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和死对头在年代文里吃瓜养崽》 第1章 出人命了 “哎呦喂,快来人啊,出人命啦!” 烈日炎炎,一声惊呼令田地里干活的村民纷纷放下了农具,大队长迟有粮心里是又气又急,脚下生风往村庄里跑。 “他娘的,哪个龟儿子又闹事?” 今年评先进迟家洼大队再榜上无名,他在公社是彻底没脸了。 “老迟家三小子真是不做人啊,盼弟这肚子里还揣着他的种呢!” “谁说不是呢,这搞不好一尸两命……” “呸……死老娘们,狗嘴里喷粪,胡咧咧个屁。再叭叭,老娘诅咒你断子绝孙……” 吵吵嚷嚷的,姜岁只觉得脑壳嗡嗡作响,脑袋更是痛得她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奶,三婶眼皮子动了!” 迟母孙菊香闻言一把推开身前要跟她比划的王大娘,“没安好心的死娘们就知道瞎咧咧,这人不是好好的吗?” 围观迟家热闹的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腹诽,“谁家好好的人,脑袋上有个血窟窿?” 难怪这孙菊香养出来的迟老三这么不着调,媳妇儿怀孕了还往死里揍。 “好你个小贱蹄子,敢装死抹黑我们家老三的名声……” 姜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孙菊香那张刻薄的嘴脸,她不但嘴里骂骂咧咧的,还上手掐了又掐。 “嘶……”怕疼的姜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人啊,虽然救了她,但也不能进行人身攻击? 不过这人身上穿的衣服咋感觉有些怪怪的,难道是误入了哪个古朴的小村落? “大……”娘。 姜岁刚想问问被救的具体情况,被一声“大队长来了”给打断了,围在她四周的人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他大伯,没事了,老三家的这是故意吓唬咱呢!”孙菊香讪笑着上前。 她在迟家作威作福多年,整个迟家哪怕是她公公婆婆都要对她避让三分,但对迟有粮这个大伯哥,孙菊香还是挺犯怵的。 尤其是此刻黑着脸的迟有粮,孙菊香更是不敢惹,只想早点把这尊大佛打发走。 “拿人命开玩笑,你可真敢说!” 迟有粮向来看不上自家这个胡搅蛮缠的弟妹,年轻那会儿仗着给迟家生了三个带把儿的,尾巴都翘天上去了,没少在公婆面前耍威风。 明里暗里挤兑他家媳妇连生了三个闺女,迟家大房要绝户头,气得他媳妇只能背地里抹眼泪。 后来孙菊香生下一对龙凤胎那更是将家里搅和得鸡犬不宁,好在爹娘还算明事理,直接分了家,保住了他和有田两兄弟的情分。 “这……这都是别人瞎传的,见不得我家好。就三子那身体……这些老娘们就是想抹黑咱家三子。” 说完孙菊香越发觉得是这个理了,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她家三子好,想抢三子手里那轻松的活计。 “三子呢?”迟有粮抬眸在人群中随意扫了一眼,没见到人心情更加不好了,“媳妇都出事了,他跑哪儿去了?” 有道是“娶妻当娶贤,娶妻不贤毁三代”,看看有田这一家迟早被孙菊香给毁了。 好不容易出了老二这么个当兵的,也算是给他们老迟家长脸了,可人家媳妇在家过得是啥日子,被孙菊香磨搓得就差抛夫弃子回城了。 老三这个不成器的,仗着早产身娇体弱,干活不积极,全靠媳妇在田地里下苦力,却不好好珍惜。 他可没少听说三子跟队里的女知青勾勾搭搭的,这要是他儿子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小树不修不直溜。 “他……他……”她哪知道那小瘪犊子躲哪儿去了,孙菊香眼珠子一转,赶紧道:“给他爹送水去了。” 混蛋玩意儿,出了事儿只知道跑,还要老娘替他收拾烂摊子。 这都是什么破烂事儿,孙菊香在心里叫苦连天。生了几个儿子,她这老娘可是一天福都没享着。 “老大家的,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喊三子回来。” 看到大儿媳妇刘红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立在这儿,孙菊香气就不打一处来,“没眼色的东西,老娘真是欠你们的。” “奶,我去,我知道三叔在哪儿。”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撒开腿就往外跑,经过刘红英时还朝她努了努舌头。 孙菊香见状立马脸笑得像朵菊花,“还得是我大孙子靠得住。” “虎头,慢着点跑。一会儿回来,奶给你糖甜甜嘴儿。” “好咧!”虎头跑得更快了。 被骂的刘红英站在原地也跟着憨笑,丝毫不在乎儿子对她的嫌弃,心里只觉得这孩子机灵,随她。 迟有粮无奈摇头,这一家是没救了,看看孙菊香教的是什么都东西,把儿子孙子都抓在手里,儿媳妇连个外人都不如。 “吁……大队长,没出人命?” 牛车刚停下,孙菊香就炸了,“要啥牛车,弄回去弄回去,可别耽误了农忙。” “别他娘的废话,来两个人把三子媳妇抬上去。”迟有粮没好气得瞪了孙菊香一眼。 “这……这不是没事吗?他大伯,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我找隔壁村老李头瞧瞧就行了,真没多大事儿。” 孙菊香虽然有些惧怕生气的大伯哥,但还是上前阻拦了,这牛车不交钱那也要用工分抵,年底了工分可是粮食和钱啊! 更何况把人拖到镇卫生所去,那指不定要花多少钱呢,她可舍不得。 这一大家的吃吃喝喝,还有两个小的要上学,孙菊香可是将钱看得比命还要重要。 “这么大的血窟窿你还说没事,睁眼瞎呢!”迟有粮不耐烦地推开了孙菊香。 “呀,你看这……这……” 人群中不知是谁指向了三子媳妇的裤子,那上面的血迹令人心中多了份猜想,但们不敢明说,就怕孙菊香这老娘们一张嘴就诅咒她们家断子绝孙。 孙菊香顺着看过去,立马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这孩子要是保不住,你就滚回娘家去!” 想说些什么的姜岁突然双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还在想,自己这一生虽没有行善积德,但好像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儿? 第2章 穿书了 “这大妹子该不会伤着脑子了?” 隔壁床的大姐自以为很小声地说着悄悄话,其实姜岁都听见了,只是此刻的她不在意罢了。 镇卫生所里人来人往,病房里不时有人在走动,姜岁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在床上挺尸。 大概是她上上辈子作恶多端了…… 穿书这么离谱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最最关键的是这本年代文里没有一个角色跟她同名同姓啊!!! 可饶是这样她还是穿了,穿进了一本她看过的年代重生爽文中。 讲的是女主重生后收拾极品婆家,在黑市搞钱,高考后带着丈夫孩子回城,发家致富买四合院…… 当时她是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重生后的女主不包子,对极品婆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真是解气。 可现在呢,她也是这极品婆家的一份子。 不过在书中原主姜盼弟好像仅被一笔带过了,是女主那早死的前妯娌,好像还是一尸两命。 姜岁的手还搭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如今原主被换了个芯子,肚子里的孩子也被她继承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姜盼弟摔破脑袋是被丈夫推的,因为迟爱军又偷摸给何知青送吃的被她抓到了。 夫妻俩因为这事儿吵了起来,迟爱军一气之下推了她,见姜盼弟脑袋流血了,他吓得直接跑了,这才导致原主失血过多而死。 姜岁欲哭无泪,她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穿成一个大肚婆就算了,还摊上这么一个渣男丈夫。 离婚,必须离婚! 姜岁对这个懦弱又毫无人性的男人真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尤其在知道女主即将重生归来收拾迟家人,她只想尽快远离迟家。 她可是在被泥石流掩埋后获得了重生,如今这开局虽然不是很好,但她要惜命。 想到这里姜岁顿感身体多了股力量,动了动眼珠子,她将眸光转向了隔壁床大姐。 “呀,大妹子,你醒了!” 冷不丁来了个对视,大姐不由有些心虚,有种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感觉。 “……” 姜岁不说话,双眸紧盯着大姐……手上的桃酥。 她也不想这么没礼貌,可这甜香味实在是太霸道了,双身子的她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这一定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在作祟,要不就是肚子里的宝宝想吃,绝对不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吃饱穿暖的姜岁想吃。 “咕咕……”刚自我安慰了一番,姜岁的肚子就十分应景的叫了一声。 尴尬,大写的尴尬! 大姐本被姜岁盯得不自在,想快速解决掉手里的桃酥,可在听到她肚子饿得咕咕叫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给,大妹子你垫垫肚子。” 要知道这年头吃的可金贵着呢,这一块桃酥给过去大姐的心都在滴血,甚至在姜岁要接时还往回缩了缩。 最后盯着姜岁头上缠着的纱布,大姐双眼一闭,手一松,将桃酥交了出去。 咬上桃酥的那一刻,姜岁都要哭了,想她在二十一世纪啥好吃的小糕点没吃过,竟被七零年代的一块桃酥馋哭了。 果然就像她奶奶说得那样,啥好吃,饿最好吃。 从昨天中午被送到镇卫生所,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连着三顿滴水未进,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块桃酥被姜岁三两口就消灭了,想喝口水可连个杯子都没有,姜岁都无力吐槽了。 这老迟家真没一个好东西,把儿媳妇扔在卫生所自生自灭,活该被女主收拾! 在姜岁准备下床找水喝时,一道熟悉而又刻薄的尖锐嗓音传了过来,“小贱蹄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不等她反应,头发就被人薅住了,“老娘真是看走眼了,就你这小贱蹄子会闹腾!” “娘……娘……”刘红英紧随着婆婆进了病房,见到三弟妹被打,她装模作样地阻拦了一下。 实际上连孙菊香的衣袖都没拉一下,除了担心将婆婆的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外,她更乐见得弟媳都被婆婆厌弃。 二弟当兵,常年不在家,婆婆一直疑神疑鬼的,担心二弟妹这个知青儿媳守不住,因此没少作践她。 刘爱英对宋清如自然也是能欺负就可劲儿欺负,不但把大房的活计推给她干,就连她生的那两个丫头片子都是伺候虎头和毛头的“小丫鬟”。 但姜盼弟这个三弟妹可是婆婆亲自替小叔子挑的,手脚勤快、干活又肯下力气,每天拿的都是满工分,因此刘爱英不敢做得太过了。 如今见到这场景她整颗心算是放在肚子里了,姜盼弟就是再能干也翻不起什么浪了。若是三弟真出了事,往后她就是他们大房一辈子的长工了。 刘爱英心中的小算盘正打得啪啪作响,脸上得意的小表情都不做掩饰了。 “嗷……”猛地被撞得摔了个屁股蹲,刚要抬头,一个大屁股盘子就怼着她的脸坐了下来。 有道是乐极生悲就是这么来的,刘红英差点就因呼吸不畅去见她爷了。 “哎哟喂……”被推开的孙菊香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就开骂,“刘红英,你他娘的反了天,敢推老娘!” “娘,娘,我的亲娘欸,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推你啊!” 刘红英快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你老快消消气,都怪我这手,真该死!” 说着她作势打了几下手臂,又讨巧卖乖的给孙菊香顺气,好言好语地哄着婆婆,俨然一副孝顺小媳妇模样。 “娘,都怪我眼瞎没瞧见你没站稳,不然我一定扶住你,哪能让你遭这罪?” 刘红英这话一出,孙菊香立马想起了导致她摔跤的罪魁祸首,“屁的没站稳,老娘这是被小贱蹄子推的。” “翻了天了,儿媳妇敢打婆婆!” 孙菊香撸起袖子就大步上前,“老大家的,快过来帮忙,老娘今天非收拾了这贱蹄子不可!” 姜岁正呆愣地看着她的手,刚才她竟然轻轻松松得就挣开了孙菊香的钳制,要知道这农村老太太常年下地,力气可不小。 “又来!” 第3章 谁诅咒了? 眼见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姜岁急忙护着肚子避让,顺便再次验证一下她的力气。 躲过孙菊香后,她朝着刘红英的后背用力推了一下。 “嗷……” 病房里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孙菊香像饼干中的夹心,被刘红英挤压在了墙上,那张刻薄的嘴脸都变形了。 “杀……杀千刀……” 疼痛令孙菊香骂人都不利索了,只能用力掐身后刘红英的大腿来泄愤。 “哎呦,娘,娘,这真不是我的错,刚…刚有人推我。” 刘红英痛得直接跳了起来,一边揉着大腿,一边解释。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大声道:“娘,是三弟妹推的,我这才撞到了你的身上。” “没用的东西,人家推你就站不住了,我们老迟家这么多年的饭你白吃了。” “哎……哎呦……老娘的腰……” 孙菊香扶着腰痛呼出了声,“没眼力见的,还不赶紧过来扶老娘。” 这老大家的真真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要不是看她老实本分好拿捏,孙菊香压根就看不上。 “平时让你干活总躲懒,吃你倒是一顿没落下,却连个废物都不如。” 孙菊香对着刘爱英的腰又是一顿掐,“从明天开始就给老娘下地干活,我们老迟家还把你养娇了,农村婆娘哪个没有一把子力气?” “看看你现在连老二家那个知青媳妇都不如,娇气的哟……” 刘红英痛得面容扭曲,还不忘替自己辩解:“娘,三弟妹那一身牛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稳得住啊?” 看着她们婆媳互相扯头花,姜岁乐得心中的小人在蹦迪,“哟,哟,今天是个好日子……” 要知道在前世,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进行剧烈的体力活动和体育运动。 可穿书后的她不但身体健康,力气还异于常人,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娘,你看三弟妹她还在笑,这是笑话您呢!” 刘红英抓着机会就给婆婆上眼药,要知道她跟过来是帮忙收拾姜盼弟的,可不是来挨揍的。 被她这么说一说,孙菊香立马怒目圆瞪看向了姜岁,“小贱皮子……” “停,别张口闭口说脏话,带坏了我肚子里的崽。”姜岁实在不想听这老太太飙脏话,打断了她。 “呸,你当你怀的是金疙瘩呀,我告诉你老娘可不缺孙子。”孙菊香一脸不屑地挺了挺胸膛,少拿孙子吓唬她,老娘可不稀罕。 “你是不缺孙子,可你也不想你家老三绝后,我肚子里的这个可是遗腹子……” “啊……老娘跟你拼了,你竟然敢诅咒三子!”孙菊香突然嚎了一嗓子,像头牛一样顶着脑袋冲向了姜岁。 姜岁懵逼地一手护着肚子一边躲,“谁诅咒你儿子了?” 不是这老太太一开始就冲进病房,扯她头发嘴里嚷嚷着“还我儿子命来”吗? 真是莫名其妙,这老太太究竟闹哪出? 要知道迟爱军推倒原主跑路后,他们可再没见过面,她儿子死了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他娘的还瞎逼逼,老娘撕烂了你的嘴。” “住手,闹什么闹,这里是病房不是菜市场!”一个梳着胡兰头的中年女医生冲上来拽住了孙菊香,“病人这胎差点就没保住,家属咋回事还闹腾?” 昨天这人可是她接诊的,当时看着那一大片血迹,她几乎都确定孩子保不住了,没成想这孩子命大。 如今瞧着这家人,饶是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早就练就了一副平常心的女医生不免还是动怒了,为孕妇和肚子中坚强求生的孩子而愤怒。 摊上这样的婆家,女医生对姜岁心生怜悯,“你丈夫呢?” 不等姜岁开口,孙菊香像被捅了马蜂窝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丧门星,丧尽天良啊,老娘瞎了眼才替三儿找了你这么个破烂货。三儿,老娘对不起你啊!” 这一嗓子确定不是在嚎丧? 姜岁十分以及肯定诅咒她儿子的绝对不是自己。 所以迟爱军到底怎么了? 书中他可是在原主死后如愿以偿地娶了何知青,后来恢复高考何知青抛夫弃子回城了,迟爱军又当爹又当妈劳累过度而死。 现在她穿过来了,难道还改变了迟爱军的命运? 若是他真的死了,姜岁还真不在乎多个克夫的名声。 要知道这种肩不能扛背不能挑,还靠着媳妇养就肖想其他女人的丈夫还不如死了,免得污染空气。 “娘,你快别嚎了,老三醒了。” 迟爱党是顺着声音找过来的,把老三送到卫生所一转身就没瞧见他娘和媳妇的身影,医药费还没交呢! 好在他娘嗓门大,这不可算把人找到了,“娘,护士催交钱,你赶紧的。” “催催催,催个屁啊,一群讨债鬼!” 孙菊香一边骂,一边麻溜得从地上爬了起来,路过姜岁时还吐了一口唾沫:“揣个带把儿的我们老迟家也不稀罕,等着我让三子休了你这贱皮子!” “这都是什么人啊?”躲在一边的隔壁床大姐见人走了这才凑了过来,挽着姜岁的手一脸亲切。 “大妹子,你这肚子里揣得真是个带把儿的啊?” “谁知道呢?”姜岁摸着刚显怀的肚子,没发现大姐正双眸亮晶晶地盯着她肚子看。 “妹子,大姐跟你打个商量呗!你看你男人家这是铁了心不要你了,这孩子生下来你以后再嫁也不好找。 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咱们女人不容易啊,可要互帮互助。这孩子要是个带把儿的,大姐替你养了。” 看大姐拍着胸脯特别豪气的模样,姜岁却心中警铃大响,这人该不会是人贩子? 古往今来不缺重男轻女的家庭,想要个男孩继承香火的大有人在,是以男孩在人口贩卖中尤为值钱。 “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手有脚能养活我的孩子。”姜岁后退两句,婉言谢绝了。 这孩子虽然不是她的,但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从此以后他们血脉相连了。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不会弃养。 第4章 他重生了 “大妹子,姐作为过来人可都是你为你好。不瞒你说姐一连生了三闺女,就缺个带把儿的。 你看姐替你养孩子,你也可以婚嫁自由,凭你这能干劲儿不愁找不着好的,头婚大小伙都不在话下。” 大姐先是打感情牌,又给姜岁画饼,见她不为多动又开始下猛药,“你要是带个孩子嫁人能找的就都是一些歪瓜裂枣了,娘家有良心还能替你个物色个死了老婆带着几个孩子的老鳏夫。 不然他们只顾着彩礼钱,随便就把你卖给流里流气的老光棍、缺胳膊断腿的,甚至傻子都有可能……” “那我也不一定要再嫁啊?”这大姐心理战术玩得挺明白的,姜岁都佩服她的口才了。 这要是放在现在,传x头子都得退位让贤。 “女人咋能不嫁人?姑娘你还年轻,可别……” —— “三儿,儿啊,你感觉咋样?” 孙菊香推开医生就冲向了病床上坐着的儿子,一脸的心疼,“脑袋还疼不?” 此刻的她俨然一副慈母心肠,哪还有之前尖酸刻薄的模样?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在孙菊香这里也成立。 但谁让迟爱军这个老三是个早产儿,从生下来开始就身娇体弱,动不动就生病,孙菊香照看他费了不少心血。 人就是这样,在谁身上付出的越多自然越上心。经济学中的沉没成本,不仅适用于爱情,同样适用于亲情。 因此孙菊香对这个排在中间的三儿子也是格外疼爱,知晓他干不了体力活,早早就替他定下了姜盼弟这么个能干的儿媳妇,想着让她挣工分撑起三房。 奈何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却不被迟爱军接受,他自以为读了几年圣贤书看不上姜盼弟这个村姑,嫌弃她土里土气没文化,喜欢从大城市来乡下的知识女青年。 在老娘催他结婚时,他是一拖再拖,尤其见他二哥娶了个知青媳妇,迟爱军这颗心越发活泛了,整天追在何知青身后跑。 可孙菊香这个向来对儿子疼爱有加的老母亲咬死了不松口,非要他娶姜盼弟进门,更是拿出了八十块的高额彩礼。 “儿啊,你别吓娘啊,跟娘说句话。” 见儿子坐在病床上木着一张脸,双眼无神似是在神游,孙菊香吓得抓住了他的手臂。 姜盼弟那小蹄子摔破了脑袋屁事都没有,可别她儿子被摔傻了。 想到这里孙菊香彻底慌了,“三儿,你别吓娘啊,那个丧门星咱不要了。 娘都听你的,你喜欢那个何知青咱就娶她,你倒是跟娘吱一声啊!” 说着孙菊香又嚎了起来,“儿啊,我可怜的三儿啊……” “渣,太渣了!” 如此不守男德,又混蛋的玩意儿也就在这个包办婚姻的年代能找到媳妇儿。 “……” 突然听到久不开口的迟爱军来了这么一句,孙菊香的干嚎卡在了嗓子眼,病房里的迟爱党和他爹迟有田面面相觑。 他弟(儿子)该不会真傻了? 医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不着头脑,按理说只是普通的摔晕了不会影响到大脑。 “这样的渣仔何德何能啊?” 迟聿心气不顺地猛捶了一下身下的床,谁知整个人直接往前栽倒。 “哎哟哟……” 孙菊香惊呼上前,单手就将儿子捞回了病床上。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令迟聿心情更加不爽了,大难不死穿成一个渣男就算了。 可为啥这个渣男还是一个娘们唧唧的病秧子,要知道他迟聿可是励志成为军人的硬汉。 虽然后来他当了医生,但进的是军区大医院,怎能是个弱鸡男呢? “儿啊,娘知道你高兴,等休了姜盼弟咱立马就娶何知青。” 孙菊香只当他是为了能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何知青而太激动了,好言好语哄着他,还替他拍背顺气。 迟聿:“……” 他高兴? 老子整张脸上哪个毛孔透露出了喜悦气氛,真不知道这原身的老娘是咋看出来的? “娘,先……先离婚……” 接收了原主记忆的迟聿虽可怜姜盼弟遇人不淑,但他不能接受原主的媳妇。 不过一想到这个年代离了婚的女人会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迟聿又有些犹豫了。 被迫娶了姜盼弟的原主将对这段婚姻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甚至不顾已婚的身份向何知青献殷勤,拿着姜盼弟下地挣得公粮养其他女人。 他若是跟姜盼弟离了婚很可能是将人往死路上逼,和原主这个渣仔也没啥区别了。 要知道姜盼弟的爹娘当初可是收了八十块的彩礼直接将女儿卖给了迟家,她这一回去难保不会被爹娘再卖一次。 再加上原主这老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没准他们离婚了,她老人家还要去把彩礼钱要回来。 “好,先离婚,老娘一定替你把这事办得妥妥的。” 迟聿的迟疑落在孙菊香的眼里以为儿子这是在求认同,拍着大腿连声应下了, “敢跟老娘斗,她肚子里那小野种咱迟家也不要了。” 肚子…… 小野种?!!! 迟聿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现在突然被孙菊香提起,猛地反应了过来。 对了,姜盼弟肚子里还揣着原主的娃。 这婚就这么离了实在是……太不道德了。 “娘,啥小野种,那可是你儿子的种!” 这小老太太不是连着将他也给骂了吗? 真是操蛋的重生,给他找了这么一个挨骂的原身! “行行行,你的种。别生气,娘说错话了。”孙菊香怕儿子被气坏了身体,只能顺着他的话哄他。 “娘,……那……那个姜盼弟呢?” 媳妇那称呼他是真喊不出口,迟聿想着还是先见见姜盼弟再合计一下。 大不了他们不离婚,搭伙将孩子养大,但不能过夫妻生活,他可是很守男德的。 将来要是姜盼弟有了喜欢的人,他可以跟她离婚,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孩子交给他来养。 左右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第5章 起疑 “妹子,你不结婚那死了咋办?” 姜岁万万没想到穿书后,她竟然还没躲过催婚。 就因为肚子这里这个性别还未知的小豆芽,大姐已经跟她讲了十几分钟女人不能不结婚,就差让她原地再婚了。 可她现在好像头婚还没离? 姜岁颇为无奈地撇了撇嘴,“大姐,结婚了也不能起死回生啊!” “你……你这……” 这人咋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她还真是头回遇到这么离经叛道的妹子,嘴巴都快说干了。 大姐端起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凉白开,“妹子啊,姐作为过来人,跟你说的那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女人带个孩子再婚可不好找。丫头片子还好,将来能换彩礼;带把儿的一般男人都不想养,将来帮他讨媳妇儿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不是,怎么又绕回了她要带孩子再婚了? 大姐大概是词穷了,情真意切地看着姜岁,宛若一位知心好大姐。 “大姐你说得太对了,再婚的女人真不容易,所以我要是离了绝不会再找。” 姜岁一脸认真地点着脑袋,这郑重的模样像是真从大姐的教诲中领悟到了真谛。 大姐:“……” 她……她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大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一抹微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姜岁佯装没看到,要不是因为吃了大姐的一块桃酥,她早就怼回去了,哪能这么好脾气地忍受别人说教这么久? 耳根刚清静,病房外就响起了那道尖酸刻薄的嗓音,“这里,那小贱蹄子就住这里。” “娘,注意影响,这可是在镇卫生所,不能给咱迟家洼大队丢人。” 猛地听到有人约束孙菊香,姜岁有些吃惊,这低沉而又越带沙哑的嗓音到底是谁发出的。 就迟家那一窝极品,姜岁猜测大概是还在上学的迟小叔子,读书人在外面即便是假仁假义也是要顾忌些脸面的。 “啥影响?三儿你嫌弃娘给你丢人了……” 孙菊香刚要嚎被迟聿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娘,大伯可是瞄准了今年的先进大队。” 果然一提到迟大伯这个大队长,孙菊香立马哑火了,只是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盼弟,既然你人都没事了,就跟娘和三子一起回去?” 脚步一踏入病房,孙菊香脸上挂着抹假笑,嘴里说着漂亮话,行动上嘛对着这个儿媳倒是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老大家的,别杵着了,过来扶着你三弟妹,咱们……回家!”孙菊香特意将“回家”二字说得格外亲切,似乎那是儿媳妇们的港湾一样。 姜岁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福消受迟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和蔼可亲。 迟聿想上前搭把手,又碍于男女有别还是站在了孙菊香身后没挪步。 临走时,大姐还不死心朝着姜岁身后大喊了一声,“妹子,回头你要是想明白了就去镇牛奶站找陈二花,姐等你!” 姜岁:“……” 这年头为了养儿子可真够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 “看着点,踩……踩实了。”姜岁上马车时,迟聿还是没忍住多了句嘴。 渣男丈夫竟然会关心人,确定不是天上下红雨了? 姜岁微微侧头看向了身后的迟爱军,双眸短暂的对视后又移开了,迟聿却感觉怪怪的,大概是一朝穿越多了个媳妇儿不适应。 “死小子,要你多嘴,老娘上牛车咋没见你们搭把手?” 一出医院孙菊香就憋不住了,见儿子关心外人心里更不得劲儿,对着迟大哥就是一顿骂,“都说养儿防老,老娘生了你屁用都没有!” “娘,我扶着你,多大点事儿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迟聿十分狗腿地上前扶住了小老太。 这种在长辈面前讨巧卖乖的活儿他从前可没少干,因此做起来相当得心应手。 “关键时候还得是我三儿有孝心,娘没白疼你!” 孙菊香笑盈盈地上了牛车,特意在身前划拉了一块地儿,“三儿,挨着娘这边坐。” 知道这儿子穷讲究,她甚至还掏出手帕擦了身旁的车板。 刘红英见状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心眼也就只有她家这个死老太婆干得出来。 说来说去也怪自家男人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但凡有他三弟一半的嘴甜也不至于在他爹娘跟前像个受气包。 家里的重活累活倒是想起他了,可一有啥好吃好喝的,他爹娘都紧着三弟和小叔小姑子那对龙凤胎。 刘红英替老黄牛一样的丈夫不甘,可又怒其不争,只能瞪他一眼,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这辈子她是不指望迟爱党了,虎头才是她将来的依仗,老太婆再偏心眼也少不了大孙子的好处。 迟爱党已经习惯了自己不受娘和媳妇待见,他憨笑着坐在前面赶牛车,时不时颠簸了一下还要被老娘骂几句。 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迟聿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不用特意回头他就知道是姜盼弟在瞧自己。 从醒来后他一直都在模仿记忆中原主的行事风格,唯一有出入的就是刚才姜盼弟上牛车前自己突然的关心,很可能就是这点出入令她起了疑。 迟聿可不敢小看了姜盼弟这个村妇,如此敏锐的观察力不像一般人。 “看什么看,回去后就滚回你娘家,我们老迟家可伺候不了你这尊大佛。” 瞥见这贱蹄子恨不得将她儿子后背盯出一个洞来,孙菊香瞬间拿乔,耍起了婆婆的威风。 勾引她儿子,现在想回头,晚了! “三儿啊,娘觉得还是像何知青那样细皮嫩肉的姑娘跟你最配。这又黑又壮的村姑土里土气的,大字不识一个,太委屈你了!” 说着孙菊香还演上了,歉疚地拍着儿子的手背,“三儿,是娘糊涂啊,想岔了。” 知道老太太这是在故意贬低自己,姜岁却抬头望天,不想看她过于拙劣的表演,辣眼睛! 她又不是原主,对迟家可没有丝毫情谊和留恋。 “你看看她……停车,停车!” 孙菊香回头恰好看到了姜岁鼻孔朝天的模样,气得叫停了牛车,“瞧把你能的,有本事自己走回去。” 第6章 牛车风波 “横什么,这牛车又不是你家的。” 姜岁坐在马车上屁股都没挪,只是掀了掀眼皮子。 孙菊香看得心脏突突直跳,身为婆婆的绝对权威被挑衅了,“赶牛车的是老娘儿子,我们就是不载你。” “那牛车留下,你们走?”大不了大家都别坐牛车了。 “凭啥凭啥?”站在牛车旁的孙菊香扯着嗓子就嚷嚷了起来。 她一手插着腰,一手指向了姜岁,“这牛车可是我们赶过来的,有本事你回大队再把牛车赶到镇上来。” “我是没本事,但这牛车是大队的。身为大队的一份子,谁也不能赶我下车,不然我就报公安你们公车私用。” 好歹看过几本年代文,姜岁知道这时候的人很怕报公安,扔下这枚炸弹孙菊香确实不敢再嚷嚷了。 可让她就这样屈服了孙菊香不甘心,总觉得自己这个婆婆被儿媳妇强压了一头。 婆媳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向来只能自己骑在公婆头上的孙菊香,哪能忍受被儿媳压制了? “走,全都给我走,谁都不许坐牛车。” 本着便宜了谁都不能便宜了姜盼弟,孙菊香选择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迟聿:“……” 这损招也就小老太想得出来,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受罪。 刘红英敢怒不敢言,规规矩矩站在牛车旁,看着还坐在牛车上不挪窝的姜岁,她是既艳羡又生气。 不过一天没见,这个向来只会埋头干活的三弟妹已经不止一次敢跟婆婆叫板了,她这辈子估计是没这个胆量。 可让她因为姜盼弟饿着肚子,顶着烈日走十几公里的山路回村,刘红英能乐意才怪? “娘,太阳这么大,儿子可舍不得您受累。还是儿子背你,只要您别嫌弃儿子脚程慢就行。” 迟聿半蹲在孙菊香身前,嘴里还催促着:“娘,你快上来。” 对于儿子的孝顺孙菊香颇为受用,不过看着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当娘的又开始心疼儿子了。 她转头将目光移向了大儿子那宽大的后背,“三儿啊,娘知道你最孝顺。不过还是让你大哥背,他这虎背熊腰的有劲儿!” 自家男人受罪,最孝顺的还是动动嘴皮的三弟,刘红英闻言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死老太婆也太埋汰人了! “这……这也行,那牛车交给我赶……” 孙菊香可舍不得身娇体弱的儿子赶牛车,赶紧插嘴道:“哪能让你干这事儿,不是还有你大嫂吗?” 刘爱英脸上笑眯眯,心里在p! 合着就你家老三是大少爷,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就他们大房两口子是下人命,专门伺候你们娘俩。 老太婆都发话了,赶牛车的活儿刘爱英已经默认是自己干了,这个三弟干活向来只会嘴上积极。 要知道没结婚前他都是靠爹娘兄嫂养,结婚后靠媳妇养,这种男人可别指望他能展现男子汉气概,抢着帮女人干活。 “哎呀,儿啊!” 迟聿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抓住了板车的边缘才没有摔倒,吓得孙菊香惊呼出了声,再也顾不上让大儿子背自己了。 “三儿,你这是咋了?” 迟聿扶着脑袋摇头,虚弱道:“娘,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这么大的太阳有牛车不坐,傻子才走回去呢! 一计不成,迟聿只能装虚弱,不过这具身体是真的很垃圾。在太阳下晒了这么一小会儿,他已经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了。 “头晕啊,那你赶紧去牛车上坐着。”孙菊香赶紧将儿子扶上了牛车。 此刻她也顾不上还坐在马车上不挪窝的姜岁了,“儿啊,感觉好点没,是不是那啥糖低了?” “娘,是血糖,人大夫说要吃糖补补。” 这她知道,当时听到大夫说治这病要吃糖,把她羡慕得不行,恨不得替三弟躺病床上去。 “对,血糖血糖。”孙菊香斜了一眼抢嘴的刘红英,“瞧把你能的,有本事你弄糖去!” “娘,这……我这哪能啊?”刘红英面色讪讪。 孙菊香却显摆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摊开露出了一个纸包,解开纸包里面躺着几颗泛黄的晶体。 “瞧见没,这是冰糖!关键时候还得靠老娘,不花钱从大夫那儿弄到了稀罕玩意儿。” “冰……冰糖!”刘红英看得眼睛发直,这亮晶晶的玩意儿就是冰糖啊! 嫁进迟家这么多年她也就生两小子时喝过几次红糖水,这冰糖她还是头回见也不知道是啥味儿。 “三儿,来吃块冰糖好好补补。” 孙菊香不舍地挑了块最小的,大块儿的她准备回去敲碎了,给两小的和虎头尝尝鲜。 向来对甜食不喜的迟聿迎着老太太关切的目光,只能皱眉将冰糖吞了下去,刘红英在一旁看得直咽口水。 “娘,我……我也、头也晕。” “滚滚滚,老娘看你是闲出了富贵病,坐不得牛车给我走回去。” 说着孙菊香就将刘红英轰下了牛车,“老大,驾车!” 迟爱党为难地看了媳妇一眼,可老娘的话他不能不听,最后刘红英只能追在牛车后面跑,一边大喊,“娘,我好了……好了,我头不晕了。” “哼,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这点小把戏就敢骗老娘手里的冰糖!” 孙菊香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对于儿媳的服软充耳不闻,还不忘教育两个儿子,“这女人就不能惯着。” “老大,你就是老实脾气太好了,这女人再不管教就能骑你头上拉屎拉尿了。你可别怪我心狠,娘这是替我大孙子出气,像冰糖这么稀罕的玩意儿哪是她能肖想的?” “娘,不怪你,是儿子没用,让你替我操心了。” 在知道老娘是为了自家儿子出头,要将冰糖留给虎头吃,迟爱党心里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甚至还觉得刘红英这婆娘确实欠教训。 姜岁:“……” 这哪是冰糖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龙肉呢! 女人咋就不配吃了? 看着身为女人的迟老太太苛责儿媳,也苛责她自己,明明是她弄来的冰糖却舍不得吃要留给儿子孙子,姜岁眸底一片晦暗。 第7章 是她! “停车……停车,我肚子疼。” “咋就你怀个娃屁事多?”这么一段路牛车就停了两次,孙菊香不满地呛声,“享不了这福就下车,跟老大家的一起走回去。” “娘,她还怀着我的孩子呢!”知道她是想帮刘红英,迟聿适时开口劝说。 “你都要跟人家离婚了,这孩子咱可不稀罕。等将来你跟何知青生的孩子一定又聪明又好看。” 孙菊香满不在乎,她现在可不缺孙子孙女。 “那孩子将来叫别人爹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迟聿抱住了老太太的手臂,“娘,我可不想再让人嘲笑连孩子都养不起了。” “谁敢嘲笑你?狗日的,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他们就是眼红你干的活计轻松。” 孙菊香对儿媳尖酸刻薄,但对原主这个儿子那是护短得很,容不得人说他一句坏话。 “欠收拾的,等娘回去一家一家的掰扯明白,给你弄点鸡蛋好好补补。” 不用猜都知道小老太这是又要去撒泼耍混,不弄点赔偿回来誓不罢休。 迟聿扶额,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事儿迟老太没少干,在整个大队里是人憎狗嫌。 说来说去都是穷闹的,想要改变老太太哪能那么容易? “娘,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刘红英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上了牛车。 “谁……” “娘,儿子将来一定挣大钱给你养老。” 孙菊香刚想骂刘红英自作多情,被三儿子画的大饼怔住了,刘红英也趁机上了牛车。 好歹是他媳妇儿,迟爱党见了没多说什么,等孙菊香消化掉这个大饼时,牛车已经驶出去很远了。 她没好气地剜了刘红英一眼,没再把人赶下车了,牛车晃晃悠悠地回到大队时正赶上大伙儿上工。 “三子媳妇,你没事?” 迟老太在村子里的人缘太差了,倒是姜盼弟这个勤劳踏实的小媳妇很招村里大娘婶子们喜欢。 在王大娘开口问候她时,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姜岁的肚子,流了那么多血,她们现在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谢……我没事,大娘婶子们忙,别耽误了事儿。”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姜岁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整个人特别不自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别急着下地干活,你现在是双身子要在家里多养养。” “是啊,咱们女人不容易。你还年轻可一定要多注意,不然将来可不好生养……” “呸,王来弟,要你假好心。昨天就属你叫的最欢,诅咒三子媳妇一尸两命。” 孙菊香最是见不得王大娘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现在又含沙射影诅咒三子媳妇不好生养,也就姜盼弟这个蠢的还拿她当好人看。 “菊香,我那也是关心则乱,当时看到那么多血大家不都慌了吗?” 王大娘捂着胸口,一脸被误会了的受伤模样,周围人看不过眼立马附和,“谁说不是呢,那么一大滩血我都吓傻了。” “来弟啊,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咱别搭理她!” 小骚蹄子惯会装好人,偏偏这些老少爷们都吃她这套。 孙菊香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滚滚滚,一个个的都别碍老娘的眼。” 姜岁忍不住笑了,迟老太明显玩不过老白莲王大娘,恶人自有恶人磨原来是这么个理。 “……” 四目相对,姜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迟爱军盯着她看什么? 刚才她一时情急说了个“谢”字,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迟爱军应该发现不了什么? 看来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一下,原主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说话做事都不可能文绉绉的。 被抓包后的迟聿移开了眸光,可在眼角余光瞥见姜岁的动作后,眼底突然迸发出了一抹亮光。 难以名状的欢喜将他包裹,迟聿的喉结上下翻滚,她…… 她竟然也重生在这里!!! 还是他媳妇儿! 媳妇儿欸! 妈的,老天爷哪是给他开了个玩笑,这是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以后再也不骂迟爱军了,多亏他有个媳妇儿。 …… “小心点,看着点脚下。” 姜岁一脸莫名,想也不想地避开了突然变得十分狗腿的迟爱军。 “媳妇儿,你等等,我去帮你开门。”迟聿小跑着冲在了姜岁的前面,推开了他们住那屋的门。 这人…… 没事? 姜岁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瞅了迟爱军一眼,眸光停留在了他的脑门上。 在原主的记忆里迟爱军绝对不是个体贴的人,更别提喊她媳妇儿了。 “媳妇儿,渴不渴?你进屋里坐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迟聿又麻溜去了厨房,等他回来时手里却端着一个托盘,还飘着麦乳精的香气。 “媳妇儿,先把这麦乳精喝了。你失血过多要好好补补,等我想想办法给你弄点肉吃。” “……” 看着递到跟前的搪瓷缸,姜岁没接,她抬眸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挑明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没想干什么。”迟聿心虚地眼神往下瞟。 他不敢告诉她自己是她最讨厌的迟聿,怕她会立刻马上离婚走人。 “呵~”,姜岁冷笑了一声,“都要离婚了,你这么殷勤干什么?” 迟聿急了,“离啥婚,那都是我娘的想法。” 好,虽然刚穿过来时他也有一丢丢离婚的想法,但此刻的迟聿绝不承认。 小老太,只能说声对不起了,这锅您老先背着。 “嘁。”姜岁轻嗤了一声,这可真是个大孝子。 “那何知青咋办?”这鬼话狗都不信,别以为她摔破了脑袋就忘记了这货偷拿家里的东西讨好女知青。 “我改,以后我就守着你和孩子过日子,再也不三心二意了。” 什么何知青,屁的何知青,跟他有毛线的关系! 这锅甩不到小老太头上,迟聿只能独自承受,低眉顺眼道:“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我对伟人发誓以后一定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差点说成“以军人的名义发誓”了,好在他反应快,知道这时候众人都对伟人格外推崇。 “……” 姜岁看着从窗外透过来的阳光,心中暗想这会儿劈下一道雷电似乎不太可能。 见她不说话,迟聿连忙加大筹码:“你要是不放心,就当咱们搭伙过日子,共同养育这个孩子。以后你遇到合心意的,我们再离婚也不迟。” 离个屁的婚,想都不要想! 以后他就守着,哪个野男人敢勾引他媳妇儿,看他不打断他三条腿。 “行!”虽然不太相信这男人的话,但姜岁还是点头。 就目前这形势来看还是不离婚的好,不过他若是有啥坏心思,现在的她——大力铁拳姜岁可不怕弱鸡男。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迟聿笑着又将麦乳精递了过去:“给,快喝,凉了就没那么香了。” “……” 这谄媚的模样令姜岁的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无法将记忆中的迟爱军与眼前之人联系在一起。 第8章 受气包女主 六七十年代麦乳精可是稀罕玩意儿,姜岁毫不客气地将搪瓷缸里的麦乳精都喝光了,压根就没想过要分点给身旁的便宜丈夫。 迟聿眼巴巴地看着她,见她喝完了麦乳精,傻笑着将托盘里的饭菜端了出来,“媳妇,先凑合着吃点,一会儿我去山上看看,能不能给你弄点野味。” 无论这人此刻态度多殷勤,可从前的那些“案底”令姜岁对他没啥好脸,要不是原主娘家也是一堆破烂事,她早揣着娃离婚走人了。 桌上摆放着一盘咸菜和两个掺着米糠的黑窝窝头,姜岁看了一眼摆在自己跟前的红薯杂粮粥,说是粥其实很干,反倒是迟爱军碗里的粥很稀,米汤占了一大半。 “媳妇儿赶紧吃,你还怀着孩子呢,多吃点。”迟聿端起碗呲溜喝了一大口米汤,怕姜岁不好意思要分点粘稠的给他。 分给他,不存在的,姜岁只是有些惊讶于他改变得如此快,似乎言行很是一致。 连着饿了几顿,就一块桃酥和一杯麦乳精可不顶饿,再加上怀着孩子,姜岁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说她能吃下一头牛都不是夸张比喻了。 姜岁收回目光就拿起桌上的黑窝窝头啃了起来,有些硬还卡嗓子,吃一口她都要喝点粥才能堪堪压下不适。 之前看年代文知道六七十年代缺衣少食日子不好过,可现在身临其境才知道能吃口饱饭有多不容易。 一个黑窝窝头刚下肚,外面就响起了孙菊香摔摔打打的叫骂声,“杀千刀的,反了天了,想要饿死老娘吃了老娘的肉啊!” “老娘就出去了一上午,小贱蹄子就恨不得翻身骑在老娘拉屎拉尿,看看这留的是啥,留给老娘照照这张老脸该去死了是不是?” “娘,娘你这是咋啦?快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眼见二弟妹又惹恼了婆婆,刘红英急吼吼跑到婆婆面前讨巧卖乖了。 路过见宋清如站在厨房门口低垂着脑袋,一副敢怒不敢言、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她还幸灾乐祸地翘起了嘴角。 看看,这二房把婆婆得罪的越狠,以后有好东西那都是她家虎头和毛头的,二房的两个小丫头片子也是给他们换彩礼的。 “消气,消个屁的气,老娘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反正活着我也是浪费粮食,不给你们添堵了。” 搅着碗里没有几粒米的粥,孙菊香一脸怒气地将筷子砸向了门口的宋清如。 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姜岁眼皮子跳了跳,这可是女主啊,老太婆这么羞辱她,以后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老二媳妇,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你给我们留点米汤就算了,咱男人年轻扛饿,下地上工没问题。 可咱娘操劳了一辈子,如今年纪大了身体可经不住饿。没道理四个儿子还养不活自家老娘,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刘红英时刻不忘在婆婆面前上眼药,尤其是见到这么稀的粥,还没吃饭的她哪能放过宋清如。 这老二家的也不是个老实的,趁着他们大房两口子不在家,把他们的口粮都吃了,指定偷藏喂给了那两丫头片子。 “娘,我……我没有……”宋清如脸色涨红,鼓足了勇气也就发出了比蚊子大一点点的辩白声。 她一个下乡女知青脸皮薄,又不善言辞,嫁入迟家五六年她还是放不下脸面扯开嗓子跟人争辩,更不用说应对婆婆整日粗鄙不堪的辱骂了。 “没啥,你当老娘是个眼瞎的啊!小贱蹄子,别整天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骚样子,想让哪个野男人替你声张正义呢? 老娘可告诉你,老二虽然不在家,我可是时刻盯着你,敢乱发骚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孙菊香不喜欢下乡女知青,她们肩不能挑背不能扛,下地挣得工分连自己都养不起,谁家娶进门都要多养一张嘴。 她对宋清如这个知青儿媳除了不喜欢外,更多的是厌恶,只因宋清如整天摆出一副娇娇弱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像极了她的死对头王来弟。 一看到宋清如,她就想起了当年被王来弟抢了说亲对象的耻辱,那男人虽说现在死了,王来弟守了寡,可孙菊香每每想起来都要啐一口活该。 嫁入同一个大队后,她事事都要压王来弟一头,对自家男人迟有田看得可紧了,但凡他多瞅一眼王来弟那个寡妇,晚上在炕上她非得扒下他一层皮,大腿不拧青紫绝不松手。 “娘,我……我留了杂粮粥……”宋清如被冤枉得直掉眼泪,不想哭可眼泪她不争气,她也不想这样。 二丫和三丫都开始嫌弃她了,觉得她这个当娘的没用,护不住她们。 往嘴里扒饭的姜岁瞬间觉得嘴里的杂粮粥不香了,这……这无形中在陷害女主的不就是她吗? 这热闹不看也罢,这碗粘稠的杂粮粥她再也吃不下去了。 “媳妇儿,怎么了,快吃啊?别管我娘,嗓门这么大一看就中气十足,不饿。” “……” 这可真是他娘的漏风皮夹克,质量杠杠的。 “那就这么看着你二嫂被冤枉啊?”她可不想和女主树敌,将来被清算。 “没事,你先吃着,我去跟我娘说。”迟聿也挺同情宋清如这个二嫂的,在原主的记忆里没少受小老太磋磨。 不过他心里对原主二哥这个男人倒是挺唾弃的,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怎么保家卫国? 他不信迟爱国不知道自家老娘是什么性子,不过是大男子主义作祟,让自己老婆委屈求全忍让他老娘呗! “娘,你嚷嚷啥呢,锅里的杂粮粥是我盛的。”迟聿一开口,孙菊香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你饿死鬼投胎啊!” “娘,你儿子我可是三顿没吃,再不多吃点血糖又低了。冰糖那玩意儿可不好弄,我这也是为咱家省钱。” 原主推了姜盼弟后害怕跑了,慌慌忙忙地摔下了山坡,还是今早上被迟家人找到送卫生所的,跟姜岁一样饿了几顿。 “……”孙菊香一时哑口了,不知道该不该感叹儿子会心疼人。 “娘,您老身子骨硬朗,饿一顿问题不大,不像我挨不得饿。” 这混蛋玩意儿,虽说的是大实话,可听着咋那么扎心呢? 第9章 绝……绝后? “娘,爱党还饿着肚子,他一会儿还要上工……” 见婆婆舍不得骂儿子,刘红英气得咬牙,他吃的可是还有他们大房的一份呢? “一顿不吃死不了,想当年老娘啃树皮充饥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三儿不能骂,刘红英这个凑上来的可不得受这炮火,别以为她不知道是老大媳妇贪嘴,拿老大顶缸。 想到这个连自家婆娘都降不住的儿子,孙菊香顿时也没个好脸,扯着嗓子就喊:“迟爱党,还磨磨蹭蹭的绣花啊,赶紧上工去,你爹都走好远了。” 饿着肚子的迟爱党急急忙忙从鸡窝旁搭着的茅厕里跑了出来,手上还提着裤腰带,“娘,我这就去。” “懒驴上磨屎尿多!”孙菊香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到底是自己儿子,她还是心疼的,喊住了要出门的儿子,孙菊香匆匆回屋拿了两个红薯塞给了迟爱党。 刘红英嫌弃地移开了目光,就自家男人那傻样儿,她是没脸看了。 两个红薯就把他给笼络住了,那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傻里傻气的,难怪讨不了他娘欢心。 “娘,我也去上工了。您把肚子空着,晚上等着儿子给你加餐。” 他现在有媳妇孩子要养,可不能像原主那样游手好闲的,有个轻松的活计还不好好干。 想到还在屋里头的姜岁,迟聿喊了一声,“媳妇儿,我去上工,你好好休息,碗筷先放着。” “休息什么,怀个娃有啥娇贵的?”孙菊香闻言不乐意了,这姜盼弟一天没离开迟家就得上一天的工。 就老三这小身板,那点工分都不够他一天吃一个鸡蛋的,更别说吃啥营养品了。 “娘,人大夫都说娃是好不容易保住的,你总不想我绝后?” “绝……绝后?” 不至于,又不是不能生? 就算姜盼弟以后不能生了,还有何知青呢。那姑娘屁股小了点,但应该是能生的。 孙菊香在心中腹诽了几句,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划过,她双眸瞪大,一脸震惊地将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这孩子早产,打小就身体骨弱,该不会是不……不行? 想到这种可能,孙菊香瞬间不敢闹了,这可能是三儿唯一的种,她哪敢还大声嚷嚷不稀罕。 “那行,让她多休息两天。” 看着瘦弱的儿子,孙菊香一阵心疼,“三儿,你脑袋还晕不,要不也休息一两天再去上工。” 听听,她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三弟一张嘴娘的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哪怕知道是这样,刘红英还是一脸的不甘心,她都这般讨好婆婆,为啥她就不能多看自己一眼呢? 唉,要说婆婆重男轻女,小姑子她可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她明明比小姑子那个懒货讨喜多了呀! “老大家的,干啥呢,你男人都去上工了还杵着干啥?等着老娘去上工养你一大家子啊,下午没挣到四个工分不许回来。” 不等刘红英想明白自己跟小姑子的差距在哪里就又被婆婆骂了,她恹恹地拖着不想上工的身躯出门了。 四个工分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自从三弟媳妇进门后,她一天也就那五六个工分,能偷懒绝不下力气干活。现在让她一下午拿四个工分,想想刘红英就腿脚发软。 娘欸,这个姜盼弟怀个娃咋这么享福呢,要不她今晚也跟当家的努努力再生个带把的? 到时候自己生了三个带把的,也就比婆婆少一个,这大房长媳的牌面足足的,婆婆铁定稀罕她。 一想到被婆婆百般呵护的场景,刘红英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撞到门口的大树她还在呵呵傻乐。 出门见到这一幕的迟聿有些无语,原主这个大嫂好像一直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每次拱火她蹦跶得最欢,可半点好处也没搂着。 …… “二嫂,我真不知道,害你被骂了。” 看到宋清如拿着背篓要去打猪草,姜岁赶紧走出了屋门,这个误会能解除还是早点解除,她可不想上了女主重生归来的报仇小本本。 “没……没事。”宋清如浅笑着摆了摆手,这个家里也就三弟媳妇是个好相处,从不会为难她。 在宋清如心里,她们都是苦命人,不被重男轻女的爹娘喜爱。 她替哥哥插队下乡,爸妈不闻不问;三弟媳妇被爹娘卖给了迟家,在迟家当牛做马干重活,还被三弟打破了脑袋,如此想想她的境遇似乎比三弟妹好一丢丢。 她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要知足,丈夫虽然当兵常年不在家,但好歹没有动手打过她,婆婆磋磨她忍忍就过去了。 为了二丫和三丫,一辈子也许忍忍就过去了,宋清如只能麻木的安慰自己。 无数个这样难捱的日日夜夜她都是这样劝慰自己的,回城似乎已经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姜岁看着她疲倦而又饱含沧桑的眼睛,书中她在迟家遭受的一切不再是以文字的形式,而是真真实实出现在她眼前了。 “二嫂,二哥每月寄回来的津贴够养活你们娘三个了,你别啥事都忍着给自己弄病了。” 她记得书中写得好像是女主淋雨发高烧重生回来的,但到底是啥时候姜岁也不知道,看这天气今天应该不会下雨。 “嗯,谢谢你三弟妹,我先走了。”瞥见往这边盯梢的婆婆,宋清如不敢再耽搁了,背上背篓赶紧出门了。 “让你休息就好好躺着,别享不了福还怪三子推了你。” 话是对着姜岁说的,可孙菊香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心中不停祈祷着这孩子可一定要保住,千万不能让三儿绝后了。 姜岁没理会小老太的阴阳怪气,抬脚就回屋了,别人怀孕要下地上工她不管,但她是绝对不可能。 连媳妇孩子都养不活,还要迟爱军这个男人干什么? 她可不是原主姜盼弟下苦力挣工分养三心二意的废物老公和迟家人,牺牲自己照亮别人可不是她姜岁的性格。 …… “系统,系统……” 第10章 二丫挨打 “系统……金手指快出来!” 刚躺下休息,姜岁想起了小学妹给她推荐小说时说过年代文里穿越或重生归来的一般都有金手指,就像她穿进的这本书里女主重生后拥有了灵泉。 昨天刚传过来就去了卫生所,趁着这会儿没人姜岁赶紧喊了几声,迫切想知道自己获得了啥金手指。 可惜她连着喊了几声,别说系统了,就是喊金手指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半点反应。 看着斑驳的土坯墙壁,姜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好歹重活了一世,当初被泥石流掩埋的她估计尸体已经凉透了。 这一世也挺好的,虽然日子苦了点,恋爱都没谈肚子里还揣着个娃,但她的身体是健康的。 前世她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后,再也不能随便跑跳了,任何剧烈运动都与她无缘,更不能从事她向往的工作。 因为这个病她被父母抛弃了,为了不影响他们生二胎丢了工作,她的户口以收养的名义转到了姑姑那里,此后她便一直跟着姑姑和奶奶生活。 如今她死了,想来那对父母还偷着乐呢,不用与她惺惺作态的上演父女情深、母女情深的戏码了。 可惜她早早就立下遗嘱了,名下所有的财产在她死后全都无偿捐赠给儿童救助基金会。奶奶和姑姑留给她的遗产,他们休想分到一丝一毫。 等他们知道后估计会气得跳脚,破口大骂她白眼狼,不孝至极。那女人再拿着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她说事也无济于事了,律法可不听什么生恩大于养恩。 想到这些,姜岁心中再也没有半分郁气了,甚至还勾起了嘴角。 对前世她也没有啥留恋的,实验室里的数据都上交了。属于她的那部分研究完成后,她才想着出来旅游放松心情的,谁知刚好遇到了泥石流。 “哇……”一声声孩子的啼哭声打断了姜岁的思绪,孙菊香的吼骂声适时响了起来:“赔钱货,哭什么哭,嚎丧啊!” “二丫,你个死丫头又带着三丫干啥了?老娘早跟你说了没挣到四个工分不许吃饭。” “哇哇……”孙菊香怒骂声刚落下,三丫的哭声更大了,她不要饿肚子。 “要死了,要死了,哭这么大声干什么,老娘耳朵都要吵聋了。” “奶,跟我可没关系,三丫是被大伯娘弄哭的。她把我们打的两大筐猪草抢了,计到自己工分上了。” 二丫气呼呼的仰着脑袋看着孙菊香,她知道奶不喜欢她们,但那也不能冤枉她。 “这个杀千刀的!”孙菊香气得直拍胸脯顺气,丝毫不怀疑二丫的说辞,因为这种事老大家的懒货还真干的出来。 “好啊,你个赔钱货还敢告状,看我不打死你!” 在外面玩累了回来喝水的虎头听到二丫在告他娘的状,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抬起拳头就砸向了她。 二丫可不像她娘那么包子,抓住虎头的手就咬,她只知道在这个家里忍让只会得到更多的欺负。 “嗷……奶,痛……”二丫整天上山打猪草力气也练出来了,虎头压根就扯不开手臂,只能痛呼求外援。 变故发生的太快,听到大孙子呼痛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她扬起手就朝着二丫打了过去,“死丫头还不快松口,快松开!” 被打的二丫也不屈服,双眸死死盯着虎头,就像一头凶狠的小狼崽子。 虎头吓得瑟缩了一下,“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与二丫上演起了二重奏。 老太太被吵得脑门突突直跳,“都闭嘴,再嚎晚上都不许吃饭。” “……” 霎时间一片安静,可见“不许吃饭”的威力有多大。 三丫吸溜着鼻涕,哽咽着嗓音道:“奶……那我今晚能吃饭啦!”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这些讨债鬼。” 孙菊香一边骂,一边扯二丫,这个死丫头简直犟得跟头牛一样,自己怎么打都不松嘴。 “死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你爹老实的很,咋生了你这么个犟种?” “小野种!” 获救的虎头顿时不甘示弱地回嘴,这一下又捅了马蜂窝,二丫一脚踹在虎头的腿上,推倒他后直接坐了上去,对着虎头的嘴就发狠得抽。 二丫已经七岁多了,哪会不知道小野种是啥意思,尤其是经常听到她奶骂她娘小骚蹄子,哪里受得了别人骂她小野种。 这不仅是在骂她,更是将她娘也骂了,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她奶对娘的骂名。 有时候二丫恨死她爹了,说他保家卫国是大英雄,可他连娘都保护不了,这样的爹她宁可不要。 “嗷……”虎头又开始嚎了。 老太太被吓得抄起笤帚就往二丫身上招呼,“死丫头,老娘打死你。跟你那个骚蹄子娘一样养不熟,自己弟弟都敢下死手。” “打死你这赔钱货,让你犟,老娘还收拾不了你了!” 姜岁一把抢过了老太太手里的笤帚,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丫是她仇人呢,这么往死里抽。 刚出来看到虎头被咬,她还觉得虎头那小子确实欠收拾,没想到他嘴更欠揍。 二丫打他那是他活该,老太太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娘,二哥在外保家卫国,你这样殴打军人家属是犯法的。” 不等孙菊香开骂,姜岁抢在她前面开口了,将二丫拉起来护在了身后。 三丫抽噎着扯住了二丫的衣角,小身板瑟缩着往她姐身后躲,刚老太太凶狠的样子吓坏她了。 “我……我这是替老二教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把自己弟弟往死里打,长大了指不定干出啥坏事来!” 说着孙菊香挺了挺胸膛,为自己的机智开脱洋洋得意。她可是二丫的奶,打自家孩子可不犯法。 少给她乱扣帽子,就是去了公安那里,人家也管不了。 二丫爹她都打得,咋就二丫打不得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啥可金贵的,还军人家属呢,谁不是啊,她可是军人的亲娘! 第11章 维护 “三……三婶……” 三丫颤抖着喊姜岁,小手紧紧拽着姐姐的衣角,心里害怕极了。 三婶要是护不住姐姐,她这次肯定会被奶打死的,虎头哥可是奶的命根子。 她心里压根就没想到过自己的娘,因为若是她娘在,这会儿估计会被她奶奶连着一起往死里打。 “娘,教孩子可不是往死里打,你要是觉得没错咱先去找公安评评理?” 看书时姜岁就不太喜欢这个小老太,后来她也算是自食其果。晚年被自己溺爱着长大的虎头推倒在地,中风瘫痪在床。 刘红英再也不怕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婆婆了,对她照看不上心,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死的时候孙菊香瘦成了皮包骨,还满身的褥疮。 “我……”老太太一时有些心虚了,尤其在看到二丫脸上有几道血痕时。 她讪笑了一声,拍着大腿道:“哎呀,这种小事哪能麻烦人家公安同志?” “这可不是小事。” 姜岁故意将二丫受伤的脸扭向了老太太,“你看看,小姑娘家家的要是留了疤,以后可不好说人家。” “……” 见老太太眼神闪躲,姜岁乘胜追击,悠悠道:“也不知道卫生所有没有药能治好?” “有,肯定有。这点小伤疤哪能难倒人卫生所的大夫,要我说不如找隔壁村的老李头,他肯定能治。” 那卫生所去一次死贵死贵的,孙菊香的理智瞬间回笼了,不再被三儿媳牵着鼻子走了。 老李头可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赤脚医生,附近几个大队的人但凡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找他,不比卫生所大夫差。 最最关键的是人家便宜,看一次病只用拿一两个工分抵。 “这血还在呲呲往外冒呢,李大叔可看不好。怎么说都要挂吊瓶消毒,不然感染了二丫这脸可就烂了。” 知道老太太将钱看得紧,姜岁故意往坏的说,非要从她那里扣点钱出来。 看看二丫和三丫瘦的,说是根麻杆也不为过。就算在现代以瘦为美,那也不至于瘦成这样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哇……不要……不要姐姐烂脸。”三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村里头那个长了一脸癞子的叔叔丑死了。 癞子叔找不到婆娘是个老光棍,还整天招猫逗狗地吓唬大队里的孩子,她不要姐姐变成这样。 “哪、哪有这么严重?” 去卫生所可不是张嘴说说的事,还挂吊瓶呢,这不是在剜她的肉吗? 孙菊香舍不得花钱,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往这死丫头后背和屁股上招呼了。 “你这死丫头都不知道躲一躲,活该被打。”孙菊香没好气地瞪了二丫一眼。 越看这丫头越碍眼,跟她那个骚蹄子娘一样,不让人省心。 整个迟家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了孙菊香的手里,可让她拿钱那是不可能,她索性将无赖贯彻到底,“老娘没钱。” “奶,你这没钱了,那咋给我买糖唔……” 虎头的嘴被老太太紧紧捂住了,这臭小子平时鬼精鬼精的,咋关键时候犯轴呢? 孙菊香赶紧拉着虎头往屋里走,就怕姜岁张口要钱,仿佛只要她溜得快,破财就追不上她。 “算了,二丫,三婶先带你去李大叔那儿看看。” 姜岁故意说得很大声,这才哪到哪儿啊,别以为溜了就万事大吉了。 她本来一开始就打算带二丫去李大叔那儿看看的,但若是她一开始说了老太太指定任由二丫的伤自生自灭了。 只有先提出一个高要求,老太太接受不了才会转而自己找个低要求替换,也不用她浪费口舌了。 “三丫也跟着一起去。” 三丫眼巴巴地看着她,即便她不说,姜岁也不可能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虎头那小子从根子上已经被养歪了,若是把三丫放在家里,他一定会将从二丫那里挨的打报复在三丫身上。 “好!”小丫头闻言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一口小米牙。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姜岁有些心疼,女孩子无论在哪个时代总是会受到“重男轻女”思想的迫害。 她安抚性地摸了摸三丫的脑袋,这枯黄毛躁的头发手感全无,姜岁真心希望女主能早点重生归来,这样她的两个孩子也能活得好一些。 三丫刚开始还有些羞涩,牵着姐姐的手在走,不一会儿胆子大了起来,双眸时不时瞅一眼牵着姐姐手的三婶,有些艳羡。 姜岁察觉到了,四目相对时,小丫头飞速低下了脑袋,双眸紧盯着脚尖,仿佛在告诉别人她在仔细看路,没乱瞟。 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姜岁发现她裸露在布鞋外面的脚趾头在流血,赶紧松开二丫的手快步走到了三丫跟前,蹲下了身。 “我……我没看三婶……”小丫头见三婶过来了,慌忙解释。 这解释无异于在不打自招,姜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小孩子什么的也不都是熊孩子,还挺可爱的。 她伸手将三丫抱进了怀里,“脚都流血了,咋不说?” 被三婶腾空抱起,三丫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谁说三婶像个男人一样,她的怀抱明明又暖又软。 以前娘也这样抱过她,可后来她太忙了,整天不是在做饭,就是在洗全家的衣服,还要喂鸡打猪草,跟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抱她了。 晚上她都睡着了,娘还在忙厨房忙活着给大家烧洗澡水,她甚至都不知道娘是什么时候睡下的,早上起床时娘已经做好早饭了。 “三婶,你快放下三丫,娘说你怀弟弟了,不能累着你。” 二丫不由得有些担心,她知道三婶肚子里的弟弟差点没保住,打猪草时那些年纪大的奶奶们没少议论三婶福大命大,流了这么多血没有一尸两命。 “没事,你三婶力气大着呢!” 姜岁丝毫没感觉到肚子有啥异样,要是二丫不说,她都忘记自己怀孕了。 像是要验证自己的说法,她还故意将怀里的三丫掂了掂,就这点重量,她一只胳膊都抱得动。 二丫看得心脏怦怦乱跳,紧张得要命,三婶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淘气? 第12章 拿药 “三婶,我自己能走。” 三丫年纪小但懂事早,听到姐姐说不能累着三婶,她蹬着小短腿想要下来。 姜岁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别乱动,乖乖的。” 被打了小屁屁的三丫脸色涨红,害羞地将头埋进了姜岁的脖颈间。 虽然奶平时没少拿烧火棍抽她和姐姐,连带着屁股也经常挨揍,可这次不一样。三婶打她不痛,还哄着让她乖乖的,好丢脸啊! 她已经三岁了,可不是一两岁的小奶娃,是个大孩子了。 不过三婶好温柔啊,记忆中娘都从没这么哄过她,每次她们挨打娘只会抱着她们哭,比她还像个小哭包。 “三婶,我力气大,我能被三丫。” 二丫眸光不时落在姜岁的肚子,心里担心的不行,三婶是个大好人,可不能累着她和肚子里的弟弟。 “小瞧了你三婶不是,家里拿工分最多的人除了你们大伯还有谁?” “三婶。”这题她会,三丫立马抢答道。 小姑娘声音异常响亮,颇为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见姜岁砍过来立马又将小脑袋低埋了回去。 “三丫,真聪明!”姜岁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小姑娘的反应太可爱了。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这么躲着她吗? 三婶又摸她脑袋了,虽然这把她当小奶娃看挺羞耻的,可三婶夸她聪明欸! 小奶娃就小奶娃,大不了明年再当三岁的大孩子。 三丫喜欢三婶的怀抱,搂着她脖子的手紧了紧,乖乖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姜岁感受到了小姑娘的靠近,心不由得软了几分。 这么小的孩子本该是香香软软的,抱着肉乎乎的,可怀里的小姑娘瘦骨嶙峋,她紧紧贴着自己,小骨头甚至都有些硌人。 一想到被老太太养的肥头大脑的虎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迟家并不是养不起她们,只是因为性别虐待他们罢了。 姜岁对这俩姐妹心疼不已,明明对迟家贡献最多的是她们的爸爸,可他寄回来的津贴却全都拿来养大房两个儿子和那对龙凤胎了。 …… “三婶,我……我没事,不用擦药。” 一听到这药膏要两毛钱,三丫连忙拉着姜岁的衣角就要走。 两毛钱可不是小数目,在三丫心里自己甚至都没有两毛钱重要,要是奶知道了铁定又要打她一顿。 就奶那性子打了她一顿也不会出这钱,她不能让三婶因为自己背上债,因为三婶也是被爹娘卖进迟家的苦命人。 村里的婶子大娘没少说三婶可怜,说她是迟家买回来的男劳力,代替三叔那个病秧子为迟家挣工分,是迟家的一辈子的长工、老黄牛。 虽然有些话三丫不知道是啥意思,但见三婶每天都挣了满工分回来,甚至有时候干得活比村里那些男人都辛苦,三丫也明白了。 她心疼她娘,也同情三婶,三叔都成了她第一讨厌的男人,她爹都退居第二了。 三婶以前总是埋头干活,很少说话,今天为了自己跟奶呛声已经很难的了,她不能再让三婶因为自己摊上麻烦。 “李大叔,这钱先赊着,过两天我给你送过来。” 姜岁不顾二丫的阻拦,将李大叔手里的药拿了过来。小姑娘的脸重要着呢,可不能留疤。 两毛钱,在姜岁这个从现代穿过来的人眼里简直太便宜了,要知道现在的祛疤药贵得要死不说,有的甚至都没啥卵用。 她拧开塑料药盖,一股浓郁的草药香味飘了出来,就知道这钱花得超乎所值。 “三、三婶……” 二丫都要哭了,这药她真不用,农村人脸上留了疤也没事,她又不是城里的姑娘。 “哭啥,人李大夫都不怕咱赖账。” 姜岁用指腹蘸了一点药膏,掰着二丫的脸,将药膏往她伤处涂抹。 二丫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脸颊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令她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栗。 完……完了! 两毛钱啊! 三婶要不还是把她卖了? 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能卖多少钱,奶老骂她赔钱货,估计是不值钱! “小小年纪别瞎操心,钱的事你三婶会解决的。” 姜岁拍了拍二丫瘦弱的肩膀,低声道:“相信三婶,这钱你奶会出的。” “……真……真的吗?”二丫颤抖着,有些不太相信。 不,准确来说是她不太敢相信。 要知道她奶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甚至别人家的鸡从咱家门口路过她都要薅几根鸡毛,咋可能出这两毛钱? 她长这么大也就见过奶为小叔和小姑上学掏过钱,但那也是一脸肉疼,为她这个赔钱货掏钱她想都不敢想。 “当然是真的,等回去看我的就好了。” 姜岁朝着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俏皮。 她这灵动的模样令二丫晃了神,印象中的三婶一直都低头干活,在整个家里存在感极低,没想到她原来这么活泼有趣。 三丫被逗得咯咯笑出了声,以前她觉得娘最好看,现在她觉得三婶长得也很好看,只是脸晒得黑了些。 可惜姜岁不知道三丫的想法,此刻的她压根没想起来自己用的是姜盼弟的身体,黝黑的面容做出这个动作有些憨实滑稽。 姜岁捏了捏二丫的脸颊,开玩笑道:“看看三丫多上道,你也要多笑笑,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差。” 二丫被她扯着嘴角也露出了一抹腼腆的微笑,看着笑得一脸开心的三婶,她心中的担忧也减少了几分。 或许三婶真的有办法,她该试着相信她的。 …… “媳妇儿,媳妇儿,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迟聿大着嗓门就朝院子里喊。 听到儿子兴奋的声音,孙菊香快步往院子外走,“三儿,你咋去打柴了?” “娘,我媳妇儿呢?” 见到出来迎接他的人,迟聿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双眸忍不住往小老太身后看看了。 孙菊香差点气了个倒仰,亏她还想接过他背上的柴火,担心压坏了他瘦弱的小身板。 呸,担心个屁,压死他算球! 第13章 野味 媳妇儿,媳妇儿,眼里哪里还有她这个老娘? 孙菊香停住上前的脚步,转身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狠心一点,她都想将这混球儿子关门外了。 迟聿这会儿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小老太正不高兴着呢,双腿一踏进院子又朝着他那屋喊了起来,“媳妇儿,媳妇儿,我打到野味了。” 他忙着跟姜岁分享打到猎物的欣喜,虽然他这身体弱鸡了些,但好歹有前世的功夫底子在。 野味?!!! 小老太立马折返,腿脚利索得都跑起来了,双手麻利地抢过了迟聿背上那捆柴火。 缺心眼的,有这种好事咋不早说? 她刚还诧异这小子会去山上打柴呢,没想到到是去弄野味了。 想起三儿离开时说要给自己加餐,小老太瞬间又乐得合不拢嘴了,这臭小子就是孝顺,还真为了她上山弄野味了。 明白过来了的孙菊香再看儿子时,那眼神温柔地都快滴出水了,一颗慈母心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她轻拍着儿子的背,忍不住心疼,“你这孩子,这么远的路背回来肯定累坏了,都不知道喊娘过去帮忙?” 他这瘦弱的身体上山也是三步一喘,五步一歇,全都是为了能让她这个当娘的吃口肉,背柴回来也是心疼她这个当娘的,不舍得她辛苦。 都不用迟聿开口,孙菊香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三儿在她心中是孝子典范,公社欠他一个奖状。 “娘,我媳妇儿呢?” 迟聿跑回屋没见着人,出来见着陷入感动中的孙菊香又问了一句。 孙菊香这回毫不在意,心中也没有了“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想法,她知道儿子纯粹就是想找自己媳妇炫耀一下。 男人嘛,多少都是要脸面的,尤其是大队那些八婆总喜欢哔哔儿子吃软饭,靠女人养。 这不三儿这回打到野味了,可不得在姜盼弟面前挺直了腰杆,他可是为家里弄到肉了,稀罕死她。 要知道他们乡下人家,一年到头能吃到一两次肉就顶天,大队杀年猪那也是闻闻肉味,各家各户分的那点肉都留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摆桌,初一吃。 “娘,我媳妇……” 家里只有老太太在,迟聿刚要继续追问就见小老太看都没看他,双眸放光地盯着地上被打晕过去的兔子。 “娘……” “哎呦喂,肉,老娘的肉啊!” 迟聿忍不住提高了嗓门,晕过去的兔子这会儿突然醒了,撒开腿就要跑,老太太惊呼出了声。 到嘴的肉可不能飞走了,小老太麻溜追了上去,还不忘抄起被扔在地上的笤帚。 “三儿,快……快把门关上。” 老太太一边跑,一边喊迟聿,心里着急地不行。 这兔子一旦跑出去被别人逮着了,她就是撒泼打滚人家都不会还回来。别看小老太平时没少讹别人东西,但她知道像肉这种金贵的东西村里人打死都不会舍出去。 “嗖……” 开玩笑,就他现在这副身体哪能赶在兔子跑出去前关住院门? 迟聿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用力掷了过去,整个人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破身子!”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要不是在姜岁那里放下豪言壮语能弄到野味,迟聿还真坚持不到爬上山,走走停停他都气喘如牛,恍惚中他都觉得要跟他太奶相聚了。 “咦!” 孙菊香一脸惊讶,这兔子咋突然倒下了,还一动不动的? 该不会是装死? 想到这种可能,小老太的脚步丝毫没有放慢,飞快追了上去,拿着大笤帚就朝着地上的兔子盖了过去。 “哼,想骗老娘,门都没有!” “呵……” 见小老太单手插着腰,一脸得意的模样,迟聿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孙菊香回头看了迟聿一眼,“笑啥,你娘聪明着呢!” “嗯……”迟聿笑着点头,赶紧追问:“娘,我媳妇儿哪儿去了?” 老太太这会儿注意力可算是从兔子身上移开了,他可不得抓紧时间问。 “去隔壁村找李老头了。” 哪能耽搁儿子去显摆,孙菊香连忙将姜盼弟的行踪告诉了儿子。 “三儿,这事儿咱偷偷地说,别大张旗鼓的……” 不等孙菊香说完,就见一道身影从眼前飞过,她张了张嘴,“也……也不用这么急?” 这还是小老太头回见着儿子竟然能跑得这么快,震惊之余又替儿子感到心酸。 大老爷们一个,估计是被村里那些老少爷们挤兑狠了,伤了三儿身为男人的面子里子,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回可不得迫不及待了。 不过一想到儿子那身体,老太太焦急地扯着嗓门大喊,“三儿,慢点跑,你快停下来……” “那些丧良心的,一个个没憋好屁!咱老迟家可没亏了姜家,八十块的彩礼呢,这十里八乡哪个有姜盼弟这么风光?” 孙菊香一边心疼儿子,一边唾骂那些挤兑他儿子的人,她三儿命真苦,当初满足他娶了何知青也不是不可以。 “兔子!” 虎头双眸惊喜地看着奶怀里肥嘟嘟的兔子,吸溜了一下口水,“奶,我要吃兔肉!” “吃吃吃,老娘的肉你吃不吃?” 孙菊香正为儿子难过呢,见到一张口就要吃兔肉的孙子瞬间没了好脸。 被骂的虎头一点都不怕,抱着老太太的大腿就开始撒娇,“奶,我想吃肉,我都好久没吃肉了。” 胖乎乎的脑袋亲昵地蹭着老太太的腿,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孙菊香再也骂不出一句话了,这可是她的大孙子。 “谁不想吃肉哇?”老太太轻哼了一声,摸着虎头的脑袋道:“奶跟你说,这可是你三叔辛辛苦苦弄到的肉。” “知道,虎头长大后会孝顺三叔的。”虎头张嘴就来,他知道怎么讨好他奶。 “乖孩子,有你这句话奶就放心了。你三叔聪明又能干,要不是当初早产了……” 虎头不知道听他奶念叨多少遍了,在他奶的话术中三叔比他爹、二叔和小叔强一百倍,只可惜命苦早产了。 他宛若小鸡啄米般配合地连连点头,他奶吹牛皮就得受着,虽然村里谁都知道三叔就是个靠三婶养的小白脸。 唉,为了从他奶那弄口吃的,他虎头牺牲得实在是太多了! 第14章 接媳妇儿 “呼呼……“ 刚跑出家门就差点喘不过来气,迟聿不得不停下脚步歇息,“妈的,老子这也算是与小闷瓜感同身受了。” 当年姜岁被姑姑收养带回家属院时,迟聿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带着家属院的毛头小子们与附近职工大院孩子们打群架。 只要有职工家属带着被揍得皮青脸肿的孩子上门讨说法,家属院里站岗的小战士不用问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迟首长家的二孙子。 那小子自诩打遍天下无敌手,家属院无论男孩女孩都对他马首是瞻,张口闭口喊迟老大。 这社会哥的派头弄得迟政委一个搞政治工作的都头疼,没少拿着皮鞭追着他打,奈何他皮实一溜烟就撺树上了,还要对着树下的老子做鬼脸,“打不着,打不着!” 迟聿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在家属大院里横着走都没人管得了他。没成想某天在他爹撵着他跑时被一个新来的小丫头绊倒了,揪回去挨了他爹好一顿皮鞭炒肉。 从此他就与这小丫头结下了梁子,屁股还没好全乎他就找上了门单挑。可无论他咋挑衅,那丫头就是不接招。 离开时迟聿还愤愤不平,看着只到他胸口的小丫头送了她第一个外号——“小矮瓜”。 他自己叫就算了,还怂恿着大院里的孩子们一起叫,就是为了激怒那个小矮瓜与自己打一架,让她对自己俯首称臣。 可这小矮瓜就像没脾气一样,任由他们怎么叫绰号都无动于衷,不吵不闹地看着自己的小人书。 迟聿平生最烦读书了,看到课本就打瞌睡,挑衅了几次后他也觉得没意思了,他可不要收这种一言不发的书呆子当小弟。 可是渐渐地,小矮瓜竟然成了大院里家长们口中的好孩子。他爸妈就算了,他爷爷一个老将军都让他向小矮瓜那个书呆子学习。 这还得了? 迟老大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家属院孩子王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尤其在看到不少曾经的小弟开始围着小矮瓜转时,他再次找上了门,依旧是他在喋喋不休地挑衅。 期间小矮瓜的奶奶还贴心地给他送了一杯红糖水,这让迟聿只能铩羽而归,走之前气呼呼扔下了一句“小闷瓜”。 小矮瓜捧着书头都没抬一下,倒是姜奶奶听到了也不生气,还乐呵呵地让他下次再来找岁岁玩。 迟聿这才知道小矮瓜原来叫岁岁,可谁是来找她玩,哼,他迟老大明明是来单挑的! 丢了面子的迟聿不信邪,势要与小丫头打一架,为此他没少上姜家挑衅。每次都是他单方面的输出,可他也不气馁,屡败屡战。 一个想要当将军的士兵哪能轻易言败,就这样迟聿成为了姜家的常客。可每次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上门,姜奶奶都十分热情,还拿出了水果零食招待他。 迟聿不好意思再执着于打架了,总觉得打了小丫头会伤了姜奶奶的心。于是他改变了策略,武斗不行改为文斗。 文斗也要小丫头开口,要不是听到过小闷瓜喊姜奶奶,迟聿都怀疑她是个小哑巴了。 为此迟老大开始费尽心思逗弄小闷瓜,直到将她气得跳脚赶人时,迟聿才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乐趣,群架迟聿也没心思打了,上树下河也没了迟老大的身影。 家属院里上门告状的少了,迟家人对姜岁感激不尽,千恩万谢总算有个人能收住他家的皮猴子了。 自此迟家但凡有好吃的,迟妈妈都要往姜家送一份,拿姜岁当亲闺女宠。 别人家的青梅竹马相亲相爱,迟聿和姜岁这对从小斗嘴到大,姜岁更是将他当成了此生的死对头,碰面必掐。 迟聿上初二的时候才知道姜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做任何跑跳之类的剧烈运动,平时一块儿上下学她总是气喘吁吁并不是缺乏锻炼。 看着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的姜岁,许久没打过架的迟聿将故意拽着姜岁跑的坏小子胖揍了一顿,在家躺了一个星期。 迟聿也被他老子狠抽了一顿,第二天一瘸一拐去医院看姜岁时,他依旧嘴欠地喊她“小病秧子”。 小姑娘气鼓鼓的像只河豚,怒瞪他一眼回嘴:“臭跛子!” 迟聿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姑娘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骂他神经病。 那时候他觉得即便是骂他也好过小闷瓜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不喜欢她毫无生气的样子。 …… 一路上走走停停,刚到村口迟聿远远地就瞧见了抱着三丫回来的姜岁,脚步沉稳有力,神情一派自若,丝毫不见一丝吃力。 迟聿忍不住想若是姜岁知道自己穿成了她的废物老公迟爱军,三步一喘,估计会乐得直拍大腿,大呼:“天道好轮回,报应!” “三婶,是三叔!” 三丫眼尖,仗着被抱得高看得远赶紧给三婶打报告。 离家越近,二丫之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会儿她正低着头想对策,听到三丫的喊声抬头往前看。 还真是她三叔,不过他到村口来干什么? 她可不认为三叔是来接三婶的,说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有可能,要知道三婶今天可是为了自己忤逆了奶。 “三婶,你别怕,我保护你。”二丫还记着三婶肚子里怀着小弟弟,不能让三叔再推倒她。 见小丫头大步走在自己前面,俨然一副要护住自己的样子,姜岁心里一片柔软。 “三婶不怕,三丫也保护你!” 三丫一手勾着姜岁的脖子,一手捂住姜岁的眼睛,似乎不看三叔那个臭东西,三婶就不会害怕。 姜岁被她可爱得不行,透过三丫的指缝抱着她继续往前走,心中忍不住感叹女主真是生了两个小天使。 那些在书中评论要组团偷孩子的,姜岁觉得可以加上自己一个。 “媳妇儿。” “三叔,你来干什么?” 两人齐齐开口,不过迟聿面带笑意,二丫却板着脸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废话,我当然是来接你三婶了!”迟聿一脸不悦。 这小丫头咋回事,挡着他干啥,也太没眼色了。 “三婶才不要你接呢!” 第15章 两丫护婶娘 三丫被三婶抱着,胆子也大了些,朝着她三叔哼哼了几声。 有她和姐姐在,三叔休想靠近三婶。 “三婶,放我下来。” 小丫头拍了拍三婶的肩膀,不等姜岁蹲下身她呲溜就滑了下去。 三丫双手插腰,摆出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你要是敢推三婶,我打洗你!” 打完之后她就跑,别看她腿短,跑起来三叔可追不上。 说着三丫还亮出了她的小拳头,朝着迟聿的方向挥了几下,试图吓唬住三叔。 “噗……” 姜岁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双方对峙的关键时刻被人类幼崽的小萌拳逗笑了。 “三婶!” 三丫回头气呼呼地看着姜岁,小短腿在地上连着跺了几下。 三婶这一笑,她好不容易弄起来的气势瞬间垮了,很难再唬住三叔了。 “别生气,你三叔不敢打我。” 姜岁弯腰将小丫头捞进了怀里,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才不是呢,三叔前天就推你了。” 三丫不服气地鼓起了腮帮子,她又不是真的小奶娃,哪里不知道三婶这是在哄她。 “那是意外,不然让你三叔说。” 姜岁双眸冷冷地看向了迟爱军,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了。 迟聿赶紧点头,“对,你三婶还怀着孩子呢,三叔再打她那就不是人。” “哼,你本来就不是人,大坏蛋!” 二丫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差点让三婶一尸两命的三叔是个比她爸还要坏的大坏蛋。 “好好好,我错了。三叔以后一定改,你们俩负责监督。” 这口大黑锅怕是一辈子都甩不掉,迟聿只能低头认错,还给两小丫头安排了工作。 三丫闻言双眸闪过一丝亮光,这事儿她喜欢,就像大队长监督大家上工一样,高低得是个官。 二丫将迟聿从头到脚打量了三遍,似是还不太相信这话是他会说出口的,要知道三叔一向不喜欢三婶。 他喜欢何知青的事儿,不只是他们迟家洼大队,怕是隔壁几个大队上的人都知道。 不少婶子大娘耳提面命自家儿子远离城里来的狐狸精,总会将他三叔这个大傻子拉出来当做反面教材,三婶也会首当其冲地被搬出来说道。 无非就是他们没这个好命能找到像姜盼弟这样的老黄牛,不仅养活了迟家一大家子,连带着还替男人养小狐狸精。 她们讲这些从不避讳迟家人,也不在乎她还是个孩子,二丫每次听了都气得握紧了拳头,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谁让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呢,自家三叔不成器,奶还当心肝宝贝宠着,他们能咋办? “嘿,你这小丫头啥眼神,就这么不信你三叔能改好?” 被一个黄毛丫头用看垃圾一样的嫌弃眼神来回打量了三遍,迟聿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从不打女人好不好? 当然单挑除外。 “知道就好,我跟三丫会盯紧你的。”二丫看着迟聿一字一句道。 三丫不甘示弱,附和道:“对,我晚上睡觉都会睁着一只眼睛看你。” “哈哈……” 姜岁捂着了肚子,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她记得这好像是要寻仇时奉劝对家晚上别睡太死的。 人类幼崽萌言萌语太好笑了,她还留只眼睛盯梢迟爱军晚上打她呢? 小姑娘一脸茫然,不知道三婶为啥笑得这么开心,不过她也跟着咧开嘴傻笑。 三婶高兴,她也高兴,这就足够了! 二丫:“……” 不要问她为什么不笑,因为她天生不爱笑。 二丫捂脸,这三个笑得像个二傻子的人实在是没法看,辣眼睛。 …… “媳妇儿,把三丫交给我,别累着你了。” 迟聿见不得她受累,张开手想要将三丫接过来。 姜岁和二丫齐齐看向了她,那眼神瞬间令迟聿败下了阵来。 好,他现在是个小弱鸡,谁都可以看不起他! 二丫甚至还好心提醒他,“三叔,一会儿你就在后面慢慢跟着。别逞强,注意身体。” 迟聿:我真是谢谢你! 眼见她们越走越远,迟聿拖着孱弱的身体想逞强也没这个本事,心中止不住后悔为啥要出来? 对啊,他出来干啥来着? 迟聿一拍脑袋,他竟然将最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姜岁了,他打着野味了! 气啊,早知道还不如在家里蹲着,这样也能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姜岁。 真是自作自受,这个破身体,迟聿再也不敢高估自己了。 …… 回到迟家院门紧闭,姜岁有些纳闷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她抬手敲了几下,只见大嫂刘红英伸出脑袋,鬼鬼祟祟朝四周看了一眼才将院门打开了半扇。 在她们进来后,刘红英又快速将门关上了,这动作令姜岁挑了挑眉,家里这是在干啥见不得人的事? “哇,有(兔)唔……” 三丫刚出声就被刘红英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死丫头,你想把左邻右舍都招来咱家吃肉啊?” 刘红英骂人还不忘压低了嗓音,三丫闻言连连摇头,这兔肉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口,哪敢把别人喊来。 要不到时候兔肉汤都没得喝,她找谁哭去。 “咦,脏死了!” 察觉到手上一片濡湿,刘红英嫌弃地赶紧松开了手,往裤腿上擦了擦。 姜岁:“……” 到底是谁脏,她一时有些分不清了。 三丫毫不在意,还在吸溜着口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水井旁被清洗的兔肉。 虎头乖巧地站在一旁替他奶捶背,注意到三丫的目光,他抬了抬下巴,“赔钱货,这可是三叔弄来的肉,没你的份!” “我喝汤,嘿嘿……”三丫傻笑着合不拢嘴,口水又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姜岁眉心跳了跳,火速将人放下,掏出了手帕,人类幼崽还是干干净净的更讨喜。 “哼,汤也不给你喝!”虎头可没忘记被二丫压着打的事情。 姐债妹偿,晚上他要馋死她们两个赔钱货,把兔肉和汤全都喝光光。 “哇……我要喝汤,我要喝汤……”三丫闻言暴哭。 太坏了,虎头哥是个大坏蛋,吃不到肉,汤也不给她喝。 她的命咋这么苦? 第16章 夸夸式教娘 “三叔,你回来啦!” 虎头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刚进门的迟聿吓得往一边躲。 他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可承受不住虎头如此热情的欢迎仪式,“哎哟喂”身后果然传来了刘红英的哀嚎。 迟聿拍了拍胸脯,好险啊,人肉小炸弹。 饶是刘红英身强体壮,可被四五十斤的胖儿子这么一撞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还附赠膝盖疼大礼包。 “臭……”人呢,眼前哪还有她家虎头的身影? 人家丝毫没觉得撞到了老娘有啥事,转头又欢欢喜喜地去黏糊他三叔了。 “有奶就是娘”说的就是她家虎头,刘红英时常自豪儿子不像自家男人最笨,不会来事儿。 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 “三叔,你太厉害了。兔子跑这么快你都能弄到,简直比我爹强一百倍!” “三叔,你快坐。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三叔,要不我给你捶背?” 罢了罢了,比他爹有眼力劲儿也不是坏事。 爹妈没本事,她不能怪虎头,刘红英只能这么宽慰自己。 “媳妇儿,你快坐。” 迟聿将虎头搬给他的板凳拿到了姜岁跟前,跟虎头一样的狗腿子。 “三丫咋哭了?” 见姜岁拿着手帕哄着小姑娘,他也蹲下了身,“来,三叔抱抱。” “嗯嗯……不……不要……哼哼……我要……喝……喝汤。” 被奶用凶狠的眼神瞪过之后,三丫不敢大声嚎,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想到不能喝肉汤,她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掉,姜岁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喝……喝汤?” 迟聿听她断断续续的哭腔,愣了半天还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事,低声询问姜岁:“喝啥汤?” “肉……肉汤。”三丫抽噎着抢先开口,小爪子还抹了一把眼泪。 “那咱就喝呗!” 多大点事儿啊,也值得小丫头哭得这么伤心。 迟聿很是不解,摸着她的脑袋,指向了老太太,“没看到你奶在清洗兔肉吗?咱晚上都能吃肉喝汤了。” 吃肉喝汤!!! 这话一进入三丫的脑子,像是拥有某种魔力一样,她的眼泪顿时不流了。 “三苏,窝……窝也能吃肉?” 小丫头眼角还带着泪,睫毛湿漉漉的,水汪汪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迟聿有种多了个女儿的错觉。 似是怕迟一秒回答,小丫头就会哭给他看,迟聿急忙道:“能啊,咋不能?全都能吃。” “赔钱货不能吃肉。” 虎头不乐意了,他这么殷勤地讨好三叔,三叔咋能站在赔钱货那边? 迟聿闻言沉下了脸,“虎头,谁教你这么说妹妹的?” “奶和娘都这么说,她们本来就是赔钱货。”虎头瘪着嘴,不服气道。 以前大家都这么叫,三叔干嘛朝他发火,一看他就是不想给自己肉吃。 “奶……” 虎头跑向了老太太,这个家里可是他奶做主,他才不怕三叔。 “凶什么凶,虎头哪里说错了?”老太太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将虎头抱进了怀里。 这死小子打到回野味还抖起来了,也不看看自己那身体,将来还要靠侄子帮衬呢! 老太太眸光幽深地看向了姜岁的肚子,三儿这辈子就指着这一胎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个儿子。 她得为三儿早做打算,不能让这小子伤了侄子的心,将来连个摔盆的男丁都找不着。 “娘,你咋还老封建呢?