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闺蜜的弟弟暗恋我》 喜报 太阳岛的东山是日光最早照耀的地方，也是岛上最清净的地方。半个岛的人都在化工厂上班，朝朝暮暮，工人们几乎没有时间上山。只有少部分的生意人信仰着“东山再起”，于是这荒草丛生的小山丘上唯一一颗榕树被挂上了各式各样的许愿牌。 炎炎夏日，海风将树下假寐的少年额前刘海吹起，轮渡靠岸的汽笛声与化工厂“隆隆”声混杂着，少年眯着眼眺望码头然后将手边泛黄的信件装进铁盒，铁盒盖子内侧贴满了同一个面孔的少女大头贴，铁盒中的一切都有些年头，他小心翼翼将其装进背包骑着父亲那辆永久牌大载重一路丝滑冲下山丘。 化工厂外的包子铺被民众围得水泄不通，许凡的大载重冲散人群不紧不慢地停在包子铺外。 “高材生回来了！” “啧啧啧……” “这小子真行！” “我大侄子回来了！” 人群中传出各式各样他从未听过的赞叹声，其中包括他的大伯和婶婶。 “唐叔！”他从人群让出的道走进去，朝铺子里的邮递员打着招呼。 “许凡同学，这是你京安大学录取通知书，恭喜你！”叫唐叔的邮递员双手将录取通知书递到他面前，满面慈爱。 许凡放下背包，看了一眼邮递员身边，激到已经失语，眼里的金豆子直往下掉的姐姐，许菊。 “谢谢唐叔，辛苦您！”许凡双手接过通知书礼貌的回应，然后冲许菊露出久违的笑，只是这笑只有姐姐才懂，其中有多少压抑和苦，便如他们的生活般终于苦尽甘来。 他是岛上第一个考上大学并且是全国第一的名牌大学。 从前岛上的居民都以进化工厂端个铁饭碗为人生目标，有的初中毕业就当了学徒，最多熬完高中直接进厂。 近些年科技愈发发达，工厂对工人的学历重视起来，可岛上唯一的学校，教学质量早就跌下滑铁卢，可想而知许凡是靠怎样的努力才换来这样的成果，难怪群众咋舌。 “唐叔，留下来吃饭！”许菊擦着眼泪收摊，许凡收起通知书帮忙。 唐立国是专送太阳岛邮件的邮差，无论日晒风吹。 许家姐弟是这岛上信件最多的主，十来年与唐立国已熟如亲戚。 “不了，我还得赶着这趟轮渡回去，我闺女也在等录取通知书，回去陪陪她！希望她也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唐立国边说边整理自己洗得褪色的背包。 “一定会的！”许菊坚定道。 “唐叔，感谢您专程为我跑这一趟！带些包子回去，我姐的手艺超棒！”许凡装了满满一袋包子递过去，家里除了包子实在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谢礼。 “那今天就沾着你的光我就破例收下了！小凡，你得好好感激你姐，是她成就了你呀，不容易！”唐立国接过包子腾出一只手拍着许凡的肩。 “我知道！”许凡再次看向身边的许菊。 人群散去，暮色已至。姐弟二人骑着大载重往家赶。 化工厂宿舍还是以往那翻旧景，院里的老人摘着菜论着东家长西家短，小孩骑着滑板车追逐打闹。不同的是人们今天对这对姐弟似乎比从前更热情了。 二楼家中竟灯火通明，两人吃惊匆忙往上跑。 家中只有瘫痪在床的母亲，平日这个时候回来家中都是暗的，母亲自己是无法将家中所有灯打开的。 还未推门，屋里的欢声笑语就传出来，姐弟二人相视一眼，许凡眉头低蹙，腮帮子咬得抽搐，捏紧拳头就要冲进去，姐姐一把抓住他摇摇头。 狭小的屋里挤满了大伯二伯家的人，桌上摆了满汉全席，见姐弟二人回来纷纷迎上去，嘴里是夸不完的话。 许凡却只觉屋里充满了虚伪和恶心，许菊皮笑肉不笑生硬的喊着各位长辈，许凡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向母亲的屋。 “小凡！小凡！你进来！”还没到母亲房间，屋里的母亲就喊起来。 往事 陈桂花躺在床上，屋里再亮她也只觉一片漆黑。许凡应着声跑进去握住母亲干枯的手。 “小凡，你考起了？”母亲一阵咳嗽，嗓子里卡着一口始终咳不出的痰问。 “妈，我考起了！”许凡将瘦弱的母亲抱起半靠在自己身上，将吸管小心的塞进她嘴里，陈桂花缓慢的吸完水，许凡半握掌在她后背叩击，没一会陈桂花剧烈咳了几声，那口痰终于出来，许凡用纸包住扔进垃圾桶。 “什么时候走？”陈桂花胸口没了阻塞，声音也清晰了。 “开学前再走。”许凡抱着母亲后颈和背动作轻柔的放下，挽起袖子帮她按摩身上早已萎缩到没有肌肉的皮肤。 “嗯，你别担心我。只是你这一走，你姐更忙了……是我拖累你们呀！”陈桂花说着呜咽起来。 “妈！你老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以后不准说了，你让我们心里多难受啊！” 许凡每每听到母亲这样的话心中恼怒，却也心痛，伴着这些情绪而来的便是十多年前的记忆。 那年，许凡五岁，刚上学前班。 那天放学许菊没来接他，而是她的闺蜜橙橙姐取而代之。冯橙橙打着一把亮黄色的巨大雨伞牵着他回了冯家，他至今记得冯橙橙手心的感觉，温暖柔软。 许成毅在厂里突发心梗工友发现不对劲时急忙送医务室，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跑过死神。同厂的陈桂花听到广播里的消息在往医务室赶的时候从湿滑的铁楼梯上滚下，颈椎粉碎性骨折伤了神经导致高位截瘫。 厂里赔了十万巨款，但考虑到当时的许菊也才十五岁，毫无能力用这笔钱带母亲做康复，于是这笔钱落到了她大伯手上。头一年大伯二伯两家人还轮换着带陈桂花出岛治疗，渐渐的这两家人就不来了。许菊在冯家的帮衬下也只能把母亲带到医务室按摩，邻居看不下去到厂里告过，并无卵用。 后来，许菊辍了学在家照顾母亲和弟弟，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大伯只说那一年在外奔波看病十万早就用尽，单纯的许菊信以为真，在冯橙橙的主意下写了无数补助申请递到厂里，最后只获得了每月六十块的补助金。 时至六七岁的许凡只知道爸爸出岛赚钱去了，妈妈病倒，姐姐不上学成天在家忙碌。冯橙橙家是开包子店的，家里有钱，每天都送菜来。 他还知道冯橙橙是校花，岛花，没进工厂的小流氓成天在学校外守着她，一放学她身边就围着一群吊儿郎当的男生，可她都不理会，骑单车载着他回家。 冯家总有吃不完的零食，相比总充斥着屎尿味的自己家，他喜欢去冯家，冯橙橙会说很多笑话，还会偷偷给他钱带给姐姐。 “小鳄鱼，长大要多赚钱报答橘子和我知道吗？”许凡的记忆里，冯橙橙无时无刻不说这句话，然后弯腰用力的揉捏他稚嫩的脸蛋，即便如此他从不厌她，因为除了零食还有她身上的香味。 自妈妈病倒后，许凡上下学时身边的人一直是冯橙橙，早餐也从不用许菊操心，冯家父母待他们一家宛如亲人。 而真正的亲人大伯二伯两家逐渐形同陌路，偶尔他去借东西总吃闭门羹，他不明所以。直到某日他在冯家包子铺里写作业听闻外面买包子的人议论。 “许老大老二太不是东西了！两孩子那么小，桂花又那样，人血馒头他们也咽得下！” “别说了！孩子在呢！”冯阿姨嘘声制止。 “孩子就应该知道！别孩子长大了还巴巴的去孝敬那两家狗东西！你看看你们忙成这样也还帮忙照拂着，这还只是看在橙橙和小菊的面上不是？那还是血缘关系呢！真不要脸！小菊那丫头成绩多好呀？唉～可惜了！越想越来气！” “好了好了，别说了！在孩子面前别说这些。” 他第一次听到“人血馒头”这个词，那是他第一次预感到不好，第一次猜想爸爸不是出岛赚钱，而是死了。 报喜 “小凡，给你橙橙姐打个电话，报个喜！”许菊端水进屋准备给母亲换洗裤子，许凡接过姐姐的手机穿过客厅里的人，在走廊上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出去。 京安城中心的豪华住宅里，冯橙橙敷着面膜在游戏里追着残血的法师跑，为了五连绝世放弃了已经上了高地的兵线，这时橘子的电话突然进来，她毫不犹豫的接起。换作是别的号码这个时候进来她肯定是要骂的，只有许菊，她担心晚接一秒对方就出了什么事。 “橙橙姐，我是许凡！”许凡握紧电话，手心攥得有些冒汗。 “小鳄鱼？橘子怎么啦？出什么事啦？”冯橙橙一把扯下面膜，站起身屏住呼吸，身子有些僵硬。 “我们都很好，我被京大录取了！”许凡说完双肩有些麻木的端着，不知怎的如此紧张。 冯橙橙听了前半句赶紧退出通话界面切换到游戏界面，五连绝世没了，水晶也没了，放心的切回通话。 “什么？去哪里？”她的回应牛头不对马嘴。 “我被京大录取了！”许凡遮着手机话筒，生怕漏了风进去。 “看！我就说！好啊好啊！……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们！”冯橙橙激动的跳起来，好像是自己被录取。 “开学前再去，我姐一个人忙不过来！……”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对面立马截住。 “电话给橘子，我跟她说！” “我姐给我妈洗着，一时接不了。”许凡朝屋里看了一眼。 “你这几天就过来嘛！我带你转转京安，京大我熟得很，你得先来熟悉环境！而且，备战高考累坏了？给自己留点休息时间。其他的不用操心，有我呢！”冯橙橙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而话语中对他的关心竟让他鼻尖微酸，这些年他沉浸在学海中，姐姐忙碌于铺子和家里，各有各的压力，各有各的使命，谁也不会安慰谁，各自将压力按在心底，甚至没有一丝让它爆发的余地。 “我走了我姐压力太大了！”他还是担心。 “有我有我！放心好？我你还信不过吗？这两天就准备准备！…不不不，不用准备了，带着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这些必要的就行，其他的我给你操办好？弟弟考上这么牛的大学也该让姐姐我表表心意不是？听话！”冯橙橙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让禁闭于岛上十多年的许凡有些情不自禁，他何尝不想马上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两位亲戚一家招呼着吃饭，许菊洗了手出来见许凡还在通话抓过电话激动溢于言表，催促许凡先去吃饭。 “橘子？橘子～小鳄鱼总算是遂了咱俩的心愿！你们这两天就过来，我让人去接你们，把阿姨带上！就不要回去了！姐们儿养你们！”冯橙橙嘴上如机关枪一顿输出。 “好橙子，我爱死你了！但是我妈最近状态不好，恐怕经不起折腾，去了给你添麻烦，我这边你就别操心了，以后小凡还要你多操心呢～”许菊内心歉疚，没有冯家的慷慨兴许就没有他们姐弟的今天，闺蜜间再如何亲密，对方一直付出自己也该心中有数，自己再难也不能再给冯家添麻烦。 “橘子！你就听我一回好？过来！房子都给你买好了，就等你们过来！”冯橙橙毫不罢休。 “一直以来都是听你的，你看我多听话！这次你就听我一次！我问过我妈，她不离开这，毕竟……我爸也还在这。橙橙……”许菊说着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许凡安安静静的吃饭，她便悄悄走到楼梯口生怕许凡听见什么。 “怎么啦橘子？”冯橙橙听出对方的欲言又止。 “我妈……不太好！肺癌脑转移，她现在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可能……可能只有一两个月了。小凡还不知道，他要高考没敢让他知道。”许菊的抽泣声在楼梯间回荡，她赶紧捂着脸，生怕克制不住的声音被别人听到。 出岛 虽然是别家的噩耗，冯橙橙却如同被人扼住喉咙，喘不上气，胸口憋的痛，太阳穴的血脉肿胀。 “橘子……如果当年我没离开，是不是你就不用这么难？至少现在我能抱抱你！”冯橙橙的泪仿佛心中流出的血，她心疼她。 “橙子，这是我家的命运跟你没关系！以后我只有你和小凡了！”许菊哭着还要努力将口鼻中的呜咽压下去，于是散不去的阴霾愈发重重叠加在胸腔。 “橘子！橘子！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容我说句丧良心的话，阿姨走了也算是解脱了，我无法想象如果瘫痪在床的是我，我能不能痛苦的熬过十多年！她已经很坚强了，可也一定很痛苦，你要看开些，她如此没有生活质量的活着也许并不是她想要的，只是无能为力。你该尽的孝也尽到了，努力过，没有遗憾，好吗？”冯橙橙冒着对方愤怒的风险说出这些话时，心里依然难受。 “我知道，这些我都想过。只是接受不了……没有妈妈！”许菊只觉头上有片厚重的黑云，从出事那天就跟随她，天空从未放晴过，以至于她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借着冯橙橙给的温暖才撑了过来。 该庆幸，上辈子定了拯救了地球才遇上了冯橙橙。 从始至终，姐弟二人没给亲戚好脸色，吃完饭那两家人终于走了。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还不是想沾点许凡的面子，好在众人前表现成相亲相爱的样子，许凡毫不留情的说“人血馒头竟没噎死你们！” 许菊把冯橙橙送的手机给许凡，自己捡了从前的老式按键手机用，她舍不得买新的，认为自己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冯橙橙家的，心不安。 许凡原想开学前一礼拜再去京安，许菊却催促着他早点出岛开开眼，别到了学校被同学嘲笑没见过世面。 许凡离开的头一天，岛上来了新面孔，一个家庭医生和一个面点师，两人均为女性，一到许家报道首先出示了各种证件和刚办的健康证，最后是和冯橙橙签的合同。 冯橙橙单独支付了两人的费用，她对许菊说“阿姨最后的时间你要安心陪她度过。” 许凡终于坐上了期望已久的出岛轮渡，太阳岛在他视线中渐渐变成黑点然后消失。 陆地上的一切他都是陌生的，那些只在电视和手机上看过的东西通通走进他。 辗转几番终于到达机场，即便百度过十多次坐飞机的流程，排队取票时手心还是被紧张浸透，自嘲着自己像是原始人。 飞机起飞前他双手紧紧抓着扶手，生怕掉下去，还好一切平稳。 脚下的大地清晰了，脑海中想象着与冯橙橙再见的场景，是握手还是点头寒暄？想着想着她的容貌已经模糊，竟想不起她的样子，不禁有些懊恼。 冯橙橙给他买的头等舱，坐着十分舒服，闭上眼努力想着她发来的照片，几经试探最终回忆去到她离开前的那些日子。 儿时的许凡一如往常坐在她单车后座，双手环着她的腰，鼻尖随风迎来阵阵芬芳。身边还是那些如苍蝇挥之不去的混混吹口哨，纠缠许久的苍蝇还是没止步于尾随和话语骚扰，他们把她堵去了化工厂高墙下的小巷，许凡跳下车挡在她身前，大声吓唬他们，却被如小鸡一般被丢出去，眼见事态不对的许凡灵机一动跑进工厂找人帮忙。 谢峰成了救美英雄，也为冯橙橙的堕落埋下祸根。 20岁的谢峰虽皮肤黝黑却容貌出众，冯橙橙对这个承诺保护她上下学的护花使者不可自拔的献上自己的初恋，甚至当着许凡的面毫不避韦的和谢峰接吻，许凡怔怔的看着他们，看不懂别人的口水有什么好吃的。 “他说要带我去闯荡江湖，京安是对他最大的诱惑！那里有无数发财的机会，高考结束我就跟他走！等他事业有成就娶我！”冯橙橙站在榕树下手指弹着那些许愿牌，许菊听得有些恍惚。 她不想冯橙橙离开，她都走了，自己还有何处可寄托？ 绵延 早就经历过生死离别的许凡对离别有着恐惧的认知，但他不认为冯橙橙真的会丢下岛上的一切跟一个认识才一年多的男人远走高飞。 梅雨季来临，太阳岛已经半月多余没有见过太阳，许凡身上的衣服有股怪味，像是抹布捂了很久散发出来的臭，本就孤单的他更遭到同学的嫌弃，他虽习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在放学见到冯橙橙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谢峰捂着鼻子说了句“什么味这么臭！”冯橙橙转身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没事，回去姐给你重新洗。这雨下个不停，我们家的衣服晒不干也会有这种味道。” 和谢峰分开后冯橙橙捂着肚子，面色苍白，没一会额头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滴。 许凡垫着脚用他那充满味道的袖口帮她擦汗。 冯橙橙每月那几天都疼的打滚，许凡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病，总害怕她会疼死，后来才知道那叫痛经。 冯橙橙把许家阳台上的所有衣服带回家扔进洗衣机，重洗烘干。 岛上本就潮湿，冯爸旅行回来带回了岛上唯一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惹得众人羡慕不已。 冯家根本没有那股怪味，也根本不可能有那股味，冯橙橙不过是安慰他才那么说，他心里都明了。 那天谢峰走后，许凡大概有一周没再见过他。冯橙橙一如往常每天打着那把亮黄色的打伞与他上下学，她牵他的手总是温暖的。 每个月光靠工厂那微薄的补助显然不够开支，冯家让许菊每天早上到包子铺帮忙，每月支付300元，拮据的日子有了盼头。 许凡跟冯橙橙在一起的期间更多了，岛上的人说许家姐弟成了冯家儿女。 天终于晴的那天，许菊在冯姨的陪伴下带母亲出岛检查，当天是赶不回来的。 晚上冯橙橙趁冯爸忙碌和面时偷偷骑车溜出去，许凡小跑着跟在后面。 追到榕树下，借着灯塔的光只见谢峰抱着她……许凡远远的看了一会，确定她不会有危险才又小跑回去。 太阳只出过那天，后来又是无穷无尽的阴雨。 高考在雨中结束，冯橙橙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骗父母要去旅行，冯家父母信以为真。 许菊撑着家里又旧又黑的伞牵着许凡送别她。 “为什么不说再见？”轮渡消失在视线，许菊低头问面无表情的许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是从那以后本就内向的许凡更加沉默。 他以为她出去撑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他以为他害怕她走是因为断了零食。可冯姨从不吝啬分享，家里和商店的零食任他们姐弟挑选，兴许是被冯橙橙的叛逆伤透了心，在姐弟二人身上找慰籍。 他开始痛恨雨天，和他最亲近的人总是在雨天离开他。 雨天再没人牵着他走过大街小巷，冯姨把冯橙橙专属的那把亮黄色雨伞送给他，可他再怎么长大都觉得自己和这伞格格不入。 许凡收集她所有寄来的东西和总是说她和谢峰那些无聊事的信件，唯一有价值的是他们实在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好向父母借钱开了个包子铺，好像生意还不错。 许菊在冯家包子铺一干就是多年，工资从最初的300涨到了一千，足够开支，生活上没了负担。许凡进了初中的的日子过的毫无波澜，不出意外他高中毕业就进厂，许菊也能轻松些。 冯橙橙像人间蒸发般突然失去音讯，邮差几个月没去过包子铺。许菊握着一封封被打回的信件哽咽抽泣。 “她是不是死了！”此时的许凡已经比许菊高出一个头，依旧面无表情，冷冰冰。 “胡说！”许菊在他背上拍了一掌。 “那一定是过上好日子把我们忘了！”许凡抽过姐姐手中的信扔进垃圾桶。 “这样也好。”许菊安慰着自己。 过了半年，冯家父母将包子铺丢给许菊，买了京安的票去找女儿。 京安之大，大海捞针。 两个月后冯家父母憔悴的回到岛上，还是没有找到她，所有人都宁愿相信她改名换姓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也不敢去想其他结果。 重逢 他的心随飞机一同平安落地，走出机舱长长的舒了口气，原来坐飞机也不过如此，害自己紧张了很久。 京安的机场比他来的城市大太多，他跟紧众人的步伐，生怕迷路。 冯橙橙伸头看着出来的人，他的个头太出众，他们几乎一眼就认出对方。 在许凡看来冯橙橙几乎从头到脚都变了，唯一没变的是廋，一袭白色一字肩连衣裙将她的特点展现的淋漓尽致，锁骨明显，肩背薄得让许凡担心那裙子会不会直接滑落。 “小鳄鱼！”冯橙橙朝他咧嘴笑，在人群中挥舞着双臂。许凡声音不太响亮的回应她。 冯橙橙展开双臂踩着高跟鞋朝他飞奔过去，猛的撞进上他结实的胸膛，双手挂上他的脖子，双脚离地小腿往后勾起，他脚掌牢牢撑住地面，猛烈的惯性竟也让他纹丝不动，可她的这个举动着实让他措手不及，只是下意识的搂住她纤细的腰，生怕她掉下去。 “你小子这体格可以啊！”冯橙橙拍着他略微发达的胸肌夸赞道。 许凡瞥见路人偷笑的表情，低下头，脸上一朵红云升起。 “饿坏了？去吃好吃的！”冯橙橙牵起他的手潇洒转身，发间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孔，他记忆中的香味变了。 白色奥迪驶出停车场，安全带的提示音一直响，第一次坐小轿车的许凡不明所以，车靠边，冯橙橙半个身子依过去几乎附在他身上，许凡挺直了身子不知道她如此举动是何意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她伸手拉过安全带扣好。 车子穿梭在大城市的雨中。 又是雨天！看着玻璃上刮不完的雨滴他有些烦躁，这雨好像总是追着他下，他到哪雨就下到哪。 餐厅过于华丽，他不安的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总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梦，桌上的每一种普通食物都被摆出昂贵的感觉，他吃的小心翼翼，也极为别扭。 上车前，冯橙橙踮着脚帮他擦去嘴角的残渣，他木讷地小心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待她眼神与自己对上时又赶紧飘开。 冯橙橙的豪宅在市中心的高楼里，出了电梯就是她的鞋柜，连地毯都让他觉得华丽，推开门对面硕大的落地窗将城市夜色收入眼底，灯光从地上光滑的瓷砖映照到他脸上，他不习惯，地砖亮得晃眼。 这里的一切都太繁华，与他格格不入。 冯橙橙跳跃着带他参观为他准备的卧室，从衣柜取出一套叠得整齐的白色t恤和军绿色工装短裤。 “我前几天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先将就穿一晚，明天带你去买。哦～已经洗干净了！这里是卫生间，外面也有，你想用哪个都可以！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新的，都洗过了啊～”冯橙橙把衣裤递给他又抓起他手，带他看外面的卫生间。 “好的，橙橙姐。”许凡只瞥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看着手中捧着的衣物，他很久没买过新衣服了，身上的t恤已经发黄，领口反卷的难看，牛仔裤洗的发白，膝盖处已经抽丝。 “喝点吗？”冯橙橙抬了个凳子从酒柜最顶层取出一瓶红酒。 许凡从房间探出头，她从凳子上跳下，他心一惊，她平稳落地放下酒，将凳子归位，老练的开酒醒酒。 “我不喝酒。”许凡见她取高脚杯赶紧回应一声。 “抽烟吗？”听到他的回应，冯橙橙从茶几下掏出一盒烟翻开盖子。 “不抽。”许凡换上新衣裤，只听外面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接着烟味从门缝飘进来。 她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吞云吐雾，他看过去觉得颓废极了，心中生出一丝厌恶，谢峰竟让她变成这样。 “叔叔阿姨呢？”许凡走过去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目之所及没有见到长辈的用物。 “开着房车周游全国去了！他们可潇洒呢！”冯橙橙从烟盒取出一支转身递过去。 “我不抽！”他环抱双手以此抵抗她的行为。 “小鳄鱼你都成年了！该不会真的烟酒没沾过？”她递在半空的手没打算收回，嘴角还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笑。 “你一个人住？”他试探。 吐露 “咱们看电影！”她假装没听见，取了遥控打开那台占了半面墙的电视，他识相的不再追问，拨了许菊的电话报平安。 “橘子！小鳄鱼已经到家了，你放心哈，这段时间我带他到处转转。这些年你给他喂了什么长这么高！不过，养的真好，贼帅了！”许凡没说上几句，电话就被冯橙橙抢过去。 挂了电话冯橙橙倒出酒递过去。 “喝一点！”她命令式的逼他接过酒。 “祝贺你！”冯橙橙举起酒杯碰过去，客厅里传来清脆的声音。 许凡猛的将杯中所有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马上激起他味蕾的排斥，身体颤抖了一下，险些没吐出来。 “真没喝过酒！那好，不勉强你，反正我是不喝不行的！”冯橙橙接过他的酒杯放好，递过去纸巾。 “为什么？这么难喝还非要喝！”他皱着眉不解。 “酒是我的安眠药。但我酒量不太行，一会如果我说了什么胡话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就当没看见没听见。” 电影结尾，女主和男主终于走到一起。 许凡仍抱着双臂盯着电影里缠绵接吻的主角，脑海中想起谢峰和冯橙橙在榕树下的场景，牙关咬到全身颤抖。 一瓶酒快要见底，冯橙橙脸上已红的像开了花，眼睛盯着电视，手中倒的酒洒落在茶几上，回过神赶紧抽纸，眩晕的头脑指挥不了不受控制的手，抽了几次也没真正抓到纸，许凡憋不住发出扑哧的笑。 冯橙橙回头看了一眼重影的男孩，半跪着够起身一把按住纸盒，成功抽出一连串纸巾，然后得意的朝他挥舞。 “你男朋友呢？”他还是没忍住，本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 “哪个男朋友？这一堆全是我男朋友！”冯橙橙只擦到茶几上一半的酒，抓起手机扔到许凡身上。 微信聊天列表全是未读的红色提示点，随手点开一个都是肉麻的问候。 他深吸了口气，腮帮子抖动着，多年未见她竟颓废到超出他的认知。 “谢峰呢？”他扔开手机，不愿再看那些撩拨的情话。 “你还记得这个人呢？”冯橙橙停顿了一会，眯着迷离的眼看他，他又怎会忘记。 “死了！”冯橙橙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下得太猛胃里翻腾起来，她取出一支烟抓了几次打火机失败，于是手中烟被扔到地上，再用酒压下翻搅的胃。 谢家人在她失联那几年搬出岛就再也没回去过，所以谢峰真的死了？ 许凡心里产生了一丝痛快，每每想到冯橙橙与他私奔就恨不得他死，转念又被心酸压制，她是因为这个才失联，才变成这番模样！ 凌晨，醒酒器见底，靠着柔软沙发睡醒一觉的许凡见冯橙橙背靠沙发仰面呼吸均匀。 他轻手轻脚起身将她抱起送去她房间，她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泛红的脸庞钻进他臂弯。 她轻的像只猫，妩媚的直挠他心窝子，看着她洁白细腻的脖子许凡喉结上下窜动。 他曾以为对她的依赖只是零食的诱惑和为了维护他狠狠甩了谢峰的那一巴掌产生的安全感。 高二时重新收到她的来信，那时的她已经变成了在京安城拥有十多个包子铺的小富婆。 她在信中反复叮嘱一定要好好上学，一定要读大学，国家的发展不仅仅是化工厂的工人，只有高技术人才才能推动进步。随后的快递是各式各样的学习资料和内容出入不大的信件。 她说她后悔了，也惋惜许菊的无奈辍学，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许凡身上，她不想许凡成为化工厂普通的一员，她希望他能成为推进国家科学进步的重要人才，每一页的顶部都写着“我在京安大学等你！！！” 许凡也并非有着远大的理想，只是不甘窝在岛上一辈子，而在他心中埋下种子的却是那句“我在京安大学等你！！！” 他的心从那一刻就栓在了京安或者是在京安的那个人身上，情窦初开的少年早已被那个温暖过他的人种下相思豆，根深蒂固。 消费 京安的雨不似太阳岛那般没完没了，第二天太阳早早就晒干了潮湿的城市。 冯橙橙习惯性的断片，像没事人似的哼着歌做了早餐。 “小鳄鱼！起床！”她扯着嗓子在客厅叫。 许凡洗漱完出去，冯橙橙拄着腮帮晃动着双腿看手机。 “真帅！一会去把头发修一下，保证你还没进京安就已经迷倒千万少女！” 许凡被阳光照在身上，洁白的t恤将他无暇的脸衬得更加干净，天生的浓密剑眉将棱角分明的脸修饰的如雕刻过，高挺的鼻梁将整张面庞的比例拉到刚刚好，画龙点睛之笔也便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美中不足的该算在那稍微小巧的嘴巴上，明明是一副冷峻的脸，可一笑起来竟变得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只有“耐克笑”更适合他。 “你昨晚喝那么多，没事？”许凡口中塞满面，看不出她的黑眼圈。 “喝多少年了，没事！不喝醉还睡不了。我给你报了驾校，这几天你抽空刷题！”冯橙橙只吃了一小碗面就去化妆。 许凡坐在桌前原本口中喷香的面一听到刷题马上味同嚼蜡。 “不想学！”他低语一声。 “京大那边离这远，地铁挤得很，到时候你开车去，你要不喜欢开车骑摩托也行！而且我都给你报了，教练是熟人有优惠嘛，反正迟早要学，早学早省事！到时候去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车和摩托姐都给你买！”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被听到，她忙不迭的解释。 “我住校。”几口将面下肚，他大声回答，顺手把碗洗了。 “住校你也不天天住呀，至少周末得回来？节假日得回来？多个证没坏处，我钱都交了退不了的，听话！给你下个宝典你这几天抽空学，依你的能力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去考科一了。” “坐公交地铁也能回来，又不是非得开车！” 两人就这么扯着嗓子交流。 “哎呀～你开车也好骑车也罢不是方便嘛！再说了，你要有了对象不得带人家小姑娘出去兜兜风浪漫浪漫？难道你带人家挤公交浪漫？现在的姑娘可不那么愿意挤公交的啊！” “我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谈恋爱！” “大学不谈恋爱是遗憾！青春多美好呀？最好的年华当然要跟最青春的姑娘牵牵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不是吗？哈哈哈……”冯橙橙也被自己这番言论逗得笑弯了腰。 “像你当年那样为了谈恋爱荒废了学习错过大学吗？”许凡依在她房门上面无表情。 “那是年幼无知！你这不已经踏入大学了吗？没那么多忌讳！开放一点好，弟弟！” “当然，我是前车之鉴！但并不是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一样！你已经成功了一半，没必要钻进学海就不顾七情六欲！” 许凡承认自己是说不过眼前这个一开口就如机关枪的女人。 “有道理？咱们是人，有情感的人，又不是读书机器！大学谈个恋爱正常的不得了，谁说名牌大学不能谈恋爱了？那不还有抱着孩子毕业的！我最爱去京大店溜达，知道为什么吗？青春的气息呐！ 那些小情侣你一口我一口的甜蜜我也爱呀！还有球场上那些活力四射的弟弟，脱了衣服一个比一个……”说到这冯橙橙回头看他一眼赶紧打住，她知道再说下去就是开车的话，许凡不是别人，听不得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 “怎么？活力四射的弟弟怎么？”许凡手附在耳朵前伸着头略带笑意的想引她说下去。 “没了啊，我说完了。”冯橙橙咬着下唇有些尴尬。 “你这么喜欢弟弟？”许凡想到她微信中那些“男朋友”一个个都和他年龄不相上下，最大的只有22岁。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沾沾仙气嘛，青春的仙气，呵呵。”冯橙橙将口红抹开，脸上的气色顿时提了起来。 大城市的商场过于热闹，过了十多年拮据生活的许凡想象不出大城市的人怎么都这么有钱，买上千块的东西眼都不眨一下，这其中就包括冯橙橙。 只要她觉得许凡穿在身上好看的，不问价格，不问他喜不喜欢，爽快的扫码，以至于二人手中已经承载不了，需得商场工作人员帮忙，许凡暗算了一下这一趟逛下来恐怕消费了六位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如何赔得起？ 邓飞 许凡只是简单的理了个发，他们却称之为做造型，改变了说辞就花了上千块，在岛上同样的手法也就十来块，他想辩论辩论，可冯橙橙拉着他满意的拍照，付款。 可确实，出了那造型室的门迎来了不少回头率，甚至有女孩子主动搭讪请求拍照，更甚遭遇网红想要拍视频，他吓的落荒而逃。 冯橙橙买下两部时下最新款手机，一部给许凡一部寄给许菊。 “买这做什么又不是没有用的，浪费！”坐在车里，许凡看着怀里的新手机，眉间抖动。 “这代表新的开始！”冯橙橙早就注意到许凡拿着的是两年前她送许菊的手机，那丫头定是舍不得买新的才把这个给了出远门的弟弟，只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才不愿说破。 夕阳逐渐被黑夜吞噬，逛了一天的二人被疲惫将背压弯，无精打采的坐在餐厅等待服务员投食。 冯橙橙手机突然响起，将对面的许凡惊得困意全无，她接着电话还不忘嘲笑他如惊弓之鸟。 “老邓！来老地方吃饭呀！”冯橙橙将身子斜靠在沙发上，边说话边撩着额边的发。 “过来再说，等你！”挂了电话她转身叫来服务员嘱咐上菜时间延迟。 许凡一听是要有人加入饭局心里有些不自在，他着实不愿与陌生人共进晚餐，只好拿出手机刷题。 “一个很好的朋友，你不必拘束。”冯橙橙似乎看出坐立不安的许凡，夹了一块开胃酸萝卜嚼着酸的眼睛眯成缝。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一个身着西装革履身材高挑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朝这桌径直走来。 许凡看着落座在对面的男人看似精英却又被那略带艺术气息的络腮胡减了分，但又毫不影响那张脸的颜值，甚至整体看下来对方身上的那股成熟气场碾压着自己，对面的二人有种萝莉与大叔的暧昧感。 “骑车来的？”冯橙橙伸手帮他整理那凌乱的头发，姓邓的抓起她喝过的水杯就喝，二人自然的像一对情侣，许凡看着心中像是被一瓶陈年老醋腌了几年。 “共享单车！知道你要喝酒，得给你当司机！”姓邓的说完朝服务员礼貌的笑着说可以上菜了。 “小鳄鱼，这是邓飞……叔叔！姐的好哥们！”冯橙橙坐直了身给许凡介绍。 “别！我还当不了叔叔！这就是你闺蜜的弟弟？老远就看见这帅小伙了！”邓飞又喝了一口她的水，许凡礼貌的笑了一下起身找服务员重新要来杯水给冯橙橙。 席间，冯橙橙就着白酒和邓飞聊着工作上的事，许凡听了半晌只知道这两人好像合伙在京大附近搞了个什么直播基地，其他的听不太懂也插不上话只好沉浸在一桌的美食中，吃完又继续低头刷题。 一瓶白酒过了半，冯橙橙说话时舌头开始打结，偶尔前言不搭后语，邓飞结了账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背着她往停车场走，许凡走在后面手指的关节被捏的咔咔响。 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冯橙橙突然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摩挲着他的络腮胡半睁着眼说“老邓，我都忘了你没有胡子的样子了。”然后翻了个身睡着。 “冯橙橙，如果下次你还这么勾引我，我保证对你不客气！”许凡站在门口清楚的听着邓飞的话，眉头皱了一秒就松开。 “我会照顾她，您回！”许凡走进去把邓飞的外套递过去。 “没事，我等一会，她喝白酒可能会吐，你应付不了。”邓飞接过外套又放下，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抓起桌上她看了大半的书翻到折角处开始看，许凡在他跟前好似空气。 看着他熟练的一系列操作，许凡那被醋泡过的心更加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干脆抬了个凳子坐在她房门口守着。 “你先去睡。”邓飞余光看了他一眼，头都没抬，语气干脆。 许凡没说话也没挪动，邓飞摇头冷笑一声继续看书。 过了二十多分钟，许凡起身将凳子归位冷面着朝邓飞下逐客令。邓飞看了眼手表又看看安然无恙的冯橙橙才将书折了角合上放回原位。 邓飞刚出门许凡没管他要说什么直接关门。 “她不适合你！”即使门被关上，许凡还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乐园 许凡清楚自己的内心，也一直知道自己对冯橙橙根本就是妄想，可还是不甘心，不愿意见到她与别人如此亲密。 他蹑手蹑脚推开冯橙橙的房门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翻看着那本邓飞读过的书。 那是一本很旧的言情小说，写的是一个叛逆女生的故事，看着看着书里的情节在他的记忆重叠，好像小时候听过。 夜深了，书只看了三分之一，他丝毫没有困意，这书里的某些情节和当年她跟谢峰离开十分相似，只是后来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冯橙橙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了几声，他犹豫了几秒轻轻抓起手机，竟然没有锁。微信里躺着二十多条消息，分别来自她那些“男朋友”，每篇聊天消息都十分无聊又露骨。许凡看看熟睡的冯橙橙，一口气将那些无聊的记录全部删除。 在岛上时从未睡过懒觉的许凡来到城里依然早早醒来，餐桌上的粥升着腾腾热气。 冯橙橙穿着睡裙，头发用毛巾裹着，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财经新闻。 “小鳄鱼早啊！”见许凡出来，冯橙橙打热情的打着招呼。 “姐。”许凡回了一声，想到删她聊天记录的事心中忐忑。 “吃了早餐再去睡会儿，我去趟公司，中午回来。睡醒后你收拾一下，咱们出去玩几天！”说着冯橙橙喝完剩下的粥回房间化妆，不一会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应该是没发现，许凡心想。 “别那么约束，我家就是你家！我走了！”冯橙橙出来揉了揉许凡的头发。 从前，他是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头发，哪怕是许菊自从知道他的这个禁忌后也严格遵守，对于冯橙橙这一举动他竟然没有反感，甚至觉得亲昵。 城郊新开了一家水上乐园，冯橙橙在同事的推荐下提前订了票，又将许凡学车的事往后延，安排妥公司的事两人就出发了。 一路上冯橙橙颜面未变，心情愉悦的哼着歌，好像那些聊天记录被删的事她并不察觉，只是搞得许凡心虚得很。 暑期加上新开业活动缤纷，水上乐园里人满为患，无论多么刺激的项目都挤满了人，这对社恐的许凡来说瞬间没了兴趣，许是冯橙橙看出他的心事只借着自己不太敢又特别想玩让他陪自己。 乐园场地广，项目多，所有项目体验课一遍就已经到了打烊时间，淋浴间更是人满为患排队排到了大门口。 冯橙橙皱眉看着长龙队伍摇了摇头，二人收拾东西回了园里的酒店。 房间是豪华家庭套，有两个房间，冯橙橙毫不客气的先冲进浴室，她洗澡的期间茶几上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许凡瞥了一眼竟又是那几个人的轰炸，可现下他不敢再轻易乱删，只是无奈的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落日余晖和不远处高大的摩天轮逐渐亮起的五彩灯光。 “好饿！可是又好累，都不想动！听说旁边有一家烤鸡超级好吃，但是他家不送外卖！”冯橙橙斜躺在沙发上回着消息，许凡坐在旁边擦着头发上的水滴。 “你等我，我去买！”说着许凡起身去换鞋。 “算了，一起去，反正是出来玩，刚好熟悉熟悉周边的路。”冯橙橙伸了个懒腰走过去。 “你就这么穿？”对于只穿了吊带短裙的冯橙橙许凡有些介怀。 “天这么热！”冯橙橙回了一句挎上包就出门。 馆子是农家乐，同样人满为患。 排队时冯橙橙不经意间眼光扫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面孔，那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她没细看只是平静的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原本幻想过无数次和谢峰再见的场景，她想自己一定会上去呼他一个大耳巴子然后潇洒离开，如今真见了却也没了这个念头，只是心中竟还是起了波澜，不是还念着他，也不完全是恨，就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谢峰 自从发现谢峰的身影后，她的注意力就时不时的往那边放。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女人，那个背影化成灰她也认识，正是当年介入她和谢峰之间的“大学生”，女人身边坐着一三四岁的小男孩，看来是一家三口了。 接到餐，冯橙橙按耐着再回头的想法和许凡回酒店。 走在酒店冗长的走廊上，冯橙橙总感觉背后有人可回头几次也没看见，心里有些发毛伸手挽住许凡，许凡心里一震，头皮的温度极速上升。 回到房间她心有余悸却又为自己如此敏感觉得可笑，不得不承认内心还是希望谢峰如电视剧里那样因重逢旧爱而追上来，兴许是他没看清楚自己，为此竟然有些失落，这种失落中带着恨。 二人吃着饭各怀心事，许凡还没从刚才她突然的行为中走出来，冯橙橙脑海里全是和谢峰对视的场景。打破他们的是冯橙橙微信视频的铃声。 “宝贝，干嘛呢？”冯橙橙丝毫不管旁边的许凡接起视频，哪知对面的男生开口就是肉麻的用词，让冯橙橙上头的确是对方那张口就来的气泡音。 “吃饭呢！翼宝吃了吗？”冯橙橙也不甘示弱，声线柔得似要滴出水来，一旁的许凡见状扔下饭盒回了房。 “宝贝，想你，想见你呢！”说话的男生语气和表情尽露委屈。 “姐姐出差了，回去找你，乖！”冯橙橙心头一紧，满脸怜爱。 “翼宝好想宝贝怎么办呢？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也不回，你是不是不爱翼宝了？”随着这气泡音结束，躲在房间偷听的许凡忍不住发出大声的“呕～” “谁？什么声音？”对方许是听到了许凡那声恶心的声音，马上坐直了身表情严肃起来。 “没有啊！喏～姐姐一个人～可能电视里的声音！好了，姐姐吃饭了，一会还有事，回去找你，拜拜！”挂了视频冯橙橙唤许凡出来吃饭，房间内自顾自生气的人只回了句“饱了！” 冯橙橙刚放下手机门铃就响了，她第一个念头便是谢峰，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的问谁，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按门铃。 “谁？”她走到门口再次发问。 “橙橙，是我。” 一听这声她悬着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是快一拍还是漏了一拍，只是那一秒胸口挺难受。 她踌躇了几秒还是缓缓开门，这一天早就应该来的，为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画个句号。 “干嘛？”她问的平静，却见对方原本暗淡的眼中突然光亮。 “看看你，看你发展的不错过的也挺好就放心了。”谢峰此刻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青春年少时的那股子阳光兴许是被生活磨灭了，他的轮廓也已经不似从前那样分明，虽有点发福，但眉宇间那股英气没变。 “好的，各自安好。”冯橙橙心底无数的拷问与嘲讽化为简单的四个字。 再纠结那些无用的过往已无意义。 她欲关门，对方又喊住了她。 “橙橙，我知道当年因为我的过错让你吃了很多苦，对不起！”谢峰此刻的表情只让冯橙橙回想到当初他离开时不屑一顾和厌烦她的样子。 “没必要。”她依然平淡的回应。 “老公！儿子找你呢！”走廊传来清脆的声音，谢峰转头一小男孩跑过来，他蹲下将孩子抱起。 “橙橙姐～呀～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女人走过来挽住谢峰胳膊，惊讶的表情假的抠脚。 “嗯，是呢～可能是因为弱弱妹太操劳了衰老的快，不像姐姐……没什么操心事，所以容颜不减呢！”冯橙橙对此女的“茶艺”水平深有体会，所以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怼的心里甚是开怀。 “唉～是呀，要管理家族企业操劳在所难免。不过幸亏有峰哥分担，加上我们可爱的儿子，在爱里操劳不算什么。听说姐姐后来要读夜大，怎么样？应该早就毕业了？读的哪所学校？”女人的问题精准命中冯橙橙的痛处。 偶遇 许凡听着外面的对话幼稚可笑，久未再见谢峰如今对方找上门来了真想见见他是何面目。 许凡走来，只见谢峰夫妻二人面上均是诧异。 “哟，橙橙姐这位是？”对面女人上下打量着许凡，内心直呼“好帅”。 “我是她男朋友。”没等冯橙橙开口，许凡微笑着将她揽过。 女人看了谢峰一眼，回头又露出那虚伪的笑，冯橙橙挑了挑眉伸手搂住许凡的腰。 “一起吃饭吗？”冯橙橙忽然热情起来，嘴角扬得要飞起。 “孩子困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谢峰的笑怎么看都尴尬，盯着冯橙橙的眼神中有些复杂。 “为了庆祝咱们久别重逢，你们在这的所有消费都免了，橙橙姐不会拒绝？哦～或许你们还不知道这酒店和旁边的水上乐园也是我家的产业。”女人说着双手挽住谢峰。 “真的吗？那太好了，既然妹妹都开口了，我再拒绝就辜负了妹妹一番美意了。”许凡原以为冯橙橙会拒绝，毕竟她们的关系如此尴尬。 女人没想到冯橙橙竟不拒绝，本想着她若拒绝还好再奚落一番，可她应变的如此圆滑只好掏出手机打电话交代酒店管理人员。 “那我就不客气咯！”说完二人假装恩爱的愉快送走谢峰一家三口，转身进房冯橙橙就订了一瓶近四万的红酒和三万多的海鲜大餐，厨师和服务员临走时豪放的给了一千元现金小费，许凡看的瞠目结舌，坐在餐桌前不知如何下手。 “吃啊！这白来的晚餐不吃浪费了！这么贵的酒你可一定得尝尝！”冯橙橙说着直接上手，刀叉筷都撇到一边。 “嗯……不要钱的就是香！动起来小伙子！”自己已经塞了满满一口澳龙，见许凡还是没动，便强行塞了一大块给他。 “吃不下！”许凡满脸厌恶的将食物扔在盘子里。 “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太累了？”冯橙橙停下大快朵颐的动作关切的看着对面满脸不悦的人。 “你不觉得伤自尊吗？”许凡看着她，似乎想看穿现在的冯橙橙还是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冯橙橙听完这话抿嘴笑了，用手腕揉了揉太阳穴。 “小鳄鱼，我们的自尊心不是谁都配得上的。这是他们欠我的，几万块买走不值得的人，对我来说是划算的买卖！”冯橙橙的语重心长并没能让感情经历如白纸的许凡理解。 “所以你用金钱衡量你的青春和爱情吗？没钱的时候是爱情，有钱了爱情就是粪土吗？我觉得……好贱！” 冯橙橙没说出那番话之前仍是许凡心里的白月光，现在许凡对她生了厌恶，厌恶中又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不甘、懊恼、爱和恨……这股情绪蛮力地撕扯他。 “好啦，别闹情绪了，先把肚子吃饱好！”冯橙橙没有生气，反而为他更换了盘子，给他夹了其他菜。 “没胃口！”没等冯橙橙将食物放下，许凡猛的起身将椅子甩出一两米，摔出巨大的响声然后摔上门把自己关进房间。 冯橙橙放下盘子，将椅子搬回原位，回到自己的位置抿了口近四万的红酒，指尖燃起一支烟，看着满桌的大餐苦笑。 她理解许凡的情绪，也接受他骂的那声贱。因为曾经她青春年少时给爱情和青春的定义都很纯洁高贵，可恰恰这样才伤人最深。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理解呢？ 她回过神想想，也许自己给许凡做了错误的示范，这样的错误可能会误导他将来对其他女孩的认知。 冯橙橙起身到许凡门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到餐桌前继续享受美食。 她想，他的路始终是他自己走，途中的对错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有些命中注定的东西无论别人怎么引导都是无用的。 同时又为许凡跟自己闹情绪感到好笑，仿佛情侣闹别扭，这样的状况也是很久很久没有过。 醉酒 熬到十二点那瓶近四万的酒开始上头，后劲比冯橙橙喝过的任何酒都大，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重影叠加，她分不清哪个才是实物该避开，扶着餐桌转了几圈越来越懵。 “橘子！”她眯着眼朝角落一颗发财树喊，只觉舌头大。 “橘子！你在吃什么？”她摸索着过去对着树问。 “我…可能…这酒有点懵！抱抱～”说着她紧紧抱着那树，哪怕树枝硌着皮肤也丝毫没觉得疼。 “走，再喝点！”松开手她又抓着树干迈着凌乱的步伐，只是那“人”丝毫不动。 “服务员！老板！再来一件啤酒！来桶冰！”冯橙橙半睁着眼用力挠了挠被树叶蹭痒的下巴，回头又皱皱鼻打量着面前的树。 “橘子你瘦了！辛苦？唉～心疼你！坐～”她靠着墙坐在地上，歪歪扭扭的拍着地，然后抱着花盆，头依着树干苦笑。 “你这些年的苦我没有体会过，我……我不苦！我身边有七八九十个弟弟，都是大学生！为什么？因为徐若若是大学生啊！她拐走谢峰的时候就是大学生……谢峰说他文化就低，我也就高中毕业，以后生个孩子不成器，所以…跑了！” 许凡听到冯橙橙喊“橘子”，以为许菊来了，打开门看着客厅角落的一幕忍俊不禁，于是远远的坐在房间门口看戏。 “其实，他就是看中徐若若的身份！那啥玩意儿集团的继承人！” “服务员！酒呢？你去厂里买吗？”冯橙橙突然扯着嗓门吼了一声，给许凡吓一跳。 “网友！他俩是同城网友，聊qq聊上的！他跟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不～带走了手机，我把他所有东西都烧了，就当他死了！街坊问起来我也说他死了！” “橘子！我好难，但是我不敢回去，没脸回去！所以才换了号码，玩消失！每天都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还要独自面对高昂的房租，后来我把店关了，租了个便宜的地下室，白天出去摆摊……一开始因为抢摊位还跟人打架，没打赢…别人是两口子……那男人一拳给我鼻梁骨打折了，脸肿了半个多月！” “服务员！我要投诉你们！服务质量太差了！” “那会邓飞也在旁边摆摊，他帮的我，报了警对方赔了医药费！我用那笔钱买了辆三轮车…凌晨把包子包好然后骑着三轮车到学校门口，那些高楼下卖，嘿嘿，生意还不错。收摊回来收洗完就补觉，那些忙碌的日子让我从失恋中走出来，却也是暗无天日，大概有一年没见过这座城市白天的样子。” “我那地下室就是邓飞介绍的，他住我隔壁，我们也算是一起熬过来的。谢峰走后再也没出现过，就像死了一样。后来生活渐渐好起来的时候我才对年少轻狂这个词有了新的认知，原来我当年跟他远走没有高飞还摔的很惨就是年少轻狂的代价。我妈说我当年被师范录取了，如果我要是没有跟他走，现在说不定在哪所学校教书呢！” “橘子！我……我身边那些男孩子，我知道他们很多都是因为我现在有点钱，愿意在他们身上挥霍……我们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不……老八不是，老八和他们不一样！老八喜欢我！他从不主动联系我，但是每一次他看着我时眼里有光！突然想他了，哈哈！他唱歌超好听，那个声音温柔死了……” 冯橙橙说着突然唱起来，舌头虽捋不直，但许凡也将所有听了个大概，心中的愤愤不平也随之散去。 随着酒劲高升，冯橙橙的意识更加混乱，脚上如踩了棉，软得不听使唤，许凡扶着她时而抱着柱子胡言乱语，时而指着电视机骂骂咧咧。 终于安静下来时是她流着泪摸了支烟塞进口中，许凡犹豫了几秒还是帮她点上，她深吸了一口后夹着烟的手径直落在腿上，疼痛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许凡迅速掐了烟跑下楼找前台要消毒药水。 冯橙橙并没有理会疼痛，而是摸起手机眯着眼打了个视频。 “老八，突然好想你！”接起视频的人面目清秀，长相俊朗，怀中抱着一把吉他，背景是暗调却又五彩闪耀，像是夜店。她半睁着眼，醉意正浓，根本看不清对方。 “看来你真的只有喝醉了才会想起我。”老八周围嘈杂，冯橙橙也根本听不见他再说什么爬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老八从接起视频时的惊喜之笑逐渐变成苦笑，看着她闭上眼随后手机掉落在地，他的视频里只有黑暗，老八叹了口气挂了视频在对话框里回了“好梦”。 许凡回到房间时见冯橙橙终于安静睡着，取了碘伏棉签小心翼翼帮她的烫伤消毒。 饭局 许凡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当他出房间时冯橙橙早已换洗好，独自坐在餐桌前一面看着财经新闻，一面吃着早餐。 许凡甚至怀疑冯橙橙的生物钟有超能力，无论前一晚睡多晚有多醉，第二天早上都能早早起床，按时吃早餐。 “唔？起这么早？来，趁热吃！”冯橙橙的惊讶有些潦草，好像整个人的思绪根本不在这句话上，许凡呢喃着应了一声，低着头走过去。 “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待到许凡吃的差不多冯橙橙才缓缓开口，生怕自己断片的那些过程中对许凡做了什么不恰当的行为，这可是闺蜜的弟弟。 “你都忘了？”许凡抬眼与她对视，只见冯橙橙心虚的眼神马上漂移开。 “后劲太大，断片了……额……我没有……对你怎么样？”许凡一听只是摇头，内心却揣测出她定是对谁做过出格的事，否则不会这么问。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今天去爬山！西山的日落你一定得去看看！”冯橙橙终于放下心计划后面的行程。 冯橙橙每个季节都要抽一天去爬西山，只为了见证不同风景下的日落。 民间流传着“情侣不爬西山，要分手爬西山”的传言，但这山顶却多的是情侣，在落日余晖下大家纷纷用镜头记录下这浪漫时刻，这二人也不例外，照片第一时间发给远在太阳岛的许菊。 下山时天渐黑，供应商的老刘打来电话邀约晚饭，临时组的局却也碰上饥肠辘辘的二人。 “我不去了，先回家。”许凡一想到桌上都是陌生人，头发丝都在抵触。 “吃了饭再回！回去你也得吃呀！”冯橙橙开着车，没注意到许凡脸上的别扭。 “不了，一桌都是生人，吃不饱。”许凡挠了挠脑袋，打开玻璃温热的风灌进来，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 “好！给你点外卖。”冯橙橙意识到身边男孩的性格只好妥协。 