改变态度,看入眼了。 苏渠这是把一个在云端的老贵妇当猴戏耍呢,可不得恨他入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渠若是强行进去,不就是把自己列为跟狗一个档次了? 她便让保安再传话,让他们把傅竞尧那栋小楼的东西都送出来。 但这一次,傅竞尧出来了。 这是苏渠从拘留所出来后,第一次看到他。 他瘦了很多,轮廓更深刻,颧骨都突出来了。 走路姿势还是纨绔公子的懒散样,只是衣服有点不合身,松松垮垮的。 苏渠望着他,忽然有点紧张。 傅竞尧不再是漫不经心的眼神,他静静看她,然后冷笑:“竟然胖了。看来你离开我,过得很好。” 苏渠咧咧嘴:“我早说过的,你应该早点放我离开。你看,弄成这样,烂摊子不好收拾。” 傅竞尧瞧了眼她身后的顾尚珩:“你不是找到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人了。” 从苏渠被保释出去,他就知道苏渠被顾尚珩带走了,并且一直住在他的别墅里。 苏渠点头:“是啊,我总是不缺男人的。所以傅竞尧,你别太爱我啊。” 傅竞尧不屑地扯了下嘴唇:“我就当训鹰的被鹰啄了眼睛。” “别、别……”苏渠故作谦虚,“我当不了鹰,你就当我是小麻雀,本来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奈何修为不够,被打回原形。” 傅竞尧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他瞅着苏渠啧了一声,恶意道:“到底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睡过那么多晚,你还晓得安慰夜,没白疼你。” 说话时,目光越过苏渠的头顶,要笑不笑地看着她身后的男人。 苏渠浑身起鸡皮疙瘩:“傅竞尧,我们做不了夫妻,你也别害我啊。我的新情人也是个醋坛子,他会跟我生气的。” “新情人?”傅竞尧咀嚼着这三个字,看苏渠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拆解了。 他忽然一把掐住苏渠的下巴,咬着牙问:“你跟他睡了?” 他想到了当初苏渠顶替苏云舒来到他身边,为取悦他做的那些事。 为达成目的,她是不在乎什么的。 苏渠被他捏得很疼,下巴都要碎了。 她不得不踮起脚尖,以减轻下巴承受的力道。 跟傅竞尧的距离更近了,她清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变红。 让她想到猛兽咬死猎物时的眼神。 “傅竞尧,我疼……” 男人不为所动。 苏渠不知道顾尚珩这时候在想什么,但想到了他,就大喊起来:“顾尚珩,你不是说护着我的吗!” 第549章 祝你好运 顾尚珩这才上前,掐住傅竞尧的手腕,淡然瞥一眼苏渠:“我以为你想跟他多聊几句,不好打扰。” 然后才冷傲看向傅竞尧:“你这样对待我的女人,似乎不是很有教养。”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指端用起力道,不逊于常年健身的人。 傅竞尧看了眼手腕,横眉冷冷地与顾尚珩对视着:“教养?” 他哂笑一声,看了看苏渠:“对一个诈骗犯,不需要教养?” 眼看着苏渠眼底划过的伤,他松了手指。 但嘴巴还是毒:“顾教授教书育人,竟然还有捡垃圾的习惯。” 苏渠捏紧拳头,忍不住骂:“傅竞尧,你要不要脸。好歹我也做你老婆那么长时间,我垃圾?你还不是抱着垃圾睡了!你个垃圾桶!”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嘴仗,顾尚珩不想再当背景板,他揽着苏渠的腰:“好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他抬头,以后来者居上的倨傲姿态对着傅竞尧提要求:“那就请傅三少把苏渠的东西都送出来,省得占用三少的地儿。” 傅竞尧脸色奇差:“来晚了,都扔了。” 苏渠气急:“你扔了!” 傅竞尧撇撇嘴:“不然呢?留着熏到我吗?” 他白了眼苏渠就转身回去了,拖鞋挂在脚上,一摇一晃走得懒散,就像是出来散步顺便扔了个垃圾。 “哦,对了。苏园你也不用去了,那里的东西应该也在垃圾回收站,可能都已经焚烧了。” 他一摊手,做了个黑烟升天的动作,走了。 苏渠瞪着他的背影,想对着他屁股一脚踹过去。 忽然,眼前一只大掌遮住了她的眼睛。顾尚珩温柔低沉的声音传来:“别看他,我不高兴。” 他握着苏渠的肩膀,让她转身,搂着她的腰回到车上。 苏渠再也没提拿回自己私物的事,只是跟顾尚珩翻旧账。 “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试探我有没有对傅竞尧断情?” 顾尚珩扶着方向盘,唇角牵着温和的笑:“那么你有吗?” “如果我跟你生活了两年多,断崖式离婚,你希望我立即抛下所有关于你的回忆吗?” “嗯……如果是我,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但是傅竞尧,希望你对他失忆。” 苏渠扯了扯唇角:“不愧是大教授,说起情话流畅自然。你以前真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我理论学习很多年,你是第一个实践对象。” 苏渠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手指顽皮地敲着玻璃窗,眯眼看向渐渐落下的夕阳。 “好,因为你这句话,我决定忘记傅竞尧。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之后,顾尚珩带她去吃了大餐,逛商场购物,几乎填满她的衣帽间。 回到家很累,但顾尚珩还帮她放好了洗澡水,里面放精油。 比起傅竞尧,他更细腻。 苏渠对着那一缸飘着花瓣的热水轻轻笑了。 置身热水中,浑身毛细孔都张开,她舒服地喟叹一声,掬起水泼洒在脸上,然后整个人都埋入水中,直到不能呼吸了才破水而出。 此时她的脸上没有笑意,有的只是断了翅膀似的悲伤。 另一侧房间,顾尚珩正在打电话。 “……她在我家。” “她刚离开傅竞尧,你以为她会对你动情?” “她当然不会。但现在的她,除了我以外,无人可依。” “那我祝你好运。” 通话结束,顾尚珩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手插入裤兜里,看向无尽夜空。 与人前的温文尔雅截然不同,此刻的男人深沉冷漠,与夜空一样藏满了秘密。 …… 苏达见的项目被叫停,暂停学校工作,又一次接受调查。 这一次对他的调查是全方面的,连他早期发表的论文都要重新审核。 苏达见再也不是学术圈里的热门人物,没有人再对他恭敬吹捧,见了面都是极尽讥讽。 苏达见颜面无光,躲在家里不出门。 岳锦如就更惨了。 她的好几个生意伙伴取消订单,上游客户追着她讨要欠款,生怕她拿不出钱。 被追债也不是第一次,但岳锦如从没像这一次这么生气。 因为这一次不是她的错,是苏渠把她极力隐藏的秘密都抖出来了。 岳锦如甚至怀疑,傅家为了报复受到的欺骗,对苏家进行了全方位的封杀。 这比挪用项目资金更严重! 躲在家里的岳锦如面色憔悴,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连砸东西的力气都没了。 晚年了,该享福的年纪,最疼爱的女儿死了,另一个来讨债,以后要怎么活?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会在苏渠出生时,就把她扔河里。 该淹死的,是她! 岳锦如几天都没吃喝,苏达见握着手机,一遍一遍打顾尚珩的电话。 只是从来没有接通过。 “我还是去顾家找找他……”苏达见佝着腰起身。 第550章 深夜拜访 苏达见就像过街老鼠一样,怕人瞧见,半夜到访顾尚珩的别墅。 监控扫到他,给他开了门禁。 苏达见拎着两篮沉甸甸的水果,把他的背压得更弯。 “顾教授。”他努力维持昔日的荣光,尽力表现得不卑不亢。只是顾尚珩这种生来就在顶端的人,这次没再给他和颜悦色,也没有上一次见面时,对待他的尊敬。 他只是站在那里,倨傲地望着苏达见:“苏教授,这么晚了还来我的别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他坐下来,叠起长腿,手工制的西服裤线条绷得整齐,镜片反射出冷锐光芒。 即使是坐着,也是君王睥睨天下的高高在上感。 苏达见拘束的笑笑,将两只果篮放在地上。 “顾教授应该听说了我家的事……” 苏达见装了大半辈子,现在要他亲口说自己其实是小村子出身依然难以启齿,他避重就轻:“顾教授能不能再帮我说说好话。” “我、我除了出身作假,别的都是真的呀!那些论文,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所有数据,也都是我日以继夜做实验做出来的!我绝对没有作假!” 在一个晚辈面前,他不惜竖起手指发誓,就差哭出几滴老泪。 顾尚珩不在乎他真不真,淡淡望着他:“抱歉,你的事情我帮不了。” “为什么!上次那么严重,你都能帮我,为什么不能?” “在你看来,挪用资金更严重。可是一而再,再而三,信任是渐渐坍塌的,我怎么知道原来你还埋着这么大的雷?帮你,我的信誉怎么办?顾家的颜面怎么办?” 苏达见憋红了脸。 上一次,是顾尚珩主动来找他,说能帮他渡过难关。 这次他带着礼品上门求他,以为很容易就能解决。 苏达见捏紧了拳,孤注一掷:“顾尚珩,你这次必须帮我!我的项目已经有眉目,数据都很稳定,如果现在撤下,对你,对所有投资人,受到巨大损失的是你们!” 这是他最后的砝码,他就不信顾尚珩这时候可以找到其他科研人员接手这个项目。 顾家也在这个项目上投资了,顾尚珩却只是轻轻一笑,不在意道:“你真以为这个项目很重要吗?” “国家每年支持那么多项目,有几个真给出回报的?那些投资人,他们也不是所有的投资都有收益。你以为他们真在乎你那三瓜两枣?” 那些人,争着抢着要跟顾家扯上关系,不过是人情利益而已。 苏达见懵了,他没有岳锦如的手段,做不到撒泼也做不来跪地求救,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过了许久,他想到了什么,握紧双拳道:“那苏渠呢?是你从我这里打听到苏渠的身份,是你说,你帮我的代价,是你要给家族看到你的成绩!” “你说过会保守这个秘密,不会让人知道的,就算出了事情,你也会保住我们家。现在傅家沦为全城的笑柄,我们苏家在北城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你却不管了?” 顾尚珩优雅地坐着,手指轻敲沙发扶手,神色不改:“苏教授,如果把秘密泄露出去的人是我,我一定承担后果,就算放弃我在顾家的地位,也会保证你安然无忧。可是,你看看傅氏官网上挂着的公告,到现在还没撤下呢。” “说出秘密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女儿苏渠。苏教授虽然研究的是理科范畴,可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你这就太强词夺理了。” 苏达见面色通红。 他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拖到最后才说。 没有用,怎么做都没用,没有人救他了……还有谁可以救他? 苏达见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可顾尚珩只是给佣人摆了个手势,佣人见状,上来把苏达见请出去了。 连他送来的两个果篮也一并拿走。 顾尚珩站起来,整理衣扣,抬头看向二楼:“好看吗?” 苏渠穿着浴袍,踩着柔软拖鞋下来:“那是我爸,你怎么没叫我跟他见见。” 顾尚珩捏着她耳边一缕湿哒哒的头发:“我以为你睡了。” “嗯,以前这个时间早就睡了,不过最近心情不太好,不想睡。” 第551章 争醋吃? “心情不好?”男人的声音低沉似呢喃,指背若有似无地刮擦过她的面颊。 比她的头发更冷。 他拉着苏渠坐下,叫佣人拿来毛巾跟吹风机,再次给她擦拭头发。 “以后头发湿就别瞎溜达,大晚上的顶着一头湿发,容易湿气入体。” 苏渠笑笑:“顾教授还懂这个呢?” “我什么都学。” 闲话几句后,苏渠便将话又绕回去了。 “他拎来的果篮看着很沉,超出那几个水果的正常重量了。见多识广的顾教授要不猜猜,里面是什么?” 顾尚珩还真装模作样地想了会儿:“黄金。” “金价现在这么贵,顾教授损失挺大。不就是几句话的事,上次我记得顾教授什么都没要,不也出手帮了。” 顾尚珩的吹风机放了下来。 他看着苏渠:“生气了?” 苏渠扯唇假笑。 顾尚珩将她抱在怀里:“怎么能说我什么都没要呢,你不就是。” 苏渠眼波流转:“这么说,你承认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男人坦然点头:“是,早在苏达见深陷挪用资金的漩涡时,是我主动帮忙。我已经说过了,我对你有兴趣,就想知道的更多。” “苏达见没守住秘密,几杯酒后不小心说溜了嘴,我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要不然我为什么非要觊觎傅竞尧的老婆呢?” 因为知道她不是,所以才穷追不舍,不用忌惮什么道德感。 这个解释说得通。 苏渠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顾尚珩看她脸色好了些,继续道,“我没有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但我坚信没有捅不破的窗户纸。” 苏渠哂笑:“唔,顾教授这个坚信不错。” 她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嗔怪地瞪他一眼:“那毕竟是我爸,你未免太不给面子。反正你都已经得罪傅家,给他说几句话,他还能谢谢你呢。” 顾尚珩的拇指在她的下巴摩挲。 那小巧白皙的下巴上有一个红色印记,那是傅竞尧的指印。 顾尚珩怎么擦都推不开,声音低哑:“你真的想让我给他说好话?” 苏渠抿着嘴巴,顾尚珩低下头时,苏渠脑袋轻轻侧向一边,他的唇落在她的耳廓上。 耳上散落着短短的发丝,他只是吻到了她的头发。 男人也不失望,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她:“看,你不愿意我帮他。” 苏渠这才笑出来,从他怀里起身,她拿起一颗葡萄塞进他嘴里:“你还挺了解我。” 顾尚珩的眼里露出几分心疼:“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帮了他,就得罪你。” 苏渠又送他一粒葡萄:“顾教授就是顾教授,聪明,洞察人心。不过,他以后说不定是你的岳父呢,你就不怕他记仇?” “怕什么。”顾尚珩吞下葡萄肉吐出皮,“他也做过傅竞尧的岳父,傅竞尧给过他好脸色?” 突然提起傅竞尧,苏渠的脸就沉了下来:“怎么,争醋吃?” “那倒不是,就是想告诉你,我跟傅竞尧比起来,我的自主权比他更多。”他拍了拍苏渠的脸,“好了,时间太晚了,送你回房睡觉。” 顾尚珩很君子,给她盖上被子就出去了,连晚安吻都没索要。 苏渠捏着被角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脑袋里的脉络图正在一点一点延伸…… 第552章 解决方案 顾尚珩救了她两次。 如果说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也可以是那么巧合吗? 每次都在她被折磨得只差一口气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别人或许会庆幸又活了一次,可苏渠做的是玩命的工作,职业敏感,她不会把每次都看成巧合。 顾尚珩长得好,家世好,工作好,温柔体贴,付出不求回报,只专情于她一个人。 那么好,那么完美,傅竞尧都不及他。 那么完美的人,即使她已经做人妇,也很难不动心。 苏渠不是没有做过比较,还在傅竞尧面前说过,可她真没动过心。 完美的人更让人警惕。 可苏渠想不出来顾尚珩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做的事情,只是不停地对她表示好感。 他看起来跟朱萸没什么关系。 他甚至跟朱萸都没有接触。 那么朱萸挺着大肚子,不计代价地投奔傅竞尧,只是为了让她吃醋,夫妻反目吗? 她只是因为在婚姻里吃了大亏,想到傅竞尧的好,想跟傅竞尧在一起吗? 苏渠又想到了阮盛浩,那个斯文败类。 阮盛浩家暴,出轨,玩弄权术,每一条都是罪。 可是他也是出来混的,这么多年,他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朱萸逃出来,他依然是人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苏渠细想她因为生气傅竞尧藏起朱萸,一怒之下让人查阮盛浩的底,把他家暴的事情爆出来,再加上她推倒朱萸,害她小产。 一来一往,有因有果……看起来阮盛浩痛恨她,要至她于死地也是有迹可循。 可是,苏渠还是抓到了一个疑点。 以阮家的地位,阮盛浩不敢让自己露出一点劣迹,这么多年,从来没拆穿过。 那些被他打过的女人,欺负过的苦主,他都强势压了下去。 他是一手遮天的。 朱萸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利益共同体,他会让朱萸逃出来,让自己的隐患暴露出来吗? 阮盛浩几次找傅竞尧要人,声势浩大,可每次都没成功。 是他斗不过傅竞尧,还是他只是做了个样子,把朱萸留在傅竞尧的身边? 而如果不是傅竞尧高烧认错了人,苏渠两个字也不会被朱萸听了去…… 苏渠很肯定,朱萸跟阮盛浩是利益共同体,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要在她的身上大做文章。 如果她苏渠就只是小村子来的诈骗犯,他们没必要对付她,尤其是阮盛浩,他更不会容忍朱萸追爱别的男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阮盛浩,或者他背后的阮家,就是组织的敌人。 他是为了“渡轮”而来。 之前的几次追杀,或许就是他的手笔。 那么题题,还有石磊,也都是被他抓去了吗? 整个夜晚,苏渠都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好像只要她伸出头就将遭遇不测。 可她还要救题题,救石磊,也要救自己。 至少,要知道题题跟石磊是不是还活着。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该怎么做? 苏渠迷茫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跟着顾尚珩,起码能暂时保证她的平安。 尽管她也不知道顾尚珩是敌是友。 在别墅躲了几天,也跟顾尚珩介绍的顶级律师见过面,商讨怎么跟傅家打官司,保证她不用去坐牢。 最后律师的意思是,私下跟傅家和解。 只要傅家不追究责任,苏渠就不会被起诉。 至于阮家,明面上更容易解决,就是私下对她的报复恐怕很难解决。 苏渠只要律师指出明路就行,送走律师,她看向顾尚珩,要笑不笑道:“跟傅家和解,听起来代价不低呢,顾教授你说怎么办?” 第553章 草落谁家 顾尚珩捏着她耳边的短发摩挲,回问她:“你说怎么办?” “……” 四目相对,更像是对彼此的试探。 苏渠浅浅一笑,转头就走,短发在空中扬起半面小扇,幽幽发香扇送出去。 在苏渠走出两步远时,手臂被人握住。 顾尚珩手指稍微使劲就把她拽回来了。 “去哪儿?” “你不回答我,我只能自己去想答案了。” 顾尚珩无奈地笑了笑:“急什么,傅家不是还没有动作吗?” 傅家口口声声要让苏渠付出代价,可除了第一次报警将她送进去,之后也就停留在口头控诉上,没有实质性的举动。 要不然她哪有这么平静,好吃好喝好睡。 “你希望他们又把我送去关几天,然后再显摆一下你的本事?” “那倒没有。” 苏渠撇撇嘴,不高兴地嘟着。 顾尚珩捏着她的手指把玩,轻轻笑着:“我在想,傅竞尧是不是对你还余情未了,保留对你追诉的权利。” 他说话慢慢的,带着点儿酸味。酸味中又有小小的尖刺,让苏渠想到小时候吃过的一种野菜。 有点酸,枝上有小刺,摘叶子的时候不小心就会被扎到。 “如果傅竞尧对我余情未了,你会怎么办?” 换苏渠反问他。 顾尚珩缓缓地摸她的头发,像是抚摸收归回家的流浪猫,极尽耐心。 “听说陆望的会所这几天很火爆,会员费都翻了一倍。要不要去玩玩?” 苏渠微微一怔。 晚上,她换上漂亮裙子,画上精致妆容。 少了一头飘逸长发,短发的她看起来更显年轻,像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再也不是失婚弃妇。 顾尚珩看到焕然一新的苏渠,眉梢微挑:“好看。” 进入会所后,苏渠就证实了顾尚珩提议来会所的意思。 选妃呢。 原来宽阔的舞池,男女在暗光里调情的地方,此时搭了一个三层高的圆台。 每一层圆台都或坐或站各色美女,穿着漂亮礼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举办什么大型晚会,请了一众大明星呢。 苏渠定睛一看,还真看到了几个在市场上炙手可热的小花。 苏渠嘟囔:“旁边还有一块空地,怎么不再搭个圆台,多站些帅哥上去。你们有钱人不都玩得花,喜欢猎奇吗?” 顾尚珩瞅她一眼,淡声道:“如果傅竞尧有这个癖好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苏渠扯唇笑笑:“说不定他现在就有这个癖好了。毕竟伤得不轻,可能再也不想碰女人了。” “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你的新癖好?”身后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苏渠转身,就看到傅竞尧捏着酒杯,漂亮的眼睛看不到丁点热切。 要知道,以前的傅竞尧虽然看什么都不入心,但他总是漫不经心看着,表现出趣味的样子。 苏渠觉得现在的他颓废感很浓。 抿了抿嘴唇,她道:“你就不想想,这才是真实的我?” 傅竞尧懒散扫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 上一次就看到她的短发了。 他左右再多看了两眼:“不好看。” 说完就走了。 苏渠:“……” 她回头看向顾尚珩:“看到了没,他对我再也没兴趣了。这是陆望给他办的舞会?” 傅竞尧的受欢迎程度,苏渠以前就见识过,现在他恢复单身,身边既没老婆也没女朋友,连情人都没半个,肯定一堆女人扑上去。 就看草落谁家了。 第554章 喜欢,一直都喜欢 顾尚珩把她带来,本意是让她死心。 差不多达成目的了。 他安排苏渠坐下来:“想喝什么?” 顾尚珩气质温润,芝兰玉树,与会所的夸张格调完全不符,他本人也很少出入这种地方。 他一出现,自然也受到多方关注,有人看到他,就难免也看到苏渠。 “……顾尚珩怎么跟她一起?” “该叫她苏云舒,还是苏渠?” “诈骗犯呗。” “顾尚珩眼界那么高,谁都看不上,怎么看上她了?” “顾教授这是教人迷途知返?” “你怎么不说诈骗犯的本事高,连傅竞尧都上了她的床呢?” 议论声与音乐穿插着进入苏渠的耳朵。 苏渠咬着吸管,将气泡水吹起一个个更大的泡泡。 似乎那些人在谈论的不是她,而她只是个好奇的小女孩。 玩腻了,就将几个酒杯排成一排,用吸管戳杯底,打台球那样来回戳。 摔了也不在意。 她自得其乐,悠哉游哉。 顾尚珩瞧着她,唇角微翘。他叫来更多五颜六色的水,全供她玩。 其他角落都是男男女女各种热闹,各种玩花样,只有他们这一卡座,像是启动了防护罩,谁也插不进来。 有些想跟顾尚珩搭上关系的,堆着笑来打招呼,垮着脸离开。 没多久,整个会所传遍:要说宠,这位顾教授也不在话下。 那苏渠到底有什么魔力,搞得金字塔尖上的男人都为她折腰? 卡座对面,傅竞尧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渠那一端。 喝酒时,眼睛也在盯着她。 陆望看他一眼:“别看了,没看到她投奔顾尚珩了吗?就让她祸害顾尚珩去。” “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殷题题跟她做了朋友,现在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卖了。” 殷题题突然消失,陆望用了一切办法找人,就是没消息。 他消沉了很长时间,直到苏渠公开自己的身份,陆望就疑神疑鬼,一直催促傅竞尧不能放过苏渠。 他阴恻恻地盯着苏渠:“她竟然还敢来这儿,看我怎么收拾她。” 傅竞尧冷笑:“顾尚珩把她带来这儿,是在告诉所有人,苏渠是他的人。动她,就要看顾家答不答应。” 陆望一脸迷茫地回头看他:“难道不是来告诉你,苏渠是他的女人了吗?” “……” 陆望瞅着傅竞尧看过来的死亡视线,捂了捂嘴唇。 傅竞尧却主动说话:“我早就看到过他们了。” “什么时候?”陆望好奇,难怪看他这么冷静,想来已经冲冠一怒过。只是可惜了,他竟然没看到。 傅竞尧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顾尚珩这小人,想让苏渠看到我左拥右抱呢。” “你还喜欢她呢?”陆望睁大眼睛,很想刨出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被苏渠下蛊了。 傅竞尧喝了一大口酒,幽幽的暗光里,无人可知他红了眼睛。 喜欢,一直都喜欢。 他根本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暴露才跟她分开。 是她不需要他了。 他像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只能看着她为别的男人剪断头发。 只能用尽全力压抑自己的感情,不能再妨碍她。 第555章 听到落锁的声音 傅竞尧甚至不知道,苏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他。 还是,只是她寻求庇护时的虚情假意? 他怨恨时,刻意让自己往这方面想,怨怪苏渠对他只是利用,没有真心。眼见他不肯动傅家的势力帮她,她便不顾他的祈求,坚持坦白自己的身份。 他都求她了呀。 傅竞尧以为这样怨恨她,就能将自己的错误忽略。 他喝了不少酒,去洗手间。 顶着一头冷水出来,经过女厕时,眼前一晃。 脚步顿了顿,改变方向。 苏渠进洗手间补妆。 其实根本没必要补妆。 那么暗的光线,只有白底脸大红妆才能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苏渠觉得气闷,进来躲一躲而已。 对着镜子,她拿出粉盒装模作样地往脸上补粉。 “因为我说你不好看,这就进来打扮了?” 男人后背抵着洗手间门,手臂往门把伸。 苏渠听到落锁的声音,在镜子里看到傅竞尧的身影。 苏渠神色淡然,拿出唇膏再抹了一遍嘴唇。“你的一句话对我的影响没那么大,我是为了顾尚珩。” 傅竞尧讥讽地扯了下唇角:“顾尚珩?听起来叫的不亲密。” “在你面前当然不用叫得亲密。私底下我叫他顾教授,我们玩职业游戏。” 苏渠满足地抿了抿红唇,收起唇膏。 她转身直面对着傅竞尧,也就更真切地看到了男人阴沉又委屈的眼睛。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身影刻入骨头里,低沉道:“短发不适合你……” 苏渠不接他的话,平静道:“这里是女厕所。傅竞尧,一会儿别人进来,就该看你的笑话了。” “我的笑话还少吗?” “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傅竞尧!”苏渠有点生气了。快刀斩乱麻,她已经后悔自己的刀子落得不够快。 傅竞尧却只是笑笑:“你还是叫我名字的时候,最好看。” 他们各自站着一端,两人之间隔了五块一米长的黑色大理石地板。光洁的地板映着灯光,星星点点,但不像银河。 但也没有人往前跨一步。 过了许久,忽然传来敲门声。 外面有人在说话,问是不是门锁坏了。 又有人说,门不可能坏。肯定是有人在里面做坏事。 会所这种寻乐子的地方,哪里都能做坏事,洗手间这种还是热门地方。 不一会儿,外面的笑声消失了。 苏渠像个性冷感,平静道:“出去,别把陆少的贵客们憋坏了。” 她先迈出一步,朝门边走。 傅竞尧看着她清冷面容,更怀疑这个女人心里是否有过他。 酒精涌上头,他突然抬手将灯关了。 瞬间整个洗手间一片黑,只有气氛灯幽幽散发暧昧的光芒。 傅竞尧将苏渠抵在门上:“如果我说,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你回我身边来吗?”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酸涩酒味。 “帮?”苏渠讽刺地笑了,“我们走到这一步,只是证明了我们没有默契,就别互相扯后腿了。” 她试着挣开,傅竞尧一只大手就将她的两个手腕握紧,拎着她的手过头顶。 “我不是故意的……”傅竞尧的眼睛红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她是你。” 苏渠淡淡的笑着。 显然,他们没见面的这段时间,傅竞尧跟她一样,做了深刻复盘。 他很聪明,撇开对朱萸的滤镜,大概能将整件事拼凑出一个七七八八。 第556章 连他也不能幸免 苏渠无所谓的笑渐渐变了。 变得怨恨。 “傅竞尧,你看清朱萸的真面目太晚了。” “我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着了她的道。” “但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对朱萸有着放不下的感情,而你在犯下错后,竟然还瞒着我,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 “我是恨你的,你知道我得怎么压抑自己对你的恨,才能让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吗?” “你知道我有多不想看到你吗?” “你想过,题题,还有我的朋友,他们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傅竞尧,放过我,别再害我了。” 苏渠的话,像是一把把尖刀,刺得傅竞尧鲜血淋漓。 他刻意忽略自己犯下的错,到现在全部被她捅了出来。 “别说了。”男人咬牙,“只怪我吗?” “难道不是你对我只有利用,你有真正对我说过什么袒露过什么?如果我没有查到你的身份,你的那些事情,你什么都不会告诉我,我只会像个傻子,被你玩弄在鼓掌!” “……”苏渠无话可说。 她觉得自己可能一直是错看了他的。 “那么你想怎么样?我已经远离你,你还纠缠着我不放干什么?陆望不是给你找了一堆美女吗?” “你尽管回到你的酒色场所,那才是你的舒适区!” 傅竞尧痛恨她的伶牙俐齿。 她剪断了头发,把对他的迷恋也都剪了个干净。 男人无法忍受,猛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别说了……别说了…… 他只是想她回到他身边,给他机会弥补。 抹上的唇膏模糊在两人的唇齿间。 苏渠感觉到脂膏的粘腻,但躲不开他的唇舌。 以前他们俩吵架时,傅竞尧就会用这一招逼迫她屈服。 这一次,苏渠依然是从抗拒,到妥协,再到配合。 只是傅竞尧很快就感觉出了其中的不同。 她只是配合他的吻,而不是被刺激出来的荷尔蒙影响,沉浸其中。 他停下来,锐利的眸子失望地盯着她:“为什么?” 苏渠皱眉,侧头将粘腻的唇膏擦在肩膀的布料上。 “我需要傅家撤销对我的控诉。” 傅竞尧眯起眼睛,过了会儿,他答应下来。“可以。” 苏渠第一次进局子时,傅竞尧被傅丞关禁闭,等他放出来后才知道她已经被顾尚珩保释。 他犹豫的是,比起她这样大摇大摆出入各种场合,在监狱是不是更安全? 他会给她做好一切安排,给她单独牢房,不需要她做什么劳改,除了没那么自由外,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她若说不想坐牢,他也会帮她做到。 “不,我要说的是,希望你多坚持一段时间。” 男人皱起眉,看不懂她。“你想做什么?” 苏渠忽然莞尔笑起来:“因为到时候会有人来跟傅家谈判啊。我想看看那个人对我有多大的诚意,为了我,可以付出多少。” 她望着傅竞尧,明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浅浅叹息:“有过前车之鉴,我希望这个人是全心全意对我的。” 这才是对傅竞尧最狠的刀。 男人的脸色煞白:“苏渠,我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让你加入组织。” 她是真的睚眦必报,连他也不能幸免。 他怎么欺负她,她就怎么报复回来。 一直都是这样。 第557章 倒打一耙 顾尚珩找了过来。 苏渠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这么久?”说话间,他一眼就看到苏渠红肿的嘴唇,口红晕染在周围皮肤,即便擦拭过还是没有完全清干净。 男人脸色一变。 苏渠像个受到侵犯的小女人,揪着他的衣领,怯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傅竞尧抄着口袋出来,冷傲地扫了眼顾尚珩:“跟我的前妻叙旧,你有意见?” “前妻?”顾尚珩微眯眼,低头看着躲在他怀里的女人,讥讽地笑了笑,“你不是在控告她诈骗吗,这就前妻了?” 傅竞尧的目光落在苏渠的后脑勺,意犹未尽似的摸了摸嘴唇,笑得暧昧又挑衅。 “在她进去之前,收点利息,怎么了?” “而且你问问她,有没有反抗?” 说完,他勾着讥诮的唇角,大摇大摆走了。 苏渠可以明显感觉到顾尚珩的气息沉了下来。她抬头看他:“你生气了?” 顾尚珩瞧着她小鹿似的眼,摸摸她的眼角:“你看起来很累,我带你回去。” 只是这次他没让苏渠走着出去。 他将她打横抱起来,从会所的后门走了。 像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红肿的唇。 到了车上,他拿出湿纸巾,将苏渠的嘴唇擦了又擦。 苏渠感觉自己的唇皮被擦破了,很疼,似乎血冒出来了。 在他换纸巾时,她轻轻一舔唇,果然舔到了血腥味。 她抓住顾尚珩的手腕:“别擦了。要是嫌弃,我可以走。” 手指握在把手上,就要下车。 顾尚珩没拦着她,苏渠小心眼没得逞,转头看向他。 他正不紧不慢地折叠纸巾:“不是要走吗?” 苏渠松开把手,沉默坐了会儿,自个儿把安全带系上了。 她道:“这里多的是想讨好阮盛浩的人,我还不想死。” 顾尚珩扯了扯唇角,吩咐司机开车。 “你是故意让顾竞尧吻的?”男人清冷的声音在静谧车厢内响起。 “怎么能说是故意呢?”苏渠委屈地瞅着他,“他跟着我进来,把我关在里面。你觉得,我一个小女人能抵得过盛怒中的男人?” 顾尚珩抿唇,温柔的眼睛审视着她。 苏渠轻轻吸了口气,微抬下巴看着前方的路:“顾尚珩,你把我带到会所,不可能不知道傅竞尧会来找我的麻烦。” “但你允许他来找我,还刻意给了他时间。怎么到现在,成了我的错了?” 顾尚珩温柔笑起来,他宽大的手掌握住苏渠的手,把玩她纤细的手指。 “你倒是会倒打一耙。”他叹口气,“那你说说,我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苏渠清亮的眼盯着他,莞尔一笑:“你想知道,他是不是还爱着我这个骗子啊。如果他超爱,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来保住我。” “如果我也对他假戏成真,忘不了他,你就索性成人之美,放我回到他身边?” “这一段,也就当我跟他真爱路上的试炼?” 顾尚珩听她一句一句说着,脸上一点儿波纹都没有。 过了会儿,他才捏捏她的脸:“你真是聪明……所以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我怎么舍得放手呢?” 他伸长手臂,将她圈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苏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苏渠的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眼睛里没有一点喜悦,也没有感动。 被他抱着,过了很久,她幽幽道:“这个星期,我得去警局报到。” 虽然她被保释,但被限制着自由,每周就要去警局露面。 随着傅家的讼期临近,到底她要不要坐牢,就在这几天了。 顾尚珩遵守了对她的承诺。 他割舍了部分顾家的利益,帮苏渠与傅家达成和解。 听说是很大的利益,有位商界大佬对此很不满,打算不再跟顾家合作。 也因此,顾尚珩被冠上了恋爱脑的名声。 至于苏渠的名声就更差了,就没有不骂她的,说她是妖姬转世,也有说她不愧出身低贱,为了往上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苏渠听完江枫的描述,要笑不笑的盯着她:“怎么你也留意起这些八卦了?”顿了顿,眼睛一转,“你喜欢顾尚珩?” 第558章 我允许你见她了吗 江枫的脸红了。 她咬了咬唇,害羞过后,坦然说起来:“我来北城,第一个关心我的人就是他。他会问我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让我有需要就去找他。” “我在国内已经没有亲人了,以为不会得到任何关心……”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忧伤地垂下头,思念他的哥哥。 也就是与苏云舒一直有私信往来的那个旅行博主。 苏渠对那位江泊没多少感觉,也没有安慰江枫。 她也没有横刀夺爱的愧疚感,只是漫不经心地喝着奶茶,看马路上经过的人跟狗。 江枫没等来她的安慰,抬头指控:“你真冷漠。” 苏渠拨了拨自己的短发,撑着后脑勺瞅她:“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苏渠,跟你的哥哥毫无关系吗?” 她对自己的亲人都没有任何感觉。 江枫不满地咬了咬嘴唇,然后吐了口气:“我从没把他当成老师。他温柔体贴,细心,谈吐幽默,我所有认识的男性中,只有他让我动心。” 苏渠扬起眉梢。不愧是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对爱不怯懦。 “你对他表白过吗?” “有。但他拒绝了。” “哦,那他真的很好,没有脚踏两只船。”苏渠吸一口奶茶,手指调皮地敲着塑料壳。 “你——”江枫被她的直接气到,她跟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证明顾尚珩的专一。 苏渠斜睨她,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江枫挺了挺腰背:“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为你付出了很多,你不许辜负他。” 苏渠翘着唇角,转眸看向窗外:“大家都说我是坏女人,坏女人就是专门辜负男人的。” 江枫被她噎到了,接下来的话也都梗在了喉咙里。 “我跟你现在是情敌,做不了你的朋友。”苏渠起身,离开时不忘拿着她的奶茶杯。 在她离开后,江枫的脸倏然转为阴沉,丝毫没有大学生那清纯单纯的眼神。 看了眼没喝一口的奶茶,转手拿起旁边的手机。 电话拨打出去,她道:“我见过她了,不过似乎对你牺牲的利益没多少触动。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你在浪费时间。” “我允许你见她了吗?”电话那头,是顾尚珩冷漠的斥责声,“你现在要做的是去接近阮盛浩。” …… 苏渠握着奶茶杯,独自闲逛马路。 她走的地方有些偏,像是个城市游客,四处打量。 老旧的街铺,老板们举着苍蝇拍打盹,苏渠假装拍摄躺在柜面上的猫老板。 这是殷题题最后出没的地方。 “苏渠,一个人走这种地方,跟一个人走夜路没什么区别。” 一辆红色轿车在她的身侧停下来。车窗里露出朱萸那张漂亮脸蛋。 苏渠见着她,没好气地嗤笑一声:“我比你更吃惊。这种地方,你这种大美人来干嘛?不怕被埋在水泥底下?” 她故意踩了踩脚下开裂的水泥路。 这里经常有工程车经过,路面早就压得变形,顽强的小草从裂缝里钻出来,挣扎着吸收阳光雨露。 但也蒙上了厚厚灰尘。 第559章 金主爸爸送什么我都喜欢 朱萸的眼底划过恐惧,她握紧方向盘:“我只是经过这里,好心跟你打个招呼罢了。” 然后她一脚踩油门,扬长而去,吹了苏渠一脸尾气。 苏渠抹了抹脸,嫌弃地甩手。 盯着朱萸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里远离市中心。 她经过这里? 那之前去的是什么地方? 难道…… 脸色猛然一变,苏渠转身就跑,把奶茶都丢了。 只是她跑了很久都没追上朱萸的车。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呢? 她睁着通红的眼,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如牛。 等气儿喘匀,她坐上地铁回市中心。 一路上,手机在她的掌心翻来覆去,突然铃声响起来。 苏渠还沉浸在思绪里,旁边的乘客提醒她,她才接起电话。 顾尚珩温润的嗓音不疾不徐:“去哪里玩了?” 这时地铁刚好响起报站,顾尚珩听得清晰:“又一个人坐地铁?” “嗯,太无聊了,到处逛逛。” “你是在提醒我,我没有陪你?” “不敢。”苏渠望着对面玻璃中自己的脸,虚伪地笑着,“有人告诉我,你因为我得罪了人,正努力修补关系呢,我怎么好意思再怪你。” “这么懂事?” “懂事,是做情人的基本素养。” 苏渠说完就感觉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厚脸皮地抬起手跟那些人摆手,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她从小就受着冷眼长大,深知只要她不生气,生气的就是别人。 她拿着手机下地铁。 这里已经在市中心范围,地下商铺多了起来,卖的商品也吸引人。 她买了一顶绿色仙人球模样的毛线帽,一晃一晃走出通道。 顾尚珩的车就停靠在马路边。苏渠走过去时,车门刚好打开,她抬脚就上去了。 顾尚珩抚平她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喜欢什么车?” 苏渠的眼亮晶晶的:“你要送我车子吗?” “做我的女人,坐地铁算什么事儿。” “我喜欢开得快的,威风的。比如悍马?” 顾尚珩一下子就想到傅竞尧也有一辆,他弹了下她的额头:“女人都喜欢宝马。” “宝马啊……”苏渠的眼珠子转转,眯眼一笑,“金主爸爸送什么,我都喜欢。” 她从廉价塑料袋里掏出来她买的帽子:“为了感谢你,要不要戴我买的帽子?” 顾尚珩瞧着她那顶仙人球帽,抬起眉毛:“绿色的?” 苏渠的手指顶着帽尖旋转:“绿色的怎么了,仙人球生命力强,耐干耐热,全身是刺,谁也伤害不了。” 然后,她把帽子戴在自己脑袋上:“你不觉得它很适合我吗?” 毛线帽将她蓬松的短发箍脸贴了起来,显得她的眼睛更大更媚,皮肤也更白皙。 顾尚珩捧着她的脸看了会儿。 不知道第一个定义绿帽子的人是谁,绿帽子明明很好看。 他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收拢,让她看起来更可爱一些。 “唔,‘绿帽子’这种带有偏见的,是应该打破。” “但是让我想想,你跑那么远,去私会什么人了?” 苏渠倚在他的怀里,捏着他的手指把玩:“是有收获……朱萸,算不算很特别的人?” 第560章 她的学习能力很强 顾尚珩疑惑地看她:“朱萸?她不是应该还在坐小月子吗?” 苏渠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不过被阮盛浩那种人黏上,她应该歇不了。” 孕期都打,坐月子这种事儿就更别想了。 顾尚珩观察着她的脸,大手反过来把玩她的手指。 “听说傅竞尧一直把你娇养着,连下厨这种碎活儿都自己包干了。怎么你的手摸起来还是毛毛躁躁的?” 苏渠的指尖被他捏着。 他提溜起来摇晃,看着她。 苏渠跟得上他的脑回路,反问道:“你这是在试探我,试探你自己,还是想问朱萸,或是阮盛浩?” “如果说试探我,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狡黠的坐起身,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开车很厉害的。” 顾尚珩看着她娇媚的脸。 开车,除了握方向盘那种车,还有其他意思。 作为成熟男人,顾尚珩秒懂,也成功被她逗得心猿意马。 只是他还不能。 他轻轻一笑,聪明道:“那送你车子,是送对礼物了……那如果是试探我自己呢?” 捏着她柔软的耳垂,他循循善诱。苏渠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那就要看顾教授你啦。你上次为我洗手做西餐,不知道是一时还是永远。” “顾尚珩呢,他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好啦,你们都被他骗了。他一个不会厨艺的人,从我这里学了做饭技巧,转头就在朱萸那献殷勤了。我可生气了。” 苏渠鼓着腮帮子,顾尚珩笑了笑:“我最近比较忙,等空下来,让你尝我做中餐的手艺……那为什么又提到朱萸?你觉得我对她也感兴趣?” 苏渠对他这种问话方式很是疲惫。 心眼儿也太多了。 不过她还算应付得来。 而且她的学习能力很强。 “朱萸是公认的第一美人,男人垂涎她的美貌很正常。