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孩女孩都一样。 别张口闭口赔钱货的,要是被大伯听到了,咱们大队评不上先进又该怪你了。” 迟聿最烦重男轻女这一套了,封建思想的毒瘤咋就在国人心里这么根深蒂固呢? 前世他做了军医后,依旧有不少接受过高知教育的人在二胎、三胎开放后,不顾高龄产妇的风险拼着生孩子。 哪怕他们嘴里说着男孩女孩都喜欢,却还是在私下里跟妇科医生旁敲侧击探知孩子性别,甚至还有人花大价钱去香江做性别鉴定。 财产留给闺女咋了? 你儿子娶的别人,子孙后代身上还不是留着别人一半的血脉,这跟闺女嫁到别人家里生下的外孙又有啥区别。 生死消亡不过一抔黄土,生前哪知死后事,真当生了儿子后清明时节就有子孙祭拜了。 现在有多少人还记得他老祖宗,往上能祭拜他爹娘,爷奶就不错了,甚至都有将爷奶扔一边的,至于太祖哪边凉快待哪边去。 “他敢!” 孙菊香双手插腰,怒目圆瞪着儿子,“你少在这儿吓唬你老娘,喊丫头片子赔钱货的自古就有,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娘,咱不能跟风啊!” 知道不能跟小老太对着干,迟聿开始了夸夸式诱导,“你看看你养出了我二哥那样保家卫国的军人,那哪能跟村里那些长舌妇一样,这不是拉低了你的档次吗?” “是……是吗?” 孙菊香不好意思地挽了一下耳边散落的碎发,被儿子这么一说她都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了几分。 “那当然了。你可是英雄的母亲,时代楷模,新时代女性。” 迟聿朝着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的真诚,那样子似不是在作假。 “哪有说得这么伟大,娘就是做了普通人做的事。” 孙菊香连连摆手,这夸得她老脸都红了,不过心里美滋滋的。 你还别说,当初征兵可是有不少人报名了,但整个迟家洼大队也就只有她儿子迟爱国入选了。 就这点大队上就没人能比过她,要她说啊还是“爱国”这名字取得好,一看就是要进部队报效国家的。 想到这个孙菊香更加嘚瑟了,家里这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是她取的,可不像他大伯家听他爷的叫啥铁柱。 一听就像个卖力气打铁的,活该一辈子没啥大出息。 “咱都是普通人,可娘你做的事不普通啊!谁家能将孩子一个不差的拉扯长大,尤其是您还将我和五弟小妹都供上了初中。 可不是哪个农村老太太都有这个魄力送自家孩子去念书,不说整个迟家洼大队了,就是在整个公社您老都是独一份!” 孙菊香被儿子夸得都有些飘飘然了,她知道自己厉害,但没想到原来这么厉害! 第17章 “格局”大仙 “要不咋说还是要念书呢,看看读书人知道的道理就是多。三儿你这书没白念,说得全都是大实话。” 孙菊香眉开眼笑的,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凶相。 得了,老太太这又是被忽悠瘸了! 啥念书啊,就三弟那年年吊车尾的成绩,他脑子里能有啥真才实学? 依她看三弟也就长了一张巧嘴,能把老太太哄得找不着北。 刘红英抬头望天,免得控制不住自己翻白眼时被婆婆瞧见了,晚上不让吃肉。 这年头谁不馋肉啊,上次吃肉还是在大年初一,她从毛头那傻小子碗里偷夹的。 当时怕被发现她一口吞下了肚,啥味都没尝到,悔得她肠子都青了。 今儿这么肥的兔子总该有她一筷子,实在不行还有二弟妹这个垫底的,说什么她都要好好尝尝肉味。 “奶……”虎头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角,他有预感再不制止到嘴的肉就要飞了。 有时候他是真的佩服三叔,全靠一张嘴就能哄得他奶把好吃好喝的双手奉上。哪像他不仅要讨巧卖乖,还要听奶讲百八十年前的老黄历。 “干啥呢,听你三叔讲,别打岔。” 孙菊香正高兴着,没好气地扯开衣角,拍了一下虎头的脑袋,“跟你叔好好学学,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他也想学啊,可他实在没三叔能胡扯,二叔去当兵跟奶有啥关系,那还不是家里吃不饱被逼得去吃部队的。 虎头摸着脑袋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的肉……保不住了…… “三儿,接着说,娘听着呢?” 这大实话她爱听,三儿会讲就多说点。 迟聿见状勾起了嘴角,“娘,作为时代楷模的新时代女性,你就要抛弃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封建腐败思想,向着伟人靠近。” “靠近,必须靠近伟人!”孙菊香连连点头。 与伟人靠近啊,以前她哪敢想? 今儿被三儿这么一说,原来她孙菊香离伟人这么近啊! 这可把老太太激动的,她太光荣了,比任何劳动光荣多了。 “娘,你这思想觉悟杠杠的!” 迟聿又朝小老太竖起了大拇指,被儿子这般称赞孙菊香被生活压弯了的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向伟人靠近的第一步,就是像现在这样挺起你的脊背,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孩女孩都是祖国的栋梁之才。” “嗯嗯,妇女能顶半边天……”老太太挺起胸膛跟着儿子念。 “从现在起男孩女孩都一样,你要一视同仁,绝不偏私。” “……一视同仁……呸,那哪能一样?”念着念着老太太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男孩那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孩就是泼出去的水。” 迟聿猛拍了一下大腿,“娘,我的个亲娘哎!咱刚说的向伟人靠近,思想觉悟高呢?” “那……那也不能这样?”孙菊香屁股往后挪了挪,心里依旧不认同。 “娘,这就是格局,与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差距就是在这里。人这格局一打开,那就不再是乡野村妇了。” 见老太太不为所动,迟聿开始画饼,“将来别说去省城了,就是京城您老都去的。” “真的?”老太太激动地站了起来,双眸直直地看向了儿子。 别啥京城了,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能去省城她也算是开眼了。 “这儿子还能骗你?”迟聿扶着老太太坐了下来,“这格局一打开,小老太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格局这玩意儿真有这么神奇?”孙菊香半信半疑,可去省城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娘,您老相信这世上有神仙没?”迟聿刻意压低了嗓音,他知道这时候任何牛鬼蛇神的言论都不能谈及。 老太太一听双眸闪了闪,她当然相信了,不过这话不能说,看来儿子说的这个“格局”就是个活神仙。 见老太太这了然于胸的模样,迟聿乐了,总算忽悠住了。 看来还是老祖宗那套小老太比较信服,早知道就不白费这么多口舌了,不过他也算是抓住了老太太的命门。 一回头发现姜岁双眸紧紧盯着他,迟聿吓得抖了个机灵,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 “娘,我今天带二丫去李大叔那儿看脸花了两毛钱,还赊着账。” 姜岁向老太太摊开了手,要钱的意思不言而喻了,正好趁她还晕乎着。 “没钱,老娘没钱。一个小丫头片子花这么多……” 说着说着孙菊香突然消音了,她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格局大仙应该没听到? 她还想去省城呢,罪过罪过。两毛钱而已,又不是出不起。 孙菊香起身往屋里走,不一会儿掏出了一团皱巴巴的纸币,“给,明天把账消了。” “娘,这钱能买小半斤肉呢!”刘红英眼红的恨不得将钱抢过来。 一个丫头片子花什么钱,一张口还是要两毛,她脸咋这么金贵呢? 虽然他们几房还没分家,可刘红英已经将家里的一切当成了虎头和毛头的所有物。两老的将来要跟着大房,势必要把钱财偏向大房。 其他几房花了钱,在刘红英看来那都是在花她儿子的钱,尤其还是二房那两个丫头片子,她们不配。 “娘,虎头明年就要上学了,这哪哪都要花钱。一个丫头片子哪值当……” “闭嘴,再叭叭今晚别吃饭!”刚她就差点得罪了格局大仙,这老大家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孙菊香恶狠狠地剜了刘红英一眼,将来她要是去不了省城就让老大把这婆娘休回家去。 婆婆这眼神太吓人了,刘红英瑟缩着不敢多言了,只能恨恨瞪着二丫。 死丫头,长得瘦不拉几的还爱美,跟她那个骚蹄子娘一样不安分。 二丫抬起下巴怒瞪了回去,“怂货,斗不过奶向我撒什么气,我才不受这窝囊气。” 赔钱货,将来她一定要把这臭丫头卖了给虎头换彩礼。 刘红英咬紧了后槽牙,“哼,神气不了几年,以后去了夫家有你受的。” 目睹了这一切的姜岁:这么交流不累吗? 再瞪下去,这两人要变成斗鸡眼了。 第18章 探明身份 “大兄弟,啥时候穿过来的?” 趁着大伙儿去厨房看炖肉了,姜岁赶紧将人拉回了屋,还特意关上了门窗。 科研无关性别与年龄,唯强者为尊,她在实验室里没少被人喊姜姐,习惯性与人称兄道弟了。 她就说嘛,迟爱军那个渣仔咋可能突然醒悟变成二十四孝好丈夫? 迟聿:“……” 白担心了,小闷瓜竟然没有认出他。 “你也是遇到了泥石流吗?” 她和这个“迟爱军”都是脑袋受伤,前后脚穿过来的,很有可能死亡的地点都相同。 话都让她说了,迟聿只能点头,“嗯,我是医疗救助队的,遇到了二次泥石流。” 他这可不算是骗她,将来被认出来只能怪小闷瓜脑袋笨。 “这样啊,那你是医生还是护士啊?” “医生。”迟聿言简意赅,故作高冷。 “医生,这职业不错。” 姜岁压根没往自己死对头那儿想,听到她说医生这个职业好,迟聿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只是姜岁很快补了一句,“你这职业混个赤脚大夫当当,应该不难?” 赤脚大夫,看不起谁呢! 他可是心外科的手术刀,哪里还用混了? “唉,不像我,一个搞科研的穿成了大字不识的村姑。” 听到她叹气,迟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俩这境遇确实够惨。 他空有一身医术,奈何身体孱弱,拿不起手术刀。 “兄弟,以后靠你了!”姜岁哥俩好地拍了拍迟聿的肩膀。 这力道迟聿直接跪……跪了…… 迟聿:淦,他的一世英名! “抱一丝,我真不是故意的。”姜岁赶紧将人扶了起来,差点忘了这人现在身体很……虚。 “你这力气还挺大的。” 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迟聿更加不想姜岁知道自己是谁了。 给她行这么大的礼,估计她能拿出来笑一年。 “嗯,力气活干多了。” 姜岁只能笑着打哈哈,她不想打击这位仁兄,如今的她一拳能把他打飞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对了,我叫姜岁。兄弟,你咋称呼?” “迟尔。” 他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她没猜出来将来可怪不得自己。 “你也姓迟啊,难怪咱俩穿成了迟家二房两口子。我跟你说这是我看过的一本小说……” 姜岁巴拉巴拉跟迟聿将小说的大概故事情节讲了一遍,后面都是女主如何创业搞钱的,她还没看完。 “我死这么惨?” 迟聿撇了撇嘴,他这算是个极品炮灰? 姜岁爱看小说他一直知道,甚至有时候为了逗弄她,迟聿还故意抢着跟她看同一本小说。 不过他记得姜岁好像一直都在看霸道总裁系列的,这次咋还多出了一个年代文? “我死得比你更惨,还更早。”同是天涯苦命人,他们俩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女主有灵泉,那咱俩有啥,穿越一般都有金手指?” 姜岁闻言一把握住了迟聿的手,激动不已,“兄弟,同道小说人啊!” 迟聿心里直呼傻杯,面上还要带笑,“啊,对对对。” 所以呢? “不过我没有。”姜岁一秒变脸。 “那我应该……有吗?”迟聿也就跟着看过几本,实在没她涉猎的小说品类多。 “你试着喊喊系统,再不行喊金手指也可以。”姜岁只能以过来人的方式教他。 “你该不会这样试过?”迟聿挑眉看着她,总感觉有些傻兮兮的。 “哎呀,你就先试试呗。”姜岁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 不知咋的,总感觉这人好像是在笑话她,扮猪吃老虎,像极了迟聿那个老阴比。 呸,晦气,想他干啥! “我也没有。” 迟聿突然开口,姜岁还没反应过来,“你……你试过了?” 她还没听到他喊系统、金手指呢? “对啊,在心里喊出来应该也是一样的?”迟聿一脸纯良无害,似是真的在虚心求教。 姜岁:算了,可能是她想多了。 …… “三叔,三婶吃饭了!”屋外响起了三丫的喊声。 迟聿赶紧起身,“媳妇儿,咱们先去吃饭,一会儿回来再聊。” “你……你别喊我媳妇儿,感觉怪怪的。”知道了对方身份后,姜岁有些不自在。 “我这不是为了不在大家面前露馅吗,要不喊你盼弟?” 迟爱军身娇体弱,从没下地干过农活,长得一副白面书生模样。 迟聿弱弱开口,再配上迟爱军阴柔的外表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奶狗模样,直击姜岁的心,她都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什么滔天罪孽一样。 “别别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盼弟,还是饶了她? 姜岁一脸讪笑,没话找话聊,“你适应能力还挺快的哈!” 迟聿脸不红心不跳道:“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也是穿来的,想着咱俩是两口子,只能喊你媳妇儿。” 合情合理,再多的不自然也只能配合双方演戏。 姜岁也不是个忸怩的人,“走,我早饿了。” “放心,一会儿我给你抢肉吃。”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个个的都坐好,奶先说两句。” 孙菊香一把打掉了虎头伸过来的小胖爪,清了清嗓子,“今天这肉是你们三叔从山上弄来的,要知道你们三叔身体不好,他上个山那可是三步一喘,五步一歇。 没准小命都丢在山上了,可他为了大家能吃口肉,冒着生命危险上山了。 你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尤其是虎头和毛头,你们长大后一定要孝顺三叔。” 老太太说得情真意切,抬手还抹了一下眼角。 “嗯,孝顺三叔。”虎头和毛头随口应和,注意力全都放在她奶跟前那盆肉上了。 “好了,现在我来分肉。”孙菊香拿了勺子。 迟聿立马开口提醒,“娘,一视同仁。” 孙菊香:“……” 这一视同仁实在是太难了。 她抖了抖勺子里的兔肉,留下几块后放进了老头子的碗里。 “娘,该我了!” 看着面前递过来的碗,老太太很想一勺子撅回去。老大家这个懒货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今天还抢了二丫和三丫打的猪草,她凭啥吃肉,没饿她一顿就算不错了。 孙菊香将勺子越过了刘红英,落在了大儿子碗里,“爱党,你弟也是心疼你才上的山。多补补,看你都累瘦了。” “谢谢娘!” 迟爱党呲着个大牙花傻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娘和三弟原来都这么关心他,他以前真是眼瞎,差点信了自家婆娘的挑唆。 第19章 分肉 感动就对了。 刘菊香心中一阵得意,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慈母心肠,“爱党,身为老大你为这个家付出的最多,娘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娘,不……不委屈,我不委屈……”迟爱党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原来爹娘都不曾忽略过他,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只是跟他一样不善言辞。 “傻孩子,你们兄妹五个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哪一个娘不疼的。” 孙菊香说着还抹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可咱们家这境况实在是没办法,老三早产不得不精心养着,总不能让他去死。 娘一个人精力有限,难免会忽略你跟老二,你要怪娘也是应该的。” “不怪,不怪娘。”迟爱党也跟着抹眼泪,他从未怪过爹娘,都是他家那婆娘老是叨叨的。 “后来分家又有了老四和老五这对龙凤胎,娘就更顾不过来了,好在如今你们都长大成人了。” 见老大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哗啦的,孙菊香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爱党,娘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老四老五娘不担心,唯有老三他是娘的一块心病。 娘悔啊,欠他一副好身子。要不是当初早产了,他也跟你们一样身强体壮能养家糊口……” 说着老太太哽咽了,最后这句确实说到了她的心窝子上,她跟老大说这么多不过是怕自己百年之后,老三老无所依。 “娘你放心,我是长子,理应照顾弟弟妹妹。但凡有我一口吃的,绝少不了老三的。” 娘都跟自己掏心窝子了,哪能让娘忧心老三,迟爱党立马拍胸脯作了保证。 “老大,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将来去了也安心。” 孙菊香又往迟爱党碗里舀了一勺,不过老太太精明着,只有一块肉其他都是土豆。 “娘,说什么呢,您老长命百岁,将来还要去省城、首都呢!” 小老太虽然毛病挺多的,但她对迟爱军这个儿子可是掏心掏肺,好的没话说。 刚才演的这煽情的一出都是为了迟爱军,迟聿一个占据了原主身体的人都动容,该尽的孝理应尽到。 “行,娘等着!”孙菊香笑得满脸褶子,看向三儿子眼里的柔光是一点作假都没有。 谁说农村老太太愚昧无知的,看看这感情牌打的,一下子两个儿子的心都笼络住了,姜岁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绝。 “老三媳妇,你也补补,好好养胎,来年给老三生个大胖小子。” 一勺肉倒进碗里,姜岁也有些受宠若惊,实在是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大方。 “娘,我喜欢闺女。”怕姜岁听了不高兴,迟聿赶紧表态,他本人也比较喜欢娇娇软软的小闺女。 “去,哪有你什么事儿,好好吃你的肉!” 要不是在饭桌上,老太太高低地拧着他的耳朵臭骂一顿,就指着这一胎了,混蛋玩意儿还真想绝户头啊! 看到迟耳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姜岁抿唇笑了。还好他俩都是从新时代穿来的,不受重男轻女思想的束缚。 “哎,娘,我的……” 刘爱英将碗又向老太太的方向递了递,笑得一脸讨好,眼看着盆里的肉越来越少了,她急啊! 谁知老太太像是没有看见般,越过她将勺子递到了宋清如碗里。这下不止刘红英瞪大了双眼,宋清如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她惶恐啊,嫁进迟家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两个了,婆婆何时给过她好脸色,更何况是给她分肉? 婆婆刚在饭桌上演的那一出,难道也是想让自己表态? 宋清如紧握着衣角,嗫嚅道:“娘……我……我跟爱国……也、也不会不管三弟的。” “吃你的!老三不用你操心,早点给爱国生个带把的才是正事。” 孙菊香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就她生的两个丫头片子能给老三干啥,摔盆都用不到! 宋清如嘴唇动了动,她很想说生男生女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可婆婆没有接受过教育,自己说了可能会被骂得更狠。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垂着脑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娘,你都给二弟妹分肉了,我还没分呢?”刘红英忍无可忍,扯开了嗓子。 这也太不公平了,她可是长房长媳。肉是三弟弄的,三房越过自己就算了,凭啥老二媳妇也能越过她去? “你还好意思吃肉,给你饭吃就不错了。孩子割的猪草都抢,你看你哪里有个大伯娘的样子?”孙菊香斜了她一眼。 刘红英理亏心虚地别过了眼睛,可这霸道的肉香味令她抓心挠肝,早知道有肉吃就不这么干了。 两个死丫头竟然敢告状,等明天她就回娘家打听打听哪家有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只要彩礼高就行了。 看着盆里仅剩下的三块肉,又看看桌旁的三个丫头片子,孙菊香深吸了一口气才给孙女各舀了一块肉。 “谢谢奶!”三丫露出了小米牙,笑得眉眼弯弯。 真的有肉吃,太香了! 孙菊香看都没看她,不能看,她怕会抢过来。 以前她哪舍得给三个丫头片子吃肉? 这简直是在剜她的肉,她的心都在滴血。 老太太默默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土豆,坐下拿起了筷子,“吃,还有土豆,不够再加。” 话音刚落,虎头整个人都埋进了碗里,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上手抓。 “奶,娘抢我肉吃。” 毛头再也不是大年初一的傻毛头了,他眼神好着呢,一下子就抓住了从他碗里抢肉吃的娘。 “刘红英,你还要不要脸了,孩子的肉你都抢?老大你该管管了,这种女人娶进门简直丢我们老迟家的脸。” 没看到老娘碗里一块肉都没有吗? 一点当娘的样子都没有,做爹娘的哪个不是省下口粮养孩子,咋就偏偏出了刘红英这么一个异类? 孙菊香很是看不上刘红英这点,就跟百八十年没见着吃的一样,虎头毛头小的时候没少抓着她抢孩子吃的。 “臭小子!”刘红英低声骂了一句,讪笑着解释:“娘,我跟毛头闹着玩呢!” 第20章 孕妇不能吃 孙菊香正低头吃着饭,突然碗里多了一块肉,抬头看到是自家老三夹过来的,整颗心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老三没白疼,自小就知道心疼她这个当娘,再看看其他人哪个不是光顾着自己吃肉。 就是身边这个死老头子也是个凉薄自私的,只有老三啊,跟她这个做娘的最贴心。 “三儿,你身子不好,多吃点肉,别再给娘夹了。” 虎头:可恶,又让三叔装到了! 讨好奶,咋能少了他虎头? 不甘示弱的虎头一低头发现自己碗里只剩下土豆了,一小块的肉丁都找不出来。 “奶,这土豆也好吃,有肉味儿!” 手太短了,虎头端着碗起身走到了老太太身旁,将碗里的土豆扒拉了两块给他奶。 孙菊香一脸乐呵,“乖,真是奶的乖孙!” 毛头:我该咋办? 为了防止娘抢吃的,他可是一口气把肉和土豆都吃了,碗里现在只剩下杂粮饭了。 “奶,你要不要饭?”沾上了肉汁也挺香的,一般人他还舍不得给。 “呸呸呸,你奶才不要饭呢!” 孙菊香拿着筷子的手赶紧摆了摆,这听着太不吉利了,小孙子那饭她可不敢吃。 虎头扬起下巴得意地看了毛头一眼,这个笨蛋还想讨好奶奶,下辈子? 奶奶的乖孙子只有他虎头一个! “哦!”毛头一脸无所谓,低头赶紧扒饭。 不要他的饭太好了,他还怕自己不够吃呢! “……” 刘红英:我这到底是给谁养的儿子? 瞥见女儿碗里那块肉还没吃,刘红英眼疾手快夹了过来,一把塞进了嘴里。 真好吃,这肉炖得可真软糯,香得舌头都想吞掉。 一口肉下肚,刘红英这心里更加后悔了,她咋就这么想不开去抢两个丫头打的猪草呢? 要不然,今晚她就能多吃几块肉了…… “唔……” 瞧见了这一切的三丫刚要告状就被二丫捂住了嘴巴,“大丫姐自愿给的,你不许说。” 她都看到了大丫姐是故意把肉挑出来放着的,摆明是想给大伯娘吃的。 三丫用油乎乎的手拍着脑袋,歪头看着姐姐,“肉这么好吃,大丫姐为什么要给别人?” “就像娘愿意把肉给咱俩吃一样。”二丫嫌弃地拿粗布帕子替三丫擦了一下嘴和手。 三丫歪着脑袋想了很久,还是不太懂:“可是大丫姐不是大伯娘的娘啊?” “别管了,赶紧吃,不然奶一会儿不让吃了。” 三丫立马不问了,转过脑袋就开始干饭,谁也不能抢走她的饭碗。 大丫默默吃饭,像是没有听到她们姐妹之间的对话一样,只是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 “娘,你快吃,别放凉了。等儿子歇两天再去山上看看,指定让你再吃到肉。”见老太太舍不得吃,迟聿忍不住催促。 这个时代的父母大多是奉献型,宁愿苦着自己都要把好吃的留给孩子。 老太太这么极品,说白了都是穷闹的。要是这身体底子好,他还能上山打猎换钱,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哎,娘吃。” 吃着老三送过来的肉,孙菊香觉得像是抹了蜂蜜一样甜,不怪她偏疼老三,谁让这孩子孝顺? “三儿,那山上你以后还是别去了,不安全,万一出啥事让娘咋活?” 吃不吃得到肉无所谓,他们乡下人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过来的,可不能让他以身犯险,尤其是三儿身子骨还不好。 “娘,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姜岁闻言心思一动,她身体好啊,而且还力气大。 年代文里哪个男女主没打着过野猪,要不她也去碰碰运气? “媳妇儿,你也多吃点。” 看到儿子往姜盼弟碗里夹肉,孙菊香皱起了眉头,细嚼慢咽的兔肉突然好像也没那么香甜了。 老太太宽慰自己姜盼弟怀着她儿子的种,这胎本就差点没保住是该多补补的。 馋肉的刘红英看着可羡慕坏了,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自家男人一下,同一个娘生的,咋差别就这么大呢? “嘶……” 迟爱党疼得龇牙咧嘴,嘴里的肉差点掉地上了,他转头怒瞪了刘红英一眼。 这婆娘又发什么疯? “瞪什么瞪,你看三弟都知道给媳妇儿夹肉,你是个死人啊?” 不能比,越比刘红英更生气,这男人还不如扔了。 “谁让你没个大伯娘样儿抢孩子打的猪草,没肉吃活该!” 迟爱党可不惯着她,这女人就像他娘说的那样欠教训。 整天唧唧歪歪的,说些有的没的,差点让他跟爹娘离了心,就是个搅家精。 “你……”刘红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朝着迟爱党的大腿狠掐了几下。 娘的,这婆娘干活没力气,掐人倒是有一把子力。 迟爱党疼得面容都扭曲了…… 在看到儿子一连往姜盼弟碗里夹了几块肉时,老太太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总共也没几块肉,你夹来夹去自己还吃什么?” 败家玩意儿,亏得老娘心疼他还给他多舀了几块肉,这下全进了他媳妇肚子里。 “娘,我媳妇儿现在是双身子,我少吃一口没事儿。” 迟聿笑着将碗里最后一块肉又夹进了姜岁碗里,“吃,别听娘的,给我生个大胖闺女。” “……” 孙菊香:贴心个屁,一个个的讨债鬼! 老娘这是为了谁? “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听到身旁老伴唧嘴,孙菊香可算是找到出气口了。 迟有田:我干啥了,吃个饭都犯法了? 无辜遭殃的迟有田放下了筷子,不敢再吃了。看到身旁龇牙咧嘴的儿子,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 唉,他跟爱党都是苦命人,讨了只母老虎当婆娘! 看三弟妹碗里堆着香喷喷的兔肉,刘红英馋得疯狂分泌口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立马站了起来。 “娘,三弟妹怀孕了,孕妇不能吃兔肉。” 这么多的兔肉,总该分点给她尝尝? 被这么一提醒,孙菊香也想起了是有这么个忌讳,“三儿……” “娘,别听大嫂瞎说,这肉我媳妇儿能吃。” 第21章 久病成医 “我哪儿瞎说了,娘,你就说说你听过这个忌讳没?” 刘红英急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想到的,咋成瞎说了? 三弟一个大男人不懂还怪她,真是白瞎了她的好心。 “三儿,还真有这个禁忌。娘也是一时没想起来,毕竟咱们这乡下谁家媳妇怀孕了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孙菊香现在担心得不行,“老三家的,你没吃多少兔肉?” “娘,那就是个传言,不科学。兔肉里富含蛋白质、钙、铁、锌、硒等营养元素,有助于增强孕妇的体质,对胎儿的生长发育也是有利的。” 啥蛋啊,钙的……听的孙菊香脑子一团浆糊,只有最后对孕妇和孩子好她听明白了。 “三弟,你不知道别瞎咧咧,弟妹这孩子好不容易保住了,你们可别胡来。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孕妇就是不能吃兔肉。” 说的一堆啥,少唬人,她刘红英才不信你! 就三弟当初年年垫底的成绩,他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也就婆婆眼瞎心盲被唬住了。 “媳妇儿,你吃,别管她们。凉了一会儿腥,对肠胃也不好。” 知道迟耳没穿过来之前是个医生,姜岁当然选择相信科学了,往嘴里塞了一块兔肉。 “啊……你们……”刘红英急得大叫了一声,抬手指向了姜岁和迟聿,“你们不听老人言,早晚会吃亏。” 她的兔肉啊,到底是谁贪嘴? 她都说了孕妇不能吃兔肉,三弟妹还吃,她明明比自己更贪吃,完全不管肚子里孩子的死活。 孙菊香被刘红英的大叫吓得肩膀抖了抖,“老三媳妇,以防万一你还是别吃了。” 少吃几块肉又死不了人,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姜盼弟,老太太心脏突突跳,站起身就要抢。 迟聿虽在跟她们争辩,但注意力都放在了姜岁身上,看到小老太的动作,他抬手拦住了。 “娘,是我让她吃的。她现在饿不得,肚子里没有油水一晚上咋熬过去?” “三儿,娘这也是为你们好。大不了晚上再给盼弟熬点杂粮粥,这兔肉是真不能吃。” 要不是这小子身娇体弱,她早上手揍了,哪用像现在这样好言好语劝着? 孙菊香现在看这儿子是哪哪都糟心,她一个当娘的还能害了他们不成? “娘,孕妇真能吃兔肉,我刚说的那些都是从书上看到的。”跟她们咋就这么难沟通呢? 迟聿一个医学生都有些脑壳疼了,可他又不能直接表明他会医术。 “嘁,哪本书上看到的?” 刘红英才不信呢,她在家里就从没见三弟看过书,别以为长得像个白面书生就是爱读书的人。 “娘,我这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三弟和弟妹都不信我,我太冤枉了。” 刘红英拍着大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不依不饶道:“咱找李老头评评理,他是赤脚大夫,说的话你们总该信了?” “不用,这些我都知道。”李老头在隔壁村,等找到他兔肉都凉了,迟聿哪会同意。 “你又不是大夫?三弟,这隔行如隔山,可不是读了几本书就会医了。” 刘红英一脸不屑,少装读书人诓她,她可不傻。 “那是大嫂没有听说过久病成医,我看过不少医书自然知道一些医理。” 非要逼他露一手是不是? 迟聿快速给自己找好了借口,把着老太太的手按上了她的脉搏。 孙菊香被儿子突然这一手惊到了,“三、三儿,你真会医啊?” 她这个患者都比大夫紧张,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放在她脉搏上的手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咋这么久,她这是病得不轻,还是三儿没啥真本事? 迟聿松开手,又探上了老太太左手的脉搏,眉头皱了皱。 姜岁一脸稀奇的看着,没想到这人还精通中医呢,难道学医的都是中西医结合吗? “娘,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怕冷,关节疼痛,尤其是天凉的时候疼得特别厉害?” “嗯,对!”还真让这小子说对了,孙菊香一脸高兴,“三儿,你小子真有出息。” 看几本书就懂了,她家三儿果然聪明,要是没早产高低能在公社弄个官儿当当。 就他大伯一个大队长神气啥,她家三儿还看不上呢! “这生过孩子的女人哪个没有这个病症?娘,你还真信了。” 这叫月子病,别以为她不知道。 刘红英撇了撇嘴,三弟这就是卖弄玄虚,看她怎么拆穿:“三弟,那你给我看看?” 迟聿没有反驳,手指探上了她的脉搏,不一会儿眼神有些玩味地看向了迟爱党。 “三弟,你说说,大嫂听着呢?”看他怎么编。 这症状……迟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咋开口? 毕竟是原主的大哥大嫂,饶是他是一个医生,但让他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他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咋的啦,三弟你倒是说啊,大嫂有啥病直接说。” 她身强体壮,坐月子时没少使唤老二媳妇,可没留下啥月子病。 “你们几个小的吃完了就都出去。”看着屋子里正盯着自己的几个小萝卜头,迟聿只能开口赶人。 孙菊香闻言也跟着帮忙赶人,“走走走,别杵在这儿!” 宋清如见状很有眼色地带着两闺女离开了。 “爹,你也回避一下。” 迟有田一脸懵,啥病他也听不得? “让你走就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白活半辈子了,幸亏也就只有老大像他爹。 孙菊香没好气地瞪了老头子一眼,转头笑看着儿子,“三儿,没事,别着急。大家都走了,没人吵着你了,你再给你嫂子仔细摸摸。” 老太太只当儿子没摸出个名堂来,怕在他老子和孩子们那儿丢了面儿。 “没事,三弟,你再看看,嫂子不急。” 刘红英坐在板凳上,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的小人却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哎,三弟妹,你等会儿再吃啊!” 瞧见姜岁压根就没停止吃肉,她就再也淡定不了了。 “咳咳……”迟聿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嫂不介意,那我就直说了。 “说说,你大嫂我不是那啥忌医的人。”刘红英忍不住催促,这兔肉马上就到嘴了。 “你和大哥房事太频繁了,有些炎症……” “咳咳……”迟爱党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张脸涨得通红。 第2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死了,这个刘红英真是不知羞,老太太听了一张脸也臊得慌。 “……” 刘红英如遭雷击,咋这种事儿也能把出来? 这下她真是没脸见人了,尤其这事儿还是被叔子说出来的。 “二哥,我给你也把把脉。”迟聿还算淡定,该出去的都出去了,他还是给大哥大嫂留了脸面的。 “不……不用。” 迟爱党连连摆手,他哪好意思让三弟给自己把脉,“那、那个这事儿大哥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丢死人了,都怪刘红英这个婆娘,非要没事整事儿。 “大哥,我还是替你看看,这阳元泄得太多也伤身体。” “让你看就看,的大夫不知道用,傻不傻啊你?” 孙菊香抓着迟爱党的手按在了桌子上,“三儿,赶紧给你大哥看看。” 说着她又剜了刘红英一眼,以前只当老二媳妇是个狐狸精,没想到老大媳妇才是真正的狐媚子。 听听老三说的是啥,这老大媳妇就跟深山里那采阳补阴的精怪一样。 被老娘按着迟爱党不敢动,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迟聿把了脉后心中就有数了,不过他没有将症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毕竟得罪他的只有刘红英。 “三儿,咋样啊?”孙菊香一脸关切。 “问题不大,弄点中药吃吃就行了,不过这段时间要忌房事。”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老大怎么说都是她儿子,哪有当娘的不关心儿子的?十根手指头都有长有短,她只是偏心了些而已。 “听到没,晚上都给老娘老实点。”转头孙菊香又换上凶恶的表情。 让她一个当家婆的管儿子儿媳的房事,她也觉得特别丢脸。 “知……知道了,娘。”刘红英的头都要埋到胸口了。 兔肉没吃着,反倒是丢了个大丑,她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三儿,你把药方写下来,娘明儿去找老李头抓药。” “一个个的,老娘简直是为你们操碎了心。”孙菊香没好气地又瞪了儿子一眼。 不成器的东西,自个儿婆娘都管不住。 迟爱党羞愧地低下了头,“那啥,娘,我去劈柴。” 这地方他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媳妇儿,你吃完没,我带你出去散散步。”事情都解决了,迟聿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哦,马上好了!” 将最后一块兔肉放进嘴里,姜岁放下了筷子。看她吃的双颊圆滚滚的,迟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你干啥去,这么多碗留给老娘洗啊?” 迟聿扶着姜岁离开后,想要开溜的刘红英被婆婆叫住了,她只能认命地去收拾碗筷。 被婆婆盯着,她都不能偷奸耍滑去喊老二家的过来帮忙了,刘红英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她咋就这么命苦呢?兔肉没吃到,还要洗全家人的碗。 老二家的也学精了,都不知道过来帮忙搭把手,非要她去叫吗? …… “你们学医的都是中西医结合吗?” 迟聿刚才露的那一手令姜岁大开眼界,忍不住将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 迟聿的手抬到一半又快速放下了,“也不全是,我是因为……自己喜欢。” “那你中医是自学的吗?看着挺厉害的,把个脉都能看出病症,可惜咱老祖宗的东西在现代还是没落了。” 看着她一脸崇拜的模样,迟聿的嘴角翘起又快速压下了,“还好,起初是自学,后来拜了师的。” “是吗?那你师父一定很厉害,没穿过来之前我也认识一个厉害的老中医,没准他们还能相互探讨切磋一下呢?” 迟聿只是笑笑没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姜岁刻意压低了嗓音,“这个时候中医大佬应该都被下放了,以后你可以去大队牛棚碰碰运气。” 给她看病的徐伯伯说过他师父就是在文g中被磋磨离世的,当时他叹息了好久,中医没落就是因为那些大佬都遇害了,断了传承。 虽然他们现在穿的这本年代文说是个架空时代,但很多事件节点都比较贴近华国的现代史。 “嗯……”她这鲜活灵动的模样令迟聿有片刻失神。 “真好,我们都活着!” 即便现在穿过来了,他却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徒手在泥水中将那副冰凉的尸体刨出来的场景。 “你刚在说什么?”姜岁支着耳朵凑近了些。 “没什么,感谢上苍让我们都活着。”迟聿双手合十拜了拜。 “你还信这个?”姜岁撇了撇嘴,没想到这人一个学医的还相信迷信。 迟聿双眸幽深,轻声道:“嗯,以前不信,后来信了。” “啊?” 姜岁用手肘撞了撞迟聿的手臂,一脸八卦,“方便透露一下吗?你的表情告诉我很有故事感。” “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你就知道了。”迟聿移开眸光,看向了远方漆黑的夜空。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 没听到八卦姜岁一脸的失落,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哇,好多星星啊!” “这里其实也挺不错的,我都好久没有看到过星星了。真亮,没有工业污染,空气清新。” 迟聿没有说话,双眸落在了身旁喋喋不休的姜岁身上,半晌才附和道:“是挺不错的。” “走,该回去了。”夜晚的风还是挺凉的,她一个孕妇可不能受凉感冒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姜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走走走,我瞌睡虫来了。” 一回到屋子里,迟聿自觉去打洗澡水,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最后还是宋清如帮忙把水提进屋的。 就挺尴尬的,迟聿恨死这破身体了。 “谢谢二嫂,辛苦你了。”姜岁笑着将人送出了门。 关上门,看到迟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兄弟,别失落,这都是人设。” “该死的,这本书是谁写的?”迟聿咬牙切齿道。 什么人设不好,早产儿非得这么孱弱吗? 第23章 共处一室 简单洗漱之后准备睡觉,姜岁才感觉到了尴尬,整个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房间里只有一张土炕,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就是想打地铺也不行,总不能直接睡地上。 “那啥,这炕够大,咱俩一人一半?”就当多了个合租异性室友了。 迟聿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将樟木箱子旁放着的炕柜搬到了床上,放在了正中间。 “这样好了,咱俩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姜岁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大兄弟不错,一看就是个有绅士风度的人。 不一会儿迟聿又从大樟木箱子里翻出了一床旧床单,看着他忙上忙下的,很快大炕中间多了个帘子。 姜岁更加心安了,这穿来的室友不仅品性好,动手能力也是没话说。 “谢谢,辛苦你了!” 她十分狗腿地将搪瓷缸递了过去,“喝点水。” 迟聿笑着接了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光了,这副身体真是不争气,才干这么会儿体力活就累得满头大汗。 “岁岁,你先睡,我去洗洗。” 姜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怔愣,这人喊她是不是太自然了些? 不知道为啥,她脑海中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不能想一想她可能会爆炸。 姜岁甩了甩脑袋,将头埋进了枕头里,双脚在炕上乱蹬着,瞌睡虫是彻底被吓跑了。 迟聿擦着头发推门进来时,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睛,他的手顿了一下,“怎么还没睡?” “说,你给我夹兔肉时为什么把皮去掉了?” 姜岁双眸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之前在医院食堂吃饭,我看到女医生都不吃动物的皮,以为你们女生都不喜欢。” 迟聿没有说谎,所以面上一派淡定,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太自作主张了。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不……” “不,我也不喜欢。”姜岁赶紧在胸前比了个叉,她才不喜欢呢! 没看出啥异常来,姜岁只当是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 “抱歉,太累了有些疑神疑鬼了。” “没事,别误会。我只是观察细微,喜欢分析,不是什么妇女之友。”迟聿状似开玩笑地揭过了。 “不是,我没往那方面想。”姜岁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你某些行为有些像我的……嗯,某个熟人。” 死对头,这称呼告诉陌生人有些不太合适,姜岁略一思索只想出了“熟人”一词。 迟聿都要气笑了,好嘛,一起长大的情分现在成了某个“熟人”,真有她的。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她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有一个死对头叫迟聿。 “是吗?”迟聿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牙齿却抵住了后槽牙。 “嗯,他也是学医的,不过在军区大医院,应该不会参加医疗救助的。” 这么一说,姜岁越发觉得自己想多了,迟聿那家伙可是心外科权威医生,咋可能跑去穷乡僻壤搞医疗救助? “那他挺厉害的,我就是一般的医生。”迟聿夸起自己来毫不心虚,他本来就很优秀,可惜小闷瓜看不到。 姜岁可见不得别人夸自己的死对头,“也就一般般!” “你这太谦虚了,要知道军区医院招聘要求可不低,尤其还是军区大医院,你朋友学历各方面应该都特别优秀。” 谁谦虚了? 替迟聿谦虚那是不可能的,他本来就一般般。 还有谁朋友啊?那家伙可是她的死对头,姜岁急忙撇清,“不是朋友,就是熟人!” “熟人啊!”迟聿暗自咬牙,恨不得将这两个字咬碎了。 姜岁浑然不知,还再次强调:“嗯,就是熟人。” “哈……太晚了,早点睡?” 姜岁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拉上帘子睡觉去了,留下迟聿将手里擦头发的毛巾拧成了麻花。 ……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嗜睡的缘故,姜岁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拉开帘子阳光都透过窗户照进来了。 “三婶,你醒了。” 她刚推开门,门口就冒出了一个小脑袋,三丫一脸欣喜地瞧着她。 “咋啦,三丫?”姜岁伸手刚要去摸三丫的脑袋,小姑娘却一溜烟跑了。 “三婶,洗脸。” 很快小姑娘抱着一盆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见盆子里还冒着热气,吓得姜岁赶紧接了过来。 “谢谢三丫,以后不用替我端洗脸水了,三婶自己会弄。你还小……” 三丫急了,双手插腰道:“不行,三丫是大孩子,三丫要替三婶弄!” 姜岁见状无奈地笑了,这么小的孩子咋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她蹲下身安抚道:“等你再长大一点,好不好?” “不好。”三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媳妇儿,你起来了,吃饭没?” 迟聿的话音刚落,只见三丫犹如离弦的箭般直冲了过去,笑着摊开了手,“三叔,糖!” “给,干得不错,另一块是三叔奖励你的。”迟聿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放进了三丫的掌心,“玩去!” 三丫握紧手里的糖果跑了几步又停下了,回头看着迟聿一本正经道:“三叔,咱们拉过钩,你不能找别人。” “好,知道了。” 闻言三丫这才放心了,看到姜岁朝这边看,她挺了挺小胸膛,“三丫是个大孩子,啥事儿都能干!” 姜岁:“……” 得了,白感动了。 这孩子分明是被迟耳雇佣的小童工,不让她干非要干不过是怕丢了一颗糖的报酬。 “你这啥表情?”迟聿好笑地看着她道。 “没啥,自作多情了。” 姜岁端着洗脸盆往屋里走,迟聿一把抢了过来,“早上我给你把过脉,胎像不是很稳,最好还是卧床休息。 以后这些体力活儿你都别干了,我要是不在家或者干不了会安排别人帮忙。” 他都想过了,不好意思麻烦二嫂,还有三个丫呢? 姜岁撇嘴,“雇佣小童工?真是伤心,我还比不过一颗糖。” “哈哈……那你还真比不过,三丫那小不点见到吃的比看到亲娘还亲。 我本来找的是二丫,谁知道被她听到了抢着要干,眼巴巴地看着我,大有一副我不答应就哭的架势。 那小嘴一瘪就要扯开嗓子嚎,我是怕了,哪能不答应?” 他可不是无良老板,奈何二丫那耳朵就跟装了雷达一样,一听到吃的就警醒了。 “你该不会是个女儿奴?” 第24章 漏风小棉袄 姜岁摸着刚显怀的肚子,心里开始忍不住想将来生个小闺女把他弄得无计可施的样子。 嗯……面对患者游刃有余的迟医生在女儿面前手忙脚乱还挺有喜感的,想想都觉得好笑。 “女儿奴就女儿奴,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谁不喜欢?你不用有压力,小老太那里有我呢!” 知道在这个时代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迟聿可不想她因为这个影响了心情。 “我一个现代人才不会有这方面的压力,只要你不重男轻女就行,不然咱俩还真没办法搭伙。” 在姜岁看来爷奶那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孩子父母的态度。 哪怕后来她得到了奶奶和姑姑足够的爱,可幼时父母对她的抛弃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了她。 血缘有时候就是一种羁绊,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拴着孩子想逃却又逃不开。 她在大丫身上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渴望父母能爱自己,于是学会了讨好,将自己装成了懂事听话的孩子。 后来被抛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甚至都会厌弃生病的自己,觉得都是因为生病了爸妈才不喜欢她,不要她的。 哪怕最后释怀了,那也是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中与自己和解了,学会了爱自己。 但任自己如何缝补,心中依旧有块伤疤,一旦触碰到还是会隐隐作痛,只是多了件叫着坚强的外衣。 如今她接手了这个孩子,再也不希望她经历这些了,只想要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见姜岁眉头微皱,似是想到了不好的过去,迟聿开玩笑道:“我是真喜欢闺女,咱中国人可不兴骗自己人!” “对了,你饿不饿?” 不想她陷在糟糕的情绪里,迟聿赶紧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给,从小老太那儿薅来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姜岁不禁失笑,这人怎么像哄孩子一样? “不吃白不吃,你先替咱闺女吃着。等她出生了我带着她亲自去薅她奶,可不能让虎头和毛头吃独食。” “噗……”姜岁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是个大孝子。” “那是。我可是我娘的贴心小棉袄,我跟你说她炕柜里锁着不少好吃的……” 迟聿一脸得瑟,丝毫没发现身后站着孙菊香正没好气地看着他。 “咳咳……”听不下去了,这糟心玩意儿! “哎,我的亲娘欸,哪能劳烦您老亲自把饭菜端过来?” 迟聿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还作怪半跪着伸出了双手,摆出一副十分隆重的样子,像是古时候接圣旨般。 “哼!”孙菊香冷哼一声,绕过了搞怪的儿子。 要不是见人醒了,迟迟没去厨房端吃的,她还真听不到这不孝子是如何挖老娘家底的。 还贴心小棉袄呢,老娘冬天都不敢穿了,怕漏风。 “娘,麻烦你了,我正要过去呢!”姜岁没有他脸皮那么厚,不好意思地道了谢。 孙菊香眼眸下扫,落在了姜岁的肚子上,没好气道:“赶紧吃,老娘一会儿还要洗碗呢!” 要不是听三儿说她怀像不稳,她一大早上就开骂了。真是的,谁家儿媳妇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的? 造孽啊,她都一个做婆婆的人了还要伺候儿媳妇,被人瞧见了指不定笑话。 孙菊香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放下饭菜就麻溜地走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关键是有气还不能撒,儿媳现在金贵着骂不得。三儿,看着他嬉皮笑脸讨好的样子,孙菊香又舍不得揍,就怕打坏了还要出医药费。 “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孙菊香低骂着急步往外走,瞧见院子里撵鸡的毛头扯开了嗓子,“作死啊,把蛋都吓没了!” 这个家真是没她不行,稍不注意就鸡飞狗跳的,真是操不完的心。 老太太拧着毛头的耳朵,将老母鸡解救了出来,“臭小子,再追着鸡跑,老娘把你耳朵拧下来当下酒菜!” “嗷……不敢了。奶,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他就是想吃鸡蛋而已,谁让这鸡跑得这么快,屁股都没摸着。 “奶,毛头哥学你摸鸡屁股。”三丫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一张口就告状。 “哼,想学你奶,下辈子!” 老太太松开毛头,一脸得意地仰起了下巴,她这手艺一般人可学不来。 “奶,你教教我……”三丫星星眼,她也想知道鸡屁股里有几个蛋。 “奶,教我教我,我可是你亲孙子!” 一听到这话,孙菊香瞬间脸色不好了,“去去去,都滚一边去!” 无他,想起了刚才那个自诩是她贴心小棉袄的混蛋三儿子! 屋外吵闹声一片,屋内却其乐融融,迟聿给姜岁剥鸡蛋都不忘邀功,“这可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小老太那里抠出来的。” “嗯,赏你半个。”姜岁咬着杂粮窝窝头笑道。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好意思跟孕妇抢吃的?” 迟聿将剥好的鸡蛋放进了一旁的盘子里,低声道:“想吃啥跟我说,别客气,我来想办法。” 看着这掺了米糠的杂粮窝窝头,他忍不住心酸,要知道在现代哪家孕妇吃这么差? 唉,这破身子,是该想想办法搞钱了。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连媳妇儿和孩子都养不活? “还好,可能刚穿过来吃这些都觉得新奇,你别忙活。” 就当是养生了,要知道不少现代人特意买杂粮吃。知道他身体不好,姜岁可不想他累病了。 “那山上你也不要再去了,等我这胎稳了咱们再一起去。”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姜岁只能压下了上山大展身手的念头,不过她不去也不能让他独自去山上冒险。 “别,还是等孩子生下来?”迟聿很想说她太勇了,怀着孕都不安分。 这时候的去爬山可不像现代那么安全,万一跑出个野猪、傻狍子啥的,搞不好就小命呜呼了。 “怕什么,我跟你说我现在力气大着呢,没准还能像鲁智深一样倒拔垂杨柳。” 画面太美,迟聿不敢想象,他强压住了上扬的嘴角。 算了,还是林妹妹倒拔垂杨柳? 第25章 极品一家亲 迟聿强忍着才没有嘴欠耍宝逗弄姜岁,偏偏她还不自知,一个劲儿地想证明自己力气有多大。 最后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要是她脉象平稳了就陪着她一起上山。 姜岁这才心满意足了,不过在拿起鸡蛋时,她习惯性地掰开了里面的蛋黄。 “你现在(能)……要吃鸡蛋黄,里面的卵磷脂对胎儿神经系统发育有很大的帮助。” 差点说漏嘴了,好在迟聿反应快及时补救了。 姜岁之前因为心脏病的缘故,每次吃鸡蛋时都要将鸡蛋黄挑出来,怕胆固醇摄入过高引起高胆固醇血症,使血液浓稠度增加,不利于病情控制。 现在她穿的这副身体健康,自然就没有这些忌讳了。 姜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怕他误会自己挑食,解释道:“我之前生病了,医生建议不要吃鸡蛋黄,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知道鸡蛋在这个时代可是稀罕的东西,一般乡下人家都舍不得吃,全攒着拿到供销社去卖钱。 迟聿还是没忍住拍了拍姜岁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 他知道,全都知道,所以才感谢上苍给了他们二次生命,还让她不再忍受病痛的折磨。 “谢谢,我没事儿。”姜岁咬了一口鸡蛋黄,哪怕有些干得噎人,她依旧吃得很开心。 很快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递到了她跟前,还有浓郁的甜香味扑面而来,“咦,麦乳精,你哪儿弄来的?” 要知道原主这对夫妻可没有存什么私房钱,兜比脸还要干净,这么一罐麦乳精放在桌子上能不令姜岁惊讶吗? 年代文里没少写过麦乳精,现在看着这红白相接的包装罐,姜岁有种不真实感,摸着都觉得新奇。 还能是哪儿,小老太那儿薅来的呗! 见她很是喜欢的样子,迟聿凑近道:“我发现小老太那儿藏着不少好东西呢,等她缓两天,我再去薅。” “别太过分把老太太惹毛了,下次啥都捞不着。” 姜岁发现自己也成极品了,丝毫没有啃老的羞耻感,反而与他狼狈为奸了。 “哪能啊,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细水长流的道理我还是懂得,谁让我是小老太的偏心宠呢!” 瞧着他这嘚瑟的模样,姜岁不禁想到了刚才老太太听到后那比吃屎还要难看的表情,难得的是她竟然没有开骂。 “老太太人是极品了点儿,不过还真是疼爱迟爱军这个儿子。” 迟聿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否认,“你放心,我占了她儿子的身份,该尽的孝都交给我。你们婆媳要是处不好就分开,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就目前而言,姜岁对这个搭子挺满意的,不大男子主义,有责任感又拎得清,让她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现在还是七三年,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三四年,就这么跟他一起搭伙养孩子,姜岁倒是觉得没那么难熬,甚至有些期待了。 见姜岁的手抚着了肚子一脸的温柔,迟聿的眼眸也染上了笑意,从此以后这就是他和小闷瓜的孩子了。 也不知道她会长成什么样,不过一想到她软糯糯地喊自己爸爸,迟聿整颗心都跟着软了几分。 看他盯着自己的肚子傻笑,姜岁鬼使神差地将他的手拉了过来,放在了隆起的小腹上。 等反应过来后她就后悔了,他们不是真夫妻,他又不是原主,对这孩子可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只不过是责任使然,对这小生命充满了新奇和期待罢了。 可现在把这人手拿开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姜岁只能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你可以摸摸,跟孩子先培养一下感情。” 手被她抓住时迟聿也有些怔愣,不过很快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虽然她在试图放松。 对于这一改变在迟聿看来是好的开始,他也没有拆穿,也许次数多了他们之间又重新熟稔了起来,不再是反唇相讥了。 迟聿很有分寸地将手收了回来,并没有再去触碰她的肚子,“我把碗筷送厨房去,小老太还等着。” 他一离开,姜岁长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他应该没误会我是女流氓?” “啊……”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糊着破塑料布的窗户上露出一只眼睛,姜岁吓得尖叫出了声。 “岁岁?”这叫声饶是迟聿在厨房都听到了,放下托盘他拔腿就往回跑。 “岁……啥啊?” 孙菊香一头雾水,急忙跟在了他身后,“作死啊,这老三家的又是闹啥,可别把我乖孙吓跑了。” “媳妇儿咋啦,你没事?” 迟聿一把掀开门帘大步冲了进去,只见三丫乖乖坐在竹椅上,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岁岁舀麦乳精。 即便他进来了,这么大声地说话,小丫头依旧看都没看他一眼,注意力全放在那罐麦乳精上了。 “等凉了再喝。”姜岁将冲好的麦乳精放在了三丫面前,一脸严肃道:“下次不许扒在窗户上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刚才真是差点吓死她了,黑黝黝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怪瘆人的。 “知道了。”有吃的,让三丫说什么都好。 她使劲儿吸溜了一下鼻子,真香,三丫高兴地露出了小米牙。 再也不用羡慕虎头哥了,她也有这香香的麦乳精了,一会儿她就知道是啥味儿了。 三丫有些等不及了,看着冒出来的热气,她抬起小手在搪瓷缸上方不停地扇着,快凉快凉…… 姜岁被她这小动作逗笑了,真是个小吃货,一刻都等不了。 她看向一边的迟聿道:“你去厨房拿个碗来。” “不用,我去!”三丫利索地滑下竹椅,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哎哟喂,要死了,死丫头瞎跑什么?”差点被撞到的孙菊香拍了拍胸口,她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撞。 三丫像是没有听到骂般,脚步都不带停地往厨房飞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喝麦乳精。 “三婶,给!” 孙菊香刚掀起门帘,只见一道矮小的身影从她身旁穿了过去,不是三丫还有谁? “干啥呢,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尽糟蹋这么金贵的东西!” 第26章 忽悠 看到姜岁将麦乳精倒入了三丫拿进去的碗里,孙菊香急了。 这个好吃鬼真是哪哪都少不了她,一有吃的都能闻着味儿找过去。 “一个丫头片子喝什么喝?这么金贵的东西老娘都舍不得喝,可不是让你们随便嚯嚯的。” 太糟蹋东西了,要不是听三儿说他媳妇要多补补,打死她都不会把这罐麦乳精给出去。 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简直是在剜老娘的肉啊!早知道是这样,三儿就是把天说破了,她都不会拿出来。 现在还来得及,孙菊香疾步上前一把抢过桌上的麦乳精抱进了怀里,“这么不知道珍惜,还是交给老娘保管!” “娘,格局,格局……”迟聿手心朝上抬了抬,“您老将来还要去大省城呢!” 孙菊香往四周看了看,抱着麦乳精不松手,“那……那也不行。” 这麦乳精可是老二去年年前探亲带回来的,不仅要票还贵着呢,她一直都舍不得喝留到了现在。 就是虎头和毛头嚷嚷着要喝,吵过好几次,她也才给他们泡过一回,还只舀了小半勺尝尝味儿。 哪像他们这么喝,怕是一罐麦乳精十天都遭不住,还补个屁啊? 十月怀胎呢,又不是马上就要生了,老娘可没这么多钱给他媳妇进补。 眼见老太太抱着麦乳精就要走,迟聿赶紧拉住了她,将她按进了竹椅里,“坐,娘,你先坐坐!” “不坐,老娘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呢!”孙菊香挣扎着就要起身,这椅子她不敢坐。 别以为老太太好忽悠,在大事上她绝不迷糊,知道三儿这嘴皮子溜惯会哄人,留下来怕是麦乳精保不住。 “那也不急在这一会儿。”迟聿朝姜岁看了一眼,像是有默契般,姜岁瞬间就懂了。 她把倒了还剩一半麦乳精的搪瓷缸递了过去,迟聿接过后塞到了老太太手里:“娘,你快尝尝。” “你说你老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抠抠搜搜的干啥,抱着麦乳精舍不得喝苦的是谁? 这个家里最辛苦的人又是谁,人要学会心疼自己,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别人更不会心疼。” 苦的是谁,当然是她了,这还用问吗? 整个家里最苦的人就是她了,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天里里外外的操不完的心。 鬼心疼她? 一个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忘了娘,死老头子更是只顾着自己,每天一倒头就睡,心疼她个屁。 这么一想孙菊香感觉自己的命比吃了黄连还要苦,忍不住心酸自己这过得是啥日子? “娘,你看看我爹多为自己着想啊,该吃吃该喝喝,吃嘛嘛香,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 再看看你,好东西都舍不得吃,全进别人嘴里了。再过十年你和我爹站一起搞不好别人把你认成他娘了,直接差辈儿了。” 女人哪有不在乎容貌和年龄的,迟聿这一剂猛药下的孙菊香瞬间黑了脸,捧起陶瓷缸就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死老头子,休想比她年轻,想当初她可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要不是看老迟家日子不错能瞧上他? “娘,好喝?” “……” 孙菊香一下子愣住了,唇齿之间都是甜香味儿,还有种颗粒感。老太太像是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般,此刻正在仔细回味着。 原来麦乳精是这个味道啊,还别说香香甜甜的,怪好喝的。 “娘,你喝了之后咱们的日子还是照样过,但你现在高不高兴?” 孙菊香忙不迭点头,“高兴!三儿,这麦乳精还真好喝,难怪卖这么贵?” “那你还想不想喝?” 废话,谁不想喝? 孙菊香不假思索,“想!” 很快她又赶紧摇头,“……欸,不对,不能再喝了,这玩意儿可不经喝。” “娘哎,你咋还是这么想不开呢?东西只能是越吃越有,哪能靠你省着发财?” 不是喜欢翻老黄历吗? 迟聿开始跟老太太一起忆苦思甜,这一扯开话匣子,老太太也不忙了,坐着就开始诉说那时候多苦多难熬,饿死了不少人。 迟聿也跟着附和,从过去吃不饱啃树皮,再到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该吃吃该喝喝,日子只有越过越好。 孙菊香: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这一罐麦乳精算什么,将来儿子给你买整箱的麦乳精,让你喝到吐,再也不想喝了。” “好好好,娘就知道你孝顺。”小老太又被儿子画的大饼糊住了心,高兴地直点头。 “娘,麦乳精就留这儿,免得你老是舍不得喝。以后有我媳妇儿一口喝的,绝对少不了娘你这一杯。” 听听,只有她三儿心疼她这个当娘的,监督她吃喝,其他人哪会管她死活。 孙菊香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将麦乳精往儿子怀里一塞,“三儿,就放你这儿了,娘以后过来喝。不给你爹那死老头喝,老娘一定要把他送走了再走了。” 还想比老娘年轻,等着找第二春啊,男人也就只有挂墙上才老实! “娘哎,你这思想又进步了。我爹那老头跟你比还差一大截呢,拍马都追不上啰!” 孙菊香被迟聿夸得就像吃了回春丹一样,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好几岁,家里那糟老头子都跟她差辈儿了。 “奶,我饿了,中午吃什么?” 虎头一嗓子惊醒了还有些飘飘然的老太太,这下她更心塞了。 一个个的回来就知道找她要吃要喝的,哪像三儿劝她多顾着自己吃喝,孙菊香越发觉得麦乳精留在这儿是对的了。 “三儿,娘先走了,你把东西收好。别再给其他人喝了,娘有空就过来尝尝味儿。对了,我那儿还有包红糖,你记得去拿,给你媳妇儿好好补补。” 除了三儿没一个指望得上,她还是要自己心疼自己,孙菊香起身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早没了三丫的身影。 这死丫头溜得倒是快,遇到吃的比谁都会钻营,老二这两个闺女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管教。 “娘,你想喝了随时过来哈!”迟聿十分狗腿地替老太太掀起了门帘。 就这体贴劲儿,孙菊香再次肯定了自己偏疼这个儿子没有错,“三儿,你都瘦了,娘一会儿卧个鸡蛋给你补补。” 第27章 抓药 “死老头,你这是什么眼神?” 孙菊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她不过是拿着三儿开的药方找老李头开药,可这老头拿着药方左看看右看看,不时看她一眼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药方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直说?” 老李头拿着药方道:“迟家嫂子,这药方出自谁之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将药方开得如此精妙的人,有些药看似无用,但细想之下才发现很有必要,思虑得十分周全。 如此良方想必是出自大师之手,老李头是半路出家的,他一直都想跟有真本事的人学习一二。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药方没问题就赶紧抓药,我还要回去熬呢!”孙菊香不耐烦他这唧唧歪歪的,她忙得很。 “嫂子可是知道这药方是治什么的?”问不出来,老李头只能从侧面探知。 “这药方都有写的,你看不出来吗?” 简直是莫名其妙,孙菊香没好气地撇了老李头一眼,这一看不得了了。 老李头明明笑得一脸温和,可一想到这药方治的是老大那方面,他的笑容落在孙菊香眼里就极为猥琐了。 “死老头,要死了,你胡思乱想什么?这是给我家老大用的。” 哎哟喂,羞死人了,老娘这一张老脸丢尽了,老李头莫不是以为这是给她家老头子用的? 难怪他刚才一直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这下真是误会大了,他们一把年纪了哪会在炕上干这事儿? 孙菊香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要不是怕老大家的贪钱,她就不自己来了,这下真是凭白惹了一身骚。 “不是,嫂子别误会。我是看这药方开得好,想跟着学习一下。” 老李头脸上也臊得慌,没想到自己此举反倒令迟家嫂子误会了,便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啥,你要跟着开方子的人学习?”孙菊香不自觉提高了嗓门。 她家三儿这么厉害吗,随随便便开的方子都能让老李头这个赤脚大夫跟着学习? “对,烦请嫂子告知一二。你放心我只是想请他指点一二,绝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 现在世道乱,很多老中医被吓得躲起来避世了,老李头自以为开这药方的也是位隐世的大师。 孙菊香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在做梦,立马眉开眼笑,“哎呀,困扰啥啊?我家老三整天游手好闲的,时间多的是。” 没想到赤脚大夫这么好当,她家三儿随便看几本医书都能给他们当老师了,那这样她家老三岂不是也能干? 一想到这种可能,孙菊香整个人都抖起来了,看以后谁还敢说他家三儿靠媳妇养? “老李头,你们学医的都挺容易的哈,我家三儿随便翻几本医书都会看病。” “……” 迟家老三在这十里八乡的谁人不知,听到孙菊香说药方出自他三儿子之手,老李头就有些退缩了。 如今再听到孙菊香说学医很简单,看看书就会了,他是彻底歇了心思了,这药方八成是迟家老三从别处弄到的。 老李头沉默不语,不再提学习的事,将抓好的药递给了孙菊香。 可孙菊香不知道,离开前还热情邀请道:“老李头,三儿今天就在家,你要是不忙可以跟我一块儿过去。” “不了,我今天有些忙。”老李头连连摆手。 孙菊香有些可惜地啧嘴,她还想着一会儿老李头跟自己回大队,她当着大伙儿的面替儿子扬名呢! “行,那你先忙。我家三儿身体弱,一直都在家里,你有啥想问的可以直接过去找他。” 孙菊香提着药包高高兴兴往家走,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三儿,到时候等老李头过来时再宣扬出去。 …… “三儿,三儿,娘给你谋了个好差事。”还未进院门,孙菊香就急吼吼地喊了起来。 “娘,你回来了!” 迟聿正好在院子里晒衣服,殷勤地走过去将孙菊香手里的药包接了过来。 “三儿,娘跟你说,你现在干的那个活计太埋没你了。工分少就算了,还麻烦。 我今天给老李头看了你开的药方,人家都追着我问,想跟你学习呢!” 孙菊香越说越骄傲,要是后面有一条尾巴,指定翘老高了。 “三儿,咱大队刚好缺赤脚医生,听说一天记五个工分,每月还有十块钱的补贴呢!人老李头都能当赤脚大夫,娘相信你一定也能。” 迟聿:“……” 还真让小闷瓜说对了,他能混个赤脚大夫当当。 这待遇听着确实不错,迟聿有些心动了,毕竟自己这身体条件摆在那儿,干不了体力活。 “走走走,咱上你大伯家说说,自家人哪能一点忙都不帮?” 孙菊香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觉得这事儿可行就不想拖,拽着迟聿就要出门找迟有粮这个大队长帮忙。 “娘,你相不相信儿子有真才实学?” 上赶的不是买卖,而且原主在村里风评这么差,突然求上门去迟大伯百分之百会拒绝。 迟聿可不想白跑一趟,还遭人嫌弃。 “我当然相信了。”孙菊香连连点头,要不她也不会让儿子去当赤脚大夫了? 这活计可不是开玩笑的,闹出人命来谁都兜不住,要是之前她绝不会有这心思的。 如今知道三儿有这本事,那哪能被埋没了,必须让他扬眉吐气打那些长舌妇的嘴。 “那咱就不去找大伯了。” “为啥啊?”孙菊香一脸不解,多好的机会啊,咋能放弃呢? 迟聿嘴角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娘,求别人办事哪有别人求咱们好?” “这……”孙菊香有些迟疑,“三儿,谁会求咱啊?” “娘,相信儿子你就等着!” 之前没往赤脚大夫那边想,如今迟聿却觉得一切像是早已注定般。谁能想到他前两天的举手之劳,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助他一臂之力。 算算日子,那老伯的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 “咋回事,这么大的阵仗?” “这十里八乡的也就只有有田家的老三是个病秧子了,你们看看是不是这家?” 第28章 上门感谢 突然看到一大群人挤在院门口,孙菊香的心突突直跳,见儿子要过去,她想都没想抄起一旁的笤帚护在了迟聿的身前。 “干啥呢,干啥呢?”孙菊香扯着嗓子虚张声势,心里吓得不行。 这领头的几个都是生面孔,可别是犯了什么事儿。 “妹子,别误会,我是来找你儿子的。”正中间年纪大的大爷率先开口了,双眸激动地看着孙菊香身后的迟聿。 “我家三儿老实本分的,可没惹什么事儿,你们少来沾边。” 孙菊香踮起了脚尖,试图将儿子挡的严严实实,迟聿都来不及反应。 这人看着怪吓人的,这么盯着三儿看指定不是啥好事? 老伯看了一眼身旁几个牛高马大的儿子,讪笑着解释道:“大妹子,误会了误会了,我是来感谢你家儿子的。” 迟聿也从孙菊香身后走了出来,老伯立马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恩人,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过来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啥情况啊,不是上门闹事的? “老伯请坐,你的腿现在感觉怎么样?”迟聿将老伯一家人请了进来,孙菊香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这也太巧了,说是有人上门,还真有人特意来感谢三儿! “老伯,药可以停了,不过最好还是再休养一个星期日。” 替老伯放下裤腿后,迟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纸和笔,刷刷在纸上写下一串字后递给了老伯。 “你老风湿有些严重,按剂量抓到药后碾磨成粉弄成膏药,每晚睡前涂抹一次。” “谢谢谢谢,我这腿一到变天的时候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有些时候站都站不起来。” 老伯再次握住了迟聿的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伸手就要去掏口袋,“恩人,别嫌弃,老汉家只能拿出这些了。” “别别别,使不得。”这时候私下买卖都是禁止的,迟聿哪敢收钱。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张大了嘴巴,大团结啊,这可是一张大团结啊! 迟家老三这个病秧子就在纸上刷刷写几个字就能挣十块,这也太值钱了? “恩人,别推辞,这是我们全家人的一点心意。当初去镇卫生所大夫都让截肢了,您能治好我爹的腿绝不止十块钱的报酬。 可我们家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还请您别嫌少,收下?” 老伯的大儿子刘家栋长得人高马大的,往迟聿跟前一站显得他更加像个小菜鸡了。 迟聿还是将钱推回去了,“不瞒你们说,我这也是久病成医。老伯还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医术的人,能帮到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这钱真的不能收。” “啥?你这么厉害竟然是自学的,俺还以为你是大队上的赤脚医生哩!” 老伯的二儿子刘家梁惊讶地提高了嗓门,他脑瓜子笨,最佩服读书厉害的人了。 刘老伯看着笑得一脸憨厚的二儿子,再看看眼前这个身形消瘦荣辱不惊的年轻人,高下立判。 这后生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有大造化。 “大队长来了,快让一让!” 迟有粮刚过来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嚎了一嗓子后,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儿。 娘的,这老二家的咋回事,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听到有人来大队闹事儿,迟有粮拿着皮鞭就过来了,此刻的他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弄得看热闹的众人议论都不敢大声了。 “你们是哪个大队的?” 他刚要甩出皮鞭唬人,只见院子里众人一团和气,迟有粮立马将手腕打了个转儿,把皮鞭背在了身后。 “大队长你好,我们是刘家沟大队的,特意过来感谢迟爱军同志的。” 迟有粮刚那一嗓子,刘老伯就知道自己今天拖家带口过来表达谢意闹了误会。 感谢三子? 他没听错? 迟有粮故作严肃的脸上此刻有了一丝裂痕,没办法他实在是太惊讶了。 他头回有了打听八卦的心思,“说说咋回事,咱迟家洼大队可跟你们大队八竿子打不着。”唯一有联系就是共一座山头。 “我们是在山上遇到的,当时我的腿……” 刘老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迟有粮讲了一遍,没有一丝夸大其词,但还是重点感谢了一下迟聿的救命之恩。 这个人真的是老二家的三子? 确定没有被掉包吗? 迟有粮更加难以置信了,有种前几天将自家媳妇脑袋弄了个血窟窿的是别人的错觉。 不然这咋说得通,三子这前后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刘老伯想帮恩人一把,乐呵呵地恭维道:“大队长,你们大队可真是人才济济啊! 有这么厉害的队员,想必赤脚大夫的医术更胜一筹?” “老伯你说啥呢,我们大队可没有赤脚大夫。”看热闹哪能没有参与感,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嘴。 迟有粮:这两人真的不是三子找来的托儿吗? 一唱一和的配合倒是默契,就差明说让三子当赤脚医生了。 迟有粮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太蹊跷了,不怪他多心。 “道完谢了你们赶紧回去,别影响上工。还有你们一个个的该干嘛干嘛去,凑什么热闹!” 迟有粮选择不接招,把队上的人吼去上工后,他背着手走了。 “恩人,你看我这好像办坏事了。”刘老伯有些傻眼了,这么好的苗子大队长咋是个眼瞎的? “没事儿,真金不怕火炼!”迟聿笑着将人送出了门。 “对对对,是这么一个理儿。恩人,一看你就是有大能耐的。” 离开时,刘老伯还不忘提醒儿子们认认门,“这可是你爹的大恩人,你们几个一定要铭记于心。 将来过时过节多走动走动,这关系走着走着就亲近了。” 刘家梁不懂他爹的深意,但胜在听话,他摸着脑袋憨憨道:“爹,俺记着呢!救命之恩,当啥啥……相报。” 刘老伯无奈,只能安慰自己傻人有傻福。 “二哥,是涌泉相报。让你多读点,现在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老三刘家庆忍不住纠正。 “俺也想多读书,可那书就是不进脑子,俺有啥办法?” 第29章 龙凤胎归家 “三儿,你说你大伯那是啥意思?” 这热闹一散场冷冷清清的,孙菊香有些不得劲儿,她家三儿可是有大本事的,咋就没有当场让他当大队赤脚医生呢? “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迟聿安抚性地拍了拍小老太的肩膀。 想要扭转风评哪有那么容易,刘老伯不过是个开端,让众人知道了他会医术,但至于有没有真本事,那还是要在大队中露一手。 不过迟聿不急,大队这么多人总不可能每一个身体都是健健康康的? 以他从医的经验来看,这些农村人因为过度劳累,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风湿性关节炎更是常见病症。 “娘,娘,我回来了!”院外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和姑娘张扬肆意的喊声同时响了起来。 孙菊香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她大步往屋外走,“哎哟,娘的乖妞回来了!” 只见一个身穿大红格子衬衫的姑娘跑了进来,一把抱住孙菊香,“娘,我可想死你了!” “乖乖,娘也想你。饿了没,累不累?”孙菊香替闺女拢了一下碎发,一脸心疼地摸着她的脸,“瘦了!” 一旁推着自行车的迟爱民翻了个白眼,瘦了才怪,分明就是胖了。 上次载她回来可没有这么累,他双腿都快蹬抽筋了,“娘,我要喝水。” “哎哟,心肝啊,看这满头大汗的,累坏了?”孙菊香掏出帕子,又一脸心疼地替儿子擦汗。 “快回屋,娘给你们泡红糖水喝!”有了这对龙凤胎,老太太都暂时将三儿子忘一边了。 听着老太太心肝、乖乖的叫着,迟聿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这情感表达可真是一点不含蓄。 难怪大哥迟爱党觉得委屈,饶是他现在看了也觉得反差太大了,要知道老太太平时在家里那绝对是只母老虎,就是对他也没有这么好脸色过。 看着眼前这对龙凤胎便宜弟妹,迟聿不自觉在脑海中搜寻他们在书中的结局,小闷瓜跟他讲过,好像都是炮灰来着。 “四弟和小妹回来了。” 听到动静,姜岁从屋里走了出来,主要是好奇书中这对龙凤胎长啥样。 “三嫂你没去上工啊?”看到姜岁在家,迟爱红有些诧异。 要知道在迟家谁都有可能请假不上工,唯有三嫂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 “你三嫂这胎不稳,需要卧床静养。”说着孙菊香瞥了一眼姜岁的肚子。 知道了原因,迟爱红便也不在意了,“三哥,我刚在路上遇到何姐姐了。” 迟聿:“……” 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啊,当着嫂子面跟哥哥提他的暧昧对象。 还好他跟岁岁说开了,他不是迟爱军那个渣仔。 “媳妇儿,今天有没有不舒服?”迟聿绕过她走到了姜岁身边,一手挽着她,一手自然覆上了她的小腹。 姜岁已经习惯了,对于他的触碰身体没再那么僵硬了。 迟聿对此很满意,不枉他每天温水煮青蛙,一点点侵入她的私人领地。 迟爱红傻眼了,三哥这是什么反应? 以前只要她提到何姐姐,三哥都会追着她打听何姐姐的动向,还会许诺她不少好处。 现在这是怎么了,三哥和三嫂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迟爱红满头问号,眼睛不时往姜岁和迟聿那边瞟,她好像只是一个星期没回来? 迟爱民自是也发现了自家三哥与三嫂之间的不同寻常,不过他不像妹妹表现得这么明显,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先回屋了。 见过之后姜岁也没大多兴趣了,尤其是她发现迟爱红竟然在瞪她??? 就挺无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干了啥天理不容事情。 她捏了一下迟聿的手,对方立马就很上道,““媳妇儿,外面风大,我送你回屋。” “别理她,那丫头明显缺心眼儿。” 迟聿刚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有些一言难尽,难怪混成了女主虐渣路上的炮灰。 不只是缺心眼,在姜岁看来她是又蠢又坏,当着嫂子的面给哥哥牵线搭桥完全是不尊重原主。 她现在还怀着孕,迟爱红也丝毫不知道收敛,要是原主被这么一刺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不喜欢她。”姜岁在他面前也没什么隐瞒,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喜恶。 “巧了不是,我也不喜欢她。”不想她因为外人影响了心情,迟聿笑着逗弄她。 “我还要躺多久,咱俩能不能去镇上逛逛?我想买几本书看看,这些课本太小儿科了。” 谁懂啊,她一个博士生在看小学和初中教材,还要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太考验她的演技了。 “再过……三天?”迟聿探了一下她的脉搏,沉吟了片刻。 “行,再忍三天。”当孕妇太没有自由了,简直限制了她的发挥。 别人一穿越过来都去镇供销社上买买买,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供销社的大门朝哪儿开? 不过摸摸口袋,姜岁又沉默了,“你说咱俩为啥没有金手指啊?” “没有就没有呗,我能养活你们娘俩,别担心。” 迟聿已经很知足了,现在就等东风来,他就可以在大队当赤脚医生了。 到时候离家近,他还能照顾到岁岁和孩子。 …… “二嫂,你上次都把我衣服的扣子洗掉了,这次注意点,别再这么毛毛躁躁得了。” “哦,对了,我这白袜子给我分开洗,不能染上其他的颜色。” 迟爱红端着一搪瓷缸红糖水,悠哉悠哉地看着替她洗衣服的宋清如,不时还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宋清如低着头默默听着,不发一言,对于小姑子每次从学校回来扔给她一大堆洗的已经习以为常了。 “哎哎哎,我这球鞋很贵的,不能用这个刷子刷,刷坏了你又赔不起。” 见到自己最宝贝的球鞋被如此“虐待”,迟爱红心疼地一把抢了过来。 “爱……爱红,家里只有这个刷子。”宋清如嗫嚅解释道。 “你不会用牙刷刷吗?”迟爱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笨死算了。 宋清如双手绞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家里人的牙刷都在用,没有多余的。 “那个小……小妹……” 第30章 挑事 宋清如低着头,眼见又要掉眼泪了,二丫跑了过来,“娘,给,牙刷!” “赶紧刷,别磨磨唧唧的。” 迟爱红没好气地催促了一句,捧着搪瓷缸喝了一口甜滋滋的糖水,心里忍不住喟叹还是在家里舒服啊! 眼角余光扫到宋清如给她刷鞋子用的牙刷时,她炸了,“啊……快停下,这是我的牙刷!” “二丫,你个死丫头给我站住,我要跟你拼了。” 来不及细品了,迟爱红仰头咕咚咕咚将红糖水喝了个精光才放下搪瓷缸去追二丫。 “赔钱货,给老娘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迟爱红吃得好长得胖,又没干啥体力活,跑了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但丝毫不影响她放狠话。 “小姑,不是你说用牙刷刷鞋吗?”毛头正捧着迟爱红放下的搪瓷缸舔,小脑袋里藏着大大的问号。 “咦,恶心死了!”迟爱红一脸嫌弃,还好她聪明把红糖水都喝光了。 “甜,小姑!”毛头却一脸笑嘻嘻,像是只偷到了腥的小老鼠。 躲在不远处的三丫眼巴巴地看着,口水直流,要不是娘不许,这搪瓷缸哪轮得到毛头哥舔? 她也好想吃糖啊,也不知道刚奶舀红糖时有没有撒? 唉,可惜姐惹到了小姑,不能出去。不然被抓住了,小姑就会拿她威胁姐。 呜呜呜……她真是太难了! 二丫吸溜了一下口水,悄悄换了个位置,只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毛头舔的搪瓷缸。 “唉,这么多红糖汁,娘为啥不让我舔?” …… “娘,娘,你快出来!”追不上二丫,迟爱红只能找外援。 听到小闺女喊自己,孙菊香拿着锅铲就急急忙忙跑出来了,“咋啦?乖乖,你再忍忍,挂面还有一会儿,娘给你们卧了一个鸡蛋。” “娘,二嫂用我的牙刷刷鞋子。” 迟爱红指着地上的牙刷就开始告状,女债母偿,她还不信收不了二丫那个赔钱货。 “天杀的,你个小骚蹄子这么作贱东西!”孙菊香火冒三丈,啥也顾不上了,抄起手上的锅铲就往宋清如背上砸。 “老娘让你糟践东西,一根牙刷八分钱呢?你天天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从哪儿擒到过八分钱?” “不许打我娘!”二丫拦在宋清如身前,仰头恶狠狠地瞪着老太太,“牙刷是我拿给我娘,要打你就打我。” 看着她这眼神孙菊香很是不喜,仿佛她不是她奶而是她仇人一样。 “打她咋啦,老娘还教训不得你们了?有本事都给老娘滚,免得一天到晚碍老娘的眼。” “我们吃的喝的用得都是我爹从部队里寄回来的津贴,有本事你把津贴交出来,我们一家立马滚!” 二丫真是受够这一切了,忍无可忍朝着老太太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可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老太太扬起锅铲就往她身上招呼,“好啊,老娘还没死你们就惦记着分家了,天杀的白眼狼! 小贱蹄子,人小小的心就野了,还想分你爹的津贴,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儿子寄给我的津贴,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们休想拿到一分钱。想分家就给我净身出户,有多远滚多远。” “哇……不许打我姐,不许打我姐……” …… “咋闹起来了?快出去看看。” 迟聿和姜岁在房间里整理旧衣服,准备给小孩子当尿片用,起初院子里闹哄哄的他们也没在意,因为每天都会上演这些。 可现在听着似乎情况不太一样,姜岁扔下衣服就大步往外走,迟聿紧跟在了她身后护着,“你慢点,慢点……” “住手”,看到老太太如此下狠手,姜岁全身上下血液翻涌,肺都要气炸了。 她越生气,整个人面色越冷静,“娘,你打的是孙女还是仇人?” “我……谁让这丫头不听话,往我心窝子捅刀子。” 孙菊香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下手重了,可这会儿她正在气头上,心虚只维持了一秒,她又觉得她们是活该。 “那你是准备把她们打死了,让二哥回来替她们收尸吗?”姜岁被她的反应气笑了,连娘都懒得叫了。 “我……我……”孙菊香结结巴巴“我”了半天,最后梗着脖子道:“我没有。” “没有最好。” 才怪。 姜岁不能替二房撕破脸,只能告诫老太太,“二哥只是不在家,他不是死了。娘你这么磋磨他的孩子,不怕他心寒吗?” “你……你竟敢诅咒老二?”哪能在儿媳妇面前气短,孙菊香瞬间找到了反败为胜的漏洞。 “我只是说说,娘你的某些行为反而更像是在诅咒自己的儿子。” 姜岁冷着脸将三丫和二丫扶了起来,看着被孩子们护在身下的宋清如默默流泪,她又有些怒其不争了。 二丫和三丫还是个孩子,冲在前面没什么用,她这个当娘的必须立起来才行。 唉,实在很难想象重生前的女主这么包子,好像还是泪失禁体质,前后反差太大了。 不过也能理解,重生归来的女主一般都是能失去的都失去了,遭遇了人生重重苦难……重活一世哪能再任人宰割,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能弥补的尽量弥补。 “二嫂,为了孩子,你还是要坚强起来。”姜岁将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作为妯娌,她言尽于此了。 “好了,别哭了,三叔带你去擦药药。” 众人一脸稀奇地看着将三丫抱在怀里哄的迟聿,这还是他们三哥(三弟)(三儿子)吗? “呜呜……”三丫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抱着迟聿的脖子哭得停不下来,脸都开始紫了。 迟聿见状抱着孩子远离了人群,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乖,别哭了,三叔给你冲麦乳精喝!” “二嫂,先去我那屋上药?” 姜岁也不想待在这里,牵着二丫,叫上宋清如离开了。 “娘,三……她真是我三嫂吗?” 从姜岁出现的那一刻,迟爱红就被她通身的气势吓到了,这哪里还是她那个只知道干活的老黄牛三嫂? 第31章 白捡一个大闺女 “乖乖,不哭了哦!” 迟聿一手抱着三丫哄,一手泡着麦乳精,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姜岁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恍惚,像是看到了几年之后他带孩子的场景。 虽然手忙脚乱,可他依旧很有耐心,哄孩子的语气没有一丝焦急和烦躁,可以预见未来他会是一个好爸爸了。 “三丫乖,妈妈来啰!”见到姜岁身后的宋清如,迟聿犹如看到了救星了一般。 他都泡了小姑娘喜欢的麦乳精了,可还是哄不好她,迟聿已经束手无策了,但小姑娘现在脸色发紫必须马上安抚好情绪。 “谢谢你,三弟。” 宋清如第一次在迟家人面前抬起了头,她伸手想要接过三丫,谁知三丫却抱着迟聿不松手,“爹……爹爹……” 听清楚她喊了什么后,宋清如背过身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没事儿,二嫂,我再抱着她哄一哄。” 迟聿佯装没有看到她的情绪失控,抱着三丫走向了姜岁,“媳妇儿,你快帮着哄一哄,这丫头脸都哭紫了。” “哦哦,乖乖,不哭了哦。我们来喝麦乳精,香香甜甜的可好喝了。” 姜岁拿起桌上放着的搪瓷缸,手在上方扇了扇,试图让香味飘进三丫的鼻子里。 “三丫,姐也在这儿,你别哭了。”看到三丫这样,二丫既自责又后悔。 早知道她就忍忍算了,反正这么多年都忍过去了,也不差刚才那一会儿了。 没办法了,吃的打不动小吃货,迟聿只能另辟蹊径,“媳妇儿,这可是我们三丫的麦乳精,你不能喝。 哎呀,谁都不许抢我们三丫的麦乳精,不许喝……” “呜呜……嗝……”打了一个哭嗝后,三丫终于将脑袋从迟聿的怀里抬起来了。 “……哼哼……麦……卤……精……我的……嗯嗯……” 这招果然见效,三丫抽噎着宣誓了她的主权,终于停止了哭泣。 “你的,是你的,没人跟你抢。”迟聿笑着将搪瓷缸拿到了小姑娘跟前,三丫立马喜笑颜开,泛红的眼尾还有泪珠滑落。 “真是个小吃货!” 迟聿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将小丫头放在了怀里,这才把搪瓷缸递给了她。 三丫捧起搪瓷缸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末了还咂了一下嘴,“真香啊!” 她甩着小细腿,又喝了一大口,这悠闲的小模样哪里还有刚才大哭不止的影子? “姐,你也来一口,可好喝了。” 对别人三丫很护食,但对她姐,她还是挺大方的,捧着搪瓷缸就送过去了。 “三丫,姐不喝,你自己喝。”二丫心疼妹妹,懂事得将搪瓷缸推了回去。 “姐,你尝一口吗?”三丫不依不饶,又把搪瓷缸递了过去。 这么好喝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喝呢? 姐一定是骗她的,就跟娘骗她说不喜欢吃肉一样。 “好了,别争了。三丫,你喝自己的,二丫的三婶已经泡好了。” 看着这两个互相谦让的孩子,乖巧懂事地令人心疼,姜岁将泡好的麦乳精递给了二丫。 “谢……谢谢三婶,我不喝,你自己留着喝。”已经很麻烦三婶了,二丫不想再抢三婶养身体的麦乳精。 “我一天只能喝一杯,今天的已经喝了,不能再多喝了。” 姜岁摸了一下二丫的头,将搪瓷缸塞到了她手里,“都泡好了,不喝可就浪费了哦。” 二丫闻言这才拿着搪瓷缸喝了一口,很小很小的一口,她喝得很是小心翼翼。 一连喝了几小口后,二丫走向了还在抹眼泪的宋清如,“娘,你也尝尝?” “不用,娘以前在城里喝过,你自己喝?” 看着懂事的女儿,宋清如心里愧疚得不行,像她这样连孩子都护不住的娘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拖累了她们。 “娘,你离开城里多少年了,这味道可能还变了呢?”二丫将搪瓷缸怼到了宋清如嘴边。 宋清如只好喝了一口,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可是再喝时心境不一样了,似乎也没那么香甜了。 …… “爹,我还要喝。”三丫将空了的搪瓷缸举到了迟聿面前。 “傻丫头,别瞎喊,我是你三叔,小心你爹回来揍你屁股。” “爹,爹,爹……”三丫都不记得她爹长啥样了,她只记得自己哭的时候抱着她的是三叔,他还给她泡麦乳精喝。 她喜欢三叔,她要三叔当她爹,那个一直不出现的爹她不要了。 “你这丫头哭傻了?” 迟聿揉了一下她的头,将她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揉的更加像个鸡窝了。 “爹,爹,爹……”偏偏三丫很是高兴,叫的可欢了,一声比一声高,似是怕迟聿听不到一般。 “……” 迟聿都想捂着耳朵了,这小吃货的画风咋突然变成这样了? 当着自己亲妈的面,喊他爹,这合适吗? 为了缓解尴尬,迟聿只能主动揭过,“那啥……二嫂,二哥回来你可要为我作证,我没有诱拐他小闺女。” “三弟,弟妹,今天谢谢你们,也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先回去了。” 离开时姜岁将桌上的药膏塞给了她,宋清如又险些落泪了。 …… 天色渐渐暗了,因为傍晚闹这么一出,孙菊香撂挑子躺床上去了,宋清如回屋也没出来,只剩刘红英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在厨房忙活。 姜岁饿得不行,喝了麦乳精充饥,还是觉得不顶饿。 迟聿见状二话不说去了厨房,只见灶上摆放着切好的大白菜,刘红英却坐在灶膛口打瞌睡。 “哎呀,他三叔,你咋来了?”被吵醒了的刘红英立马站了起来。 “这老二家的咋回事,这么晚了都不知道过来炒菜?我去喊喊她,她炒菜好吃。” 这还真是应了三个和尚没水吃,迟聿不禁失笑,“大嫂,我来炒,你留下来烧火。” “他三叔,这哪行啊?嫂子来,嫂子来,你回屋歇着去。” 刘红英可不敢让他动手,能不能吃就另说了,单是嫂子在家让叔子进厨房做饭这事儿被婆婆知道了都能扒她一层皮。 迟聿没有理会她,挽起袖子就自顾忙活了,看到他往锅里倒了一大半壶的油,刘红英哎呦一声,魂儿都要被吓掉了。 完了完了,三个月的油就这么被三弟嚯嚯了,这下一顿打她是跑不掉了。 “三弟,你去歇着,嫂子来嫂子来。” 还有两道菜呢,她可不想另外半条命也没了。 “不用,我要大火,嫂子你去添点柴。” 迟聿早就想这么干了,一连吃了几顿清水煮菜,肚子里半点油水都没有哪扛饿? 趁着抠门的老太太不在,亲自掌勺的他可不得做顿好吃的,这样岁岁半夜也不会饿这么快了。 “三弟……”刘红英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受,早知道她就自己把菜先炒了。 第32章 小姑子挨打 “吃饭了!” 让刘红英去喊大家吃饭,她却躲在厨房里不敢出去。 回屋喊姜岁吃饭的迟聿只能在院子里嚎了一嗓子,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饿吗? “饿死我了,不知道咋回事今天感觉特别饿?”姜岁听到声音就麻溜地出来了。 “这个正常,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新陈代谢加快了你就比较容易饿。一会儿你多吃点菜,我放了很多油,扛饿。” 迟聿扶着姜岁在板凳上坐下了,端菜时他又十分心机地将菜往她坐的方向挪了些。 “一个个的吃饭都不积极,怕是都不饿。” 迟聿等得有些生气了,他们不饿,他媳妇儿饿啊! “媳妇儿,别管他们,你先吃。” 给姜岁夹了一大碗菜后,迟聿才出去叫人,“爹、娘吃饭了,你们不吃我就先吃了。” 至于那对龙凤胎迟聿没管,回来时又是红糖水又是挂面的,八成是现在还不饿。 “孩儿他娘,老三都喊咱两回了,去吃饭?”屋里迟有田看着躺在炕上生闷气的老婆子,有些头疼。 上工累了一天了,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偏偏这老婆子不出去,他也不敢去吃饭。 “要吃你自己去,整天就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老娘气都气饱。” 孙菊香没好气地翻身背对着他,她都快被气死了,这死老头子还想着吃的,真是自私自利透了。 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迟有田哪会不知道自家婆娘的性子,这会儿他要是真出去吃饭了,晚上怕是睡不了一个安生觉。 他只能好言好语地哄着人,“你生气归生气,不吃饭饿着的还不是自己,孩儿他娘你说是不是?” “媳妇儿,气大伤身,你这样不值当。没准这会儿他们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了,咱们做长辈的气性可不能这么大。” “谁气性大了?” 孙菊香一轱辘从炕上坐了起来,“老娘就是委屈,里里外外为这家操持反倒是个罪人了,现在连个孩子都教训不得了?” 哪家婆婆像她这么憋屈,她还没老得动不了呢,儿媳妇就敢给她甩脸子。 孙菊香一向掐尖要强,当媳妇那会儿她都越过了公婆,这会儿自己当婆婆哪能屈居儿媳之下? 她已经为儿子忍让许多了,可今天就连她小闺女都看出来了,姜盼弟这是已经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二常年不在家,她们娘几个不容易?” “谁容易了,老娘是少了她们吃喝,还是冻着她们。”孙菊香怒了,她伺候一大家子都没喊累呢? “要不是老娘看着,一个个的心思早野了,老娘看你是被那骚蹄子糊了眼,替她们说话。” “你这婆娘一把年纪了,咋说话嘴都没个把门?” 迟有田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哪是一个家婆该说的话,这婆娘就是胡搅蛮缠,不明事理。 “哪说错了?我才是你婆娘,你胳膊肘往哪儿拐呢?”孙菊香对着他的大腿狠掐了几下。 “哇……娘,三哥三嫂打我。”迟爱红突然捂着脸哭哭啼啼跑了进来,孙菊香赶紧松开了掐老伴的手。 “哎哟,娘的心肝啊,这是咋啦?” “娘,三嫂打我。”迟爱红指着自己的脸,委委屈屈告状。 三哥也要打她,还是她跑得快这才没被打到。 不过一个星期没回家,迟爱红感觉家里都变天了,从前在家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三嫂都敢上手打她了,就连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三哥也不向着她了。 “反了天了,老娘都舍不得碰你一根手指头,姜盼弟现在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无法无天了。” 孙菊香麻溜下炕穿鞋,拉着小闺女就往外走,迟有田见状赶紧跟了过去。 “老三家的,老娘还没死呢,你一个当嫂子就敢打小姑子,以后是不是连着老娘也要一块儿打了?” “娘,那是小妹嘴欠,该打。”迟聿眸光冷冽地扫了一眼躲在老太太身后的迟爱红。 “我媳妇儿怀孕了饿不得,你们不过来吃饭,我只好让她先吃了。 谁知道小妹不帮忙做饭就算了,捡现成吃的还嘴欠,一张嘴就诅咒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换谁都忍不了? 要不是这玩意儿跑得快,他高低地揍得她爹妈不识。 “我还嫌我媳妇揍轻了呢?”迟聿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孙菊香皱眉推了闺女一下,这倒霉玩意儿刚咋不说清楚? 她一个当姑姑的诅咒还未出世的小侄子,这不是缺心眼吗? “这事儿爱红做得确实不地道,但你们做哥嫂也不能打她,她还是个孩子,我这个当娘可以慢慢教。” “那娘可要好好教,这在家里我们这些做哥嫂的看在爹娘的面上能忍让她一二,去了外面像小妹这样没有教养的可没人惯着她?” 十三四岁的巨婴啊,这当娘的可真好意思说。 难怪别人说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姜岁都要被气笑了,无所谓总有一天社会会教她做人。 “姜盼弟,你说谁没教养呢?”迟爱红指着姜岁怒吼道。 “没教养,喊嫂子。” 迟聿这神来一笔的补刀令迟爱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三哥和三嫂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三儿,你少说两句。你妹才刚回来,你们两个当哥嫂的都不知道让一下她。” 孙菊香瞪了儿子一眼,眼尾扫过姜岁的肚子,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乖乖,别哭了,娘以后替你教训他们。” 听到老太太的耳语,迟爱红抬头挺胸,恶狠狠地瞪了姜岁一眼。 来日方长,她们走着瞧! 姜岁直接无视了她狗仗人势的得意模样,这种人出去被人套麻袋都是轻的。 “娘,二嫂这气性也太大了?带着二丫三丫连饭都不吃了。” 一坐下迟爱红又开始挑事,在老太太面前拱火。 ‘’不吃拉倒,省下口粮咱们还能多吃几口呢!”孙菊香夹了一大筷子菜,报复性地全塞进了嘴里。 “天杀的,这是放了多少油啊,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第33章 二嫂出事 “刘红英,你是不是也想造反啊?”孙菊香啪地一下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娘,不……不是我,是……是三弟,是他炒的菜。” 刘红英不敢看婆婆,这事儿怎么说她都有错。 “好你个偷奸耍我的懒货,竟然让三儿做饭给你吃?咋没吃死你啊,遭天谴的玩意儿。” 孙菊香接受的老式思想,男人不能进灶房,三儿一个读书人就更不能进去了。 “娘、娘是三弟非要自己炒菜,我……我拦不住呀!”她就知道这顿骂跑不脱。 “你拦个屁,你巴不得别人做饭给你吃。这么晚才吃饭,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迟聿和姜岁都走老远了还能听到老太太的怒吼声,“幸亏溜得快,不然被骂的就是我了。” 迟聿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这会儿谁撞到老太太的枪口上都少不了一顿骂。 “媳妇儿你吃饱了?今晚油水足,应该能多扛一会儿饿。” “饱了饱了。没想到你还是居家型的好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姜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只是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是你炒菜这个味道,我感觉挺熟悉的。” 迟聿的心猛得咯噔了一下,该不会要露馅儿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住院那会儿吃到的饭菜好像就是这个味儿。” 姜岁有些惊讶道:“难道你在那家医院工作过?” 得了,理由都替他想好了。 迟聿自然顺杆爬,“难道是临江医院?我实习的时候跟食堂大师傅关系比较好,学过两手。” “临江医院?对,我就是在那儿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渊源,姜岁多了些分享欲,“那食堂大师傅做的菜确实都挺好吃的,我还记得出院的时候我好像还长胖两斤。” “嗯,我也觉得那大师傅厨艺不错。”迟聿将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 …… g省某部队,几个缠着绷带的军人围在手术室门外,眼巴巴地盯着墙上亮起的手术灯。 “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营长就不会受伤了。”一个小战士不停地抹着眼泪。 “营长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小董你也别太自责。你是营长带出去的兵,他有责任全须全尾的将你带回来。” 众人心里也跟着焦急,但还不忘安慰这个刚参加任务的小战士。他们当兵的就这样,出任务咋可能没有伤亡? “怎么样了,迟爱国的伤怎么样了?”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众人回头齐齐敬礼,“首长好!” “报告首长,迟爱国同志目前还在手术中。” 齐瑞华面色凝重,迟爱国可是他手底下带出来的兵,这么好的当兵苗子若是折了,那是部队的一大损失。 “给我接通京市军区总医院……” …… “咋了,又饿醒了?” 姜岁一翻身,迟聿就醒了,起身点上了煤油灯。 “嗯,吵醒你了。没事儿,你继续睡。”忍忍就过去了,姜岁又翻了身。 “没事儿,我觉少。媳妇儿你等着,马上就有吃的。”迟聿披上外套,趿拉着鞋子就出门了。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还得是我聪明,饭快熟的时候往灶堂里扔了两个大红薯。” 看着烤得金黄的红薯,姜岁咽了咽口水,好久没吃烤红薯了。 这小馋猫模样逗得迟聿勾起了嘴角,“有两个,够你吃得饱饱的。” 迟聿将盘子里的红薯剥开了才推过去,“小心烫,用勺子挖着吃。” “要不要喝麦乳精,我去泡。” “不了,给我倒杯白开水就行了。” 麦乳精这玩意儿虽然好喝,可一连喝了几天,姜岁感觉有些甜得发腻了。 “嗯,等去镇上我找小老太要点儿钱,买点饼干桃酥啥的干粮备着,给你晚上充饥。” 给姜岁倒了一杯白开水后,迟聿就坐在桌旁看着她吃烤红薯。 摇曳的烛火照在她的脸上都泛着柔光,看着她像个小仓鼠一样吃得两腮圆鼓鼓的,迟聿心里很是满足。 “三叔、三婶,救命……救命啊……” 大半夜的二丫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急得乱转,在看到三叔三婶的房间亮着灯,她大步冲了过去,用力地拍着门。 “二丫,怎么了?”迟聿一开门就看到二丫赤着脚,穿着单薄的短衫,一脸焦急。 “三叔,我娘,我娘她……”二丫急得说不出话来,拉着迟聿就往二房所在的屋子走。 “媳妇儿,我先过去看看,你吃完了早点休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二丫这么急,迟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是……” 迟聿瞳孔骤缩,脸色骤变,只见宋清如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他疾步上前,一手把脉,一手探过宋清如的鼻息之后,又探向了她的颈动脉,“二丫,快去准备肥皂水。” “家里……家里没有肥皂。”二丫急哭了,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虽然她总是气娘软弱可欺,可那也是她和三丫的娘。没了娘,她和三丫就真成没人要的野孩子了。 “娘……娘……”二丫不停推搡着躺在地上的宋清如,她不要娘死,不要她死…… “别哭二丫,到时候把三丫吵醒了会吓到她的。三叔来想办法……” “三叔,小姑……小姑她有一小块肥皂。” 二丫突然想起上上次小姑回来时拿出了一块小肥皂显摆,让她娘用那个给她洗衣服。 刻不容缓,迟聿不敢耽搁,大步走了出去,“小妹、小妹,快醒醒,快开门……” 这么大的动静把院子里的人都吵醒了,孙菊香披着外套走了出来,“三儿你干啥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踹你妹的房门干嘛? 今晚这事儿你妹虽然做得不对,但你们打都打过了,还闹啥呢?” 老太太只当儿子是为了替媳妇儿出气,故意半夜闹腾不让闺女睡个好觉。 “娘,二嫂吃了老鼠药,小妹那里有肥皂,可以催吐。” “啥?”老太太吓得浑身一激灵,披着的外套都掉地上了。 “红啊,爱红啊,快开门……快开门啊!”孙菊香赶紧帮着一起叫门。 迟爱红早被吵醒了,但她就是故意不开。听到三哥着急,她就高兴,有种报复了的快感。 “红啊,开开门,把你的肥皂拿出来再睡。”孙菊香一边拍门,一边低声哄着女儿。 自己的闺女什么德性,她最清楚,这会儿只怕早醒了。 “不行,这肥皂只有一点点了,我都舍不得用。” 要知道一块肥皂三毛多呢,娘都舍不得给她买。这还是她花了一毛钱从同学那儿买到的一小块。 迟聿都要被这个迟爱红气死了,人命关天的时候,她竟然舍不得一块肥皂。 “红啊,娘给你买,买大块的。”孙菊香心里急得不行。 她虽然讨厌宋清如,可若是人死了,以后她就要背上逼死儿媳的骂名了。 “都让开!” 姜岁一脚踹在了门上,“砰”的一声整扇门掉地上了。 迟聿:“……!” 孙菊香:“!!!!!” 刚走出来的迟爱党:“……?!” 第34章 镇卫生所 “呸呸呸……”这突发状况令躲在门边偷听的迟爱红吃了满嘴灰,“谁,谁踹的?” 迟爱红将肥皂捏在手里,恶狠狠地指着众人。 这糟心玩意儿,孙菊香看了都想揍她一顿。 时间不等人,迟聿实在是没工夫与她纠缠,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的手腕一拧,肥皂瞬间从她的手里脱落 “还我肥皂,这是我的。”迟爱红一把抓住了迟聿的衣角。 迟聿一脚踹在了迟爱红的腿上,挣脱开后就往厨房跑,很快便端着一大盆肥皂水冲回了二房的屋子。 “娘,娘,你看看三哥,他把我的肥皂抢走了。你刚说要给我买肥皂的,钱拿来。” 孙菊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迟爱红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追着她娘要买肥皂的钱。 “迟(尔)……那个三丫发烧了?” 屋子里这么的动静三丫还没醒,姜岁觉得奇怪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小丫头满脸潮红,浑身发烫。 “应该是下午受到惊吓引起的高烧,你去找我爹弄点白酒来。先给三丫擦一下身子,一会儿一起去镇卫生所看看。” 事儿都堆一起了,迟聿一边说着处理办法,一边替宋清如催吐。 “二丫,叫你大伯去找队上的牛车来。” “好,我这就去。”三叔一来,二丫瞬间就有了主心骨,急忙跑去找大伯了。 姜岁找迟有田要了一瓶白酒,照着迟聿说的办法替三丫擦拭身体,小姑娘嘴里似是在呓语着什么,身体不时会出现惊厥。 “睡,睡,我亲爱的宝贝……”姜岁手上动作没停,低声哄唱起了摇篮曲安抚她。 忙得满头大汗的迟聿觉得此刻的自己也像是被安抚住了,内心平静了许多,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有条不紊了起来。 …… 牛车过来了迟家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周围的邻居。 不少人披着外套就出来看热闹了,“这老迟家出啥事儿了?牛车都喊上了。” “谁知道呢?看着应该挺急的。” “你看二丫那脚上鞋子都没有,指不定是她们二房出事了。” “那估计是他娘宋知青了,咱谁不知道孙菊香喜欢磋磨这个知青媳妇。” “唉,造孽啊!爱国每个月往家里寄那么多津贴,估计全用在那对龙凤胎身上了。 上次我还看到爱红穿着一条叫啥布吉的裙子,听说城里姑娘都爱这么穿,一条要七八块呢!” “啧啧啧,这孙菊香心都偏到咯吱窝了,可怜了宋知青……” “……” “天色这么暗,山路又不好走,我看二嫂都吐了,应该没啥事儿了。” 迟聿想到会有人唧唧歪歪的,但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阻拦他的竟然会是老四迟爱民。 “我只是催吐了,谁告诉你之后就没事了?亏你还在上初中,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一点常识都没有。” 被训斥了的迟爱民不敢说话了,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一趟去镇卫生所要花多少钱。 娘都答应这周回学校给他买双球鞋了,如今二嫂出了这事儿,怕是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买了。 牛车一走,迟爱红就忍不住抱怨,“四哥,我看二嫂她就是装的,哪有这么严重? 真吃了老鼠药,要死早就死了。她肯定一早就控制好了剂量,故意来吓唬咱们的。” “那你也去喝一个试试,吓唬一下我们。”迟爱民冷着脸,越过她直接回屋了。 他对这个龙凤胎妹妹本就没有多深的感情,知道她又蠢又坏,但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利益还是可以和谐相处的。 可今晚这事儿要不是因为她故意挑事儿,根本就不会发生,去镇卫生所的钱也都省下了。 现在全都因为她导致自己买不了球鞋,迟爱军对这个妹妹自是没啥好脸色了。 “哼,本来就是嘛,要死早死了!”迟爱红气得在原地跺脚。 迟有田看着她摇头叹息,这闺女算是被他娘给养歪了。 …… “媳妇儿,你冷不冷?” 山风阵阵,迟聿替姜岁扎了一下身上披着的被子,以防有风吹进去。 “不冷,暖和着呢!”姜岁怀里抱着还有些发烧的三丫,暖呼呼的,一点都不觉得冷。 反倒是身旁故意侧过身子替她挡风的男人衣着单薄,她扯开了被子往他身上披,“一起盖,二丫你把脚伸进来。” 上了牛车后二丫就抿着唇一言不发,紧紧握着宋清如的手,害怕一松手她的娘就没了。 坐在一旁的孙菊香看着他们夫妻之间的小动作,暗自将今晚上起的心思又压了下去。 赶牛车的迟爱党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回头,他就是再笨也知道今儿这气氛不适合多嘴。 牛车紧赶慢赶地总算是到了镇卫生所,接诊的还是上次那个胡兰头女大夫。 她一眼就认出了姜岁,还朝她笑了笑,但在看到她身旁的孙菊香时,女大夫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这又是咋了?” “大夫,救救我家老二媳妇,一定要救救她。” 这人要是出事了,老二回来了她没法交代啊! 这小蹄子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谁知道性子这么烈,婆媳间吵个架就要去吃老鼠药。 孙菊香这回是彻底怕了,这儿媳妇一个比一个厉害,再来这么一出她直接去阎王爷那儿报道算了。 “大夫,我二嫂吃了老鼠药,我们已经在家里给她催吐了。” 女大夫闻言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老太太时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掀开宋清如的眼皮照了照,女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处理得比较及时,问题应该不大。” 说着她便将人推进了急诊室,看到小姑娘光着脚要跟过来,她才开口提醒道:“家属在外面等着!” “二丫,你娘会没事的。”迟聿拍了拍二丫的肩膀,“娘,你跟二丫在这儿等着,我和岁岁先带三丫去看大夫了。” 迟聿他们一走,孙菊香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样,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 “孩子还有些低烧,先吃点退烧药看看会不会反复。” “爹、爹……”二丫在迟聿怀里拱了拱,姜岁接过药向医生道了谢。 看到她的肚子,医生调侃道:“小伙子结婚挺早的,这都有二胎了?” 迟聿很想说这不是他闺女,偏偏三丫嘴里还在喊着爹,就挺无奈的。 给三丫喂了退烧药后,迟聿本想把她放在宋清如身旁睡一觉,可他一撒手小姑娘就哭。 没办法只能把人抱怀里,“媳妇儿,累坏了,你靠着我睡会儿?” 这会儿卫生所人少,医生也少,他们俩裹着一床被子坐病房外的长椅上也不用顾忌啥,姜岁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35章 偷亲 姜岁一睁眼就对上了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三婶,你醒了!” “嗯,三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岁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想将她头顶上那几根翘起的头发压下去。 奈何它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姜岁松开手,它又翘起来了。 “哈哈……” 姜岁这一笑不知道是不是点开了小姑娘的笑穴开关,小姑娘盯着她不时捂嘴偷笑。 “你三叔呢?”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迟尔的身影,她睡觉的地方也换了。 “三叔去买好吃的了,我在这里照顾三婶。”三丫挺了挺她的小胸膛。 “谢谢三丫!” “嘻嘻……”三丫又捂着嘴笑。 姜岁有些不明所以,“三丫,你笑啥呢?” 三丫捂着嘴摇头,就是不说,这让姜岁更加好奇了。 “三婶给你喝麦乳精,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三叔!” 好,误会了,不是因为麦乳精。 “醒了,去洗漱一下,我买了你喜……你喜欢喝豆花不?” “咸的还是甜的?”姜岁被豆花吸引了,压根没注意到迟聿说话的反常。 “咸的。”迟聿长松了一口气。 “哇,这里也吃咸口的豆花,太好了!” 迟聿也是在遇到姜岁之后才知道自己从小吃到大的甜豆花竟然还有咸口的。 因为一向喜欢吃甜食的姜岁只喝咸豆花,为此他妈专门找姜奶奶学习了做法,后来他家餐桌上摆着的豆花都是咸口的了。 刚开始他妈的说法是他在换牙要少吃的甜的,后来过了换牙期,他妈又说他一个男孩子爱吃甜的很娘。 于是他被忽悠着再也没在家里吃过甜豆花,渐渐的他也习惯了咸豆花的味道。 “三叔,我要吃甜的。”三丫扯了扯迟聿的衣袖。 糖多好吃啊,为啥三婶喜欢吃盐,大人真是太奇怪了! “嘘,三叔给你买了甜的,别告诉你三婶。” 迟聿将甜豆花递给了三丫,“去找你姐一起吃,没吃完不许回来。” 三丫捂着嘴巴,小鸡啄米般直点着脑袋,捧着碗哒哒跑隔壁去了。 姜岁洗漱之后回来没瞧着人还奇怪她这个小吃货去哪儿了。 迟聿脸不红心不跳道:“二嫂她们在隔壁,三丫过去那边吃了,一会儿我们吃完了再过去看看。” “二嫂怎么样了?”姜岁一边吃着豆花,一边打听宋清如的情况。 “人已经没事了,不过醒过来后一直一言不发……” 姜岁张大了嘴巴,“该不会是女主重生归来了?” 迟聿摇头:“不是,她现在像是失去灵魂只剩下躯壳了,毕竟之前存了死志。” “好,可能是还没想开,钻牛角尖了。” 姜岁叹了一口气,小说是从女主重生开始写的,最近发生的事书里没写,她也不知道宋清如还自杀过。 姜岁吃了一口,放下了勺子,“嗯……这咸豆花上放的东西跟我奶做的好像啊,不过味道不一样。” “咸豆花的配料都大差不差,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当然不一样了。” 得亏他机智,这次没有自己上手。 “小老太这次被吓得不轻,估计会消停一段时间。” 早上瞧着老太太整个人都憔悴了,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岁,甚至还破天荒地自掏腰包,让他去买些好吃的回来。 “说来说去这事儿都怪你妹,一回来就挑事,像个搅屎棍一样。” 迟聿挑眉好笑道:“她是搅屎棍,咱们是啥?” “呕……” 姜岁捂住了嘴,“你别说了,我恶心。” “不说了不说了,我的错。” 迟聿吓得赶紧给姜岁拍背,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将昨晚迟爱红干的奇葩事儿巴拉巴拉讲了一遍。 “……她已经从根子上坏掉了。当时要不是时间急,我指定把她揍一顿,太气人了。” “真不知道老太太是咋养的孩子,一个个都是极品,好像也就迟爱国正常一点。” 姜岁听了也是直摇头,还好这人只是小姑子,有她爹妈操心。 “放心,咱俩三观正,养出来的孩子绝不是这样的。” 怕他将来是个女儿奴,姜岁强调道:“还要有原则,不能溺爱。 我看老太太就是太溺爱孩子了,把他们都养废了。” 虽然他们聊的都很随意日常,但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默契,外人都插不进去。 迟聿收拾碗筷时,三丫的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三叔,我吃完了!” “进来,我去还碗筷,你陪你三婶玩会儿。”迟聿朝她招了招手。 三丫这才哒哒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空碗,“好吃,爹。” “叫我爹也没用,三叔没钱了。” 迟聿将碗接了过来,直接摁灭了小姑娘希冀的小火苗。 “好……”三丫的脑袋瞬间耷拉了下去,不过很快她又仰起了头,“下次可以吗?” “有钱就可以。”迟聿选择了让她直面现实,现在他们都一样,兜比脸还干净。 这个家里经济命脉掌握在了小老太的手里,她不掏钱就没办法。 “好……” 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三丫的头这次埋得更低了。 小小年纪的她早就已经知道钱有多难挣了,因为奶经常说把她卖了都不值钱,要知道她可是吃了很多东西才长这么大的。 迟聿一走,三丫的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她快速爬到了姜岁怀里。 “三婶,你说冲麦乳精给我喝的。” “我说过吗?”姜岁没什么印象了。 “嗯,说过。”三丫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我跟你说个三叔的小秘密,你就冲麦乳精给我喝。” 三丫凑到了姜岁耳边,刻意压低了嗓音,偷偷摸摸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说悄悄话一样。 “好啊!”姜岁来了兴致,她也很想知道迟尔有什么秘密是三丫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我早上看到三叔偷偷亲你了,羞羞脸!” 小孩软糯的嗓音似是有回音般在不断重复着“三叔偷亲你”,姜岁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三婶,你耳朵发烧了!” 第36章 劝解 三丫捏着姜岁红的发烫的耳朵,小脸上挂满了担忧。 三婶,这样是不是也要打针吃药啊? “呼呼……” 三丫朝姜岁的耳朵一连吹了好几口气,想要将温度降下来。 温热带着甜香味的气息喷洒在耳畔,顺着脸颊染上了一片绯红,姜岁整个人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三婶,你脸也唔……” 怕三丫再说出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姜岁眼疾手快得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三丫挣扎着想要开口,发烧了要看医生这事儿她都知道,三婶一个大人该不会是怕吃苦苦的药药? “三婶没发烧,这是刚吃完饭热的。” 知道三丫的嘴就是个大漏勺,搞不好又会说给迟尔听。 姜岁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解释一样,扬手朝脸上扇了扇风,“三丫你不觉得热吗?” 三丫一脸懵,有……有这么热吗? 当然有,必须有! 姜岁起身就往窗边走,吹了一会儿风后,脸颊上灼热的温度才渐渐退却。 好丢脸啊,不过迟尔真的亲她了吗? 哪怕她告诉自己小姑娘人小小的很可能是看错了,可三丫的话还是在她的心里心泛起了涟漪。 “咦,真的没发烧了?” 三丫仰着小脸,一脸惊讶地看着姜岁,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没想到退烧还可以这样,太好了,她不用再吃苦苦的药了。 “三丫,婶子没发烧,这就是太热了。” 姜岁蹲下身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发烧了可是要吃退烧药才能好的。” “哦,这个三丫知道。” 她刚才就吃过了,白白的她还以为是奶糖,谁知道苦得她差点吐出来了。 还好有甜豆花救命,不过现在一想起来她还觉得嘴巴里泛着苦味。 嗯……不能想了…… 三丫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咋啦?”迟聿一进来就看到了小姑娘这搞坏的动作。 姜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了,三丫的说的话就像是被施了魔咒般令她想忽视都不行。 “三叔,我可不可以不吃药了?”三丫嘟着小嘴看着迟聿。 迟聿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不可以。” “啊……”三丫生无可恋地抱住了脑袋,她再也不要发烧了。 “媳妇儿,走,一起去隔壁看看二嫂!” 迟聿一靠近,姜岁就像受到惊吓般弹开了,大步往病房门口走。 迟聿的双眸微闪,黢黑的瞳仁里泛出了一丝幽光,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大步跟了上去。 “二嫂,你还好?” 宋清如看到她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弧度,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精致的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脆弱,像是易碎的娃娃。 她侧躺在病床上,松松垮垮的头发散落在两颊两边,黑白分明,映衬着她越发惹人怜惜了。 “坐……” 从醒来之后宋清如就没再说话,此刻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姜岁见状往搪瓷缸里倒了些温水,“二嫂,给,润润嗓子。” “谢谢……昨晚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清如接过搪瓷缸抿了一口水,就又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姜岁见她这样有些无奈,“二嫂,你要想开点,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三弟妹……我……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宋清如沉默良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这个当娘的总是让孩子担心,太失败了。 二丫那么倔的丫头,在她醒来后大哭了一场,不停向她和她奶道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儿哭得这么伤心,还低下了头…… 是在什么时候二丫被迫长大,变得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护在她身前的,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二嫂,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怕的?” 姜岁见不得她这样自怨自艾,极品多又咋样,站起来干他丫的就完事了。 宋清如闻言脸上多了一丝动容,似是在细细琢磨她的话,良久脸上挂上了一抹浅笑,多了些精神气,“是我着相了。” “二嫂,你能想明白就好。二丫和三丫聪明又懂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亏我读了这么多书,还比你年长几岁,反倒要你过来开导我,我真是……” 宋清如羞愧地低下了头,“三弟妹,真是谢谢了!” “没什么,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遇事别往自己身上揽,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与其为难自己,不如责怪他人。一辈子就这么长,活得舒心才最重要。 人善被人欺,与恶人为伍就别老想着忍让了,大不了干一架,总会有赢的一天。” 打开水回来的孙菊香:“!!!” 这就是老三媳妇变了的原因? 还有啥叫与恶人为伍啊?这分明是在带坏老二媳妇! 一个个的是都要翻天了,联合起来斗她这个恶婆婆是不是? “娘,你咋不进来?” 孙菊香:糟心玩意儿,你猜我为啥不进去? 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自家婆娘这么编排他老娘都不知道说句话。 “要没什么事儿就出院,家里还一堆事儿等着,大队的牛车也要还了。” 这一趟出来花了五六块,孙菊香又开始心疼了,这要是买粮食全家能吃大半个月呢! “娘,我先去问问大夫。” “问啥问,你不是都会吗?”孙菊香一把拽住了儿子。 这还是去问大夫指不定还让多住几天呢,谁会嫌钱挣得多? “娘,我不专业,还是找大夫保险。” 他现在连个赤脚大夫都不是,又没药,这小老太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不保险? 孙菊香赶紧松手,可别拉回去半道上上出事了,这样不仅钱白花了,她还落不下好名声。 “娘,愣着干啥,掏钱啊!要是医生开药了,我这不是又要跑一趟吗?” 还要掏钱? 老太太都想掉头就走了,爱死不死,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三儿,有些药能不吃就别花冤枉钱了,你三嫂这样看着就已经没事了。” 孙菊香从身上掏出一个手绢,摊开拿了几张毛票,又舍不得放下了一张。 递给迟聿时她的手都抖了几下,“三儿,省……省着点花,别啥都听大夫的。” 迟聿像是没听到般,直接上手从小老太手绢里抽出了一张五毛纸币,扭头就跑了。 造孽啊,早知道昨天她就收收脾气了…… 第37章 流言四起 迟聿回来时提了一网兜的东西,看着里面的盐水瓶和药,孙菊香的眼皮子跳了跳。 “三儿,钱……钱呢?” 迟聿掏出了空空如也的裤兜,“娘哎,哪还有什么钱啊? 要不是我跟大夫讨价还价,就你给的那点钱都不够。 人家还让在医院多待两天,再观察观察情况呢!” “走,赶紧走!”孙菊香急了,指挥着迟爱党赶紧搬东西。 大活人好好一个,还观察啥啊? 这卫生所真不能来,就跟吞金兽似的有多少吃多少,简直是个无底洞啊! 老太太捂紧了钱包,脚步飞快,头也不回地抱着一床棉被走在了最前面。 “这样出院能没事吗?” 姜岁有些担心,这可是中毒哪能这么快出院,在医疗发达的现代那也是要留院观察的。 “没事儿,拿了些药,有我在你就放宽心!” 迟聿一手提着网兜,一手抱着三丫,哪怕面上不显,还在对着她笑,姜岁却看出了他的吃力。 她一把抢过了网兜,拿在了手里。 孩子是不能抢过来的,不然他啥也不会让她拿。 姜岁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好面子喜欢逞强,有他在,自己根本没机会抱到三丫。 “媳妇儿,我拿的动,别累着你了!” 大不了走慢点,左右又没几步路,迟聿觉得自己能行。 “没事,我力气大。赶紧的,大哥他们走远了。” 姜岁一催促,迟聿只得抱着三丫加快了脚步,拿网兜的事儿也忘了。 “三丫,你这妮子没长腿啊,来一趟医院还把你养娇气了。” 看到儿子累得气喘吁吁的,孙菊香心疼地掏出了手帕,“三儿,快坐下歇歇。 你说你也真是的,一个丫头片子老抱着干啥,惯的她!” “娘,没事儿,我自己来!” 迟聿夺下了小老太手里的帕子,他可不是原主,一个大男人让老太太替他擦汗。 “啥没事儿,万一那血糖又低了咋整?你给我注意点,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可不容易。” 孙菊香就差耳提面命了,养这儿子花了她不少时间和精力,她可不想临到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知道知道,以后我给娘养老。” 迟聿一句话逗的老太太立马又喜笑颜开了。 迟爱党也抢着道,“我是老大,爹娘应该跟着我,我给你们养老。” 被两个儿子争着抢着养老,孙菊香的心情瞬间大好。 宋清如花出去的那些钱,此刻她抛到脑后去了。 “好好好,老娘没白养你们。” 回去不赶时间,为了照顾宋清如这个弟媳,迟爱党慢慢悠悠赶着牛车。 还没到村口就看到一大群人聚集在那儿,伸长了脖子似乎在等待着谁。 孙菊香还有些纳闷今天是有什么大领导下乡慰问吗? 谁知一走近,那些个婆娘纷纷围了上来,“宋知青,你没事?” “宋知青,你咋这么想不开呢?老鼠药那玩意儿能吃吗?” “就是就是,日子过得再难也要替二丫和三丫想想,咱女人这一辈子忍忍就过去了。” “哎呦,我听说了心脏都快吓出来了,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虎呢?” “听大娘一句劝,咱这老一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多年媳妇熬成婆。” 听着大家的劝解,宋清如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倒是孙菊香一张老脸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 “谁他娘胡说八道的,咱们去镇上那是清如和二丫发高烧了,胡咧咧个啥呢?” “哎哟,菊香你就别遮掩了,咱大队都知道了。” “就是就是,你就别遮遮掩掩,咱们一个大队的你啥人还能不知道啊?” “菊香啊,不是大娘说你,你也一把年纪了,这性子该收一收了。这次幸亏没出事,不然咱迟家洼大队丢死个人了。” “对呀,牛婆婆说得对。菊香,宋知青多好的儿媳妇,要不是被你家老二下手得快,我都想抢回去给三柱当媳妇儿了。” “呸,王来弟你他娘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三柱那损样儿,我家老二媳妇能看得上才怪?” 王来弟掩面泫然若泣道:“菊香,咱俩做女儿时就是一个村的,后来又嫁到了同一个大队,这可是天大的缘分。 我把你当亲姐妹,你却老是这么针对我,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你说我改。” 孙菊香不屑地撇了撇嘴,“装啥装,老娘就是看不惯你这骚样,别闲着没事往我跟前凑。 男人都死了还哭哭啼啼的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掘了你家祖坟呢!” “菊香,你……”王来弟捂着脸又是一副被伤到了的委屈模样。 “菊香,你留点口德?宋知青都差点出事了,咋还不知道悔改?” “是啊,菊香,你这……” “……” 改,改个屁! 在村口被那些婶子大娘说了一通,孙菊香气得差点没跟这些多管闲事的长舌妇撕巴。 迟爱党看着老娘黑成锅底的脸大气都不敢出,将东西搬下来后赶紧去大队还牛车了。 “刘爱红,你个丧良心的憨货,给老娘滚出来!” 这事儿要不是自己人抖出去的,外人哪会知道? 一听到老太太的大嗓门,刘爱红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咋的啦咋的啦?哟,娘,你们回来了,二弟妹没事?” “老娘再不回来,这个家就换你当家做主了。” 刘爱红吓得猛拍大腿,“哎哟,娘哎,我哪有这本事啊,这个家您才是主心骨。” “哼,少跟老娘在这儿演。一天天的不上工,连个院子都不知道扫,尽在外面瞎咧咧。” 孙菊香一看这院子乱糟糟的就知道这婆娘又偷懒了,准是一大早就跟那些长舌妇们唠嗑了。 “娘,我说啥了?我这一大早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的,还要喂鸡,哪有功夫出去啊?” 刘爱红觉得自己都快冤枉死了,她可是一刻都没闲着,老太太还怀疑她偷懒了。 “娘,你回来了!” 迟爱红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孙菊香。 看到站着的宋清如,她扬起了下巴,“我就说二嫂没事儿?四哥还不信,切!” “装什么装,就会吓唬咱,有本事你真死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迟爱红脸上。 第38章 是她传的 “娘,你打我!”迟爱红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娘都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现在竟然为了宋清如打她? “你该打,谁让你这么跟你二嫂说话的。” 孙菊香气得脑壳疼,这个憨货上赶着刺激老二媳妇,是嫌家里钱太多了吗? “我哪句话说错了,二嫂现在不就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迟爱红一脸的不忿,娘这是被宋清如这小蹄子吓破胆了还不让她说了。 看着这个犯蠢的闺女,孙菊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大早的你出去干什么,你二嫂的事是不是你跟大伙儿说的?” “对呀,我就是要让整个大队都知道宋清如装死吓唬咱们。 可不能让大伙儿都被她柔柔弱弱的外表给骗了,往娘你身上泼脏水。” 迟爱红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还颇为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孙菊香听得眉心突突直跳,这脏水泼得最多的是她这混账玩意儿才对! “哪家儿媳像她这样,吵个架就装死,以后还得了?娘,咱可不能惯着她带坏了整个大队的风气。” “你你你……”孙菊香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个蠢货!” 老二媳妇再不好,那也是自家人,在外人面前揭自家人的短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吗? “娘,我哪里蠢了,分明就是你被二嫂唬住了。”迟爱红气得跺脚,没一个人理解她太憋屈了。 看着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闺女,孙菊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 “混账玩意儿,你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啊,如今你娘我都成全大队的恶婆婆了。” 老太太毕竟年纪了,再加上昨晚受了惊吓,又在医院守了一夜,此刻有些精神不济了。 不想跟这个犯蠢的闺女掰扯,她没好气地赶人,“滚滚滚,别在老娘跟前碍眼。” 真不知道这死丫头咋回事,以前挺聪明机灵的,咋上学之后越来越蠢了? “娘……”迟爱红委屈巴巴地看着老太太,却被她瞪了一眼。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一个个处在这儿了,老娘累了先回屋歇会儿。” 宋清如没说什么,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回了屋,姜岁和迟聿也回了自己那屋。 院子一下子就空了,迟爱红站在原地气得跺脚,“什么吗?我本来就没有说错。” 凭什么打她,迟爱红越想越生气。 抬脚正要去找老太太理论,却见自家四哥抢先了一步,她赶紧悄咪咪跟了上去。 “娘,你还好?” 迟爱民体贴地端着搪瓷缸递给了老太太,“娘,累了一晚上了,喝点热水。” “爱民,是你啊。”靠在炕上休息的老太太睁开了眼。 “娘,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找李大夫过来看看?” 迟爱民一脸关切,没有忽视老太太脸上的疲倦。 “娘老了,不像年轻那会儿起五更到半夜,第二天也就精神满满的。 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是熬不住了。昨天守了你二嫂一晚上,这会儿眼睛都睁不开了。” 孙菊香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已经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儿子,她不得不服老。 “娘,您哪儿老了?儿子现在也才十四岁,你还要看着我娶妻生子,帮我看孩子呢!”迟爱党讨巧卖乖道。 “嗯……娘一直都盼着那天呢!爱民,你可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能再回乡下干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懂事,除了老二外,他是家里唯一有希望能走出去的孩子。 至于小闺女,孙菊香叹了口气,从前有多宠爱她,现在老太太就有多忧心,就这蠢劲儿跟她大嫂有的一拼。 真是读书读傻了,将来若是嫁到别人家里去捅娄子了,自己这当娘的非得让人指着鼻子骂没教出好闺女。 一想到这,孙菊香更加坚定了要好好教导闺女。这书就先别读了,左右女孩子不过是要嫁人的,读这么多书也没啥用。 “娘,你放心好了,等儿子将来在城里找着工作了,一定接你和爹去养老。” 迟爱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干农活的料,因此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考高中,等将来高中毕业了努力在城里找份好工作。 “好好好,有志气,不愧是娘的好儿子。” 孙菊香高兴地合不拢嘴,仿佛她又离省城近了一步。 “只要你明年能考上高中,娘就是砸锅卖铁都供你去上。” 迟爱民感动地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娘,儿子一定不让你失望。” 孙菊香这心里暖得不行,“儿啊,在学校钱够不够花?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可别舍不得吃。” “够了够了,就着咸菜我一顿能俩大馒头呢,每天都吃得饱饱的!” 迟爱民故作炫耀地拍了拍他的胸脯,孙菊香看了又是一阵心酸,啥大馒头,还不都是掺了米糠的黑面团。 “娘,我真不要。现在家里也不容易,二嫂这一趟回去指定又花了不少钱。你就别为儿子操心了,让儿子心疼。” 迟爱民将老太太递过来的钱推了回去,可孙菊香受不了儿子这么懂事得委屈自己,直接将钱塞他衣兜里了。 可惜她没有看到迟爱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一双球鞋一块八,下次回来再攒点,他就可以买了。 “娘,我也要。”见者有份,瞧见孙菊香给迟爱民钱,迟爱红立马不淡定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去去去,一边儿去,啥都要,狗屎要不要?\" 孙菊香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咋哪哪都有这倒霉玩意儿的? “娘,你偏心。凭什么给四哥钱,不给我?” 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她还是不是娘的心肝宝贝了? “老娘偏心咋了?你看谁家女娃像你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还能上初中,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像孙菊香这样老一辈的人哪有不重男轻女的,但她自认为对这个闺女已经极尽宠爱了。 如今听着闺女说她偏心,老太太也是恼了。 村里哪个姑娘不是早早就下地挣工分了,就连二丫和三丫现在都在挣工分,也就只有她从未下过一天的地,还有啥不满足的?” 本来就偏心,迟爱红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不甘示弱道:“我不比四哥差,我也要上高中!” 第39章 大队长找上门 “上什么上,咱家可没钱!” 一个丫头片子,哪能跟她哥比? 别人常说龙凤胎有福气,再加上她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只有迟爱红这么一个闺女,孙菊香迷信地认为这闺女有福气。 因此她对闺女疼爱一些,但那也是分得清主次的,闺女跟儿子可比不得。 如今想想哪里有福气了? 供她读书花钱不说,她还喜欢攀比要买这买那的,老二媳妇昨晚那出也是她挑的事儿…… 一回来就让家里破财,如今更是让他们一家成了大伙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王来弟那个贱人都嘲讽她是个恶婆婆,想到这些孙菊香突然发现这闺女是半点福气都没沾上。 搞不好还是个丧门星! 不行不行,家里还有老四没成家呢,可不能让这丫头待家里了。 “娘,你……”迟爱红被孙菊香的眼神吓到了。 要知道老太太对她从来都是喜笑颜开的,哪像现在这般阴沉着脸。 “滚出去!这学期给我好好上学,别再把心思花在打扮上了,下学期就别去了。” 明白过来后,孙菊香就不打算让迟爱红继续上学了,少供一个人还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不行。娘,我要读书,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 迟爱红就是再傻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不上学她就得回来上工,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跟村里的姑娘一样又黑又丑。 见过城里的生活后,她再也不想变成丑小鸭了,不读书她就永远都飞不出去。 “你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她本来也只打算将闺女供到初中毕业的,现在少读一个学期也没什么。 “娘,我……我要是读了高中,将来可以给你找一个县城里吃商品粮的女婿。” 乡下就没有哪个不羡慕城里吃商品粮的,不仅有面子,还有各种票证,吃喝不愁。 迟爱红一说,孙菊香的态度果然缓和了些,她将闺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以前她想过读过书的闺女能嫁得好,那也不过是镇上的人,不成想还有更好的选择。 越看孙菊香越觉得可行,笑骂道:“不知羞,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的事儿,可别把那些个骚狐狸的做派带回家里来。” “娘,那你同意我继续上学了。” 迟爱民冷声泼凉水,“等你能考上高中再说。” 不是他打击迟爱红,就她那吊车尾的成绩,能考上高中很悬。 “哼,那就走着瞧!”迟爱红握紧了拳头,扬起下巴瞪了四哥一眼。 迟爱民没有理会,她考不考得上高中都不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相反她若是真读了高中,找了县城里的丈夫,对自己来说那也是有利可图。 …… “他大伯,你咋来了?” 迟有粮黑着脸站在院子里,孙菊香心里直犯怵。 “那啥,我家老二媳妇在屋里,好着呢!” “孙菊香,在你家但凡能喘口气儿的那都是好好的。 上次是三子媳妇,这次又是老二媳妇,非得把你拉公社去树典型才消停是不是?” 因为孙菊香,迟有粮在分家后就很少与弟弟一家走动了。如今又因为她闹事,自己在几天内跑了三四趟。 “别……大哥,咱可是一家人,我这要是被拉去公社了丢的还不是你的脸吗?” “你还知道丢我的脸啊?你大哥我这张老脸早丢光了。”迟有粮没好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怪他这么生气,刚被领导喊去公社挨批回来,今年迟家洼大队评先进是彻底没戏了。 要知道在乡下压根没什么秘密,谁家没个亲戚在附近,走动一下就将本大队的八卦传出去了。 在供销社再唠唠嗑,人传人,这不仅仅一个上午消息就传到了镇公社。 “大哥,你找我啊?” 迟有田刚从地里回来,听到队员说大队长找,他脚都来不及洗就一路小跑往家赶,泥印儿留了一地。 “有田啊,你这婆娘要好好管一管了。老二保家卫国常年不在家,你们更应该照顾好他的媳妇才是。 可别让他分了心,影响前程事小,万一在任务途中发生啥意外,你们夫妻俩就是哭都找不着地儿了。” “大哥,我……我知道。”迟有田低下了头。 迟有粮见状更气了,“知道有什么用,你要行动,把人管住了啊!” “你知不知道,老子今天去公社被领导劈头盖脸一顿骂,头抬都抬不起来。 身为军人亲属,我还是一个大队长,军人同志的妻子被迫害那就是我的失职,没有守护好这大后方。 现在不只是我,公社的书记、主任等一干人都要写检讨自省。咱迟家洼大队现在是出名了,以后谁家闺女还敢嫁进来,都成狼窝了。” 被亲哥指着骂,迟有田心里也不得劲儿,“大哥,我一定管。” 自打娶了孙菊香,大队上的老少爷们没嘲笑他是个软蛋,他知道自家大哥也是这么看他。 “啥?这些个死娘们嘴真快,活该他们儿子找不到媳妇儿。” 他娘的,这些长舌妇一个个的都想看他们家的笑话,现在自食其果了? “闭嘴!”迟有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就是个没理都要占三分的泼妇,到现在还一点犯错了的觉悟都没有。 知道跟她说不通,迟有粮将压力给到了弟弟,谁让他当年眼瞎非挑了孙菊香这个搅家精呢? “有田,要管你就管住了。老二好不容易出息了,爹娘那里还指着他光宗耀祖呢,咱可不能拖他后腿。” “哥,爹娘那里你费心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男人哪有不想光宗耀祖的,自己不行还指望着下一辈儿,为了儿子的前途,迟有田都不会再纵容孙菊香了。 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怕了老婆,不过是不想跟孙菊香闹得太难看,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迟有粮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过下次再犯,我可就不讲什么情面了,该教育教育。” “死丫头,就你嘴快,老娘这张老脸都丢到公社去了。” 迟有粮一走,孙菊香寻到迟爱红就揍,以前舍不得,现在是恨得往死里打。 “嗷……娘,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迟爱红痛得嗷嗷叫,根本反抗不了常年下地练就了有一把子力气的孙菊香。 “够了,你现在打孩子有什么用?爱红变成这样,那都是你惯坏的。” 迟有田被吵得心烦,这婆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迟有田,你吼我,你竟然吼我?” 被大伯哥教训就算了,这死老头也胆肥,孙菊香抬手就要去挠迟有田。 迟有田毕竟是男人,很快就钳制住了她的手,“你这个疯婆子,老子不会再让着你了。” “你……老娘为你生儿育女,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到头来你却觉得我是个疯婆子?” “迟有田,老娘跟你拼了!”孙菊香张嘴就咬上了他的手臂,恨不得咬一块肉下来。 “嗷……疯子,松开,快松开。”迟有田痛得龇牙咧嘴。 “老娘要是个疯子那也是被你们家给逼疯的!你每天除了上工回来就跟个大爷一样,我不仅要上工,还要做饭带孩子洗洗涮涮,你有帮过忙吗? 闺女又不是老娘一个人的,什么叫我把她惯坏了,你迟有田是个死人吗?” 孙菊香忍不住心酸,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个甩手掌柜凭什么指责她? “我……我每次想管你都护着他们,我有什么办法?”迟有田莫名有些心虚。 “放你娘的狗屁,你要真想管老娘拦得住才怪?” 刚不是挺有办法的吗?一把就困住了她,自己自私自利还想找借口。 “胡搅蛮缠,老子懒得跟你吵。”迟有田甩开手走了。 孙菊香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呸,混蛋玩意儿,想逞能以前干什么去了?” 窝囊废一个,现在还想造反?就是迟家那老头老太太来了,她都不带怕的。 “死丫头,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去把你二嫂屋里的衣服拿出来洗了。” 看到哭哭啼啼的迟爱红,孙菊香一颗慈母心早变成了尖锥,逮着她就想扎一下。 “娘,我……我不会。” 从没洗过衣服的迟爱红想偷懒,谁料老太太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老大家的过来一下。” “娘,啥事儿啊?”刘红英躲在窗外将小妹挨打看个全程,这会儿挺怵婆婆的。 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打自己,要知道以前小妹可是婆婆的心尖宠,现在这变化得也太快了。 “以后干家务活都带上你小妹,免得以后她嫁到别人家去,被亲家挖苦我不会教孩子。” 既然要嫁到吃商品粮的人家去,那闺女就必须要学会如何伺候公婆和丈夫,孙菊香决定从现在开始就让她学起来。 “啊?”刘红英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啊什么啊?先教教她怎么洗衣服,让她把老二一家衣服洗了。” “哦哦……”刘红英连连点头。 好嘛好嘛,这下小妹和老二家的待遇直接调了个个儿。 第40章 风水轮流转 “小妹,上衣领子、袖子都要用皂角多搓搓,不然洗不干净。” 刘红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指着迟爱红没洗干净的地方,那嘴角都没有压下去过。 要知道当初老二家还没嫁进来时,这妮子没少欺负她这个大嫂,指使她替她干这干那的。 后来有了老二媳妇,她又总是哄着小妹,这才免去了不少欺压。 如今风水轮流转,刘红英颇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也享受到了指使人干活的乐趣。 “大嫂,这分明就是大哥的衣服,娘只让我洗二嫂家的衣服。”迟爱红搓得双手发红,气得将这脏兮兮的衣服扔在了水盆里。 “哎呀,爱红啊,嫂子这都是为你好。你第一次洗衣服,万一把老二家的衣服洗坏了,娘指定又要揍你。 这不嫂子就拿了你大哥的旧衣服给你练手,你放心大胆地洗,洗坏了嫂子不用你赔。” 刘红英刚看了,婆婆是真不在意这个小姑子了,她这才敢把自己家没洗的衣服也扔给她。 “嫂子,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啊?”迟爱红咬牙切齿道。 刘红英笑着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 妈的,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迟爱红往老娘的屋子看了看,没看到人后,她拿起水盆里大哥的衣服直接扔地上了。 “我学会了,大嫂你家的衣服还是自己洗?” “娘,小妹她不想学。”刘红英扯开嗓子就喊。 “迟爱红,让你学就好好学,非要老娘拿棍子来监督你是不是?” 看到老太太真的拿着棍子走来了,迟爱红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她一边跑一边解释:“娘,我学了,是大嫂把他家衣服也拿过来了让我洗。” “娘,熟能生巧。我这也是为了小妹着想,毕竟她明天又要去学校了,下周回来可能又忘记了。” 刘红英丝毫不怕,又将“为她好”的旗号打了出来。 孙菊香哪里不知道这是老大家这个懒货的小心思,可她既然都有意锻炼闺女了,多洗几件衣服也没什么。 “你嫂子说得对,好好洗,一定要洗干净了。”孙菊香将棍子放在了一旁的柴火垛上。 迟爱红:“……!” “让你洗衣服你跑什么, 赶紧过来。” “就来就来。”虚惊一场,迟爱红默默走回去,拿起了扔在地上的衣服。 刘红英双手抱胸,昂起了下巴,像只斗胜了的大公鸡。 看着老大媳妇这毫不遮掩的小人得志模样,孙菊香只是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老太太这变化有点大啊?”姜岁趴在窗口看热闹,看不太懂孙菊香的转变。 这昨天还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今儿咋就任由刘红英欺负迟爱红了? “估计是被气狠了。”迟聿对迟爱红的奇葩行为也挺无语的。 别人家发生点啥恨不得拿棉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偏偏迟爱红自揭老娘的底,将家丑全都扬了出去,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如今公社都知道,可见虽然现在信息不发达,但口口相传的速度并不慢,乡下这些婶子大娘的一个个都是情报小能手。 “不过看着挺解气的。” 姜岁对迟爱红这个小姑子喜欢不起来,比起二房,她受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迟聿摇头,“她啊,以后还有的受的。” 就她这蠢劲儿,可不是靠洗洗衣服就能改过来的。 “饿了没?” 一听他这话,姜岁双眸瞬间亮了:“你有好吃的?” “那当然了,我是谁啊?”说着迟聿像是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哇,你咋弄到的?”姜岁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里面还有两个小包。 “桃酥、鸡蛋糕,这要花不少钱,你哪来的钱?” “怎么,现在就要没收的我的小金库啊!”迟聿吊儿郎当道。 那双带笑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姜岁受不了他这般灼热的视线,移开了眼眸。 迟聿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他侧倚在窗台旁,像个没事人一样调笑道:“想从小老太那里抠到钱可太不容易了,以后还是等哥赚钱了给你买大份的。” “你是谁哥啊,没准我比你大呢?” 他们都在佯装无事发生,扯着无聊的话题。 “岁岁……” “嗯,怎么了?”突然这么被叫,姜岁还有些不太自然。 “……没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破罐子破摔,告诉她自己是谁。 可他到底是心里没底,不敢赌,迟聿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们出去转转?” 姜岁突然觉得这个房间有些逼仄,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好啊!” 迟聿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欣然同意了,还包了两块桃酥和一个鸡蛋糕带着。 …… 这时候还不到农忙,很多婶子大娘都没去上工,看到姜岁和迟聿走在一起,她们都露出了一副大受震惊的表情。 “盼弟,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对了,你二嫂现在没事?” “哎呀,要我说你那个婆婆还真是恶毒,连个儿媳妇都容不下。” “盼弟,你现在跟爱军感情挺好哈,工都不上了,也算是熬出来了。” “盼弟……” 终于明白为啥从村口大妈中穿过要加快脚步了,她们真的很八卦,路过的狗估计都要被说几句。 好几次姜岁都想掉头回去了,她也喜欢吃瓜,但让别人吃自己的瓜那多少有点不合适了。 “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啊!”终于没人了,姜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遛弯还是要找个人少的时候,当然最好是不要带着身旁之人,这样就不用迎接她们打趣的目光了。 “咦,面条菜。”突然看到地沟里扔了一堆野菜,姜岁奇怪地停下了脚步。 “咋啦?”迟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什么都没看到除了一堆野草。 “那是不要的吗?”姜岁蹲下身看了看,这么新鲜的面条菜他们怎么都扔了啊? “这是队员们拔的麦瓶草,没什么用就扔了。” 姜岁又仔细看了看,科普道:“这是面条菜,好像别名是叫麦瓶草,是可以吃的一种野菜。” “可以吃?” 第41章 惊现金手指 “叮,您的野菜商城已开启!” 迟聿的手刚触碰到面条菜,脑海中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岁岁,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姜岁往四周看了一圈,除了他俩没别人。 “面条菜,别名麦瓶草,肥嫩的叶片和幼茎可食用,味甜鲜美,可裹面清蒸、凉拌。” “一斤可兑换一积分,任意积分可在商场兑换商品,请问是否兑换?” 这机械电子音越来越清晰,迟聿抓住了姜岁的手,“岁岁,你说的那个金手指它出现了。” “啥?”姜岁瞪大了双眼,“你是说你有了金手指?” “一斤可兑换一积分,请问是否兑换?”电子音又响了起来。 “嗯嗯,咱俩以后吃喝不愁了。”迟聿连连点头,太激动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那具体是个啥,空间、超市、某宝某夕商城、聚宝盆、异能……”姜岁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 迟聿却连连摇头。 都不是,那还咋吃喝不愁啊,姜岁没弄明白。 “一斤可兑换一积分,请问是否兑换?” “它也要是个商城……”听着似是在催促交易的电子音,迟聿表情扭曲了一下,“野菜商城。” “哈哈哈……” 姜岁实在没忍住大笑了起来,这名字确实怪别扭的,不过也直白,“是……是收野菜的吗?” “对,刚一直提醒我兑换。一斤面条菜一个积分,积分可以在商场里兑换东西。” 不是迟聿看不起野菜,而是在乡下它不收人参、灵芝等中药材,非要收野菜,就挺人费解的。 “换,快换,这儿一大堆呢!” 姜岁也对这个野菜商城挺好奇的,“怎么换啊?” 迟聿说了“兑换”之后,电子音又响了起来,“请将手放在要兑换的野菜上。” “两斤三两,请问是否全部兑换?” “全部兑换。”迟聿的话音刚落,手下一空,眼前的野菜全都凭空消失了。 “已到账23个积分,请注意查收。” 迟聿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透明显示屏: 野菜账号:886 野菜昵称:886 性别 :男 当前等级:lv1 这账号和昵称让迟聿有种被嘲笑的感觉,他抬手想要改一下,谁知道系统面板却提示当前没有权限,升级至lv2才能。 就挺无语的! “你看到了什么?”姜岁好奇凑了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没啥,就看到了我的积分和等级。” 迟聿可不想给姜岁再嘲笑自己的机会。 “那边地沟里还有很多,咱们快过去,多换点积分,到时候最好能换点尿不湿。” 毕竟洗尿片是一个很有味道的活儿。 “已到账20积分。” “已到账15积分。” “已到账21积分。” “已到账26积分。” “……” 迟聿和姜岁绕着这块山的土沟走了一圈,将所有扔在沟里的面条菜兑换成了积分。 两人脸上满满的都是收获的喜悦,可等迟聿一看积分,哦豁255。 少就不说,咋还连带着骂人呢? “快说说,有多少积分?”姜岁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尿不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不多,才二十几个。”这数字不说也罢。 有总比没有好,姜岁指向了旁边那块还没除草的地,“那里也有,咱们快过去。” 一连拔出了几颗野菜后,姜岁忍不住道:“没想到我还真挖野菜来了。” 要问她为啥会认识野菜,这还要多谢实验室里的小师妹。 那时候王宝钏挖野菜的梗很火,小师妹拿了一本野菜大全过来,说是万一她是个恋爱脑,以备不时之需。 每次做实验疲劳时,她也会翻翻放松一下,这不野菜大全就这么进入了她的脑子里。 像她这样理智的人绝不会是个恋爱脑,于是姜岁将目光看向了正在挖野菜的迟聿,“迟耳,你该不会是个恋爱脑?” 野菜商城就挺奇怪了,现在他们还在挖野菜,就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咳……”迟聿手里的面条菜扯断了,“怎么可能,恋爱狗都不谈!” “嘴硬!”姜岁啧了啧嘴。 迟聿又扯断了一颗野菜,“你啥眼神啊?这地太结实了,扯断了正常。” “……” 姜岁没说话,默默地从他旁边连根拔出了一颗面条菜。 “你……你力气大,我早产儿,身娇体弱。”迟聿梗着脖子道。 “对对对,你身娇体弱,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迟聿:“……” 妈的,这野菜不挖也罢! “好了好了,开玩笑啦!”姜岁笑着拍了拍迟聿的肩膀,“我力气,让我来,你歇会儿。” …… 谁能想到本来只是出来散步的他们硬是在地里挖了两个多小时的野菜,直到夕阳西下才起身往家走。 “累死我了,一会儿回去看看能兑换啥?” 姜岁一边走一边揉着肩膀,为了积分她可是拼了。 “行,晚上应该可以给你加个餐。” 他现在商城,心不慌,大不了就去挖野菜,绝饿不到小闷瓜和孩子了。 “好,明天咱们再出来转转,找块野菜多的地。要不干脆去山上,山上野菜应该多。” 为了口吃的,姜岁现在是干劲满满。 “山上的野菜乡亲们也会挖,往深处走很危险,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这个面条菜现在都被大家当成泛滥成灾的野草,咱们何必舍近求远,等下工了去地里捡就行了。” 还不用挖,他简直就是个大聪明。 “也行,我就是想知道其他野菜的兑换比例,总不可能都这么便宜?” 迟聿看着她认真道:“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的健康,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主要是怕自己去上工时,姜岁因为好奇心偷溜着上山了。 “知道了知道了。”被他这么看着姜岁有些不太自然,感觉自己像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难得见她有这么听话的时候,迟聿勾起嘴角笑了,他对未来的三口之家又多了一丝期待。 “快看,那是不是迟老三?” 第42章 救治 “是他,快快快,谁嗓门大吼一嗓子。” “迟老三真的能行吗?咱又没见过他救人,万一是个半吊子咋办?” “时间不等人,现在去镇卫生所也来不及了。” “真是愁死人了,咋这么巧老李头出诊去了。” “……” …… “三子,三子,你们走快点!” “是在叫你吗?”前面那人好像是在朝他们招手,姜岁示意迟聿看看。 “嗯……好像是出事了。” 迟聿眉头微皱,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跟他走在一起,姜岁都是在配合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这会儿见他走这么快,她赶紧跟了上去,怕他身体吃不消,姜岁提醒道:“你别急,速度放慢点。” “哎呦喂,这慢慢悠悠地急死我了!” “就迟老三这身体,他也快不了啊!” “我咋觉得那么不靠谱呢,人迟老三自己都是个病秧子。” “……” 大伙儿正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着,突然像是有一阵风从他们身旁刮过,只见一个人飞速跑向了迟老三。 “哎哎……你谁啊,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突然被公主抱了,迟聿有些懵,挣扎着要下来。 靠,他一个大男人被这么抱着跑,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变相打击。 更可恶的是,抱着他的还是一个看着比他还小的少年。 “媳妇儿,救命啊!” 那两道身影都快消失不见了,姜岁还在原地怔愣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妈耶,不是幻觉,真有人能跑出残影。 “哎,不对,迟耳呢?” 被抢了的迟聿:媳妇儿,救我! 后知后觉的姜岁:哪儿,人哪儿去了? …… “盼弟,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大娘,刚跑过去的是谁?” 姜岁:主打一个答非所问。 “哦,你说他啊,那是刘老大家的小儿子。你是不知道刘老大婆娘老蚌含珠,这都要生了。” 有八卦听,姜岁也不急着找迟聿了,十分上道地捧哏,“是吗?” “当然了。我就说嘛,难怪这段时间都没看到孙有珍那婆娘出门,原来是怕咱知道了笑话她呢!” “有啥好笑话的,要是我做梦都笑醒了。大根叔都这把年纪了还在炕上这么有劲儿,哪像我家男人年纪轻轻的只有几分钟?” 卧槽,开眼了! 这是能说的吗? 姜岁竖起耳朵本来以为听到的会是这位婶子想要再生个孩子,谁成想她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根本就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她纯洁的小心脏,脏了!!! “盼弟,就你家迟老三这身体,能在炕上坚持三分钟不?” “那应该不止,没看到人肚子都被搞大了。” 不是,这么快就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吗? 姜岁低下了头,她一个24k纯宝宝表示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哎呀,还害羞上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们就别取笑她了,人家现在还是小媳妇面皮薄,不像咱们已经是老嫂子了。” “哈哈哈……那倒也是,这需求也不一样。” “哎哎哎,注意一下,小媳妇还在呢!” 这小破土路也开车了吗? 被旁边大娘这么一提醒,姜岁好一个直呼牛掰,乡下大娘婶子就是这么豪放派的。 别管她死活了,主要是还想听听八卦。 “盼弟,你不是要去找你男人吗?” 对哦,差点把迟耳给忘了。 “走走走,咱也过去瞧瞧。” “盼弟,你家男人医术咋样啊?” “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姜岁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了大概,她自是相信迟耳的医术,可人家现在连个急救箱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她不禁有些担心了,万一人孕妇和孩子没救回来,迟耳不会被他们报复? 姜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都不用问路,她就知道事主在哪一家了。 这吃瓜果然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看看那家墙头上趴着的一个个脑袋,这下姜岁挤都挤不进去了。 “来喜家的,里面啥情况了?”随行的大娘嚎了一嗓子。 “之前动静挺大的,迟老三进去后就没啥动静了。”趴在墙头的脑袋动了一下。 姜岁:这吃瓜还得要紧跟大娘婶子们啊! “哎呀,这咋又端出来了一盆血水?” “看来这迟老三医术不行啊,有珍婶子怕是不好了。” “再等等看,迟老三还没被赶出来呢?” “……” 站在外层姜岁:很好了,听着他们口播就行了。 “哇……”突然响起了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趴在墙头议论的众人纷纷激动地叫了起来,“生了,生了!” “这迟老三有两把刷子啊!” “不知道有珍娘咋样了,毕竟这么大岁数了。” “看看大根叔这笑得见牙不见缝的,指定是大人孩子都没事。” 孩子都生了,看热闹的人还不想走,有人趴在墙头上就朝着刘大根喊,“叔,生了个啥,男娃还是女娃?” “女娃,俺有小闺女了!”刘大根笑得一张脸上满是褶子。 “女娃好啊,你们家一串男娃,总算是开出了朵花儿。” 孙大根笑容更甚了,“不说了,俺去看闺女了。” “这女娃生在大根家有福了,他们两口子一直都想要个小闺女,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听到身旁大娘的感慨,姜岁的眼睛瞬间亮了,这套路她熟,团宠小闺女,自己穿的这本书中该不会还有书中? “迟老三,你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真没看出来,病秧子都能给人看病了。” “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人迟老三那是因为早产才身体底子不好的。” “哎哟,儿啊,你咋跑这地方来了,赶紧跟娘回去。” 孙菊香听到消息后就跑过来了,这会儿见到儿子站在门外,只当他还没进去帮忙,拽着他就往家走。 “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这种事也往跟前凑,一个不好一尸……” “三子,真有你的,闷声干大事啊! ”被拍了后背的迟聿疼得龇牙咧嘴,大哥,手劲儿要不要这么大啊? 被打断了的孙菊香有些懵,这……这是…… “菊香啊,你家老三真是好样的,咱大队有福了!” 第43章 贴贴 “三儿,娘就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看看这下谁还敢瞧不起,咱就等着你大伯上门来求咱当赤脚大夫,让他上次不信你。” 回去的路上,孙菊香拉着迟聿的胳膊激动得不行。 继老二去当兵之后,好久没人这么恭维她,尤其还是在出了老二媳妇这事儿的节骨眼上。 这儿子是来报恩的啊! 被闺女抹黑的名声,因为三儿她又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这下看王来弟还怎么敢讽刺她? “不愧是娘生的好儿子,真给老娘争气!” 迟聿:“……” 饶是他脸皮厚也禁不住被人夸了一路,还是不带重样的,这下脚步都开始飘了。 “三儿……”孙菊香吓得赶紧接住了儿子,“这是咋啦,该不是那啥糖又低了?” “娘,估计是累着了。” 姜岁赶紧帮忙扶住了他,知道他身体差,没想到这么差。 下午挖的那两小时野菜,他可是都休息了一小时。 “婶子,我来!”突然一道身影蹿了过来。 姜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像风一样的少年,就是他“劫持”的迟耳。 “五娃,你咋来了,你娘没事了?”虽然同在一个大队,但孙菊香跟刘大根家的关系仅限于认识。 “没事,我是过来给迟三哥送谢礼的,刚才家里乱忙忘记了。” 孙菊香朝五娃身后看了一眼,哎哟喂,不得了,竟然是一篮子鸡蛋。 “使不得、使不得……五娃,你娘刚生孩子,鸡蛋该留着给她补补的。”孙菊香连连推让。 姜岁:你倒是把抓着篮子的手松开啊! “婶子,迟三哥救了我娘和小妹,这一篮子鸡蛋不算什么。” 五娃抱起迟聿大步流星往前走,孙菊香赶紧提着鸡蛋跟了上去。 “哎呀,这大根哥……咱们都一个大队的,爱军不过是举手之劳咋就这么客气呢?” 姜岁就静静地看着小老太表演,以前咋没发现她戏这么多呢? “五娃,辛苦你了,要是靠婶子一个人怕是半路上都要把他撂下了。” “你这看着年纪小小的,力气倒是不小。”孙菊香说着还上手捏了一下五娃的手臂,“真结实,难怪劲儿大,像你爹。” “?!” 姜岁:就挺震惊的,大娘都是豪放派。 “婶子、嫂子,我先回去了,以后迟三哥有事儿喊一声。” “好好好。”孙菊香笑着将人送去了门外,“婶子家没啥,就青菜多,你不嫌弃就带回去。” 小老太虽然极品了些,但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她一点都不含糊。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婶子了。我娘怀了小妹后身体不好,菜园子都荒废了,这会儿正缺青菜吃呢!” 这收的哪是菜啊?全都是人情世故。 姜岁看了都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会来事儿。 “老三家的,你出来干啥?赶紧进去看着三儿,我去给他弄个红糖鸡蛋补补。” “娘,给我也弄个。”见孙菊香的眼刀子飞了过来,姜岁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是我要吃。” “等着!”看向姜岁肚子时,小老太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 “好咧,谢谢娘!”嘴甜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这是她跟迟耳学的。 好像她的死对头也是这样的,在她面前嘴欠的很,在长辈面前装的跟个乖孙子一样,把她奶哄得团团转。 没事想他干啥,真是晦气! 姜岁连连摇头,将刚浮现出来的那个人从她脑海中摇飞出去。 …… “小闷瓜……不要……别……别去……” 听到屋里的动静,姜岁凑到了迟聿的床边,“这人做噩梦了?” 她伸手探上了迟聿的额头,还好没烧,谁料她刚要收回手时却被一把握住了。 姜岁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奈何陷入梦魇中的他像是吃了大力丸一样,突然力气爆增,抱着她的手不撒开。 “迟耳,你干嘛,快松开!” 姜岁有些恼了,这人竟然拉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可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感觉到生理性的恶心…… 难道穿书之后她的病全好了? “老三家的,三儿醒了没?”孙菊香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她端着托盘,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的举动,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又像没看到般,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凉了记得吃。” “作死啊,大白天黏黏糊糊的……”虽然老太太念叨的很小声,但姜岁还是听到了。 她觉得自己很冤,感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迟聿回到了前世小闷瓜出事那天,他是那么大声地呼喊着让她不要出门,哪怕声嘶力竭她都听不到。 于是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重演,泥石流将小闷瓜活活掩埋。他又看着另一个自己提着急救箱冲进暴雨中,一点一点扒开泥水只为找到她,直至泥石流将他们掩埋在了一起。 他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那他回到这过去又有何意思? 暴雨和黑色的天幕似乎要将他吞噬,他跪坐在暴雨中都有些自暴自弃了,就这样…… 突然一团白光劈开夜幕,照在了他的身上,温暖、柔和令他不自觉想要靠近,似乎能从中汲取力量。 “岁岁……” 迟聿猛地惊醒,看到屋内燃起了烛火,姜岁趴在他这边的炕沿上睡得正熟。 睡梦中的她似乎也不太安稳,眉头紧皱着,迟聿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轻唱:“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姜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嘴角还翘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嗯……迟老二……再唱一遍。” “睡,好梦!”迟聿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移到了炕上。 …… “二丫,你这死丫头快把鸡蛋放下。” 姜岁是被院子里的叫骂声吵醒的,睁开眼之前,她习惯性地要在床上滚一滚。 她睡得那边靠着墙壁,滚着滚着就贴在墙上了,只是这一次她撞到了一堵肉墙,“啊!” 四目相对,姜岁差点尖叫出声,“你……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第44章 东风来了 流氓啊! 姜岁赶紧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衣领拢了拢。 “误会,误会。你趴在炕沿上睡着了,我搬不动你,只能让你睡那边,我睡在你这边了。” 啥叫搬不动,他这是在说她很胖吗? 姜岁不满地嘟了嘟嘴。 “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睡你的炕。你也知道我身体差,怕把你摔着了。”迟聿凑到她跟前讨好道。 姜岁撇了撇嘴,“知道你是早产儿,身娇体弱。” “哟,舍得起来了!” 迟爱红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脸冷嘲热讽。 要知道以前她才是家里的掌心宠,睡到自然醒,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姜盼弟的了,她心里能痛快才怪。 “不就是怀个孩子吗?搞得谁没怀过一样。”迟爱红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 当初大嫂怀虎头的时候还要早起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呢,也就只有姜盼弟,怀个孕就像地主家的大小姐一样还要娘伺候她,给她煮红糖鸡蛋吃。 想想迟爱红都嫉妒得发疯,她现在别说是红糖鸡蛋了,就连红糖水都没得喝。 以前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不仅要洗大嫂、二嫂一家的衣服,还要帮忙做饭。 仅仅在家待了两天,她的手都糙了。再这么干下去,她就跟乡下的姑娘一样满手的茧子,又老又丑。 “迟爱红,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迟聿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他还以为这姑娘被搓磨了两天,会收收性子,谁知道还是像以前一样又蠢又坏,认不清现实。 “我哪句话说错了?你看看这太阳,队员们都上早工回来了,也就三嫂睡到自然醒,还要娘伺候她。” 哪里有一点做儿媳妇的样子? 迟爱红觉得姜盼弟现在就是仗着怀孕了恃宠而骄,以前上工可是一天都不敢耽搁。 “娘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小姑子咋那么多废话。衣服洗完了吗?地扫了吗?鸡喂了吗?” 闲得她,废话这么多! 迟聿一连串的追问令迟爱红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吓得扭头往后看,就怕娘听到了又要来骂她偷懒。 “一大堆的事儿,别把眼睛放在你三嫂身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知道迟爱红这个蠢货不会听劝,迟聿扬了扬拳头,“干好你自己的事,别让我再听到你编排我媳妇儿,不然小心老子揍你。” 迟爱红“哇”的一声被气哭了,“三哥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三哥了。” 回来这两天天翻地覆的待遇令她早就在崩溃的边缘,如今被迟聿这么一刺激,她再也忍不了了,捂着脸跑开了。 迟聿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媳妇儿别管她,你现在怀着孕,能吃能睡娃才能养得好。” 姜岁就没打算理会迟爱红,刚才她就想怼来着,只是被他抢了先,不过有人护着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刘红英看得一脸羡慕,三弟妹命咋这么好呢,怀个孕一家子都被宠上天了。 以前她还会觉得自己生了两个带把的腰杆挺得直,如今瞧迟聿这做派她是一点都自信不起来了。 没看到三弟经常抱着三丫玩吗? 他当初说的喜欢闺女明显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喜欢。 所以三弟妹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三弟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想到这里她就更羡慕了,想当初生大丫的时候迟爱党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也没有多高兴。 生下虎头他确实是高兴了,不过还不是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要她自己干。 别说给她递水了,连块擦脚布都没给她递过。 唉,以前她觉得自己命好,连生了两个带把儿的。现在看看三弟妹过的日子,她才知道自己过的到底是啥日子? 命苦的只有她自己,男人靠不上,孩子没一个心疼她这个当娘的。 “唉,没想到三弟妹命这么好!” 这摔破了脑袋后就跟改了命一样,地都不用下了,刘红英都想去试试撞墙了。 “你这娘们儿就喜欢攀比,过得比谁差了?” 迟爱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婆娘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媳妇儿,给!” 迟聿将拧干的热毛巾递给了姜岁,迟爱党看得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他三弟吗? 咋像个狗腿子一样? “迟爱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又跑哪儿躲懒去了!”不过是去后院摘菜的功夫,孙菊香没见着闺女就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嗓子。 吓得待在房间里啜泣的迟爱红抹了一把眼泪就往外跑,“娘,我……我没躲懒。” “死妮子,还说没躲懒,院子都没扫……”孙菊香上手就揪住了她的耳朵。 迟聿和姜岁看着没有替迟爱红说话,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该,就是欠揍。 “嗷……娘……松手……” “咳咳……”看着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一幕,站在门口的迟有粮咳嗽了几声。 真是个泼妇,闺女都这么大了,还一点分寸都没有上手就打。 迟有粮对这个兄弟媳妇一直都看不上,如今瞧她打闺女更是不喜。 见他皱眉,孙菊香反倒一点都不害怕了,反而隐隐还露出了一丝得意。 “哟,什么风把他大伯来了?” 知道迟有粮上门是来求自家三儿当大队赤脚大夫的,老太太挺直了腰杆,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谁让他当初不信任三儿,别以为她不知道迟有粮这个大伯跟队员一样瞧不起自家老三,总觉得她惯坏了儿子。 没想到,她家三儿是个有大本事的,就说脸疼不疼? 不是第一次与孙菊香打交道了,迟有粮没有理会她的讥讽,“我是来找三子的。” “听说你救了大根媳妇她们母女,队员都推荐你当咱大队的赤脚医生,你小子有什么想法?” 说实话听到这个迟有粮有些吃惊,第一反应就是又遇到托儿了。不过在听到不少队员夸赞三子后,他不得不正视这事儿。 如今瞧着他波澜不惊的样子,迟有粮的眼眸闪了闪,不得不相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家三侄子身上。 “大伯,我这也是半路出家自己看书瞎琢磨出来的。只要大家不嫌弃我这三脚猫功夫,我自然是愿意帮助队员们的。” 第45章 谁还不会上眼药 三脚猫功夫? 他看未必,要知道隔壁大队的老李头都不一定有这本事能将难产的孕妇从鬼门关救回来。 听队员说光是血水就端出来了两三盆,可见当时大根媳妇的情况有多棘手。 “你小子不必谦虚,大伯知道你是个有真本事的。” 迟有粮对他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很是喜欢,话锋一转道:“虽然你的医术大家都有目共睹,不过你还是需要去镇上参加学习班,通过了考试才行。” “考就考,咱家三儿可不怕这个。要是当初早产了,身体底子差,高中他都能上。” 孙菊香抢先开口,由不得任何人看扁她儿子。 如今三儿可是给她长脸了,老太太也不怕迟有粮这个大队长了,甚至还故意提起了早产。 迟有粮脸色微顿,没有理会孙菊香,严肃道:“学习通过后待遇跟其他大队的赤脚医生一样,一天记五个工分,每个月额外还有十块钱的补贴和一些票证。” 迟聿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喜色,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光有钱没用,买啥都要有对应的票证。 “谢谢大伯,我一定努力,不给咱大队丢脸。” 姜岁也很是高兴,一个月十块钱啊,她可不敢小瞧了这钱,现在的大米也就八毛钱一斤。 “嗯,你小子心里有成算就行。” 自己琢磨着都能学出个样来,可见他也是下了真功夫的。 要知道迟有粮一直都觉得这个侄子不成器,如今瞧着倒是他看走眼了,这哪是不成器啊,分明就是闷声干大事。 就这十年磨一剑的本事,他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韧劲,忍得了队员们平日里对他的冷嘲热讽,愣是没有显摆吹嘘一下自己会医术。 光凭这一点,迟有粮就对这个侄子刮目相看了。 迟聿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一定会轻嗤一声,就迟爱军那软蛋能有这本事才怪。 …… “三儿,多吃点,娘相信你一定能通过考试。” 孙菊香笑得满脸皱褶,不停往迟聿碗里夹炒鸡蛋,迟爱红在一旁看得咬紧了后槽牙。 昨晚是红糖鸡蛋,今早又是炒鸡蛋,三哥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些,连带着三嫂都吃上。 “三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我咋不知道?” 还是不是亲兄妹了,亏得她之前还替三哥帮忙给何知青传口信,这么重要的事情却瞒着她。 “去去去,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这么多干啥!”孙菊香不高兴地挥了挥手。 幸亏没告诉这丧门星,搞不好把三儿的工作给嚯嚯没了。 “娘……” 迟爱红心里委屈得不行,这趟回家她真是遭老罪了,从娇小姐跌落成了大丫鬟。 “衣服洗了没?大姑娘家家的,可别搞什么特殊化,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养了个地主家的娇小姐。” 迟聿可不想她闲着,此刻趁着在小老太跟前得宠,可不得给迟爱红上眼药。 地主家的娇小姐? 