局上还是那三个人，老刘和李姐是夫妻，陈姐单身贵族，习性与冯橙橙相似，所以二人比较投缘。他们是从她摆摊开始就合作的老友，大家年岁不一，但个个都是前辈，多年相处下来，关系不似普通商业合作的严肃。 “橙橙，你今天带的小朋友怎么没来？”冯橙橙一入席，陈姐率先挑眉调侃。 “没有！这几天忙，没找小朋友！”冯橙橙还没反应过来，以为陈姐说的是她微信里那些个“小男朋友”。 “我都看你朋友圈了！难得啊，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在朋友圈公开发合照，说明关系不简单呢！”陈姐满脸吃瓜群众的期待。 “噢～这是我好闺蜜的弟弟，考上京安来上学的，我带他周边转转！” “我还以为可以等吃喜酒了！”李姐原本激动的表情随着冯橙橙的话音变成失落。 “行了，边吃边聊。”老刘端起碗催促。 这几人的饭局从不喝酒，原因起于老刘的脂肪肝，大家便有了不约而同的默契。 “橙橙，蜂蜜给你放后备箱了，记得喝。”饭局结束，李姐挽着老刘将手上剩余两瓶蜂蜜递给陈姐。 老刘的家乡是养蜂的，家人时不时就给寄点蜂蜜过来，几年来好酒的冯陈二人没少喝蜂蜜水。 “你回家还是去哪？”老刘夫妻二人离开，陈姐依靠着冯橙橙的车燃起一支烟，冯橙橙抽烟也算是陈姐带入门的。 “回家，弟弟一个人在家。” 烟燃尽，二人分道扬镳。 汽车驶过十字路口后进入辅道，穿过高楼林立的街道找了个车位停下，冯橙橙披了件白衬衫径直往酒巷走去。 老八驻唱的酒在巷子最深处，比起外面几家大型迪，零散的客人显得生意萧条。 台上的人留着狼尾，抱着吉他，对台下的人唱着动人的情歌。 冯橙橙走进去在角落窗边落座，要了杯果汁，捧着腮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人。 彩虹 老八似乎是看见冯橙橙了，冷峻的痞笑一下，重新调了调话筒位置弹唱着周董的《彩虹》。 冯橙橙一听到这个旋律，时光突然回到她认识老八的时候。 两年前，元旦跨年夜。 冯橙橙和公司一行同事聚餐结束，因为要喝酒便没开车，在漫天的烟花下她走进地下通道。 从前都说女孩子夜里不要走地下通道，可那个通道与其他通道不一样，既是通道也是一个小型地下百货商场。 在冯橙橙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这个通道每天要走三四次，后来搬进豪宅就再也没去过。 那天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下去了。 那时，路面上到处都是跨年的气氛，地下得铺面早就关闭，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挤在铺面角落打瞌睡，冯橙橙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走到通道另一头时，一个头戴黑色针织帽的男孩坐在地上的纸板上怀抱吉他弹唱《彩虹》，男孩头发齐肩，但很干净，吸引她的是男孩温柔的歌声，只是匆匆过客却无一人因这歌声停下。 冯橙橙放慢了脚步，一面观察男孩，一面认真聆听。可惜，男孩唱了一半就停了，小心翼翼收拾东西。 冯橙橙意犹未尽，犹豫了几秒走过去抱着膝盖蹲在他跟前。 “唱得真好！可以麻烦你唱完吗？” 男孩抬眸，面上露出一丝惊喜，但又犹豫的偏头看了看周围已经入寐的人。 “太晚了。”惊喜过后他抱歉的耸耸肩。 “不好意思。但你唱的真好！你每天都在这吗？”冯橙橙起身又回头问。 “我……嗯…每晚都在。”男孩面庞白俊，抬眸时眼中清澈的光亮。 “好，我改天来早一点。拜拜～” 冯橙橙朝手心哈了哈气，小步跑向楼梯。 “喂～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外面唱！”男孩起身追过去。 二人在马路绿化带边就那么坐着弹唱。 男孩似乎因得到认可，整张面庞上扬。 寒风虽刺骨，却也毫不影响他的声调。 冯橙橙偏头看他时，他甚至俏皮的朝她放了下电，微笑时嘴角的梨涡陷了下去，双眼弯得似月亮，这样的笑竟有一种治愈的温暖，那一秒冯橙橙的心咯噔一下也跟着陷了下去。 自那以后的晚上，只要没事她就在那个地下通道听歌，她自认为那是她多年来最放松的日子，甚至自觉有点浪漫。 闲聊时才知男孩叫叶海，在家族的孩子中排第八，老家人都喊他老八。 他来自偏远山村，大学念了半年时父亲从工地坠楼身亡，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此断了，母亲本就患病不能自理，家里顿时陷入绝境，即便他勤工俭学也供不上母亲每月的药费和自己的学费，拿到工地给父亲的丧葬费后他偷偷辍了学将母亲接到城里，在城郊租了间破败的屋子，一边四处打工一边带母亲看病，在认识冯橙橙的一个月前母亲离世，人财两空。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如今的老八是这小酒的老板，也只有冯橙橙知道两年前她认识老八的时候他刚从老家办完母亲身后事回来，身无分文，白天在餐厅打工尚能填饱肚子，晚上无处可去便只能跻身于地下通道，卖唱。 冯橙橙分不清自己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笑，却也不忍他继续住在地下。 于是，她在自己豪宅贷款还没还完的情况下又买了一套小公寓以每月二百的租金租给老八。 这是她除了私奔以外第二冲动的一次。 两年了，即便她心里一如既往的喜欢着这个梨涡男孩，却从不敢再进一步，谢峰对她的伤害留下了阴影。 至于她微信里那些男孩，她满足他们偶尔的物质需求换取虚假的甜言蜜语，以此来提醒自己，爱情就是迷雾。 老八，即便吃了些生活的苦，眼神却比那些男孩清澈，除了内心的阴影，她不舍得下手，也怕迷雾散去还是要各奔东西，一切归零。 “好久不见！”老八把她面前的果汁拿开，换上一壶花果茶，她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好久不见？在她的记忆里大概两周前还一起吃过饭。他的这个好久也太短了。 表白 一壶茶过半，老八看了看时间，酒还是只有几个零散的客人。 “不早了，先送你回去。”老八跟服务员叮嘱了几句，走到她旁边帮她拿上包。 “去你那，想看看我们去xz的照片。嘶～”冯橙橙起身，小腹一阵疼痛，她扶着桌子看了眼日期，心想难怪老八把她冷饮换了。 自她在xz疼到晕倒那次以后，好像老八从未忘记她来例假的日子，每个月那几天都提醒她保暖，忌口。 若是他在身边，更是事无巨细，暖宝宝、红糖姜水，甚至止痛药都会亲手送到她手上。 幸好，她痛经都是提前几个小时开始，否则又要尴尬了。 经过巷口的便利店，老八跑进去买了一袋子卫生巾。 冯橙橙坐在副驾看着他，心里一股冲动上头。 到了公寓冯橙橙从卫生间出来时脸色苍白，窝在老八的沙发上不敢动弹，屋子里弥漫着姜味。 老八将备好的暖宝宝递过去又跑到厨房，调了火候又取来毛毯给她盖上。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自己仿佛是重症病人，心却被温暖包裹。 “去检查一下！”老八蹲在她旁边道。 “不用，自小就这样。”冯橙橙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总这样疼怕也不好，医生肯定有办法。” 老八低垂的眉间尽显焦虑。 冯橙橙讨厌去医院，更惧妇科的检查器具，想想那冰凉又痛的检查还是甘愿这样疼下去。 红糖姜茶的味道她也是不喜的，但总好过医院检查的痛，温度刚好时她憋着气一饮而尽，身体热烘烘的。 重温完那本厚厚的相册，她缓慢起身，眼周尽显疲惫。 “太晚了，我回去了，不影响你休息。”说着她又轻捏了他的脸。 “你坐下！我有话要说！” 老八挡住她的路，将她摁回沙发。 冯橙橙挑了挑眉，只见他神色慌张。 “额…那个…嗯…我…”他在她跟前踌躇缓慢踱步，心脏的节奏开始加快。 “什么？怎么了吗？没事你说！”冯橙橙等的有些急了，环抱着手满目严肃。 “你…能不能和他们分手？” 老八突然停步，双手紧握，低头看着脚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到她突然在朋友圈发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实在太好看，害怕自己再不争取就真的没机会，又怕开了口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从此路人。 冯橙橙松开双臂也松了口气，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为什么？”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他抿着唇眼神迅速从她面上闪过。 “不适合！也没意义！”他答。 “叶海！”冯橙橙突然叫他全名。 他愣了，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全名。 “你到底要说什么？” 以前，即便老八知道她的事但从没多问多说，这反常让她想到许凡骂她贱，兴许老八意下也是如此，亏得她还以为他有别的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不下去了。”老八看她脸色不悦，不想再犹豫，是死是活总要试一试，凭什么她能接受别人就不能接受自己！ “然后呢？一次性说完！”冯橙橙顿感烦躁，许凡骂她她能理解，老八如此想她也认，毕竟脚踩多条船这种形象本就不道德。 冯橙橙一手捂着腹部，一手从桌上的烟盒取出一支，他伸手要拦被她一把打开。 “我爱你。”老八蹲在她膝前，眼神不再躲闪，反而坚定的看她慌乱的眼神，这一刻他呼吸都快停止。 “我现在应该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因为我们差距实在太大，但我不愿再看别人一点点分走你的心！我今天就是要打破我们之间的暧昧关系，要么转正要么……你不必今天就回答我，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缠着你，但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她认真听着他的话，烦躁感烟消云散，手中的烟只吸了一口，摁灭烟头转目与他对视。 “你…只是想谈恋爱还是奔着结婚去？”冯橙橙没有表露出心中的喜悦，反而表现的比先前更严肃。 “结了婚也还可以保持恋爱状态！持证恋爱！”老八想了一会，挺直了背，目光没有丝毫犹豫的看着她。 冯橙橙胸口一阵说不出的难受，谢峰以后至今她从未想过结婚这事。 “老八，我们可能会有很多合不来，首先是年龄，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其次是观念，我们可能会有代沟，就会有争执。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我全当没听见。” 老八看着她，害怕她马上就说出拒绝的话。 “不是冲动！xz之后我就喜欢你，我恨不得每天都能见到你，粘着你。可是，你身边那么多人。你每次都是喝醉了才会想起我，找我，我又高兴又难过。我恐怕连备胎都排不上，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成章 别看冯橙橙脚踏多条船，但她知道那些男孩没有一个真心，有的男孩仍然有女朋友，譬如异地恋的、在校的，追求冯橙橙不过是为了一时兴起，或者想体验一下和有钱姐姐在一起的快乐，抛开这些不谈，冯橙橙只要跟他们提一句结婚，这些人马上就会自动消失。 她知道她未来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叶海，你帮我煮过这么多次红糖姜汤，你知道它的味道吗？” 听完老八的话，冯橙橙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和眼神温柔下来。 老八不习惯听她这么叫自己，心里顿时凉了，不知她想用红糖姜汤这件事来给他讲什么道理，于是有些失落的摇摇头。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分钟竟让他差点窒息。 冯橙橙突然捧住他的脸，嘴唇凑了上去。 老八先是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心脏仿佛猛的升到嗓子眼。 冯橙橙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冰凉的舌头钻进他的口腔，他没有尝到红糖姜汤的味道，反而是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清凉的甜。 他头有点晕，眼眶也有点酸，甚至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正当他要做出回应时她却停止了，搂着他的脖子问“尝到了吗？” 他瞪着充血的眼，看着她那温柔略带挑逗的眼神，委屈巴巴地摇头，然后主动凑上去，她却嬉笑一声躲开了，他的鼻尖撞到她光滑白皙的颈部，她既然如此撩拨他，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老八一口咬在她脖子上，任她如何挣扎，吸出一个吻痕后扬起嘴角得意的看着她。 “你接受我了是不是？”老八还是不可置信的向她确认。 “你并没有说让我接受什么？”冯橙橙换了副不知所以的面孔耸着肩。 “你都亲我了还说不知道！接受我当你唯一的男朋友和未来的老公！”老八说着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她没有拒绝，只是别开突然升起两朵红云的脸。 老公这个词着实让她感到害羞，压制不住的那种。 “嗯。” 冯橙橙刚点头，老八大笑着一把将她抱起来。 “疼疼疼，肚子疼！”闻言他赶紧将她放下。 “太晚了，你先送我回去，我今天是开不了车了。”冯橙橙一脸委屈，但看着他的眼神柔的似要滴出水。 “不回去了行不行？”老八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她走的，从前虽然关系暧昧但总归是不清不楚，现在转正了便顺理成章。 “我来大姨妈了！”冯橙橙对此话自然是曲解的。 老八看着她紧张慌乱的表情忍俊不禁，自己没往别的方面想，倒是她自己想歪了。 “所以你留下免得折腾，我也好照顾你。”说着便环住她单薄的肩膀。 冯橙橙脸一红，紧紧靠在他胸膛上，双手在他背上来回，打量着他的身材。 “弟弟一个人在家，我得回去。” 老八一听便满脑子疑惑，何曾听过她有弟弟，那些个弟弟不都是她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小男友么？难不成她竟金屋藏娇了？心里顿时不悦。 “你把人都带回去了？那你刚刚答应我的算什么？”即使生气，老八的双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是冯橙橙听的一头雾水。 “我亲闺蜜的亲弟弟啊！你以为是什么？我朋友圈不是写着弟弟呢嘛！” 听完解释他豁然开朗又嘿嘿笑起来，原来只是误会，却也多亏这个误会让他成功转正。 “好，确实是我误会了！既然误会解除，你也要走，我有个请求！” 老八一脸的坏笑她看不到，但分明听见他的心跳节奏逐渐加快。 “什么？”她抬头对上他那明亮清澈的眼。 “刚才没有尝出味道，我很好奇！”老八说完咂着嘴，嘴角向上时牵出两个梨涡，她恨不得醉在里面。 缠绵悱恻的激吻过后公寓里的温度似乎升腾了，二人皆因换气不顺有些眩晕。 抱着腻歪了一会，老八见冯橙橙疲倦感十足只好送她回去。 老乡 冯橙橙进家时，客厅灯火通明，电视回播着篮球赛。许凡穿着球服，手中握着手机靠在沙发上好睡。 听见动静，猛的惊醒。 冯橙橙的脸色一如当初那般苍白，他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关心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没事，休息休息就好。” 冯橙橙放下包，径直往厨房去。 “你没吃饭吗？”四处的垃圾桶干干净净。 “吃过了！我出去吃的，顺便把垃圾带出去。”许凡伸了个懒腰。 “真的？”她不太相信这个内向的男孩竟然会去陌生的地方吃饭。 “真的！你快去休息！” 许凡看她憔悴的样子还担心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小鳄鱼，我这两天都会不舒服不能带你出去玩了。明天刚好你去考科一，过了这几天我再带你出去转转。” 许凡没再拒绝，乖巧的点头。 “一会我给他们打个招呼，明天你在楼下等就行，会有人来接你。” 许凡依然点头，眼前她的样子比从前痛经的时候看上去更糟糕。 冯橙橙半夜吃了止疼药熬到天快亮才终于睡着。 许凡早早起床，没有打扰她，卧了两个鸡蛋，自己吃了碗面就出了门。 上车才发现教练是老乡，在冯橙橙离岛后来的京安，算是混的好的一批。 聊下来才知这段教练竟与谢峰曾是一个车间。 “那会出来还是阿峰给我们写的信，说外面的钱比厂里的钱好挣，你看橙子和阿峰就知道，出来的人呀就不想回去了。” 呵，谢峰不过是傍上了富婆而已。 许凡在心里嘲讽着。 段教练在京安安了家，长期顶着烈日教学，皮肤黝黑，与细皮嫩肉的许凡成鲜明对比。 许凡果然不负冯橙橙的厚望，科一顺利通过。 “橙子说你过了就让你上车，节省时间。趁现在我还没接到其他学员，只带你一个人你上手的时间多，那咱今天就开始？” 冯橙橙是花了高价给许凡定了待遇，只不过跟老段打过招呼瞒着许凡。 邓飞这边除了自己的工作又抽空打理新公司的事，冯橙橙只管投钱，其他的几乎帮不上什么忙，他忙的飞起。 这刚确定关系的二人倒好，整个白天几乎都腻在一起，要不是酒人手缺乏，老八不得不自己顶上，他都恨不得用胶把冯橙橙粘在自己身上。 许凡学习能力强，早出晚归练了一周的车后老段就给他约了科二考试。 他却至今还不知道冯橙橙已经有了正式的男朋友，甚至心里还在戒备着同样不知情的邓飞。 冯橙橙答应老八与那几个男朋友分手，一切倒是顺利。 唯有那个翼宝，几乎要将她的手机打爆。 “我不接受这样的分手，必须当面说清楚！”她无奈接了电话，听得出对方情绪激动。 翼宝约她在第一次见面的酒，冯橙橙见他哭的双眼通红浮肿，心中有些愧疚。 “小翼，别这样！” 原本想好了如何跟他说，却被他的样子扰乱心神，还是温柔的安慰他。 “姐姐，我到今天才算知道，原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图个乐是吗？你这么残忍的吗？我以为你翼宝翼宝的叫我是真心的！” “不是……” “我应该早就知道的…你从不告诉我你家在哪，在哪上班，我想找你的时候就只能靠手机！两个月了，我甚至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是为了玩玩方便丢弃是吗？” “小翼……我确实对不起你！” “这么想来你恐怕不止我一个人？我以为你真的很忙，其实是忙着如同应付我一样应付着别人？” 冯橙橙开始紧张起来，他不会真的是玩真的？ “姐姐……我以为我比别人幸运，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真爱，我甚至幻想着等我毕业就跟你求婚。是不是因为要等，所以你不愿意了？” 小翼哭的梨花带雨，听到这时冯橙橙整个人如同雕塑。两个月的“恋爱”竟能让他陷到这番程度吗？ 自残 小翼全程眼泪没有停过，说到激动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冯橙橙也不忍再提分手的事，只做安慰，晚饭后才将他哄回去。 回家的路上她反复回想和小翼的这两个月，最多只有过一次浅尝辄止的嘴唇触碰，如今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难道自己真的伤到小男孩的心？ 可从一开始的观察，小翼却并不像来真的。 回到家，许凡正在跑步机上酣畅淋漓。 二人闲聊间冯橙橙赶紧将电量告急的手机充上，然后打开电脑边吃许凡准备好的水果边看公司新发来的报表。 老八已经将她的微信攻陷，和所有热恋期的情侣一样，问候和甜言蜜语可以一天发百条。 许凡从跑步机上看过去，只见进门时还一脸愁容的冯橙橙现在只对着电脑傻笑，不用看也猜得到，定是和哪个男朋友热聊，心中一阵不快，暂停跑步后抓起一瓶冰水狂。 “运动后不能这么喝冰水哦！”冯橙橙虽然没看他，但也尽收眼底。 “哦～”休息几分钟后，许凡抓起哑铃自顾自的练。 冯橙橙见他不再说话才恍然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有点重色轻友，忽略了许凡，大概这厮也是有情绪了，毕竟是自己把他提前叫来，也承诺过要带他去玩，可现在恋爱上头，竟把这些都忘了。 “心情不好？”冯橙橙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查颜阅色。 “没有啊。”许凡偏头看她，冯橙橙伸出食指在他肱二头肌上戳了戳。 “小伙子身材不错。”冯橙橙挤眉弄眼的说完就回到电脑前。 “明天你考完试带你吃好吃的！” 许凡正准备跟她说说这一周练车的事，只见冯橙橙对着电脑脸色由红到白，眼睛紧盯着屏幕，然后身体开始发抖，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糟了！”木讷了一会她才抖动着嘴唇开口。 许凡跑过来看到屏幕也被吓一跳。 视频上先是一张苍白的脸，而后便是手腕上翻卷绽开的皮肉和汩汩的鲜血，视屏发送者写着小翼。 “我出去一趟！”冯橙橙手脚慌乱的拔掉手机充电线。 “这是？我陪你去！”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定是去找事主了，自己也没犹豫跟了上去。 “你在家，放心，没事！”冯橙橙跑到门口回头叮嘱一句。 许凡还是跟了出门。 “你去也帮不上忙！乖！”冯橙橙摁下电梯键，回身拍了拍许凡的肩，但声音明显颤抖。 回到家才发现她鞋没换，外套没带，甚至包也没拿。 他知道小翼就是那天和她视频的那个男孩，怎么会自残呢？疑问让他没忍住翻看了冯橙橙电脑上没有退掉的微信才了然，她和男孩分手才导致对方做出了自残行为。 许凡抓起钥匙和手机就往外跑，可追出去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她早就不见了身影。 许凡不是担心小翼会怎样，而是担心那人会对她怎样！打了几遍电话都没人接，心底突然像是通了个洞，不再跳动。 怎么办怎么办？脑子里除了怎么办这三个字竟毫无他法。 徘徊之际身旁的车位停下一辆黑色宝马，邓飞的出现像是一束光。 这座城市对许凡来说还太陌生，邓飞和冯橙橙一样在这闯荡多年，两人关系又如此近，想必他的办法要多于自己。 没等邓飞认出自己，许凡就跑过去将事情告知。 “飞哥！”正在二人交谈时老八从不远处走过来，脸上笑意盈盈。 “怎么不上去？”老八问着摘下耳机。 邓飞又将事情转述一遍。 许凡不认识老八，但听得出这人与冯橙橙关系也不错。 “我能定位她，昨天刚关联的。”老八听完面色一沉，说着就掏出手机。 一番操作后果然显示了位置，定位在几条街外的小区，没有移动。 三人马上上车赶过去。 “飞哥，你认识这个小翼吗？”老八眉头拧在一起。 “没见过也没听她说过。”邓飞摇头道。 “怎么会出这种事！如果…我说如果……这人要是死了，橙橙会不会受法律上的影响？”老八继续问。 邓飞偏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凝固了几秒声音很小的说“不知道。” “死不了！他不想死！如果他想死就不会选这种方式，割腕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人！”后座的许凡开口。 悲剧 冯橙橙赶到小翼家时门并没锁，满屋子乱哄哄，酒味夹杂着食物腐败的味道。 她喊着他的名字从满地杂乱中寻找落脚点。 “橙橙……”虚弱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冯橙橙听到声音一心只顾往声音的地方去，脚下被玻璃酒瓶滑倒，爬起来又赶紧冲进去。 小翼狼狈地湿漉漉地坐在地上，手腕上的血混着水顺着指尖滴落，眼神堕落的看着她。 “你疯啦！”冯橙橙歇斯底里的吼出来。 “橙橙，我不想失去你！如果非要分手，我宁愿死！”小翼收回目光，盯着顺流而下的血水。 冯橙橙的定位在原地不动了，三人赶到时杂乱的屋里并没有人，但还能从混乱的气味中闻到冯橙橙身上那股香水味。老八再次再次刷新定位，于是冯橙橙的位置消失了。 “不会出事了？他会不会把橙橙绑架了？”老八踢着脚下的酒瓶，一拳将玻璃茶几砸裂。 “没完没了！”门外突然来了一大妈指着三人。 “大姐，不好意思，您知道这家人去哪了吗？”邓飞走过去礼貌的问。 “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吵死了，一会鬼哭狼嚎，现在又摔摔打打的！还让不让人安宁了？！”大妈叉着腰接着骂。 “大姐，我们也是着急找人。不好意思，这就走！”邓飞说着招呼着另外两人。 “我只看到那两人血淋淋的出去了！是不是杀人了？”三人刚下楼，大妈站在楼道声音里再没有先前的愤怒，而是害怕。 “没事，就是酒喝大了磕到了！大姐谢谢您告知！”邓飞说话时面带笑容，说完转头又严肃下来招呼着二人离开。 “飞哥，她说的是两人血淋淋！飞哥，橙橙是不是也出事了？都怪我！都怪我逼她分手！要是我不逼她就不会出事！”老八自顾自的脑补画面，自责的眼泪突然就滴落，邓飞瞅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管开车。 许凡也如坐针毡，手机被捏的变了形。 邓飞开着车的眼睛没有放过路边任何一家诊所和卫生服务站，到了最近的医院时一眼就看到了冯橙橙的车，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经过三人描述，导医将手指向人来人往的急诊科。 冯橙橙坐在抢救室外的凳子上，脸埋在膝盖上双手抱头。 三人跑过去，老八紧紧抱住她。 邓飞和许凡驻足了一瞬才缓缓坐在她身边。 “你们怎么来了？”冯橙橙从老八怀里抽出身，强颜欢笑中全是愧疚，眼睛红的像是几夜未眠，脸上的血渍已经结块。 “以后遇到事不准再擅自行动！”老八揽过她，恨不得将她捏碎在手心。 “我没事，救人要紧嘛。”冯橙橙依然强撑坚强的笑。 “他没对你怎样？”邓飞取出纸巾手伸到她眼前，又递到老八手上。 邓飞心里已经知道冯橙橙为何会突然跟小翼分手，若在平时肯定偷着笑，可看着眼前的一对心底却是一抹酸楚。 许凡看到老八抱她，她也没有反抗的时候转身就走。他觉得好像谁都可以抱她，与她亲近，心里恨的骂了她千万遍。 “没有。”冯橙橙摇着头，嘴角固执的向上。 “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邓飞看她满脸的疲惫和身上大大小小的血渍，心疼。 冯橙橙坐直了身，裙子上大片的血迹，膝盖上裂开的口子已经停止冒血。 “不用了，他要是见我不在肯定还要闹。你们回去，不用在这耽搁。”冯橙橙撇了撇嘴无奈的笑。 说话间抢救室的门打开，护士急匆匆跑过来没等他们问里面的情况就被叫进抢救室，只见医护人员面色凝重。 走到小翼的床边，他手腕上已经缝了针包好，也终于睡着了。 “你们都是蒋小翼的朋友？”医生又将三人带到办公室，面上的凝重始终没有褪去。 “怎么了吗医生？”看着医生护士如此的面色，冯橙橙愈发担心。 “蒋小翼有艾滋病你们知道吗？”医生一语几乎如一把尖锐的刀直捅她的心脏，邓飞和老八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看来你们也不知情，这是化验报告！”医生将桌上的单子递过去。 冯橙橙伸出的手上还沾着他的血迹，腿上一软邓飞及时扶住她。 “你是他女朋友？”医生问。 冯橙橙目光惊恐，脑袋一片空白，耳朵里都是嗡嗡声，医生的问话根本听不见。 阻断 “你别紧张，先把这表填了。冷静下来回答我的问题，好？”医生将老八和邓飞支出办公室，冯橙橙呆坐在椅子上，耳朵里的嗡嗡声淹没了她，呼吸都快被抑制。 医生给她递了张表和笔填写基本信息，她握着笔的手抖到无法写字，放下笔捂着脸抽泣。 “你们有过性生活吗？”医生没有再做安慰直接提问，这个问题穿透力极强，仿佛从云雾中直接击破那些嗡嗡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我们刚好了两个月，接吻也没有，就蜻蜓点水的亲过一次！但我们一起吃过饭！”冯橙橙原本就红的眼如今更是像要滴血。 医生长舒一口气，面色有了缓和。 “吃饭接吻都不会传播，这主要通过性传播，血液和母婴传播。你看你这到处都是他的血，身上没伤口还好，要是有伤口……”医生说着上下打量冯橙橙，目光停在她膝盖上，同时她也下意识的将目光锁定在膝盖。 “医生……我是不是被感染了？”冯橙橙哀声。 “首先，你们没有过性生活，今天你这情况属实不乐观，但好在发现的早。别耽搁了，快去处理！处理好来找我，后续做阻断治疗。”医生说完将她带出去给护士交代了几句。 她在卫生间外的水龙头上疯了似的清洗身上的血，以至于全身湿透，裙子上的血沾了水晕得像一朵娇艳的花。 “医生跟你说什么？”老八站在她身后，像丢了魂，眼里她最爱的光消失了。 “做治疗！老八，你先回去，我没事！” 此刻的冯橙橙极度矛盾，她想要老八陪着她，可眼下发生的一切老八最应该回避，尴尬得能抠出一座城。 “你跟他有没有……”老八不知如何开口，他害怕冯橙橙被感染也怕自己跟着遭殃。 “我检查完就回去，你和邓飞先走！”冯橙橙再次劝退他，根本没听清老八想说的话。 “你和他有没有做过？”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空气仿佛瞬间冰冻，冯橙橙停下手中的动作，关掉水龙头，膝盖上的伤口被洗的发白。 “没有！我跟你说过，我和他们没有过亲密关系！”冯橙橙到达了崩溃边缘，这一夜如坐过山车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八的这个问题在这之前她已经跟他解释过两次。 看着他暗淡的眼睛，她有点失望，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没有相信她。 偏偏在这个时候脑海里尽显一天前二人干柴烈火的场景。 自谢峰之后这十来年她没有碰过任何男人，也许表面上看她脚踏几条船这件事她是不道德的，是行为浪荡的，是私生活不检点的，实际上这一群“男友”中甚至连手都没牵过的也有几人，最多最多也就如和小翼一般有过蜻蜓点水的飞吻，她追求的不过是精神慰籍，听听那些假的不能再假的甜言蜜语。 而前一天和老八的坦诚相待确是情不能自已，也因为身份光明正大而毫无顾忌。 可他还是不信任不是吗？在他眼里自己早就被订上了糜乱的标签！ “你回去。”冯橙橙推开他，全身滴着水去找护士。 许凡把衣服送到医院门口，邓飞取了衣服往回走正巧遇上从卫生间出来失魂落魄的冯橙橙，那个样子任谁看见心都要碎了。 换上衣服护士给她伤口重复消毒，而后找到医生开药。 连续服药28天。 邓飞陪着冯橙橙全程，老八自她从卫生间出来后就再没见到他。直到邓飞取药路过采血处，老八正在抽血。 邓飞哀叹一声，疾步离开，假装没看见。 她的感情问题邓飞从不插手，相处多年他很清楚她的分寸。 “邓飞，我休息一段时间。老八…要是问起你，你就说不知道。许凡你帮我多照看照看，他内向且对这里陌生，本来想带他出去转转，唉～对了，你记得带他先去熟悉熟悉学校，他开学我是送不了了。” 二人办完手续坐在黑暗的楼梯间抽烟，邓飞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能听出她还在强颜欢笑。 “休息多久？” “转阴。”说完，冯橙橙深吸了一口烟，邓飞借着亮起来的光看到她眼眶里闪烁。 “你和老八？”自己虽然猜到但还是想肯定。 “嗯。我们在一起了，不瞒你说，今天之前我对我们很有信心，现在……我很矛盾。” 威慑 邓飞原本是要通知冯橙橙传媒公司开业的事，这一遭倒搞得他更忙了。 冯橙橙食品公司这边他得管，传媒公司那边开业在即，自己还在上班，最后还得从这些繁忙中抽时间应付老八，带许凡去学校，自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在医院的那夜，老八抽完血再回到急诊室的时候只有邓飞在与医生交谈，听闻冯橙橙上厕所。 可那夜蒋小翼醒来后处理他和冯橙橙分手这事的却是邓飞。 老八认识冯橙橙的第二天就认识了邓飞，日渐相熟。他能运筹帷幄于商场又下得了厨房做得一手好菜，但那天他跟蒋小翼谈判的样子老八还是第一次见。 蒋小翼睡的那一觉是因为进入医院后他突然莫名的狂躁，几个医生都摁不住，打了镇静剂。 醒来后他第一反应是找冯橙橙，邓飞走过去将床边的围帘拉上，坐在椅子上双手于腿上自然交握。 凌厉的眼神打在蒋小翼身上，原本大喊大叫的蒋小翼瞬间蔫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邓飞直入话题。 “你是谁？我要见橙橙！”蒋小翼扭开头声音弱小。 “别跟我扯！我问你你的目的！”邓飞沉声低吼，帘外众人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就连老八也被吓一跳。 蒋小翼看着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身体一颤。 “我就是不想分手，有什么目的，我就是喜欢她！”蒋小翼躺平了身子，抓耳挠腮。 “喜欢？喜欢她什么？有钱没脑？我没时间跟你耗，我之所以在这跟你废话就是要警告你，从今以后你若再敢联系她，有你好受的！” “你谁啊你！你管得了我？行，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我就说说我的要求，要分手可以，分手费10万，否则我就把她那些靓照分享出去！” 二人至此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帘外竖耳偷听的老八听的清清楚楚。心里顿时一凉，带着愤怒，所以冯橙橙还是骗他的，否则对方何来什么靓照！咬牙切齿之际心中萌生出分手的念头，可转念一想又不舍，自己暗恋她两年，暧昧了一年，终于转正就放弃心有不甘。 “你说的靓照？是那些拼图吗？技术太差有待提高啊！”邓飞嘲讽的笑。 蒋小翼在冯橙橙面前那副可爱的嘴脸在邓飞面前早就消失殆尽，眼里尽是对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惧。 “这个人，穿戴的都是橙橙给你买的！据我所知橙橙这两个月在你身上花费了四万多！你说喜欢她？但你的性取向真的真的明确吗？”邓飞掏出手机滑动着照片，原本脸色苍白的蒋小翼瞬间从红到黑，猛的坐起身夺过邓飞的手机。 照片的主人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最后是一段微信聊天记录的滚动视频，内容除了露骨还有如何骗取恋爱脑女生钱财的方法。 “我不是歧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但你们触到法律的底线了！要不是她给你面子不告你，你还想安稳的在这跟我谈条件？” 蒋小翼握紧被子的手指变的苍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浑身气的瑟瑟发抖。 “再提醒你一句，如果她有什么问题，你们就等着蹲大牢！” 老八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帘子被一把拉开，邓飞朝护士走过去要了手消，然后又要来酒精纱布擦拭手机。 到了停车场，冯橙橙的车不见了。 邓飞靠着车身点了支烟。面对老八投来仰慕的目光，他余光扫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飞哥，你什么时候调查他的？这是精准打击啊！”老八羡慕的看着他。 “从知道他的病的时候。” “就那么一会？你用了什么高科技真的厉害？” “找人黑进他手机。” “厉害厉害！”老八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却对冯橙橙毫无过问。 邓飞轻蔑的眼神转瞬即逝，原本对老八没有坏印象，一直以来都觉得这小子为人处事和性格都还不错，可从看见他丢下冯橙橙偷偷去抽血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把他看到了粪坑里。 消化 联系不上冯橙橙的第三天，老八终于急了。 他知道她是生气了，但不理解她气性怎么这么大，竟然玩消失。 面对他穷追不舍的打听，邓飞无暇顾及他，自己忙的恨不得想分出一百个身。 许凡却是淡定得很，科二顺利通过后依然继续练车，每天回家时都从花市带一盆肉肉回去，阳台上日渐清新。 许菊说冯橙橙没有联系过她。那么这世界上如今知道她在哪里的真的只剩他了，誓死也不会向他开口！ 许凡挂了电话如是想到。 传媒公司顺利开业，遗憾的是法人冯橙橙未到场。 老八未能从邓飞那得到她的消息，只好每天坚持给她微信发消息道歉。 28天一晃而过。 许凡喜提驾照，如期入学，也因外貌出众，如同刚到这座城市时在学校倍受关注，他却也依然是从前那副与世隔绝地模样。 他不是真的高冷，是不知道该怎么自信。 只是，再也没有打听过她的消息，就像多年前那样若她不想让人知道，就连她父母也联系不上她。 虽然心里唾弃，她的遭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因果，宁缺毋滥这个词真想当着她的面狠狠喷在她脸上。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为她祈祷一切安好。 膝盖上的伤早已结痂脱落，冯橙橙服下最后一次药后提着皮管在花园浇水，而后批阅报表，查看各个分店的销售情况，工作临近尾声时送菜小哥刚好送达，做完最后的工作，系上围裙给自己做饭。 中餐时间结束，刷手机一小时后换上泳衣在泳池来回，接下来小憩一会，打游戏、做饭、跑步，洗澡，十点睡觉，结束这一天。 崭新的一天同时进入深秋，清早起床化了淡妆，站在镜前整理好身上乳白色的大衣，提起包出门。 黑色宝马停在门外，冯橙橙浅笑着跟邓飞打招呼。 “精气神不错！”邓飞夸道。 冯橙橙落座后排前往医院做阻断后的第一次检查。 “我真佩服你！”邓飞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说。 “嗯？”冯橙橙疑惑。 “竟然真的能一个人呆一个月，不出门不社交。”邓飞说话间，路边的枫叶掠过挡风玻璃。 “你我都是吃过苦的人，沉寂并不难。”冯橙橙放在兜里的手始终没有捂热，但也早已习惯。 “今天的你像变了个人！”邓飞继续道。 “因为重新审视了自己，好像有点小钱就堕落了。” 阳光挣脱阴霾穿透枫树照在她的头发上，皮肤上的绒毛借光而耀。 “原以为在地下室的那段日子是我最黑暗的时刻，这段时间好好想想那时虽然少见阳光，但其实努力拼搏时的自己浑身都是光。” 邓飞听着这番话着实入耳，不禁想起当年那个明明是自己抢别人摊位还跟人动手，明知自己不是对手逮着谁就死命揍的冯橙橙。 那场架要不是众人拉开，那对夫妻兴许要吃她的亏，她不仅得不到后来的赔偿，反而得赔别人，也就不一定会有眼前如此成就的她。 邓飞见过很多拼命奋斗的姑娘，她确是最吸引他的那个，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她就偏要靠努力拼搏证明自己能行。 “还记得摆摊时看上你的那个大款吗？”想到这，邓飞忽然想起当年的趣事。 “当然！我的创业金可少不了他投资呢，哈哈！” 冯橙橙当然也忘不了“贵人”。 当年冯橙橙蹬三轮在高楼大厦前卖包子，生意很可观，也因为外貌着实火了一阵，那时要有现在的科技恐怕她也是火遍大江南北的网红了。 “其实他要是瘦一点可能也还是个帅胚子！” 大款便是那高楼大厦中某公司老总，同其他印象中的老总一般大腹便便，头发梳得铮亮，眼睛大大的，鼻梁也不塌。 为了追求冯橙橙，他将她每天的二百个包子包月，他公司员工的早餐吃了一整个月的包子。 他以为冯橙橙有了他这档生意就不用在出摊，哪知她更卖力了，准时将包子送到前台后依然在楼下售卖，以至于那一个月她赚了那几年都没赚到的钱。 直到大款约谈了她，目的明确不拖沓不隐瞒，让她当他的情人，给她一张信用卡，送她一套公寓，她只需负责花钱和陪他。 冯橙橙没有当场拒绝，而是一封信寄到他老婆手上，从那以后老总再没找过她。 送别 “你到底给他老婆写了什么？”多年前冯橙橙对于信的内容总是故弄玄虚不肯说，这提起来邓飞还是很好奇。 “实话实说！为了避免他再来找我，我在信中建议他老婆跟他说我是她远房亲戚。后来她还回信了，要给我钱，我没空理她，也就没了后续。” 在邓飞心中冯橙橙就是这样的人，光明磊落，风风火火。只是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大，心也就没完全在赚钱这件事上了。 许菊是第一个接到她电话的，冯橙橙自然是被许菊臭骂一顿，她也乐呵呵的接受。 “橙子，我妈可能就这几天的事了……”骂完冯橙橙，许菊突然情绪低落道。 “我回来陪你！通知小鳄鱼吗？”冯橙橙说着便开始收拾行李。 “暂时别让他知道，这才刚开学没多久，别耽误了他的课程。” 飞机落地，就地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赶上上岛的第一班轮渡。 许菊裹着羽绒服打着手电在码头接她。 二人像儿时遇到什么好事时那样激动的抱在一起。 有了家庭医生的帮忙，许菊有空将家里收拾收拾，冯橙橙进屋时没有闻到小时候她家的那股味道。 许母日夜挂着吊瓶维持生命体征，鼻上戴着氧气，监护仪的红灯一直闪烁，呼吸微乎其微，身体瘦的脱了相。 冯橙橙在许母耳边喊“阿姨”，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好几天了，偶尔睁开眼。医生说就是吊着一口气，听不到也看不见。”许菊坐在旁边握着母亲的手，冯橙橙听着也将手覆上。 “橘子，把小鳄鱼叫回来！阿姨兴许是等他呢。” 许凡在冯橙橙的安排下当天夜里回到家，扑通跪在母亲床前紧握母亲的手，冯橙橙生怕他将许母的手捏骨折，拉了一下又松开。 “妈！对不起，您病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我不孝我不孝！”许凡号啕大哭。 冯橙橙退出房间，坐在客厅听着姐弟二人跟母亲说着让她放心的话，这种场景她实在听不得见不得，眼眶酸的要命，捂着脸眼泪就顺着手臂掌流，袖口冰凉。 半夜，监护仪上的数据消失，那些曲折的线全部变直，许母走的平静，面上挂着一丝微笑。 医生下意识的要抢救，许菊擦着眼泪摇了摇头。 “让她去，她疼了太久。” 医生撤下监护设施，拔了针。 许家再一次的热闹起来，送别许母。 事情告一段落，许菊也终于答应跟冯橙橙去京安。 临走头两天冯橙橙回了趟家，一切都被尘埃覆盖，院里成了流浪猫的家。 她骑着爸爸那辆单车在岛上转，然后骑到东山，那棵树还是老样子，只是上面的许愿牌比原来多了很多。 背靠大树远眺这故乡竟还是欢喜的，风吹来咸咸的味道，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原来无论远行多久，故乡的味道永远在脑海深处。 许凡来时脚步很轻，冯橙橙迎着阳光假寐，耳边都是风声。 许凡挂好一块许愿牌，坐在她旁边。 冯橙橙睁眼，男孩眼皮上的浮肿还未消退，乌黑印在眼眶，他从回岛后几乎没怎么睡觉。 “小鳄鱼，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看着他长大，幼时失去爸爸，刚成年失去妈妈，有点心疼。 “睡不着。”他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 “来，靠这。”冯橙橙拍着大腿。 许凡偏头看了一眼又将头扭开。 “你从生下来我就抱你，你小时候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橘子都多，你害羞个鬼！听话，姐给你按按你这脑袋瓜子！”冯橙橙说着伸手勾住他脖子，将他脑袋按在腿上。 许凡对她的行为恼了几秒，鼻腔里瞬时涌入她身上一股淡淡的像是花香又像椰汁的味道，伴随着她柔软的手在太阳穴上有规律的按压，好像还挺舒服。 “小时候我一直盼着家里能有个弟弟妹妹，但我爸妈不肯要，说这辈子带我一个就带够了。后来你出生了，白白胖胖我可真是太喜欢了，一放学我就去你家看你，就是有点丑，胖的眼睛只有一条缝，鼻子还很塌，哈哈，但我不嫌弃呀，反正不是我亲弟弟，哈哈哈。” 许凡听着听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你那时候身上可肉了，可好捏了。特别是大腿和屁股……哈哈哈。但是你从长牙开始就咬我，别人都不咬，看，这给我咬的，差点把这块肉给我咬掉！”冯橙橙伸出右手食指外侧给他看，确实有一小圈牙印，但他不相信。 我 回家 他记得许菊说过妈妈带他到一岁后就去上班了。白天在冯家包子铺，冯家父母帮忙带，假期里他几乎就是许菊和冯橙橙的大玩具，想到这他都惊讶自己竟然能安然无恙的长大。 “你最夸张的一次是咬我脸，那时大一点了，我想应该是能打的，偷偷给你一顿揍，揍完还让你不许告状，你小鳄鱼这名也就这么来的，这是我给你起的，我才能喊知道？主要你也不咬别人！” 冯橙橙忆往昔，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许凡轻轻吸着她身上的味道竟真的开始困了。 “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小，转眼你都这么高了。要是那些年我都在岛上，我们的关系一定比现在要好？” 许凡渐渐合上眼皮，耳边都是梦里的声音。 “小鳄鱼，橘子不让你知道阿姨的事，是怕耽误你学习，你别怪她。你以后可得对她好呀，她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 许凡醒来时已经到了晌午，冯橙橙歪着头还在睡，她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许凡将那外套抓到面前小心翼翼闻着那股香味，不知怎的心脏突然就跳得快起来。 许菊整理家中旧物时从一铁盒中翻出许凡的笔记本和那些她怎么也找不到的冯橙橙写来的信，发现了他的秘密，心底为之一振。 下山，许凡骑车跟在她后面，她那娇小瘦弱的身体骑大载重怎么看怎么别扭，亏得这是下坡，想着她骑上山的样子和表情一定很滑稽，许凡嘴角不禁扬起。 晚饭时冯橙橙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鼻涕横流，没一会眼眶就红了。 “鼻炎犯了！”因为鼻塞，说话时她声音变得浓重，许凡捏紧筷低头扒饭。 临走前一天该收拾带走的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不要的还能用的许菊坚持要卖。 冯橙橙因为工作电话留在家，许家姐弟用推车推着那些纸盒旧家电去工厂旁边的废品回收站，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工人们骑着电动车三三两两回家。 “听说冯橙橙要走了，去看看？”说话的两人从姐弟二人身后路过，许凡看着他们的背影有点眼熟，但不认识。 回家的路上路过药店许凡进去买了些感冒药。 “橙子一家帮过咱家太多太多，咱得时刻记着！”许菊夺过他手中的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回京安的路上冯橙橙翻看老八的信息，除了道歉都是想念的话，一旁的许凡偷看了几眼在她准备回消息时抢过她手机。 “累了这些天就少玩手机了！”不管冯橙橙有没有生气他都直接关机然后抱臂闭目。 冯橙橙用眼神示意许菊管管他，对方却是耸耸肩一副没办法的表情。 沉寂的那一个月她不是没有思考过与老八的开始究竟对不对，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接受年下恋。 在医院时老八对她的极度不信任几乎瞬间毁了她积累起来的好感，情侣间如果总在怀疑和猜忌，能走多远？ 她不是不可以陪他成长，而是害怕等他真的成长起来自己已是何年纪，万一有变数呢？万一他成长后又遇到其他女人，那不正应了那句“帮别人调教老公”。 纠结归纠结，也逃避了这么久，面对才是现实之举。 回到城中的豪宅，请来了邓飞，四人壕聚一餐。 许家姐弟二人整理行李之际，邓飞借工作事宜为由将冯橙橙拉到阳台把检查结果递给她。 阴性，劫后重生。 “我怕你忘记后期的复查特地写在了备忘录里。后面两次都是阴性才算完！”邓飞语重心长的交待，冯橙橙一遍遍的看检查结果，眼眶酸楚，拼命眨眼试图把泪水压回去。 “邓飞，我的人生多亏有你，谢谢！”邓飞帮了她多少自己数也数不清。 “又说这话！好啦，坚强如你怎么突然矫情了！”邓飞抬手擦掉她滚落的眼泪。 “谢谢！”冯橙橙笑起来，本就鼻塞这一哭鼻音更重了。 许凡假意喝水，从客厅观察着阳台。 折腾 “你觉得橘子怎么样？”冯橙橙早有撮合之意，试探之。 “很好啊，怎么？”邓飞答着回头看了眼客厅喝水不停的人。 “橘子绝对是贤妻良母类型，跟你很搭！”一听他这么说冯橙橙也不拖拉直接进入主题。 “你自己都还没搞明白竟操心起我来了！” “你们俩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邓飞扑哧笑出声，拿她没办法。 “不早了我先回，你们早点休息。对了，你把家里安顿好去一下公司，该上心的要上心，有得你忙的！”邓飞抓起外套，故意将话题转开。 “我说的你也考虑一下！”送他出门，特意叮嘱，邓飞没回答跳进电梯逃跑。 造成今天这样，邓飞一边笑自己懦弱，一边又感叹幸好自己懦弱才能让彼此永远留在身边。 他们一起见证过彼此最难的时候，越是这样的关系就越怕失去，多少次鼓起勇气，见到她还是放弃了。 如今这样也好，不会失去， 邓飞走后没多久门铃又响了，冯橙橙和许菊整理行李，开门的是许凡，一见老八他迅速想把门关上，老八伸手去拦却听见手臂“咔嚓”，一阵巨痛直往内脏钻去，太阳穴突突地跳。许凡自知闯祸又觉得他活该，扭头就往房间走。 冯橙橙和许菊出来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老八“啊”的叫了一声。 搞清状况后冯橙橙二话没说拉着他往医院去，许菊则是将许凡一顿痛批。 “你不会躲开吗？”电梯里冯橙橙搀着他责怪又有点心疼。 “门关上我就见不到你了。”老八幽怨的低着头，松开手揽着她。 “现在这样舒服了？”冯橙橙别开头，也任由他搂着。 “你还生气吗？如果你气消了这手就折的值得！”老八低头凑过去看着她。 冯橙橙没说话依旧别着头不看他。 打石膏时他疼的嘴直咧咧，一只手紧抱着冯橙橙的腰。 “今晚别回去了好吗？”将他送到家已近凌晨，长途跋涉一天浑身快要散架，老八却抱着她不放。 “家里你也看到了，闺蜜第一天到就丢下她吗？”冯橙橙任由他抱着。 “闺蜜固然重要，可我都受伤了……别走了好吗？”老八这副撒娇的姿态冯橙橙俨然吃不消，浑身鸡皮疙瘩。 “明天！今晚我必须回去！”冯橙橙还是妥协了，其实也算是被他的撒娇拿捏了。 但冯橙橙知道老八在她心中的分量远没有以前重了。 老八得到答复也没再纠缠，恋恋不舍放她走。 一想到明天开始手头有干不完的工作，冯橙橙恨不得此刻就能飞进被窝里赶紧睡觉。 原本要靠酒精催眠，自从服用阻断药开始就暂时戒了酒。 最初还是睡不着，总觉得差点什么心痒毛抓，大约熬了一周身体终于投降，渐渐步入正常睡眠。 家中凌乱的行李已经被许家姐弟收拾整齐。 冯橙橙到家二人还没睡，许凡垂着头为自己的鲁莽愧疚，许菊则是不停问老八的伤情，生怕影响了他和冯橙橙的关系。 “没事的，你们别担心！”冯橙橙抱了抱许菊，转身揉了揉许凡的头发。 “橘子，我要跟你睡。”冯橙橙说着整个人就挂在许菊身上。 “我也要跟你们睡！”许凡从沙发上纵身跳到许菊旁边挽住姐姐胳膊。 “你个大小伙子怎么能跟我们睡！滚滚滚！”许菊推搡着他。 “我害怕！”许凡不从，憋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冯橙橙着实被他的行为惊了一呆，从他们再见至今许凡一直是高冷模样，眼下这小白兔乖乖的样子就连他小时候也是很少见的。 “怕什么？怕大灰狼还是怕鬼？别给我作！”许菊毫不留情的训着。 “闯了祸，我怕！”许凡说这句时不似刚才那么咋咋呼呼，声音微弱没了委屈，充满了心虚。 “别跟我扯！”许菊再次推开他。 “你从来都不管我的心里健康！以前我把家里热水壶打碎，你骂了我一晚上，我一整夜都没睡着！还有一次你在做饭，我喂妈妈水呛到她你打了我，那天我也一夜没睡！每次被你骂后我都睡不着，不是委屈不是生气，就是害怕！”许凡松开手，抬头倾诉时眼眶发红，额边的血管鼓鼓的。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许菊显然没理清重点，反而揪着许凡轻描淡写而过的事。 “你一巴掌拍我背上！虽然不重，但是那一晚我都觉得背是生疼生疼的！” “我那是打吗？我就是拍了一下！” 二人争执不下，冯橙橙的眼皮已经投降。 “好啦好啦，别吵了！这有什么可吵的！走走走，我同意我同意！”冯橙橙拿这两人无法，一边搂着一个就进了房间。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进去时，那两人背对背各睡床一边，中间空了好大的位置。 睡觉 “你俩给我让这么大位置？那我可要施展拳脚了！” 冯橙橙关了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钻进被窝就抱着许菊聊起来。 “橘子，我这段时间要忙起来了，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不想工作的话我养你，想工作的话就到公司来。” “我可真享福！”许菊说着伸手就往冯橙橙腰上挠去，痒得她哈哈大笑。 “你俩差不多得了，把我当空气吗？”许凡扯过身上被抢走的被子紧紧捏住。 “小鳄鱼，明早我送你去学校，赶紧把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补上！”冯橙橙说着踢了他一脚。 “知道了，赶紧睡，别闹了！”许凡被她踢到时只觉她脚上一阵冰凉，好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 冯橙橙在和许菊的耳语过程中睡着，夜里不知何时迷迷糊糊觉得腰上有一只手搭着，冰凉的脚被一双温暖包裹，耳边的呼吸声均匀小心。 晚秋的京安夜长昼短，送许凡去学校的路上路灯还未灭，天边闪着几颗深秋最后馈赠的星辰。 许凡上了车就闭眼，也看不出是真困还是假睡。 车子驶到学校门口天刚好亮明，许凡惺忪着眼让她等一下，转身下车跑到对面路边的早点摊买东西。 冯橙橙放下车窗看着街边来往的车辆和赶时间小跑的人，那街边炉灶刚升起就被吹散的炊烟，自己就是从这样的日子中成长起来，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呀！ 许凡接过食物闻了闻，脸上升起一抹满意的笑，望了望公路两头，朝冯橙橙跑过来。 “这是附近最好吃的鸡蛋灌饼！”