她孩子没了,成了阮家的罪人,阮盛浩却不肯跟她离婚。她把我跟傅竞尧的婚姻搅黄,也没见得讨到好处。你说她一个大美人,这会儿小月子都不坐,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苏渠一直以为,朱萸在阮盛浩的操纵下,把她逼得跟傅竞尧离婚离开傅家,就可以获得自由。 但没有。 她失策了,不但没有获得自由,连傅竞尧也不再搭理她。 这时候,她的依靠只能是阮盛浩,被他控制着。 那么,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肯定有其他意义。 顾尚珩任由苏渠舒服地倚着,眉眼低垂,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开口道:“阮盛浩正在接洽那位我得罪的大佬。他想把人拉到自己的阵营。” 苏渠这时候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坐起身,乖乖垂着脑袋:“让你辛苦了。” 顾尚珩才不相信她真的在安慰他,只是在讨巧引出她想要的答案罢了。 男人也不瞒着她,淡声道:“那位大佬在那片地,有一座超大别院。平时是他会见重要人物的地方。当然,别人想对他送特别礼物,也是往那儿送。” 偏僻乡下,超大别院,特别礼物? 苏渠聪明地将重要元素融合起来,然后抽了一口冷气。 她睁大眼睛:“你是说,阮盛浩他把朱萸当作礼物……” 仔细想想,阮盛浩那种人为了利益,做出这种事也不用大惊小怪。 第561章 他降不住她 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她屈起双腿,身体往后靠着沙发背,笑道:“听起来朱萸过得很惨。” “你同情她?” 只是顾尚珩没从她的脸上看出丁点同情的迹象。 苏渠歪头看着他:“如果我现在还是傅竞尧的妻子,那我应该是恨她的。但我已经是你的情人,我同情她又怎么了?” 顾尚珩因为这个回答,不知道该笑还是做点儿别的什么表情。 这个女人的脑回路有点疯。 他想起江枫说的,他降不住她。 男人淡淡笑了笑:“别告诉我,你还想拯救她。” 苏渠凑过去,仔细盯着他的脸:“你也别告诉我,你暗恋她。” 两人互相盯着,明明是十分暧昧的姿势,适合做点甜甜的事情,但彼此的眼睛里都看不到暧昧。 “就算她倾国倾城,她也不是我想要的。” 苏渠似乎对他的回答满意,在他的脸颊亲一口,然后飞速跳下沙发,飞速跑回自己房间。 空气里传来她俏皮的声音:“顾教授,晚安啦……” 顾尚珩摸着被她亲过的面颊,唇角默默翘了起来。 这似乎是他真心的一次笑。 好像真的对她有感觉了。 …… 顾尚珩安排,把朱萸约了出来。 他坐在后一排卡座,沉浸在那看着头疼的学生论文中,似乎完全不介入她的世界。 苏渠与朱萸面对面坐着,听到朱萸要点咖啡,苏渠拦住服务员:“有燕窝吗?给她来一盅燕窝就好。” 等服务员离开,她对着朱萸道:“你刚小产,还是吃点对身体好的。” 朱萸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笑得有点癫狂,没有往日温婉名媛的样子。“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为你自己赎罪?别忘了,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被你害成这样的!” 苏渠的左手轻轻揉着耳朵,对朱萸的控诉没有一点儿愧疚。 赎罪?赎什么罪? “你的孩子怎么死的,问你自己。我关心你,也只是回报你前几天指点我,让我远离那偏僻地方。” 她的语调很平静,没有了剑拔弩张,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审视。 燕窝端了上来。 朱萸看着那粘稠的燕窝粥,没了声音。 苏渠手把着她的手,捏住精致的勺子:“你不是很喜欢喝燕窝的吗,都送到嘴边了还不喝?” “怕有毒?这里可是高级茶餐厅,每天那么多贵宾接待,轮不到你。” 朱萸抬起眼,静静看她:“苏渠,你想搞什么鬼?” 苏渠交叉起手臂,手肘支在光洁的桌面上。她的面前是一碗熬煮到位的陈皮红豆沙。 热乎的红豆冒着烟,她漆黑的琉璃眼珠在白雾中显得更黑了。 像是藏在密林中,透过浓雾观察过往的动物。 但也奇异的,让人躁动的心安定下来。 苏渠道:“你小产后,我以为阮盛浩会跟你离婚,不过看起来,你没有摆脱他,而且应该过得更糟糕了。” 朱萸的脸色难看,陡然竖起浑身尖刺,她的视线越过苏渠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竖着的隔离屏风。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看见了顾尚珩。 朱萸冷笑:“你是在跟我炫耀,离开了傅竞尧,你依然有优质的男人可以依傍?” “我可没这个意思。”苏渠腾出手,捏着勺子搅拌红豆沙。 这碗豆沙做得真实在,很是粘稠,都可以揉进包子做豆沙馅儿了。 苏渠吹凉一勺豆沙,含入嘴里,眯着眼享受这口香甜软糯。 秋天喝上这样一碗红豆甜汤,太幸福了。 朱萸恨苏渠这样的自在。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能自得其乐,似乎任何事情到了她这里,都不是什么事儿。 她太幸运了。 第562章 又怕又恨 朱萸不知道苏渠有过怎样的痛苦蜕变,但她一直都嫉妒她的洒脱。 任何人在她的眼里,似乎都只是过客,从不入心。 就连傅竞尧最后也为她臣服,可她却毫不在意失去了那个男人。 她甚至很快就转投到另一个男人怀里。 想到傅竞尧,朱萸攥紧手指。她深吸口气,冷声道:“阿尧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这么快就找别的男人,对得起他吗?” 苏渠睁眼,疑惑地望着她,像在看个怪物。 “你费劲心思让我离开傅竞尧,我都给你腾出位置了,又做错了?” 一句话成功把朱萸噎得说不出话。 苏渠好笑地看着她,继续道:“是因为阮盛浩骗了你。他只是给了你一个盼头,事成后他却反悔,依然控制着你,你无法与傅竞尧双宿双飞吗?” 朱萸死死地抿着嘴唇,瞪她。 过了很久,她憋出一句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渠却不理她的否认,多嘴好奇多问了一句:“你现在的处境比以前更糟糕了,怎么没有再找傅竞尧求救呢?” 朱萸的脸色通红,想到她如今的境地,再看看变得更漂亮的苏渠,她再也承受不住,砰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 “苏渠,你赢了。” 她拎着包就走,苏渠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摸到了什么,她凝起目光看向她的手腕。 那是…… 朱萸像是被烫到手,她倐地甩开苏渠的手,气冲冲就要离开。 苏渠又一次拦住她,认真对着她道:“如果你想后半辈子还能好好生活,就坐下来,把这场谈话谈完。” 朱萸不理她,坚持离开。 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她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往身后看。 苏渠伏在桌上,慢条斯理地吃她的红豆沙。 朱萸狠狠捏了把包包,狠下心又转头坐了回来。 她吃了两口燕窝。 卡座安静的诡异,明明两个女人都有所动作,却谁也没看对方一眼,比陌生人还陌生。 过了会儿,朱萸先沉不住气。“苏渠,你在试探我什么?我承认为了阿尧,我做了很多事情。现在我已经失去了阿尧的信任,他不会再为我做任何事情。我已经受到惩罚。” 苏渠放下勺,拿起纸巾擦拭嘴唇上的豆沙。 她把纸巾折叠两次,再喝一口温泉水漱口,吐到一旁的罐子里,盖上盖。 “我不是来惩罚你,我是来帮你的。”苏渠的语气平平静静,颇有老师帮助受困学生,苦苦相劝的意思。 闻言,朱萸讽刺地笑起来:“帮我?在我对你做了那些事情以后,你帮我?” 她不弄死她就不错了。 苏渠淡然笑笑:“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的确有件事想跟你达成合作,对你而言,是真的在帮你。” 朱萸不接话。 苏渠吐了口气,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是阮盛浩的枕边人,跟他生活那么久,应该知道他不少事情……” 不等苏渠说完,朱萸便打断了她。“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口气,似乎是又怕又恨。 苏渠抿唇笑笑:“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你会帮他做事?” “我只是听他的,想办法让你跟阿尧离婚,让你离开傅家。我要的,也只是跟他离婚而已!”朱萸攥紧拳头,情绪激动起来。 为了跟阮盛浩离婚,为了彻底摆脱他,不跟他有丁点儿纠缠,她不惜连孩子都不要了。 可是事情却完全没有按照她想的那样发展。 阮盛浩是魔鬼,而且他特别不要脸! 朱萸的恨,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透出来。 苏渠伸手,摸了摸她握紧的拳头,轻轻拍她的手背。 第563章 没有心的物种 朱萸像受伤的猛兽,在饲养员的安抚下放下戒备,迟疑地看着苏渠。 苏渠温柔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恨他……” 她轻轻将朱萸的手翻转过来。 手腕上,有一条刀疤,被手链刻意遮掩起来。 苏渠看到这条疤是震惊的。 可见朱萸被迫去接待那些大佬,有多么绝望,多么屈辱。 苏渠讨厌朱萸,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应该靠近。 可是同为女人,看到她所受到的屈辱,她无法说这是她活该。 朱萸不该有好下场,但不该是这样的。 朱萸的手颤抖着,肌肉紧绷。她尖锐的指甲掐在掌心里,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痛恨的人生掐断。 苏渠把她的手指掰开来,缓缓道:“对于伤害你的人,你应该用你尖利的指甲回报他。而不是伤害自己。” 即使朱萸的眼眶含着泪,她看向苏渠的眼神仍是倔强的,不肯在她面前低头。 “我只是个女人,我能做什么?” “我们交换。你听我的指示做事,我帮你脱离他。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他不得好死。” 朱萸一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 在她与阮盛浩达成协议时,她就发现阮盛浩似乎很在意苏渠。 但他又不是直接地凝视她,像个偷窥者,暗暗观察着苏渠的一举一动。让她到傅竞尧的身边,打探苏渠的秘密。 朱萸很肯定,阮盛浩对她的关注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苏渠身上的秘密。 她并不想介入复杂的事情,只是想远离那个变态男人,跟她爱的男人在一起,继续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生活。 所以她主动远离阮盛浩的核心圈,从不打听他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只是事到如今,她似乎不得不去做那些她害怕做的事情。 朱萸收回手,恢复了冷漠与傲娇。她微微抬起下巴看着苏渠:“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跟阮盛浩一样,是没有心的物种。” 苏渠淡然一笑,唇间呢喃回味她的话:“没有心的物种……这个形容有趣,到底是读了很多书的……” 她看向朱萸:“我跟阮盛浩还是不一样的。我答应别人的事情,从来都是算话的。为了兑现承诺,我甚至敢拿命去拼。” 朱萸反而恐惧起来,把手收到了桌下。 这意味着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苏渠看着她的举动,不在意的哂笑一声,继续道:“你如果不想答应也可以,我可以找别人。不过你呢?” “你的娘家只是想从你身上获得利益,我猜你从没指望过他们,你连你遭遇了什么都不想跟他们说,宁愿在自己的手上划一刀。” 苏渠的目光似乎穿透那桌面,看到朱萸手腕上的细细刀疤。 “曾经傅竞尧是你的救命稻草,但他不再相信你。你已经孤立无援。除了我,你还能找谁?” 朱萸的唇线紧闭。 苏渠在这一瞬突然发现,她紧闭嘴唇的表情跟傅竞毅竟然有点像。 “你自己考虑考虑。”苏渠起身,她漫步走到顾尚珩那一桌。 他改了好几篇论文,红笔圈圈划划,看起来那个学生要倒霉了。 苏渠屈指敲了敲桌子:“顾教授,我好了。你好了吗?” 顾尚珩抬头,对她温柔一笑,收起满桌纸稿离开。 坐在车上,苏渠玩自己的手指,她发现指甲有点长,放在牙齿间咬。 顾尚珩腾出手握住她的手:“指甲里有很多细菌,难怪你的肠胃脆弱。” 第564章 纯情告白 朱萸又一次从乡下别院回来,浑身是伤。 这一次后,她决定帮苏渠做事。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为苏渠做事。 而苏渠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探阮盛浩有没有私藏一个叫“殷题题”的女人。 “殷题题?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朱萸想了想,恍然想起来,“她不是陆望一直在追的女人吗?” 陆望的女神,个子高挑,短头发,性格冷漠,眼神凌厉。 那些富二代还嘲笑陆望口味独特。 “陆望找了她很久,连他都找不到的人,你让我去找?” 苏渠打断她的质疑:“殷题题是我的朋友,她对我很重要。” 朱萸没再说什么。 结束通话,苏渠打开房门,顾尚珩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一碗手工面。 苏渠看着那碗面。 顾尚珩道:“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坐下来吃碗宵夜?” 苏渠唇角一勾:“吃啊,反正我吃不胖。” 她敞开门,大方让顾尚珩进入她的卧室。 顾尚珩把别墅送给她,以为她会将房间改成她自己喜欢的风格。 她连整个别墅风格都可以换。 只是苏渠不但没动整体,连她每天睡的卧室都没有任何变化。 一切都跟她住进来之前一样。 两人坐在阳台,吃着汤碗中的面条。 天空悬挂的月亮又圆又亮。 苏渠突然想起什么,将筷子一拍:“今天是中秋?” 顾尚珩好笑地望着她:“你很忙吗,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记得?” 苏渠要笑不笑地掀了掀唇角,重新拿起筷子。“我从来不过中秋,有什么重要的。” 她没有亲人,哪里需要过中秋。 连清明跟除夕都不需要。每一天都一样,都是平凡的日子。 对着月亮,她恍惚想起傅竞尧曾经说,要给她过生日。 想到此,她讥诮地笑了笑,咬断长长的面条。 顾尚珩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想到什么,笑得这么奇怪。”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一点都不好奇我在做什么吗?” “我没有工作,每天无所事事,靠着你给的信用卡填饱肚子,还用你的钱请别人吃饭。有时候很晚回家,有时候让你帮打听查某个人。但是你一次都没问过我要做什么。” 他跟傅竞尧不同。 在苏渠藏着身份鬼鬼祟祟时,从傅竞尧那里问点事情,他给她答案,又反问她要做什么。 如今她恢复身份,完全不需要遮掩,可这个新男人却从不问。 顾尚珩将碗中的牛肉挑到她的碗里,十分淡定:“你怎么知道,我私下没有去查呢?” “……”苏渠低头吃肉。 他这点跟傅竞尧很像。 不打招呼,私下行动。 顾尚珩笑着看她一眼:“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你不说,只是说明了你还不信任我,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我愿意慢慢养着。” 他的告白挺纯情的,苏渠就着室内的灯光,似乎看到他的耳朵又红了。 这太不像三十岁的老男人了。 苏渠笑笑,恶作剧心思起来,稍稍往前探脑袋,盯着他漂亮的眼睛:“顾教授,我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是你的情人呢。怎么你好像对我没兴趣,不碰我呢?” “老实说,你这么多年一直是单身,是身体有问题吗?” “傅竞尧以前身边有很多女人,但这些女人都是假象。你呢,你让我做你的情人,是想告诉别人,你是个正常男人,身体健康,不是小众取向?” 苏渠一连串话,嘴巴嘚嘚不停开合。 她的唇沾了肉油,红润有光泽,肉香味十足,比抹了唇膏更诱人。 忽然,她的后脑勺被顾尚珩扣住,男人富有侵略的吻落下来。 苏渠猛然睁大眼睛。 她只是太无聊调戏他一下,可不是真的身体犯痒啊! 苏渠下意识地推开他,急匆匆抹唇,用力擦去他的味道。 男人失望地看着她:“这就是我没碰你的原因。” 第565章 不该瞎撩 苏渠很尴尬。 她不该瞎撩的。 “嗯哼!”她重重咳了一声,捧起面碗大口喝汤。 那碗将她的整张脸都遮住了。 顾尚珩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几根面,似在回味。 面汤见了底,苏渠结结巴巴:“面、面做得很不错,我都吃完了。” 顾尚珩看她一眼,淡定“哦”一声,淡定收碗,走之前还叮嘱她早点睡。 苏渠红着脸,直到听到关门声,她才捂着腮帮子往门口瞥去。 真奇怪,明明她是老手,顾尚珩是新手,怎么他看起来比她镇定多了。 大概男人在这方面都很厚脸皮。 这一晚,苏渠竟然做了场春梦。 梦里,她抱着男人的脖子耳鬓厮磨,她迷迷蒙蒙睁眼,看到男人的脸孔,吓醒了。 “该死的。”苏渠骂骂咧咧去洗澡。 花洒下,湿透的短发黏着皮肤,水滴似水帘似的从面前落下。 苏渠将头发往后撸,吐了一口水。 大概旷了太久,才会做这样的春梦。 胡乱擦干水,她踩着潮湿的步子出去,后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手机界面上,是傅竞尧的微信头像。 她只是这么打开着。 她把他的朋友圈都翻了一遍。 他依旧歌舞升平,有时晒酒的灯,有时晒身材热辣的美女,有时还文艺一把,晒日出或是海浪。 好像那个叫苏渠的女人在他的生活里掀起一阵风,然后就归于平息。 真不愧是情场浪子。 苏渠嘲讽的翘着唇角一一看过去。 竟然还有傻子以为傅竞尧一大早跑去看日出的。他哪里是起早,分明是夜场刚结束。 手滑,不小心点了个赞。 她火速取消。 以为这样就无声无息,他不会发现。 也许是心虚,她将手机塞在枕头底下准备睡觉。 手机嗡嗡震动,掏出来一看,男人发来语音:“有事?” 他的嗓音粘粘糊糊的,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快睡着了。 苏渠回的是文字信息:手滑。 他:“大半夜视奸我的朋友圈呢?” 视奸? 苏渠一下子来火了。她腾地坐起来,两个大拇指飞快触动屏幕:“你人缘不行了?数着几个人给你点赞呢?” “我人缘不好,不是你害的?我在看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呢。” 苏渠盯着那条信息,没回应。 男人一会儿又发语音过来:“怎么不说话?” 苏渠抿了抿嘴唇,两根大拇指再翻飞:“没给你点赞的,你都记本子上了?” “嗯。” 苏渠静默了会儿:“那你怎么没把我拉黑。” “在等你。” 这一次,苏渠很久没回复他。 握着的手机好像过度发热,感觉烫手。 可她却没有松开,耳边好像重复着他低沉性感的声音“在等你”。 怔愣时,手机再次震动,从她手中滑落。 苏渠吓回神,看到屏幕上又多了一条未读信息。 她按下,他低低的说话声从传声筒中出来:“大半夜不睡觉,在想我呢?” 苏渠不用看到他的脸,都能想象到男人漫不经心的痞样,桃花眼在放电。 她怎么能说,是因为她春梦的男主角是他,把她吓得睡不着了呢? 她用力吞了口唾沫,回复他:“想多了。” 犹豫几秒,她第二条信息发过去:“今晚顾教授吻我了,我正在回味他的吻。” 第566章 傅先生,你别想不开啊! 傅竞尧对着那一条信息,眼睛都快瞪出火来。 三十七度的体温,发出八百度的微信,也是她的本事! 男人嚯得起身,鱼竿被鱼拖走也不管了。 顾尚珩的一个吻就让她睡不着了? 这得是多热烈! 干柴烈火烧死算了! 等等…… 月光幽幽,傅竞尧冷静下来,摁着语音键说话:“跟了他那么久才接吻,他不行?” “顾教授跟你可不一样。他一直都很尊重我,他不重女色,不贪欲。比起你那给了甜头才有的所谓的‘宠爱’,顾教授才是真正的宠。他什么都不需要我做。” 傅竞尧刚下去的火又被她挑起。 顾教授顾教授,称呼就不够亲密,装什么呢。 顾尚珩那是嫌弃她? 抓着手机原地踱了几个圈,他道:“听说过阳澄湖大闸蟹吗?正宗阳澄湖大闸蟹很难买到,很多商贩从外地购买其他品种蟹放在阳澄湖养殖,过一两个月再贴上阳澄湖的商标。” 苏渠听着这一段话莫名其妙。 现在是大闸蟹最好的时候,可他说这些干嘛? 他想吃大闸蟹? 傅竞尧似乎猜准她听不懂,说了句气死她的话:“你不觉得,你就是那还带着其他男人气味的大闸蟹吗?顾尚珩挑剔,养着你散味呢。” 苏渠气得头顶冒烟。 猥琐!龌龊! 她重重将手机塞在枕头底下,又将手机掏出来,把跟傅竞尧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 顿了顿,觉得这还不够,她决定把这个男人拉黑删除。 以后,就再也不会手滑了。 只是,在她看着提示时,她却没有马上删除。 这一手指下去,傅竞尧就再也联系不上她,而她也不会再联系他,不会看到他的朋友圈发了什么。 傅竞尧看着自己发出去的语音,想撤回,不过她应该都已经听完了。 男人有些后悔。 他与苏渠分手,最大原因不是情感破裂。 只是他们开始时就不够纯粹,有着太多的秘密,也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只是她的职业特殊,只是他也有他的立场。 他不该这样羞辱她。 傅竞尧后悔万分,给她发了道歉语音,只是发出去,手机屏上却跳出来红色的“!”。 她把他拉黑了! 傅竞尧抓着手机原地转圈。 脚下,本就开始泛黄的草坪因为他的转圈,秃了一大块。 池塘水面上,一根鱼竿静静漂浮。 过了很久,傅竞尧坐下来,他试图再加上苏渠的微信。 不出意外的,他被拒绝了。 他注册小号,用小号加她。 不出意外的,她不理。 傅竞尧抓了抓头发,感觉到夜凉如水。 几只围着他,等着鱼上岸的猫等了他一会儿,发现再也没吃的,一只只都离开他。 有的蹲在池塘边,试图把水的鱼拍飞出来。 只是爪子湿了,也没捞到一条鱼。 傅竞尧放下手机,突然往池塘里走去。 水很冷,他知道,但入水后才知道冷得让人打哆嗦。 “傅先生,你别想不开啊!” 山庄的工人习惯早起,天色蒙蒙亮就看到一个男人往池塘里走。 工人吓坏了,一边大叫一边朝池塘跑过去,奔跑间连衣服鞋子都脱了。 扑通一声跳下去。 第567章 你信? 富二代的朋友圈流传出一张照片。 傅竞尧浑身湿透坐在草地上,前面是水波未平的水面。 背景是蓬勃的日出,枯黄草地,与几只肥猫。 有人说,傅竞尧是在发起冬泳挑战。 有人说,傅竞尧钓到了十几斤的大鱼,被鱼拖下了水。证据是在照片的边边上,有疑似鱼竿的痕迹。 有人说,傅竞尧被女人玩弄,想不开跳河自杀。证据是他坐着的姿势很颓废,不想活了样子。 传什么的都有,但最后渐渐达成一致,傅竞尧想不开,跳河,被人救起来了。 苏渠把傅竞尧那个圈子的朋友都删了,毕竟在她自爆身份后,舆论对她很不好,傅竞尧的那些朋友都来骂她。 她不知道傅竞尧发生了什么,听说他自杀的消息,还是朱萸告诉她的。 朱萸把朋友圈转给她看。 苏渠瞧着那张照片,一些回忆浮上心头。 傅竞尧因为她喜欢吃小杂鱼,就把陆望山庄的池塘抽干,那天抓了好多好多鱼,举办了山庄有史以来的全鱼宴。 还抓到一条快两米长的大鱼,陆望舍不得吃,后来养在地下室。据说陆家老爷子过寿,陆望又拿去贺寿了。 从回忆中抽神,苏渠冷淡地看向朱萸:“你信?” 朱萸勉强笑了笑:“信。” “傅竞尧其实很长情,我知道他对你动了真情。你如今跟了顾尚珩,他没了希望,又天天被人看笑话,大概是想死了算了。” 苏渠讥诮的翘起唇角:“他暗恋你十几年没得到你,看到你结婚,他都没去死。就这点事儿,他会想死才怪。” 富二代的生活丰富多彩,被人看笑话,或许他自己也乐在其中呢。 傅竞尧这样的人,更不会因为失去了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 朱萸看着冷漠的苏渠,觉得她冷漠得可怕。 那个对她那么好的男人,死了她不会难过的吗? 朱萸问她的时候,苏渠平静回答:“不会。” 因为在他对她好的时候,他也给过她伤害。 “但我会回忆他。” 朱萸不知道该说什么,苏渠反问她:“给我看这张照片,你想表达什么呢?” 她哂笑着:“你千方百计分开了我跟他,现在又想撮合我跟他?说实话,他寻死觅活的消息,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的。” 朱萸跟傅竞尧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傅竞尧的人。 她当然不相信那些富二代们的传言,这不过是他们的乐子罢了。 傅竞尧没澄清,朱萸猜测,一是想看看苏渠的反应。二来是给傅家的那些人平静的生活里丢几颗石头。 他从小就这样。 为了获得俞佳慧跟傅丞的注意,时不时搞点事情,但几乎没有什么关注。 这次,大概只有苏渠不给关注,傅家人该着急了。 傅竞尧失去了娱乐公司的掌权,婚姻又坎坷,一连遭受几次打击,看起来他一蹶不振。俞佳慧现在对他格外上心,几次跟傅丞吵架,要让他进入集团公司,多给他安排工作。 要不是他的婚姻下场太难看,现在不适合给他安排相亲,俞佳慧早就已经给他送上十个八个相亲局。 朱萸微微笑了下,看着手机上的男人。 目光有几分缱绻。 现在的她,是真正爱着傅竞尧的。 以前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觉得傅家三子的身份配不上她。只是吊着他利用他。 而今,是她配不上他。 但朱萸也没那么好心,想让苏渠跟傅竞尧重归于好。 她把傅竞尧所谓“自杀”的消息传达给苏渠,是想看看苏渠对傅竞尧有几分真心,值不值得他那么深爱。 第568章 名媛的精神世界 “好,我坦白,我也不信。”朱萸放下手机,直面看着苏渠。 “我的生活太难熬,看到你这么自在,想给你添点儿堵。不过显然,像你这么冷血的人,谁死了你都不会悲伤难过的。” 苏渠斜着唇角微笑,不置可否。 “越早找到我要的消息,你就可以越早脱离苦海,比起想这些有的没的,要有用得多。” “这个殷题题,跟你是什么关系?就我所知,你们只是合开过一家宠物医院。你跟她的交情,难道比傅竞尧还好?” 朱萸不理解:“如果傅竞尧也失踪了,你会这样去找他吗?” 没等苏渠说话,她抬手阻止她,继续道:“别说你刚才已经回答过。我刚才问的是如果傅竞尧死了。但如果他失踪呢?” 苏渠望着朱萸有点哭笑不得。 这就是名媛的精神世界? 她搓了搓额头,然后回答她:“傅竞尧的朋友很多,他的家族势力也足够强大,他要是失踪,根本不需要我操心。殷题题她只身来北城,跟他不一样。” “问题回答完了,可以说你打探到些什么了吗?” 朱萸无趣地撇撇嘴。 她吃了几口红豆沙,优雅擦拭干净嘴唇,从包里递给她一张名片。 苏渠捏着那张名片,再抬眸时,朱萸已经走了。 她看了眼那剩下的半碗红豆沙,目光再度落在那张名片上。 这是一个房产中介。 苏渠试着用微信查到这个中介,在可以看到的朋友圈范围内查看可以看到的信息。 不多,但都是别墅豪宅,想来只做高端房地产。 不过,阮盛浩认识几个房产中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苏渠琢磨了会儿,打算以贵妇身份跟这位高端中介“做生意”。 她试着加微信,说想了解房产信息,等了很久都没通过验证。 那就是说……需要熟人介绍? 苏渠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伤脑筋。 离开甜品店,忽然一辆车挡在她的面前。 不是豪车,只是一辆小型皮卡。 驾驶座上的人是楚牧。 苏渠早就跟他划清界限,转头就走,楚牧跳下车拦住她。 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像是铁塔一样。苏渠皱着眉毛:“如果是为了朱萸的话,她刚离开不久。你现在去追上她还来得及。” 楚牧笨拙地回答她:“想吃大闸蟹吗,我那儿来了一筐正宗阳澄湖大闸蟹。”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大闸蟹三个字,苏渠心头火上来:“吃不起,滚开!” 楚牧跟在她身后,跟了一段路,大概知道她永远不会再把他当朋友,突然一把扛起她,将她塞进车子里。 他将车门锁上:“别动了,阿尧在我那儿。” “他在哪里关我什么事。” “苏云……苏渠,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跟阿尧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朱萸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既然你都能跟朱萸坐下来一起吃甜品,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苏渠抱着手臂,好像这辈子跟他都不会和解。 “我跟朱萸不是朋友,你别想多了。” 跟朱萸只是合作关系,她需要她。 但她不需要楚牧,所以连合作关系都不是。 “我说过,你的私厨我不会再踏进去一步。” “可是阿尧跟我说,你看到这个,你会去。”楚牧从中控台的杂物格子里拿出来一件东西。 第569章 指甲 苏渠看着那东西,沉默了。 很久没来私厨,没什么变化。 院子里的柿子树又结果子了,一盏盏灯笼似的挂在枝头。 大肥猫还是那么胖,懒洋洋地趴在墙根下晒太阳,看到客人进来,懒洋洋地甩甩尾巴表示欢迎。 苏渠没在院子里看到傅竞尧。 身后的楚牧说:“他在里面。” 说着,绕过苏渠先进去。 其实没什么抗拒的,对苏渠来说,最难熬的时间都过去了,当初在私厨发生的事,跟之后发生的事情相比,真不算什么。 这里只是有人藏着暗恋朱萸的秘密而已。 苏渠坦然进去。 傅竞尧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棉线,线的一端系着一块猪肝,男人拎着棉线一上一下,螃蟹牢牢夹着猪肝悬在半空中,怎么都不肯放弃。 他抬头看到苏渠,拎着棉线平静地说:“你来了。” 苏渠踢了一脚水盆,将要爬出盆子的螃蟹被震下去。 “你可真够无聊的。不是说去寻死了吗,还有心情在这里玩螃蟹?” 傅竞尧扯了下嘴唇,看了眼那只大闸蟹,斜眼看她:“你信?” 苏渠想,他跟朱萸其实挺相配的,问得都一样。 她不回答,摊开掌心:“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掌心里,是一片指甲。 不是指甲剪剪下的那种多余角质,是活生生的从指尖拔下来,带血的那种。 血早已就已经干涸,凝结在指甲上,却让人心惊胆寒。 苏渠从楚牧手中看到这片指甲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到现在她还能保持这样镇定,是因为她无法确定这是谁的指甲。 是男是女,是不是她认识的人,还是别的人手上撕扯下来的,无从得知。 傅竞尧望着她的脸,她的眼睛里看不到慌乱恐惧,与他想象的不同。 也难怪在她的身份揭开后,始终不见她崩溃,情绪大起大落。 她甚至可以很快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跟他亲亲我我。 傅竞尧想起来这个女人冒充苏云舒到他的身边时,也是这样,娇懒,冷漠,以自己为中心。 他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她不是苏云舒呢? 怎么会相信苏云舒只是出去旅行一趟,就转变了性格呢? 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傅竞尧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可他已经被她吸引。即使在她明确表示跟他再无瓜葛,他还是想探索她的世界。 傅竞尧被傅丞惩罚,收回傅家给他的一切便利,让他反省自己。但傅竞尧不但没有反省,反而利用傅丞对他的封禁,假借颓废流连在会所酒等地方,大搞海上派对,山庄狂欢夜等。 他用自己手上的公司,自己掌握的人脉,自己出钱找殷题题的下落。 连陆望都不知道。 “一个朋友,在一个废弃工地找到的。” 苏渠微微眯眼:“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会去废弃工地那种地方。 除非是受雇于人的那种。 苏渠拧紧眉心:“傅竞尧,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傅竞尧漫不经心的,继续拉扯着那只大闸蟹,懒洋洋道:“我也没说这片指甲跟你有关系。” 苏渠压着嘴唇,死死瞪他。 楚牧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一盆螃蟹都快被傅竞尧玩死了。 他捡起地上的刷子:“要聊天就去外面。” 第570章 拯救女人的梦想 傅竞尧在螃蟹身上做了个标记,对楚牧说:“这螃蟹我订了。” 说着长腿迈过盆子走出去。 苏渠看了眼那些螃蟹,指着最大的那两只:“这是我的。” 之后跟上傅竞尧。 男人点了根烟,斜倚着柿子树,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 “我记得你会爬树,要不要坐树上去?” 苏渠白他一眼,靠在树的背后。 两人中间就这么隔着一棵大腿粗的柿子树,一个抽烟,一个盯着墙根下的猫。 还是傅竞尧先开口。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没做完,这只是一部分。” 苏渠扯了扯嘴唇:“你是在帮你的妻子做事,已经不是了,就不用了。而且我也从没要求过你一定要做。” “我既然不是你老公了,也没必要听你的,你还管我?” 苏渠无语,沉默一会儿,她哂笑:“傅竞尧,你是不是有什么梦想?” 傅竞尧听不懂,皱眉从树干后转头看她:“什么?” 苏渠懒洋洋地望着他:“拯救女人的梦想。” “……” 苏渠自顾自地笑话他:“以前,你觉得朱萸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时刻关注她。只要她有一点儿反常,你都能发现。现在你又觉得我身处水深火热中,跑来管闲事。” 傅竞尧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知好歹。 之前她求他做事,他都不肯。现在他主动冒着巨大风险给她助力,她却不领情了。 “一百万,我收你一百万的信息费,这你就没话说了?” 苏渠淡淡看他。 傅竞尧吸了口烟,抬头看着头顶的柿子很好。 长臂往上,指尖碰到柿子轻轻一转,柿子拿在手中,他递给她:“吃吗?” 苏渠扫一眼那柿子:“你自己吃。” 她抬脚往墙根走去,抱起大猫,不嫌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傅竞尧蹭过来,跟她并排坐下,也不说话,但是把手机掏出来,放在苏渠的眼皮底下。 “干嘛?” “把我的微信加上。” 苏渠不愿意,男人淡声说:“不加上,怎么联系你?” 苏渠无语,不情愿地把傅竞尧再度加上。 她有个习惯,凡是加上新人,都会看一下这个人的朋友圈。 简单动动小手,却发现傅竞尧的朋友圈是两条线。 他把自己的朋友圈关闭了。 苏渠抬头看他,发现傅竞尧正在看她。 他得意笑起来:“又想视奸我?” 苏渠的脸微红,哼了一声:“怕是自杀没成,觉得太丢人现眼不敢让人看你做了什么。” 傅竞尧抬了抬眉梢,忽然好奇:“你都把我的朋友圈删除,连陆望都被你删了,你怎么还能知道我的事?还说你不关心我?” 苏渠淡定告知:“关心你的是朱萸。她以为你真的寻死觅活,特意跑来通知我。” 傅竞尧听到“朱萸”两个字时,再也没有以前的冲动,第一时间就去找她。 他平静地一口一口抽烟,看着不远处的柿子树。 苏渠道:“阮盛浩没同意跟她离婚,她现在过得比以前更差了。” “你希望我帮她彻底摆脱?” “什么叫我希望。她不是你的女神吗?” “你还是在意我跟她的事。”傅竞尧像是抓住了苏渠的什么把柄。 苏渠对他冷漠,是她还在为他对朱萸的感情耿耿于怀。 这个发现让傅竞尧很是欣喜,他就知道,他们一起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经历过那么多事,她怎么能轻易就将他放下了! 第571章 傅竞尧,你多大了? 苏渠望着男人英俊的脸。 很难想象,这么大一个男人竟然还会为这点小事而兴奋不已。 她的在意不在意,喜欢不喜欢,很重要吗? 从她出生以来,就没有人在乎过她喜欢什么,在意什么。 她的喜欢与在意,还不如水沟里发现一条鱼更令人欢喜。 “傅竞尧,你多大了?” “嗯?”男人不明所以,苏渠嘲讽地笑,“难道你不知道,沉舟侧畔千帆过吗?” 傅竞尧对她来说,就是那条沉了的船。 在她对他抱有期待,希望他的心里全部是她时,他让她失望。那就别在她对他失去希望时,再来企图在她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期待什么浪子回头,她还在原地等他。 他们分开时太轰轰烈烈,比其他任何男女都要复杂,苏渠不是不痛,只是她习惯了痛,善于怎么治愈自己。 她只是彻底割舍爱情,就跟与她无缘的亲情一样。 屋子里传来食物的香味,苏渠觉得自己与他在感情问题上没有互诉衷肠的必要,拍拍尘土起身。 突然,傅竞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从苏渠的角度看去,看到他一只手捏着烟,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两条手臂竟然是一个打勾的弧度。 而他的眉眼被他垂着的额头挡住,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应该挺深沉的。 傅竞尧掐灭了烟头,叹一口气:“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不爱朱萸,一直都不是爱。” 苏渠默了默:“哦。” 然后挣开他的手,掀起门帘进去。 她不想听他关于怎么发现真爱,怎么大彻大悟的告白。 用失去一个女人的真心的代价,来证明这个男人成熟了,长大了,很可笑。 这些都是不愁吃穿,没有精神目标,无病呻吟的男女们作出来的。 在他们的世界里,自己的爱,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不知道有些人在做什么。或许知道,也不在乎。 他们甚至不在意自己所谓的爱情,给别人带来怎样的麻烦。 比如朱萸。 比如傅竞尧。 苏渠以前对这个男人幻想过,现在却为他出现在她的梦里而难过。 她怎么会为这样的男人而动心呢? 苏渠不懂,但如今也没必要懂。 她没留下吃饭,但带走两只螃蟹,就当他们浪费了她这半天时间。 苏渠走后,楚牧看着傅竞尧,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喜欢朱萸了?” 不是什么事情都肯为她做吗? 连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都镶嵌在奖牌里了。 以前楚牧不知道,但傅竞尧把朱萸留在自己的别墅后就知道了。 再好的朋友交情,也不能不顾妻子的感受。 除非他不在意,或者他把朱萸看得比妻子更重要。 只是这个转变又太快了,楚牧不懂。 作为比亲兄弟还亲的朋友,楚牧不懂傅竞尧为什么对朱萸的感情又变了。 难道他们不都希望朱萸一生快乐无忧,为她默默守护就好吗? 傅竞尧捏着蟹钳,沉沉吐了口气。他问楚牧:“你对朱萸的喜欢,是因为什么开始的呢?” “那个人摸了她的腿,你把人打成重伤,为此你坐了三年牢,你问过自己,值得吗?” 也许一直都觉得这是值得的。 只是当发现有的人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这份“值得”还那么坚定吗? 第572章 不被束缚的潜行 傅竞尧原本不想打破楚牧对朱萸的滤镜。 他开着一家私厨,经营稳定,生活平静,以前的事也都过去了。 但如果楚牧还希望他继续守护朱萸,傅竞尧便不愿让这个好朋友再被人利用了。 那个女人不值得。 傅竞尧如果没有遇见过苏渠,没有看到过另一面的世界,他想他应该跟楚牧一样,永远都会把朱萸放在第一位。只要她有需要,他一定出现。 如果苏云舒没有死,跟他结婚的女人是苏云舒,傅竞尧想,他会一直如此。 但那个人是苏渠啊。 是她的出现,让他的生命里有不一样的光,让他知道,就算他被人忽视,他也可以找到更精彩的人生。 他不需要追求赛车场上的刺激,不需要被人注视。 他可以在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做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不被束缚的……潜行。 傅竞尧将拆卸过的蟹壳重新拼凑出来一只完整的螃蟹。 “阿牧,我不喜欢朱萸,我现在很清楚,我只爱苏渠。” …… 苏渠拎着两只大闸蟹回到顾尚珩的别墅。 他下课了,刚到家。 看到苏渠带回来两只大闸蟹,笑道:“想吃螃蟹?” 苏渠去厨房热黄酒,发现橱柜里没有这玩意儿。 扫兴,这是八两重的正宗阳澄湖蟹呢。 能吃到这一口的,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普通人。 顾尚珩牵着她的手:“去小酒馆吃?” 苏渠指了指外卖盒中的黄灿灿的蟹:“它们呢?” “一起带走。” 于是一男一女在黄昏日落时,手牵手,拎着大闸蟹去小酒馆。 小酒馆老板看到带外食进门的,只是看了一眼,提着赶客的工作热情说一壶黄酒一千块。 苏渠砸了砸舌,觑着顾尚珩,男人淡然点单,老板看到菜单这才离开。 苏渠托着腮帮子瞧他:“我以为顾教授一掷千金,豪气说就要喝一千块的黄酒,没想到只是又加了八只大闸蟹啊。” 顾尚珩给她倒了杯茉莉花茶,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我又不是土豪,就那么点工资,还要留着娶媳妇呢。” 苏渠的脸微红,犟嘴道:“顾教授太低调了。” 教授的那点儿工资,跟他顾家公子的身份比起来,差得远了。 不过顾尚珩是真低调,如果是傅竞尧,区区一千块算个啥,一个蟹爪一千块都可以。 不一会儿,老板端上来大闸蟹和加热过的黄酒。 苏渠很久没吃这一口了,一口酒一口蟹肉,嘴几乎不停。 顾尚珩只是默默给她挑出蟹肉,还帮她沾好了姜醋。 偶尔抬眸看她一眼。 苏渠朝他憨憨一笑,眯着小酒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以前有个人问我,什么样的男人值得我喜欢。我说,我如果喜欢上一个男人,那一定是他肯为我亲手剥螃蟹。” “她不能理解,说我没出息……她不懂,肯做这种耐心活儿的人,心思一定细腻,性格也特别稳定。能忍着扎手的疼,能忍着美味不吃,只看别人吃,一定能做成大事。” 顾尚珩笑着剔蟹钳中最有嚼劲的肉,一边回答她:“也许他只是喜欢做这种碎活呢?” “人有不同的解压方式。有些人喜欢把超市的方便面捏碎,有些人喜欢在水果店的橙子上留记号,还有些人喜欢剥石榴。” 苏渠有些醉了,盯着他吃吃地笑。 “顾教授喜欢剥螃蟹?可是你有什么压力?” 顾尚珩往她这一侧倾斜,直直盯着她:“那么你喜欢上我了吗?” 第573章 跟你有关系? 四目相对。 苏渠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只是稍一恍惚便错过了。 她趴在桌上,借着三分醉意呵呵笑:“我不喜欢你,就是你的压力吗?” 很久的沉默。 久到她睡着了。 苏渠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应该是顾尚珩把她送回来的。 她只知道一早醒来便已经在卧室,盖着暖和的被子,床头柜还放了一只保温杯,只要她口渴,掀开盖子就能喝。 真是个细心又十分君子的男人。 太容易让人心动了。 苏渠捧着保温杯发呆,喝完水之后才去洗漱。 下楼时,顾尚珩已经不在别墅里,餐桌上放了早餐。 苏渠看完桌角的便利贴,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手机,冷锐的目光盯着那无法加上微信的房产中介。 还有,那一片还无法证明身份的指甲片。 现在她的手上只有这两个信息。 傅竞尧只说是在废弃工地找到的。 北城很大,但是废弃工地只有那么多,花点时间一个个找过去就是了。 她想到什么,将百度地图打开,在殷题题最后出现的那一片地方找了找。 这时,傅竞尧的电话突然插入进来。 苏渠闭了闭眼,按下接听,男人低沉的嗓音传过来:“起床了吗?” “跟你有关系?” 男人低低地笑:“当然有关。出门。” 嘟嘟嘟,电话挂了。 苏渠咬着包子,不耐烦走出去,便看到傅竞尧斜倚着车头,手指勾着外卖袋子。 “福记”的标记明晃晃的。 呵,看来他是真的太闲了,竟然干起早餐外卖员了。 苏渠嚼着包子,转头就走。 无聊。 “如果你是在找那片废弃工地的话,何必浪费时间,找我就可以了。” 苏渠脚步一顿,不悦地盯着他。