这话落在孙菊香耳朵里,她身体立马惊出了一声冷汗,“呸呸,咱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着呢!” 这时候谁听到“地主”二字都淡定不了,尤其还是孙菊香经历过那些批斗的场景,此刻看着迟爱红更是恨不得将她盯出个洞来。 “把这身衣服换了,以后别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一样。” 其实孙菊香更想说别学城里人,打扮像个资本家娇小姐一样,不过她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举报了。 要知道现在这时候大家自觉思想觉悟高,动不动就爱搞举报这一套,被抓去了少不了去一层皮。 “娘,大家都是这么穿的。” 好不容易从二嫂那个城里来的知青那里搜刮来的衣服,迟爱红可舍不得换,她才不要穿得土不拉几的,被同学耻笑。 “让你换就换,哪来那么多废话?一个农村土妞儿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不知道还以为咱家多有钱呢?” 以前没觉得,现在被三儿这么一提醒,孙菊香才发现自家闺女这穿着有些惹眼。 “娘……”迟爱红委屈得跺脚。 以前她都是这么穿,咋这次回来就不许了,娘变得也太快了! “赶紧的,别逼老娘扒你衣服。” 被孙菊香一威胁,迟爱红到底是怕了,红着眼睛走了,一进屋她就摔摔打打的。 “该死的,到底是咋回事?”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这次一回家会遇到这么多事儿,不仅要学着干家务,如今连好看的衣服都不许穿了。 哪怕再嫌弃,迟爱红还是穿上了灰色土布衬衫,怎么看她都觉得自己变丑了。 把红格子衬衫和黑色直筒裤收起来时,她还是没忍住塞进了背包里,不让在家里穿,她可以偷偷带到学校去穿。 还好下午她就要去上学了,不然被同学们瞧见这身土里土气的打扮指不定要笑话她。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以后就这么穿,给老娘老实点。” 看着迟爱红跟村姑们无异的装扮,孙菊香满意地直点头,“洗衣服去,把从你二嫂那儿拿的衣服还给她。” 以前哪怕再疼爱闺女,老太太心里也有数不会给她做颜色鲜艳的衣服,光是布票都不好攒,更何况亮色的布卖得还贵。 不过是以前不喜欢老二家的,由着闺女抢她的衣服穿,如今知道了其中厉害,孙菊香便也不再惯着闺女了。 “娘,二嫂现在哪里还穿得上,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不让她穿就算了,哪能还让她还回去,迟爱红觉得这接二连三的都是晴天霹雳。 “趁着老娘跟你好好说话就照做,别逼我亲自动手。” 不等孙菊香撸袖子,迟爱红一溜烟跑回了屋,掏出塞进包里的一堆衣服抱着就往二房跑,生怕慢了一步就要挨打。 她现在是切身体会过了二丫和三丫的感受了,她娘打人是真的疼。 要是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不撺掇着她娘揍二丫了,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儿了。 这两天已经累得她够呛了,夜深人静时她甚至都想试试二嫂哪招吓唬一下老太太,可到底是胆子小。 她怕控制不好剂量,真的去见阎王爷了。 第46章 爆发 “小妹,你这是……” 看着突然扔过来的衣服,宋清如有些懵,不知道小姑子想干什么。 这两天婆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让小姑子替她洗衣服,还让她学着做饭,听三丫说甚至还打骂了小姑子。 一时之间宋清如也有些摸不透老太太的想法,要知道以前她可是将闺女宠上了天,别说洗衣做饭了,洗脸水和洗脚水都是她这个二嫂帮忙打的。 “先放你这儿,下午我再过来拿,敢跟娘告状你就死定了!” 哪怕再不情愿,怕挨揍的迟爱红只能想出阳奉阴违这招了。 听到她恶狠狠的威胁,宋清如的身体还是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可一想到三弟妹在医院跟她说的话,她又扬起了头,双眸直视着迟爱红。 “这些本来就是我的衣服,既然你……你拿过来了就省得我去要了……刚好可以改了给二丫和三丫穿。” 这一连串的话可是宋清如鼓足了勇气才敢跟小姑子叫板的,虽然磕磕绊绊的,但好歹是把心中所想的都说了出来。 “宋清如……” 迟爱红闻言气急了,不由得提高了嗓门,想到还在院子里的老太太的,她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胆子变大的宋清如,她凑了过去压低嗓音道,“这些衣服给我了就是我的。别以为娘被你吓到了就沾沾自喜想翻天,等她反应过来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你要是识时务,把我哄高兴了,没准我还能在娘那里替你说说好话,不然被净身出户那都是小的。” 说着迟爱红笑得一脸阴恻恻的,她不相信老太太会一直对她那么差,这次让她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的,搞不好就是故意做给二嫂看的。 想明白过来的迟爱红瞬间又挺起了胸膛,她可是娘的心肝宝贝疙瘩,哪能就这么失宠了? “我……我不怕。” 三弟妹说的对,死她都不怕,还怕啥? 宋清如梗着脖子,学着小姑子的样子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她。 天知道她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抓着棉被的手都不自觉在收紧…… “你……”迟爱红气得握紧了拳头,扬起食指在空中点着,“好啊,现在连你也敢骑在我头上,真以为我迟爱红是好欺负的。” 越说她越气,压抑在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在一点点爆发,扬起巴掌就要去扇宋清如。 要知道以前在这个家里除了姜盼弟,宋清如可是最底层的存在。如今姜盼弟仗着怀孕了作威作福她收拾不了,还收拾不了躺在炕上半死不活的宋清如。 “娘……” 三丫刚进门就看到了小姑要打娘,吓得惊叫出了声,“坏小姑,不许打我娘!”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屋中响起。 “哦……” 小炮弹似的三丫冲到半道上张大了嘴巴,想要刹车也来不及了,一头撞到了迟爱红的腿上,将被打懵的她撞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栽到了炕上。 “宋清如,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被娘打就算了,现在就连宋清如都敢打她,迟爱红倍感耻辱,发疯般张开双手就扑了过去。 “不许欺负我娘!” 三丫人小,见到娘要被欺负了,她张开嘴就咬上了迟爱红的大腿。 “嗷……”迟爱红痛得龇牙,抬手就朝三丫头上招呼,“死丫头片子,赔钱货,快给我起开!” 打过迟爱红一巴掌后,宋清如没有任何的害怕,心中隐隐还有一丝激动和兴奋。 见闺女被打了,她赶紧起身站在炕上,扯过迟爱红的头发就开始拳打脚踢,“让你打三丫,让你欺负我们娘三儿,我打死你,打死你……” “嗷……嗷……” 迟爱红痛得鬼哭狼嚎了起来,被宋清如扯着头发她啥都看不清,只能挥舞着双手胡乱回击。 三丫再次被她娘的勇猛惊得张大了嘴巴,松开了迟爱红的大腿,这……这还是她那个胆小懦弱的娘吗? 她抬起衣袖擦擦了眼睛,再次看了过去,这还真是她娘,不是她眼花了! “哇,娘,你好厉害啊!打坏小姑,狠狠打!” 三丫除了贪吃外,还记仇呢,她可记着小姑没少帮大伯娘欺负她和姐姐。 “嗷……娘……娘……救命啊!” 这下迟爱红再也顾不上被老太太听到会挨揍了,扯着嗓门就大声嚎叫,恨不得她娘赶紧冲进来将她解救出来。 “干啥呢,嚎啥嚎?” 还在厨房收拾碗筷的孙菊香没太听清楚,只觉得这吵闹声刺耳,快步走到门口大声呵止。 头皮被扯得生疼,迟爱红眼泪飙升,双手又掐又打着宋清如扯着她头发的手,哭嚎声更大了,“娘,救命……娘……娘……” “作死啊, 一点到晚闹腾!” 听到这声响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大了,孙菊香扔下手里的碗,一边往疾步厨房外走,一边在围裙上擦手。 这两天她家已经够热闹了,好不容易三儿给她挣回了面子,孙菊香可不想再被隔壁左右邻居看笑话了。 “我天,真没想到三嫂爆发后这么猛!” “千万别小看了女人,逼急了她可是啥事都干得出来。” 见宋清如没有被欺负,迟聿和姜岁便扒在二房的窗户下看热闹,时不时还会唠上两句。 “三儿,你凑在这儿干什么?” 死小子,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知道进去帮忙,躲在这儿就跟做贼一样听墙角。 孙菊香骂骂咧咧抬脚进了屋,双腿刚一落地,她的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双眸瞪得大如铜铃。 老天爷啊,这还是她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老二媳妇吗? “嗷……娘……娘,快救我!” 瞥见老太太,迟爱红宛若遇到救星般嚎得更大声了。 孙菊香被她一嗓子喊得也回魂了,匆忙上前,“老二家的,有话好好说,快松手!” 凭着一股劲儿将小姑子狠狠打了一顿,如今瞧见婆婆来了,宋清如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赶紧松开了手。 “娘……是、是小妹先动手的。” “恶人先告状,到底谁打谁啊?” 迟爱红扒拉开乱糟糟的头发,将被打的脸露了出来,“娘,你看看我的脸。” 第47章 背债 有老娘在,迟爱红觉得多了个靠山,气愤地瞪向了宋清如。 这一看不得了,她瞬间又炸了,“妈的,装啥装,你还委屈上了?” 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迟爱红当着老太太的面就骂娘了。 看着又恢复了从前那样低着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宋清如,孙菊香也是一脸复杂,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前她觉得这老二家的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可刚才那一幕对她冲击太大了,这前后反差令她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贱人惯会装模作样。刚你可瞧见她把我往死里揍了,以前她那乖巧听话模样肯定都是装的。” 迟爱红拽着老太太的衣袖就嚎,受委屈的明明是她才对。 她头皮还疼着呢,头发更是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还不知道有没有秃。 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除了吃老鼠药外,这女人以前那些也都是装的,实际上狠着呢! “闭嘴,她是你二嫂,让你还衣服又闹腾啥?” 孙菊香厉声呵斥闺女,三儿这赤脚大夫还没当上,她可不想家里再闹出乱子。 目光落在低垂着脑袋的宋清如身上,老太太有种终日打鹰,没想到被鹰啄了眼之感。 这他娘的哪是软脚猫啊? 闹半天这个家里母老虎都扎堆了! 眼角余光瞥见窗下开溜的两人,尤其是看着姜岁的背影,孙菊香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家里的儿媳妇是越来越不好管教。 “娘……是……是小妹先要打我,我才动手的。后来她更是打三丫,我……我就……” 那冲劲儿过去后,婆婆带给她的那些阴影让宋清如不自觉恐惧,话都说不利索了。 尽管她在极力克制,可还是不敢抬头看婆婆,不过这对她来说敢反驳和解释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对,是小姑先要打我娘的,三丫都看见了。” 三丫握着小拳头,挺着小胸膛挡在了宋清如身前,仰着脑袋看着她奶,那表情要多凶就有多凶。 如果腿没有哆嗦的话,那就更凶了。 “放屁,那也是你娘先挑衅我的!” 说着迟爱红就要上手去推三丫,她可没忘这臭丫头咬她的事儿。 宋清如见状赶紧将三丫拉到了身后,鼓足了勇气道:“当……当着娘的面你又想打三丫?” “那还不是你们母女俩欠揍,贱人娘生的小贱……” “够了!”孙菊香大声呵斥。 这个蠢闺女,她真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迟爱红,给你二嫂赔个不是。” “凭什么?娘,被打的可是我哎!”迟爱红委屈极了,吼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道歉,别逼我说第二遍。” 迟爱红很想再掰扯一番,奈何老太太掐着她太痛了,只能不情不愿道,“对不起。” 知道她的性子,宋清如对她道歉的态度没有过多计较,淡淡开口:“两个孩子是我的底线,小妹以后别欺负她们就好。” “既然没什么事儿了,那老二媳妇你好好休息,我带爱红回去了。” 如此分裂的老二媳妇,孙菊香也不想多待,拽着迟爱红就往外走。 “哇,娘,你好厉害啊,竟然打了坏小姑。” 身后传来三丫稚嫩崇拜的声音,孙菊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 这他娘的是撞了什么邪,一个个儿媳妇都想翻天了! “娘,你干嘛掐我,宋清如她就是装的。”迟爱红心有不甘,扶着老太太就开始抱怨。 “你给老娘老实点,非要把你大伯招来是不是?你个蠢货知道她是装的还往枪口上撞,怪谁?” 孙菊香抬手就往迟爱红脑门上戳,她这么聪明咋半点没沾上,全随她爹那个窝囊废了,只会窝里横。 “娘,那就这么由着她了。” 迟爱红向来有仇必报,可受不了宋清如过得如此舒坦。 “现在公社领导都知道她寻死了,你给老娘安分点,再闹幺蛾子小心我削死你!” 死丫头惯会惹事,送个衣服就跟老二家的闹腾了起来,孙菊香可不想跟她多说什么。 等这风波过去了,她有的是法子收拾老二家的,还有老三家的,她一个做婆婆的哪能让儿媳妇越过去? 迟爱红不情不愿地轻“哦”了一声,说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早知道她就不跟大伙说了。 谁知道她们嘴巴那么长,把这事儿都传到镇上去了,也不知道镇上的同学听说了没有? 想到这里迟爱红心里更加后悔了,当时她咋就脑子抽风了呢? …… “媳妇儿,咱们去那边的田埂。” 看过热闹后,迟聿又带着姜岁出门挖野菜了。 “好,等大家下工了我们再过去捡野菜。” 一路上姜岁听他说了昨天的救治过程,这才知道他在野菜商城0元分期购买了一套银针。 如今还欠着账,他们可不得努力点。等以后生了孩子还要消费,总不能让这账单像滚雪球一样? “媳妇儿,一会儿你要是饿了就说,我在商城里给你换点好吃的。 咱昨天赚得积分还在,你别舍不得花,该吃吃该喝喝。” 昨天那孕妇大出血,他没有任何的医疗器械,不得已才在商城贷款买银针替孕妇止血的。 迟聿心里挺愧疚的,还没让岁岁过上好日子,他就先背上了负债。 姜岁笑了,“我才没有舍不得,野菜遍地都是,哪有吃的值钱?” 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些负债不算啥,这商城的价值远比野菜大。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放心,等我当上赤脚大夫还可以向村民收野菜。” 迟聿已经想好了,靠他和姜岁两个人太有限了,野菜一般都有药用价值,他宣传一下再给村民付报酬一定会收到更多。 “聪明,这个法子不错!” 姜岁竖起了大拇指,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不会饿着你和孩子的!” 迟聿笑得一脸傻气,将脚下的几颗野菜都挖了起来。 突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拽起他就跑,“三子,快快快,大队母猪生病了,赶紧过去瞧瞧!” 第48章 小何知青 不是,猪病了不应该找兽医吗? 看着被拽走的迟聿,姜岁也没心思挖野菜了,捡起挖好的野菜就大步跟了上去。 这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刚走到大路上,远远地姜岁就看到几个婶子大娘结队往一个方向走,不用问都知道是去哪儿的。 她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绕过村子就看到半山腰上聚集了不少人。 “天爷啊,这下年底可咋办,任务猪交不上去咱大队可是要赔钱的。” “好不容易养得膘肥体壮的,咋就现在出事了呢?” “咱们可都盼着年底分肉能给家里添点荤腥呢,这下怕是死了也敢吃了。” “……” 看着倒在水槽边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三头大肥猪,围观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大队长迟有粮一张老脸黑成了锅底,眉头更是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他娘的还有三个多月就要交任务猪了,偏偏现在出了漏子。 “大队长,这事儿跟俺可没关系,早上我清理猪圈的时候这些猪还是好好的。”秀芬婶子吓得急忙撇清关系。 她替大队养猪不是一两天了,伺候猪可是比养孩子还要精细,没成想不过是回家吃个早饭的功夫猪就全病了。 “早上你给猪吃了什么?” 迟有粮眉头紧锁,秀芬嫂子在大队养了三年多的猪,如今怎么说也算是养猪能手了,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问题。 “俺清扫的猪圈,猪草是小何知青打回来的。”秀芬婶子没有明说人知青嫌弃猪圈臭,选了打猪草的活计。 她男人在修水利中被火药炸伤了腿,大队为了照顾他家,这才安排了秀芬婶子在大队养猪。 因此她对大队很感激,养猪格外悉心,在大队也一直是个老好人,怕小何知青多想,她赶紧帮忙解释,“猪草都是去山上打的,应该不会有啥问题?” “我记得养猪的活计是安排你跟来财家的,咋又扯上了知青?” 迟有粮脸色有些难看,养猪虽说是轻松活儿,但责任重大,可不兴随随便便换人。 站在他身旁的大队书记王来财怒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笑呵呵上前打圆场,“有粮啊,我婆娘今儿有事请了半天假,小何知青替她的班儿。” 明知道他跟迟有粮这老东西不对付,如今闹出这事儿不是将把柄往人家手上送吗? 一个勾三搭四的女人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王来财着实有些看不上自家儿子。 “有粮,这小何知青来咱大队大半年了,打猪草这么容易的事情不会出错的。” 为今之计,只能替儿子善后,将小何知青摘出来。 迟有粮没有理会王来财,大步走到了猪槽旁,捡起里面的碎草渣捏了捏,又闻了闻。 “让让,快让让,迟老三来了。”迟聿被队员拽着挤进了人群。 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心外科权威医生穿到七十年代赤脚大夫还没当上,先替猪看病了。 “三子,你来了,快过来看看。” 看到迟聿,迟有粮的眼里泛起了一丝亮光。 哪怕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三侄子在牲畜方面的医术如何,但此刻他也只能抱着死马就当活马医的想法了。 迟聿蹲下身瞧了一下猪的症状,冷声道:“中毒了。” “放屁,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 王庆春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迟聿就开骂,他可不能忍受旁人污蔑自己喜欢的女孩。 尤其是这人还是他的死对头,分明就是追求晴晴无果,就使这种下作手段逼迫她。 他可不相信迟家老三会医术,即便队员们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王庆春还是不信。 他一个高中毕业生都不会医,就凭迟爱军一个初中生看两本医书就会了,糊弄鬼呢! 见儿子跳了出去,王来财也跟着帮腔,“三子,你不懂就别瞎说。人小何知青清清白白一姑娘,你可别一上来就给她乱扣帽子。” 中毒,咋中毒的,这些猪吃的野草都是她打的,何晴自是明白其中厉害,小脸霎时一片惨白。 “迟三哥,你……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她泫然欲泣,双眸幽怨地看着迟聿。 姜岁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这姑娘莫不就是跟迟爱军搞暧昧的那个? 穿过来后,她跟迟耳就没有分开过,自然不会误会他跟人家有啥情感纠葛了。 “媳妇儿,你来了。”迟聿可没心思理会原主的烂桃花,急步走向了姜岁,求生欲满满。 “三子,这中毒了可咋办?” 只有迟有粮忧心忡忡,信了他的话。 “中啥毒啊?大队长,这猪分明就是发瘟了,跟何知青可没啥关系。” 抽搐得这么厉害,在王庆春看来就是发猪瘟了,“大队长,就迟老三这个半吊子能看出啥,我看还是赶紧通知公社派兽医过来处理?” 猪瘟可不是小事,没处理好连累了隔壁的几个大队那就麻烦大了。 迟有粮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私心里他更相信自家侄子,猪瘟哪是说发就发的,好歹还有个过渡期。 “既然你们不相信,那就等着吃席!” 迟聿满不在乎,他对这里没那么强的集体荣誉感去据理力争。 “媳妇儿,走,咱回家歇着去。” 眼看他要走,迟有粮急了,“三子,你说咋办,我们听你的。” 吃席那是不可能的,年底任务猪交不上去,他们大队不仅要挨批,还要背债,下一年还不一定能申请到养猪的指标。 “大队长,你……你这是病急乱投医。迟老三的话哪能信?他那都是纠缠何知青无果,信口胡诌的。” 看到心爱的姑娘求助地看着他,王庆春的保护欲蹭蹭上涨,恨不得将下作使坏的迟老三暴揍一顿。 “迟三哥,你……你已经有盼弟姐这么好的媳妇儿了……放……放过我?” 何晴双眸含泪,牙齿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俨然一副被欺压了的模样。 艹,好一朵绝世小白莲啊!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原主给何晴塞的东西,她好像都收下了。 第49章 解毒 “说的没错,我媳妇儿确实甩你几条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子眼瞎才会看上你。 以前给你送吃送喝的那是看你老在我面前哭穷,老子可怜你才送的。既然你这人容易多想,那就都还回来?” 迟聿毫不避讳,反而大大方方承认了他们之前往来过,不过搞暧昧这事儿坚决不认。 开玩笑,他又不是原主那个冤大头,刚好可以趁机将东西拿回来。 “迟三哥,你……我……”何晴有些慌了,那些东西都吃进肚子里了咋还? 没想到向来被她玩弄于鼓掌中的迟建军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不向着她,还不好糊弄了。 “迟爱军,你还是不是男人了,送出去的东西哪能拿回来?” 王庆春可见不得喜欢的姑娘受欺负,他听晴晴说过那些东西是迟爱军威胁她收下的,如今哪能说要回去就要回去。 “对,我还靠媳妇养着呢!不像你王庆春是个男人,既然如此,你替她还了!” 迟聿像滚刀肉一样,顺势将债务挪到了王庆春头上,有冤大头在,不薅白不薅。 “还就还,三瓜两枣的也就你迟爱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 王庆春被激起了血性,满口将这笔账认下了。 看到何晴投来的感激目光,身为男人的虚荣心瞬间得到了满足,他还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对,你大气,一会儿我算好了就你家拿。” 迟聿无视了他的挑衅,甚至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这种傻蛋就该跟“钓”系小白莲锁死,别嚯嚯别人了。 王来财气得瞪圆了眼睛,这蠢货掉进了别人的圈套还在沾沾自喜,他想要阻拦都已经来不及了。 “三子,这是你跟小何知青之间的事儿,我家庆春就不参与了。” “爹,我话都说出去了……” 王庆春急了,哪有亲爹这么拆儿子台的? 这么多人呢,他不要面子的吗? “去去去,滚一边去。猪发病的事儿还没理清,你他娘瞎凑啥热闹?” 王来财没好气地将儿子推到了一边,要不是这小子是在家里生的,他都要怀疑是在医院抱错了。 这么蠢,哪像是他王来财的种? “大队长,咱先把猪瘟的事儿解决了。可不能再拖了,万一传染了别的大队就不好了。” “你咋就知道是猪瘟了?” 迟有粮一向瞧不上这个喜欢钻营的王来财,如今听到他们父子俩一口咬定是猪瘟,他更想唱反调了。 “三子,你快说说咋给猪解毒,咱大队可还盼着年底交任务猪!” “对啊,三子,有根媳妇你都能救回来,这些猪可是咱大队的希望。” “三子,俺相信你,你快说说咋办,俺们听你的。” “三子,你就帮帮忙,治死了咱也不怪你。” “……” 见识过迟老三救治有根婆娘那一手,队员们对他还是比较信服的。 即便是猪瘟那猪也活不过去,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大不了也是一死。 突然见到这么多人倒向了迟有粮,王来财的脸色有些难看,锐利的眸光扫向了本家的王姓人。 王大旺立马站了出来,“大队长,猪瘟可不是小事,这一耽搁很可能就传染出去了。” “对啊,咱们还是离远点,搞不好人也被传染了。”王姓人会意,纷纷跟着附和王大旺。 眼见有人退出了猪圈的范围,有些胆小的队员也跟着照做了,王来财这才满意地充当和事佬,“大队长,你可得为队员们着想啊!” “退后,你们全都退后,这事儿我迟有粮一个人担着。” 迟有粮冷了脸,大声呵斥众人退后远离猪圈,他这才对迟聿道,“三子,你说咋办,我来弄。” 知道侄子身体不好,为了不拖累他,迟有粮决定自己动手,让侄子在一旁指导。 中毒而已,哪有那么严重? 迟聿松开姜岁主动凑近了猪圈,难道见到像迟有粮这样舍己为人,有责任感的大队长,他就帮一把! “三子,你过来看啥,退回去!”迟有粮急了,挥着手就赶人。 迟聿单手插着兜,不急不慢走进了猪圈,“大伯,我都说是中毒了。既然你信我,那就听我的。” 虽然一开始他信是中毒,可后来说猪瘟的人多了,他也有些犹豫了。 “……好!” 迟有粮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你说咋做?” “不用你。” 迟聿轻飘飘丢下一句。 这么简单的事儿哪需要人帮忙,他蹲下身掏出银针就往猪身上一扎。 众人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瞅着,只见大肥猪像是被点了穴道般瞬间昏睡了过去。 “厉害,太厉害啊!” “这他娘的太省事儿了,下次大队杀年猪就让迟老三露一手,免得那猪鬼叫鬼叫的挣扎着厉害,咱们几个大男人都差点没控制住。” “谁说不是呢,省时省力,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就完事了。” “……” 王庆春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这真是那个靠媳妇养的废物迟老三? 听着众人的议论,王来财的脸色越发阴沉,就迟老三露的那手,这猪八成是真的中毒了。 他不由得看向了站在那儿发呆的何晴,娘的,她到底给猪吃了啥? 一个下乡大半年的知青,连打猪草这么容易的事情都干不好,还能有个屁用? 她犯错了事小,关键是会连累他们家,这打猪草的活计可是他那个傻儿子安排人家干的。 猪昏睡过去后,迟聿拿着菜刀有条不紊地给猪放血,耽搁时间太久了,毒素已经大量进入了血液,只能采用静脉放血的办法解救。 “大伯,把牛车套上,放完血送兽医站去输液排毒。” “哎,好!”迟有粮也被他那手惊到了,忙不迭吩咐队员去喊负责大队牛车的石老头过来。 好在牛棚离这里不远,很快牛车就过来了,体力活儿迟聿干不了,背猪上牛车的事儿都是大队的男劳力干的。 趁着大伙儿忙碌的功夫,迟聿凑到姜岁身边,将从商城里兑换的炸鸡腿塞给了她。 “媳妇儿,你先回家歇着,别饿着了,我要跟着去一趟。” 第50章 护花使者王庆春 从穿过来到现在只吃过一顿兔肉,还是在穿过来的第二天,姜岁早就馋荤腥了。 怕周围人闻到味儿,她将包着鸡腿的纸袋直接塞进了篮子里,又从旁边扯了些野草盖上。 迟聿交代完姜岁后,带上了从猪槽里装的野草碎渣,跟着迟有粮他们一起坐牛车走了。 “还是迟老三有本事,这下年底有肉吃了。” “你说这猪到底是咋中毒的?” “谁知道呢,指定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 马车一走,大娘婶子们又化身八卦小能手,探讨起了中毒的原因。 吴大娘仗着与秀芬婶子是同村姑娘,辈分比她高,毫不避讳道:“秀芬,你也是养猪能手了,好好的咋中毒了呢?” “姑,这我真不知道,以前也是这么养的,谁知道突然就中毒了呢?” 秀芬婶子苦着一张脸,心里很是憋屈,主要是害怕出了这事大队会把养猪这么轻快的活儿拿回去。 她男人腿断了下不了地,只能靠编些箩筐、竹篮拿到镇供销社换东西,婆婆年纪大了也干不了重活,家里全靠她一个人撑着。 养猪这活计不仅轻松,一天还有七个工分,喂饱了猪她也能提前回家照顾孩子,伺候一家老小吃喝拉撒。 “哎哟,小何知青你哭啥?” 何晴捂着嘴默默流泪,吴大娘见了不禁有些心虚,她好像没说这事儿跟小何知青有关系? 虽然她心里有这个猜测,但这不是没说出来吗? “秀芬婶子,我……我……我早上就喂了猪草……其他啥……啥也没喂……” 何晴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声音哽咽着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俺……俺没说是你。”被小姑娘泪眼婆娑地看着,秀芬婶子心里也不好受,赶紧摆手。 “小何知青,你先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欺负了你,这事儿等大队长回来了自有定论。” 作为过来人的王来弟一眼就看穿了何晴的小把戏,她装柔弱博同情可以,但却受不了别人拿自己当跳板。 这大概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王大娘,我……我没有……”何晴又是未语泪先流,低头露出梨花带雨般的侧脸,委屈极了。 护花使者王庆春哪里受得了,大步上前将人护在了身后,“王大娘,这事儿本来就跟晴晴没有关系。” 晴晴…… 王来弟撇嘴,“小何知青好本事,大娘可没说跟你有关。” 书记家的傻儿子都勾搭上了,也不怕船翻了。 要知道田玉容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等那婆娘知道了有的她受的。 “庆春,俺们可啥都没说小何知青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来弟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她这委屈给谁看呢?” 王来旺家的婆娘田兰香忍不住帮腔,斜着眼睛扫了何晴一眼,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狐媚子”。 她皮肤黝黑,长得膀大腰圆的,浑身都是力气,在家里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不过因为自己这身材长相,哪怕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都一直不受丈夫待见,所以田兰香格外讨厌像何晴这样身材瘦小,长相白净又柔柔弱弱的女人。 在她看来这妖妖娆娆的身段就跟个狐狸精一样,自家堂侄可不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等玉容从娘家回来,可得跟她好好唠唠,这种小骚蹄子可不能进了王家的门。 “堂婶,晴……谁被冤枉都觉得委屈。人何知青一个城里姑娘,脸皮薄,你们就别针对她了。” 王庆春自诩读书人,本就看不上村里这些八婆的婶子大娘,如今听到田兰香帮腔,更加觉得她们就是在欺负自己喜欢的姑娘。 “谁针对……” 田兰香这爆脾气可忍不了,刚要怼回去就被王来弟拽住了衣袖,“兰香,快别说了,免得一会儿咱又被说欺负人家了。” “欺负个屁!娘的,等大队长回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中毒到底是咋回事?” 被人拱火的田兰香瞬间像个炮仗,一点就炸了,撸起袖子就当着自家堂侄的面儿朝地上啐了一口。 她一个长辈还怕了一个小辈不成,被骚狐狸迷了眼的蠢货,真是给王家丢脸。 王来旺背着手走了过来,皱着眉怒斥道,“干啥呢,在春子面前能什么能?” 这婆娘真是粗鄙不堪,当初就不该听他娘说娶妻就要娶这种干活利索,屁股大好生儿子的女人。 妈的,本以为熄了灯都一样,可这么多年了跟这女人待一起,他心里还是觉得膈应。 “没……没啥……”田兰香挺怵自家男人的,老实地放下了袖子。 “春子,该干嘛干嘛去,等你爹他们回来就知道啥情况了。” 王来旺拍了一下自家堂侄的肩膀,眸光越过他落在了何晴身上,眼底泛过一丝幽光。 他跟堂哥王来财一家走得比较近,说他是王来财的爪牙都不为过,连带着对王庆春这个堂侄也很不错。 因此王庆春对他这个长辈很尊重,还是挺听他话的,“嗯,堂叔,我也懒得跟她们计较。 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等大队长他们回来就真相大白了。何知青你也回去等消息?” 抬头对上王来旺打量的目光,何晴身体瑟缩了一下,慌忙又低下了头,遮住了眼底的厌恶。 下流的老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敢肖想她一个城里姑娘? 自小她就知道如何跟男人打交道来获取最大利益,哪会不明白这老男人的眸光是啥意思,要不是还要靠王庆春善后,她早跑了。 “庆春哥……谢谢你,我回去了!” 何晴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声如蚊蝇丢下一句就大步跑开了。 再不跑,她怕自己受不了会戳瞎那老东西的狗眼。 “堂叔,你看什么呢,大家都去上工?” “哦,没什么。” 被小知青晃了眼的王来旺这才回过了神,吆喝众人下地挣工分去。 作为枕边人的田兰香哪里不知道自家男人的小心思,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对何晴更加厌恶了。 …… “哟,盼弟,你咋把野菜也装篮子里了?” 第51章 配不上 男人都被王来旺带走了,婶子大娘们不急不慢地还在唠嗑,王来弟眼尖,目光落在了姜岁的篮子上。 在她上手准备扒拉一下时,姜岁赶紧将篮子换了只手提,学着原主的样子腼腆道:“没找着几颗野菜,我弄些野草回去给鸡吃。” “弄给鸡吃好啊!” 王来弟讪讪收回了手,“要我说你这姑娘就是勤快,可惜菊香姐……唉,苦了你了。” 这老白莲又开始演上了,可惜她不是原主,不受这种挑拨。 姜岁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王来弟却还叭叭个不停,“……菊香姐不懂得珍惜,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婶子没这个福分。 你要是婶子的儿媳多好啊,婶子一定拿你当亲闺女对待。三柱子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婶子一定剁了他。” 三柱子…… 呵呵,她心仪的儿媳妇还挺多的。 还好姜岁低着头,不然这扭曲的表情都差点露馅了。 前两天还说看上她二嫂了,今天又扯上了自己,这王来弟脸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有多吃香呢? “婶子,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先走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姜岁干脆搬出了孙菊香这个恶婆婆,拔腿就大步往前走,活脱脱一个怕回去晚了会被婆婆责骂的受气小媳妇模样。 “可惜了,你说盼弟多好的姑娘,勤俭持家,谁娶了那都是他家的福气。” “是啊,可惜盼弟没福气。你这么喜欢她,她要是嫁给你家三柱了,指定当亲闺女宠。” 身后传来了王来弟和婶子大娘们谈论声,姜岁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妈的,戏真多! 还当亲闺女宠,她们一个个有闺女的人家,既要闺女下地挣工分,又要她洗衣做饭伺候全家。 这样的宠法,她宁愿无福消受,埋汰谁呢! 想到篮子里的大鸡腿,姜岁心情这才美丽了些,脚步不由加快了。 刚进院门,就看到迟爱红一脸苦大仇深地搓着衣服,身旁还坐着一个“监工”刘红英,一边搓麻绳一边盯着她干活。 “又去哪儿浪去了,一天天的不干活瞎晃悠,屁事儿没有仗着肚子躲懒。” 瞅见姜岁,迟爱红立马又来劲儿了,早将亲哥的威胁抛诸脑后了。 “没办法,谁让你三哥就是不让我干活呢?” 姜岁得意地朝她笑了笑,还故意挺了挺肚子。 “嘁,拽什么拽,不就是怀个孕吗?”迟爱红轻嗤一声,满脸不屑。 姜岁摸着肚子,毫不在意道,“对啊,不就是怀个孕吗?有本事你也怀个试试。” “你……” 迟爱红被气得满脸涨红,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要是怀孕了还得了,现在虽说没有浸猪笼了,但也会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没本事就闭嘴,别逼我扇你。太暴力了,我怕吓着肚子里的闺女。” 无视她的怒气,姜岁风轻云淡地拎着篮子进了屋,气得迟爱红只能朝手里的衣服撒气。 刘红英蹭的站了起来“哎哟,小妹,轻点搓,你大哥的衣领纱都稀了。” 可别把她家男人的衣服洗破了,家里也就只有一件换洗的,可没多余的布做新衣服。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你说要多搓搓才能洗干净吗?” 迟爱红没好气地怼了回去,给她家洗衣服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真是屁事多。 肥皂都没有,整天用这草木灰洗衣服,能洗干净才怪? 不想自己动手的刘红英只能小声嘀咕,“那也不是这么搓的,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迟爱红还在生着姜岁的气,压根没听到,气呼呼道:“哼,等生下来,看我三哥还稀不稀罕? 黑不拉几的,丑死了,连何姐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小妹,你可别瞎说,俺瞧着三弟妹这几天不上工白了些。” 刘红英可羡慕姜岁不上工了,没少拿眼睛瞅她,自是注意到了这个妯娌的变化。 不止胆子大了,敢跟婆婆叫板,好像还养着养着变漂亮了些。 “白了又怎样,还不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姑。我三哥可是个初中生,以后还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姜盼弟哪里配得上!” 自己受苦,姜盼弟享福,两人的待遇被掉了个个儿,迟爱红总觉得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因为她,自家三哥才跟自己离了心。 迟爱红现在看姜岁是哪哪都不顺眼,恨不得将她踹出家门。 “小妹,你别胡说八道,三弟妹命好着呢,没瞧见你三哥多稀罕她呀!” 配不上,不存在的。 她可是亲眼看到三叔子替弟妹端洗脸水,就连洗脸毛巾都是拧干了递过去的,除了三弟她是没瞧见哪家汉子这么精细。 “那是二嫂你不懂男人,你看我二哥在你生了孩子后对你上心不?” “上个屁的心!”自家丧良心的狗男人,不提也罢。 刘红英都懒得比了,免得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是是,男人也就那样,变心快得很。”迟爱红一脸深以为然。 刘红英很想说,“你二哥在我没生孩子前也是那死样子”,不过见迟爱红一副自以为很懂的样子,她索性闭嘴了。 等着,现实会教小妹做人的! 迟爱红突然凑了过来,还压低了嗓音,“大嫂,你觉得姜盼弟白了对?听说怀了女娃孕妇会越来越漂亮,是不是真的?”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刘红英点了点头,不过就算是个女娃,三弟也喜欢。 “呵,活该,等她生个赔钱货,看我娘和三哥咋磋磨她!” 迟爱红冷笑了一声,已经能够预判到姜盼弟将来的生活有多凄惨了。 “小妹,你真的想多了。没事多读读书,少盯着你三嫂了。” 刘红英算是看明白了,三弟妹命好着呢,她争不过,这个家早变天了。 “大嫂,你说你一个长房长媳,咋还怕了我三嫂呢?” 迟爱红一脸不解,这次回来后大嫂咋还变怂了,做家务都不喊三嫂了。、 “俺……俺这是识……识大体,三弟妹怀相不好。” 刘红英:怂,但我绝不承认。 第52章 兽医站 “呀,这是咋了?” 兽医站里,看门的大爷瞧着牛车上拖着三头大肥猪好奇地凑了过来。 “大爷,猪中毒了,站里有兽医在吗?” 迟聿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这年头办事可别小看了看大门的,没点关系还真当不上。 “在呢,在呢……”大爷乐呵呵地接了过来,尤其在看到烟蒂上标着“红塔山”时,大爷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他就爱这一口,平时抽的都是卷烟,可舍不得买这盒装香烟。一包至少也要八分钱,红塔山更贵。 大爷见迟聿更加满意了,这小伙子会来事儿,比那些过来办事鼻孔朝天的人看着顺眼多了。 “小伙子,孙老头这会儿正在后院,我带你们过去。” 一般牛车是不让进的,但大爷心情好为他们破了例,打开了铁栅门。 “老孙,快出来,有大队猪中毒了。” 牛车停在前院,大爷健步如飞就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可谓尽心尽力,这全是那根烟的功劳。 “喊啥呢,我又没聋。一天天的尽是事儿,连个休息的功夫都没有。”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不情不愿走了出来,瞥了一眼牛车上的猪,“吃啥中毒的?” “您老给掌掌眼。”迟聿恭敬地将带来的碎草渣递了过去。 “你小子倒是上道!” 孙老头伸手拿起了一小撮,在手里捏了捏,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迟有粮和大队上来的人都一脸紧张地瞧着他,见他皱起了眉头,他们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谁知孙老头却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碎草渣扔了回去,“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连个猪都喂不好,净给老头子我找事儿。” 兽医站里并不是每一个兽医都是有本事的,有些不过靠着家里的关系塞过来混日子的,还有的是个半吊子,别说医治了,能别拖后腿就不错了。 因此像孙老头这样有真本事的就特别忙,牲畜出啥事一般都是他顶在前头,这也是为啥即便他脾气暴,站长来了都要对他礼让三分的原因。 “你们大队长来了没?” 被点到名字的迟有粮赶紧站了出来,“我……我就是大队长。” 此刻的他像极了犯错的孩子,半点没了在大队上的威风。 “咋安排的人,连个猪草都不会打!” 孙老头斜了他一眼,眸光瞥见牛车上的猪睁开眼动了起来,似是精神头还不错。 他“咦”了一声,大步越过众人走向了牛车,手还没碰到猪身差点就被踹了一蹄子。 “不应该啊……”孙老头瞧了瞧,一脸疑惑,“你们对猪做了啥?” 误食了问荆草中毒的猪哪会像现在这样有劲儿,从中毒到现在早该瞳孔涣散,后肢麻痹了。 “你们放血了?” 不等他们回答,孙老头已经瞧见了猪毛上沾染的血迹,“不错,有两下子。” 迟有粮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舔着脸凑了过去,“孙大夫,这多亏了我家三子,中毒还是他看出来的。” 顺着迟有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孙老头瞧见了拎着碎草渣的迟聿,“这小子懂得挺多的。” “嗯,是个成器的。”迟有粮一副与有荣焉,笑得一脸乐呵。 知道病因,孙老头也没耽搁,吩咐跟来的人将猪抬下来,谁知猪突然极其亢奋,挣扎嚎叫得厉害。 几个壮汉被折腾得都有些吃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杀猪呢? 迟聿眼疾手快又给三只猪各扎了一针,瞬时一片安静,汉子们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三子,还得是你这一手厉害!” 孙老头也被迟聿这一针惊住了,平日里他给猪看病可遭老罪了,被猪踹都是常有的事儿,哪像现在猪就这么老实了。 要不是救治要紧,他都想抓着这小子好好探讨一下中医针法。 “小子,这猪误食了问荆草,你说该咋治?” 孙老头有意考察迟聿,想知道他有几把刷子,可别又是个半吊子。 “生物碱中毒,且毒物已经进入血液,可注射02高锰酸钾溶液解毒剂。” 迟聿回答的不急不缓,像是信手拈来都不需要思考。 孙老头闻言满意地直点头,从医药箱里掏出了一只解毒剂,“你要不要试试?” “孙大夫,你这……三子他就理论知识过关,这打针的活计他不行。” 王来财连忙制止,这猪要是出了问题算谁的? 能救活这些猪,儿子干得那糊涂事儿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对对对,孙大夫您来,让我家三子跟着学习就行了。” 哪怕再想抬举自家侄子,迟有粮这会儿也不想他摊上麻烦,毕竟还没培训过,万一出了岔子就前功尽弃了。 “我不会,还是您老来?” 迟聿也不想太冒头,看看书自学中医还能说的过去,但这打针可不是靠自学就行的,一般要经过长期练习才会手法娴熟,做不得假。 孙老头闻言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这小子医术不错呢,不过他还是在注射时给迟聿讲了一下要领。 “你小子一手银针耍得不错,这打针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回去以后可以找猪皮练练手。” 迟聿从善如流,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好,多谢孙大夫赐教,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习。” 孙大夫心中暗道是个不错的苗子,假以时日或许可以进这兽医站帮忙,他也可以卸下重担了。 瞧见迟有粮一脸感激的模样,孙大夫立马又板起了脸,将他教训了一顿,又说了些之后的喂猪注意事项。 王来财跟在一边连连点头,“孙大夫,真是多谢您了,等大队杀年猪的时候您可一定要来。 要不是您,今年咱大队的任务猪都交不上去了,你可是咱队上的大恩人。” 孙老头活了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王来财那点讨好他自是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唯有迟聿他看得还算顺眼,“小子,你是从哪个工农兵大学毕业的?” 第53章 不足为惧 “啊?” 迟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道:“我初中毕业的。” “对对对,初中毕业的。三子他是早产儿,喜欢看书自学的医。” 怕孙老头看不上自家侄子,迟有粮急忙帮着解释。 “嗐,三子瞎琢磨的,哪比得上大学生。” 王来财忙跟着踩一脚,他可不想迟有粮家多出一个助力。 这老头对迟老三这么上心,可别是想找个徒弟。 思及此,王来财笑着讨好道,“孙大夫,我家儿子是高中生,成绩可好了。要不是取消了高考,高低得是个大学生。” 孙大夫没有理会王来财的自卖自夸,眸光上下打量了迟聿一眼,“你小子文质彬彬的,懂得又多,我还以为是从工农兵大学学的呢?” 不过一想到现在世道乱的,即便去了工农兵大学也不一定能学到啥东西,就像他们兽医站来了一个大学生还不是啥啥都不会。 这小子自学都能懂这么多的知识,孙大夫又释然了。 “小子,既然你是自学的,那我卖个老,你刚才那一手能不能教教我?” 他知道有些中医医术很注重传承,若这小子是师承大师,他不好去学别人家的祖传针法。但既然是自学,孙大夫便也没啥顾忌了。 虽然这也挺不要脸的,但比起护住这身老骨头来,这脸不要就不要? “好啊,我也是自己瞎学的,您老不嫌弃我跟你说说也无妨。” 在老大夫面前,迟聿很是谦虚,不说教他而是说跟他说说,就像交流心得一样。 “哈哈……你小子对我胃口。” 孙大夫听了很是熨帖,如此会来事,又会做人的小子不多见了,他对迟聿又喜欢上了几分。 “走,跟老夫去后院坐坐。” 王来财:合着我说了半天,你就瞧上了这个初中生是? 迟有粮见状很是高兴,侄子给他长脸了,没瞧见王来财这老小子脸黑成锅底灰了吗? “三子,你跟着孙大夫好好学学,我们先带着猪回去了。” 小人得志! 王来财只觉得他脸上的笑格外刺眼,没少在心里骂孙大夫眼光差,错把一个初中生当成了宝。 早知道,他就把自家傻儿子带上了,一个高中生还比不过一个初中生吗? 说来说去还是迟老三这小子会钻营,难怪来兽医站这么积极,怕是早想到这一出了。 “走,回大队去!” 迟有粮可不管臭着脸的王来财,坐在牛车上一脸乐呵地吩咐着石老头驾车。 气得王来财咬紧了后槽牙,默默在心里又记上了一笔。等他把人弄下台了,看他还咋嘚瑟? “刚才你们可都听到了,人孙大夫说是打的猪草出了问题,这知青一个个的真是靠不住。” 迟有粮一边说一边摇头,眼角余光瞥见王来财的脸更黑了,他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谁说不是呢?一个个的干啥啥不行,每年还要朝大队借公粮,搞得咱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哎呀,要不说能回城赶紧回城,可别嚯嚯咱大队了。除草把秧苗拔了,收稻子把脚割伤了……每次跟他们一起干活就没好事。” “……” 牛车上的汉子们不知道大队长和书记之间的那点官司,不少跟着吐槽起了对这群下乡知青的不满。 王来财也不喜欢那些知青,干活不积极还屁事多。 可如今因为自家那傻儿子,他不得不向着知青,刚要开口就被抢了话,“小……小何知青也不是故意的,人家毕竟是城里姑娘,不认识打猪草也正常。” 说话的是一个还没结婚的大小伙子,要说对何晴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此刻的他涨红了脸。 天知道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跟大家呛声的,可他不后悔。 人何知青多好的姑娘啊,长得漂亮又有文化,还从不嫌弃他们农村人。 “不会可以问啊,没有这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其中一个结了婚的汉子可理解不了这大小伙的爱慕之心,嚷嚷道。 “就是,没听人大夫说要不是三子处理及时,这些猪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侄子的功劳,必须让大家时刻谨记着。 “对,三子的功劳大,咱们可不能忘了。” 王来财是个能屈能伸的,知道此刻只能捧着迟有粮,见大家情绪缓和了些,他才转了话锋。 “他们知青都是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想来小何知青也不是故意的,咱要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大家都沉默了,猪又没死,即便死了,他们也不能把小何知青送去改造。 不过心里还是愤愤不平,觉得有这些知青在早晚是个祸害,看了看身边那个帮腔的大小伙子,可不就是被女知青迷了眼。 迟有粮抽了一口旱烟,慢悠悠道:“这是自然,总不能一棍子打死了。” 猪都救回来,王来财自是知道问题不大,不过认错态度必须有,“说来都怪我家那婆娘早不请假晚不请假的,弄得庆春只能安排小何知青顶上。” 谁错了,那都不能是他儿子错了。 哪怕知道是自家儿子犯蠢,但王来财不想儿子因此被牵连丢了大伙儿的信任,只能将错推到了自家婆娘身上。 “这玉容嫂子一把年纪了,办事儿确实不牢靠。 有事请假该跟我说一声,我安排老练一点的婶子顶上就没这糟心事儿了。”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还不知道谁? 迟有粮不想撕破了脸,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那小何知青一看就不是啥好货色,还好他家三子醒悟得快抽身了,不过瞧着王家小子怕是陷进去啰! 迟有粮一点都不急,这男人被美色所惑迷了心智,成不了气候。 该着急的是王来财这个官迷,他只有庆春这么一个儿子,等到年纪大了要退的时候只怕是要后继无人了。 “是啊是啊,那婆娘一把年纪了越活越回去了。” 王来财嘴上说着妻子的不是,心里却将儿子骂了个半死。 没用的玩意儿,被一个勾三搭四的狐媚子玩弄还不自知,真是丢老王家的脸! 第54章 闻着味儿了 “三婶,你吃肉了?” 三丫不愧是人形吃货探测仪,姜岁刚吃完大鸡腿打开门窗通风,一个小脑袋就探了进来。 “三丫想吃肉了,婶子也想吃。” 承认那是不可能的,这年头谁家有肉吃不都是藏着掖着的,更何况她这肉来路不好解释。 三丫迈着小短腿进了屋,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她觉得自己刚才没闻错啊,那就是香香的肉味。 可为啥现在好像又没有了呢? 小眉头紧皱着,三丫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想吃肉了,所以像狗一样灵敏的鼻子被迫失灵了。 看她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又很快舒展开了,不知道脑补了啥,姜岁笑着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这一凑近,三丫发现自己的鼻子再次失灵,因为她又闻到肉味了,很香很香…… 她深深吸了一口,吸溜了一下嘴巴才没使口水流下来。 三叔说她是个贪吃鬼,流口水脏兮兮的,为了能让三叔抱自己,三丫可是在努力控制不让自己流口水了。 她要做个干净的宝宝,这样在三叔抱自己回屋时还能吃到糖,有时候还能混到桃酥和饼干吃。 三丫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日子简直比神仙还要好,不仅被奶骂少了,还吃到了不少好东西,虎头哥都没她吃得好。 “三婶,俺三……三酥啥时候能再弄肉回来?” 嘴里疯狂分泌口水,三丫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好想吃肉肉啊! 上次吃兔肉的香辣味儿,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一开口嘴巴都瓢了,拼命吸溜口水。 “婶儿也不知道,不过你三叔身体不好,不能再上山了。” 姜岁丝毫没有偷吃的羞愧,甚至还在打消三丫想吃肉的念头,她三叔不能上山,吃肉那是不可能的。 “唉”,三丫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要是大伯和三叔能换换就好了。” “……”姜岁沉默了。 小朋友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吃肉罢了。 不过幸亏刘红英不在,不然指不定又要指着三丫大骂赔钱货了。 “三丫,其实也可以让你大伯去山上碰碰运气。” 姜岁委婉建议,主要是怕三丫吃肉的念头太执着,将那点“坏心思”当着一家人的面说了出来。 “大伯还是算了!” 三丫噘着嘴,连连摇头,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姜岁只当她觉得迟爱党的运气没有迟耳好,弄不到野味。 谁知三丫一副过来人模样脆生生道:“大伯弄到了肉,奶才不会给我这个丫头片子吃呢!” 长着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肉还是三叔弄来的,这已经在三丫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自认为只有三叔弄到的肉,她和姐姐,还有娘才能吃。 这个家里其他人弄到的肉,她没资格吃,甚至连汤都可能不配喝,全看她奶那天的心情如何。 姜岁听了心里很不好受,三丫在说到“丫头片子”时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像是自嘲,而是已经形成了自我认知。 她将三丫搂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道:“我们三丫也是个小宝贝,以后家里有肉都能吃。” “可奶说丫头片子不能吃肉,还老说我们是赔钱货。” 被三婶抱在怀里,三丫觉得周身都暖洋洋的,大大的眼睛里闪着迷茫。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赔钱货不是啥好话,可三婶说的好像跟奶和村里人说的都不一样欸! “三丫每天打猪草赚工分,怎么可能是赔钱货?只有那些天天不干活,还吃家里的喝家里的才是赔钱货。” 三丫闻言双眸瞬间一亮,“哦,我知道了,虎头哥和毛头哥天天没干活。” “对,所以你比他们更有资格吃肉。” 姜岁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可不希望三丫从小就被灌输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 “嗯嗯,下次我要吃肉,大口大口地吃。” 三丫对三婶说的话很是信服,奶现在都不敢跟三婶大小声了,跟着三婶有肉吃。 “真聪明,咱就这么干!” 至于老太太会怎么样,姜岁才不不管呢,谁让她一碗水端不平,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必须有反抗。 …… 给三丫投喂了一颗糖以示奖励后,姜岁提上篮子准备出门挖野菜,谁知多了条小尾巴。 “三婶,我知道哪里有野菜,我可以带你去啊!” 三丫拽着姜岁的裤腿不撒手,她懂得可多了,咋能不带她去? “行……”眼见甩不掉,姜岁只能妥协,看着她那小短腿,忍不住提醒:“那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好咧,俺走得可稳当了!” 被宋清如教得三丫一会儿开口说的是我,一会儿又自由切换成了俺,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她撒开腿走在最前面,献宝似的还抬起了一条腿,示意姜岁看她金鸡独立有多稳当。 “哈哈……你小心点!” 看着她的小身板歪歪扭扭的,姜岁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小丫头就是个活宝,心大不记事,哪怕被老太太辱骂殴打过,依旧活泼开朗。 不像大丫和二丫,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性格多多少少已经有些缺陷了。 大丫因为刘红英的忽视,还有老太太的压迫变得极其敏感,总是低垂着脑袋,胆小怯弱。 二丫性格孤僻,唯有对三丫和宋清如会亲近一些,其他时候就像一只刺猬,谁触碰到她就刺谁。 这也是为啥她跟老太太总是犯冲,态度从不会软和下来,被老太太骂成了犟种。 “三婶,我厉害!”三丫放下腿,傲娇地扬起了下巴,摆出一副求夸夸的表情。 “厉害,三丫超厉害!” 姜岁十分配合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三丫的下巴扬得更高了,还挺了挺小胸脯,颇有一副大姐大的架势道,“跟上,俺带你挖野菜去!” “好好好,你在前面替三婶带路。” 原主的记忆在姜岁的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了,尤其她下地挣工分那些片段。 有三丫带着也好,她不必去搜寻记忆哪里野菜多了。 “河沟那边野菜多,咱去那里!” 第55章 小小守护神 三丫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姜岁往河滩的方向走,其实她也是存了小心思的。 进村的人都要经过那里,一会儿要是碰到从镇上回来的三叔,没准还能弄到糖吃呢! 她可真是个大聪明蛋! 姜岁啥也不知道,跟着她走了一路,在见到河沟旁大片的野菜时,她的眼睛都亮了。 炸鸡、汉堡、薯条、可乐……一堆美味的垃圾食品从姜岁脑海中滑过,她甚至看见它们在朝自己招手。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三丫,你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会儿,三婶先去挖野菜了。” 交代了三丫一句,姜岁就挎着篮子大步走了过去。 眼里全都是绿油油的野菜,姜岁挖得极其专注,薅秃一块立马又换一块,很快篮子都冒尖了。 三丫哼哧哼哧帮着忙,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时朝大路上瞧瞧,绝不让三叔这个大活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咦……” 谁知三叔没等到,竟然看到了一个哭哭啼啼朝这边来的女知青。 好巧不巧这女知青她还认识,三丫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何知青咋也来这里了呢? 她可还记着三婶因为她跟三叔打架,脑袋破了一个血窟窿。 三丫跟着姐姐一起打猪草,没少听到村里人调侃自家三叔跟何知青勾勾搭搭的,姐姐有时候还会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 可她聪明着呢,什么都知道,这何知青不是个好东西,专门破坏别人的家庭。 眼见何晴越走越近,三丫的身体立马呈一级警备,这坏女人肯定是来跟三婶抢三叔的。 三丫瞅了一眼还在奋力挖野菜的三婶,她可愁死了,该不该告诉三婶? 要是三婶知道了又跟三叔打架可咋办,三婶肚子里还怀着小弟弟,奶她们说啥怀相不好,三丫听不懂,只知道小弟弟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三丫深吸了一口气,她要保护三婶,把这个坏女人赶走。 她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正要跟坏女人大干一场,谁知那人却脚步打转拐到了大路上。 “迟三哥!” 猪被运回来后,何晴被大队长严肃批评了一通,回到知青点又被女知青一阵挤兑,她是哭着跑出来的。 出来后她不知道往哪儿跑,怕遇到大队上的人又要被他们指指点点的,何晴只能往河滩跑。 没想到惊喜等在了这里,这大路上骑着自行车的人可不就是迟爱军吗? 何晴一脸欢喜地跑了过去,嘴上甜甜地喊着“三哥哥”。 这要是在以前,迟爱军听了肯定心花怒放,一颗心都被喊得酥麻,奈何现在的迟聿听了鸡皮疙瘩起了好几层。 顺着何知青的方向看过去,三丫已经从不解转换成了愤怒,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双眸喷火般瞧着那两人。 三叔要是敢停下自行车,她就再也不要他抱了。 这个家里谁是老大,她还是分得清楚的,三叔抱她不过是因为不想累着三婶了。 哼,以后她就缠着三婶,跟三婶是一国的,才不要搭理三叔。 “麻烦让让!” 迟聿脚上还在踩着自行车,压根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甚至还扒拉了几下铃铛。 好狗不挡道,他可不是她的三哥哥。 “三……” 何晴听话地往路边挪了几步,想着给他让出停车的空档,两人一会儿可以并肩走在路上。 谁知自行车咻的一下从她眼前骑了过去,带起了一阵风,她嗲声嗲气的“三哥哥”卡在了嗓子眼。 “欧耶!” 三丫见状欢快地在原地蹦了一下,三叔还是她的好三叔。 因为跟三叔离心其实也挺为难她的,谁让三叔总是给她糖吃呢! “小丫头,蹦啥呢?” 迟聿将自行车停在了三丫跟前,扭头往四周看了看,“你姐呢?” 三丫平时总跟在姐姐身后,同进同出的,迟聿只当她这次也是跟着二丫一起出来的。 “姐姐不在。” 瞧着自行车三丫可稀奇了,伸出小手就摸了上去,“三叔,这车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整个大队除了小叔和小姑外,也就只有书记王来财家里有辆二手的自行车,就是她大伯爷这个大队长家里都没有,听说老鼻子值钱了! 自家那辆自行车,二丫平时都看不着,更别说上手摸了。她奶看得可宝贝了,小叔每次从学校回来都推进了自己那屋。 迟聿以为三丫是自己跑出来的,拍着后座道:“上来,三叔载你兜一圈。” “迟三哥。”何晴小跑着追了上来。 现在她是村里人人嫌的祸害,迟爱军成了大伙口中的大功臣,抓着他自己才能脱困。 说来都怪他多此一举,王庆春都说是猪瘟了,等那些猪死了就没自己什么事儿。 偏偏他要跳出来,害得自己成了众矢之的,队员们那眼神都恨不得吐口唾沫把她淹死了。 “坏女人,不许靠近我三叔。” 三丫这会儿顾不上稀罕自行车,双手插腰挡在了三叔身前。 她要扞卫三叔和三婶的家,不能让何知青破坏了。 何晴弯下腰,笑得一脸温柔,轻声道:“小妹妹,谁让你这么喊我的,不礼貌哦!” 自己这副温柔大姐姐的姿态一定能俘获小姑娘的心,顺便能让她将自己的三婶卖了。 “那你礼貌吗?”三丫歪头撇嘴,躲过了她的触碰。 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她不懂,她只知道这何知青不是啥好人。 “……” 何晴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这宋清如咋教得孩子,牙尖嘴利的太没教养了。 迟聿差点没笑出声,这小丫头没白疼,关键时刻能怼。 “迟三哥,你看看这丫头,一上来就骂人家坏女人。” 死丫头哄不住,何晴转头一脸委屈地看向了迟聿。 “谁是你三哥啊?别瞎叫,我娘可只给我生了一个妹妹,传出去可别让人听了笑话她老蚌含珠。” 何晴打死也没想到迟爱军会这么说,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明明以前这人还追在她后面跑,没少从家里拿东西给她吃,有时候还会给她塞五毛一块的。 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果然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还好她从未让迟爱军得手过,只是吊着他。 “迟同志,本以为大家朋友一场,没想到你……终究是我错付了……” 第56章 被无视了 一滴伤心泪从何晴的眼眶眼眶溢出,她侧过脸恰到好处的能让迟聿看到脸颊要掉不掉的泪珠。 这脆弱不堪一击的模样,犹如暴风中摇曳的小白花惹人怜爱,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何晴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往前只要她使出这招没有哪个男人不上钩,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哄着她。 可惜迟聿正弯腰将三丫抱上了二八大杠的前杠,压根就没看她,“走,三叔带你溜一圈。” “迟(三)……迟同志,你能载我一程吗?” 眉眼抛给了瞎子看,何晴一时有些气恼,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走了迟爱军。 如今的迟爱军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靠媳妇养的废物了,他不仅救猪有功,听说以后还是大队上的赤脚医生。 自己现在的名声都臭了,只要让人看到迟爱军对她的不同,队员们说话也会有所顾忌。 “想啥呢,俺三叔只能载三婶!” 三丫皱着小鼻子,斜眼上下打量了一圈何晴,那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这死小孩! 何晴握紧拳头又松开了,勾起嘴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迟同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腿刚才扭到了……” “是吗?刚追我车子跑得那么快还真没看出来。” 迟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的腿,“啧啧,何知青你可真是身残志坚! 这么一点路我想你一定也能跑回去,加油哦!” “……” 何晴脸上无辜可怜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这人咋像个棒槌一样? “三婶!” 迟聿刚要踩上自行车,就听到三丫欢快地朝着旁边喊了一声,他惊得差点踩了个空。 她啥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嗨,真巧!” 姜岁有些尴尬,她就吃个瓜而已,真没有要打扰他们的意思。 要不是过来找三丫,她还真吃不到这一手瓜,原来迟医生是这样的迟医生。 这嘴巴好像有点欠耶,何晴气得脸都扭曲了。 “不巧,我知道三叔要从这里经过。”三丫抓着车龙头,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三叔,你有带好吃的回来吗?” 这是她最关心的事情,至于他们尴不尴尬,她不知道。 “小馋猫,哪天少了你吃的?” 迟聿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这丫头真是害死他了,咋不早说是跟着岁岁出来的。 停好自行车,迟聿快步走向姜岁,接过了她手里的竹篮,“媳妇儿,你咋没在家休息,累不累?” 姜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闲着也是闲着,这边野菜多,三丫带我过来的。” 绝不是她故意凑过来等他的,也不是诚心想看他热闹。 “还有吗?你歇会儿,我去挖。” 一听有好多野菜,迟聿立马也来了兴致,至于一旁站着的何晴早被他跑到九霄云外了。 “三叔,我,我还在车上呢?” 三丫都被整无语了,大人记性要不要那么差,她这么大一个崽崽都被忘了。 “哦,骑自行车过去,不然被人顺走就亏大了。” 迟聿赶紧掉头,将竹篮挎在了车把上,“媳妇儿,你坐上来,我载你。” 姜岁看了一眼何晴,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她这会儿再也绷不住了,往常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此刻被愤恨替代,清纯小白花人设是彻底塌了。 只要她想,从来都是男人围着她团团转的,头回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窝囊废男人甩了,何晴只觉得屈辱极了。 她浑身气得发抖,紧握住了拳头,没有迟爱军,她还有王爱军,刘爱军……有的是男人为她所用。 “迟爱军,等着,总有你求着跪舔我的时候!” 看着载着姜岁他们远去的自行车,何晴眼底泛起了怨毒的恨意,白净的脸上满是阴郁的疯狂。 王庆春若是在,想来此刻也会被女神脸上的表情吓到。 …… “三叔,踩快点,冲啊!” 三丫一手抓着车龙头,一手扬起了小拳头,像极了冲锋陷阵的号角手。 “冲啊!” 迟聿配合地喊起了口号,不过脚上动作还是不急不缓的,逗得三丫哈哈大笑,银铃般的笑声散落在了秋风中。 坐在后座的姜岁只觉得这人幼稚得像个三岁小孩,哪里还有刚才阴阳何知青的牙尖嘴利。 “媳妇儿,有没有不舒服?” 迟聿有意挑着平坦的路走,怕颠着她和肚子里孩子。 “没事儿,就在前面停下,那边我都挖了。” 车子一停下来,姜岁就下了车,心心念念都是挖野菜。 至于谁是恋爱脑,她已经顾不上了,只要能让她吃到好吃的就是好商城。 “三叔,快放我下来,我要帮三婶挖野菜。” 三丫可积极了,蹬着腿就要下车,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可不能溜了。 将人抱下车,迟聿眼疾手快拎住了她的后衣领,“你留在这儿看自行车,不能让人把车偷了。” “不,我要帮三婶……” 知道她的吃货本性,迟聿伸出了两根手指,“两颗糖!” “我看车,这么宝贝的东西可不能丢了!” 三丫眉开眼笑,露出了一口小米牙。 “机灵鬼!” 迟聿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挎着篮子走了,这下谁也不能打扰他和小闷瓜了。 “岁岁,刚才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人很有契约精神的,在咱俩婚姻存续期间绝不会给任何女人靠近我的机会。” 知道她对感情总是慢半拍,没心没肺的,没想到他们相处这么久了,她还能看着别人纠缠自己在一旁吃瓜。 这也没谁了? 迟聿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想解释清楚,不给她一丝怀疑自己的机会。 “其实倒不用,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们可以离婚。” 姜岁毫不在意,甚至头都没抬,他们都是从现代穿过来的,理应崇尚婚姻自由,不该被这个时代既定的婚姻束缚。 迟聿:“……” 她这36度的身体是怎么说出这样冰凉的话的? 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这女人对他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行。不过我不喜欢被戴绿帽子,有喜欢的人早点说。” 妈的,牙都咬酸了! 第57章 端水 哼,哪个不怕死的敢撬他的墙角! 迟聿冷峻的脸上泛起一丝狠厉,这可是他两辈子才换来的一次婚姻。 必须锁死,阎王爷来了都不好使。 在听到他说喜欢的人时,低头挖野菜的姜岁手顿了一下,爱情,她好像从未追逐过。 上辈子因为心脏病,她只想努力得活着,让自己短暂的生命拥有存在的价值。 为此她事事总要跟迟老二比,除了想让那对抛弃她的父母知道她不比男孩子差外,更想让奶奶和小姑知道即便她生病了也不是她们的累赘,而是她们的骄傲。 情情爱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从未想过,拥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能冷漠无情,更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之间怎会有如此热烈的情感? 她的病本就不需要太过于强烈的情感起伏,她也不相信这种感情。 如今有了一副健康的身体,但她好像对感情也没什么期待了,也不用拼命去向别人证明什么了。 不知道迟老二失去了自己这么个死对头,会不会仰天长啸自己终于千年老二熬成第一了。 呸,咋又想起那货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了? 姜岁浑身打了个激灵,挥着小锄头赶紧挖野菜,谁也比不上炸鸡汉堡。 “篮子装不下了,你快在商城里兑换一下。” 迟聿也想知道这些野菜的价格是不是不一样,他的手刚放上去,就听到了熟悉的电子机械音。 “曲曲菜,又名苦苣菜,嫩梢和嫩叶可食用,又脆又嫩又清香,风味独特……” 这科普太啰嗦了,迟聿快速点了兑换,眼前的一堆野菜凭空消失了,“两斤二两,已兑换66积分。” “媳妇儿,这个积分高,咱多挖点。”迟聿一脸激动,这可比面条菜值钱多了。 他将手又放在了荠菜上了,虽然现在这月份荠菜口感有些老了,但左右是兑换给商城的,没那么多讲究。 这下迟聿没再听机械音叭叭了,一早就点了兑换,“……三斤一两,已兑换62积分。” “这也是个不值钱的。” 这66积分和62积分简直是沟壑般的存在,大概是被养大了胃口,迟聿已经有些看不上荠菜了。 “媳妇儿,你休息一下,这片曲曲菜我来挖。” 姜岁毕竟怀着孩子,让她一直蹲着挖野菜她也受不了,有迟聿在,她也不逞能了。 “迟医生,今晚能不能吃上炸鸡就看你了。” “欧啦!”迟聿搞怪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接过姜岁手里的小锄头,埋头跟野菜做斗争。 今天这河滩上的曲曲菜,必须秃了。 三丫还是个孩子,让她待在一个地方她可待不住,时不时要跑过来跟姜岁和迟聿说说话,然后又跑回去看一眼自行车还在不在。 姜岁都想让迟聿把车推过来算了,奈何三丫乐此不疲,就喜欢来回疯跑,甚至还会一边跑一边喊他们。 在太阳快要落山时,迟聿扶着腰站了起来,挖野菜可不是个轻松活儿,腿也麻了。 “三叔,俺来扶你。” 又该她表现了,三丫一马当先冲了过来,十分狗腿。 “咦,怎么只有这么多野菜?” 别看三丫小,但她打小就眼睛尖,不然也不会被称为人形雷达了,好吃的逃不过她的眼睛。 小孩子可真不好糊弄,幸好没让她跟着挖野菜。 迟聿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那些老的不好吃,扔了。” “扔哪儿了,咱可以捡回去喂鸡!” 挖得那么费劲儿,扔了多可惜啊! 三丫看着迟聿一脸不认同,就像在看败家子儿,松开迟聿的手,她急忙转身就要回去捡。 迟聿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着往前走,嘴里还振振有词,“捡什么捡,天都黑了,小心掉河里了。” “三叔,你快放我下来,能捡一颗是一颗,天这会儿还没黑呢?” 三丫扑腾着小短腿,急得脸都红了。 三叔真是不当家不知野菜是个宝,老了人不能吃可以给鸡吃啊,鸡吃了下蛋勤,三婶也可以多吃几个鸡蛋。 “捡啥捡,这些菜够吃了。” 要不是有这小丫头在,他把野菜全都兑换了,哪会还留着这一篮子? 虽然他故意弄得很蓬松,但那也是一大损失,野菜这玩意儿他可不爱吃,哪有肉香。 “三婶,你快说说三……” “一颗糖!” “唔……” 在迟聿亮出杀手锏后,三丫快速捂嘴,在糖面前,野菜那就是根草。 捡啥捡,三叔说不捡,那就坚决不捡。 “走走走,天黑了,三叔,咱快回家。”三丫甚至都开口帮腔了。 姜岁在一旁看得直乐,谁说小孩子没心眼,看看三丫这心眼全用在吃上了。 见小丫头不闹腾了,迟聿赶紧把她放下了,十几斤的小东西拎着也累啊! “三叔,我给你捏捏。”三丫十分上道,拽着迟聿的手就一通乱甩。 “……” 迟聿想阻拦都来不及了,这孩子太有眼色了也不是好事儿,他的手差点就脱臼了。 “够了够了……” 三丫笑得一脸讨好,“三叔,俺不累。” “停下,不然一颗糖都没有!” 迟聿:你不累,可我的手遭不住啊! 三丫吓得赶紧丢掉了迟聿的手,好险啊,差点一颗糖都没保住。 “三叔,你真好!”她是真不累啊! 迟聿:“……” 不太懂她在说什么? 虽然自己确实挺好的,对一个小屁孩都这么有耐心。 “三叔,抱我上去。” 三丫小跑着冲在了最前面,指着自行车前杠就要坐上去。 姜岁看迟聿还挎着篮子便弯腰将她抱了上去,三丫高兴地搂住了她的脖颈,“三婶,你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姜岁笑了,端水大师非三丫莫属。 “松开,我媳妇儿你抱什么抱?” 迟聿拍了一下她的小胳膊,这丫头真是的,他都还没抱过呢! 三丫撇了撇嘴,大人真爱争宠,就像两岁的小孩子。 松开姜岁后,她快速扬起了小脸,笑看着迟聿,“三叔和三婶都好!” “我谢谢你!” 第58章 失宠的虎头 迟聿骑着自行车回村时,吸引了不少小孩追在后面跑,三丫也算是过足了瘾,成为了大家羡慕的对象。 “三叔……三叔,等等我!” 虎头在晒谷场与小伙伴们比赛爬树,听到别人说自家三叔骑自行车载着三丫那个赔钱货,他急忙溜下树去追。 听到虎头的声音,三丫一脸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三叔跟自己天下第一好,虎头哥就是叫破喉咙三叔也不会载他的。 “……吁吁……” 虎头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但两条腿还是跑不过自行车,他一路追回了家。 “哎呦喂,娘的乖儿子回来了。” 迟聿的车子刚推进院子,孙菊香就无比夸张肉麻地大喊了一声,笑着迎了上来,老脸上堆满了褶子。 “乖乖,你可算是回来,娘都担心死了。累了不,走,上娘那屋,娘给你泡红糖水甜甜嘴儿。” 老太太轻拍着迟聿的后背,这关心劲儿不比迟爱民上次回来的少。 “你们一个大着肚子,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几步路就把你们累死了,作死的非要我三儿载。” 看到坐在车上的姜岁和三丫,老太太忍不住心疼自家儿子,斜了姜岁好几眼颇,嘴里嫌弃道:“自家爷们都不知道心疼。” “娘,我渴了!” 迟聿不想听小老太太叨叨,扯着嗓子直喊渴,要喝红糖水。 孙菊香这才忙不迭往自己那屋跑,一边跑还不忘提醒,“三儿,你快把那两懒货放下来歇会儿。” 三丫勾着三叔的脖子,甜腻腻道,“爹……” “打住,再乱喊爹没有红糖水喝。” 哪里不知道三丫的小心思,迟聿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他可不想多出个闺女。 “三叔,你真好!”三丫笑得一脸讨好。 呵呵,好个屁,是红糖水好? 迟聿将人放了下来,正打算推着自行车去柴火垛旁的小棚子里停下,就听到了虎头喘着粗气的声音。 “三……三叔,载……载我溜一圈。” 三丫双手插腰,学着老太太恶狠狠道:“载个屁,你个懒货可别累着三叔了!” “赔钱货,你骂谁懒货呢?” 虎头大步冲进了院子,这死丫头胆肥了,现在都敢骂他了。 “赔钱货,你骂谁呢?” 三丫皱着眉头,露出一副凶乎乎的表情。 “赔钱货骂你呢!” 虎头得意洋洋地看着三丫,这蠢货连自己是赔钱货都不知道吗? “哦,赔钱货骂我啊!” 三丫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重重地拍了一下脑门。 “哼,草包……” 虎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神情僵住了,紧接着一脸气急败坏。 “三丫,你这个死赔钱货,竟然耍我!” “你本来就是赔钱货,整天光吃饭不干活,咱家养你赔钱。” 三丫慌忙躲到了迟聿身后,一边躲还不忘回怼,“你才是草包,这点事儿都不懂。” “放屁,你他娘的少胡说八道,奶都说你是赔钱货了。” 虎头气得就要去抓三丫,没了二丫那个煞星在,他倒要看看三丫还咋神气。 “奶一个没上过学的知道啥,她那才是胡诌的,不信你问三叔。” 三丫现在才不信这些呢,三婶跟她说的准没错,她都看到三婶在看书了。 三叔读了那么多书,她肯定也知道虎头哥和毛头哥他们两个才是赔钱货。 “三丫说得对。” 不等虎头问,迟聿就一本正经给出了答案,“像你这种整天不干活,只知道吃饭的,养着确实赔钱。” 虎头一脸迷茫地看着迟聿,不一会儿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我不是赔钱货……” 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骂人都会带上一句“赔钱货”,听多了虎头也会跟着骂,可现在自己被说成是赔钱货,他能不哭才怪。 他堂堂男子汉,怎么会是赔钱货呢? 三叔欺负人,他明明是奶的大金孙! “奶……奶……”虎头被气哭了,扯着嗓子就在院子喊他奶。 “干啥呢,嚎丧啊,老娘还没死呢!” 老太太端着搪瓷缸大步走了出来,瞧见虎头又在扯着嗓子嚎,她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大好的日子,这臭小子尽会招晦气! “奶,三叔骂我……” 虎头指着迟聿就要告状,看到搪瓷缸上冒着热气,还泛出了甜味,他抹了一把眼泪,欢喜地朝着老太太走了过去。 “奶,快给我吹吹!” 老太太一把推开了缠上来的虎头,“吹个屁,想吃屁吃呢,这是给你三叔喝的。” “奶,三叔骂我赔钱货,不能给他喝。” 虎头这才想起了告状的事情,扯住老太太的裤腿。 往常他哭了奶一般都会泡红糖水给他喝,此刻被骂的他才需要红糖水治愈受伤的心灵。 “去去去,一边儿去,你三叔骂你几句怎么了?” 孙菊香现在一颗心都系在了三儿子身上,可没心思管这个烦人精大孙子,乡下娃被骂几句又不痛不痒的吵啥吵。 “奶,他骂我赔钱货,三丫她们才是赔钱货。” 虎头气呼呼地拽着老太太的裤腿不撒手,奶这咋回事,她的大金孙被骂成了赔钱货欸! “哎呀,你们都一样。赶紧松手,别烦老娘。” 孙菊香一手扯开虎头,一手护着搪瓷缸,神情颇为不耐烦。 “……” 在听到老太太说他和三丫一样时,虎头一脸呆滞,引以为傲的身份在此刻土崩瓦解了。 他……他也是赔钱货。 奶也承认了! “哇……” 一时之间虎头有些受不了,这回他是真的哭了,眼泪鼻涕一大把,好不伤心。 他不要变成赔钱货…… 他不是赔钱货…… 孙菊香强忍着才没去揍人,这死孩子好好的哭个啥? “三儿,渴坏了,赶紧喝!”对着迟聿,小老太立马喜笑颜开。 看着冒着热气的红糖水,三丫直咽口水,她也想喝。 “娘,饭做好没?骑了一路自行车,我有些饿了。” 迟聿不喜欢吃甜的,这会儿只能想办法支开老太太,旁边还等着一个小馋鬼呢! “老了老了,你看我这记性,娘这就去给你蒸大馒头。” 孙菊香拍着脑门火急火燎往厨房跑,她还发着面呢,可不能饿着三儿。 今天三儿真是给她长脸,这不还没出门就有不少往前看不上三儿的长舌妇过来串门,话里话外都是夸她会养儿子。 “哥,你哭啥呢?” 第59章 他们都是赔钱货 毛头兴冲冲地跑回家,本以为会看到骑着自行车的三叔,没想到最先看到的竟然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哥哥。 虎头一把抱住了弟弟,“毛头……呜呜……咱俩都是赔钱货……呜呜……” 往常他对这便宜弟弟没多少感情,此刻却觉得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能抱头互相取暖了。 “……?” 毛头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问号。 赔钱货咋了,奶不是经常这么骂二丫姐和三丫吗? 难道虎头哥这是被奶骂了? 看在哥哭得这么伤心的份上,毛头勉为其难地伸出了脏兮兮的小爪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哥,别哭了,赔钱货就赔钱货,又不会掉块肉。” 真是不能理解,这点小事都能哭成这样。 一说到肉,毛头都有些馋了,不禁低头往地上看,似乎还真想能掉块头下来。 “哇……” 被毛头这一通开解,虎头哭得更伤心了。 他不要当赔钱货啊,可毛头都说他们是赔钱货了,这下不是他不想当就不是了。 “……” 这咋还越哭越大声了呢? 毛头皱着小眉头伸手推了一下他哥,看他眼泪鼻涕哗哗流,不禁有些嫌弃了。 算了算了,还是别安慰他了,真是娇气! 这下他是一个用力彻底推开了虎头,又不是丢了啥好吃的哭个屁啊! “哼哼……” 毛头吸了吸鼻子,他好像闻到了红糖水味儿。 不过好像不是从他哥身上传来的,难道他是错过了红糖水才哭得这么伤心的? 扔下虎头,毛头顺着味儿一路走到了迟聿那屋门口,嗯,是这里,味道越来越浓了。 可看到这地方,毛头的脚步顿住了,他对三叔有阴影。 主要是迟爱军这人不着调儿,没少从毛头那里哄东西吃,等毛头大些哄不走了,他就上手抢。 毛头人小又不敢真的去追,就怕三叔跑着累出个好歹来,在迟爱军那里吃过太多亏了,导致他看到迟爱军掉头就跑。 “三叔,真甜!” 最终红糖水还是战胜了恐惧,毛头壮着胆子悄咪咪走到了窗户下,踮起脚尖趴着窗户往里看。 听到三丫说糖水甜,还唧嘴巴,毛头不停吞咽口水,有多甜,他也好想喝啊! 上次喝红糖水,还是舔的小姑的搪瓷缸子,那味道是真的甜啊,这会儿毛头还记得那味道。 “啊……” 窗户上趴着一团黑影,迟聿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他刚走到窗边,只听到一声惊叫,黑影嗖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这速度…… 虎头那震天响的哭声还在,也就只有毛头了。 迟聿不禁摇头,毛头那小子怕是被迟爱军吓得不敢靠近他了,他拉开塑料布喊了一声,“毛头,过来!” “三……三叔,你喊我啊!” 过了好一会儿,毛头才迈着小碎步慢慢吞吞走了过来,站在屋门口就是不进来。 “进来喝红糖水。”迟聿朝他招了招手。 “……?!” 毛头一脸震惊,他、他没有听错? 三叔竟然要给他红糖水喝,确定不是在做梦吗? 毛头抬手就想给自己一巴掌,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可巴掌刚要碰上脸他又觉得疼得是自己,不划算。 “毛头哥,愣着干啥呢,喝糖水啊!” 有好吃的他竟然还傻站着,这还是不是跟她一样爱吃好东西的毛头哥了? 三丫歪着脑袋看着毛头,等人走到跟前时,她还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还好,实心的,是毛头哥没错了。 “三、三叔,三婶。”毛头有些胆怯,小声喊了迟聿和姜岁。 姜岁笑着将分装着红糖水的碗递了过去,“嗯,喝点糖水。” “慢慢喝,可甜了。” 说着三丫捧起碗又喝了一小口,唧了几下嘴巴后,又张大嘴巴呼出了一大口甜气。 “真甜!” 毛头看着馋死了,再也顾不上什么三叔了。 他捧起碗学着三丫的样子喝了一小口,又唧了几下嘴巴,接着又大大呼出了一口气,“哈……真甜啊!” …… “哈……真甜啊!” “哈……真甜啊!” 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三丫和毛头你看我我,我看看你,晃着手里的碗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就是吃货的默契吗? 姜岁被两小吃货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看着他们就这么搞怪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将红糖水喝完了。 拿着空碗毛头又有些拘谨了,“三、三婶我喝完了,谢……谢谢。” “放着,一会儿让你三叔拿去洗了。” 姜岁有意想让他放轻松一下,谁知他拿着碗立马往外跑,“不用,俺去洗!” “我、我也去,等等俺。” 三丫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就追了上去。 “毛头哥,你喝干净没?” 毛头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没呢,你看看这都是糖。洗了太浪费了……” “别舔……太麻烦了,一会儿该吃饭了。” 三丫被娘耳提面命不能舔碗,赶紧制止毛头,心思一动,提议道:“咱弄点水冲冲,这样也有甜味儿!” “行!” 达成一致后,由毛头去厨房找小老太要热水,拿到水后往各自的碗里倒小半碗,摇摇晃晃着把碗周的红糖汁冲干净。 “毛头哥,甜不甜?” “甜,有甜味儿。”毛头一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至于还在院子里啜泣的虎头,他和三丫都选择了无视。 …… “三儿,吃这大白面头,娘特意给你蒸的。” 饭桌上,老太太将蒸好的四个大白面馒头分给了迟聿两个,舀杂粮粥时,还故意给他舀成了全干的。 “这一趟去镇上累坏了,多吃点。一会儿吃完让老大家的烧锅热水,再泡个脚解解乏。” 知道三儿是讲究人,又爱干净,这跑一趟镇上来回指定又要洗头洗澡,孙菊香使唤起大儿媳妇来毫不手软。 坐在餐桌上的刘红英敢怒不敢言,婆婆偏心三叔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只会使唤老三家的替三弟干这干那,现在老三媳妇怀孕了,就会使唤她了。 “三儿,听大伙儿说兽医站的孙大夫瞧上你了?” 第60章 白面馒头 “咳咳……不是,娘,你这话说得挺有歧义的。” 迟聿瞅了一眼姜岁,发现她抿着唇在憋笑。 别怪他太敏感了,实在是在现代同性文化输出太广泛了,导致他跟哥们出去玩都不敢走一起,就怕路人瞎磕cp。 “啥?”孙菊香没太明白,着急道:“大伙儿都这么说,难道不是真的,你不能去兽医站了?” 比起大队的赤脚大夫,当然是镇上兽医站的工作更体面了,那相当是工人阶级了,捧的是国家的饭碗。 “娘,你别听大伙儿瞎说,依我现在这医术只能在大队当赤脚大夫。” 迟聿可不想去兽医站,有孙大夫那个老医生在,万一不小心暴露自己就麻烦了。 更重要的是去了镇上,他就不方便挖野菜了,那金手指拿着岂不是只能当个摆设了。 孙菊香不禁有些失望,刚坐下她又不死心道:“那他们咋说孙大夫还让你教他呢?” “哎,我们学的不一样,孙大夫学的是西医,他对我我们中医针法感兴趣而已。” 迟聿一边说一边将碗里的白面馒头夹给了姜岁,孙菊香看着很是不得劲儿,忙道:“三儿,你吃你的,娘这儿还有,就给你媳妇儿分。” 说着孙菊香就拿起一个白面馒头掰成了两半,一半分给了姜岁,“老三家的,你这一天天的都没下地干活,晚上少吃点,撑着了不好睡觉。” 另一半她刚要递给虎头,迎着毛头亮晶晶的眼睛,孙菊香又将这一半掰成了两半,虎头和毛头一人一小半。 虎头:“……” 他果然是赔钱货,现在吃得都比三婶少了。 “谢谢奶!” 毛头接过白面馒头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过去的教训告诉他有好吃的必须最先吃完,不然很可能被抢。 还剩最后一个白面馒头,小老太看了一眼坐在餐桌旁一言不发的宋清如,咬咬牙还是将馒头分成了六小等份。 “谢谢奶!” 她竟然也能吃到白面馒头,二丫别提多高兴了,对着孙菊香笑得格外灿烂。 赔钱货吃什么吃,她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吃过几回白面馒头呢? 小老太冷着脸,心里一阵肉疼,要不是怕老二媳妇又闹幺蛾子,打死她都不会给两丫头片子吃白面馒头。 看着白面馒头,宋清如眸色幽深,低垂着脑袋旁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娘,为啥我又没有?” 刘红英实在是太不服气了,上次不让她吃肉就算了,咋这次白面馒头也不分她了? 就连大丫那死丫头都有,为啥就独独缺了她的,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来,你爹的给你,你敢吃吗?也不怕天上打下一道雷,劈死你这个不孝的玩意儿!” 碗里的白面馒头突然被抢的迟有田一脸懵,这死老太婆干嘛拿他碗里的,要拿也该拿老大碗里的。 人家才是两口子,跟他这个公爹有啥关系? 万一老大家这个贪嘴的真吃了咋办? 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吃回白面馒头,还没尝着味儿的迟有田不好抢回来,只能不动声色地盯着孙菊香手里的白面馒头。 刘红英即便再不着调也知道不能抢公爹的吃食,她一张脸臊得慌,“娘,不……不用了。” “别整天觉得老娘偏心,你们大房五个人,四个人吃上了白面馒头,可别不知足。 都是当娘的人了,也好意思跟孩子抢吃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孙菊香转头准备将白面馒头扔给老伴,可瞧见他眼巴巴的模样突然就不想给了。 “欸,你……” 看到孙菊香拿着白面馒头咬了一大口,迟有田不禁有些急了,公爹的脸面差点都没维持住。 “你什么你,就你吃得,老娘我为这个家操持了大半辈子还吃不得白面馒头了?” 孙菊香愤懑地又咬了一口,自私的混蛋玩意儿,只会顾着自己。 “……” 迟有田咽了咽口水,移开了目光,不想跟这突然发神经的婆娘闹。 他好歹是一家之主,咋能连个白面馒头都吃不到,迟有田将眸光投向了三儿子,这小子碗里还有一个白面馒头呢! 至于三儿媳,那还是算了,他这个公爹要脸。 迟聿似是没看到般,慢条斯理将白面馒头拿了起来,掰开又往里面夹了一筷子咸菜,“媳妇儿,尝尝这个。” 这咸菜姜岁吃着觉得有些辣,被他拿白面馒头裹着,看着似乎味道不错,姜岁便接了过来。 “怎么样?”迟聿追着求反馈。 姜岁咬了一口,连连点头,“还不错。” 这死小子,吃个饭还跟媳妇儿腻腻歪歪的,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爹,他老子可是连个白面灰都没尝到。 迟有田木着一张脸,没滋没味儿地喝着杂粮粥,生这么多儿子有个屁用! 迟爱党可不知道他老爹的想法啊,三下五除二早早地就把白面馒头吃了,这会儿就着咸菜喝着杂粮粥心里一阵惬意,丝毫不在乎老娘偏心三弟。 自从上次听了他娘掏心窝子的话后,迟爱党心里那疙瘩就解开了,三弟是早产儿多吃点那是应该的,他作为老大不该这么斤斤计较。 没吃到白面馒头的刘红英心里那叫一个急啊,瞅着大丫碗里的白面馒头却苦于找不着机会下手,没办法婆婆一直拿眼睛盯着她。 “大丫,你要是不吃就给奶吃。” 孙菊香凶巴巴地瞪了刘红英一眼,她就知道这货不是个老实的,总想着抢孩子的吃食。 她既然都大气了一回,给三个赔钱货都分了馒头,咋能让刘红英捡漏,不吃那也该拿来孝敬她这个老婆子。 大丫瞅瞅她娘,又瞅瞅她奶,两个都是她惹不起的人,她默默夹起馒头自己吃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白面馒头,大丫细嚼慢咽着,心里却一阵酸涩,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慌忙将头埋得更低了,泪水混着白面馒头吃进了嘴里,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这是啥味道。 看儿子恨不得将白面馒头都给媳妇儿吃,孙菊香忍不住心疼,这么好的东西给姜盼弟吃真是糟蹋了。 “三儿,你现在教孙大夫中医,也可以让他教你西医嘛。” 吃公家饭待遇多好啊,孙菊香哪能这么容易放弃,”你要是进了兽医站,以后说不定可以顿顿吃白面馒头了。” 第61章 人不见了 “娘,您老也太想当然了。人兽医站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咱家没啥关系,哪能说进去就进去?” 孙菊香闻言非但没打消念头,反而得意道:“娘可听说孙大夫在兽医站是这个,你都能教他了,让他说说好话不就成了吗?” 小老太比着大拇指,朝迟聿晃了晃,挺起了胸膛,“在娘看来你也是这个,比他还厉害呢!” 如今她对三儿子那是拥有迷之自信,自己看几本医书就能自学成才,这就是放在整个县里也没人能比得上。 “娘,我学得一直都中医,就是去了兽医站那也要从头学起,当一个学徒累不说,钱还少。 你再看看我这身板,那些个牲畜像猪牛羊啊,哪个我制得住?” 迟聿佯装不舒服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下午骑自行车回来吹了风,这会儿我都感觉头有些疼了。” “哎呦,头疼得厉害不?” 一听儿子说不舒服,孙菊香扔下碗筷就凑了过来,心里止不住念叨,“早知道就让你大哥去接你了,都怪娘没给你一副好身体啊!” “算了算了,这镇上还是别去了,可别把身体累垮了。” 