男孩趴在窗口将食物递进去，面上的皮肤细腻的不知让多少姑娘羡慕，眉眼无任何可挑剔之处，这副长相让冯橙橙看得都恨不得咬两口，而一份美味的鸡蛋灌饼让他笑的花都要开了。 车前路过的学生看过来然后转身和同伴耳语，冯橙橙早就观察到这个现象，只是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 “闻着就挺好吃！行了，那你赶紧进去！”冯橙橙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好……额……”许凡答应后，下齿轻咬着上唇，挠着脑袋欲言又止。 “没生活费了？我给你转！”冯橙橙嘿嘿的耸肩笑道。 “不是不是！我有！你走走！”许凡后退几步，挥手示意她离开。 “对了，我公司就在前面，你放学等我一会，顺道可以接你！”冯橙橙咬了一大口金蛋灌饼，扭头问他。 “我要补课不回了！” “行！这个真不错！” 冯橙橙说着指了指饼竖起大拇指，他终于又微笑了一下。 传媒公司自开业起，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公司，但大家各忙各的，也没人注意到她，直到有人发现老板办公室的门是开的……然后各部门陆陆续续来报道，也有其他工作人员假装路过，实际想一睹老板真容。 许凡早就在军训结束后就火速被评为新校草，从那以后自己在校的日子就没安宁过。 收到的情书和每天各种各样的搭讪方法都让他头大，这跟他想象中的京安大学完全不一样，他以为在这样的名牌大学里大家都如高三那样埋头苦干，谈恋爱这种事都是偷摸进行的，现实将他的认知翻来覆去狠狠鞭挞。 午饭他又在舍友的羡慕下拒绝了几个鼓起勇气来要微信的女生。 “许凡！你说你个富二代怎么还要勤工俭学，不会是体验生活？”舍友围着他打趣。 “什么富二代？”许凡收拾好碗筷被问的摸不着头脑，掏出手机微信里恰好躺着冯橙橙给他转的一万块，并附言“这个月生活费，不够跟姐说”，舍友咂着嘴相互看看，又不约而同看向许凡，他这下长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早上有人看见你姐送你来，还问你放学回不回家！你现在这身份全校女生都等着你的八卦呢，估计今天以后咱们寝室怕是堆不下你的情书了！”说着舍友四人勾搭着肩离开食堂。 “唉～”许凡无奈轻叹。 “小凡，也不见你对哪个姑娘动心，你们这种身份是不是像电视上那种背负着家族联姻的使命啊？”舍友开始变身好奇宝宝。 “我真不是什么富二代啊！我就是从小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以后找个好工作！你们别猜了！”许凡终于解释，但这解释过于老套，使得那仨室友更不相信了。 毛线 冯橙橙渐渐开始熟悉新公司的业务，手头上没事的时候就泡在运维部学习，幸得是她这老板没架子，这部门的工作氛围再没有她刚来那两天气压高，其他各部门的员工也逐渐与她熟络。 冯橙橙两边公司跑，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老八也被理所当然的晾在一边。 思念总是能从拥挤的时间中找到空子，从前只有在她喝醉才能等到她，如今身份清晰老八也不愿再当那个酒后才被想起的人。 接连数次登门，迎接他的都是许菊，为了能见到冯橙橙，老八也只好屡屡讨好她的闺蜜，也幸好这许菊性格平易近人，否则不知得吃多少闭门羹。 今年冬天因为降雨频繁便格外冷，刚立冬大家就被迫穿上羽绒服。 京大不知怎的突然刮起一股“织毛衣”的风气，许凡从图书馆回寝室，一进门竟见那仨室友围在一起有模有样的织毛线。 “你们干嘛？”他差点没惊掉下巴，先前走廊里看见几个就无法理解，眼下这仨糙汉子也竟都如此，自己都怀疑是他们不对劲还是自己另类了。 “小凡，快来看看，怎么样？”室友老巢将已经织了三分之一的围脖举起来给他看，却收到许凡鄙夷的表情。 “你们受什么刺激了？”许凡放下书包，重新整理里面的东西。 “你不知道？”老巢放下手上的活诧异的看着他。 “他眼里除了学习就是挣钱！”张超接话道。 “这小子又不愁没姑娘喜欢，是？”崔子豪推了推眼镜挨着他坐过来。 事件的起源也算浪漫，据说是一大四的男生从还是新生报到是时对一很酷的女生一见钟情，姑娘性格火热，街舞跳的很好，很多方面与男生都是截然相反，却都是最吸引他的。大学四年，暗恋四年。 女孩每年冬至那天桌肚里都会放着一份礼物：围脖、手套、或者袜子，都是男生亲手织的。 今年立冬，女生提前收到礼物。 男孩是金融系，生怕自己太普通入不了对方的眼，于是拼命努力，最终因为成绩优异，早早被大公司录取，等不到冬至就要去就职，遗憾的是还是没有勇气表白。 剧情的反转在他失落离校的那天，女生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他宿舍楼下。 女生第二年收到礼物后通过庞大关系网就找到送礼物的人，只能默默关注着，他过太优秀，每次考试都甩自己很远。 爱跳舞的姑娘也会偷偷努力跟上他的脚步，皇天不负有心人，上学期的成绩她终于冲了上去，那家金融公司一同录取的还有她。 这个故事不知是怎么流出来的，但是个励志美好的故事，如此一来“毛线”风吹过整个校园。 许凡听完，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我走了！”许凡背上包扔下一句话出了门。 “这小子……”老巢无奈道。 辗转公交地铁出租车后，六点多的京安天已经黑透，许凡站在南郊的别墅区门口等着保安打电话。 许凡这是第一次做家教，社恐的他实在是被高昂的待遇强迫的，辅导两小时可顶得去档案馆整理档案一周。 到了家长给的地址，开门的是一个约摸四十五六的女人，发髻无力的歪倒着，鬓边和肩上耷拉着几捋乱发，黑眼圈将整张脸印的极其憔悴，衣服上零散的油点却和她的状态十分合拍。 许凡礼貌的打招呼，自我介绍。女人打量他几秒后指着楼梯有气无力的说“西西在楼上，左边第二间。” “麻烦您给引个路，我怕自己上去太突兀了。”许凡在网上查过做家教的相关注意，有人说“保护好自己，有些孩子叛逆心很强，不愿意补习，所以可能会出一些损招。” 许凡见到胡西西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头发剪的很怪，不像理发店的手艺，眼眶红的像是碰一下就会破掉，眼神飘来飘去很焦虑，几次想抓那女人的手却又放弃。 “西西，这哥哥可是我从京安大学请来的，好好学，我做饭去了。”许凡将胡西西的一切看在眼里，这女人好像并不在意。 “妈～”胡西西轻轻喊了一声，想说什么，女人却已经下了楼。 “你不想学？还是害怕我？”许凡看着她的状态，不禁有点担心，这孩子不会是有抑郁症？ “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相信我，帮帮我？”女孩从二楼看母亲疲惫的背影，阵阵无奈的叹息与她的年龄实在不符。 “我可以帮你吗？”许凡放下书包，弯腰双手拄着膝盖看着女孩。 霸凌 第一天家教课没有一分钟是关于教材，许凡经历了骇人听闻的两个小时。 胡西西就读的高中是一所私立学校，家长们称之为“贵族学校”，但在许凡听下来它只是“贵”。 这其中的学生除了学校周边拆迁户的孩子，其余就是如胡西西一样家境优越的孩子。 胡西西是属于一眼很好看又很耐看的小姑娘，一般来说这样的女孩无论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她却不一样，从高一开始就被高年级的女生欺负，那些人每天都有不同的理由欺负她，她反抗过却遭来更疯狂的报复，但也没放弃反抗，甚至因此伤了对方，自己还被请家长被责罚。 她的爸爸工作忙，没时间管她，更不可能管她的事。她的妈妈，在家中毫无决定权，且长年被丈夫背叛而得了重度焦虑症的家庭主妇，她的心思都在如何对付小三上。 所以胡西西所有的倾诉都只换来母亲一句“你好好学习，成绩好就没人敢欺负你！” 原以为高年级的毕业后就没人欺负她了。 “这世界不知怎么了，我没有惹任何人！我的同学不帮我我不怪他们，但他们也开始欺负我，我想不通。” 胡西西的眼神是暗淡的，忧郁的让人难过。 不可否认的是她很坚强。 “那个也被霸凌的男生还在学校吗？”许凡仿佛抓到救命稻草。 “嗯。他是转校生……他是个傻逼，别提他！”胡西西先是耷拉着肩说着，突然骂起来。 “怎么？”许凡坐直了身看着她。 “我前几天找过他，我们联合起来吿那些人，他转身就去打报告，所以我的头发……”胡西西的指甲已经没有能抠的了，她又开始撕甲边的死皮。 “西西，我一定要帮你！”许凡对这事件的震惊不亚于见到外星人，校园霸凌且校方放纵着，这种学校犹如人间炼狱。 胡西西嘴唇抖动着，原本就红着的眼眶仿佛下一秒会流出血泪，抽动的嘴角渐渐扬起来，已经被咬的很短的手指甲还在用力的抠。 “我要他们全部坐牢！”胡西西咬牙切齿，双眉似要飞起来。 许凡回到宿舍愤怒的跟室友说了一。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也经历过霸凌。”张超听完哀叹着低着头。 相比胡西西的经历，张超是幸运的，他的父母知道儿子被霸凌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学校并报了警，霸凌他的是高年级学生，但是他的全班同学帮他作证，那些恶霸在派出所有了记录，从那以后再也没出现在张超的世界里。 “小凡，她父母都不管，你怎么管？你想清楚呀，别给自己招麻烦！”老巢走过来拍了拍张超的肩，严肃的看着许凡。 “没有人帮她，她就完了，她才18岁呀！”许凡虽决心坚定却还是透露出一丝无助。 “需要证据的！学校一直不管肯定也不会配合的，那些监控什么也就不可能拿到！”老巢接着说。 “我黑进他们学校网络，把监控拿出来。”许凡坚定不移的说。 “违法的大哥！为了帮个陌生人你要把自己搭进去啊？”崔子豪抱臂靠在床边。 室友还是第一次见许凡有如此冲动的时候。 “我感觉这事挺大的，你要自己解决多少有点不现实。你也先别冲动，我舅舅在法院工作，我帮你问问！”老巢在旁边想了一会儿，说着穿上外套拿起手机出了门。 “她父母是不是人啊，自己孩子都自杀了还不管，我真特么服了！”崔子豪推着眼镜说。 这晚宿舍的气氛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压抑。 老巢一进门其余三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他，胡西西的经历任谁听了都会揪心！ “法院介入就可以拿到监控，但是得先立案！小凡，她的父母如果还是不管的话，我舅舅可以帮她，但是司法介入程序很多，一旦打草惊蛇恐怕监控就没了。”老巢进门见大家期待的眼神也不拖沓赶紧道出。 “她自己也不可能拍，又没人作证，这怎么办？”崔子豪推着眼镜，眉毛拧起来。 “我有个主意！”张超没等其他人问说完马上就给家里打电话。 购物 老八终于在车库蹲到冯橙橙，本想躲着，等她下车再给她个惊喜，没想到躲了十多分钟都没任何动静。 他蹑手蹑脚摸到车旁，只见车里的冯橙橙似乎睡着了。 老八叹了口气有点失落有点心疼。 他敲了几分钟车窗，冯橙橙才揉着眼醒来，隔着玻璃说了几句话才发现车窗没开，招手示意老八上车。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老八进来带着一股凉风，看他脸色冻的发紫冯橙橙赶紧打开空调。 “我们多久没见了？想你啊！”老八说着就朝她凑过来。 “对不起，太忙了。”冯橙橙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抱着他。 “我担心别人把你拐跑了！”老八嘿嘿说着。 “跑不了的，你手怎么样，还疼吗？”冯橙橙回过神看着他那打着石膏的手。 “明天要去换最后一次药，上次去医生说恢复挺好。”老八抿着嘴，眼神里充满期望。 “行，明天一早我陪你去。今天……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明早我去接你。”冯橙橙看了看手表发动了车。 老八一路盯着她看，眼神粘得像个小娇妻。 “你可以送我上楼吗？我想和你多呆一会！”老八一手抓着她，表情委屈的像个孩子。 冯橙橙刚打开房门，老八也不管骨折的手疼不疼，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埋在她颈窝里。 “不要回去了好不好？我好想你！” 原来送他上来只是借口，这小子就是不想让她回家。 “好！不是说好明早陪你去换药的嘛。”冯橙橙说完朝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转身就给许菊打电话。 冯橙橙这刚挂电话老八就不安分了，不由分说的吻上去。 冯橙橙被突如其来的吻吻的有点头晕，脸也滚烫滚烫的。 “手都这样了还不安分？”当老八的吻游移到她脖子上时突然挠着他腰上的痒痒。 周末的医院并不拥挤，老八换好药才十点不到。 二人回家接上许菊准备逛街。 停好车冯橙橙给许凡拨了个电话。 “我最近课紧不回来了。”许凡那边安静的出奇，冯橙橙欣慰这小子也算是读书的一把好手，叮嘱了几句就挂了。 午饭后前往商场的途中路过一家小超市，老八让许冯二人等着，自己跑进去几分钟便提着一个塑料袋出来。 “买什么好吃的？”冯橙橙没经过他同意抓过袋子才发现是刮胡刀。 “我以为你去给我们买什么解馋的小零食呢！”冯橙橙故作失望的将刮胡刀顺便塞进自己包里。 “想吃什么我去买！”老八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准备折返。 “橙子给你开玩笑的，刚吃饱饭哪还有肚子装零食？”许菊劝住他，又朝冯橙橙挤了挤眼。 商场人来人往，加上空调的温度，羽绒服里的身体马上就捂出了汗。 “咱们吃冰淇淋！”冯橙橙拉着二人娴熟的往冰淇淋店跑。 一个球几十块，冯橙橙随便点了几样就花了好几百，看她潇洒付钱的模样许菊咂了咂嘴，可这昂贵的冰淇淋吃到嘴里竟觉得味道还不如商店两元一根的雪糕。 连续逛了几家服装店，许菊都被价格震慑住了，心里虽是有几件喜欢的，但实在没有能力下手，哪知她刚出店门冯橙橙转身就付了钱。 许菊心里过意不去，一心想去退了，一是太贵二是自己眼下没收入，再者这么贵的衣服买回去也舍不得穿。 与此同时觉得尴尬的还有老八，自己的收入虽还可以，但从小节约惯了，近几年买过最贵的衣服就是七八百，面对冯橙橙给挑的随便一件外套动则上千，甚至过万，他虽咬牙抢着付款也经不住几番折腾。 许菊老八不约而同的开始打退堂鼓，借口商场太热，逛的太累想回家。 “我还有几样没买，你们要实在太累的话就等等我。”冯橙橙似打了鸡血不知疲倦的将他俩安排到咖啡厅，自己又上了楼。 等再见冯橙橙时她双手双肩挂满了袋子，许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购物狂啊！”老八摇着头感叹。 放下东西冯橙橙一口气将许菊的饮料一饮而尽，接下来冯橙橙便开始分东西，给老八买了大牌子的剃须刀、衣服、裤子、鞋子、帽子、袜子……从里到外。许菊的同出一辙，外加一个奢侈的包。另外许凡的也没落下。 “这种剃须刀我用不惯，退了！”老八趁她不注意偷看了一眼小票，深吸了一口气。 “用用就习惯了嘛！他们销量最好的就这款，都说好用呢！”冯橙橙没注意他的表情，自顾自的整理东西。 矛盾 许菊也一股脑的拒绝分到自己手上的东西，面上尽显难为情。 “橘子！”冯橙橙一边要说服许菊一边又要哄着老八，情绪逐渐上头，但还是用和颜悦色压制着。 “我那个刮胡刀呢，你是不是扔了？” 好不容易连拖带拽将两人弄上车，老八对着冯橙橙怒发冲冠。 冯橙橙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搞懵了，惊慌失措的从包里掏出他那副刮胡刀。 “你怎么了？”冯橙橙试图去拉他的手，老八却回身去拉安全带，避开了她。 “你买的那些我用不着，你退了或者送人都行！”老八生气时扬起的眉缓缓落下，但语气冷冰冰。 “要不你先试试？万一你觉得好用呢？”冯橙橙耐心的继续劝，后座的许菊想插嘴也找不到空子。 “不用！”他将脸转向窗，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冯橙橙转身看着许菊，尴尬又无奈。 “橙子，去退了！你给我买的这些我也真用不上，你看那包……三万多呐！换作之前这得是我家一年的生活费！”许菊终于抓住机会劝说。 “这都是我送你们的！你们……我又没让你们给我钱！我就是觉得你们值得，我想送你们，想给你们好的！赚钱为什么呀？不就是为了改善生活吗？”冯橙橙熄了火提高了音量。 “橙子！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该省的地方还是得省，哪能这么花，再多的钱也不够造啊！”许菊继续道。 “你是嫌我们这些档次太低，跟你不搭？”老八突然冒出一句。 “没有！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冯橙橙原本想解释，心累。 “我用不起三千多的剃须刀，也穿不了成千上万的衣服，对不起，给你丢人了！” “老八！”后座的许菊见气氛低至冰点赶紧打断他。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冯橙橙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受，她从前的那些男孩都巴不得她把全世界都买给他们，怎么到了老八这还惹他生气了？ 老八只知道有钱人的消费肯定是让他惊讶的，但没想到冯橙橙手笔如此大。 自己从小家里条件不好，连上厕所用纸大人用多少小孩用多少都是有规定的。 几年买一次新鞋，舍不得穿，等想起来时已经穿不了了。妈妈常说家里穷，什么都得省着点，把钱攒起来以免急用时拿不出，可家里每次急用的时候真的拿不出钱，所以得东拼西凑的借，有时候甚至得临时联系人把家里半大的猪卖了现换钱。 后来到县城上高中，同桌女生用纸两天一卷，那纸扯的他都心疼。听说学校有人的鞋子三四百一双，他偷偷观察过好像除了颜色鲜艳一些也没什么特别的，重要的是穿着三四百的鞋运动会的时候竟跑不过他十八一双的。 刮胡刀他习惯了二三十的，也没觉得不好用，最多就是用上个把月会生锈钝了，那就再买，算下来还是划算的，至少不会觉得心疼，如果花半个月的收入买一个高档的自己确实做不到，也从来没考虑过。 今天的冯橙橙让他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甚至能看到他们未来的日子是什么样。 “好啦好啦！别犟了，都听我的，买都买了，要退很麻烦！咱们先去喝个下午茶，然后吃饭，完了再去看个电影……嗯，算下来时间就差不多了！”冯橙橙不再争执，深呼吸后发动车，前往下个地点。 路上老八越想越觉得冯橙橙是故意的，明知他条件一般还如此作弄他，怎么都觉得是看不起自己，整个人愈发烦躁，半路便下了车。 冯橙橙窝了一肚子火，从前认识的老八是很沉稳的，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比同龄男孩更成熟，所以才动了心，可自从在一起后总是那么幼稚且固执。 “橙子，我们也回去。”许菊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局面，本来应该与冯橙橙站一条线，可还是觉得她花钱太大手大脚，太浪费，她说的下午茶电影指不定还要花出多少钱。 冯橙橙压着黄线掉头回家，经过商场时许菊又催着她去退货，连闺蜜也不理解她的一片心意，怒火中烧之下加大油门冲到家。 “你是不是疯了！”停好车，一路心惊胆颤的许菊终于爆发。 “怎么了？又没死！”冯橙橙也不甘示弱，用力摔上车门，自己将所有东西挂在身上上楼。 “你有病？我们就是不想让你花冤枉钱，你还不乐意了？我们是为你好！难不成都像你那些小白脸似的榨干你钱包你才满意？你是不是贱？有钱没地使？”许菊话赶话越说越难听。 “我贱我贱！我就特么犯贱！我花我自己的钱给你们买东西是我贱！你看看你那破包，帆布的！都绒了！掉色掉成什么样了？原来是黄色的，现在什么色？换一个会死吗？我挣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享受，不是留着下崽！”冯橙橙气急之下也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许菊那个包是高中时就用的。 吵架 “是是是，你有钱，你背几十万的我也不会羡慕，我背破包碍你眼还是丢你人了？你个死东西！” 二人到家扔下东西各自喝饱了水继续吵。 “你不是东西！混蛋！” 两人这也不是第一次吵架，从认识以来不止吵架，打到不分胜负也是常事，所以骂起对方来什么脏话都能脱口而出。 “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 “你放屁你才是狗东西，你狗东西都不如！” 冯橙橙从来都是在恶战中最先逃跑的那个人，她边吵架然后换了身衣服喷上香水摔门而去。 车在京大停好，许凡也刚从胡西西家回到学校。 “许凡，我在你宿舍楼下，速度下来！” 许凡一听她直呼自己大名，莫名忍俊不禁。 一见到冯橙橙手上的东西，他就猜到了半分她生气的原因。 “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冯橙橙被他从后面拍了拍背，跑的气喘吁吁。 “出去买几本书！” “把东西放着下来吃饭！” 冯橙橙把给他买的东西塞到他手中，双手环臂背对宿舍楼。 许凡本想再说什么，在看她这样也就作罢，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想吃什么？”冯橙橙依然环抱双臂，显然余气未消。 “你会吃螺狮粉吗？学校新开了一家，很不错而且量很足！”许凡在说这话时眼里放着光，说完又吞了吞口水。 “和我姐吵架了？” “她跟你告状了？” “没有，我猜的。” 螺狮粉上桌时冯橙橙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心想这粉不会是坏了，怎么味道这么臭。 “你先尝尝，要是吃不惯就吃别的。”许凡说着吸溜吸溜开始沉浸式嗦粉。 冯橙橙怀疑的瞥他几眼，憋着气往嘴里送了一口，好像并不难吃，又像许凡那样来几大口，酸笋脆嫩，吸满汤汁的腐竹太满足。 “我终于知道嗦粉的快乐了！”冯橙橙不禁赞叹。 “尝一口我的！”许凡夹起一筷，小心翼翼的送到她嘴边。 还没下咽冯橙橙就后悔了，口腔里除了辣其他味道都没了，舌头还有点疼，鼻涕眼泪哗啦的淌，嘶哈嘶哈的找水喝。 “你……你吃这么辣……胃会坏掉的！”老板送来一杯冰水，喝下后症状有所减轻，许凡从包里掏出酸奶递过去。 冯橙橙擤完鼻涕抱起酸奶一顿输出，对面的许凡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下随着扑哧一声再也憋不住的笑，一根米粉从鼻孔喷出来，他一阵尴尬的呛咳后再抬起头时整张脸红到了耳根，更可恶的是冯橙橙还举着手机给他看看自己“喷粉”的样子。 “别这样～” 此刻正是饭点，身边陆陆续续有学生来往路过，许凡够着身子小声的说着，还试图将她手机抢过来删除照片，冯橙橙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橙姐？”听到有人喊时，冯橙橙回头，微笑，招手。 小跑过来的是几个男生，许凡瞥了冯橙橙一眼，先前的兴致全无，脑海里飘过一句“鱼塘真大”。 “橙姐好久不见！来上分啊！”几个男生在旁边坐下纷纷掏出手机。 “今天不打游戏，你们什么段位了？”冯橙橙大口嗦粉，注意力转移开后，口腔里的辣渐渐散去。 “唉，掉下来了！听说学生会要筹办电竞赛，你要是我们学校的咱们也能报个名，说不定能拿个奖！”几人说着顺便把餐点了。 “报啊，怕什么，重在参与，万一真赢了呢！”冯橙橙抬眼鼓励。 “你不在我们差个打野位啊！” “让你们练你们不练，看看～”冯橙橙吃好抽了张纸递给许凡。 “这不是校草吗？橙姐你们认识？” “我弟弟！怎么样？校草这名号背的名符其实？”冯橙橙拄着腮朝众人挑了挑眉。 “不是亲的！我们是邻居！”半晌没开口的许凡冷冷冒出一句。 “既然不打游戏，打球去呗？我见校草球打的不错！” “主要是校草在的时候球场周边氛围超好！” “我今天没带鞋，你们打我一会回去了！”冯橙橙指着脚上的靴子。 “我也不打。”许凡起身示意冯橙橙走。 “橙姐，别啊！” 正在这时邓飞来了电话。 “行，我看你们打会儿！我们先过去，球场见！”挂了电话冯橙橙和许凡起身。 “那我去换下衣服！”许凡见她又不走了，暗中心血来潮。冯橙橙从未见过球场上的他多潇洒，他得展现展现。 “篮球馆。”冯橙橙给邓飞微信过去。 球赛 “你别生我姐的气，家里一直靠她撑着，每分钱都计划清楚，所以一时接受不了你的心意。”去球馆的途中，许凡倒走在她前面。 “你都知道是我的心意，心意就不该拒绝和计较的对不对？” “嗯！其实我第一次知道你的消费水平时也吓了一跳，我也不情愿要你给的东西，花你的钱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不管欠钱还是欠人情都不好。但是你对我好，我从小就知道，以后我还不起就以身相许好了！”听到这冯橙橙抬手就要揍他，许凡笑着跳开。 “还是你有良心，知道我对你好！”冯橙橙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我姐也知道的！但也请你理解她，这么多年的习惯一下子改不过来，你别生她的气了，好不好？”许凡目光闪烁，半弯腰看着她。 “小鳄鱼～你是在跟我撒娇吗？”冯橙橙将手收回兜里，被他这转变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却有种要融化的感觉。 “我怎么会撒娇！”许凡直起身，冯橙橙只见他手一挥篮球就在他指尖旋转。 “我喜欢你撒娇的样子！” 冯橙橙说完许凡指尖的球掉落。 许凡叫来室友，刚好凑够全场。 冯橙橙坐在看台上帮他加油，开场没一会儿球场里陆陆续续进来女生，冯橙橙不禁赞叹后生可畏啊。 许凡全身心投入球赛中，也不时看向她，见她专心看自己打球，更是热血沸腾，无论控球还是投篮都发挥的极好，虽然已经满头大汗，但精气神上没有一点累的感觉。 “年轻真好啊！”冯橙橙看着球场上青春活力的身影，羡慕起来。 “还没老就开始感慨！”邓飞在她旁边坐下。 “老是没老，但得承认没那个活力了，真羡慕！” “这话说的可不像你冯橙橙的风格！” “谈正事！” 京安大学学生会计划搞一场电竞赛，学校很支持，但缺一个主办方，说白了就是有想法但不想出钱。 邓飞接到消息后就马上找专业人员粗略算了算，这笔费用也还能接受。 主要是传媒公司如今在起步阶段，虽然高价挖来两大网红，但是公司总体收入与支出持平，稍微不注意就要亏钱。 一个公司单指望一两人是不可能的，要想让其他主播提高知名度，这种高校活动无疑是最好的宣传方式。 二人这边聊的投入，许凡见此心中的热血顿时掉了大半。 “钱不用操心！游戏方我来联系，恰好我认识这边大区负责人，也还算熟！”冯橙橙胸有成竹。 这种名牌大学搞活动，肯定有不少商家抢着干，冯橙橙即刻就联系学生会主席。 “橙姐，您这消息倒是挺灵！我们这边就是昨天几个人聊天时随口提了一句……今天我接了不下二十通电话，你们是在我身上装监控？哈哈，开个玩笑！我要知道您还有个传媒公司，肯定第一个联系您！有您的支持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冯橙橙扬着嘴角朝邓飞比个“ok”的手势，电话一挂两人默契击掌。 “你这人脉可以啊！学生会主席都认识！”邓飞竖起大拇指。 “我一年呆在这学校多少时间你不是不知道，你以为我光来这打游戏了？”冯橙橙得意的仰起头。 场上的许凡原以为冯橙橙是为了看自己打球才留下，所以发挥一直很好，但从邓飞来后她的目光就没有在自己身上，再见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情绪的火苗越烧越旺。 球打赢了，场边的姑娘们纷纷递上备好的水，许凡没有理会径直走向冯橙橙拉着她往外走。 邓飞也是无奈，小男孩就是小男孩，冲动！ “这么快就结束了？去哪啊？你外套没穿外面冷！”冯橙橙在众目睽睽下被他拖着小跑，在场的学生无一不在议论那个女人是谁？ 汗流浃背的许凡丝毫没感到馆外的寒风趁机侵入他体内与免疫细胞厮杀的阵阵寒冷，因为大脑只顾着上火。 “疼疼疼疼疼！”许凡不说话，冯橙橙扯着自己快被拽断的手。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看球赛就看球赛，还三心二意！”脚步终于在林荫小道上停下，他也不管冯橙橙叫唤着手疼。 “我看着呢，打的不错，姿势都很帅！”冯橙橙显然还没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 “以后能不能专心一点？”许凡语气突然略带丝丝委屈，肩膀耷拉着，冯橙橙直起一身鸡皮疙瘩。 “许凡！你不对劲！你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撒娇？而且你今天异常的话多……热情！”冯橙橙一直觉得哪不对，这下子终于找到症结。 “你喜欢吗？……我的意思是女生喜欢这样的吗？”许凡期待的等在原地。 和好 “有点那味了……老实交代看上哪个姑娘了？”冯橙橙顿时来了兴致。 “不是！没有！就是……感觉你可能挺烦我原来那样的性格，我不想让你烦我。”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眼中亮闪闪的，冯橙橙不知自己何时的行为让他产生了这种感觉。 “我没有烦过呀！你不用为了考虑别人怎么想去改变自己，你是世界独一无二知道吗？”冯橙橙说着略带心疼的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冯橙橙催促着许凡回球馆穿上外套，刚要去开车这小子又打来电话说肚子饿，粘着她去吃宵夜。 “也不知道橘子吃了没，给她打包一份。” “其实，你以后不用刻意给她买东西，她会有压力的。你要实在想送她什么可以逢年过节的时候送呀，那样她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许凡大口扒拉着盘子里的炒粉，冯橙橙看着他感叹时间过的快，曾经那么小的人儿如今已经会给她讲道理了。 许菊在冯橙橙走后独自发了会儿火又骂着将被扔了一地的东西收拾整齐。 老八下车后走了很久，从生气到回忆他们相识至今，自己很清楚他们的差距，也知道冯橙橙没有看轻他的意思，从她把公寓低价租给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只是今天见识了她的消费习惯后，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碾压，好像他和她在一起是为了钱似的，这一行为把他和冯橙橙曾经的那些“弟弟们”并列了。 可一番挣扎后老八还是去到冯橙橙家，他坚定的相信只要自己多努力努力，总有一天能跟上她的步伐。 如曾经多次一样，开门的是许菊。 冯橙橙回来之前他们随意聊着，天南地北，甚是投机。 冯橙橙料到老八会来，也料到他会道歉。 至于许菊，她们吵架向来没人会认错。 冯橙橙将炒粉扔给许菊，她默契的接住，自然的打开就吃，两人除了零语言交流，其他的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老八看着许菊吃的那么香，走了几个小时的他早就饥肠辘辘，口腔不停溢满口水，许菊看了他一眼，端着炒粉进了房间。 “橙子姐姐，我错了，不该对你发火生气！对不起！”他粘在冯橙橙身边，她走到哪就跟到哪。 “宝贝，对不起！”冯橙橙依然没理他，他又贴在她耳朵边小声的说。 “我以后会更努力去挣钱的，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而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今天这种行为！”冯橙橙洗完脸坐在梳妆台前擦护肤品一言未发。 “我不想分手。”老八终于耗完最后的精力，靠在门边无助且低落的说。 “还记得你跟我表白的那天我说过的话吗？”冯橙橙起身将他拉过来坐在旁边。 “记得，你说我们会有很多合不来的，但是我相信我们都能克服！”老八抓着她的手紧张的出了汗。 “今天我确实做事欠妥，没考虑你的感受，毕竟你是男孩子，以后我会注意。”冯橙橙说到这时老八激动的频频点头。 “但是，你说的话也确实让我很伤心。”说到这时老八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作响。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说那样的话了，我保证！” 老八坐直了身子举起左手向她保证。 “我不需要保证，气性上来的时候我们都可能说出一些伤害对方的话。还有，既然我答应了你说明我对你是认真的，不会因为这个就分手。”冯橙橙拉过他举起的手。 送完老八帮他点好外卖又赶回家已经十一点多，许菊已经钻了被窝。 冯橙橙不管会不会吵醒许菊，直接推门进去，只见白天给她买的东西都已经被她收拾的整整齐齐，这才嘿嘿笑着挤着许菊睡。 “下不为例！”许菊一直没睡着，听到她回来才放下心。 “什么？”冯橙橙被她这一句搞的莫名其妙。 “今天的东西我都收下，以后不许在我身上乱花钱！”许菊的语气俨然有种“家长”的口吻。 “知道啦知道啦！哼～也不等等我就睡了！”冯橙橙说着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许菊没好气的说。 “怎么可能，我怎么能让你独守空房呢？嘿嘿！”冯橙橙的手在许菊大腿上摩挲了一把，马上就被许菊拍开。 “我理解的别解释，毕竟你的小男朋友正直血气方刚的年龄！”冯橙橙被她说的面红心跳，不好意思的挠她痒痒。 工作 许菊起了个大早，在手机上搜着适合自己的工作，可惜看来看去大部分想干的职位都有学历要求。 “看这个干什么！咱自己的活都干不完你还想去给别人干？”冯橙橙半睁眼瞟了一下就把她手机夺过来放自己枕头下。 “橙子，我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怎么办！”许菊靠在冯橙橙的肩头沮丧，她也曾梦想像那些高楼大厦里的白领一样，穿着正装有个像样的工作。 “所以，你有我呀！”冯橙橙侧身轻拍她的背。 “咱现在两家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经理什么的职位还是有的！我现在就安排！”冯橙橙说着就抓起手机。 “不要！我还是想自己试试！我不能所有事都依赖你，那不成寄生虫了吗？”许菊按住她的手没让她把电话拨出去。 “行！那我和你一起看看！” 二人洗漱后各抓了点零食便开始浏览招聘信息。 冯橙橙没有强求，否则执意帮她安排只怕适得其反。 许菊简历上的工作经历没有可写的，只有自主经营四个字，学历更是只有初中两字。 冯橙橙看她填这些的时候也难免心酸，而且除了这两项，更糟糕的是对于电脑许菊更是只懂得开关机，简单的办公软件她都不会操作，若真的靠她自己找，真心很难，甚至不可能找到她心仪的工作。 冯橙橙开始帮她恶补常用的电脑操作和打印复印，幸亏许菊的学习能力不弱，基本的东西都学会了。 周一早上冯橙橙将她送到第一家面试地点后就去了公司，她原本是可以陪她的，但这个城市这个社会还是要她自己去适应，只好借口公司有会。 一天跑了很多地方结果当然都是碰壁，冯橙橙每天回到家还是安慰她，然后帮她补一些职场知识，这还是她去公司向员工们问来的。 第三天一早，两人还在路上许菊终于接到一个主动邀请面试的电话，冯橙橙面露惊喜，然后欣慰的恭喜她。 许菊不知道的是这家公司原先并没有招聘需求，是冯橙橙找邓飞安排的。 邓飞早期摆摊卖过很多东西，后来倒腾雪花膏上道，从一开始的小摊贩做到代理，再开店。 公司从一个只做雪花膏的小厂到平价的护肤，美妆……全国市场打开后升级为中高端，口碑也还算响亮，拿消费者的话来说“价格合理，安全放心，与时俱进”，邓飞出了无数差应了无数酬，和品牌一起成长起来，终于干到了大区经理。 要说安排许菊坐办公室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冯橙橙要求做戏做全套，所以邓飞将她安排进卖场，否则要是露馅两人又免不了一顿大吵。 冯橙橙的意思专柜可以让初来乍到的许菊学到更多，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当代人的消费观念。 许菊没想到面试结束就领到了工装，还有一个化妆工具包。 “明天来上班！”负责人带她在柜台介绍了一圈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肩。 许菊意外的是自己不会化妆更是对那些步骤一窍不通，人家居然录用了她！她也不是没怀疑这是冯橙橙安排，于是悄悄问负责人认不认识冯橙橙。 “演员还是歌手？”负责人一问将她的怀疑打消。 回到家时间还早，为了避免上班什么也不懂于是开始搜索这个牌子的资料，而后跟着美妆博主学习化妆。 传媒公司这边已经开始策划电竞赛的布置和宣传，除了主播，其他各部门都忙起来。 这是冯橙橙第一次做这种比赛，毫无经验，幸亏自己曾经在参加小型赛事时接触过游戏方，并且好巧不巧的认识了负责人，还一起喝过酒。 今天，游戏方区域负责人又好巧不巧的来出差，她一联系就顺利约了晚饭。 “橘子，我尽量早一点回来教你，现在实在走不开，这边应酬马上开始了！” 冯橙橙电话还没说完，只见邓飞就比着手势示意她人来了，电话匆匆挂了，许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确定了她的工作冯橙橙没有参与。 “肖总！好久不见！”冯橙橙朝迎面而来的肖磊迎上去握手。 “嗨～叫老肖！别搞的那么见外！”肖磊同她握过手又与邓飞打招呼。 肖磊，38岁，区域经理。这个人的五官分开来看都长的很好，可聚在一起却让他这张脸平平无奇，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却拯救了一切，虽然没有将五官的优点都凸现，却让人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位精英。 麻烦 饭局的氛围很轻松，肖磊毫不保留的将经验交给她。 正聊的起劲时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 一听到对方声音冯橙橙就知道是谁了，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对方才联系自己，只好让员工先将对方安顿在酒店，第二天再到公司谈。 肖磊不喜欢ktv，所以唱歌这环就免了，冯橙橙直接送他回酒店。 酒喝的多却没醉，倒是忙碌一天疲惫的不行，代驾叫了她半天才醒过来。 许菊脸上的妆倒是帮她把疲惫瞬间击碎，甚至提神。 那又宽又锋利的眉一看就修改了很多次，显得许菊特别壮实且刚还有点憨厚。 眼影基本看不出是哪几个颜色混合过，眼线反正不在睫毛根上，歪歪扭扭避开自己的轨道恨不得飞到太阳穴。 腮红，没得说，确实把腮，红，理解的很透彻。 最后就是口红，没太大毛病，都在唇上。 “我觉得你化的好眼熟！很像谁！”冯橙橙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副面孔点头，嘴巴闭的死死的，生怕一漏气笑声就会放肆。 “是？我觉得化的挺好的，许凡竟然说我像如花！”许菊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副很是满意的表情。 “是吗？小鳄鱼眼光和我一样呢！”冯橙橙甚至把伤心事都想了个遍也没能把想笑的那股狂涌压下去，这一张口就笑出了一连串鹅叫声。 许菊终于反应过来，捏着拳就砸过去。 两人卸了半边妆，冯橙橙耐心的在镜子前一步步教她，对比立见高下。 许菊在冯橙橙脸上练的妆却还是无法控制，但相比没教时进步很多。 “不能只让我像如花！”许菊趁冯橙橙不注意拍了照发给许凡。 许凡给冯橙橙发消息“粗犷的女人”，她回了个白眼。 第二天接近午饭时，前台领着两个双眼发红且不时流泪的男人到冯橙橙办公室。 “二哥三哥！”冯橙橙笑脸迎接，眉头跳了一下。 “你这公司还真是难找，太偏僻了！又小！”贾二一屁股栽进沙发，眼睛四处打量。 “刚好饭点到了，一起吃个饭！”贾三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滑来滑去。 “行，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再看看适合给二位安排什么工作。”冯橙橙说着就起身收拾东西，拎上包走在前面。 这二位便是上次在岛上许凡在废品站遇到的两人，他们找到冯橙橙想要份工作。 冯橙橙并没有发现这贾家两兄弟走在她身后那猥琐的表情。 到了饭店，两人毫不客气大吃大喝起来。 “二哥三哥，你们之前在厂里是什么工种？”冯橙橙没动筷，丝毫没有胃口。 “焊工！我俩这眼睛就是烧焊烧成这样了！”贾三呸的将排骨骨头吐到桌上，抬眼对着冯橙橙，一股泪水就流下来。 “你们去医院治过吗？”冯橙橙继续问。 “医务室开过眼药水……橙橙啊，你看哥哥也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给哥安排什么工作啊？一个月拿多少钱？用不了两个月要过年了，工资能不能发高点？”贾二豪饮一瓶啤酒下肚后随着一声巨响的嗝他开始说话。 冯橙橙虽然别过脸但还是感觉到那嗝喷到自己脸上，带着一股味儿。 “会开车吗？”冯橙橙憋着一股气直到那嗝过去了才敢吸气。 “咱那岛上开什么车啊，骑车就能环岛！”贾二打了个喷嚏，口中的食物差点喷到冯橙橙脸上。 “你们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但是公司人事这块不归我管，我得回去跟负责人商量一下。”原本在岛上这两人找来时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冯橙橙心想都是老乡能帮则帮，就像当初帮老段，人家老段也发展的不错，可今天再见这两人与老段的人品相差甚远，心里打起了鼓。 “你不是老板呢嘛？安排个工作也就你一句话的事！”贾三灌下一口酒，眉毛差点竖起来。 “不不不！我这是入了点股与别人合开的，大老板忙不过来，我就是来帮帮忙的。你们别急，晚上给你们答复！”冯橙橙话音未落就看到那两人眼神对视，不满的表情马上变成耐人寻味的笑。 “行行行！那哥哥吃完饭先出去转转！” 冯橙橙回到公司再无胃口，那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若是做事勤恳也还好，要是心思不正指不定惹些什么麻烦。如今酒店的费用还是她掏的腰包，骑虎难下。 “唉，我真是没事找事！”冯橙橙在电话里跟邓飞讲明情况后追悔莫及。 “下午我来处理！你就别露面了。”邓飞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冯橙橙对他的信任是绝对的。 绝望 许菊第一天上班除了熟悉柜台产品，空闲时同事教她化妆，就是一天下来脚站的酸疼，但内心还是热血澎湃。 贾家兄弟面对邓飞时规规矩矩，俨然没有了与冯橙橙相处时那么自然。 “你们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但我们这里规模小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没有合适二位的岗位。”邓飞一看这两人的做派与冯橙橙说的截然不同，原本还想安排个保安职位，如此一看两副面孔，留下来以后指不定给冯橙橙找麻烦，干脆算了。 “橙橙呢？还是让橙橙帮我们安排，我们可是她亲戚！”贾二一听不乐意了赶紧抛出身份，可邓飞又岂是三岁小儿。 “小冯被派去出差了，再说这里我说的算！”邓飞态度明了，二人虽心里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出了公司就疯狂给冯橙橙打电话，两人下定决心冯橙橙若不给他们安排个好差事绝不尚罢甘休。 此事直到第二天下午冯橙橙被电话催的无奈只好将两人先安排到包子制作间当后勤。 虽说是后勤，但现下的制作都是机器流水线，且各个职位都不缺人手，他们也就算是去混点保底工资。 “这两货可不像善茬，你就这么留下了自己多注意！”邓飞知道后也只能多叮嘱一句。 冯橙橙不是看不出，只是后悔当初一口就答应，要不是这两人当初找她时态度诚恳她又念及是同乡，都会多留个心眼，况且现在人已经找来，只能暂时安顿下来，多开一份支出。 许菊逐渐熟悉工作流程，许凡承诺帮胡西西的事也有了证据，可胡家父母仍不愿为她出面讨公道，甚至劝她不要惹事，并断定是她先惹了别人。 胡西西一气之下将那些用装在身上的微型摄像头拍到的霸凌视频传到网上，并附上一篇关于这三年所遭受种种的长文，可以她的人际关系，此行并没激起任何水花，反而被同学看到，于是又遭到了若不删视频就要将她怎样的威胁。 胡西西狼狈又压抑的走出校门，不想回到那个毫无家温暖的家，头顶的乌云愈压愈重，肩上似担千金重担。 无处可去的她心中又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她只有一个想法：用自己的死惩罚那些恶魔，但死之前还是要再见一见唯一相信她帮助她的许凡。 胡西西平时作业多，只有周末才能补课，许凡周一至周五的课余时间又找了别的兼职。 晚高峰餐厅忙的不可开交，许凡根本没时间看手机，错过了胡西西发来的数十条消息，庆幸的是宿舍的电脑同时挂着微信，室友听着频繁的提示音好奇点开看，这才稳住了已经站在楼顶边缘的胡西西。 要不是室友报了警，被保安拦在校外半天的许凡四人根本进不了学校。 寂静的校园在路灯照的照耀下还是昏暗，胡西西若真的出事恐怕也要到第二天才会被发现，许凡心底沉重，无奈生命似尘埃。 胡西西坐在教学楼顶边缘，双腿晃荡，下面的人往上看，无论警灯和探照灯如何刺眼，这一幕都太诡异，颇有恐怖片既视感。 许凡拿着警察给的喇叭朝她喊话，安抚着，消防员展开救援行动，胡父母姗姗来迟，直到此事这双亲才终于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看着楼顶精神涣散的女儿，不知是吓的还是心疼，瘫软在地。 “西西，你的视频我们已经帮你找人发出去了，那是大网红，影响力很大。刚刚我已经接到好多关心你的电话，还有很多律师也联系我了。你的事一定会讨回公道的，作恶的人用不了多久都会受到应有的制裁，你别做傻事！你不信现在打开手机看看，所有人都在关心你！”许凡从未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能滔滔不绝。 “西西，全国还有很多学生遭受着和你一样的境遇，你要振作起来亲眼看着作恶的人受制裁！该受惩罚的不是你，你听话！” “西西妹妹！我是许凡哥哥的同学，你的遭遇我们都知道，所以是我们和许凡哥哥一起想的办法，摄像头是我搞来的，现在咱们有证据了，他们跑不掉的！你看，你爸爸妈妈都来了，他们都很关心你！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哥哥，要是还有人敢欺负你，我们把他头拧下来！”老巢拿过喇叭也劝起来。 “西西，爸妈对不起你！我们太自私只顾自己的事，忽略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别做傻事，你听话跟警察叔叔下来，我们现在就去报案！我求求你！”胡妈妈哭到双眼红肿，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哀求她。 胡西西看着听着，掏出手机才发现她的事已经霸占了所有新闻头条。帮她发视频的是一位拥有两千多万粉丝游戏大网红，评论区都是“严惩不贷”，“决不姑息”，“必须严惩”……的话，胡西西头有点晕，鼻尖酸楚阵阵来袭。 公道 消防员趁胡西西看手机的时间迅速从她身后抱住救了下来，胡妈妈这才“哇”的放声大哭，在场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许凡和几个同学根本不认识网红，而是恰巧冯橙橙打电话给许凡听出他急促不安的声音，得知缘由后马上将胡西西发表的视频和长文转发给公司的两大网红。 胡西西终于在父母的陪同下走进派出所，这一夜她也终于窝在妈妈的怀里睡了三年来第一个安稳觉。 许凡和室友计划的是等法院这边的消息，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没有经历过校园霸凌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当事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煎熬。 校方与霸凌者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宣判结束后胡西西没有笑，反而在法庭上哭到昏厥。 胡西西的事在全国引起了超出她想象的轰动，校园霸凌这件事再次被人们关注。 如果胡西西的父母在孩子第一次倾诉时就引起重视并采取行动，胡西西后来所受的伤害都将不存在，只是胡父一心忙于事业和婚外恋，极少回家。胡母的心思全都扑在胡父出轨这件事上。胡西西心理所受的伤害除了外界，父母的无视无疑是致命伤。比起同样遭遇的孩子，胡西西算是坚强的不能再坚强。 胡西西因为重度抑郁和焦虑症申请休学治疗，这一次，父母全程陪同。 周末，许凡和室友接到胡家邀请，感谢他们为胡西西做的一切，救了她也暂时稳住了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年末深冬，京安被鹅毛大雪覆盖，白天银装素裹的城市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夜幕，万家灯火镀在银光上，城市寒冷的城又温暖了。 许菊还在加班，老八白天忙完新找的工作，晚上还要守酒。冯橙橙回到家清冷无比，最近新增了几处包子铺，电竞赛的准备……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忙不完的活… 空调打不开，灯的开关按了几次也没反应，她反复刷新手机里生活缴费的页面都无欠费，栽在沙发里正准备请物业检查时“嘭”的声响随着突如其来的光亮把她吓的差点心脏骤停。 “生日快乐！”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许菊端着蛋糕，老八手中握着礼炮。 冯橙橙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子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 白天陆陆续续收到各种官方的祝福短信都只是瞥一眼就继续工作，往年也都如出一辙的忘记。 “小鳄鱼怎么又不回来？你打过电话吗？”三人围着蛋糕坐下，冯橙橙开口就问许菊。 “他最近可比你我都忙，你算算他都多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忙什么！”许菊说着将桌子收拾开，没几秒门铃就响了。 邓飞手上提着火锅配菜进来，口中抱怨着“也不再等我几分钟！” “再等就露馅了！”许菊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开始摆桌。 这局还是邓飞安排的，原计划是在家做好菜等她，但想到她一进门就闻到香味岂不露馅，于是点了外卖，好巧不巧的外卖提前送到，老八看到地图上她已经到停车场，怕撞在一起，邓飞只好下楼去取，但她还是先邓飞到家。 冯橙橙心里的快乐和感动将先前的疲惫一扫而光，面上难掩的激动。 几人举杯庆祝时许凡回来了，看到邓飞和老八都在，随口打了声招呼，将包放进房间后也没多说什么坐下就忙填肚子，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而聚。 许了愿，吹过蜡烛，许凡终于熬到外人走了。他迫不及待的从那鼓鼓囊囊的包里取出礼物。 一块红色围脖给许菊，许菊惊喜的马上围上，很称她的肤色，赞不绝口的夸弟弟懂事。 米白色的给冯橙橙，还附带了一个包装好的礼物，冯橙橙围上围脖，捧着礼物问许凡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看看喜不喜欢？”许凡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眼红的许菊。 包装纸打开是一只带雕花散发出淡淡香气的精致木盒。 “香水？”木盒开启便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玻璃瓶上除了印着拼音的“chengcheng”再无其他，看不出牌子，冯橙橙用过的香水无数，但光从包装实在是猜不出是哪种，也不好问。 喷出的香水在空气中星星点点，降落在米白色的围脖上。 橙子与青柠的味道绽放在空气中，随之而来的像大海和阳光的味道，冯橙橙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太阳岛上宁静的东山，微风不燥，冬日的暖阳洒在每一寸土地，摇曳的青草散发出大自然的味道。 少年枕在自己的腿上，树叶斑驳的影子在少年面上跳动，他面上的绒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真想亲一口！ 一阵海风吹来，树叶改变了方向，冯橙橙看清那张脸，他柔情带着羞涩的目光正与自己四目相对，小鹿乱撞让心恨不得跳出来。 惊讶 “好香啊！多喷一点，好好闻！”许菊不由自主的贪婪的捕捉空气中的味道。 冯橙橙被拉回现实，看着许凡咽了咽口水，却不知脸颊已然升起两朵红晕。 “礼物挑的很用心，谢谢，我很喜欢。”面对迫切要求再喷一点的许菊，冯橙橙赶紧盖上瓶盖，朝许凡轻轻摇了摇香水，抚摸着柔软的围脖。 “你喜欢就好。”许凡嘴角挂起满意的笑。 冯橙橙将礼物收进房间的时候围脖上的香气萦绕在周围，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那个场景，和差点亲上就被打破的意难平，然后马上冲进卫生间用冰凉的冷水拍着脸，脑海中的男孩不是初恋谢峰也不是老八，更不是她认识的那些男孩，竟会是许凡！ 他可是闺蜜的弟弟，自己怎么会…… 那瓶香水虽看不出牌子，但味道却很高级，没有任何刺鼻的味道，看来并不是便宜货，冯橙橙暗叹这小子品味不错。 这夜，冯橙橙没有粘着许菊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那个场景就是挥之不去。 她起身把围脖收进衣柜，想着闻不到应该就不会再想，也确实奏效了。 她蜷在被窝里想在手机上搜这瓶香水的牌子，琳琅满目的信息让她根本无法分辨，没几分钟端着手机就睡着了。 梦里她和许凡穿着米色毛呢大衣，并肩走在海边，温热的沙粒流过足底，浪潮阵阵翻卷而来，湿冷的海风将她的头发吹起。 衣兜里的手冰凉，冯橙橙缩了缩脖子。 许凡驻足转身面对她，取下自己的围脖给她围上，捧起她的双手哈了哈气，背着阳光的他，全身都氤氲着一层金色。 起床天还是漆黑，窗外的雪又飘了一夜。 许凡已经做好了早餐，将刚热好的牛奶放在她手边。 “我姐今天休息，让她多睡会儿。”许凡轻声说。 “嗯。”冯橙橙一想到那个想亲他的场景脸就滚烫，不敢看他。 “今天还得麻烦你送我去学校，顺路嘛！”