“我跟你说过,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我不也说过了,一百万?” “那看来傅先生最近很穷,连我的钱都赚。” 傅竞尧微微翘一下唇角,朝车内别了下脑袋:“快点。拖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呢。” 啪一下。 他的脸被什么东西砸中。 垂眼一看,是她没吃完的半个包子。 男人舌尖顶了顶腮,苏渠冷声道:“你最好祈祷他们都还活着,不然我就把这包子塞进你嘴里!” 傅竞尧点点头,打开车门:“抱歉。” 苏渠上车、系安全带,傅竞尧一脚油门踩下去,两个人的动作却一气呵成。 很快就到了一片废弃工地。 苏渠四周环视,杂草都快一人高了,远处是几十层高的住宅楼。 杂草丛中传来阵阵臭味,不是动物的粪便就是食物腐化的味道。 苏渠皱了皱眉毛,抬脚望那空旷的建筑体走去。 傅竞尧在她的前面,这一路他都没再说话。楼梯没有护栏,往高处走,低头看下方令人一阵晕眩。 要是一个不小心滚下去,必死无疑。 庆幸没有看到楼梯下方有大片血渍。 苏渠的心脏沉甸甸的,她屏着呼吸,每上一层楼,手心的汗就多一分。 往上看,是还是盘旋而上的楼梯。 看样子是冲着三十几层的高楼建造的。 每一脚踩下,灰尘扬起的同时,脚步声在回响。 咚咚的声音,跟心跳一样沉闷。 傅竞尧突然停下,苏渠抬头看他,只见他伸过来的大手。 第574章 工人宿舍 “看你走得挺累的,拉你一把。” “不需要。”苏渠拒绝,抬起脚往上。 傅竞尧抬了下眉梢,手掌抵着膝盖跟上她。 苏渠不是累。 是在害怕。 过去这么长时间,那一片留下的指甲已经说明不了什么。 到了现场也不一定有什么发现,可不安就像种子落在心田里,生根发芽了。 她不是没有受过折磨,不是没有过濒死的感觉。 正是因为经历过,才更害怕。 一直到十八层楼,傅竞尧才叫她停下来。 苏渠气喘吁吁,看着一片尘土的楼层。 她走到没有任何防护的窗口,再次往下看,下方的水泥推车就跟小孩玩具那么大。 看的时间长,一阵眩晕。 傅竞尧连忙扶着她:“别往下看。” 苏渠闭了闭眼,口干舌燥。她看向傅竞尧:“你确定是十八楼?” 哪有人把人弄到这么高的楼层再严刑拷打一番的。 没有电梯,扛着一个一百斤左右的女人上这么高的楼层,到底是谁在受罚呢? 傅竞尧抹了一把汗,往后看,说道:“我的朋友说,他是一层一层找上来的。下面都没发现什么,但在这个楼层,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指甲。” 苏渠皱着眉毛,她弯腰仔细查看这一片。 角落有鸟的尸体。 已经腐烂了,发出阵阵臭味。 苏渠捂着口鼻。 难道是鸟衔来的? 或是老鼠、猫之类的动物。 她再度走到窗口观察附近。 傅竞尧走过来:“应该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如果还有其他的,我朋友不会只找到一片指甲。” 苏渠没听他说了什么,只是朝着西边一侧的建筑发呆。 傅竞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平整的一排物体,被杂草爬满,还有很多垃圾,几乎认不出来那是什么。 “砖头堆?” 苏渠辨认了好一会儿,确定道:“是工人宿舍。” 那里原先是建筑工人住的宿舍,早就撤空,彩钢板搭建的宿舍在风吹日晒下变得斑驳歪斜,再加上爬满杂草,很难辨认。 苏渠突然转身,往楼下冲。 傅竞尧连忙跟上。 纵然有着很好的体力,这番爬上爬下,把两人都累得够呛。 尤其是傅竞尧,他腿长,爬楼对他的膝盖很不友好。 他扶着膝盖,几乎直不起腰。而苏渠这两年吃喝睡的日子太多,体力也没以前那么好。 休息片刻,她的手朝那颤颤巍巍的门板伸去。 傅竞尧按下她的手,警惕地看她一眼:“我来。” 他一脚将门踹开,扑腾出来好大一阵霉味,还有很浓的臭味。 傅竞尧拿手扇了扇风,等里面的空气流通一会儿后才进去。 霉烂的被子,还没消解的方便面盒子,啤酒罐…… 一一看去,都是杂物。 苏渠换另一间房再看。 这一次,她站在门口,感觉全身血液都在躁动,然后凝固。 黑沉沉的板房里,中间垂下一根绳索。 绳索下方,几滴,一片,一大片暗褐色。 尘土没有完全遮掩的血色…… 苏渠用力吞了口唾沫,僵硬的双脚将她带到那根绳索下方。 傅竞尧仰头看着那绳索,上面有明显的血迹。 苏渠缓缓蹲下来,观察着最大一片血迹,沿着那血迹蜿蜒…… 第575章 错过了的机会 傅竞尧只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场面。 苏渠受伤,他只看到过她被救下后的样子。 即使她人在医院,处理过伤口,他看到那些伤都觉得疼。 而此时,只是看着这一根绳索,大片的血迹,他…… 傅竞尧的胸口憋闷得厉害,难以呼吸。 这是怎样残忍的手段! 苏渠泪眼朦胧:“题题……” 这么多血,她还活着吗? 傅竞尧扶着她纤瘦的肩站起来:“出去再说。” 到了外面,看到太阳白云,才感觉还活着。 他仰头沉淀了一会儿,回头说道:“我先将绳索解下来,跟你手上的那片指甲一起拿去化验。” 苏渠点点头。 她坐在瓦砾堆上,茫然地看着那一排满是杂草的工人宿舍。 傅竞尧挽着她的胳膊,几乎是提着她走。 他的脸紧绷着,仿佛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对不起。”他又一次为自己轻浮的话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 回到车上,苏渠拿纸巾擦拭干净手,但当看到傅竞尧递过来的早上没吃的餐点时,她干呕几下。 几个鲜花饼,只是印着红色花纹,就让她想到血的颜色。 她喝了半瓶水。 傅竞尧也没心思吃东西。 直直看着前方,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过了很久,苏渠才沉沉说道:“我该回家了。” 傅竞尧看她一眼。 纵使在这种状态下,他也不想跟她分开。 只是,他错过了可以牢牢握着她手的机会。 男人握着方向盘,像是握着她的手腕一般,手指抓得牢牢的。 “苏渠,对不起。” “你道歉过了,不用一次次说。”苏渠注视着窗外。 这一片距离殷题题失踪的地方不远,如果这里是殷题题被抓,施刑的地方,那她会被藏在哪儿呢? 他们为什么把她转移地方? 是中间出了什么事? 若题题已经死了,他们把她埋在那片工地下方了吗? 苏渠不想做最坏的设想,但不是她不愿意想,就不可能发生。 那片工地的腐臭味道,像地狱一样,连流浪汉都不愿意进去。 “我是说,你以前受难,我一次都没有及时到你的身边。你骂得对,我事后再懊悔,再怎么补偿,也无法弥补你在最想看到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苏渠没有接他的话。 对她而言,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心里的坎也过去了。 只是对苏渠而言已经过去的伤痕,却成了傅竞尧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伤。 那成了他永久的噩梦。 当天夜晚,他便做梦。 梦里,他走在又长又蜿蜒的山路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只知道他要找一件东西。 但不知道是什么。 走了很久,有个人声说,山脚下的水潭里有宝藏,珠宝无数,夜明珠像拳头那么大。 那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傅竞尧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宝藏,当即循着那声音往山下走。 到了水潭边上,只往水面上看,波光粼粼,像是无数金币漂浮。 水底下,真有好多硬币,可能是游客经过丢下的许愿币。 他脱下鞋子,趟着冰冷刺骨的水往下,这时上方又传来一道声音:“上面有个女孩跳下去了!” 第576章 惊弓之鸟 “她可能等不到她的爱人。” “不,她是被抛弃了。” “怎么会有人不要那么可爱的女人?” 山道上看完热闹的人往下走,傅竞尧茫然的站在冰冷水潭里,看着自己的倒影。 爱人? 抛弃? “不,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我听到她的救命声了!” 救命的声音却回绕在傅竞尧的耳朵里。 “傅竞尧,我恨你!” “傅竞尧,我恨你!” “呼!”男人猛然惊醒,呆呆看着房间很久,才意识到那只是个梦。 可“恨你”两个字,留在他的脑海中了。 他拿着手机,看着相册里所存不多的,苏渠的照片。 后悔怎么就只拍了这几张,还是他偷拍下来的。 明明意识到她很重要了,怎么还能把她弄丢了呢? 男人懊悔的搓揉着脸。 老宅的另一处小楼里,傅竞毅接到苏渠深夜打来的电话。 “这么晚还打扰你,但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傅竞毅还没睡,在玻璃花房里,修剪一棵快枯死的兰花。 花栗鼠睡在小小的鸟巢形状的窝里,睡得正香,睡梦里还捧着小爪子似乎抓到了很大的栗子。 男人放下修剪刀,望着手机。 上一次看到她,她在拘留所对他说了感谢。之后再得到她的消息,她已经跟了顾尚珩。 傅竞毅不是不失望,在她的选择里,从来没有他。 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可以说话的“大哥”,她认可的亲人。 傅竞毅怔怔出神,苏渠的声音又传过来:“你在听吗?” “嗯。”他应了一声,拿起旁边的棉布擦拭手指,“你想要我做什么?” 苏渠开门见山:“你能让傅竞尧一个月出不了门吗?” 傅竞毅微微皱眉:“为什么?” “我跟顾尚珩正在培养感情。” 苏渠不想说,他们去废弃工地的这一趟可能已经被人盯上。 那片地方那么偏僻,回去的路上,她却看到一辆面包车停靠在路边。 但愿只是车子坏了。 只是对苏渠来说,她是惊弓之鸟。 傅竞毅淡淡嗤笑一声:“你跟顾尚珩培养感情,阿尧妨碍你了?” 不等苏渠回答,他又继续道:“我跟阿尧的情况,你清楚。你觉得他会听我的?” 苏渠咬着嘴唇。 傅竞尧没怕过什么人,能勉强压着他的也就傅丞了。可是傅丞怎么可能听她的,苏渠没别的人可想,才想到傅竞毅。 毕竟是继承人,又是半个血亲大哥,勉强可以试试。 “只要让他出不了傅家老宅就行。就算拦不住,安排几个人跟着他,可以吗?” “他不在我的眼前出现就可以了。” “苏渠。”傅竞毅突然叫她。 苏渠心尖一颤:“啊?” “我们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喝茶,有没有兴趣去听戏?” 苏渠磨着嘴唇,不敢应声。 她实在没空。 “傅竞毅,我跟傅竞尧闹得那么难看,我跟你在一起看戏,被人看到不得又被人说三倒四?” “可是,顾尚珩不是已经出让很大的利益给傅家,我请你看戏,难道不应该是傅家与顾家有合作可能吗?” 苏渠一愣。 在她的世界里,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但对商场上的人来说,对手还是朋友,关系随时可以发生变化。 她想了想,只得同意。 第577章 财迷上身 傅竞毅在戏剧院订票。 戏剧院不善于做营销,来看戏的人很少。 他的轮椅停歇在大堂中央,那么显眼。 苏渠有些意外。 即便人少,以傅竞毅的喜好,他不应该处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傅竞毅对她笑了笑:“进去。” 他按下电钮,轮椅缓缓进入电梯。 在电梯里,苏渠望着前方安静的男人,摸了下鼻子想说些什么,只是看男人山一样的沉默,她把话咽回肚子里。 剧院设施老旧,电梯行进中发出咔咔轻微响声。 苏渠习以为常,就是不知道傅竞毅是不是害怕。 她悄悄看他的脸色,发现他比她还沉稳。 苏渠撇撇嘴,有些失望。 “我在没受伤之前,竟然参加一些探险活动,这部电梯很安全,只是年头长一些,放心。” “我没有在害怕。”苏渠嘿嘿笑了下,有点尴尬。 是啊,差点忘记傅竞毅以前喜欢探险。 “你现在还会关注那些活动吗?” 电梯门打开,傅竞毅的轮椅出去,苏渠自在地走在他的身侧。 走廊十分幽静,大概今天的戏剧只有他们两个人来欣赏。 傅竞毅说:“我每年都会赞助一个探险团队,他们会把看到的景色,以及资料都传输给我。” 苏渠意外地瞥他一眼:“赞助?” 要不少钱? 虽然傅竞毅不差钱,只是听着很羡慕那些人。 她出生入死的为组织办事,这份危险值比那些人更高。 “很多钱吗?”苏渠财迷上身,忍不住弯腰询问。 傅竞毅侧着脑袋看她。 她的瞳孔里,人民币符号都快跳出来了。 傅竞毅弯了弯唇角,点头:“嗯,不少。” 苏渠直起腰,口中碎碎念:“你有那么多钱花不出去,存在银行也只是让钱变得更多,都是花钱买开心,给谁不是给。还挺好的,起码这种花钱方式没烦恼,没有桃色纠纷……” 傅竞毅听了她一路的碎碎念,唇角一直微微勾着。 进入剧院,苏渠搬开一张椅子,正好够傅竞毅的轮椅卡进去。 果然只有他们两个人,戏台上响起锣鼓音,开场了。 唱的是《智取威虎山》,苏渠的手背抵着下巴,听得入迷。 还别说,老艺术家就是不一样。即便年纪大了,业务能力一点都不生疏,唱腔格外有韵味,有种绕梁三日的回味。 比茶楼的更好听。 苏渠听得入迷,谁都没说话。 傅竞毅偶尔瞥一眼身侧的女人,希望一直这样坐到地老天荒。 但再好的戏,终有落幕时。 苏渠用力给老艺术家们鼓掌,那几位角儿还下台来表示感谢。 对他们来说,无人欣赏才更落寞。 “你们年轻人竟然喜欢听。”角儿坐下来跟他们聊天,苏渠说起茶楼,希望他们去那里走走。 也叫那几个被观众惯娇了的花旦小生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十年如一日。 苏渠去后台逛了一圈,回来时傅竞毅的旁边放了零食饮料。 “刚才只顾着看戏,忘记你喜欢吃点小零食。” 苏渠笑眯眯的。“多谢大哥照顾。” 她脱口而出,看到傅竞毅的脸色突然变化,仿佛融化的冰川瞬间又经历倒春寒,回到了冰点。 “呃……以前叫习惯了,太高兴一时忘记了。” 她尴尬捏起一粒瓜子塞进嘴里。 傅竞毅看向她:“你今天很高兴?” 第578章 哭笑不得 “嗯……”苏渠点头,“很久没看戏了。” 算是沉闷紧张的时间里难得的放松。 她突然安静下来,连嗑瓜子都不觉得那么香了。 傅竞毅看着那一整包瓜子,伸手倒一把摊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剥起来。 “是因为阿尧打扰到你的生活让你不开心,还是跟顾尚珩的交往不顺利?” 苏渠讪笑:“都不是。” 她舔了下嘴唇,想到工地的那一滩血迹,心绪又乱了。 低沉的气压,即使不说话也会让人感觉到。 傅竞毅将剥了壳的瓜子放在她的手边,擦拭干净手掌,苏渠抬头看他:“给我剥的?” 男人神色淡然:“莉莉也很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瓜子。” 苏渠:“……” 她捏起几粒瓜子塞在嘴里,过了会儿,她问:“我昨晚请你帮忙的事,能答应吗?” 傅竞毅的双眸落在戏台上。 今天的戏都是现代戏曲,现在是阿庆嫂在与刁德一周旋。 他低沉开口:“苏渠,你请我困住阿尧一个月,真的是因为他纠缠你吗?” 苏渠一怔,咀嚼慢了下来。 傅竞毅只是行动不便,不代表他愚笨可以随便糊弄。苏渠沉默着,抓了一把没剥壳的瓜子,左手拇指一粒一粒将瓜子拨到右手。 她慢慢数数。 一把瓜子全部数完,五十八颗。 她开口:“傅竞毅,我有重要的事做,不能被分心。我也不想再欠傅家什么。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 傅竞毅侧头看向她,女人低垂着头,右手的瓜子一颗一颗再倒腾回右手。 她的眉毛皱着,像是被困住解不开的结。 “目前为止,傅家没有因为你而受到什么损失。如果说是傅家的声誉,一点家事而已,阿尧在傅氏的分量还比不上竞宇,傅氏的股价还因为你们的那点关注度,涨了不少。” 闻言,苏渠怔愣了下,而后哭笑不得。 是啊,有钱人家的丑闻,在普通人眼里只是闹剧,毕竟有钱都买不到。 富豪公子哥被女骗子骗婚,上哪儿看这么有趣的戏。 只是可惜,剧情的落幕,竟然没有大团圆结局。 “啊,股价涨了啊……说句惭愧的,我那段时间都没敢看股市。” 傅竞毅不说话,他想听的不是苏渠的插科打诨。 没人接话,苏渠的话落到了地上,她讪讪抹了下鼻子,又捏起几颗瓜子打发这逼人的沉默。 “你在做什么事,严重到不能被阿尧影响?” “没什么。”苏渠笑着摆手,尽量将气氛搞轻松,只是她的眉宇间,是响亮高亢的曲音都无法冲破的阴郁。 “没什么,你会在半夜给我打电话?” 苏渠的手不再乱动,顿在那里,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 如果不是情况急,她一时找不到人帮忙,也不会出此下策。 “那你就当我没打过电话。”指尖捏着的瓜子回到桌上,她转头看向戏台。 傅竞毅从来不是把话来回说的人,见她如此,目光也回到了戏台。 戏还没结束,但是苏渠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耐心。 她想走,但傅竞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只大手落在她的手背上,将她压在原地。 苏渠扭头看他,男人沉静道:“安静看完。” 第579章 最嘴硬的时候 这一瞬,苏渠看到了傅竞毅从没在她面前显露过的,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她低眸看向被他压着的手。 即使只是这一个简单动作,只是他几个字,她竟然潜意识里不敢反抗。 就好像她得到上头的命令,她无法拒绝一样。 苏渠抿着唇,耐下心继续看戏。 另一侧,傅竞毅的心反而乱了。 他的大手下面,就是她纤细的手,只要他的手指弯起,他就能握着她的手。 可他只是保持了这个动作。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两次生死关头,都是顾尚珩即使出现救了你?” 苏渠一怔,看向他。 傅竞毅的视线依然只在戏台上。他告诉她一个概率,之后道:“如果两次都这么巧,那你跟他就真的是天定的缘分,即使没有别人打扰,你们也会走到一起。” 苏渠警觉,她咀嚼着傅竞毅说的每一个字。 他说的这个巧合,她当然已经想过。所以她此刻反复回味的不是那两次相救,而是傅竞毅的行为。 “你在……查我?”她的眼睫轻颤。她以为,她跟傅竞毅是可以平心静气,放松情绪相处的关系。 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侣,不是上下级,任何一种可以用简单关系描述的关系。 她怎么忘了,他是傅家的继承人。 一个要挑起千亿级大公司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对身边一切人都不设防的人。 即使是傅竞尧都会对她查了又查,在她自爆假身份后,傅竞毅更不可能当事情那么过去了,依然把她当成单纯小姑娘。 傅竞毅那双深渊似的眼安静地凝望她:“其他的你不用多想,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很信任顾尚珩,是打算把自己交给他过一辈子,还是对待阿尧那样?” 傅竞毅的问题,让苏渠感觉到紧迫。 被人紧紧盯着,不是第一次。但苏渠从来没有这么紧张,那双眼睛像是天上落下的星星。 遥远时看着漂亮又美好,可当落下的时候,才发现是她受不起的凝视。 苏渠用力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想做小动作,却发现她的手还被傅竞毅压着。 她觉得傅竞毅摸到了她的脉搏,感觉到她的心跳得飞快。 “我、我……这是我的事情,我就算要改嫁,也没必要跟你说。” 说完这句话,她用力抽出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拿手。 这是她最嘴硬的时候了。 她被南宫迅抓去毒打的时候,一样的嘴硬。 傅竞毅看着自己的那只手,底下空空的,掌心却还有她的余温。 他道:“你为阿尧好,我也是在为你好。” “顾家的地位很高,你跟顾尚珩来往,顾家却没有人跳出来反对,你不觉得奇怪吗?” 傅竞毅这么说话,已经很给她面子。 更直白地说,应该再添上一段话:苏渠现在在大众眼里,是不学无术,冒充她姐姐身份嫁豪门的骗子。她劣迹斑斑,顾家即使是普通小百姓,也要极力阻止自家儿子跳火坑。 可是顾尚珩用顾家的利益帮她与傅家和解,顾家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渠既不是隐匿身份的皇亲国戚,也不是藏着神通的超能力者,顾家凭什么不闻不问? 就只因为顾尚珩的一句喜欢? 第580章 怕被人撬墙角 苏渠紧紧攥着拳头。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啊。 她完全可以嬉笑怒骂,插科打诨过去。 梆一声铜锣响,苏渠像是从他的瞳孔摄魂术中脱身。 她重重咳一声,端起水杯喝了半杯水后,全身放松,叠起淑女不屑做的二郎腿,漫不经心说道:“那你问顾尚珩去啊,问他爸妈去,怎么不管管他,让他跟我这个女骗子交往。” “他洁身自好,在大学里出名的名声好,怎么好的不学,学傅竞尧那种纨绔了。是不是顾家的家教太严,让他三十岁了才开始叛逆。” “他也应该被关禁闭,回头你跟顾叔叔提一下建议。” 傅竞毅抿着薄唇,眼底已然动怒。 但也只是一瞬。 从戏院离开,苏渠坐上出租车后,绷紧的心才放松下来。 她摸摸心口。 傅竞毅不声不响,但其实他是最有时间观察的人。 以他的阅历,也是他最有执棋资格,全盘观局,再破局。 苏渠暗自吐槽,其实她最该接近的人是傅竞毅。 以他的财力、权力、智慧,和沉稳心性,跟他携手做事,就不用现在这样要啥没啥了。 她烦躁地抓一把头发,手机突然响起来。 顾尚珩发来信息,问她去不去学校。 苏渠没心情,回复他:名声不好,就不去学校给你丢脸了。 顾尚珩转为电话:“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我突然脸皮薄,不好意思对着那些清澈干净的大学生。” 电话那头,顾尚珩轻笑了一声,接着问她:“今天做什么了?” “看戏。” “好看吗?” 苏渠说了看的两场大戏,顾尚珩道:“都是智斗戏啊,你以前喜欢穆桂英。” “换换口味。” 说话间,苏渠好像看到了顾尚珩的车。 她扭头,从车窗往后看,那车子慢下来了。 苏渠确定那就是顾尚珩的车。 她让司机停车,然后朝顾尚珩的车走去。 男人缓缓倒车,她没走两步,两人就面对面了。 苏渠收起手机:“你明明就不在学校,还让我去学校?” 审视的目光不客气地落在他的脸上。 顾尚珩慢慢说:“今天,有个朋友跟我说,在戏院看到你。” “哦,原来是查岗来的。”苏渠抱起手臂,“你的朋友有没有告诉你,跟我一起看戏的人是谁?” “傅竞毅,那么明显,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苏渠翘起唇角:“那个朋友还有没有说,我们俩约会也太光明正大了,也不怕被人看见。” 顾尚珩推开车门,夹着她的肩膀将她塞进车子里。 即使是强迫她上车,男人的举动都是那么的绅士儒雅。 不像傅竞尧,把她当倒栽葱似的原地拔起来扛在肩上。 苏渠不紧不慢地系安全带,等着男人的回答。 傅竞毅看她捆好,踩油门上路,微微翘着唇角道:“就是怕被人撬墙角,才连课都不上,跑出来接你。” “我这么重要吗?” “嗯,重要。”说话时,顾尚珩很郑重,好像她是什么重要大人物一样。 苏渠收起漫不经心,垂着眸子不说话。 顾尚珩也没开口,车厢里很安静。 气氛沉重。 好像都在考虑什么重大人生问题。 过了会儿,是苏渠先打破沉默。 “顾尚珩,你不顾一切也要把我留在你的身边,真的只是喜欢我这个人?” 车速缓慢下来。 顾尚珩的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苏渠看着他的手,跟着数节奏。 他很少有这样的动作。 当他敲着什么时,就是他在认真思索的时候。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知道,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车子停靠在路边。 这是一段很少人走的公路。 路的一侧是公墓,只有清明时,这里才最热闹。 从山上下来的风穿过窗户,让人觉得阴冷。 苏渠看了一眼公墓方向。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墓碑,看不清字,她也无需知道下面埋着谁的骨灰盒。 “这种地方,说谎话会不会倒大霉?” 第581章 他的笑不同了 顾尚珩微微一笑:“人做亏心事的时候,觉得天知地知自己知,那么躺在那里的人……”他朝公墓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说他们属于‘天知’还是‘地知’?” “都算。”苏渠淡淡地说。 一盏盏灯火,像是凝视着的目光,怪不得胆小的人不敢靠近。 心虚的人更该害怕。 她看向顾尚珩:“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男人的手依然把在方向盘上,唇角温柔的笑亦然。 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笑不同了。 有那么一点不真心,有那么一点冷冽。 苏渠凝视着他,男人缓缓开口:“我喜欢你的人,也喜欢你身上其他的特质。这个回答,不知道你是否满意?” “其他特质?”苏渠哂笑一声,不要脸道,“除了美貌,我还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特质让人喜欢的。骗人吗?不过我记得,我没有骗你什么。或者说,没有从你身上得到过诈骗的得来的好处。” “但是反过来说,可能你正在享受欺骗我得到好处的这个过程?” 苏渠像是在耍花剑,突然就剑招凌厉,直指男人眉心。 顾尚珩定定地看着她:“可能是。但是‘欺骗’这个行为还没有完全结束,我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所以应该不算欺骗。” 苏渠摇头:“别以为你是教授,就可以跟我玩文字游戏。毕竟我是实践过并且成功了的,而你还没有。你的欺骗过程,从布局救我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应该说,从你设局让我遇险开始?还是从你突然追求我,接近我开始?” “设局让你遇险?这话怎么说?救你还有错了?” “救人没错,但是太巧合的施救就是错了。”苏渠抱起手臂停顿了会儿,忽然低头哂笑。笑过之后,她严肃地盯着男人,目光犀利如剑。 “宠物医院失火,我险些烧死在里面。是你恰好经过,用灭火器砸破玻璃把我救出来。” “之后我被南宫迅关起来,又是你恰好出现,把我从废弃屋子里救出来。” 顾尚珩的手还把在方向盘上。他笑道:“宠物医院那次,是你的朋友跟陆望把你反锁在里面,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你被南宫迅关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你得罪了他们兄弟俩吗?这也跟我有关?” 苏渠舔了舔唇。 是啊,看起来毫无关联,所以要把两件事跟他联系起来还挺难的,除了巧合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但苏渠对于那两件事只是暂且放下,不代表她忘记,不追究。 那两件事,都是留下了疑点的。 “对,是陆望跟我开玩笑,把我锁在里面,之后电路承载造成了火灾。看起来没有人为因素,一切只是意外。就连我睡得那么死,那么大烟雾起来我都没发觉。” “顾教授,你肯定要说,我睡眠质量好,或者说,宠物医院本就有通风除臭设备,所以我直到昏迷都没发现。” “你也会说,你只是教中文的,不是教探案的,不知道。” “那我再告诉你一些没有对外公布的细节。比如说,其实当时检测出外卖中有安眠类药物,比如说,外面的监控没有删除……” “等等。”顾尚珩敲了下手指,“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外面的监控没删除,不就正好说明这是意外吗?如果是人为,留着把柄被抓吗?” 第582章 你又不回答我的话 “这就得说到一开始我问你的问题了。你喜欢我的人,还是其他的?你说我的身上有某些特质吸引你。” “我想,你以为傅竞尧也注意到我的这个特质了,想试探他会不会因为我的这个特质而继续留着我。” “外面留下的监控,你事后肯定也看过了?所有人的行为,包括你自己的。一来确定自己有没有留下把柄,二来就像你说的,让人觉得这就是一场意外。三来,或许你还想从监控里,看到跟我有相同特质的同类人?” 顾尚珩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淡淡一笑:“你这么说,挺有意思的……那么第二件事呢?” “南宫忌得罪我,我确实请我的朋友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但我无意把双方矛盾激化。可是,事后南宫迅跟我说,他弟弟的手被狗咬断了。” “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指令。而那条狗竟然只是咬断他的手,没有咬断他的脖子……不正好说明这只狗是训练有素的吗?” 而且,背后的人跟南宫家有点交情,只是想利用南宫忌的断手激化矛盾,不是真想南宫忌死了。 顾尚珩从储物格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后喝了两口。 他缓缓地旋紧瓶盖,放回原处,慢条斯理道:“所以你想说,这两件事的幕后主使人,都是我吗?火灾后,让你第一时间看到我,记得我的好。在你被南宫迅折磨后,再一次让你第一时间看到我,对我更感动更有好感。” “可惜,你坚定地只想做傅太太。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次都没有动摇,直到身份拆穿,无处可去,才肯到我的身边。” “你是想这么说?” 苏渠悄悄捏起手指。 难道不是吗? 如果她有实质性证据,就不会坐在这里试探他,而是直接问他殷题题的下落了。 那段监控里,有石磊的身影。 如果他们留意到的话,那么,她去码头接的那个重伤者也是他们设下的局,从而抓住了石磊。 苏渠只能拼命压抑心头的愤怒,保持冷静理智。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必须要做到克制情绪! 她挤出笑:“我没有证据。但你也没有为自己开脱的证明。” “那么,你说说看,你身上让我迷恋的特质是什么?” 指甲掐入掌心,苏渠感觉到来自皮肤的刺痛感。 她死死地盯着顾尚珩,“渡轮”两个字含在唇齿间,脑中绷紧的弦上架起了一根箭。 山腰忽然传来几声鸟叫。 不知道是什么鸟,但苏渠脑中绷紧的那根弦放松下来。 她改变了主意。 “顾尚珩,你曾经问我,怎么样才能让我喜欢上你。我记得当时回答说,直到我信任你的时候。” 顾尚珩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沿着方向盘滑动。 苏渠的目光又被他的手指吸引。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节修长,薄薄的一层皮附在骨头上,指甲泛着淡粉色,月牙形状也好看。 只是在月光下看着惨白,让人想到骷髅。 他的手指停下,缓缓说:“但我不觉得,你现在这是在信任我。” 苏渠收回目光,吞了口唾沫:“不,你错了。当我在问你这是巧合,还是你的算计的时候,这是在对我们彼此坦白。” “了解对方后,才能信任对方。当我心里的疑问得到回答,我才知道是不是要给予信任。顾教授,我们骗子,更怕被人骗,请你理解。” 顾尚珩斜睨她一眼,突然抬手,苏渠下意识地缩脖子,躲避他的手。 但那只大手只是勾起她耳边的一缕短发:“看着有点长了。” 苏渠拽回自己的头发,勾到耳后:“你又不回答我的话。” 第583章 我不想再遇到第三次 顾尚珩收回手指时,指骨有意无意拂过她的耳朵。 苏渠微微缩了下,男人的手指留下细腻的余温。 他看一眼手指,另一只手轻轻抚着那只手,低沉道:“你信任傅竞尧,但傅竞尧让你失望了。不怕我也让你失望吗?” 说话时,他专注地注视着前方。 似乎在问她,也是在问他自己。 “顾教授,你要知道,这是我在给你机会。不过看来,顾教授是想让我做你一辈子的情人了。”苏渠也不跟他客气,手指打在车锁上,随时要下车。 顾尚珩将她拉了回来。 他道:“苏渠,我想做让你信任的人。” 苏渠满意点头:“你有这个态度就好。” “那么现在,我想告诉你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情。” 顾尚珩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拇指沿着她的桡骨上下滑动:“好,你说。” 苏渠忍着异样感,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开口:“你也许察觉到了,我的朋友,殷题题她失踪了。” 顾尚珩点头:“嗯,是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 苏渠望着他的眼眸。 像平静的湖面。只是,是包容她一切的温柔湖水,还是吞噬她一切的汹涌暗流,就不知道了。 “我一直在找她。她不是简单的失踪,是死是活,我希望可以给她的家人一个交代。” 顾尚珩看着她:“既然不是简单的失踪,为什么不报警处理呢?” 四目相对着。 苏渠平直的唇角缓缓勾起:“我的两次生死大案都是不了了之,我不想再遇到第三次。我怕我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等到顾教授来救我。” 顾尚珩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握紧苏渠的手指:“我不是傅竞尧,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所以我不会被分心。” 交谈结束,顾尚珩开车送她回去。 一直将她送到卧室门口。 苏渠突然握住转身要走的男人,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下,然后快速闪开躲到门后。 心脏跳得厉害。 但不是因为吻了喜欢的人那种激动。 是在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赌,赢的几率有多少。 但她不想再等下去。 被困在宠物医院的那次,再多一分钟,她可能就会因为脑部严重缺氧而智力缺陷,或是成为植物人。 被南宫迅囚禁时,再晚半天,她可能就会因为极度缺水而死。 如果殷题题还活着,每耽搁一天,都是她死亡的倒计时。 她愿意去冒这个险。 下楼走到厨房的顾尚珩情绪却很淡然。 他打开冰箱,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食材,从里面挑出几件做晚餐准备。 从清洗食材到切割,每一个动作都优雅,有条不紊。 他一直都知道苏渠在找殷题题。 而且她在找的人不止一个。 之前她不与他说,他便装不知道,也不主动问。 到今天她主动跟他提,甚至不惜献吻,她是急了。 不过招人,对他来说也不太容易呢。 男人微微翘了翘唇角,加速手上的动作,很快就把晚餐做出来。 他端着餐盘上楼,轻敲她卧室的房门。 没几声苏渠便去开门了。 看到男人端着餐盘,她这才想起来除了在剧院吃了几粒瓜子就没吃下别的什么东西。 顾尚珩看她盯着食物那呆傻的样子,温柔笑道:“不想让我进去?” 第584章 势在必成 他看她的唇,苏渠一下脸红了。 她往旁边侧开半个身体,顾尚珩端着餐盘进去。 “简单做了些吃的。” 苏渠不挑食,拿起筷子就吃,一直埋着头不敢看男人。 顾尚珩扯了抹淡笑:“这个时候装害羞就没意思了,我喜欢的是你大胆的一面。害羞小姑娘我看得多了。” 苏渠咬下一口鱼,闻言大大方方抬起头:“早说嘛,我就不装了。” 一顿晚餐吃过后,两人似乎又亲近不少。 苏渠把她查到的信息都告诉了顾尚珩。 顾尚珩拿着打印出来的指甲图片眯起眼睛,不悦道:“你跟傅竞尧竟然查了这么久?” “看来你骗了他,他还是对你很用心么。” 言语间有些微醋意。 苏渠摸了摸下巴得意道:“如果不是朱萸那抹白月光,我现在还是傅太太。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可能在傅竞尧的心里,我已经是朱砂痣了呢?” 顾尚珩瞥她一眼:“既然有他给你查案,还用得着我吗?” 苏渠说起谎言越来越熟练:“傅竞尧现在是被捆绑了的富二代,能用上的地方不多了。我曾经请傅竞毅看在曾经亲戚一场的份上帮点小忙,但他拒绝了我。想来是不愿意再跟我有什么瓜葛。” “所以……我是在你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不得不求助的对象?” “也不能这么说。你应该觉得,你是我最后的靠山,杀手锏,王牌……” “是你哪怕怀疑,也只能冒险一试的工具。”顾尚珩捏着资料,眉眼都没抬一下。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是别求你了。”苏渠作势拿回资料,“我再找陆望那个笨蛋想想办法,他那么喜欢题题,肯定很愿意帮忙。” 顾尚珩的手臂往上抬了下,避开她的手:“既然我已经知情,哪有再脱身的。这么重要的大事,还是别拖笨蛋下水了。” 苏渠挽起唇角,垂着的眼皮底下,是势在必成的信心。 …… 傅竞尧拿到血型比对,第一时间就要去找苏渠。 只是身后突然多了两条尾巴。 他以为是被人盯上,把人截停后才知道,那是傅竞毅安排在他身边的。 傅竞尧直接去找傅竞毅讨要说法。 “什么时候,我们关系这么好,竟然给我安排俩保镖?” 傅竞毅慢悠悠地喝茶,举手投足间颇有傅丞的几分影子,让傅竞尧看了更加不爽。 “关系好倒是没有。”傅竞毅放下茶杯,冷漠地看着这位弟弟。 其实他从未真正用心看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他的心里,也只有傅竞彤一个亲妹妹。 小时候他连傅竞宇都不喜欢,只是傅竞宇很喜欢亲近他,才慢慢被他接受。 傅竞尧,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一个人。 “傅家出了的事情,都跟你有关。不论为了傅家的名声,还是傅家的未来,我都应该这么做。爸爸的年纪大了,我不希望他太操心。还有你的母亲,你难道希望看到她一把年纪了,被爸爸赶出傅家大门吗?” 傅竞尧握紧拳头。 他迟迟不愿意答应苏渠,不想把傅家卷入渡轮,原因是要保傅家的太平,更主要的还在于他的母亲。 但现在被傅竞毅堂而皇之地拿来要挟,让他愤然。 如果傅家的继承人是他,傅竞毅还有在这儿跟他说话的资格吗! 第585章 呵,伪君子 傅竞尧在这一瞬,心底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只是,即便他现在想要取而代之,没个几年,他坐不上继承人的位置。 除非,傅竞毅出意外或者重疾…… “在想什么?”傅竞毅淡淡出声,让站在暗黑悬崖边缘的傅竞尧回神。 对上傅竞毅清淡的眼神,傅竞尧心底的憎恶更深了。 俞佳慧为了做个好后妈,极力讨好傅竞毅,让作为亲生儿子的他只能被忽略。 到现在,他跟俞佳慧的命运依然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傅竞毅,他手握着一切,高高在上,却一脸风淡云清的样子真让人讨厌! “我在想,你明明有私心,却打着为傅家好的样子,真令人厌恶。” 傅竞毅不在意地扯了扯唇角:“我也知道你为了傅家做了一些很克制的事情。既然那么做了,就一直保持下去。” 傅竞尧一愣,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高深莫测的男人,猛地往前踏出一步:“你说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傅竞毅只是平静地喝茶,再也没说话。 又是这副死样子,傅竞尧恨恨地捏了捏拳头,冷声道:“我想做的事情,你以为你派几个人盯着就可以了吗?” 他转头大步离开。 回到车上,他握着方向盘,余光从后视镜再看一眼那几个保镖,忽地心间一动,又从车上下来了。 那几个保镖也都上了车,看到他下来,还以为他不准备再出门。 却看到傅竞尧下车却快速跳上另一辆越野车,急速往外冲。 傅竞尧的车技在赛车手中就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他突然耍这一招,打得保镖们一个措手不及,围堵是围不上了,能不跟丢就已经很不错了。 车上,傅竞尧不屑地看了眼身后的几辆车,脸色阴沉无比。 傅竞毅是不是已经知道苏渠的另一个身份? 呵,伪君子。 没事的时候接近苏渠,对她各种暧昧,知道她不单纯,便用为傅家好的名义,跟她做切割。 不愧是傅家选中的继承人,凡事以傅家利益为先。 愤恨过后,傅竞尧渐渐冷静下来。 其实说到底,他们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在有些事上做的决定还真是相同。 只是,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他会那么爱苏渠,他一定对她千依百顺,为她赴汤蹈火。 什么傅家,大不了傅三少这个身份。 傅家那么多人,少了他一个也不会有人难过,倒是苏渠…… 他让她伤心了很久。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孤军奋战了。 想到此,傅竞尧紧握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 …… 苏渠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傅竞尧,皱了皱眉。 此时,她正坐在顾尚珩的车内,跟他去参加一个读书会组织的活动。 “你来干什么?” 傅竞尧挡在车头前,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径直走向苏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苏渠无语地吐了口气:“傅先生,我跟你没有关系了,当着我男朋友的面,你质问我为什么不接你的电话,你有病?” 顾尚珩淡淡地瞧着傅竞尧。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但顾尚珩自认比傅竞尧要有风度的多。 他温和笑着道:“傅竞尧,我跟苏渠有约会,麻烦你不要妨碍我们。” 第586章 襄王有心,神女无情 收回目光时,男人温和的一面也卸得彻底。 那种冷漠比傅竞毅的那种冰山冷不同。 是来自优胜者对失败者的不屑一顾,是可以摧毁别人心理的那种蔑视。 苏渠不动声色地将顾尚珩前后的变化看在眼里。 她悄悄捏起手指,没再敢看傅竞尧一眼。 在她对顾尚珩透出信息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只能小心再小心。 不能被任何人分心。 不管傅竞尧为她做了什么事,她都不可以再给一个眼神。 她不知道顾尚珩是一个嗜血的人,还是爱好救人的人,但一定清楚他是个心思极为深沉的人。 跟这样的人合作,生死也只在一线。 傅竞尧眼睁睁地看着顾尚珩的车从他眼前开过。 不是,他费了那么大劲找她,想把关于殷题题的一切线索交给她,她竟然这么对他? 是觉得顾尚珩比他更能利用,是? 傅竞尧愤愤地一脚踢在车胎上。 而那几个跟来的保镖看住他踢轮胎泄愤,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千方百计跑来追前妻,竟然追成这个样子,难怪大少爷不想放他出来丢人现眼。 傅竞尧看都没看那几个保镖一眼,登上越野车扬长而去。 陆望近来不怎么去会所。 殷题题失踪之后,他越来越提不起兴趣。最近迷上的事情就是去赛车场飙车。 刺激大脑生出什么多巴胺什么内啡肽,免得得那什么抑郁症。 “题题……” 一轮跑完,男人靠着椅背,两眼呆滞。 他都已经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车子上了,怎么眼前还会浮现殷题题的身影。 是不是就像别人说的,没有得到过,就一直放不下了。 “哎……”他唉声叹气,推开车门下车,却看到傅竞尧突然出现在赛场上。 陆望一下子来了精神。 “准备重操旧业?欸,你要是中途加入,我就把宝都压在你身上。打算加入哪个车队?” 傅竞尧大步往前走,陆望跟着他脚步也越来越快,最后发现傅竞尧压根不搭理他。 看着傅竞尧玩命似的跑了几圈,最后是安检员发现车鸣声不对劲挥旗让他停车。 陆望走到检修台,踢了踢车子,看了眼阴沉着脸的傅竞尧,勾着他的肩去喝水补充体力。 “追苏渠又失败了?” 傅竞尧只是仰头大口灌水,看样子气得不轻。 陆望没说风凉话。 他觉得他现在跟傅竞尧的处境一样,都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情。 傅竞尧鼓着腮帮子,嘴里满是水。他看了眼陆望,看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挺好的。 起码最大的烦恼就是找不到殷题题。 如果他知道殷题题的身份不只是个兽医,如果他知道殷题题被人抓了,手指都被切断…… 傅竞尧侧过头,将矿泉水放在一边。 他又走入赛车场。 …… 读书会上,苏渠经由顾尚珩介绍,认识了几个人。 来了这种所谓的什么会,她才知道读书会不只是交流读书心得,也不是行业内的学术交流。 是一个借着读书会名义,集结各行顶层人物的地方。 苏渠也算是在上流社会混出名声的人,见过各种大佬,但在读书会上见到的,没有一个是脸熟的。 看穿着都是很普通的人,但气场很是不同。 