这下小老太是打消念头了,跟兽医站的工作比起来,还是儿子的身体更重要。 “娘,我觉得在大队当赤脚大夫挺好的。每个月不仅有十块钱补贴,还能陪在爹娘身边。 除非你嫌弃儿子是个累赘,想早点把儿子甩开,跟大哥一家生活。” 迟聿又是一阵耍宝,孙菊香听了心肝心肝地叫着,嘴上直说舍不得他离开自己身边。 要知道他刚生下来时瘦巴巴的,哭得声音比小猫叫还要小,产婆见了都摇头说养不活。 从出生他就开始生病,自己可是在月子里就没日没夜的精心伺候着,就怕养不到他满月。 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盼过满月盼周岁,年复一年,不仅把他养大了,还给他娶妻很快就要生子了。 孙菊香看着儿子满脸慈爱,往事如同走马观灯般一遍遍从脑海中闪过,转瞬间她的三儿就长大成人了。 “三儿……娘的辛苦没白费。” 孙菊香的声音不禁哽咽了,所有吃过的苦如今全都酿成了微甜的回忆,她的三儿成为了她的骄傲。 这小老太突然这么煽情,迟聿也有些动容了,她对原主是真的费尽了心血,吃了不少苦。 “娘,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将来儿子一定让你吃喝不愁。” 刘红英没好气地捅了一下自己男人,这个棒槌光顾着吃都不知道捡几句好听话哄哄老太太。 有三弟这么好的例子在,他咋就连学都不知道呢? 迟爱党皱着眉头,低声吼道,“你干哈呢,俺的粥碗都差点打翻了。” 吃吃吃,咋没撑死你! 刘爱红气得翻白眼,当初咋就瞎了眼,挑了这个榆木疙瘩? 虎头看看三叔,又看看他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风表一下态,但一想到他是个赔钱货,奶肯定对他不指望了。 唉,算了,他还是跟毛头一样老老实实吃饭! 死老太婆,就会在儿子面前作秀,老子整天累死累活地下地挣工分养家,难道就不辛苦吗? 这些个白眼狼,一个个的别说养老了,连半个白面馒头都不知道给他老子吃。 哼,生儿子有个屁用! 一想到今天下午回学校的闺女还从自己这儿要了一块钱去,迟有田心里气得直抽抽了,生闺女更是没啥卵用。 他偷偷攒了好几年就那点私房钱,不想给,那丫头还威胁自己要告诉老太婆。 儿女都是债啊,能享福才怪。 迟有田突然觉得还是赶牛车的石老头小日子过得滋润,没儿没女又怎样,人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啥都不用省。 “有田家的,快开开门……” 屋外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孙菊香红着眼眶刚出屋就扯开嗓子吼道:“谁啊,大晚上的嚎啥嚎?” “菊香嫂,小何知青不见了,大队长让大伙儿帮忙出去找找。” “小何知青不见了?” 孙菊香皱了皱眉头,这些个知青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净会折腾人。 等等……小何知青? “老大家的,老头子,赶紧出来帮忙,麻溜点!” 这可是三儿的心头好,万一出了啥事,三儿也跟着伤心咋办? 孙菊香心下一阵担忧,扯着嗓子就喊自家老头子和老大一起帮忙出去找人。 至于老三,还是算了,他身体不好可不能让他跟着去。 见爹和大哥都没回来,迟聿不禁有些奇怪,“娘,出啥事了?” “不是啥大事儿,你吃你的,吃完了赶紧洗洗回房休息,累了一天了早点睡。” 这会儿孙菊香可不敢告诉儿子,就怕这小子到时候着急了也跟着跑出去找人。 真没啥事? 迟聿可不信,小老太这表情可不像是没事。 知道她有意瞒着自己,迟聿也不打算细问,吃完饭准备跟姜岁出门散步就被老太太以早点休息为由拦住了。 这下他更加好奇了,到底是出了啥事啊? 回屋后的迟聿发现小老太还坐在院子里,像是在防着他出门一样,就挺奇怪的。 …… “三叔,三叔……” 就在迟聿与姜岁猜测发生了啥事时,窗外传来了三丫的声音。 “咋啦,你偷偷摸摸的干啥?” 大晚上的这丫头不睡觉,趴他们窗户干啥。 “三叔,俺知道咱爷和大伯出去干啥了。” 三丫扬起脑袋,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迟聿,就差明说快来问问我啊! 迟聿也没让她失望,急忙追问,“发生啥事了?” “小何知青不见了,村里人都在帮忙找人。” 三丫看了一眼迟聿,想起还守在院子里的奶奶,她压低声音道:“三叔你身体不好,可千万别逞能跑出去帮忙。” “放心,你三叔心里有数。” 有这么多人帮忙,少他一个又不少,他只是好奇而已。 “何晴不见了,这大晚上的可别出啥事了?” 姜岁听到声音也凑了过来,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这穷乡避壤的下乡女知青出点啥事都有可能。 “瞎操啥心,那女人……啧啧……出不了事。” 有事的只能是别人。 鉴于有三丫在,迟聿没有明说,那何晴一看就不是啥好货色,心机多着呢! 第62章 山上找人 夜风习习,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在山上,寒意袭人。 “晴晴,别担心,一定会有人来找咱们的。” 王庆春搓着手臂,低声安慰着喜欢的姑娘,顾及她的名声,他甚至都不敢离太近。 下午他们在山上捡柴火时,不小心掉进了捕猎的陷阱里,大坑挖得太深,两人没办法上去,只能等着人来救援。 “嗯……他们发现我不在肯定会去找大队长的。” 早晚温差大,何晴上山时身上只穿着长袖衬衫,此刻冷得抱紧了胳膊,说话都开始哆嗦了。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憎恨知青点的那些人,自己不见了这么久还没人来找,可见他们对自己是有多不在意。 好歹相处了一年多,那些人真没一个好东西,亏得她弄到好吃的还会给他们分一些。 真是喂狗了,也不该给他们吃。 “晴晴,你……你往这边站点。” 见她说话都开始发颤,王庆春心疼不已,暗自挪了一下位置挡在了风口上。 肢体不小心触碰到,怕喜欢的姑娘多想,他连开口都是小心翼翼的。 “谢……谢。” 何晴低着头,声如蚊蝇般道了谢,若不是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怕是真以为她是在羞涩。 看着挡在她身前的男人,何晴抬起了头,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嫌弃,一个乡下人即便读了高中还不是个泥腿子。 放在以前,何晴只会吊着这种男人占好处,可如今自己这处境不得不自降身段将他们绑在一起。 “小何知青……小何知青……” 村民们举着火把,成群朝着不同方向寻找,扯开嗓子喊着人。 这大晚上的,冷他们倒是不怕,主要是怕碰到了野兽出没。 “这儿,我们在这儿!” 随着村民靠近山林,呼喊声越来越近,王庆春激动地扬起手臂,高声呼救。 “晴晴,有人来了,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人来了就好了,何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终于能……” 话还没说完,她双眼一闭,整个人虚弱地倒向了前面的王庆春。 “晴晴……晴晴……” 王庆春慌忙将人抱进了怀里,哪里还顾得上男女大防。 “大队长,人在这儿。” 几束火把的亮光将大坑照得亮如白昼,凑过来的人自是将坑里抱在一起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这……这是……” 汉子们不像大娘大婶那么嘴碎,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有多少什么。 迟有粮过来时看到这一切,紧锁了一晚上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愣着看啥,赶紧把人弄上来。” “是是是……” 大伙儿这才行动了起来,带绳子过来的人赶紧把绳子扔了下去,“庆春抓紧了,我们这就把你们拉上来。” “叔,不行,小何知青晕倒了。” 王庆春抱着怀里的人有些犯愁,他一个人还行,可带着晴晴就怕抓不住了。 “笨,把人绑身上不就行了。” 饭还没吃完就被喊出来找人,迟爱党这会儿又饿又冷,对王庆春就没啥好脾气了。 娘的,大晚上的谈情说爱就不会找个好地方吗? “这……” 王庆春一时有些犯愁,刚才他是不得已才抱的晴晴,这会儿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将人绑在自己身上,以后就更说不清楚了。 他倒是没什么,但若是因此牵连了晴晴名声就不好了。 面对喜欢的姑娘,王庆春不免为她考虑得更多,不想她被迫跟自己牵扯在一起。 “磨叽啥呢,赶紧的,大晚上的让大伙儿跟着你们一起挨冻啊!” 迟有粮板着脸,大队长的威严还是有些唬人的。 王庆春咬了咬牙,低声对还在昏迷中的何晴表达了歉意后,便拉过绳子绑在了他们身上。 “好了,大伙儿用点劲儿,赶紧把人拉上来。” 迟有粮一发话,拉绳子的壮汉们开始用力,不一会儿就将人拉了上来。 至于解绑啥的,还是王庆春来的,跟来的人只是帮忙收了绳子,其余一句废话都没说。 “大队长,晴……我跟何知青是碰巧在山上遇到的,她不小心踩空了,我想救她这才也跟掉进了陷阱里。 她一个女知青背井离乡来咱们这儿建设农村不容易,希望大伙儿实事求是不要传闲话,影响女同志的名声。” 王庆春一出来就急忙向迟有粮解释,当然也是说给大伙儿听的,就为了保护何晴不被流言蜚语所伤。 迟有粮轻咳了一声,拿出了大队长的威严道:“大伙儿都听到了,不该传的瞎话别乱说。” 这嘴长在别人身上,即便他再约束,该说的还是会说。 迟有粮心里门清,这来旺家的小子怕是要跟小何知青绑死了,不结婚都收不了场。 要知道在乡下就没啥秘密,流言就跟长了脚一样能飞,现在是在山上,只要一下山不用一个晚上这事儿就能传遍整个大队,而且版本各不相同。 “俺们知道,绝不乱说。” “对,俺们都是爷们,可不像婆娘嘴那么碎。” “……” 大伙儿纷纷附和表示不会乱说,顶多被自家婆娘追着问时实事求是说一下。 王庆春见状这才安心了些,向着大伙儿致谢,“辛苦大家大晚上跑这一趟了。” “没事没事,都是一个大队的。” 大伙儿连连摆手,还有人好心地替王庆春打着火把,方便他将人背下山。 至于帮忙搭把手背人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有眼睛的都知道王书记的儿子喜欢小何知青,这时候可不想去横插一脚。 “找着人了……” 知青们脚程慢,落在了队伍最后面,此刻看到往回走的大部队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娇小姐的气性就是大,不过说了几句,非得大晚上的折腾大伙儿不能睡个好觉。” 黄亚萍一直都看不上何晴,下午没少挤兑她差点把猪喂死了,这会儿见人没事了,这不又要挖苦两句。 “亚萍,你少说两句,晴晴……” 见到走在大队长身后,背着何晴的王庆春,张燕丽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替好姐妹辩护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 她…… 第63章 山脚下的热闹 “晴晴,晴晴这是怎么了?” 张燕丽小跑着上前,一脸的关切,俨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黄亚萍撇了撇嘴,她离张燕丽最近可没错过她刚才的表情,这两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虚伪。 “没事儿,应该是低血糖,山上又冷又饿的。” 这会儿的王庆春可没了之前的慌张,在旁人面前展现出了他读书人的见识,将症状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 张燕丽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道:“虽然你救了晴晴我该感谢你,但你要是这么背着她下山怕是……怕是会给她造成困扰。” 她咬着唇,像极了为好姐妹考虑这才做了这恶人的模样。 她这般为晴晴着想,王庆春这会儿哪能不认同,在山上那只是迫不得已。 山上的全都是男人,他哪放心将晴晴交给其他男人背,万一他们起了啥坏心思,对昏迷中的晴晴动手动脚咋办? “刚才是事出有因,这会儿你们都在,自然是要把何知青交给你们的。” 张燕丽帮忙将人从王庆春的背上扶了下来,看着还傻站在那里的知青忙喊道:“赶紧过来搭把手,晴晴她晕倒了。” 男知青们面面相觑,男女有别,他们不好去帮忙。 虽然有一两个爱慕何晴的,可谁敢跟书记的儿子抢人,这不是厕所里点灯自寻死路吗? 要知道在乡下,书记可是除了大队长外,掌握住了实权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将最苦最累的活儿分配给他们,队员们绝不会帮知青说好话,甚至还高兴有人替他们当这冤大头了。 下乡劳作过一年半载的,谁也不是当初刚下乡那会儿的纯真懵懂少年了,他们早已学会了权衡利弊,审时度势。 见男知青没动作,张燕丽心里不禁暗骂他们一个个都是怂货软蛋。 不是都喜欢何晴吗? 这会儿大好的机会摆在这儿,竟然都不会把握,活该被何晴耍耍得团团转,只配做她的长工。 不能让王庆春把人背下山,张燕丽只好将眸光转向了黄亚萍, “亚萍,大家都是女知青,你不要做得这么绝嘛!” “来了来了,我这不是想给大家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吗?” 都在一个知青点住着,确实不能做得太绝,黄亚萍调侃了一句赶紧走了过去。 好在这地方离山下不远,王庆春拿着火把在前面开路,不时提醒她们注意脚下,生怕她们将何晴摔着了。 两个人磕磕绊绊终于将何晴搀扶着下山了,刚走到山脚下就围上来了一群看热闹的婶子大娘们。 “哎哟喂,小何知青这是咋了?” “这大晚上的,好好的咋跑山上去了,也不怕遇到危险。” “你看,这不是王书记家的小子吗?” “哟,还真是,他一个小王村的大半夜咋也跑过来寻人了?” “……” 婶子大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全然不在乎当事人是否听得见。 迟家洼大队是附近几个村合并成的一个大队,每个村都是一个生产小队,王庆春所在的小王村就是其中一个小队,距离迟咀村最近,小山坳就是分界点。 迟有粮既是迟家洼大队的大队长,也是迟咀村生产队的队长,因此小队的小何知青不见后,他喊的都是自己村子里的人帮忙。 这不婶子大娘们瞧见了王庆春,心中八卦的小火苗可不就熊熊燃烧了起来吗? 想到小何知青喂猪的活计还是王庆春安排的,大伙儿挤眉弄眼的都心照不宣了,这书记家的小子追姑娘呗! “让让,都让让。” 王庆春举着火把,目不斜视地穿过了人群,压根没有理会这些嘴碎的长舌妇。 “哟,看看可真上心,这是要一路把人送回知青点呢!” “啧……谁让这小何知青长得漂亮,迟老三一个结了婚的都被勾了魂,何况这些个毛头小子?” “呸,狐狸精!” 思想保守的大娘可见不惯这种妖妖娆娆的姑娘,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凤花婶别瞎说,上午我都说清楚,我跟小何知青之间清清白白的。你再这样污蔑中伤我,我可要报公安告你诽谤了。” 吃瓜可是刻进了华国人的dna里,有热闹看绝不会缺席。 迟聿哄着孙菊香开了门,带着媳妇和老娘一起走到了山脚下,这会儿听到别人编排自己哪能放任不管? 原主做下的事儿若是不从根本上压制了,但凡以后小何知青闹出啥幺蛾子都要把他拉出来溜溜,那他得多倒霉。 “哎呦,三子你可别吓我,婶子就是随便唠唠……” “婶子你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吓你?” 迟聿冷着脸,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倒是有些唬人。 凤花婶讪笑着打了一下嘴巴,“瞧我这嘴巴净胡说八道,三子你别跟婶子计较,我这老糊涂了。” “知道就好,以后再瞎叭叭,不用三子报公安,老娘先撕烂你的嘴。” 孙菊香双手插腰,恶狠狠道。 三儿以后可是要当大队赤脚医生的人,哪能让这些个婆娘乱嚼舌根? “不会,不会……” 凤花婶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咋把孙菊香这恶婆娘忘了,上次编排迟老三的铁锹娘可是被讹了两个鸡蛋。 “菊香,你家三子现在出息了,以后有享不完的福。” “盼弟,你这肚子有五个月了?” “……” 为了缓和气氛,一旁的婶子大娘们开始跟孙菊香和姜岁搭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不过在场的人都忌惮往后编排迟老三跟小何知青要掂量掂量了。 “我的天啊,你们知道不,小何知青跟书记家的小子在山上幽会这才掉进捕兽坑的?” “真的吗?难怪书记家的小子也在山上,啧啧……年轻人玩得挺野的。” “我刚问的我家男人,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 “这些知青真是闲得慌,俺男人饭都没吃就被喊着上山了,这会儿早跑回家吃饭了。” “我跟你们说啊,他们俩都抱在了一起……” 迟聿和姜岁混在人群中,像是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了四五个不同的版本。 第64章 塑料姐妹情 “这下何晴和王庆春不结婚怕是不好收场了。” 听了一耳朵八卦后,落在大娘婶子们身后的姜岁跟迟聿低声讨论了起来。 迟聿撇了撇嘴:“就何晴现在的名声,不扒着王庆春以后在大队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还跟她有关。” 转念一想,姜岁又觉得这事儿大有可能。 知青在乡下的日子可不好过,首先他们就不适应乡下劳作,还会受到村民的排挤。 嫁给当地人也不算是笨办法,在小说里何晴一直都是个利己主义者。不过自己穿过来,似乎也改变了她原定的轨迹。 “三人成虎,明天这传言想必更精彩。” 迟聿眼底闪过一丝恶趣味,明天他还要去讨债呢,务必要让王庆春与何晴绑死了。 …… 张燕丽和黄亚萍刚把人扶到床上,何晴就悠悠转醒了,“我……我这是……” “晴晴,你醒了!”王庆春激动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张燕丽,冲到了土炕前。 要不是身后有人扶着,张燕丽差点摔倒了,看着王庆春对何晴毫不遮掩地关心,她嫉妒地握紧了拳头,因劳作而剪短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晴晴,你终于醒了,我可担心死了。” 稳住身形后,张燕丽又笑着上前关心何晴,脸上满是关切,心里却将何晴及其母亲都问候了一遍。 这贱人,明明都说了看不上王庆春,这会儿又这么吊着他,自己哪里还有机会? 她不像何晴长得一副清纯小白花,惹人怜爱的模样,只能算是清秀那一挂的,再加上她皮肤本就不白,下乡劳作晒得就更黑了,在何晴的映衬下黯然失色。 下乡这么久了,回城又遥遥无期,她想通过嫁人逃避劳作,可比起村里那些大字不识的泥腿子,王庆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如今瞧着何晴轻轻松松就笼络住了王庆春的心,张燕丽嫉妒得都要发疯了,这狐媚子勾搭了这么多男人,为啥还要跟自己抢人? “我没事,就是有些低血糖了。” 何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弱之美。 王庆春这个惜花之人,看了心疼不已,“晴晴,你快躺下。” “对对对,快躺下。” 张燕丽快步上前,抢在王庆春献殷勤之前将何晴扶着躺下了,“晴晴,我去给你泡红糖水,你先休息休息。” 打开炕柜,拿出红糖时,张燕丽心疼地挖了一勺,看到王庆春在看自己,她咬牙又挖了一勺。 在乡下红糖可不好买,不仅要花钱还要票,这还是她妈两个月寄来的红糖票,她去镇供销社买的。 平时也就在月事来的时候喝喝,半斤红糖她至少要喝三个月,一次只泡小半勺。 “晴晴,快喝点红糖水缓缓。” 东西都舍出去,表现姐妹情深的时候自然不能掉链子,尤其还是在王庆春面前。 张燕丽动作轻柔得又将人扶了起来,还格外体贴地将自己的被子拿过来给何晴垫背。 “小心烫啊,我已经渡过几遍水了,你喝的时候再吹吹。” 这上心劲儿,就差把红糖水亲自喂到何晴嘴里了。 “燕丽姐,谢谢你。” 何晴一脸感动,若是没有喊出那个“姐”字,想必张燕丽会更高兴。 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年龄,尤其是此刻王庆春还在,何晴这么喊自己姐,像是在炫耀她比自己年轻一样。 不要怪女人心思多,爱计较,何晴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平时她都是“燕丽、燕丽”的叫着,这次称呼姐主要也是为了恶心张燕丽。 在山上她那都是装的,压根就没昏迷,要不这样她还真不知道张燕丽也是个会演戏的,搀扶她时没少掐她的胳膊。 “燕丽姐用了你不少红糖,很甜,我感觉好多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红糖又是往张燕丽的心口上捅了一刀。 “你觉得好就好!”张燕丽硬挤出了一抹笑。 妈的,知道自己放了很多红糖,不说还回来就算了,还一而再喊自己姐,非得要在王庆春面前强调自己的年龄,贱不贱啊? “谢谢,燕丽姐你就跟我亲姐一样,在这个知青点就属你最照顾我了。” 艹,第三次喊姐了!!! 谁他妈要当你亲姐啊? 有这么个骚狐狸妹子,她怕自己会折寿。 “咱们都是下乡知青理应互帮互助,你把红糖水赶紧喝了躺一躺。” 再让她哔哔下去,张燕丽觉得王庆春都会觉得自己是嫁不出去老姑娘了。 “王同志,今晚麻烦你了,多谢你帮忙把晴晴找了回来。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着急了。” 既然把她当姐,那她自然要行使知心好大姐的权利赶人了。 “……晴晴,那我先回家了。” 虽然有些不舍和担心,但王庆春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在知青点久待。 “王同志,我送送你。” 张燕丽笑意盈盈地跟了上去,这笑容比之前可真切多了。 何晴低头吹了吹手里的红糖水,毫不在意她那跳梁小丑般的行径,王庆春这男人已经被自己套牢了。 “张知青,你回去,不用送了。” 张燕丽刚走出知青点就被王庆春给拒了,脸上挂着的笑容僵住了片刻。 “这处路不好走,我……” 王庆春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不用,这条路我经常走,晚上你多费点心,晴晴受了寒可能会发热。” “哦,好、好……” 本想趁着送王庆春跟他拉近距离的,这下是彻底没戏了,还听到他对何晴如此上心,张燕丽脸上那勉强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不过幸亏天太黑王庆春没看清,还一再提醒她晚上多留心一下何晴的情况。 张燕丽气得都想骂人了,蠢货,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在何晴勾搭过的那些男人中他还不知道排第几呢! “时间不早了,王知青别让家人惦记了。” 要不是他有个书记爹,白送自己都瞧不上,此刻还能跟他好言好语全是因为他有个好爹。 “好,那我走了,不送。” 送个屁啊,在王庆春转身之后,张燕丽立马就将知青点的大门关上了。 呸,晦气玩意儿! 第65章 逛野菜商城 “岁岁,饿不饿?” 姜岁刚躺下,床帘那边就传来了迟聿的声音,这会儿炕柜还没搬到床上来,她撩开床帘就能到迟聿那边炕上了。 挖了两天野菜了,姜岁还不知道野菜商城里都有些啥,她好奇地凑了过去。 “先看看商城里都有啥,要是能买个空间就好了。” 这乡下别说洗澡不方便了,就是上厕所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臭就不说了,那蹲着的两块木板,她每去一次都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尤其现在她怀孕了,去茅厕越来越频繁,就特别想有个卫生间。 为啥他都有金手指了,自己却啥都没有,把她住的那个老破小当做奖励空间也行啊? “我一边看一边说给你听,也许是我等级太低了,或许等我等级上去了就可以跟你分享这个商城了。” 迟聿点开了商城,但也只仅限于他能看到这个购物界面,姜岁坐在他旁边啥也看不到。 “一个积分相当于一块钱,我们现在有584个积分就有584块钱。” “这个商城界面就跟咱们逛的某宝某东一样,分类很齐全,食品、女装、百货、水果、美妆、家电等应有尽有。 对了,还有野菜超市、限时秒杀、一元购、百亿补贴……总之只要有积分就跟咱们在网上买东西一样。” 迟聿将所有界面都点了一遍,跟姜岁说得十分详细,唯一遗憾的就是他们存款不足。 “你说的空间没有,不过可以买房子。” “买房子?”姜岁闻言双眸一亮,“这房子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应该就是空间了。” “看看最低多少钱,给我打点鸡血。” 她嘴上说着打鸡血,可耷拉着肩膀的模样更像是在说让她死心。 迟聿有些忍俊不禁,“别灰心,房子会有的。既然都这么智能了,应该可以贷款?” “唉,万万没想到穿到七十年代,咱们还会背上房贷,这也没谁了?” 人人都逃不开房贷的魔咒啊!!! 在现代她靠着啃老都摆脱房贷,无压力了,好家伙这一朝穿越直接回到了解放前。 “没事儿,野菜不值钱。”迟聿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这欠的又不是钱,怕啥? 左右田间地头多的是,山又薅不秃。 “等开放了能做买卖,咱直接买一栋楼,让你当包租婆,享躺赢人生。” 姜岁乐不可支,忍不住调侃,“你这豪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霸道总裁上身了。” “是吗?有霸总范儿了,这个鱼塘被我承包了,你脚下每一片土地都是我家的……” “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哈哈……你别逗了,我快要笑死了。” 死去的记忆不断攻击她,那些年看的霸总文没有一本是无辜的,真是又土又尬,但是好上头啊! “我还没尝试过被拒绝的滋味。女人,很好,你已经成功得引起了我的注意!” 迟聿勾起了嘴角,至于邪魅一笑,他不知道学得像不像。 上学那会儿姜岁可爱看这种小说了,他没少跟着一起看,自然也知道了不少霸总经典语录。 “哈哈……” 姜岁捂着嘴巴笑得前仰后合,“不行了……不行了……一会儿该扰民了。” “女人,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男人,这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么脑残的话以前迟聿不屑一顾,现在他却借着这霸总语录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好土啊,但他娘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迟耳,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霸总迷!” 姜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有个同时代的人在这异世,还能聊到一块儿去简直不要太欢乐了。 “咳……”迟聿轻咳了一声,面色有些不太自然,“无聊打发时间的。” “好了,我们先看一下房子。” “行。”姜岁平复了心情,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样子。 “咱们先买个一室一厅的?” 迟聿暗戳戳得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只有一个房间好啊,以后可以跟岁岁多亲近亲近。 “总是要贷款的,买小不如买大,搞不好以后涨价了咋办?” 以前实验室的同事闲聊买房时,她也跟着听了一嘴,他们都说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建议买大房子。 肚子里的宝宝不知道能不能享受这待遇…… 等等,姜岁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你这买的房子我能进去吗?” “应该能?” 这又不是商城,房本上写他们俩的名字不就行了。 “先试试买个别墅,有个大院子我们还可以种菜。”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无论生在何时何地,华夏人的种地基因都刻进了骨子里。 “媳妇儿,咱们在大队地还种不够啊?”迟聿扶额,没米可以在商城买啊! “那能一样吗?这种的粮食还要上交能分多少,咱们自己种得多了,拿到黑市上还能赚钱呢!” 年代文里,女主没少靠着在黑市积累的原始资金去首都买四合院,姜岁也有些心动。 迟聿难得一本正经,严肃道:“岁岁,那年代文小说少信。现在投机倒把抓得很严,没有那个锦鲤命就别去试水了。” “我今天跟着牛车去了镇上,街上有不少被看章,黑市不是那么好混的,抓住了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他爷爷就是改革初期的军人,提起文g时期那段黎明前的黑暗史都是讳莫如深,可见小说写得太容易了。 “好,那我们还是先苟着。” 听人劝吃饱饭,姜岁立马放弃了去黑市的想法,他们现在吃喝不愁,没必要去冒险。 “嗯,不过别墅可以买,种种花啥的也行。” 姜岁之所以上班后还一直住在老房子里,那是因为那里不仅有关于奶奶和姑姑的回忆,更重要的是奶奶种下的花花草草都在那里。 奶奶走后,那些花花草草一直都是她在侍弄,所以迟聿还是想专门为她开辟出这样一块地方。 “也行,快看看别墅多少钱?上辈子我还没住过大别野呢,这辈子靠着挖野菜逆袭了。” 第66章 深夜网购 听着迟聿的口述,姜岁在他选择出的三处房产中选择了依山傍水的独栋别墅,门前有一处池塘,还有一大片草地,别说种花了,种菜种农作物也足够了。 “八百多万啊,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有一天会住上这么贵的房子。” 上辈子她从事科研工作,福利待遇还算是不错了,但若是买这么一栋大别墅,也要奋斗十几年。 迟聿笑着打趣,“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就他们目前这点积分当然是不够买房了,不过迟聿已经研究透了贷款事宜,首付不够没关系,他先从商城里借贷支付,剩下的就走正常的房贷流程。 “媳妇儿,要不用房产证就写你的名字?” 在输入相关信息时,迟聿的手顿了一下,他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让他写个假名字系统识别通过不了,输入迟爱军的个人信息他又觉得膈应。 “啊?” 姜岁一时之间有些诧异,他们现在只是搭伙过日子,房产证上写自己一个人的名字,他就这么放心吗? 要知道在现代再亲密的情侣在结婚时都担心自身利益受到损害,不少人因为房产本上加不加对方的名字而产生分歧导致关系破裂。 “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算了。我有野菜商城,你啥都没有,多了这栋别墅你也算是有金手指的人了。” 虽然他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但私心里还是想她拥有金手指的。 “那这样你能进去吗?” 姜岁听了也很心动,她不是贪图利益的人,若是将来分开了大不了把他那份折算给他。 “应该能,咱们现在可是夫妻。” 其实他心里也很没底,因为现在具备夫妻关系的是姜盼弟和迟爱军,而不是姜岁和迟聿。 房产本上写得是姜岁的名字,那她应该是单身才对。 “行,你看着办,我啥都看不到。” 姜岁捂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她有些困了。 “行,你去睡,剩下的都交给我就行了。” 她因为打哈欠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轻颤的羽睫一片濡湿,整个人软糯而又乖巧,看得迟聿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他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姜岁的脑袋,手升到半空中还是垂下了,眼底泛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来日方长……不急。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拉开床帘,姜岁一个跨步回到了自己那边炕上,睡意袭来之前她觉得好像忘记交代了什么。 可她实在是太困了,啥都想不起来,拉过被罩陷入了梦乡。 听到旁边传来的轻鼾声,迟聿掀开了床帘,昏黄的煤油灯下她睡得一脸恬静,卸了所有的心防,早已没有了往日里的尖锐。 当眸光落在她伸出被子的胳膊时,迟聿勾起了嘴角,这人还是喜欢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把胳膊伸出被子外,双手举过头顶。 以前他没少嘲笑她像鬼子投降,此刻的迟聿依旧嘴欠,将她的双手轻轻拉下来塞进被子时,还不忘调侃一句,“小鬼子!” “讨厌,迟老二,走开,走开!” 姜岁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似是在驱赶突然跑到她梦中的死对头。 要不是离她很近,差点被打到的迟聿还真听不见,他勾起嘴角没好气道:“小没良心的!” 骂完他还是将她不安分的手又塞进了被子里,拢了拢她身上的被子,回到了自己那边炕上。 至于炕柜,昨晚忘记放上来了,今晚也可以忘记嘛! 就是不知道像今早那样投怀送抱的机会还有没有? 迟聿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慢悠悠点着眼前的透明面板,看到零食他都不带一丝犹豫地点一下旁边绿色的“提醒我”按键,其他有可能是小没良心需要的他都点了。 22点的秒杀时间还没到,他先都点一下,可不能错过了。 “还是得买个手表或者闹钟。” 浏览了一下限时秒杀界面后,迟聿觉得损失了一个亿,20点那么优惠的脐橙没抢到,还有黄小米、四件套、小炉子…… 总之好像没有一个不是他们不需要的,就连卫生纸都是必需品,现在的卫生纸糙得不行,找小老太要她还抠抠搜搜的。 “还是要多挖野菜啊!” 要是积分够,他哪至于像现在这样买东西还要精打细算? 要知道上辈子的他吃喝不愁,买东西可从未考虑过价格,合适他就拿了。 迟聿在商城里搜索了一下“手表”,顿时各式各样的手表出现在了列表框里,有机械款,电子运动款、石英款、潜水款应有尽有。 当然价格也从几十到上万,可这些手表很多不能拿出来,他怕被当成间die抓起来。 最后迟聿选择了与这个年代相符的老式手表,精钢表带,矿物强化玻璃镜面,还防水,关键是价格美丽才99。 本来只想给姜岁买块女表的迟聿立马给自己也买了一块,情侣款还优惠一块钱。 他这边刚下单付款,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伸手一抓就拿到手了。 “不错,物超所值了。” 除了设计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外,这块表做工还是挺不错的,毕竟才99还要啥自行车? 迟聿对照着商城界面上显示的时间将两块表都调好了时间,自己那块他戴在了手上,至于姜岁那块他准备明早再给她一个惊喜。 不一会儿网购青年迟聿就在商城里买了不少东西,身旁躺着的空隙都快堆满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往靠墙放着的炕柜里堆,“叮咚”商城提示音响了,22点的秒杀要开始了。 迟聿扔下手里的东西,又开始点着商城界面疯狂下单了…… “三儿,这么晚了咋还不睡,明儿还要早起可别忘了。” 孙菊香起夜发现三房的煤油灯还点着,向来节省惯了的她又忍不住心疼,快步走到了三房屋外催促他们熄灯睡觉。 有啥事白天不能干,非得大晚上点着煤油灯,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 “娘,我刚找个东西,这就睡。呼……” 怕小老太吵醒了还在睡的姜岁,迟聿赶忙吹灭了煤油灯,“看来手电筒也很有必要买一个。” 第67章 出门找瓜吃 “嗯……” 姜岁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咦,我怎么跑这边来了?” 床帘虽然已经被收起来了,可她还是发现自己睡到了迟耳这边炕上了,她好像睡着了没有满床乱跑的习惯? 前几天早上起来,她可都是好好待在自己那边炕上的。 弄不明白姜岁索性放弃了,双手撑着炕准备挪到炕沿边上时,她突然觉得手有些硌人。 “手表!” 看到手腕上闪着亮光的手表时,姜岁有些惊喜,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给她戴上的。 她快速下炕穿鞋,梳好头发后,刚打开门就看到三丫小跑了过来,不等她问,三丫就抢先道:“三婶,三叔让我告诉你他去镇上参加乡镇赤脚大夫学习班了。” “哦,好,谢谢三丫。” 姜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三叔什么时候走的?” “天刚亮就走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这个享福的命。赶紧的,过来把早饭吃了,别耽误老娘一会儿做午饭。” 孙菊香从后院菜地回来,瞧见刚起床的姜岁轻哼了一声,这婆娘现在是越来越懒了,一天比一天起得晚。 可怜她的三儿一大早就要去镇上学习,这山路颠簸得厉害,就他那小身板骑自行车过去怕是累得够呛。 姜岁没有理会小老太的冷嘲热讽,反正又不会掉块肉,她还笑着喊了一声娘。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好像是越发的嗜睡了,起晚了被唠叨一两句没关系,脸皮厚就完事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孙菊香斜了她一眼,拿着摘回来的菜去了水井旁,心里还忍不住犯嘀咕,以前咋没发现老三家的像个滚刀肉。 “三婶,洗脸水还是温的,你赶紧过来。” 三丫已经踩着小板凳将锅里的热水舀进了洗脸盆里,姜岁见状快步走了过去,“你别动,婶子自己端。” “三婶,你今天还去挖野菜吗?三丫可以带你过去。” 三叔离开时可是交代她要好好照顾三婶,等他回来会给自己带好吃的。 一想到好吃的,三丫就忍不住咽口水,听说镇供销社里有好多好吃的,三叔会给她带啥好吃的回来呢? 以后跟三叔商量商量能不能每次给她带不同吃的回来,这样她就可以吃到各种各样好吃的了。 “这会儿太阳好大啊,还是下午再过去?” 她可不像原主那么能吃苦,太阳一大姜岁就不想出门了,她怕中暑。 其实原主五官长相跟她有七八分的相似,主要就是太黑了,导致她的美貌大打折扣。 姜岁这段时间在家养胎没怎么出门,皮肤已经白了些,她可不想出去又被晒黑了。 “好,那三婶你要干什么可以喊我。” 似是怕姜岁不太信任自己,三丫拍了拍小胸脯,“我力气大着呢!” “行,你去玩,等三婶有需要会喊你的。”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出去玩的,姜岁笑着朝她摆了摆手,不想把她禁在身边。 “那俺走了,我先去山上找俺姐。” 三丫还有些可惜,朝着姜岁挥了挥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家门。 姜岁抿着唇,嘴角上扬,有些忍俊不禁,“这小丫头!” 早饭跟往日没什么不同,一碗不算浓稠的杂粮粥,外加两个黑面馒头。 每天都这么吃,姜岁已经适应了,拿起掺着米糠的黑面馒头啃了起来。 孙菊香一进来就看到了她细嚼慢咽的样子,眉头紧皱在了一起,“老三家的,你这是干啥呢,几天不上工还真把自己当娇小姐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数馒头上的米糠呢? 哪家婆娘像她这样吃饭简直急死个人,孙菊香也就听大队上在地主家当过丫鬟的婆子提起过主家的小姐是这么吃饭的。 “娘,你忙你的,这碗一会儿我自己刷。” 她吃饭就这么个速度,何况这粗粮馒头卡嗓子更得细嚼慢咽了。 “碗本来就是你自己刷,三儿不在家,老娘可不惯着你。” 孙菊香嫌弃地撇了撇嘴,这老三家的现在是越养越娇了,可没办法谁让三儿就指着她肚子里这胎了。 唉,三儿现在学医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好自己? 老太太心里那个愁啊,三儿越来越有出息了,哪能只有一个孩子? 她朝着姜岁的屁股瞅了瞅,这看着也不像是能生儿子的,“你这肚皮可要争气点,三儿以后可是大队的赤脚大夫了。” “娘,迟……当家的他喜欢闺女。” 姜岁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这乡下小老太的癖好真是太奇怪了。 “他知道个屁!” 混蛋玩意儿,非得等到将来别人指着他鼻子骂绝后才知道老娘这都是为了他好。 孙菊香放下菜提着水桶出了厨房,瞧着背影似乎还在生气,姜岁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要改变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低头摸了摸肚子,“闺女,别怕,爸爸妈妈都爱你。” 大概是受迟耳的影响,姜岁也觉得肚子里这胎会是个女儿。 …… 刷完碗筷,姜岁刚要走出院门就遇到了进门的孙菊香,只见她皱着眉头似是又要说教,姜岁抢先道:“当家的说饭后多走走,有利于养胎。” “注意点,别莽莽撞撞的。” 这么大的院子还不够她走吗? 既然是三儿说的,孙菊香只能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好,知道了娘。” 姜岁欢快地出了门,养胎那都是她胡诌的,主要是好奇昨晚那八卦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了。 …… “盼弟,你这不上工日子过得可真悠闲。” “大娘,听说昨天何知青掉陷阱里了,后来咋样了?” 别人不提,姜岁只能自己找瓜吃,昨天她去了山脚下可别人不一定都记得。 “你算是问对人了。”大娘一脸得意,拍着大腿直摇头,“哎呀,也就你结婚了,不然大娘都不好意思提。” “俺听孩子他爹回来说,那小何知青和书记家的小子这对野鸳鸯在坑里抱着啃呢!” “你男人说得还是太保守了,听铁锹娘说那小何知青之所以会晕倒还是因为他俩干那档子事儿,做晕过去的……” 第68章 在线吃瓜 “……!” 三人成虎她懂,可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要知道这年代男女关系可是很保守的,像何晴和王庆春这样还没结婚的男女若是乱搞很可能会被送去改造的。 这可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啧啧,这书记家的小子真这么厉害?”这婶子的语气似乎还有些艳羡。 “嗐,愣头青一个,谁知道是不是走错道儿了。” “哈哈哈……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妈耶,这咋又飙上车了? 姜岁捂脸,这些结了婚的婶子大娘们也太开放了。 “他们俩都这样了,我看书记家早晚要把小何知青娶进门,不过她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旁边一个大娘颇为嫌弃地啐了一口,“那是她活该,狐媚子玩意儿,还没结婚就跟男人搞一起,也不知道多缺男人。” 大娘平生最恨这种勾三搭四的女人,因为自家男人就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烂人,早年就跟邻村的寡妇勾搭在一起了。 可这事儿她只能压在心底,谁也不敢告诉,生怕被旁人知道了。 倒不是怕那狗男人被剃阴阳头、挨批斗游街什么的,主要是怕儿子闺女受他牵连,往后在大队被人耻笑,抬不起头。 “谁说不是呢,自己上赶着犯贱,可不得让婆家看低了。还城里人呢,俺们乡下姑娘的裤腰带可比她们紧多了。” 一旁的婶子忙跟着附和,甚至还颇为得意地踩了城里人一脚,谁让这些个下乡知青总是拿鼻孔看人,她早看不惯了。 “欸,咋没看到来弟?” 姜岁闻言也往旁边瞅了一圈,好像还真没看到王来弟,难怪她咋觉得今天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哎哟,说了半天你还不知道啊,书记家那位心气高的,养猪的轻松活计被大队长撸了,来弟顶了上去。” “真的假的,那田玉容能干?” “人王书记屁都不敢放一个,田玉容能蹦跶多高,谁让她摊上了一个好儿子。” 全大队大概都知道大队长与书记不对付,当初养猪的活本来打算安排家庭困难的妇女干,谁知选出来的这两人都出自迟咀村这个大队长迟有粮所在的小队。 这不书记家的婆娘立马就不干了,跳出来说不公平,王来财这个人精也帮着自家婆娘找补,说是养猪这么重要的活计得有个人监督。 迟有粮不好拂了王来财这个大队书记的面子,只能顺水推舟让他家婆娘顶了原本安排给王来弟这个寡妇的养猪活计。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抢来的东西最终还是会还回去,婶子大娘们对王来弟去养猪半点意见都没有,纷纷嘲笑起了田玉容活该。 不怪大家讨厌她,田玉容这人本就有点心高气傲,仗着自家男人是大队书记,没少在大队上摆架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 “依俺看,那小何知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王家有热闹看了。” “瞧着,等田玉容弄明白了是小何知青让她丢了养猪的活计,还有的闹呢!” “那也是她活该,咱大队三岁的孩子都会打猪草了,没本事还抢这活儿干。” “要不是三子,咱大队就倒大霉了……” 听了一耳朵八卦,姜岁觉得迟有粮这个大伯也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憨厚正直,更像是只老狐狸。 “盼弟,三子去镇上学习去了?咱都等着他走马上任,以后有个头痛脑热的就不用跑隔壁大队去了。” “是啊,你这丫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听说赤脚大夫一个月有十块钱的补贴,养活你们一大家子都足够了,以后你下地不用这么拼了。” “谁说不是呢,你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这叫……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有后福。” 呵呵~ 姜岁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些人墙头草,惯会见风使舵。 前几天还说她要是嫁进王来弟家有福气呢,这会儿又说她跟着迟老三有福气,听听就好,谁信谁就是大傻子。 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惜姜盼弟是真的死了,不过这是不是一种福气她就不得而知了。 “哎哟喂,你们咋还凑在这儿呢?听说书记家的婆娘去找小何知青了,快快快,一会儿热闹都散场了。” 一个婶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看到姜岁她们还在唠嗑赶紧将知晓的小道消息通知了下去。 要不咋说有婶子大娘在的地方都是大队情报中心呢,刚准备起身离开的姜岁听到有瓜吃,这会儿也不打算回去了。 跟在一群婶子大娘中,浩浩荡荡往知青点走。 …… 莫名背了处罚,田玉容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她不过是回了娘家一趟,咋回来天都变了? 她男人王来财还不帮忙,冷着一张脸把想要闹腾的她给拦住了,可田玉容都不知道发生了啥,队员们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带着幸灾乐祸。 昨晚男人在隔壁王来旺家吃了饭才回来,喝了些酒倒头就睡了,儿子也是大半夜才回家,问他只说有事儿。 这不田玉容只能找堂妯娌兼好姐妹的田兰香打听,田兰香对何晴这个狐媚子厌恶极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通。 勾引堂侄给她安排打猪草的轻松活计,自己不好好干,故意给猪喂缺德草导致猪中毒了。 问荆草这玩意儿都被乡下人称为缺德草,它的繁殖能力极强,一旦长在田地里怎么除都除不掉,而且还会越长越多令农作物减产。 因此乡下人没有熟悉这草的,也知道这草不能喂给牲畜吃,何晴一个下乡劳作半年的知青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搞不好就是故意的,故意给她使绊子,还没进门就想给田玉容这个未来婆婆一个下马威。 “玉容姐,不是我说,小何知青就是个狐狸精,前头还勾搭着大队长家侄子吃老三,闹得人家媳妇差点一尸两命。 这会儿又勾搭庆春,妄想攀上你们家,我看她就不是个安分的,可不能让庆春当了活王八!” 田玉容闻言眸光闪了闪,咬着牙恨恨道:“只要我活着,这小骚蹄子休想进王家大门!” 第69章 知青点热闹 “玉容姐,你还是太想当然了,我看庆春这魂儿都被小何知青勾走了,这个当娘的反对怕是也不顶事儿……” 在田兰香的有意挑拨下,田玉容瞬间就炸了,当娘的权威不容挑衅了,更何况她还是大队书记媳妇,哪能让一个小知青下了面子? “老娘这就去会会那个小骚蹄子,咱们王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这下田玉容连中饭都懒得做了,直奔知青点,下工的人看到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急着回家了,纷纷跟着去凑热闹。 当然还有不忘去通知大队长的,这书记家婆娘万一闹起来,小何知青那小身板可不是她的对手,他们又不好拉架,这事儿还得是队长管。 “何晴,哪个是何晴?” 田玉容瞧不上大队的妇女,不怎么跟她们来往觉得会拉低自己的档次,当然她更瞧不上知青。 在家她没少听孩子他爹嫌弃知青干啥啥不行,尤其是女知青不仅娇气还爱闹幺蛾子,因此她不喜欢跟知青打交道,也不认识何晴。 听到有人喊自己,何晴猜想大概是王庆春的娘来了,昨晚那事儿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果然不出她所料一上午都有人在谈论。 只是她没想到乡下人思想这么开放,竟然编排她和王庆春都干了那档子事儿,虽然她的目也达到了,可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哪能顶着这样的名声嫁给王庆春? 可即便她再恼怒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现在也不得面对书记一家,开弓没有回头箭,该来的还是会来。 “呸,不要脸!” 知道何晴与王庆春在山上做了夫妻之间的事儿,张燕丽心里恶心得不行,再也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了。 哪怕张燕丽在心里对王庆春嫌弃得不行,可她还是想靠嫁入王家改变命运,至少能在劳作上被优待,给她安排轻松的活计。 比如喂猪,她才不会像何晴那么蠢,好好的机会没把握住,反而差点把猪喂死了。 可如今何晴与王庆春的事儿传遍了大队,她再舔上去嫁给王庆春岂不是犯贱吗? 希望彻底破灭了,她们那塑料姐妹情, 张燕丽再也不想维持了,甚至在看到王庆春的娘来知青点,她甚至都有些幸灾乐祸。 “哟,晴晴,快出来,你未来婆婆来了!” “不装了,真难得!”撕破脸了,何晴也不惯着她,勾起嘴角嘲讽道:“可惜你只能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王庆春对我死心塌地。” “你……贱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贱,用狐媚子的伎俩到处勾三搭四的。 王庆春也就现在被你下了降头,等他清醒过来知道你到处搞破鞋,看他还稀不稀罕你? 张燕丽气急了,这会儿也不给何晴留半分脸面。 在知青点她跟何晴处得好,以前何晴从那些男人那里哄来的东西总会施舍般分点给她,还要听她吐槽那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丑又蠢。 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她攻讦何晴的把柄,狐狸精真以为嫁给王庆春就有好日子过了,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被媳妇戴绿帽子。 “呵~你去说,看王庆春信不信?既然我有本事让他喜欢我,就有本事让他一直都对我死心塌地。” 何晴轻蔑地瞥了张燕丽一眼,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可以试试,咱俩谁先倒霉?” “书记家的儿媳妇,弄你应该很容易?“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张燕丽却觉得遍体生寒,尤其当何晴笑着拍打她的脸颊时,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燕丽姐,做人要学会好好说话。” 她离开时那眼神意味深长,警告不言而喻,张燕丽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不敢出去看热闹了。 “谁找我?”何晴佯装不知,笑吟吟走了出来。 果然是个狐媚子! 田玉容瞧着她一张俏脸白白净净的,笑着走过来时还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别人的衬衫都盖着裤腰,她偏偏将衬衫扎进裤腰里,凸显出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这纤细的身段妖妖娆娆的,行走间宛若弱柳扶风,这样子哪个男人看了不迷糊,难怪勾得自家儿子迷了心智。 “伯母,你是……” “呸,谁是你伯母?我是王庆春的娘,俺来是警告你离我家庆春远点的。” 田玉容上下打量着何晴,一脸的鄙夷,“知道你们城里的女知青见多识广,狐媚子手段多,可别用在我儿子身上。 缺男人想发骚好好掂量一下,我儿子可不是你能肖想,只要有我在,休想进王家的门。” “另外我养猪的活计因为你丢了,你必须补偿我,我要得也不多,给我二十块钱这事儿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白白丢了工作哪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田玉容想着一定要让她出点血,这样她才能吸取教训,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娘,你这是干什么?” 王庆春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这会儿喘气声都有些大。 听说他娘来找晴晴麻烦了,他扔下计分本就冲了过来,一路上都不敢歇口气。 “死小子,你还有脸过来,要不是你老娘养猪的活能丢?” 看到儿子这火急火燎的样子,田玉容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拧了他一把。 这孽障还真被兰香说对了,被狐狸精勾了魂,一上来就指责她。 王庆春强忍着痛,拉住田玉容讨巧卖乖,“娘,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小何知青没有关系。你先跟我回去,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解释啥啊,玉容,人小何知青都是你准儿媳了,可别伤了和气。” “对对对,俺们还等着喝喜酒呢,庆春这小子好福气!” “呸,这福气给你要不要?”田玉容被气得顾不上书记媳妇的形象,啐了那人一口。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没憋好屁,一个个就等着看她家笑话。 “玉容,你这太……太粗俗了。俺儿子可无福消受,没准小何知青这肚子已经揣上王家的大金孙了!” 第70章 辟谣道歉 “啪!” 田玉容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一旁调侃的刘二婶子脸上,“满嘴喷粪的懒货,上工不积极只会乱嚼舌根子。” 她男人可是大队书记,哪能让人随便给儿子乱扣上搞破鞋的帽子? 这传出去丢人不说,搞不好还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把庆春送去改造。 “娘的,别以为是书记家的婆娘,老娘就怕你了。” 被打的刘二婶可是大队上的刺头儿,脾气火爆向来是得理不饶人,受此大辱她自然忍不了,上手就去扯田玉容的头发。 “呸,给你脸了,真当自家儿子是啥好货?全大队都知道他跟何知青搞破鞋了。” “啊……老娘要撕烂你的嘴,你们一个个的死八婆无凭无据抹黑庆春,等着被我男人收拾!” 被激怒的田玉容也毫不手软,修长的指甲直接往人脸上挠,本来想看她大战小何知青的队员被迫观看了两个乡下婆娘干架。 扯头发,挠脸,地上打滚…… 要不是亲眼所见,众人都不敢相信向来高高在上的书记婆娘打起架来也跟个泼妇一样。 “娘,别打了,别别打了。” 王庆春在一旁急得直打转,让心爱的姑娘瞧见他娘这泼妇行径,他一张脸臊得慌,甚至都不敢去看何晴,就怕从她脸上看到嫌弃和鄙夷。 “都给老子住手!” 王来财和迟有粮是一前一后来的,不等他开口,迟有粮已经黑着脸暴诃了一声。 这些个娘们整天不干人事,议论东家长西家短就算了,如今还跑到知青点打架,成何体统! “大队长,这事儿可不怪俺,昨天你也跟着去了山上,就说她家小子有没有跟小何知青搞破鞋?” 此刻的刘二婶像个疯婆子一样披散着头发,抢在迟玉容之前告状,就怕大队长误会了又觉得是她乱嚼舌根子。 之前因为她嘴碎,没少被迟有粮这个大队长罚着挑大粪,今儿可不是她的错,她不认。 “……” 迟有粮闻言满脸黑线,一个个大老爷们咋跟婆娘一样碎嘴子,知道他们会挨不住自家婆娘的逼问,可他妈的说得至少要实事求是? 娘的,就这一大早上他就听到了四五个不同版本的流言,他家婆娘还跟他求证哪个是真的。 “大队长,既然你当时也在场,那就省得我去报公安了。我跟王同志之间清清白白的,大家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是要逼得我去死啊!” 何晴红着眼眶,故作坚强地仰起脖子,将眼泪逼着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 迟有粮被她这么看着,又有她报公安的威胁,赶紧站了出来,“小何知青报公安不至于,这事儿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娘的,不过是两人抱在一起,这些大老爷们真他娘是个人才,闲暇时打打嘴炮开个黄腔没什么,咋这也能浮想联翩编得如此香艳下流,要不是当时他在场可能就真信了。 报……报公安? 那些跟自家婆娘打嘴炮的男人有些慌了,可自己说得好像没有大家传得那么离谱? 妈的,搞不好自家婆娘说上瘾了也跟着编了一些,这才导致偏离了事实这么多。 “谢谢大队长,说报公安那是实属无奈,如今有大队长主持大局我就放心了。”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这小何知青还真不简单。 大队长面上一派乐呵,嘴里还要夸她深明大义,若是报了公安他们迟家洼大队又“出名”了。 老二家的那档破事热度还没下去,再爆出村民们毁下乡女知青名声,往后他们大队儿女婚嫁怕是真都成问题了。 何晴抹了一下眼角,情真意切道:“从下乡那天起我就将大队当成了自己的家,因为不熟悉劳作犯过错,这些我都认以后会积极改正。” “不过那些我没做过的事情,我决不认。” 她板着脸一脸严肃认真,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为了扞卫子的权益佯装成了大人模样。 王庆春看得一脸心疼,将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都怪他处事不周,让她陷入了非议中。 “大队长,我承认我心悦何同志,但我们发乎情止于礼,从未逾矩,一直都是朋友相待。 在陷阱里抱她那是因为她又冷又饿晕倒了,我记得当时我都解释清楚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必须给小何知青一个交代。” “嗯,应该的,我一定尽快处理。”迟有粮满嘴应下了,心里却腹诽这小子跟他爹左右逢源的性子差远了。 王来财脸皮抽了抽,“孩子小,不懂事,迟老哥别放在心上,你做事咱队员们都放心。” 这死小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敢命令大队长? 就是他爹跟迟有粮说话都不敢这么硬气。 “哪里哪里,庆春说的那都是应该的,抹黑女知青清白这事儿必须严惩不贷,可不能让咱大队在公社领导那里丢脸。” 迟有粮一脸乐呵,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似乎丝毫不在意王庆春的无礼。 “谁散播的谣言,一个个站出来,别等大队长一个个的查!”王来财扯着迟有粮这面大旗,冷肃着一张脸看向了围观的众人。 娘的,这老东西倒是会见风使舵! 迟有粮黑着脸没说话,锐利的目光也扫向了大家。 当眼角余光瞥见王庆春悄悄挪向何晴,挡住田玉容的刁难时,他心中一阵愉悦。 任凭王来财如何筹谋,这儿子扶不起来那也是白费气力。 “大……大队长……我……我……” 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最先顶不住压力,嗫嚅着开口,当看到迟有粮将脸转向小何知青时,他赶紧向何晴道歉。 “小何知青,对不起,都怪俺跟婆娘瞎显摆,俺错了。” “俺也错了,小何知青对不起,俺不知道咋传成这样了?” “俺……俺也对不起你……” “……” 有第一个人站出来认错,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开口认错,其中不乏一些婶子大娘们。 刘二婶上手叉着腰,一脸傲娇地看着田玉容,那模样似乎在说“看看,这可不是老娘在乱嚼舌根子”。 田玉容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看到儿子又百般护着这个狐狸精,一腔怒火更是无处发泄。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狐媚子? 要不是被自家男人瞪了一眼,在儿子说出喜欢何晴时,田玉容就闹腾了起来。 第71章 吃瓜搭子 “既然都解释清楚了,往后我不希望再听到大家编排王庆春和何晴同志了,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王庆春同志做好事不该被抹黑。” “知道,俺们知道了。” 认错的那些人连连点头,过来凑热闹的婶子大娘们也纷纷表态以后不瞎传了。 站在一旁吃瓜的姜岁一边磕着身旁大娘递过来的南瓜子,一边附和着点头。 这王来财还挺会狐假虎威的,抢在大队长面前将自家儿子撇得干干净净,可这是在愚昧无知的乡下,两人抱在一起哪能说撇就撇得清? 这不刚跟田玉容撕巴了的刘二婶跳了出来,“书记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庆春跟小何知青都抱一起了,这大伙儿几十双眼睛都看到了,哪还能是清清白白的?” “人庆春都说喜欢小何知青了,这郎有情妾有意的,干脆结婚得了,咱还能跟着蹭杯喜酒喝。” 知道田玉容不喜欢这个小何知青,那她就更要将他们凑一对儿,论添堵刘二婶可是得心应手。 田玉容正扒拉着扯乱的头发,闻言立马跳了起来,“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都说是救人了,总不能我家庆春以后救个人都要娶了?” “哟,现在是新时代了,玉容你想给儿子娶几房婆娘的思想可要不得,地主做派都被打倒了。” 刘二婶这断章取义的倒打一耙,气得田玉容撸起袖子又要干架,好在王庆春眼疾手快将他娘拉住了。 “娘,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娘以前可是一个很要脸面的人,没少嫌弃那些撒泼打滚的婶子大娘们跌份儿,如今咋变得也跟她们一样粗鄙了? “看就看,老娘这都是为了谁,你不要脸我跟你爹还要脸呢!” 田玉容一把推开了儿子,有道是子不嫌母丑,这个混蛋玩意儿现在竟然嫌弃起她了。 “大伙儿都听好了,我田玉容今天把话放这儿了,俺家庆春跟小何知青之间绝无可能,谁家要娶小何知青那是你们的自由。” “娘……” 王庆春急得不停拽着田玉容的衣袖,奈何她还是冷着脸将话都撂下了。 “我……我跟王同志以后婚娶自由。他救了我,我心怀感激,但请大家不要乱点鸳鸯谱!” 何晴捂着脸跑回了屋子,再留在那里就是将脸放在田玉容脚下让她踩。 “……”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王庆春惨白着一张脸欲言又止。 是他对不起晴晴,要不是他娘咄咄逼人,给她难堪,她又何至于如此狼狈的逃离? 王来财看他那样只觉得失望,读了这么多书也该开拓了眼界,咋能轻易被女人那点小伎俩糊住了眼? “咳咳……”迟有粮清了清嗓子,他这个大队长该登场了,“刚小何知青说的都听到了? 以后别瞎编排,她要是去报公安,老子也不管了,你们该送去改造就送去改造。” “没……没瞎编排,俺……俺就是觉得他俩挺般配的。”报公安的威力还是挺大的,刘二婶一脸讪笑,极力找补。 “哼”,田玉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轻哼了一声,“以后把嘴给老娘闭严实了,不然那狐(媚)……她不报公安,老娘都要自己去报。” 被儿子拽得胳膊生疼,田玉容怒其不争却还是卖了他个面子,将“狐媚子”这称呼压了下去。 “行行行,你家那点事儿俺还真不感兴趣。”刘二婶脚步一转,扭着胖腰走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就等着,瞧庆春那小子一脸稀罕样儿,他们母子俩还不定谁斗得过谁呢! “走走走,俺们也要回家做饭了,可别赶不上上工。” 人群很快就散了,三三两两走在回村的乡间小道上,姜岁也跟在他们其中。 “盼弟,这南瓜子味道不错?要不是最近热闹太多了,俺指定多分点给你。” “好吃,多谢婶子了。下次有热闹瞧,婶子可别忘了喊我,我也带包瓜子过来。” 吃瓜哪能少了瓜子? 一边吃瓜,一边嗑瓜子才应景,耳朵和嘴巴都没闲着。 好不容易蹭到了吃瓜搭子,可不得拿点东西吊着,不然下次错过了热闹咋办? 这年头吃点南瓜子都是奢侈,铁锹娘给她分南瓜子都抠抠搜搜的,还是按颗给的。 只为了跟她套近乎,不,准确来说是为了跟即将上任的迟耳套近乎。 “那感情好,下次婶子一定喊你,年轻人就该有朝气,别整天闷在家里。” 铁锹娘一脸喜色,这盼弟真是瞌睡给她送枕头,太对胃口了。 她又抓了五粒瓜子递了过去,“别嫌少,等下次婶子收了南瓜再分你点。” 谁让她以前没少嘴碎编排迟老三,为此还被孙菊香讹了好几回,损失了六七个鸡蛋,奈何她这个人就是管不住嘴。 现在迟老三要当大队赤脚大夫了,这关系可不得修复,首先就要从他媳妇入手,至于孙菊香,她可不敢。 “行,那我就等着了,婶子你这炒瓜子的手艺真不错。” 要在村子里待着,哪能一辈子不跟村里人打交道,以前的姜盼弟只知道埋头干活,她学不来,只能慢慢改变。 姜岁发现这铁锹娘除了嘴碎点,性子还是挺直爽的,没啥坏心眼,也愿意跟她交好。 “你这话说得婶子爱听,不是婶子吹,我这炒瓜子的手艺在大队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铁锹娘一脸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过年她可没少帮大队上的婆娘炒年货,为此还听了不少人家的八卦。 “盼弟,别怪婶子多嘴,你现在这样讨喜多了。咱女人就要会享福,别傻傻的去干男人的活计,大家可不会佩服你,反而酸溜溜说你是个男人婆。” 她生了三个儿子,儿子能下地挣工分,她就开始偷懒不上工了,养孩子可不是为了上一辈子工的。 “俺养儿子十几年,他们给俺养十几年老也差不多了,少了就当是他们赚了,咱们做父母的让他赚点也不算吃亏。” 就她男人挣的工分,养她那是够够的,等六十岁后就让儿子养他们。 她可不会像村里的婆娘干了一辈子,等到彻底动不了,最多也就活个年,甚至还要看儿媳妇脸色。 先养儿子后养孙子,到头来儿子养她年还不尽心,那可亏大发了。 这个时代的父母大多都是奉献型,姜岁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另类的发言,她不禁更喜欢铁锹娘了。 活得如此通透,自私有个性,为自己考虑的女性何尝不是一种觉醒? 第72章 大的就该让小的? “媳妇儿,媳妇儿……” 迟聿似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回来一样,刚进院子就扯开嗓子喊人。 听到动静的孙菊香站在屋檐下,斜着眼睛看他,就想看看这混蛋儿子啥时候能看见自己。 亏得她担心了一整天,结果就这? “娘,你也在家啊!” 察觉到小老太幽怨的眸光,迟聿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一脸讨好。 “娘,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 在商城里买的东西总要过个明路,迟聿放下背篓,将一块蓝色老粗布掏出来,递了过去。 看到他掏出东西时,孙菊香的双眸瞬间一亮,可很快小老太就皱起了眉头,向来舍不得动儿子一根手指头的她拍打了迟聿手臂好几下。 “败家玩意儿,这不年不节的买这玩意儿干啥?” 乡下人哪家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买这粗布简直就是浪费钱票。 钱票? 孙菊香一把拧住了迟聿的耳朵,“死小子,你哪来的钱票?” 他大伯安排他去镇上学习,可别不学好搞些旁门左道,抓住可是要被送去改造的。 孙菊香可不觉得这钱票是从自己这儿薅去的,先不说这么一大块布不便宜了,就那布票她手上也没有。 “娘,娘……我滴个亲娘欸,耳朵要掉了。” 迟聿哀嚎了一声,就知道这小老太会说他败家,没想到反应竟然会大到上手揍他。 说好的宝贝儿子呢,看来也不是这么值钱嘛! “臭小子,明天就把这布给退了,啥家庭心里没数吗?”这一天天的没一个省心的。 “娘,退不了,这是孙大夫给的谢礼。” 迟聿在镇上只认识孙大夫,解释这些东西的出处只能搬出他了。 “孙大夫?” 孙菊香愣了一下,突然拍着大腿大叫了一声,“天爷啊,这孙大夫出手也太阔绰了!” 迟聿有些忍俊不禁,只是不等他笑出声,孙菊香就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三儿,娘觉得做学徒挺好的,你看看这些东西,以后等你在兽医站上班都有了。”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迟聿勾起的嘴角在半道上拐了个弯,“娘,你就别抬举儿子了,那一百多斤的猪我可弄不住。” “娘的,你小姑这是嫁出去了,不然老娘一天闹她三回!” 孙菊香咬牙恨恨道。 兽医站待遇有多好,看看孙大夫的谢礼就知道了,可偏偏三儿早产干不了体力活,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遇。 越想孙菊香心里对害她早产的小姑子迟金枝更加憎恨了,虽说当时公婆赔了些钱,可拿现在三儿的工作机会相比,那点好处不过是九牛一毛。 “娘,这事儿都过去了,赤脚大夫待遇也不错。咱别一口吃个大胖子,慢慢来,说不准以后我能进大医院。” 在原主的记忆里,迟金枝这个小姑因为愧疚对迟爱军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很是疼爱,每次回娘家都会偷偷给他塞钱和吃的。 孙菊香就更奇葩了,她一般直接去公婆住的那老屋将小姑子带回来的东西全都搜刮一空,美其名曰这是她欠自己的。 迟家老两口因为三孙子早产这事儿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在孙菊香这个儿媳妇面前再也硬气不起来,谁让惹祸的是自己小闺女。 “过去?”孙菊香单手叉腰,拍着胸口恶狠狠道:“老娘记一辈子!” 那迟金枝这辈子都欠她,别以为嫁到镇子上去了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只要她回村里,在自己面前那就要低头。 上一辈的恩怨迟聿不太想参与,尤其是小老太还在气头上,他扬起蓝粗布转移话题道:“娘,看看这颜色你喜欢不?” “现在能买到块布就不错了,哪还有得挑?” 孙菊香伸手十分爱惜地抚上了布料,供销社里的布料可是紧俏货,哪怕攒够了布票和钱那也要靠抢,而且颜色还没得挑,通常也就那黑白灰那几样。 若是来了不同颜色的布料,那可是要挤破脑袋的,很多都是供销社内部员工购买了。 因此瞅到这么亮眼的蓝色,孙菊香满眼里除了喜欢还是喜欢。 迟聿适时讨巧卖乖,“娘,我看你这褂子都补丁摞补丁了,这块布刚好可以拿来做身新衣服。” “乡下谁家不是这么穿的?” 孙菊香不以为意地放下了布料,像他们那一辈人节省惯了,哪怕再喜欢她也不会想到给自己做身新衣服。 “倒是老四来年就要去县里上高中了,这布料给他做身衣服正合适。” 一听到小老太要给迟爱民做衣服,他一把抢过了布料,那小子他不配。 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可迟爱民这货自行车骑着,却自私自利到冷血,压根不感念提供票据和钱财的二哥。 那晚就算了,可宋清如这个二嫂从镇卫生所回来,他愣是没去关心过一句,哪怕是假关心,他都懒得表示一下。 可见他这人品性有多卑劣,迟聿可不想自己的东西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哎,死小子你干啥呢?”孙菊香急了,伸手就要去拿回来。 “娘,这是我拿来孝敬您的。既然你不要,那我送给岳母算了。” 迟聿抬手将布料举得老高,原主只是身形消瘦,但身高可不矮,有一米八二左右。比孙菊香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儿,任凭她如何踮脚都够不着。 老太太不禁怒骂,“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玩意儿,你可是从老娘的肚子爬出来的,那姜盼弟的娘可没生养过你。” “那老四也不是我生养的,谁让你拿我送的东西给老四做新衣服,他哪里缺衣服穿了?” 上次回来瞧着,迟爱民身上的衣服除了洗得发白外,就没有打过补丁。 就是他自己身上穿得衣服都打着补丁,迟聿可看不惯迟爱民这个便宜弟弟霸占家里一切好处。 “死小子,说什么混账话?他可是你亲弟弟,哥哥让着点弟弟怎么了?” 来了来了,迟聿终于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他就说嘛,几千年的育儿陋习,咋会在七十年代就消失了? 大的让小的,这一让可就是一辈子,毕竟大的永远比小的大。 这下他对分家是彻底没有一丝迟疑了,虽说小老太对他也算好,可他不能因此牺牲自己的利益。 第73章 吃口水 在迟聿巧舌如簧下孙菊香最后还是决定用这蓝色布料给自己做一件新衣裳,三儿以后是大队赤脚医生了,不能给他丢脸。 迟聿拿着背篓回屋时,姜岁刚睡醒,呆呆地坐在炕上,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看着撩开门帘进屋的人,迷糊中她喊了一句,“迟老二……” 迟聿身形一顿,心中不禁有些慌乱,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身份, “岁……岁岁……” “迟耳,你回来了!”姜岁揉了揉眼睛,彻底清醒了,也看清了来人。 做好被骂打算的迟聿: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这么晚了吗?”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天,姜岁低声嘟囔了一句,可能是睡太久了她的反应都有些迟缓。 本来她只想睡个午觉的,谁知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 人挪到炕沿旁,脚刚塞进鞋子里,迟聿快步上前帮她穿上了,忍俊不禁道:“咋了,睡蒙了?” “嗯……”姜岁傻傻地点了一下脑袋。 顶着睡得卷翘的头发,再配上她呆呆的表情,这迷糊样子迟聿看得很想伸手戳戳她的脸蛋。 软萌软萌的,令人忍不住想欺负,以前坏心思的他确实这么干过,可这记忆似乎有些久远了。 久远到他早已忘记当时的手感和小闷瓜的反应了,鬼使神差地迟聿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还怪软的…… “你干嘛?”姜岁瘪着嘴,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咋跟迟聿一样讨厌? 不对…… 为啥她最先想到的是迟聿那狗东西,却并不排斥他对自己的肢体接触? 眼前之人跟迟聿长得并不像,迟爱军因为早产面容消瘦,还带着一丝阴柔,因为读过书穿着打扮方面隐约带着些书生气。 “怎……怎么了?”迟聿被她盯着浑身发毛,总有种被识破的感觉。 “迟耳,你以前长得跟迟爱军像吗?”她就跟姜盼弟长得有几分相像,因此她一直觉得这可能是她穿过来的契机。 “不像!”迟聿想都没想就跟快问快答,似是怕慢了一秒就被误会了。 谁他妈长这小白脸模样,娘们兮兮的,他可是拥有八块腹肌和鲨鱼线,健康小麦肤色的硬汉。 迟聿对现在这副身体和长相很是嫌弃,奈何一切都是命运的馈赠,他只能被动接受。 “是吗?我跟姜盼弟长得还挺像的。”姜岁像是随口说说,略带好奇,“那你以前长啥样?” “……” 迟聿一下子被问住了,这咋像是给他挖坑呢? 他只能含糊其辞,“就……就那样,跟你在医院见过穿白大褂的大差不差。” “哦,那戴眼镜吗?” 迟聿那个骚包男明明没近视,还老是戴着金丝边平光眼镜,美其名曰医生一般都戴眼镜,这样更能令患者信服。 屁,在她看来那家伙就是故意耍帅,装出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一般不戴。” 他可是很敬业的,没有近视在医院戴啥眼镜,这可不算骗她。 难道真的只是错觉? “媳妇儿,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了啥?”迟聿赶紧将身旁放下的背篓提到了姜岁跟前。 “哇,奶茶、提拉米苏、还有巧克力……” 姜岁的眼睛越来越亮,全都是她上辈子爱吃,却因为心脏病只能忍痛戒掉,保持低脂低糖低盐的饮食习惯。 “这些我都可以吃吗?” 草莓的甜香味和提拉米苏的奶香味大大地刺激着她味蕾,睡了一下午的姜岁这会儿也饿了。 可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拿起草莓提拉米苏的她有些迟疑了,低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迟聿。 “当然可以吃了,这些都是给你买的,咱又不是天天吃。” 迟聿还保持单膝弯曲蹲在她身前的姿势,仰头看着姜岁满是笑意,眼底蕴含着一丝她未察觉出的心疼。 “太幸福了,迟耳你真是……是个大好人。” 想起他否认过自己是妇女之友,可他实在是太懂女生了,姜岁只能给他发张好人卡。 迟聿勾起的嘴角僵住了:这卡……duck不必! “嗯……”姜岁挖了一大勺提拉米苏塞进了嘴里,享受得闭上了眼睛。 甜品就是这么令人快乐,就好像拥有某种治愈力量一样。 看到她眉眼舒展,像只偷了坚果的小松鼠,迟聿的嘴角也翘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可随着视线下移看到她红唇上沾着的奶油,迟聿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快速移开了眸光。 “你要不要尝尝,这边还是……” 迟聿已经起身叼走她勺子上的提拉米苏。 他突然的动作令姜岁整个人懵了,嘴里喃喃自语,“还是干净的。” 不是…… 谁让他吃勺子上的? 她想说得是那边的提拉米苏自己没动,可以切开分给他吃的。 看着勺子,姜岁不知道该不该扔? “太甜了,我不喜欢,你自己吃!” 迟聿也知道自己会错意了,丢下一句就转身走向了墙角放着的炕柜。 他一转身,姜岁快速把勺子扔了,他不嫌弃自己的口水,但她嫌弃啊! 可医生一般不都有洁癖吗? 想不通,姜岁换了一个勺子不想了,吃几勺提拉米苏再喝一大口奶茶,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太奢侈了。 迟聿假借着整理炕柜,一边平复着心情,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小人。 一个小人趾高气昂的站着,手里挥着小皮鞭,“欲速则不达,你他妈色迷心窍了是不是?” 一个小人卑微地跪着,咬着小手帕哭唧唧,“欲啥速啊,我他妈不急不躁的,这都缓了一辈子了。” 皮鞭哥横眉冷对,“那你这是要自爆身份了?” “不行……”哭唧唧的小人止住了眼泪,怯生生道:“可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急不缓下去?” “妈的,你要是跟小闷瓜好上了,她喜欢的就是迟耳。”皮鞭哥气得直接一个大逼斗甩了过去。 “傻逼!” “……”迟聿握紧了拳头。 娘的,总不能让老子吃自己的醋? “你干啥呢?” 姜岁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迟聿赶紧把那俩糟心玩意儿从脑海中清空了,“哦,我整理一下昨晚从商城买的东西。” “我看看,还买了啥?” 第74章 讨债 姜岁快速下炕,拿着奶茶就大步凑了过去,“咋买了这么多东西?” 塞了满满当当一柜子,她都有些傻眼了,不过细看好像很多都是零嘴,果脯、瓜子、饼干、沙琪玛、面包、芝麻糊、麦片、奶粉…… 瓜子,这还是她刚好需要的。 “秒杀的便宜。” 迟聿决口不提昨晚熬夜被小老太抓到的事,今早起来还顶着两熊猫眼,惹得小老太额外给他冲了红糖鸡蛋。 看不到商城界面,姜岁只以为那期秒杀商品中零食多,瞅到他袖中有银色光芒一闪而过,不禁想起了自己手腕上的表。 “咱们还有多少积分?” 两块手表应该不便宜,早知道下午该跟三丫说声让她喊一下自己,去挖野菜的。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挖点野菜还能挣钱。 “这些没花多少积分,就咱俩手上的表一共才188积分。”迟聿献宝般撩起了衣袖,露出了腕上的手表。 “真的假的,这么便宜?” 啥物价啊,这也太便宜了? 野菜能换积分就算了,咋商城里的东西也这么便宜,好像也就房子贵些。 姜岁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商城的物价上,压根没有留意到她和迟聿腕上的手表是情侣款。 “就是这么便宜。饿了放心吃,咱有积分。” 早上骑车去镇上时路过一大片棉花林,拔出来的面条菜堆成了小山丘,他可是白捡了大便宜,稳赚一百多积分。 昨晚花出去的积分不仅都赚回来了,还有积余。 下午坐牛车回来,路上他还跟赶牛车的石老叔唠了一下,透露了收野菜的想法,想必很快大队上的队员都知道自己要收野菜了。 因此迟聿一点都不担心积分不够花,白天他去镇上学习,回来还可以收野菜,啥都不耽误。 “对了,今天王庆春和何晴的事儿咋样了?” 迟聿可没忘昨晚发生的事儿,回来就急着想知道后续了。 “你是不知道那传言多离谱,她们说……”姜岁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将自己吃到的瓜分享给了迟聿。 “……总之最后大队长出面把这事儿压了下去,王来财也说了不准大家议论。可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看王庆春那劲儿,估计他俩断不了。” “睡这么久,要不要出去走走?” “啊?”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姜岁还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会儿娘该喊咱们吃饭?” “饭没那么快好,你还饿不?” 见姜岁摇头,迟聿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君子有成人之美,走,咱必须成全他。” “……?” 被迟聿拉着出门时,姜岁还是一头雾水。 直到遇到吃过饭后在大树下唠嗑的几个婶子,她们不过随口问一句,“三子,你们这是去哪儿,吃晚饭没?” “昨天庆春说了小何知青从我那里拿的东西他来还,这不我白天要去镇上学习没工夫,只能趁着这会儿去找他了。” 迟聿说得很是随意,但大娘婶子们是谁,一听有热闹瞧相互对视一眼,扔下手里的草绳,纷纷站了起来。 “三子,大娘当时也听到了。不过这田玉容可不好相处,俺得跟着去,可不能让她抵赖。” “对对对,有婶子们跟着,晾那婆娘也翻不出花来。” “那就多谢大娘婶子们了。”迟聿全当不知她们只是想凑热闹,一脸诚挚地表示了感谢。 这人是属芝麻馅的汤圆? 姜岁一边笑着跟婶子大娘们打招呼,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迟聿的腹黑。 …… 六七个人走在路上,但凡看到的总要多嘴问一句,不等迟聿开口就有婶子大娘帮着解释,于是这队伍越来越庞大了。 “盼弟……盼弟等等我……” 身后传来喊声,姜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只见铁锹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盼弟,你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热闹瞧都不喊俺。” 要不是去找隔壁的隔壁家凤香,她都不知道人都跑小王村来了。 “呼……累死俺了。”铁锹娘扒拉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她这肉嘟嘟的身体一跑起来太容易出汗了。 “婶子,这不是路过你家闻到饭菜香了,我就没好意思喊你,总不能耽误你吃饭?” 铁锹娘连连摆手,“啥耽误不耽误的?饭啥时候都能吃,这热闹错过了就错过了。” 姜岁:“……” 大意了,没想到在这吃不饱穿不暖的七零年代,国人吃瓜的思想依旧是比吃饭更重要! “婶子,我记住了,下次一定喊你。” 姜岁笑着把带来的瓜子塞了一小把过去,有来有往才能长久,但也不能太过于大方。 总之不能让别人把她当冤大头薅,也不会给别人带来压力,想着下次如何回礼。 铁锹娘瞬间眉开眼笑,毫不客气接了过来,“你这妮子还真带瓜子来。” “走走走,到了地方再嗑。” 就这么一小把瓜子,铁锹娘可不想在路上就嗑完了。 看热闹必须把嘴占着,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又多嘴多舌,以前没少吃过亏,甚至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公婆俩后来反过来揍她。 后来他男人让她带包南瓜子去,还别说嗑上瓜子后,凑热闹的她再没出过啥事。 今天这不是出门急,现在才想起来没带南瓜子吗? 铁锹娘看姜岁是越看越满意,这妮子太够意思了,不然今天还不知道自己会出啥事儿。 …… “王庆春同志在家吗?”迟聿站在院门口叫人,哪怕院门大开,他也没有带人直接进去。 “干啥呢,干啥呢?” 田玉容正在水井旁打水,抬头瞅见门口站着一大群人,虚张声势地扯开了嗓子,只希望屋里的老头儿和儿子能听见。 “婶子你好,我是来找王庆春同志的,他答应替何晴同志归还我……” “迟老三,你他娘还真有脸来!”王庆春闻声走了出来,听到迟聿的话气得破口大骂。 这病秧子太不要脸了,是他自己巴巴的给晴晴送东西,咋好意思要回去? 现在还带着一群人来讨债,简直是丢他们男人的脸! 第75章 添柴加火 要啥脸啊,他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迟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还是他搜寻了原主的记忆,一点不落地将原主送给何晴的东西都登记在了纸上。 “1974年3月4日,两根红头绳,一包桃酥;1974年3月8日,两个水煮蛋,五毛钱;1974年3月12日,一个白面馒头,一个水煮蛋……” “74年3月,这不是小何知青刚下乡那会儿吗?” “呸,还城里姑娘,一下乡就勾搭男人给她送吃送喝的……” 铁锹娘吐掉嘴里的瓜子,一脸嫌恶的吐槽着小何知青,被身旁的凤兰婶子捅了捅胳膊,她看了一眼站在她斜前方的姜岁神色讪讪得闭嘴了。 妈耶,这张破嘴一不小心好像把盼弟和迟老三都得罪了。 “那啥,俺……俺……”俺半天,铁锹娘都不知道该如何找补,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以前她们没少说迟老三跟小何知青勾勾搭搭的,可现在迟老三马上就要当大队赤脚大夫了,还要跟小何知青划清界线,她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盼弟听了心里不会有啥想法? 这两人要是因此干架,她可真是罪过大了,听说盼弟上次摔倒后现在还在养胎呢! 见铁锹娘话都说不利索,一旁的婶子赶紧帮着化解,“你看看你瞎说啥,人爱军是发扬团结精神,看小何知青刚下乡生活困难这才借这些东西给她的。” “对对对,咱们可不都是过来盯着,让庆春小子还的。”凤兰婶子笑着附和。 “1975年4月……” “够了!”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王庆春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厉声呵斥打断了迟聿。 “纸给我,我自己会看。” “看什么看?臭小子,这是小何知青欠下的账,跟你有啥关系。” 田玉容听了一耳朵大概也弄清楚了这些人是过来干什么的,抢在王庆春将纸接过来前,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这才念了一个月那狐狸精就从人家那里拿了不少东西,粗略算算这一年多下来指定欠了不少。 败家玩意儿,人何晴拿的东西,还啥还? 光白面馒头就听到那狐媚子吃了不少,他们乡下人家平日里可都舍不得吃上一回,就是她家日子算过得不错,一年也就吃过三四回。 说是下乡来建设农村的,可这何晴看着就像是来乡下享福的,田玉容更加看不上她了,可不想自家儿子跟她任何有牵扯。 “三子,这是你跟小何知青的事。当初这东西是你借给她的,要还应该找她还,跟俺家庆春可没啥关系。” “婶子,你说的在理,本来应该找小何知青还的。”迟聿一脸认同,语气温和,态度也很好,根本就不像是上门讨债的。 谁知很快他话锋一转,“可昨天庆春不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承诺他来还的嘛,好歹是大队记分员,又是王书记的儿子,我总不能扫了他的面子。” 瞧着迟老三是个明事理的,本以为能摆脱何晴纠缠的田玉容刚扬起的嘴角僵住了,“这……这孩子……打小就乐于助人,但俺家可没余粮了。” 可不能让人误解了她儿子跟那狐狸精之间牵扯不断,田玉容只能找“乐于助人”这借口。 至于替何晴还债那是不可能的,家里的吃食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娘,晴……小何知青……”王庆春一脸急切,拉着田玉容的手臂就要替喜欢的姑娘说说情。 迟聿却冷下了脸,“既然庆春兄弟只是说说做不了主,那就不要当众夸下海口。还以为你多男人呢,害得我白跑一趟。” 王庆春被激得脾气也上来了,顾不上这么多人在就反击, “迟老三,老子再咋样也比你男人,一个靠老婆养的小白脸。” “就这点东西,老子又不是赔不起。”无视田玉容对他又挠又掐,王庆春梗着脖子硬气道:“把这些粮食折合下来算算多少钱,老子还钱给你。” 没粮食,他还钱总行了? 既然他娘不愿意出这些粮食,那他给钱,绝不能让迟聿去打扰晴晴,影响她的名声。 “死小子,你有多少钱,真把自己当冤大头。”田玉容气得牙痒痒,这混蛋玩意儿真是色迷心窍了。 跟她那死鬼爹一样,好的不学,坏的倒是都学到了。 “咳咳……”王来财拿着烟杆走了出来,“他娘,洗你的碗去,春子的事儿让他自己解决。” 这么多人看着,儿子的面子还是要给,他将自家婆娘支开了。 “三子,你小子现在越发出息了。”待在屋子里想听听儿子怎么处理此事的王来财此刻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只是这笑容并未达眼底。 短短几日不见,这迟老三处事倒是比自家儿子有谋略多了,哪里还是队员们口中不成器的小白脸? 王来财看着迟聿心中一阵感慨,旁人咋就变化这么大,可自家傻儿子还是如此愚笨不开窍,被人牵着鼻子走。 冲动易怒,被人一激,脑子都扔犄角旮旯去了,还是生活太如意欠磨砺。 “王叔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庆春兄弟?他可比我能耐多了,小小年纪就是高中生,还是大队记分员,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迟聿可不想因为这事儿得罪王来财,好听话就跟不要钱似得恭维他。 王来财听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往常听了这些他心里一阵熨帖,可如今他只觉得讽刺极了。 “庆春还是年纪小不经事儿,比不上你小子,马上就要当爹了,人也变得成熟了。” 这小子比庆春滑头多了,要说前途不可限量,他觉得更像是在说迟老三他自己。 可惜不是他儿子,不然这迟家洼大队早晚握在他们王姓人手里,哪还有迟有粮什么事儿? 这么多人瞧着,王来财就是对自家儿子再失望,也不可能当着大伙儿的面承认自家儿子不如迟老三。 “那可不?当爹的人了不能不成熟。”迟聿笑着附和,当然也不忘顺势添把柴火。 “庆春这年纪也可以结婚了,早点把小何知青娶回家,王叔你也能早点抱孙子,两不耽误。” 第76章 二十块 “呵呵……还早……还早……” 王来财脸上本就牵强的笑容更加牵强了,他严重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给他添堵。 “不早了王书记,俺们瞧着庆春小子跟小何知青可般配了。” 一旁的大娘忍不住帮腔,这小骚狐狸太会迷惑男人了,还不知道自家那傻大个儿子有没有给她送东西。 既然庆春这么中意小何知青,又抱了人家,何不娶了?免得留着人在大队嚯嚯还没结婚的大小伙子。 如此也算是一绝永患,造福全大队了。 “对对对,下午我就说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月老这红线怕是早就牵上了。” 刘二婶也在人群中,有人开口了她紧跟着帮腔,乐得见田玉容不痛快。 “婶子大娘们就……就别开玩笑了……”王庆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你小子要不要收敛一下,这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姜岁都没眼看了,不怪迟聿这个挖坑的,他自己乐意往大坑里跳啊! 王来财:“……” 要不是这会儿人多,他真的很想一个大逼斗甩过去,将他脑袋里的水倒出来。 迟老三念得那么清楚,他是耳朵被棉花堵住了吗? 何晴从下乡开始就随便收男人的东西,可见她就不是个安分的女人,没准除了迟老三外,队上不少小伙子也送了她东西。 没瞧见这些大娘婶子们也迫切希望他把那祸害娶回家嚯嚯自家人吗? “小何知青是城里姑娘,俺们乡下人还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能家里家外一手抓。” 王来财既抬高了何晴,又明确表示了想给儿子娶个乡下姑娘。 “那倒也是。城里姑娘不知道啥时候就回城了,还是乡下姑娘靠谱,勤快又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 有心思的婶子大娘自然也想攀上这门亲,大队书记家的儿子,这条件即便她们没闺女,娘家也有侄女。 “还是王书记有远见,娶媳妇就该务实,俺娘家侄女跟庆春同龄,手脚麻利又勤快,有机会找个时间……” 这些人咋回事,不是刚说他跟晴晴很般配吗? 王庆春急得刚要反驳就接收到了老父亲阴沉的目光,他只能老老实实听着,不敢多说什么。 “好好好,年轻人有话聊,到时候见见。” 王来财一脸乐呵地应下了,在大队上他本就是只笑面虎,那些要说亲的婶子大娘更加觉得他平易近人了。 他状似好心的提醒:“往后大家可别拿小何知青开玩笑了,到时候她要报公安大队长不管,我也管不了。” 婶子大娘们被吓得一激灵,差点忘了小何知青扬言要报公安,这会儿她们纷纷闭嘴了,霎时间一片安静。 见此王来财这才满意了,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些,“那啥,三子你把账算算,看是多少钱。 既然庆春都答应替小何知青还钱了,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个当爹的替他出了。 他们这些知青下乡不容易,以前都是城里人哪干过乡下活,尤其是女知青,在家里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吃了不少苦。 我作为大队书记,理应照顾他们。不过只此一次,俺也是乡下人,没那么大的肩膀,往后知青的事大伙儿找他本人解决。” 这债由他这个大队长揽下来,旁人也不能再议论王庆春与小何知青了,王来财这招可谓是高。 当然他也不是冤大头,说明了只还这一次,往后谁家发现自家儿子给小何知青送了东西,他们只能去找小何知青本人偿还。 姜岁暗想可不能小瞧了这大队上的干部,一个比一个狡猾,心眼里比筛子都多。 “这账目太细了不好算,既然叔来还这个债,作为大队的一份子我也该尽点绵薄之力。” 迟聿笑着将纸递了过去,“王书记,你就给我二十块,其他的就算了。” 二十块啊?! 婶子大娘们都惊呆了,小何知青竟然从迟老三那里拿了那么多东西。 甚至还不止二十块钱,没听到迟老三都看在王书记的面子上少了些吗? 不行,回家必须审审自家小子,可不能便宜了小何知青那狐媚子。 “你小子,叔还有啥信不过的。”王来财笑着接过纸折叠塞进了兜里,看都没看一眼。 就冲他那句王书记,王来财看迟聿都和蔼了几分,心中再次感慨这么滑头的小子咋就不是他王来财的儿子呢? “要不进屋坐坐,叔这就去拿钱。” “不了,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呢!”迟聿笑着谢绝了他的邀请,当然那也变相催促他快点。 王来财笑呵呵地抽着焊烟回屋了,当然也没忘把王庆春一起薅回去,他好不容易挽回的局面可不能让这蠢货破坏了。 “爹,俺可是高中生,那些大字不识的村姑哪点配得上我?”一进屋王庆春就忍不住抱怨。 “闭嘴,你以为自己认识两个字就了不起了?”王来财一烟杆敲了过去,嫌弃得冷哼了一声。 但凡多一个儿子,这蠢货有多远他就踢多远了,何至于替他擦屁股。 二十块可不是个小数目,乡下人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钱。 还好自家婆娘被支开了,不然指不定要大闹一场,王来财此刻也心疼这二十块钱,可谁让这儿子是亲生的,还是唯一的。 