许凡说完啃了一大口面包，嘴角洋溢出一丝丝藏不住的开心。 “嗯。”冯橙橙应了一声，咽下一大口牛奶，呛咳起来。 许凡急忙走过去帮她拍背，她侧过身子说没事。 许凡察觉到她今天的异样，收回手帮她擦嘴边残余的牛奶。 冯橙橙心一紧，抓了张纸挡开他的手。 “你不喜欢我送你的香水吗？”准备出门时许凡突然凑到她身上嗅了嗅。 “喜欢啊！”冯橙橙后退一步。 “是不是忘了喷？我等你。”许凡的期待的表情让冯橙橙无法拒绝，快速照做。 一路上冯橙橙都是沉默的，那股香味萦绕在车里，许凡总是凑过来闻的陶醉，她腾出手将他推开。 太暧昧了！ 冯橙橙心想。 电竞赛的策划案已经敲定，接下来就是场地的布置和宣传。 活动时间安排在学生考试后，算下来只有一个月不到，冯橙橙和团队在公司和学校间来回跑，有时忙的太晚她干脆就住在公司。 老八来看过她两次，也只能在吃饭时间跟她说上几句话。看着她运筹帷幄的样子，老八再次感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期间，老八扁桃体化脓，反复发烧四天，冯橙橙抽不开身，只好让许菊下班后帮忙去照顾一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转钱给他看病，帮他们点外卖。 “等我忙过这阵就好好陪你，别生气。”冯橙橙在电话里哄着他。 老八的情绪已经溢于言表，明明是同城情侣却过的像异地。 明知道她忙，但在生病的时候还是渴望她在身边，而竟然是她的闺蜜代替她，所以陪伴是闺蜜能做的吗？ 但让老八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许菊在照顾人这方面真的做的特别好，冯橙橙只会给他点外卖，甚至不管是否符合病人吃，他明明就是不能吃香辣的食物，冯橙橙点来的外卖却占了。 许菊不嫌麻烦的买来菜给她煮粥，高热期间在医院输液，许菊给他做一些简单的推拿，他能好的那么快离不开许菊的功劳。 老八由衷的感谢许菊，也发现他们其实很像，同样失去父母，同样从小就过苦日子，所以很多观念出奇的一致，与她聊天购物都很轻松，往来自然就多了。 抽了个周末的空，冯橙橙去到老八的酒，扑了个空。 敲开公寓门，里面飘来香气四溢的火锅味，冯橙橙整个人扑向老八，毫无准备的老八差点没接住，许菊捂着眼睛说了声“哎呀，少儿不宜！” “呀！橘子……”冯橙橙赶紧推开正要亲上的老八，往许菊身边跑去。 “你死没良心重色轻友的！竟然先来看男朋友！”许菊一边准备她的碗筷一边抱怨。 “哈哈哈！这种惊喜不都是给男朋友准备的嘛？正好，我馋火锅已经馋很久了！你俩还喝点小酒呢？”冯橙橙夹着菜啧啧道。 事故 这周末结束学生就开始考试，预示着距离电竞赛还剩一周的时间，报名者超出预期的多，最大原因还是丰厚的奖励太吸引人。 许菊早早就去上班，冯橙橙也终于睡了个懒觉，睁眼时发现外面竟然出太阳了。 裹着毛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抽了支烟，阳光透过玻璃将微弱的温度洒在她身上。 啊，久违的阳光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那股香味，取来喷了喷。 香氛留在她的头发、毛衣、颈部。 冯橙橙仰起头，面朝阳光，双眼自然闭着。 耳边似有海浪撞击的声音，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鸟飞鸣着掠过海面，一波海浪涌上海滩又极速退回去。 门铃声打破深陷其中的她，一开门老八二话不说一把拥住她，他身上的寒气将她冻的一激灵。 “你好香啊！”老八不由分说的将脸埋进她颈间，用力的似乎要将她身上的香气全部吸走。 冯橙橙痒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边推他边将门关上。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挣扎了一会，只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周末呀！我那么想你，迫不及待的想见你。”老八抱着她的腰亦步亦趋的粘在她身上。 “你好像一点也不想我！”老八掰过她的身子，双手扣在她腰间。 “我说过忙完就好好陪你，这一周都有时间。等比赛结束，我大把的时间。”冯橙橙手指在他的梨涡里转圈圈。 “你香得让我想吃了你！”老八轻轻吻上她的额头，面颊，嘴唇。 腻歪了一整天，到了下午老八才去酒开门，冯橙橙慵懒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他撩动琴弦为她唱歌的样子。 许菊下了班直接到酒来找冯橙橙。 三人吃过饭闲聊一会儿后，许菊被冯橙橙生拉硬拽进旁边喧闹的迪。 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是要唤醒人们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炫目的灯光让许久没来过的冯橙橙都觉得眩晕。 舞台上的姑娘似不知寒冷的穿着单薄，跳着性感的舞，许菊看了有点害羞。 冯橙橙拉着她在人群里摇摆，她僵硬的身体与周围格格不入。 许菊两杯啤酒下肚，说话时舌头就有点不听使唤，神经开始兴奋，在这样的状态下，平时滴酒不沾的她贪杯了。 冯橙橙也不拦着，嬉笑着继续举杯。 回到家，冯橙橙暗自咋舌，若没有老八她根本没法将许菊弄回来。 帮她卸了妆，灌了半杯蜂蜜水，冯橙橙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你不留我吗？”老八的下巴搭在冯橙橙肩头，双手环过她的腰，自然置于她腹部。 “不方便呀！你把车开回去，明天过来也方便。”冯橙橙从不留男人在家过夜，即便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也不例外。 “好。我明天一大早就来！”见老八如此听话，冯橙橙捧着他的脸轻吻了一下便送他出门。 冯橙橙怕许菊夜里口渴，在保温杯倒了壶温度刚好适宜的水放在床头，许菊第二天还要上班，不敢多耽搁，没等到老八到达的消息就在许菊旁边睡着了。 早晨，许菊突然高烧，未退的酒劲合并病程的摧残，使得她精神萎靡，有气无力。 冯橙橙忘了车让老八开走，费力将许菊背到停车场才想起。 老八赶来时，许菊坐在台阶上捂着头哼。 到医院一通检查后终于输上液，已经上午九点了。 冯橙橙刚想缓口气，一通紧急电话又让她的眉重新拧起来。 “橘子，我有点急事得去一趟。我让老八照顾你，忙完我就赶来！”冯橙橙说着将包里看病检查资料交给老八。 二人看她神色慌张，嘱咐她开车慢些。 虽是寒冷的天气且地上还堆着雪，但商业街的包子店被围的水泄不通，却不是生意兴隆，而是讨说法的叫骂声。 食品安全问题是所有餐饮人最怕的事，冯橙橙对这块的要求非常严格，但还是发生了食物中毒这种事。 受害者大都是早晨上班的年轻人，均已就医，也都无大碍。 店员未按规定将前些天剩下的包子处理，将已经变质的包子接着蒸来卖，这出了事小姑娘除了哭什么也说不出来，面对受害者的亲朋好友更是躲在店里抱头不出。 公司相关负责人同家属被带到派出所商量赔偿问题，店里被查。 冯橙橙带了两个员工到医院探望病人。 一天忙活下来冯橙橙滴水未进，夜里回到公司一盒泡面几口就炫干净，连汤都不剩。 冲咖啡等待各地店员上线开会的时间，冯橙橙也在自我检讨。 自从传媒公司那边开始筹备，餐饮公司这边就疏于管理，从前她每天都要探店，每周安排一次出差。 要是自己抽时间坚持下来，今天这事也就能避免。 偷偷 视频里她能看到大家疲惫的状态，毕竟时间太晚，事出紧急，大家都是从被窝里爬出来开会。 但她首先做的却不是大发雷霆，而是发奖金。 “大家都辛苦，而且马上过年了，咱先把奖金领了。再来说说今天这事，大家多少也了解了，但凡食品安全问题都不是小事，公司规章制度，操作流程，它不是摆设，都是有前车之鉴才会有规定。大家平时做的都很好，但还是出事了。我知道，有时候大家可能觉得处理了太浪费，但一旦出事，代价很大，不划算！……” 半小时的会议结束，冯橙橙终于放松下来，窝在椅子里根本不想动弹。 翻着账目大概核算着涉事店铺停业整顿的损失和给受害者赔偿的费用……怕浪费一二十个包子的代价真不小！ 凌晨三点多回到家，许菊已经睡了，烧也退了。 洗漱完困的眼皮像是抹了胶。 闹钟一响赖了几分钟还是惺忪着眼起床。 电竞赛的场地布置接近尾声，但还有很多事要做，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活动，冯橙橙很上心，哪怕有一点点的瑕疵在她这都是过不了关的。 上午的考试结束，许凡同其他报了名的同学一样好奇，去比赛场地围观。 看着冯橙橙工作时一丝不苟认真的样子，嘴角不由的上扬。 午饭时间，冯橙橙困的毫无胃口，接了杯热水就到车里休息。车门还没合上，许凡一头钻进副驾驶，饭盒里的香气在车里四溢。 “天冷，一会凉了！”许凡打开盖子递过去。 “放着，我先睡会儿！”冯橙橙看也没看环抱双臂闭着眼。 许凡合上盖子，在一旁大声咀嚼唧着嘴，冯橙橙听得肚子咕噜叫，眼皮又无力抬起，只得侧了身继续睡。 “今天的菜真好吃！”许凡说着吃的更大声了。 冯橙橙辗转两次后还是坐起了身，许凡赶紧打开饭盒递过去。 匆匆吃完饭，冯橙橙将饭盒一摆嘴也没擦扭头就睡。许凡也没再打扰，收拾完残余静静的在旁边看书。 没几分钟冯橙橙均匀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他脱下外套给她盖上。 凑到她身边时，她身上的香随着颈间散发的温度钻入他鼻腔，味道虽然淡了，但这香味他再熟悉不过，是他送的那瓶。 他保持着倾斜的姿势，目光从她光滑的颈部游移到她流畅的下颌，再往上见她唇周还印着油渍，取了纸小心翼翼帮她擦干净。 她的脸还是和当初一样美丽，只是脱去了稚气和婴儿肥，成熟的韵味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脸。 不见面的那些年他凭着她寄去的照片幻想过她以后的样子，也想过考上大学就告诉她，他是为她而努力的。 真正见面后才知道她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自己微不足道的像颗尘埃。 等到她终于解散了那些人，却又杀出个老八。 他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室友嘲笑他情窦未开，只会死读书和打工。 他的情窦早就在高中的时候被她一封封的书信剥开，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是她，她只不过把自己当亲弟弟的关心和爱护。 但自己却不然，以为是错觉，恍恍惚惚的想过兴许进了大学校园就会遇到真正让他确实是自己错了的人。 但事实是面对那些对他表白，要微信，写情书的女生，他的心里还是会想到冯橙橙。 东山的那个下午，靠在她的腿上，他多想亲吻她，那个时候他真正确定许凡爱上了冯橙橙，非她不可的那种。 于是，许凡的计划从疯狂搜索“如何让成熟的女人喜欢自己、怎么引起姐姐的注意、成熟的女生怎么追”……正式拉开帷幕。 冯橙橙突然侧身，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感受到她面上的温热。许凡鼻尖冒出几颗汗珠，心里像是有百八十面鼓一通乱捶，捶得心慌，气也促。 身体像是有一股力量摁着他，在她唇角吻了一下。 许凡拿上东西跳下车，奔跑着，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足印。 许凡一整个下午心情都莫名的好，考试状态也是超乎平日的好。 比赛场馆内，冯橙橙披着他的外套做事，下午工作少早早结束疲惫的一天。 许凡背着包等在她车旁。 “今天什么日子？难得你知道回家！”冯橙橙刚要钻进车里，话音未落就被许凡拉到副驾上，并给她扣上安全带。 “带你去个地方！路途有点长，你先睡会，到了叫你！”许凡拿了证这么久，冯橙橙还是第一次见看他开车，心里竟没有一丝害怕，只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叫上橘子？”冯橙橙端着手机正要拨号，被许凡将手机薅了去。 “她今天有事！”许凡把她手机放进自己衣兜里。 冯橙橙也没再问，疑惑的看了他一会后在音乐声中睡着。 郊外 车子停在郊区以外五六十公里的一个农场，四周都是白茫茫，但也能看得出到处都是大棚。 “带我来这荒郊野外干什么？” 郊外的气温比城里低了好几度，寒风中夹着幽幽的花香。 穿过一排排大棚，来到一栋二层楼房前。 一楼堆满了花，二三十个中年男女正忙碌的整理打包，检查的仔细，见这二人到来无一不笑盈盈。 “小许！菜都在冰箱，今天忙，姐没空捡，你给帮帮忙！”忙碌中一胖大姐抬头说着，眼神迅速从冯橙橙身上扫过，脸上露出敦厚的姨母笑。 “好嘞！交给我！”许凡说完拉起一脸懵逼的冯橙橙往楼上去。 冯橙橙心里一万个问题，但还是没问出来，她放心许凡。 准备好晚饭的菜，许凡又到楼下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取了剪刀手套和背篓，拉着冯橙橙往大棚去。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规模的种植呢！可以随便采吗？”冯橙橙站在棚里，大片的玫瑰赏心悦目。 “当然，看上哪枝剪哪枝。我教你，但是要小心，别看戴着手套，不注意还是会被刺到。”许凡说着就对冯橙橙有模有样的教学起来。 换了几个棚后，背篓里已经装满了几个品种的鲜花。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一楼的工人们和堆了一屋的花都不见了，原本热闹闹的氛围变得冷冷清清。 许凡娴熟的给花打完包，才上楼做饭。 冯橙橙站在烟台旁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心里嘀咕着从这小子看着他长大，但今天仿佛才像刚认识。 饭菜上桌，许凡不知从哪取来一只花瓶，在里面插上一支。帮她拉开座位请她坐下。 “那些人呢他们不吃吗？”冯橙橙看着桌上的菜和许凡这架势，显然只没有考虑别人。 “他们都是附近村里的，只是中午在这里做饭。动筷，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许凡夹了一块鱼放进她碗里，期待她的点评。 冯橙橙对许凡的手艺挑不出任何毛病，每道菜都颇合她的胃口。 楼顶有一间玻璃屋，里面的装饰与楼下极为不符，唯美田园风，小摆件和茶具又颇为小资，像是女孩子的设计。 冯橙橙坐在秋千上眺望外面的白茫茫。 “这要是夏天一定很美？”冯橙橙感叹着，脑海里已经浮现了画面。 “我也没见过。”许凡看着她笑自己也扬起嘴角。 “今天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回程的路上冯橙橙问。 “不花钱，你喜欢就好。”许凡开着车，余光里是她捧着花满眼欢喜的样子。 “你不交代交代吗？你一个外来上学的人怎么对这里这么熟，且不花钱？”冯橙橙心里的一万个疑惑就快撑不住了。 “同学家的，跟他来过，所以大家都认识我。”许凡偏头看了看窗外。 “女生？谈恋爱了？老实交代！”冯橙橙将花放回后座，盯着许凡，来了兴致，八卦这事最提神。 “没有！男同学！”许凡急忙解释。 “哟哟哟，看把你慌的。谈恋爱多正常啊，说说嘛，有照片吗？我看看！”冯橙橙侧过身坚定确信。 “真没有啊！我保证！”许凡也是无奈。 电竞赛终于开幕又结束，前期的宣传花了不少钱，后期的效果确实不错，当凭京安大学这个噱头就一度霸占热搜。 颁奖结束，冠军队一员向看台上的女朋友表白心声当众求婚又再次冲上热搜榜首，最后公司两大网红的压轴出场更是引爆流量，冯橙橙在这次活动中赚的盆满钵满。 冯橙橙没想到的是从不打游戏的许凡竟然鬼使神差的参加了，并且和他队伍拿了第三名，每人分得五千的奖金。 虽是小型赛事，但这一活动的轰动让在业内默默无闻的橙子传媒打响名号，业内都一致认为橙子传媒的老板在京安大学里是有关系的，否则这种能轰动全国的活动怎么可能落到一个刚起步又毫无经验的小公司手里。 冯橙橙感叹，有关系也不如下手又快又准呐！这原本也只是学生会随口一提，贵在她抓住了。 活动一结束公司就接到好几个知名网红的合作邮件，冯橙橙也没考虑那么多，毕竟知名网红这四个字给她带来的只有钱，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庆功 冯橙橙在学校附近订了一栋轰趴别墅，获奖者，学生会和公司同事全部聚到一起。 这一聚即是庆功也藏了惊喜，颁奖典礼上求婚的男生用奖金买了戒指，委托学生会在这天帮他搞点气氛，并悄悄请来了双方父母见证他正式的求婚。 女生在戴上戒指时楼上的冯橙橙内心激动的好像那人就是自己。许凡从人群中看向她，恨不能多长两岁也好。 冯橙橙对视上他，挑了下眉，比着手势示意她要下来。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玩，明天我去学校接你。”冯橙橙裹紧外套，单手撩了撩被山风吹起的头发。 “我跟你一起回去。”许凡说完没等冯橙橙的下文转身跑进别墅拿包。 “你同学都在呢，不嗨一夜？”车里，冯橙橙坐在副驾翻着微信，老八好几天没有像以前那样给她发无数消息。 “太累了，回家休息。明天还要搬行李。”许凡余光看到她的操作，没有回消息，没有回电话，心里窃喜。 “嗯……好好休息！”冯橙橙拍拍他的肩，心事重重。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许凡问的时候心里别扭，但也想知道她现下的感情状况。 “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但是……怎么？等不及想喝我喜酒吗？”冯橙橙不知如何回答，她自己是万分的想结婚，但眼下的老八恐怕还没准备好。 “不急，我急什么，哈哈！”许凡心头一颤，自己肯定是不想她嫁给别人的。 “结婚……这倒是幻想过，只是总感觉还离我很远。”冯橙橙收起手机，环抱双手，满脑子都是婚礼场景，主角却没有她。 真是奇怪。 “我喜欢你！”许凡不敢看她，故作镇定的目视前方，心里却涌起万丈巨浪。 “你……”冯橙橙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他的表情又觉得是自己会错了意。 许凡听出她的疑惑，马上就后悔自己的草率，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从小就喜欢跟你在一起，我当然不想你这么快就嫁人！”他赶紧补救。 “没白疼你……”冯橙橙听完老脸一红，真的会错意了。 尴尬得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冯橙橙想自己真的是疯了，之前就因为香水胡乱联想，现在竟又乱会意。 许菊回来的很晚，身上浓烈的酒气。 冯橙橙既担心她不会喝酒又高兴她终于与这个城市渐渐相熟。 许菊第二天是晚班，一点以后才到柜，冯橙橙帮她卸着妆嬉笑着说“原来明天可以多睡会，难怪敢喝酒。” “同事聚餐同事聚餐！”许菊大着舌头，眼神在房间飘忽不定。 “好好好，睡。明天一早我去帮小鳄鱼收拾行李，中午可能赶不回来，你自己安排咯。” 冯橙橙依旧是帮她装了壶温水放在床头。 许菊看着冯橙橙的背影和缓缓关上的房门，一头倒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 “到家了吗？”一条消息让许菊缓过神来，备注写着叶海。 清晨，寒风夹裹着没有温度的太阳升起。 风景却是好的，暖黄的光照耀在雪上散着烟发着光。 西山的日出格外惊艳！ 冯橙橙端着一杯蜂蜜水翻看相册，生意刚步入正轨时蹲了一星期才拍到西山的“日照金山”，脚上虽起了冻疮，但值得。 把许凡的行李收回家，早早吃过晚饭冯橙橙就带着许凡去了西山。 “今天的太阳争气，没赶上日出但能见到日落！”冯橙橙用相机咔咔一顿拍。 许凡喜欢看这雪地里的日落和城市，更喜欢看旁边的人，哪怕她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她那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惹人怜，许凡站在她的风口为她挡风，哪怕微不足道。 喷嚏连天的许凡还在车上就浑身无力，头晕，脸烧的通红。 “你这小身板还不如我呢！去医院！”冯橙橙冰凉的手从他额头拿开，轻踩油门。 “不去，我不去！”许凡从小卫生院都少进，就这一趟给冻病了，再去医院面子过不去。 “扛得住？”冯橙橙语气中多少带了点轻视。 “嗯。”许凡实在难受，不想动弹不想说话。 许菊打电话回来说同事在外开年会，晚上不回来了。 冯橙橙感叹许菊总算彻底融入了大都市，也猜想她是谈恋爱了。 夜里两点多，冯橙橙被许凡哼醒，一测体温竟高到395，看着他昏昏欲睡又难受的扭来扭去的样子她还是决定去医院。 “我动不了，头疼欲裂，晃一下就想吐，去不了医院。”许凡闭眼挣扎着。 “我打120！烧这么高，我怕烧傻了！”冯橙橙起身就要去拿电话。 许凡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大的让冯橙橙有过一丝念头，他怕不是装的！ 转念，这温度倒是装不出来。 独处 吃下退烧药，冯橙橙又帮他换了数次冷敷的毛巾，许凡呢喃着好多了。 “你别忙了，能帮我按下太阳穴吗？头疼。”许凡虚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楚楚可怜。 冯橙橙坐在床边，许凡挪了挪身子，头搭在她腿上的一瞬满意的偷笑。 她的手柔软，但按在他太阳穴的力度刚好合适，随着退烧药起效许凡终于睡着了。 冯橙橙疲倦的睁不开眼，一动不想动，想靠在床头眯一会再回房，哪知这一睡就入了梦。 许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一大半被子掉在地上，剩余的一点耷拉在自己身上。 冯橙橙就穿着那毛茸茸的卡通连体睡衣依靠在床头，一条腿往床下滑落，眼看她就要掉下去，他跳下床轻轻扶住她，把她挪到床上。 许凡蹲在床边，看着她被滑落的发丝半遮的脸入了神，美好这个词第一次用在自己的人生里。 许凡不禁凑近了些，鼻尖碰到她冰凉的面颊，心底一惊，担心自己被发现，起身抓了件大衣躺在客厅沙发上。 烧早就退了，身上轻松了很多，只是还有点软绵绵，嘴里发苦，兴许是吃药的缘故。 冯橙橙醒来发现自己竟睡在许凡床上，赶紧回房洗漱。 再没睡意的许凡听见声音闭上眼，装睡。 不一会身上被一条柔软且带着她身上香气的毯子盖上。 冰箱里只有两样小菜，冯橙橙换上靴子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许凡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心跌落万丈，她竟不管自己了？抓起手机一连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可都没回。 殊不知，冯橙橙一出门就拨通了老八的号码。 “我下午去找你吃晚饭！”冯橙橙说。 “可能不行，马上过年了，我这边手头上的事多得加班。回去的晚，改天，改天我约你。”老八的声音听起来很忙碌，冯橙橙内心有点失落，但欣慰大于失落，忙碌并非坏事，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就应该在奋斗在拼搏。 买了些海鲜和牛排，刚出电梯，许凡就开门迎上来。 “怎么起来了？”冯橙橙边说换着鞋丝毫没注意到许凡脸上的委屈。 “我以为你去上班了。”许凡想要从她手中接过东西，却被她用手肘拐开了。 “快去休息，姐给你做点营养的补补。” 许凡心里一阵酸楚后又被一阵暖流席卷，果然还得是她。 该蒸的煮的顿的都搞定后冯橙橙坐在餐桌前打开电脑看报表。 许凡从沙发上偷偷看她，在他的记忆中她缺失好几年，恨过她“水性杨花”，但她终究不是他曾想的那样，即便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她对他的好依然如初，他坚信有一天她对自己的好不再是对弟弟的疼爱。 许凡没有胃口，但不愿辜负她的一番心意，生生塞下两大碗海鲜，看她满意的样子竟也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病后的虚弱感渐渐消失。 许菊每天都回来的很晚，脸上的妆愈发精致，脸上的优点在妆容下被放大，连许凡都觉得惊艳。 春节前一周，冯橙橙父母开着房车回来，结束这一年的行程。 商场没有休息日，许菊还在上班。 冯橙橙和许凡站在小区门口迎父母。 “老冯老冯，你女儿身边是不是个男的？”冯妈妈摸出老花镜戴上还是看不太清，激动的拍着冯爸。 “是！是个男的！个子挺高……还挺帅！”车子越近，冯爸看得更清楚了，然后无意识的撇了撇嘴，心里像落了什么东西。 “老天保佑！她终于带男人回家了！老冯，咱们马上能做外公外婆了！”冯妈说完从车窗探出上半身，热情朝许凡挥舞双手。 “做了外婆你就没时间出去潇洒咯～”冯爸减缓车速，在二人前停下来。 冯妈下车直接忽视冯橙橙张开的双臂，围着许凡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好好好！哪都好，个高长的帅，皮肤好，哪哪都好！”冯妈说着眼睛像长在了许凡身上似的。 冯橙橙无奈的笑着迎向老爸，抱着爸爸在他脸上唧唧亲了几口。 多年不见，冯家父母似乎并没认出许凡。 “叔叔阿姨！”许凡礼貌的喊着，面对冯妈的一番夸赞害羞的低下头。 “别说长的好，智商也高呢！京安大学哦！”冯橙橙亲昵的挽着父母，还未看出她妈的意思。 “好好好！太好了！”冯妈一个劲的夸赞，面上笑的比花还艳。 团聚 “这孩子，看着就有眼缘，像是在哪见过似的！”冯妈一手挽着姑娘一手挽着许凡，笑眯眯的盯着许凡说。 “阿姨，我是许凡呀！”许凡一语打破冯妈的幻想，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 停好房车，冯爸和许凡提着大包小包的各地特产。 “我以为是你男朋友！糗死了！没想到几年不见变样了，长这么高！”母女二人走在前面说着悄悄话。 “哈哈哈，笑死我了！您怕不是都已经想好外孙的名字了？”果然母女连心，冯妈被冯橙橙一说尴尬的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许菊呢？上次你说她妈妈走了，她还在岛上？” “来了来了，在上班呢，商场不放假，又是旺季，最近都很忙。” 晚饭餐桌上，许菊姐弟俩被冯家二老从头关怀到脚，一家人脸笑到麻。 “橘子，过年你有假？咱一家出去玩呗？”躺在床上冯橙橙提议。 “春节休不了，有俩同事回老家了，我得顶班，只能后面补。你们去，后面我有假了我们再去！”许菊有点遗憾的握着冯橙橙的手。 “行！你这一忙得忙到年后了，你自己得安排好时间，别累垮了！”冯橙橙靠在她肩头，许菊抿了抿嘴，面对这一家人如此的关心，心里过意不去。 “春节老八来吗？”冯橙橙困意正浓时许菊突然问道。 “还没商量呢，他最近也是忙，我们好久没见了，都是发发微信打打电话。等他有空了再商量，主要是他店里的那几个小朋友也都是无家可归的，他们每年春节都在店里过，估计今年也是。而且呀～我还没跟爸妈说呢，贸然带他见父母怕太唐突。”冯橙橙说完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橙子，我觉得你俩不合适还是暂时不要见父母！！你们三观不合没发现吗？”许菊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完才发现冯橙橙已经睡着了。 许菊叹了口气，紧闭着眼，眉毛快要拧在一起。 冯橙橙见到老八的时候他焕然一新，剪掉了狼尾，衣着风格清爽利落，整个人精神许多。 冯橙橙缠着他的手臂，下巴搭在他肩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别这样看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老八被她盯的不好意思，推开她的手，别开脸。 “不看你看谁？看别的男人？”冯橙橙说着捧着他脸就要亲上去。 “我一会还要去酒，他们忙不过来。”老八抱住她，躲过了她的热情。 “好。你明天有空吗？我爸妈回来了，见见面呗？”冯橙橙环着他的腰，耳朵贴在他胸口，听见他心跳的变化。 “我……还没准备好见家长！要不等过完年？” “老八，你爱我吗？”她没答应他，话题转的太快老八还没回过神。 “我……” “我们结婚！”冯橙橙一波接一波的重头戏让老八猝不及防。 “我……我觉得还不是时候，我现在一切都还没准备好！现在结婚对你是不负责任！”老八的回答在冯橙橙的意料中，所以她并没有生气，踮起脚在他梨涡轻浅的吻了吻。 “好，我等你准备好。”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冯橙橙家里比往年添了两人，热闹的气氛便是涨了好几倍。 自许家变故后，姐弟俩印象中的春节无非就是门上贴了个福，餐桌上多了两道平时不舍得吃的菜。这在冯家终于找回了儿时一家人聚在一起忙年夜饭，忙贴春联窗花和一家人举杯庆祝的氛围。 年夜饭后，所有人挤在一起看春晚，只有许凡窝在房间抽泣。 冯橙橙路过听出异样，敲了门没等他许可就进去了。 听见有人进来，许凡赶紧擦掉泪水，手里还握着父母的旧照，一双眼睛通红。 冯橙橙看到照片，揉了揉他的头发，坐下来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许凡侧着身，脸埋在她颈窝，双手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抽泣声渐大，以至于引来其他人。 冯橙橙见门被推开，抬手比出噤声的手势，并让他们关上门。 “姐过几天要回岛上，橘子走不开，你跟我一块去，我好有个伴。”待许凡哭了一阵，冯橙橙才缓缓开口，几秒后许凡频频点头。 许菊听弟弟没了哭声，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她知道冯橙橙回太阳岛这个想法也是临时生起，不过是借口让许凡回去看看。 忐忑 初一中午，许凡到商场给许菊送饭，远远看到老八的身影从柜台离开。他走近些时发现许菊正抱着便当包跟同事说话。 “你男朋友真好，早送晚接，还给你送饭，真贴心。” 许菊的脸上洋溢着许凡从未见过的笑。 许凡东张西望在柜台旁走了两圈，假装没看到许菊。 “小凡？”许菊从储藏间出来，看见东张西望的弟弟。 “姐，我来给你送饭！”许凡说着，眼睛朝柜台扫视一圈，没看到便当包。 “哇，许菊，你吃的完吗？”同事惊讶的打趣道。 许菊赶紧接过许凡手里的饭盒，找了个借口将同事暂时支开。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许菊捧着饭盒，面上满满的惊喜。 “橙子姐让我送来的，怕你吃泡面！”许凡的面上皮笑肉不笑，目光冰凉。 “有你们真好，快回去。”许菊勾住弟弟的胳膊，难得的亲昵却让许凡退了两步，他的姐姐可鲜少对他如此亲密，不是心虚是什么呢？ “我等你吃了顺便把饭盒带回去。”许凡一屁股坐在化妆镜前，从镜子里看见许菊脸上的不情愿。 “我们不能在商场吃东西，而且现在还不到饭点，一会其他人来了才能换班吃。你回去，饭盒我下班就带回来了。”许菊捧着饭盒解释，面颊的妆也掩不住滚烫的红。 “好。”许凡心底的猜测愈发肯定，喜忧各半。 他不担心老八的背叛会给冯橙橙带来多少伤害，但许菊的横刀夺爱一定会摧毁她们近三十年的友情。 爱？冯橙橙爱老八吗？ 不管她爱不爱，如果横刀夺爱的换作是别人，他肯定内心爽翻了，可这是自己亲姐姐，像妈妈一样为自己付出的姐姐，他不知道怎么办，但老八肯定是要出局的，怎么才能让他尽快下线呢？ 父母在家的日子，冯橙橙除了吃就是睡，一周下来两腮上鼓起了明显的肉。 “我看你衣服不少啊？怎么来回都是睡衣呢？妆不化！脸不洗，牙也不刷吗？”冯橙橙起床揉着眼就去吃午饭，冯妈恨不得甩起拖鞋就扔过去。 一旁的许凡帮她拉开椅子，低头偷笑。 “我又不出门！”冯橙橙坐下就开吃。 “你……不管出不出门你得注意形象啊！小凡看着呢！”冯妈恨铁不成钢的踢了过去。 许凡吃痛，赶紧缩把腿缩回椅子下，没敢做声。 “小鳄鱼……我美吗？”冯橙橙扭头朝许凡撩着头发，眨了眨眼。 “美！”许凡不仅肯定，还竖起大拇指。 “你看！”冯橙橙得瑟完继续埋头干饭。 冯妈一时无语，用力的拐着冯爸。 “都是一家人，别整没用的！”冯爸一句话把冯妈到嘴边的喋喋不休噎了回去。 许凡贪恋这记忆中没有的温馨，也爱“家人”脸上自然流露的情绪。 落地窗将一家人收录其中。 老八的事冯橙橙暂时未跟父母提及，等哪天老八准备好了再提不迟。 晚饭后原本打算去看看老八的冯橙橙被妈妈拉着轧马路，只能偷偷给他发微信。 直到母女二人回家老八才给她回复“临时决定明天带小朋友们去度个假。你好好陪叔叔阿姨，暂别几日。” 冯橙橙挽着妈妈的手穿过小区花园的湖掏出手机回了个“好。” 许菊回来时全家已经睡了，她蹑手蹑脚的洗漱上床，冯橙橙伸手便抱住她。 “忙到这么晚！饿吗？给你弄吃的！”冯橙橙惺忪着眼起身问。 “不饿。快睡！”许菊愣了几秒，伸手拉她。 “天呐！三点多了！你们商场不关门吗？”冯橙橙眯着眼看着手机惊呼。 “今天有个客人比较难搞！挑来挑去，又给她试妆什么的搞到很晚……额，然后又要收东西做账……所以这么晚，快睡！”许菊说话时断断续续，冯橙橙抱怨了几句也就钻进被窝抱住她。 “暖？我当你的热水袋，让你做个好梦！”冯橙橙满脸甜蜜弯起嘴角。 许菊周身暖意，心却不住的颤着，疲倦瞬间散尽，一夜未眠。 故里 老八最近的态度冯橙橙是有感觉的，自己不傻也不是情场小白，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呢？ 即便当初因为“艾滋病”那件事心理隔应过，但也能理解，毕竟人人都是“谈艾色变”。 兴许是热恋期一过，那股上头劲散去，也就没那么亲密了。 冯橙橙也不是粘人的那种，既然如此，就多给彼此些空间。 许凡在胡西西父母的几番请求下去吃了两顿饭，理由一是胡家表达谢意，二是胡西西本也就没朋友，休学后除了心理治疗以外的时间都是在家，性格除了愈发孤僻没有其他改变。 胡父比从前回家的日子多了，但对妻子也愈发冷淡，甚至是厌恶。所以胡西西劫后重生，心里唯一有分量的人就只有许凡。 如同她日记本里的：他是一道光，照亮了我，拯救了我。 他陪胡西西坐在房顶的檐边，低头一看仿佛就要落下去，抓着砖石的骨节和指尖愈发泛白。胡西西却一脸享受的闭着眼，晃着腿，满脸惬意地将脸微微扬起迎上冷冽拂过的风。 “那香水怎么样？”胡西西这突然的一问，让许凡不知如何回答。 “嗯，很好。”想了一会，许凡应声。 “她喜欢吗？”胡西西眯着眼仔细去嗅冷风中冬的味道。 “嗯。”许凡点头。 胡西西心里一沉睁开眼，扭头去看许凡的表情。 他的脸上没有笑没有愁，云淡风轻，耳朵露在寒气中不失微红。 “你们在一起了？”胡西西追问。 许凡摇摇头，喉结上下动了动，胡西西看不出他的脸上是失落还是遗憾，想许凡这颜值还犹豫的，那人不过只是个物质之人罢了，想到这她的嘴角不禁微扬，双腿晃的更有节奏。 初七夜里，冯家父母收拾行李又准备踏上新的旅途，电话里同行的友人一遍遍交待不要忘记带的东西。 冯橙橙坐在地上洁白的绒毯上嘴里吃着红薯干，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里的悬疑案。 许家姐弟帮二老整理衣物，叠放整齐。 “我给你们卡上转了20万，别省哈，一把年纪了别亏待自己！”冯橙橙清脆的咬下一片香蕉片，看着剧情皱着眉，然后身体猛的后缩，被电视里的骇人画面吓到，转瞬又恢复了屏气凝神。 “知道了！你回老家的时候看看老房子能租就给它租出去，闲置着没人气。”没有得到回应，妈妈看了她一眼，仿佛根本没听到。 “橙橙，妈妈跟你说话呢！”爸爸语气威严。 “嗯，我听到了！” 凌晨5点，父母要出发了，冯橙橙把两套新衣服塞进妈妈手上。 “冲锋衣！你们舍不得买好的我买了，可得舍得穿！一路平安！”关上门，冯橙橙裹着外套跟父母挥手。 回到床上闭上眼困意再无，翻着手机里和老八的聊天消息。 “他是不是只是一时冲动？”冯橙橙苦笑了一下，若不是一时冲动，怎么会过节这么些天的聊天还不如从前一天的量。 天微亮，她带着倦意刚要合眼，许菊推门进来，面上的妆很淡，像是素面朝天却显出面容的精致，一双眼睛特别水灵。 “橙子，我要去上班了，行李我给你们收拾好了。”许菊坐在冯橙橙床边，帮她掖了掖被子。 “谢谢你宝贝儿！”冯橙橙伸手揽住她的腰，用小猫叫的声音道。 春运未结束，返程的客流很大，幸好回去的航班并不拥挤。冯橙橙感叹幸好老家在小城，大家都往大城市奔赴，否则这回去一趟不知要如何折腾。 冬日最后一班轮渡抵达岛上，天已经黑透，港口的包子店还挂着卖包子的价目表，只是这个点已经关门了。 岛上的一切变化不大，见惯了城市的繁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陈旧和沧桑。 老家，对于年少远行的冯橙橙来说并无几分归属感。 许凡则不一样，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都被这里收录，父母的骨灰永远飘荡在这片海上。一踏上这片土地，记事以来的所有记忆一一浮现，心头一沉，想念父母。 化工厂宿舍，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各家各户门上的对联崭新，历经几十载风霜的砖墙，包浆红漆木门，掉漆严重的栏杆。走廊上弥漫着年菜浓浓的香气，许凡恍惚回到儿时，父母每年春节都要用鸡汤炖一锅蔬菜，莴笋与青蒜苗一入锅，满家都是一股混合着鸡汤的鲜香。 想到后来的日子，心里不由唏嘘，当真是物是人非，那一锅鸡汤炖蔬菜在后来的年节竟都是奢望。 为难 二楼原本应该黑暗的窗内竟亮堂着，玻璃上氤氲着一层雾气。 二人对视一眼透过玻璃看进去，复又后退往栏杆下看去，确定是二楼，又看了看门牌。 原本褪色严重的厚重木门换成了墨色普通防盗门，门上是崭新的对联。 再往窗内看去，无论是装修还是家具都是新的，比起从前敞亮亮的，许家在这里的一切不复存在。 自己的家怎么住上人了？许凡扭头看向周围不变的一切。 围坐在桌前吃火锅的一家三口似乎也感到窗外的目光，女人起身开门。 “你们有事吗？”微胖的女人擦着嘴角的油渍，面上衣服和蔼可亲的浅笑。 “你们是谁？这是我家！”许凡一把按住门，将女人吓的后退几步。 原本坐着的男人健步过来挡在老婆前面一脸不好惹的怒色，两秒后缓缓开口“你是原来的住户？” “这是我家！什么叫原来的住户？”许凡说着后槽牙动了动，冯橙橙扯了扯他的衣角。 男人瞥了冯橙橙一眼，目光回到许凡身上。 “进来坐！外面冷！看样子你大伯没通知你！”男人进屋抚摸了年幼女儿的后脑勺，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没吃呢？”惊吓后的女人见到老公的示意，边说边从厨房拿来两副碗筷，又将女儿的凳子挪到自己身边，提来两凳子放到桌前。 二人将行李放在走廊上，进屋却没坐下，只是打量着屋里陌生的一切。 “厂里去年就把这房子分给我了，你大伯说你们姐弟两不会回来了我们才搬过来的。”男人示意他们坐下，并往给他们的碗中夹了菜。 “即便我们不回来，谁也没权利做这房子的主！你们这叫私闯民宅！”许凡身体颤抖，双拳早已握紧。 女人看了眼男人又看看站着的二位没做声，镇定地给女儿喂了口饭。 “民宅？这是厂区宿舍，不是私人民宅，这是工厂分的怎么叫私闯呢？”男人说着起身给二人递去筷子。 冯橙橙见这家人也和气就按着许凡坐了下来。 “屋里原先的东西呢？”冯橙橙没接筷子，截住许凡的话。 “搬到楼下原来的煤房了，怕你们回来取东西我啥都没扔。”男人道。 “那就好，谢谢！我们就不打扰了，下面上锁了吗？你们有钥匙吗？”冯橙橙微笑着拉许凡起身。 “原本没有锁，我怕有小孩进去翻就自己配了一把锁。”这回是女人说话，说着就往里屋去，然后快步出来把钥匙递出来。 许凡还要发作，冯橙橙扯着他就出了门。 许凡下楼就给许菊打电话，大伯要通知也一定是通知她，可惜许菊没接电话。 二人到煤房见东西都堆放整齐，还用塑料布盖着，冯橙橙松了口气。 “好了，先去把行李放好，明天来取东西。”冯橙橙锁上门拍拍他的背拉着行李箱就要往院外走。 “我姐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许凡说着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兴许连她都不知道。走，在这也没用啊。”见他不动，冯橙橙转身牵起他的手，冰凉钻入他的手心许凡才冷静下来跟上她的脚步。 岛上只有一家旅馆，可门前凌乱的摆放着装修材料，卷帘门冰冷的垂着。 见状，辗转了几家餐馆，通通歇业。 “去我家。”冯橙橙十分沮丧。 家里布满厚厚的灰尘，只一开门就引得冯橙橙喷嚏不断。 水电早已断了，眼下只能先收拾收拾，将就住下，否则还能去哪呢？ 二人借着手机的灯迅速打扫，多年的沉积加上没有水，哪能一时半会就能打扫出来。 腹中空空如也，两个人只有一瓶矿泉水。 没到整理清楚，冯橙橙的手机电量率先告急，没熬几分钟便自动关机。 如同那手机般，冯橙橙又困又饿，也不管那沙发还灰不灰一屁股坐下去，电量耗尽。 许凡见她这样也就放下手中干的发硬的陈年老抹布出了门。 敲开隔壁的门，邻居已不是往昔的邻居。 许凡见是生人，难为情的开口要了一些食物和一盆热水，好在岛上民风淳朴，即便是陌生人，邻居也好意的邀请他们借宿一晚，可见了屋里的轮椅和小孩的玩具，许凡知道这一家人也不容易，要了东西就够难为情，再住进来更不合适，何况他要给钱对方执意不要，脸上甚至为此生了怒意。 洗干净手和脸，二人在许凡手机光下把所有食物一扫而光，然后窝在沙发里闻着满屋子呛鼻的尘埃和霉味一时无语。 发烧 “明天我去找我大伯问清楚。”许凡在最后一丝电耗尽前许菊也没接电话。 “问什么？”冯橙橙歪倒在破旧的沙发上喉咙干涩，声音沉闷的问。 “凭什么？”许凡没有多说。 冯橙橙知道眼下他是不会听自己的，毕竟那是他曾经的家，若是真的没有余地，他就真的没家了，便也没再多说，一切只有等天亮再去解决。 如此半睡半醒的窝了两三个小时，冯橙橙只觉得脸上愈发的冷，鼻尖像被敷了层冰霜，身上的羽绒服像是漏了气不够暖，靴里的双脚冻的有些麻木，她扯起帽子戴上，双手叉到腋下抱紧自己。 许凡也没好到哪，牙关不自觉的想要打架。 这是海岛，冬天即使不下雪，气温也更低，昼夜温差极大。 又坚持了会儿，许凡摸着黑从行李箱里摸出一套床单被套，二人挨在一起裹紧床单被套，幸好是一套珊瑚绒的，虽然重些，但温度确实起来了。 “明天搞清楚我们就回去。”许凡没有丝毫睡意，现下的环境里冯橙橙没有半句抱怨让他心底更加愧疚。 冯橙橙没应他，只是打了个冷颤后朝他身边挪了挪，紧贴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把被套拉拢将自己完全裹在里面，双手紧挽他手臂。 许凡的心随着她身上传来的暖意变得热烘烘的，这四下无人黑灯瞎火的黑夜里，如此暧昧的相处让他后背和额头渐渐渗出汗珠。 即使如此，冯橙橙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越接近天亮气温越低。哪怕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她也感受到了许凡身上传来的温度。 灰尘把过敏性鼻炎引发，那连连不断的喷嚏打的她头昏脑涨，鼻窦充血，加上寒冷的刺激，她觉得自己怕是躲不掉上呼吸道感染了。 太阳岛是日出最早的地方，橘光从窗户照进来，许凡偏头见她睡的沉，呼吸急促，脸上和鼻尖红扑扑的，便侧过身抬起手，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轻轻揽着她。 冯橙橙扑在许凡的怀里没有醒，安静的像只小猫。 许凡疲倦的依靠着沙发，思忖着找到大伯要如何说，如果发生矛盾要如何处理。 光线随着太阳上升而下落，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照在他侧脸上，冯橙橙身体抖了一下，嗓子里发出几声呜咽。 充足的光线里，她的脸更红，嘴唇泛白，像是干渴许久，翘起一层皮。 许凡的目光都在她脸上，想起上次在车里偷亲她，离的也是如此近的距离。 想到这，心跳突然加速，呼吸不自主的急促。 他的唇落在她的脸上，触到的不是冰凉而是一股滚烫，额头像是蒸笼般，升腾着一股热浪。 许凡坐直了身，再去确认她是否发烧。 许菊没给他们备药，岛上只有工厂医院，没再多想背起她就往医院跑。 路人侧目，都看得出这火急火燎的是去往医院的方向。 一阵颠簸后，冯橙橙腹中翻腾然后胃里一阵抽搐。 “我想吐。”她拍着许凡的肩，再憋一会儿恐要吐在他身上。 许凡将她放下，冯橙橙往路边跑去，腹中的污秽一涌而出。 吐完，冯橙橙觉得头没那么疼了，但浑身酸痛无力。 许凡背起她又走了一段，背后传来鸣笛似乎催促他让路。 “怎么啦？”来人是头一晚刚见过的女人，骑着一辆绿色三轮摩托。 “上来，我送你们过去！”见许凡不搭理她，女人干脆将摩托车停在许凡面前。 “你这么走去你经得住她可经不住，快点扶上来。”女人说话间已经把车斗收拾开，在底上垫了块纸板。 冯橙橙意识是清醒的，只是四肢无力，全身虚脱的感觉。 挂上点滴，冯橙橙捂在发黄的被子里昏昏沉沉的半寐。 “幸亏送来医院，烧这么高怕烧出其他问题。”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钻进冯橙橙的耳朵。 “谢谢你。”许凡感激。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中午到我家吃饭，这岛上该走的都走了，没有餐馆的。”女人交待许凡。 “不麻烦你了，谢谢。”许凡拒绝。 “唉～”女人带着一声叹息转身而去。 衰败 冯橙橙醒来出了一身汗，身体轻了不少，突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受，又像做了场梦。 “许凡……”她抬手放在他头上。 许凡一夜未眠，心中不再想别的事，只是陪着冯橙橙输液倒也让自己打起瞌睡，不知何时趴在床边睡着。 许凡没回应，睡得正沉。 冯橙橙掏出手机，忘记是关机状态。 看着周围的环境仿佛置身于七八十年代里，医院的一切都很有年代感。 “好些没？烧退了？”女人径直走来，把饭盒搁在床旁桌上，伸手就摸冯橙橙的额头。 “呀！退了！这水再过几分钟也输完了，干脆输完再吃。”女人看看睡着的许凡又看看吊瓶里的液体，放低了声音。 “岛上没餐馆，你们总不能饿着，别嫌弃，我做的没餐馆好吃，但保证卫生。”女人自来熟的聊起来。 “那些餐馆还不开门吗？”冯橙橙想起岛上有好几家餐馆，女人怎么会说没有呢。 “开不动了，没人去吃。”女人摇摇头。 “我记得以前生意都挺好的。”冯橙橙继续搭话。 “那是哪个年代的事了？年轻人这两年都出去了，剩下老人孩子，还有我们这种家庭，谁有能力下馆子？这医院也就能看看头疼脑热小毛病，其他都看不了了。”女人见冯橙橙一脸疑惑小声地继续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厂子要关了！” “怎么会？这么大的厂！”冯橙橙惊讶。 “你还真不知道！厂里污水处理系统都坏了多少年了，不划算修，新厂马上都盖好了，就在岸上。”眼见吊瓶里没水了，女人小跑出去叫了个年长的护士进来。 拔了针，许凡坐直了身惺忪的睡眼看向冯橙橙。 “在这岛上，你们怕是有钱也难花的出去，小卖店啥的都关了。”女人边说就去打开饭盒。 “你们上岛来旅游的？”年长的护士取下吊瓶并没打算走，而是背着双手，等着聊八卦。 “不是，我们以前就住岛上。我家原来是卖包子的！”冯橙橙坐起来按着针眼。 “哦～我知道我知道，那会上班我天天早上都去买。你是他家女儿？跟着姓谢那小子跑了的那个？”护士一听抓过旁边的凳子坐下，不打算干活去了。 “额……是的。”冯橙橙极度尴尬，许凡瞥了护士大姐一眼，似乎想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护士大姐并没打算了解他的目光。 “也不怪你看上他，我记得那时他虽然黑点，但长的好啊，有时候来医院开点药啥的我们那些小护士都要多看他几眼。你们后来怎么样了？”护士大姐继续问。 “分了。”冯橙橙答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盒里的饭菜。 “为什么分了？”护士大姐追问，恨不能马上掏出一把瓜子，边磕边吃瓜。 “天凉赶紧先吃，一会儿该凉了。”女人给冯橙橙和许凡各端去一盒。 “说实话厂里分那个房子我们还花钱装修了一番，我挺后悔的，白费钱了。”女人坐在床边，扣着指侧的死皮。 “哈哈，那你不冤谁冤？说不定明年就拆了！”护士大姐没心没肺的说。 “谁知道呢，当初分房的时候也没说要拆，我们装修好才知道可能会拆。” “那没办法，这笔钱算是打水漂了，工厂也不可能补偿给你。” 见话题终于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冯橙橙大口的扒着饭，见此，许凡也就不客气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们过去吗？”女人努努嘴问护士大姐。 “不知道要不要我，现在都还没给个准信，估计悬。我们这个岗位都说越老越吃香，哼，实际上老眼昏花了还吃什么香？年纪越大眼神越不好，别人不要我我其实也想的通。只是要吃饭的嘛，谁工作不是为了生计。”护士大姐晃悠着手中的吊瓶，面上似看开一切，身体却是紧绷的。 “我老公文化低，没在过去的名单里。我们准备上岸去打工，几辈人都是在岛上这突然要出去外面打工还是慌得很。”女人环抱起胳膊，笑着左右晃动身体。 “以后都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会变成孤岛还是留守岛。其实咱们这挺好的，风景不比那些旅游景点差，无论东山还是太阳岛，光是名字就很有意义，可惜成也是化工厂败也是化工厂。养活了几代人也要让咱这代人够苦上一阵了。” 化工厂自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岸上开始建新厂，配套的住房，教育，医疗都齐全，但所招工人最少得高中以上学历，这还是对岛上人的特批，新招工人必须是大专以上，放眼望这岛上女孩能上岛高中的还多，男孩都一个跟一个的顶多初中毕业就进厂去，这下好了，失业一大批。 冯橙橙欣慰的看了眼许凡。 “小伙子，你是咱们岛上出的唯一一个大学生啊。还是你聪明，知道只有读书才是出路。真好啊，你不知道岛上多少人羡慕你。”那女人将许凡二人吃完的饭盒收起来，用赞许和羡慕的目光盯着他。 旧物 “哈！这就是许家那小子？”护士大姐一拍大腿，伸着脖子打量许凡。 “许家，冯家！咱岛上最有出息的就你们两家！谢家也还算可以……要说还是我们目光短浅，没有出去的勇气，现在不出去都不行了。”女人把饭盒装进手提袋里，挂在手腕上，站在原地继续聊天。 “你问问他们呗，他们在大城市久，肯定知道什么活好找。”护士大姐面朝女人手指着冯橙橙。 “对对对！”说着，女人朝冯橙橙和许凡投来期望的目光。 “姐，你给我留个手机号，我回去看看有合适的联系你。我现在手机没电，我弟弟的也关机了。”冯橙橙话还没说完只见女人走到护士大姐跟前问“大姐，这小妹能走了吗？” “烧已经退了，主要是受凉，回去把医生开的药吃上，没什么问题。”说着护士大姐也起身准备回去干活了。 “去我家，去我家充电。刚好很多问题想问问你们。”女人拉着冯橙橙往外走。 途中许凡下了三轮摩托去了趟大伯家，可那锁上早已有了久不住人的风霜，再去到二伯家亦是如此。 有血脉关系的一家人就此各奔东西。 哪怕曾经关系不好，但在这一刻许凡心里还挺不是滋味，亲戚是真没把他们当亲戚，不然怎么会连离开了也没个交待呢？ 许凡手机刚开，许菊电话就来了。 许凡一脸怒不可遏几乎要吼出来，是冯橙橙拍了拍他。 许菊表示大伯曾确实联系过她，把房子分出去也确实是厂里的意思，大伯只是传个话，也尊重姐弟的意思，如果姐弟实在要留个念想也是可以不分的。 所以，是许菊同意把房子还给厂里，任厂里安排。大伯听到这时也很惊讶，还劝了一劝。 许凡紧咬后槽牙，眼眶红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至少当时回来拿些东西。”许凡听完拔了线出了门。 “那是厂里的房子，父母不在了，我们没为厂里出力确实没居住的权利。”许菊淡淡道。 “我说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商量？”在楼道里许凡低吼一声。 “你在上学，不想打扰你。”许菊的话语依然平静。 “要是我不来这一趟，你就不打算说是吗？”许凡跑到煤房前掏出钥匙手有些颤抖的开锁。 “我忘了，你也知道我学历低在大城市工作不好找，我几乎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里了。你要上学要交学费，咱俩要活的呀！”许菊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许凡挂了电话，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和许菊的观念不同，亲姐姐竟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 掀开蒙尘的塑料布下，那些旧家具整齐堆放，桌子下的包里是旧衣服和厨具等一应旧东西。 另一包里是旧相框，许凡轻轻取出，泛黄的照片里是父母年轻的面容，还有抱着幼时的自己和许菊的照片，下一幅里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身影，但总共就两张。 许凡的泪硕大一滴掉下去，消失在尘埃中。 冯橙橙走进来，挤进去，蹲在他身后翻出里面的东西，许凡赶紧将脸在膝盖上蹭了蹭。 “这里太灰，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去外面等。”许凡低着头将相框小心放到旧衣服上。 “两个人不是更快些吗？”冯橙橙语气轻松。 见冯橙橙挤在里面，许凡把用不到的大家具搬到院里。 冯橙橙背对着他打开一个鞋盒，里面有她的照片和信，她拆开那些信，脑海里是那些写信时的境遇和心情。 她笑着把信收好放在盒里。 鞋盒的下面是另一个盒子，打开还是信，足足一整盒，每一封都没有邮票，没有地址。 她扭头看了看忙碌的许凡，嘴角一撇，打定了这是情书，虽然看别人的信件不好，还是想悄悄的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打开的信笺像是一层层剥开一个少年的心，每一层都是不同的喜怒哀乐，从青春期懵懂的开始到后来绚丽的绽放。 冯橙橙看着每一封都写着“给橙”脑子像被雷劈过，轰的一声后焦黑一片。 “里面呛，出来！”许凡在外面喊了一声。 冯橙橙慌乱的把信装回去，将一整包东西一起拎出去。 “这些都是你的？”她笑着放在地上。 许凡拉开袋子朝里看去又看了看她脸上的红。 “你看了里面的东西？”他没忍住开口就问。 “看了一眼应该是你的，不是吗？”她故作镇定，假装不明所以。 “是我的。”许凡的心高高悬起又落下，想她看到又怕她看到。 红杏 最后一班轮渡离港前他们登上船，气喘吁吁。 轮渡出发的鸣笛像是他们在与曾经挥手告别。 许凡最后带走的东西整整一大包，下了船就去寄快递。 “我们能在外面玩几天再回去吗？”许凡像个小孩征求家长的同意。 冯橙橙的脑子里都是信上那些话，半晌没有理会他。 “怎么啦？还是不舒服吗？”许凡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冯橙橙抬眼看了他一眼，赶紧低头扯了扯衣服。 “没事。现在赶不上飞机了，我们先找个酒店……”她掏出手机搜索机场附近的酒店。 “要回去了吗？”许凡眼眶还在发红，冯橙橙看着那样子有点心疼又马上打消了心疼的念头。 “不然呢？”她低头继续看酒店。 “我想出去玩几天。”许凡直截了当。 “去哪？”冯橙橙像以往下意识的问。 “我想去看风花雪月。”许凡这话一出，冯橙橙的脸滚烫。 “哪里有风花雪月可看！”她抬头扯着声音道，生怕心跳被听见。 “云南！” “可是……” “拜托……” 她想着理由拒绝，可话没出口就被他委屈的眼睛挡了回去。 期间，久不联系的段教练突然给冯橙橙来了个电话让她小心贾家兄弟，能辞退就辞退，这二人心怀不轨。 冯橙橙想着等回去再处理。 节后虽是旅游淡季，但机场任然人满为患。 洗了澡换下那身又灰又臭的衣服，睡了个好觉，飞机上冯橙橙只觉得又活过来了。 云南的天蓝得刺目，身上的棉服在下飞机那一刻就太过多余。 在昆明逗留了一天便乘上高铁奔赴那个风花雪月的地方，大理。 洱海边的海景房宽敞明亮，日光恰好洒进来，冯橙橙穿了一身民族风长裙，披着外套戴着墨镜靠在阳台上的躺椅里，斜目看岸边五颜六色的花。 这个季节怕也只有云南的花能开得如此夺目。 阳光洒在湖面泛起波光粼粼，远山上的雪把光返到黑色镜片上。 湖面上偶有小船缓缓划过，冯橙橙感叹慢下来去享受才是人活着的意义，可没有那些忙碌的日子又哪能换来现下的宁静。 比起大海的波浪壮阔她当真是爱了眼前漫不经心的片片涟漪。 抓起身边的手机朝湖面拍去，将飘荡的小船放在镜头最下方。 好一副山水画卷。 许凡带着外卖进来，瞥了眼她还举着的镜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癖好！” “什么？”冯橙橙扭头不明所以问。 “你不是拍别人那个……”许凡红着脸打开外卖。 冯橙橙朝小船里看去，船上两人果然正抱在一起啃得热烈。 她匆忙放下手机“没你眼神那么好，这么远都看的到！” “你眼神也不差。”许凡递给她筷子。 踏在街道的石板上，顺着复古的建筑走进一家酒，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民谣歌手弹着吉他歌声缓缓入耳。 许凡不善喝酒，几听啤酒下去眼神就开始迷离。 冯橙橙知道他为什么喝那么快，却也不阻拦，她无法感同身受，确也知道眼前的男孩现下不是因为情情爱爱而买醉，她当然劝不了那种失去家的失落，也无法在此刻去宽慰他未来的种种。 人生成长的过程中，总有一些东西需要自己消化，这个时候不如给他些时间。 她依在窗边看着行人散步，路过的情侣无不比肩而行，甜蜜的挽着手，走进街边的店中挑挑选选又走出。 让她瞠目结舌的是一对熟悉的身影，她坐直了身看那对人群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情侣”，他们挽手谈笑，男人亲自取下一块披肩给她披上，然后点头，女人对镜而羞，笑靥如花，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在他嘴上轻轻一抿。 这短短几分钟，冯橙橙的心何止漏跳一拍。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老八的电话。 那边的男人刚付了款牵着女人走出店又拿起手机，又看了看身边的女人。 二人对视一瞬，冯橙橙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见男人将手机放进女人的包里。 再拨，那两人已经走远。 冯橙橙确定那双身影，并没有安慰自己是被酒的灯光晃花了眼。 她再次拨了电话，却不是老八。 在铃声快要响完时电话接通，那边很安静，没有街道的嘈杂。 “橙子～”许菊的声音透着还没睡醒的慵懒。 “你下班了吗？”冯橙橙顿了许久，喉咙里似被一团海绵堵住，声音嘶哑。 “今天早班，早就到家了，怎么了？”许菊清了清嗓子，似乎还能听见翻身时被子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什么，你帮我看看充电器是不是在房间里。”冯橙橙按着太阳穴大脑飞速运转。 对面安静了一分多钟，静的出奇，先前还能听到的窸窸窣窣声在这刻静的她心中万般绞痛。 “没有啊！我记得帮你装进箱子了，没在吗？”许菊突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行，那我再找找！赶紧睡。” 冯橙橙挂了电话，许凡单手托着脑袋看着她。 “你早上不是还充电来着？”对面的话语中舌头有些打结。 “哈！对，对对对！我这脑子……”冯橙橙尴尬一笑，往嘴里灌下半听啤酒。 若不是自己眼花，就是许菊演的太好。 冯橙橙捏着啤酒苦笑，想到这她又拿起手机找到白天拍的照，放大了那艘小船。 当下的手机像素可真是比人眼还清晰，她不知是该感谢老天让她到这来，还是该恨许凡非要到这来。 戏弄 许凡看着冯橙橙傻笑，冯橙橙对视他苦笑。 “你是故意的？”良久，冯橙橙托着腮朝趴在桌上的许凡问。 对方当然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知道了？”她点了支烟，将口中烟雾朝他面上喷。 “呛！”对方抬手挥了挥。 冯橙橙说不清心底的滋味，剜？绞？割？刺？ 似乎都是又都不是。 她不知道别人形容的心在滴血用在这合不合适，绝望好像也不够形容。 歌手还在唱，唱梦想，唱心爱的姑娘，唱情比金坚。 当真是付出越多心就越痛。 那唱这些又是何必呢？ 桌上的酒已经没有了，她要来一瓶洋酒，倒出一杯推到许凡面前。 再倒一杯，举在半空看了片刻轻轻放下，手指在杯口弹出一声清脆，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放下更像做出什么决定。 许凡只喝了一口就踉跄的跑去吐了。 冯橙橙的眉心纠结又舒展，手指不停在杯面弹出声响。 夜里的风很大，吹得她头疼，许凡几乎是挂在她身上，脚步凌乱。 她没有把他送回房间，将他扔在床上，心中厌恶又心疼。 洗了脸出来又帮他脱了外套鞋袜，盖好被子。 坐在阳台上，烟烧去一支又一支，她怔怔的看着白天那小船飘荡的位置，脑海里是船上人的举动和街上的画面。 天将亮，冯橙橙脱掉外套躺进已经被许凡捂热的被窝，一点点靠近他，伸手搭在他的腰，然后真的睡着了。 许凡被一阵尿意憋醒，睁眼却是冯橙橙凌乱的头发，低头她枕着自己的手窝在自己怀里。 许凡惊吓，从床上弹起来，幸好自己裤子还在身上，慌乱穿上外套。 冯橙橙睁眼抬头眯着眼看他。 “你起这么早？”吹了一夜的风，她的鼻音很重，嗓子很痒，马上就咳起来。 “我我我我……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饿了没有？我先去上个厕所……”许凡语无伦次，光着脚跑进卫生间。 反复回忆晚上的事，后来喝了洋酒很难喝，吐了之后只喝了一杯，然后又喝了些啤酒…… 怎么回来的？他不知道。 冯橙橙困的不行，全身酸痛，闭着眼闷哼。 许凡大步跑过去“怎么了？” “头疼。”她是真的头痛欲裂，怕冷的很，和那天发烧的症状一模一样。 他伸手去探，内疚着，她并没好完全又没让她好好休息，奔波千里。 取出医院开的药又放下，匆忙穿上鞋，连外套也没拿只说一句“等我一会”就跑出去了。 民宿不提供早餐，跑了几家餐厅才买到一份现熬八宝粥。 火急火燎得回到房间她吃了两口又说想吃豆浆油条，当他把油条放在桌上时一阵浓烈的老油味就充斥着整个房间，她扶在桌边干呕。 “对，太油腻了，不能吃。还想吃什么？鸡汤米线行吗？我看着挺清爽的，吃的人很多。”许凡唇边冒出些许胡茬，清幽幽的一圈，憔悴无比，冯橙橙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嗯。”她扶额点点头。 “把这个拿出去。”许凡刚要出门，她指着桌上的油条嫌弃道。 伴着八宝粥，他几口将油条一起消灭，在餐馆门口排队。 “凡凡……你怎么在这？”许菊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手臂被人拍了一下，二人均是满脸狐疑。 再一放眼，餐馆角落老八正起身背对他而坐下。 许菊一步挪过，遮住他的视线。 “你们怎么在这？”许凡不屑的轻蔑一笑。 “我自己来的，你们都不在家，我就偷跑出来了。”许菊用一种歉意略带兴奋的口吻说。 “我不想戳穿你们，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姐，我不知道你原本就是这样无情的人还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但我劝你最好在她知道之前，不要玩火自焚。”许凡说完昂起头，余光瞥向某个角落，那边的人依旧泰然自若的吃着。 “你不要告诉她，我自己会说。”许菊垂头，径直朝那个角落走去。 许凡至走也没再往那边看一眼。 汤很烫，冯橙橙喝下一大半，米线一口未吃。 “你不吃一口吗？”许凡把药送到她口边，眼睛看着那满满一碗米线。 “不想吃。”冯橙橙扶着他的手将药吞下。 许凡在心底叹了口气，从家里拮据之后，他从不敢浪费一口粮食，然后坐下端起米线一口口吃下。 冯橙橙坐在床边看着，眼角发酸，走到窗边看着太阳打出个喷嚏。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问自己。 自驾 她走过去一把扯过他端着的餐盒。 “要吃重新买一份！这是我吃剩下的！”她把剩下两字着重讲，试图让他感到不爽。 “你一口都没吃啊！”许凡抬头看着她，一缕阳光正好打在他头发上，眼睛清澈明亮。 面对这双眼睛，她心生涟漪。 放下餐盒，一双纤细冰凉的手捧着他的脸。 “以后不要这样。”这次她柔声细语。 “我又不嫌弃你！”许凡将脸挪开，躲开她的眼睛。 冯橙橙挥袖躺进被窝，又是一身大汗后醒来，又是那种大病初愈的清爽。 房间里斜斜一束夕阳余晖，把桌上花瓶里的玫瑰印成橙色，窗外喧嚣。 “醒啦，有胃口吗？”她刚坐起来，后背就被披上外套。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早晨浓重的老油味已经散去。 “我借老板厨房煮了点鱼片粥，又跟他们要了点咸菜，你尝尝？如果不好吃，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许凡把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帮她穿上。 一瞬间，她失去了想要用他报复的念头。 他从未做错什么。 “橘子要知道你对我这样，该要气死了。”她伸头拍拍他的头。 “呵呵，那我该对你更好才是。”许凡冷笑道。 “你个没良心的！她可是为了你为了你家，放弃了很多，付出了很多呀。”冯橙橙裹着外套捋了捋头发，端起鱼片粥吃了一口。 “我会用十分报答她的，这些我都记着呢，我不是那种真没良心的人。”许凡见她吃了一大口，由衷高兴。 冯橙橙转身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 他愣住。 “不是说不嫌弃吗？”她问。 他张口，细细咀嚼。 她吃一口又喂他一口，没一会儿就把一碗粥全部扫完。 许凡心中得意，窃喜。 “我感觉我已经好了，出去走走。” 她甚至没有换鞋，踩着他给她买的那双毛茸茸的拖鞋就出去了。 在街道上她挽住他的手，像昨晚她见到的那样。 许凡止住呼吸看她，她抬头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他抿嘴笑，双手插进裤兜。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双男才女貌的情侣逛街。 走到酒对面那家店，冯橙橙拉他进去，同样的位置，她让他帮忙挑一块披肩。 许凡拿了一块纯白流苏的帮她披上。 “配这裙子……多少有种民国姨太太的味道。”她对着镜子如许菊那般照着。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猜。 “但很好看，你挑的不会错，付钱！” 许凡乐颠颠的付了款，冯橙橙突然勾住他的脖子，许凡只觉得心脏突然停住了。 然后，她双手放下，围住他的腰。 许凡的手不知所措。 他喜欢路人投来的羡慕的眼神，他们在路人眼中俨然一对情侣，他喜欢别人如此误会，他希望这一刻永远。 但她这些举动，不过是对弟弟而已。 想到这，不由神伤。 回去的路上，冯橙橙接到邓飞的电话，下周有一个慈善晚会，他要求冯橙橙必须去。 “我去干什么？”她一想到是一群陌生人在一起装，就烦。 “听我的行吗？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邀请函的，不会亏了你的！”邓飞义正言辞的道。 “行行行！只要能赚钱，都听你的！”冯橙橙其实知道的，邓飞很有分寸。 第二天一早，许凡微信问她要不要去香格里拉。 冯橙橙一查还有好几百公里的路程，她有点怕了。 “不去丽江了吗？”她问。 “我又不需要艳遇。”他回。 “香格里拉太远了。”她说。 “我开车。”他回。 租了辆越野，许凡又备了些药和食物，就出发了。 出了丽江气进入香格里拉地界气温骤降。 路边的修车店店员拦住他们。 “老乡，山上结冰了，要防滑链吗？”冯橙橙放下玻璃，窗外的大叔操着带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 冯橙橙看了眼许凡，她从没用过那东西。 “现在就装还是到结冰的地方再装？”许凡下车，顺走了冯橙橙的烟。 他老练的给大叔发烟，点火。 冯橙橙只见大叔拿出一串铁链，两个男人在车轮上一顿操作。 开到半山腰，遇大雾，他有点怵。 他首先是没开过这样的路，其次是这样的天气。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慌得很。 冯橙橙却是惊喜，拿着手机不停拍。 又走了一段，车开始增多，路边停了些车在装链子。 前方道路结冰。 车速很慢，路边是厚厚的积雪。 冬景 终于走完心惊胆颤的盘山公路，路边的草地上虽覆盖着雪，却也有牦牛在雪中吃草。 他们把车停在路边，许凡帮她戴上一顶带围脖的毛茸茸的咖色小熊帽，把她的脖子围的严严实实。 “意外之喜啊！原想着太远不想来……虽然雪景没少见，但这样广阔的天地是真的不能辜负！”冯橙橙跳跃着，许凡只管按快门。 冯橙橙抓起手机，一手揽着他的脖子拍下一张发朋友圈。 记忆突然跳转到几年前，同老八进藏的一路场景。 许凡没有察觉到她眉间的惆怅。 一顿牦牛火锅下肚，身体暖起来，昂贵的松茸许凡有些不忍下口，冯橙橙便一筷一筷塞进他口中。 “尽管吃，姐掏钱！” 一餐下来着实花了不少银子，可这点小钱对于冯橙橙来说简直不算什么。 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是不可能看到了，毕竟天气阴霾，他们就只管在雪地里撒欢。 海见过了，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 普达措的湖面静止，开阔的视野让紧缩了几天的心脏叹为观止。 心境的开阔果然需要广阔的天地指引。 她突然想放下了，不折磨别人，也不折磨自己。 婚，也并非一定要结。 一个人的洒脱难道不比两个人互相折磨痛快吗？ 她没遇过良人，便不信会有良人了。 她看着路边的景色又想到那年的xz，身边是老八。 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低，许凡第一句就是“怎么了？” 无趣，却又…… 还是找了家民宿，晚饭是和老板一家一起吃的，很多人围坐在一起，鸡汤炖松茸，青稞酒，青稞饼，牦牛肉…一桌很是丰富，小菜却很少。 地理条件和气候原因，小菜在这是很贵的。 饭后，老板添了盆里的炭火，一群人围着炭火听老板娘唱当地的歌，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歌声没有专业技巧，却余音绕梁。 纯朴，干净。 许凡温热的手紧紧牵着她。 冯橙橙没有收回，任他紧握。 在这里，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情侣，没人会问他们年龄，关系，没人会介意。 房间是藏族传统特色，屋里有一股牛味，毛毯很旧，她不太愿意用，但天气实在冷，幸好看到了空调。 卫生间放了许久也没有热水，许凡提了满满一桶热水来。 “老板说用的都是太阳能，天气不好热水不够用，所以烧了一大锅水。洗不了澡，泡个脚也是好的。” 夜里，窗外的风声呜呜作响，像有人哭，听得冯橙橙毛骨悚然。 “睡了吗？”微信上许凡发来。 “没有。”她回。 “我能过来吗？”他问。 冯橙橙踌躇一会，翻看老八的聊天记录，他们已经很久没聊天了。 至少没有敷衍她。 门被咚咚敲响，她刚卸下防盗锁，许凡“咻”的钻进来。 “你听到了吗？外面的声音。”他抓着冯橙橙的衣角怯怯地问。 “你害怕这个？”冯橙橙有点不敢置信。 “不觉得瘆人吗？”许凡坐在床边，披上放在一旁的旧毛毯。 “风声而已。”冯橙橙钻进被窝。 “像鬼叫的风声。”许凡不敢看窗外。 “你一大小伙子总跟我在一块，不怕误会吗？”她明知故问。 “我喜欢跟你在一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这是他第一次直言不讳。 “我不想结婚了。”冯橙橙突然的eo。 “为什么？”许凡毫不忌讳的甩开拖鞋，坐到床上。 “等一个等不到的人，没意义。”想到一开始那般的热烈，老八似爱她爱得深邃，可什么时候许菊能够夺走了他。 “你们不是打算结婚的吗？是……谁变心了？还是不爱了？”许凡的故意为之想把那“奸情”脱口而出，却还是忍住了。 “变心和不爱就是等号。我不知道，或许是我不爱了。”她并不想让许凡知道他的亲姐姐就是那个插足者。 “你……爱上别人了？”这话从许凡嘴里说出，冯橙橙觉得好笑，像个小孩学大人说话。 冯橙橙没来由的笑让许凡摸不着头脑。 “我没有！我去哪爱上别人？”冯橙橙笑着拍打他。 许凡的哈哈声中，唇角的失落被她看见，虽然只是一瞬。 许凡却是窃喜的，他真的希望她是不爱了，那么一切顺水推舟，负罪感也没有那么重。 他不希望她身边有人，宁可她一世孤独，哪怕自己永远只能以弟弟自居。 “还有我呢！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许凡突然深情，坚定。 她以为是告白。 “你这话好像渣男！”她哈哈大笑。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许凡的样子是真的生气。 “生气了？啊？……好了好了，咱们小鳄鱼不生气。”冯橙橙用小时候的语气哄他。 他有些悲伤。 “我困了。”他说。 “回去睡，天冷，好睡。”冯橙橙唇角上扬，她还是不忍心对他下手，想好了放下就真的放下，不去伤害无辜的人。 “我能在这睡吗？我睡这边……我害怕那个声音。”他用毛毯捂住整个身体，露出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撒娇。 “你已经不是小男孩了。”冯橙橙语气平稳，掖着被子。 “你听……”他指着窗外，呜呜声似要破窗而入。 “啊～随你随你。”冯橙橙也不敢去看窗户的位置，一骨碌钻进被窝。 晚宴 许凡钻进她脚的这头，躺好，哪还理会外面什么声。 冯橙橙蜷着腿，偶尔会被他乱动的脚碰到。 “开着空调还这么冰。”许凡说着就把脚覆上去。 她猛的一缩，没用，被他箍的死死地，她不再挣扎。 许凡要是别人，她或许已经动心。 她翻了个身想着。 又不是亲弟弟，有什么呢？ 她又想。 就是因为这样，她想过利用他。 “小鳄鱼……”她轻轻喊克一声。 “嗯？”他快要睡着了。 她没再出声，渐渐也听不到窗外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许凡依然老老实实躺在他自己的位置。 又疯玩了一天，第三天早晨出太阳了，这天是周五，必须得回去了，她答应了邓飞要去参加周一的活动。 老板帮着许凡装防滑链说“明年你们来就不用走老路了，高速要通车啦！” “明年我们来还住你家。”许凡看着冯橙橙道。 “希望明年你们带着孩子来，哈哈哈。”老板豪气地笑道。 二人均尴尬得脸红。 不知怎么，回去的路更快，到达大理还了车再转高铁到昆明，天还没黑。 昆明的蓝如他们来的那日，云淡风轻。 从机场看往西边的落日，橙色晕染了半边天，几片浮云被风吹成温柔得羽毛，浮在余晖中。 飞机到达，是邓飞来接他们。 他们一见面就拥抱，旁边拉着行李箱的许凡只差没把满嘴的醋吐到那两人身上。 一上车邓飞就把一张卡递给冯橙橙。 “你就说该不该去？”邓飞只问了一句。 冯橙橙看着上面参加晚会的单位和个人，拍着大腿哈哈哈。 “小鳄鱼，去不？”她把卡给许凡。 许凡看见了不少大腕明星，网红和着名导演，心动了。 “只能去两人，你俩去了我在外面当干草吗？我报的是我俩的名！”邓飞从后视镜看了许凡一眼。 许凡把卡还给冯橙橙，扭头看着窗外。 “没事没事，等我打进娱乐圈，以后天天带你看明星！”冯橙橙仍乐不可支。 “咱可不是去看明星的！这是资源啊大小姐！咱们手上的传媒公司需要千千万万的资源，需要这样的活动！”邓飞拍着大腿解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冯橙橙则是看着那名单笑的后槽牙都吹了半天风。 周一，冯橙橙盛装出席，出门前许凡左一遍右一遍的叮嘱多穿衣服，冷。 她偏偏就是一条要闪瞎谁眼的晚礼服，露着肩，脚上一双细的能割喉的高跟鞋。 许凡觉得平时她已经够美了，这一下似是天仙下凡，闪着光进了电梯。 他趴在窗户上看她上了邓飞的车，心里空落落的，祷告不要被哪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搭讪。 许菊一直没回来，许凡没有给她打电话，他知道她不敢回来。 走如此规格的红毯，冯橙橙是第一次，她以为是室内的，一下车惊呆了，室外！她可是连个披肩都没带啊！ 公司的网红已经先进去，她目光没有看镜头，四下瞅着哪个明星在附近，哪个导演在后面。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签名时抖得把笔抖地上。 “啧！这种严肃的时刻别掉链子！”邓飞拾起笔给她，咧嘴微笑，齿间恨不得有根鞭子狠狠抽她两下。 “我冻的！”把自己丑陋的字留下，挽着邓飞进去了。 邓飞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进了宴会厅，她仿佛豺狼看见小绵羊般目不转睛的把外套往邓飞怀里一塞，啪嗒啪嗒踩着高跟晃着身子，潇洒一甩头……优雅的进去了。 新世界呀！ 她感慨！ 左一个网红，右一个明星。 左一个帅老头，右一个帅小伙。 左一个美人，右一个漂亮姑娘。 激动得她只左一个“哇”右一个“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仿佛从那土坯里一飞冲天掉直直进神仙窝里。 “老板……”自己公司的网红朝她招手。 她一声“来嘞来嘞”引人侧目，提着裙摆，垫着脚尖小跑过去。 别家都是员工朝老板的方向去，这老板巴巴的朝员工跑去的还是第一人。 从一开始就没合拢嘴，站在自家网红旁一会指指这个惊讶一会指指那个惊讶。 “我找你半天，你就在这看明星！”邓飞过来咬牙切齿道。 “姐今日不想谈工作！”她喝了口香槟伸头看从邓飞背后走过的男明星。 “错过今天你就错过几个亿！”邓飞深呼吸，压制自己的怒火。 冯橙橙迅速舔去唇上的香槟，换了一副模样，一本正经的标准笑道“明星千千万，咱别不跟钱过不去。”然后优雅的朝邓飞伸出白玉无瑕的纤纤细手，邓飞整理仪容挺直腰杆侧身，那双玉手轻轻挽上他胳膊。 “见了帅哥就不冷了？”邓飞依然咧着嘴，嘲讽她。 “不冷不冷！”她依旧标准笑，从牙里挤出四个字。 慈善 冯橙橙屏保里的男星从她眼前走过，她伸手，被邓飞一把压回去。 “等会儿！”邓飞全身用力携着她往一群导演走去。 冯橙橙恋恋不舍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舞台上的开场舞丝毫吸引不了台下人，大家都各自怀揣着鬼胎。 谈事情是邓飞的事，冯橙橙只以老板的身份陪在旁边。 橙子传媒虽然曾在那个小圈子风靡一时，但在这种规格的地方除网红外的人听都没听过。 导演们嗤之以鼻，让二人很是难堪。 “你们是不是那个和京大合作的公司？”一个网剧导演从一旁窜出来。 邓飞点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打量着对方，让人不好接近。 “那不简单哦～听说霸占热搜好几天？”对方托着下巴思忖着。 显然旁边的大导演也听到了这的对话，纷纷侧目。 “嗨，这有什么！”冯橙橙内心嘚瑟又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想必是有些实力的，我正在筹备一部连续剧，二位可有兴趣？”网剧导演指着一旁的沙发，邀请他们过去。 邓飞与那导演谈着，冯橙橙也认真听，一听到投资金额，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那就是你们老板？怎么有点二……”网红们聚在一起问她的员工。 “那两位都是我们老板，别看她那样，人挺好呢。不然我为什么宁可付违约金也要跳到她那？她们抽成算是整个圈子里最少的，福利又好，不会压榨我们，至少在她家工作既轻松又能赚到钱。谁不是为了赚那点碎银才出来混呐！听说她是熬苦日子过来的，摆摊卖包子起家，自己淋过雨，所以愿意给别人撑伞。我挺喜欢我这老板的，你们以后别那么说她！”说话的正是当时大赛后跳槽而来的知名网红，因为跳槽赔付巨额违约金，冯橙橙和邓飞在她刚来的时候没有抽她的成，她只用了一个月就把借的钱还清，当然，那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干，卖命的干。 “我们也是唉，我刚进去的时候你们都知道的，才有几百个粉丝，他们说没事，谁都是从零开始的。你们也知道这种有名的公司是需要自己带资源的，我什么都没有，他们没放弃我，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 其他网红纷纷投来羡慕的表情。 有的人，你看他表面光鲜亮丽，背后不知付出多少。 有些网红你在她动态里见他潇洒无比，背后不知被如何压榨，积劳成疾，积压至郁。 “逗比老板，自然心眼大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略弯曲的披肩发背影从他们中一闪而过，径直朝冯橙橙走去。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说话，邓飞与那导演的谈话暂停。 台上提到她喜欢的男明星时她一时没忍住尖叫一声，引得众人投来目光。 那男明星自然也回过头，她朝他挥手，男星微笑点头。 她身后的黑色身影扶额一笑，一双瑞凤眼弯弯的。 拍品呈上时冯橙橙扯了扯邓飞小声道“你可别把我家底败完了！” 她的一言一行都被后面的人收录。 几轮下来，邓飞拍了三件物品，花了近三百万，他却说这是小意思，比起那些大佬她这当然九牛一毛，但她举起酒杯的手还是颤抖着，坐下时赶紧擦去额头的汗。 “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少钱是吗？”邓飞在她耳边问。 “我一卖包子的能有多少钱？”她看着邓飞险些没哭出来。 “你真的是！唉～我不想说～你不动脑子想想，咱们要没点底怎么敢来参加这种聚会！”邓飞恨不得扬起手给身边这个丢人现眼的一个大比兜。 “这么说……公司赚钱了？”她心中盘算后的窃喜直窜面门。 “废话！你自己的公司你是一点儿都不关心啊？”邓飞白了她一眼。 “哦哟，这不是有你这尊大佛镇着呢嘛。好好好……给我拍！可劲儿拍！”她拍着大腿小声喊道。 隔壁席的导演一听又是齐刷刷看着她，她自然没管那些，只是看着台上的拍品，心里猜想着自己到底有几个亿，一脸阔气的笑如何也憋不住。 此时，她喜爱的男星又转头看向她，冯橙橙一抬眉猛的挥手。 邓飞朝她抛去一连串白眼。 拍卖结束，筹到的善款在她预期之外，一想到自己也贡献了几百万顿时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只是脚底开始痛了。 这双她珍藏的高跟鞋什么都好，就是跟太细太高，可当初看上的也就是这两点。 邓飞那边一直在谈，她不敢走开，因为脚疼也不敢再多走动了。 搭讪 有些人已经离席散去，冯橙橙盯着凌乱的人群，不会她的男明星也走了？ 正在此时，她屏保里的人朝她款款走来。 她抿住唇，脸上滚烫，心中小鹿乱撞，似是初恋的味道。 “嗨～”男明星伸手打着招呼，她起身伸出手，只见对方与他擦肩而过，与她身后的人拥抱。 邓飞一把打在她手上“花痴！” 她的尴尬被邓飞打散。 她身后那人面如凝脂，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一双瑞凤眼格外勾人，妆容将脸的比例折叠得分外合适，右眼外下一颗朱砂痣很有特点。 冯橙橙无意的对视上那双眼睛心都被勾走了，她的男明星站在那人面前都逊色几分。 见状，她的男明星jc终于挥着小手跟她打招呼。 她的心这才从那张好看得脸上转移到jc身上，她拽了拽邓飞“陪我过去！” “我这谈事呢！”邓飞又想给她一大比兜。 “等会谈！”她用力扯着邓飞的袖口。 复又转身对那唐姓导演道“唐导，抱歉，遇到熟人，我们去打个招呼就过来。” 邓飞实在无奈，他从不知道一个女人能花痴到如此程度，但还是整理笑容仪容跟着她走过去。 那唐导一看，那边坐的正是当下最红的男演员jc和重金难求的知名经纪人凯雯，这不得了啊，都是重磅人物，这名气不出门的小小传媒公司竟然有如此资源，暗下决心一定要搞到手，于是怡然自乐的翘起二郎腿喝着香槟等待片刻。 冯橙橙过去当然没什么客套话，直接上手要签名，接着便是如何爱慕的粉丝之言，丝毫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也有有些艺人在侧的小老板，只是一个花痴小迷妹。 jc自然知道能进这里的要么圈中人，要么网红，看她两者皆不是，那么要么是哪家公司的千金，要么就是金主大人了，邓飞冷静的介绍后，jc谦和与之握手。 “我是凯雯。”那拥有绝世美颜的人朝她伸出手自己介绍起来。 冯橙橙不好意思的咬着唇紧紧握住那双手。 妈呀～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她感叹。 介绍还没结束，唐导自顾自的凑上来自我介绍。 “凯雯大人，jc久仰久仰！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呐，今日得见，幸会幸会！这两位也都是鄙人的朋友，一起坐坐。” 冯橙橙听到这，“油腔滑调”一词涌上心头，这种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合作。 不过，也能理解，这圈中也如商场一般。 那边的网红见自家老板竟能与冷傲着称的凯雯交谈上，一时趾高气昂，引得其他网红有了想跳槽么打算。 众所周知，那凯雯是什么人呐？她捧过的人没一个不红，没一个跌落。但要想找她也不是有钱就行，她只求“眼缘”，她看得上的哪怕分文不要，她也要捧。没眼缘的你给她金山也请不动。 “咱们也过去看看？”其中一人提议。 “别～老板们交流，咱们过去别把人撵走了！” “对对对！” 聚会结束，冯橙橙的脚底和脚趾仿佛踩在几把菜刀上，钻心的疼。 邓飞去开车，她站在门口等。 突然，下雨了。 寒意更浓，她瑟瑟发抖，冻得头疼。 “冯老板～小心着凉。”凯雯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一件黑色呢子大衣披在她身上。 她回头看着那张绝世美颜，冰凉的脸顿时升腾热流。 “走，他们还等着呢！”jc在一旁笑着催凯雯。顺便说了句“小冯老板再见！” 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她打量着自己。 第二天的热搜榜上出现了一条“凯雯欲捧新人”，她帮冯橙橙披外套的图片在网上疯传。 这个“新人”被好一通人肉，冯橙橙还没到公司，手机就快要爆了。 许凡硬生生被一群记者堵在家里。 橙子传媒借此又狠狠火了一把。 公司里各大网红纷纷辟谣“那是我们老板！” “那天参加慈善晚会，凯雯见我老板没带外套，借给她的。” “现在好了，我老板比我还红！” 第二天热搜变成“小小传媒公司背后竟是凯雯大人坐镇”。 评论“难怪有些网红跳槽也要去” “凯雯大人好帅，膜拜。” “但是觉得她和橙子老板好般配，嗑一个” “+1” “+1” …… 热搜 冯橙橙成天都在公司，生活完全被打乱。 看着衣帽架上那件黑色呢子大衣，没想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绝世美颜竟然比jc还红。 网上竟然有人出了小漫画，专门嗑“凯橙”，叫做《包子小妹遇上豺狼大人》。 冯橙橙追了几十集，嗯，还真特么好嗑，画的还挺好，故事写的也很好，留言催更。 自己的账号一夜间涨粉千万，她彻底懵了，公司一众员工无语凝噎。 自己是与凯雯一点都不熟的好嘛，但网上写的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 许菊给她打来电话，冯橙橙不知道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是想坦白还是什么。 “橙子……你火了！”许菊用往常的语气惊讶中带着喜庆。 她竟然聊这个？ “害～工作上的事！我这段时间出不了门，你们别等我回家。”冯橙橙不知还能与她聊什么话题，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 她不知道的是老八也被堵的出不了门。 许菊本来是想为这事坦白，一听到她的声音却又开不了口。 “怎么回事？”许凡发来文字。 “看看就好！”她回。 这小子醋意正浓？她心底嘿嘿的笑。 她是无所谓，反正这两天给公司带来的只有无限的效益，正主都没说话，自己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急！”邓飞坐在她对面。 “有什么好急的，看看每天的进账我只嫌这种绯闻不够劲爆呢！” 冯橙橙看了会计送来的报表，两天的收入可比她卖几十年的包子还多赚几百倍，钱嘛，越多越好。 公司员工连带食品公司那边的员工都笑得合不拢嘴，因为老板给他们发了额外福利，小的也有上万的红包。 她怕钱多得使不完给许凡卡上转去八位数。 果然，钱已到账，电话就来了。 “出什么事了？”许凡错愕，心底直打鼓。 “给你玩的！”这话一出，旁边的邓飞飞来白眼。 “我不敢用，你是不是做什么违法的事了？要挪钱？”许凡弱弱的问。 “扯什么犊子！我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挂了，还有事！”她骂完挂了电话。 “唉，我是胃不好，喜欢吃点软饭，不知道小冯老板能不能养我？”邓飞又在嘲讽。 “您可是我的财神爷！我供着您！每天好吃好喝伺候您！”冯橙橙这话自然是真的，要是没有那场晚会，她哪能如此好赚。 陌生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冯橙橙坐直了身看着邓飞。 “接，万一是正事！”邓飞也严肃起来。 “有点不敢！我怕是骂我的！”冯橙橙把手机递过去。 邓飞开了免提。 “哈喽，小邓老板！我是凯雯！” 二人均松了口气。 “凯雯大人……我正愁找不到您，眼下这怎么办？”冯橙橙故作不知所措。 “送你的大礼不喜欢吗？” 二人愣住，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如果对方是故意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怕有炸。 “啊？我不理解！”冯橙橙小心翼翼。 “有空吗？一起吃饭？” 面对邀请，她更是不敢应下。只怕有命赚没命花。 “我又不是坏人，那么警惕干嘛？就是看你挺合我意，想结交结交，没别的意思，先给你一波流量玩玩，以表我的诚心。” 冯橙橙看着邓飞，示意能信吗？ 邓飞皱眉撅了撅嘴，片刻，点头。 “好，我去哪找你？”冯橙橙问。 凯雯加了她微信发来一个位置，她还是不敢去。 邓飞只是回忆着公司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可是没有目标啊。 “我陪你去，没事，她一个女人我还怕她？”邓飞咬咬牙，站起身。 “女人？凯雯是女人？”冯橙橙撂下电话一脸惊讶。 “就说你花痴！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女人，只有你把她当男人。不过说不好她就喜欢女的。”邓飞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冯橙橙忙上网搜索“凯文”，相关联的却是“凯雯”。 “就算是女的也帅啊，只要帅还管什么性别！”她看着屏幕上的图片眼泪就要从嘴角流下。 辩论 冯橙橙画了个淡妆，挑了套运动服就去了，邓飞依然西装革履。 地址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大楼之上。 一颗忐忑的心随电梯上升而上升。 凯雯远远的就跟他们打招呼，今天她穿的是千鸟格外套，头发梳的锃亮，气质依旧。 “没想到你穿运动服是这样的，意外之喜！”凯雯赞叹。 面对突如其来的赞美，冯橙橙受宠若惊。 入座后服务员端来红酒老练的倒入醒酒器。 “有兴趣合作吗？”凯雯见她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也就直截了当。 “您是经纪人，我这都是各种博主，能合作求之不得。”冯橙橙也不含糊。 “我指的是你本人，想当明星吗？”这一问放在读书的时候冯橙橙定然是不会拒绝。 “我自知自己几斤几两，那是小时候的梦想。现在，没那个打算。”冯橙橙说。 “为什么？”凯雯问。 “您觉得我哪里合适呢？”冯反问。 “我有信心。”凯雯很自信，看着她的目光坚定。 “这……太牵强了，不是我质疑您的能力，是质疑我自己。哈哈，我是个比较随性的人，贪色是最大特点，娱乐圈里应该挺忌这个？”冯橙橙说出这个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却是事实。 凯雯一抬眉，觉得有点意思。 “不不不，娱乐圈没你认为的那么保守，只是像我的话对我培养的人要求比较严，因为你站在那，身后是无数欣赏你的人，这其中不乏青少年，你的言行举止对他们会有很大影响，这当然是被禁锢了一些东西，像你所说的随性，但作为一个万众瞩目的对象，以身作则才是重要意义。当然，也有很多不太自我约束，过着随性的人生，这种上升的快，跌落的也惨。我在业内的口碑与我的变态是分不开的，自然我培养出来的艺人至今为止，有正常结婚的，也有保持恋爱关系的，单身的，就是没有跌落的。”凯雯十指交叉，一本正经却又觉得词不达意没表达出想表达的。 “所以我不合适，若我当明星，迟早跌落。况且我这个岁数早已过了那个年龄。”冯橙橙心中暗骂你清高，你自律，我放荡不羁好了？ “我的意思是调整心态，随性是一种非常好的性格，随性不等于贪色，可谁不贪色呢？这是人的自然属性，很正常。”听到这，邓飞清了清嗓子，低头望着冯橙橙偷笑。 “你笑什么……忍着！”冯橙橙觉得自己不是来辩论的，肯定说不过她，自然有点恼了。 “我是一个很花的人，看见长的好看的就走不动道。这个也想勾搭一下，那个也想抱一下，你说我这样的人怎么在娱乐圈混？”冯橙橙义正言辞的说到这，旁边的邓飞更是“噗嗤”一声没憋住。 “确实，她确实是这样的人，她能一次跟七八个小男生暧昧。”邓飞作证。 冯橙橙既不羞怯，也不脸红，倚着靠背看着凯雯。只是邓飞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确实放荡不羁了。 凯雯纤长的手掩住快要合不拢的嘴巴，面部还是不停扭动，快要憋出眼泪。冯橙橙这么不装，看来确实不合适娱乐圈，但这种人会拥有大量拥护者，适合做网红。 “网红呢？”凯雯“咳”了一声，回到状态继续问。 “我现在不算网红吗？”她喝了口水，看着凯雯，眼神没有任何飘忽不定。 凯雯无语凝噎，摊了摊手。 “小冯老板确实是很特别的人。”空气凝住半晌，凯雯朝她点头道。 “你这话很渣！还有，为什么要加个小？我现在在网上艺名都叫小冯老板了！”冯橙橙看着那绝世美颜，觉得对方还挺坏的，“小”？除了年龄，哪个男人或女人会喜欢这个字。 “别误会，因为觉得你挺小只的，天见犹怜，楚楚可怜的那种。”凯雯抿了抿嘴，严肃起来。 那这么说，跟一米八的凯雯对比起来，自己确实“小”，她偏了偏头，没再反驳。 菜上齐，每一道都很精致，每一道都仿佛用摆盘和色泽来展示着它的价值。 “行，今天咱们谈不了合作也没关系，我主要也不是冲合作而来，确实觉得你有眼缘，想认识你罢了。以后能常联系吗？”凯雯举起杯。 “能常见jc？”冯橙橙当然不能漏掉这重要一环，凯雯什么人脉？结实凯雯处好关系，不仅能满足自己的小愿望，对公司来说是得了便宜的助推器啊。 她点头，她举杯，与她清脆一碰。 合作 席间，凯雯掏出手机对着冯橙橙拍了一张“我可以发社交平台吗？” 冯橙橙自然愿意的，这就是助推器的作用啊。 “要p吗？”凯雯给她看照片，是她低头吃东西的样子，没露全脸，便摇摇头。 又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对着凯雯调好角度拍了一张问“我可以发吗？要p吗？” 对面点头又摇头。 邓飞像个空气被摆在一边。 凯雯文案“小冯老板。” 冯橙橙文案“凯雯大人。”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手机，对于心照不宣的文案，两人相视一笑。 互相带来的利益成倍增长。 冯橙橙知道这就是凯雯对网络上最好的解释。 不用长篇大论的解释两人的关系，也不用露面侃侃而谈，让别人猜去，流量才能稍微持久。 “这么做，我得到想要的利益，你呢？”冯橙橙还是想知道她到底心怀什么鬼胎，这纯纯的无事献殷勤。 “这么做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损失，就是利益。”凯雯吃了口菜，思索了几秒。 “我要给你抽成吗？”冯橙橙继续问。 “我认为我已经赚够了，现在偶尔培养个新人也只是闲情逸致。”凯雯道。 “目的是什么？这一番操作没有目的我不相信。”冯橙橙忍不住了，她不想猜了。 凯雯看着她，四目相对，冯橙橙是坚定的疑惑。她看到凯雯眼中的光亮渐渐暗下去。 “接近一个人真的都是要有目的的吗？”凯雯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盯着盘子里的残羹冷炙。 “不然莫名接近一个陌生人，又营造如此的声势做什么？什么都不图？纯公益？”冯橙橙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问题，如果有目的有所图，说清楚，大家更好往来。 “我……”凯雯再说不出有理有据的话，眼中的光彻底消失。 “如果是不可告人的，我会想办法跟大众解释清楚他们的误会，我们互不损了各自的名声。”冯橙橙放下筷子。 “你认为……你认为……”凯雯无法解释，气馁无比。 但若不是这样的小冯老板，便不会合她眼缘了。 “日久见人心！”想到这，凯雯没那么气了。 “我怕你害我！捧杀是最可怕的陷害！”冯橙橙想过无数种自己落魄的样子。 “行！我给你一个解释，兴许你会觉得牵强不相信，但那是事实，信不信由你，只是我希望我所说的二位就放在心里，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拿出来说。”凯雯没看邓飞，眼神锁定冯橙橙。 “说说看。”冯橙橙往靠背一靠，点了支烟。复又给另外两人各发一支。 “其实那天红毯上我见过你，觉得有点做作，但能理解，那种场合做作才是天性。宴会厅里，我在网红堆里游走，就是闲了太久，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听到他们议论你，我觉得挺有意思，好奇一个心大的二货是怎么镇住那么多网红，是怎么赚钱的……”说到这，她看了眼对面的表情，冯橙橙云淡风轻，没做声。 这一刻自己日常强大的气场在冯橙橙面前变得飘渺。 “其实是觉得你太善良，商场上，善良是要被辜负的。我坐到了你后面观察着，确实挺二，他们议论的没错。我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就特别好奇。就这样……对了，帮你披衣服出于人之常情，别人比如jc，他们是要避嫌的，所以能避则避，我不需要，就做了。热搜的事不是我安排的，我查过确实是出自媒体。媒体嘛，能把声势造多大就造多大，他们就是吃那碗饭的，那波流量其实是老天照顾你。” 冯橙橙又续上一支烟。 凯雯摊手。 “没了？”沉默了一顿饭时间的吃瓜群众邓飞意犹未尽。 “没了！”凯雯耸耸肩。 “后来呢？”冯橙橙继续挖。 “我那件外套里有我名片，想着你会主动联系我的，可惜没有。” 冯橙橙听到这呛了一口烟，她是真的没去摸口袋啊。 “我没预料到网上的反响那么好，自然我也想看看你如何处理。果然是小冯老板的作风，竟然追更……其实大部分人的做法会顺水推舟，毕竟攀上我这个关系，资源手到擒来，你没有！我不知道该说你二还是你很有一套。我更加好奇了，忍不住联系你。” 冯橙橙笑了，憋了半天。 “你看上我了？”她一本正经的问凯雯，邓飞白了她一眼，是真的敢如此自信啊。 凯雯愣住然后笑出鹅叫声。 纯粹 “好，我知道了。如果是你看上我，这就说的通了。但不是，我就不理解，你好奇的人都会这么做吗？”冯橙橙还是一本正经。 “不会，你相信缘分吗？”凯雯擦着笑出的眼泪。 “去去去～不信。”冯橙橙嫌弃道。 “我希望你信！就是和一见钟情很相似，所以叫一见如故。懂吗？比如今天，我就只是单纯的想邀你吃饭聊天，但没个理由说不过去，就编了开始的那段。” 邓飞的白眼分给凯雯一个，连他都不信。 “你们没有过那种……怎么说……就是觉得挺想认识一个人，不带目的的那种！”凯雯手舞足蹈的不知比划什么。 “没有！”二人异口同声。 “我也是今生第一次啊，奈何没人信。”凯雯叹了口气，无奈。 那二人看着她，不作声。 “我觉得你挺漂亮的，你觉得我呢？”凯雯决定换一种说法。 “绝世容颜！”冯橙橙如此夸她，毫不吝啬，真真实实。 “对！就是这种互相感应的心心相惜！懂吗？”凯雯拍着大腿。 “我觉得你俩都二！”邓飞倚着靠背觉得这两女人真无聊。 “看！男人就不会！男人就是纯一见钟情，难道你对一见钟情的女人没有想要认识的冲动吗？你就眼睁睁错过？”凯雯问邓飞。 邓飞没回答，默认。 “你懂我意思吗？”她望着冯橙橙，见她点头，眼中的光又亮了起来。 冯橙橙突然想到许菊。 心心相惜，在许菊到京安之前，她们就是心心相惜。 虽然从小就认识，但身边人来人往，能一直记挂的只有彼此。 可人终究是多面的。 她没想到打碎她们心心相惜的竟然是男人。 “所以，我可以吗？”凯雯迫切的望着她。 沉默。 冯橙橙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上赶着要跟自己做朋友，或许不对，追着跟她做朋友的不少，那都是心怀鬼胎的，因为钱。 眼前这个人不缺钱，不缺名利，甚至这些都高于自己，自己何德何能呢？ 要说再是因为男人会使一段关系分裂，放在别人身上她不确定。 凯雯？她身边的优质男恐怕不少，自己身边的歪瓜裂枣一大堆，她看得上？何况自己如今再无结婚恋爱的想法，可以吗？ “可以！”冯橙橙伸出友谊之手。 凯雯下眼睑的地方突然抽搐了一下，握住冯橙橙的手心是湿的。 冯橙橙不是真心的，她不再是十几岁，她只知道眼下凯雯能给她带来的，而自己能带给她什么？又有什么值得她骗或害的。 她内心些许沮丧，竟然活到连交朋友都要小心翼翼和算计利益。 纯粹的东西只配小时候拥有吗？ 在散伙后，凯雯的朋友圈迅速有了新动态，截了冯橙橙微博那条唯一动态“凯雯大人”的图，配文“开心”。 冯橙橙点了赞，但愿她是纯粹的开心。 坐在邓飞的车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一时落寞。 “怎么，说了一晚上，累了？我看你俩真挺合适，挺对互相的胃口，都挺能扯。”邓飞打趣。 “你说她是纯粹的吗？还是装的？”冯橙橙开着窗户，仍寒风吹乱她的发，她只是想要更清醒。 “她一直都是很高冷的人，今天的状态跟她从前的形象不符，所以我也猜不透，毕竟我又没跟她接触过，都是网上看来的。” 凯雯不也再猜自己是纯粹的还是装的吗？ 倒是挺心有灵犀。 多想无益，日久见人心。 她终于回家了。 门外没有媒体。 许凡坐在客厅等她，天天如此。 看到她的那刻，心中万般滋味，他只是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捋了捋。 “平息了？”接过她的包，淡淡发问。 “平息了。”她淡淡回答。 喝了口热水，环顾四周。 “她没回来。”回应她的是许凡。 她当然不会回来，她怎么敢面对自己！ 门口的外卖盒堆了一整袋，不好闻的味道散发出来。 “你一直没出去过？”冯橙橙甩掉高跟鞋坐在毛茸茸的白毯上。 许凡听闻赶紧穿鞋去丢垃圾。 冯橙橙肚子疼，这感觉太熟悉。 好死不死的想到老八。 真想扇自己一耳光，要这么贱吗？ 许凡回来见她脸唇发白，伸手就去探她额头。 只是冰凉。 她抱着抱枕闭着眼坐在那一动不动。 分清 一股姜辣味充斥着整个屋内，十来分钟，许凡把一碗温度刚刚好的红糖姜汤放到她手中。 许凡看她的眼神与以往不同，那种不同是藏不住掩饰不了的。 “许凡……”冯橙橙看着碗上浮起的一层氤氲直呼他名字。 他在厨房收拾，听到这马上跑出去。 她已经挪到沙发上，正襟危坐。 “怎么了？”他擦着手上的水渍。 “坐。”把汤一口气喝完，手中还握着碗。 许凡应声乖乖坐下。 “你很关心很在意我是吗？”看着他的眼睛，她问。 “应该的。”他躲闪的眼神显得整个人都不自然。 “应该吗？” 他点头。 “你从小对我和我姐都很好，现在我长大了，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这一次他敢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分得清吗？” “什么？”他不理解要分清什么，只是她问这些要干什么。 “你……对我是像你姐姐一样的感情，还是别的。” 时间突然停止，许凡听见自己的心跳。 “你这个年纪不需要太懂事，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考虑别的。”冯橙橙看出他的慌张不安。 “我分得清。”许凡没有正面回答她最后的问题。 “我分得清恩情和……爱情。”许凡坐不住了，起身找水喝。 “我分不清。我认为你已经混淆了。”冯橙橙看着他结实的背影。 “没有！”他马上反驳，脸上写满倔强。 冯橙橙看着他，没说话，来回转动手中的碗。 “你为什么要这样？”许凡恼羞成怒，他觉得就快要失去她了。 好像她把他推到悬崖边缘，四面八方的狂风都想把他吹下去，他唯一能抓住的也只有她。 一股暖流顺着脸颊滴落。 “过来。”她朝他伸出手。 他抬手擦了擦，转身走过去，深吸一口气。 “哭什么？你一个男子汉说哭就哭，我又没做什么。”是的，她又心软了。 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何忍心伤害他。 “你是不是很烦我？”坐在她身边，依然不敢看她。 “没有。”她摇着头。 “既然不是烦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冯橙橙手中的碗停止转动，波澜不惊的看着他，心跳慢下来，极慢。 “我爱你。”他缓缓抬起那颗沉重的头颅，冯橙橙看到他的眼眶通红，一双眼睛被水光包围。 她慢下来的心脏似乎缺血，让她一阵眩晕。 她说不出话，不知道说什么，木讷在那里。 他渐渐凑近她的脸，互相听见对方的心跳。 她眼睁睁看着他与自己零距离，嘴唇笨拙的覆上来。 碗掉落在地，摔成几瓣，他们却没听到。 他的唇很软，没有烟味，靠的那么近，有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她无意识的咽了口唾液，一种不舍油然而生，甚至想抱住他。 门上钥匙插入的声音让冯橙橙瞬间缓过神，一把推开他。 门打开，许菊见两人都在，笑意盈盈。 许凡慌乱捡起地上的碎片跑进厨房。 “怎么啦？”许菊看着他的背影。 “他把碗摔碎了，我骂了两句。”冯橙橙赶紧圆场。 “哦……从小没怎么做过家务。”许菊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 两人的对话放在这个时候，只觉得生硬。 “这几天去哪了？也不着家！”冯橙橙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过来。 “和同事出去玩了一趟。”她表情自然，漫不经心。 “去哪了？和谁呀？有没有男的？”这是她与她聊天的风格，许菊想演下去，她当然要做好那个配角。 “女的！我的同事都是女的！我们就在周边泡泡温泉什么的，没什么特别。你怎么啦，脸色惨白惨白的。”许菊适时地转移话题。 “要来大姨妈了，肚子疼的很。”冯橙橙靠着她的肩膀。 “你这老毛病……去好好看看，明天我陪你去？”许菊揽住她的肩。 “不用，疼过这两天就好了。你假还有吗？在家陪陪我？”冯橙橙撒着娇。 “那天你说先不回来，我就把假休完了。你知道的我一月只有四天假，我一下都休了。”许菊也觉得委屈。 “你看看，你从过年到现在都没陪过我们！”冯橙橙瞪了她一眼。继续说“不过呢，看你已经融入这个城市，我很高兴！今晚一起睡？” “不行，我们柜今天盘点，我就是才从外面赶回来，这就要过去了。你先睡，帮我暖床！”许菊说着抬腕看了看表。 那是一块阿玛尼手表，只是是几年前的款。 冯橙橙满脸不悦地轻轻在她身上一顿乱锤道“滚滚滚！不帮你暖床！” 许菊换了套衣服真的就走了。 听见外面电梯声，冯橙橙马上拨通老八电话。 这次，他接了。 “橙子。”他语气淡定，周边嘈杂，听得出在外面。 “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抽得出时间联系你，想我吗？”冯橙橙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嗯，想。我这几天也挺忙，改天我去找你。”老八道。 “好！我等你哦！”冯橙橙笑着挂电话，然后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在一边。 祸心 许凡在厨房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了，摔着门出去了。 冯橙橙见状知道原因起身就追出去。 “你去哪？把鞋穿上！”幸好电梯没来，冯橙橙站在门边看着他。 “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有男朋友！”恰好，电梯打开，许凡钻进去，没看她一眼。 冯橙橙回到沙发上，燃起一支烟。 混乱的关系！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抓起手机胡乱翻了一圈，发现还真忘了一件事。 自己答应岛上那女人，帮她安排工作！ 然后不分时间的把对方电话拨通。 听得出女人很激动“没想到你真的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抱希望呢！” “你能做什么？