就连顾尚珩在这些人面前都很谦卑。 不过比起在会所那种地方交流信息,这种读书会就高端多了,也严肃多了。 苏渠被顾尚珩带去时,连大门都没进去,她只被允许在外面的阅览区活动。 她在外面看完了一本书,那些人才陆续出来。顾尚珩才有机会为她引荐几个大佬。 苏渠抱着书,礼貌地跟那些大佬握手认识。 “她就是傅家的那个?”一个戴圆框眼镜的老者握着她手的同时,看着顾尚珩询问。 第587章 就是她 顾尚珩点头:“就是她。” 老者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苏渠敏锐地捕捉到,顾尚珩跟老者的交流不只是在介绍人,而是在说什么加密信息。 老者看向苏渠的目光和蔼,没有半分审视,但苏渠却从没这么紧张过。 她甚至怀疑自己抱着书的样子是不是很装,忙把书放在书架上:“就……随便看看。” 老者没问她看了什么,只是随便道:“等了这么久,很无聊?” “还行,这里书很多,够打发时间。” “只是来打发时间吗?” 苏渠看了眼顾尚珩,不知道他在打什么谜语,顾尚珩微微侧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想要解决的事,求他就能做成。” 苏渠再看向老者时,眼神都变了。 她攥紧了手指,那么她该怎么做? 直接说,还是要先对他行个大礼什么的? 可是,她跟顾尚珩之间,是看破但没说破的关系。 她知道顾尚珩也是某个组织的人,而她是渡轮的人。 那么这个老者,代表的又是哪一方? 但肯定不是渡轮的。 向他行大礼,不就是代表渡轮要给对方让步? 苏渠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她深深吸口气,微笑着道:“我的朋友遇上了麻烦,如果老爷子可以的话,请帮忙。” 老者上下瞧着苏渠,再度看了眼顾尚珩。 顾尚珩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我就说,她不一样?” 老者轻轻笑了笑:“是有点。” 有点傲气,有点憨气,又接地气。 有点机灵,有点谨慎,又有点莽。 看起来无欲无求,又挺有要求。 看起来一成不变,又看似千变万化。 他对着苏渠道:“我帮你的忙,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苏渠想了想,回答:“没有。” 她有的,这个老者什么都有。 她没有的,就算现在允诺可以给他,到时候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反过来拿捏她,这不行。 强者对弱者,难道不是无条件帮忙吗? 老者深深地瞧着她,苏渠弱得坦然,却有勇气回视他。 一旁的顾尚珩只是交握着自己的手,不说话。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老者看向顾尚珩:“这个话,我可以帮你们传。回去等消息。” 苏渠眼睁睁地看着老者拄着拐离开。 “这个李老,什么来头啊?”她悄悄问顾尚珩。 顾尚珩只是握起她的手:“回去等消息就好。” …… 苏渠总算真正见识到了所谓天外天的世界。 她奔忙很久的事,别人只是轻轻一句话就解决了。 没过多久,顾尚珩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一间满是仪器的地下室,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凉气,还有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 经过一个架子,上面放满玻璃罐。 罐子里漂浮着各种器官,让人不寒而栗。 苏渠庆幸自己学护理,也算是见识过,不然当场就吐了。 静谧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但仪器还在发出声响,还亮着灯。 显然得到通知都走了。 脚步踩在地面上,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苏渠缓缓朝着前方用无菌布遮挡起来的地方走近,心脏高高悬起。 顾尚珩突然停止不动,苏渠看向他,他只是朝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过去。 苏渠吞了口口水,张开攥紧的手指,将帘子揭开。 第588章 可惜 眼前的一幕,让苏渠高高悬着的心脏落下,又像是被一只大掌攥紧。 殷题题戴着氧气罩,左手手指跟心口都连着仪器,全身包着纱布,像个木乃伊一样。 而她的右手…… 苏渠的睫毛轻轻一颤,捂住了嘴唇。 她右手的拇指没有了…… “题题……”苏渠必须要死死忍住情绪才不至于哭出来。 …… 殷题题总算救回来。 但一直处在昏迷中。 苏渠将她安置在私人医院,包下一整层楼,谁也不能打扰她。 守在殷题题的病床前,苏渠发誓,谁割了殷题题的手指,她就要剁了对方的手。 陪了很久,她才从医院离开。 回到别墅,顾尚珩做了晚餐等着她。 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还有一道蟹酿橙。 揭开盖子的时候,橙子做成的碗盅还冒着热气。 “这么精致的菜,我做不了,让酒店厨师来做的。先吃这道菜。” 男人将那蟹酿橙放在她的面前。 苏渠坐下,盯着那精致菜肴,唇角勾起一丝讽刺。 “怎么不是完整的大闸蟹,是腻了剥蟹壳,还是觉得,将壳子坚硬的螃蟹大卸八块,不合时宜?怕我生气,还是触景伤情?” 顾尚珩的手指交叉握着,低眸看着那道大菜:“剥蟹壳对我来说不是麻烦事。但我并不沉醉在这个过程里。” 他松开手指,拿起一旁的小银勺,捞起一小勺子蟹肉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 苏渠却始终没有动一下那蟹酿橙。 最后收起碗盘时,顾尚珩只说了一句“可惜”。 苏渠静静坐着,在顾尚珩端起盘子时,她握住他的手腕,抬头看向他:“是不是你?” 顾尚珩默了默,把盘子放下。 “你怀疑是我,所以才觉得这个过程太简单,太顺利?没有对得起你这么长时间付出的心血跟辛苦?” 苏渠压着唇角。 起码他们是一路人。 顾尚珩笑了笑,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跟那些人不一样。把人大卸八块这种事,我不喜欢。” “我喜欢你,所以我更不会在你的面前拆解螃蟹,以此威胁恐吓你。我送上蟹肉,只是因为你喜欢吃。” “我也想过,殷题题救回来,你会好好答谢我。说实话,我对你的表现有点失望。” 苏渠的喉咙翻滚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谢谢。” …… 晚上,顾尚珩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来人即使光着脚,没发出一点声音,男人依然察觉到了。 但他只是安静躺着,看起来依然熟睡的样子。 来人在床榻前站了会儿,随后被子轻轻掀起,一个轻巧人影钻进来。 在那小手落在他胸口时,被男人按住。 灯火亮起。 苏渠一副认栽赴难的表情看着他:“你何必开灯,知道是我就行了。” 顾尚珩微微笑着看她,眼底没有半分睡意。 “你的意思是,黑灯瞎火,跟谁不是睡,甚至可以把我想象成你心里的某个人都可以,只要完成这一步,你就算报恩了?” 苏渠垂着眼皮:“我没有在意跟我睡的人是谁,你清楚是我,这不也是双向奔赴吗?” 顾尚珩哂笑,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我又不是没穿衣服,你低什么头?” 苏渠捏了捏手指,恼羞成怒:“我跟傅……” 她想说,她的身份是苏云舒时,对傅竞尧的认识只限于苏云舒的日记本,不还是高度完成了苏云舒做过的事。 她都不介意,他一个男人叽歪什么! 第589章 你向往这样的婚姻生活吗? 只是,即便她及时闭嘴,那个字还是脱口而出了。 气氛异常尴尬。 顾上珩看她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温柔,噙着的笑中带了几分冷冽与讽刺。 苏渠吞了口唾沫,拂开他的手,抓起枕头垫在腰后。“我不是把你跟傅竞尧比较的意思,也没有把你当成是他。你跟他,我分得很清楚。” 顾尚珩也坐起身。 他不抽烟,但此时,从床头柜里拿了一盒烟,慢条斯理地拆开外面包裹的塑料膜,把那塑料膜揉成一团。 苏渠听着薄膜揉捏发出的声音,见他将那一团塑料纸丢进垃圾桶。 他点上烟,抽第一口时,咳嗽几声。 苏渠给他拍背,微微皱眉:“是我献身被拒,怎么好像我怎么你了……欸,你别抽了。” 但她的劝阻没用,顾尚珩抽第二口时就顺利很多。 好像男人在抽烟这方面也有生物本能。 苏渠收回手,讪讪盯着他手指夹着的烟。 既然他拒绝,就没坐在这里的必要了。 她拎起被子准备下去,手臂却被他握住了。 他吐出一口烟:“再坐会儿。” 苏渠听他的。 顾尚珩抽烟的姿势很帅气,烟雾朦胧,给他柔和的侧脸带了一层仙气。 只是这位谪仙低垂眉眼,神色忧郁。 苏渠剥自己的手指甲,没话找话:“你不是不抽烟吗,怎么还在床头柜放烟盒。” 男人的床头柜,可以不放烟盒,但必然有套套。 这是苏渠从傅竞尧那里得来的经验,但顾尚珩竟然不是这一挂的。 顾尚珩看了眼还剩下三分之二的烟,淡声道:“不知道谁放在我口袋的,随手放抽屉了。” 苏渠好奇,伸长脖子往那床头柜瞥一眼。 谁那么无聊,往不抽烟的人口袋里塞香烟。垃圾桶就在边上,他不是应该扔掉吗? 总不见得舍不得。 苏渠东想西想,又瞥他一眼:“来历不明的烟你也敢抽,不怕有问题?” 顾尚珩淡淡一笑,脸色好看许多:“你信我的话?” 苏渠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就听男人道:“我在学校小卖部买的。” 苏渠:“……” “我随便说一句话,你相信我。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苏渠便顺着他的话音问:“想什么?” “我在想,以后我们结婚,我随便给个解释你就不闹腾,这样的夫妻生活一定很平顺,很适合我。” 苏渠没再搭话。 男人侧头看她:“你向往这样的婚姻生活吗?” 苏渠垂着眼皮,撕指甲边缘的倒刺。这是碰一下,手指就刺痛起来。 她忍着疼,一把将那倒刺揪下来,痛呼一声,似乎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顾尚珩也不重复,淡声道:“苏渠,我拒绝你,不是我不想要,是我不愿意你以这种方式跟我睡在一起。” “我这个人,要么完完全全属于我,三心二意的感情,我不要。” 苏渠手指一顿,眼睫掀起,静静看着被子上的花纹。 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不要三心二意的感情,要那个人完完全全的只属于她…… 她侧头看向顾尚珩,他的目光也看过来:“我没有因为帮你救下殷题题,让你以身报答。就像我之前救你的命,也没有让你必须对我感恩。” “但是,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要,只付出的人。我没有那么伟大。”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一件一件欠着我的人情,直到用命都偿还不清。” 第590章 训狗认新主 这一瞬,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眼前,明明是眉眼温润的谪仙似的男子。 苏渠抿了抿嘴唇,挤出一抹笑:“哪有用命都偿还不清的人情债。人都死了,没有下辈子这一说。大不了你拿我的骨灰拿去当花肥,给你看一季漂亮的花。” “这么丧气的话就没必要说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顾尚珩摸摸她的脑袋。 他似乎很喜欢她的短发,把她的头发揉乱,再帮她理顺。 这一晚,两人就只是坐着聊天。 天南地北地瞎聊,最后竟然一起睡着了。 苏渠醒来时,脑袋枕着顾尚珩的肩膀。他的肩上有几滴她的口水。 苏渠连忙擦了擦嘴唇,悄摸摸下地离开。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跟做贼似的。 她回到自己房间,摸着咚咚跳的心脏。 但当心跳归于正常,她又怅然若失,好像什么东西困住了她。 手机响起来,打断她的沉思。 苏渠抓起手机,傅竞尧的信息传过来,跟她说他有殷题题的下落了,让她从顾尚珩的别墅搬出来。不然别想他帮她救人。 苏渠望着那段文字。 只是几句话,她几乎想象到傅竞尧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是垂着眼皮,不可一世地跟她说:“苏渠,这个世界上能帮你的人只有我。” 苏渠挽起笑,两根大拇指在屏幕上翻飞:“不用了,题题已经安全了。还有,很晚了,你早点睡。” 按下发送键,她怔怔看着右手大拇指,心疼起来。 题题的拇指没有了,但她拿手术刀的时候特别帅。 苏渠用力的吞唾沫,咽下想哭的冲动。 这比她自己受伤还难过。 她终于明白,当初她被打得半死不活,人在医院,殷题题只来看了一次,之后就说不想来,反正她还活着,有的是机会看。 现在她也懂这种感觉了。 后半夜,她几乎没怎么睡着。 但傅竞尧则是完全睡不着。 不同于他以前的夜猫子生活的那种不想睡,此刻他是想睡,但脑子里全是她那一条不咸不淡的短信。 殷题题安全了,是说她被救出来了? 顾尚珩吗? 这么快? 苏渠心心念念都想要找到殷题题,这次顾尚珩再帮她找到人,她一定感恩戴德……她要怎么回报那个男人? 不对,为什么顾尚珩救人却这么顺利,这么快? 傅竞尧想到那片指甲,想到那个工地宿舍,那么多的血…… 苏渠看到那些血,人就不淡定了。她心急火燎地要找到殷题题,也就在这时候,他的行动受到了傅竞毅的干扰。 而苏渠为了尽快救出殷题题,只能转向顾尚珩…… 那个男人,他似乎就在等着苏渠去找他。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驯养别人养熟了的狗。 狗是认主的,要想让这条狗认新主人,只对它好是不够的。 要先让它尝到做流浪狗的滋味,伤得走投无路,自己回来低头,再给以安抚跟奖赏,这条狗才会真正认主,乖乖听话。 傅竞尧眯起眼,眼底满是愤怒。 他拿到手的那片指甲,也许有一种可能,就是顾尚珩故意让人送到他的手上的! 当即,傅竞尧觉也不睡了。 他一跃而起,三两下换了出行装之后,拿着车钥匙离开老宅。 …… 苏渠洗手做羹汤。 殷题题醒了,这是苏渠萎靡多日,得到的最振奋的消息。 她带着汤送去医院,殷题题看到她,神色很平静。 没有因为发现少了一根手指就痛哭流涕,也没有特别激动地喊打喊杀。 苏渠对她的反应意外,但也意料之中。 做她们这一行的,每次出任务都抱着可能回不来的心情。能活命回来,就是赚到了,少一根手指不算悲,还是小赚。 而殷题题的性格又是清冷理智型的,苏渠只见过她失常一次。 就是石磊失踪找不到人的时候。 苏渠抿着唇,打开保温壶:“我炖了鸡爪汤,煮得很烂了,无聊的话就啃鸡爪。” 殷题题看她一眼,掀起一丝笑:“你可真有意思,让少了手指的人啃鸡爪。” 第591章 不死铁塔 苏渠撇撇嘴,小心将汤倒入碗里,然后放入一根鸡爪。 碗放到病床桌上。 “以形补形,你右手废了,左手不是还好好的。” 殷题题扯了下嘴唇。 她很豪放,端起碗一口气把汤喝光,然后砸砸嘴:“还是你做的菜最好吃。那些人给我吃的什么玩意儿,猪都不吃。” 苏渠搭话:“嗯,厨艺都不行,回头都抓起来让他们练颠锅。我跟你说,我在技校偷师那会儿,就这么练颠锅,锅子里倒沙,不能有一粒洒在外面。可苦了,那时候我的手臂练得跟我大腿一样粗。” “要不是发现这样太不好看,影响我整体颜值,我现在可能就是个厨师。” 殷题题喝完汤,正用左手抓着鸡爪啃,她提醒:“扯远了。” “哦,对。”苏渠再把话扯回来,“那么要是把沙子颠在外面,我就剁他们的手。左手剁完剁右手,手没了,就让他们用脚练。” 殷题题又打断她:“别用脚,太恶心了。” “也是。”苏渠挠了挠脖子,“那就用绳子绑住他们的大脚指头,然后倒吊起来,跟腌肉一样。” 殷题题看了眼自己的拇指,点头冷笑:“嗯,这个很不错。” 当时,她就是被那伙人绑着大拇指吊起来,只有脚尖可以碰到地面。 那种撕扯着疼,恨不得自断拇指就此解脱的痛苦,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苏渠看到了她眼底的阴狠。 咬了下嘴唇,她问:“你当时发现了什么?石磊有下落了吗?” 殷题题的眼眸瞬时黯淡。 “……他死了。” “!”苏渠的心脏像是被钉入一根钉子。 “不可能!”她大声否定。 石磊怎么可能死。 他是她们这些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他神出鬼没,出道这么多年,从没失手过。 听说他还有个绰号,叫“不死铁塔”。 他是她们的小组长! “他真的死了……”殷题题的声音低落,“我看到了他的尸体。” 病房里,长久的沉默。 久到苏渠以为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永远都不会结束。 她紧紧地攥着手指,掌心已经被她的指甲戳破。 那个在墓地里跟她说人生方向,教她什么叫个人价值,教她不要因为亲人抛弃她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引她进入组织的人……死了? 她第一次执行任务,吓得哆嗦了一晚上,事后她骂他带她入歧途。 她的小命差点交代了。 他说,可是她转送的那个药学家已经安全进入小组,新药研发有方向了。将来他研发出来的药物,可以救很多人的命。 “你的小命,反正都是要折腾在你无数次打架里。立下这么大功劳,积德了。” 他轻飘飘地说完,请她吃一顿烧烤,然后就没影子了。 下一次再见面,又是新的任务。 “怎么……死的?”苏渠咬着牙问,殷题题的回答很是风淡云清,“血都被放干了。” 苏渠的喉咙不断地上下滑动。 她不知道放干血,那个过程有多疼,持续多长时间,她不愿意去细想。 对她们这类人来说,让对方体会同样的痛苦,才是她们应该做的。 “我曾在工地看到很大一滩血,他也被抓到那个地方吗?你就是追踪到那儿,才被他们抓到?” 第592章 苏渠被骂 “嗯。”殷题题的鸡爪啃完了,扭头朝床头柜上的保温壶张望,“再来一点。” 她看起来像是在说不相干的,半道听来的故事。 苏渠又给她倒了一只,不多给。 “你刚醒来,虽然我炖得很烂了,以防你肠胃不适……” “我又不是你。”殷题题第三次打断她,抓起鸡爪就啃,像是几年没吃过肉的。 “我试探过附近种菜的老头老太,那么大一片废弃工地,怎么不去里面开发点土地种菜。他们说,工地有人看着。进去就被赶出来,凶神恶煞的,不敢招惹。” “那片工地的开发商早就跑路,建筑包工头都摔死了,哪有人管。我就想,也许不是工地相关人员。我翻进去偷看,却听到了嚎叫的声音。” 殷题题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苏渠看到那鸡爪被她抓烂,鸡骨头都戳出来了。 石磊是殷题题爱过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熟悉他的声音! 苏渠抓起一把纸巾帮她擦拭,发现掰不开她的手指。 “题题,是我。” 殷题题回神,看了眼苏渠,松开手指。 苏渠将捏烂的鸡爪丢到垃圾桶,轻轻擦拭她的手。 太用力,伤口崩裂,都出血了。 苏渠只好把护士叫过来,重新给她包扎。 护士恼火地把苏渠骂了一顿:“病人伤成这样,你还让她自己吃鸡爪。只能给她吃软烂的,方便吃的食物,你不懂嘛!” 苏渠被骂时,跟猫一样。 人家说什么,她听着,等人走了,下回她还这么干。 她们都不是普通人,需要发泄。 她怕殷题题拿着勺子喝粥时,眼泪掉下来。 殷题题看了看又被包扎起来,像是鸡爪的左手:“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苏渠重复一遍,她接着往下说:“但那只是石磊的录音。我进去时发现里面好几个人,他们有备而来,我打不过。” “我还听到他们说,可惜只来了一个。” 她看着苏渠。 苏渠攥紧拳头:“他们还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呵,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干。一个个抓多麻烦,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呢。但作为他们的对手,我比他们聪明。我自己前往,把你留下了。” “看,我们都没折进去,还留着你救我。他们输了。” 殷题题的笑惨淡,眼睛是红的。 苏渠忍着热泪,点点头:“是,还好我被绊住了。要不然没有人救我们了。” “不是,傅竞尧肯定能救你。” 苏渠不接话,殷题题疑惑地看她:“他没出力?” 苏渠不太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仓促收拾桌上的残局。 “别的不说了,先把伤养着,回头再商量怎么把石磊的身体抢回来。” 她不想再待下去,几乎是狼狈地跑了。 那些人没输,是她们输了。 她去求了顾尚珩! 苏渠拎着保温壶,颓然地站在马路上。 她逼迫自己对视着太阳,站了很久,终于把眼泪逼回去。 转身,一辆车突然停在她的面前。 傅竞尧从车上跳下来,上来就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跟我走。” 他气势汹汹,不容人拒绝。 苏渠不想被他强迫,挣扎着甩开他的手:“你抓我干嘛,大街上拉扯什么!” 男人紧抓不放,将她拽到车门,苏渠的脚抵在车框上面,就是不上前。 “你抓我干嘛,我现在用不着你了!” 话出来,男人强迫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苏渠却因为那突然消失的力道,身体往后倒退,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傅竞尧!”她本就压着火,这时候不管不顾,朝他大吼大叫,还把保温壶砸他身上。 “我差点摔跤了!我的后脑勺可能会摔碎,你知不知道!” 她怒吼吼地瞪着他,眼泪落了下来。 第593章 就这么好好活着吧 傅竞尧懵了。 怔怔看着她掉眼泪。 苏渠狠狠一擦脸,转头就走。 傅竞尧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记起要跟她说的事。 走了两步上前,想起她说的那混账话,脸色又难看起来。他几步追上苏渠,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路边,语气极重:“我也不是上赶着非要给你做事。” “话,我只说一遍,听不听随你。” “你以为的救世主,顾尚珩,他在对你做什么,你想明白了吗?你看透过他吗?” “还有,为什么你们的对手要置你们于死地,可以出动这么多人力物力,打得你们没有反手的能力。反倒是你一心一意效力的组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给你任何支援?” 苏渠还没从石磊已死的冲击中缓过来,现在又对着傅竞尧一字一句的质问,脑子一片白。 她只能静静看着他,希望他别再说了。 可傅竞尧不放过她,非要她看清现实:“……你们被抛弃了。” “你闭嘴……”苏渠垂下眼睫,毫无气势,无力地推开男人的手,“说了多少次了,我的事情你别管了。” 她垂着脑袋朝前走,保温壶在她的身侧一晃一晃。 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不配站在你面前?” 苏渠脚步一顿,再接着往前。 “顾尚珩是什么人,你真以为他无条件地帮你吗?” 苏渠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而她沉默又沉重的背影,更让傅竞尧心底的愤怒无处可发泄。 他没想过为她做事要求她给什么回报。 什么一百万,他差那点钱吗? 他只是想……想补救,想为她做点什么。 “我差一点……如果不是傅竞毅拦着,我……”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影越走越远,没有说完的话已经不需要说了。 其实苏渠都听到了。 不是傅竞毅一定要阻拦他,是她拜托傅竞毅而已。 苏渠也庆幸着,幸好傅竞尧没有牵扯过深。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拿什么赔给傅家? 夜深人静时,她又该怎么回答自己的内心?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殷题题说石磊死了时,那平静却恐怖的反差,苏渠永远也不会想到,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死了,她会怎么样。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心没肺,即使喜欢一个人,也只是短暂的喜欢。就像她喜欢吃螃蟹,可以慢慢等待一年,但尝到滋味也就过去了。 她对任何东西都没有瘾,对男人也没有。 她一直这么以为的。 所以离开傅竞尧,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很平静地接受她又恢复一个人的事实。 如果石磊没有死的话…… 那一瞬,她心里恐慌了,冰冷感瞬间笼罩她,令她窒息。 那一刻,在她的脑中有个人在问她:如果死的是傅竞尧呢? 她怨恨傅竞尧没给她全心全意的爱,给了她温暖与宠爱,让她知道被一个人呵护时是什么样的,却只是把她当消遣,当遮掩。 但也只是如此。 就此别过,就这么好好活着。 秋风起,天气更凉了,一缕阳光从云层透出,落在她孤单的背影上。 傅竞尧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 回到别墅的苏渠将灶台上的鸡爪汤加热一番,再装入新保温壶。 第二次送汤,是去大学城。 她没有进校园,在大学城的餐厅给顾尚珩发了信息。 这时候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很多大学生在附近就餐。 有个学生认出苏渠,过来打招呼:“你不是中文系的那个苏云舒吗?你也在这吃饭?” 苏渠笑笑,还没说话,女生的同伴戳了戳女生:“别看她乖乖女的样子,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人。” 急急忙忙拉着女生就走了,连奚落几句都不敢,好像下一秒苏渠就撕开羊皮化身狼女。 苏渠呆愣一秒,无语嗤笑。 这些女生还是懂得保护自己的,遇到不好惹的就避免正面开撕。 苏渠抬手拍拍保温壶,想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那么差吗? 第594章 老来得粉 顾尚珩过来,看到苏渠一只手压在保温壶上,眼神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手,苏渠回神:“你来啦。” 她挤出甜美笑容。 顾尚珩温和地看着她:“怎么不去学校里面找我?” 苏渠打开保温壶:“我怕你的学生看到我这壶鸡爪汤嘴馋,向你讨要。” 奶白色的浓汤倒出来,飘出一股充满胶原蛋白的芳香。 顾尚珩笑着看她从壶里挖出鸡爪:“这么厚实的材料,会让我觉得你在暗示我老了。” “嗯,怎么说?”苏渠只顾着掏鸡爪,没多想。 也不敢多想。 怕自己的演技在这个过于精明的男人面前露馅。 顾尚珩摸着自己的脸:“男人过了三十,就不能靠脸吸引女人了。” 苏渠疑惑地看了看他的脸:“嗯……顾教授说这话就太谦虚了。你要是缺钱的话,凭这张脸出道,也是能老来得粉的。” 光看学校里多少女生迷他就知道了。 苏渠早就叫了一桌菜,加上她这道鸡爪汤,就可以正式吃饭了。 顾尚珩将汤碗挪到自己面前,看苏渠拿出一包胃药,他问:“胃不舒服?” 苏渠点点头:“有点堵。” 她找服务员要来白开水冲泡胃药,催促顾尚珩喝汤。 “好喝。”顾尚珩的心情不错,他看着苏渠,“你的朋友醒了?” “这你也知道?”苏渠想了想。医院虽然是她找的,但包楼费是他出的,病人醒了,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顾尚珩却道:“看你的心情就知道。”他拎起一根鸡爪,“我只是沾了你朋友的光,吃到你亲自下厨煮的东西。” 苏渠笑笑:“题题……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顾尚珩没说话,只是埋头吃爪子。 说来也怪。 鸡爪这种东西,味道好,但吃起来姿态不雅,所以上流圈子里的人,要么只喝汤,要么吃无骨的,苏渠从来没见过捏着鸡爪慢慢啃食的。 顾尚珩是第一个。 但他吃鸡爪的样子……一口一节,骨头吐在骨碟里,竟然没让人觉得不雅。 让人想到熊猫吃竹笋,同样是唧嘴,但就是让人觉得可爱。 苏渠双手趴在桌面上,静静看他吃东西。 顾尚珩抬头,发现她盯着他吃,笑道:“怎么,我吃东西的样子难看?” 苏渠摇头:“不是。是第一次看到贵公子吃鸡爪,稀奇。” 顾尚珩扯了下唇角,拿纸巾吸唇角的汁水。 他的手指还是干干净净的,竟然没有汤水流淌到掌心。 “没什么稀奇。都是人,都要吃喝拉撒。” 苏渠深以为然,点点头。“也是,顾教授下凡,当然要跟普通人打成一片。” 胃药凉到合适的温度,她捧起杯子把药喝完。 “题题回来了,我也就不寝食难安了。可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有胃口可以大吃大喝,胃却不舒服了。顾教授,你说,是不是我欠你的人情太多,积食了?” 她握着杯子,朝男人眨巴眨巴眼睛。 看起来清纯无害,可问题却是刁钻。 顾尚珩瞥了眼面前的鸡爪汤,敲敲碗:“这不是你的报恩吗?” “一碗汤哪里够。听说你的学生为了学期不挂科,送给你名贵手表,你都看不上呢。” 顾尚珩缓缓摩挲下巴:“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他放下手,捏着勺缓缓搅拌凝结起来的油花,“可是我没有什么想让你做的。” “这样,你就先照顾你的朋友养伤,等什么时候我需要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做?” 第595章 雕刻拇指 苏渠不能再进一步明示,只能笑着回应说好。 只是这一等,等到殷题题出院,顾尚珩都没什么表示。 苏渠又急躁起来。 殷题题对苏渠与顾尚珩之间的交易还不知情,只看到她在焦虑着什么。 她以为她急的是石磊的尸体。 殷题题也急,只是经过这次失败,她不能再冒进。 苏渠能救她一次,不一定有机会救她第二次。 殷题题反过来劝苏渠要有耐心。 “反正石磊已经死了,再多点时间,我们接他回来也是骨灰,或是别的什么……死物。” 她拍拍苏渠的肩膀,那只少了拇指的右手戴了一只黑皮手套。 深秋季节,她戴这样的手套还挺合适的。 只是当她碰触东西的时候,拇指部位明显塌陷,一看就是有残缺。 后来苏渠去木制手工店,找了根香木。 她手艺不精,第一次制作拇指不像样。 之后没事就拿着刻刀雕刻。 顾尚珩有时候带她出去应酬,她没事做,从包里拿出木料跟小刀削木头,把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顾尚珩也宠她,哪怕她的刀吓到别人,或是弄了一地木屑,他也只是帮她拍拍身上的木屑,然后把木屑收集起来。 “檀香木的香味好闻,我回去挂在书房的台灯上。” 所有人都觉得顾尚珩被苏渠迷得神志不清。 渐渐的,竟然有名媛效仿苏渠,随身携带刻刀木块,另辟蹊径吸引男人。 毕竟没有人能明白,为什么一个诈骗犯可以吸引到上流圈层数一数二的男人,还对她迷恋至此。 苏渠雕刻的拇指越来越多。 她的床榻上有一块摆设木板,以前是空着的,现在被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拇指。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准备当过年礼物,谁给她的朋友圈点赞,她就送谁一根大拇指。 而顾尚珩书房的木屑小袋也越来越多。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挂满台灯,之后连书柜都挂起来了。 进去就是满屋子的木料味道。 但随着苏渠的手艺越来越精,她用的木料反而是最寻常的松木。 硬度韧度都合适,味道也沉稳朴实。 她抚着最满意的成品,跟自己的拇指比较,木头拇指稍微短一点,宽一点点。 顾尚珩推门进来,看见她正拿着细目砂皮纸细细打磨。 “这根拇指满意了?”男人从她手里拿过拇指,细致到连指纹都有。 苏渠捏着砂皮纸空打磨,发出沙沙细碎的摩擦声。“再打上油漆就可以了,我已经让手工店老板帮我调色。” 顾尚珩把拇指还给她。 苏渠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盒子。 打开盖,里面是一片清洗干净了的指甲片。 苏渠拿出胶水,把指甲片贴到那拇指上。 胶水味道有些刺鼻,她微微皱眉,低声问:“顾教授,你拿着这根拇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顾尚珩神色平静:“同情。” “只是同情吗?” 顾尚珩没有回答她,苏渠自言自语:“我雕刻拇指的这段时间,总是在想,题题她是兽医啊,拿手术刀的人,拿不了刀子了,以后怎么办?” “还有,她开车的时候,握不住方向盘……还能好好开车吗?” “她只能用左手拿东西……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在练习用左手拿筷子,好笨呐……” “顾教授,我有点为她难过……” 第596章 滴水不漏 苏渠难过的抱住顾尚珩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 傅尚珩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有命在就好。她以后还可以找别的营生,如果她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她安排一份教职工作,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苏渠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无声的扯着唇角。 “那么我呢?我有手有脚,到现在都只是无业游民。你真想养我一辈子啊?” 顾尚珩垂眸看她,苏渠抬头跟他对视着:“我现在还有点姿色,做个花瓶没问题,你也还看不腻。不过等到我没有颜值,脑力与体能都下降到普通人的水平,就跟废物没什么两样了。到时候,你还愿意给我养老吗?” 男人捏起她的下巴:“我怎么听着,你在听候我给你安排任务?” 苏渠笑了笑:“一直就在等着啊。” 男人抬起头若有所思,过了会儿,他轻拍了下她的脑袋:“问你一个问题。” 苏渠眨眨眼睛:“你说。” “你的朋友受了这么大难,如果有机会,你会想报复欺负了她的人吗?” 苏渠认真的想了会儿,反问他:“欺负她的人,是你的朋友,还是你讨厌的人?” 顾尚珩要笑不笑的瞧着她:“你还有区别选择的对待方式?” 苏渠松开他的腰,苦笑着拿起那根拇指。 指甲已经牢牢贴在木料上,用力也掰不下来。 她将拇指收入另一只盒子里,放在抽屉角落。 “我没有救题题,救她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她失去的可能不只是这根手指。所以,如果是你的朋友,理性来说,我应该先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待题题。” “看在你的份上,我会给他们机会解释。不过也只是如此了。” 苏渠自嘲的笑起来:“我能有什么本事报复他们那些人?” 转而,她的表情阴沉起来。“但如果是你讨厌的人,那我为了题题也为你,怎么也得叫他们吐出一块肉来。” 她抬头看顾尚珩:“是你的朋友,还是你讨厌的人?” 顾尚珩又反过来问她:“那么,你总得先告诉我,欺负你朋友的人是谁,我才好准确告诉你?” 顾尚珩留下一瓶胃药,让她睡前喝,就离开了。 苏渠看着那胃药,捏了捏手指。 顾尚珩滴水不漏,她一点信息都挖不倒。 但她还有别的路子。 殷题题已经回来,她可以慢慢查。 朱萸还在断断续续给她提供线索。苏渠没有让她知道殷题题已经救回的事,但在这一天,苏渠给了她一根木料做的拇指。 拇指已经上好涂料,惟妙惟肖。 但朱萸看着,又嫌弃又害怕,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你给我这个干嘛,丑死了。” 苏渠捏着拇指把玩:“我最近的新爱好……如果哪天你想要小玩具,我也可以给你做一个。” “我才不要。”朱萸嫌弃的撇嘴,“我说,你的事儿到底有完没完,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她已经在这口深渊里,等得不耐烦了。 她恨透了阮盛浩,也恨透了那些不把她当人的畜生。 如果不是还想看每一天的太阳,她真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杀了! 苏渠转着那根拇指,凉凉道:“题题我已经救出来了。很遗憾,你的线索对我没什么帮助……” 朱萸急切打断她:“怎么可能!苏渠,你玩儿我!” 苏渠遗憾看着她:“就是这样。这根拇指,就是题题的。” 拇指丢在桌上,朝着朱萸滚过去,吓得朱萸差点跳起来。 她忙不迭的挥开拇指,听苏渠道:“我求的别人才及时把人救出来。我甚至在怀疑,你一点点给我线索,是不是拖着我,想玩儿死我和题题呢?” 苏渠的目光冷冽如刀,朱萸吓得哆嗦起来,用力摇头否认:“不是,你怎么能乱说话呢!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我自己都在等着你帮我,我们是交易的关系,不是吗?” 第597章 就一碗米饭,至于吗? 苏渠看她畏畏缩缩的模样,暂且相信她。 她将那根拇指放入一只小盒子,交给朱萸:“这个小玩意儿,拿回家放着。阮盛浩如果问你,你就说不知道。但你要记得他当时的表情,说了什么。” 朱萸以为她只有这一个,不料苏渠又拿出来好几个同样的小盒子。 “这些,就送给你的那些‘客户’朋友们。同样的,问你就说不知道,但是要记住他们的表情,说了什么。” 苏渠交代完之后就走了,留下朱萸惊恐地对着那几个盒子,不知道该听她的,还是就此作罢。 她急切地想要离开阮盛浩,可苏渠迟迟没有实现承诺,还反过来说她没有做成。 她们已经互不信任了。 可是除了苏渠,现在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帮她? 朱萸也不知道苏渠到底是什么底细,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希望压在她的身上。 但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不只是一个骗子。 她最信任的人是傅竞尧,只是现在他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但是如果……跟他提苏渠呢? 朱萸豁然开朗,想到了一个主意。 …… 苏渠最近喜欢钓鱼。 她买了全套钓鱼工具,每天开车去河边垂钓。 天气越来越冷,鱼不爱活动都潜入了水底,钓鱼佬也越来越少,苏渠这时候去垂钓,顾尚珩用一句诗笑话她。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苏渠扶了扶脑袋上的毛线帽,振振有词:“这时候没人跟我抢,这条河里的鱼就都是我的了。” 顾尚珩没再跟她辩论,默默在她后面搭了一座小帐篷,搭小灶焖饭。 苏渠闻着饭香,扭头看过来:“萝卜腊肠焖饭?” 顾尚珩点头:“如果你能钓一两条鱼,我们还可以加一道鱼汤。我这儿还剩了些小葱。” 苏渠撇撇嘴,继续盯着平静的河面。 她就不信钓不上一条鱼。 初冬的太阳高冷,明明光芒照大地,却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苏渠捧着热水袋,琢磨明天再挖一个泥坑,把炭炉埋下面,还能顺便放几个烤红薯烤玉米什么的,坐一整天都不会又冷又饿。 萝卜煨出了焦香味,苏渠实在忍不了,放下鱼竿跑进小帐篷。 顾尚珩似乎就等着她进来,见到她就递过来热乎乎的玫瑰红茶,苏渠捧着咕咚咕咚几口喝下,四肢都暖了。她放回茶杯擦嘴,瞧着顾尚珩道:“顾教授越来越贤惠,谁嫁给你就有福气了。” 顾尚珩瞥她一眼,又往杯子里添茶,苏渠忙叫停:“别倒了,我不渴。快,萝卜焖饭够时间了,再焖就糊了。” 顾尚珩瞧她心急火燎的,活像饿极了催饭的小猫咪。 男人不紧不慢地把砂锅端下来,苏渠看到他又架上去一口锅。 “你还要煮什么?” 顾尚珩打开砂锅盖子,扑鼻的饭香味袭来,氤氲的白雾散去一会儿,他拍开苏渠的手:“烫……银耳百合粥,下午你的甜点。” 苏渠含着烫到的手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砂锅,又把他夸了一遍。 直到顾尚珩把盛满米饭的饭碗递到她的手上。 苏渠接过来就扒拉米饭。 初冬时候,能吃上这一锅香喷喷的萝卜焖饭真是太好了。 满足的喟叹一声,眯着眼睛把腿都伸直了。 “哎,死而无憾了……” 脑袋挨了一下,男人含笑的声音响起:“就一碗米饭,至于吗?” 苏渠眯着眼睛,嘴里咀嚼着有嚼劲的腊肠。 腊肉咸香,油脂浸透米饭,萝卜解腻又清甜,葱花很香……太美味了。 “值啊……”苏渠笑眯眯地睁眼看着蓝天白云,这世上最舒服的不过如此了。 阳光很好,空气很好,水很清澈,周围不吵闹又偶尔响起鸟叫,不至于死寂沉沉。 手上有一口好吃的饭,身边有人陪着,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 第598章 卖力捧场 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久。 苏渠看了眼米饭,赶紧再扒拉一口。 顾尚珩瞅着她,她那样子好像几顿没吃上饭的难民。 “你这样欣赏我的厨艺,让我信心大增。” 苏渠笑着看他:“你的厨艺本来就很好。不过通常有钱有势的男人研究厨艺,多半是耐心仔细,善于布置的人。” 想想看,什么主菜搭配什么配菜,这个菜要几分熟,那个菜要几分火候,什么时候可以放在一起烹煮,都是有讲究的。 早一分,菜显生,味道没到最好的时候,迟一分,菜过熟,食材的口感破坏。 精准把握时机,将所有食材一锅炖,一锅起,没点儿水平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萝卜焖饭。 苏渠夹着一块边沿略焦的萝卜打量,一口塞进嘴里。 “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口感,好吃。” 顾尚珩把自己碗里的萝卜夹给她:“这么喜欢吃,有空再给你煮就是了。不用这么卖力捧场。” 苏渠歪着脑袋看他:“这就对了,现在多拿我练练手,怎么疼媳妇儿。那些千金名媛可没有我这个好脾气,几碗米饭就抚慰了。” 顾尚珩掀起唇角:“话里话外都在提我未来的夫人,怎么个意思?” 苏渠咬着筷子,瞅着水面笑得意味深长。 顾尚珩若是对方的人,立下功劳,不就可以上升一个台阶,也就有更多重量级的人物跟他攀亲了…… 鱼线忽然动了下,苏渠放下吃完的空碗,晃晃悠悠去提鱼竿。 这次终于有鱼儿咬钩,掉上来一条巴掌长的川条鱼。 总好过没有。 苏渠把鱼给顾尚珩看:“能煮鱼汤吗?” 顾尚珩没回答她,苏渠悻悻把鱼放到水桶,再接再厉呗。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顾尚珩没课的时候就来陪她钓鱼。 岸边的帐篷索性不拆了,里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只是苏渠的钓鱼技术依然没有精进,常常坐一整天还是空水桶一只。 有时候她也会与朱萸喝茶,听她讲那些男人们见到拇指道具时的反应。 苏渠默默记下来。 北城下初雪的时候,她再次出门钓鱼。 这天顾尚珩要监考,没时间陪她钓鱼,苏渠里面穿冲锋衣,外面套防水羽绒服,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暖意。 雪落在地上,眨眼就化了。 苏渠弓背缩脖,蹲在帐篷里,突然眼皮跳了下。 她揉揉眼睛,甚至还揪下几根眼睫毛,眼皮依然不断跳着。 让她没来由地恐慌。 她提前收渔具回去,煮姜茶驱寒。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苏渠捧着茶杯怔怔看下雪,心底的不适感还是没有消除。 顾尚珩晚上回来时,看到她窝在被窝里,摸她的额头,没有异样。 “你这是午睡没起来,还是困了想早点睡?” 苏渠摇头:“都不是。” 她也说不上到底哪里不舒服,随口说:“下雪了。” 顾尚珩瞅了眼窗外:“嗯,这场初雪有点大。” 他坐在床沿,盯着窗子没再说话。 苏渠看着他:“下这么大雪,你竟然没给我打电话。” 男人回头看她,眼底没有温暖笑意。他把光挡住了,整张脸在阴影中,看起来模糊不清。“雪下得大了,你自然就会回来了。” 苏渠抿了抿嘴唇:“也是。” “我去煮晚饭,你要起来帮我,还是再躺一会儿?” 苏渠闭上眼睛不说话,男人便默默离开了。 在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后,苏渠才睁开眼,她捂着胸口。 这窒闷感越来越强了。 第599章 早些回来,我等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渠的不安感达到了顶点。 晚餐时,她忍不住试探顾尚珩:“在学校监考一整天,这么无聊你是怎么过的?” 顾尚珩看她一眼:“你钓鱼的时候做什么,我就做了什么。” 