他哪里只认识两个字了,他可是高中生? 被揍的王庆春心里很不服气,都表现在脸上了。 王来财失望地摇头,没好气道:“给老子好好待在屋子里,一会儿再教训你。” 回屋从土炕的缝隙中找到存钱的地方,王来财一角五毛的数了一大堆,皱皱巴巴的纸币拿在手里他的心在滴血。 呼出一口气,王来财拿着钱出来了,“三子,你数数。” “不必了,叔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迟聿将钱接过来直接交给了姜岁,“媳妇,你拿着,以后咱家的钱都交给你保管。” 姜岁没觉得有什么,很自然的塞进了兜里,要知道在现代很多家里都是女人管钱,男人结婚了都要上交工资卡。 可这些婶子大娘们瞧着却一阵稀罕,不管是在家里管钱的还是不管钱的,她们可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钱交给自家婆娘。 要知道男人在外都是要面子的,这么做很可能会招来旁人耻笑怕老婆。 迟聿似是没看到她们的脸色,扶着姜岁道谢,“辛苦各位婶子大娘跑一趟了,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不辛苦,不辛苦……” 这迟老三的变化未免太大了,盼弟这回是真的苦尽甘来了! 第77章 最亲的人 回去的路上迟聿一直扶着姜岁,有个小坑都要提醒一下,后面跟着的婶子大娘们忍不住一阵羡慕。 难怪旁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没哪家男人对婆娘这般体贴入微,这迟老三改好后简直甩了大队上的男人十万八千里。 大伙儿三三两两从岔路口分开后,免不了聚在一起会闲聊一两句姜岁和迟聿这对小夫妻。 “就迟老三这体贴劲儿,盼弟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赛神仙啰!” “谁说不是,这命还真是说不准,盼弟以前就跟头老黄牛似的天天下苦力干活,现在她不仅连地都不用下,走路还有人扶着。” “唉,咱们还老说她命苦,现在瞧瞧她可咱们好命多了,福气都在后头攒着呢!” “……” 姜岁可不知道这些人又在夸她好命,跟着迟聿还未到家,远远地就听到了虎头的叫嚷声,“奶、奶,三叔三婶回来啦!” 不一会儿孙菊香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等看清是姜岁和迟聿 后,她冷哼了一声,“走,回屋吃饭去。” 饥肠辘辘的虎头顿时欢呼一声,跟着他奶快步往院子走,讨好道:“奶,那鸡蛋羹俺能多吃一勺不?” “整天不干活就只知道吃,鸡屎你吃不吃?”孙菊香正生着气,就是大孙子她也不稀罕了。 虎头瘪了瘪嘴,他不干活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如今奶是瞧他这赔钱货越发不顺眼了,连鸡屎都让他吃。 “不等了,吃饭,一天天的没一个省心的,都要吃饭了还往外面跑。” 孙菊香一发话,刘红英和宋清如赶紧端菜的端菜,端饭的端饭,就怕撞老太太枪口上了。 “娘,你别生气,三弟一定是有啥事耽搁了。” 迟爱党一脸憨厚,伸手想去扶老娘被孙菊香一把甩开了,“就你聪明,滚回去坐着。” “欸!”被骂的迟爱党老老实实回去坐着了。 刘红英嫌弃地斜了自家男人一眼,这没眼力见真是上赶着讨骂,活该! 将饭菜都摆上桌后,大家都坐得齐齐整整的不敢说话,知道小老太心情不好,没人敢催着开饭。 哪怕刘红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也不敢把碗伸过去,虎头也怕自己再开口一勺鸡蛋羹都没有了。 “娘,咋还等我们呢?你们饿了先吃,给我们留着就行了。” 一进厨房,迟聿就接收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他爹和大哥则是一脸怨念。 “等个屁,下次吃饭了还往外跑吃洗锅水你。” 孙菊香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拿过身旁老头子的碗开始盛杂粮饭。 “娘,俺这不是有事要办,白天得去镇上学习,只能刚回来那会儿有功夫才出去的嘛。 哪知道你这小老太手脚这么麻利,饭菜这么快就做好了。真是辛苦娘了,等俺通过考试当上赤脚大夫给您称肉吃。” “耶,又有肉吃了!” 迟聿刚给孙菊香画饼,毛头乐得欢呼出了声,“三叔你可一定要通过考试。” “瞎说啥呢,你三叔一定能考上。” 不等迟聿答应,孙菊香先训斥了毛头,不是她想吃肉,主要是老太太对三儿子有迷之自信。 “等明年你哥上学了也跟着好好学学,别一天到晚光顾着吃了。” 这小孙子就是太不会说话了,没事还是多读点,可别跟老大一样一开口就不讨喜。 “哦。”毛头声音闷闷地点了一下小脑袋。 吃的多好啊,咋能不惦记,奶这太为难人了。 “娘,您老就等着吃红烧肉!” 迟聿笑得一脸讨好,将碗递了过去。 小老太给谁都盛了饭,唯独漏下了他们两个,可见还生着气呢! “娘,您老做饭确实快,要是换做是我这会儿还炒着菜呢,还好我们在路上没耽搁。” 姜岁有样学样,笑着将碗也递了过去。 看着眼前两张如出一辙的笑脸,孙菊香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这三儿就算了,自己儿子啥样她最清楚,可老三家的咋也跟着学滑头了? “这胎坐稳了就去上工,别整天搁家里偷懒,谁家媳妇怀孕了都没你享福。” 可别跟着懒软了骨头,不然就真是懒汉懒一窝了。 “行,听娘的。”姜岁笑着应下了,至于啥时候上工那还不是迟耳说了算,左右他们现在有商城不愁吃喝。 见她还算听话,孙菊香这才满意了些,给儿子打了两大勺杂粮饭,但只给姜岁打了一勺。 在她看来不干活,有一勺饭吃就不错了,哪像三儿不仅要来回奔波,还要动脑子。 “三儿,吃点鸡蛋羹,多补补。” “娘,我自己弄。”迟聿笑着将勺子接了过来,转手把勺子里的鸡蛋羹倒进了姜岁碗里。 “媳妇儿,你也多补补,早点去上工。” 孙菊香本来很不高兴,可在听到老三家的能早点去上工时脸色才缓和了些。 罢了,红糖鸡蛋都吃过了,也不差这一碗鸡蛋羹了。 “你自己吃?”姜岁这会儿还不饿,就着鸡蛋羹拌了这一勺杂粮饭。 知道心疼自家男人,还不算太过分。 孙菊香瞧着她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三儿,你赶紧吃,一会儿该凉了。” 瞅着几个孩子眼巴巴的,迟聿又给虎头他们各舀了大半勺,见老太太嘴唇微动,他抢先舀了一勺过去,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这人多吃饭就是麻烦,人人都要分到,最后迟聿就着碗底那点鸡蛋羹吃了。 …… “岁岁,委屈你了,今晚没吃饱?” 一回屋迟聿就一脸歉意,在饭桌上他多次想把饭分点给姜岁,可她愣是不愿意,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本来就不饿,而且咱有那么多好吃的,我干嘛非要吃这杂粮饭。” 她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只是在见过那么好吃的后,对杂粮饭也没啥好胃口了。 “岁岁,你觉得分家咋样?”迟聿并不是突发奇想,一大家子掺合在一起过日子本就矛盾多。 更何况现在他有了野菜商城,很多东西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分了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岁岁也能吃得更好些。 “你真这么想?毕竟老太太对你还挺好的。” 分家当然好了,没有儿媳妇愿意跟婆婆搅合在一起,可他现在是人亲儿子,老太太又没亏待他。 “老太太又不只有我一个儿子,咱俩才是最亲的人,主次我还是分得清的。” 最亲的人? 这是姜岁第二次听到别人这样对她说了,在奶奶去世后,有人也曾这样对她说过。 第78章 争吵要钱 既然他都主动提出了想分家的意愿,姜岁当然乐得支持了。 不过他们跟老太太相处得还算过得去,自己也只是被孙菊香嚼嚼,没有太大的矛盾。突然闹分家,估计会被队员说是白眼狼。 毕竟原主从前没少靠着爹娘和哥嫂养,现在眼看就要当上大队赤脚医生了,这在大伙儿看来就是一发达了就想分家。 两人商量了很久,总觉得少了点契机。 第二天一早,迟聿坐上大队的牛车就去了镇上,还在睡梦中的姜岁不知道契机就这么来了。 “老三家的,老三家的,快开门……” 房门被敲得吱呀乱响,门框轴承附近的土砖碎屑簌簌往下掉。 昨晚睡得有些晚,这会儿被吵醒的姜岁正缺觉,她烦躁地抱着被子捂住了耳朵,一大早的老太太又是闹哪出。 “姜盼弟,赶紧给老娘开门,也不看看几点了还窝在炕上,下蛋啊你!” “啪啪啪……”又是一阵震天响的拍门声,还夹杂着木门的咯吱作响。 姜岁被吵得脑壳疼,瞌睡虫是彻底被赶跑了,她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认命地下炕穿鞋。 “娘,你有啥事?” 往常她也是这么睡的,咋就今天一个劲儿催她起床,姜岁直觉这其中有事儿。 果不其然,孙菊香朝着她摊开了手,“钱呢?现在还没分家你倒是胆肥,三儿给你就接了,回来还敢不上交。” 反了天了,仗着肚子现在家里的钱她都敢私吞了。 要不是看今天天气好,拆了老四那屋的床单拿到河边洗,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二十多块呢,那败家玩意儿还真能从家里扒拉。 真是能瞒啊,昨晚吃饭的时候他俩愣是没透露一个字。 “娘,啥钱啊?”姜岁一头雾水,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还搁这儿跟老娘装傻充愣呢,昨晚上从王来财家拿的二十块钱赶紧交出来,别逼着老娘自己动手翻。” 孙菊香单手叉腰,指着姜岁就开骂,“小贱蹄子,一天天的不上工还靠家里养着……” 姜岁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手,她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自己了,这只会令她想起上辈子那对无良父母。 “娘,我敬你是长辈叫你一声娘,您老可别蹬鼻子上脸。还有嘴巴放干净点,我记得上次在医院就告诉过你了,别带坏我肚子里的孩子。” “呸,就你娘那光生闺女的命,就你那肚子还真当自己怀了块金疙瘩,赔钱货一个带坏个屁,真当老娘稀罕了!” 孙菊香被气得也顾不上这是不是三儿的独苗苗了,张口就诅咒她这胎是个赔钱货。 姜岁手上一个用力,孙菊香痛得嗷嗷叫,想要抽出手谁知被抓得更紧了。 自知在力量上拗不过姜盼弟,她单手拍着大腿开始嚎,“唉哟,快过来瞧瞧,儿媳妇打婆婆了,老天爷啊你咋不打雷劈死这不孝的东西?” 院门打开,孙菊香这哭嚎声很快吸引来了周围的邻居,隔壁墙头上还探出了脑袋。 “天杀的,儿媳妇打婆婆了……老娘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眼看人越聚越多,孙菊香唱念做打全都演上了,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知道她不是真的想死,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不能啥都不做,不然真的就要被大家唾沫星子淹死了。 姜岁佯装上前阻拦,在孙菊香要推开她时,她顺势倒在了地上,一手捂住了肚子。 “啊……我的孩子……” “哎呀,快去喊大队长,盼弟被菊香婶推倒了……” 隔壁墙头上趴着的蔡芬嫂子吓得喊了一嗓子,刚她可都看清楚了,盼弟妹子是被菊香婶推倒的。 “我……我,不是,我没……我没用力。” 孙菊香也被吓傻了,低头看着摊开的双手,她刚好像是推了一下姜盼弟,可她压根就没用多大的力气。 好好的,人咋就倒地上了呢? 看着一脸痛苦的姜岁,孙菊香脑壳嗡嗡作响。 “菊香,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你看看现在这事儿闹得?” “唉,三子现在不在家,去喊老李头来得及不?可别孩子保不住,眼看就要双喜临门了。” “……” 众人议论纷纷,对着孙菊香也开始指指点点了,前有差点逼死老二媳妇,如今又要害死尚未出世的孙子。 “作孽啊,孙菊香这恶婆娘太恶毒了,咱大队都被传成恶人谷了。” 说着说着,有婶子不免想起了前段时间去镇供销社,听到不少人私底下议论迟家洼大队专出恶婆婆,娶进门是搅家精,嫁过去遭罪。 “放你娘的狗屁,老娘都说没用力了,是、是她自己没站稳。” 孙菊香找回了些底气,怒气冲冲跟人对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老娘咋会害自己亲孙子?” “姜盼弟,你快跟大伙儿说说,老娘到底用力推了你没?” 姜岁咬着嘴唇,哆哆嗦嗦道:“娘……俺……俺肚子好痛……” “快别逼人盼弟了,没看到她痛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了。快催催,赶牛车的老石头咋还没到?” “就是就是,咱大伙儿这么多人看着,你孙菊香还想逼迫盼弟承认与你无关不成?” 妈的,谁逼迫她了? 孙菊香气得咬紧了后槽牙,双眸不善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姜岁,这死妮子关键时候没说一些废话。 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孙菊香突然反应过来了,她这遇事不解释,反而越描越黑冤枉自己的做派像极了王来弟那个小娼妇。 “好你个姜盼弟,你他娘的竟然敢……” “啪!”迟有粮人还未近前,手里的长鞭已经呼啸着甩了过去。 “孙菊香,你他娘还敢闹事!” “他、他大伯,这次真不是俺闹事,姜盼弟这死妮子她都是装的……” 苏菊香急忙辩解,想要洗刷冤屈,奈何她黑历史太多了,迟有粮根本不想听她废话。 “他娘的闭上你的臭嘴,来几个人把盼弟弄牛车上去。” “大伯,俺……俺……俺怕……”姜岁宛若找到了主心骨,双眸满是孺慕之情。 “别怕,大伯替你做主,咱先上镇卫生所,刚好三子也在镇上。” 第79章 没人信她 姜岁被扶着上牛车时,孙菊香嘴里还在嚷嚷着她是装的,可愣是没人信她。 性子直的大娘甚至都看不下去了,“你也装一个试试,老娘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奶奶!” “咋地了?” 吵吵嚷嚷的一大堆人,块头大的刘家梁不禁有些着急,这可是迟小兄弟的家。 “让让,麻烦给俺让让!”他手上一个用力,扒拉开了面前挡着的人。 “干啥呢干啥呢,挤啥……?” 被推开的男人有些不悦,回头瞅见又高又壮的刘家梁吓得噤声了,尤其看到对方手里还拎着的一块血淋淋的傻狍子肉。 “咦,什么味道?” 随着刘家梁挤进人群中,血腥味也越来越重了,大伙儿纷纷往旁边挪了挪,交头接耳讨论这人是谁。 刘家梁恍若未闻,挤进中心包围圈内瞧见牛车上的姜岁,快步冲了过去,“呀,弟妹,你这是咋了?” “刘……刘二哥……”姜岁佯装虚弱的喊了一声,这人她还有些印象,是迟耳上次救的刘老伯家二儿子。 只是他今天怎么来了? “嘿嘿……弟妹,没想到你还记得俺。”被认出来的刘家梁一脸傻笑,差点忘了正事,瞧他这榆木脑袋。 “哦,对了,俺今早去山上猎到了傻狍子。俺爹让给迟小兄弟送点来,他人呢?” 刘家梁猛拍了一下脑门,那啪叽声姜岁都替他疼,“谢……谢谢,他……他不在家。” 自己现在装得正是虚弱的时候,姜岁说话也学着断断续续的,似是颇为耗费力气。 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不能因为这刘二哥破坏了,姜岁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好在赶车的老石头赶人了, “小伙子,别挡在这儿,俺要驾车了。” “俺弟妹这是咋了?”要不家里咋都嫌弃他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也就这会儿他想起弟妹似是出了啥事。 “被婆婆推倒了呗!俺要送人去镇卫生所,你找爱军下次再来。”老石头朝还在叫嚣的孙菊香那边努了努嘴。 不是他说,孙菊香这婆娘真是有福不会享,两儿子都这么有出息,还非要折磨他们的婆娘,这不是逼着儿子跟她离心吗? 幸亏没讨婆娘,太闹腾了,还得是他聪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那……那不行,迟小兄弟不在,俺必须跟着。”刘家梁人高腿长,提着傻狍子肉就跨上了马车。 “弟妹,你别怕,俺跟着看谁敢闹事?”他回头凶狠地瞪了孙菊香一眼。 面对他善意的维护,姜岁嘴角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有他跟着也好,这样孙菊香也不敢再闹幺蛾子了。 “孙菊香,你他娘的再瞎逼逼,老子送你到镇公社学习去!” 迟有粮被她吵得脑壳疼,他又不是有田那个耳根子软的,人盼弟都摔倒了,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是非对错在谁。 谁他妈靠着几句狡辩就能摆脱自己犯下的错? “老娘都说了不是我推的,盼弟那小蹄子就是装的,她就是故意的!” 孙菊香说得口干舌燥,奈何没人听都快把她逼疯了,“他大伯,你可是大队长,咱还被姜盼弟给骗了?” 娘的,这屎盆子凭什么往她头上扣? “学习和拿钱,你自己选一个。” 迟有粮没心情跟她掰扯,三子不在家,他现在既是大队长也是他大伯,这事儿不能放任不管。 “老娘……”孙菊香刚要撒泼就被迟有粮冷厉的眼神吓住了,“俺……俺拿钱。” 在大队长的威严,她低头灰溜溜回屋拿钱去了。 “小贱蹄子,该死的赔钱货,老迟家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回来……” 回到屋里孙菊香一边掏钱,一边骂,每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她的手都在发抖。 “娘的,分明就是装的,哪需要这么多钱?”她又气呼呼地将掏出来的纸币放回了存钱的小陶罐里。 “孙菊香,你窝在屋里下金蛋啊,牛车都等着呢!” 迟有粮一声怒吼,吓得孙菊香手忙脚乱,匆匆忙忙抱着小陶罐放回原来的地方,孙菊香小跑着出了屋,“来了来了!” “钱呢?” 知道她是什么尿性,迟有粮冷着脸摊开了手。 “兜里,拿着呢!” 孙菊香笑得一脸讨好,但就是不想把钱交给迟有粮,就怕他又逼着自己去拿钱。 “把钱给我,卫生所你就不用去了。”迟有粮现在看到她就烦,更不想她把这泼妇行径带到镇卫生所去。 “不行!”她只拿了一毛钱,可不能让他大伯知道。 意识到自己嗓门太大了,有些反应过激,孙菊香讪笑着找补,“俺……俺必须跟着,不然哪能放心,这怎么说也是三儿第一个孩子。” “去啥去,有你跟着更闹心。”迟有粮半点面子也没给她,自己啥样心里没点b数吗? “赶紧的,别他娘的耽搁时间!” 被迟有粮盯着,孙菊香只能顺从地掏出了兜里的一毛钱,甚至都不敢去看大伯哥的表情。 不用看她都知道,此刻的迟有粮肯定恨不得想杀人。 “一毛钱,你他娘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钱!”孙菊香被他吼得也来气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肚子真出事了,老娘拿这条老命赔!” 在她看来这一毛钱都是打水漂了,姜盼弟这肚子本来就没事,要不是他大伯盯着,这一毛钱她都不想给。 “你就给老子嘴硬,等三子回来……你他娘就作!” 迟有粮晃着手里的一毛钱,恨得咬牙切齿,有田当年咋就瞎了狗眼娶了这么个泼妇回来? “哼,等就等,老娘就等着三儿回来,看这小贱蹄子还怎么装?” 想到三儿子会医术,孙菊香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说话也硬气上几分。 “驾车,走!” 时间不等人,迟有粮实在没工夫跟她掰扯,催着老石头赶紧驾牛车走。 …… “刘二兄弟,辛苦你跑一趟了,找到爱军就让他赶紧过来。” 牛车刚到镇上,迟有粮就吩咐刘家梁去镇公社找三侄子。 这会儿赤脚大夫学习班开在镇公社,先学习理论知识,后面还会到镇卫生所实践学习。 第80章 红了眼眶 “呸,老娘行得正坐得端,屎尿盆子都休想往老娘头上扣!” 牛车都驶出老远了,孙菊香还双手叉着腰跟人对骂,恨不得再大战三百个回合,将自己刚才失去的面子里子都挣回来。 奈何大伙儿不想跟她吵,“走走走,可别让她讹咱们。” “对对对,我家鸡才刚刚下蛋,小毛那小子都恨不得追在鸡屁股后面催着它下蛋。” “俺家也有事儿,那啥先走了。” “哎呀,差点忘了,俺家那老婆子还在家里等着。” “……”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找着不同的借口纷纷撤退了,但又异常有默契的聚到了村中心的大树下。 一个个说得唾沫横飞,议论的自然还是今天孙菊香家的热闹,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 “迟爱军,出来一下。” 突然有人出现在教室门口打断了老师的授课,接着他被喊了名字,迟聿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赶紧起身往外走。 不知道出啥事了? 但一定不是他的医术暴露了。 枪打出头鸟,迟聿一直本着能苟则苟的处事原则,老师上课他从不冒头表现自己,完成作业也是处在中上游水平。 刚走出教室,迟聿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老师,怎么了?” 看到公社看门大爷身边站着的人,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刘二哥,你怎么来了?” “迟小兄弟,你媳妇出事了,现在人在镇卫生所,迟大队长让俺……” 刘家梁话还没说完,迟聿给他表演了一个大活人消失术。 听到姜岁出事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拔腿就往镇卫生所跑,就连跟老师打招呼请假都忘得一干二净。 “那啥……俺……俺也过去了,老师你们忙。” 刘家梁对老师带着天然的尊敬和惧怕,憨厚地鞠了一躬就追了出去,“迟小兄弟,等等俺!” “年轻人啊……”大爷摇了摇头,开班第一天就收了那小子的烟,这会儿大爷可不得替他扫个尾。 “章医生,你别介意,年轻人办事就是不牢靠。不过听说他媳妇怀孕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啥情况?” “他媳妇怀孕了?那是该担心,这女人生孩子也是个鬼门关。” 章医生这岁数也是做过母亲的人了,深知女同胞的不易,见迟聿对妻子如此上心,这会儿对他印象不禁好了些。 “谁说不是呢?尤其是在这乡下,那些个妇女没啥文化,又舍不得钱,就在家里生孩子。 这多危险啊,搞不好就一尸两命了。所以说这赤脚大夫学习班开得好,咱公社干部领导有方,政策都落实到了实事上。” 大爷不愧是大爷,三句话不离拍领导马屁,这看门的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不过还得有章医生你这样有真才实学的大夫,每年都在开设学习班,你教导的赤脚大夫一上岗那就是惠及了当地的老百姓。” 章灵韵闻言只是笑了笑,“齐大叔,我该回去上课了,回头再聊。” “好嘞,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扰了。”齐大爷笑得一脸憨厚,目送着章医生进了课堂。 好小子,这次帮他说了好话,可不得好好感谢自己! 想到那醇香的美酒,齐大爷乐得见牙不见缝,背着手喜滋滋回了门卫亭。 …… “快点,再快点……” 迟聿不停催促着,刘家梁觉得自己脚底都跑出火星子了,这还咋快啊? 他是人又不是马,能一日千里,这迟小兄弟真是太不切实际。 “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迟聿心里焦急得不行,早忘了自己刚才没跑出几步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不……不用,俺再加加速。” 刘家梁吓得连连摆手,可别考验他了,刚他都被吓得以为迟小兄弟要去见他太奶了。 可不能让迟小兄弟自己跑了,他只能咬咬牙,背着迟聿加快速度往前跑。 “你……你别急,弟妹……应……应该就是动了胎气。” 刘家梁跑得气喘吁吁,这比在山上被野猪撵还要累,没办法迟小兄弟催促的声音就没停过。 “辛苦你了,刘二哥。我就是担心,她上次就已经进过卫生所了。”听到他气喘如牛,迟聿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没事……你……你娘还……还挺凶的。” 他娘虽然言语上没少嫌弃大嫂,但可从没对大嫂动过手。 哪像迟小兄弟的娘,儿媳妇怀孕了还揍她,真不是个人啊! “这事儿跟我娘有关?” 迟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谁都不能伤害岁岁。 哪怕孙菊香是他现在穿过来的原身的亲娘,那也不行,岁岁是他的底线。 “嗯……”刘家梁捣头如蒜,“俺听赶牛车的老伯说的,她推你婆娘,估计是在揍她。” 他这只是实话实说,不算掺和别人的家事? 而且迟小兄弟也不算别人,他可是俺爹的救命恩人,怎么说也算是自己半个家人了。 刘家梁在心里自我建设了一番,主要是他爹娘和兄弟都嫌弃他笨,让他谨言慎行,队上谁家的事儿都不让他发表意见,更不让他掺和。 向来知道自己脑子笨,但胜在听话的刘家梁一直将此奉为圭臬,自觉今天不算破例。 揍她? 孙菊香竟然打了岁岁? 迟聿双眼猩红,握紧了拳头,可惜就他现在这力气骨头压根不会跟着咯吱作响。 “到……到了……” 刘家梁跑得满头大汗,若不是为了顾忌形象,此刻他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谢,我先过去,刘二哥你先休息一下。” 迟聿也没跟他客气,从他背上下来就抓着路过的护士追问姜岁的情况。 “在203病房,这会儿没啥事。” 不怪小护士记忆力好,主要是那个大队长进来时的样子太吓人了。 “谢谢”,迟聿扔下一句道谢就急匆匆往二楼跑,没见着人他哪能放心? “岁岁,岁岁,你怎么样了?” 听到声音,姜岁一抬头就看到了迟聿红着的眼眶,她不禁有些怔住了。 “你……你怎么了?” 第81章 亲昵 “……” 迟聿一言不发,猛地上前将人搂进了怀里。 只有见到她这鲜活的模样,自己整颗心才算真的安定了下来,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一路上满脑子里都充斥着上辈子她身体冰凉,全身被泥水包裹的场景,明知历史不会重演,可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岁岁……岁岁……” 脖颈被他一头短发挠得发痒,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嗓音,似是在呢喃低语,又似是隔着远方在呼唤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声声呼唤中仿佛藏着难言的复杂情绪,紧张、害怕又满怀失而复得的欣喜。 “岁岁……岁岁……” 这人还没完没了了,一直喊着她的名字,毫不顾忌还有其他人在场。 姜岁推了一下没推开,只能低声轻嗯了一声,他却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岁岁……” “嗯。” “岁岁……” “嗯。” “岁唔……” 姜岁眼疾手快捂住了他那像复读机般的嘴巴,被对方委屈带着谴责的眼神看着,她莫名还有些愧疚,像是做了啥大坏事一样。 姜岁移开眸光,松开手,神情有些不太自然道:“你、你安静点。” “岁岁,我好害怕你出事了,留我一个人咋办?” “咳咳……”迟有粮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跟自家婆娘这么腻腻歪歪的,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佯装清嗓子。 “那啥,盼弟没啥事,你把心放肚子里去。” 大老爷们一个,咋还娘们兮兮的? 嫌弃归嫌弃,不过看着他们小两口这般亲昵,迟有粮还是颇感欣慰的。 这说明三子是真收心了,跟那个小何知青是彻底掰扯清了,要跟盼弟好好过日子。 在二弟这么多儿媳妇中,迟有粮对姜盼弟这个老三媳妇印象最好。勤快能干,不怕吃苦不怕累,在他们老一辈的人眼里,娶妻就该娶这样的,日子才会越过越红火。 这大概是孙菊香这辈子唯一为老迟家做过的一件好事! “大伯,辛苦你跟着跑一趟了。现在也到饭点了,你带刘二哥去弄点吃的,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说着迟聿从兜里掏出了粮票和钱,“理应我作陪,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一顿的,现在只能你们自己过去了。” “不用,你自己留着用,盼弟这还要花钱。” 迟有粮将钱票推了回去,他跑这一趟可不是为了吃侄子一顿。 现在谁家过日子都不容易,去国营饭店吃一顿都能赶上乡下人一个月的饭钱了。 “迟小兄弟,你就别跟俺客气了,俺一会儿回去吃就行。” 刘家梁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进门听到迟聿要请自己去国营饭店吃饭,吓得连连摆手。 哪种花恩人的钱,更何况在这镇上吃饭死贵死贵的,回去他爹娘可不得扒了他的皮! “哦,对了,俺的肉。” 刘家梁快步走到病房的角落,打开团在一起的旧报纸,“俺今儿是来给你送肉的,没成想遇到弟妹出了这事儿。 这不一迷糊就把肉带卫生所来了,人护士嫌弃血淋淋的,非得让俺用旧报纸包着,这镇上的人就是讲究多。” 看着这一大块鲜肉,迟聿不禁有些感慨这时代的人如此纯善质朴。 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能吃上一回肉可太不容易,这么一大块肉拿到收购站都能赚一笔。 可刘家却大方地将肉送给了自己,只因他当初那举手之劳的救治,怎能不让人感叹这个时代人可亲可敬可爱呢? 要知道在现代人被社会不良风气弄得大家都不敢随便帮助他人了,老人摔倒不敢扶,怕被讹;路人问路不敢带路,怕遇到人贩子;手机不敢乱借,怕遇到电信诈骗…… 防不胜防,骗子坏蛋似乎无处不在,大家只能学着自保,选择明哲保身。 可让他白拿这些迟聿可不好意,“谢谢,刘二哥。你们打猎也不容易,我不能白拿,这样算我买……” “买啥买?”刘家梁不高兴地嚷嚷着打断了迟聿,“给你就是你的。俺都拿你当自家兄弟了,你这不是把俺当外人吗? 不是俺吹,俺别的不行,打猎还是挺在行的。等下次上山了,俺给弟妹弄几只野鸡好好补补,可不能饿着俺小侄子。” 说到打猎,刘家梁还傲娇得挺起了胸膛,拍着胸脯一脸自信。 就是大哥和三弟都比不上自己,爹娘想吃口肉那还得靠他,家里没他可不行。 “既然刘二哥都这么说了,那俺也不跟你见外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咱们就当异姓兄弟处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方,迟聿也不好推辞,只能以后从别的地方补给刘家。 “好兄弟,这样才对嘛!”刘家梁顿时兴高采烈,猛地拍了一下迟聿的后背,差点迟聿又跪下了。 “不、不好意思……俺……俺这一激动手劲儿没控制住。” 刘家梁局促地搓了搓手,差点忘了迟小兄弟可是比三弟那个书痴更虚,挨不住自己这一下子。 迟聿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自嘲似的笑着化解他的不安,“没、没事儿,我习惯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比起上一次的丢脸,这次除了有些痛,好像也没啥不能接受的。 “嘿嘿……那、那就好。”刘家梁笑得一脸憨厚,挠着后脑勺强调,“俺、俺知道,下次一定轻点。” 下次他就有经验了,就跟对待三弟一样轻点拍就行了。 还有……下次? 还下次一定? 迟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此刻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习惯就不能改改吗? 人类文明中这么多问候打招呼的方式,为啥非要拍肩膀? 就……就挺……无语的! “三子,大队还有事要忙,盼弟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傍晚老石头还会来镇上一趟,盼弟是继续在院里住着,还是回去到时候你看着办?” 迟有粮都没好意思说孙菊香只给了一毛钱,这医药费还是他跟老石头拼凑的。 “行,那大伯你先忙,刘二哥也跟着回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第82章 商城外卖 “这山路回去也要一个多小时,你们不吃饭那也要买几个馒头和包子先垫垫肚子。” 迟聿不由分说将钱和粮票塞了过去,“大伯你要是再跟我推辞,那就真是跟我见外了,哪种让你们饿着肚子白跑一趟?” “那行,刘二兄弟交给我,你放心。” 他好歹是个长辈,可不得替侄子招待一下跟着来帮忙的刘二兄弟,此刻囊中羞涩的迟有粮还是将钱票收了下来。 “那就麻烦大伯了,改天请大伯来家里吃饭。” 迟聿将人送出了卫生所,跟赶牛车的老石叔打了声招呼就折返了,放姜岁一个人在病房里他还是不放心。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姜岁还以为他会对大伯和刘二哥好好感谢一番。 “饿了没?” 现在病房里只有姜岁一个人,迟聿不担心从商城里买东西会被发现,他一进门就将病房的门反锁住了。 “饿……”姜岁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道:“我早饭都没吃。” 不知不觉中她在迟聿面前越发放松了,有时候还会带着些娇气,只是她自己没有觉察到而已。 迟聿却很受用,不过偶尔也会苦恼,吃自己的醋。 要知道当初他可是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让小闷瓜习惯他的存在,亲近并依赖他的,可这个“迟耳”却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想吃什么,跟哥说。” 迟聿将凳子拉到了她病床旁,大刀阔斧地坐着,颇有种“随便点,老子有的是钱”的土大款架势。 “你谁哥啊,迟老(二)……三……” 不自觉的姜岁就喊出了死对头的名讳,主要是他现在的语气挺像迟聿的。 不知道迟耳听清楚没,姜岁有些忐忑地瞅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无异才松了一口气。 咋有种替身白月光的赶脚? 呸呸,迟老二才不是她的白月光。 “咋啦?”迟聿佯装不知,“你刚那是什么表情?” “没、没啥,哈哈……就是有点犯恶心。”姜岁笑着打哈哈,“我饿了,快说都有啥吃的?” 迟聿很自然的一手探上她的脉搏,姜岁也习惯了没有丝毫的排斥,随着他动作。 她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迟聿,注意力全在吃上,“有糖醋里脊吗?我想吃酸酸甜甜的。” “安排!” 迟聿嘴上耍着宝,单手滑动着眼前透明面板,在评分很高的外卖店里点了份糖醋里脊,“还要吃啥?” “来份排骨藕汤,我想吃藕了,要那种咬起来粉扑扑的藕。”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姜岁觉得自己有些贪嘴,这会儿唾液已经在疯狂分泌了。 “其他的看你想吃啥,你自己点?” 脉象就跟他今早离开前把过得一样,迟聿确认她身体是真的没问题心也跟着安稳了,收回手,他将姜岁的手塞进了被子。 “那我再看看。”他又在屏幕上点了点,不一会儿一排吃食平稳地出现在了迟聿眼前。 他从半空中接过,一 一摆放在了病房的床头柜上,庆幸病房只有他们,隔壁病床的床头柜也被他挪用了。 “快尝尝,我看这家评分挺高的。”迟聿替她将筷子用开水烫了烫,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鳕鱼?” 清蒸的看着就很清淡,姜岁拿起筷子伸向了糖醋里脊,这上面包裹着的番茄酱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嗯……好吃,不过没有你做得好吃。” 马屁还是要拍的,而且他做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迟聿被哄得立马许诺,“等分家里做给你吃。” 他可不想做菜给不相干的人吃,而且若是没分家他进了厨房,就老太太那性格指定又有的闹。 “你觉得以今天这事儿为由头分家怎么样?当然该你孝敬老太太的,你去孝敬就行了,我也不拦着。” 谁不想过舒坦日子?既然契机都主动送上门了,姜岁自然不会往外推。 “所以今天这事儿你是故意的。” “对啊,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坏,心机深沉?”姜岁刚说完就被塞了一嘴鳕鱼,“深海鱼,多吃点能补充蛋白质和钙。” “你怎么是这个反应?”姜岁有些不满,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想我是个什么反应,不是一早就告诉你亲疏有别吗?” 迟聿眸光幽深地看着她,嗓音低沉道:“人都是自私的,对在意的人自然也会有失偏颇,你只要知道我一直站在你这边就行了。” 在意的人…… 这是在变相的告白吗? 不、不不…… 姜岁在脑海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多心了,他所说的“在意”不过是他们从同一个世界而来,又共同承担着抚养一个孩子的义务罢了。 “青菜也要多吃点,不能挑食。”看她一直夹糖醋里脊吃,迟聿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菠菜。 听听,他果然都是为了孩子,姜岁一边吃着菠菜,一边佐证自己的猜想。 看来她应该是上辈子单身太久了,导致现在老是产生一种异性可能喜欢自己的错觉。 罪过罪过,差点朋友都没得做了。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重蹈覆辙,寡王一路硕博,我们终成富婆,建设美丽中国。” 姜岁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她还是做富婆,建设中国更重要。 “怎么了,是不喜欢吃吗?” 迟聿的眸光就没离开过她,看她吃个菠菜这么慢就像在数着菜叶吃一样,心中不禁猜测她是不是怀孕后口味变了。 医学上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知道以前她还是很喜欢吃菠菜的,除了鳕鱼外自己刚点的这些菜都是她以前常吃的。 “没、没有……”姜岁连连摇头,夹起一筷子菠菜就往嘴里塞,似是在证明她很喜欢吃一样。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这里没人,一会儿咱还可以弄点水果,你吃个七分饱就行了。” 这就是拥有独立空间的自由,迟聿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分家的念头,每拖延一天那都是在降低岁岁的生活质量。 “岁岁,咱们晚上回去就分家?”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拖延了。 “我都行,就是你这么急着分家,大伙儿可能会说三道四。”自己在大队一直都是任劳任怨小媳妇,就是分家也是受害者,倒是迟耳那就不一定了。 “没事儿,我又不活在别人的议论里,你到时候配合我就行了。” 迟聿满不在乎,除了孙菊香这个原身的老娘外,其他人对自己来说都是毫不相干的人。 第83章 搬救兵 “你说啥,你想分家?” 见三侄子提着一瓶散装白酒进门,迟有粮只当他是为了感谢今天上午帮忙送盼弟去镇卫生所。 可在听到迟聿的来意后,迟有粮不禁有些犯难,乡下人家一般是父母在不分家的。 他们上一辈分家那也是因为孙菊香闹得不可开交,迫不得已才分的。如今他既是大队长又是大伯,自然能劝还是劝劝的。 “三子,你看你爹娘还在,你们兄弟几个关系也处得还不错,分家这事儿要不再考虑考虑?” “大伯,我娘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放心媳妇儿跟她再住一块儿了。” 就是知道,迟有粮才劝说的。 就孙菊香那胡搅蛮缠劲儿,今晚他要是主持了分家,人能到老宅来撒泼打滚,闹得鸡犬不宁。 “今天这事儿确实错在你娘,不过她应该不是故意的,毕竟盼弟肚子里怀着她孙子。 你也知道你娘一向疼你,你这突然跟她分家,估计她有的闹。要不你先跟你娘说说?” 迟有粮还是本着能劝则劝的原则,不太想掺和二弟的家事,尤其是去面对孙菊香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这不是想着有大伯这个大队干部在,分家我娘也不敢太闹腾吗?” 要不他还送啥酒,不就是想着有大队干部在好办事吗? 他可不敢直接跟孙菊香提分家,就老太太那性子八成要对他破口大骂白眼狼王了。 “好小子,你这是拿咱们当挡箭牌呢?”迟有粮不禁失笑,这混小子倒是心眼不少。 “三子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堂屋传了过来,迟有粮快步走了出去,“爹,你腿脚不利索咋还下炕了?” “听说三、三子来了,俺过来瞧瞧。”迟老根杵着拐杖,步履蹒跚,一点点往前挪。 迟聿上前扶着他,笑着喊了一声:“爷。” 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迟聿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爷爷,离开前他才看过那老头的体检报告,除了战场上留下的那些暗伤外,老头子的身子骨还算硬朗。 只要他一直注重保养身体,再活个十年没问题。 只是自己突然离世,让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没抱到他的曾孙,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否扛得住? “嗯……好。”迟有根笑着拍了拍孙子的手背,“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人上了年纪就盼着子孙满堂,其乐融融,可将老二分出去后,老二家的几个孩子就很少过来老宅这边了,也就过年时能聚聚。 他现在这岁数是活一天少一天,就想多见见孙子曾孙这些小辈们,可年轻人有自己的事忙,他又不好打搅。 这不在屋里头听说三孙子过来这边了,老头子就巴巴下炕过来了。 “爷,俺过来找大伯说分家的事,家里人越来越多了,挤在一块儿矛盾多。” 迟聿也没有遮掩,上一辈都能在爷奶在世时分家,想来眼前这位老爷子也不是一个冥顽不化的老古板。 “……唉”,迟老根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悠悠道:“树大开桠,子大分家是这么个理,早点分了也好。” 当初他松口分家也是考虑早点分了还能留住两儿子之间的情分,不至于撕破脸。 “爹,是俺兄弟两个没带好头。”迟有粮一脸愧疚,对老人来说分家无异于违背了老祖宗的遗训。 “说什么呢?你爹又不是老古董。” 迟有根没好气地拿着拐杖杵了杵地面,“现在是新时代了,只要分家你们过得更好,这个家就没有分错。” “对对对,还是俺爷有远见。”迟聿笑着拍老头子的马屁,有他这个助攻在分家势在必行。 “你小子现在是长大了,漂亮话都话说了。” 他虽然因为腿脚不便没怎么在村子里走动,但老婆子喜欢跟人唠嗑,回来没少跟他说道。 那么多孙子中三孙子算是他和老婆子的一块心病,早产又被孙菊香娇生惯养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跟女知青瞎搞,为此他们老两口没少为三孙子担心。 如今听说三孙子又是救人,又是救猪的,很快就要当大队赤脚医生了,迟老根心里颇感欣慰,他们就是死也安息了。 迟聿笑着调侃,“这不就要当爹了嘛,哪能还一直像个孩子?” 变化那么大全都推到要当爹了,至于换了个芯子谁也不会想到。 “老大,你就跟着走一趟。三子既然都过来说了,想必心中是有成算的。” 迟老根想得开,只要孩子们过得好,分家又不是断亲,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行。”老爹都发话了,迟有粮哪敢不听,“爹,我先扶你回屋。” “三子,别忘了把王书记也喊上,一会儿我把叔公也带过去。”哪能只有他一个大队长在前面顶着? “好嘞,我这就去请。” 跟爷爷道别后,迟聿从一旁的草丛里拿出准备好的散装白酒,脚步匆匆往小王村走。 这酒在商城里也可以买,但迟聿不想高调露富,直接去供销社打了散装白酒,这年头在乡下就是拿散装白酒送礼那也不寒碜。 “王叔,在家吗?” 田玉容瞧见来人,顿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干啥呢,俺家可没钱了。” 她可没忘这小子跑她家来一趟,讹走了二十块。老头子还瞒得死紧的,愣是连个口风都没给她。 要不是第二天听隔壁兰香说起,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婶子别误会,我是过来找王书记有正事的。”迟聿笑着将手里的白酒递了过去。 “哼”,田玉容冷哼着接过了酒,算这小子还懂事,不冷不热道:“进来!” “他爹,迟老三过来了。” 听到喊声,王来财吸着焊烟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哟,三子,咋有空来叔这儿?” “麻烦叔办个事儿……” 迟聿连屋都没进,在院子里就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王来财闻言敲了敲烟杆子,“分家啊,这事儿俺是的跟着走一趟。” “你说你来就来嘛,咋还带酒过来,这不是见外吗?” 说着他就要将酒塞给迟聿,知道这小子不简单,王来财也想卖他个好。 “这不是今儿这事急吗?改天陪叔喝两杯,这酒先放这儿。”迟聿笑着将酒推了回去。 “行行行,那改天让你婶弄两个菜,这酒咱爷俩可一定要整上!” 王来财笑得一脸乐呵,管他是不是场面话,但这关系不就拉近了吗? 第84章 分家前奏 这天都黑了,咋还不回来? 从迟有粮坐着牛车回来后,孙菊香就一直盼着三儿回来给自己做主。 可她从日头西斜等到了夜幕降临,愣是没等到迟聿回来,整个人干啥都提不起劲,就连日常骂儿媳、孙子孙女今天都没做。 三丫悄咪咪凑到了二丫跟前,“姐,你说奶今天是怎么了,三婶是不是出大事了?” 虽然奶一直强调三婶是装的,可奶这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很不像啊! “别瞎说,大爷爷没过来,三婶应该没出啥大事。” 二丫急忙捂住了三丫的嘴,大人老说小孩子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三婶那么好,她可不想三婶出事。 “唔……”三丫很想反驳,奈何嘴巴一直被姐姐捂着,只能一连唔唔了几声。 “三丫,你吃啥了?”毛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扬起小脑袋紧盯着三丫的嘴巴。 刚他可听到声音了,估计三丫又在吃糖,他都发现好几次了,三丫现在手里糖可多了。 “噗……”二丫没忍住笑出了声。 要不是毛头和三丫年龄只隔两个月,她都要怀疑他俩才是亲姐弟,这贪吃劲儿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二丫姐,你笑啥呢?” 毛头摸着小脑袋,一脸疑惑,这有啥好笑的? 嘴巴被解放后,三丫板着脸,气呼呼瞪着毛头,“毛头,凭啥你喊我姐二丫姐,喊我三丫?” “你要是给我糖吃,我就喊你三丫姐。”喊个姐而已,毛头能屈能伸。 “哼,想屁吃!糖可是稀罕玩意儿,就你个赔钱货鸡屎吃不吃?” 三丫双手叉腰,将她奶骂人的话学得惟妙惟肖。 恰巧宋清如出来打水,瞧见三丫这样子皱起了眉头,“三丫,过来!” 婆婆这粗鄙的样子她可不想二丫和三丫学了去,虽然她下乡当了知青,但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读书人,宋清如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变成目不识丁,粗俗的村姑。 如今瞧见三丫这样,她更加坚定了要送她们去上学的想法,等明年开春就送二丫去。 三丫缩了缩脖子,低着脑袋慢吞吞走向了宋清如,她一直都知道娘不喜欢她骂人,不喜欢她舔一切好吃的,不喜欢她脏兮兮的…… 总之娘不喜欢太多了,可她今天偏偏撞枪口上了,一会儿估计又要被娘唠叨。 “三丫,娘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能骂人,这样很没礼貌……” 果然如此,三丫抬头望天,意识开始神游,被黑夜包裹的天空上有五彩缤纷的糖果吗? …… “三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路上出啥事了?” 迟聿刚走到院门口,迎面就撞上了脚步飞快的孙菊香,她一把抓住了迟聿的胳膊,上下打量着。 “娘……”被小老太这般关心着,分家的话卡在嗓子眼,迟聿不知该如何吐出来。 见儿子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孙菊香不禁忧心忡忡,“咋啦?学习班上出啥事了,还是有人欺负你,跟娘说,娘去找他们说道说道。” 纠缠越多越麻烦,分开或许对双方才好,迟聿握紧了拳头,刻意无视小老太关切的眼神,冷声开口:“娘,我想分家。” “啥,啥……” 孙菊香怀疑自己听错了,身体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刚扬起的昂扬斗志此刻消弭殆尽,像是被扎破的气球瘪下去了。 “娘……”迟聿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娘,你别生气,我……” 孙菊香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恶狠狠道:“我不是你娘,你别叫我娘。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想分家。” “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是不是姜盼弟那小贱人说了什么?” 三儿是自己悉心带大的,孙菊香还是不相信他会背叛自己,很快她就为自己找到了借口,将矛头转向了儿媳妇,觉得一定是她撺掇的。 “你个耳根子软的憨货,姜盼弟说啥就把你哄住了?要知道当初你早产,要不是老娘没日没夜地照顾你,你能不能长大都是个问号。” 说着孙菊香伸手就开始拧迟聿的耳朵,这混小子连个女人都降不住,转头还要跟老娘离心,真不是个东西。 “娘,不是俺媳妇的原因,是我想分家。咱们这么一大家子住着,整天吵吵嚷嚷的,我嫌烦。 再说分家又不是不来往了,你可是我亲娘,有好吃的我还是要孝敬您的。” 小老太正在气头上,迟聿也不敢抵抗,只能任由她拧耳朵。 “烦?你他娘烦个屁!一天天的,不干正事,老娘整天操持这一大家子都没嫌烦,你倒还嫌上了? 老娘今儿就把话放这儿了,只要我没死,这个家就不能分。不管你们是谁起了分家的心思,老娘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先把二十块钱交出来。” 孙菊香对着迟聿的胳膊又掐了一把,这死小子真是气死她了,生儿子就是专门来克她的。 “哟,有田媳妇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跟有粮分家十几年了,老根夫妻俩现在都可活着好好的。” 二叔公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听到孙菊香说不分家就开怼了。 当初有田媳妇可是上蹿下跳闹着要分家,如今这事儿落到了自己头上倒是知道不松口了,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现世报啊! 二叔公一直都瞧不上孙菊香,觉得她逼着老根这个侄子分家时的嘴脸太可恨了。这不听到有粮请老四过去主持分家,他巴巴就跟来了。 迟有粮本来只打算请四叔公的,奈何二叔公非要跟着,只能把人也带上了。现在听到二叔公怼孙菊香这个弟媳,他只觉得大快人心,太过瘾了。 “二、二叔公,四叔公,他大伯,你们怎么来了?”孙菊香松开了迟聿,面上有些局促,尤其面对两个叔公,她羞窘不已。 “三子说要分家,俺们就都过来了。”四叔公年轻那会儿是个刺头,如今年纪大了脾气倒是越发温和了。 迟有粮在一旁充当和事佬,劝说道:“弟妹,当初爹娘在就把咱们两家分了,如今三子有这想法,咱们做父母的还是遂了孩子的愿?” 第85章 分家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二叔公、四叔公还请见谅。”王来财姗姗来迟,那是因为迟聿交代他等一刻钟再过来。 “王书记也来了,这下人齐活了,走,进去坐坐说说这个家该怎么分。” 二叔公一脸乐呵,他虽跟王来财不是一个村的,但辈分在这儿,他一发话大家都跟着进了院子。 孙菊香气得七窍生烟,王书记都来了,这分家的事儿怕是三儿一早就计划好了。 这混蛋玩意儿,哪是来跟她商量的,分明就是先斩后奏。 亏得自己还担心他这么晚没回来是路上出了啥事,敢情是去找帮手了。 “娘,分家了对咱们都好,你也不用操心这么一大家子了,多好啊!” 迟聿笑得一脸讨好,小老太上了年纪,可别因为这事儿气出个好歹来。 要不是她这思想工作不好做,自己也不会出此下策。 “老娘乐意!”孙菊香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她又不傻,虽然她嘴上没少抱怨操劳一大家子累,可钱全都握在自己手里,谁都要听她的。 但只要分家了就相当于把掌家权分了出去,以后她再摆婆婆的谱,估计都没人搭理她,不骂她老不死的就不错了。 迟聿面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跟在小老太身后进了院子。 “二叔公,四叔公,大哥,王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迟有田刚从茅厕里出来,瞧见院子里来的人一脸震惊,今天又出啥事了? 不怪他多想,自家大哥每次来家里好像都没啥好事。 老婆子不是说老三媳妇没啥事吗? “有田啊,树大分枝,既然三子有分家的意愿,你这个做爹的应该不会不同意?” 瞧见迟有田面色发愣,二叔公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要知道当初你婆娘要分家,你爹可是第一个同意的。” 要说他对孙菊香只是不喜,对迟有田那是真真的厌恶至极。 大老爷们一个哪能自家婆娘都管不住?不过是自私自利,任由自家婆娘冲锋陷阵捞好处,最后好处都拿了,好名声也占了。 作为过来人哪能看不明白,老根顾忌颜面没有明说,妥协分了家,可他才不会给这个侄孙面子,没道理还让他躲在女人屁股头后面。 “二、二叔公说得是,三子要是想分家我哪能同意?不过这过日子哪没有磕磕碰碰的,三子突然提出想分家,有些太……太冲动了。” 迟有田一脸憨厚,面色为难道:“我就是怕他将来后悔。三子这身子骨打小就不好,将来有了孩子还得要我们老两口搭把手。” “咋滴啦?俺刚讲错了,是分家,又不是断亲。分家后三子的孩子就不是你孙子了,还不能帮忙搭把手了是不是?” 二叔公这暴脾气,说来就来,听听这老小子说的是啥话,分个家还跟子孙老死不相往来了。 难怪这小子分家后都不去看老根了,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养他还不如养条狗,至少对主人还知道摇尾巴。 “没、没……”迟有田连连摆手,“俺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那就说说这个家该怎么分。”二叔公一脸嫌弃的移开了目光,懒得看这个糟心玩意儿。 “有粮,把其他两房叫出来,看他们是个什么章程。”四叔公拖了一把板凳过来,扶着二叔公坐了上去。 有孙菊香这么个婆婆在,要是其他两房也有分家的意愿,那他们两老的也不介意帮着一起分了。 “爱党,爱党……”迟有粮在院子里吼了一嗓子,刘红英闻声可算是找到躲懒的机会了,快步走出了厨房。 “大伯,你喊爱党啥事啊,他去打柴火去了。” 突然看到院子多出了好几个人,刘红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二、二叔公,四叔公,王书记也在啊!” 这三弟妹是出啥事了,咋把叔公都惊动了? “那你去喊一下,快去快回,这么晚了还打什么柴火,也不怕出事。” 迟有粮黑着脸瞪了自家二弟一眼,哪有这么当爹的,大晚上还让儿子去打柴火。 “爱……爱党那小子闲、闲不住,打小就勤快懂事,不让俺们操心。”迟有田面色讪讪地找补。 “摊上你们这样的爹娘,他不勤快点等着饿死吗?”迟有粮真心看不上这个弟弟,一把年纪了还总是想着躲懒。 “懒牛屎尿多”这话还真没说错,以前爹娘让他干活就总躲茅厕里,今天他们过来看他就是从茅厕出来的,估计是又躲懒去了。 妈呀,吓死人了,今儿这事儿怕是不小啊! 跑出院子刘红英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家里这阵仗太大了,老迟家大长辈都被请了出来。 …… “好了,人都齐了,就说说分家的事?”二叔公一开口,刘红英激动得掐了身旁迟爱党一把。 天爷啊,她不是做梦,小叔和小姑子还没成家就能分家了? 就婆婆那性子,她以为至少还要等上十几年呢! 迟爱党被她掐得面容都扭曲了,这么多人看着,这婆娘又闹腾啥? “现在是三子要分家,你们两个要是也想分家,我们就一并做主了。老二家的你是个啥想法?” 四叔公着重点了宋清如,听说她前段时间都被逼着吃老鼠药寻死,要是个有脑子的,这会儿就该顺势应下。 他能帮的就这些了,老迟家好不容易出了爱国这么个保家卫国的军人,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怎么着也要帮忙护着他媳妇和孩子。 老二这知青媳妇瞧着不错,可惜面皮太薄,又豁不出去,他没少听队员说孙菊香磋磨老二媳妇,但她不说,又没找他们这些长辈帮忙。 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一把年纪了还把手伸那么长,去管侄孙的家事。 “分啥分?叔公,这上下牙齿还打架呢,咱们一大家子处着有个磕碰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老三媳妇要是心里不好受,大不了我这个做婆婆的去给她道歉,哪能一点小事就分家?” 孙菊香极力阻拦,一旦分家这个家就散了,老二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也要分出去。 “娘,我媳妇还在医院住着,一百块的医药费你要是愿意掏,这个家就不分了。” “啥,一百块,你咋不去抢啊?”孙菊香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分不分,你就给句准话。”好小子,下手挺狠,直逼他娘的命门。 迟有粮冷着一张脸,站在叔公身旁,配合侄子道:“盼弟动了胎气,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好好养着,不能上工不能下炕,还要吃补品,确实是一大笔花销。” “等孩子生下来,我跟她娘又没挣着工分,养她也需要花钱。” 迟聿跟着补充,总之要花很多钱,这一百块要得合情合理。 “少跟老娘耍心眼子,那小骚蹄子压根就没……” “啪”的一声,四叔公手里的拐杖重重地磕在了板凳上,瞬间断成了两节。 “你他娘的是谁娘,俺俩个老不死的还在呢!” “……呃。” 孙菊香被吓得所有的不满叫嚣全都堵在了喉咙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老二家的你是个啥想法?给个准话。”四叔公再次甩出了刚才的问题。 她……她当然想分家了,只有分家了手里才有钱,也能做主将二丫、三丫送去上学。 可看到婆婆阴沉着的脸,宋清如还是有些害怕,吓得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娘”,二丫抓住了宋清如的手,想给她娘一些力量。 她想分家,分家了她们娘仨才有好日子过,也不必再看奶奶的脸色。 三丫眼巴巴看着她娘,姐说分家了好,不仅有糖吃,还有肉吃。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三弟妹开解她的话言犹在耳,宋清如握紧拳头,抬起头来正视着四叔公的眼睛,鼓足勇气道:“我也想分家。” “好。”还不算糊涂,四叔公点了点头。 就怕她自己犯蠢,扶不起来,旁人想拉一把都拉不了。 “俺、俺们家也要分家。” 眼见老二家的都要分家了,刘红英也不甘落后,急忙举起了手,生怕叔公们把她落下了。 这年头哪家儿媳妇不想当家作主,谁都不想被婆婆压一头,当家了她手里也有钱了。 虽说他们是长房,分不分家将来老人都是跟着他们过的,但现在老四老五还在上学,自己孩子还小,不分家她就要养小叔和小姑子。 尤其两人还都是懒货,老三没下过地那是身体不好,可老四和老五身体好得很,却从未下过地。 以前没分家不是她一家吃亏,还有老二的津贴在那儿吊着,刘红英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要是老二、老三都分家了,谁要养那懒货,搞不好下个星期还要替他们洗带回来的脏衣服。 “老大,你也是这么想的?” 孙菊香感受到了众叛亲离,将眸光转向了大儿子。 “娘,我不想唔……” “不,你想。”刘红英眼疾手快捂住了自家男人的嘴巴。 “不分家,你就跟爹娘过,俺带着虎头和毛头俺们娘仨一起过。” 这傻男人想给老四老五当长工他自己当去,可别拖累他们娘自己。 意识到自己被忽略了个彻底,大丫面色有一瞬的落寞,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麻木。 即便分了家又怎样,娘和奶对她都没啥区别,不过是少了一个人奴役她。 “瞎说啥呢?俺是老大,分不分家爹娘都要跟着俺过。” 迟爱党没好气地甩开了刘红英的手,这婆娘尽会找事儿。爹娘养他不容易,他可不能不孝。 “老大,娘没白疼你……” “屁,你疼迟爱党,那还真是天上下红雨了。家里有啥好吃的你第一个想到的是老四老五,还有老三,只有遇到脏活累活才能想到老大。” 都要分家了,刘红英也无所顾忌,嗤笑着撕开了婆婆虚情假意的面孔。 “迟爱党在你心里哪是儿子,他先是老迟家的长工,后才是你们的儿子。 这么多年爱党挣得工分最多,家里有啥好吃的娘你都先紧着老三老四老五。红糖水,鸡蛋,挂面这些爱党吃了多少,一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你他娘别逼逼,俺是老大,让着弟弟妹妹是应该的。” 迟爱党被刘红英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婆娘斤斤计较的,搞得别人还以为他有多贪嘴似的。 “你自己犯蠢也心甘情愿,俺不管。但俺可不想虎头和毛头过这样的日子,没糖水喝去舔他姑的搪瓷缸子。” 这些不满压在心里好久了,刘红英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好你个刘红英,平时还挺能装的,原来对我意见这么大。 虎头和毛头是我亲孙子,我哪点亏待他们了,红糖水、麦乳精、鸡蛋、水果糖这些他们哪样没吃过?” 孙菊香被气得不行,说她对爱党没有老三老四老五好她认,可虎头和毛头她可是偏宠着的。 刘红英一脸讥诮,“吃一口也叫吃,哪比得上老四和老五?一回来不是红糖水,就是鸡蛋挂面,俺们虎头和毛头可比不了。” “嗯,比不了。”毛头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点着脑袋。 “对,俺也比不了。” 虎头也是一脸认同,奶都觉得他是赔钱货了,哪比得上四叔和小姑? 被两孙子背刺,孙菊香气得差点倒仰,“你……你们好得很!” “好了,既然你们都想分家,那我就倚老卖老做回主了。” 殊不知二叔公心里乐开花了,这现世报看得真过瘾。娘的,让孙菊香也好好感受一下分家的心情。 二叔公强压着高兴,板着脸故作严肃道:“菊香,家里的钱粮还剩多少你说说。” “咱家人口多粮食没剩多少了,眼下马上要秋收分粮了,俺可以给他们每家分一百斤粗粮,十斤细粮。 不过钱……家里没多少了,老四老五上学花了不少,只有五、一百多块。” 钱可是她的命根子,孙菊香哪舍得分出去? 她本来只想说个五十块的,但这么多人在她只能狠心舍出一百,三个儿子分也算是她这个当娘的最后一点心意了。 第86章 厉害的两叔公 “一百多少? 一百二也是一百多,一百八也没到两百,你他娘的给个具体数字。” 二叔公有些急了,这娘们分个家磨磨唧唧的,简直耽误他们回去睡觉的时间。 “一……”孙菊香吓得一哆嗦,可为了以后她咬牙大着声道:“一百一十五。” “一百一十五,在咱们乡下人家不算少了。”四叔公悠悠开口,孙菊香心中暗喜,以为把他们都糊弄住了。 谁知四叔公转头看向了宋清如,“老二媳妇,你来说说你家男人每个月往家里寄了多少津贴?” “四叔公,这事儿老二家的哪知道?”孙菊香急忙抢答,可不能让老二家的坏了事。 “爱国刚当兵那会儿津贴只有五块,他自己还要买点零碎的东西,每个月往家里最多能寄两块钱。 后来虽然涨了一块两块的,可咱家人口多,老四老五上学也要花钱,能存一百多块还是我精打细算。” “让你开口了吗?”别看四叔公现在脾气温和,年轻那会儿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脾气一上来那也是六亲不认。 这会儿三番两次被孙菊香抢话,他阴沉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对迟有田道:“是个男人就好好管管你家婆娘,咱们长辈说话哪有她插嘴的份儿?” “是是是,菊香她不懂事儿,四叔公别跟咱们小辈计较。”迟有田还是一副老实巴交模样,弓着身子连连赔不是。 瞧见他这样四叔公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眸光轻蔑地扫过孙菊香,“目无尊长,改明儿遇上了老夫可要问问老孙家是怎么教闺女的。” 孙菊香脸色霎时一片惨白,她一个当奶奶的人被长辈说没教养,这无异于在打她的脸,还让娘家蒙羞。 “四、四叔公,俺……俺知道错了,以后……以后不敢了。” 四叔公面上一片森冷,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她,只是将眸光转向了宋清如。 还得是这老小子,他就说嘛年纪大了还能改好了脾气,那就是在小辈面前装好人,这不脾气就被激出来了。 二叔公纯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乐呵地瞅着孙菊香,还是这婆娘会折腾,老四收了十几年的性子都暴露了。 宋清如也被吓得不轻,一五一十老实交代,“四、四叔公,我、我进门后爱国每个月往家里寄了十块钱,后来生了大丫他津贴也涨了些,开始每个月往家里寄十五块。 大丫满三岁那个月后,他就往家里每个月寄二十块,今年三月他被提拔当了副营长,就、就每个月往家里寄三十块。” 二叔公最烦算账了,听得他脑子是一团浆糊,“老二媳妇,俺记得你读了不少书,是个文化人,你就直接算算一共多少钱?” “大、大概有一千四百四十。” “啥?”听到宋清如说出的数字后,二叔公“腾”的一下子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要不是四叔公反应快,他这把老骨头也跟着当跷跷板一屁股坐地上了,“二哥你激动个啥?俺记得爱国没结婚前已经进部队五六年了。” “天杀的,五六年一个月就是寄五块津贴,那也有三百六十块,再加上一千四百多,这他娘的最少也有两千块了。” 二叔公他能不激动吗? 两千多块啊,他们这些乡下人哪见过这么多钱,更何况孙菊香说花的只剩下一百多块了。 “孙菊香,你他娘的家里天天吃海参鲍鱼了,两千多块啊!你个败家娘们跟俺好好说道说道这钱花哪儿去了?” 相对二叔公的激动,四叔公淡定多了,他一早就知道这婆娘嘴里没一句老实话。 “你也别扯些有的没的,就是修这几间房子也没花啥大钱,三百块撑死了。” 刚要说房子花钱的孙菊香被四叔公这话堵住了,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道:“三儿早产总是体弱多病,每年给他看病调养身体也花了不老少,还有给他和老四老五上学,这些都要花钱。” “他们几个上学,一个学期的学费也就几毛、一两块的,可花不了多少。” 四叔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朝着迟有粮道:“行了,有粮,你去把老李头请来。老夫倒要看看三子是怎么体弱多病法,花了这么多钱。” 眼看迟有粮要去请老李头,孙菊香有些慌了,不过她还要咬死了不松口,“你们就是把老李头请来,家里也只剩下一百多块钱了。” “看把你能的,俺们老迟家子孙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挣得卖命钱还能让你随便霍霍了! 老子今儿就不信了,既然这钱没花在咱老迟家,那老子就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去找老孙家,总不能出嫁的闺女还能拿这么多钱补贴娘家。” 二叔公这暴脾气背着手就要往外走,“走走走,把咱老迟家的后辈全都喊上,老子今晚上不睡了也要去老孙家讨个说法。” “二叔公,这大晚上的不好,要不等明早……”迟有粮拉住了他,面上还在给孙菊香打眼色。 这蠢货给她个台阶最好早点下了,不然真去老孙家闹开了,她这一把年纪没脸了可怪不了别人。 “孙菊香,你他娘的真把钱扒拉回娘家了?”迟有田心惊不已,知道老二每个月会寄津贴回来,没想到有这么多钱。 以他对孙菊香的了解,这婆娘不应该犯糊涂啊! 这个憨批,都这时候还问这么个蠢问题? 孙菊香气得差点背过去了。 “菊香嫂子,这大晚上的山路可不好走。没准是你记错了,要不你回屋好好数数?”王来财也跟着好言相劝。 娘的,两千块啊,这迟老二家还真有钱。 难怪这么多人都要送孩子去当兵,他们乡下人就是耙一辈子的地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都别拦着我,老子这把老骨头还能动。” 二叔公挣扎着就要走,四叔公有些无语望天,他要不要看看到底有没人拦他,有粮早松手了。 “俺……可、可能是俺记错了,俺回屋找找。”真让他们去老孙家闹,孙菊香可不敢。 她爹娘早做古人了,哥嫂要是知道了她如此抹黑娘家,指定会把她打出门去,以后连娘家都没得走了。 第87章 分了个彻底 “对对对,回屋找找。”王来财笑着打圆场。 二叔公和四叔公被迟有粮扶着又坐回了板凳,迟聿看得忍俊不禁,这帮手还真是没请错,等明天可得给二叔公和四叔公送两瓶酒犒劳一下。 本来他只想分家的,没想到还能分到钱,这意外之财不拿白不拿。 想到一会儿要分钱,刘红英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至于身旁的迟爱党,管他怎么拽子衣服,刘红英都懒得理会。 他要孝顺爹娘自己去,可别带上她,能甩掉老四老五两个吸血鬼,她都恨不得买串鞭炮回来放放。 二丫一脸激动地握住了宋清如的手,她们真的能分家了,原来分家也不是难。 三丫仰头笑得一脸开心,露出了一口小米牙,她很快就有肉吃了,还有糖果吃,再也不用羡慕虎头哥了。 分家所有人都高兴,只有孙菊香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一进屋,她就从土炕的草席子下翻出了一本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孙菊香赶紧又塞回了原处。 接着孙菊香又去搬她的小陶罐了,将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零零碎碎的她数了数只有一百五十三块六。至于一分两分的都被她挥到一边,不想给。 这点钱不行,打发不了外面的两位叔公,孙菊香只能起身走到土炕的炕头上,在土砖墙上抠了抠,从缝隙里抠出了用塑料袋包裹的一小卷钱。 全都是大团结,整整十张新得很,一打开孙菊香的手都在抖,这可是她藏着的保命钱。 可一想到屋外守着的人,孙菊香还是一咬牙扔在了炕上,两百多块似乎还是不够。 孙菊香又蹲下身从炕柜脚下拿出了一个小铁盒,数了一百块钱放了进去。 三百多……应……应该是够了。 他们一家还能分一百多呢,该知足了。谁家分家能分这么多钱? 想到这里孙菊香的底气又足了,把炕上的钱用手绢一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屋。 “俺……”可看到正襟危坐的两个叔公,她的气势瞬间又弱了,“俺跟孩子爹还有老四老五要养,他们还没成家,以后花钱的地方不少。 俺只能给他们仨分这么多钱,一家一百多,我这个当娘已经够良心了。” 看到孙菊香亮出来的一沓钱,刘红英双眼都瞪直了,娘哎,老太太也太有钱了。 难怪老四老五红糖水,鸡蛋挂面都没断过,这他娘的全都是拿家里的钱供养他们了,不然他们肯定能分得更多。 “有粮,你去数数。”四叔公一发话,迟有粮立马就把钱接了过来。 零零碎碎的一大堆,迟有粮数完报了个数,“三百五十三块六。” 二叔公利索道:“那就平分。” “不用,俺挣得工分少,家里孩子也小,就拿俺媳妇上工挣得那份,给俺五十块就行了。另外的钱给二嫂,二哥出了大头。” 他现在吃喝不愁,只是不想便宜了老四,迟聿只拿了该得的那份。 其他钱他想还给宋清如这个二嫂,二哥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带着两孩子不容易。 “那俺也……” 刘红英抢先打断了迟爱党的穷大方,“你什么你,这么多年你哪天上工不是满工分? 少在这里跟三弟比,他以后可是要当大队赤脚大夫,人不差钱。” “三弟,还是平分啊,盼弟这养胎也要花钱。”宋清如很感激他们夫妻俩,分多分少她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分家。 “不用。就像大嫂说得那样,我以后当赤脚大夫能养活俺媳妇和孩子。” 迟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特意回应了大嫂刘红英的阴阳怪气。 刘红英撇了撇嘴,就他会在老二家的面前装好人,有本事五十块钱也别要了,分给大房啊! 要知道他一直连地都没下过,盼弟没进门以前家里的工分都是爱党和公爹挣的,就他那样能养活自己才怪。 “三子,你小子有志气。”四叔公一脸欣慰,“分家后你们兄弟几个该怎么处还怎么处,可别因为分家生分了。” “对,看你们兄弟几个互相谦让,这个家就没分错,兄友弟恭才是兄弟间该有的样子。” 二叔公也很是满意,他们年纪大了就讨厌看到分家时兄弟几个为了争那点蝇头小利闹得动锄头。 他接过迟有粮手里的钱,数了五十给迟聿,又分了迟爱党一百一十七块八,“八八大顺,那六分钱俺做主就别分了。爱党,你没意见?” “没、没!”迟爱党连连摇头,伸出双手将钱接了过来。 不过很快就被刘红英抢了过去,“家里都是你娘在管钱,没道理分家了钱不归俺管。” 这么多人在迟爱党不好跟她掰扯,只能悻悻收回了手,看着自家婆娘喜滋滋数着钱。 “老二家的,叔公们都知道军嫂不易,你是读书人道理都懂,俺们也不倚老卖老说教了。 日子是好是坏全靠自己过出来的,有两闺女在,你以后可千万别想不开往死路上走。” 面对宋清如这个下乡知青,二叔公也不想说太多,他就是个大老粗,文化水平还没对方高,讲不了啥大道理。 “嗯,谢谢叔公,以后不会了。” 宋清如红着眼眶将钱接了过来,她从未想过这么容易就把家分了,自己还能得到这么多钱,此刻拿着钱她觉得就像做梦一般。 “姐,好多钱,俺以后可以吃肉了。”三丫兴奋地蹦了起来,好多钱啊,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钱和粮食这大头都分了,其他的你们自己私下解决,咱们现在来说说给有田他们两口子养老的问题……” 四叔公坐在板凳上有条不紊地说着养老怎么分配,眼见孙菊香又要抢话,他面色不愉道:“别跟俺们两个老的玩心眼子,那都是老子玩剩下的。 你手上留的那些钱指定不少,俺是看在老四老五还未成年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 你他娘的别以为我们两老东西好糊弄,养老就按咱们乡下的来,你们俩还能动就别想着靠他们养了,没道理分家了他们还替你养老四老五。” 严厉的眼锋扫过迟有田,吓得他连声应是,哪敢再造次,拽着孙菊香不让她开口。 孙菊香被两孙子寒了心,不想跟老大过,扬言以后跟老四这个小儿子过。 最后迟爱党、宋清如和迟聿纷纷在分家协议上按了手印,承诺在爹娘五十五岁之后每年给他们十块养老钱或者两百斤细粮。至于房子就按他们现在住的分,厨房归两个老的。 分家的帷幕就这样落下了,孙菊香按下手印后才反应过来,这一下就分出去了三百多块,还不如一早就给老三一百块,这样这个家就不用分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88章 生啃红薯 “你到底睡不睡?出去一趟回来就在床上摊煎饼,尽会折腾人。”田玉容被吵得脑壳疼,烦躁地踹了王来财一脚。 “你说咱送儿子去当兵怎么样?”被迟老二家分钱震惊到的王来财,回到家就失眠了。 这会儿他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全都是那两千块钱,他们乡下人就是种一辈子地也赚不了这么多。 庆春虽说是高中生,可还不是回乡下了,就大队记分员这工作轻松是轻松,但它不挣钱,还把儿子这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就是他仗着现在大队书记的身份为儿子谋划,撑死了也就是个大队长的位子,哪能跟部队的排长、营长相比? “你疯了?”田玉容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这男人大半夜发什么癫? 她费了这么大劲儿才生了庆春这么一个儿子,要是送去了部队,不说婆婆闹了,就是她自己也受不了。 万一出了啥事,那老不死指定又要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不出儿子,只给王家生了一个带把的。 年轻那会儿受过的罪,田玉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人人都羡慕她嫁给了王来财这个大队书记,只有她自己知道过得是啥日子。 那死老婆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什么难听话就说什么,要不是她后来生下了庆春,这会儿估计还在挨骂。 “你他娘才疯了!” 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王来财不急不缓道:老子认真想过了,庆春好歹是高中生,这时候入伍在文化方面有优势。” “行,你主意正。你要是能说动你娘,俺啥话都不说。” 田玉容懒得跟他吵,这男人向来当家做主惯了,压根就不会给她商量的机会。 她拉过被子重新躺了下去,“一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老娘在你家就是个外人。” 不说养猪场工作被撸了,她是最后一个知道原因的。就昨天他们爷俩白白给了迟老三二十块钱,她还是听别人说的。 她在这个家里哪还有半点话语权,他们爷俩想干啥就干啥,她不管了。 “唉!”想起老娘,王来财重重叹了口气。 庆春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他要是说送去当兵老太太能跟自己拼命。 “还是儿子太少了。” 他要是能多几个儿子,老太太也不至于这么宝贝庆春这个孙子。 “咋的,嫌少你倒是生啊?就你那没几分钟的本事,就是再娶个黄花大闺女进门也不顶事儿。” 一听他这话,田玉容就来气,生不来儿子可不是她一个人错,可婆婆却逮着她一个人糟践。 要不是她肚子争气,就王来财这两三分钟的家伙事儿,能给老田家生两大闺女都是他们祖坟冒青烟了。 “瞎咧咧啥呢,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被揭了短的王来财脸色也不好,他不过是感慨一下这婆娘就废话这么多。 “你自己不行,别往年纪上扯,老娘可还能生。人孙有珍比俺大一轮,前段时间还不是生了个小闺女。” 田玉容半点面子也不给他,只有这样他才有自知之明,知道她跟着他是受了委屈的。 果然王来财的态度软和了下来,“行行行,是俺说错了,你别生气,气大伤身。” 被他搂着,田玉容有些嫌弃但还是没有推开,“咱只有庆春这么一个儿子,早点给他娶妻,让他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儿子不多,孙子多也是一样的。 “嗯,你看着安排。”送儿子去当兵也是他一时兴起,被田玉容这么一通怼,他脑子也清明了。 这事儿行不通,老娘那关过不了。 他王来财这名字就取错了,压根就没有发财的命。 还是做梦比较切合实际,王来财兴致缺缺地倒头睡下了,至于儿子娶妻这些繁琐事儿,他也不想管。 “那小何知青,老娘先跟你通个气,娶进门绝无可能。” 既然交给她安排,那就别插手,田玉容先把丑话放在前面了,那种狐媚子她可看不上。 “嗯,那女人不行,勾三搭四的,娶进门老子还不知道将来怀的是不是庆春的种。” 说完王来财就睡着了,鼾声如雷。 田玉容心里也犹如擂鼓在捶,剧烈的心跳声令她睡意全无,月光透过窗隙照了进来,顺着光看过去还能看到西边院子坍塌的一角。 …… 分了家,孙菊香连晚饭都没给他们吃,直接把厨房门给栓上了。 任凭虎头如何喊饿,老太太是发了狠了,愣是不开门。 吃完饭她还把门给锁上了,就是不给他们去厨房做饭的机会,被儿子伤透了心的孙菊香把事儿彻底做绝了。 宋清如早早就把孩子带回屋了,知道婆婆的脾气,她可不敢出去触霉头。 将红薯洗净,给二丫和三丫一人分了一个,“等明天娘去镇上买些做饭的炉子回来,以后咱们娘仨自己做饭吃。” 二丫一点都不嫌弃啃着红薯她都觉得香,分了家,她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一想到明天能单独做饭吃,三丫啃得红薯咔咔作响,脑海中想得全都是红烧肉。 刘红英见两孙子都打不动老太太,只能拽着他们回屋生啃红薯。洗都没洗,虎头啃了一嘴泥,一边吃一边哭。 这分家了别说过好日子了,咋还连顿饭都吃不上? 毛头吃啥都觉得香,拿袖子擦掉红薯上的泥,捧着红薯就开始啃,像只小老鼠一样很快就将红薯皮全都啃掉了。 “哥,是甜的。你哭啥呢?”他很不解自家哥哥为啥这么爱哭。 “他不饿,别管他。”说着刘红英就把毛头手里啃掉皮的红薯抢了过来。 “我的……哇……爹,娘抢我吃的。” 这下虎头不孤单了,毛头的二重奏响了起来。 “干什么?这么多红薯还不够你吃,非得抢孩子手里的。”迟爱党抱起毛头,没好气地瞪了刘红英一眼,这婆娘真是没事找事。 “爹,俺……俺洗干净了。”大丫从屋外走了进来,拘谨地将洗干净的红薯递给了迟爱党。 “一把岁数了连个孩子都不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接过大丫手里的红薯,迟爱党转头又数落了刘红英,抱着毛头越过大丫进了隔开的小屋。 “毛头乖,别哭,爹给你把皮弄掉。” 隔壁传来迟爱党哄毛头的声音,大丫握着红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刚去水井旁打水洗红薯,她听了到旁边二婶屋里传出的欢声笑语,要说不羡慕二丫和三丫,那是假的。 第89章 赶夜路 “老夫都一把年纪了,这一来一回的,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折腾散架了。” 赶着牛车的石老头挥着牛鞭,吹着寒风,嘴上不停发牢骚。 早知道那酒不好拿,下午他就不收了。 没道理大晚上的连个觉都睡不着,这小子尽会折腾,下午回来时把他媳妇载上不就完事了。 非得把人在镇卫生所,大半夜的又不放心巴巴往镇上赶。他们小两口倒是腻歪,甜甜蜜蜜的,可他这糟老头子身体抗不住啊! 迟聿笑着讨好道,“老石叔,辛苦你了,等明早俺给你买国营饭店的肉包。” “老子就馋你那一口大肉包了?”石老头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还别说,国营饭店那大肉包皮薄肉馅多,咬一口满满都是肉汁水。 冷不丁这么一想,他肚子也跟着饿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说你非得把事儿弄得这么麻烦,一会儿是不回来了?” “嗯,懒得折腾。这大晚上的俺媳妇吹不得风,可别影响她睡觉了。” 分家说容易也容易,但迟聿不想姜岁也跟着被孙菊香骂,他一个人面对小老太就行了。 把姜岁留在卫生所清净不说,他还能顺便把做饭的家伙事儿都置办好。明天一回家他就能开火了,让岁岁吃自己做的,营养又健康。 “你小子……” 石老头甩着手指头都不知道该说啥了,活该他这一把老骨头能吹风,不睡觉呗! 迟聿忍不住建议,“老石叔,要不一会儿你也留在卫生所算了?明早咱们一起回去,你这大半夜的回去也不安全。” “呵~你现在知道不安全了,是谁大半夜催老头子我驾车的?” 石老头都想把鞭子甩迟聿身上了,好赖话都让这小子说了。 “俺这不是急嘛,媳妇孩子都在卫生所哪睡得着?还是老石叔你人好,乐于助人。” 呸,娘的,少给他戴高帽。 要不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拒绝不了,谁他娘大晚上跑去乐于助人? 石老头撇了撇嘴,这小子心眼子太多了,以后他还得防着点。 有些东西,可不能随便收。 山路蜿蜒,石老头顶着寒风把人送到了镇卫生所,不顾迟聿的挽留独自驾车回去了。 年纪大了,他可受不了卫生所那条件。味道难闻不说,还要挤在巴掌那么大的地方睡觉,让他凑合一宿能少活大半年。 “咯吱”一声,迟聿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谁?”听到响声,姜岁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本不想吵醒姜岁的迟聿只能无奈出声,“是我。你还没睡?” “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能睡得熟才怪,姜岁拉开了床帘。 “分家耽误了点时间,不然我早来了。你安心睡,我在这里守着。” 幸亏他来了,不然岁岁这一晚上估计都睡不好。 “老太太咋答应的?”被吵醒了,姜岁也睡不着了,索性问起了分家的事。 “我请了大伯和王书记,大伯把迟家辈分最高的二叔公和四叔公也带了过去,小老太不答应不行。” 姜岁双手抱胸,挑眉道:“既然这么容易,为啥还要让我在卫生所住一晚?” 说好的让她在卫生所打配合呢,感觉好像毫无用处,还有些多此一举是怎么回事。 “你这配合也很重要嘛!”迟聿忍俊不禁道:“这不我把你的情况往严重了说,让小老太掏一百块钱就不分家,她愣是不愿意。” “你笑啥呢?”姜岁皱眉看着突然笑出声的迟聿,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同款疑惑。 他这是分家太开心了,高兴傻了吗? “你是不知道最后分家的时候,老太太被迫掏出了三百多块钱,这会儿她要是反应过来估计心都在滴血。” 不难想象老太太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在现在分家了,不怕小老太反悔。 “三百多?老太太可真有钱。”姜岁也没想到,她以为只是分点粮食啥的。 “那是迟爱国有钱,光津贴就往家里寄了两千多。还不算迟爱党上工挣的那些工分,难怪迟爱军被养废了。” 确实有那个资本,这个年代两千多块够原主随意挥霍,啃哥也能过一辈子。 “卧……有点想爆粗口,这年代当兵这么有钱吗?” 姜岁差点就爆粗口了,两千多在这时代那是妥妥的有钱人,放在现代至少相当于五六十万? “刚入伍也就五块,八块的,迟爱国那是在部队待得久。后来又升了职,津贴慢慢涨上去的。 不过在部队上也花不了多少钱,估计他是把钱都寄回家了,积少成多呗!” 这迟聿还是知道些的,他爷爷也是这个时代的军人,别看他们有津贴但出任务那是真拿命在拼。 “这倒也是,就是可惜他辛辛苦苦攒的钱全花别人身上了。” 姜岁忍不住叹了口气,孙菊香这样的极品小老太也没谁了。 “对了,两千多,你娘花的只剩三百多了?” “咋可能?就老太太这么爱钱的,手里至少握着五百块大洋。” 迟聿盲猜不止五百块,不然打死她都舍不得掏出这三百多块。 姜岁笑着打趣,“你还挺了解她的。” “那是,俺可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迟聿笑得一脸得瑟,就是这次分家后小老太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爱“穿”了。 姜岁嫌弃地移开了眸光,这人脸皮可真厚! 漏风漏出了天际,还好意思自诩贴心小棉袄。 “哦,忘了跟你说了,那钱我只拿了五十块,其他的都给宋清如他们娘仨了。” 姜岁点了点头,“应该的,毕竟是人家老公寄回来的钱。咱俩啥都没干,这五十块都是白捡的。” “不说这些了,我们挑点生活用品,以后过咱们的小日子。 等回去了我就给你做好吃的,五十多块够大吃大喝一段时间了。” “你有票啊?”瞧见她这嘚瑟模样,姜岁笑着给他泼凉水。 从商城里买的东西可不好拿到明路上来,这年代没票,就是有钱也很难买到东西。 “没事儿,就说找孙老头借的,这点人脉我还是有的。” 第90章 救人被指责 迟聿从商城里买了老式的炉子,陶罐,还有盐、酱油等调味品,装了满满一背篓。 为了做戏做全套,他还去供销社转了一圈,刚好在卫生所门口遇到赶牛车的石老头。 他掏出了从国营饭店买的大肉包,仅剩的那点粮票是彻底花完了。 幸亏有野菜商城,他和姜岁的早饭是在商城买的。 “你小子的肉包子,老头子可不敢吃。”石老头连连摆手。 “怎么,还怕我下毒不成?” 迟聿笑着调侃,将肉包塞了过去,“昨晚答应你的。放心,不让你干别的事。” “真的?你小子可别又给俺整一出。” 拿起大肉包刚要下嘴,石老头还是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真的,比金子还要真。”不就让他半夜赶个路吗,至于这么防着自己。 若是知道他的想法,石老头指定要高喊“至于”,甚至还要喊三遍。 这小子是不知道他多黑心,大半夜的走山路,他一把老骨头冻得下半夜怎么都捂不热。 要不是越睡越冷,今儿他还真起不来这么早,少说得晚一个小时。 “对了,你二嫂也来镇上了,还向我打听了买炉子的事儿。 咋滴,你们这是分家了,还是闹分家呢?” 石老头一脸八卦地指了指迟聿的背篓,虽然上面拿东西盖着,但看着东西不老少了。 “你没问俺二嫂?”迟聿不答反问,笑着将背篓放上了牛车。 “你二嫂一个女人,又是下乡女知青,俺哪好意思问,这不是怕问多了人嫌弃吗?” 石老头眯着眼睛打量着迟聿,似要将这事儿探究个明白。 “好小子,你就满足一下老头子的好奇心呗!” “嗯,分家了。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就去供销社,就怕去太晚东西都被抢光了。” 迟聿也不卖关了,这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 没准等他们从镇上回去,他们家分家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大队。 “你娘能同意?” 听听,岁岁就算了,现在石老头也要来上这么一句,可见小老太的风评确实不太好。 “你这话问的?家都分了,她当然同意了。” 老太太怎么说都是他娘,在面人面前迟聿还是要维护她的,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也是……” 石老头也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不对,笑着找补,“怎么说都是自己亲儿子,你娘对你们还是心疼的。” “那是自然。你别看她脾气差,但对俺那是没话说。 想当初我早产了接生婆都说活不下来,要不是我娘悉心照顾,哪能平安长大?” 迟聿笑着附和,嘴上说得都是小老太的好话,让旁人知道他们是和平分家的。 “是啊,转眼之间你小子不仅娶了媳妇,还马上就要当爹了。” 石老头也是一脸感慨,孙菊香那婆娘别的很难评,但对孩子还是挺不错的。 他们家五个孩子,除了老大和老二外,其余三个连地都没下过。 尤其老五爱红还是个闺女,能被娇养着不下地,在他们乡下也算是独一份了。 “老石叔,你先坐会儿,俺去接一下媳妇儿。” 石老头只觉得他俩太矫情,嚷嚷道,“接啥接,几步路的事儿,你们两口子能不能不要在俺这个孤家老人面前这么黏糊?” “得了,不用接了,你媳妇儿出来了!” 看到姜岁出来了,迟聿笑着大步上前,石老头无语地直摇头,一把年纪了,还要让他看人小两口腻歪,真是造孽。 “欸……” 就在迟聿快到姜岁跟前时,路过她身旁的一个老人突然摔倒了,眼见就要摔在姜岁身上了,迟聿吓得拔腿就跑了过去。 “老伯,老伯……” 万幸姜岁力气大,她摊开双手接住了老人,只见他双眼紧闭着,一手捂着胸口,眉头紧锁似是很是痛苦。 “迟耳,他是不是有心脏不舒服?” 迟聿上前观察了一下老人的症状,手刚探老人的脉搏就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推到了一边,差点摔了个屁股蹲。 “你们干什么?张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一边指责着迟聿,一边指挥身后跟着的人去卫生所喊大夫出来。 “把人交给我们,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啥事都瞎逞能!” 好心救人,迟耳还被推倒了,姜岁气愤不已,“要不是我们,这张工早摔得头破血流了,你们非但不感谢,还处处指责,真当我们老百姓好欺负了?” 不过是穿着中山装,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还要他们拿命赔,简直欺人太甚! “拿去拿去,我们还不想管呢,什么人啊!”说着姜岁就要把人交给他们,多留在手上一秒都觉得晦气。 “住手,你们想他死就随便挪动。”迟聿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 姜岁闻言瞬间不动了,迟耳可是心外科大夫,又精通中医,他说不能挪动老人想必情况不容乐观。 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 即便姜岁心里对这些人做派很是厌恶,但还是谨遵医嘱,没有松手把人交过去。 “少吓唬人,你俩搁我们面前表演双簧呢?” 中山装男人一脸不屑,朝姜岁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作势就要把老人抢过来。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是生怕他死得太慢啊! 她现在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咋可能是眼前这个大高个的对手,就在姜岁替老人默哀时,迟聿快步窜了过去,眼疾手快往老人额头,胸口扎上了银针。 “你……你们……”中山装男人气得话都说不利索,甩着手臂恶狠狠怒骂,“该死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玩意儿拔了。医生怎么还没出来,这俩瞎搞张工没事都要被治出病了……” “咳咳……”老人的轻咳声打断了中山装的无能狂怒,“醒了,张工你醒了!” “医生来了……主任,医生来了……” 见老人醒了迟聿快速拔掉了银针,帮着姜岁一起把老人交给了医护人员,中山装也顾不上问责他们,跟着大步进了医院。 “还主任呢,什么素质?” 姜岁朝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刚要离开发现脚下踩着一张纸,“这是……” 迟聿蹲下身将纸捡了起来,“好像是机械图,你应该看得懂。” “嗯……” 第91章 路上遇二嫂 “二嫂,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 宋清如背着一个大背篓,看着十分吃力,石老头和迟聿帮着搬上了车。 “盼弟,你怎么今天就出院,身体没问题?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借给你。” 可能是分家了,她肉眼可见整个人都舒展开来,放松了许多。 姜岁也很为她高兴,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了位置,笑着道:“不用了二嫂,我回去养着就行。” “别舍不得,身体是你自己的。我现在有钱能借给你,你别跟我客气。” 钱握在自己手里,宋清如觉得自己说话的底气都足了。 要是当初生三丫时手里有钱,她也不至于大出血差点死了,作为过来人,她还是希望盼弟别走自己的老路。 “嗯,有需要会跟你借的。”女主不愧是女主,刚分到钱就如此大方,这也太善良了? 姜岁不禁为她担心,“二嫂,咱家分钱的事儿估计大伙儿都知道了。这么多钱拿在手里不安全,你最好还是存信用社去保险。”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乡下总有偷鸡摸狗的人,一旦起了坏心思,那可是防不胜防。 “你说的也是,我这出来得急忘了,等明天我再来镇上一趟。” 宋清如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想事情还是太不周全了,“盼弟,还是你想得周到,我白长你几岁了。” “这是刚分家事情多,二哥又不在,里外都要你操持,哪能事事都考虑到?” 姜岁笑着摆手,她是有迟耳这个搭子在,不然买这买那的,她的头也大了。 “二嫂,你买到炉子没?” “没,这个要工业票,我手里没有,等下次给你二哥写信看能不能弄到。” 迟聿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清如说这么多话,不再像过去那样唯唯诺诺的。 看来分家的影响真是大,他笑着道,“二嫂,这个不用麻烦我二哥了。岁……我媳妇儿想到你可能没票,我们买的时候就多买了一个,等回去我拿给你。” “是吗?盼弟,太感谢你了。不过我没票,到时候给你双份的钱!” 宋清如一脸激动,三弟妹这人也太好了,解决了她们家吃饭的大问题。 “不用,票就算了,就当我们送给二嫂的分家贺礼了。” 这女主除了性格太包子外,其他方面还真无可挑剔,就不占人便宜这点,姜岁都觉得可交。 “那哪行?你这话可别在娘跟前说,她要是知道咱们把分家当庆贺,估计又要闹了。” 提起婆婆,宋清如还是一如既往的畏惧,这恐惧感似乎如影随形,很难克服。 “怕什么?以后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又不吃她的。” 以前吃的都握在老太太的手里,他们不得不看老太太眼色,现在分家了,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姜岁才不在意小老太,她更关心自己的那套别墅什么时候能收房,到时候做好吃的可以去别墅里做,这样在一个院子里也不怕别人闻到味了。 “还……还是要注意一下。娘昨晚饭都没让咱们吃,虎头和毛头两个大孙子喊饿她都不管,可见是气狠了。” 想到老太太的昨晚行径,宋清如还是心有余悸,就怕叔公们离开她各种闹腾,耍赖把钱要回去,好在只是不让他们吃饭。 “别管她,你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二哥今年过年回来吗?” 问完这话,姜岁想起了书中的重要情节,迟爱国回来时好像腿受伤了,老太太舍不得花钱给儿子治,还把他们一家赶了出去。 