会用办公软件吗？”冯橙橙吸着烟问。 “保洁类的，出劳动力的都行，电脑那些我不行。” “你老公呢？” “他会开车！当保安之类的也行！看你安排，怎么都行！” “你们收拾收拾就过来，上飞机前把航班号发给我，下了飞机有人接你们！对了，孩子带过来吗？”冯橙橙按灭烟头。 “带的。” “行，我看看住的。” 挂了电话，她重新燃起一支烟。 许家姐弟一夜未归。 冯橙橙一起床发现床单上红了一片，肚子抽痛，连同大腿都是疼的，腰像被折叠过又松开的胀疼。 忍着痛把一切收拾进洗衣机，倒腾着药箱，最后一粒止疼药在昨晚睡前已经被她吃了。 裹了件最厚的棉衣，穿上雪地靴佝偻着身子出门。 电梯门口坐着的正是许凡，双手插在兜里，卫衣帽子把脑袋捂住，浑身打着哆嗦，一双脚裸露着，脚趾上已经起了水泡，听见开门声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许凡进屋一头扎进卫生间，放了自己能接受的最大温度的水，浑身冲洗。 温暖，是他受冻一夜唯一渴求。 冯橙橙买了止疼药，顺便买了冻疮膏。 回到家，他已经洗好，在厨房不知忙碌什么。 冯橙橙把药吃了，冻疮膏放在桌上就回了房间。 坐在床上翻看食品公司会计发来的报表，然后一个电话打过去。 她没去公司的这段时间，设备竟然连续进购了两次，有些设备可是去年才换的。 财务只说是工厂后勤报的，经理去看过，设备确实没法修。 冯橙橙又打到经理那，经理却是吞吞吐吐半天没说正事。 冯橙橙怒了，她很少朝员工发火，把经理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经理无奈只说其实是遭了贼，机器被偷了。 冯橙橙不可置信，那么大的设备怎么偷走？竟没人告诉她！也竟然没报警！ “老板，还是您自己去看看，这事我真没法管！”经理太委屈。 冯橙橙穿戴整齐直接出门。 许凡早餐还没做好见她急匆匆出门，关了火穿戴好追出去，在停车场出口赶上她的车。 她一脸怒不可遏，他不敢问。 工厂如往常忙碌，换好无菌服进到车间，工人们见了她却不似从前热情打招呼，自顾自的忙手上的活。 她转了一圈，所有设备都是崭新。见大家都不搭理她，又出去安保室。 “老板，我说了您别开除我！”保安小徐唯唯诺诺。 “你不说我就开除你！”冯橙橙抚着小腹坐下。 “您家那二位大爷您得管管！不然迟早把厂子败了！” 冯橙橙先是一头雾水，谁是她家大爷？ 突然脑子里冒出贾家兄弟两人。 她没打断小徐，却是越听越来气。 贾家兄弟原先只是网络赌博，经常跟厂里工人借钱不还，甚至威胁。 这里的工人几乎都是文化水平低，只能干体力劳动，也不会想着报警，又听说贾家二人是老板亲戚，怕丢工作只能敢怒不敢言。 小徐总共借出去两万多，一分没要回来还被贾家二人找来人揍了一顿。 “他们把人叫到厂里？”冯橙橙说着一巴掌拍到桌上。 “所以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更不敢说。”小徐撩起裤腿，小腿处的淤青还没散完。 经理也赶到了，胆怯的看着冯橙橙。 “为什么没人跟我说？林经理，我是很放心你所以我很久才来一趟，这事为什么发展到这种地步？” “老板，您可别说林经理了，林经理因为管了这事孩子还被绑了一天。”小徐依旧唯唯诺诺。 “绑架？”一旁的许凡和冯橙橙异口同声。 “这都不报警等几时？”冯橙橙掏出手机按了110。 “那两畜牲呢？”冯橙橙问。 “他们缺钱才会来！”林经理听到冯橙橙骂，心里松了口气。 “你去通知大家，贾家畜牲欠了大家的，今天下班前到我这来领。其次告诉大家，那两狗东西跟我没任何亲戚关系。” 设备的事也搞清楚了，就是那两人胆大包天找人来拉走抵债的。 当初林经理就是为此阻拦和要报警被打了一顿，第二天孩子丢了一整天，晚上才被那两狗东西送回来。 清理 贾家二人是惯犯，狡猾得很，有钱是不会露面的，厂里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警察一时半会也抓不到人。 于是，工人们自己设计了一出请君入瓮。 下午，会计带着现金来厂，工人们有序的领钱，冯橙橙没有向他们要欠条，自己心里很愧疚还怎么好意思要欠条呢，又怎么可能有欠条。 贾家兄弟知道今天老板又大发慈悲给工人发福利，循着味就回来了，一进工厂就叫嚣着大喊小徐名字，小徐卑躬屈膝的跑出来，贾大叼着烟伸出手，张口就喊钱拿来，小徐一句“拿你大爷！”一电棍就杵上去，大门关上，警察出去就将二人按了。 工人们纷纷出来破口大骂，恨不得每人上去踩一脚。 兄弟二人看见冯橙橙从保安室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原来如此！你等着！”二人说完坐上了派出所的车。 冯橙橙向警察了解过这两人的行为达到犯罪，只要开庭的时候工人愿意作证，加上监控记录，够他们蹲几年的。 冯橙橙额外给小徐和林经理赔偿，回去的路上她语重心长的交待林经理“不管谁打着我亲戚的旗号违反规章制度都只管开除，我有几个亲戚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亲戚，你觉得处理不了的就告诉我。还有，你文化可比他们都高，也不是刚出社会，孩子被绑架怎么能忍，绑架就是犯罪，无论怎样都要坐牢的。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儿子说是那两人只是把他从学校带去出租屋陪他们斗了一天地主，他又不会玩牌，就给饿了一天。这能算绑架吗？如果不算，他们出来会不会报复？” 冯橙橙这才意识到林经理为什么不敢报警，是怕对方出来报复。 “别怕，即使不构成绑架罪，还有他们私自卖厂里机器和故意伤害呢，那两批机器拿出去不值钱，但咱们买的时候贵啊，数额是达到了的，放心他们一时半会出不来。以后的事你也别担心，他们要报复也是报复我。” 冯橙橙安慰林经理，自己却也是心有余悸的，他们上警车前她清楚地听到“你等着！” “对了，林经理，这几天我可能还有两个老乡会来厂里，你安排一下，男的会开车，看看能不能送货。他们有个小孩要带，你给女的安排一个方便带孩子的活，还有，给他们安排个宿舍。” “老板……你不怕又出贾家二人的事吗？”林经理心有余悸道。 “贾家兄弟从一开始来找我的时候就看得出不是安分的，那时我迫于同乡关系磨不开面子，这次这家没问题，都是踏踏实实的一家人。” 这工厂里的工人一半以上都是冯橙橙从各处“捡”来的，难找工作的人，有的身体有残疾，有的曾是街头流浪汉，有从很远山区来打工的。 因为她的好心肠，和这些工人的踏实，虽然都是文化低的人，但她这间工厂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 回到家许凡才看见桌上的冻疮膏。 冯橙橙折腾一天下来，止疼药效早就过了，自己回房间躺着，蜷缩在被子里。 老八总有各种理由不见她，她说“恰好，我也忙。” 许菊偶尔回来，身上穿戴的早已不似刚到京安时的简单朴素。 冯橙橙感叹，老八为她还挺愿意花钱的。 “橙子，你那些不背的包能不能……”这是许凡开学大约一个月后许菊第一次回来，打量着冯橙橙的衣帽间。 “我的就是你的，喜欢的都拿去！”冯橙橙坐在桌前盯着电脑，毫不在意她要什么。 一开始许菊只是拿一个包，第二次回来，拿了两件衣服，后来只要她喜欢的无论是包还是冯橙橙正在用的美容仪她都理所当然的拿走。 冯橙橙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会包装自己了？” “不是，最近我才发现我们商场的女人穿戴用的都是名牌，我怕跟不上她们的脚步被孤立，所以也只能跟着物质一点。”冯橙橙看着她，只叹许菊没能遇到个真导演。 许菊未察觉冯橙橙从不问她不在家的时候住哪，她发现的是冯橙橙不像从前动不动就给她转账了，心里有点着急。 放在平时她真的不忍心花她的钱，毕竟自己真的欠她，但现下她和老八在外面租房子，花销又大，即便自己如今靠自己努力工资已经大大提升，但消费高，一到月底就捉襟见肘。 有时她也恨自己变成如此物质的人，还横刀夺爱。 但大城市本身就是物质的，自己要融入就得随波逐流，对于老八她只恨自己的出现太晚，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冯橙橙身份太高，老八跟她在一起只有压抑，这些冯橙橙并不知道，想到这又释怀了。 她要什么冯橙橙都随她，毕竟她连自己的男人都拿走了，这些花钱就能解决的不值一提，她最想看的是许菊和老八要演到什么时候。 她从一开始知道这奸情时的怒渐渐转为恨，她想过原谅，但别人不曾考虑过她，甚至变本加厉。 电视剧里那些因为情分而放下显得特有格局，但在冯橙橙这里，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原谅。 巨债 这两天邓飞分身乏术，刚签了几家广告商，联系合作的导演和广告商又接踵而至，他也是两边公司跑，实在无法只能抓住冯橙橙。 “你再不管你也找人来管啊！我一个人我忙的拉屎的时间都没有，你有点良心，钱你可没少拿，活全我一个人干！”邓飞在办公室吃着盒饭，要把冯橙橙电话打烂了她才接 “我也不会谈啊！”冯橙橙也想出力，但传媒公司这一块她一点都不懂，只怕越帮越忙。 “找凯雯！行了行了，赶紧来，我要忙了。”邓飞没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挂断。 冯橙橙毫不含糊真的叫来凯雯，每天从早到晚，倒也真的跟着她学到东西。 下了班凯雯还留下教她一些合同上的问题。 一个月里签了八家广告商和一部连续剧，就是那个拍网剧的唐导。 她也想投大导演的电影，凯雯劝她一步一步来，大导演的电影确实能一口吃成胖子，但一次性投入太多，耗时太长，以橙子传媒的家底还是嫩了点。 自从跟着凯雯后，商界和娱乐圈的活动冯橙橙参加了不少，结识了诸多曾经只能在网上和新闻上看到的大佬。 凯雯是自己事业上的贵人，时间证明了这点，日常对她的照顾也极细致，每次活动凯雯都陪她出席，每次应酬凯雯总能帮她挡住那些咸猪手，且不得罪人。 但冯橙橙并没因此对她放松戒备。 再次见到胡西西也是在一场活动上，冯橙橙一眼认出她，毕竟那场经历太凶险，记忆犹深。 她和父亲一起来的，因为她的偶像也参加这场活动。 她们打了个招呼简单聊了两句就分开。 冯橙橙挽着凯雯的胳膊穿梭在人群中，凯雯会帮她整理头发，整理裙摆，注意不让她走光……面面俱到，胡西西远远看着真心觉得好嗑。 待她们坐下，胡西西才跑过来跟她们坐一桌。 “小冯老板，凯雯大人！真心羡慕你们！”她看着她们。 “谢谢你！其实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也很开心，至少你愿意走出来。之前听许凡说你休学了，现在怎么样？”冯橙橙朝她甜甜一笑。 “我爸给我找了家公立学校，开学去复读，还是打算考大学。许凡哥哥说不读大学会后悔的，我听他的。”胡西西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中有光浮动，嘴角勾起，十分治愈。 “真好！我就是没读过大学的那种，我连高中都没读完，真的后悔死了。”冯橙橙附到她耳边小声说。 “为什么？”胡西西打量着她，似乎她的气质不像高中都没读完。 “因为谈恋爱，跟那人跑出去打工！要是我当年好好上学，像许凡一样考个好大学，现在的我一定比现在更上一层楼。”冯橙橙没有避讳，也只是想让她知道，读书和生命一样重要。 “那真的有点可惜。不过你身边都是很厉害的人，你也厉害。凯雯大人就不用说了，众所周知。许凡哥哥也是真的有颜有才又有心，你不知道，去年他亲自调配了一瓶香水！我爸公司的大师都说那香真的很绝，可惜许凡哥哥不愿意把那个配方卖给我家，不然一定是冬天的销量之王。” 冯橙橙一愣，那香水是他自己调的？ “本来说他把配方卖给我家能赚一大笔，但他不肯，所以还倒差我家一笔钱，因为大师觉得他很有天赋就把实验室借给他，结果他把一台机器搞废了，还有他在调配期间用的各种香料都价值不菲呢！” 眼看冯橙橙的表情很惊讶，胡西西问“你不知道？” 冯橙橙摇着头问“钱赔完了吗？”。 “他之前用课余时间出去打工还有去我家花田帮忙收花赔了一点点，差的还多呢。他赔的那点连香料钱都不够，那机器几十万呢！” “对了，他这学期的周末都在田里，有时候没课也会去。唉，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让他这么看中，真有福气！” 冯橙橙呵呵笑着说“是啊是啊。” 一旁的凯雯拍拍胡西西问“小妹妹，你家还能让外人自己调配香水？我也想去！” “好啊！我回去跟我爸说！许凡哥哥是因为救过我，所以我爸才让他去的。” 冯橙橙早已心不在焉，心里纠结自己明明给他转了一笔钱，他怎么不把债还了。 宴会结束，冯橙橙驱车直往京安大学去。 自许凡开学到现在两人几乎没怎么联系，他也不回来，在停车场等他时心中忐忑。 风暴 许凡坐进车里问她“怎么了？” 冯橙橙有点后悔这么过来太冲动。 “额……在这边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她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 “穿成这样办什么事？”许凡伸手把后座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冯橙橙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礼服，尴尬得想要跳下车。 “你很久没回家了，忙什么？”她清了清嗓找话题。 “我不回去你不习惯吗？”许凡侧身看着她。 这小子怎么变的这么会了？她暗想。 “离的又不远，回去一趟怎么啦？”冯橙橙曾经一代海王，这下被他整不会了。 “我怕你烦我。” 她咬牙切齿，不知道他跟谁学的。 “行！也见到你了，我就先回去了。”她只想赶紧逃。 “嗯，开慢点。” 他真的走了！ 原来的许凡一定不是这样的。 冯橙橙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竟然感觉失落。 回到家，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中握着那瓶香水，空气中都是那股特别的香味。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一条骇人的短信“我手上有你不雅视频，五百万。” 她扔下手机，这种垃圾短信竟然发到自己这了。 时间已经很晚，她把香水放回去，准备睡觉。 “五百万对你来说区区毫毛，也可以让你身败名裂。” 冯橙橙警觉了，垃圾短信不会连续发。又想不通自己会有什么不雅视频，偷拍。 她赶紧起身把家中所有窗帘拉上。 心中的不安渐渐变成害怕。 短信虽然没再发来，但她一夜未眠。 她曾经谈过的那些人仅仅只是聊天，最多最多只是接过吻，没有越过雷池。 老八？ 谢峰？ 她不敢确定，眼下她两个都怀疑。 想来想去，谢峰可以排除，他们在一起那会只有家庭条件好的才有相机，谢峰的家庭条件是不可能有的。 老八！ 想到这，她拨通老八电话。 没接！ 穿上衣服直接去那个小公寓，人去楼空！ “好呀好呀！特么的算计到这了！五百万，原来从一开始你个杂碎就是在算计我！” 冯橙橙朝沙发踢了一脚，回家。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解决。 先是找了专业的人在家里上下检测，没有发现摄像头。 怕了一夜终于落下。 又找人查那个发来短信的号码，是假基站发出的虚拟号码。 “假基站？” 冯橙橙在想，老八会玩这么高级的吗？ 短信又来了“看你邮箱，你会觉得五百万值得。” 视频光线很暗，是夜里。 冯橙橙倒吸一口凉气，她真的看到了自己，那年的记忆瞬间涌现。 不是老八！竟然是谢峰！ 她不敢看下去，她知道视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喜欢吗？值五百万吗？”短信又来。 “把钱转到这个账号，你就能拿到原始卡。” 冯橙橙根本无法联系对方，只能看着短信一条条进来。 正准备报警又一条短信进来“报警的话，网络上会很精彩。” 手机一定被监视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这不报警等几时？对方即便收到钱就真的会把原始视频还回来吗？ 她毫不犹豫换了身衣服出门打车去公安局。 在她踏进公安局的时候，那段视频便成了她噩梦的开始。 网络上到处流传，即便网警出手也已无力回天。 电话被打爆了。 凯雯和邓飞到公安局时她冷静的坐在会议室看着网上如何评论她。 “别看了，回去！”凯雯夺过她的手机拽着她的手。 她纹丝不动，没有任何语言。 她此刻的冷静让邓飞觉得心惊，这不是她的性格。 公安局一刻没停开始调查出警查假基站，查那个账户，账户是假的，只是用来试探她，假基站查起来顺藤摸瓜兴许有用，但耗时。 她只能在流言蜚语中等结果。 冯橙橙不知道自己怎么出去的，只记得全是人，全是记者。 凯雯把她带回自己家，寸步不离守着她。 “我没事！最多损失一些钱。”她依旧泰然自若。 冯橙橙眼中的惊恐显而易见，无论她怎么掩饰，眼角偶尔的抽搐和瞳孔的缩放都出卖了她。 事情持续发酵，网上虽没再流传那个限制级的视频，却被不少人下载下来当茶余饭后的消遣趣闻。 网上的视频被删除后很多人只知道小冯老板翻车，却不知道原委，于是就有人写了一篇限制级小作文发出，又是一波轰动。 “凯橙”粉脱了一大半。 有人写“受害者竟成了众矢之的，这个社会怎么了？” 谢峰老婆徐家在“男主角”被挖出来之前及时公关，虽也没挡住后来的悠悠之口，但不像冯橙橙那般受辱，反而是她的沉默引得外界更是遐想连天。 在这样的环境里，清醒的人是有的，清醒的声音却很快被那些无聊的调侃湮灭，寡不敌众的无奈。 天，终将会亮的。 触底 许凡回家在楼下发现记者便没上楼，他猜她也不一定在家。 去她公司，依然是被蜂拥围住，安保甚严，他根本没法进去。 “我找冯橙橙！”他无奈的朝保安喊。 “这里谁不找冯总？”保安反问。 “我找邓飞！” ……没人理会他。 找到许菊，许菊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本身就是资本，她的方法可比我们多，我们只能等这风波过去。” 许凡找不到她，好像孩子和大人走散的慌张，害怕，无助。 车的备用钥匙在他手里，坐在车里，猛喝水让自己不那么慌。 查原视频出处？警察一定早就查了。想到这他还是给自己的老师打了电话，回到学校按老师教的他做了，境外一家黑网，再攻入网系统就被阻拦了，许凡顿时觉得天一晴，公安局回应他，那是个假ip，晴天霹雳。 他努力回忆视频里发生的那天遇到过谁。 天很黑，他是悄悄跟冯橙橙去的，除了她和谢峰，一路上他没遇到任何人，从视频的角度分析，那边是一个小丘，兴许在他们到之前，那边就有人了。 那人怎么会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有那么巧吗？ 许凡前往公安局，把自己猜想的说了一遍。 冯橙橙说想打游戏，凯雯带她。 想跑步，凯雯陪她。 最后，两人在飘窗上相对而坐。 冯橙橙抱着膝盖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光散射入目变成一块块氤氲着雾气的多边形。 凯雯帮她擦着小溪似的泪水，这是事件发生以来她第一次哭。 自己的隐私被公之于众，好似被剥得精光挂在菜市口的城墙。 那个对她来说已经好了的伤疤被人用刀片重新剖开。 那些污言秽语全部落在她身上。 那天她穿了一条短裙。 曾经以为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变成了今天的噩梦。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会有经济上的损失，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现在看来，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心里防线。 “我跟你说说我以前的事！”凯雯任她的泪流到自己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摩挲着她的头发。 “我出生在西北很荒凉的山区，我妈妈是被拐卖的大学生，自我记事起她都是蓬头垢面的被链子栓在马棚里，她身上很臭，但那时她是唯一保护我的人。” 冯橙橙趴在她肩头听着，些许震惊，她认为凯雯一定出生在很好的家庭。 “那边重男轻女的观念重的变态。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干活，什么都干，有时候偷懒会被那个人……就是我爸，打。用竹片打，我就跑到马棚，我妈妈虽然神志不清，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护住我，那人就换了栓马的皮带打她。” “她的惨叫声充斥我整个童年。那边不让女孩上学，说以后都是要嫁去别人家的，读书有什么用，不如在嫁人前多给家里干些活。后来我妈妈又怀了两次孕都流产了，是她自己……她大学是学中医的，她让我给她找一种植物，两次都是同样的方法。其实她看上去神志不清，但她比谁都清醒，她知道自己要是能生儿子就可以离开马棚，但她怕又生出女儿，和我一样遭罪，所以宁愿伤害自己。” “有一次，她拖住那个人让我跑，我没命的跑，刚跑出村口就被村里人抓回去了。被打……我和我妈一直住在马棚，我妈吃什么我吃什么，吃完有干不完的活，我想着到了十三四岁就好了，就可以嫁人，脱离这种生活。” “警察来的时候他们只是要找我妈妈，因为我外公外婆多年从没放弃，所以终于找到那里。我妈妈从那人手里死命拽着我，外公外婆一开始是不想要我的，见我妈不松手也就把我一起带走了。出去后我才知道女孩不是来了月经就可以嫁人了。” “我外公外婆原本都是老师，外婆为了找我妈辞了工作，眼睛哭坏了，家里就靠我外公一个人的收入养活，早些年为了找我妈家里还欠了不少债。后来，他们送我上学了，我9岁才上的一年级。”说到这，凯雯笑了，精明的瑞凤眼里尽是无奈。 “对了，在那之前我都没名字，逃出来之前那个人一直叫我狗娃子。我的名字是外公取的，外公姓曹，所以我叫曹凯雯。”她又在冯橙橙的头发上摩挲着。 “我一直以为凯雯是你的艺名。”冯橙橙开口。 “我以前个子很小，很瘦，脸上很多虫斑，一年级时还好，虽没人跟我玩，但也没人笑我，二年级开始不知怎么的，他们开始嘲笑我是山人，野人，说我又小又大，意思是长的小年龄却大。我外婆疯狂的给我补营养，给我补到流鼻血，但没用，我就是不长。那些嘲笑一直到我初中毕业。” “我以为高中都是陌生人，不会再有嘲笑。我错了，高中就是半个社会，那个年纪的人伤起人来更凶狠。因为从小的原因，我比较自卑内向，也从来没有朋友，所以习惯独来独往。那会我虽然长了一点，但是只有135公分，于是，他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大侏儒。与从前一样的意思，年纪大，个头小。” 冯橙橙想到胡西西。 “他们用红墨水泼我的裤子，用口香糖粘我的头发，把我的书扔进蹲坑，用打火机烧我的头发……这，摸到了吗？”凯雯握着冯橙橙的手带着她的指尖放到她后脑勺处，那里有一块凹凸不平的皮肉，没有头发。 反弹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我外公老泪纵横的骂我太怂，他说要是我把谁打死，他替我去坐牢。那天晚上我疼的要死，我想清楚了是怪我太怂，太弱，如果我比他们狠呢？” “我开始跑步，跳绳，摸高，都说女孩子来月经后就不会再长高了。我三年长了45公分！” 冯橙橙坐直身满脸不可思议。 “真的，我外婆吓死了，因为我长的太快严重骨质疏松。然后外公打听到黄瓜籽补钙，治骨质疏松，所以我每天都得吃上几勺黄瓜籽粉，虽说是粉，其实吃起来很粗糙。” “那些人没再欺负过你吗？”冯橙橙的眼泪已经干了。 “欺负啊，高二的时候有个男生把哥俩好倒我凳子上，我坐下去就起不来了，下课的时候撕破了裤子我就去揍他，其他人来帮忙……按住我，我反被他打，我死死抱住他的腿咬上去，因为很多人按着我，他们大概没看到，只有那个男生嚎叫着用另一条腿踢我的头，我没松一点点口，撕下他半块肉血淋淋的吐在他身上。” 冯橙橙心惊肉跳。 “他家要告我，我外公把我头顶骨骨折的片子甩到他爸爸身上。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从那天以后没有人敢再对我做什么，也没有人再叫我大侏儒。” 凯雯轻松的笑着，看着天伸了个懒腰道一句“天晴了！” “你是怎么入这行的？”冯橙橙看了看天，一片乌云正被大风吹散。 “我本来要学法律，意图是为了以后让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付出代价，这个意识我初中就有了，走我给你看。”凯雯拉着她走上阁楼，阁楼的角落有一只褐色皮箱。 两本日记，日记中凡是对方用到工具伤害她的，工具名称旁边都标注了序号，日记的内容比凯雯跟冯橙橙说的更惨无人道。 日记下是一袋袋东西，每袋上都有序号和使用者的名字。 触目惊心。 里面甚至有一片卫生巾，用过的那种，冯橙橙对应序号找到日记，那片卫生巾是别人从女厕所用火钳拎出来的，贴在凯雯脑门上，说是镇妖驱邪。 冯橙橙一一对应着去翻日记，喘息声有着明显的抖动。 最底上是衣服裤子，有红墨水的裤子，有火烧出洞的衣服，有被黑墨写着“大侏儒之衣”的校服外套。 最后一个袋子便是那条被撕破的校裤，破口的周围还能触到发硬的胶水。 冯橙橙红着眼按顺序放回箱子。 凯雯靠在墙边吸着烟，眼神一动不动，似乎回忆往事。 冯橙橙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抱着她。 “对不起。”冯橙橙眼泪嘀嗒的落。 “你又没把我怎么着，说这个？”凯雯踩灭了烟回抱着她。 “我知道你是用自己的伤疤来宽慰我。我也知道，那些年的你比我现在难多了，至少现在你陪着我，以前没人陪你。” 凯雯眼眶湿了，视线模糊。她仰了仰头笑道“所以那天听见他们讨论你二，我却只是觉得你善良。要是我那些年遇到一个这样的你，是不是就不会遭遇那些。我那天之后还调查过你，知道你有一个厂，里面的工人大部分都是你善良的结果。” 工厂…… 贾家兄弟…… 冯橙橙突然灵光一闪。 但在她把这个线索告诉警察的时候，贾家兄弟已经被警察提出来审问了。 许凡先她一步理清楚了顺序。 他猜想当年谢峰是知道有镜头在拍的，那么拍的人就是谢峰认识的人。 这个线索给到警察，警察邀请谢峰到局里坐坐。 谢峰支支吾吾的回答印证了许凡的猜测。 贾家兄弟的爷爷曾是厂长，那时的经济条件是岛上的富人，全岛上除了相馆只有他家有一台dv，贾大用的就是那台dv。 三天后，警方在网上发布通告，解释了视频由来，是贾家兄弟作为借高利贷的抵押，如果他们实在还不了钱的时候可以拿这个找冯橙橙。 同时警方将网上转发散播和写小作文的一众网友做了处罚。 凯雯可是找了人专门守着这些人的，一个也没放过。 同时一篇在事发第二天发表的长文上了热搜。 食品公司林经理打电话告诉冯橙橙，那篇文章是她那对老乡的男人写的。 文章内容如下： 我是太阳岛的崔帅，冯老板的事其实我是知情者之一。 那年我在化工厂上班，“岛花”冯橙橙和谢某谈恋爱了，大家一致认为他们是岛上最合适的一对，因为谢某长得帅，冯老板漂亮。但是岛上除了我们几个混子以外没人知道其实那是一场赌局。 真相 我们认为，冯橙橙迟早要进厂当工人，但最后会嫁给谁呢？谁有那个福气？毕竟冯橙橙家也算岛上的小康人家，她是独女，谁娶了她就相当于得到了冯家的财产。 一开始，我们打赌她初中毕业会不会辍学进厂当学徒。我赌的是不会，毕竟她父母没在厂里，就算不读书她也许会跟着父母做生意。我赌赢了，她上了高中。 我们又赌，她高中能不能念完？ 这局我算是输了。 在我快要赢之前，他们有了新计划。 冯橙橙如果参加高考，有很大几率会出岛去上大学，那么以后我们都见不到她。 谢某说“咱们就赌我能不能让她不上大学！” 我们很好奇他要怎么做，他让我们帮他，不管他输赢都给我们每人一百块做报酬，那时的一百块已经很多了。 在冯橙橙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堵住她，我虽没在其中，我虽然也想要那一百块，但我怕出事，我远远的跟着他们。 谢某英雄救美，当时冯橙橙身边还有一个小孩，是她好朋友的弟弟，如果当年那小孩记事了应该有印象。 他们真的谈恋爱了，谢某常常带她到东山约会，并鼓动冯橙橙跟他出去外面闯闯。 有一天谢某信誓旦旦地跟我们说“今晚我要得到她！” 我知道真的要出事了！ 贾大说他爷爷有一台dv，谢某惊喜，他让贾大一定要提前去埋伏好。 后来我就只知道冯橙橙和谢某私奔了。 这件事渐渐被我忘记，直到我老婆说冯老板答应要帮我们在京安找工作，我突然想起这些事，心里有愧。 冯老板不仅让人到机场接我们，还帮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和工作，连我女儿的幼儿园都帮我们联系好了，我老婆每天9点上班，下午4点下班，可以说厂里很多女员工的工作时间都是这样的，因为可以接送小孩。 刚才我看到网上很多对她的不好的东西，我真怕她这样的好人被辜负了，我希望有人看到这的话帮我转发一下。 冯老板的工厂里有很多残疾人和曾经的边缘人，还有很多从远处来打工找不到活的，都是冯老板善良的收留大家，而且给的待遇很好。 听说在我来之前贾家兄弟也在这工作过，但是打着冯老板亲戚的招牌为非作歹，他们跟冯老板是不是亲戚我还不知道吗？八竿子打不着，还把厂里大型机器拿去做借贷抵押，还跟厂里所有人借钱不还。冯老板知道后自己掏钱把他们欠工人们的钱还上了。 贾家兄弟也进了监狱。 在京安这样的工厂可能没有第二个，我不希望这件事毁了我老板，她从一开始就是被算计的。 求求你们，帮帮她。 评论有几百万条，点赞上千万。 评论：“凯雯大人，请你帮我们抱抱小冯老板。” “啊～小冯老板知道真相不知多伤心。” “渣男～死了没有？” “谢某就是谢峰？她老婆一开始就找公关了你们瞎了吗？” “走～转移战场！” “让那两贾东西把牢底坐穿，求求了～” “小冯老板的人生道路很励志啊。” “我是一个两孩子的宝妈，我也想去这个工厂，地址在哪里？” …… 冯橙橙记得教练老段曾跟她提过，要她小心贾家兄弟。 原来整件事是这样的。 “凯雯……凯雯……我……我很难过！”她哽咽着，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凯雯抱住她，任她放声大哭。 “噩梦啊～”她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 许凡，终于在邓飞的带领下找到凯雯家。 她独自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 三人远远看着坐在光里却浑身充满孤独感和无助感的她。 许凡欲过去，凯雯和邓飞同时拉住他朝他摇头。 经过这几天公司很多项目黄了，又有新项目进来，凯雯邓飞见许凡也不打算走，二人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公司。 要是没有凯雯，橙子传媒怕是摇摇欲坠，邓飞是没有经验的，完全靠自己琢磨找人了解，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而这次这种大事件，他只颓废的觉得完了。 是凯雯在电话里告诉他怎么做，怎么稳住。 许凡靠墙而坐，他在这边的光晕里，冯橙橙在那边的光圈里。 她看着窗外，他看着她。 沉默 日落，黄昏很久。 路上的行人匆匆，冯橙橙呆呆的看着远处斑马线上如同蚂蚁般的人流，车流，脑子里是这么多年来的过往。 她没有害过人，但所遇之人没有真心，爱情是，友情亦如此。 她以为她的一生就这样平淡如水的过去，却又如此多的波折。 外面的天会亮，会晴，但她的头上是一片乌压压的积云，沉重无比。 夜幕降临，许凡手机响的时候两人均被吓了一跳。 他拿着手机走到厨房接。 冯妈妈在镜头那边双眉紧锁，脸上两团红云是怒的上升。 “阿姨。”许凡笑的跟没事人似的打招呼。 “凡凡，你在家吗？橙橙手机一直关机，打给你姐，她说她出差了。只好找你！”冯妈妈身后的冯爸攥着手踱步。 “我和橙子姐在一起呢，在她朋友家。”许凡小声的说。 “你把电话给她。”冯妈急切道。 “阿姨，您别着急，我陪着她的，她朋友一会儿也回来了，我们都会照顾好她，您和叔叔别担心。”许凡怕电话拿过去她也不愿接。 “凡凡，你告诉橙橙，没关系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不会怪她。以后的路还很长，要开开心心的走下去。人一生那么长，没有一帆风顺的，就算哪天她觉得累了，还有我们呢，我们可以养着她惯着她……” 那边话正说着，冯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冯橙橙不知何时来到许凡身边接过他的手机。 “妈，我没事我好好的呢，你哭什么～爸～爸～我好着呢，没事哈，别担心！我就是一直在朋友家，手机没电了。”她嬉笑着打招呼。 父母何尝看不出她眼睛的红肿。 见到她，冯妈更加控制不住的哭起来，把手机拿给冯爸。 “啊～你妈刚刚跟我吵架没吵赢，气哭了，我会安慰她的。橙橙，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看开点，恶人自有恶人磨，别管他们～那个……我们现在在南极呢……你看～”镜头突然转到一片白茫茫。 “怎么跑那么远？不是在国内玩吗？危险吗？”冯橙橙担心。 “有导游带着呢，老外……看到没？”镜头转向一群人，看样子是和父母同行的那群老伙伴了，她这才放心一点。 “上次你转给我们那么一大笔钱，我就琢磨着我姑娘这么能干，就狠狠花一回，我那些老伙伴们这次的费用都我承包了，我们住最好的酒店，吃最贵的食物……就是钱可能不够花，你还得再给老爸转一点。”冯爸说着有点难为情的眼神躲闪。 “行！钱好说，你们就可劲儿玩。，怎么舒服怎么来！”冯橙橙会心的笑。 “老外说运气好的话能看到极光，我们天天在这观天象，搞得像一群老神棍，拍到的话给你看！” 父母健在，身体健康，活的洒脱。 冯橙橙看看许凡，觉得自己这点是幸运的。 被爸爸这么一扯，冯橙橙感到饥肠辘辘。 凯雯正好回来，带了一堆油炸食品和啤酒。 “弟弟，今晚别走了，明天还得你守着橙橙，公司的事一时半会还干不完，老邓还在加班加点的干呢。”凯雯小声对许凡说。 暗了许久的屋子里，凯雯打开所有灯。 见冯橙橙比白天好多了，凯雯欣慰。 第二天，大雨。 玻璃上的雨水哗哗下落，冯橙橙还是坐在那个位置。 许凡担心她一言不发心理出问题，但又不知怎么开解她。 亦步亦趋的挪到她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下，学她，抱着膝盖支着脑袋。 她看雨，他看她。 良久，冯橙橙伸手推开他的脸。 许凡看着别处，一会儿又扭过头看着她。 冯橙橙再次伸手推他。 “跟我说说话好吗？”许凡眨巴着眼哀求。 “回去上课，别耽误学习。”冯橙橙没有看他。 “好。”他叹了口气，起身穿上外套，出门。 听到门被关上的那刻，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涌而出。 十多分钟，门被推开，冯橙橙赶紧抹干眼泪。 许凡浑身湿漉漉，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把湿透的鞋放在门外，关上门，把怀里小心翼翼护着的巧克力蛋糕拿出来。 叉了一块喂到她嘴边。 冯橙橙看着他的眼睛，他笑眯眯的与她对视。 她张口，甜～齁甜。 甜的要命。 他又一块喂过去。 她摇头道“太甜了！” “不好吗？”许凡抬眉，笑容似一束阳光。 冯橙橙猛然反应过来，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直播 冯橙橙推开他，许凡自己吃下那一口。 冯橙橙打电话给凯雯借衣服，说明了是许凡下楼买吃的淋湿了。 许凡就那么抿嘴微笑地看着她。 征得凯雯同意，她终于起身走到凯雯衣帽间找衣服。 她走到哪许凡就跟到哪，粘着她。 幸好，凯雯和老八个头差不多，凯雯的衣服都是中性的，男孩子穿上没什么问题。 她突然想到如果凯雯全是裙子，许凡也只好穿裙子了。 等许凡去洗澡，冯橙橙从千千万万的裤子中找到唯一一条裙子，黑色长裙，很是性感。 许凡准备穿衣服却发现被调了包，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那有点窄的深v礼服穿上了，他不敢太大动作的出去，怕把裙子撑坏。 刚一到客厅，冯橙橙用手机咔咔一顿拍。 然后哈哈笑得直不起腰。 许凡则低着头捂着胸，小步挪去衣帽间，然后拿着最初那身衣裤小步捂着胸挪去卫生间换了过来。 再次出来的时候一脸不悦，坐在台椅子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其实看见她笑了，心里是很乐意的，哪怕她还要求他穿裙子，他也不会拒绝。 见许凡如此生气，冯橙橙也知道玩笑开过了，叉了一块蛋糕送到他嘴边。 他扭头。 冯橙橙左手捏住他下颌，把蛋糕塞进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许凡早已是满眼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她。 她窃笑的抬眉道“甜吗？” 许凡咽下，点头“甜！” 冯橙橙尴尬，抽了张纸给他擦嘴。 许凡却不接，朝她仰起头。 冯橙橙说“擦完就回学校！”然后帮他把嘴周围的蛋糕擦干净。 “去！”她转身。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扯过来。 她用力想收回，却无用。 一双手擒住她的腰，她不敢再挣扎，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她怕有身体上的接触。 “放开！”她低声道。 许凡双眉微蹙的摇头。 “听话～”她转了一副态度，伸手摸摸他还湿漉漉的头发，温柔假笑着道。 许凡“咻”地起身，她后退一步，脚后跟和腰撞到台上。 他双手撑在台上，低头看着她。 “许凡！别胡来！”冯橙橙情急之下欲从他手臂下钻出去却被拦住。 “我没有胡来。”许凡耳朵已经红了，话语却严肃，在那双黑眸中她看见自己。 “上次我告诉过你，我爱你。现在以后，不变。”他的眼神是坚定的。 “你是不是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学了这些！”冯橙橙把脸扭开。 许凡一愣，这…… 趁此时，她从他手臂下逃脱。 周末，冯橙橙出现在网红直播间的镜头里，几十万人围观。 她说“今天出现在这是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道个歉，占用了很多资源，其次……我知道网络平台上有很多青少年，我不希望我的事影响到他们，对他们造成不好的影响。我没上大学是我今生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因为当初心态比较浮躁，不懂得上学上大学的重要性，后来吃了很多生活的苦，所以如果屏幕前有学生，我真的希望你们好好上学，拿我做例子，现在后悔无用，真的回不去了。还有咱们网络平台是一个分享生活，寻找共鸣的地方，应该是积极向上的，这里不是法外之地，咱们别让有心人和某些犯罪分子利用了，维护好我们这个本该干净，温暖的地方，感谢大家的支持……”说完她才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发现评论区。 有人问“小冯老板，你们厂还要人吗？我是宝妈，孩子上幼儿园了。” “宝妈…可以呀，我们厂还招人的，可以过来看看。”她回答。 “想看看凯雯大人……她可能不太好意思，等我问问她……”冯橙橙低头给凯雯发微信。她有点紧张了，本来只是想借网红的直播间露个面，没想到…… 凯雯走进屋里却没出现在镜头前。 “过来……你的老婆们要看你……”冯橙橙小声的对她说。 “我不好意思…你跟她们说……”凯雯是真的很难为情。 “哈哈……这个人说我有十个老公团……”她扭着头跟凯雯交流。 评论区一众“你们别说悄悄话了，我们都听得见。” 她眯着眼看了半天，脸刷的红到耳根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们聊了，我没直播过不会搞这个……你过来给他们看一眼……”她又拉扯着凯雯。 凯雯实在拿她没办法，露了两秒钟的脸。 “没看够，好帅……你们比我花痴哈……来……”说着冯橙橙一把揽过凯雯的脖子。 “你要勒死我吗？行行行，我不跑了……”凯雯挣脱她的手，坐在她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搭着她的肩。 看了两分钟，两人就拜拜着离开了镜头，以至于这个号真正的主播一整天都没能把粉丝的思绪拉回来。他在直播打游戏，评论区都是聊“凯橙”cp和那个漫画的剧情该如何发展。 日常 这波事件逐渐平息。 冯橙橙到崔帅夫妇那直言感谢，给孩子买了些衣服和玩具。 剩余时间两人不在公司的时候就去胡西西家公司调香水。 半年后，公司扩了规模，在凯雯的建议下，冯橙橙和邓飞都提了五百万以上的新车。 有些应酬是需要物质称托的。 许菊和老八过的怎么样她不知道，也没打听。 冯橙橙把衣帽间原本的东西全部送给许菊，许菊乐不可支。 凯雯和冯橙橙背靠背坐在西山顶上看日落的时候，老八打来电话说分手。 凯雯悄悄听着。 “知道了。”冯橙橙淡淡道。 “你有男朋友？”凯雯依旧靠着她。 “嗯。”她把手机装进兜里。 “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你哪有时间谈恋爱？”凯雯思索。 “我和他这种状态已经一年多了，只是他一直不提分手，可能是害怕～” “害怕？你有家暴行为？”凯雯打趣。 “害怕我知道他们的奸情……其实一年前我就知道了，只是想看看他们想怎么在我面前演下去。” “这么劲爆！难道他的出轨对象是你朋友？” 凯雯这一击即中让冯橙橙语塞，转身看着她。 “我猜中了！”凯雯得意的打了个响指。 “我闺蜜。许凡的姐姐。” “我……去！你怎么发现的？” 冯橙橙从头说起，引得凯雯阵阵wc不绝于耳。 “这你都能忍？”凯雯问。 “一开始还想着报复……不过，我也挺忙的，没时间考虑那些了，所以随他们去，就当没认识过他们。” 山间的浮云缓慢游动，冯橙橙这才觉得自己真的无所谓了，只是今天是真正结束的日子。 “你最艰难的那几天他们看都没来看过你，这叫什么事情！”凯雯替她不平。 “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你之前跟我说你原本想学法律，后来呢？” 两人又背对背的坐着。 “没考上！”凯雯说完，冯橙橙噗嗤笑出来。 “没考上我就想着当新闻主播活着当个明星，让他们天天都能在电视上看见我。所以我大学专业是播音主持。” “难怪普通话和英语都那么好。”冯橙橙夸她。 “实习的时候遇到我老师，曹敏。” “曹敏是你老师？”冯橙橙惊掉下巴，这位可厉害。 “嗯，挺巧的我们都姓曹，跟了她我就没干播音了，后来的事网上都有，就那么回事。” “现在还想报仇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因为上了年纪就没那么想了。前几年还一直筹划，太忙了就耽误了。现在有时间却又不想了，总觉得折腾别人也是折腾自己，到时候又得把自己倒放回那些日子里，所以……啧，算了，这辈子就饶了他们。” “这就是人生呀！” 冯橙橙大喝一声。 回到凯雯家，她请了jc过来吃晚饭，还特地高价找了个大厨来做菜。 jc的到来是冯橙橙的惊喜，她一时不知手脚该放哪。 jc则直接给了她个拥抱。 “凯雯，扶住我！”她觉得腿软，头晕目眩。 席间她坐到jc旁问长问短打听八卦，jc一顿饭没吃几口尽忙着回答她的问题。 “差不多行了，你让不让人吃饭呢？”凯雯无奈打断她。 冯橙橙朝她眨眨眼，虽然这一年来没少接触明星，但自己的偶像从荧幕进入现实还坐在身边，她能淡定吗？ “jc，你有女朋友吗？你喜欢什么类型？长发短发？温柔的？小辣椒？还是……凯雯这种？”冯橙橙手握着筷，却只盯着旁边的人。 jc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尴尬得笑。 “目前单身，没考虑过要找什么样的，缘分！”jc的回答和应付记者无二。 “我怎么样？咱俩同年的！”冯橙橙聊得愈发上头。 “喂喂喂……够了哈……”凯雯收到jc的目光求助会意后赶紧打断。 “还是你喜欢小一点黏人的？还是比你大的会照顾人的那种？我都行呢！”冯橙橙并没有打算停下来，满眼满脑都是jc。 “jc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不考虑这些。而且人家在外面拍了几个月的戏，今天一落地就赶过来陪咱俩，您高抬贵手让他好好吃顿饭行不？”凯雯坐到两人中间，隔挡住冯橙橙那花痴的双眼。 “是吗？真不好意思！jc你别介意，我开玩笑的。赶紧赶紧，动筷！”冯橙橙像是醉后突然清醒般一本正经起来。 凯雯、jc互相对视一眼后，不明所以。 研学 许凡大学的目的不光是为了有个名牌大学的毕业证。正如他的导师所说“我培养你们，是为国家培养人才，我希望你们所学能够用在国家的科技发展上。”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他的刻苦人尽皆知，学有所成也是他努力的必然结果。 许凡的导师十分看中他，像这种把聪明都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的学生他很乐意当他的伯乐。 于是大二结束的那个暑假，许凡收拾行李，以导师助理的名义跟导师去北方，进入科研团队，这个团队是专为国家研究和制造军事装备。 因为这涉及到保密协议，他只跟许菊和冯橙橙说是参加学校的秋季研学旅行。 冯橙橙当然是鼓励他，然后又往他账上转一笔巨款并特意交待“出门在外，该花就花，千万别省。” 因为自己还属于欠债状态，许凡还给胡西西的爸爸去了电话，交待自己欠的一定会还，只是这个假期学校有活动，出不去。话还没说完，胡老板就笑着告诉他那批设备本来就要淘汰了，所以那笔钱也就不用还了，安心学习。 许凡释怀之中还是感觉歉意。 因为进入科研基地后就是封闭式工作，临行前那晚他特地在家做了一大桌菜。 许菊吃完交待他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后就走了，理由是公司有不能不参加的培训。 许凡当然知道，她是不敢和冯橙橙多待，也许她心里是有愧疚的。 冯橙橙喝了些酒，拍着许凡的肩膀，像是家长看着自己出息的孩子。 “研学旅行是干什么？去研究怎么学习吗？”她有点微醺地问。 “差不多，就是学校带着出去玩一趟。和小时候春游秋游那样！”许凡帮她盛来碗鸡汤。 “开学就大三了！时间过得真快！”冯橙橙捧着碗感叹。 “你小时候那么……那么大一点。现在那么高了，还上了最好的大学。虽然经历了很多事，但回望时觉得好像真的只是一眨眼，弹指挥间。” 最近，她特别容易感慨人生和时间，兴许是岁月不饶人的缘故。 曾经十多岁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慢到一天仿佛一年。二十多岁的时候觉得自己一直那么年轻，三十岁很远很远。三十岁的时候突然恍惚，怎么二十岁已经离自己那么远了。 十年，很长，又很短。 她感慨的时候，许凡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听着。 他体会不到她说的弹指挥间，只觉得日子从父亲出事之后就一直很慢，在他想快点长大能够承担起家庭重担的时候太阳总是很久才缓慢落下。在他想要赶紧考上大学，赶紧毕业有个高薪工作的时候，试卷刷完一张又一张，高考还是遥遥无期。 上了大学，虽然没有了曾经的生活压迫感，却有了新的的想法，如果可能的话。 只是大学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混，自己非神童，考上这所大学其实不容易，如果真的浑浑噩噩的混过去，岂不白费了曾经的苦读？ 若大学毕业没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这几年的大学就真的只是混过去了。所以即便已经进入理想的大学，他也没放松一点关于学习的事。 他的目标只有两个，眼下算是已经实现了一个，虽然最后不知道能不能成为真正意义的实现，但努力得到了回报。 另一个…… 他看着她，目光从始至终如一。 冯橙橙坐在地上洁白的软毯上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笑出鹅叫声。 许凡把残羹剩饭收拾干净也坐过来。 “很久没闻到你用那瓶香水，是不喜欢吗？”许凡从沙发上缩下去，与她并排坐。 冯橙橙往旁边挪了挪，两人中间留白。 “喜欢呀！你用心……挑的，该慢慢用才行。”说着她又看着电视哈哈大笑。 许凡往她身边坐过去，挨着她。 冯橙橙眼睛虽然盯着电视，余光却是看得到的，如此她只能换个位置了，对于上次在凯雯家的事，她可是不会忘记的。 腿还没站直，还在半蹲状态时他那惊人的臂力将她的手一扯，冯橙橙脚下不稳直往他这边倒去。 许凡怎么会让她摔了呢？ 电光火石间她跌落在他腿上，许凡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握着她的肩。 冯橙橙尴尬无比的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里，只是凭她那瘦弱的身躯怎么与每天锻炼的许凡抗衡。 他嘴角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奸笑，却只是一瞬。 冯橙橙双颊通红，咬牙切齿看着他。 “许凡！”她低吼 “我有追你的权利！”许凡回答她。 “我有男朋友的！”冯橙橙只好搬出这招。 “前男友而已，不提也罢！”他不屑。 冯橙橙没料到，没办法只能又挣扎起来，双手用力试图推开他箍住自己的手。 许凡面上云淡风轻，似乎没用多少力气就让她无能为力。 冯橙橙只觉得手臂一阵疼痛，他的牙正狠狠咬住她。 没错，狠狠地咬住她的手臂，她钻心的疼。 突然想到凯雯曾经咬掉别人一块肉，她就不敢再挣扎了，只是眼中满是愤怒和哀求的看着他。 温暖 他松口，在她手臂上留下两排渗血的齿痕。 冯橙橙硕大的泪珠滚落。 许凡握着她肩的手环住她的腰，还是怕她跑掉。 “对不起。”许凡边说边抬手帮她擦泪，只要她稍微一动弹，他就如惊弓之鸟马上环住她。 冯橙橙没有任何语言回答他。 “可能从今天起我就真的要失去你了，但我还是爱你无法自拔，爱到恨不得能把你吞下，揉碎。我知道你会恨我，那就恨。你恨着我，至少让我觉得没那么煎熬了。”说完，许凡渐渐松开手。 冯橙橙的微醺完全清醒，她弹跳出他的怀里跑进房间，将门反锁。 许凡听着，感觉到牙齿上的血腥。 他没想咬她，怎么舍得伤害她？只是在那一刻他忍不住的咬了。 他抱着膝盖痛哭。 爱情可比苦读苦太多太多，难太难。 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他却无能为力。 过了一会，许凡把药箱放在她门前，只提醒她要消毒，然后郁郁寡欢地回房间 冯橙橙没有去取药箱，躺在床上看着那两行血齿痕，只觉得他是疯了，是变态。 但曾经，她刚接触爱情的时候，她也咬过谢峰几次，只是没这么深，没给他留下过伤。 那种爱到无法自拔，情不自禁的想咬对方，她也有过。 曾经她以为爱到骨子里的行为，现在看来是真的很变态。 以后，该如何相处？ 清晨，许凡将早餐做好放在桌上。 药箱如昨，静立在她房门外。 走过去，他把消毒棉和酒精取出放在桌上，将箱子收起。 上飞机前她的电话依然关机。 对不起，昨晚的行为我很抱歉，虽然渺茫，还是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会放开你，从此不再纠缠你不会再烦你。 如果你介意的是许菊弟弟这个身份，我觉得这不是真正理由，至少是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我们并没有违背人伦道德，只是顺应自然。 你我皆是单身，何不放下过往哪怕试一下？伤害过你的是别人，何苦把别人的背叛强加到我身上？总之说得再多都是无用，发誓亦无用，只有余生的陪伴和行动才能证明一切，我只用行动证明。 如果身边不是你，余生，我孤独终老。 消息发出去，空姐提醒飞机即将起飞，关闭手机。 冯橙橙没有吃他做的早餐，也没消毒，简单上妆然后工作。 她陪凯雯去看年迈的外婆和身体不太好的母亲。 小院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但打扫的很干净，院里的植物养得翠绿，没有被盛夏的炙热晒蔫丝毫。 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坐在院里烤太阳，眯着眼侧耳听走来的脚步。 “雯雯……”苍老的声音柔声宠溺地喊孙女的小名。 “外婆，又被你听出来了！没意思！”凯雯跑过去蹲在老太太身边，看着那张刻满岁月的脸。 凯雯朝冯橙橙招手，她学凯雯蹲在老太太跟前。 “嗯？是个姑娘？”老太太只是偏着脸便能听出对方性别。 “外婆好厉害！这都听得出！”冯橙橙瞪圆了眼惊讶。 老太太曾因女儿被拐，伤情哭泣伤了眼，年岁见长，一双眼睛逐渐灰白，只剩黑暗，耳朵却比同龄人更加伶俐。 “外婆，我妈呢？”凯雯伸头往里屋探了探。 “买菜去了！像是知道你要回来似的，今天非得亲自去买菜！差不多该回来了。” 三人谈笑着，烈日照在年轻的身体上让人烦躁，对于垂暮的老人来说却刚刚好，她们都没有表现出来。 一串高跟鞋的踩踏声由远及近，却能明显听出深浅不一的脚步。但从步速还能听出，这双脚的主人一定是一位优雅端庄的人。 一双五分高的米色高跟鞋跨过门槛，那条清浅的蓝色旗袍上随意的飘零着梅花暗纹，旗袍主人风姿绰绰，颈部没有一丝纹路，面上白里透红，岁月没有刻薄她，胶原蛋白让整张脸水润嘭弹，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双眉如柳，盘在那张脸上让人只觉亲切温和。 发上的簪稳稳盘住一头青丝，与着装遥相呼应。 冯橙橙心中不由赞叹，难怪凯雯能生得如此盛世美颜，母亲有如此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女儿又何尝会差呢？基因真的很强大啊！ 凯雯和冯橙橙忙起身去接曹阿姨手上的东西。 简单介绍后，凯雯便随母亲去厨房做饭，冯橙橙帮不上忙，取了只小凳坐在院里陪老太太说话。 “橙橙～我真高兴你能来。”老太太嗓音缓慢低沉，双手合住冯橙橙的手，来回摩挲。 “外婆，我早就该来看看您和阿姨的，只是一直很忙，耽误了。”冯橙橙看着那双灰白的眼却没有害怕。 “不晚不晚，刚刚好！雯雯从小到大从来没带人回过家，你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知道她在外面拼搏能有人真心相待我真的很高兴啊！”老太太一双灰白的眼中泛着异样光彩。 冯橙橙静静听着。 “雯雯和我闺女呀，命运多舛，身边没有可依的人，我女儿至少在我身边，我疼她，有什么事她也能跟我说。雯雯从小性格孤冷，没有朋友，遇到难事也不会跟我们说，我一直担心她会越来越沉默，今天远远听见你的脚步声，想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你能跟她来说明她对你来说还是有些份量的……我是不指望她能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依靠终身，毕竟她经历的事你一定也知道，但能有一个能倾诉的朋友也是好的，朋友能一生到老，男人却未必。” 