苏渠看着桌上一整条烤鱼,顾尚珩伸筷子碰鱼腹时,苏渠突然压着他的筷子。 顾尚珩抬头看她:“虽然底下有加温,但不吃,就浪费它这条命了。” 苏渠皱眉盯着那泛白的鱼眼,缓缓松开筷子,顾尚珩夹了最柔嫩的肉放到她的碗里:“虽然不是你钓上来的,但也是活水鱼,味道应该很不错。” 苏渠却没吃一口。 晚饭后她就回房间,把家居服换成出行衣服,但没出房间一步。 手机从她回家后就一直插着充电器,好像随时待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多年的职业预感,她总觉得出事了。 半夜,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苏渠弹跳而起,一把接起电话。 电话中,朱萸哭哭啼啼地要她快点过去。 “……你快来,他要死了!你快来啊!”朱萸在电话那一头喊得撕心裂肺,却慌得没告知地点,苏渠只能从她的手机定位查她的地点。 灯光划破黑夜,压碎一地白雪。 这时另一间房的窗口,男人望着急行远去的车子,低低叹了口气。 他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一道女人声音传来:“来的人不是苏渠,把东西带回去了,不过他也离死不远了。” 顾尚珩轻轻皱起眉心,但脸上只是些许遗憾:“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只能说,她的合作对象太蠢……这不就证明,只有我才是最适合她的吗?” “你确定?”江枫从来不信顾尚珩的自信,“我还是那句话,苏渠不是你可以驯服的对象。” “不过阮盛浩下手这么毒,这下是要彻底跟傅家翻脸了。你可以做好准备,取代他了。” 顾尚珩淡淡笑了笑,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目光悠远。 手机一角轻轻敲着窗棱。 “苏渠,早些回来,我等你。” …… 苏渠的车技一如既往地猛。 可即使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码头,看到的只是一起一伏的海面。 天空还在往下飘雪,此时的雪花已经可以积攒起来,薄薄一层,掩盖了地上凌乱的脚步。 朱萸趴在岸边对着海面嘶吼,又哭又叫,喊得都要泣血,在苏渠听来太刺耳了。 “傅竞尧!傅竞尧,你出来啊!你不是很厉害吗!傅竞尧!” 苏渠一脸平静地走到她的身边,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道:“叫什么叫,吵死了。” 朱萸回头看到她,一把抓住她的脚:“傅竞尧在海里,你快救他,他受伤了!他会淹死的!” 苏渠的手指紧攥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热血在身体里乱窜,但身体绷得僵硬,就像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送入了液氮急冻。 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只有脑子在呼呼乱转,为什么是傅竞尧?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受伤,怎么在海里?他不是不理朱萸了吗,怎么又跟她搭上了? 耳边是朱萸急吼吼的催促声,苏渠的脑袋嗡嗡的,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但冷冽的寒风提醒她一个事实——再不救起傅竞尧,即使他没淹死,也会被冻死的。 扑通一声,一道人影从岸上跃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扎入皮肤。 让苏渠想到那个初春…… 第600章 冬天的海水真冷啊 当初,苏云舒一心求死,不让她救,苏渠也便放弃了。 其实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也会想,如果当时她没有放弃,如果她强行把苏云舒救上来,后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她不用证明自己,不用查苏云舒的死因,更不用替代她,从而认识傅竞尧。 这辈子给过她温暖,也是她唯一喜欢过的男人。 此时此刻,苏渠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把傅竞尧救起来。 她不要再有什么如果。 可是,冬天的海水真冷啊…… 苏渠该感谢这段日子以来,天天在河边钓鱼提升的抗冻能力。只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僵硬的四肢终于可以与海浪搏击,潜入水底。 双手双脚大开大合,都是为了可以划出去更远,更深。 她找了很久,肺部心脏都疼痛不已,后来连脑袋头疼……浑身哪哪都在疼。 傅竞尧,你死哪儿去了,不是会游泳吗? 她心里咒骂着,手脚不敢停,也不敢让自己叫停。 憋死了一口气一直找,一直找…… 憋不住气便往上游吸口气再往下沉。 连多喘一口气都不敢。 朱萸说他受伤,受了多重的伤? 怎么没血迹呢? 都被海水冲没了吗? 还是引来鲨鱼,被鲨鱼咬走了? 苏渠不敢多想,只能让自己游出去更远,也顾不上游出去后还能不能游回来…… …… 嘎嘎……嘎嘎…… 天空是蓝的,云是白的,海鸥在头顶盘旋。 苏渠眯眼对着头顶的阳光,猛地咳嗽几声。 一连串咳嗽,几乎把她的肺都咳出来。 “你的命倒是大,这都没死。”旁边传来女人冷俏的说话声。 苏渠转头,对上一张陌生又觉得熟悉的脸。 苏渠努力辨认了会儿,模糊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江……枫……?” 她吃力地念出两个字,又是一阵咳心咳肺的咳嗽。 江枫抱着手臂,凉凉地看着她:“是我……别问,你还没死。” 苏渠憋着气。 她现在太虚弱,没说话的力气,只能往船舷外看,示意着什么。 江枫冷声道:“傅竞尧吗?没捞到,应该是死了。” 苏渠的眼瞬间冰冷,露出杀意,但江枫丝毫不惧,自顾自说:“我没骗你。不过我捞上来了这个东西,应该是他留给你的。” 江枫从旁边拿起一只方方正正的盒子:“这东西挂在一艘渡轮的轮胎上,早上被人发现的。” 苏渠望着那普普通通的盒子,看到上面的纹路,身体一震。 她用全身力气朝那盒子爬去,把盒子抱在怀里。 江枫往后退几步,把空间给她。 “我们现在正在靠岸,码头上有人接应,你要是想清净一点,不被人问东问西,最好是装死。” 苏渠闭上眼睛,但是手臂一直牢牢地箍着那盒子。 船靠岸,甲板上的脚步声震得她耳膜疼,有人把她抱起来,之后她应该是进入了急救车,有人给她盖上毛毯,有人给她搓揉四肢,有人给她戴上氧气…… 苏渠的意识在渐渐远离,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她得了严重的肺炎,氧气罩不能离体,每呼吸一次都感觉有针在扎她的肺。 她看向清冷坐着的殷题题,殷题题淡淡望着她:“他回来了,你找到了他。” 苏渠虚弱地点头,挤出惨淡笑容。 那盒子,装着的正是石磊。 很奇怪,他那么魁梧的身体,最后竟然那么大一只盒子就装下了。 将来她死了,是不是一只喜糖铁盒就可以把她装进去了? 殷题题又说:“你休息着,在你出院之前,我就不来看你了。” 苏渠无声点头,在这方面,她们已经取得默契。 殷题题离开后,顾尚珩进来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似乎她的手很有趣似的。 第601章 给自己的重拳 苏渠歪着脑袋看他,竖起三根手指,像是“ok”,但她的意思是“三次”。 这是顾尚珩第三次救她。 顾尚珩扯了扯唇角,身体微微前倾。 男人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温柔带笑,仿佛在安慰她忍一忍,病痛很快就好。 指尖轻抚她的眉眼,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 然后拿起旁边的热毛巾擦拭她的脸,脖子。 解开她的衣领扣子,缓缓往下。苏渠的身体微微战栗起来,他抬头看她一眼,低声道:“别紧张,只是给你擦身体。” 他的眼神清明坦然,仿佛只是个男医生在检查病人的身体,一点点擦拭完毕,再帮她把衣领扣上。 毛巾放入水盆里,端着水盆去洗手间。 苏渠垂着眼睑看他的身影,身体跟心里都在忍不住战栗,眼底露出恨意。 她一把摘下呼吸罩,哪怕没有力气,也想挣扎下床,顾尚珩听到砰的一声,出来看到她趴在地上,只是皱了皱眉,再把她抱回床上。 检查她手背上的针,叫来护士重新扎针。 待护士离开后,男人重新打了水出来给她擦拭手脚。 “没有力气就别乱折腾,有什么话,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嗯?” 苏渠望着他温柔真诚亲切的眼睛,嘴唇蠕动了几下,痛苦地闭上眼。 她确实累了,需要好好养病。 一切,都要等她身体好起来再说。 “傅竞尧”这三个字,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底。 之后的时间里,苏渠昏昏沉沉,有时候感觉到有人来看她,有时候听到走廊有尖锐亢奋的说话声,有时候好像还有打耳光的声音。 苏渠想睁眼,但怎么都睁不开。 她像是困在了梦魇里,一遍一遍地沉浮在海水中,冰冷刺骨的海水将她淹没,从她的鼻子口腔眼睛耳朵,灌入进去,让她难受让她疼。 但怎么都死不了,重复着这个濒死的过程。 有时候她也会看到傅竞尧,他坐在一只海龟背上,绕着她转圈,也不拉她一把。 “放开,我儿子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找她要一个说法,有错吗!” “傅太太,傅竞尧的事我很遗憾,但是苏渠她现在昏迷中,即使你想要答案,她也无法回答你。” “你放屁!根本就是你在护着那个祸害!” 又是激烈的冲突声。 苏渠被吵醒了。 她拔下针管,虚弱地下地,光着脚缓缓挪到门口,打开了门锁。 眼前,是因极力与保镖对抗而变得面目狰狞的俞佳慧。 她看到苏渠,顿时停住,然后更激烈地挣脱保镖的束缚,试图冲到苏渠面前,又被人拽了回去。 顾尚珩扶着站都站不稳的苏渠,低沉道:“你不用出来,这里有我。” 苏渠的脸色惨白,但唇色是诡异的紫红色。 她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即使身体极度虚弱,还是摆出了气势:“我会给你一个说法,但不是现在。到时候,我会主动去找你的。” 她让人把俞佳慧送走,不想听到她大吵大闹。 俞佳慧得知傅竞尧的噩耗后,当即昏了过去,醒来后就大吵大闹,医院也来了几次,每次都没看到苏渠。现在终于见到她本人,还能轻易放过? “我不走!苏渠,你害死我儿子,我要你陪葬!” 俞佳慧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楼层。 苏渠转身的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着状若癫狂的女人,冷漠道:“俞佳慧,现在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儿子了?在他需要你关心的年纪里,你在做什么呢?” 她总是这样,对那些事后关心,事后不舍的人最沉痛的打击。 她总是残忍,在别人最痛彻心扉的时候不给关怀,重拳出击。 苏云舒死了,岳锦如大吵大闹,怪她害人,苏渠就把苏云舒的真实日记给她看。 现在也一样,俞佳慧舍不得儿子,又来怪她害人,苏渠就让她回想傅竞尧的童年。 她对傅竞尧其实也一样,她不爱他了,他非要悔悟,非要她不可,她就次次绝情。 那么,对她自己呢? 苏渠踉跄着脚步回到病房内。 又下起了大雪,外面一定很冷。 苏渠蜷缩起手脚,整个身体缩成了一个球。 她看着雪,想着那一遍遍重复不断的噩梦。 那是她给自己的重拳吗? 第602章 伤筋动骨 “在想什么?”顾尚珩关上门,把一切杂音都关在门外。 他挡在苏渠前面,挡住了窗外落雪。 苏渠回神,目光淡淡的:“她来了好几次吗?” “嗯。情绪有点激动,不愿意相信傅竞尧死了的事实。这两天好像接受了,情绪更激烈了。” 顾尚珩的语调淡淡的,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对他来说,傅竞尧不就是别人吗? 苏渠意识到这个,定定地瞧着他问:“他……真的死了吗?” 顾尚珩默了默,如实回答:“救援队打捞了好几天,昨天宣布撤离。”顿了顿,他又补充说,“这几天海上的风浪很大。” 这无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么大的海浪,如果傅竞尧没有被人救起的话,他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连尸体都打捞不回来。 但是近期出海的船,不管大船小船都查过,都没有救到人的信息。 苏渠早已做好最坏的准备,听到这,还是忍不住心口的憋闷,重重咳了一口血出来。 顾尚珩忙叫来医生,医生检查过后,给苏渠重新开药,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急救。 苏渠再度陷入昏迷。 在沉浮的噩梦里,她看到傅竞尧乘坐着海龟走了,她想追上去,但是海水像是有形体一般,牢牢锁住了她的手脚,叫她只能在原地挣扎。 她大声叫他站住,张嘴满口都是泡泡。 他连头也不回,就这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傅竞尧……你王八蛋……” 昏迷中,苏渠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 又过了好多天,她的病才好转。 而此时已经一月,距离傅竞尧出事那晚,过去一个多月了。 苏渠整个人瘦得厉害,像一副骷髅。比起以往她生病受伤,都要伤得多,好得慢。 她自嘲说三十岁了,身体机能下降太厉害。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傅竞尧的死,带走了她半条命。 以前她从未觉得傅竞尧居然有这么重要,她居然对他看重至此。 她也以为,那个男人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如今真成了过客,却在她的心头落下重重一个痕迹,再也擦不掉了。 顾尚珩来帮她办理出院手续,一路上她都没说话。 看着距离别墅越来越近,苏渠心底升起厌恶,抗拒,可她不能反抗。 还不是时候。 她压抑涌到喉咙的呕吐感,打开车窗用力呼吸着。 寒风钻入鼻腔,刺冷感再度让她想起海水的痛感,也再度引发她的咳疾。 顾尚珩关上车窗:“近些天一直是低温,你想呼吸新鲜空气,恐怕得忍一忍。” 苏渠点了点头,这一病,伤筋动骨。 但她一旦做下决定,又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她按时吃药,多吃饭,定时定量运动,屏蔽一切负面情绪,每天睡足八个小时。 出院只休养了半个月,她就彻底康复。 “你不用再每天陪着我,一定还有很多事没做?” 顾尚珩在练书法,把毛笔让给她:“要不要也来练一练?” 苏渠垂眸看着他虬劲有力的笔画,摇摇头:“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可以让江枫来陪我吗?” 顾尚珩的毛笔一顿,笔尖在宣纸上留下一团墨,破坏了原字体的美感。 顾尚珩只是继续运笔,将那墨团化作更有力的一笔,让其看起来苍劲。 他收笔,欣赏着对联:“好,你想见她,我便让她来。” 第603章 江枫的利益 但苏渠没在顾尚珩的别墅里见江枫。 她把人约到她的茶楼。 很久没来茶楼,倒是被老板经营得有声有色,现在不靠蹭空调也能吸引到铁粉戏迷。 老板看到好久不见的苏渠,亲自端来茶楼自己研发的奶酒和茶点。 苏渠瞅着奶白色的酒,放到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酒香,但不是很浓郁。 喝一壶都不会醉人,不怕客人仗酒闹事。 “这是米酒跟奶茶调配出来的,我自己弄的,现在是茶楼的招牌。你要热着喝还是凉着喝,都行。” 苏渠此行的重点不在喝酒,笑着点点头:“我自己来,你忙去。” 老板关包厢门,苏渠拿起火柴盒,点燃炉火,把奶酒放上去加热,再拿竹夹夹了一点桂花下去增香。 江枫依旧是一副大学生打扮,但是眉眼间已经没有学生的那股子清澈,眼神凌厉精明。 透过花窗看完外面一圈,她看向苏渠:“我记得这是傅竞尧送你的茶楼。你约我在这里见面,不怕顾尚珩吃醋?” 苏渠听着抑扬顿挫的戏腔,下巴搭在手背上,静静盯着小炉子下面的火苗。 “傅竞尧死了,他还吃什么醋?” “这倒是。”江枫拿起一块熏鱼闻了闻,咬一口,“北城的美食很多,但是你这茶楼挺特别,跟别的茶楼不一样。” 苏渠笑笑:“老板是江南来的。”话头一转,她盯着江枫,“你是从国外来的。” 江枫夹着熏鱼,精明狡黠的眸子斜睨苏渠,唇角噙着微笑:“你想说什么?” 苏渠眼看着奶酒咕嘟咕嘟冒起小泡,拿了茶盏接酒。 酒香更浓郁了,带着桂花味道,还未入口就让人感觉到酒液温暖。 苏渠给江枫倒完酒给自己倒,不冷不热地问:“你的位置高,还是顾尚珩的位置更高?” 江枫抿了一口酒,回她:“在国内,我听他的。在国外,他听我的。不过,以后应该都是要听命于他了。” 苏渠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以后?什么时候?” 江枫静静看着她,朝她微笑。 苏渠收回目光,捏着茶盏来回转圈:“他高升,跟我有关?” 浅浅抿一口酒,滋味很好,超越了茶楼有史以来所有饮料,难怪是新招牌。 “取决于你们以后的行动。不过我看好你哟。”江枫拿起茶盏,跟苏渠来了个碰杯,自顾自喝下。 苏渠看着手中摇晃的奶酒,笑道:“我就算要行动,也得有目标?从我醒来,顾尚珩什么都不跟我说,把我当小孩子似的照顾。” 江枫有那么一瞬,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 “苏渠,你不用激我。我是对顾尚珩有那么一点想法,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帮着他。但我比你们这些国内的女人们都理性。” 苏渠皱眉,国内的女性? 她拎着茶杯看江枫发表她的高谈阔论。 “你们国内的女人都很看重男人的贞洁,见不得他们对另一个女人好。但对我来说,我更重视我的个人利益。” “顾尚珩不可能娶你,但你可以帮他提升。最后顾太太还是我,所以,我对你没有敌意。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喜欢你,也不在意你是他的情人。” 苏渠从她蹩脚的语言表达里听明白了。 说到底,江枫要的是顾尚珩给她带来的更大利益。 她在国外有势力,做了顾太太之后,国内也有她的发展空间,就是国内国外横行了。 苏渠点点头,敷衍道:“这么理性挺好的。” 她没必要提醒她这种纯利益结合的弊端,也不关她的事。她问:“其实你早就看过苏云舒的日记了?” 江枫看着她,缓缓笑开了。 怎么可能不看呢? 苏渠的问题已经有答案。 她只是没有想到,江枫竟然藏得这么深。她的演技太好,如果不是那天在船上看到她,苏渠应该还会把她看作江泊的妹妹,一个从国外回来寻根的女孩。 第604章 为什么道歉? 江枫听从顾尚珩的吩咐,出海把她从海里捞起来。 从顾尚珩让她看清江枫的身份起,就是他摊牌的时候。 这就像是一道数学题,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解题下来,就快有最终答案了。 苏渠不知道自己最后能否做对,但傅竞尧的事,起码让她看清楚一件事。 她笑笑,喝下凉了的奶酒,朝江枫展示空杯,接着说道:“可以作弊透题吗?” 江枫一副“你问,要不要回答看我心情”的表情。 苏渠轻轻吸口气,问:“把傅竞尧叫去码头的是谁?朱萸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在哪儿?” 江枫笑起来:“你问的太多了。” 她捏着筷子,瞄准另一个小笼包,直接扎下去拿起来吃。 “顾尚珩不能透题,我也不能。”她瞧见小笼包里不断流出来的汁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放回碟子里。 苏渠夹了一颗小笼包,轻轻咬破一角,把里面的汁水吸干净,问她:“为什么不能?” “我们说了,不就是跟那个人作对吗?这是得罪人的。搞不好,我们升级不成,还要被他打压。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渠又从中得到重要信息。 看来,顾尚珩跟那个人是一个组织的,只是意见不合,走不到一起去。 江枫学苏渠,终于学会怎么吃小笼包,又说道:“至于你说的朱萸,我也不知道她。不过应该还在北城。” 苏渠听完戏,让老板过来把没吃完的点心都打包起来交给江枫:“你带回去慢慢吃。” 回到别墅,顾尚珩还没回来,苏渠给他打电话,顾尚珩正在帮其他老师监考,说晚一点就回家。 苏渠养病的那些时间,顾尚珩跟别的老师调班,现在还债去了。 苏渠搁下手机,挽起衣袖,做了冬天暖身的羊汤。 晚餐时,默契的谁也没提跟江枫说了什么。 苏渠开始找朱萸。 只要她还在北城,就不怕找不到人。 她求助了一个人——傅竞毅。 傅竞毅静静看着她,浓墨似的眸子看不出悲喜。苏渠先低头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傅竞尧怎么说都是傅家的人。那天俞佳慧来医院找我,说了些难听话,我顶撞了她。我想她回去以后,可能会对你说不好听的话。” 一个母亲丧子,很容易猜测她之后会做什么。 纵然年轻时,她为了稳固地位,没有关心自己的亲儿子,而是对继子继女更关心,到现在痛失亲生儿子,难免说些怨言发泄。 傅竞毅的表情淡淡的,根本不在意:“只是这样?” 苏渠默了默:“不……他是你半个血亲弟弟,再看不顺眼,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不在了,我、我推脱不了责任。” 傅竞毅垂下眸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把我叫出来,就是道歉吗?” 苏渠摇头:“道歉是最无力的赔偿,给不了亲人抚慰。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请你帮我把朱萸找出来。” “我没有让你给我交代。”傅竞毅轻轻叹一声,“你早就交代我,看住他。我也有责任。” 但是这个曾经的请求,在眼下这种情况对人解释,不但毫无用处,反而会给苏渠冠上推脱之嫌。 苏渠还是摇头:“不,是我欠了他的。” 是她没有对傅竞尧说清楚,只是坚持赶他走。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还要她找到朱萸问清楚。 到时候冤有头债有主,她一定给傅家、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傅竞毅最后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愧是傅家,傅竞毅出马,很快就把朱萸找了出来。 苏渠见到她的时候,她人不人鬼不鬼,疯疯癫癫的。 她竟然躲到了精神病院,也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苏渠揉着额角,找医生咨询,从开出的药单上看到一连串精神类药物。 苏渠皱眉,这么多药……这更像是有人要让她闭嘴,又不能真灭口…… 第605章 当初有多狂,现在就有多傻 答案无外乎那几个。 苏渠无法强行把人带走,但她也有她的办法。 她买通医生,把药物都换成维生素之类的保健品,慢慢恢复朱萸的神智。 而她到访过的痕迹也被消除,不会有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苏渠仍旧做出满世界找朱萸的样子。 殷题题问她:“连傅竞毅也不能把她带出来吗?” 苏渠摇头:“傅竞毅不是朱萸的亲属,精神病院不能放人。而且,明面上看起来傅竞尧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傅家恨我入骨,傅竞毅不便直接出面。” 殷题题点了点头。 她慢慢地抚着右手大拇指。 手套里,塞进去那一截假拇指后,手看起来正常了,只是摸着硬梆梆的。无不提醒着她,这一场血海深仇。 苏渠看着她的手,开口道:“我再想办法,给你量身定做机械手指,就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了。如果可以的话,应该能恢复……” “我没关系。”殷题题打断她,“失去一根手指而已,我只希望尽快为他报仇,也为了我们今后的安全。” 说着,她的目光定定地瞅着苏渠的眼睛:“你不会以为,经过这一遭之后,我们就安全了?” 苏渠冷笑:“如果是为了安全,我们应该远离北城。” 只是她俩的身份已然在对方的狙击名单上,逃到哪里都无法获得彻底的平静,除非隐姓埋名,要么死了。 苏渠眼眸一转,神色变得冷酷:“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希望你可以给我真实的回答。” 殷题题望着她,苏渠深吸口气,开口:“我们是不是被组织抛弃了?为什么我们孤立无援?” 她们面对的是怎样庞大的对手,却只有她们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两个。 难道真要都死在这里吗? 殷题题冷冽的眸子难得露出一丝温和。 这份温和却让苏渠毛骨悚然,让人绝望。 “这里是北城,是渡轮的势力一直无法打入的地方,你忘了吗?” 苏渠一怔,恍惚想起自己曾经的豪言。 她跟南宫家作对的时候,说要把对手在北城的势力端了,以后组织在北方也就有了立足之地。 当初有多狂,现在就有多傻。 苏渠自嘲笑笑:“啊……是我自不量力了。” 她本来就是组织的边缘人物,如今想来,真是傻的可爱。 “苏渠。”殷题题唤她。她的眼静静注视着窗台的水仙花,苏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水仙长出了花骨朵,应该这两天就开花了。 殷题题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就养了这一盆水仙,倒显得这水仙金贵无比。 “苏渠,你加入的时候,他没跟你说,我们这条路危险吗?” 苏渠点头:“说过。” 只是这么些年过来了,多次经历过生死,但一直都活着。也就一直以为可以永远幸运,一直以为那个铁塔般的男人不会离开,可以一直做她的老大。 殷题题笑笑,看着水仙的目光更柔和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那时候我在医院做外科医生,有一次给他做手术……” 她顿了顿:“是在野外。他登山不小心摔伤了腿,骨头都能看见了。我下去的时候,麻醉药从包里翻出去了,不能给他麻醉。他说没关系,直接来。” “……就这样,我给他做了缝合。但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吭一声。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人,以为他的神经没感觉,在他的伤口上戳,他抓住我的手腕,眼睛红得能吃了我。” “他的手上都是血,我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的力气那么大,都快把我捏碎了,可我竟然不害怕。” 第606章 丧事 殷题题缓缓说着她跟石磊的过往。 从救人时产生的好奇,到越来越多的好奇。 男人长得并不帅,皮肤黑,面相凶,体格壮,看起来能一拳打死一头牛,按照现在小姑娘看男人的眼光,这样的男人只会把小姑娘吓哭。 可是殷题题就是喜欢他,居然还是她倒追的石磊。 两人在一起时,也度过一段甜蜜时光。那时候的殷题题依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他的工作就是到处出差。 有时候在一起几天,分开却是几个月,还断联。 渐渐的,殷题题琢磨出了不对,两人也起了争吵。殷题题聪明,终于发现了石磊的秘密,竟然没吓退,反而坚持也要加入。 她要跟他同进同出,同生共死。 为此,还把工作辞了。 石磊不同意,两人闹掰,分手了。 但殷题题还是加入组织,成为组织的后援,石磊被指派带她。期间,两人又恢复了关系,度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时光。 却有一次,又出了人命。 石磊害怕了,让殷题题退出,甚至利用职权便利,私下把殷题题的工作截下,还装作跟别的成员好了。 “……那时候,我是真恨他呀,我做那么多,无非是想跟他在一起。我很怕,如果他受伤,救他的人医术没我好,他会不会死了?” 殷题题的泪骤然落下,烫着了苏渠的手背。 苏渠从没见过她落泪的样子,无措地握住她的手。 她一直觉得殷题题早就练成铁石心肠,在拿到石磊的骨灰时也没多大的情绪波动。 她这是忍了多久…… 苏渠用力握住她的手:“题题……”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她也失去了自己爱的男人。 想到傅竞尧,心里的伤口仿佛再度撕裂,疼得厉害。 两个女人就这么默默落泪,过了很久苏渠才回去。 顾尚珩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什么也没问,拿了冰块给她冰敷,也带给她一个消息:“傅家准备给他办丧事。” 苏渠捏着冰块包,手指微微颤抖:“哦……” 沉默了会儿,她还是忍不住:“不是没找到遗体吗?这就办丧事了?” 她记得傅竞毅说过,傅家打算压下这件事,暂时以失踪处理。 顾尚珩没有回答她,苏渠移开冰敷包,看到他往厨房走的身影。 晚饭时,苏渠又提起话题,顾尚珩放下筷子,看向她:“傅家不是只有傅丞那一脉,那是整个傅氏家族。傅丞只是现任掌权人。” “况且傅丞娶了两个老婆,自己就有四个孩子。那么大一块蛋糕,少一个人,就多分一杯羹。” 苏渠攥紧筷子。 遗体还没找到,就迫不及待地想为各自的利益给他判定死刑。这就是亲情,这就是大家族的力量? 苏渠讽刺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傅竞尧对傅家没什么感情,原来不只是俞佳慧的原因。 顾尚珩看着她的气愤,唇角微微勾了下,显出几分凉薄,又生出几分暖意。 他们所在的环境就是这样。 看起来风光无限,生来就在顶端,一堆人上赶着巴结。 这些王权富贵傲气,看谁都不顺眼,生来凉薄,难有真心,也只是环境使然。 可说到底都是人,谁不想有真心相待呢? 第607章 好像他没来得及流的泪 江枫一直追问顾尚珩,为什么他对苏渠特别。 顾尚珩给她的理由只是一部分。 他被苏渠吸引,是她明明也从未拥有过亲情,可她却没有心凉。 她有热血。 为她的同胞姐姐找一个真相,不惜以身入局。 明明只是一个小喽啰,小小的蚍蜉,却企图撼动大树。 苏渠是他这三十多年人生里,遇到的第一个让他把目光停留的女人。 “出殡日子,你不方便露面,等入土后,我陪你去看看?”顾尚珩给她夹了一块红烧羊肉,苏渠勉强笑了笑,“你不吃醋?” “跟一个死人有什么计较的。”男人收回筷子,语气凉淡。 苏渠的心尖仿佛被用力戳了下。 男人抬眸看过来时,她含着笑咬那羊肉。 去墓地的那天,下起了雨夹雪,又冷又潮。 苏渠穿得厚实,还戴上了绒毛手套。 顾尚珩只陪她到墓园,之后的路她自己上去。 苏渠捧着菊花,找到傅竞尧的墓碑,看着上面的照片,好像不认识那个人似的。 他不应该长这样。 他笑起来漫不经心的,仿佛什么都不入他的眼。 他玩世不恭,很少这么严肃。 为什么要把他不常见的一面贴在这墓碑上呢? 苏渠缓缓蹲下来,隔着手套擦拭墓碑上的雨,但怎么也擦不完。 好像他没来得及流的泪。 “傅竞尧,让你别管我了,你怎么不听呢?这下好了,哭都得在另一个世界哭了。你还没活够,是不是?” “就这么死了,后悔?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我也想来一颗,就回到我们认识之前。” “我不来北城找答案,反正岳锦如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不争那一口气……我们也就不会认识,你也不用死了。” 苏渠说话声带上了鼻音。 她摘下手套,将手套盖在墓碑上方,这样就能挡着雨了。 菊花放在他的面前,苏渠想摆个好看一点的造型,但手指都冻僵了也没弄出来。 单调的花色,再怎么弄也不好看。 她将花瓣一片片摘下来,笨拙地摆了个“爱”字。 看了很久,又将那花瓣堆在一起,一个小小的墓。 葬爱。 “傅竞尧,我也算来看过你了。有什么怨恨,别来找我,别影响我的睡眠。你知道的,我喜欢睡觉。” “但我肯定会为你报仇,给你一个交代的。这样,你的怨气也会平息了?” 回到山下,顾尚珩撑着雨伞,正在看对面马路。 苏渠朝他走过去:“怎么不在车上等?” 男人回头朝她笑了笑,对她伸手:“下来看看雪景也不错。” 他握住苏渠的手,冷得跟冰坨子似的。 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 两人各自撑着伞,怪异的以这样牵手的方式走向车子。 苏渠看到对面马路,觉得有些眼熟,想起来这是顾尚珩之前带她来过的墓园。 她张了张嘴唇,再次回头看向青山。 水雾蒙蒙的山体沉默地矗立着,令人压抑。 苏渠想起当时说过的一些话,心脏像是再次被撕扯开来。 到了车边,顾尚珩打开车门,接过她的雨伞让她先上车。 苏渠坐在车内看男人关闭雨伞,在他低头的时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才不是温柔体贴。 他是在用傅竞尧的墓碑告诉她,傅竞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一个了。 她也应该听他的话,不然,这里会再多一个有主的坟墓! 第608章 笑得鬼哭似的 朱萸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停药后,神智渐渐清醒。 苏渠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认得人了。 一把抓住苏渠的肩膀,使劲摇晃她:“有没有救到他?他还活着,是不是?” 苏渠被她摇晃得站不稳,用力推开她。 朱萸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瘦弱得很,一推就倒,更不用说苏渠用了力。 要不是需要从她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苏渠恨不得一脚踩死她。 苏渠一把揪住朱萸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我让你有任何事都跟我联系,为什么傅竞尧会插手进来?” 朱萸从苏渠的暴怒中知道了什么,呆呆地看着她,很久,才木纳地问:“他死了?” 苏渠深深吸气,像是拎着个破布娃娃一样摇晃:“我在问你,为什么傅竞尧会插手进来,那头的码头,发生了什么事!” 朱萸只是笑,笑得鬼哭似的。 苏渠恨透了她这张脸,一把将她丢到地上。 朱萸烂泥一样趴着,要不是肩膀还在抖动,还以为她死了。 “为什么?问你啊?”朱萸笑够了,脑袋压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拨开蓬乱的头发,嘲讽地看着苏渠,“你迟迟没有把我从阮盛浩的魔爪里救出来,我不能再相信你了。” “我知道傅竞尧放不下你,我就去找他,跟他说你要我做的事情。我说,你在找一个很重要的男人……他是真爱你啊,即使知道了,还愿意为你做事。” “我把我从那些猪狗不如的男人嘴里套出来的事都告诉了他,后来……” 后来傅竞尧得知石磊可能被关在码头的一艘渔船上,便一个人去了。 那是一个陷阱,用来捕捉苏渠与殷题题的。 但到场的却是傅竞尧。 那些人根本不在乎来的人是谁,下了死手。 “……他们把一个木盒丢到了海里,傅竞尧竟然不顾身上的伤就跳海里去了。我不敢……不敢出去,躲起来……看到那些人都走了,我冲出去找他,但只能看到他在海面上上下下……” 朱萸似乎又疯了。 她坐起来,手指比划着上下,眼珠子也跟着手指上下。 苏渠光是听着这段凌乱的描述,心就揪成了一团。 傅竞尧这个笨蛋,谁让他擅自行动的,她不要他为她做什么! 苏渠忍住悲愤,一把拍开朱萸的手,再度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冲她咆哮:“你给我清醒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个陷阱!” 朱萸呆滞地看着她,看到她眼睛里的杀意,瑟缩了下。 她张了张嘴,苏渠高高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苏渠才不顾什么,既然她不清醒,她就打到她清醒为止! “别以为你躲在这精神病院,就可以躲避我!” 朱萸挨了打,不敢再装疯卖傻。她捂着麻肿的脸:“别打了!” 她恨恨地盯着苏渠:“你以为我愿意吗!是你,都是你逼我的!” “你让我把那些拇指放在那些人能看到的地方。他们打我,又把那个男人的事跟我说……太可怕了,我不想跟他死得一样痛苦。” “我不想让傅竞尧去的,可是他不愿意让你去送死!” “他的死,是你害的,是你害的!” 尖锐的声音刺痛苏渠的耳膜。 苏渠的眼睛通红,恨不得掐死这个鸡叫的女人。 而朱萸也愤恨地看着苏渠,当看到苏渠惨白痛苦的脸色,她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痛苦什么,有人替你去死,你不是不想看到他吗?” 第609章 你应该庆幸 苏渠以为痛苦是有尽头的。 过去很长时间了,她觉得再提起傅竞尧的死,也只是愤怒罢了。 此刻,朱萸的话却再次掀开她的疤。 鲜血淋漓。 朱萸看到那双血红的眼,渐渐恐惧。她狼狈地往后退,不敢再刺激她。 朱萸蜷缩在角落里,把整个头埋起来。 其实不用吃什么药,只要她闭上眼,脑中就会不受控地浮现那一晚的情形。 她清晰地听到棍棒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听到傅竞尧痛苦的闷哼声。 那么痛,他却没有求饶,一直坚持要那些人把那个男人交出来。 她清楚地看到鲜血从他的脑袋流出来,从他身体的各处涌出。 雪那么白,他的血那么红……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女人压抑的哭声。 苏渠闭上眼,双手攥紧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翻涌的情绪硬压下去。 朱萸听到脚步声,身体猛地瑟缩起来,听到女人冰冷的声音:“你应该庆幸,你还有价值……” 苏渠蹲下,捏着朱萸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他下手的人,都有谁?” 苏渠的声音很平静,可在朱萸听来,却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 她看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恐惧占据了她全身,哆哆嗦嗦地吐出一个一个名字。 到最后,她说:“我感觉到……他们都是跟阮盛浩有往来的。” 苏渠放过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朱萸怔怔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咬着唇想开口,但想到她恐怖的眼神,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敢说。 …… 殷题题的公寓里。 水仙花开了。 几朵白玉似的鲜花聘婷直立,香气很淡。 殷题题在到处找方法延长花期,桌子上都是她搜来的妙方。 苏渠在看那些妙方的同时,把从朱萸那里得到的信息告知殷题题。 殷题题小心翼翼剪下一朵水仙,放在融化的溶胶里。 在花瓣接触高温溶胶时,殷题题的脸色就变了。 苏渠忍不住把那溶胶瓶子挪开:“我在跟你说话。” 殷题题吐了口气抬头看她:“我的意思,既然拿到名单了,就全部解决了。这才叫报仇,不是吗?” 苏渠压着唇角,殷题题正在崩溃边缘。 她点点头:“你说得对。那些人,一个都逃不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了,我联系了一个科技大学的教授。他对你的情况有兴趣,什么时候把你手的尺寸去量一下。” 她将那装满了溶胶的瓶子还给殷题题。此时的水仙花瓣透明,说不上丑,看着怪怪的。 殷题题握着瓶子:“我不需要。” 苏渠摇头,抬手打在她的肩膀:“没有功能齐全的手,怎么做接下来的事。去。” 正说话间,房门被人砰砰敲响。 两人对视一眼,苏渠压着声音:“我去开门。” 她谨慎地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是陆望。”她对殷题题说。 “别开门,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殷题题头也没抬,显然对谁都没兴趣。 苏渠明白,殷题题对陆望从来没有起过心思,现在更不会有心。 苏渠尊重殷题题,但门口重新响起砰砰重重的砸门声。 “殷题题,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声音很大,门板都要被敲碎。 苏渠看了眼背对着她,在研究保存鲜花方法的殷题题,默了默,她把门打开。 第610章 喝凉水塞牙 “殷——”陆望再拍门板时,门突然打开,他一个踉跄跌进来,看到站在门口的苏渠,呆愣了下。 一时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样子,第二眼就看向站在窗口的殷题题。 殷题题对苏渠发脾气:“你放他进来干什么!” 苏渠指了指门外:“他的声音太大了。而且,与其被他天天骚扰,不如一次性解决,让他远远滚开。” 殷题题深深看了眼苏渠,这才将目光落在陆望的身上。 陆望时隔好几个月才第一次看到殷题题,整个人痴傻状。 “你去哪儿了?” 公寓不大,他几步就走到殷题题的面前,情绪激动下,一把握住殷题题的手。 他留意到她一只手戴着手套,摸了摸她的拇指:“你这是……” 殷题题抽回手,冷漠道:“跟你没关系。” 苏渠看了看两人,安静离开。 她改主意了,也许让陆望绊住殷题题,更好…… …… 回到别墅,顾尚珩还没回来。 苏渠列了一张名单,后面附加对应的身份,公司,已经公司主营业务。 顾尚珩回来时,苏渠正对着名单发呆。 “这是什么?”男人从她手里抽走名单,看完,把名单还给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苏渠要笑不笑地望着他:“顾教授看到了名单,还要继续当局外人?” 她是故意的。 怕他对这名单视而不见,她特意捏在手里让他看见。 顾尚珩温柔笑着:“只是几个名字而已,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整个北城说得上话的名流名单给你。” 苏渠笑笑,弹了下纸张:“也是,就只是几个名字而已。不过,这里面涉及医药公司、大医院,还有几个在药监局说得上话的大领导……有个抗癌药,我记得他们想引进,哎呀,叫什么名字,刚上网查来的……” “啧,还有这个吴院长,早前海外留学,回来就任职高校校长,获得大笔基金赞助,那个什么方程,说是他带领团队研发出来的,怎么最近被人质疑了?” “还有这个……”苏渠指着下一行,“这么多人,我查了好几个小时,记不住了。顾教授的脑子好,肯定都清楚?” 顾尚珩微笑着她一眼,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口,眉梢动了动:“水都冷了,看来真的查了很长时间。” “但我只是个教中文的,认识他们,不代表他们做了什么都知道。” 苏渠把水杯夺回来,水撒了她一手,她换只手拿杯子,湿了的手随便甩几下,往身上擦:“是啊,他们做了些什么,你不知道……” 嘲讽地瞥他一眼,喝一口凉水,叹口气:“这年头,喝凉水塞牙。” 顾尚珩不说话,看她演戏。 “顾教授。”苏渠的声音低沉下来,“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连傅竞尧都死了。你想要做什么,我想要做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就不能说句明白话吗?” 顾尚珩温温柔柔地看着她,苏渠转头,双眸跟他对视着。 从他的眼睛里,苏渠看到了沉着,笃定,算计,和“外人”。 在他的眼里,她不是跟他一伙的人。 苏渠微微翘了翘唇角:“这名单上的人,我一个不留,算是我给你的诚意。但是……” 她瞥一眼名单。 阮盛浩不在这份名单上。 “你最想除掉的那位,以我的能力,我很难办成。我觉得,这不是你想看到的?” 第611章 这不值得奇怪吗? 顾尚珩笑了下:“先做了再说,不做,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到?” 他揉揉她的短发,像是揉小狗的毛,然后走了。 苏渠气恼的将乱发再拨回来。 这该死的老狐狸,太贼了,怎么都不肯松口。 要扳倒名单上的这些人,很难。 他们已经结成利益团体,上下一体,不是在网上说几句话,或者找记者曝光等常规办法就可以做成的。 只怕她刚动手,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况且一股脑公布出来,这么多人,可能会掀起强大风暴,引起恐慌。 