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书里没交代,但好像是秋收之后,那现在他到底受伤了没有? 姜岁赶紧问道:“二嫂,你最近跟二哥通过信吗?” “没有。他出任务多,我们一般三四个月才通一次信。” 提起丈夫,宋清如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 知道他出任务都是拿命在拼,也是为了给她们娘三个更好的生活,可她做不到不怨。 这么久不通信,迟爱国那边是啥情况还真不知道,姜岁想了想灵机一动道:“二嫂,那你有二哥那里的电话吗?分家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告诉二哥一声。” “不……不用了。他知道了又不能改变什么,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宋清如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当初迟爱国把电话号码告诉她时就说了,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没事不要随便打电话。 因此她在家里日子就是过得再艰难都没想过给迟爱国打电话,如今分家这样的小事就更没必要告诉他,左右她能自己处理。 “这怎么能是打扰呢?你们分隔两地见不着面就更要多沟通了,分家这样的事就该告诉二哥。 明天你不是要去镇上存钱吗?刚好可以在邮电所给二哥拨个电话,一两分钟的事儿,能有多打扰?” 姜岁算是看出来了,男女主现在的夫妻感情很一般,但她记得在书中他们可是很恩爱甜蜜的。 可能是缺少契机,女主不主动,男主又木讷不会表达,姜岁想着还是推一把,当个剧情推动工具人。 宋清如不想跟弟妹说这些,笑着应付了一句,“到……到时候再说?” “对了,二嫂你应该也没买煤?”见她不愿多说,姜岁笑着转移了话题。 “迟……爱军托关系弄了些,到时候也分你点,有个炉子做饭烧水都方便。” “是方便很多。不怕你笑话我当初在城里用的都是炉子,刚下乡那会儿用土灶做饭火我都点不着,最后还是路过知青点的大娘帮忙生的火。” 那几年的知青生活,如今说起似乎很久远了,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往日的疲惫和心酸也随着时间淡忘了。 …… “张工,你感觉怎么样了?”卫生所里,中山装男人一脸紧张。 “图……图纸。”病床上的老人伸出了手,旁边的人见了赶紧递了过去。 “咦……” 老人将图纸往后翻了翻,发现页码排序都是对的,他不禁有些惊讶。 要知道他倒地时,手上的图纸可是散落了一地,“这是谁整理的?” 第92章 翻背篓 “哟,看看这一车的东西,啧啧……老迟家还真是有钱。” “不是说一家分了一百多吗?刘红英那婆娘一大早就提着一篮东西回娘家了。” “哪止一百多?听说三子只拿了五十块钱,其他都给宋知青她们二房了。” “天爷啊,宋知青现在不仅翻身当家作主了,手里还拿着小两百的钱呢,难怪也跟着去镇上了,还真是阔气!” “要说还是三子大方,这么多钱都舍出去了。” “……” 牛车刚过去,坐在大树下的婶子大娘们就议论纷纷,老迟家分家各房得了不少钱已经不是秘密了,宋清如俨然成了不少人羡慕的对象。 当然也有婶子大娘心里冒酸气,指责下乡的知青就是不会过日子,这大包小包的就是有钱也不经花。 整日招猫逗狗不上工,就在村里闲逛的小青年听了不禁眯起了眼睛…… …… “吁……” 看迟聿他们东西多,石老头将牛车赶到了迟家院门口。 院门大开着,孙菊香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在看到马车上堆着的东西,她眼睛都瞪直了。 这败家玩意儿,去一趟镇上是恨不得把供销社都搬回家啊! 一想到这要花不少钱,而且花的还是她的钱,孙菊香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都买啥了?一分家兜里那两个钱就闲不住,老娘看看都买啥好吃了,休想撇开老娘自己吃独食。” 花了她的钱,哪能不让她占点好处? 孙菊香大步上前,作势就要去掀宋清如手里的背篓,就知道这小贱蹄子不是个老实的,刚分家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嚯嚯老二的血汗钱毫不手软。 “……娘,都是些要用的锅碗瓢盆和调味品,真没啥吃的。” 宋清如吓得将背篓拽到了一边,这里面还有三丫念叨了很久的大白兔奶糖,她看孩子馋得厉害才狠心称了一斤,可不能让老太太看到了。 “躲啥躲,做贼心虚!你他娘的肯定藏着好东西了,天杀的,分家了你们就把老娘扔一边了,自己吃独食。” 孙菊香拍着大腿就要撒泼,“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娘……” 迟聿见状,赶紧拉住了老太太,“娘、娘,别嚎了,俺给你看个好东西。” 姜岁赶紧帮着宋清如搭把手,将背篓给她弄背上去了,示意她快回屋。 “啥好东西?”孙菊香被吸引了注意力,伸长了脖子往牛车上看。 “给,冬天暖手暖脚,不受冻。” 迟聿掏出了两个盐水瓶子,这还是他今早上跟卫生所搞卫生的大娘套近乎,大娘强塞给他的。 “娘的,就两盐水瓶还好东西,你糊弄鬼呢!” 孙菊香一脸嫌弃,推开迟聿就去掀他的背篓。 这混蛋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在镇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就送她两个不值钱的盐水瓶。 还养儿防老,防个屁,她还没老儿子就开始防着老娘吃独食了! 迟聿也没拦着,他买的都是实用的厨房用品,至于吃的有商城在手,他何必大老远的背回来,让人瞧见了可能还解释不清楚。 碗、筷子、盘子、酱油、醋…… 孙菊香不死心,又往下翻了翻,还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终于她掏出了一小袋面粉。 “老娘就知道你心眼子多,看看把面粉藏得,可真够隐秘的。” “娘,我说这是孙大夫送的你信不?” 天地良心啊,真不是他故意藏的,这玩意儿还是他昨天去找孙大夫帮忙处理狍子肉时,分了人家一些,那老头过意不去非得把仅剩的一小袋面粉装背篓里了。 这不装东西他给忘了,就搁最底下的,他要藏东西至于这么藏吗? “我信你个鬼,藏得这么严实,老娘信你就是个大傻子。” 孙菊香把面粉扒拉出来就放在了一边,又将背篓翻了一遍,生怕漏掉了啥好东西。 知道说不动老太太,迟聿索性不管了,将牛车上的炉子搬了下来,“媳妇儿,你先回屋歇着去。” “歇啥歇?” 孙菊香松开背篓,直起腰看向了一旁的姜岁,“哟,不装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咋不在卫生所多住几天,这样演得也逼真一些嘛!” “娘,你说啥呢,医生让回家养,好好的俺媳妇装啥了?” 迟聿放下炉子快步走到了姜岁跟前,扶着了她,“走,媳妇儿,我扶你回屋,别吹着风了。” “哎哟,你慢点,我头好晕啊!”姜岁一边走,一边喊着不舒服,气得孙菊香身体都在发抖。 这贱蹄子还真演上了,偏偏自己儿子还是棒槌一边走一边低声安抚她。 看得孙菊香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这瘪犊子玩意儿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就他那医术,孙菊香不相信他看不出来姜盼弟是装的。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娘以前舍不得吃的那些东西全都喂了狗。” 想到他昨晚联合迟有粮闹分家,还想讹她一百块钱,孙菊香忍不住就破口大骂。 “还想吃面粉,吃个屁!”孙菊香拿起那一小袋面粉就揣着往院子里走,嘴里骂骂咧咧。 老娘有那三百块钱,什么好东西吃不到? “你要不去炕上躺会儿,牛车一路上挺颠簸的。” 姜岁本来只想在小老太面前演演的,谁知这人非要坚持着把她扶回屋。 听到他让自己躺会儿,姜岁连连摇头,“又不是真的,搞得像坐月子一样。” “仔细点准没错,你要是不累那就坐会儿,我把东西搬进来咱们就弄饭吃。” “叮咚!” 话音刚落,迟聿听到了类似消息提示的声音,他一打开野菜商城,果然弹出了一条未读消息。 “尊敬的886先生,您好!您在野菜商城申请的个人住房购置贷款已经审批通过……” “咋啦?”姜岁见他突然不动,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岁岁,咱们马上就有大别墅了,以后你想吃啥我都可以给你做。 这两天我先挑挑厨具,煲汤的紫砂锅要一个,以后孩子出生了要弄辅食吃破壁机弄一个……” 听着迟聿的碎碎念,姜岁突然觉得多了些烟火气,就像是两口子真的在过日子一样。 第93章 寻找恩人 “小恩人找到没?” 卫生所里张工坐在病床上,听到声音将头从机械图纸上移开,看向了来人。 中山装男人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张工,他们已经离开了。” “找人打听了没有?既然来了这卫生所应该有登记。” “下面的村庄太多了,不排除同名同姓的至少有十几个叫姜盼弟的。” 中山装男人面色有些为难,他们没这么多时间去挨个找,省城机械厂那边还在等着。 途中张工说要过来拜访老友,他们才在清湾镇停留的,没成想刚到这里张工就病倒了。 还好是倒在了卫生所门口,听医生说多亏了那小青年出手相救,不然张工怕是抢救都来不及了。 知道自己门缝里看人误会了那对小夫妻,中山装男人此刻面上也有些心虚。 他们之所以离开得那么快,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态度不友善,出言训斥了他们。 “乡下的?”张工喃喃自语,握紧了手里的图纸,“你说那位女士叫姜盼弟?” 不怪张工惊讶,实在是这名字一听就出自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可是这样的家庭怎么会花大精力去培养一个看得懂图纸的女娃? 随行的人说图纸是那位女同志整理的,他亲眼所见,应该骗不了人。 “对,我查过就诊登记就是叫姜盼弟,这名字在乡下很常见,没什么可奇怪的。” 中山装男人不解张工为什么对那位女同志的名字如此在意。 “奇文,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别说往上数三代了,咱们上一辈就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张工面色有些冷淡,新中国才成立多少年,这些人就滋生了优越感,搞起了资本主义阶级那套。 “张工教训的是,是我说话欠考虑。您老别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崔奇文连连认错,态度格外谦卑,再没有在迟聿和姜岁面前的趾高气昂。 “行了,我的身体是老毛病了,你们不用守在这里,抓紧时间找找那对小夫妻。” 张工朝着他摆了摆手,低头又去看手里的机械图纸了。 崔奇文只能躬身出了病房,随行的小干事立马凑了上来,“主任,咱真要找啊,这么多村子要找到什么时候?” “你再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具体一点的位置,这人没找到张工估计不会这么快启程。 而且就张工现在的身体,有那个小年轻随行,咱们也放心些。” 迟聿可不知道有人在找他们,此刻的他正挽起衣袖,洗手为姜岁做羹汤。 “你尝尝这平菇汤淡不淡?” 迟聿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递到了姜岁嘴边。 “嗯……我觉得味道刚刚好,不咸不淡。”姜岁尝了一口,又道:“不过我口味比较清淡,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淡了。” “没事儿,我口味也很淡。”迟聿笑着把勺子里剩下的汤喝了。 姜岁:“……” 这人是不是太随意了些? “那……那个你还是给我盛一碗起来,剩下的多放点盐?” “哪用这么麻烦?我吃得习惯,少油少盐更健康。” 当初知道姜岁生病后,但凡她来家里吃饭,他妈做的饭菜都很清淡,迟聿是真的吃习惯了。 “行,你不觉得委屈了自己就行。” 见他不在意,姜岁也不再建议了,她口味清淡那是因为上辈子生病的原因吃不得。 以前她可能会羡慕那些可以能随便吃火锅,麻辣香锅,辣子鸡的人,现在她倒是习惯了,对这些也不再执着了。 “开饭了,庆祝我们分家第一顿。” 灭了炉子后,迟聿起身将门窗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从商城里点了红烧鱼块,土豆炖牛腩这两个荤菜,就怕味道飘了出去。 “咱们这样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还以为在做贼。” 姜岁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忍不住调侃,尤其看到迟聿还拿着他们事先准备给孩子当尿片的旧衣服去塞门缝。 “不偷摸着不行啊!有一个三丫就够了,现在还多了一个老太太,真是不让人省心。” “三叔,你喊俺干啥哩?” 窗外突然响起了三丫脆生生的小奶音。 “哈哈……”姜岁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不经念叨。 迟聿无奈扶额,“这妮子住咱俩窗口上了,咋啥时候都有她?” “三叔、三叔,你说句话啊,俺在这儿呢!” 三丫单脚撑着地面,另一条小短腿在半空中晃着,整个身体趴在窗沿上,惬意极了。 “三丫,你干什么呢?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趴你三叔窗台。” 宋清如出来喊闺女吃饭,瞧见她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小姑娘家家的咋跟个野小子似的。 “俺……我三叔喊我呢!” 三丫放下腿,利落站好,将手放在裤缝上,犹如在站军姿,整个人看着可乖巧听话了。 自家闺女,宋清如哪能不知道她的性子,没人找她也老往三弟这边凑。 她牵起三丫的手就往回走,“该吃饭了,别瞎溜达。” “有肉吃吗?” 三丫仰起头看着宋清如,她可一直记着分家了就有肉吃。 “没有……” “啊!”三丫松开宋清如的手,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有奶糖吃。” 见她这样宋清如有些无语,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了,咋这么贪嘴? “哇,有奶唔……” 三丫惊叫了一声后连忙捂住了嘴巴,朝四周看看了,就怕被毛头听到了,那小子最近像个跟屁虫一样老跟着她要糖吃。 “俺听到了,三丫姐!” 迟聿的屋角后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三丫姐,三丫姐,给俺分一个呗?” 毛头一溜烟跑了过来。 宋清如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三弟的屋子是什么风水宝地,一个两个的全都蹲这儿了? “二婶,俺吃半个也行。” 毛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宋清如,三丫一把挡在了他身前,“你想(屁)……啥美事呢?” 宋清如在都影响二丫骂人了,好在她反应快,把话圆了回去。 “二丫姐,俺都叫你姐了,糖应该分俺半个嘛!” “俺……我可没答应。”二丫的小胖手刚要插到腰上,又立马快速放下了。 宋清如摸了摸三丫的脑袋,“好了,一人一个,不要吵。” “好咧,谢谢二婶。” 毛头惊呼出声,三丫则鼓起小脸,冷哼了一声。 不过很快他俩又坐在门口,抵着脑袋小声讨论这糖纸能不能吃了? 第94章 驰名双标 外面小孩子吵吵嚷嚷的,迟聿和姜岁一边吃一边听着热闹,丝毫没有吃独食的负罪感。 “这青菜好吃。”吃着迟聿炒的青菜,那股熟悉感再次涌上了姜岁的心头。 大概是与上辈子有所牵连,她夹青菜的次数明显比其他两个荤菜多。 迟聿夹起一块牛腩放进了她的碗里,“喜欢吃,晚上再给你炒。这些肉菜也要多吃点,等别墅能用了,我给你做肉吃。” 没办法,在这屋弄肉吃藏都藏不住,一个院子住着别说三丫了,就是老太太都能闻到味儿过来。 不是他舍不得给他们吃,实在是这出处不好解释,他可不想被当成d特抓起来。 “我来洗,我来洗!” 吃完饭后,姜岁抢着去洗碗,以前吃大锅饭能躲懒就躲懒了。现在他们俩自己做饭吃,她不好什么事都让迟耳一个人干了。 迟聿抢着把碗收拾了,“不用,就几个碗真不用你洗。” “那也不能让你既做饭又洗碗,多不好意思啊!”说着姜岁就大步跟了上去。 迟聿不免急了,随口道:“祖宗欸,你听话点,好好坐着行不行?” 这语气令姜岁停下了脚步,很久没人这么喊过她祖宗了,也就只有迟聿老喜欢这么打趣她。 “那啥……你肚子里还揣着小崽子,洗碗又要蹲下身,真不方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迟聿捧着碗筷走得飞快,就像后面有什么撵他一样,实在是心虚,多解释反而漏洞更多。 好不容易改变了自己的行为举止,就为了不在她面前露馅,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跑这么快干嘛,不洗就不洗呗!” 姜岁嘟囔了一句,转身回了屋,脑子里还在想着上辈子的那些人和事。 也许是在这边待久了,令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她和迟聿为什么会成为死对头,都是因为年少时争的那口气。 如今时过境迁,回头看看不免觉得有些意气用事了,不过迟老二这人有时候是真的嘴欠,老是气她。 “哟,这分家后的日子过得真好,不枉你费一番劲儿跟老娘斗智斗勇,现在连碗都自己洗上了。” 看到了在水井旁洗碗的迟聿,孙菊香忍不住就想冷嘲热讽两句。 要知道没分家时,这小子别说洗碗了,她连厨房都不舍得让他进。 他唯一一次进厨房还是刘红英那婆娘躲懒,自己当时不在场,为此自己还把老大媳妇臭骂了一顿。 如今瞧瞧,刚分家就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他那婆娘就跟大爷似的啥都不干。等着,早晚有他后悔的一天。 迟聿嬉皮笑脸道:“娘,你说啥呢,俺爹不是也在洗碗吗?” “咳咳……”迟有田的脚刚踏出厨房就听到儿子在编排自己,老脸瞬间有些挂不住。 娘的,谁家大老爷们洗碗? 尤其还是像他这样都当爷爷的人了还要进厨房洗碗,真是憋屈,都怪这混账玩意儿非要闹分家。 “……” 自己男人心疼个屁,当然是可劲儿使唤了,但儿子,她是真的舍不得让他干家务活。 奈何这瘪犊子非要跟他那没用的爹比,弄得孙菊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娘,你看俺爹多心疼你,舍不得让你洗碗。俺是俺爹的儿子,自然也要有样学样,心疼俺媳妇儿了。” 儿子递了台阶,迟有田听了心里总算舒服多了,毕竟比起怕婆娘,心疼媳妇更容易让人接受。 他不由得挺起了腰板,可惜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孙菊香嚷嚷道:“跟你爹那窝囊废比啥比,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死老婆子,说啥呢?”迟有田的脸都黑了,哪有人在儿子面前这么说他老子的? 一把年纪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娘的,他就窝囊了,在咋样至少把孩子们都养大了,咋不去瞅瞅那些个连孩子都养不活,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爷们。 “说你窝囊咋了,还不愿承认了。昨晚分家就老娘冲在最前面,你他娘的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愣是连个屁都不会放。” 提起分家,孙菊香一肚子怨气可算是找到地方撒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迟有田就开骂。 “现在想起你是他老子了,昨晚干什么去了,三儿闹分家你咋不站出来耍耍老子的威风? 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儿子,好的不学坏的全随根了,屁用没有,只会干些娘们唧唧的家务活儿。” 抱着脏衣服出来的迟爱党与老娘来了个对视,一时之间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他憨憨地喊了一声,“娘……” 孙菊香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甩手冲着迟有田道,“看看,一屋子窝囊废!” “……” 娘的,这老大咋回事,偏偏这事儿出来! “爹……”迟爱党又朝着迟有田憨憨一笑。 “老大,你这是……自己洗衣服啊?” 他就洗个碗,怎么分家了老大连衣服都洗上了? 嗯……就很难评,迟有田又看了一眼在冲碗的二儿子,背着手走了。 罢了,母老虎凑一窝了,他们父子都是苦命人。 “二弟,你碗洗好没?”迟爱党抱着木盆,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 那婆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娘家了,毛头那小子昨晚上尿了的衣服放在屋子里熏死人了,大丫打猪草还没回来,他不得不出来洗衣服。 谁知道就这么巧,正正好跟他娘骂的应景了,真不知道该说啥好。 “洗好了,这地方让给二哥了。” 洗个碗都能引发大战也没谁了? 这还真不是个好地方,溜了溜了…… 迟聿抱起碗筷赶紧走了,就怕老娘一会儿出来了又叨叨,这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还真是不方便。 “你娘还真是双标,使唤自己男人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见儿子干家务活就不乐意了。” 听到吵闹声姜岁没出去,就凑到了窗户前看了会儿,这一看不知道,老太太这人还真是“驰名”双标。 “别管她,她这分家了心里不舒坦,一点小事儿就炸了。” 迟聿也很无奈,小老太现在是没事找事闹腾,“等挣到钱了,咱们还是出去建房子?” “嗯,等孩子生下来了,我看能不能找个事干?” 第95章 夜闯小偷 晚上睡觉前姜岁还在跟迟聿说等孩子生下来找什么事干,实在不行跟着刘二哥学学,去山上打猎算了。 就她现在的那力气,打猎还是挺有优势的。 迟聿笑着调侃,“以后我跟孩子有福了,跟着她娘有肉吃。” “吃,大口吃,管够!”姜岁颇为豪气地拍了拍肩膀。 “等一下……” 迟聿突然轻嘘了一声,从炕上坐了起来。 “没事,等着!” 黑暗中姜岁勾起了嘴角,眼底闪过一抹坏笑。 “啊……” 突然一阵痛呼声响彻小院,不仅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就连隔壁几家都点上了煤油灯。 “娘的,谁在吵吵?” 刘红英披着外套就冲了出来,她刚睡着就被吵醒了,这不起床的动作都比旁人快,带着一肚子被吵醒的怨气。 “咋有男人的声音?” 一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孙菊香一骨碌翻身下床,大房和三房都有男人在家,也就只有二房她不放心的那个小骚蹄子屋里没男人。 “他娘的,宋清如你还要不要脸了,分家第一天就把野男人弄家里来了!” 孙菊香抄起平时放在屋门口赶鸡的竹条就往二房跑,那恶心的闷哼声还在继续着,简直太不要脸了。 “赶紧的,你咋这么磨叽?” 姜岁忍不住催促,这人现在越来越啰嗦了,不是给她披外套,就是让她穿袜子。 再这么耽搁下去,那小偷估计都跑了。 “好了好了,把这棉布鞋穿上就完事了,大晚上穿拖鞋出去不安全。” 迟聿弯腰替她将鞋穿上,又拢了拢她身上的衣服,这才扶着她出门了。 她这一出屋子就看到小院两边的墙头上趴满了看热闹的人,“听到没,宋知青偷人了?” “真的假的,一个院子住着,她咋有这个胆子?” “人孙菊香嚷嚷的,这还能有假!” 听到大家毫不遮掩的议论,姜岁停住了脚步,对迟聿道,“你去开门,把想看热闹的人都放进来。”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哪能让这些人平白污蔑了宋清如? “家里进小偷了,大家帮忙做个见证。”迟聿一边开门,一边对着众人解释。 “进小偷了,这天杀的,咋尽不干人事?” “走走走,咱们抓小偷去,看是哪个龟孙子大半夜跑宋知青那屋去。” “……” 有人附和,有人是存着抓奸的心思过来凑热闹的。 迟聿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快步往回走,扶着姜岁向着宋清如那屋走去。 有他的手电筒在,光亮大,看得也清晰些。 走在前面的人瞧见了,不免又是一阵稀奇,老迟家都用上手电筒了,这日子比他们普通人家就是好过。 “嗷……嗷……救命……救命啊!” 突然一阵鬼哭狼嚎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孙菊香的骂骂咧咧声,“……老娘打死你这瘪犊子,狗比玩意儿还敢来老娘家偷婆娘!” “打死你,老娘不打死你不姓孙。俺家爱国在外面保家卫国,你他娘的还敢做这种下三滥的恶心事!” “……” “咦,听听,这宋知青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姜岁闻言抢过迟聿手里的手电筒,朝着孙菊香那边照了过去,“住手,别把人打死了。” “打死了算老娘的!”孙菊香手上的竹条没停,气不过又是一口唾沫朝着男人身上吐了过去。 “娘,你闹腾啥?虽然分家了你心里不痛快,但也不用朝着二哥二嫂身上泼脏水?” 姜岁真是受不了这小老太,简直恨不得将绿帽子焊在自己儿子头上。 “你他娘胡说八道啥,爱国是俺亲儿子,俺咋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孙菊香气得差点把竹条甩姜岁脸上,“三儿,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儿,有这么编排婆婆的吗?” “娘,你要不要看看实际情况再说话?”迟聿抬手把竹条抢了下来,“蔡芬婶子,麻烦让俺叔去通知一下大队长,就说俺家进小偷了。” 迟聿朝着隔壁墙头喊了一声,之前不确定人跑了没有。这会儿进来的人太多,出去不方便,想找大队长报案他只能让隔壁帮忙了。 “二嫂,你待在屋子里不要怕,谁也不能往你身上泼脏水。” 姜岁站在二房的屋门口,看着地上带血的老鼠夹,嘴角露出了一抹讥诮。 还真是财帛动人心啊! 要不是晚上去茅厕回来时,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往二房门口放了两个老鼠夹,宋清如这会儿还真被老太太的脏水给泼到了。 来栓娘看热闹不嫌事大,拨开人就要往前走,“走,瞧瞧去,是哪个鳖孙子不学好,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跟她相熟的婶子也跟着往前凑,要不咋能处一块儿去呢? “哎哟,瞅瞅,这菊香下手可真狠,这会儿俺都瞧不出是哪个瘪犊子玩意儿了?” “谁说不是呢,就是爹妈在都认不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村的?”桂英婶子笑着附和。 “啧啧啧……还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谁家养出这么个没屁眼的东……” 来栓娘绕着“小偷”打量了一圈,可越看她莫名觉得越熟悉,心里没来由的慌了。 “娘……娘,是……是俺,来……来栓……”地上的小偷,颤颤巍巍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鞋面。 “栓子……栓子,还真是你啊!” 来栓娘一阵哀嚎,蹲下身就把人扶了起来,“儿啊,你咋搁这儿来了?” 桂英婶子脸上的嘲讽僵住了,“咋……咋是来栓,他咋成小偷了?” “偷你娘的,俺家栓子咋可能是小偷,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孙菊香,你他娘的把俺儿子打成这样,老娘跟你没完。” “嘁,还跟俺没完,俺就是把这瘪犊子弄死了那也是他活该!”孙菊香双手叉腰,往地上啐了一口。 “杀人那可是犯法的。你等着,老娘要报公安,你就等着改造你!” 来栓娘气得手指都在抖,她一共生了五个儿子,好不容易只有来栓这么一个儿子养活了下来,这就是她的命根子。 孙菊香挺了挺胸膛,大有一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架势,“报就报,谁不报公安谁是孙子?” 第96章 怒怼下头男 “哪个鳖孙偷到俺老迟家来了?” 迟有粮粗犷的声音在院门口响了起来,大队长的威严不容小觑,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来栓娘见着迟有粮,吓得一把抱住了来栓,“没……没人偷……俺家栓子这就是路……路过迟老三家。” “路过,呵呵……说什么鬼话?还不如说是给宋知青暖被窝呢,哈哈……”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见状忍不住调侃,他周围的年轻小伙儿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啪!”姜岁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什么玩意儿,这种玩笑是能随便乱开的吗? 她最讨厌这种拿女生开黄腔的男人了,真他妈下头! “你他娘的找死,非逼着老子打女人!” 小伙子刚要还手,不等迟聿过来帮忙,姜岁就一脚踹了过去。 “哎哟……” “哎呦喂……” 刚还跟着哈哈大笑的几个人来不及救人,全都充当了人肉垫子,惨叫声连成一片。 这可比刚才的大笑声好听多了,姜岁满意地收回了脚,冷着一张脸道:“刚好大队长在,这几个人造黄谣污蔑诽谤二嫂,我要报公安。” “捏造事实污蔑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迟聿走到姜岁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探上了她的脉搏,一边冷静地将自己知道的法律条款说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法律条款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但就现在这社会而言,唬住这些人足够了。 “啥,还要判刑?” “对啊,就说两句都不行了,这以后俺都不敢说话了。” “……” 婶子大娘们被吓得小声交头接耳,并纷纷远离了那几个小伙子,生怕沾上了也被送去坐牢了。 “是真是假?等报过公安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见姜岁脉象平稳没什么事,迟聿这才松开了她的脉搏,改扶着她了。 这人怀孕了还这么鲁莽,他一刻都放不下心。 “哪……哪有这么严重,你……你媳妇刚对我又打又踹的,俺还要报公安呢!” 小伙子挺直了胸膛,奈何一张嘴还是露怯了,却还是强撑着虚张声势。 “严不严重你说了不算,像你刚才那样随意造黄谣污蔑妇女,但凡那人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跳河或者以其他方式自杀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看到他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姜岁的脸色更冷了,怎么到哪儿都有这种下头男? “嘁,那是她自己想不开寻死,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小伙子轻嗤了一声,姜岁的拳头又硬了。 “对,跟你没关系,就像你跟你兄弟在床上乱搞也跟大家没关系。” 小伙子指着姜岁怒气冲冲道:“妈的,你他娘别瞎哔哔,老子跟他们都是兄弟……” “哎哟,急了,俺就是随便说说,哪有这么严重?婶子大娘们信不信都是个问题,再说你一个男人不会想不开寻死?” 姜岁一脸嘲讽的笑着,将他说过的话全都悉数还给他了,痛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能感同身受。 “你……你……” 小伙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随行的小伙伴都恨不得离他几米远,就怕别人信了他们的清白不在了。 四周的婶子大娘们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他听不见,但总感觉她们是在议论自己,好像信了刚才那谣言。 他像是发了疯般怒吼,“啊……老子没有……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就这点承受能力,还以为多强呢!” 姜岁勾起嘴角轻嗤了一声,转而对众人道:“在咱们乡下没什么秘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以后无凭无据的事情,大伙儿还是少说,免得被送去了派出所。” “大队长,俺家来栓真不是小偷,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可不能冤枉他。”来栓娘是个会抓重点的人,扯着嗓子就嚎。 “谁说没有证据了?” 姜岁抬手指向了地上的老鼠夹,“大伙儿看看这老鼠夹,再看看来栓脚上的伤,这可是我二嫂专门放在门口防贼的。 大家应该也知道我们家分家了,我二嫂分了小两百块钱,这不晚上贼就来了?” “你他娘的放屁,俺家来栓才不是贼。”来栓娘冲过去将老鼠夹全都扔了,“我让你们冤枉来栓,他就是路过,走错地方了。” “你扔了也没用,他就是小偷。”姜岁侧过身,挡住了另一个带血的老鼠夹。 “大队长,先把人绑了,这么晚了等明早再报公安?” “不能报公安,不能报……”来栓娘张开双手,像母鸡护小鸡仔般将儿子护在了身后。 “把人拉开。”迟有粮一发话,民兵队的人就上前抓人,其他人动手去绑来栓。 “娘……娘,救俺……救俺……”来栓吓得嗷嗷叫,拼命挣扎着。 报公安,他就真的完了。 “来栓……来栓……” 来栓娘一边哭一边挣扎,这民兵队在她眼里就跟仇人一样,“你们这群混蛋快放开我儿子,老娘跟你们拼了……” “闹什么闹,给老子把嘴闭上。” 很快来栓嘴巴就被堵住了,来栓娘也不敢闹腾了,主要是怕儿子受罪。 “把人关大队办公室去。” 这么晚了把人留在这儿不合适,迟有粮一思忖还是决定把人送大队办去,那儿宽敞也好把守。 “散了散了,大晚上的,都回去休息?” “二嫂,你没事?” 听到开门声,姜岁刚开口,宋清如就将她紧紧抱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盼弟……三弟妹……谢……谢谢你……” 婆婆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瞅着今天这机会巴不得坐实了她偷汉子的骂名。 若是没有三弟妹的仗义执言,没有她的老鼠夹,自己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在乡下这地方连条活路都没有。 姜岁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哄着她,“没事了,没事了二嫂,别怕……” 在她眼里,宋清如不再是纸片人,而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一个不该被流言蜚语污蔑的女性群体中的一员。 二丫紧紧抱着三丫,仰头看着三婶,月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在闪闪发光。 这一刻的三婶对她来说强大到令人仰望,难道这就是三婶所说的知识就是力量吗? 第97章 出损招 老迟家的热闹似乎看不完,这不刚分家就闹贼了,一大早就有婶子大娘找好姐妹议论昨晚闹得那出。 来栓也成为了众人唾弃的对象,乡下人没有不讨厌小偷小摸的,就怕自己辛苦大半年分的粮食被这人偷了。 “这样的就要抓起来关着,灭一个是一个,不然老有人起这种坏心思。” “慈母多败儿,来栓这样都是她娘惯的,谁家好好的大小伙子不上工……” “放你娘的狗屁,俺家的栓子才不是小偷,是宋清如那小贱人想男人,勾引他过去的。”来栓娘一脸怒容地冲了过来。 就来栓那长相…… 在场的人脸上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宋知青好歹是城里姑娘,不至于这么不挑? “你们可还别不信,人孙菊香都亲口说了,昨晚在场的俺不信没听到。 盼弟那妮子就是心思坏,替宋清如那小骚狐狸遮掩,就来污蔑俺家来栓是小偷。” “……也就俺家来栓心思单纯,以为她刚分家真需要帮忙,怕旁人多想这才大半夜过去的。 谁知踩到老鼠夹惊动了大伙儿,后来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来栓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孙菊香有多防着宋清如大家都有目共睹,可见这女人有多不安分,想男人想得厉害,这才勾引她家来栓的。 乡下生活本就无聊,这会儿大家听到如此香艳的版本,还有理有据的,不免心里又多了些想法。 跟她们说过之后,来栓娘就走了,遇到人就跟祥林嫂一样,诉说一遍她家来栓的冤屈。 一大早上来栓娘走遍了全村,把宋清如勾引他儿子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恨不得全大队都知道。 等到来栓被民兵押着送到镇派出所去时,大家看到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惨样,心里不由得犯嘀咕。 这孙菊香下手这么狠,莫不是宋知青真的勾搭了来栓? “栓子,我的儿啊!” 来栓娘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来栓,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咬死了是宋清如勾引你去的她家,其他的交给娘。” 知道自己有救了,来栓激动得连连点头,不过他的脸现在肿成了猪头,旁人也看不出啥表情。 “来栓娘也不容易,只有栓子这么一个儿子……” 人总是容易同情弱者,看着来栓娘痛哭流涕的样子不免唏嘘,似乎来栓偷窃的事儿都变得不那么严重了。 “这不是没偷着吗?大家一个村的,何必闹这么大,教育一下知错能改就行了。” “对啊,栓子娘说是宋知青勾引他去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偷呢?” “俺看这八成是真的,不然咋就逮着宋知青那屋去了?” 姜岁准备陪着宋清如去报案,听到这受害者有罪论,她都气笑了。 “婶子,我来告诉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二嫂分得钱最多,二哥又不在家,偷她的钱最容易。就是被发现了,贼也能逃。” 姜岁冷眼看着来栓娘,刚一路走来她算是见识到什么是是非颠倒了。 “我……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迟爱国的事情……” 宋清如被气得全身发抖,要不是盼弟一路扶着自己,她怕坚持不到这里。 女人活在这世道实在是太难了,看着这些人或讥讽,或冷漠的嘴脸,她觉得既可恨又可悲。 “我宋清如敢对天发誓,若有句假话不得好死,列祖列宗永世不得安生。” 知道乡下人迷信思想严重,宋清如冷眼看着来栓娘道:“你敢对天发誓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我……” 来栓娘比划半天还是不敢发誓,举头三尺有神明,她怕真的应验了。 毕竟这还是她昨晚去给王来财送礼求办事,他给想出的办法。 姜岁笑着嘲讽,“发誓啊,怎么不敢了,心虚什么?” “咳……”王来财轻咳一声,严肃道:“宋知青你可是有知识的青年,怎么能在乡下传播迷信思想?” “王书记可误会了,我们又没相信,只是随便说说。” 她不信没关系,在场的人信就行了。 就来栓娘这支支吾吾的样子,但凡有眼力劲儿的都知道被骗了。 姜岁笑着道,“毕竟若是真有神灵,给来栓娘出这阴损招数的人早该断子绝孙了。” 王来财的眼皮跳了跳,总感觉这姜盼弟像是知道,故意在诅咒自己一样。 不过面上他还是故作严厉,“都说封建迷信信不得了,以后就是随便说说也不要有了。” “王书记提醒的是,以后我们不说了。”姜岁摆出了一副受教的模样。 “走,二嫂,咱们去找公安解决问题。” “好,我相信公安同志,他们一定会还我清白的。”宋清如忙跟着配合。 姜岁一边走,一边道:“那是当然了,趁这次机会也让公安同志给咱们村普一下法,不然大伙儿记不住污蔑诽谤是犯法的。” “娘……”被民兵押着去往镇上时,来栓还是害怕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儿啊……栓子!”来栓娘抹着眼泪冲了过来。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八相送呢? 姜岁撇了撇嘴,对着民兵队长道:“算了,劳烦你们把来栓娘也带上,免得一会儿公安还要过来抓人?” 见民兵队长面色有些疑惑,她笑了,“我们要告她涉嫌诽谤污蔑宋清如同志,辛苦你们了。” “……” 民兵队长能说什么? 送一个也是送,多一个也不多,尤其来栓娘一直妨碍他们去报案。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书记、王书记救命啊!” 不作不死,说的大概就是来栓娘。 她被抓起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回头朝着王来财直呼救命,众人随着她的视线齐齐看向了王来财。 一个村的不求迟有粮这个大队长帮忙,转而求大队长的对头王书记,这就耐人寻味了? “来栓娘这人思想太狭隘了,就算大队长是宋知青的亲大伯,他也不会徇私的。” 王来财一脸乐呵地将皮球踢给了迟有粮,“对,大队长?” 这变相的解释大家听了又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儿,但只有给王来财送过礼的人知道,这他娘的全都是鬼话。 就他那贪财样儿,来栓娘怕是给王来财送了不少礼! 第98章 公安局报案 在派出所里,宋清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接待她的女公安,期间她多次哽咽,全身都在发抖。 “太可恨了!我们一定好好审查,若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严惩不怠。 宋同志,伟人都说咱们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你是个好样的!” 接待的女公安四十多岁了,轻拍着安抚宋清如,其实这种事在乡下发生不少,但敢勇于报案,甚至有法律保护意识的妇女同志太少了。 上个月小榆村就有个知青同志因为不堪流言蜚语所扰,跳河自杀了。 他们公安去了只能口头教育村民,那些人是否吸取了教训却不得而知。那姑娘已经死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愚昧无知真的太可怕了,那些村民都是帮凶,可他们公安人手有限,能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因为这事儿她一连半个月都睡不好觉,一想起那姑娘年纪轻轻下乡建设农村,却死在了异乡,她这心里就堵得慌。 见女公安是个性情中人,对污蔑造女同志黄谣的事情同仇敌忾,姜岁灵机一动,忍不住提议道: “同志,我觉得咱们乡下人法律意识还是太淡薄了,能不能将来栓娘作为典型,在咱们迟家洼大队开展一次普法教育活动?” 宋清如这事儿绝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后一例,只有从根本上让村民知法懂法,从而因为畏惧而守法。 “好主意!这事儿我会跟队长好好商量一下,看具体怎么开展这个活动。” 女公安猛拍了一下大腿,这主意不错,有现成的坏典型在,杀鸡儆猴的效果肯定非常显着。 女公安像是找到了救星般,拽着姜岁求知若渴地追问,“同志,你还有其他的想法没,一并说说。” “咱公安同志人手必定有限,但这事儿若是宣传得当,可以一劳永逸。 咱们可以联合各大队的妇女主任组成一个宣传小组,在各大队贴宣传报,借着来栓娘这事儿大力宣扬法律常识。 这活动先在我们迟家洼大队开展,若是反响不错或者有啥不足的,也能改改。” 姜岁思忖了片刻,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来栓娘这事儿没造成严重后果,左右不过把她关十天半个月的。 不如咱先从她入手,先教育她,之后让她去各大队作思想报告,这样也给村民提个警醒。” 单纯的说教大伙儿可能不当回事,但有来栓娘在,以后他们说什么想必会掂量掂量。 没谁愿意站在台上接受全村乃至十里八乡村民的公开处刑,这比口头教育管用多了。 女公安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年轻人脑子就是活络。你叫啥名字,到时候也跟着一起宣传?” “姜……姜盼弟。”这名字一出口就像是贴上了标签,姜岁实在是不喜。 “同志,现在改名字需要什么手续?”既然都在派出所了,姜岁想着打听一下,这名字她迟早要改了。 女同安写到“盼”字的手顿了一下,“这个要去户籍登记那儿办,拿上大队提供的证明材料就行了。” 写下“娣“字后,女公安拧上了钢笔,转头对姜岁道:“你这名字改改也好,咱们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还叫啥招娣盼娣,太埋汰咱们女同志了。” 埋汰人,呵呵…… 本子还未合上,姜岁抬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的字,她还没说这个“娣”写错了,姜家人可是很直白取了弟弟的“弟”字。 从穿过来她就没见过姜家人,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好像嫁进迟家后,连三天回门都没回过娘家。 姜家人也没再上过迟家的大门,姜盼弟就像货物一样,被八十块的彩礼买断了一生。 “三弟妹……”宋清如握住了姜岁的手,她能感同身受生活在重男轻女家庭的不易。 她在城里好歹父母还要些面子,不敢在明面上苛责自己,但在这乡下被虐待的姑娘比比皆是,有的人家甚至直接把女婴扔茅厕溺死了。 人命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远远没有一个男婴来得重要,有时候她觉得挺可悲的。 生三丫时她大出血,婆婆当时就说这丫头是灾星要扔河里,要不是她强撑着一口气把孩子抢了回来,只怕老太太真能狠下这条心。 “没事”,姜岁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笑,刚才大概是受原主残留的意识影响,一股悲伤和不甘涌上心头,胸口传来闷痛。 在她再三保证会过得更好,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悔不当初,追悔莫及时,这痛感立马就消失了。 “三弟妹”,宋清如难得一脸坚毅,“我要送二丫和三丫去上学。” 她这一生葬送在了这偏远的小乡村,但她的两个闺女不能,她们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挺好的。我现在也在识字,只要想学应该都不算晚。” 姜岁笑着将自己在学习的事儿说了,以后她要是有啥变化,也不算是突然一下子像换了个人。 “是吗?你要是有啥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高中还有半年没读,提前拿了毕业证就被家里安排下乡了。 就是好久没摸过书本了,怕是很多知识都忘了……” 提到读书那会儿,宋清如心里不禁充满了感伤和遗憾,高考停了,他们的人生也被迫按下了暂停键。 “二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觉得高考不会一直停下去,祖国建设需要人才。” 想到七七年会恢复高考,姜岁隐晦发表了一下见解,提议道,“有时间二嫂你也把课本捡起来重新学习学习,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真的会吗?” 宋清如激动的手都在发抖,高考都停了六七年了,他们这些下乡的知青早就不抱希望了。 可今天听到三弟妹说高考会恢复,她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跳跃。 “当然会。国家要发展就不可能一辈子把知识青年困在乡下,你们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学以致用。” “三弟妹,听你这么说我又有信心了。” 宋清如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比往常肆意明媚多了,被生活折磨的阴郁全都一扫而空了。 看到她宛若回到了少女时期的明媚阳光,姜岁也跟着笑了。 这十年黑暗时期改变太多人了,宋清如这样的也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冰山一角…… 第99章 二哥出事了 派出所审讯室里,来栓刚开始还咬死了是宋清如勾引他,不过在公安同志的配合逼问下,他有些受不住全都老实招了。 来栓娘一进派出所就开始撒泼耍赖,嘴里直嚷嚷着青天大老爷,她是被冤枉的。 问话的公安刚进门,她就抱着头往墙上撞,根本就不给人开口的机会,“老娘死了算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抓来派出所!” 小公安刚进派出所不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咋办。 “冷静,你冷静一下,大娘咱有话好好说”。 见把人拿捏住了,来栓娘闹得更凶了,“安静啥?公安同志不为老百姓做主,老娘还不如一头撞死了。” “大娘、大娘别冲动,你这啥都不说就闹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你啥都不知道凭啥把老娘抓起来?”来栓娘一把将公安推到了一边,作势就要出去。 “大娘,你……你不能走。”小公安都要哭了,早知道他就跟出去巡逻了。 …… “吵什么吵,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 “哐当”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公安抱着来栓娘的腿,两人像是扭打在一起。 刚出警回来的大队长脸都黑了,“娘的,撒开,都给老子站起来。” 来栓娘和小公安吓得一激灵,乖乖松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公……公安同志,你可要为俺做主,这小公安冤枉好人。” “大娘放心 ,俺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着大队长没好气地瞪了小公安一眼,“小罗,你咋回事?” “俺刚进来大娘她就寻死觅活的,没……没办法问话,她吵着就要出去,我这才……” 说到后面小公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身为公安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了,他给派出所丢人了。 “啪”,大队长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拒不配合调查还公然袭警,先关她个十天半个月。” 关……关个十天半个月? 来栓娘吓得腿都软了,“青天大老爷,俺……俺配合,俺那都是不小心,是这小公安不会说话把俺当犯人了。” “哦,那赶紧老实交代犯了什么事儿?” 大队长抽过小公安手里的笔录本,重重往桌子上一扔,长腿跨过凳子坐了下来,匪气十足。 一目十行扫过报案原由后,他挑了挑眉,双眸锐利地扫向了来栓娘。 “俺、俺那是实话实说,那小……小骚蹄子勾引俺家来栓……” 来栓娘刚开始说得还有些磕磕绊绊,后来越说越流畅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绘声绘色讲了一个善良单纯小伙如何被美艳知青勾引不成,反被陷害的故事。 小公安听得还一脸津津有味,心里还想着难怪大娘这么生气,以死相逼也要出去,换做是他也生气。 大队长只是冷哼了一声,“说完了?小罗,你去隔壁看看,把那两人的笔录拿过来。” “哎,好!” 小公安站起身,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下乡的知青真能折腾,文化人就是心机多。 “俺的青天大老爷欸,俺真是冤枉的!” 说着来栓娘就要下跪,大队长起身将人拽了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封建思想要不得,咱们派出所不兴这套。” 等小公安回来把笔录交过去时,大队长没有接,“你先看看 。” 趁这机会让小罗长长见识,这乡下婆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张嘴里就没一句老实话。 小公安不明所以,打开本子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双眼瞪得老大,感觉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刻都被重塑了。 “这……这……” 大队长都不用看笔录本,恶狠狠道:“你儿子都交代了,我这边建议你老实交代,别给俺编故事,老子忙得很。别逼老子以妨碍公务为由,把你送去改造。” “……” 小公安一脸震惊,大队长不用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队长不愧是大队长,看来他还有的学,差点就信了这 大娘和他儿子都是被冤枉的。 “啥?” 来栓娘一脸呆滞,突然神情激动地直嚷嚷,“混蛋玩意儿,咋就都说了,老娘不是告诉他咬死不认吗?” 小公安像是吃了苍蝇般,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敢情这大娘才是主谋。 …… 出了派出所,姜岁又陪着宋清如去了信用社把钱存了些,只留了些零用的。 路过邮局,她还是忍不住提议,“二嫂,要不跟俺二哥打个电话?” “不用,没啥好说的,别浪费这个钱了。” 宋清如连连摇头,拉着她就要走,却被姜岁拽住了,“二嫂,这咋是浪费钱?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二哥虽然不在家,但家里发生的事儿你都该告诉他。 除非你是不想跟二哥过了,不然哪能事事都自己扛着,这得多累啊!” “咋、咋可能?我跟你二哥孩子都生两个。” 宋清如面色都有些急了,哪怕婆婆整天疑神疑鬼的,但自己从未想过跟迟爱国分开。 “那不就行了,这两口子过日子就该有商有量的,隔得远但心不能离太远,家里大小事都该告诉二哥。” 姜岁一边说,一边拽着宋清如往邮局走,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迟爱国到底受伤了没有。 宋清如还是被她说动了,这么久没有通信,打个电话也不算太打扰? 等填了单子等在一边时,她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一会儿该说啥,不等她多想,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你,你好,我找迟、迟爱国同志,我是他爱人。”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姜岁看到宋清如的脸霎时间毫无血色,话筒都差点从手里脱落。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迟爱国该不会已经出事了? “二嫂,二嫂……” 姜岁一直留意着宋清清如,眼疾手快将摇摇欲坠地扶住了,“二嫂,你怎么了?” “盼弟,你、你二哥半个月前出事了,那边的同志说……说这会儿还不知道是啥情况?” 第100章 护犊子 “二嫂,你别急,那军人同志有说二哥在哪个医院吗?” 宋清如这会儿被吓得六神无主,姜岁把钱递给工作人员后,扶着她走出了邮局。 “盼弟,咋办啊,爱国万一……二丫和三丫还这么小,我……”说着宋清如就哽咽了。 这好不容易分家了,日子有了些盼头,迟爱国却出事了,老天爷这是存心折磨她啊! 姜岁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二嫂你别担心,人家只说现在情况不明,你也别往坏处想。 没准只是受伤有些严重,做了手术后养养就能痊愈。” “对,我不能自己吓自己,爱国一定会没事的。” 宋清如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走,我找三子问问,等爱国那边同志回了电话,能让三子陪我过去一趟不?” 姜岁哪能不同意的,连忙道:“当然可以。他刚好会点医术,还能帮着搭把手。” 小说里女主重生后拥有空间,用空间里的灵泉水治好了迟爱国,让他重回了部队。 这会儿女主还没重生,她也不知道迟爱国的腿迟尔能治不,而且要治的话会不会暴露自己,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还是得找迟尔商量商量…… …… “岁岁,你咋来了?” 听看门的大爷说有人找,迟聿还以为是孙老头呢! 知道姜岁今天会来镇上办事,没想到她会专程跑这儿来一趟,迟聿心里还挺高兴的。 “二嫂刚给二哥部队打了电话,二哥受伤了,这会儿还情况不明。” 迟聿闻言面色有些凝重,之前他只当个小说故事情节听听,这会儿真实发生在自己身旁,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三子,我……我想你陪我去趟你二哥那里,看……看看是啥情况……不然我不放心。”宋清如嗫嚅着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行,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迟聿看了一眼姜岁的肚子,去的早的话回来应该不会耽误她生产。 “等……”大概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宋清如还有些难以置信,抬头看向了迟聿,见他面上不似作假才赶紧道:“等那边回复具体在哪家医院,咱们就过去。” “好。”迟聿转头看向了姜岁,“累不累,要不进去坐坐?我和看门的大爷熟得很。” “不用,你上课去,石老叔的牛车还在等着。” 姜岁摆了摆手,一会儿太阳大了,回去她可受不了。 “那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让石老叔牛车赶慢点,晚上等我回去做饭。” 迟聿不放心又开始碎碎念,姜岁都懒得听了,拉着宋清如的手就走。 “盼弟,你跟三弟现在的感情真好。”她一个孩子都生了俩的人看了都忍不住羡慕。 “还……还行。” 姜岁一脸尬笑,她跟迟尔才没有感情,他那是出于医生职业素养,对孕妇格外照顾了些。 “哪只是还行?放眼整个大队,我就没见过哪家男人这么细致。” 想起三弟之前犯浑的样子,这会儿宋清如还有种不真实感,仿佛是自己的记忆错乱了,三弟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好丈夫。 “二嫂,那是你见过的好男人太少了。” 前世她闺蜜嫁的那个男人才叫是好,说是二十四孝好老公都不为过,为此她闺蜜没少调侃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就是恋爱脑。 不过自己突然离世都来不及跟她好好道别,好在有她老公陪着,应该很快就能把她淡忘了? “哈哈……”宋清如被她的话逗笑了,“说的好像你见过很多好男人似的,就这乡下十个男人有九个是大男子主义的,还有一个是只听他老娘话的。” “噗……”姜岁有些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这总结算是很到位了,大男子主义和妈宝男全都在乡下集结了。 …… 坐上牛车晃晃悠悠进了村,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那棵作为“情报”中心的大树下总是有婶子大娘在。 “盼弟,宋知青,你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 姜岁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宛若没事人一样。 瞧见与来栓娘交好的桂英婶子踮起脚尖往村口看,她笑着道:“别看了,来栓涉嫌偷窃,来栓娘诽谤造谣中伤我二嫂,他们全都被关起来了。” 关……关起来了? 婶子大娘们不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有说话。 娘欸,就随便唠唠嗑,说说小话,咋就还真被关起来了? “不打扰各位婶子大娘了,俺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姜岁笑着朝她们摆了摆手,这才哪到哪,以后有的她们害怕的。 “瞧见她们这样真解气!”宋清如只觉得浑身都通畅了,神清气爽。 这些个人平日里没少嘴碎旁人的家事,她被婆婆欺辱跟她们也脱不了干系,没事老喜欢在老太太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提防她啥的。 “没事儿,等看到来栓娘的下场,她们下次在开口说话前会三思的。” …… “这盼弟下手还真狠,大家都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弄得这么难看?” “对啊,这不是给咱们大队抹黑吗?就迟老二家事多,先前就把俺们村名声搞臭了,这会儿又把来栓母子俩弄派出所去了,以后咱们大队怕是真没姑娘敢嫁进来了。” “谁说不是,以前瞧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心思这么歹,咱们都看走眼啰!” “可不是吗?一个个老眼昏花的,别说识人不清了,就是自己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呢?” 铁锹娘虽然嘴也挺碎的,但不会胡说八道,平常不爱跟这些人玩。 这不刚拿着针线过来听到有人在编排盼弟,这哪受得了,张口就怼了回去。 “合着也就你们家没被偷,一个个的全都在这儿装好人。等来栓娘也到处造谣你们家闺女偷野男人,你们能就这么算了再逼逼?” 娘的,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观世音菩萨降世都没她们这么普渡众生的? “一大把年纪了还是非不分,死了算了,免得给小辈招晦气!” 看到这些人就来气,铁锹娘挎着针线篮子转身走了,留下在场的人脸都气青了。 第101章 查到人了 自从知道来栓和他娘都被关在了派出所,村里各处的“情报”中心都少婶子大娘们的身影,碎嘴的八卦也跟着少了。 就连上工时交头接耳躲懒的婆娘也减少了,迟有粮见了很是满意,有些人就是欠教训。 尤其是他的死对头王来财,昨儿下午就被公安带去问话了,今早起床他都觉得空气清新多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大队长,有公安同志找?” 听到队员喊,迟有粮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公安同志来找他干嘛? 该不会王来财真犯什么事儿了? 娘的,今年真是流年不利,评先进他早不指望了,但也不能一直破事不断。 迟有粮背着手大步往大队办走,瞧见公安大队长,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公安大队长一回头,他的脸立马笑成了一朵菊花,“石队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迟大队长,打扰了,宋同志这件事给我们公安提了一个警醒,乡下村民的法律意识还是太单薄了。 我们派出所这边想开展普法活动,咱迟家洼大队就作为普法第一站了,希望你和妇女主任能给予支持和配合。” “支持,全力支持。”迟有粮立马点头应下了,“需要怎么配合,我们尽量满足。” “对对对,这可是造福全大队的事情,我一定配合。”妇女主任也跟着表态。 “多谢!” 石队长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队员的交代,“哦,对了,你们村那个姜……姜盼弟同志不错,能不能借用一下?” “盼弟?”迟有粮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姜盼弟同志,到时候按满工分计,补贴由我们派出所出。” 迟有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俺们大队的队员哪能要你们派出所补贴工分?” 盼弟怎么说也是他们老迟家人,能被公安同志看重,那也是给他们老迟家长脸。 这点工分大队还是出得起的,就是大队不出,他个人补给她都没问题。 “可不只是你们大队,全镇附近的乡村可能都需要她跟着,咱们派出所哪好意思占你们大队便宜?” 石大队长骑着自行车走了,迟有粮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妈耶,盼弟这是干啥了,入了公安同志的眼? “大队长,大队长,你发什么呆呢?” 妇女主任喊了他几遍,见他没反应,伸手推了他一下才把人唤回了神。 “哦,对了,你都听到派出所要借用盼弟的事情了?” “嗯,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盼弟这不是都进卫生所两次了吗?她这身体吃得消不,要不要跟公安同志商量换一下人?” 这么好的事情,妇女主任第一个想到了娘家还没出嫁的侄女。 能在全乡镇的老百姓跟前露脸,这以后哪还用愁嫁不到好人家,就是嫁到镇上都大有可能。 “不用。”迟有粮摇头,背着手慢悠悠道:“人家点名要盼弟,指定看到了盼弟的过人之处。 咱们贸然换人,万一弄个不好,岂不是把公安同志都得罪了。” 啥过人之处? 妇女主任撇了撇嘴,就姜盼弟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子,公安同志到底看上她啥了? 在她看来石大队长这是在卖大队长面子,将他侄媳妇给捎带上了。至于为什么没选宋知青,那还不是因为宋知青长得太好看了,容易招惹是非。 “那啥你准备准备,俺去老二家,跟盼弟说一声。” 迟有粮可不管她那些小心思,背着手走了,这么长脸的事情哪能随便让出去? 再说盼弟本就没多大事儿,三子分家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很可能被算计了。 …… “张工,人找到了。”崔奇文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总算是把人找到了。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张工拧上钢笔帽子,推开椅子站起了身,要不是为了当面感谢小恩人,他早该离开这里了。 当然他也想见见那位女同志,若是合眼缘他想收个徒弟,也算是全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我就知道张工你等不急,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崔奇文笑着伸手扶住了张工,他现在虽然出院了,但毕竟年纪大,行动还是有些迟缓。 “多谢,这样借车没给他们添麻烦?”若是再年轻个几岁,张工很可能就选择自行车了。 奈何现在身体各个零件都不太行了,不得不用车,就怕给下面的机械厂造成不便。 跟张工相处大半个月了,崔奇文早已摸清了他的性情,赶紧道:“没有,曲厂长的秘书说了他今天没有行程安排。” “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这一辈人都是从战火纷飞年代过来的,什么苦难没有遭受过,如今老了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小车一进村,整个迟家洼大队都轰动了,附近田畈上劳作的队员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伸长了脖子往小道上看。 “我的个亲娘哎,这是哪个大领导下来视察?” 就是镇长下乡骑得都是自行车,这回坐着小车的,怕不是个县长? “快看,咱还拐弯了!” 瞧见车子拐弯的村民惊呼出了声,“这不是去大队办的路。” “天爷啊,谁家来的有钱亲戚?” 这下大家的好奇心更重了,踮起脚尖恨不得看得更远些。 “走走走,看不见了,咱也去凑凑热闹。” 这工是上不下去了,扔下家伙事儿,大家纷纷上了田埂。 车子在前面开着,一群小孩子疯狂大叫着追着车子身后,突然一个孩子大喊道:“虎头,是不是你二叔回来了?” 这条路已经很接近虎头家了,而且全大队只有虎头的二叔去当兵了。听说军人同志不仅开坦克大炮,还有军车开。 嘿嘿……还真有可能! 虎头瞬间挺起了小胸膛,加快脚步跑得飞快,这可是他亲二叔,他们羡慕不来。 要是能去这车上坐坐就更好了,全大队的人都没他风光,“二叔,二叔……等等俺……” 第102章 邀请去省城 车子停在了迟有田家门口,看到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迟老二家的爱国回来。 这小车看着可真阔气,搞不好是升大官了,真知道孙菊香那婆娘走了什么狗屎运,养的儿子这么有出息。 “到了,爷爷,这就是我家。” 虎头追了一路了,瞧见从车上下来的三丫,他一双眼瞪得老大。 娘的,又让三丫给抢先了! 三丫双腿站得笔直,指着院门大开的农家小院,一脸的乖巧。 天知道她有多紧张,在车上那会儿她都不敢乱瞄,不过这车子跑得可真快,“嗖”一下就到家了。 “好,谢谢三丫同志。”张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崔奇文帮着提出了一早准备的礼品。 “哎哟喂,这是哪儿来的大领导?” 汽车声那么大,孙菊香扔下手里的扫帚小跑着出了院子,瞧见三丫被大领导牵着,她眼睛都瞪直了。 这丫头还真是胆大,什么人都敢套近乎。 孙菊香快步上前把三丫扯了过来,“不好意思,俺家娃娃不懂事,给领导添麻烦了。” 他们乡下人见过最大的领导也不过公社书记,孙菊香这会儿都不敢抬头看人家。 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虽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但这通身的气势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尤其是他身后的小车,还有身旁帮着提东西的中山装男人,无不昭示着这人身份不简单。 “没有没有,小姑娘挺可爱的。”张工笑着伸出手了,“同志你好,你就是迟小恩人的母亲?” 看着伸过来的手,孙菊香慌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拘谨地抬手握了上去,“你……你好。” “娘欸,这孙菊香咋这么好命,大领导都跟她握手了?” “还得是她胆大,换作是我这会儿腿都软了。” “……” “发生啥事了,这么吵?” 姜岁在屋子里睡午觉,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闹醒了,打着哈欠走出了屋。 看清楚人后她撇了撇嘴 ,转身就准备回屋,“姜同志,请留步。” 从进了院子崔奇文就在找人,这会儿看到姜岁,他快步追了过去,“姜同志,上次是我态度不好,有眼无珠误会了你们。 对不起,实在是张工对我们太重要了,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看在他这次认错态度还不行的份上,姜岁也懒得计较了,“你们这是来干什么?” 刚没留意,这会儿她看到了上次那个犯病的老人也来了,该不会是想让迟尔给他治病? “姜小同志,上次多谢你和你爱人救了老头子我一命。”张工闻声也跟着走了过来,还非常郑重地弯腰准备鞠躬。 妈耶,如此大礼她哪受得起? 姜岁吓得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别……别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老人家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这一路颠簸过来吃得消不?”跟他说话,姜岁的语气放得很低,谁让这老人家看着和蔼可亲多了。 “没事老毛病了,能多活一天那都是上天的恩赐。” 对自己的病,张工看得很开,能活到现在这年纪他已经很知足了。 “要不咋说老夫福大命大呢,一到这清湾镇就遇到了你们夫妻俩,不然这次真要去见列祖列宗啰!” 见老人如此豁达,姜岁对他的好感不由加深了些,“您老心态如此好,再活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即便知道是恭维话,张工还是笑得很开怀。 “丫头,听说老夫上次掉地上的图纸是你整理的,你看得懂这些?”说着张工从兜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本小册子。 “嗐,我就是随便放的,哪懂这些啊?” 她现在还是一个刚摸书本不久的村姑,为了稳住原主的人设,姜岁笑着连连否认。 心中不由敲响了警钟,以后在外面还是要多注意言行,切不可暴露了自己。 “哦,那你放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哪能随便一放就每一页纸都放对了,张工不死心多问了一句。 “就……就看那画的东西……俺也不懂,以为这个角跟那个角对上了,放一起就行了。” 知道不能这么轻易糊弄过去,姜岁故意说得很模糊。 只见张工的眼睛都亮了,那么复杂的机械解剖图,她能看明白,这就是天才啊! 这丫头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哪怕她现在没有机械这方面的知识,但人家空间立体构造感太强了。 简单看过就能匹配上图形,后天只要稍稍经过系统的学习,她就能甩别人好几条街。 这就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差别。 干他们这行的不得不承认努力有时候在天赋面前就是稍逊一筹,有些人就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可惜这丫头出生在这偏远乡村,不然这会儿指不定在机械方面小有所成了。 “丫头,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虽然就这么在别人家里诱拐一个已婚妇女很不道德,但张工实在是起了爱才之心。 把姜小同志留在小乡村,太埋没她的天赋了。 “啊?”姜岁有些懵了,离开这里她和迟尔都想过,但至少不是现在。 “你要不要跟我去省城?你看到的那些画,老夫全都可以教你,将来你还可以在省城工作。” 张工话音刚落,周围全都是抽气声。 我的天欸,盼弟这是啥造化,竟然还能去省城工作? 省城啊! 活了大半辈子,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了。 “那东西看着还挺有意思的,不过能不能不去省城?” 姜岁装出一副没啥见识的乡下妇人模样,局促不安道:“俺……俺家男人还在这儿,俺肚子里还怀着娃……” 这倒是个麻烦,他能把徒弟带进机械厂,但她丈夫和孩子不好安排。 张工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考虑不周了,“这样,等我回去想想办法。 这本小册子你先看看,有啥不懂的可以给老夫写信。” 取下口袋上别着的钢笔,张工将通信地址写在了小册子背面,“收好,一定要给老夫写信。” “哦,好。” 姜岁伸出双手接了过来,眸光不经意扫过“张嗣鸿”三个字时,她的瞳孔缩了缩。 妈耶,她这是不小心认识了一个机械方面的大佬。 第103章 把人看紧了 张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顾孙菊香的挽留坐着车离开了。 不过离开前,他很是心满意足,自己为这行发掘了一个后起之星,将来就是百年之后,他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张工,你这是要收徒了?” 难得见张工对姜同志如此上心,即便被婉拒了还一脸乐呵,崔奇文不禁有些好奇。 要知道在省城不少人求着想拜张工为师,奈何他老人家一个都看不上,为此厂长只能安排那些有经验的工程师跟在张工身边打下手,至于能学多少全看他们自己。 为此就这打下手的名额,机械厂的工程师都挣破了头,也就只有姜同志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嗯,那丫头有天赋,就是不知道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当她的老师了?” “张工,你这太谦虚了,以你的才能多少人求着拜师。” 崔奇文心中忍不住腹诽这姜盼弟究竟是何德何能得张工如此青睐,将态度放得如此低。 “不不不,这不能混为一谈。”张工笑着摆手,“若是老夫活得够久,没准以后还要向她请教。” “……” 不是,这怎么可能? 张工笑感慨,“你别还不信,干我们这一行的可不单单凭得是时间年限,长江前浪推后浪啊!” 这姜盼弟莫不是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哪能得张工如此高的评价? …… 天啊,这么的机会盼弟竟然拒绝了? 不少人很不理解,去省城可比待在穷乡僻壤的山村强多了。 作为过来人的婶子大娘们倒是替她感到惋惜,若是盼弟没那么早嫁人,那她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飞出山村了。 “滚滚滚,一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少在这儿瞎撺掇。” 车子都开走好远了,这些人还在这儿哔哔赖赖的,孙菊香扬起扫帚就赶人。 娘的,一群不安好心的孬货,非得让三子妻离子散才甘心是不是? “走就走,咱们还不稀罕来呢,拽什么拽,也就盼弟这丫头老实,换个人早跑了。” 被扫地出门,无论是谁都不高兴,难免要讥讽两句。 “俺家老三这个家要是散了,他娘的谁也都别想安生。” 孙菊香将手里的扫帚扔向了人群,重重关上了院门,娘的,一群晦气玩意儿! “三婶,你咋不想去省城?”三丫歪头看着姜岁,小脸上充满了疑惑。 那可是大城市,她娘一直都想回去的地方。 “咋不想,我当然想了。这不是很多事情都没解决……” 孙菊香还是不放心,她头回跑儿媳那屋听墙角,支起耳朵听到老三家说想去省城,老太太的心提了起来。 完了完了,她说要解决的事情该不会是跟三儿离婚? 娘的,肚子里揣着三子的种还不安分。 “不行,俺的去找他大伯说说,可不能随便给姜盼弟盖章。” 孙菊香拍了拍肩膀上蹭的土砖灰,脚步飞快出了院子,发现扔出来的扫帚不见了,她气得又破口大骂。 “娘的,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有主的扫帚都偷!一个个老肥猪上屠,挨千刀的货,赶紧把扫帚还回来。 不然等老娘逮到了,不剥下你们一层皮,老娘不姓孙。种地不出苗的坏种,咋没被雷劈死?” 瞧见她走了,隔壁院门开了个小缝,“都扔门口了,谁知道她还要不要?真是的,捡都不让捡了。” 一把旧扫帚飞了出去,院门又被快速关上了,像是怕孙菊香那恶婆娘杀了出来似的。 …… 迟聿这一天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章老师总是有意无意点他回答问题,课后还拉着他探讨中医针法。 他就知道救了那老人后,这事儿瞒不了多久,章老师毕竟是卫生所的主任医生。 等到坐上石老头的牛车,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了牛车上。 累死他了,这一天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不懂装懂难,可让他一个懂的去装不懂更难,不能一问三不知,还要跟所学的沾点边,太为难他了。 石老头见了忍不住摇头,年轻人这体力可不行,坐着上一天课都累成这样,要是下地不得倒在田地里。 “三子,你小子还躺得住,媳妇儿都差点没了?”他可听说了,有开小车的大人物想接盼弟去省城。 “咋了?”迟聿一骨碌从牛车上坐了起来,“俺媳妇儿咋了?”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你说你要一开始就对盼弟这么好,估计她早对你死心塌地了。 好在你现在改了,不然指定盼弟下午就跟着去省城了。这大城市,老子都还没去过呢!” 听着石老叔的絮絮叨叨,却一句都没说到重点上,迟聿是真的心焦,“石老叔,你就别感慨了,捡重点说。” “今天有个开小车的大人物……” 迟聿听了忍不住暗骂那老头做事不地道,自己好心救他,他却想拐走自己媳妇儿。 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好在走了,不然真把岁岁说心动,他去哪儿找媳妇儿。 “你小子以后可得对盼弟好点,人家都为你放弃了大城市的工作。”石老头都替盼弟可惜,忍不住对迟聿耳提面命道。 “这还用你说,就是盼弟去了省城,俺也会对她好。” 迟聿咧开嘴傻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要是刚穿过来那会儿就遇到那老头子,没准岁岁就果断选择离婚走人了。 现在岁岁不走,这就说明跟那老头子比起来,自己更可靠一些。 她的心偏向了自己,没有趁机提离婚,迟聿能不高兴吗? “别傻笑了,风都灌进肚子里了。” 石老头都看不下去了,这小子都要当爹了,咋还跟个刚处对象的毛头小子一样? …… “三儿,三儿……” 刚到家,迟聿就看到小老太弓着腰,压低了嗓音,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娘,你这是干啥?”迟聿皱起了眉头。 “三儿,你可得把盼弟看紧了,这小蹄子有外心。” 瞧见老太太这副紧张劲儿,迟聿不由想起了前段时间她还怂恿自己离婚,说是没文化的姜盼弟配不上当赤脚大夫的他。 他忍不住调侃,”娘,你不是盼着咱俩离婚,说要给我找漂亮女知青吗?” “那……那不是……”孙菊香急了,这哪能一样,现在情况不是变了吗? “……哎,总之这下乡知青一肚子花花肠子,你就别想了。” 第104章 迟老二 “岁岁,你在干啥呢?” 迟聿一进屋就瞧见姜岁坐在椅子上发呆,心不由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真像老太太说得那样,她想离婚走人? “怎……怎么了?” 姜岁回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迟聿被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没事。”姜岁淡淡收回了眸光,“我觉得张工的提议很不错的。” “不是?你竟然要为了那个糟老头子抛弃我。” 迟聿一脸不可置信,回来时那点小得意荡然无存了,心还有慌乱。 “你个渣女,咱俩不是一早就达成了协议,共同抚养孩子的吗? 你这是背信弃义,抛夫弃(女)……”不对,女儿她都要一并带走,就是不要他了。 淦,太扎心了。 她跟孩子连面都没见过就带着她跑了,咋就自己一个大活人跟她待了这么久,她说抛弃就抛弃了? “你……你,总之你不能这么干,孩子有我的一半,你不能带走。” 一想到她要离开自己,迟聿就气得脑袋发晕,“你干啥呢,说不过你又不说话了是不是?” “姜岁,你这女人太薄情了,就是养条狗处了这么久也该舍不得的……” 她真傻,这么久了才发现眼前这人竟然是他的死对头迟老二。 现在他一个人自说自话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刚认识那会儿。哪怕自己不理他,他一个人都能说很久。 那时她很不理解,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话这么多,跟个小话痨似的。 姜岁冷眼看着还在持续单方面输出的迟聿,突然出声,“迟老二!” “怎么了?”被打断的迟聿一脸不爽,“老子又怎么……了……” 卧槽! 现在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迟聿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到了慌张,“你……你……” 妈的,啥时候露馅的? 他明明都装得很好呀,咋就暴露了呢? 想不通,但迟聿不敢问。 别看这小闷瓜面色淡淡的,但她就这样越生气越平静,指不定心里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岁……岁岁,别生气,我就是怕你生气才瞒着身份的……” 姜岁不怒反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气死她了,这人把她当傻子耍得团团转。 “那……那倒不用,不是……” 咋这么欠呢,迟聿恨不得自打嘴巴,凑到姜岁身边替她拍背顺气,“别气了,快别气了……” 把人真气坏了,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姜岁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走开,别碰我。” 她现在身体好得很,才不是那个老被他气到,又需要他顺气的人。 “祖宗,我真的错了。你看咱俩能一起穿过来,这就是缘分……” 姜岁冷哼了一声,咬牙道,“孽缘!” “孽缘也是缘!” 不让碰,迟聿只能低声哄她,“消消气,我给你弄饭吃,饿了?” “谁要吃你做的饭?”姜岁双手抱胸,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少来这套,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谁稀罕呀! “我,我求着你吃,行不行?” 做饭还需要些时间,迟聿冲了一杯麦乳精,又给她端上了坚果类的小零食。 “你先垫垫肚子,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吃饱了才有力气揍我。” 放下东西,迟聿就去弄饭去了。当然也是为了给姜岁留点空间,不然自己在那儿待着可能更招她烦。 …… 看着迟聿忙碌的背影,姜岁撇了撇嘴,休想拿这些吃的贿赂她。 “咕咕……” 姜岁尴尬地抬手捂住了肚子,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没骨气!” 她就不吃,哪怕这肚子已经没骨气的发出了抗议声。 起身想倒杯白开水充饥,可瞧见搪瓷缸被占了,麦乳精的香气霸道地往鼻子里钻,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剩下一杯搪瓷缸是迟聿的,姜岁才不想用,眸光不经意间又瞥向了一旁飘着麦乳精香气的搪瓷缸。 “哎呦……” 肚子突然被踹了几脚,痛得姜岁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岁岁,你怎么了?”听到她的惊呼声,迟聿拿着锅铲慌忙回头。 “没事儿,做你的饭去!” 讨厌死了,非得弄杯麦乳精勾引宝宝。 姜岁抬手抚上了肚子,低声道:“你也饿了是不是?” 这麦乳精真的好香啊! “岁岁,麦乳精喝了没,凉了就不好喝了。小老太给的,不喝就浪费了,咱可不兴浪费,太犯罪了。” 自小一块儿长大,迟聿哪能不知道她的性子,背对着她一边炒着菜,一边变相给她递台阶。 “知道了知道了,废话真多。” 老太太给的,跟迟聿可没什么关系,不喝白不喝。 姜岁没在强忍着,拿起搪瓷缸就喝了几口,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肚子又被踹了一脚。 不过这次踹得很轻,而且踹过之后就没动静了。 “还真馋,该不会以后也是个小馋猫?” 姜岁抚摸着肚子,低头垂眸间满是温柔和宠溺,一回头就看到了这样的她,迟聿的嘴角不自觉也跟着勾了起来。 麦乳精都喝了,再吃这些小零食似乎也没那么抵制了,毕竟她也帮着挖了不少野菜。 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还有几声嘎嘣声,迟聿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要不是怕姜岁瞧见了生气,他还真想回头看看她此刻的模样,是偷偷摸摸的,还是像只小松鼠一样把两腮吃得滚圆? 倒是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迟聿偷偷往后看了一眼,“看什么看?我挖了野菜,可不算是吃你的。” 被抓包了,迟聿掩饰性的摸了摸鼻子,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连忙应是,”对,都是你的。” “哼!”姜岁轻哼一声,又撕开了一包小零食,赌气似的往嘴里塞。 “……” 小闷瓜这样可太逗了,小脸都鼓成了河豚。 迟聿抿紧了嘴唇,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了声惹恼了她。 “咳……少吃点,一会儿还要吃饭。” 姜岁嘴巴塞得满满的,“不用你管,窝以后都不吃你做的饭。” “我做的饭你吃得还少吗?”迟聿忍不住回嘴,这人现在是放下碗就不认账了。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你这人太鸡贼了,把医院的护士都贿赂了。” 要是在医院那会儿知道这饭是他做的,自己就是饿死也不会吃。 “就知道你会这样,要不我何必去求护士帮忙。” 迟聿“哎哟”一声,欠欠道:“也不知道是谁夸我有天赋,做饭好吃来着?” “你……” 姜岁气得很想回到过去,用胶带把自己的嘴巴黏上。 “哼,我那只是出于礼貌性的赞赏,有些人可不要太当真了。” 夸赞死对头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了。 “是吗?”迟聿挑眉,“那一顿吃两碗也算?” “那……那……那是因为我怀孕了,吃得多。”姜岁梗着脖子坚决不承认他做饭好吃。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语气就很渣男了,看上去他是认错了,但听着就是觉得很敷衍。 像是被逼迫得无可奈何而妥协的,实际上他自认为自己没错。 “本来就是。” 姜岁挺了挺自己的孕肚,“饿了啥都觉得好吃。” 第105章 是他祖宗 “真不吃?” 把饭菜摆上桌,看她坐得远远的,迟聿有些无奈。 “不吃,一会儿我自己弄。” 她又不是没手没脚,才不稀罕大骗子做的饭菜。 “岁岁,别生气了,我错了嘛。” 把人惹生气了,迟聿只能颠颠去哄,“小闷瓜,赏个脸吃两口呗!不好吃,我下次再努力改进。” ”岁宝、岁宝宝、小乖乖……” “你好油啊!” 姜岁嫌弃地伸手推开了他凑过来的脸,“迟老二,你现在是越来不要脸了!” “不要脸,要你!”迟聿勾起嘴角,脸又向着她凑了过去。 “咦,你现在是越来越恶心了,真不知道那些小姑娘看上了你哪点?” 从上学那会儿,迟聿就很受女生欢迎,初高中的时候他还一直蝉联校草榜首,她还被还收到过转交情书。 哪怕他后来都已经参加工作了,但仍有不少人追着他跑,甚至还有人为了看他一眼,大老远打飞的过来看最帅医生。 当时刷社交软件看到别人晒的图片,姜岁只觉得太离谱,就很不能理解迟聿好好一个军医院的医生咋就混成网红了? 就该让那些人好好看看这人现在的模样,油腻的炒菜都不用放油了。 “我也很想知道为啥就你看不上?” 迟聿摸着脸,痞里痞气道:“是哥那张妈生脸长得还不够帅吗?是不是非要动动刀子做个微调啥的才能迷到你?” “走开,油到我了!” 哪怕这人现在顶着的是迟爱军这张脸,但姜岁脑海浮现的还是他以前那欠揍油腻的样子。 “行!”迟聿把头扭到一边了,颇为委屈道:“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沟里是?” “你能不能正常点?这儿又没漂亮小姐姐,别像个花孔雀一样骚里骚气的。” 姜岁都不想理他了,这人戏真多。 从认识那会儿就知道他话多,可不知怎么的这人就长歪了。嘴欠就算了,还老爱说一些有的没的骚话撩拨她。 要不是她一早就知道这人的德行,没准也跟那些小姑娘一样栽沟里了,这人就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哥哪儿不正常了?也就只有你姜岁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子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过?” 好不容易重来一辈子,迟聿不想再错过了,直接挑开了这层窗户纸。 “迟聿,你真的很烦欸!” 姜岁起身就准备出去,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免得这人又演上了。 “……” 就知道她会这样,每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跟她表露心意,她都会选择回避。 “吃饭。”迟聿伸手拉住了她,“你不知,宝宝还要吃。” 见姜岁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迟聿无奈地扶额。 “我炒的菜你不吃,那商城里点的菜总该吃,那些积分有你的一半。” 姜岁这才转身往餐桌那边走,“再给我买两碗米饭。” “行,都听你的。” 真是他的祖宗! 就是他妈,他都没这么耐心过。 迟聿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认命的给人在商城里点餐,太辣太油的都被他排除掉了。 “谢谢!” 饭菜端到面前后,姜岁干巴巴道了句谢,怎么也算是辛苦他了,虽然这是人迟聿。 “不客气。”迟聿也礼貌性回了句。 搁这儿跟他装礼貌疏离是不是? 天知道他有多想刺她两句,但迟聿还是强忍住了。 不然一会儿把人惹毛了,他又得哄,这个贱不是一定要犯。 饭桌上静悄悄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别说迟聿了,就是姜岁也很不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饭前吃了太多零食的缘故,她没什么胃口,米饭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怎么,买的饭菜你也不吃?” 平时吃两碗饭的人就因为闹脾气了这么作践自己,饭都不吃了。 迟聿见了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但还不能发泄出来。 谁让这人是他祖宗呢? 还好只有一个,再来一个他得被气死。 “我……我饱了。” 姜岁自觉理亏,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是真的吃不下。 “要不留着晚上我再吃?” 这年代有吃的就不错了,何况她这饭菜里还有肉,若是浪费了姜岁也觉得罪孽深重。 “真的吃不下?”迟聿不免又多问了一句。 要是因为他还在生气,大不了他拿着饭碗出去吃,不碍着她就是了。 “嗯……”姜岁点了点头,老实道:“那些小零食吃太多了。” 迟聿抿了抿唇,想笑又不敢笑,“那行,不吃就放着。” “哦!”姜岁难得听话地放下了筷子。 此刻的她大概是觉得做错了事,很是乖巧,迟聿脑海中不由浮现了她之前赌气,故意吃得两腮鼓鼓的样子。 实在忍不住,迟聿扭过头去不厚道的笑了。 “你快点吃,我一会儿要洗碗。”姜岁坐在一旁开始催他。 “不用,你去休息,我来洗。” 都知道是他了,咋还客气上了? “不要,我自己洗。” 姜岁是一丁点都不想占死对头的便宜,上辈子的那点好胜心似乎在见到他之后又被激发出来了。 “别抢了,现在家务活儿都交给我,等孩子生下来一定让你洗个够。” 迟聿把她吃完的碗筷收到了自己这边,就怕她想不开非要自己动手。 “行!” 认识不是一两天了,姜岁也没跟他客气,左右以后还给他就行了。 人一走,迟聿也反应过来了,这人压根就没想过离开去省城。 之前说的那不过是为了试探他,把他隐藏的身份给挖掘出来了。 “真行,哥跟她掏心窝子,她跟哥藏心眼子。” 迟聿撇了撇嘴,把筷子伸向了她剩下的菜,怀着孕还吃啥剩菜剩饭,他可不得帮着消灭了。 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洗碗的时候,迟聿还在复盘近期的表现,至于老太太瞧见后的横眉冷对,他都视若无睹。 “……好像没出啥纰漏呀?” 为此他把那些习惯性的小动作都改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姜岁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第106章 巨型蚊子 想到晚上躺炕上,迟聿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 旁边倒是传来了姜岁的轻鼾声,这不炕柜又被她要求着搬上了床,说是不相信他的人品。 淦,是迟尔时她就相信了。 十几年的相处,他迟聿还比不上相处了一个多月的迟尔。 想想就生气,迟聿一屁股坐起身,哼哧哼哧将炕柜搬到了一边。 拉开床帘,看着熟睡中的姜岁,他勾起了嘴角。 “小闷瓜,小闷瓜……” 这惑必须她来解,迟聿推了推姜岁的胳膊。 “嗯……干嘛?”姜岁烦躁地踢了踢被子,一巴掌打开了迟聿的手。 “小闷瓜,先别睡,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迟聿压低了嗓音,低声哄着她。 “烦不烦,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迷迷糊糊中的姜岁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了。 “岁岁,说说嘛,说了我就不烦你了。” 嗡嗡声不断,就像是有只蚊子一直追着她,怎么都驱赶不了。 姜岁烦躁地捂住了耳朵,迟聿见状只能闭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 伴随着歌声,姜岁的手慢慢松开了,整个人又沉沉睡过去了。 “我他娘真是犯贱!” 看到她睡得一脸香甜,迟聿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句。 把人闹醒了又舍不得她难受,结果还要把人哄睡了,他这是图啥呢? 尽是瞎折腾! 气不过,迟聿又手欠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看到她皱起眉头才松手。 “小没良心的!” 将她裸露在外的双手塞进被子里,替她整理了一下被角,迟聿就回自己那边了。 他以为今晚会是个不眠夜,脑海像放幻灯片一样,回忆着他和姜岁曾经的那些过往。 