午饭和晚饭，老太太因为心情好，便比平时多吃了些。天刚暗，老人就打着哈欠去睡了。 两人分别坐在曹阿姨身边听阿姨聊着所见趣事。 家里没有请保姆，曹阿姨因为曾经长年被铁链束缚，右脚使不上力，从前无论是产后还是小产都没有得到好的修养，身体难免落下病根，站一会腰就疼的不行，但即便如此，家中依然收拾的井井有条，老太太也被照顾的很好。 温暖 他松口，在她手臂上留下两排渗血的齿痕。 冯橙橙硕大的泪珠滚落。 许凡握着她肩的手环住她的腰，还是怕她跑掉。 “对不起。”许凡边说边抬手帮她擦泪，只要她稍微一动弹，他就如惊弓之鸟马上环住她。 冯橙橙没有任何语言回答他。 “可能从今天起我就真的要失去你了，但我还是爱你无法自拔，爱到恨不得能把你吞下，揉碎。我知道你会恨我，那就恨。你恨着我，至少让我觉得没那么煎熬了。”说完，许凡渐渐松开手。 冯橙橙的微醺完全清醒，她弹跳出他的怀里跑进房间，将门反锁。 许凡听着，感觉到牙齿上的血腥。 他没想咬她，怎么舍得伤害她？只是在那一刻他忍不住的咬了。 他抱着膝盖痛哭。 爱情可比苦读苦太多太多，难太难。 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他却无能为力。 过了一会，许凡把药箱放在她门前，只提醒她要消毒，然后郁郁寡欢地回房间 冯橙橙没有去取药箱，躺在床上看着那两行血齿痕，只觉得他是疯了，是变态。 但曾经，她刚接触爱情的时候，她也咬过谢峰几次，只是没这么深，没给他留下过伤。 那种爱到无法自拔，情不自禁的想咬对方，她也有过。 曾经她以为爱到骨子里的行为，现在看来是真的很变态。 以后，该如何相处？ 清晨，许凡将早餐做好放在桌上。 药箱如昨，静立在她房门外。 走过去，他把消毒棉和酒精取出放在桌上，将箱子收起。 上飞机前她的电话依然关机。 对不起，昨晚的行为我很抱歉，虽然渺茫，还是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会放开你，从此不再纠缠你不会再烦你。 如果你介意的是许菊弟弟这个身份，我觉得这不是真正理由，至少是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我们并没有违背人伦道德，只是顺应自然。 你我皆是单身，何不放下过往哪怕试一下？伤害过你的是别人，何苦把别人的背叛强加到我身上？总之说得再多都是无用，发誓亦无用，只有余生的陪伴和行动才能证明一切，我只用行动证明。 如果身边不是你，余生，我孤独终老。 消息发出去，空姐提醒飞机即将起飞，关闭手机。 冯橙橙没有吃他做的早餐，也没消毒，简单上妆然后工作。 她陪凯雯去看年迈的外婆和身体不太好的母亲。 小院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但打扫的很干净，院里的植物养得翠绿，没有被盛夏的炙热晒蔫丝毫。 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坐在院里烤太阳，眯着眼侧耳听走来的脚步。 “雯雯……”苍老的声音柔声宠溺地喊孙女的小名。 “外婆，又被你听出来了！没意思！”凯雯跑过去蹲在老太太身边，看着那张刻满岁月的脸。 凯雯朝冯橙橙招手，她学凯雯蹲在老太太跟前。 “嗯？是个姑娘？”老太太只是偏着脸便能听出对方性别。 “外婆好厉害！这都听得出！”冯橙橙瞪圆了眼惊讶。 老太太曾因女儿被拐，伤情哭泣伤了眼，年岁见长，一双眼睛逐渐灰白，只剩黑暗，耳朵却比同龄人更加伶俐。 “外婆，我妈呢？”凯雯伸头往里屋探了探。 “买菜去了！像是知道你要回来似的，今天非得亲自去买菜！差不多该回来了。” 三人谈笑着，烈日照在年轻的身体上让人烦躁，对于垂暮的老人来说却刚刚好，她们都没有表现出来。 一串高跟鞋的踩踏声由远及近，却能明显听出深浅不一的脚步。但从步速还能听出，这双脚的主人一定是一位优雅端庄的人。 一双五分高的米色高跟鞋跨过门槛，那条清浅的蓝色旗袍上随意的飘零着梅花暗纹，旗袍主人风姿绰绰，颈部没有一丝纹路，面上白里透红，岁月没有刻薄她，胶原蛋白让整张脸水润嘭弹，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双眉如柳，盘在那张脸上让人只觉亲切温和。 发上的簪稳稳盘住一头青丝，与着装遥相呼应。 冯橙橙心中不由赞叹，难怪凯雯能生得如此盛世美颜，母亲有如此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女儿又何尝会差呢？基因真的很强大啊！ 凯雯和冯橙橙忙起身去接曹阿姨手上的东西。 简单介绍后，凯雯便随母亲去厨房做饭，冯橙橙帮不上忙，取了只小凳坐在院里陪老太太说话。 “橙橙～我真高兴你能来。”老太太嗓音缓慢低沉，双手合住冯橙橙的手，来回摩挲。 “外婆，我早就该来看看您和阿姨的，只是一直很忙，耽误了。”冯橙橙看着那双灰白的眼却没有害怕。 “不晚不晚，刚刚好！雯雯从小到大从来没带人回过家，你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知道她在外面拼搏能有人真心相待我真的很高兴啊！”老太太一双灰白的眼中泛着异样光彩。 冯橙橙静静听着。 “雯雯和我闺女呀，命运多舛，身边没有可依的人，我女儿至少在我身边，我疼她，有什么事她也能跟我说。雯雯从小性格孤冷，没有朋友，遇到难事也不会跟我们说，我一直担心她会越来越沉默，今天远远听见你的脚步声，想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你能跟她来说明她对你来说还是有些份量的……我是不指望她能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依靠终身，毕竟她经历的事你一定也知道，但能有一个能倾诉的朋友也是好的，朋友能一生到老，男人却未必。” 午饭和晚饭，老太太因为心情好，便比平时多吃了些。天刚暗，老人就打着哈欠去睡了。 两人分别坐在曹阿姨身边听阿姨聊着所见趣事。 家里没有请保姆，曹阿姨因为曾经长年被铁链束缚，右脚使不上力，从前无论是产后还是小产都没有得到好的修养，身体难免落下病根，站一会腰就疼的不行，但即便如此，家中依然收拾的井井有条，老太太也被照顾的很好。 情谊 晚上，冯橙橙和凯雯挤在一张床上。 她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凯雯实在太过中性化，她怀疑凯雯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所以胸部好像从来没有发育过似的，看着那平平如也，她甚至觉得眼前的人不会是个男人！ “往哪看！”凯雯往她头上轻轻一拍。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男人！百度后才知道你是女的。”冯橙橙捂嘴偷笑。 “失望咯？”凯雯环抱双臂，遮掩自己的平平如也。 “没有！挺好的，我身边正缺一个可以相拥而眠的女人！”冯橙橙想起许菊，她们从小就经常睡一张床，即便后都长大了，甚至多年不见，再躺在一起时也会像小时候那样亲昵。 今时不同往日，后来跟了老八的许菊再没那样的机会和念想。 冯橙橙一手揽过凯雯的腰。 “你要干嘛？”凯雯后缩了一下。 “习惯了……”冯橙橙闭着眼，手放在那没动。 “痒的很，拿走！”凯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第一次有了别样的温情。 冯橙橙并没收回手，反问“你喜欢女的吗？” “怎么个喜欢？爱情的那种？”凯雯明知故问。 “有过吗？吃瓜群众已经等不及了！快说！”冯橙橙猛的睁眼看着她。 “没有！你怎么对谁都那么八卦！”凯雯扭过头。 “那就喜欢男的！男的我也想听！”冯橙橙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疼得凯雯恨不得捏死她。 “男的女的都不喜欢，我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凯雯继续环抱双臂。 “怪人！”冯橙橙丢了一句。 一整晚，凯雯都是环抱双臂，蜷缩着腿睡的。 冯橙橙第二天醒来见她那防御性极高的睡姿，心里不由心疼她，俯下身抱抱凯雯，却不防被一脚踹下地。 冯橙橙捂着被踹的小腹，脸色煞白。 “我怕是被你一脚踹废了！你是不是有病！”冯橙橙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凯雯跳下床将她抱到床上坐着“谁让你偷袭我？” “我是看你缺乏安全感，只是想抱抱你！”冯橙橙解释。 “对不起……”凯雯心虚又歉疚，长这么大，从没人如此抱过她。 “好啦好啦！我没事！下次下脚轻些……”冯橙橙摆摆手。 “哈……突然觉得好爱你……”凯雯突然抱住她，仿佛抱住一件心爱的洋娃娃。 “救命……”冯橙橙双手挣扎，被勒的胸疼。 在曹家呆了三天，无疑是她们最放松的三天。 曹家在小桥流水的苏州，老街区的文化底蕴让冯橙橙心生一股崇敬的向往，曹阿姨带她做了几身旗袍，外婆则送了她一把家中珍藏的油纸伞，蒙蒙细雨中打伞走过烟雨江南的小桥流水，时间仿佛穿越了。 自然有谦谦公子上去搭讪，凯雯将那人与冯橙橙隔开，环臂凝视对方，冯橙橙躲在她身后偷笑。 凯雯这几天动态更新的频繁，今天一条“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配一个她撑伞烟雨中眉目如画回眸的视频，竟有导演找上凯雯，想让冯橙橙拍古偶电视剧。 那秦姓导演说“我试了好多镜头，没一个对上那个感觉，她太合适了，拜托，凯雯大人！” 巧的是，这部电影jc主演。 冯橙橙突然感兴趣的也正是因为jc。 要她演的是女三号，一个与男主战火中相遇的“花木兰”，爱过，却因心怀志向各不相同，最后分道扬镳的故事。 这其中竟然有吻戏，冯橙橙对于可以名正言顺和jc亲嘴的戏份尤其期望，恨不得马上就演。 凯雯特地请了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一点点教冯橙橙，不同身份时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到位。 因为戏中涉及到战争，她又特地去学骑马、射箭，还没轮到她戏份前就有点经不住折腾。 凯雯许久没有开工，这一次服务对象是冯橙橙，她便比从前用心之至，各种要求十分严苛。 “真不容易啊！”为了把大刀耍得风生水起，冯橙橙几乎要把手臂抡成麒麟臂，她躺在地上一动不想动，凯雯则用筋膜枪给她疏通经络。 情谊 晚上，冯橙橙和凯雯挤在一张床上。 她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凯雯实在太过中性化，她怀疑凯雯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所以胸部好像从来没有发育过似的，看着那平平如也，她甚至觉得眼前的人不会是个男人！ “往哪看！”凯雯往她头上轻轻一拍。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男人！百度后才知道你是女的。”冯橙橙捂嘴偷笑。 “失望咯？”凯雯环抱双臂，遮掩自己的平平如也。 “没有！挺好的，我身边正缺一个可以相拥而眠的女人！”冯橙橙想起许菊，她们从小就经常睡一张床，即便后都长大了，甚至多年不见，再躺在一起时也会像小时候那样亲昵。 今时不同往日，后来跟了老八的许菊再没那样的机会和念想。 冯橙橙一手揽过凯雯的腰。 “你要干嘛？”凯雯后缩了一下。 “习惯了……”冯橙橙闭着眼，手放在那没动。 “痒的很，拿走！”凯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第一次有了别样的温情。 冯橙橙并没收回手，反问“你喜欢女的吗？” “怎么个喜欢？爱情的那种？”凯雯明知故问。 “有过吗？吃瓜群众已经等不及了！快说！”冯橙橙猛的睁眼看着她。 “没有！你怎么对谁都那么八卦！”凯雯扭过头。 “那就喜欢男的！男的我也想听！”冯橙橙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疼得凯雯恨不得捏死她。 “男的女的都不喜欢，我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凯雯继续环抱双臂。 “怪人！”冯橙橙丢了一句。 一整晚，凯雯都是环抱双臂，蜷缩着腿睡的。 冯橙橙第二天醒来见她那防御性极高的睡姿，心里不由心疼她，俯下身抱抱凯雯，却不防被一脚踹下地。 冯橙橙捂着被踹的小腹，脸色煞白。 “我怕是被你一脚踹废了！你是不是有病！”冯橙橙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凯雯跳下床将她抱到床上坐着“谁让你偷袭我？” “我是看你缺乏安全感，只是想抱抱你！”冯橙橙解释。 “对不起……”凯雯心虚又歉疚，长这么大，从没人如此抱过她。 “好啦好啦！我没事！下次下脚轻些……”冯橙橙摆摆手。 “哈……突然觉得好爱你……”凯雯突然抱住她，仿佛抱住一件心爱的洋娃娃。 “救命……”冯橙橙双手挣扎，被勒的胸疼。 在曹家呆了三天，无疑是她们最放松的三天。 曹家在小桥流水的苏州，老街区的文化底蕴让冯橙橙心生一股崇敬的向往，曹阿姨带她做了几身旗袍，外婆则送了她一把家中珍藏的油纸伞，蒙蒙细雨中打伞走过烟雨江南的小桥流水，时间仿佛穿越了。 自然有谦谦公子上去搭讪，凯雯将那人与冯橙橙隔开，环臂凝视对方，冯橙橙躲在她身后偷笑。 凯雯这几天动态更新的频繁，今天一条“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配一个她撑伞烟雨中眉目如画回眸的视频，竟有导演找上凯雯，想让冯橙橙拍古偶电视剧。 那秦姓导演说“我试了好多镜头，没一个对上那个感觉，她太合适了，拜托，凯雯大人！” 巧的是，这部电影jc主演。 冯橙橙突然感兴趣的也正是因为jc。 要她演的是女三号，一个与男主战火中相遇的“花木兰”，爱过，却因心怀志向各不相同，最后分道扬镳的故事。 这其中竟然有吻戏，冯橙橙对于可以名正言顺和jc亲嘴的戏份尤其期望，恨不得马上就演。 凯雯特地请了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一点点教冯橙橙，不同身份时的言行举止无一不到位。 因为戏中涉及到战争，她又特地去学骑马、射箭，还没轮到她戏份前就有点经不住折腾。 凯雯许久没有开工，这一次服务对象是冯橙橙，她便比从前用心之至，各种要求十分严苛。 “真不容易啊！”为了把大刀耍得风生水起，冯橙橙几乎要把手臂抡成麒麟臂，她躺在地上一动不想动，凯雯则用筋膜枪给她疏通经络。 戏中 春节，曹家则迎来了一个热闹的年，冯橙橙父母聚在她家，相见恨晚，十分投机，凯雯和冯橙橙在视频通话中在他乡感叹“缘分这东西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许凡的大三已经过去一半，导师许诺他一毕业就正式加入科研队，这个假期依然蹲在北方。 关于冯橙橙的一切他都密切关注，却没有主动联系，就这么，仿佛她与许家再无瓜葛。 冯橙橙和凯雯都是在剧组过的，吃完饭没有休息就开始拍摄。 进组前表演老师让她用的是有一定重量的大刀，所以抡得十分费劲，甚至一度想放弃。进组后道具却比之前用的轻巧许多，她又不适应了，挥刀起落都像是小孩耍塑料刀般轻巧，实在拍不出那种感觉，导演频频摇头。 在凯雯建议下，道具换来她先前用过的那把。 马蹄声，行云流水的挥刀杀伐，战士冷绝的眼神，一帧帧都让导演爱不释手，直呼“寻到宝了！” jc骑马追击“溃败而逃”的冯橙橙，冯橙橙倾身马背之上，一手握着帅旗，回眸望着追来的jc，请君入瓮的计谋得逞，嘴角微微一扬，复又转头策马扬鞭随着嘴角那抹笑消失在葱郁密林中，静立于风声中等待他入局为俘。 在她的军营中，敌军副将jc吃尽苦头，却没有自裁的机会。 冯橙橙却是往死里折磨一顿又温柔地帮他疗伤，如此数月冯橙橙竟对这个死倔的敌人生出一股不忍之心，将他扔进狼谷又陷入狼群救出他。 在她的营帐中，她亲自帮他上药，在他昏迷时，她托着腮帮子看他，然后不知怎的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只是他的唇是粗糙的。 “不过如此！何来的清甜微妙之说？那些话本看来是胡说罢了！再试一次～” 想了一会儿，她又亲上去，亦是。 “想必是你受伤，又不得水吃，不然……”她给他喂了些水，而后每天都好粥伺候，果然，他的面色渐渐恢复，又回到了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晚上，他熟睡后，她又前去试了试。然后捂着自己的嘴，满脸惊恐。 “话本是真的！”她捂着嘴一会儿又捂着心脏。 小鹿乱撞，说的竟这种感觉！ 见他没醒，她又凑了过去，心脏砰砰直跳，那人突然翻身将她按在身下，一把匕首抵住她的喉咙。 他从未昏迷过，也从未睡着过。 真正放走他的那天，斜阳从山间照在她后背，光影让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走的缓慢，一步三回头，只是想记住这一刻，和那些屈辱的日子，他看到她甩着鞭子笑，然后突然抽了一下马，朝他飞奔而来，他用尽全力往不远处的属地狂奔，听见她狂笑的声音时，自己已经过界。 然后，是斜阳余晖中，她下马，欠着马绳一步步往回走的落寞背影。 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战，他知道她是女儿身，若不是国家不同，立场不同，这倒真的是世间难得的佳人。 这次，她因私心放了他。 再见，他却没能留下她的命。 射杀她的是他的手下，一名弓箭高手，军中人人深知她的狠厉，所以每一支用来对付她的箭都有剧毒。 永别，是雨中。 她不愿死在战场上，憋着一股劲伏在马背上往家乡的方向去。 回头，如当年引他入局一样，他在后面追。 不过这次，她真的穷途末路。 雨水打落在她眼皮上，渐飞出去，她冷冷的望着“死神”逼近，释然一笑，露出洁白贝齿。 从马上跌落那一瞬，他没能接住她，被她砍断的箭全部没入身体中。 抱起她，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似乎二人只是眼神就能读懂对方。 她依然笑着，五官中的血缓缓而出，她没有惊恐，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在那个斜阳余晖的傍晚，看见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开始，她就知道。 把她埋在山顶之巅，采了一朵粉色小花插在坟前，山顶的风何其大，小花摇摇欲坠。 冯橙橙的戏份结束，jc站在山顶久久无法从戏中走出来，冯橙橙从头到脚满身污泥的走过去去拍他。“嘿，结束了！” jc似乎看到她还活着，哇哇流着泪抱着她。 对于她去拍电视剧这件事，网络上又吵吵起来。 有人直呼“带资进组”，啥也没学过，恐要拖累jc。 有人则说，秦导的电视剧都是高质量片，没点演技入不了秦导的眼。 因为这部戏，冯橙橙算是彻底进入jc的生活，加上凯雯，工作业余时三人几乎形影不离，聊不完的八卦。 “橙橙，jc，你俩真没点别的意思？”凯雯饮一口茶，打量坐在一起打游戏的那两人。 jc摇头。 “有一种爱只能守护，那才是最完美的样子。”冯橙橙捧着jc的脸道。 “如果打破，会比遗憾更遗憾。”jc附和。 “那你俩可注意点形象！在家就不说了，出门的时候求求你俩！已经有狗仔在研究着怎么曝光你们，要不是我出手，恐怕把你俩写的都有孩子了！”凯雯拜托他们。 “这么缺德？”jc道。 戏中 春节，曹家则迎来了一个热闹的年，冯橙橙父母聚在她家，相见恨晚，十分投机，凯雯和冯橙橙在视频通话中在他乡感叹“缘分这东西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许凡的大三已经过去一半，导师许诺他一毕业就正式加入科研队，这个假期依然蹲在北方。 关于冯橙橙的一切他都密切关注，却没有主动联系，就这么，仿佛她与许家再无瓜葛。 冯橙橙和凯雯都是在剧组过的，吃完饭没有休息就开始拍摄。 进组前表演老师让她用的是有一定重量的大刀，所以抡得十分费劲，甚至一度想放弃。进组后道具却比之前用的轻巧许多，她又不适应了，挥刀起落都像是小孩耍塑料刀般轻巧，实在拍不出那种感觉，导演频频摇头。 在凯雯建议下，道具换来她先前用过的那把。 马蹄声，行云流水的挥刀杀伐，战士冷绝的眼神，一帧帧都让导演爱不释手，直呼“寻到宝了！” jc骑马追击“溃败而逃”的冯橙橙，冯橙橙倾身马背之上，一手握着帅旗，回眸望着追来的jc，请君入瓮的计谋得逞，嘴角微微一扬，复又转头策马扬鞭随着嘴角那抹笑消失在葱郁密林中，静立于风声中等待他入局为俘。 在她的军营中，敌军副将jc吃尽苦头，却没有自裁的机会。 冯橙橙却是往死里折磨一顿又温柔地帮他疗伤，如此数月冯橙橙竟对这个死倔的敌人生出一股不忍之心，将他扔进狼谷又陷入狼群救出他。 在她的营帐中，她亲自帮他上药，在他昏迷时，她托着腮帮子看他，然后不知怎的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只是他的唇是粗糙的。 “不过如此！何来的清甜微妙之说？那些话本看来是胡说罢了！再试一次～” 想了一会儿，她又亲上去，亦是。 “想必是你受伤，又不得水吃，不然……”她给他喂了些水，而后每天都好粥伺候，果然，他的面色渐渐恢复，又回到了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晚上，他熟睡后，她又前去试了试。然后捂着自己的嘴，满脸惊恐。 “话本是真的！”她捂着嘴一会儿又捂着心脏。 小鹿乱撞，说的竟这种感觉！ 见他没醒，她又凑了过去，心脏砰砰直跳，那人突然翻身将她按在身下，一把匕首抵住她的喉咙。 他从未昏迷过，也从未睡着过。 真正放走他的那天，斜阳从山间照在她后背，光影让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走的缓慢，一步三回头，只是想记住这一刻，和那些屈辱的日子，他看到她甩着鞭子笑，然后突然抽了一下马，朝他飞奔而来，他用尽全力往不远处的属地狂奔，听见她狂笑的声音时，自己已经过界。 然后，是斜阳余晖中，她下马，欠着马绳一步步往回走的落寞背影。 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战，他知道她是女儿身，若不是国家不同，立场不同，这倒真的是世间难得的佳人。 这次，她因私心放了他。 再见，他却没能留下她的命。 射杀她的是他的手下，一名弓箭高手，军中人人深知她的狠厉，所以每一支用来对付她的箭都有剧毒。 永别，是雨中。 她不愿死在战场上，憋着一股劲伏在马背上往家乡的方向去。 回头，如当年引他入局一样，他在后面追。 不过这次，她真的穷途末路。 雨水打落在她眼皮上，渐飞出去，她冷冷的望着“死神”逼近，释然一笑，露出洁白贝齿。 从马上跌落那一瞬，他没能接住她，被她砍断的箭全部没入身体中。 抱起她，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似乎二人只是眼神就能读懂对方。 她依然笑着，五官中的血缓缓而出，她没有惊恐，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在那个斜阳余晖的傍晚，看见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开始，她就知道。 把她埋在山顶之巅，采了一朵粉色小花插在坟前，山顶的风何其大，小花摇摇欲坠。 冯橙橙的戏份结束，jc站在山顶久久无法从戏中走出来，冯橙橙从头到脚满身污泥的走过去去拍他。“嘿，结束了！” jc似乎看到她还活着，哇哇流着泪抱着她。 对于她去拍电视剧这件事，网络上又吵吵起来。 有人直呼“带资进组”，啥也没学过，恐要拖累jc。 有人则说，秦导的电视剧都是高质量片，没点演技入不了秦导的眼。 因为这部戏，冯橙橙算是彻底进入jc的生活，加上凯雯，工作业余时三人几乎形影不离，聊不完的八卦。 “橙橙，jc，你俩真没点别的意思？”凯雯饮一口茶，打量坐在一起打游戏的那两人。 jc摇头。 “有一种爱只能守护，那才是最完美的样子。”冯橙橙捧着jc的脸道。 “如果打破，会比遗憾更遗憾。”jc附和。 “那你俩可注意点形象！在家就不说了，出门的时候求求你俩！已经有狗仔在研究着怎么曝光你们，要不是我出手，恐怕把你俩写的都有孩子了！”凯雯拜托他们。 “这么缺德？”jc道。 医院 假期结束，许凡从科研基地回学校。 从机场出来，外面闹哄哄的。 这种场景无非就是哪个明星出现了，他探了探头却看不见。 托着箱子跟在导师身边，冯橙橙那熟悉的身影远远走来，身边有人帮她拿着行李。 即使她戴着帽子，低头走路，他仍是一眼就认出她。 自始至终她都没抬头，与他擦身而过时一股熟悉的香味钻入鼻孔。 晚上，他重新回到她的家，一切如旧，他和许菊房间一如既往。 客厅墙上却夸张的挂了一副巨大海报，是她jc和凯雯，笑靥如花。 她身边的人，换了。 似乎海报上的三人更加合拍，看上去更像好朋友。 她房间门没关，被子凌乱，床头柜上静静伫立着那瓶香水。 她用了！ 是突然想起他才用的吗？还是早就把这个人忘了？ 他回到客厅坐下，沙发边的小几中层，一张收据上的签字引他注意。 胡西西爸爸的名字。 收据上金额与自己差的那笔对应。 胡老板是商人，一大笔钱怎么可能说算就算了？不过是有人替他还了而已。 将收据捏成一团，他怪自己太无用，卡上有很多钱，却都是她给的，连一瓶原本送她的香水如今也变成她自己花钱买的。 她知道这些，所以才开始用那瓶香水？ 讽刺！ 许凡进入她的房间举起香水摔得粉碎。 冯橙橙出差，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数次。 助理帮她接通后，对方一句“许菊出事了！”才引起她的注意。 对方是许菊同事，许菊上班期间突然晕倒，医院说是宫外孕大出血正在手术。 “打给她男朋友！”她冷冷的回一句，可还是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对方却说不知道她手机密码，联系不到她男朋友，入职时的紧急联系人是冯橙橙。 冯橙橙给老八打了电话，又通知许凡。 她到医院的时候是许菊术后第二天。 医生说输卵管破裂，整个腹腔都是血，险些没救回来。 病房的气氛从她进来开始变得怪异，许菊虚弱的掖被子捂着苍白的脸，老八看了看她又低下头，许凡走到窗前背对她。 鸦雀无声。 “好好休息。”见此情景，似乎这里并不需要她，也不待见她，只撂下一句就转身出门。 冯橙橙无语凝噎，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苦笑。 凯雯有合作的新人，不似从前那么多的时间陪与她粘糊。 jc也有工作在身，还在外地录综艺节目。 邓飞，有了女朋友一边准备订婚的事，一边整个公司上下都是他在撑着。 她独自拖着身躯回家，一开门就是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房间的地上散落碎片。 进贼了？ 调看监控，了解了。 冯橙橙有些看不懂许凡，整个人好像突然性情大变，情绪不稳。 莫不是得了什么间歇性神经病？ 好好一个男孩子怎么变成这样？ 她问自己，是因为自己吗？ 冯橙橙突然跟邓飞请假，说去散心。 邓飞骂“你又发什么疯？” 她没回答，只身前往苏州曹家。 春天就要来了，但老太太的身体似乎没那么硬朗，不去烤太阳，只坐在客厅里，整日要开着空调。 冯橙橙给她读新闻，老人家听着听着就打瞌睡，她一停下来老太太又抬起头让她接着读。 曹阿姨一直记着她身材尺码，又做了两身旗袍给她，说凯雯不爱穿这个，把冯橙橙也当自己女儿，所以格外喜欢看她穿旗袍的样子。 这天，冯橙橙没读新闻，她问外婆“一个男孩喜欢了自己好多年，从原来晴朗的阳光男孩如今变得暴躁，喜怒无常，是怪我吗？” “你一点都没动摇过？”外婆这次仿佛比往日清醒，没有打瞌睡。 “我不知道算不算动摇，可能算是。但我们年龄差距大，我又是他姐姐的朋友，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用那双灰白的眸看着她。 “孩子呀……人生很短，不过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能有几个很多年熬？既然动摇过，说明你并不介意什么年龄问题和其他关系。如果真的介意，你能放任他一直这么下去吗？你不是也舍不得？”老太太缓慢的说完突然打起瞌睡。 冯橙橙心一怔。 “何苦折腾他？不如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他本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兜兜转转岂不遗憾？不如管他对错，先爱了再说！” 老太太突然又打起精神，坐直身体。 旁边的曹阿姨修剪着绿植，转过身来冲冯橙橙一笑。 “外婆说的没错，你还年轻，想那么多干嘛，不是折腾吗？要是换作雯雯，我巴不得她赶紧谈，管它什么年龄不年龄的，有没有血缘关系。再说，他从阳光男孩变得喜怒无常还不是被你折腾的？你早给他机会，他还不是原来那个阳光男孩吗？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曹阿姨停下手中的剪刀，把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她。 医院 假期结束，许凡从科研基地回学校。 从机场出来，外面闹哄哄的。 这种场景无非就是哪个明星出现了，他探了探头却看不见。 托着箱子跟在导师身边，冯橙橙那熟悉的身影远远走来，身边有人帮她拿着行李。 即使她戴着帽子，低头走路，他仍是一眼就认出她。 自始至终她都没抬头，与他擦身而过时一股熟悉的香味钻入鼻孔。 晚上，他重新回到她的家，一切如旧，他和许菊房间一如既往。 客厅墙上却夸张的挂了一副巨大海报，是她jc和凯雯，笑靥如花。 她身边的人，换了。 似乎海报上的三人更加合拍，看上去更像好朋友。 她房间门没关，被子凌乱，床头柜上静静伫立着那瓶香水。 她用了！ 是突然想起他才用的吗？还是早就把这个人忘了？ 他回到客厅坐下，沙发边的小几中层，一张收据上的签字引他注意。 胡西西爸爸的名字。 收据上金额与自己差的那笔对应。 胡老板是商人，一大笔钱怎么可能说算就算了？不过是有人替他还了而已。 将收据捏成一团，他怪自己太无用，卡上有很多钱，却都是她给的，连一瓶原本送她的香水如今也变成她自己花钱买的。 她知道这些，所以才开始用那瓶香水？ 讽刺！ 许凡进入她的房间举起香水摔得粉碎。 冯橙橙出差，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数次。 助理帮她接通后，对方一句“许菊出事了！”才引起她的注意。 对方是许菊同事，许菊上班期间突然晕倒，医院说是宫外孕大出血正在手术。 “打给她男朋友！”她冷冷的回一句，可还是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对方却说不知道她手机密码，联系不到她男朋友，入职时的紧急联系人是冯橙橙。 冯橙橙给老八打了电话，又通知许凡。 她到医院的时候是许菊术后第二天。 医生说输卵管破裂，整个腹腔都是血，险些没救回来。 病房的气氛从她进来开始变得怪异，许菊虚弱的掖被子捂着苍白的脸，老八看了看她又低下头，许凡走到窗前背对她。 鸦雀无声。 “好好休息。”见此情景，似乎这里并不需要她，也不待见她，只撂下一句就转身出门。 冯橙橙无语凝噎，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苦笑。 凯雯有合作的新人，不似从前那么多的时间陪与她粘糊。 jc也有工作在身，还在外地录综艺节目。 邓飞，有了女朋友一边准备订婚的事，一边整个公司上下都是他在撑着。 她独自拖着身躯回家，一开门就是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房间的地上散落碎片。 进贼了？ 调看监控，了解了。 冯橙橙有些看不懂许凡，整个人好像突然性情大变，情绪不稳。 莫不是得了什么间歇性神经病？ 好好一个男孩子怎么变成这样？ 她问自己，是因为自己吗？ 冯橙橙突然跟邓飞请假，说去散心。 邓飞骂“你又发什么疯？” 她没回答，只身前往苏州曹家。 春天就要来了，但老太太的身体似乎没那么硬朗，不去烤太阳，只坐在客厅里，整日要开着空调。 冯橙橙给她读新闻，老人家听着听着就打瞌睡，她一停下来老太太又抬起头让她接着读。 曹阿姨一直记着她身材尺码，又做了两身旗袍给她，说凯雯不爱穿这个，把冯橙橙也当自己女儿，所以格外喜欢看她穿旗袍的样子。 这天，冯橙橙没读新闻，她问外婆“一个男孩喜欢了自己好多年，从原来晴朗的阳光男孩如今变得暴躁，喜怒无常，是怪我吗？” “你一点都没动摇过？”外婆这次仿佛比往日清醒，没有打瞌睡。 “我不知道算不算动摇，可能算是。但我们年龄差距大，我又是他姐姐的朋友，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用那双灰白的眸看着她。 “孩子呀……人生很短，不过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能有几个很多年熬？既然动摇过，说明你并不介意什么年龄问题和其他关系。如果真的介意，你能放任他一直这么下去吗？你不是也舍不得？”老太太缓慢的说完突然打起瞌睡。 冯橙橙心一怔。 “何苦折腾他？不如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他本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兜兜转转岂不遗憾？不如管他对错，先爱了再说！” 老太太突然又打起精神，坐直身体。 旁边的曹阿姨修剪着绿植，转过身来冲冯橙橙一笑。 “外婆说的没错，你还年轻，想那么多干嘛，不是折腾吗？要是换作雯雯，我巴不得她赶紧谈，管它什么年龄不年龄的，有没有血缘关系。再说，他从阳光男孩变得喜怒无常还不是被你折腾的？你早给他机会，他还不是原来那个阳光男孩吗？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曹阿姨停下手中的剪刀，把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她。 归尘 冯橙橙冷静了一会，没有拨出电话。 又一日，太阳暖得很，把整个小院洒满阳光的味道。 “唔，今天太阳好，我得出去晒晒！”老太太突然站起身，冯橙橙和曹阿姨都惊出一身汗，忙扶住。 “不用扶！今天精神好！”老太太拍开二人的手。 曹阿姨意识到不对劲，叮嘱冯橙橙马上通知凯雯回来，外婆怕是不行了。 冯橙橙看着老太太的样子，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哪里不好，但还是通知凯雯。 果然，下午凯雯到家，晚饭后外婆没有早早休息，而是想跟她们一起看看电视。 九点不到，外婆靠在沙发上睡着，凯雯和冯橙橙皆松了口气，只有曹阿姨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探老太太的鼻息，没了。 家中没有哭喊声，凯雯依靠在外婆肩膀上默默流泪。 冯橙橙挽着凯雯胳膊，曹阿姨流泪冷静的一一通知亲戚。 “外婆走的安详，没有任何痛苦，是好事。”通知完该通知的，曹阿姨抱着女儿拍背安慰。 “妈，安安心心的去。”曹阿姨泪水决堤似的与这句话一同涌出。 葬礼结束，冯橙橙和凯雯搀扶着曹阿姨回家。 “妈，跟我去京安。”家中少了个人，更加冷清。 “我去干嘛，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妈不给你添麻烦。在这呆习惯了，去别处睡不着。” “您一个人我不放心！”凯雯搂着妈妈。 “你们经常回来看看我就行了，我有事会及时给你们打电话！况且，你觉得我老了吗？”曹阿姨微笑，看着凯雯。 曹阿姨满头乌亮亮的头发，脸上胶原蛋白感满满，倒真看不出年龄和被摧残过的岁月。 回京安的路上，凯雯抱着冯橙橙“感谢你，在外婆最后的时光陪着她，这是我一直没做的，我甚至从来没给她读过新闻，也没有过什么情感难事要她答疑解惑。” “你不怪我问她那些问题吗？老人可能不适合听那些。”冯橙橙自责，甚至怀疑过是自己问些不该问的才让老太太去世。 “她多想问那些的人是我啊，她盼啊盼，终究是盼到了你。因为我不曾谈过恋爱，所以她盼望着，哪天我有那样的困惑，她是极愿意为我解忧的，那样的话在她眼中我就真正走出小时候的阴霾了，我没做到。” “我妈说其实在你去之前她就觉得外婆可能就那几天的事了，本来准备提前通知我回来的。但你去以后外婆就好了很多，可能是因为你去，她想到我，想再等等，所以多坚持了几天。所以，我和我妈都感谢你，你又怪自己什么呢？” 最终，外婆是觉得圆满了吗？于是，终归于尘土。 大学的春季运动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冯橙橙停好她的奥迪，踩着一双白色板鞋，腿上一条浅色牛仔裤，上身一件白色t恤。头戴鸭舌帽走了一路，认出她的人极少。 打听到许凡的位置，她不缓不慢的过去，坐在田径场的观众席上，远远搜索他的身影。 听说他今天的项目是长跑，跑道上没有人。所以她在跑道周围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他，难道是情报有误？ 发令枪一响，冯橙橙给吓了一跳。 报幕的名单中并没有许凡。 “你在找我吗？”身旁一股热浪袭来， 不是许凡还能是谁？ “是啊！你怎么不上场？”冯橙橙把手中的水分一瓶过去。 “下一场。”许凡接过水又看了她一眼。 许久没见，只觉得她更好看，虽然墨镜遮住她的表情，也能看见她看着自己。 今天突然来大概又是心情好，或者恰巧路过。他猜测。 “比完就没事了？”她打听。 “嗯。”许凡乖巧地点点头。 “行，去准备，我等你。” 他上赛道时，引得众多女生尖叫，冯橙橙看着人群忍俊不禁，这小子魅力不小呀。 许凡朝她看过来，然后下蹲，准备。 5000米长跑对冯橙橙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项目，她连200米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许凡甚至还边跑朝朝她挥手打招呼，围在赛场边的女孩们又是一阵阵尖叫。 许凡以第二名结束自己今天的比赛，下场后，争着上去擦汗递水的女生将他团团围住，他再一抬头，观众席已经不见她身影。 取到手机果然有她微信“车上等你。” 许凡兴奋的跑回宿舍，室友骂他“5000米还没跑够？” 他只是跳跃着冲他们一笑。 迅速洗了个澡，换身衣服，钻进她车里。 “中午想吃什么？”冯橙橙墨镜依然没摘，眼睛不时瞥向他。 “火锅！” 冯橙橙扒拉下墨镜，抬眼望着他，好像在问“没搞错？” 见他怡然自得，她也没多说，往他推荐的位置驶去。 大中午，吃火锅的人真不多，偌大的餐厅，只有三桌人。 归尘 冯橙橙冷静了一会，没有拨出电话。 又一日，太阳暖得很，把整个小院洒满阳光的味道。 “唔，今天太阳好，我得出去晒晒！”老太太突然站起身，冯橙橙和曹阿姨都惊出一身汗，忙扶住。 “不用扶！今天精神好！”老太太拍开二人的手。 曹阿姨意识到不对劲，叮嘱冯橙橙马上通知凯雯回来，外婆怕是不行了。 冯橙橙看着老太太的样子，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哪里不好，但还是通知凯雯。 果然，下午凯雯到家，晚饭后外婆没有早早休息，而是想跟她们一起看看电视。 九点不到，外婆靠在沙发上睡着，凯雯和冯橙橙皆松了口气，只有曹阿姨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探老太太的鼻息，没了。 家中没有哭喊声，凯雯依靠在外婆肩膀上默默流泪。 冯橙橙挽着凯雯胳膊，曹阿姨流泪冷静的一一通知亲戚。 “外婆走的安详，没有任何痛苦，是好事。”通知完该通知的，曹阿姨抱着女儿拍背安慰。 “妈，安安心心的去。”曹阿姨泪水决堤似的与这句话一同涌出。 葬礼结束，冯橙橙和凯雯搀扶着曹阿姨回家。 “妈，跟我去京安。”家中少了个人，更加冷清。 “我去干嘛，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妈不给你添麻烦。在这呆习惯了，去别处睡不着。” “您一个人我不放心！”凯雯搂着妈妈。 “你们经常回来看看我就行了，我有事会及时给你们打电话！况且，你觉得我老了吗？”曹阿姨微笑，看着凯雯。 曹阿姨满头乌亮亮的头发，脸上胶原蛋白感满满，倒真看不出年龄和被摧残过的岁月。 回京安的路上，凯雯抱着冯橙橙“感谢你，在外婆最后的时光陪着她，这是我一直没做的，我甚至从来没给她读过新闻，也没有过什么情感难事要她答疑解惑。” “你不怪我问她那些问题吗？老人可能不适合听那些。”冯橙橙自责，甚至怀疑过是自己问些不该问的才让老太太去世。 “她多想问那些的人是我啊，她盼啊盼，终究是盼到了你。因为我不曾谈过恋爱，所以她盼望着，哪天我有那样的困惑，她是极愿意为我解忧的，那样的话在她眼中我就真正走出小时候的阴霾了，我没做到。” “我妈说其实在你去之前她就觉得外婆可能就那几天的事了，本来准备提前通知我回来的。但你去以后外婆就好了很多，可能是因为你去，她想到我，想再等等，所以多坚持了几天。所以，我和我妈都感谢你，你又怪自己什么呢？” 最终，外婆是觉得圆满了吗？于是，终归于尘土。 大学的春季运动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冯橙橙停好她的奥迪，踩着一双白色板鞋，腿上一条浅色牛仔裤，上身一件白色t恤。头戴鸭舌帽走了一路，认出她的人极少。 打听到许凡的位置，她不缓不慢的过去，坐在田径场的观众席上，远远搜索他的身影。 听说他今天的项目是长跑，跑道上没有人。所以她在跑道周围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他，难道是情报有误？ 发令枪一响，冯橙橙给吓了一跳。 报幕的名单中并没有许凡。 “你在找我吗？”身旁一股热浪袭来， 不是许凡还能是谁？ “是啊！你怎么不上场？”冯橙橙把手中的水分一瓶过去。 “下一场。”许凡接过水又看了她一眼。 许久没见，只觉得她更好看，虽然墨镜遮住她的表情，也能看见她看着自己。 今天突然来大概又是心情好，或者恰巧路过。他猜测。 “比完就没事了？”她打听。 “嗯。”许凡乖巧地点点头。 “行，去准备，我等你。” 他上赛道时，引得众多女生尖叫，冯橙橙看着人群忍俊不禁，这小子魅力不小呀。 许凡朝她看过来，然后下蹲，准备。 5000米长跑对冯橙橙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项目，她连200米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许凡甚至还边跑朝朝她挥手打招呼，围在赛场边的女孩们又是一阵阵尖叫。 许凡以第二名结束自己今天的比赛，下场后，争着上去擦汗递水的女生将他团团围住，他再一抬头，观众席已经不见她身影。 取到手机果然有她微信“车上等你。” 许凡兴奋的跑回宿舍，室友骂他“5000米还没跑够？” 他只是跳跃着冲他们一笑。 迅速洗了个澡，换身衣服，钻进她车里。 “中午想吃什么？”冯橙橙墨镜依然没摘，眼睛不时瞥向他。 “火锅！” 冯橙橙扒拉下墨镜，抬眼望着他，好像在问“没搞错？” 见他怡然自得，她也没多说，往他推荐的位置驶去。 大中午，吃火锅的人真不多，偌大的餐厅，只有三桌人。 闹鬼 跟着他的步伐朝窗边走去，她远远看见围着窗边的一圈，凳子不是凳子，是秋千，坐在秋千上吃火锅她还是头一遭。 “是带哪个小姑娘来过？”从他对这的熟悉程度，冯橙橙看得出他不是第一次来。 对面没回答她。 许凡确实是跟胡西西来过，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 见许凡默认，冯橙橙心里还有点醋意乱搅。 兴许是跑了5000米消耗极大，许凡大口朵颐，吃的十分香。 冯橙橙则还在纠结他和别的姑娘来过还带自己来？或者他已经移情别恋？ 没胃口，只觉得自己今天白跑一趟了。 “你有女朋友了不陪人家，别人不会跟你吵架吗？”想到这冯橙橙气馁，想走人了。 “我没有女朋友！”许凡夹着菜的筷子在半空停顿两秒有喂进口中。 “你不是跟人来过了？”冯橙橙知道他是不会骗自己的，看他吃的那么香，夹了一片白菜往嘴里送，烫得浑身颤抖，整个秋千摇晃起来，眼见失态，双脚紧紧抓地，稳住秋千。 “胡西西考上大学请我吃饭来过，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小姑娘应该都喜欢这种，我才带你来的。”他一边解释一边给她倒饮料。 “噢～”听着他说小姑娘，冯橙橙十分尴尬，那个词离她已经遥不可及。 下午，冯橙橙带他去的地方再熟悉不过。 “把我香水摔了该还我一瓶？”在调香室里，冯橙橙坐在一旁，等他出手。 调香是一个需要时间沉淀的过程，他做的很认真，取到香水已经是一周后。 许凡送到家里，她却没在家，等到近十二点才见她开了门晃晃悠悠地进门。 “幻觉！”她看了眼没做声的人，手在眼前一挥，那人还在。 “嘶～他应该在学校。就是幻觉～”掏出手机，她眯着眼看了看，又再次挥手。 那人依然坐那，纹丝不动，她更加确定是酒精上头，便没再管他，脱了鞋小跑进卫生间。 出来时肆无忌惮的打了个响嗝，然后把衣服一脱往沙发上扔去，好巧不巧的差点盖在他头上，幸亏许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眼见她就要脱裤子，与她同屋檐下还不知道她竟有这癖好，于是跳起来把窗帘拉上，自己躲回房间。 过了大约十分钟听见外面“嘿嘿哈哈”的唱起歌，打开一条门缝，只见她已经换好了家居服，手舞足蹈的在客厅唱跳。 她酒量不差，这得喝了多少才能出现这种状态？说她醉，她能自己回来并把衣服换好，说不醉又神魂颠倒的。 许凡从她眼前走过，进入厨房。 冯橙橙吓了一跳，伸手去抓，确实没抓到，酒劲猛的散去一些，伸头往厨房看，没人？ 而此时的许凡正蹲着往垃圾桶里削柠檬皮。 “凯雯……见鬼了！我看见许凡在我客厅窜来窜去，但我抓不住他……见鬼了！”许凡听到这，站起身来，厨房没开灯，他那白色的身影就傻愣愣地站在黑暗中。 凯雯让冯橙橙把后置摄像头打开，让她看看。 冯橙橙照做，唯唯诺诺地端着手机朝四周转了一圈，镜头停在厨房位置的时候，她与凯雯不约而同的惊叫，隔着玻璃门，许凡还在那低头削着柠檬。 这次，冯橙橙的醉意完全消除。 许凡一步跳出来，手上还握着刀和柠檬。 “鬼！”冯橙橙一大步跳到沙发后面。 “我是许凡！” 凯雯一听便冷静了吵吵着“冯橙橙你今天和jc喝的什么酒？你俩喝迷了！挂了，我明早还赶飞机呢！” 冯橙橙探头探脑的从沙发后面露出半个脑袋。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她在网上看过，遇到或感到灵异事件事时，高唱正义的歌，能有效化解。 许凡活了二十多年哪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懵圈了，然后伸手抓住她，把她从沙发后面拉出来。 冯橙橙借机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嘶……哈…”突如其来的痛他却没叫出声，咬牙等她住口，想她是要报上次的仇。 “你要吓死我？酒都吓醒了！你在我进来时出点声能这样吗？”冯橙橙松了口，用袖子把他留在手背的口水擦掉。 在杯中加了两勺蜂蜜，他才把已经泡好的柠檬水递给她。 “我给你送香水来的，你没在家我就等你回来咯。” 冯橙橙一口饮尽，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只盒子，里面的包装和上次一样。 刚要喷，许凡说再等等，明天味道更好。 两人并肩而坐，空气一时宁静。 闹鬼 跟着他的步伐朝窗边走去，她远远看见围着窗边的一圈，凳子不是凳子，是秋千，坐在秋千上吃火锅她还是头一遭。 “是带哪个小姑娘来过？”从他对这的熟悉程度，冯橙橙看得出他不是第一次来。 对面没回答她。 许凡确实是跟胡西西来过，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 见许凡默认，冯橙橙心里还有点醋意乱搅。 兴许是跑了5000米消耗极大，许凡大口朵颐，吃的十分香。 冯橙橙则还在纠结他和别的姑娘来过还带自己来？或者他已经移情别恋？ 没胃口，只觉得自己今天白跑一趟了。 “你有女朋友了不陪人家，别人不会跟你吵架吗？”想到这冯橙橙气馁，想走人了。 “我没有女朋友！”许凡夹着菜的筷子在半空停顿两秒有喂进口中。 “你不是跟人来过了？”冯橙橙知道他是不会骗自己的，看他吃的那么香，夹了一片白菜往嘴里送，烫得浑身颤抖，整个秋千摇晃起来，眼见失态，双脚紧紧抓地，稳住秋千。 “胡西西考上大学请我吃饭来过，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小姑娘应该都喜欢这种，我才带你来的。”他一边解释一边给她倒饮料。 “噢～”听着他说小姑娘，冯橙橙十分尴尬，那个词离她已经遥不可及。 下午，冯橙橙带他去的地方再熟悉不过。 “把我香水摔了该还我一瓶？”在调香室里，冯橙橙坐在一旁，等他出手。 调香是一个需要时间沉淀的过程，他做的很认真，取到香水已经是一周后。 许凡送到家里，她却没在家，等到近十二点才见她开了门晃晃悠悠地进门。 “幻觉！”她看了眼没做声的人，手在眼前一挥，那人还在。 “嘶～他应该在学校。就是幻觉～”掏出手机，她眯着眼看了看，又再次挥手。 那人依然坐那，纹丝不动，她更加确定是酒精上头，便没再管他，脱了鞋小跑进卫生间。 出来时肆无忌惮的打了个响嗝，然后把衣服一脱往沙发上扔去，好巧不巧的差点盖在他头上，幸亏许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眼见她就要脱裤子，与她同屋檐下还不知道她竟有这癖好，于是跳起来把窗帘拉上，自己躲回房间。 过了大约十分钟听见外面“嘿嘿哈哈”的唱起歌，打开一条门缝，只见她已经换好了家居服，手舞足蹈的在客厅唱跳。 她酒量不差，这得喝了多少才能出现这种状态？说她醉，她能自己回来并把衣服换好，说不醉又神魂颠倒的。 许凡从她眼前走过，进入厨房。 冯橙橙吓了一跳，伸手去抓，确实没抓到，酒劲猛的散去一些，伸头往厨房看，没人？ 而此时的许凡正蹲着往垃圾桶里削柠檬皮。 “凯雯……见鬼了！我看见许凡在我客厅窜来窜去，但我抓不住他……见鬼了！”许凡听到这，站起身来，厨房没开灯，他那白色的身影就傻愣愣地站在黑暗中。 凯雯让冯橙橙把后置摄像头打开，让她看看。 冯橙橙照做，唯唯诺诺地端着手机朝四周转了一圈，镜头停在厨房位置的时候，她与凯雯不约而同的惊叫，隔着玻璃门，许凡还在那低头削着柠檬。 这次，冯橙橙的醉意完全消除。 许凡一步跳出来，手上还握着刀和柠檬。 “鬼！”冯橙橙一大步跳到沙发后面。 “我是许凡！” 凯雯一听便冷静了吵吵着“冯橙橙你今天和jc喝的什么酒？你俩喝迷了！挂了，我明早还赶飞机呢！” 冯橙橙探头探脑的从沙发后面露出半个脑袋。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她在网上看过，遇到或感到灵异事件事时，高唱正义的歌，能有效化解。 许凡活了二十多年哪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懵圈了，然后伸手抓住她，把她从沙发后面拉出来。 冯橙橙借机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嘶……哈…”突如其来的痛他却没叫出声，咬牙等她住口，想她是要报上次的仇。 “你要吓死我？酒都吓醒了！你在我进来时出点声能这样吗？”冯橙橙松了口，用袖子把他留在手背的口水擦掉。 在杯中加了两勺蜂蜜，他才把已经泡好的柠檬水递给她。 “我给你送香水来的，你没在家我就等你回来咯。” 冯橙橙一口饮尽，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只盒子，里面的包装和上次一样。 刚要喷，许凡说再等等，明天味道更好。 两人并肩而坐，空气一时宁静。 尝试 打破宁静的是jc打来的电话，问她平安到家没有。 “你……又有男朋友了？”等她挂了电话，许凡才把憋了半天的话问出。 “这是jc！”她没否定，但语气中也表明他只是jc。 “怎么？吃醋了？”冯橙橙斜靠沙发，看着一脸释然的许凡。 “没有，问问而已。”她猜到他会这么说。 于是，伸了个懒腰道声音略微加大“我还挺喜欢他的，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所以呢只能悄悄把那份喜欢藏起来。” “我先走了。”许凡明显不悦，起身没再看她一眼。 他的反应她很满意。 “我和jc说过，我对他……”她想解释，眼下的许凡早已不耐烦，将脚边的鞋子一脚踢出很远。 他真的要走了。 冯橙橙跑过去抓住他的手。 许凡甩开，按下电梯键。 冯橙橙用力拖着他往回，使出浑身劲，许凡纹丝不动。 眼见电梯只有一层就到了，冯橙橙松开手，他心灰意冷。 他从没想过，哪怕假设，冯橙橙会主动吻他。 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用力，嘴唇一阵温热。 电梯门打开，里面是一家三口，见状，那母亲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睛。 “你们不上，我就关门了！”电梯中的男人一阵脸红，冯橙橙腾出一只手朝那边摆摆。 电梯门还没完全合上，小孩拿开妈妈的手抬头朝爸爸妈妈说“小冯老板在亲嘴！” 听到这，冯橙橙站稳脚拉着他回家。 许凡的呼吸与心跳频率一致，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吻让他一时无法相信，把水壶里那没倒完的柠檬水闷下一大口，刺激味蕾的酸让他清醒些。 “这次是我产生幻觉了。”他将要再端起水壶，冯橙橙一步挪过，把他和桌子隔开。 眼神温柔了片刻，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滚烫的脸，缓慢地，让他清楚的看见自己靠近他，然后吻上去。 许凡双手停在半空，他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冯橙橙把他双手放在自己腰上。 “真实吗？”她咬了他的舌头，许凡吃疼，颤抖了一下，她这才站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意犹未尽的表情。 “你……想通了？”他害怕这不真实，害怕她只是逗自己。 又害怕真的在一起了会分手，这种害怕和期望纠结着他。 “嗯。我想我不敢接受你，是担心失去，担心这只是一段很短很短的爱情，失去它就失去了你。后来想通了，哪怕真的会失去，哪怕只有一天，也不该留下遗憾。” 许凡第一次在她眼中看见完全属于自己的爱惜，第一次看见她眼中的温柔只属于自己。 