苏渠没经验,也没商量的人。 顾尚珩置身事外,只想坐收渔利。 正琢磨这么下手时,手机忽然响起来。 苏渠看了眼号码,有些意外。她接起电话。 傅竞毅低沉清冷的嗓音传来:“听说你去了精神病院?” 苏渠沉重的“嗯”一声,她想到什么,说道:“我可以跟你见一面吗?” 傅竞毅答应下来。 第二天,苏渠坐地铁到咖啡厅。 傅竞毅还没到,她先点了咖啡。 室内外温差大,玻璃上起了雾。苏渠在玻璃上随手写了个字,等她反应过来,她捏着衣袖将字迹抹除。 玻璃上空出一片透明之地,可以看到街边景物,但苏渠写的那个字,似乎深深烙印进她的心里。 傅竞毅的车在路边停下,他的轮椅缓缓出来,进入咖啡厅。 苏渠起身相迎,傅竞毅朝她点头示意。 “我点了咖啡,我记得你喝不加糖的黑咖啡?” 傅竞毅的脸色还是冷冰冰的,跟这冬天应季。 他抿了一口,看向苏渠:“朱萸清醒了。” 苏渠点头:“是。而且我想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 傅竞毅倚着椅背,手指交叠,他静静瞧她:“你想给傅家的交代,发现你完成不了?” 苏渠窘迫地笑了笑:“你可真是一针见血。” 是啊,没有了傅竞尧的苏渠,在北城就只是一只小蚂蚁,处处都是厚皮大象,她怎么绊倒他们呢? 傅竞毅沉默地喝咖啡。 苏渠默了默,开口道:“傅竞毅,我想问……”她紧张地摩挲手指,“当年你去攀登珠峰,就只是探险活动吗?” “朱萸她那时候非要跟着你,就只是因为追求你?” “还有你赞助的探险活动……” 苏渠支支吾吾,很没有把握。 在她从朱萸嘴里得到那些人名字后,庞大的利益圈让苏渠震惊。 难怪渡轮的人进不了北城。 但她看着那么多人名字后,心里又隐隐有一种感觉,有一个疑问。 如果不是傅竞毅突然打电话,她一时还无法想到。 约傅竞毅出来见面,也就是一瞬间想到的事情。 苏渠在那个电话后,其实一夜没睡,想了一整晚。 “你想说什么?”傅竞毅的表情淡然,一如既往地从容不迫。 苏渠捏了捏手指,提起一口气道:“我正在好奇,北城的圈子。看起来各玩各的,但在见过朱萸后,我发现这些圈子或多或少地有交集。” “这一个个圈子,结成一张大网,好多王权富贵都在里面有影子。但我奇怪,傅家在北城也算是金字塔上的,却跟每一个圈子无关。” “这不值得奇怪吗?” 第612章 想不想傅家再无阻碍? “傅家一直专注于公司业务,对于名利纷争不关心。况且以我现在的情况,不想跟他们为伍,有什么问题?” 傅竞毅将问题抛回来。 苏渠直视他的眼睛:“我觉得不是的。” “别以为我没有开过公司,就什么都不懂。傅家在北城有权有势,但不能一点儿不懂人情世故。公司要发展,必然要跟外界打交道。” “傅竞彤的联姻,傅竞宇常年在各地分公司轮转。就连我的前任公公,傅丞傅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要主持公司事务。” “傅家进入瓶颈期,已经很久了,是不是?” 傅竞毅危险地眯起眼。 苏渠继续道:“傅家如今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正是被这些利益集团围剿的原因。我猜这个情况,从你受伤之后开始的,是吗?” 傅竞毅锐利的眼眸看了苏渠好一会儿,之后他问:“你为什么没提阿尧呢?” 听到这个称呼,苏渠绷紧的神经微微松弛。 阿尧…… 她似乎从来没这么亲密地叫过他。 微微垂眸,她看着自己的指甲。 拔倒刺,她的指甲四周都是小小的血点。 “傅竞尧……傅家需要他的放纵顽劣,让人觉得傅家依然很强大,谁也碰不得。” 傅竞毅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你说了这么多,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苏渠抬眸望着他,其实很想将心底想说的那两个字说出来,但看着他与傅竞尧有三分相似的脸孔,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 她低低问:“你想不想……傅家再无阻碍?” 傅竞毅微微笑起来,端起咖啡抿一口:“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就像你说的,你要给傅家交代,那么给傅家实实在在的利益,是最容易消除矛盾的。” “好。有你这话,我便容易多了。”苏渠也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什么笑意。 继续与傅竞毅说了几句话后,她起身离开,经过傅竞毅的轮椅时,寒霜覆面,脚步迈得决然。 …… 春节前,一份举报信送出,同时被嗅觉灵敏的记者发觉。 记者既怕丢了饭碗,又想占头功,挑挑拣拣发布在网络上。 几天后,更多人发现那位吴姓校长的事,再经由海外留学生炒热话题,方程是否为假的讨论持续了一整个春节。 而这期间,那吴校长被秘密带走。 春节后,医院第一个繁忙高峰时,某院院长私收贿赂被人举报,进入调查程序。 此刻,苏渠正严肃地坐在某科技大学的办公室。 这次,她终于把殷题题叫出来。但来见他们的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 苏渠看着眼前容貌清俊的理工男,托着腮帮子懒洋洋地问:“你说你想做她的机械手?弟弟,你几年级了?” 对于苏渠傲慢的质疑,男生不但没生气,还很沉稳地回答:“我是机器人研究社团的组长,现在读大二。但在之前,我已经研究出灵活的机械手。” “我来见你们,是因为对人体神经与机械手的联系有关注。我觉得我可以尝试。” “嘶……尝试?”苏渠深呼吸,她可不是要一个尝试型选手,她要的是可以做出模仿人类活动的手指。 这时,殷题题突然按住她,她望着男生:“正好,我对神经学也有点研究,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一把。” 苏渠差异的看向殷题题,怎么滴? 第613章 蚍蜉计划 殷提提不但答应让男生做她的机械手,还提议在食堂请吃饭。 把苏渠惊得一愣一愣的。 殷题题很少这么主动。 陆望舔了她两年多,她不为所动,怎么对着眼前这个男生她就变卦了? 男生熟悉食堂哪个菜好吃,点了足够三个人吃的量。 这么多菜,还不到一百块钱。 实惠。 搞得苏渠都想在这办卡每天来混饭吃。 毕竟不用自己下厨,饭菜又好吃,还不用自己刷盘子。 在她大快朵颐时,她发现殷题题跟男生很有话题,不但聊男生的专业,还夹杂着问一些他个人私事。 回去路上,苏渠大胆提问:“你……想老牛吃嫩草?” 殷题题斜睨她,神色却凝重。 “那个男生,他的父亲,中文名叫王耀辉。在半导体领域地位很高。我跟石磊接合作过一个任务,把他在国外机构研究的芯片数据送回国内。” 苏渠执行过任务,知道需要动用渡轮组织的,必定其中复杂,不便公开。 “后来呢?” “成功了。”殷题题低沉的肯定他们的任务,后面又说,“但是一个星期后,王耀辉发生交通意外,夫妻俩都死了。” 苏渠脚步顿住,无声地张了张嘴唇。 “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些,在看到新闻后才知道的……只差一点,那部分数据就被对方完全控制……石磊说,原本他打算带着妻子回国了……” 苏渠沉重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国外对于技术,对于顶尖技术人才的控制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那,那个男生……你是怎么认出来他是王耀辉的儿子?” 他们执行任务时,并不知道要具体执行什么,跟快递员差不多。 殷题题的声音始终低低的:“王序出生后就被送回国内,一直由他的外公外婆照顾。这都是王耀辉夫妻发生意外后,石磊告诉我的。” “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我们只是性质特殊的快递员……王序在介绍他自己的时候,我想起来这个名字罢了。” 苏渠淡淡“哦”了一声:“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你怎么认定他就是王耀辉的儿子?” 殷题题又瞥她一眼:“才上大二就能独立研究出机械手,并且对人体与机械的连接感兴趣,就算王耀辉没有亲自教他,也有家族文化,血脉基因的传承。” 苏渠挠了挠耳朵。 这倒是。 她忽然理解殷题题为什么同意给男生机会了。 因为有她与石磊的共同回忆,也因为他们的努力,在多年后竟然还有相遇的缘分。 多年前,殷题题完成了王耀辉的心愿,到现在他的儿子来回报她。 这算不算一个轮回? 苏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种可能,但她发现殷题题的情绪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不再研究怎么保存那水仙花,拾起多年的书本开始研究神经学。 她本身就是学霸,重回医学领域很快就适应。 倒是她办了科技大学的饭卡,天天在那吃饭。 而苏渠则继续她的“蚍蜉计划”。 这场计划旷日持久,持续了两年多时间,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发现不知不觉间,北城几乎一半的重量级人物或许久不露面,或在等待判刑。 而苏渠也发现了一些事。 她狙击的那些人物中,有些被保下了,有些调了职,不痛不痒的。 苏渠将这部分的名字又列了名单,放在顾尚珩的眼皮子底下。 第614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顾尚珩看着那张名单,眉梢一挑:“怎么?” 苏渠噙着冷笑看他:“这些人,跟你们顾家结盟了?” 顾尚珩不置可否。 苏渠嘲讽的笑出了声。 她想得太简单了。 这两年多,她想破脑袋,费劲办法拿到这批人的犯罪证据,试图一个一个送牢里去。 殷题题不认可她的办法,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 她认可的报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坐牢? 谁不知道即使判刑,还有很多可操作空间。 好在殷题题正集中精力攻关她的智能机械手指,没跟她太计较。 “你不应该信顾尚珩,你应该信自己。” 这是殷题题跟苏渠起争执时,无话可说的愤怒。 但顾尚珩这期间在做什么? 他在大学教授学生,正在为提升副院长做准备。 对了,他所在大学的院长被请去喝茶,回来后就自请辞职。 还有,他比两年前要忙碌一些。偶尔参加饭局,但很多饭局是苏渠不能参加的。 苏渠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作为顾尚珩的情人,在某些方面得到了保护。 当然,她在这两年里,有时车子失灵,有时食物中毒,大伤小伤都有,不过还能平安救回。 殷题题可以大大方方出现在科技大学,也是顾尚珩给了一定的照拂。 顾尚珩对着苏渠讥笑又愤怒的脸,平静道:“北城不能一下子就少了这么多人。这对你有好处。” 苏渠哂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她的手重重拍在桌上。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脸皮这么厚。 撕开温文尔雅的外衣,他就是一只黄鼠狼。 顾尚珩扫一眼她的手,顿了顿,他淡声道:“苏渠,我们是互利的关系,而我,也会争取其他对我有用的人。” 他没有说很多,只这几句话,就可以让苏渠哑口无言。 是啊,他只是在他所在的利益集团内部争权,不是要搞死他所在阵营,把顾家放在势弱的位置。 如果名单上的人都消失了,不就给其他人机会进入北城吗? 顾尚珩不愧是执棋者,全盘盯着棋局变化。 他只是清洗内部,换成对顾家有利的血罢了。 苏渠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她转身就走。 顾尚珩叫住她,走到她的面前。 苏渠别开脑袋,固执地看着墙纸上的花纹,顾尚珩轻轻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 “别怪我……如果我不够强大,没有足够重的话语权,怎么保护你,以后还怎么娶你呢?” 苏渠愣住,抬头看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又怎么可能嫁给他。 但顾尚珩似乎不在意她的倔强眼神,微微一笑,手指从她的发顶往下,落在她的眼睛上。 拇指轻轻抚着她的眼角,目光温柔缱绻:“苏渠,我想得到你。” 苏渠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一刻,她的大脑好像短路了,无法做出回应。 就听他又继续说:“你别跟傅竞毅走太近,我不太喜欢。” 苏渠皱眉,警惕地往后退一步:“你知道?” “在北城,你可以求助的人不多。你收集来的那些证据,少不了傅竞毅在背后帮你。” 苏渠抿了抿嘴唇:“傅竞尧是被那些人害死的。他作为傅家的继承人,即使兄弟关系不和,也不能被欺负到傅家头上。只能说,冤有头债有主。” 第615章 出现在墓地的神秘人 “我没说你做得不对。”顾尚珩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话音突然一转,“我只是在提醒你,别跟傅竞毅走太近。”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下巴,只要再往下一点,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掐住她的脖子。 苏渠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到顾尚珩温柔的语调中,有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人还在屋檐下,苏渠压了下唇角,绕过他的身侧走了。 这场谈话,算是不欢而散。 回到卧室的苏渠心绪并不平静。 随着名单上的人一个个划去,接下来她要走的路只能更小心。 顾家就快要上位了,只等……阮家倒台。 苏渠深深吸口气,转头看到桌角放着的黄菊,目光柔和些许。 这两年,她喜欢上了黄菊。 在她心里,代表了某个人。 手指轻轻碰触那朵花,她低声道:“就快了,我会帮傅家的。” …… 苏渠有时间就会去墓地走走,散散心。 放下一束黄菊,她轻轻抚了下墓碑上的照片。 有些褪色了,竟然这么快…… 苏渠喃喃说了些话就离开。 在她离开后半个小时,一个男人缓步走上台阶,来到墓碑前,看着大理石台上放着的花,回头看了看。 阴沉沉的苍空下,只余山风悠悠吹过。 男人盯着墓碑看了会儿,静静离开。 …… 苏渠与傅竞毅约在咖啡厅见面。 还是老样子,她提前点上黑咖啡。 傅竞毅来时,苏渠开门见山:“有一批人被顾家保下来了,对你重要吗?” 傅竞毅喝了口咖啡,稳如泰山:“我知道。” 他眉眼一抬,看向苏渠:“只是几个人而已,只要傅家有足够的发展空间,我们可以应付。” 苏渠点点头,这就好。 任何一个对傅竞尧、对石磊动过手的,她必将要他们付出同等代价! 喉咙滚动下,她又道:“进去的那些人,我希望不再只是无期徒刑这样的结果。” 傅竞毅眉眼微垂,没有即刻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还放不下他吗?” 他轻轻放下马克杯。 苏渠望着那只白色杯子,目光平静。 她什么话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傅竞毅道:“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阿尧要是知道你还这么念着他,心里应该会宽慰很多。” 苏渠苦涩地扯了下嘴唇,扭头看向窗外:“我这一辈子,结交的人不多,也不是善忘的人。所以每一个对我好,或者不好的人,在我心里都有一席之地。” “他有没有获得宽慰,我不想知道了。只是我欠了他,给他的交代罢了。” 她不愿意让人看见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想承认,她竟然为一个男人痛苦许多年。 她想,等北城的事情都结束后,她便离开这里。 余生或许还会记得傅竞尧这个人,但只是记得,而不再带有沉重的色彩。 傅竞毅看了她一会儿,苏渠不想再提傅竞尧,转移话题:“朱萸怎么样,还活着吗?” 她没有把朱萸从精神病院转出来,也不许傅竞毅这么做。 朱萸的自私害了一批人,她害死傅竞尧,这是她应有的惩罚! 第616章 有些意想不到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疯的已经完全认不出人了。”傅竞毅的语气又恢复了冰冷,似乎这个人对他而言,只是无关轻重的陌生人。 苏渠哂笑。 还以为无望的等待,会让朱萸绝望到自裁。可她还是爱惜自己的命,舍不得就这么死了啊。 “阮盛浩竟然不管她了?” 苏渠这两年一直在针对他阵营里的人。 阮盛浩那么奸猾,再慢一步也该知道是她做的。也就会知道,是她从朱萸的嘴里套出了名单。 苏渠这两年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故,基本都是他的人或是他阵营里的人安排的。 只是她命大,再加上顾尚珩以她为谈判条件在其中拉拢人脉,那些事故也就变得不致命了。 从这一点来看,苏渠才没有跟顾尚珩彻底翻脸。 傅竞毅道:“阮盛浩不是不想彻底解决她,是朱家在保她的命。” 苏渠疑惑:“朱家?” 朱家不是把朱萸当作攀附权贵的工具人吗?她被阮盛浩打成那样都不敢让她回娘家,这时候朱萸没有了价值,反而保着她? 总不见得看在她是朱家血脉的份上,留她一条命? 但她这个下场,生不如死。 苏渠对她不再感兴趣。 她准备离开,傅竞毅叫住她:“阮家才是最难对付的。虽然他少了一半势力,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顾尚珩不可能拉拢阮家,阮家也不可能屈居阮家之下,除非……阮家有足够大的诚意,让顾尚珩改变主意。” 苏渠眉眼微微一动:“你这是在提醒我,阮家可能为了保住荣华富贵,跟顾尚珩低头?” 傅竞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在权力圈子里看过太多,有些意想不到,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苏渠哂笑:“我以为你叫我,是提醒我小心自己的命。” “这不是在提醒你么?”傅竞毅突然从轮椅后的袋子里拿出一件东西递给她,“送你的。” 苏渠摸了摸袋子,像是衣服之类的。 “防弹衣?” “回去看就知道了。” 傅竞毅不是经常送她礼物,基本上都是一些不算很贵重,也不显眼,但很有意思的小玩意。 什么造型精巧的窃听器,或是录音笔,或是暗藏机关的首饰,关键时候可以救她的命。 有一次她遇到装打劫的想要她的命,正好她戴了傅竞毅送的尾戒。 戒指上的小机关一按,弹出尖利勾刺划伤歹徒,给了她逃命的时间。 苏渠不知道这件可能是衣服的东西又有什么特别的。 回到车上,她拆开包装一看,就只是一件普通的羊绒毛衣。 经典款适合她,花样简单,轻便又保暖。 苏渠几乎将每根线都摸了一遍,还是没什么发现。 就差拆开看是不是藏了高科技纺织材料,防刀枪不入什么的。 最后作罢,她将衣服放回袋子里。 开车走人。 但在她启动车子后不久,一辆简便大众轿车悄无声息的跟在她的后面。 苏渠也算是老手,却毫无察觉。 她去了科技大学,这时候已经是午后,好在她在咖啡厅吃了简餐。 王序正在他的实验室里钻研,不出意外的,她在那也看到了殷题题。 整个实验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脑袋挨着脑袋,正在对着一根人体模型手臂探讨着什么。 苏渠倚着门框悄悄看,也不打扰,唇角扬着吃瓜的笑。 第617章 殷题题的变化 王序现在已经是博士生,在科技大学任职。 跟他父亲一样,走科研这条路。不同的是,他在国内,很安全。 殷题题先发现了在门口的苏渠,直起腰:“怎么不进来。” 苏渠笑眯眯地进去,跟王序打了声招呼,说道:“看你们讨论热烈,不好打扰。” 殷题题横了眼苏渠,知道她睁眼说瞎话。 苏渠咧着嘴,走到一边看架子上的手臂。 就像解剖了真人的一样,布满肌肉纹理,连血管都一清二楚。不了解的话,看到这样的胳膊会吓一跳。 殷题题运用她的知识,还在手臂上做了神经传导图。 “研究得怎么样了?” 殷题题看她一眼:“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苏渠撇撇嘴:“有空吗?” 殷题题知道她有事相谈,跟王序说了一声,跟苏渠离开实验室。 殷题题边走边脱下白大褂,把衣服放在楼层口的存储柜里。 “有什么事电话说一声就行了,还特意跑一趟?” 苏渠按电梯按钮,殷题题锁上柜子,电梯正好打开门。 两人一起进去,苏渠不怀好意地上下扫殷题题:“我怎么听着,你不希望我来实验室啊?是怕我打扰你们的研究呢,还是不想我看到你们头挨着头的样子?” 殷题题冷脸惯了,这时候竟然脸颊有点红。 但她更习惯摆酷,冷漠呵斥:“乱说什么,我跟王序只是合作研究。” “是是是……”苏渠看了眼殷题题的手。 她失去拇指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戴着皮手套。冬天还好,一到夏天,一手的汗,那只手捂得皮肤发皱,她也不肯摘下手套。 王序做出第一根仿真拇指后,殷题题才脱下手套。 但那根机械拇指是不能动的,他没有神经连接。 即使如此,也比戴着手套强。 但弊端更大。 拇指做得再逼真,殷题题的手骨还是磨出了水泡。她把水泡挑破,继续戴上。 王序毕竟是男生,没那么仔细,被苏渠提醒后才知情。 之后,王序让殷题题在他面前不用戴着那根仿真拇指。 殷题题不肯。 之后的时间里,仿真拇指一直在更新,一代、二代、三代…… 但在半年前,有一次苏渠去实验室找殷题题,发现她竟然脱下了拇指,用着那只残缺的手在电脑前做建模。 当时,王序就在她的旁边。 苏渠便知道,那个年轻男生对殷题题而言,或许是不一样的。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苏渠也从思绪中回神。 殷题题把苏渠带到图书馆。 这几年,殷题题从拥有科技大学的饭卡,到拥有各种出入门厅的识别卡。 有些学生背地里还偷偷叫她师母。 当然,当面是不敢的,听说是“师母”面相凶,只在教授面前好一点。 刚踏入图书馆,就有一边踩着滑行车一边看书的学生经过。 在这里,苏渠常常会有一种身处科幻世界的错觉。 殷题题在一块面板上操作几下,然后找地方坐下。 过了会儿,一台机器人端着热饮过来:“你们的咖啡,请享受好时光。” 苏渠调皮得跟机器人摆摆手,回头对殷题题道:“他真可爱,想偷回去。” 殷题题把咖啡挪到她面前:“把话说完就早点回去。” 苏渠又撇嘴,正色道:“刚才我跟傅竞毅见过面了。” 殷题题慢吞吞地喝咖啡,等她的后话。 “现在名单上的人物清理得差不多,阮家少了大半的势力,把阮盛浩逼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估计是要下死手的。” “我想他可能会对我们身边的人动手,你小心王序的安全。” 第618章 欲盖弥彰 殷题题的手明显一顿,手中的咖啡也晃动了起来。 苏渠看得清楚,轻叹一口气,但什么也没说。 她给了提醒,希望她的担心只是多余的。 殷题题很快就稳定心绪,点了点头:“嗯。” 她看了眼自己的拇指,低沉道:“为了我的手,我也会一定保住他的安全。” 苏渠笑笑,其实她可以不用说这话的。 有点欲盖弥彰了呢。 不过,她希望以后的路,所有人都是安全的,再也不会有人死亡,连受伤也不会有。 苏渠一口气喝完咖啡,就像喝白开水似的。 殷题题瞧着她:“这是咖啡,你喝这么多,不怕晚上睡不好吗?” 如今苏渠的睡眠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有时候还需要安眠药助眠。 但是苏渠说,她必须喝咖啡提神,要不然没精神。 殷题题看了眼空了的杯子,觉得苏渠有必要去看一下心理门诊。 可是,她们心里的苦痛,可以对哪个心理医生诉说呢? 只希望大仇得报,早点结束这一切。 “这次跟傅竞毅见面,也没掀他的老底?” 苏渠转着空了的马克杯,翘起唇角冷笑了声:“还不到时候。” “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殷题题扭头看她,目光凉凉的,“难不成看在傅竞尧的面子上,不想跟他闹掰?” 苏渠沉默了会儿,还是那句话:“还没到时候。” 她没什么想说的了,起身离开。 经过机器人的时候,又调皮地拍拍它的脑袋。 真可爱。 据说这台机器人还能陪聊,跳舞,各种讨人开心。 学生身体不舒服了,它还能做出初步诊断,根据需要报警或着通知医务室。 又过去几天。 江枫约苏渠去隔壁城看演唱会。 江枫摊牌后,苏渠跟她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两人时常约着一起逛街,有时候还结伴出去旅游。 “有钱真好,毕业了也不用愁工作。”车上,苏渠感慨一声。 江枫撩拨她的长发随风飘扬,笑眯眯的。“错,我不是没工作,我是一直有工作。” 她强调后半句,苏渠笑了笑。 窗口开着,风吹得她冷,苏渠穿上傅竞毅送的那件羊绒毛衣。 江枫发现了,凑过来盯着看:“这件衣服没见你穿过。” “朋友送的。” “朋友?”江枫眼珠子微微一转,要笑不笑道,“哪个朋友这么低调,送你六万多的毛衣?” 苏渠一怔,低头看了看衣服。 这件羊绒衣这么贵的吗? 江枫准确地报出这件衣服的品牌,设计师,然后意味深长道:“看样式,不像是顾教授的品味。” 顾尚珩也从不擅自给苏渠买衣服,都是直接带她去品牌店购买,苏渠挑哪件他只负责买单。 说是尊重她的喜好。 苏渠看着江枫研究她毛衣款式的模样,恍然想起顾尚珩说过的,要娶她的那句话。 苏渠没放在心上,但江枫却是一直心心念念地想着做顾太太。 她们两个女人的相处模式看着和谐,像好姐妹,但苏渠一直清楚,江枫亲近她,只是要盯紧她。 一来,这是她任务的一部分。顾尚珩毕竟是男人,有他不方便的地方。 第二个,就是江枫的私人原因了。她想做顾太太,也不在意苏渠在顾尚珩心里的分量,但顾太太的位置绝不能是苏渠。 不过,苏渠对江枫也没怀着好心。 两个女人就这么好姐妹,穿两条裤子这样的模式相处着。 苏渠眉眼微微一动,淡声道:“我要说是顾尚珩这个朋友送的,你是不是要生气?” 第619章 出乱子了 江枫摩挲衣料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渠垂着眼皮睨她,不仅有些好奇。 她是真没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儿嫉妒。 “你不是想做顾太太吗?真的不点都不吃醋?” 江枫嗤笑一声,没趣的松手:“苏渠,我早跟你表明过立场。我只是要顾太太的那个位置。他喜不喜欢我,我是没什么所谓的。” 苏渠轻轻地扯了下唇角,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她这副欲语还休的样子让江枫不满,不屑睨她一眼道:“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就是,嘴巴张张合合的又不是哑巴。” 苏渠挑了下眉梢,倚着另一侧车门,羡慕地看着江枫:“你可真潇洒,就没有什么能让你烦恼的。” 江枫哼了一声,抬起下巴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当整个世界匍匐在你的脚下,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男人算什么。 她得不到顾尚珩的心,但会有无数跟他差不多的男人来讨她高兴。 她还可以挑不同类型的男人,腻了就换。 苏渠竖起大拇指:“女王心,佩服。” 江枫得意地晃了晃脖子,又斜睨苏渠:“所以说,我们以后说不定还是好姐妹。你要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是。” 苏渠神神秘秘笑笑,抱起手臂蜷缩在角落,她闭上眼慢悠悠道:“还是先不说了,等看完演唱会。要不然你就没心情了。” 她越是这么说,江枫就越心痒。 奈何苏渠的嘴巴硬,江枫怎么都没撬开她的嘴。 演唱会很热闹,但江枫心里记挂着事儿,没有尽兴。 苏渠的手机开了震动,来电话时,她拍了拍江枫的肩膀,在她面前晃动手机,江枫看了眼来电显示,摆摆手示意她去接电话。 顾尚珩打来的电话,问她是否开心。 现场太吵了,苏渠不得不走远一些才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她道:“挺好听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听戏。这个程度的吵闹我有点受不了。你说我是不是年纪大了?”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沉闷的低笑:“那叫华夏人的血脉,你的血脉觉醒得比别人早。” “顾教授说话真好听。” 正说着话,忽然厅场里传来混乱声,接着一大波人突然朝出口四处奔跑。 苏渠就在门口边上,看着一群人尖叫着冲出来,脸色变了变,还不等说什么,她的手机就被人撞掉在地上。 “江枫!江枫!”苏渠试图进去找人,但人太多了,苏渠根本进不去,反而被人群推挤着往外退。 她无法靠近,只能焦急地留意每一个出口跑出来的人。 她随手抓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女孩:“里面出什么事了?” 那女孩惊吓无比,颤抖着身子道:“里面……里面有疯子拿刀扎人,好几个人受了伤……” 正说着话,就见一个举着刀子的男人胡乱挥舞着刀。 女孩回头一看,尖叫一声就跑了。 苏渠屏息凝神看着那个举刀的男人。 白冷冷的刀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上面的血迹,沿着刀面往下滑。 谁也不敢靠近他,而跑在他前面的,刚回头就被他一刀捅过去,痛呼倒下,引起更多慌乱尖叫声。 男人的面孔狰狞,似乎鲜血让他更亢奋了。 忽然,男人的目光与苏渠相接! 第620章 破相 苏渠浑身一凛,本能警惕地往后退。 她这时候转身跑,反而对她更不利。 人太多,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她背对着男人跑,且不说无法看到男人的行动,还可能会被别人撞倒,被踩踏。 苏渠吞了口口水,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又不是第一次面对刀子。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一个疯子。 男人朝她快速跑过来,苏渠盯着男人猩红的眸子,离得近了,她忽然有一个发现。 但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她避开男人劈下来的第一刀,灵活转身绕到他身后。这时候男人也快速转身,躲避苏渠挥出去的拳头。 他的手臂被苏渠尾戒的勾刺划破,闷哼一声,却没看一眼。 苏渠更确定方才的想法。 她继续与男人缠斗,勉勉强强躲开他的刀子,心里默数着时间。 一、二、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力气渐渐消耗,动作也迟缓了。 怎么麻醉药还没起作用,他是毛利小五郎吗? 苏渠咒骂着,演唱会的那些保安们都死了吗,还不来帮忙? 她气喘吁吁,好在男人的动作也渐渐迟缓。 她避开男人落下的危险一刀,脸颊还是有短暂的刺痛。 她勉强站稳脚,抬手一摸,手指有粘腻触感,只是这刹那时间,她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撞了下,整个人往前倒,眼看着就要撞在刀口上,男人兴奋极了,露出狰狞嗜血的笑容。 下一秒,男人也被人横空撞了下,向斜侧撞飞。 整个过程发生太快,苏渠只觉眼前有个人影晃了下,再抬眼看过去,只看到混乱的人群。 而男人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那一下被撞击得很重,大概手肘断了,也可能是麻醉终于发挥作用。 苏渠不给他拿刀的机会,眼疾脚快,把刀子踩在脚下。 也在这时,保安冲过来把男人按住。 苏渠喘着粗气,捡起刀子,旁边有保安向她道谢,伸手想帮她拿刀。 苏渠摇头:“我拿得动,你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 “小姐,刀子我们一会儿要交给警方,这是证物。”保安的气势强横。 苏渠拧眉看着他,气息还不够稳。 保安也在这时试图强行从她手里接过刀子。 苏渠往后退一步,讽刺道:“刚才没见你们上来保护我,现在上赶着邀功?” 保安的眸子缩了缩,语气和软下来:“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是怕刀子把你弄伤了。” “不必了。”苏渠冷冷看着,懒得跟他废话。 警察接到警讯,迅速过来控制全场。 事后,苏渠才知道现场不止有一个疯子。 进来了三个。 伤了十几个人,其中有两个重伤的。 “苏渠,你怎么样?”江枫匆匆过来,看到她脸上的血吓了一跳。 苏渠摸了摸脸孔:“还好,只是被刀锋刮了下。” 血已经止住。 要是再深一点,就要留疤破相了。 苏渠直呼晦气。 “没大碍就很不错了。”江枫拍拍受惊的心脏,一脸惶恐,“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那刀子上有什么细菌呢?” 苏渠瞧着江枫一副刚毕业大学生的清澈模样,配合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是,要去做个全面检查,还要打破伤风针。” 现场有多人在做笔录,苏渠打算悄悄离开。 “你们两个,等一下。” 第621章 老油条 苏渠跟江枫两人想假装没听到,但另一个年轻警察已经绕道走到了她们前方,挡住她们的去路。 他上下打量她们:“叫你们站住,怎么还走?” 江枫连忙应答:“我以为你叫的是别人……她有伤,得尽快去做检查啊。警察叔叔,你不能因为她的伤轻就觉得不重要啊。” 年轻警员皱了皱眉,看了眼苏渠。苏渠捂着脸,做起了刁民:“我要是破相了,或者伤口感染得了重病,你赔得起吗?” 她的气势挺强的。 年轻警员往回看了眼同事,回头说道:“等一下,我送你们去。” 苏渠与江枫对视一眼。 得,跑不掉了。 伤者都送去了距离最近的医院,苏渠的伤不重,但要做血检,伤口处理等工作。 一套医检流程下来,将近凌晨。 江枫已经歪着睡着了,苏渠打了两个哈欠,警员却还精神抖擞。 他拿着小本子:“苏小姐,现在可以做笔录了吗?” 苏渠干巴巴地咧了下嘴角:“到底是年轻啊,能熬。” “请你严肃一点。” 苏渠乖乖坐好,又突然道:“我能去买一杯咖啡吗?” 警员用死亡视线看她,苏渠忙道:“我不是觉得麻烦想偷偷溜走。我听了半场演唱会,就只是出去接个电话,突然就发生了混乱,一直乱到现在……我整个人都是晕头转向的,我到现在还害怕呢,喝杯咖啡提神,也压压惊,这总可以?” 警员捏着本子,不耐烦地摆摆手。 苏渠走到小卖部,拿了一杯咖啡,回头看到小警员还尽责地守着江枫,想了想,拿了三杯。 结账回来,她递过去一杯,警员看了看她,不接,淡声道:“苏小姐,可以开始了。” 苏渠把咖啡放在他的身侧,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卢城人,做完笔录我们就回去了。你这要是犯困不小心写错了,或者漏了什么,我不得再重新做笔录?” “这咖啡不贵,不会说你受贿的。”她喝一口咖啡,砸了砸唇舌,睨着他,“再说了,就算我配合你再重做笔录,你因为写得不够详细仔细,被队长骂,对你的前途也不好。” “苏小姐,你的话真多。”年轻警员抿了口咖啡,拿着纸笔对着她,同时把记录仪也打开了。 苏渠一看那记录仪,朝他咧嘴笑笑,正经起来。 “你说你害怕,可是我看到你拿着嫌疑人的刀。而且有多人看到你跟那嫌疑人近身打斗。苏小姐,你的身手不错。” “我平时有做锻炼,别看我瘦小,我打架挺厉害的。那疯子的刀都快砍到我身上了,我还不跟他拼命?我只是自保。” 因为目前为止只有多位目击者的口供,还未全部整理起来,警员能够问得也不多,苏渠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别的绝不主动多说一句。 这点她也算是老油条了。 她的笔录很快就做完,接着就是江枫了。 江枫眯了一觉,打着哈欠,一边喝冷咖啡一边回答,倒也配合。 警员做完笔录,天蒙蒙亮。 “警官,我们能走了吗?” “你不等医院检查报告出来?” 苏渠被问到了,尴尬地摸了摸脸,却碰到纱布,嘶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们先找个酒店休息一下,有点扛不住了。” 年轻警员总觉得这俩女的怪怪的,但没有实际证据。 他将本子放回口袋,望着她俩:“之后警方可能还要再找你们问话,希望继续保持配合。” 苏渠跟江枫同时假笑:“一定,一定……” 等警员离开后,苏渠与江枫对视,神色更严肃。 苏渠道:“我的手机在混乱中掉了,你的还在吗,我给顾尚珩打个电话。” 江枫回她:“不用了,他现在在酒店。” 说着,掏出手机给她看顾尚珩发过来的酒店地址,以及门牌号。 苏渠睁大眼,这么快? 第622章 嘴里甜丝丝的,心里苦啊 顾尚珩竟然大手笔地开了套房。 苏渠进去,只见客厅的桌上摆了好几道早餐。 不等她说什么,男人先开口:“吃完再说。” 他体贴地把牛奶鸡蛋放在她面前:“一夜没睡,多吃蛋白质类食物……这里还有牛排……” 虽然江枫也有,但看着顾尚珩对苏渠的温柔体贴,心里是羡慕的。 她总是说不在乎男人的真心,她爱的只是那个位子带来的荣耀以及权力,但此刻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他就看不到她吗? 江枫随便吃了几口道:“我要去补个觉,有什么等我睡醒了再说。” 说着就自己挑了个房间去睡了。 她挑的房间是套房里最好的一间房。 顾尚珩微微蹙了下眉毛,露出不悦,苏渠茶言茶语:“我没关系的。我对吃和睡都不挑。” 但分明,这两年她的睡眠很差。 顾尚珩道:“我再给你开一间房。” 他开套房,是大家都在一间房,这样更安全,但他不愿意苏渠受到委屈。 不顾苏渠劝说,就又开一间房。 服务员很快就送来第二间房的房卡。 苏渠跟在顾尚珩的身后,顾尚珩刷卡进去,屋子里的灯全部亮起来。 “你是先补觉,还是跟我聊聊?” 顾尚珩坐在沙发里,看起来不打算去江枫那儿。 苏渠还没困意,便在他的对面坐下:“我的手机丢了。不知道是被人捡去了,还是踩碎了。能帮我找一找吗?” 手机上有银行卡,有微信等社交软件,其他倒没什么重要内容。 顾尚珩点点头,打电话找人帮忙,结束通话后又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会,服务员又上来了,送来一支新手机。 “拿着,先把你的软件都登录一遍。” 苏渠拿着新手机操作,等待软件下载的时候,她问:“现在才做这些,会不会晚了一点?” 她应该在医院的时候,就借用江枫的手机马上把自己的软件都登录一遍。只是当着警员的面,她得做出更重视身体健康的样子。 顾尚珩捏了一粒草莓送到她的嘴边,苏渠看了眼,张口叼过来。 “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混乱的嘈杂声。那时候应该只是掉在地上。”顾尚珩回忆着,“之后通讯突然中断,不知道是被人捡走,还是手机被踩坏导致通讯断线。” “大量人员冲出出口的这个时间段,应该没有人去捡手机。如果是最后几个冲出来的人……那时候的手机也已经被踩得七零八落,没有捡的必要了。” 现场发生持刀伤人事件,普通人都只顾着逃命,远离是非地,当然也不排除小混混之类不怕事的看热闹。 但七零八落的手机没必要捡起来,除非另有目的。 苏渠点点头,认同顾尚珩的推断。她只希望手机只是成了破烂,而不是被人捡走。 顾尚珩递给她第二颗草莓:“手机的事先放在一边,详细说说当时什么情况,还有你的想法。” 苏渠嚼着草莓,把更详细的经过说了一遍。 “……不知道警方那边有没有结果,那三个到底是疯子,还是有人装疯搞事情。” “你觉得呢?”顾尚珩严肃地看着她,眼神却是笃定的。 三个精神病人同时大闹演唱会,说出来有人信吗? 苏渠苦笑着,嘴里塞进去第三颗草莓。 嘴里甜丝丝的,心里苦啊。 “我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至少其中一个是这样。”她说起那个男人第一眼看到她时的眼神,以及被她的尾戒划伤,竟然不看一下伤口,继续朝她冲过来。 苏渠不是第一次使用那尾戒,对方如果不是知道那尾戒的杀伤力不大,就不会在麻醉药起效前一个劲儿对她发动攻击了。 第623章 我是苏渠的未婚夫 那些人布局越来越谨慎,也越来越没顾忌了。 又怕查到自己身上,又怕苏渠不死,竟然设计“精神病人”无差别攻击。 也不知道那十几个受伤的人情况如何。 苏渠很担心那刀子上带有致命细菌之类的。 顾尚珩摇头:“应该不会……他们知道最后肯定会被人制服,刀子也会被收缴。就算没有被抓起来,伤者的血液报告出来,如果带有致命细菌等,就不是普通事件了。” 警方会投以更多警力破案,在严查的基础上再严查。 苏渠心不在焉地嚼着草莓,但愿。 但她觉得,也许是乐观了。 不过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先保持乐观也是好的。 她自己也受了伤,虽然是小伤,但也见血了。 她还不想那么早就死。 即使已经遍体鳞伤,即使傅竞尧不在了,她对这世界依然还是热爱的。 蝼蚁尚且偷生,她是那只蝼蚁。 “算了,不多想,先去睡一觉。”苏渠手掌撑起膝盖,刚站起来,身体一晃,顾尚珩的脸在她的眼前模糊。 “苏渠!” 在她陷入黑暗之前,听到男人急切的叫喊声。 …… 江枫躺下没一会儿,依稀听到隔壁传来急切的叫声。 她以为还在演唱会现场的混乱中,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 但隔壁的声音更吵了,江枫不得不起来。 房间里不见苏渠与顾尚珩,打开门一看,正看到顾尚珩抱着苏渠往电梯口跑。 江枫连忙也跟去。 “她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顾尚珩紧紧抱着苏渠,像是听不到江枫说了什么。 他甚至忘记开车,竟就这么抱着苏渠往医院跑,还是江枫理智一点,开车追上她。 连着闯了两个红灯,把苏渠送进医院急救室。 这时候,苏渠在医院做的血检报告也出来了。 检查结果让两个人看了都心里一惊! 白血球数量超过正常值! 在这之前,苏渠没病没灾,连感冒也没有! 苏渠突然陷入昏迷,医院也紧急救治,把她的血液,还有伤口皮肤组织等拿去做进一步检查。 除了她之外,其他昨晚送来的,演唱会上的受伤者也都重新再检查。 警方高度重视。 江枫毛骨悚然,脸都白了:“他们……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为了要置苏渠于死地,要那么多人一起陪葬? 但到当天晚上为止,除去当时重伤的几个伤患,其余的伤者没有突然昏迷的,检查报告也都还算正常。 也就是说,只有苏渠一人受到了感染。 “我们在其中一个嫌疑人身上检测到了致病菌。”来通知江枫的还是昨晚那个年轻警员。 他看了眼顾尚珩:“他是谁?” 不等江枫说话,顾尚珩主动介绍:“我是苏渠的未婚夫。” 江枫惊讶地看他一眼,抿着嘴唇。 这么迫切地自我介绍,又没人跟他抢。 未婚夫? 什么玩意儿。 但凡他说一句男朋友,她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江枫还算分得清轻重,她问警员:“就只有一个吗?” 警员皱眉瞧着她:“你什么意思?” “呃,我……我的意思是,他砍伤那么多人,如果他的身上有致病菌,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受到感染?” 顾尚珩代替警员回答她:“其他人没有跟他正面打斗,都是直接被他砍伤的。但苏渠跟他交过手,中间弄伤了他,也就在这个过程里,她收到了传染。” “可是,他携带细菌的没有昏迷,还可以出来听演唱会,还能打那么长时间,为什么苏渠只坚持了一会儿就昏迷了?” 第624章 苏渠应该不会死吧? 顾尚珩沉凝着眉眼,缓缓道:“他应该是服用过药物,或是自身就带有抗原,但是苏渠没有。” 警员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得挺多的。” “我在大学任职,虽然不太懂,但有相关行业的同事,有时候听他们讨论的。” 警员点了点头。他还有其他事,留下电话号码就看其他伤者去了。 等他一走,江枫就变了脸色,阴阳怪气道:“未婚夫?你答得倒是挺快啊。” 顾尚珩没心情,淡声道:“医院签字必须是家属。” 江枫撇撇嘴,但她还是把重点放在此次事件上。 “那些人这次的安排也太缜密了。” 顾尚珩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不想说。 他刚跟苏渠说到刀上不会带有致命菌,她就中了。 现在来看,那些人看似没有顾忌无差别伤人,却乱中有细密,把事态控制在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只要事态不升级,阮盛浩就可以用他剩下的能量把事情压下去,把这次事件只是定性为精神病人伤人。 演唱会的嘈杂混乱,情绪上的亢奋刺激,是有可能让本身带有疾病的人发病的…… 江枫望着病房的方向,喃喃道:“既然有药物可以控制,那苏渠应该不会死?” 顾尚珩缓缓摩挲手指,突然握紧拳头:“不会!” …… 苏渠一直没醒。 医生已经给她用药,但效果不明显。 顾尚珩一直守在苏渠的病床前。 他已经将苏渠送回北城,找了全国最好的医疗团队给她治疗。 “这种致病菌,国外有团队在研究,怎么会跑到国内来呢?”一个医疗团队刚接诊苏渠时,很是疑惑。 另外一支团队比较会安慰人:“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苏小姐看起来身体不错,但她之前受过多次伤,而且先天身体素质就不行,要清除她体内的细菌只能慢慢来。” 医生的安慰,对顾尚珩来说不痛不痒。 他要的不是慢慢来,而是要她马上醒来。 江枫来探视了几次,看到苏渠总是躺着没有任何变化,渐渐没了信心。 这次她过来探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警方结案了。 抱着手臂,她靠着墙缓缓说道:“警方结案,显然是阮家的手笔。他们知道这案子经不起细查,查到他们的头上,阮家就彻底完蛋了。”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也不希望升级调查。”江枫看了眼顾尚珩,不管他爱不爱听,这是事实。 这是他们组织的内斗,要是一锅端了,那他们等了那么长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顾尚珩的脸绷着,冷声道:“你可以出去了。” 江枫有点生气,站直了身体走到他面前,疾言厉色道:“你还要守着她多久?她一直不醒来,你就一直守着?” “阮盛浩千方百计制造这样的事端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在为他自己争取时间!你要是还在这里做着无用的守望,我们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人,他们会再次动摇,再成为阮家的势力!” “还有那傅家……我们这边跟阮盛浩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在后面得利,已经抢了我们好几个资源了!” 说着,江枫冷笑:“傅家还真是一点儿旧情都不念……” “总之,你自己想清楚,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第625章 事业心 江枫气冲冲地走了。 她没想到顾尚珩竟然上头了。 如果他再这么下去…… 江枫回头看了医院一眼,明明对那个男人失望透顶,可却狠不下心背弃他。 再赌一把,希望他还有救,还能有点事业心。 …… 顾尚珩被江枫这一骂,有点清醒了。 确实,他不能一直守在病床前。 蛰伏这么久,眼前的局面对他们顾家来说是最好的。错过了,就没有下一次机会,并且顾家也可能被迫离开北城。 顾尚珩握了握苏渠的手:“苏渠,这是你为我挣来的机会。等你醒来,你就是我的顾太太了。” 他掏出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起身,当他要吻在苏渠的唇上时,犹豫了一下,最后亲在她的额头才断然离开。 深夜的医护病房格外安静。 穿白大褂的医生悄悄进入病房,在床前对着苏渠看了许久。 最后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 医生的眉心拧起来,把那戒指摘下,瞄准垃圾桶时顿了顿,放在枕头底下了。 之后,他才握着苏渠的手,就这么长长久久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是受伤了呢?” “……不过也好,剩下的阮家,就让顾尚珩自己去收拾。” 医生从兜里掏出一支药剂,踟蹰许久,还是收回了衣兜里。 “你总说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支药剂我就先保管起来,等阮家垮台,我再把这药给你。到时候,你就安全,不会再受苦了。” “你就当在睡觉,我守着你,陪你一起看热闹。” “不过,等你醒来后,可别真嫁给顾尚珩了。你是我的,论付出,我怎么也比他多?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我肯定只爱你一个,再也没有别人。” 医生把玩着苏渠的手指,用自己的手测量她的指围,唇角浮起一丝笑,深深望着沉睡的女人。 低下身体,贴着她的唇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眸光里满是眷恋。 …… 顾家下场了,但针对的是阮家。 顾尚珩看似温润,出手却很是毒辣,他一出手,目标直指阮家的那位高官。 权贵圈里得到消息的都慌了,那可是阮家啊! “……有好几个受害者联名举报,证据充足,连峰图金融的老总也被带走调查……” “这一波下来,不知道要闹多大呢……” “不一定,就看有没有人保阮家……不过就算阮家保下来,也要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像以前啦……” 跑不了的,夜不能寐,就怕半夜敲门。 还没被波及的,已准备跑路,先去国外观望一阵子。 也有淡看风云变幻的,看着这一出“雷阵雨”会怎么落下,落多长时间。 殷题题照旧往科技大学跑,苏渠的病房都没怎么去。 只是比起之前,她对神经学研究更投入了。 饭后的休息时间里,殷题题都在对着书看。 王序有意无意提起苏渠,殷题题顿了下,摘下眼镜淡声道:“你想说什么?” 王序递给她一瓶酸奶,顺手帮她把吸管插进去。 “我知道,你是他们的人,她也是。” 第625章 事业心 江枫气冲冲地走了。 她没想到顾尚珩竟然上头了。 如果他再这么下去…… 江枫回头看了医院一眼,明明对那个男人失望透顶,可却狠不下心背弃他。 再赌一把,希望他还有救,还能有点事业心。 …… 顾尚珩被江枫这一骂,有点清醒了。 确实,他不能一直守在病床前。 蛰伏这么久,眼前的局面对他们顾家来说是最好的。错过了,就没有下一次机会,并且顾家也可能被迫离开北城。 顾尚珩握了握苏渠的手:“苏渠,这是你为我挣来的机会。等你醒来,你就是我的顾太太了。” 他掏出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起身,当他要吻在苏渠的唇上时,犹豫了一下,最后亲在她的额头才断然离开。 深夜的医护病房格外安静。 穿白大褂的医生悄悄进入病房,在床前对着苏渠看了许久。 最后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 医生的眉心拧起来,把那戒指摘下,瞄准垃圾桶时顿了顿,放在枕头底下了。 之后,他才握着苏渠的手,就这么长长久久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是受伤了呢?” “……不过也好,剩下的阮家,就让顾尚珩自己去收拾。” 医生从兜里掏出一支药剂,踟蹰许久,还是收回了衣兜里。 “你总说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支药剂我就先保管起来,等阮家垮台,我再把这药给你。到时候,你就安全,不会再受苦了。” “你就当在睡觉,我守着你,陪你一起看热闹。” “不过,等你醒来后,可别真嫁给顾尚珩了。你是我的,论付出,我怎么也比他多?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我肯定只爱你一个,再也没有别人。” 医生把玩着苏渠的手指,用自己的手测量她的指围,唇角浮起一丝笑,深深望着沉睡的女人。 低下身体,贴着她的唇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眸光里满是眷恋。 …… 顾家下场了,但针对的是阮家。 顾尚珩看似温润,出手却很是毒辣,他一出手,目标直指阮家的那位高官。 权贵圈里得到消息的都慌了,那可是阮家啊! “……有好几个受害者联名举报,证据充足,连峰图金融的老总也被带走调查……” “这一波下来,不知道要闹多大呢……” “不一定,就看有没有人保阮家……不过就算阮家保下来,也要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像以前啦……” 跑不了的,夜不能寐,就怕半夜敲门。 还没被波及的,已准备跑路,先去国外观望一阵子。 也有淡看风云变幻的,看着这一出“雷阵雨”会怎么落下,落多长时间。 殷题题照旧往科技大学跑,苏渠的病房都没怎么去。 只是比起之前,她对神经学研究更投入了。 饭后的休息时间里,殷题题都在对着书看。 王序有意无意提起苏渠,殷题题顿了下,摘下眼镜淡声道:“你想说什么?” 王序递给她一瓶酸奶,顺手帮她把吸管插进去。 “我知道,你是他们的人,她也是。” 第626章 下一个会是她吗? 殷题题面色如常,咬着吸管不说话。 王序自顾自说下去:“我爸去世前,跟我打过视频电话。他说,他的研究已经交给可靠的人送回国内……” 殷题题仿佛被触动了什么,陷入思绪中。 “她伤得这么重,你会遇到危险吗?” 男生的话转得太快,殷题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摇头:“不会。” 话音出来,她抿了抿嘴唇。 王序微微笑了笑:“不会就好。” 他低头继续做他的实验,仿佛刚才的话题没有聊过。 殷题题也没了心情喝酸奶,对着书本,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苏渠昏迷,对殷题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只有医生宣判她再也不会醒来,这才是大事。 北城的风云变幻,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殷题题一直在关注着,上次逃过一死,不代表她这次就不再对方的狙击名单里。 苏渠昏迷已久,下一个会是她吗? 大学的安保力度大,也是殷题题近期越来越多把时间留在实验室的重要原因。 要想活命,就要保持高度警惕,苏渠已经倒下,即使她有顾尚珩所谓的庇护……但顾尚珩现在全力对付阮家,对她的关注不多。 可此时,殷题题望着认真研究的男生,目光缓缓沉重起来。 王序知道她的身份,依然为她做研究。 可,他跟她走得太近了。 阮家狗急跳墙,策划演唱会那么大的事件,不知道会不会再策划一次大的,彻底搅乱北城,动摇人心…… 殷题题的心里沉甸甸的,她再没有可商量的人,凡事只能自己考虑。 整个下午,她几次走神,最后一次,王序叫停她:“你的心思乱了,再进行下去也没意思。今天就到这儿。” 殷题题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觉得。那我就回去了。” 她拿起手机就准备走,王序叫住她:“你的外套。” “哦,忘了。”殷题题左手接衣服,王序却突然收回手,殷题题疑惑地看他。 男生走到她的身后:“手抬起来。” 殷题题看他展开外套,就等着她张开手臂。 “王……” “要下雨了,快点。” 殷题题不再说什么,手臂插入衣袖,利落地把外套抖在肩上:“谢了。” 她低头拉拉链。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右手的仿真拇指已经够灵活,可以做简单动作了,可今天怎么使不上用处了? 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过来。 男生半蹲身体,将拉链头对准后往上提。 明明整个过程很快,可殷题题觉得这个过程很慢,慢得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好了。” “嗯……”殷题题点头,“那我走了。” “我送你回去。”王序从抽屉里拿出雨伞。 殷题题看他一眼,想说不用,刚张开嘴巴,实验室门被人推开。 “王教授。”进来的女人微微笑着,是计算机系的老师。 王序朝她点了点头:“有事?” 殷题题看他们有话要说,便先出去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也是女人,也曾动过心,自然看得出来那个老师对王序有意思。 两人的年纪也相仿,谈恋爱很正常。 从职业、年纪、相貌上来说,两个人也很配。 她在不舒服什么呢? 走到楼下,雨已经下了,挺大的。 殷题题看着落在地面的雨点,被混凝土吸收,留下一个个水印。 她不打算等雨停,抬脚就走出去了。 刚走出一段距离,忽然感觉头顶有雨伞遮挡。殷题题下意识抬头看伞,再转头看向身侧。 第626章 下一个会是她吗? 殷题题面色如常,咬着吸管不说话。 王序自顾自说下去:“我爸去世前,跟我打过视频电话。他说,他的研究已经交给可靠的人送回国内……” 殷题题仿佛被触动了什么,陷入思绪中。 “她伤得这么重,你会遇到危险吗?” 男生的话转得太快,殷题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摇头:“不会。” 话音出来,她抿了抿嘴唇。 王序微微笑了笑:“不会就好。” 他低头继续做他的实验,仿佛刚才的话题没有聊过。 殷题题也没了心情喝酸奶,对着书本,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苏渠昏迷,对殷题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只有医生宣判她再也不会醒来,这才是大事。 北城的风云变幻,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殷题题一直在关注着,上次逃过一死,不代表她这次就不再对方的狙击名单里。 苏渠昏迷已久,下一个会是她吗? 大学的安保力度大,也是殷题题近期越来越多把时间留在实验室的重要原因。 要想活命,就要保持高度警惕,苏渠已经倒下,即使她有顾尚珩所谓的庇护……但顾尚珩现在全力对付阮家,对她的关注不多。 可此时,殷题题望着认真研究的男生,目光缓缓沉重起来。 王序知道她的身份,依然为她做研究。 可,他跟她走得太近了。 阮家狗急跳墙,策划演唱会那么大的事件,不知道会不会再策划一次大的,彻底搅乱北城,动摇人心…… 殷题题的心里沉甸甸的,她再没有可商量的人,凡事只能自己考虑。 整个下午,她几次走神,最后一次,王序叫停她:“你的心思乱了,再进行下去也没意思。今天就到这儿。” 殷题题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觉得。那我就回去了。” 她拿起手机就准备走,王序叫住她:“你的外套。” “哦,忘了。”殷题题左手接衣服,王序却突然收回手,殷题题疑惑地看他。 男生走到她的身后:“手抬起来。” 殷题题看他展开外套,就等着她张开手臂。 “王……” “要下雨了,快点。” 殷题题不再说什么,手臂插入衣袖,利落地把外套抖在肩上:“谢了。” 她低头拉拉链。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右手的仿真拇指已经够灵活,可以做简单动作了,可今天怎么使不上用处了? 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过来。 男生半蹲身体,将拉链头对准后往上提。 明明整个过程很快,可殷题题觉得这个过程很慢,慢得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好了。” “嗯……”殷题题点头,“那我走了。” “我送你回去。”王序从抽屉里拿出雨伞。 殷题题看他一眼,想说不用,刚张开嘴巴,实验室门被人推开。 “王教授。”进来的女人微微笑着,是计算机系的老师。 王序朝她点了点头:“有事?” 殷题题看他们有话要说,便先出去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也是女人,也曾动过心,自然看得出来那个老师对王序有意思。 两人的年纪也相仿,谈恋爱很正常。 从职业、年纪、相貌上来说,两个人也很配。 她在不舒服什么呢? 走到楼下,雨已经下了,挺大的。 殷题题看着落在地面的雨点,被混凝土吸收,留下一个个水印。 她不打算等雨停,抬脚就走出去了。 刚走出一段距离,忽然感觉头顶有雨伞遮挡。殷题题下意识抬头看伞,再转头看向身侧。 第627章 我不要桃花 王序是跑过来的,气息还不匀称,温热的呼吸落在殷题题的颈侧,让她微微不适。 殷题题疑惑:“那个老师不是找你吗?” “没什么重要事。”王序的气息还是喘的,说话时忽轻忽重。 这一刻,殷题题莫名其妙有点开心。她望着叉腰喘气的男生:“到底是文弱书生。” 王序愣了一愣,耳朵微微红:“走。” 咕哝一声就抬脚往前走。 殷题题跟上他的脚步。 她本来是很讨厌下雨天的,觉得不方便,但此刻听着头顶雨点敲击伞面的声音,觉得这天气还不错。 连凉风都带了些暖意。 余光瞥一眼旁侧的男生,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王教授,你今年二十七了?” 王序“嗯”一声,殷题题又道:“二十七还不谈恋爱?” 王序的脸更红了,看她一眼,嘟囔道:“没时间。”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只要想谈就不会没时间。我见过所谓的大忙人总裁,大家都觉得他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了,不还是抽时间谈恋爱娶老婆。中间还来了一段追妻火葬场呢。” “殷小姐似乎很有经验。” 殷题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是谈过。” 王序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殷题题见他不说话,偏头看他一眼,就见他紧紧抿着唇,像是跟谁过不去似的。 不远处就是地铁,殷题题开口:“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了,王教授住学校公寓,不顺路。” 王序看了看她,然后四周看了看,再看她:“我想吃春坊路的牛肉面。” 殷题题的公寓就在春坊路,而且那家牛肉面馆确实有名,很多外地人都来打卡。 两人一起进入地铁,似乎除了研究之外,再没什么话题可说。 地铁上人很多,而且大都是大学城的学生。王序的研究属于尖端课题,崇拜他的学生还挺多,他一出现在地铁就被人看到了。 一个个跟他打招呼,还争相把座位让给他。 “师母,你坐这儿。”一个女生脱口而出,王序的脸爆红,殷题题也不知道这些学生私下竟然这么叫她。 “我不是……” “师母,你坐坐。”热情的女生朝她眨眨眼,“只要你多在教授面前说我们的好话,让他别挂我们的课,以后这条地铁上的座位,随便你坐。” 殷题题被硬按着坐在王序身侧,而王序身体已经僵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殷题题难得笑了下,对着那女生道:“我比你们的王教授大好几岁。我只是在跟他合作。”她竖起自己的仿真拇指。 如今那拇指的指关节已经可以动。 “你们别破坏王教授的桃花。” 女生却说殷题题老古板:“年龄怎么成问题了呢?不是有研究说男人比女人早死吗?你比教授大几岁,不能同生,但求能共死啊,多好,老了就不存在谁拖累谁,一起躺板板。” 殷题题大为震撼。 看来她是真的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回路。 殷题题难得话多,一路都在跟那些学生聊,王序则皱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春坊路站,两人下地铁,王序才开口:“一起去吃面。” 雨还在下,殷题题想了想,点头同意。 这时候面馆里的人不多,殷题题看着柜台上最受欢迎的酥饼多了两份,就要过来了。 热乎乎的酥饼刚出炉,拿在手里刚好捂手。 她按压酥饼,想着一会儿泡在肉汤面里吃,忽然听到王序说话:“我不要桃花……” 第627章 我不要桃花 王序是跑过来的,气息还不匀称,温热的呼吸落在殷题题的颈侧,让她微微不适。 殷题题疑惑:“那个老师不是找你吗?” “没什么重要事。”王序的气息还是喘的,说话时忽轻忽重。 这一刻,殷题题莫名其妙有点开心。她望着叉腰喘气的男生:“到底是文弱书生。” 王序愣了一愣,耳朵微微红:“走。” 咕哝一声就抬脚往前走。 殷题题跟上他的脚步。 她本来是很讨厌下雨天的,觉得不方便,但此刻听着头顶雨点敲击伞面的声音,觉得这天气还不错。 连凉风都带了些暖意。 余光瞥一眼旁侧的男生,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王教授,你今年二十七了?” 王序“嗯”一声,殷题题又道:“二十七还不谈恋爱?” 王序的脸更红了,看她一眼,嘟囔道:“没时间。”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只要想谈就不会没时间。我见过所谓的大忙人总裁,大家都觉得他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了,不还是抽时间谈恋爱娶老婆。中间还来了一段追妻火葬场呢。” “殷小姐似乎很有经验。” 殷题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是谈过。” 王序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殷题题见他不说话,偏头看他一眼,就见他紧紧抿着唇,像是跟谁过不去似的。 不远处就是地铁,殷题题开口:“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了,王教授住学校公寓,不顺路。” 王序看了看她,然后四周看了看,再看她:“我想吃春坊路的牛肉面。” 殷题题的公寓就在春坊路,而且那家牛肉面馆确实有名,很多外地人都来打卡。 两人一起进入地铁,似乎除了研究之外,再没什么话题可说。 地铁上人很多,而且大都是大学城的学生。王序的研究属于尖端课题,崇拜他的学生还挺多,他一出现在地铁就被人看到了。 一个个跟他打招呼,还争相把座位让给他。 “师母,你坐这儿。”一个女生脱口而出,王序的脸爆红,殷题题也不知道这些学生私下竟然这么叫她。 “我不是……” “师母,你坐坐。”热情的女生朝她眨眨眼,“只要你多在教授面前说我们的好话,让他别挂我们的课,以后这条地铁上的座位,随便你坐。” 殷题题被硬按着坐在王序身侧,而王序身体已经僵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殷题题难得笑了下,对着那女生道:“我比你们的王教授大好几岁。我只是在跟他合作。”她竖起自己的仿真拇指。 如今那拇指的指关节已经可以动。 “你们别破坏王教授的桃花。” 女生却说殷题题老古板:“年龄怎么成问题了呢?不是有研究说男人比女人早死吗?你比教授大几岁,不能同生,但求能共死啊,多好,老了就不存在谁拖累谁,一起躺板板。” 殷题题大为震撼。 看来她是真的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回路。 殷题题难得话多,一路都在跟那些学生聊,王序则皱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春坊路站,两人下地铁,王序才开口:“一起去吃面。” 雨还在下,殷题题想了想,点头同意。 这时候面馆里的人不多,殷题题看着柜台上最受欢迎的酥饼多了两份,就要过来了。 热乎乎的酥饼刚出炉,拿在手里刚好捂手。 她按压酥饼,想着一会儿泡在肉汤面里吃,忽然听到王序说话:“我不要桃花……” 第628章 拍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什么?”殷题题没听清楚,抬头看向对面的男生。 其实,以他的年龄已经不适合再叫男生。可是殷题题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大二的学生。 一个少年老成,十分聪明,有天赋又聪明又刻苦钻研的大学生。 王序看她一眼,耳朵又红了。 干净修长的手握紧了酥饼,那酥饼受到挤压,一层层碎开来。 “我说,我不要桃花。我也不想谈……”他顿住,皱了皱眉毛,有些烦躁,“总之我不要桃花,你别在学生面前乱说话。” 在地铁上,她跟那些学生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她打听哪个系的女老师性格好,哪个系的女老师漂亮,哪些是本地老师。凡是大学城内的未婚单身女老师,都被她打听了一遍。 “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神经学上,早点突破难题,我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殷题题看他有些生气了,点点头:“好好好,不谈就不谈,生什么气啊。” 她撇撇嘴,咬一口酥饼,却被噎到了,一个劲儿地捶胸口,王序见状,连忙倒水给她喝,给她拍背顺气。 殷题题舒服些了,王序还在拍她的后背,只是力道小了,有一下没一下的。 拍个背都被他拍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殷题题抬手挡了挡他:“可以了,谢谢。” 王序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话重了,她说话都有了疏离感。 眉毛又轻轻皱了起来。 他试图解释:“我不是在说你不专心。我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势,如果你的手指早日取得成功,对你就更安全。” 可以抓物阻挡攻击。 他现在还有别的想法,就是在那仿真手上,加入更多机械功能,超越人体功能。 殷题题淡淡笑了下:“我知道。” “我还知道,你只是找理由送我回家。你想保护我。” 王序一愣,抬头看着她,殷题题的淡笑依旧:“不过以后不用了。‘保镖’这个活儿,不适合你。” 她说得不留情面,王序攥紧了手指。 尽管殷题题之后又说,他的主战场在实验室,但从那天起,王序开始每天跑步,去健身房练肌肉,还去学了散打。 殷题题起初并不知情,还是在食堂听几个女老师聊天听说的。 “王教授已经够帅了,这是要迷死谁啊……” 殷题题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却挺不是滋味的。 饭都没吃完就回了实验室。 王序不在。 这几天两人相处看似平常,但除了工作以外的交流,其他交流:无。 殷题题一直以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他,伤了他的面子,现在知道他是在抽时间练呢。 殷题题抿了抿唇,转头就去健身房找人。 王序果然在,深秋季节练得挥汗如雨。 整个健身房,现在就他一个人。 殷题题抱着手臂从他身后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你现在加练也来不及啊……” 凉淡的目光从他的胳膊掠过。 王序看她一眼,继续。 殷题题出左手,轻轻松松就握住杠铃,稍微使力就把杠铃抬起来了。 她的右手更强,只是现在不行了。 殷题题眼神黯然,淡淡道:“先去吃饭,你这样练会伤到自己的。” 王序倔强地抿着唇,死死盯着那杠铃。 仿佛刚才女人抬起杠铃伤到他了。 殷题题叹口气,心里虽然为自己的右手伤感,但对着眼前这个天才教授,她不忍在他面前失落,挤出闲心调侃他:“你这么努力,难道是喜欢我?” 第628章 拍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什么?”殷题题没听清楚,抬头看向对面的男生。 其实,以他的年龄已经不适合再叫男生。可是殷题题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大二的学生。 一个少年老成,十分聪明,有天赋又聪明又刻苦钻研的大学生。 王序看她一眼,耳朵又红了。 干净修长的手握紧了酥饼,那酥饼受到挤压,一层层碎开来。 “我说,我不要桃花。我也不想谈……”他顿住,皱了皱眉毛,有些烦躁,“总之我不要桃花,你别在学生面前乱说话。” 在地铁上,她跟那些学生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她打听哪个系的女老师性格好,哪个系的女老师漂亮,哪些是本地老师。凡是大学城内的未婚单身女老师,都被她打听了一遍。 “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神经学上,早点突破难题,我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殷题题看他有些生气了,点点头:“好好好,不谈就不谈,生什么气啊。” 她撇撇嘴,咬一口酥饼,却被噎到了,一个劲儿地捶胸口,王序见状,连忙倒水给她喝,给她拍背顺气。 殷题题舒服些了,王序还在拍她的后背,只是力道小了,有一下没一下的。 拍个背都被他拍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殷题题抬手挡了挡他:“可以了,谢谢。” 王序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话重了,她说话都有了疏离感。 眉毛又轻轻皱了起来。 他试图解释:“我不是在说你不专心。我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势,如果你的手指早日取得成功,对你就更安全。” 可以抓物阻挡攻击。 他现在还有别的想法,就是在那仿真手上,加入更多机械功能,超越人体功能。 殷题题淡淡笑了下:“我知道。” “我还知道,你只是找理由送我回家。你想保护我。” 王序一愣,抬头看着她,殷题题的淡笑依旧:“不过以后不用了。‘保镖’这个活儿,不适合你。” 她说得不留情面,王序攥紧了手指。 尽管殷题题之后又说,他的主战场在实验室,但从那天起,王序开始每天跑步,去健身房练肌肉,还去学了散打。 殷题题起初并不知情,还是在食堂听几个女老师聊天听说的。 “王教授已经够帅了,这是要迷死谁啊……” 殷题题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却挺不是滋味的。 饭都没吃完就回了实验室。 王序不在。 这几天两人相处看似平常,但除了工作以外的交流,其他交流:无。 殷题题一直以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他,伤了他的面子,现在知道他是在抽时间练呢。 殷题题抿了抿唇,转头就去健身房找人。 王序果然在,深秋季节练得挥汗如雨。 整个健身房,现在就他一个人。 殷题题抱着手臂从他身后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你现在加练也来不及啊……” 凉淡的目光从他的胳膊掠过。 王序看她一眼,继续。 殷题题出左手,轻轻松松就握住杠铃,稍微使力就把杠铃抬起来了。 她的右手更强,只是现在不行了。 殷题题眼神黯然,淡淡道:“先去吃饭,你这样练会伤到自己的。” 王序倔强地抿着唇,死死盯着那杠铃。 仿佛刚才女人抬起杠铃伤到他了。 殷题题叹口气,心里虽然为自己的右手伤感,但对着眼前这个天才教授,她不忍在他面前失落,挤出闲心调侃他:“你这么努力,难道是喜欢我?” 第629章 落荒而逃 年轻的男教授脸红得快滴血。 却也坚定地说出那个字:“是。” 他直直地望着她:“我喜欢你。” 这下,换殷题题不知所措了。她滑稽地笑了笑:“王教授,别开玩笑了。我比你大很多。” 王序突然出手,钩住殷题题的脖子,迅速吻上她。 殷题题整个人都懵了,身体比她自己的大脑更快做出反抗,只是下一秒,她的手停住了。 她不是没有接吻的经验,但是她没有被强吻的经验。 而且此刻吻着她的是一个比她小七岁的男生,似乎先天就有让着他的本能。 脑子乱哄哄的,她僵硬着身体,却又明显地感受着男生柔软的唇。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王序终于放开她。 他闭着的眼,直到分开时才张眼。 脸更红了,但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欲。 “现在还觉得是我在开玩笑吗?”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压抑着什么。 殷题题抿了抿唇,似乎唇上还留着他的味道。 味道? 什么味道? 殷题题回神,对着他热烈的眼睛,她深吸口气,淡淡说:“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下次别这样了。” 她强调,他只是在开玩笑,玩游戏,任何一种,拒绝他的认真。 快速离开健身房。 王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失望地垂下眼,看着满地健身器材,她肯定是觉得他不够强壮,没有安全感…… …… 殷题题拎着一箱车厘子去医院探望苏渠。 苏渠还是老样子,躺着一动不动,看着没胖,但也没瘦。 顾尚珩为了维持苏渠的生命,给医疗团队下了强硬命令,必须保持她的健康,必须她醒来就能跑能跳。 一改以往温润斯文的教授形象。 一想到“温润斯文”这四个字,殷题题摸了摸嘴唇,脑中浮现的是王序的模样。 她皱紧眉头用力甩了甩脑袋,三两下拆开车厘子的包装盒,捏起一粒往嘴里塞。 很甜。 “……挺好吃,怪不得这么贵。”殷题题吐槽了一句,又从箱子里掏出来吃。 “看到没,这是第三代仿真拇指,我用右手拿的,很灵活了,是不是?刚才拆箱子,也是这只手哦。” 殷题题噙着笑,找了只碗,从箱子里掏出更多车厘子,去洗手间清洗干净再出来。 “看到没,沾水泡水都可以,一点都没影响功能。” “我跟王序还在往更深层次研究,希望可以加强它的稳定性……” 她抚着拇指,恍惚浮现王序坐在机械手前,反复多次调试时的场景。 从他大二开始,一直到他大学毕业,保研,再到博士毕业……这些年里,他一直都在做相关课题。 他们形影不离,除了晚上睡觉,似乎都没分开过。 殷题题认识到这个问题,叹了口气。她想,王序只是跟她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才会把合作当成是喜欢。 “……你是不是觉得我提到王序太多次了?如果你醒着,大概又要调侃我跟他的关系。不过这次不用你调侃,你也插不上嘴,我就跟你说说。” 殷题题把昏迷的苏渠当树洞,说了王序对她告白,还亲吻她的事儿。 “……要是以前,我能一巴掌把他拍飞。但我也说是以前啦。”她垂着眼看自己的手掌,唇角有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淡淡笑意。 “他很努力地在为我做手指,我就忍下了……” 对着没有任何回应的苏渠,殷题题说了很多,渐渐觉得无聊,然后从无聊中感觉到绝望。 第629章 落荒而逃 年轻的男教授脸红得快滴血。 却也坚定地说出那个字:“是。” 他直直地望着她:“我喜欢你。” 这下,换殷题题不知所措了。她滑稽地笑了笑:“王教授,别开玩笑了。我比你大很多。” 王序突然出手,钩住殷题题的脖子,迅速吻上她。 殷题题整个人都懵了,身体比她自己的大脑更快做出反抗,只是下一秒,她的手停住了。 她不是没有接吻的经验,但是她没有被强吻的经验。 而且此刻吻着她的是一个比她小七岁的男生,似乎先天就有让着他的本能。 脑子乱哄哄的,她僵硬着身体,却又明显地感受着男生柔软的唇。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王序终于放开她。 他闭着的眼,直到分开时才张眼。 脸更红了,但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欲。 “现在还觉得是我在开玩笑吗?”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压抑着什么。 殷题题抿了抿唇,似乎唇上还留着他的味道。 味道? 什么味道? 殷题题回神,对着他热烈的眼睛,她深吸口气,淡淡说:“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下次别这样了。” 她强调,他只是在开玩笑,玩游戏,任何一种,拒绝他的认真。 快速离开健身房。 王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失望地垂下眼,看着满地健身器材,她肯定是觉得他不够强壮,没有安全感…… …… 殷题题拎着一箱车厘子去医院探望苏渠。 苏渠还是老样子,躺着一动不动,看着没胖,但也没瘦。 顾尚珩为了维持苏渠的生命,给医疗团队下了强硬命令,必须保持她的健康,必须她醒来就能跑能跳。 一改以往温润斯文的教授形象。 一想到“温润斯文”这四个字,殷题题摸了摸嘴唇,脑中浮现的是王序的模样。 她皱紧眉头用力甩了甩脑袋,三两下拆开车厘子的包装盒,捏起一粒往嘴里塞。 很甜。 “……挺好吃,怪不得这么贵。”殷题题吐槽了一句,又从箱子里掏出来吃。 “看到没,这是第三代仿真拇指,我用右手拿的,很灵活了,是不是?刚才拆箱子,也是这只手哦。” 殷题题噙着笑,找了只碗,从箱子里掏出更多车厘子,去洗手间清洗干净再出来。 “看到没,沾水泡水都可以,一点都没影响功能。” “我跟王序还在往更深层次研究,希望可以加强它的稳定性……” 她抚着拇指,恍惚浮现王序坐在机械手前,反复多次调试时的场景。 从他大二开始,一直到他大学毕业,保研,再到博士毕业……这些年里,他一直都在做相关课题。 他们形影不离,除了晚上睡觉,似乎都没分开过。 殷题题认识到这个问题,叹了口气。她想,王序只是跟她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才会把合作当成是喜欢。 “……你是不是觉得我提到王序太多次了?如果你醒着,大概又要调侃我跟他的关系。不过这次不用你调侃,你也插不上嘴,我就跟你说说。” 殷题题把昏迷的苏渠当树洞,说了王序对她告白,还亲吻她的事儿。 “……要是以前,我能一巴掌把他拍飞。但我也说是以前啦。”她垂着眼看自己的手掌,唇角有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淡淡笑意。 “他很努力地在为我做手指,我就忍下了……” 对着没有任何回应的苏渠,殷题题说了很多,渐渐觉得无聊,然后从无聊中感觉到绝望。 第630章 这是礼,这是兵 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做任何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只能躺着的人,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殷题题忽然明白了,王序的那个吻是什么味道。 是年轻的,有生命力的味道。 之后她没再说话,静静坐了很久。 后面连着一周,殷题题没再去学校。 每天用邮件回复王序。 第二周,殷题题还在公寓苟着。 她无法跟以前一样,一边做理论研究一边实战,研读神经学相关论文更吃力,花成倍的时间思考问题,累得苦不堪言。 听到门铃响,还以为出现了幻听。 确定不是幻听,她警觉地走到门口。 忽然手机响了,殷题题拿起手机,看到是王序的电话,皱了皱眉毛。 还没决定要不要接,电话自动掐断。 紧接着进来一条微信:开门。 殷题题无言以对。 这小子挺鸡贼,按门铃是礼。 打电话确认她在不在家,再发微信叫她开门,这是兵。 殷题题觉得自己有点玩不过这个小教授了。 她无奈去开门,就见王序拿着手机站在门口。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黑色西装三件套,西服外套敞开,里面的马甲将露未露,单纯斯文的年轻教授硬是穿出了禁欲诱惑。 殷题题抿了抿唇,挤出笑:“王教授怎么亲自来我这了。” “我人都到门口了,不请我进去吗?” “……”殷题题心里叹口气,往旁边侧了侧身,王序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进入。 公寓不大,几步就到客厅,他站在沙发边上,这次不等他开口,殷题题马上殷勤请他坐下。 心里想,这小脸怎么跟来讨债的似的。 她转身去厨房烧热水。 就是想多回避他一会儿。 王序也耐得住性子,非常沉稳,既不东看西看,也不东摸西摸,挺着背坐着,非常有教养。 殷题题终于捧着开水出来,给他倒一杯热茶:“有点烫,你等会儿喝。” 王序静静看她:“殷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要知道她虽然冷漠,不苟言笑,但我行我素,不怎么看别人眼色。 殷题题笑笑:“上门就是客,况且我的手指还得仰仗王教授费心呢。” 她看到男生绷着脸,挺明显的。 她也不说什么,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过了几秒,王序抬眸看她:“既然还担心你的手指,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实验室?” 殷题题故意眨了眨眼:“我不去实验室,对研究有影响吗?不是已经把我的看法邮件给你了吗?” “是我的吻,影响到你了吗?”男生真诚地发问,问得殷题题无法回应。 她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唇,想到那个气温不高,但是热烈的中午时分。 想到那两片温热湿润的唇…… 殷题题用力地捏紧手心,刻意将飞远的思绪拽回来。“王序,我有过男朋友,而且决定以后不再谈恋爱。” 她的声调异常平静,心如止水的样子。 “这一个星期我没去实验室,不是你的吻影响到我,而是我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你对我的感情。这几年里,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一起。你没有时间接触其他女性,让你误以为对我是喜欢的。” 王序张了张唇:“不是……”他有些着急起来。 口才还不错的男生,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急得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烫得狠狠皱眉,但似乎这一烫嘴让他理清了思路。他舔了舔嘴唇,打断她的话。 第630章 这是礼,这是兵 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做任何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只能躺着的人,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殷题题忽然明白了,王序的那个吻是什么味道。 是年轻的,有生命力的味道。 之后她没再说话,静静坐了很久。 后面连着一周,殷题题没再去学校。 每天用邮件回复王序。 第二周,殷题题还在公寓苟着。 她无法跟以前一样,一边做理论研究一边实战,研读神经学相关论文更吃力,花成倍的时间思考问题,累得苦不堪言。 听到门铃响,还以为出现了幻听。 确定不是幻听,她警觉地走到门口。 忽然手机响了,殷题题拿起手机,看到是王序的电话,皱了皱眉毛。 还没决定要不要接,电话自动掐断。 紧接着进来一条微信:开门。 殷题题无言以对。 这小子挺鸡贼,按门铃是礼。 打电话确认她在不在家,再发微信叫她开门,这是兵。 殷题题觉得自己有点玩不过这个小教授了。 她无奈去开门,就见王序拿着手机站在门口。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黑色西装三件套,西服外套敞开,里面的马甲将露未露,单纯斯文的年轻教授硬是穿出了禁欲诱惑。 殷题题抿了抿唇,挤出笑:“王教授怎么亲自来我这了。” “我人都到门口了,不请我进去吗?” “……”殷题题心里叹口气,往旁边侧了侧身,王序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进入。 公寓不大,几步就到客厅,他站在沙发边上,这次不等他开口,殷题题马上殷勤请他坐下。 心里想,这小脸怎么跟来讨债的似的。 她转身去厨房烧热水。 就是想多回避他一会儿。 王序也耐得住性子,非常沉稳,既不东看西看,也不东摸西摸,挺着背坐着,非常有教养。 殷题题终于捧着开水出来,给他倒一杯热茶:“有点烫,你等会儿喝。” 王序静静看她:“殷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要知道她虽然冷漠,不苟言笑,但我行我素,不怎么看别人眼色。 殷题题笑笑:“上门就是客,况且我的手指还得仰仗王教授费心呢。” 她看到男生绷着脸,挺明显的。 她也不说什么,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过了几秒,王序抬眸看她:“既然还担心你的手指,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实验室?” 殷题题故意眨了眨眼:“我不去实验室,对研究有影响吗?不是已经把我的看法邮件给你了吗?” “是我的吻,影响到你了吗?”男生真诚地发问,问得殷题题无法回应。 她不自觉地盯着他的唇,想到那个气温不高,但是热烈的中午时分。 想到那两片温热湿润的唇…… 殷题题用力地捏紧手心,刻意将飞远的思绪拽回来。“王序,我有过男朋友,而且决定以后不再谈恋爱。” 她的声调异常平静,心如止水的样子。 “这一个星期我没去实验室,不是你的吻影响到我,而是我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你对我的感情。