他激动地内心颤抖，鼻尖一酸，两行热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 冯橙橙帮他擦完，轻轻抱住他。 “谢谢你，在我对爱情失望的时候还没有放弃我，即便我们相差那么多，你还是愿意等我选择。” 她那么温柔的说这些话，许凡激动之余还是激动，眼泪止不住的流，连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这一天来的不易，矫情一下也无可厚非。 他抱她很紧，想要让她融化在自己怀里。 他低头想将那意犹未尽的吻续上时，冯橙橙推开他，扯了张纸给他。 如被戏耍了的许凡呼吸停止，直到她说“把鼻涕擦了去！” 许凡噗嗤一声笑出声，跑到卫生间擦了鼻涕，顺便洗了把脸，看着镜中，自己除了脸红，眼眶通红，还是很帅气，然后哈了口气闻闻有没有异味。 冯橙橙把他踢飞的鞋收拾回原位，把自己乱扔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他出来双目通红，朝她张开手。 冯橙橙放下手中收拾的东西，走过去抱着他。 “我不想回学校了。”许凡粘着她撒娇。 “嗯？”冯橙橙的质疑中带着威慑。 “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你。” 冯橙橙真心觉得许凡像一只黏人的猫。 “你大三了，在学校的时间没多少了，不能浪费。我希望我们在一起获得的都是正能量，不是因为情情爱爱而耽搁学习，那样的话我真的觉得自己会害了你不得不分手。” 许凡的吻疯狂的落在她脸上。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荒废学业，我现在可是……的一员，我很珍惜的。” 听完他的耳语，冯橙橙惊喜若狂。 “真的！出息了！真棒！”她觉得无论用什么言语都不够夸他。 “但是由于这个涉及到保密，所以很多我都不能跟你说，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当我去研学了。” “我不问也不打听，我知道的。” 尝试 打破宁静的是jc打来的电话，问她平安到家没有。 “你……又有男朋友了？”等她挂了电话，许凡才把憋了半天的话问出。 “这是jc！”她没否定，但语气中也表明他只是jc。 “怎么？吃醋了？”冯橙橙斜靠沙发，看着一脸释然的许凡。 “没有，问问而已。”她猜到他会这么说。 于是，伸了个懒腰道声音略微加大“我还挺喜欢他的，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所以呢只能悄悄把那份喜欢藏起来。” “我先走了。”许凡明显不悦，起身没再看她一眼。 他的反应她很满意。 “我和jc说过，我对他……”她想解释，眼下的许凡早已不耐烦，将脚边的鞋子一脚踢出很远。 他真的要走了。 冯橙橙跑过去抓住他的手。 许凡甩开，按下电梯键。 冯橙橙用力拖着他往回，使出浑身劲，许凡纹丝不动。 眼见电梯只有一层就到了，冯橙橙松开手，他心灰意冷。 他从没想过，哪怕假设，冯橙橙会主动吻他。 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用力，嘴唇一阵温热。 电梯门打开，里面是一家三口，见状，那母亲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睛。 “你们不上，我就关门了！”电梯中的男人一阵脸红，冯橙橙腾出一只手朝那边摆摆。 电梯门还没完全合上，小孩拿开妈妈的手抬头朝爸爸妈妈说“小冯老板在亲嘴！” 听到这，冯橙橙站稳脚拉着他回家。 许凡的呼吸与心跳频率一致，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吻让他一时无法相信，把水壶里那没倒完的柠檬水闷下一大口，刺激味蕾的酸让他清醒些。 “这次是我产生幻觉了。”他将要再端起水壶，冯橙橙一步挪过，把他和桌子隔开。 眼神温柔了片刻，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滚烫的脸，缓慢地，让他清楚的看见自己靠近他，然后吻上去。 许凡双手停在半空，他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冯橙橙把他双手放在自己腰上。 “真实吗？”她咬了他的舌头，许凡吃疼，颤抖了一下，她这才站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意犹未尽的表情。 “你……想通了？”他害怕这不真实，害怕她只是逗自己。 又害怕真的在一起了会分手，这种害怕和期望纠结着他。 “嗯。我想我不敢接受你，是担心失去，担心这只是一段很短很短的爱情，失去它就失去了你。后来想通了，哪怕真的会失去，哪怕只有一天，也不该留下遗憾。” 许凡第一次在她眼中看见完全属于自己的爱惜，第一次看见她眼中的温柔只属于自己。 他激动地内心颤抖，鼻尖一酸，两行热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 冯橙橙帮他擦完，轻轻抱住他。 “谢谢你，在我对爱情失望的时候还没有放弃我，即便我们相差那么多，你还是愿意等我选择。” 她那么温柔的说这些话，许凡激动之余还是激动，眼泪止不住的流，连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这一天来的不易，矫情一下也无可厚非。 他抱她很紧，想要让她融化在自己怀里。 他低头想将那意犹未尽的吻续上时，冯橙橙推开他，扯了张纸给他。 如被戏耍了的许凡呼吸停止，直到她说“把鼻涕擦了去！” 许凡噗嗤一声笑出声，跑到卫生间擦了鼻涕，顺便洗了把脸，看着镜中，自己除了脸红，眼眶通红，还是很帅气，然后哈了口气闻闻有没有异味。 冯橙橙把他踢飞的鞋收拾回原位，把自己乱扔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他出来双目通红，朝她张开手。 冯橙橙放下手中收拾的东西，走过去抱着他。 “我不想回学校了。”许凡粘着她撒娇。 “嗯？”冯橙橙的质疑中带着威慑。 “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你。” 冯橙橙真心觉得许凡像一只黏人的猫。 “你大三了，在学校的时间没多少了，不能浪费。我希望我们在一起获得的都是正能量，不是因为情情爱爱而耽搁学习，那样的话我真的觉得自己会害了你不得不分手。” 许凡的吻疯狂的落在她脸上。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荒废学业，我现在可是……的一员，我很珍惜的。” 听完他的耳语，冯橙橙惊喜若狂。 “真的！出息了！真棒！”她觉得无论用什么言语都不够夸他。 “但是由于这个涉及到保密，所以很多我都不能跟你说，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当我去研学了。” “我不问也不打听，我知道的。” 公开 日子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有规律。 周末，冯橙橙会推掉所有应酬，安心陪许凡。 凯雯工作起来就和着了魔一样，根本没有私人时间。 父母远游在外，她只是打电话告诉二老她和许凡的关系。 端午，凯雯还带着她的人在国外参加活动。 冯橙橙把许凡带到苏州。 小院冷冷清清，只有曹阿姨修剪植物时剪刀下的清脆声。 见冯橙橙身边带着人，曹阿姨与她的笑不谋而合。 “哎呀，我说今天心情莫名的好，原来是有喜事！我去买菜，你们在家等着。”曹阿姨收好剪刀，洗了手就要出门。 二人没有独自呆在曹家，挽手走在阿姨身侧。 冯橙橙没有戴帽子，没有戴墨镜，大大方方和他走在阳光下，走街串巷。 “橙橙，要不你当阿姨干闺女？你经常来看我，你爸妈也经常给我打电话，十分关心我。我觉得咱们和一家人似的，亲切得很。” “好啊！好啊好啊！干妈！”冯橙橙一声“干妈”喊的清脆，一点儿也不别扭。 晚上，三人坐在沙发上看冯橙橙演女三号的那部剧，曹阿姨忙不迭的问她什么时候出场。 “马上马上，第一集有一分钟左右的镜头。后面就要过好几集了。” “那么短……来了来了……”曹阿姨觉得那哪够看。 剧中的冯橙橙一身银色铠甲，一双剑眉，握着长刀，策马从万军中杀出，十分英气，一个镜头就这么过了。 许凡偷偷掐了她一下惊喜地问“什么时候当演员了？演得这么好？” “哼～慢慢看～”她得意。 有网友晒出他们走在苏州街头的照片，这些照片随着电视剧的热播引来极高的流量。 “嗑不完，根本嗑不完！”有人评论。 那边的“凯橙”粉还在义愤填膺，这边的“jc橙”就成团了，于是“凡橙”粉一脸不屑的磕着瓜子吃另外两波的瓜。 周末，许凡和她在家追剧，看到她亲吻jc时，醋坛又翻了个跟头。 “是真的亲吗？”他又气又急。 “导演不让作假……可那是我们在一起之前的事了。”冯橙橙后悔让他看剧。 许凡为此气了一天。 晚上，冯橙橙下巴搭在他肩头陪他看完自己最后的戏份。 哪想到，这小子竟然看哭了。 这给她整不会了。 “好了好了，我在呢。”冯橙橙不会哄这种与剧情共鸣的哭，只能抱着他像哄孩子似的安慰。 在电视剧剧终之前，冯橙橙收获的好评比导演预期的还高。 网上和弹幕里出现一大波“老公”，许凡虽然浓醋横流却又无可奈何，也渐渐习惯。 凯雯跨省发来贺电“等我回来请我吃饭！” 邓飞则又忙得脑子要冒烟，一波波综艺，电影，电视剧……发来邀请。 “啊……这钱赚的是真累，橙子，拜托你让凯雯找几个像她那样的大神来公司，我要干冒烟了！” 许凡在全网火起来的时候还是室友告诉他，冯橙橙在综艺节目中公开了恋情。 室友们又兴奋又想把许凡揍一顿。 “没想到网上说的竟然是真的！我们一直只当你和橙姐普通关系被拍，你小子瞒得可真严！可惜，我的女神就落入你小子手中了！”室友把他围在床上，下不去。 许凡走到哪都被围观，这种待遇他实在不需要，却又无可奈何。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关注我？”许凡在阳台抱着她。 家门被打开他们毫不知情，许菊冲进来看见阳台上的二人，跑过去就开始撕扯着将他们分开。 “冯橙橙！你跟谁我都管不了，我弟弟……还上着学呢，你就勾引他！” 冯橙橙一听到“勾引”二字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在许菊呢眼中，自己竟是有心勾引之人。 “姐，是我！是我一直都喜欢她，是我一直追她的，你闹什么？”许凡挡在冯橙橙面前。 “好好说话，别吵。”冯橙橙拍了拍许凡的肩，独自走回客厅。 老八追着许菊上来，见人已经闹起来，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进来，杵那干嘛？”冯橙橙点了支烟，招呼老八进门。 “你不劝劝？”老八坐在沙发一边，看着阳台上的状况，脸上犹如万只蚂蚁在啃噬。 “迟早都有这天，有什么好劝？”她当下情况还如此淡定的样子，老八实在理解不了。 “我放弃了上学的机会照顾家里，给你挣学费，你是这么报答我的？”许菊站在道德制高点质问许凡。 “所以，我跟谁在一起还要经过你的同意？”许凡从没想过自己的亲姐姐如此不讲道理。 “谁都行，她不行！”许菊早已准备好撕破脸，手直直指着冯橙橙。 她吸着烟看都没看许菊一眼。 “理由呢？”许凡冷静下来，争吵只能让彼此情绪失控。 “你自己看不见吗？”许菊指着她的手没有落下来。 公开 日子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有规律。 周末，冯橙橙会推掉所有应酬，安心陪许凡。 凯雯工作起来就和着了魔一样，根本没有私人时间。 父母远游在外，她只是打电话告诉二老她和许凡的关系。 端午，凯雯还带着她的人在国外参加活动。 冯橙橙把许凡带到苏州。 小院冷冷清清，只有曹阿姨修剪植物时剪刀下的清脆声。 见冯橙橙身边带着人，曹阿姨与她的笑不谋而合。 “哎呀，我说今天心情莫名的好，原来是有喜事！我去买菜，你们在家等着。”曹阿姨收好剪刀，洗了手就要出门。 二人没有独自呆在曹家，挽手走在阿姨身侧。 冯橙橙没有戴帽子，没有戴墨镜，大大方方和他走在阳光下，走街串巷。 “橙橙，要不你当阿姨干闺女？你经常来看我，你爸妈也经常给我打电话，十分关心我。我觉得咱们和一家人似的，亲切得很。” “好啊！好啊好啊！干妈！”冯橙橙一声“干妈”喊的清脆，一点儿也不别扭。 晚上，三人坐在沙发上看冯橙橙演女三号的那部剧，曹阿姨忙不迭的问她什么时候出场。 “马上马上，第一集有一分钟左右的镜头。后面就要过好几集了。” “那么短……来了来了……”曹阿姨觉得那哪够看。 剧中的冯橙橙一身银色铠甲，一双剑眉，握着长刀，策马从万军中杀出，十分英气，一个镜头就这么过了。 许凡偷偷掐了她一下惊喜地问“什么时候当演员了？演得这么好？” “哼～慢慢看～”她得意。 有网友晒出他们走在苏州街头的照片，这些照片随着电视剧的热播引来极高的流量。 “嗑不完，根本嗑不完！”有人评论。 那边的“凯橙”粉还在义愤填膺，这边的“jc橙”就成团了，于是“凡橙”粉一脸不屑的磕着瓜子吃另外两波的瓜。 周末，许凡和她在家追剧，看到她亲吻jc时，醋坛又翻了个跟头。 “是真的亲吗？”他又气又急。 “导演不让作假……可那是我们在一起之前的事了。”冯橙橙后悔让他看剧。 许凡为此气了一天。 晚上，冯橙橙下巴搭在他肩头陪他看完自己最后的戏份。 哪想到，这小子竟然看哭了。 这给她整不会了。 “好了好了，我在呢。”冯橙橙不会哄这种与剧情共鸣的哭，只能抱着他像哄孩子似的安慰。 在电视剧剧终之前，冯橙橙收获的好评比导演预期的还高。 网上和弹幕里出现一大波“老公”，许凡虽然浓醋横流却又无可奈何，也渐渐习惯。 凯雯跨省发来贺电“等我回来请我吃饭！” 邓飞则又忙得脑子要冒烟，一波波综艺，电影，电视剧……发来邀请。 “啊……这钱赚的是真累，橙子，拜托你让凯雯找几个像她那样的大神来公司，我要干冒烟了！” 许凡在全网火起来的时候还是室友告诉他，冯橙橙在综艺节目中公开了恋情。 室友们又兴奋又想把许凡揍一顿。 “没想到网上说的竟然是真的！我们一直只当你和橙姐普通关系被拍，你小子瞒得可真严！可惜，我的女神就落入你小子手中了！”室友把他围在床上，下不去。 许凡走到哪都被围观，这种待遇他实在不需要，却又无可奈何。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关注我？”许凡在阳台抱着她。 家门被打开他们毫不知情，许菊冲进来看见阳台上的二人，跑过去就开始撕扯着将他们分开。 “冯橙橙！你跟谁我都管不了，我弟弟……还上着学呢，你就勾引他！” 冯橙橙一听到“勾引”二字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在许菊呢眼中，自己竟是有心勾引之人。 “姐，是我！是我一直都喜欢她，是我一直追她的，你闹什么？”许凡挡在冯橙橙面前。 “好好说话，别吵。”冯橙橙拍了拍许凡的肩，独自走回客厅。 老八追着许菊上来，见人已经闹起来，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进来，杵那干嘛？”冯橙橙点了支烟，招呼老八进门。 “你不劝劝？”老八坐在沙发一边，看着阳台上的状况，脸上犹如万只蚂蚁在啃噬。 “迟早都有这天，有什么好劝？”她当下情况还如此淡定的样子，老八实在理解不了。 “我放弃了上学的机会照顾家里，给你挣学费，你是这么报答我的？”许菊站在道德制高点质问许凡。 “所以，我跟谁在一起还要经过你的同意？”许凡从没想过自己的亲姐姐如此不讲道理。 “谁都行，她不行！”许菊早已准备好撕破脸，手直直指着冯橙橙。 她吸着烟看都没看许菊一眼。 “理由呢？”许凡冷静下来，争吵只能让彼此情绪失控。 “你自己看不见吗？”许菊指着她的手没有落下来。 崩裂 许凡回头看冯橙橙。 “你要我看什么？”他问。 “你搞不清楚自己身份是吗？她配得上你吗？抽烟喝酒，身边的男人一堆一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够了，你不懂。”许凡打断。 冯橙橙依然坐在那，泰然自若。 “你说话啊！”老八听不下去，他也不曾见过许菊这样，恐怕只有冯橙橙压得住。 “急什么？”冯橙橙瞥了他一眼。 “我不懂？我是太懂了才要阻止你！去年的事你不知道吗？” 许菊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终于放到她身上。 “去年她那脏事被人放到网上，只有你不知道？全天下人都看见她是怎样一个人，那时候她才十几岁啊！你堂堂京安大学的大学生，怎么能和这样满身污点的女人在一起！” 冯橙橙面不改色，手却不住颤抖。 她冷笑着，她要听完那个她掏心掏肺对待过的“闺蜜”如何贱骂自己。 “姐，你的眼里只有这些吗？”许凡觉得眼前的亲姐姐实在不可思议，心痛的抑制自己那刻五味杂陈将要爆发的心。 “还有！许凡，你不会真的为了报恩才跟她在一起的？我相信你的眼光没那么差！她施舍我们不过是看我们可怜，她要真想帮我们，至于让我们在那破岛上苦苦支撑吗？还是你觉得赏我们一个破包子店就是大恩大德？我们贫穷，没见过世面，所以把你那些高兴时的打赏当做做牛做马也要回报的恩德！实际上她一个包就抵得上几个包子铺！你还觉得她是真想帮我们吗？” “我不会卑微的摇尾乞怜，许凡你呢？你就甘愿给一个婊子当舔狗？她才是该卑微讨好你的那个人！” 要不是老八捂住她的嘴，她还崩溃的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农夫与蛇不过如此。”冯橙橙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 “冯橙橙，离开我弟弟！他比你小那么多，你怎么好意思下得去手！你怎么那么残忍？” “许菊，既然今天你要撕破脸，我就陪你。今天之前我以为你对我们曾经的情分有所保留，现在看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我的错。” 冯橙橙怕自己抖的明显被看笑话，站起身拍拍身上抖落的烟灰。 “对于许凡，他很好，他懂得人情冷暖，分得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你们家房子的事情就看得出来，他比你知道人心是什么！所以我很珍惜他，我感激他理解我，包容我即便知道我所有的事还一如既往爱我袒护我。你以为他不知道视频那件事，事实上是他帮忙破的案！他对我的爱远比我多太多，所以我不会因为你这么闹就离开他。听清楚了吗？” 在冯橙橙还没意识过来许菊眼睛发红的原因，面上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的耳朵嗡嗡响，牙齿与口腔内壁激烈对抗后的血腥蔓延开。 不知道许菊用了多大的力气，面上痛后迅速变麻。 许凡抱住她，一手捏住再次挥来的掌。 冯橙橙从麻痛中缓过神，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瞬间出手，除了痛，许菊马上感觉到唇上一股温热，鼻血半天没有止住。 两个男人各自护着自己的女人，老八只想赶快将许菊拖离这怨气横生的是非之地。 “许凡！爸妈要是知道你跟她在一起，死不瞑目！” 这或许是许菊最后的杀手锏。 “你！”许凡无语凝噎。 “你是不得不用这招了吗？你是真的为许凡着想？”冯橙橙朝许凡微微一笑拍着他走到他前面，把口中的血腥尽数下咽。 “他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为他着想我跑来干嘛？”许菊仰着头试图止住血，可血却往嘴巴里去。 “好！你家那厂里分的房子，你为什么要他们收回？连一件东西都不要？是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还是因为那些往事对你来说都是恨？恨父母给你留下烂摊子？恨所有好的都让给许凡？恨自己命苦？”冯橙橙一连七问连许凡自己也听不下去，甚至觉得有些过分了。 “你放屁！”许菊当然不会任她诋毁。 “你敢回答吗？你心里的阴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都不知道？或许是来这大城市后！还是从阿姨瘫痪在床那天？你演技太好，我们从小在一起我都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大伯二伯是真的坏！真的拿走了你家所有赔款！我也以为厂里是真的不讲情分，都要搬了还盯着你家那套房！我也以为你是真的只想在这城市先站住脚再考虑谈恋爱！但这些都是我以为，是吗？”许凡拉着她，不想她再继续说。 许菊的眼珠却不由自主的抖动，眨眼的频率明显比之前多。 “要不是回去了一趟，我真的以为那些是真的！你的演技不去拿个奖太为难你了！你手中应该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花完了？还是另有用途？那笔钱你就那么拿着心不慌吗？” 所有人，特别是许凡，急切的想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又害怕听到不好的。 许菊目中的惊和惧混乱交替。 “我们走！许凡，你好自为之！”再冯橙橙说出真相前，许菊迫不及待地只想马上逃离这里。 崩裂 许凡回头看冯橙橙。 “你要我看什么？”他问。 “你搞不清楚自己身份是吗？她配得上你吗？抽烟喝酒，身边的男人一堆一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够了，你不懂。”许凡打断。 冯橙橙依然坐在那，泰然自若。 “你说话啊！”老八听不下去，他也不曾见过许菊这样，恐怕只有冯橙橙压得住。 “急什么？”冯橙橙瞥了他一眼。 “我不懂？我是太懂了才要阻止你！去年的事你不知道吗？” 许菊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终于放到她身上。 “去年她那脏事被人放到网上，只有你不知道？全天下人都看见她是怎样一个人，那时候她才十几岁啊！你堂堂京安大学的大学生，怎么能和这样满身污点的女人在一起！” 冯橙橙面不改色，手却不住颤抖。 她冷笑着，她要听完那个她掏心掏肺对待过的“闺蜜”如何贱骂自己。 “姐，你的眼里只有这些吗？”许凡觉得眼前的亲姐姐实在不可思议，心痛的抑制自己那刻五味杂陈将要爆发的心。 “还有！许凡，你不会真的为了报恩才跟她在一起的？我相信你的眼光没那么差！她施舍我们不过是看我们可怜，她要真想帮我们，至于让我们在那破岛上苦苦支撑吗？还是你觉得赏我们一个破包子店就是大恩大德？我们贫穷，没见过世面，所以把你那些高兴时的打赏当做做牛做马也要回报的恩德！实际上她一个包就抵得上几个包子铺！你还觉得她是真想帮我们吗？” “我不会卑微的摇尾乞怜，许凡你呢？你就甘愿给一个婊子当舔狗？她才是该卑微讨好你的那个人！” 要不是老八捂住她的嘴，她还崩溃的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农夫与蛇不过如此。”冯橙橙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 “冯橙橙，离开我弟弟！他比你小那么多，你怎么好意思下得去手！你怎么那么残忍？” “许菊，既然今天你要撕破脸，我就陪你。今天之前我以为你对我们曾经的情分有所保留，现在看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我的错。” 冯橙橙怕自己抖的明显被看笑话，站起身拍拍身上抖落的烟灰。 “对于许凡，他很好，他懂得人情冷暖，分得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你们家房子的事情就看得出来，他比你知道人心是什么！所以我很珍惜他，我感激他理解我，包容我即便知道我所有的事还一如既往爱我袒护我。你以为他不知道视频那件事，事实上是他帮忙破的案！他对我的爱远比我多太多，所以我不会因为你这么闹就离开他。听清楚了吗？” 在冯橙橙还没意识过来许菊眼睛发红的原因，面上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的耳朵嗡嗡响，牙齿与口腔内壁激烈对抗后的血腥蔓延开。 不知道许菊用了多大的力气，面上痛后迅速变麻。 许凡抱住她，一手捏住再次挥来的掌。 冯橙橙从麻痛中缓过神，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瞬间出手，除了痛，许菊马上感觉到唇上一股温热，鼻血半天没有止住。 两个男人各自护着自己的女人，老八只想赶快将许菊拖离这怨气横生的是非之地。 “许凡！爸妈要是知道你跟她在一起，死不瞑目！” 这或许是许菊最后的杀手锏。 “你！”许凡无语凝噎。 “你是不得不用这招了吗？你是真的为许凡着想？”冯橙橙朝许凡微微一笑拍着他走到他前面，把口中的血腥尽数下咽。 “他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为他着想我跑来干嘛？”许菊仰着头试图止住血，可血却往嘴巴里去。 “好！你家那厂里分的房子，你为什么要他们收回？连一件东西都不要？是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还是因为那些往事对你来说都是恨？恨父母给你留下烂摊子？恨所有好的都让给许凡？恨自己命苦？”冯橙橙一连七问连许凡自己也听不下去，甚至觉得有些过分了。 “你放屁！”许菊当然不会任她诋毁。 “你敢回答吗？你心里的阴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都不知道？或许是来这大城市后！还是从阿姨瘫痪在床那天？你演技太好，我们从小在一起我都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大伯二伯是真的坏！真的拿走了你家所有赔款！我也以为厂里是真的不讲情分，都要搬了还盯着你家那套房！我也以为你是真的只想在这城市先站住脚再考虑谈恋爱！但这些都是我以为，是吗？”许凡拉着她，不想她再继续说。 许菊的眼珠却不由自主的抖动，眨眼的频率明显比之前多。 “要不是回去了一趟，我真的以为那些是真的！你的演技不去拿个奖太为难你了！你手中应该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花完了？还是另有用途？那笔钱你就那么拿着心不慌吗？” 所有人，特别是许凡，急切的想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又害怕听到不好的。 许菊目中的惊和惧混乱交替。 “我们走！许凡，你好自为之！”再冯橙橙说出真相前，许菊迫不及待地只想马上逃离这里。 反转 冯橙橙环着双臂靠在门上，任凭许菊乱嚷。 “别怕！戏还得演下去，以你的能力应该想好对策了？” 不明所以的两个男人被吊着胃口，只想催她有话赶紧说。 “到底怎么回事？”许凡低沉的怒吼一声。 “好的。我来猜猜看，我说的准不准？”冯橙橙拉过一把椅子，看了眼许菊那双瞪着自己而锋利的眼神。 许菊父亲出事后家里得到一笔抚恤金，在那个年代那笔钱是巨款，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紧接着母亲出事瘫痪，虽得到一笔赔偿，到家里没有了其他收入来源，考虑到姐弟两要上学，大伯二伯家便主动承担起照顾弟媳的责任，不耽搁孩子上学，带弟媳出去看病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许父的抚恤金一直没动，花的是母亲的赔偿，大伯二伯家也补贴了些，那笔大数目的要留给两孩子上学，只盼他们出息了能念着两位伯伯家的情。 但许菊突然辍学了，家里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直到两位伯伯家的名声在岛上臭名昭着，人们骂他们啃“人血馒头”。 “你大伯说名声臭了确实全家人过的很难受，但孩子小不懂事又可怜胡说八道就胡说八道！” “你见了我大伯？他们不是搬走了吗？”许凡想到回岛上的时候。 “是搬走了，但你大哥还在厂里工作呀！” 那天许凡独自下楼去霉房的空挡，崔帅的老婆把许大伯儿子的手机号给了冯橙橙，她想问清楚只是因为觉得奇怪，工厂明明很早就准备要搬，这里空出来的宿舍一定很多，为什么非要收回这特殊的一户？ “因为是这一户的主人主动归还的，她说他们不会回去了。你大伯说厂里让他再次告诉你们，厂要搬了，如果岛上没什么规划不拆迁的话房子以后都属于你们。但你告诉你大伯谁爱住谁住，你，许菊是不会再踏上那岛一步，大伯问你跟许凡说了吗？你说许凡听你的！” 许凡咬牙看着姐姐。 “算了，你家的事我过多的揣测倒显得是我挑拨离间了，其中的原由你们姐弟自己扯。你今天不闹我倒也想把这事瞒下去的，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冯橙橙说着便摸了摸脸上那几道红。 “许凡你看见了吗？她是怎样的人？”许菊扯着许凡。 “好了，我是怎样的人出这扇门后你们再讨论。我倒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冯橙橙抬眼看着老八。 此时的许菊对这件事已经毫不在乎了，老八却目光闪烁，支支吾吾。 “很早就开始了！”许菊见他不语，目光直视冯橙橙。 “好，你们走。”冯橙橙起身，正准备拖开凳子，手还没碰到椅背，许菊猛的一脚把凳子踹过去，椅背一角狠狠撞在冯橙橙腹部，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许菊没看她一眼出门进入恰好下来的电梯。 许凡追出去想把心中一团团迷雾问个清楚。 冯橙橙推开凳子准备起身，只觉小腹中一阵牵拉痛，她想着是体位的原因，于是缓了几秒再次起身，那股痛意并没有因为休息了几秒而缓解，反而是她稍微一直起身就更剧烈，想着再坐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当她屁股刚落地腹中的痛就扯着往下走。 十多分钟后，冯橙橙意识到这种痛不太对劲，虽然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只是几秒钟就缓解了。 许凡还没有回来，看着沙发上的手机，她想过去打给凯雯或者邓飞或者120，但她动不了，一动就痛得更加厉害，仿佛小腹中的哪个器官要撕裂了，只有安静蹲着，呼吸轻一些才能忍得住。 她不知道蹲了多久，脚掌和小腿像有万针刺着。 冯橙橙头晕，身体发冷，顾不得疼了，曲着腰小步挪到沙发前拿到手机。 那姐弟两在楼下拉扯着，120从身边经过时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兴许是哪家老人身体不好。 许菊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一字一句的说“妈迟早会离开，你会有个好前途，我怎么办？我真的靠寄人篱下一辈子吗？那笔钱不该就给我吗？” “那笔钱是爸用命换来的，应该给妈去更好的医院治病！”许凡的心中千疮百孔。 “治得好吗？” 这是一个残酷的问题，许菊没有婉转。 “我伺候妈伺候你，伺候的不够好吗？我为你们当牛做马！那笔钱不该属于我吗？区区几万而已，你竟然在这跟我翻脸？” 许菊的心亦如万箭刺穿。 许凡捂着脸蹲下，他不知道该怪什么。 许菊的付出是真的，自私也是真的，但放在一起好像就抵消了。 老八拍了拍许凡的肩，打了辆车走了。 亲情，友情，在这一天忽然崩塌。 反转 冯橙橙环着双臂靠在门上，任凭许菊乱嚷。 “别怕！戏还得演下去，以你的能力应该想好对策了？” 不明所以的两个男人被吊着胃口，只想催她有话赶紧说。 “到底怎么回事？”许凡低沉的怒吼一声。 “好的。我来猜猜看，我说的准不准？”冯橙橙拉过一把椅子，看了眼许菊那双瞪着自己而锋利的眼神。 许菊父亲出事后家里得到一笔抚恤金，在那个年代那笔钱是巨款，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紧接着母亲出事瘫痪，虽得到一笔赔偿，到家里没有了其他收入来源，考虑到姐弟两要上学，大伯二伯家便主动承担起照顾弟媳的责任，不耽搁孩子上学，带弟媳出去看病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许父的抚恤金一直没动，花的是母亲的赔偿，大伯二伯家也补贴了些，那笔大数目的要留给两孩子上学，只盼他们出息了能念着两位伯伯家的情。 但许菊突然辍学了，家里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直到两位伯伯家的名声在岛上臭名昭着，人们骂他们啃“人血馒头”。 “你大伯说名声臭了确实全家人过的很难受，但孩子小不懂事又可怜胡说八道就胡说八道！” “你见了我大伯？他们不是搬走了吗？”许凡想到回岛上的时候。 “是搬走了，但你大哥还在厂里工作呀！” 那天许凡独自下楼去霉房的空挡，崔帅的老婆把许大伯儿子的手机号给了冯橙橙，她想问清楚只是因为觉得奇怪，工厂明明很早就准备要搬，这里空出来的宿舍一定很多，为什么非要收回这特殊的一户？ “因为是这一户的主人主动归还的，她说他们不会回去了。你大伯说厂里让他再次告诉你们，厂要搬了，如果岛上没什么规划不拆迁的话房子以后都属于你们。但你告诉你大伯谁爱住谁住，你，许菊是不会再踏上那岛一步，大伯问你跟许凡说了吗？你说许凡听你的！” 许凡咬牙看着姐姐。 “算了，你家的事我过多的揣测倒显得是我挑拨离间了，其中的原由你们姐弟自己扯。你今天不闹我倒也想把这事瞒下去的，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冯橙橙说着便摸了摸脸上那几道红。 “许凡你看见了吗？她是怎样的人？”许菊扯着许凡。 “好了，我是怎样的人出这扇门后你们再讨论。我倒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冯橙橙抬眼看着老八。 此时的许菊对这件事已经毫不在乎了，老八却目光闪烁，支支吾吾。 “很早就开始了！”许菊见他不语，目光直视冯橙橙。 “好，你们走。”冯橙橙起身，正准备拖开凳子，手还没碰到椅背，许菊猛的一脚把凳子踹过去，椅背一角狠狠撞在冯橙橙腹部，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许菊没看她一眼出门进入恰好下来的电梯。 许凡追出去想把心中一团团迷雾问个清楚。 冯橙橙推开凳子准备起身，只觉小腹中一阵牵拉痛，她想着是体位的原因，于是缓了几秒再次起身，那股痛意并没有因为休息了几秒而缓解，反而是她稍微一直起身就更剧烈，想着再坐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当她屁股刚落地腹中的痛就扯着往下走。 十多分钟后，冯橙橙意识到这种痛不太对劲，虽然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只是几秒钟就缓解了。 许凡还没有回来，看着沙发上的手机，她想过去打给凯雯或者邓飞或者120，但她动不了，一动就痛得更加厉害，仿佛小腹中的哪个器官要撕裂了，只有安静蹲着，呼吸轻一些才能忍得住。 她不知道蹲了多久，脚掌和小腿像有万针刺着。 冯橙橙头晕，身体发冷，顾不得疼了，曲着腰小步挪到沙发前拿到手机。 那姐弟两在楼下拉扯着，120从身边经过时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兴许是哪家老人身体不好。 许菊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一字一句的说“妈迟早会离开，你会有个好前途，我怎么办？我真的靠寄人篱下一辈子吗？那笔钱不该就给我吗？” “那笔钱是爸用命换来的，应该给妈去更好的医院治病！”许凡的心中千疮百孔。 “治得好吗？” 这是一个残酷的问题，许菊没有婉转。 “我伺候妈伺候你，伺候的不够好吗？我为你们当牛做马！那笔钱不该属于我吗？区区几万而已，你竟然在这跟我翻脸？” 许菊的心亦如万箭刺穿。 许凡捂着脸蹲下，他不知道该怪什么。 许菊的付出是真的，自私也是真的，但放在一起好像就抵消了。 老八拍了拍许凡的肩，打了辆车走了。 亲情，友情，在这一天忽然崩塌。 急症 冯橙橙在医生的呼喊和抢救下醒了一会。 “哪里不舒服？”医生看着她全身没有外伤，心脏正常，额头急的冒汗。 120在极速行进，冯橙橙眼中无光，只觉得又困又冷。 “肚子疼。”她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 “怀孕了吗？”医生再问。 “肚子疼。”她摇摇头，再说完这句就睁不开眼了，即使听得到身边的对话，却难再开口，睁开眼。 “疑似宫外孕大出血！” 医生的话她听得迷迷糊糊。 冯橙橙又回到小时候，海边的沙砾烫脚，许凡哭闹着要回去，身边还有个女孩，她看不清她的脸。女孩笑着说“让你不听话，让你告状！” “橙橙姐姐，我要回去，我不告状了。” “橘子，回。罚也罚够了。”冯橙橙说完从女孩手中拿过一双小小的鞋帮小小地许凡穿上，那小子一溜烟跑远了。 “每次他都恶人先告状！每次我爸妈都把他做的事赖我头上，要么说他小让着他要么说是我没看好他！怎么都是我的错！”那女孩委屈道。 “我知道你委屈，但也不能他弄伤了，咱们都受不了这烫乎乎的，他皮肉嫩更受不了，他要是再怎么着，挨骂的还不是你！”冯橙橙搂着她安慰。 “唔～我要是生在你家就好了，咱俩做亲姐妹。”女孩揽着冯橙橙的腰。 “咱们这不比亲姐妹还亲吗？” “做一辈子好姐妹！” 女孩朝宽阔碧蓝的大海喊着，海面上吹来的风把那句话吞没。 睁眼，没有海。 眼前是一片白，用力眨了眨眼，医生护士松了口气。 “冯橙橙，手术做完了，回病房好好休息。” “小冯老板，加油！” 她想朝他们笑笑，脸上压着的氧气面罩动了动。 身下的车轮开始滑动，面朝天花板晃得眼晕，困意让她压抑不住。 每当眼睛刚合上马上又被推着的人喊醒“不要睡不要睡！现在不能睡！” 如此反复她只觉得难受异常。 她在病房看到了父母和许凡，人人面上都是心疼和焦急，但她没有力气说话，无时无刻不困，可大家都不让她睡。 浑浑噩噩。 不知过了多久，脑子渐渐清醒，那股睡意便没那么重了。 “我……怎么了？”困意淡了，可口干，嗓子中普通有一团火在烧。 身上有好多线连着床头的机器，窗边挂着一个尿袋和一个装着血的袋子。 “黄体破裂大出血。”许凡弯着腰帮她把面侧的乱发拨开。 “什么？没听过。”冯橙橙虚弱口干，又要思考。 “不说话了，好好休息。”妈妈坐在床旁用棉签沾着水往她干裂的唇上抹。 爸爸亦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心疼的看着她。 “渴，嗓子烧得疼。”她看着许凡布满血丝的眼，柔声道。 “还不能喝水，还得再过两个小时。”许凡声音亦是温柔。 “凡凡，你和叔叔先回去休息，阿姨在这，你们明天再来。”冯妈朝冯爸使了个眼神。 “阿姨，还是你们回去休息，你们赶了一路挺累的。”许凡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冯橙橙。 “这一会要倒尿，一会要给她压伤口的，凡凡，你还是先回去，阿姨好照顾些。”冯妈说着很是难为情。 “没事，这些我都应该做的。你们放心，去，要是你们再累到了我更内疚了，拜托了叔叔阿姨，你们就当是我要表现表现，好吗？你们……你们明天给我们送点吃的来，我做饭做不好的，可能明天橙橙能吃点粥喝点汤了我都做不好，怎么办？” 冯妈一听再看看老冯，许凡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他照顾不好，但转念一想如今这两人是恋爱关系，肯定不会含糊，再征求女儿的意思，她也要许凡留下，二老只能带着些许失望的回去了。 她喊渴，他只能不停的帮她唇上抹水，她说困，他就给她讲她父母是如何急匆匆的赶回来的。 熬到终于可以喝水，她想一口把所有水喝完，许凡却只给接了一小口，喝完就要再过一会儿才能喝。 “煎熬啊，渴得要命！”她的手中和身上不停在出汗，她觉得喝下去的那点点怕是又已经从毛孔里蒸发了。 “疼吗？”许凡用温毛巾轻轻帮她把手心的潮湿擦掉。 “不疼，黄体破裂是怎么回事？”她刚才的话被打断，现在又想起来，她记得自己听到“宫外孕大出血”，难道这有什么牵扯？最大的问题是她去哪怀孕呀？她和许凡从来没有过于亲密的时候。 “医生说你正在黄体期，我姐踹的凳子撞到你腹部，外力撞击导致你黄体破裂，然后没有及时就诊导致大出血。对不起，要不是我姐，你不会遭这个罪。”许凡解释完，歉疚地垂着头。 “不怪你，休息一段时间我就好了。”冯橙橙抬手摸摸他的头。 只是她还再纠结这跟宫外孕有关系吗？如果有关系，自己是怎么怀孕的？ 急症 冯橙橙在医生的呼喊和抢救下醒了一会。 “哪里不舒服？”医生看着她全身没有外伤，心脏正常，额头急的冒汗。 120在极速行进，冯橙橙眼中无光，只觉得又困又冷。 “肚子疼。”她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 “怀孕了吗？”医生再问。 “肚子疼。”她摇摇头，再说完这句就睁不开眼了，即使听得到身边的对话，却难再开口，睁开眼。 “疑似宫外孕大出血！” 医生的话她听得迷迷糊糊。 冯橙橙又回到小时候，海边的沙砾烫脚，许凡哭闹着要回去，身边还有个女孩，她看不清她的脸。女孩笑着说“让你不听话，让你告状！” “橙橙姐姐，我要回去，我不告状了。” “橘子，回。罚也罚够了。”冯橙橙说完从女孩手中拿过一双小小的鞋帮小小地许凡穿上，那小子一溜烟跑远了。 “每次他都恶人先告状！每次我爸妈都把他做的事赖我头上，要么说他小让着他要么说是我没看好他！怎么都是我的错！”那女孩委屈道。 “我知道你委屈，但也不能他弄伤了，咱们都受不了这烫乎乎的，他皮肉嫩更受不了，他要是再怎么着，挨骂的还不是你！”冯橙橙搂着她安慰。 “唔～我要是生在你家就好了，咱俩做亲姐妹。”女孩揽着冯橙橙的腰。 “咱们这不比亲姐妹还亲吗？” “做一辈子好姐妹！” 女孩朝宽阔碧蓝的大海喊着，海面上吹来的风把那句话吞没。 睁眼，没有海。 眼前是一片白，用力眨了眨眼，医生护士松了口气。 “冯橙橙，手术做完了，回病房好好休息。” “小冯老板，加油！” 她想朝他们笑笑，脸上压着的氧气面罩动了动。 身下的车轮开始滑动，面朝天花板晃得眼晕，困意让她压抑不住。 每当眼睛刚合上马上又被推着的人喊醒“不要睡不要睡！现在不能睡！” 如此反复她只觉得难受异常。 她在病房看到了父母和许凡，人人面上都是心疼和焦急，但她没有力气说话，无时无刻不困，可大家都不让她睡。 浑浑噩噩。 不知过了多久，脑子渐渐清醒，那股睡意便没那么重了。 “我……怎么了？”困意淡了，可口干，嗓子中普通有一团火在烧。 身上有好多线连着床头的机器，窗边挂着一个尿袋和一个装着血的袋子。 “黄体破裂大出血。”许凡弯着腰帮她把面侧的乱发拨开。 “什么？没听过。”冯橙橙虚弱口干，又要思考。 “不说话了，好好休息。”妈妈坐在床旁用棉签沾着水往她干裂的唇上抹。 爸爸亦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心疼的看着她。 “渴，嗓子烧得疼。”她看着许凡布满血丝的眼，柔声道。 “还不能喝水，还得再过两个小时。”许凡声音亦是温柔。 “凡凡，你和叔叔先回去休息，阿姨在这，你们明天再来。”冯妈朝冯爸使了个眼神。 “阿姨，还是你们回去休息，你们赶了一路挺累的。”许凡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冯橙橙。 “这一会要倒尿，一会要给她压伤口的，凡凡，你还是先回去，阿姨好照顾些。”冯妈说着很是难为情。 “没事，这些我都应该做的。你们放心，去，要是你们再累到了我更内疚了，拜托了叔叔阿姨，你们就当是我要表现表现，好吗？你们……你们明天给我们送点吃的来，我做饭做不好的，可能明天橙橙能吃点粥喝点汤了我都做不好，怎么办？” 冯妈一听再看看老冯，许凡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他照顾不好，但转念一想如今这两人是恋爱关系，肯定不会含糊，再征求女儿的意思，她也要许凡留下，二老只能带着些许失望的回去了。 她喊渴，他只能不停的帮她唇上抹水，她说困，他就给她讲她父母是如何急匆匆的赶回来的。 熬到终于可以喝水，她想一口把所有水喝完，许凡却只给接了一小口，喝完就要再过一会儿才能喝。 “煎熬啊，渴得要命！”她的手中和身上不停在出汗，她觉得喝下去的那点点怕是又已经从毛孔里蒸发了。 “疼吗？”许凡用温毛巾轻轻帮她把手心的潮湿擦掉。 “不疼，黄体破裂是怎么回事？”她刚才的话被打断，现在又想起来，她记得自己听到“宫外孕大出血”，难道这有什么牵扯？最大的问题是她去哪怀孕呀？她和许凡从来没有过于亲密的时候。 “医生说你正在黄体期，我姐踹的凳子撞到你腹部，外力撞击导致你黄体破裂，然后没有及时就诊导致大出血。对不起，要不是我姐，你不会遭这个罪。”许凡解释完，歉疚地垂着头。 “不怪你，休息一段时间我就好了。”冯橙橙抬手摸摸他的头。 只是她还再纠结这跟宫外孕有关系吗？如果有关系，自己是怎么怀孕的？ 术后 在护士来换吊瓶时她趁着许凡接电话的空，小声的问护士“黄体破裂和宫外孕是什么关系？” 护士温婉的微笑解释“黄体破裂大出血的症状和宫外孕的症状很相似，但并不是一回事。宫外孕是因为怀孕，受精卵在子宫以外的地方着床，如果一直没就医，受精卵一直长大，直到把输卵管撑破导致大出血。黄体破裂出血是因为外力或者自身导致的，那么出血如果没有及时止血治疗，严重就导致大出血，危及生命。两者是没有关系的。” 冯橙橙舒了口气，否则自己如何解释得了宫外孕是怎么回事。 口渴，这辈子都没这么渴过。 许凡十分钟给她喂一次水，他说医生交代因为做手术的时候插了管，怕一次喝水太多呛咳。 “别担心了，我没事啦。”几次水咽下去嗓子还是觉得不舒服，见许凡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她轻轻把手放在他眉间抚着他的焦虑。 凯雯是凌晨五点多到的，满脸的焦急掩盖不住疲态。 见她安稳地睡着，便靠在沙发上寐一会儿。 许凡彻夜守着，自责让他不敢闭眼，也没有丁点儿困意。 如果自己没追出去，兴许能早早送她到医院，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不敢想也还是想着如果她没能拿到手机就昏迷了，后果是什么？ 自己怎样去承受世界上没有她，不能接受。 如果那样，他一定也只能跟着去。 许凡的出生应该只是为了冯橙橙，他伏在她身边想着。 睁眼的时候没那么渴了，就是饿，饿死鬼投胎似的饿。 护士一句“排气了才能吃东西。”让她尴尬至极。 许凡帮她倒尿的时候她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但自己动不得，只能把头扭开，假装不知道。 见许凡照顾得用心，凯雯朝他点头微笑。 “疼吗？”她问她。 冯橙橙摇头指着床头用着止疼药的泵。 “你从韩国回来的？”她问，满脸不忍。 “就算在外太空也得回来。老邓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公司业务太多，他忙不过来。”凯雯没见过她这么安静，看着引流袋，心像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揪着。 许凡见她们聊着，就悄悄退了出去。 “难为他了，为了公司他把原来的工作辞了，那边对他的意义很重，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对不起他。”冯橙橙轻声细语，因为伤口开始有点疼了。 “我已经找了几个人去公司了，他今天就可以回家休息。还有我呢，你别担心，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我见你的小鳄鱼挺会照顾的，换做是我怕是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干什么。”凯雯指了指门外。 冯橙橙会心的笑。 凯雯在冯橙橙几番劝说后才离开，她刚走，冯爸妈就来了。 许凡还是不肯回去，眼见冯橙橙要生气了，就只是躺在沙发上睡，任谁说都无用。 一家人说话声音很小，怕吵了他。 “爸妈，一会你们就回去，他在就行了。” 冯橙橙觉得自己虽然是病号，却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所有人都惦记着自己，关心无微不至。 “他虽然年轻却也不能这么熬呀！”冯爸给许凡盖上一床家里带来的薄毯，轻声说。 “他不会走的，你们放心，我会让他休息的。要是你们都在我更担心，更休息不好了。”冯橙橙闻着家里带来的汤，一股青菜香，咽了咽口水，正在此时腹中一股气往下走，她撑着身子往许凡那边看了眼，一股气流无声涌出。 “妈，我放屁了～”她兴奋地把声音压到最低。 爸爸跑去找了医生，可以喝汤吃点流食。 妈妈小口的给她喂着青菜汤熬的小米粉，满足至极。 “你爸爸怕你躺着便秘，就把小米打成粉，这都是他熬的，香？以前我病的时候他就这么照顾我，把我几十年的胃病都养好了。”妈妈说着没一会儿眼中又噙满雾气。 “我爸最会照顾人，我知道的。妈，您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冯橙橙看着父母，回想妈妈真的没太吃过苦，爸爸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照顾好她。 “那也不耽误他气我！”妈妈看了眼爸爸，面上虽双眉挑着，嘴角却藏着偷偷的笑意。 “啧～”冯爸背着手往这边瞅着，无言以对，人在一边坐锅从天上来。 “好啦！你们就当着我秀恩爱，如今我也不是单身狗，接的住！”冯橙橙也得意的看了眼熟睡的许凡。 “许菊她……”妈妈刚开口，爸爸一步过来，在她后背拍了下，冯橙橙还是看到了。 “爸，没事～我们的事你们长辈就不管了，我们自己会处理。” 父母等许凡醒来，看他吃了饭才回去，眼中心中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预备女婿”十分满意和爱护。 术后 在护士来换吊瓶时她趁着许凡接电话的空，小声的问护士“黄体破裂和宫外孕是什么关系？” 护士温婉的微笑解释“黄体破裂大出血的症状和宫外孕的症状很相似，但并不是一回事。宫外孕是因为怀孕，受精卵在子宫以外的地方着床，如果一直没就医，受精卵一直长大，直到把输卵管撑破导致大出血。黄体破裂出血是因为外力或者自身导致的，那么出血如果没有及时止血治疗，严重就导致大出血，危及生命。两者是没有关系的。” 冯橙橙舒了口气，否则自己如何解释得了宫外孕是怎么回事。 口渴，这辈子都没这么渴过。 许凡十分钟给她喂一次水，他说医生交代因为做手术的时候插了管，怕一次喝水太多呛咳。 “别担心了，我没事啦。”几次水咽下去嗓子还是觉得不舒服，见许凡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她轻轻把手放在他眉间抚着他的焦虑。 凯雯是凌晨五点多到的，满脸的焦急掩盖不住疲态。 见她安稳地睡着，便靠在沙发上寐一会儿。 许凡彻夜守着，自责让他不敢闭眼，也没有丁点儿困意。 如果自己没追出去，兴许能早早送她到医院，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不敢想也还是想着如果她没能拿到手机就昏迷了，后果是什么？ 自己怎样去承受世界上没有她，不能接受。 如果那样，他一定也只能跟着去。 许凡的出生应该只是为了冯橙橙，他伏在她身边想着。 睁眼的时候没那么渴了，就是饿，饿死鬼投胎似的饿。 护士一句“排气了才能吃东西。”让她尴尬至极。 许凡帮她倒尿的时候她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但自己动不得，只能把头扭开，假装不知道。 见许凡照顾得用心，凯雯朝他点头微笑。 “疼吗？”她问她。 冯橙橙摇头指着床头用着止疼药的泵。 “你从韩国回来的？”她问，满脸不忍。 “就算在外太空也得回来。老邓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公司业务太多，他忙不过来。”凯雯没见过她这么安静，看着引流袋，心像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揪着。 许凡见她们聊着，就悄悄退了出去。 “难为他了，为了公司他把原来的工作辞了，那边对他的意义很重，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对不起他。”冯橙橙轻声细语，因为伤口开始有点疼了。 “我已经找了几个人去公司了，他今天就可以回家休息。还有我呢，你别担心，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我见你的小鳄鱼挺会照顾的，换做是我怕是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干什么。”凯雯指了指门外。 冯橙橙会心的笑。 凯雯在冯橙橙几番劝说后才离开，她刚走，冯爸妈就来了。 许凡还是不肯回去，眼见冯橙橙要生气了，就只是躺在沙发上睡，任谁说都无用。 一家人说话声音很小，怕吵了他。 “爸妈，一会你们就回去，他在就行了。” 冯橙橙觉得自己虽然是病号，却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所有人都惦记着自己，关心无微不至。 “他虽然年轻却也不能这么熬呀！”冯爸给许凡盖上一床家里带来的薄毯，轻声说。 “他不会走的，你们放心，我会让他休息的。要是你们都在我更担心，更休息不好了。”冯橙橙闻着家里带来的汤，一股青菜香，咽了咽口水，正在此时腹中一股气往下走，她撑着身子往许凡那边看了眼，一股气流无声涌出。 “妈，我放屁了～”她兴奋地把声音压到最低。 爸爸跑去找了医生，可以喝汤吃点流食。 妈妈小口的给她喂着青菜汤熬的小米粉，满足至极。 “你爸爸怕你躺着便秘，就把小米打成粉，这都是他熬的，香？以前我病的时候他就这么照顾我，把我几十年的胃病都养好了。”妈妈说着没一会儿眼中又噙满雾气。 “我爸最会照顾人，我知道的。妈，您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冯橙橙看着父母，回想妈妈真的没太吃过苦，爸爸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照顾好她。 “那也不耽误他气我！”妈妈看了眼爸爸，面上虽双眉挑着，嘴角却藏着偷偷的笑意。 “啧～”冯爸背着手往这边瞅着，无言以对，人在一边坐锅从天上来。 “好啦！你们就当着我秀恩爱，如今我也不是单身狗，接的住！”冯橙橙也得意的看了眼熟睡的许凡。 “许菊她……”妈妈刚开口，爸爸一步过来，在她后背拍了下，冯橙橙还是看到了。 “爸，没事～我们的事你们长辈就不管了，我们自己会处理。” 父母等许凡醒来，看他吃了饭才回去，眼中心中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预备女婿”十分满意和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