这几年里,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一起。你没有时间接触其他女性,让你误以为对我是喜欢的。” 王序张了张唇:“不是……”他有些着急起来。 口才还不错的男生,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急得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烫得狠狠皱眉,但似乎这一烫嘴让他理清了思路。他舔了舔嘴唇,打断她的话。 第631章 那些错觉 “殷题题,我今年二十七,博士毕业,在科技大学任教。” “我知道。” “所以你觉得,我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殷题题想反驳,她没说他智力低下,感情这事儿,跟智商没关系,但王序这次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六岁上小学,学校都是男女同校。我的世界里不是只有男人跟机器。我的周围有很多女性,同学、老师、同事、学生、客户、领导……我也有女性朋友。” 在看到殷题题怀疑的眼神时,男生的脸拉长了:“别那样看我,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并且,在我们的关系没有更进一步之前,你敢说你不是女性朋友?” “……”这一点,殷题题没法反驳。 “我对她们没有感觉,我只是对你才有喜欢的感觉,想保护你,想陪着你,想看着你笑。每次你从实验室离开,我都希望要是你再多留一些时间就好了。” “每天早上看到你,我又觉得很高兴。跟你一起吃饭,即使是我最不喜欢的胡萝卜,我都觉得是好吃的。” “我不是因为跟你合作仿真机械,有成就感就以为那是喜欢。我也不是因为你能给我带来灵感,带来研究的进步,带来更高成就,就觉得我们是利益捆绑关系,我在用感情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相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的手可以恢复以前的能力。这让我觉得,我终于可以为你做事,我很荣幸……我也不是在报答你多年以前帮我父亲完成心愿。” “我的心愿,是你平安健康,是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别看王序平时沉默寡言,一心只有他的课题。 殷题题在他这段认真严肃的发言后,对他改观了。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那单纯的感情。 “我……”她不想伤他。 “殷题题,你说……你有过男朋友。”男生的清亮的目光微微黯然,随即倐地又亮起来了,“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 他轻轻地抿着唇,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对那个男人的祭奠。 但他也有权力争取他的爱情。 殷题题也有权力走出那个人的阴霾,迎来晴朗的人生。 殷题题蜷着手指。 想到石磊,即使他死了两年多了,她心里还是痛的。 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只木盒子…… “那个吻,你的感觉如何?”男生突然转移话题。 殷题题一愣,茫然地看他,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的眼前。 年轻俊朗的脸孔放大,漆黑的眸子温柔,瞳孔里盛满她的身影。 嘴唇再次被柔软潮湿的吻覆着。 他的舌尖轻轻描摹她的唇形,像是采蜜似的一点点从她的口中汲取能量。 殷题题有点慌了,猛然推开他。 王序竟然稳住了身体,没被她推了个趔趄。 “你看,你没有马上推开我,你对我也是渴望的。” 殷题题板起脸孔,她翻脸了:“出去。” 王序看了看她,轻叹一声:“不管你是否答应,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他安静离开,却将惊涛骇浪留给了殷题题。 他把所有她以为的可能一一反驳了她,还将她不曾想过的可能也说了,只为了证明一件事——他喜欢她。 喜欢她这个人,跟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无关。 殷题题急促的呼吸着,捂着胸口,思绪很乱。 她说过不再动情的。 她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她好几岁的男生产生感情。 陆望那么殷勤地追着她,不还是没有任何想法? 对……不是王序在密闭的实验室对她产生感情,是她这两年没怎么接触外界,更没有跟男人来往,才对这唯一的男性有反应。 是她在产生错觉。 第631章 那些错觉 “殷题题,我今年二十七,博士毕业,在科技大学任教。” “我知道。” “所以你觉得,我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殷题题想反驳,她没说他智力低下,感情这事儿,跟智商没关系,但王序这次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六岁上小学,学校都是男女同校。我的世界里不是只有男人跟机器。我的周围有很多女性,同学、老师、同事、学生、客户、领导……我也有女性朋友。” 在看到殷题题怀疑的眼神时,男生的脸拉长了:“别那样看我,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并且,在我们的关系没有更进一步之前,你敢说你不是女性朋友?” “……”这一点,殷题题没法反驳。 “我对她们没有感觉,我只是对你才有喜欢的感觉,想保护你,想陪着你,想看着你笑。每次你从实验室离开,我都希望要是你再多留一些时间就好了。” “每天早上看到你,我又觉得很高兴。跟你一起吃饭,即使是我最不喜欢的胡萝卜,我都觉得是好吃的。” “我不是因为跟你合作仿真机械,有成就感就以为那是喜欢。我也不是因为你能给我带来灵感,带来研究的进步,带来更高成就,就觉得我们是利益捆绑关系,我在用感情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相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的手可以恢复以前的能力。这让我觉得,我终于可以为你做事,我很荣幸……我也不是在报答你多年以前帮我父亲完成心愿。” “我的心愿,是你平安健康,是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别看王序平时沉默寡言,一心只有他的课题。 殷题题在他这段认真严肃的发言后,对他改观了。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那单纯的感情。 “我……”她不想伤他。 “殷题题,你说……你有过男朋友。”男生的清亮的目光微微黯然,随即倐地又亮起来了,“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 他轻轻地抿着唇,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对那个男人的祭奠。 但他也有权力争取他的爱情。 殷题题也有权力走出那个人的阴霾,迎来晴朗的人生。 殷题题蜷着手指。 想到石磊,即使他死了两年多了,她心里还是痛的。 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只木盒子…… “那个吻,你的感觉如何?”男生突然转移话题。 殷题题一愣,茫然地看他,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的眼前。 年轻俊朗的脸孔放大,漆黑的眸子温柔,瞳孔里盛满她的身影。 嘴唇再次被柔软潮湿的吻覆着。 他的舌尖轻轻描摹她的唇形,像是采蜜似的一点点从她的口中汲取能量。 殷题题有点慌了,猛然推开他。 王序竟然稳住了身体,没被她推了个趔趄。 “你看,你没有马上推开我,你对我也是渴望的。” 殷题题板起脸孔,她翻脸了:“出去。” 王序看了看她,轻叹一声:“不管你是否答应,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他安静离开,却将惊涛骇浪留给了殷题题。 他把所有她以为的可能一一反驳了她,还将她不曾想过的可能也说了,只为了证明一件事——他喜欢她。 喜欢她这个人,跟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无关。 殷题题急促的呼吸着,捂着胸口,思绪很乱。 她说过不再动情的。 她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她好几岁的男生产生感情。 陆望那么殷勤地追着她,不还是没有任何想法? 对……不是王序在密闭的实验室对她产生感情,是她这两年没怎么接触外界,更没有跟男人来往,才对这唯一的男性有反应。 是她在产生错觉。 第632章 火气很大 她不会喜欢上一个小男生。 更不能喜欢他。 殷题题想到石磊的下场,想到苏渠,想到傅竞尧,惨淡地笑了笑。 她以前不能理解石磊为什么坚定要跟她分手,为什么宁愿被她误会,被她记恨,在他死后,她悟了。 以前不是不懂,只是没有真正体会过看着爱人死去的感觉,就天真地以为,那种不幸不会发生在有情人的身上。 有情人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啊…… 可是“高危险”这三个字,石磊的骨灰,叫她看清楚现实。 所以在石磊死后,殷题题封心锁爱。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年轻撬动了心锁,但还算及时,她只会更紧紧封闭自己的心门。 再也不会叫人打开了。 之后,殷题题开始寻找其他机器人领域的教授或者专家,寻求合作。 她甚至找上傅竞毅,请他帮忙引荐。 以往她不经常去医院,现在却频繁往医院跑。 “听说你在找机器人领域的专家,怎么不找我帮忙?”顾尚珩瞧着殷题题,漠不关心地提起问题。 殷题题嚼着新鲜的草莓,淡声道:“你很忙,我不想打扰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为什么不继续跟王序合作了?” 殷题题看了眼自己的手:“他的瓶颈期到了,研究迟迟没有新进展。” “可我听说,王序在仿真机器人这方面的研究是最先进的……”顾尚珩缓缓说着,状似不经意的眸子,却留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殷题题也算是老冰山了,她面无表情道:“你有证据?还是你给他封的第一?” 把顾尚珩怼得无话可说。 “苏渠昏迷这么久,你确定找的那几个医疗团队不是在混工资?不找找其他人?” 顾尚珩无趣地咳一声,讪讪道:“火气很大,看来王序真的让你不满意了。” 殷题题清冷的脸孔有所松动。 毕竟她现在还需要他罩着。 抿了抿嘴唇,她道:“阮家,什么时候可以彻底有结果?” “对我也没耐心了?” 殷题题想说是。 扳倒阮家,给石磊和傅竞尧,苏渠报了仇,她也就可以离开被成了。 但在顾尚珩面前,她只能掩饰自己的去意。 她看着苏渠,朝她抬了抬下巴:“看到她这个样子,看到阮家继续蹦跶,你是什么心情?” 顾尚珩看向苏渠的眸子温柔又低沉,缓缓道:“快了!” 拳头紧紧地握起来。 殷题题转头看向他:“顾尚珩,当初你利用苏渠,让她一人挑起你的期待,利用她清除你的障碍,为你们顾家的上位铺路。”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喜欢,是这样的。” “你最好对得起她。” 这是顾尚珩在口头承诺后,殷题题再给他压上的负担。 他根本配不上苏渠。 殷题题趁着顾尚珩陷入对苏渠的愧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问她为何求到傅竞毅门上的时候,赶紧走人。 她是渡轮的人,顾尚珩跟她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去。 她很清楚,当顾尚珩彻底扳倒阮家,顾家正式上位后,对她不会再客气。 顾尚珩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石磊的死,她将永远记着这个仇。 殷题题不想再把王序也牵扯进来,再发生一次傅竞尧那样的悲剧。 第632章 火气很大 她不会喜欢上一个小男生。 更不能喜欢他。 殷题题想到石磊的下场,想到苏渠,想到傅竞尧,惨淡地笑了笑。 她以前不能理解石磊为什么坚定要跟她分手,为什么宁愿被她误会,被她记恨,在他死后,她悟了。 以前不是不懂,只是没有真正体会过看着爱人死去的感觉,就天真地以为,那种不幸不会发生在有情人的身上。 有情人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啊…… 可是“高危险”这三个字,石磊的骨灰,叫她看清楚现实。 所以在石磊死后,殷题题封心锁爱。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年轻撬动了心锁,但还算及时,她只会更紧紧封闭自己的心门。 再也不会叫人打开了。 之后,殷题题开始寻找其他机器人领域的教授或者专家,寻求合作。 她甚至找上傅竞毅,请他帮忙引荐。 以往她不经常去医院,现在却频繁往医院跑。 “听说你在找机器人领域的专家,怎么不找我帮忙?”顾尚珩瞧着殷题题,漠不关心地提起问题。 殷题题嚼着新鲜的草莓,淡声道:“你很忙,我不想打扰你。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为什么不继续跟王序合作了?” 殷题题看了眼自己的手:“他的瓶颈期到了,研究迟迟没有新进展。” “可我听说,王序在仿真机器人这方面的研究是最先进的……”顾尚珩缓缓说着,状似不经意的眸子,却留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殷题题也算是老冰山了,她面无表情道:“你有证据?还是你给他封的第一?” 把顾尚珩怼得无话可说。 “苏渠昏迷这么久,你确定找的那几个医疗团队不是在混工资?不找找其他人?” 顾尚珩无趣地咳一声,讪讪道:“火气很大,看来王序真的让你不满意了。” 殷题题清冷的脸孔有所松动。 毕竟她现在还需要他罩着。 抿了抿嘴唇,她道:“阮家,什么时候可以彻底有结果?” “对我也没耐心了?” 殷题题想说是。 扳倒阮家,给石磊和傅竞尧,苏渠报了仇,她也就可以离开被成了。 但在顾尚珩面前,她只能掩饰自己的去意。 她看着苏渠,朝她抬了抬下巴:“看到她这个样子,看到阮家继续蹦跶,你是什么心情?” 顾尚珩看向苏渠的眸子温柔又低沉,缓缓道:“快了!” 拳头紧紧地握起来。 殷题题转头看向他:“顾尚珩,当初你利用苏渠,让她一人挑起你的期待,利用她清除你的障碍,为你们顾家的上位铺路。”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喜欢,是这样的。” “你最好对得起她。” 这是顾尚珩在口头承诺后,殷题题再给他压上的负担。 他根本配不上苏渠。 殷题题趁着顾尚珩陷入对苏渠的愧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问她为何求到傅竞毅门上的时候,赶紧走人。 她是渡轮的人,顾尚珩跟她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去。 她很清楚,当顾尚珩彻底扳倒阮家,顾家正式上位后,对她不会再客气。 顾尚珩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石磊的死,她将永远记着这个仇。 殷题题不想再把王序也牵扯进来,再发生一次傅竞尧那样的悲剧。 第633章 温水里的青蛙 殷题题另找他人合作的事到底传到了王序的耳朵里。 他消沉了。 滴酒不沾的他学会了去酒买醉。 跟殷题题相熟的女生在酒看到他,但没有殷题题的联系方式,只能先把人送回公寓。 这一幕被女生的同伴拍下来,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学校论坛。 知名教授疑似学生恋。 不止在高校引起风波,还上了网络。 王序被停职了,校方要求他检讨,连带他的实验室也暂停研究。 当殷题题知道这个消息时,根本是不相信的。 别人或许会被带节奏,认为王序春风得意,利用职权诱惑女学生,可殷题题跟王序相处几年,是看着他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了解的。 她甚至没有怀疑,王序是否因为被她拒绝,就随便找了个女生放纵。 “……但是他以前从不喝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关系……”殷题题对着苏渠碎碎念。 她心里过意不去,又担心他。 又怕自己心软,如果去看他,王序会以为自己对他有情,舍不得他。 “你最好还是去看看他。” 回答殷题题的是傅竞毅。 殷题题听到说话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傅竞毅的轮椅正挡着门口。 他缓缓进来。 殷题题生气被人听了墙角,但更好奇傅竞毅怎么会来探视苏渠。 苏渠昏迷这么长时间,他从没出现过。 傅竞毅看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声道:“我是来告诉你,你托我找的专家,我已经联系上,对方答应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建议你再考虑。” 殷题题话到嘴边,最后固执道:“傅总费心帮我找到的专家,我如果说不要了,不是浪费傅总的时间。” “王序的研究,在国际领域都是领先的。这个时候他传出那样的谣言,连带项目停滞。你觉得,这是他的人出现问题,把自己折腾死了,还是有人在设局陷害他,要把他的技术拿到手,然后超越他?” 殷题题浑身一震,汗毛竖立。 傅竞毅看向她的眼神凌厉冰冷,不怒自威,更是让殷题题有种对着上位者的天然敬畏感。 此时,她顾不上想太多,完全进入了渡轮组织的思维模式。 她曾亲身经历过的高科技领域话语权的争夺战,怎么在多年后就忘记了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温水里的青蛙,没有了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冷静下来的殷题题很快就有了行动。 她先是找那个送王序回去的女生。 却被告知女生受到影响,已经被父母接回老家。 殷题题头皮发麻,左右为难。 她去女生老家找她,不知道王序会不会又被人害了。 可如果她留在北城,没有女生的作证,很难帮到王序。 在照片发到校园论坛上,女生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就可以澄清,可舆论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这背后如果没有推手,是不可能发展到这地步的。 上层领导明明可以启动调查,还王序清白,却选择沉默。 这说明了什么? 殷题题后悔自己大意,没想到这一层。 思来想去,殷题题硬着头皮找陆望,希望他可以去找一找那个女生。 陆望虽然不再迷恋殷题题,可对她还有怨气。 “你跟那什么教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最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吗?” 第633章 温水里的青蛙 殷题题另找他人合作的事到底传到了王序的耳朵里。 他消沉了。 滴酒不沾的他学会了去酒买醉。 跟殷题题相熟的女生在酒看到他,但没有殷题题的联系方式,只能先把人送回公寓。 这一幕被女生的同伴拍下来,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学校论坛。 知名教授疑似学生恋。 不止在高校引起风波,还上了网络。 王序被停职了,校方要求他检讨,连带他的实验室也暂停研究。 当殷题题知道这个消息时,根本是不相信的。 别人或许会被带节奏,认为王序春风得意,利用职权诱惑女学生,可殷题题跟王序相处几年,是看着他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了解的。 她甚至没有怀疑,王序是否因为被她拒绝,就随便找了个女生放纵。 “……但是他以前从不喝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关系……”殷题题对着苏渠碎碎念。 她心里过意不去,又担心他。 又怕自己心软,如果去看他,王序会以为自己对他有情,舍不得他。 “你最好还是去看看他。” 回答殷题题的是傅竞毅。 殷题题听到说话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傅竞毅的轮椅正挡着门口。 他缓缓进来。 殷题题生气被人听了墙角,但更好奇傅竞毅怎么会来探视苏渠。 苏渠昏迷这么长时间,他从没出现过。 傅竞毅看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声道:“我是来告诉你,你托我找的专家,我已经联系上,对方答应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建议你再考虑。” 殷题题话到嘴边,最后固执道:“傅总费心帮我找到的专家,我如果说不要了,不是浪费傅总的时间。” “王序的研究,在国际领域都是领先的。这个时候他传出那样的谣言,连带项目停滞。你觉得,这是他的人出现问题,把自己折腾死了,还是有人在设局陷害他,要把他的技术拿到手,然后超越他?” 殷题题浑身一震,汗毛竖立。 傅竞毅看向她的眼神凌厉冰冷,不怒自威,更是让殷题题有种对着上位者的天然敬畏感。 此时,她顾不上想太多,完全进入了渡轮组织的思维模式。 她曾亲身经历过的高科技领域话语权的争夺战,怎么在多年后就忘记了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温水里的青蛙,没有了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冷静下来的殷题题很快就有了行动。 她先是找那个送王序回去的女生。 却被告知女生受到影响,已经被父母接回老家。 殷题题头皮发麻,左右为难。 她去女生老家找她,不知道王序会不会又被人害了。 可如果她留在北城,没有女生的作证,很难帮到王序。 在照片发到校园论坛上,女生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就可以澄清,可舆论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这背后如果没有推手,是不可能发展到这地步的。 上层领导明明可以启动调查,还王序清白,却选择沉默。 这说明了什么? 殷题题后悔自己大意,没想到这一层。 思来想去,殷题题硬着头皮找陆望,希望他可以去找一找那个女生。 陆望虽然不再迷恋殷题题,可对她还有怨气。 “你跟那什么教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最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吗?” 第634章 陆公子受不得这委屈 殷题题一向摆脸,此刻却低下了眉眼。 她道:“王序在给我做仿真拇指,你是知道的。” 陆望看了一眼她的手,看起来跟以前差不多一样了。 她的手腕,手臂多了两截腕箍,看起来更飒。 但他现在很享受殷题题求他的样子。他噙着吊儿郎当的笑:“你不是找其他专家去了么,那王序因为桃色绯闻停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段时间高校就会把他请回来,你担心什么。” 殷题题很厌恶陆望这样子。 她对纨绔子弟的印象一点都没变。 咬了咬唇,她冷声道:“陆望,你是不是忘记傅竞尧是为什么死的了?” 陆望一愣,眼底划过几分复杂。 但也只是怀念兄弟罢了。 傅竞尧到底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傅家遮遮掩掩,现在连苏渠都半死不活了。 陆望曾一度嘲笑说,天道好轮回。害死傅竞尧的女人现在得到了报应。 但看着殷题题那又冷又煞的眼神,他有点发怵。 当年的疑惑又冒了出来。 “那你说,傅竞尧是为什么死的。你要是说了,我就考虑帮你。” 殷题题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就走了。 不求这位纨绔少爷了。 当年不答应他的追求,属实是她智商跟判断力都在线。 倒是陆望被撩得心痒,就想知道傅竞尧为什么跳了大海。 他主动找殷题题话题重谈,殷题题看了他一会儿:“好,你把那女生找回来,带到我面前,我就告诉你。” 陆望答应。 不得不说有钱有人,就好办事。 没两天,陆望就带着女生回北城了。 之后,殷题题知道有人给女生一笔钱,只要让她保持沉默就好。而且还给出送她去国外读书的诱人条件。 “……她们说,如果我为王教授发声,我的爸妈就会丢了工作,我家的房子还在还贷款,我奶奶还要看病。” 女生受到惊吓,哭哭啼啼的。 陆望虽然是纨绔子弟,但不是傻子,这明显是在害王序。 但他只是以为有人想压王序的晋升之路,并未往深处想。 “那他那天为什么去酒?” 女生瞅了瞅她,支支吾吾说:“我扶王教授回公寓时,听到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殷题题冷着脸,但在陆望的瞪视下,心虚的脸红了。 把女生送回,陆望对殷题题阴阳怪气:“好啊,你跟那教授搞上了,把我当成你们py的一环?” 陆公子受不得这委屈。 “为了那个男人,你竟然跑到我面前示弱?” 殷题题很烦陆望这种公子哥的无病呻吟,随便对人发脾气,发泄他们的不满。 别人冲在生死线上,他们呢,家族靠着压榨获利,他们这些二代们享受各种别人带来的便利,高高在上,对谁都颐指气使。 深吸一口气,她仰头对着陆望:“我不是对你示弱,只是为了我觉得有用的人,暂时对你示弱而已。” 说完就扬长而去,把陆望噎得差点摔个跟头。 他忽然想起来殷题题还没告诉他,傅竞尧的事情,但人已经上车,跑得没影了。 …… 有了女生的证词,但要女生出面公开澄清还是有难度的。 一来,她无法保证人家父母的工作,二来若是让女生也受到危险,她难逃其咎。 殷题题走的第二步,是到校领导面前,说自己是王序的女朋友。 第634章 陆公子受不得这委屈 殷题题一向摆脸,此刻却低下了眉眼。 她道:“王序在给我做仿真拇指,你是知道的。” 陆望看了一眼她的手,看起来跟以前差不多一样了。 她的手腕,手臂多了两截腕箍,看起来更飒。 但他现在很享受殷题题求他的样子。他噙着吊儿郎当的笑:“你不是找其他专家去了么,那王序因为桃色绯闻停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段时间高校就会把他请回来,你担心什么。” 殷题题很厌恶陆望这样子。 她对纨绔子弟的印象一点都没变。 咬了咬唇,她冷声道:“陆望,你是不是忘记傅竞尧是为什么死的了?” 陆望一愣,眼底划过几分复杂。 但也只是怀念兄弟罢了。 傅竞尧到底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傅家遮遮掩掩,现在连苏渠都半死不活了。 陆望曾一度嘲笑说,天道好轮回。害死傅竞尧的女人现在得到了报应。 但看着殷题题那又冷又煞的眼神,他有点发怵。 当年的疑惑又冒了出来。 “那你说,傅竞尧是为什么死的。你要是说了,我就考虑帮你。” 殷题题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就走了。 不求这位纨绔少爷了。 当年不答应他的追求,属实是她智商跟判断力都在线。 倒是陆望被撩得心痒,就想知道傅竞尧为什么跳了大海。 他主动找殷题题话题重谈,殷题题看了他一会儿:“好,你把那女生找回来,带到我面前,我就告诉你。” 陆望答应。 不得不说有钱有人,就好办事。 没两天,陆望就带着女生回北城了。 之后,殷题题知道有人给女生一笔钱,只要让她保持沉默就好。而且还给出送她去国外读书的诱人条件。 “……她们说,如果我为王教授发声,我的爸妈就会丢了工作,我家的房子还在还贷款,我奶奶还要看病。” 女生受到惊吓,哭哭啼啼的。 陆望虽然是纨绔子弟,但不是傻子,这明显是在害王序。 但他只是以为有人想压王序的晋升之路,并未往深处想。 “那他那天为什么去酒?” 女生瞅了瞅她,支支吾吾说:“我扶王教授回公寓时,听到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殷题题冷着脸,但在陆望的瞪视下,心虚的脸红了。 把女生送回,陆望对殷题题阴阳怪气:“好啊,你跟那教授搞上了,把我当成你们py的一环?” 陆公子受不得这委屈。 “为了那个男人,你竟然跑到我面前示弱?” 殷题题很烦陆望这种公子哥的无病呻吟,随便对人发脾气,发泄他们的不满。 别人冲在生死线上,他们呢,家族靠着压榨获利,他们这些二代们享受各种别人带来的便利,高高在上,对谁都颐指气使。 深吸一口气,她仰头对着陆望:“我不是对你示弱,只是为了我觉得有用的人,暂时对你示弱而已。” 说完就扬长而去,把陆望噎得差点摔个跟头。 他忽然想起来殷题题还没告诉他,傅竞尧的事情,但人已经上车,跑得没影了。 …… 有了女生的证词,但要女生出面公开澄清还是有难度的。 一来,她无法保证人家父母的工作,二来若是让女生也受到危险,她难逃其咎。 殷题题走的第二步,是到校领导面前,说自己是王序的女朋友。 第635章 好言难劝 她不但在学校说,还在网上公开自己的身份,说因为跟她闹矛盾,王序才去酒。 她还说自己相信那个女生,只是看到同校的教授喝醉才好心送他回去。 很快就有评论笑话她,说别做傻女人,男人不可信之类的酸话。 “人家小女生又年轻又漂亮,就算你是他的女朋友,也不妨碍男人劈腿啊。” “小姐姐,劝你还是别爱男。那个女生出来说话了吗?你让她出来说两句?” “好言难劝,多撞几回墙,她就知道痛了。” 殷题题不生气,反而因为留言的人多了高兴。 留言多,也就证明还有人在关注这件事。 她要的就是保持事件的热度。 她继续上帖子,发自己缺失了拇指的右手。 怪异,丑。 她介绍自己,说因为一次事故失去了右手。 接着,是她戴着手套遮掩的照片。 第三条帖子,是她戴上第一代机械拇指的样子。 她说,这是王序为她做的手。 到此,她保持沉默,观察舆论反应。 很快就有人来冷嘲热讽:“哦,原来小姐姐是因为自己残疾,没有自信。” 也有鼓励的:“没关系啊,只是少了个拇指而已,你戴手套的样子也很美。” “不要因为一时的感动就一辈子感动。” “小姐姐,爱上花心男,你只会失去更多东西,听劝。” 殷题题没说什么,接着发布第四条帖子,她戴着第二代仿真拇指。 之后是第三代。 越来越接近真人拇指。 并且殷题题还添加了每次戴上拇指后的使用感受。 因为她的仿真拇指,引起了更多科技博主的关注。那些人主动跟她联络,询问拇指的具体事项。 殷题题把不涉及技术专利的信息传递出去,让那些科技博主自己去研究。 而她自己也继续发布帖子,那些她跟王序一起找资料,一起一点点摸索的日子,那些在实验室的日日夜夜,日历上划去的一天又一天。 渐渐的,舆论风向变了。 更多人从网络上了解到王序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不就是一个技术宅么?” “原来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啊,小姐姐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她竟然研究神经学欸!” “这不是医学跟科技结合,造福人类吗?要是成功了,以后就可以有更多残疾人因此受惠!” 至此,殷题题总算松口气。 当出现这句评论时,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与此同时,那些科技博主也出来发声,他们不谈男女绯闻,只针对科技发言,对公众科普王序在仿真机器人领域的地位,又讲到这项科技的前沿性。 “到底是谁,见不得我们有前沿科技啊,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停职呢,赶紧给我研发!研发!研发!” 舆论混战里出现了大拐点。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在了解到王序的为人,以及跟手残小姐姐的爱情后,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一开始的言论。 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针对高科技人才的打压。 舆论风向变化,要求高校彻查,要求恢复王教授的职位,实验室,一切原有的待遇,以及尽早做出澄清。 科技大学受到压力,更高层领导也对此关注起来,没过多久,校方就公布了调查结果。 “呵,这份公告文笔倒是不错。” 殷题题三两眼看完,讥讽不已。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搞那么大阵仗。不正是说明背后有人作梗? 第635章 好言难劝 她不但在学校说,还在网上公开自己的身份,说因为跟她闹矛盾,王序才去酒。 她还说自己相信那个女生,只是看到同校的教授喝醉才好心送他回去。 很快就有评论笑话她,说别做傻女人,男人不可信之类的酸话。 “人家小女生又年轻又漂亮,就算你是他的女朋友,也不妨碍男人劈腿啊。” “小姐姐,劝你还是别爱男。那个女生出来说话了吗?你让她出来说两句?” “好言难劝,多撞几回墙,她就知道痛了。” 殷题题不生气,反而因为留言的人多了高兴。 留言多,也就证明还有人在关注这件事。 她要的就是保持事件的热度。 她继续上帖子,发自己缺失了拇指的右手。 怪异,丑。 她介绍自己,说因为一次事故失去了右手。 接着,是她戴着手套遮掩的照片。 第三条帖子,是她戴上第一代机械拇指的样子。 她说,这是王序为她做的手。 到此,她保持沉默,观察舆论反应。 很快就有人来冷嘲热讽:“哦,原来小姐姐是因为自己残疾,没有自信。” 也有鼓励的:“没关系啊,只是少了个拇指而已,你戴手套的样子也很美。” “不要因为一时的感动就一辈子感动。” “小姐姐,爱上花心男,你只会失去更多东西,听劝。” 殷题题没说什么,接着发布第四条帖子,她戴着第二代仿真拇指。 之后是第三代。 越来越接近真人拇指。 并且殷题题还添加了每次戴上拇指后的使用感受。 因为她的仿真拇指,引起了更多科技博主的关注。那些人主动跟她联络,询问拇指的具体事项。 殷题题把不涉及技术专利的信息传递出去,让那些科技博主自己去研究。 而她自己也继续发布帖子,那些她跟王序一起找资料,一起一点点摸索的日子,那些在实验室的日日夜夜,日历上划去的一天又一天。 渐渐的,舆论风向变了。 更多人从网络上了解到王序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不就是一个技术宅么?” “原来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啊,小姐姐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她竟然研究神经学欸!” “这不是医学跟科技结合,造福人类吗?要是成功了,以后就可以有更多残疾人因此受惠!” 至此,殷题题总算松口气。 当出现这句评论时,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与此同时,那些科技博主也出来发声,他们不谈男女绯闻,只针对科技发言,对公众科普王序在仿真机器人领域的地位,又讲到这项科技的前沿性。 “到底是谁,见不得我们有前沿科技啊,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停职呢,赶紧给我研发!研发!研发!” 舆论混战里出现了大拐点。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在了解到王序的为人,以及跟手残小姐姐的爱情后,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一开始的言论。 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针对高科技人才的打压。 舆论风向变化,要求高校彻查,要求恢复王教授的职位,实验室,一切原有的待遇,以及尽早做出澄清。 科技大学受到压力,更高层领导也对此关注起来,没过多久,校方就公布了调查结果。 “呵,这份公告文笔倒是不错。” 殷题题三两眼看完,讥讽不已。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搞那么大阵仗。不正是说明背后有人作梗? 第636章 只听你的话,你就不会生气了 殷题题打算反过来,把那个人整惨。 反正她已经好一阵子没出江湖了,正好拿来练手。 正计划着怎么行动,门铃响了。 还是老样子,电话铃声响三声挂断,再微信叫她去开门。 殷题题看着短短两个字,心脏却不受控地急速跳起来。 说真的,叫她对付那些鬼怪,都比面对王序来得得心应手。 她对着紧闭的门吞唾沫,最后在他一条又一条的微信轰炸下,手指搭在了门把上。 手指往下轻轻一压,门打开,迎接她的是暴风雨似的吻。 但比暴风雨有温度,这个吻是炽热的,可能用天空落下的火山灰来形容更准确。 滚烫,热烈,像是要把她焚烧殆尽。 但男生又是青涩的,吻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双手还不忘紧紧抱着她。 “殷题题……” “殷题题……” 他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闭眼的模样满是幸福。 殷题题推了推他,他更紧地抱着她,恨不得把她揉到骨头里。 “题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不怪我,让你受到这无妄之灾吗?”殷题题对他的反应,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她以为他会卖弄一下,笑话她放不下他。 或者上来就说,是她先承认说他是她的男朋友,他吻她天经地义。 却不想他第一句话是道歉。 他太干净,太单纯,一点也不油腻。 这样的人,怎么做得出劈腿这种事? 殷题题在这一瞬,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我怎么会怪你,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酒量又差,还被人拍下了照片。我明明亲眼看过我父母的遭遇,还是因为一点情绪影响就放纵自己。这是我自己的原因。” 说着,他轻轻推开殷题题,但双手始终握着她的肩膀不肯松手。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殷题题勉强地扯了下唇角,故作生气道:“是有点。” 王序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我发誓,那是最后一次沾酒。我以后绝对不沾一滴酒!” “只是不沾酒吗?” 王序想了想:“任何可能被人陷害的机会,我都不会给。我一定保证自己的安全。” 殷题题这才释放笑意:“这次度过危机,你也算渡劫了。让你涨涨见识,你选择的这条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平坦,到处都是陷阱。” 王序对她的告诫听进去了,但更让他高兴的不止于此。 “题题,这么说,你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 她没有说,只是为了救他才在网上说那些话,让他别当真。 殷题题抿着唇没说话,男生又紧张起来。 难道是他想多了吗? 她只是不想再刺激到他,在想委婉的拒绝方式? 殷题题过了很久,才主动将脸贴在他的怀里,双手从他单薄的腰间穿过,轻轻抱着他。 如果不是这次事件,让她回忆一遍两人在一起的点滴,感受到他为她做的,她的心锁不会打开。 如果不是这次事件,她也意识不到原来这个干净单纯的男生已经在她的心里有了位置。 她也不会知道,石磊在她的心里远去了。 或许,她与王序的相遇,就是冥冥之中,他对她的祝福。 殷题题也想通了。 远离王序或许可以让他安全,看他从事的研究,他的单纯,又很难让他平安。既然如此,还不如她自己贴身保护呢。 “王序,我脾气不好,你要是让我生气,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刚在一起,殷题题就威胁上了。 王序却像是吃了一罐子蜜,他笑的样子很傻。 “只听你的话,你就不会生气了。” 要是别人说这种话,会让人觉得油嘴滑舌,但是他说的,殷题题就觉得是正常的。 第636章 只听你的话,你就不会生气了 殷题题打算反过来,把那个人整惨。 反正她已经好一阵子没出江湖了,正好拿来练手。 正计划着怎么行动,门铃响了。 还是老样子,电话铃声响三声挂断,再微信叫她去开门。 殷题题看着短短两个字,心脏却不受控地急速跳起来。 说真的,叫她对付那些鬼怪,都比面对王序来得得心应手。 她对着紧闭的门吞唾沫,最后在他一条又一条的微信轰炸下,手指搭在了门把上。 手指往下轻轻一压,门打开,迎接她的是暴风雨似的吻。 但比暴风雨有温度,这个吻是炽热的,可能用天空落下的火山灰来形容更准确。 滚烫,热烈,像是要把她焚烧殆尽。 但男生又是青涩的,吻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双手还不忘紧紧抱着她。 “殷题题……” “殷题题……” 他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闭眼的模样满是幸福。 殷题题推了推他,他更紧地抱着她,恨不得把她揉到骨头里。 “题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不怪我,让你受到这无妄之灾吗?”殷题题对他的反应,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她以为他会卖弄一下,笑话她放不下他。 或者上来就说,是她先承认说他是她的男朋友,他吻她天经地义。 却不想他第一句话是道歉。 他太干净,太单纯,一点也不油腻。 这样的人,怎么做得出劈腿这种事? 殷题题在这一瞬,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我怎么会怪你,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酒量又差,还被人拍下了照片。我明明亲眼看过我父母的遭遇,还是因为一点情绪影响就放纵自己。这是我自己的原因。” 说着,他轻轻推开殷题题,但双手始终握着她的肩膀不肯松手。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殷题题勉强地扯了下唇角,故作生气道:“是有点。” 王序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我发誓,那是最后一次沾酒。我以后绝对不沾一滴酒!” “只是不沾酒吗?” 王序想了想:“任何可能被人陷害的机会,我都不会给。我一定保证自己的安全。” 殷题题这才释放笑意:“这次度过危机,你也算渡劫了。让你涨涨见识,你选择的这条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平坦,到处都是陷阱。” 王序对她的告诫听进去了,但更让他高兴的不止于此。 “题题,这么说,你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 她没有说,只是为了救他才在网上说那些话,让他别当真。 殷题题抿着唇没说话,男生又紧张起来。 难道是他想多了吗? 她只是不想再刺激到他,在想委婉的拒绝方式? 殷题题过了很久,才主动将脸贴在他的怀里,双手从他单薄的腰间穿过,轻轻抱着他。 如果不是这次事件,让她回忆一遍两人在一起的点滴,感受到他为她做的,她的心锁不会打开。 如果不是这次事件,她也意识不到原来这个干净单纯的男生已经在她的心里有了位置。 她也不会知道,石磊在她的心里远去了。 或许,她与王序的相遇,就是冥冥之中,他对她的祝福。 殷题题也想通了。 远离王序或许可以让他安全,看他从事的研究,他的单纯,又很难让他平安。既然如此,还不如她自己贴身保护呢。 “王序,我脾气不好,你要是让我生气,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刚在一起,殷题题就威胁上了。 王序却像是吃了一罐子蜜,他笑的样子很傻。 “只听你的话,你就不会生气了。” 要是别人说这种话,会让人觉得油嘴滑舌,但是他说的,殷题题就觉得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