不知不觉中他也不知怎得,双眼一闭就沉沉睡了过去。 …… “啊?” 一睁眼就看到坐在他身旁,披散着头发的姜岁,迟聿整个人吓得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在炕上弹了几下。 “你干嘛,吓死老子了!”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姜岁冷哼了一声,眸光看向了被挪到一旁的炕柜。 “我干……”啥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炕柜,迟聿的眼角抽了抽,“那啥睡太熟了,可能是不小心踢过去的。” “……”姜岁给了他一个“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嘴里轻轻吐出两字,“流氓!” “谁流氓了?这不是还隔着床帘子吗?” 迟聿气得扯了扯床帘子,至于这么防着他吗?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他妈那时候还搂着我,老子都没说你耍流氓。” 姜岁被他这口无遮掩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嗫嚅道:“那……那……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哼,还说老太太双标,我看你才是驰名双标,渣女!” 迟聿翻身下床,趿拉着棉鞋把炕柜搬下了床,放回了一边的墙角。 “……” 咋他还生气上了? 就挺无语的! 一大早的,姜岁懒得跟他掰扯,穿好鞋子下床洗漱去了。 迟聿拍了拍胸脯,还好他先发制人,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 平时她不是都睡到很晚才醒吗? 难道是自己起晚了,迟聿掏出了枕头下的手表,一看才六点半。 这会儿外面还雾蒙蒙的,天都没亮,迟聿拿着牙刷跟了出去,“还早,你咋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 姜岁摇头,眸光却直勾勾看着迟聿,似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怎……怎么了?” 任谁被这么盯着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他又做错了啥事一样。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姜岁幽幽来了一句就没后文了,把牙刷塞进嘴里开始刷牙。 迟聿呆呆看着她,然后呢? 只见她刷完牙就回屋了,不一会儿她手里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出来了,另一只手上拿着一袋小零食。 姜岁撕开包装,把小麻花塞进了嘴里,咬得咯嘣脆就囫囵吞了下去。 接着她又猛灌了一口热水,这才开口,“我刚是被噩梦吵醒的,我梦到你变成了一只巨型蚊子,追着我嗡嗡叫个不停。” “……” 就这? 迟聿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严重怀疑她在内涵自己,因为昨晚他把她吵醒了。 “我就说嘛,你可能不会信,但我真的梦到了。” 姜岁又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那你刚又吃麻花又喝水的是干嘛,卖关子吗?” 迟聿抬手表演了一下她刚才一系列迷惑行为,就挺能唬人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说啥大事呢? “才不是呢!”又不是讲故事,还卖关子? 姜岁一本正经道:“我奶说了一大早说梦不吉利,我这不得吃点什么当早饭。” “不吉利?你直接报我身份证算了!” 迟聿撇嘴,啥不吉利,其实她更想说梦到自己不吉利? “让我说,说了你又不信,真没劲!”姜岁端着搪瓷缸回屋了。 真有这习俗? 迟聿半信半疑,他爷爷好像没这么说过。 …… 孙菊香现在一出屋子,总会习惯性得朝老三那屋看看。 瞧见那亮起的灯火,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就怕三儿睡过头了。 不过一想到这会儿做饭的是自己儿子,那懒婆娘还躺在炕上呼呼大睡,她又气得捂住了胸口。 “该,让他分家,活该!” 孙菊香一边骂,一边起身往厨房走,似乎这样骂过之后,她这心里才舒坦些。 “娘,你起来了。等会儿,我这粥就快好了。” 一进厨房瞧见人高马大的大儿子在厨房熬粥,孙菊香一口闷气又堵在了胸口。 “刘红英,你他娘的给老娘滚出来!” 忍无可忍,孙菊香跑出院子,朝着老大那屋就大喊。 “娘,一大早的,喊俺干啥?” 孙菊香手里提着小裤子,急匆匆跑了出来。 出来后她就后悔了,都分家了她还怕个啥? “你他娘的懒蛇钻屁股里了,连个早饭都不做,爱党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进厨房?” “男人怎么了?公爹和三弟都能进厨房,凭啥他迟爱党就不行? 娘,俺们都分家了。该咋过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翻了天了,分家了连婆婆都不认了……” “娘,娘,俺的裤子……俺要穿裤子……”虎头光着屁股在炕上嚎。 “看我,娘,不跟你说了,虎头还等着他的裤子。” 刘红英转身大步回屋了,听都懒得听孙菊香耍婆婆威风。 哪怕早知道分家后这些儿媳妇可能更不会听自己的,可如今亲身体验到,孙菊香却难以接受。 “娘,娘……” 第107章 怒火攻心 “咋样了,娘这是咋了?” 迟爱党一脸焦急,“三子,要不要送卫生所去?” 真不知道刘红英那婆娘说啥了,瞧瞧把他娘气的,他要是再出来晚点,老太太就摔地上了。 “没事儿。娘这是怒火攻心了,让她躺着缓会儿。” 迟聿收回手,替老太太盖好了被子。 “真没事?” 迟爱党不放心,这事儿是他家婆娘惹的,他又是长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真没事。” 被质疑迟聿也没在意,关心则乱嘛,他还提议可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娘送卫生所去再看看。” “送啥送,三弟都说没事了,就你钱多烧得慌。” 之前进来的忐忑不安一扫而空,刘红英这会儿脾气又上来了。 “没啥本事尽想着花钱,就分家那点钱光是虎头和毛头上学都不够,以后还要给他们娶媳妇……” 看着喋喋不休的刘红英,迟聿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老太太,十几年后的她未尝不是另一个孙菊香。 想想,他就觉得太可怕了。 把老头子现在的境遇代入一下他大哥迟爱党,迟聿都忍不住替他害怕。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该怎么生活是别人的人生,他默默退了出去。 …… 那一代代麻木的压迫与被压迫,婆媳关系的受害者转为施害者令迟聿感到窒息。 瞧见姜岁他忍不住有感而发,“岁岁,还是咱俩好!” 他们都是从现代穿来的,接受过教育的熏陶,思想不再受封建残余糟粕所束缚。 “谁跟你好了?”姜岁嫌弃地撇嘴,“老太太怎么样了?” “被大嫂气狠了,怒火攻心。咱们也别往她跟前凑了,她现在逮谁都能骂上两句。” 迟聿很理解老太太现在的心情,突然被卸了掌家权,对控制欲太强,又习惯发号施令的她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再加上刘红英的公然反抗,可不把她积压在心里的那些怒气全都拱上来了。 不过还是得发泄出来,不然在心里憋久了指定会生病。 好在有刘红英这么一个人在,相信老太太的病很快就能…… “……你他娘的就是盼着老娘死,生什么儿子,一个个没用的东西,全被婆娘拿捏住了。” 迟聿刚想着刘红英能替老太太治病,那屋就传来了老太太中气十足的怒骂声。 得了,这下他是不用操心了。 “少拿孝道压人,我刘红英又不是吓大的,家都分了,谁家婆婆还唧唧歪歪的管这管那。” “……” 屋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重物摔地上的声音。 “别过去,这热闹还是别凑了,小心引火烧身。” 迟聿把姜岁扶回了屋,不放心还叮嘱了她几句才背上课本出门。 “三丫,管好你三婶,别让她去你奶那边。” 就国人爱凑热闹的性子,迟聿还是喊来了三丫,往她手里塞了两块饼干。 “保证完成任务!”三丫挺直了腰背,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三叔,俺……俺也可以帮忙……” 毛头最近刚尝到甜头,这不紧跟着他的三丫姐,瞧见这种好事可不得凑上来分一杯羹。 虽然他还是有些怕三叔,但好吃的诱惑力更大,迫使他不得不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行,有你们两个看着,三叔也放心。” 迟聿又利落得掏出两块饼干,递给了毛头。 自从跟三丫熟悉了之后,再加上岁岁怀孕了容易饿,他就养成了随身带着小零食的习惯。 “谢谢三叔,俺也保证完成任务!” 毛头学着三丫的样子挺直了脊背,还敬了个军礼。 “嗯,去玩。把你三婶照顾好了,回来还有奖励!” 迟聿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自己那屋,转身大步出门了。 还有两天就要考试了,等考完了他就能待在村里,以后都不用天天去镇上了。 …… “三子,今天晚了些啊!” 石老头坐在牛车上,唧着旱烟,回头看到是他这才拿起了一旁放着的牛鞭。 他们乡下人没有钟表,但看着太阳东升西落就能猜出大概的时间了,今儿这小子至少比平时晚了一刻多钟。 “咋的,怕盼弟跑了?” 想起他昨天那不值钱的样子,石老头就忍不住调侃。 “咋可能?俺媳妇对俺死心塌地。” 迟聿一脸臭显摆,“人小车都接不去,可不兴再编排她了。” “嘁”,石老头轻嗤一声,面上嫌弃极了。 “今天咋没人?” 迟聿一坐上牛车,石老头就挥着牛鞭启程了。 虽然他很不喜欢跟着村里的婶子大娘们一起去镇上,但突然这么冷清还有些不习惯。 “眼看就要秋收了,要去镇上的前几天已经都去了,这会儿她们估计都在家里收拾,准备秋收的下饭菜。” 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石老头都习惯了。 等秋收过了才会迎来一大波人,差不多全是知青同志进城采买,打牙祭。 石老头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要不是他腿有些毛病,爹娘又死得早,还没个婆娘和孩子拖累,赶牛车这么轻松的活计还落不到他头上。 “对了,俺又瞧见书记家的婆娘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了,该不会真要办喜事?” 在乡下一般也就家里办喜事,需要置办的东西多才频繁去镇上。 这几天瞧着小何知青跟书记家的小子越走越近,虽然村里说闲话的人少了,但大家心里都默认他俩是一对。 “可能,谁知道。”迟聿不发表意见,不过还是祝福锁死。 “幸亏你小子醒悟得早,不然老汉都不兴说,那闺女可不像是个会过日子的。” 他赶着牛车回村,没少瞧见小何知青跟男同志在河滩那边散步,而且还不是同一男同志。 也就他这个老头子嘴严,但凡换个人看到了,这会儿闲言碎语都不知道传成啥样了。 书记家的小子还是太年轻了,不经事儿,被小姑娘的美色迷了眼,但王书记这么精的人,不应该会同意啊! “你说这小何知青该不会怀上了?” 石老头八卦也分人,这会儿跟迟聿混熟了,嘴巴也没那么严了。 “应该不能?” 那朵小白莲可不像是个傻的,而且在勾引男人那块儿很有手段,不然原身一个已婚男也不会傻傻上钩,还跟她搞柏拉图式那一套。 石老头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跟咱又没关系,等着喝喜酒就行了。” 第108章 通过考试 石老头的话迟聿没放在心上,按部就班去镇上学习,考试。 等通过考试,拿到结业证那天,章老师还让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表了讲话。 其实章老师一开始是想把他留在镇卫生所的,但被迟聿婉拒了。 比起镇上,乡下更适合他苟着,而且还有大把野菜等着他薅。 “迟爱军同学,以后若是你改变了想法,尽管来找我,镇卫生所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离开时,章含韵还是忍不住喊住了他,她有预感这学生的能力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点。 还没离开的学生全都看向了迟聿,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不过他统统都没理会,挎着包大步离开了。 今天放学早,迟聿准备去废品回收站转转,家里那些书都不够岁岁看了。 因为上次他装了一麻袋破书回去,废品回收站的大爷都记住他了,“小伙子,那些书你都看完了!” “还没呢,这不是刚好有时间就过来瞧瞧?” 说着迟聿递了一根卷烟过去,“叔,最近收新书没?” “每天都在收杂七杂八的东西,最不缺的就是书了。” 大爷接过烟,迟聿很是上道的就替他点上了,他可不敢小瞧了这些大爷。 如今时局动荡,三教九流,没一个是简单的。 “要看啥书你自己进去找,不过眼睛放仔细点,有些书还是不要沾。” 大爷吐出一口烟,好心提了个醒。 就前天抄家的那个,因为从家里翻出了一本外文书,全家都被下放了。 这不两天的时间,里屋的墙角就堆了几层高的书。现在是人人自危,恨不得把家里的书全扔了,也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的。 “好,多谢大爷提醒。” 迟聿笑着道谢,一进屋他就发现多了不少书,入眼还有外文小说。 这还是原版未删减的,迟聿随手翻了翻,不禁有些心动,他觉得岁岁会喜欢。 可惜现在别墅还没到手,他可不敢把这书拿回去。 别以为乡村偏僻,远离权力斗争的旋涡,但只要有人举报,那些人就跟闻着味儿一样跑过来打砸抢。 绕过外文书,看到了一套高中课本,迟聿一脸欣喜地塞进了麻袋里。 意外之喜,他之前来就想找来着,可翻了很久都没找到。 虽然现在距离高考恢复的时间还早,但早点拿到书,了解现在的知识范围早安心。 他又往旁边扒拉了一下,《数理化自学丛书》倒是翻出了几本,但都不够全,除了《立体几何》,其他的都缺。 有总比没有好,迟聿把这些书塞进麻袋又换了个地方扒拉,看到与机械相关的书他也没忘,全都扔麻袋里了。 瞥见小人书,他也装了些,以后可以给闺女看。 等到出来时,他又拖着一个大麻袋,大爷忍不住啧嘴,“小伙子,还得是你,每次都让大爷眼前一亮。” 在废品站工作这么久,他就瞧见过两次有人拿着麻袋来买书,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要知道高考都停六七年了,学校也被弄得乌烟瘴气的,能静下心来读书的人真不多了。 尤其还是这么爱看书的,大爷还真是头回见着。 “以后可能没时间来镇上了,这次方便就多买些了。” 迟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这些书他都提不动,一会儿还需要大爷帮着送到镇口牛车停放的地方。 一上秤,大爷就道:“一块三毛四,抹个零头一块三,还跟上次一样需要送过去就加一毛。” 这时候的书真不值钱,全都论斤卖,上次他买了一麻袋还不到一块钱,这次也就一块多。 放在后世,妥妥是赚了,不少书早已超过了它的价格。 迟聿利索地掏钱,笑着道:“大爷,辛苦你帮着送一趟。” “行,俺把三轮车推过来就给你送过去。这一天天的,也没多少人。” 大爷笑得一脸乐呵,这一毛钱算他白赚了,不用记账里头。 …… 坐着牛车回村,远远的就瞧见村口“情报”中心又聚集了不少人,迟聿不由犯嘀咕。 来栓娘那事儿还没过去,她们不应该这么快就忘记教训了…… “看看,这些婆娘一天天的没事干,尽嚼舌根子去了!” 石老头指着那棵大树就吐槽,以前没成家那会儿他也是这些人的谈资。 后来他将单身进行到底,硬是从大龄单身汉熬成了老光棍,她们才闭上了嘴。 “等等,那不是俺媳妇吗?” 瞧见人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迟聿喊停了牛车。 盼弟这闺女咋跟这些人搅和一起了? 本打算驱车径直离开的石老头只能停下车,伸长了脖子往人群里瞧。 实在想不通像三子媳妇这样老实本分,话又少的姑娘,咋会跑这地方来? ”媳妇儿……” 一下牛车,迟聿站起身就朝着姜岁招手。 “瞧瞧,三子这小子眼睛真尖,这么多人就瞅见他家盼弟了。” “那可不,三子现在是一口一个媳妇的,小两口感情深着呢!” “就三子现在这稀罕劲儿,二胎估计很快也要安排上了。” 被这么多人围着,七嘴八舌的调侃,姜岁都不好意思了。 都怪迟聿这个显眼包,就不能装着没看到她吗? “哎呀,听说今天就考试。看三子这高兴劲儿,八成是通过了,咱大队以后也有自己的赤脚大夫了。” “盼弟,恭喜了,等生下儿子,你们家就双喜临门啦!” 迟聿一过来就听这话,抢着道:“生啥儿子,俺就喜欢闺女!” “闺女也好,先开花后结果也是一样样的,还能凑一个‘好’字。”一旁的大娘笑着打圆场。 “那可别了,俺们就生这一个,养得多不如养得精。 别看咱乡下孩子多,一到养老问题上谁家都觉得自己吃亏了,一个孩子就没人扯皮了。” 迟聿可不管这些人听了是啥想法,他先把话放出来了,以后谁催生怼死她。 …… “你咋啥都往外说?” 姜岁都想上手捂他嘴了,这种家事有啥好往外说的,她素来不喜欢跟外人谈这些。 “咋啦,你还想生二胎啊?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我怕你太辛苦了……” “滚!” 第109章 日常拌嘴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回去的路上,迟聿让石老头帮着把书先运过去,他陪着姜岁一起步行。 “当然是听八卦了,不然我跑那么远干嘛?” 姜岁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媒婆带着姑娘去王庆春家相亲的事情,可惜她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这不她只能跑村口这边来凑热闹,就是不知道被这些人传得有几分可信度了。 “相亲?”迟聿只诧异了一瞬,“难怪田玉容最近老往镇上跑。” “王书记家该不会想找个镇上姑娘做儿媳妇?” 刚村口的婶子大娘可没说那姑娘是镇上的,只说王庆春直接甩脸子走了,弄得媒婆和姑娘面上都不好看。 “王庆春好歹是高中生,田玉容连小何知青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瞧上大字不识的村姑? 等着,他家有的热闹瞧,一会儿吃完晚饭咱再过去看看。” 王庆春现在被小何知青迷了心智,只要有她在,这相亲就成不了。 接下来就看小何知青和田玉容斗法了,不过迟聿忙猜赢得会是那朵心机白莲花。 “晚上还有啥热闹?人姑娘都被气走了。” 想到什么,姜岁突然眼睛发亮,“难道王庆春晚上要跟爹娘干架?” 这么劲爆的吗? “咱们就这么过去听墙角合适吗?” 小王村距离迟咀村不远,上个坡就到了。他们要是去太早了,总不能蹲墙角加油助威,“打起来,打起来”? “想什么呢?”迟聿忍俊不禁,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何晴只要搞定王庆春这事儿就妥了。” “行了,知道你懂女人。” 姜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故意落后一步,与他错开了距离。 “可惜就是不懂你!”迟聿摇头叹息了一声。 “!” 拳头硬了,这家伙又在变相说她不是个女人。 “看看,又误会哥的意思了。” 迟聿调笑着挽住了她的胳膊,“别气了,小河豚。” “讨厌死了,松开。” 姜岁扭脸,躲开了他戳过来的手,挣扎着想要把手臂抽出来。 “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咱俩还没熟到这份上。” “都睡一张床上了还不熟?你这人说话太伤人了……” 迟聿一手捂住了胸口,“你这女人37度的体温,是怎么说出如此寒气逼人的话语?” “……”姜岁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 明知这人越理会他,他越来劲,她就不该多嘴。 “岁岁,今晚咱吃啥?” “岁岁,晚上炖肉吃好不好?” “岁岁,油烟会造成女生皮肤暗淡、水分流失,毛孔堵塞,色素沉着等危害。 做饭这活计就该男人干,今晚就让我露一手行不?你已经连着做两天饭了,心疼男人是要倒霉一辈子的。” 从认出他那晚之后,姜岁坚持不吃他做的饭,偏要自己做饭吃。 哪怕知道她会做饭,但迟聿都要在一边看着,生怕她大着肚子出了啥意外。 谁心疼他了?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姜岁斜了他一眼,很想反驳,但还是闭嘴了。 一旦跟他回嘴,他又有好多话说,弄得吃瘪的只能是自己。 “你这是答应了,我就知道像你这样新时代的女性怎么可能会恋爱脑?” 听到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姜岁握紧了拳头,一拳头打了过去。 “嗷……你谋杀亲夫啊!” 知道他身娇体弱,姜岁还是收了力的,可这人偏偏又演上了。 “咳咳……不行了……岁岁……快扶住我……” 迟聿趁机又挽住了姜岁的手,甩都甩不掉那种,一甩他就佯装咳嗽。 “……” 看他咳得这么难受,姜岁都迷糊了,她用的力不大啊? “扶着我点,不行了……咳咳……太难受了……咳咳……我这破身子……” 知道他可能有演的成分,但姜岁还是放弃了挣扎,毕竟他身娇体弱是真的。 “慢点……咳咳……哎哟……双腿都没力气了……咳咳……” 走着走着,迟聿越来越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恨不得整个人挂姜岁身上。 “能不能好好走?” 姜岁推了他好几下,但这人很快就又黏了上来,“不能……哎哟,我这双腿都打摆子了……” 走到人多的地方,姜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偏偏他对别人的调侃视若无睹,黏她黏得更近。 在不要脸这方面,他真的是无敌了。 …… 一回家,迟聿坐了一会儿,这力气说回来就回来了。 烧煤生炉子做饭,洗菜备菜有条不紊,丝毫看不出他刚才身体不舒服。 这人就是装的! 冷眼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姜岁心中暗恨自己又着了他的道,就不该心软了。 今天通过了考试,买肉庆祝很正常,因此炖肉的时候迟聿没有遮掩。 肉香味不一会儿就飘满整个小院,毛头和三丫馋得跑到三房的屋檐下拼命吸气,似乎这样就吃到肉了。 “娘,俺要吃肉,俺要吃肉……” 虎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刘红英的腿不撒手。 “吃吃吃?咱家啥家底还想吃肉,跟你爹一样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刘红英抬脚就走,虎头胖墩墩的,差点还把她绊倒了。 “起开,再嚎,老娘拿条帚嘎子了。” 虎头梗着脖子,抱得更紧了,“那你打死我算了,我就要吃肉!” “大丫,你是个死人啊,还不快把虎头给俺拉开!” 拧不过儿子,刘红英扯开嗓子就骂大丫。 腿刚迈进厨房的大丫低头沉默不语,放下水桶就去扯虎头。 把虎头拉到一边,她又提起水桶,把水倒进了一旁的水缸,转身又提着水桶往外走。 看到她这沉默寡言的样子,刘红英就来气,“一个两个跟你爹一样,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来!”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连肉都买不起,窝囊废!” 虎头双手叉腰,仰头看着她,冷哼了一声。 眼见刘红英要打人,虎头撒开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俺要给三叔当儿子!” “小兔崽子,胆肥了,你给老娘站住!” 大丫冷眼看着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娘俩,默默将水提进了厨房。 “三叔,救命……三叔……爹……救命啊!” 第110章 挨揍 迟爱党一进门就听到儿子呼救,抬眼便看到自家婆娘拿着笤帚追在后面撵,他不由加快步伐。 眼看还差几步就能将儿子护在身后了,谁知虎头脚步一转跑向了三房,一把抱住了出门的迟聿。 “爹,三叔,以后你就是俺亲爹!” 被抱住腿的迟聿一脸懵,扭头看到了自家黑着脸的大哥。 后面还跟着面色讪讪的大嫂,只是她拿着笤帚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虎头,三叔喜欢闺女。” 迟聿弯腰将人从腿上扯了起来,指向了迟爱党的方向,“呐,你亲爹在那儿!” 虎头还没从三叔喜欢闺女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木木看了过去。 瞅见亲爹从他娘手里接过了笤帚,他吓得紧紧抱住了迟聿的胳膊。 “三叔,救俺……救俺!你喜欢闺女没关系,以后俺可……可以给你摔盆。” 虽然现在他知道自己也是赔钱货了,但至少摔盆这事儿只能男孩子干。 他奶没少念叨谁谁家没男娃,死了还是让侄子给摔盆的。 这下迟聿的脸也黑了,咬牙道:“好小子,叔可真是谢谢你。” 虎头笑了,刚想说不客气,可又觉得三叔这表情有些奇怪。 看着不像是高兴啊,但每次他这么跟奶说,他奶都笑得龇牙花,夸他孝顺来着。 “大哥,轻点打,小树不修不直溜。” 迟聿可不等他想明白,提着人就交到了迟爱党手里,还贴心关照了一下虎头的屁股。 “嗯,这小子是该打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哎,三叔……三叔……”眼看三叔走了,虎头急得哇哇大叫。 “小兔崽子,叫什么叫,老子看谁来救你?” 迟爱党扬起笤帚就往虎头屁股上抽,调皮捣蛋就算了,现在连亲爹都乱认。 他还没老这儿子就开始想换个爹了,以后还得了,是不是要把他这个爹给扔山上喂狼? “嗷……爹……俺错了……爹,别打了……俺真的知道错了……” 刘红英也被儿子那句“窝囊废”给气狠了,非但不在一边劝阻,还帮着助威,“打,给老娘狠狠地打!” 要不是她手里的笤帚被拿了去,没准虎头今天还能感受一番什么是那男女混合双打。 “哎哟……哎哟哟……我的屁股……奶……奶,我的亲奶欸,你去哪儿了……” 虎头被打得嗷嗷叫,向三叔求救没用,只能呼喊他奶。 奈何他嚎了半天,他奶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算是切实体会到了赔钱货在乡下过的日子,简直太苦了,这哪是人过得日子? “干什么,干什么呢?” 孙菊香刚跟小姐妹诉完哭,这不说得太投入,一下子误了时间。 天都黑了,没个儿子想着去寻寻她就算了,一回家还听到虎头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老太太扯着嗓子就大吼,脚步迈得飞快。 好家伙,不出去找她,窝在家里揍她大金孙呢! “奶,我的亲奶欸,你可算是回来了,再晚一点你就看不到俺了。” 虎头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眼泪鼻涕一大把,不知道还以为是生离死别呢! “虎头,奶的乖乖哎!” 孙菊香一把抱住了她的乖孙,心疼得不行。 虽然因为上次分家的事,她连带着也怨上了虎头和毛头,但毕竟是她的亲孙子,第二天她还是把厨房借给老大家用了。 如今瞧见虎头被揍得这么狠,再想想分家后自己的处境,孙菊香不由悲从心来,与虎头颇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她指着迟爱党和刘红英就怒骂,“你们这两个丧良心的,欺负俺就算了,虎头可是你们亲生的,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奶,俺真是亲生的?” 虎头抹了一把眼泪,屁股上传来的疼痛令他都不敢乱动。 现在他都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他爹下手真狠,屁股都差点开花了。 他娘更狠,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生怕他爹下手不够狠。 “瞎说什么呢?” 老太太的手刚碰了一下虎头的屁股,他疼得直接跳了起来,“哎哟哟……我的屁股……我的屁股……” “乖孙,奶……奶真不是故意的。” 孙菊香看着自己的手懊恼不已,心疼地想抱住虎头,奈何他疼得厉害,抱着屁股吱哇乱叫。 老太太只得把矛头转向了这夫妻俩,“看看你们把孩子揍得,一个两个的真不是个东西! 要不是老娘回来了,你们是不是要把他打死了,故意挖老娘的心,让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哪……哪可能,娘,你误……误会了。”迟爱党一脸心虚,他就是太气了,但下手还是有轻重的。 “对啊,娘,这孩子太皮实了,俺们就是想给他个教训。” 刘红英讪笑着帮腔,她好歹是虎头亲娘,哪至于把孩子打死了? 这死老太婆就是故意在孩子面前挑拨离间,难怪虎头现在没大没小的,还骂自己窝囊废。 依她看,这没准还是老太婆教的,就是分家了还要膈应自己。 “胡……胡说,你们就是要把我打死了。” 虎头手都不敢摸上屁股,这痛感令他怀疑奶再晚回来一会儿就要开花了。 “杀千刀的,作贱我一个老婆子就算了,自己亲儿子都能下死手。 乖乖,奶的金孙欸!快跟奶回屋,奶给你泡红糖水甜甜嘴,别理你那对黑心的爹娘。” “奶,俺屁股疼,俺想吃肉。” 虎头一手牵着小老太,一手不近不远虚虚护着屁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步子都不敢迈太大。 “好,吃,明天奶就给你称肉吃!” 孙菊香这会儿哪在乎钱,心里眼里全都是他这受苦受难的大金孙,大方得不行。 “俺现在就想吃,三叔那边炖肉吃了,老香了。” 被虎头这么一提醒,老太太像是才闻到这霸道的香气一般,“生个屁的儿子,一个个白眼狼! 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老娘连根猪毛都会不到,早知道老娘还不如当初一屁股坐死了。” “!” 虎头一脸惊恐, 他奶变得也太快了,之前她可还没少说生男娃好,这会儿咋还想把人弄死? 身为男娃的虎头:抱住自己,太可怕了qaq! 第111章 踹爷小能手 端着一碗肉汤站在屋外的迟聿轻咳了一声,“娘,俺炖了些肉,过来给你送点。” “哎呀,送啥送,你自己够吃不?” 孙菊香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脚步飞快就出了屋,一张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把虎头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奶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他学不来,根本就学不来。 “这啥日子啊,刚分家就买肉吃,就那五十块钱哪经花?” 瞧着碗里那一大块肉骨头,孙菊香笑得露出了大牙花,嘴上还是忍不住念叨儿子不会过日子。 “俺这不是通过了赤脚大夫考试吗?买块排骨庆祝庆祝,让娘你也补补。” “俺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补啥……”孙菊香摆了摆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尖叫了一声,“啥,通过了!” “三儿,娘就知道你可以,不愧是娘的好儿子。” 孙菊香一副与有荣焉,拍着迟聿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闻着肉香出来的虎头:奶现在这变化,他终于跟上了。 有肉吃,就是好儿子,他懂! “三叔,你真是奶的好儿子,俺以后一定给你摔盆。” 迟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小子刚那顿打还是打轻了? “胡咧咧啥呢?” 屁股打不得,孙菊香一巴掌甩在了虎头的脑门上。 这死孩子怎么能这么诅咒老三? “奶……” 虎头被打蒙了,双眼都泛着泪花,委屈得不行。 他又干啥了,咋奶也打他? 奶变化这么快,他还是不是奶的乖孙了,明天的肉他还能吃到吗? 虎头嗒嗒掉着眼泪,今天他可真是倒霉透了。 “哭啥哭,男子汉大丈夫像啥样?” 孙菊香一脸嫌弃,丝毫没有把大金孙打哭了的愧疚感。 “……” 虎头快速抹了一把眼泪,瘪着嘴将眼泪憋了回去。 果然在奶心中他压根就不值钱,赔钱货还是赔钱货。 “娘,你趁热吃,一会儿该凉了,俺先回去了。” 看着委屈巴巴的虎头,迟聿强忍着笑转身回去了。 “奶,咱们有肉吃了!” 瞅着香喷喷的肉,虎头又是一脸喜笑颜开。 “一天天的别光想着吃,这可是你三叔孝敬奶的,知道不?” 孙菊香端着汤碗笑嘻嘻往屋内走,显摆似的还单手叉着腰。 虎头这次可算是聪明了一回,“知道!俺三叔孝顺,奶这儿子没白养。” “嗯,奶没白疼他,这小子打小就听话,这点你爹可比不上。” 想起上次她跟刘红英吵架,这老大就会嚷嚷让他婆娘少说一句,屁用都没有。 被他媳妇拿捏得死死的,愣是说不出一句将她送卫生所去的硬话,可没把她气死。 “对,俺家连肉都吃不上,俺爹可比不上三叔。” 虎头连连点头,他娘都说买不起肉,比不得三叔家。 站在门口的迟爱党:他就不该来,这小子压根屁事都没有。 这会儿都还在编排他老子,看来还是打轻了,不长记性。 “奶,这肉可真香。” 虎头不知道还有一顿打在等着,吸溜着口水,看着老太太给他分肉。 “肉哪有不香的?也就你三叔不会过日子,买排骨吃,光这骨头都占重量。” 孙菊香一边啃着肉骨头,一边嫌弃这骨头太大占秤。 虎头啥也不懂,一边吃一边狂点头配合,吃得嘴角都泛着油光。 等迟有田看过爹娘从大哥家回来,迎接他的不仅是冷锅冷灶,案板上还放着一个装着肉骨头的碗。 那骨头被啃得亮得发光,上面一块多余的肉渣都没给他留。 “这死老婆子,也不怕撑死了。” 迟有田暗骂一句,不得不从水缸舀了一瓢凉水充饥。 一进屋,屋内一片黑暗,知道老婆子节俭惯了,舍不得点灯。 他心里就算是不得劲儿,还是摸黑进了屋,刚坐到炕上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好家伙,他不过是晚回来了一会儿,这婆娘把他的炕都让出去了。 借着月光看清在炕上趴着,睡得四仰八叉的虎头,迟有田的眉心跳了跳。 “唧……奶……好吃……真香……”虎头还在唧嘴,说着梦话。 迟有田心更塞了,这老大家的是咋回事? 都分家了,咋还把孩子送这儿来占便宜,他们老两口吃口肉容易吗? 就孙菊香这婆娘的抠门劲儿,迟有田很清楚自己再难吃到肉了。 早知道今晚他就不去看爹娘了,也不该穷讲究,婉拒了大嫂留饭的好意,不然他也不至于饿一晚了。 把孙子往老婆子那边推了推,“嗷……”虎头一声惨叫犹如杀猪般划破了天际,吓得迟有田差点没原地升天。 “怎么了,怎么了?”孙菊香闭着眼睛,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 摸到身旁的虎头,她的巴掌轻轻拍了上去,“别怕,别怕,没事了。” “嗯……嗯……” 被碰到屁股的虎头哼哼唧唧了起来,哪怕拍得很轻,但还是很痛。 “这老大两口子真是不做人,看把孩子吓得。” 孙菊香嘟囔一声又躺下了,拍着虎头屁股的手就没停过。 睡得正熟的虎头疼得实在受不了,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奶……奶别拍了,你拍得是俺屁股,疼……” “哦哦哦,奶不拍了,不拍了。” 孙菊香赶紧收回了手,“赶紧睡,别鬼叫,吓死奶了!”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迟有田:该被吓死的是他才对。 这下他是不敢再碰孙子了,迟有田在炕角上寻了位置,将自己缩成一团。 …… “吔,爹,你咋起这么早?” 被尿憋醒的迟爱党一出屋就看到了蹲在屋檐下的老爹,不由惊讶出声。 “早个屁,老子一晚上压根就没睡。” 大孙子睡觉就跟打拳似的,炕角这么小的位置,那小子都容不下他。 任凭他咋挪,那小子的腿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就往哪踢,光他这嘴巴都挨了两脚。 迟有田一回头,迟爱党也被老头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吓到了,“爹,你……你这是咋了?” “还不是你生了个好儿子,赶紧把人弄回去。” 趁着天还没亮,他还能睡个回笼觉。 迟有田不由分说,回屋就把虎头抱了出来,“赶紧抱走,老子真是谢谢你了!” “对了,轻点,可别碰着他屁股了。” 他是怕了! 这会儿即便是向来注重子嗣传承的迟有田也顾不上什么大金孙了,背着手就跟甩包袱一样急匆匆回屋关上了门。 迟爱党:“……?” 第112章 凑热闹哭了 迟聿可不知道老头子这悲痛的遭遇,吃过饭就带着姜岁出门凑热闹了。 后面本来还跟着两条小尾巴,被他以好吃的作威胁,三丫和毛头才不得不乖乖回家。 “咱俩真是疯了,大晚上跑知青点来。” 姜岁很不理解自己咋就信了他,还屁颠颠跟着他出门了。 “急啥?田玉容让何晴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一定会反击的。” 就那小白莲的段位,迟聿不信她不会行动。 果不其然,他们没等一会儿,知青院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何晴的身影在月光下很好辨认,姜岁双眼不由亮了。 妈呀,还真被他们蹲到了。 “走走走,快跟上。” 姜岁催促着迟聿赶紧起身,她刚迈开步子就被拽了回来。 “嘘,有人来了!” 只见一道矮瘦的黑影从另一边快步走了过来,姜岁赶紧往后挪了挪。 “这是谁啊?”等人走远了,姜岁压低了嗓音问迟聿。 光看这身影,她就知道这人不是王庆春了。 “谁知道,不过瞧着不像是好人。” 虽然他们大晚上不睡觉也跟着盯梢,但那纯粹只是为了看热闹。 眼看人一前一后进了竹林,迟聿和姜岁也跟着进去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庆春,是你吗?”听到脚步声,何晴一脸喜色的回头。 来人轻“嗯”了一声,一上前就抱住了何晴,不给她转身的机会,就开始动手动脚。 “庆春,你干什么?”何晴有些慌,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王庆春在她跟前从未这么孟浪过,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庆春,放开我……我们说说话……”何晴挣扎着就要脱身,突然听到了一声淫笑。 “大半夜的勾引男人,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小何知青,你这细皮嫩肉的可馋死老子了。放心,老子会让你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 男人的淫词浪语令何晴面色发白,此刻她来不及多想,抬脚就往男人身上踹。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卧槽,太恶心了!” 即便很不喜欢小何知青,但看到女同志被如此欺负,姜岁还是忍不了。 她折断了一旁的小矮竹,大步冲了过去, 朝着男人的身上就抽。 “哎,你慢点。”迟聿扶额,快步跟了上去。 “打死你,让你管不住下半身侮辱女人……贱男人,该死的,真该送你去阉割。” 姜岁一边骂,一边抽,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生平最厌恶这种侵犯女性的贱男人了。 不,这种人都不配称为人,简直猪狗不如,连畜生都算不上。 “岁岁,你小心点,小心点……”迟聿吓得不轻,伸手就要去扶她。 男人痛得嗷嗷叫,眼见无法从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这边突围,他只能趁着何晴失神之际,一把推开她跑了。 “岁岁,不气了,不气了……” 迟聿一边轻拍着姜岁的后背替她顺气,一边低声哄着她。 她曾经最好的朋友过来看望她,可就在回去的那天晚上打车被陌生男人侵犯致死。 自此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姜岁都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甚至对周围的男人都产生了应激反应。 但凡有男人靠近她,她的身体就会忍不住颤抖、犯恶心,只有他凭着死缠乱打把她弄脱敏了。 可是也只仅限于他,只有他能与姜岁亲密接触,为此他还挺骄傲的。 哪怕后来慢慢的姜岁能在社交范围内接触男性,但那些人都不能碰触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然她照样犯恶心。 “迟聿,这世上就不该有男人,这么恶心下贱的玩意儿女娲为什么要把他造出来?” 姜岁抱着迟聿哭得不能自已,她想起了敏敏,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花一样的年纪却被人以那样的方式…… 哪怕敏敏的父母不怪她,可她过不了自己那关,她痛恨那该死的男人,也恨自己。 要是当初她把人留下了,或者亲自去送她回家,就不会发生那样不可挽回的事情。 “对对对,贱男人都该死!” 迟聿抱着她一阵安抚,心疼得不行,早知道他就不带人出门了。 平白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惹她痛苦,他真该死! “谢……谢谢!” 何晴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颤颤巍巍上前道谢,虽然她也不太理解姜盼弟为何会情绪如此失控。 “……” 迟聿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了,早知道这女人这么会整事,打死他今晚都不出门了。 “好了好了,那贱男人已经被你打跑了,你救了一个女孩子。” “乖乖,你是水做的,这么能哭?” “看看这都水漫金山了,白娘子都比不上你……” 何晴回头看到迟爱军还抱着姜盼弟哄,她像是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心里萌生出一种割裂感。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人不是迟爱军,但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过很快她又摇了摇头,管他是谁,人家不计前嫌帮了自己,她就不该去恩将仇报。 迟聿倒是想把人公主抱回去,奈何他这破身子不给力。即便改成背回去,他也不行。 最后他只能把双眼哭肿成核桃的姜岁搀扶了回去,她倒是哭累了,倒炕上就睡着了。 迟聿只能认命在野菜商城下单了冰袋,拿毛巾裹着给她眼睛冷敷,不时还要被她的手捣乱两下。 “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迟聿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一边嘴里碎碎念。 不过在看到她眉眼舒展,睡得一脸恬静的样子时,他的唇角还是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欠你就欠你了,这辈子还不完,咱俩下辈子还凑一起。” …… 田玉容躺床上辗转反侧,身旁的王来财鼾声如雷,她听得越发烦躁,一脚就踹了过去。 “睡睡睡,就跟头死猪似的。” 儿子的事儿他倒是半点不操心,哪有做爹的样子,幸亏…… 透过窗户瞅见隔壁开了灯,她的心倏然安定了下来,这事儿八成是成了。 第113章 挟恩图报 “嗷……” 睡梦中的虎头察觉到胸前一片濡湿,翻身一屁股坐了起来。 只是这猛地一坐,屁股上传来的疼痛令他发出了嚎叫声。 “哪里杀猪了?” 毛头揉着眼睛就开始吸溜口水,昨晚那肉汤太好吃了,今天又能吃到了吗? 虎头没好气地戳了戳毛头的脑门,“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一靠近毛头,他就闻到了一股格外熟悉的味道,低头看到被子上一大片水迹,他扯开了嗓子朝外喊。 “娘、娘,毛头又尿炕了!” “毛头,你个尿炕大王,看看俺的衣服……” 虎头扯着胸口那块衣服,嫌弃得单手放在鼻子前扇风。 “骚死了……娘的,俺不要跟你睡了。” 他就这一件长袖衫了,脱了今天就得光着膀子了。 虎头气呼呼地从炕上站了起来,“谁把老子弄过来的?” 昨晚他明明跟奶睡一起的,咋个又跟毛头一起睡了,还被他尿了一身。 “你是谁老子呢?” 刘红英掀开门帘,就看到光着膀子的虎头,急吼吼道:“要死了,咋把衣服脱了,赶紧穿上。 早上这么凉,也不怕头疼发烧,老娘可没钱给你治。” “俺现在身上就发骚了!” 虎头双手抱胸,歪着脑袋一脸气愤地看着毛头。 “啥,发烧了?” 刘红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抬手抚上了虎头的额头。 “不烫啊?” 她心里犯嘀咕,又摸向了自己的额头,气得上手就揍虎头的屁股。 “臭小子,逗你娘玩呢!” “嗷……嗷……俺的屁股……屁股哟……” 虎头惨叫声连连,他招谁惹谁了,尿炕的是毛头,跟他有啥关系? “叫个屁啊,一天天的人憎狗嫌,尽会找事!” 刘红英撇了撇嘴,拿起他扔在一边的衣服,递了过去,“赶紧给老娘穿上。” “俺不穿。”虎头双手抱胸,刻意离刘红英远远的,站到了炕里边靠墙的位置。 “赶紧的,别逼老娘揍你!” 刘红英气得嚎了一嗓子。 “揍谁呢?一大早上的,刘红英你就要揍俺孙子,成心膈应老娘是不是?” 听到刘红英故意扯开了嗓子嚎,孙菊香立马就不干了。 这婆娘就是见她昨晚上护下了虎头,这会儿又开始找不痛快,故意揍孩子膈应她这个老婆子。 “奶,奶,俺的亲奶哎,你可快来救救孩子?” 有奶奶撑腰,虎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再也不怕刘红英的威胁了。 “别怕,奶来了。奶倒要看看,谁敢揍俺乖孙!” 好嘛,又是乖孙了。 这下有肉吃了。 虎头心里喜滋滋的,朝着刘红英吐了吐舌头,“俺就不穿,不穿!” “你……”刘红英气得晃着食指指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瞧见他还神气地做鬼脸,这一口气憋着实在难受,刘红英抄起手里的衣服就朝着虎头甩了过去。 “死小子,胆肥了,有你奶护着老娘照样打!” “嗷……哎哟……奶、奶,你快来啊,救命啊!” “刘红英,要死了!你这个恶婆娘,斗不过老娘就只会拿孩子撒气……” …… 一大早上又是鸡飞狗跳的,在刘红英与孙菊香的骂战中,姜岁从迟聿怀里醒了过来。 “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姜岁抬手就要揉眼睛被迟聿拦住了,“别揉,一会儿再敷一下。” “难受……” 姜岁瘪着嘴,双手被他抓着,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看看。” 迟聿低头凑了过去,温热的鼻息打在姜岁的脸颊上,痒痒的,有些酥麻。 “嗯……” 姜岁不太适应地推开了他,头朝后仰了仰,“不……不用了。” 刚睡醒还有些犯迷糊,这会儿她已经醒了,拒绝他的靠近。 “昨……昨晚谢谢你!” 想起昨晚抱着他哭,姜岁神色有些不自然,尤其想起刚才他俩还睡得这么近,怪别扭的。 “就一句‘谢谢’,就完事啦?” 迟聿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这人是属乌龟的,推一下才会把脑袋从壳里探出来。 姜岁撇嘴,“那你想怎么样嘛?” 她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心,挟恩图报才是他的本性。 “很简单,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就行了。” 就这? 姜岁皱了皱眉头,这算什么道谢方式? “你要不要换一个?” 姜岁歪头看着他, “就这几步路的事儿,哪还用人接送?咱别让人看笑话了。” 这人真是矫情,以前咋没发现呢? 淦! 这女人是对浪漫过敏吗? 成双入对,下工夫妻双双把家还的事情怎么在她眼里就是笑话了? 迟聿就很不理解,梗着脖子恨恨道:“不换,就这个!” “行行行,你随意。” 姜岁懒得再劝,嘴上忍不住调侃,“年纪轻轻的,搞得我像接送儿子上下学一样。” “……” 迟聿被气得不轻,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你这嘴不说话的时候最讨喜。” “碎……碎要讨你稀饭了?” 被掐住了下巴,姜岁吐词都不清晰了,逗得迟聿哈哈大笑了起来。 姜岁抬手就去揍他,他却躲得飞快,像条泥鳅似的松开手就趿拉着鞋子跑了。 “我去做早饭了,一会儿该去大队报到,别忘了送我过去。” “送个屁!”姜岁恨恨地捶床。 “岁岁,摊个煎饼吃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岁撇了撇嘴,看他这么欢乐就不爽,故意为难他道:“我要吃包子。” “包子那可得等一会儿了,估计要你送完我回来才能吃。 要不先摊个饼子垫垫肚子,虽然只有几步路,但一个来回还是挺累的。” 迟聿非但没觉得麻烦,还考虑得十分周到,不过心心念念的还是姜岁送他的事儿。 “随便你。” 三句话都离不开接送他,就挺无语的。 姜岁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蒸包子的时间明明可以讲清楚,可他偏偏拿接送他的时间来衡量。 像极了小孩子有家长送时,那种刻意在同学面前显摆的样子。 “岁岁,你说一会儿我穿啥衣服去合适?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咱俩要不要穿同色系的?” 第114章 打她们的脸 “哎呀,好了没?别挑了,除了黑白灰还是黑白灰。” 姜岁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这人从吃过早饭后就开始挑衣服。 知道他像花孔雀一样,总是打扮的很骚包,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就在大队上个班,他搞得像是要去结婚一样隆重,还拉着她一起换衣服。 还好原身衣服少,不然被他这么折腾下去,姜岁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撂挑子不干。 “还去不去…… ”了? 看到出来的迟聿,姜岁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你……你这……噗……” 还以为他会穿着白衬衫、黑长裤出来,没成想他穿得却是藏青色对襟褂子和臃肿的黑棉裤。 姜岁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就他现在这副装扮跟帅气可是半点边都没沾上,反而土里土气的。 “笑啥?俺觉得挺合适的,队员一看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迟聿得意地挑眉,这衣服可是他翻箱倒柜找出来。 “对,你说得都对!” 姜岁有些一言难尽,打死也没想到他弄半天结果就穿这身。 “那当然了,伟人都说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俺可不能穿得鹤立鸡群。” 迟聿不由分说,拉着姜岁就走,“赶紧的,可别第一天就迟到了。” 姜岁忍不住吐槽,“谁让你磨磨唧唧的,现在知道急了。” “知道知道,赶紧走。” 迟聿连连应是,毫不反驳。 一出屋门就看到两个小萝卜头站得笔直,三丫快毛头一步,冲到姜岁和迟聿跟前绕着走了一圈。 “啧啧,俺三叔今天穿得可……可真精神!” 三丫词汇量有限,想半天只能给出“精神”这两次。 毛头忙不迭应和,“对,比俺爹穿着好看。” 家里就这么几个男人,只有他爹能拿出来做一下对比。 爷对他来说,年纪比三叔大,背还有些驼,已经没有可比性了。 准备去上工的迟爱党:“……” 就挺扎心的! 两个儿子没一个不嫌弃他这个当爹的,他在想是不是打太少了? “爹,你快看,俺三叔穿这个是不是比你好看?” 瞧见他爹,毛头不带怕的,拉着人还要求赞同。 迟聿抿了抿唇,强忍住了笑意。 姜岁瞄了一眼迟爱党,被儿子背刺,求大哥此刻的心里阴影面积。 “挺……挺好!”迟爱党讷讷开口。 虽然他有些想不通三弟咋突然把这身衣服找出来了,要知道当初他可没少嫌弃这衣服土。 要不是尺码对自己来说小了,迟爱党那会儿都想拿来穿了,这会儿瞧三弟穿着他可没瞧出来土。 反而新得很,一个补丁也没有,老让人羡慕了。 “是?俺也觉得好,还是爹你有眼光!” 毛头朝着迟爱党竖起了大拇指,可这对他来说不夸也罢。 “那个……三弟不早了,咱走,可别第一天就迟到了。” 再待下去,迟爱党怕自己这个老父亲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了。 “谁说不是,走走走。” 迟聿忍俊不禁,拉着姜岁走在了前面,这样笑出来大哥也瞧见不了。 “三、三弟妹今天也去上工啊?” 迟爱党走在后面,瞅着他们俩的背影,憨憨地挠头。 “不上工,岁……俺媳妇她送我过去。” “送……” 一时之间迟爱党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夫妻俩真会玩。 从家里到大队办也就几步路的事情,至于送来送去的吗? 在乡下就是孩子翻山越岭去上学,也没瞧见哪个家长去送的。 可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的家事,他这个大伯哥还真不好说什么,迟爱党只能憨笑。 “哈……挺好,弟妹不去上工……孩子重要哈……” “人家夫妻俩都知道夫唱妇随,你他娘偏生长了个榆木脑袋,上工都不知道等等俺!” 刘红英迈着大步气喘吁吁赶了上来,瞧见自家男人这不解风情的样子就来气。 现在分家了,她也不好躲懒了,每天都跟着下地上工,可迟爱党就从未想过帮着搭把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刘红英有时候都想问问老太太咋养得儿子,差别也太大了。 “瞎说什么呢?你自己上工不积极,俺一天的满工分可不能耽搁了。” 三弟和弟妹还在呢,他们老夫老妻的,这婆娘胡咧咧个啥? 迟爱党面上臊得慌,不过皮肤因为常年下地劳作晒得黝黑倒是没瞧出来。 “行行行,就你迟爱党厉害,每天都拿满工分。” 刘红英懒得跟他争,这人跟他说不通,榆木脑袋一个。 怕他们夫妻尴尬,姜岁和迟聿脚步没停,远远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哟,三子,今天这就上岗了?”有婶子瞧见迟聿,笑着打招呼。 “对,时间不等人,看诊的地方还要打理一下。” 迟聿笑着回应,扶着姜岁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要当爹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干活都有劲儿了。” 旁边的婶子忍不住调侃,要知道三子从前上工可从未这么积极过。 很多时候分完工,发农具啥的都是大队长迟有粮这个大伯帮着开门登记的。 “那可不?男人有儿子了就不一样了。石头他婆娘前几天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下地可卖力了,腰都差点闪了。” 听到婶子的调侃,迟聿笑了笑,“那可不一定,俺媳妇要是生个闺女,母猪俺都能帮着接生了。” “……”姜岁伸手掐了掐他,这人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个心外科权威医生,是怎么一本正经说要给母猪接生的? “哈哈……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啊!” “三子,那以后咱大队兽医都不用请了。” “对啊,上次那几头猪可都是三子帮着看好的。” “……” 婶子们自动忽略了他想生闺女,在她们看来男人哪有不喜欢儿子的。 听着大家的恭维,迟聿觉得没意思,笑着附和两句就在路口跟她们分开了。 “迂腐,老思想,老子就喜欢闺女!”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迟聿气得胸口起伏,低头看向了姜岁的肚子。 他蹲下了身子,低声道:“闺女,你可得争气点。等你出来,咱爷俩狠狠打她们的脸!” 第115章 男孩还是女孩 姜岁对他这幼稚的行为很无语,伸手抚摸了一下肚子,“万一生的是个儿子咋办?” 随着月份增长,他们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虽然她也喜欢闺女,但万一呢? 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可不是他们想要就能是个闺女。 迟聿毫不在意道:“那把儿子当闺女养呗?” “胡说什么呢!” 姜岁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这人能不能正经点,这么养着不怕孩子将来性别模糊吗? “对了,你不是会把脉吗?这能把出来不?” “咳……”迟聿清了清嗓子,“中医通过把脉,确实是能够辨识男女,但是准确率不能说是百分之百。 在临床观察当中,确实是有一定的可靠性和可信度,一般来说可以通过孕妇左、右侧尺脉的跳动力度来分辨胎儿性别。” 说了半天,只想知道结果的姜岁忍不住追问,“所以呢,我这两侧尺脉跳动力度究竟是怎么样的?” “都说不是百分之百了,而且是一般来说……” 懂了! 姜岁抬手制止了他的碎碎念,解释太多没用,只能说明从脉象看大概率是个儿子。 “岁岁,你要相信科学,这只是很大可能。胎儿没出来前,咱也不能忽略是闺女的概率。 再说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还能活下来,咋就不能是她像个皮小子一样,比一般女孩子的生命力更加旺盛?” 迟聿对闺女还是抱有希望,虽然概率小了些,但他依旧充满了期待。 他都能从异世魂穿过来,他的闺女就该比一般女孩子厉害,甚至超过男孩子。 “行了,闭嘴,听得我脑壳疼!” 姜岁嫌弃地推开了他,孩子被她接手了这么久,就算是个男孩她也能接受。 “宝宝,别难过,无论你男宝还是女宝,妈妈都会爱你,让你健康快乐成长的。” 不知道从哪儿看过,姜岁记得其中提到过孩子在母体中就有感知和记忆。 她不想孩子一出生会因为这个,以为她们不欢迎他的到来,从而留下心理阴影。 “爸爸也会爱你,不过如果你是个男宝的话,爸爸可能不会是个慈父。” 丑话说在前头,迟聿觉得他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 “来了!” 迟有粮面上不咸不淡的,心里却乐开了花。三侄子有出息,他这个当大伯的脸上也有光。 “三子,出息了,以后咱大队也有赤脚大夫了。” 妇女主任田英笑得一脸乐呵,也就大队长还端着,人没来之前,他已经在门口晃好几次了。 “三子,恭喜,俺早瞧出你是个有出息的后生了。” 王来财也笑着附和,哪怕对方是他死对头迟有粮的侄子,但也不可否认人家是真有本事。 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看几本医书学出个名堂, 前两天他去镇上开会,山那边的大队长还刻意跟他打听这小子。 说是他给刘老头开的治风湿方子,如今他们全大队都在用。那会儿不少大队干部在,全都围着那大队长打听方子呢! 可见这小子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年头不怕人高升,就怕他是有本事的。 王来财是歇了把人顶下去的心思,这赤脚大夫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走,俺带你过去,看看还需要准备些啥?” 村子里没有多余的房子,为了方便全大队的队员看病,迟有粮把大队办前头那个小平房拾掇了一下,准备用来当接诊的地方。 不过具体要怎么布置,还得看三子这个赤脚大夫的意思,缺啥他们大队能弄的就帮着置办一下。 不能弄的,他也有心无力了。 “好。”迟聿笑着应下了,跟在了迟有粮身后。 姜岁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那啥,没什么事儿,我回去了。” “回去干啥,你不是过来配合宣传‘不传谣、不信谣’活动的吗?” 田英一把拉住了姜岁,她可从没干过这个,现在人来了哪能走。 姜岁:“……” 这是来了就走不了了,早知道这年头干工作这么积极,出门前她就多吃点了。 “田主任,俺媳妇是过来送我的,她早饭还没吃呢?” 迟聿可不管这些,拉住了姜岁, “大伯,可不能让俺媳妇饿着肚子就干活。” “那……那个田主任,你先合计合计,盼弟还怀着孩子,饿不得。” 迟有粮都发话了,田英只能放手,“盼弟,你吃完了就赶紧过来。” “……行。”姜岁尴尬地直点头。 这会儿还没吃早饭,怕是只有她了? “你说你也真是的,哪能让盼弟饿着肚子送你? 俺可告诉你了,下次再这样老子可抽你。” 感谢大伯会脑补,姜岁这会儿的尴尬消得七七八八了。 “盼弟,你赶紧回去吃饭,以后这小子再这么磋磨人,你告诉俺!” “好,大伯,那我回去了。” 姜岁才不解释,乖巧地转身回去了,至于被误会的迟聿,那本来就是他作的。 “还以为你小子懂事了,原来还是个混不吝的。盼弟还怀着孩子呢,你……” 姜岁一走,迟有粮这个做大伯的还在持续输出,迟聿摸了摸鼻子。 看着远去的那道背影,他只能在心里骂一句“小没良心的”。 …… 昨晚出了那事儿,何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一直都在想昨晚那男人是谁。 哪怕张燕丽从昨晚她回去到现在,一直对她冷嘲热讽,她都视若无睹。 如今她犹如惊弓之鸟,瞧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男人,她都觉得会是昨晚那个猥琐下流男。 “何晴,你怎么了?”之前对何晴本就有好感的男知青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因为她与王庆春的传言,知青院里很多对何晴有意思的男知青如今都避如蛇蝎。 得了他的关心,何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张燕丽讥笑了一声,“那可不是,大半夜跟男人幽会能睡好才怪!” 知道那人是王书记的儿子,张燕丽不敢说野男人,只能讽刺何晴不自爱。 “那你呢,大半夜不睡觉,怕不是在想野男人?” 她懒得搭理,这人还越说越来劲,何晴的脾气也上来了。 “妈的,臭女表子,你自己跟男人厮混还想败坏老娘的名声,我跟你拼了!” “嚷嚷啥呢,不干活今天就扣工分!”小分队的队长一发话,张燕丽的袖子被迫撸了下来。 不过她心里还是不服气,路过何晴时故意骂了一句,“贱人!” 何晴冷眼瞧着她,握紧了拳头,现在自己有事忙,等腾出手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来旺家的,咋还没来?”隔壁传来小队长的喊声。 “来了来了,俺男人昨晚摔了一跤上不了工,俺去替他请假了。” 何晴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朝这边走来的田兰香。 摔跤…… 她咋忘了,昨晚姜盼弟把人打得不轻。 第116章 想念 “看看她那骚狐狸样儿,专盯着男人瞧!” 被小队长压制住的张燕丽心中依旧忿忿不平,干活还不忘朝何晴的方向瞪几眼。 这瞪着瞪着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扯着一旁的黄亚萍说小话,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要知道黄亚萍从何晴住进知青院那天起就跟她不对付,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 这段时间张燕丽跟何晴闹掰了,没少往黄亚萍跟前凑,想把人拉进自己的阵营。 “好好干你的活,一会儿大队长瞧见了又要扣工分。” 黄亚萍又不是个傻的,哪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不过她可不想掺和。 下地挣工分已经够累了,她该操心的是能不能填饱肚子,而不是女人之间的这点勾心斗角。 之前她不喜欢何晴那勾三搭四的做派,如今同样看不上张燕丽。 以前亲如姐妹的时候,张燕丽可没少帮着何晴阴阳怪气自己,现在闹掰了她恨不得对方死,可见这人也不是啥好东西。 下乡两三年了,黄亚萍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啥都不懂的小女生了。以前住这的女知青能回城的都回城了,不能回城的也找当地人嫁了。 她之所以一直苦熬着,就是不想草草嫁人了,她坚信有回城的那天。 因此对于她们之间的争端,她只想明哲保身,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你这人真是太好欺负了,之前何晴可没少仗着知青远里的男知青袒护她,明里暗里挤兑你。” 张燕丽不满得撇了撇嘴,嘴上对她很是抱不平,心里却埋怨这人不上道。 自己都这般示好了,这人怎么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真是气死人了。 “还好,我也没吃亏,都怼回去了。” 黄亚萍心说她可没少跟着帮腔,但面上还是淡淡的。 她虽然想过清净日子,但也不是软柿子, 任人拿捏,不然在这知青院就更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 她这话说得张燕丽都哑口无言了,差点忘了她当初可是拿起板凳直接跟男知青干架的狠人。 这耳根可算是清净了,黄亚萍满意得勾起了嘴角,埋头继续干活。 虽然她早就注意到何晴从昨晚回来后确实有些怪怪的,但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 “盼弟,还得是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主意多,不然我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妇女主任田芬看着一连串的宣传标语,笑得合不拢嘴。 “不传谣,不信谣,让谣言的土壤干涸,让事实的真相彰显。” “面对谣言,我们坚决说不;传播真相,我们义不容辞。” “拒绝谣言,从我做起,传递真相,共建美丽祖国。” “不信不传不造,谣言无处可藏。” “……” 可在她拿出毛笔,准备将这些宣传标语写出来时,姜岁面上有些为难。 “主……主任,俺刚学会认字,毛笔还不太会用。” 会用,但这会儿她哪敢用? 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会识字了,可以说她天资聪颖、下了苦功夫,但突然写出一手毛笔字那就解释不清了。 这东西靠的是功底,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啊?” 田主任张大了嘴巴,有些难以置信,“盼弟,你以前不识字啊?” “嗯,俺……俺也是最近在家,跟着三子一起学习的。” 姜岁适时露出了一抹赧然,看着跟一般村姑没啥两样。 田主任激动得直拍大腿,这么短时间她就能认识了这么多字,要是当初上学那还得了,这高低也是个高中生。 “俺算是看出来那开小车的大官为啥要接你去省城了,就你这脑子以后能干大事!” 说到激动处田主任还竖起了大拇指,就这点她娘家那侄女是比不上了。 想起那丫头上了两年学,不少字还只读半边,田主任就歇了换人的心思了。 “哪里哪里,我……俺这也是不上工没事干,打发时间的……” 这“俺”的自称姜岁说得还是有些拗口,为了符合人设她已经很尽力了。 “那啥,俺这毛笔字写得也不好看,贴墙上那不是让公安同志看笑话吗?” 看着裁剪好的红纸,田主任有些犯难了,“要不,俺去找庆春问问,人家可是高中生。” “也行。” 姜岁不是那种主动揽活的人,既然有人选,她也不费脑子了。 事儿都安排妥了,田主任也不留她了,锁上抽屉就出门找人。 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姜笑瞧着忍不住发笑,这时候的人还真是干啥都充满了干劲。 难怪她奶可没少念叨后辈都吃不了苦,做事没冲劲儿。 “笑啥呢?”迟聿突然凑了过来,吓得姜岁抬手就推开了他的脸。 “你走路怎么连个声都没有,吓死人了!” 迟聿反驳,“怎么可能没声,还不是你沉浸在一脸傻笑中?” “谁傻笑了?” 这人又在变相骂自己傻,姜岁哪能忍,没好气道:“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对……” 迟聿看着她笑得一脸怡然自乐,眼尾上挑,看不出的邪肆。 她可不就是自己家的吗? 这小闷瓜还真是一孕傻三年,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笑屁啊!” 姜岁对他的反应很不满,尤其是他还笑得这么荡漾,流里流气的。 “顶着一张文弱书生的脸,愣是没盖住你这一身的痞气,给我收敛点!” 姜岁不禁反思以前她咋就没认出人来,除了这人能装能演外,便是她自己的原因了。 其实有几次她是怀疑的,但被他一通解释,在加上自己不相信他会出现自己出事的地方。 因此多次被他蒙混过关了,哪怕现在认出了迟聿,她都没去追问他为啥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怎么了?” 见她突然面色冷淡了下来,迟聿收起来笑,一脸关切地看向了姜岁。 “迟聿,咱俩离开得这么突然,我还好已经无牵无挂了,你……” 想起迟家人,姜岁不禁有些感伤,“爷爷和叔叔阿姨他们该怎么办?” 她打小就受过迟家不少照顾,尤其在奶奶去世后,孟阿姨更是对她关心备至,很多时候都充当着妈妈般的角色。 不难想象,迟聿突然离世会给阿姨带来多大的伤痛,还有年迈的迟爷爷,他是否熬得住? 第117章 迟家的悲伤 迟聿闻言也沉默了,不过转瞬他脸上又挂上了放荡不羁的笑,“你怎么是无牵无挂了? 爷爷他们可是把你放在了心尖尖上,我这个亲孙子,亲儿子都靠边站好不好?” “你说话可要讲良心,搞不好这会儿他们抱着你的骨灰哭得更伤心。” “我……”姜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迟家人说是拿她当亲闺女也不为过,但她毕竟不是,心里还是觉得隔着点,迟聿才是亲生的。 可这会儿她不能反驳,若是说出来真的很没良心。他们对自己那般真心,她怎能去计较? “好了好了,我们两个谁出了意外,他们都会伤心。 不过好在我家有两个孩子,他们还有我哥,时间能抚慰一切伤痛。” 迟聿伸手拍了拍姜岁的肩膀,“咱俩一起死的,他们至少还觉得是个安慰,你我也算是有个伴了。” “谁要跟你做伴?”姜岁张开手臂,推开了他的双手。 他们可是死对头,咋被他说得就像是殉情一样? 迟聿像是看不到她的抗拒般,吊儿郎当地笑着道:“我,我想跟你做伴。” 这死皮赖脸的,真是没谁了! “我饿了,赶紧回去做饭。” 得了,又开始转移话题,迟聿无奈摇头,认命道:“想吃什么?” “……麻辣烫可以吗?” 姜岁本来不觉得饿,被他这么一问,突然有些想吃辣了。 “可以,当然可以了。” 迟聿连连点头,“走,回去准备准备,可不能饿着宝宝了。” …… “妈,这么多天了,你多少吃点?” 现代家属大院,二层小洋楼里,一个与迟聿面相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低声安慰着一个漂亮美妇人。 孟娴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摇头道: “我没胃口。” 因为哭得太多,这会儿她的嗓子都哑了,一开口眼泪又簌簌往下掉。 “妈,人死不能复生,若是小聿泉下有知也不想你这么难过。” 迟修低垂着眼眸,眼底是难掩的悲伤,他的眼角下一片乌青,从弟弟突然离世后,一连几天他都睡不着觉。 意外来得太突然了,接到弟弟死讯的那一刻他甚至还觉得只是恶作剧,他那个弟弟打小就皮实,没个正行。 可等看到弟弟和岁岁的遗体时,他整个人踉跄几步,摔倒在了地上。 昨天还跟他调侃要去旅游看漂亮妹子的弟弟,今天就这么离世了,一时之间他哪能接受? 向来面对各国记者刁难,依旧面不改色的华国史上最年轻外交部发言人,还是在弟弟的遗体面前接连失态了。 他与父亲红着双眼看着彼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沉默着将弟弟的遗体运回了京市。 母亲该是何种反应,他和父亲都知道,却无法隐瞒这真相。 如今唯一瞒着的只有还在疗养院休养的爷爷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他们都怕他受不住这打击。 虽然爷爷嘴上没少骂小聿,但他比任何人都偏疼小聿。不仅因为小聿嘴巴甜会哄人,还因为他的性格像爷爷,眉眼却像极了过世的奶奶。 因此爷爷打小就袒护闯祸不断的小聿,就是父亲都调侃爷爷这是隔辈亲,当年抽自己可是手下半点不留情。 “小修,你说怎么就突然遇到了泥石流,小聿前两天还说要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儿子已经离世一周了,可孟娴还是难以接受,抱着骨灰盒不愿撒手。 “妈,你节哀,保重身体要紧。” 能在各国记者面前侃侃而谈,言辞犀利又不失大国风度的迟修,此刻在母亲面前翻来覆去只能说这么几句话。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母亲,毕竟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现在还不能从弟弟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妈,小聿他不孤单,有岁岁陪着,他应该是高兴的。” 小聿不愧性格像爷爷,他老人家念了奶奶一辈子。 自家弟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妥妥的大情种。 为了刨出岁岁的遗体,他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没一块好皮。 甚至在别人多次劝阻二次泥石流要来时,他都不愿逃离,执意把人刨出来。 哪怕到死,他都死死抱着岁岁的遗体,将人护在身下。 整理遗容时,迟修想把人分开,但无论怎么掰都掰不开,就连入殓师也是束手无策。 最后他只能遂了弟弟的心愿,将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同火化了。 至于岁岁那对无良父母,他们压根就没过问岁岁的身后事,一心全都扑在岁岁的遗产上了,忙着找律师起诉。 因此两人的葬礼一块办的时候也没人过来闹,母亲更是不顾阻拦,执意把两人的衣冠冢合葬了。 还以夫妻的名义为两人立了墓碑,圆了弟弟多年未了的心愿。只愿来世他们能修成正果,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那傻孩子自诩情圣,多招女孩子喜欢,可偏偏在岁岁那里总是吃瘪。” 孟娴爱抚般摸着骨灰盒,喃喃自语,“如今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嗯,小聿该是高兴的。” 看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骨灰盒,迟修都不知道该不该骂他恋爱脑。 “妈,你多少吃点,可别把身体弄垮了。爷爷那边,我们还需要瞒着。” 想起老爷子,孟娴强忍着眼泪站了起来,“对,不能让你爷爷知道,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受不了。” “我……我不能倒下,不能让你爷爷看出异常来……” 孟娴刚迈出脚,双腿就发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迟修见状赶紧把人扶住了。 “妈,你坐着,我让人再去弄点吃的,这些都凉了。” 扶着母亲坐下,迟修端起托盘下楼了,刚到楼梯口就遇到了一脸担忧的父亲,“还是没吃?” “凉了,让人重新做一份。” 迟父闻言面上一喜,“好,我亲自去做,你上去陪陪你妈。” 说着迟父拿过托盘脚步匆匆就往厨房走,他眼眶发红,走到转角才抹了一把眼睛。 儿子离世他也很难过,但作为男人他只能忍着,还要安慰妻子,肩负起作为丈夫、父亲和儿子的责任。 第118章 他叔,呵呵 哪怕姜岁和迟聿都知道他们会伤心难过,可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一世好好活着,不枉费这多出来的一辈子。 可能是之前提到了家人,此刻的迟聿很沉默,姜岁本就不是个话多的,因此两人一路上都比较沉默。 快到家门口遇见了铁锹娘,她笑着跟姜岁打招呼,“盼弟,你这是打哪儿回来?” “哦,婶子,我……我去大队办了,你这是上山了?” 这条路直通后山,尤其铁锹娘挑着一担柴火,姜岁笑着客套。 “可不是吗?俺家柴火不够了,这不得赶紧上山拾掇点,不然等到秋收忙起来,可没这功夫了。” 铁锹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对姜岁格外热情,啥都说,毫不隐瞒。 “盼弟,你去大队办干啥子呀,咱大队最近是没啥热闹可瞧……”了。 她一直都在跟姜岁说话,这会儿眼角余光扫到一旁迟聿的打扮,铁锹娘突然双眸一亮。 “呀,三子你今天这身可真精神!” 迟聿面色淡淡的,这话今天他都听无数遍了,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 不想铁锹娘又来了一句,“你这身跟盼弟妹子可真配,走路上都知道是两口子。” 迟聿的眼尾瞬间上扬,勾起了唇角,不过很快他就抿唇收住了。 一天了,终于有人发现了,太不容易了! 他都想夸铁锹娘有眼光了,全大队就数她最有眼光了。 “有吗?”姜岁小声嘀咕。 她觉得铁锹娘太夸张了,他们穿得都中规中矩的,跟当地村民大差不差,咋就被看成了情侣装? 铁锹娘的耳朵可灵了,不然得多影响听小话,她赶紧道:“那可不? 你这斜襟褂子是白色兰花深蓝底,远远瞧着可不跟三子身上的衣服一个色?” 姜岁闻言瞟了一眼迟聿身上的褂子,近看他衣服的颜色更深一些,但被铁锹娘这么一说好像他们身上的衣服颜色偏差还真不大。 “我们本来就是两口子,哪还要别人看穿着辨别?” 迟聿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疯狂吐槽,天知道一早上他翻了多久才翻出这么一件跟岁岁同色系的衣服。 “对,没那么多讲究。”姜岁笑着附和,眼睛却不时扫向身旁的迟聿。 这人可真是够够的,竟然还真找了同色系的衣服穿上了。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去……” 呵呵,这鬼话还好她没信! “婶子,你忙,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 迟聿笑着赶人,没瞧见岁岁的眼神都藏不住想刀一个人了。 “对对对。盼弟,俺先回去做饭了,有啥热闹别忘了喊俺。” 铁锹娘挑起柴火,朝姜岁摆了摆手就脚步匆匆地走了。 “岁岁,咱也回去做饭,麻辣烫的汤底可不好弄,还有那些配菜也得挑挑。” 人一走,迟聿笑得一脸无害,似是处处都在为姜岁着想。 “你这个人真的很骚包!” 姜岁只丢下了这么一句,抬脚就往前走。 骚包…… 他吗? 迟聿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着,这么土气哪里骚包了? 不是很懂! 迟聿耸肩摇头,快步跟了上去,“咱第一次吃,汤底还是弄成微辣?” “岁岁,泡面要宽的还是细的?” …… 何晴几乎将上工的男人看了一圈,有跟婆娘打架脸被挠花的,也有被蜜蜂蛰成猪头脸的,还有喝醉酒撞了一个肿眼泡的…… 以前没注意,现在瞧着倒是觉得这大队上的男人好像都差点运气,受伤的都挺多的。 看到鼻青脸肿的迟有田,何晴将他作为了第一怀疑对象。 他不仅受伤了,个子也跟昨晚那人差不多,还因为迟爱军和姜盼弟出现得太及时了。 她不远不近地跟了一小会儿,在别人调侃迟有田脸上的伤,听到他说是被孙子虎头踹的时,何晴察觉出了这声音不对。 虽然声音也可以伪装,但迟有田的表情很放松,不像是骗人。 “晴晴,怎么喊你你也不应,生气了?” 在何晴落后几步,与他们错开距离后,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王庆春。 看到他,何晴就想到了昨晚差点被侵犯的场景,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昨晚他没来,来的却是别人? 一想到他的失约,差点令自己万劫不复,何晴就握紧了拳头。 指甲狠狠掐着掌心,她这才将怒气压了下去。 “我哪敢生气,你们王家的门我可高攀不起?”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将小女儿气闷的样子全都展现了出来。 王庆春听了连连讨好,“晴晴,你别听我娘胡说八道,我只喜欢你。 昨天她给介绍的姑娘,我看都没看一眼,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圆是扁。” “那你昨晚干嘛去了,知道我生气都不来找我?” 何晴佯装生气将头扭到了一边,旁敲侧击他昨晚的行踪。 “我娘头痛得厉害,说是我下午给气的,得去老李头那里拿药赔罪。 这不就没时间去找你了吗?别生气了,我不是让我叔给你传信了吗?” “你叔?”终于找到了关键点,她根本就没说到传信。 “对啊,我叔没去找你,不应该啊?”王庆春摸着后脑勺,一脸迷茫。 “是王来旺吗?”想到田兰香今天替她家男人请假,何晴试探性问道。 “对,就是他,我堂叔。” 王庆春一脸乐呵,“我就说嘛,他那么疼我,不可能不帮我。” 呵呵…… 那可真疼他! 在王庆春看不到的地方,何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昨晚你都没来,我今天陪你走走。” 心仪的姑娘现在不仅对他青睐有加,还愿意主动陪他走走,王庆春当然乐意之至。 他呲着大牙花,笑得傻里傻气的,“好好好,咱们走走。” 何晴一路将王庆春送回了家,期间佯装随意问了一句王来旺的家在哪里。 在知道他家隔壁就是王来旺家时,何晴把人送进门转身就找个地方躲了起来,没等一会儿她就瞧见了一脸伤的王来旺。 这一条条的伤痕,可不就是竹枝抽出来的?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还瞧见了王家不得了的秘密…… 第119章 家庭版麻辣烫 商城里的麻辣烫,迟聿怕不卫生,坚持要自己做。 一回家他就关上了门,跟姜岁在野菜商场里下单了火锅丸子,海带结,鹌鹑蛋、午餐肉、豆芽和泡面等,另外火锅底料和豆瓣酱也没忘。 至于粉条,老太太那里有,迟聿升起炉子就去孙菊香那儿薅羊毛了。 “吃啥吃,这玩意儿得留到过年的时候。” 孙菊香态度很是坚决,这粉条除夕那晚可是一道硬菜。 “是你孙子想吃,您老可别这么抠了,还想不想要你孙子以后给买红糖和水果罐头了?” 迟聿双手搭在老太太的肩膀上,又开始画饼。 “哼,儿子的福老娘都没享着,还指望孙子?” 孙菊香冷哼了一声,不过态度倒是没有那么强硬了。 “咋没享着?” 迟聿嚷嚷着不干了 ,“你就说昨晚的肉香不香?一会儿还有更好吃的,弄好了俺再给你送一碗,保证您老吃了比肉更香。” “这粉条老娘吃了几十年了,味道再好还能比得过肉?” 老太太双手抱胸,满脸不信,休想唬她把粉条骗过去。 “那是你们都不会弄。你要是不信先把粉条借给我用,不好吃大不了我以后赔给你。” 哪可能还,就他的厨艺还不轻轻松松将小老太拿捏了。 “真……真的?”老太太半信半疑。 不过想到他会还,自己能白蹭一碗粉条吃,孙菊香还是拿着钥匙开了小矮柜。 “不好吃必须赔老娘一份,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知道了知道了。”迟聿眼尖瞅到一小包白芝麻,拿着撒开腿就往外跑。 “小兔崽子,你又偷拿老娘什么了?” 她就这么点东西,这混账玩意儿还惦记上了。 “娘,弄好了就给你送,今晚别做饭了。” 一溜烟跑到屋外迟聿才停下脚步,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老娘做个屁的饭。”孙菊香没好气地暗骂一句。 这粉条都是从自己这儿拿的,敢不给老娘吃,那煤炉子都给掀了。 “没出息的东西,这晚饭没准又是他做的。” 想想孙菊香就来气,大男人一个咋就像个婆娘一样整天围着灶台转了? 姜盼弟那婆娘分家后是越来越懒了,饭不做、碗不洗,简直就是个活祖宗。 “哼哼……好香啊!” 毛头和三丫一左一右站在院子里疯狂吸鼻子,口水呲溜往外冒。 “三丫姐,你说三叔又弄啥好吃了?” 看着迟聿那屋紧闭的房门,毛头抬手就去擦口水。 “俺咋知道?三叔做得肯定好吃。” 三丫吸溜了一下口水,有些惋惜道:“可惜三叔不是俺亲爹。” “嗯,他也不是俺亲爹,太可惜了。” 毛头再次扫过嘴角,脸上挂着跟三丫如出一辙的遗憾表情。 迟爱党:“……” 妈的,大的就算了,怎么现在小的也想做老三儿子了? 嗯……一定是虎头这个做哥哥没做好榜样。 不行,得找个老娘不在家的日子把那小子再狠狠揍一顿。 迟聿将葱姜爆香,火锅底料和豆瓣酱炒出红油,倒了一袋牛奶加水一起煮,将不易熟的丸子也了进去。 汤煮开后,姜岁闻着味儿就过来了,按照食材易熟程度帮着把配菜下了进去。 蔬菜是最后放进去的,烫了一会儿撒上葱花和白芝麻就能出锅了。 丸子,午餐肉这些配菜迟聿可不敢分给老太太,他只夹了粉条、蔬菜和两个鹌鹑蛋,这个可以解释是鸟蛋,左右她也分辨不出。 装了满满一大碗,迟聿端着就出门了,“三叔,三叔”听到开门声,三丫和毛头齐齐凑了上来。 “好好站着,少不了你们吃的,不许进去烦你三婶。” 迟聿一发话,三丫和毛头瞬间站得笔直,双手紧贴着裤缝,一脸认真和听话。 就是他不说,三丫和毛头也不会擅自闯进去,三丫是被宋清如教过,毛头则纯粹是因为胆小。 “娘,好吃的来了。” 迟聿人还没进屋就喊出了声,老远的孙菊想就闻到香味了,不过为了不在儿子跟前跌份儿,她愣是端坐没起身。 “三叔,你咋就不是俺爹呢?” 瞥见这满满一大碗好吃的,虎头的眼睛都亮了,再次捶胸顿足懊悔自己投错了胎。 “你爹在那儿……”呢? 迟聿的话还没说完,“嗷”的一声,虎头抱着屁股就蹿进了孙菊香那屋。 “奶,奶……” 他的屁股可不能再挨打了,此刻他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叫啥叫?” 大孙子鬼哭狼嚎的,孙菊香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大步往外走。 不用猜都知道这小子八成是闻着味儿了,又上她这儿来吃好吃的。 昨儿那碗骨头汤,他一个人就干了大半碗,不愧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奶,救命啊,俺爹他又要打俺!” 虎头一头撞在了老太太的腿上,把她撞得往后连连后退,差点就摔了个屁股蹲。 “臭小子,你这是要摔死你奶啊!” 孙菊香堪堪忍住身形,大腿就被虎头紧紧抱住了,“奶,俺爹……” “爹个屁,赶紧把手撒开!”孙菊香脑门突突直跳,她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 “……哦……” 虎头悄咪咪往身后看了一眼,没发现他爹的身影,弱弱得松开了手。 还好还好,爹没进来,屁股保住了。 不过奶这态度又变了,他得屁股以后还保得住吗?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吃肉,这肉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呢? “奶,你昨晚答应俺称肉吃,今天能吃上不?” 被虎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老太太不禁有些心虚,不过一想到这孩子是奔着三儿送得好吃的来的,她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吃啥肉,有粉条吃就不错了,啥家庭还挑三拣四的?” “娘,喊你半天了,俺还以为你出去了?” 迟聿端着汤汤水水的不敢走太快,这会儿进来瞧见他们祖孙俩,忍不住调侃。 “喊啥啥,送进来不就行了,非得老娘八抬大轿去接啊!” 老太太瞅了一眼那碗,这一瞧她的眼睛都亮了,哎哟哟,这汤咋看着黄澄澄的? 说是鸡汤,可闻着味儿又不像,再说院里的鸡都是自己的,晾他也不敢杀! “娘,你快尝尝,是不是比肉好吃?” 第120章 比肉香 “怎么样,怎么样?” 虎头的身子都快趴桌子上了,吞着口水追问他奶味道怎么样,不过他闻着就觉得很香了。 这么多油,咔咔都浮在汤上了,能不好吃吗? 孙菊香吃了一口还觉得不够,又吸溜了一口粉条,颇为高冷地点头,“还行!” “看来粉条不用赔了。” 迟聿嬉皮笑脸地瞅了老太太一眼,转身走了。 好吃就好吃,就小老太还端上了! 虎头扒拉一口粉条,惊呼出声:“奶,这也太好吃了,你竟然管这叫‘还行’?” 三儿还没走远,这小子就嚷嚷这么大声,是生怕他三叔听不见吗? 刚被儿子臊了的孙菊香,没好气地敲了一下虎头的脑门,“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奶,这实在是太香了,你的嘴巴真没出问题吗?” 挨打的虎头依旧吃得很开心,以前他可讨厌吃叶子菜了,如今却觉得它比肉还香。 “奶,就连这青菜都好吃,俺三婶是怎么弄的,咋以前就那么难吃?” “呵……”孙菊香冷笑一声,“还你三婶,就她那懒婆娘会给你做好吃的?” “啥,俺三婶啥时候懒了?” 虎头一脸不解,三婶也就最近没上工,以前她可是整天拿满工分的人。 “小孩子就是不会看事儿,这姜盼弟可不是以前的姜盼弟了,现在的她就是三叔的活祖宗。” 想到三儿在外忙活一天,下工回家还要烧水做饭洗碗,孙菊香就忍不住为儿子心疼。 “?”虎头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问号。 三婶咋又成活祖宗了,以前队上人不是称她“男劳力”吗? “那……那这么好吃的粉条是谁做的?”吸溜了一口粉条,虎头好奇问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三叔那个冤大头了。” 孙菊香气愤地夹了一口青菜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骂: “老娘都舍不得他进厨房,他偏要作贱自己闹着分家,活该!” “俺三叔这也太厉害了?” 虎头惊呼出声,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奶,俺三叔他就是当大厨的料!这才分家多久他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俺爹就啥都不会。” 捧叔踩爹,这夸人方式不愧是与毛头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了。 至于他们的亲爹迟爱党同志,就是用来做对照组的。 “啥、啥大厨?你三叔这辈子是要进大医院的大夫。” 会不会说话,这死小子! 孙菊香差点没被虎头的话气吐血,她家三儿可是有大出息的人,才不要当什么厨子。 “这……这也不耽误嘛?”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看完病人,回家做饭又不冲突,三叔这么厉害不做饭太可惜了。 孙菊香本想孙子跟着自己一起同仇敌忾,却不想虎头早已被美食收买了,还想着他三叔以后天天做饭吃。 …… 迟聿回去后,跟着姜岁一起又往二房送了一大碗粉条。 毛头现在除了晚上回大房睡觉外,其余时间全都黏在三丫身后,俨然成了二房的常客。 此刻他就乖乖坐在二房的凳子上,眼巴巴看着那一大碗粉条,等着二婶分。 “毛头是客人,他先分。” 宋清如看了一眼急吼吼的三丫,将碗递给了毛头。 “他是啥客人,天天往俺……我家跑,他又不是没家。” 三丫气鼓鼓地瞪了毛头一眼,这个贪吃鬼太讨厌了,干啥都学自己,撵都撵不走。 “俺……三丫姐,你吃。” 毛头怯怯地将碗推了过去,就怕三丫生气了以后有好吃的,不带着自己了。 “哼,谁要你……”察觉到娘生气了,三丫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乖乖把碗推了回去。 “毛头弟弟,你吃,别跟俺客气!” 毛头有些不明所以,瞅了三丫几眼,见她看着不像是说谎,这才伸手捧住了碗。 “我们三丫真棒,是个大孩子了。”宋清如笑着摸了摸三丫的头,给她盛了一碗。 “二婶你真好,俺能给你做养老儿子,这样以后俺和三丫姐就是一家人了。” 二婶笑起来真好看,比他娘瞧着温柔多了。毛头不禁有些羡慕三丫姐,他娘只会吼他打他。 “想(屁)……什么没事,俺家才不要赔钱货。” 三丫嫌弃得撇了撇嘴,她和姐姐都会打猪草,才不要什么都不会干的毛头。 好,他好像越来越不值钱了。 毛头想了想,嗫嚅道:“俺……俺可以少吃点……” “嘁,俺家才不养吃白饭的。” 三丫学着老太太的样子斜了毛头一眼,慢悠悠地移开了目光。 奶以前就是这么跟她和姐说得,每天必须挣四个工分才有饭吃。 “俺、俺也可以学着干活!” 毛头鼓足了勇气,握紧小拳头站了起来。 他可是男子汉,干起活来一定很厉害,就跟他爹一样。 “二婶,俺真的可以干活。”似是怕她们不信,毛头还专门cue了一下宋清如。 这个家里当家作主可是二婶,只要二婶点头答应了,三丫姐就能接受自己了。 “毛头,这跟你干不干活没关系,二婶已经有二丫和三丫了。 你要是给婶子当儿子了,你爹娘该咋办?” 宋清如笑着拍了拍毛头的肩膀,“你以后可以过来玩,但不能再说给婶子当儿子的话了。” 她不是重男轻女的人,有没有儿子都无所谓,而且大嫂刘红英那个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跟自己闹。 宋清如可不想摊上麻烦,如今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等着爱国回来。 部队那边回电话说他正在回来的路上,不需要她过去,她也就安心了。 “好……” 毛头失望地低下了脑袋,吸溜了一口粉条后,他的脑袋恨不得埋进碗里。 二丫见状也吃了一口,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厉害的人,原来就连做饭都这么好吃! …… “你瞅瞅,你三弟就是对咱家有意见。给二房都送了吃的,就是不给咱大房送?” 院子里飘着香味,刘红英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这不一直留意着三房的动静,瞧见迟聿给老太太和二房都送了吃的。 这会儿她站在厨房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嘴上忍不住跟迟爱党抱怨,心里的酸气都快压制不住了。 “你咋这么嘴馋,三弟这不是没少着虎头和毛头的吗?” 这婆娘一天到晚尽会挑食,她自己偷吃地瓜干咋没想到给别人分一分。 迟爱党都懒得搭理她,抢过大丫手里的水桶,去外面打水去了。 第121章 图老子喜欢你 迟聿他们可不知道刘红英还在争没给她分,此刻姜岁吃得肚子滚圆,瘫坐在竹椅上。 “好饱啊,有些撑了!” 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瘫着,根本就不想动。 至于客气一下洗碗啥的,不存在了。 “你要是喜欢下次再给你做。” 迟聿将剩下的菜全都一扫而空了,还好他们做得不多,不然他也得捧着肚子瘫着了。 “你先缓缓,一会儿洗完碗,我陪你出去走走。” 迟聿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忙碌的身影在煤油灯的映照下变得有些高大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可能是待久了,姜岁觉得这人越有当家庭煮夫的潜质了。 要知道他当初就跟个花花公子似的,到处招蜂引蝶,妥妥的浪荡子一个! 他这会儿的样子要是被从前的朋友瞧见了指定会笑掉大牙。 迟聿一回头就瞧见了她在笑,“你笑啥,我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浪荡子从良了,有什么感想?”姜岁挑眉看着他,调侃道。 “靠,谁浪荡子了,我明明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圣好不好?” 迟聿炸毛了,他可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男人,何来从良一说? “嘁,玩弄女人敢情你还自豪了?” 姜岁嫌弃地撇了撇嘴,渣男还能自诩情圣真不要脸。 “淦,姜岁岁,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凭什么这么抹黑哥的名声?” 迟聿扔下手里的抹布,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姜岁跟前,他发现这人对自己似乎误会颇深。 他什么时候玩弄过女人感情了? 这么多年自己身边除了她以外哪还有什么女人,就连母蚊子一只都没有。 “谁……谁抹黑你了?” 看他这气冲冲的样子,姜岁梗着脖子虚张声势,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 “那就说说我渣了谁?” 迟聿走到她跟前,双手放在椅背上,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椅子里,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姜岁伸手就去推他,“你……你离我远点……” 我去,心跳怎么这么快? 手不小心放在了他的胸口上,姜岁一脸懵逼地看着迟聿,吓得赶紧撒开了手。 迟聿也慌忙放下手,后退了一步,战术性清了清嗓子道:“……你、你跟我说清楚点,别想逃避问题。” “我……”刚才掌心传来的触感不似作假,姜岁尴尬得握紧了拳头。 “说呀,吞吞吐吐得都像你姜岁了。” 迟聿难得有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姜岁却觉得自己就像是他审问的犯人一样。 她不高兴得撇嘴,“说就说,张筱雅。” “谁?”迟聿掏了掏耳朵,这张啥的……他妈是谁啊? 自己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以前追他的姑娘是不少,但他通通都没搭理,何谈渣了别人? “迟聿,你还真把人忘了,太渣了。” 姜岁鄙夷地直摇头,难怪张筱雅每次都偷偷摸摸联系自己,还说不想打扰迟聿。 “艹,她到底是谁?” 奶奶的,谁他妈造他的谣,等小爷找到人非把她大卸八…… 娘的,现在都穿这里来了,他还咋找人报仇? 想想迟聿就恨得咬牙切齿了,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抹黑了。 “就……就我们的初中同学,长得很漂亮的那个文艺委员,以前没少跟着我们一起回家……” 姜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气愤,以前哪怕他被自己气得跳脚,那也只是嘴欠了点。 “你说那女的啊,她就是个神经病,不仅有妄想症,还老骚扰我。” “迟聿,分手了这样诋毁前任真的很没品欸!” 姜岁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他会成为这样的人,像是第一次认识迟聿般。 “妈的!”迟聿气得握紧拳头又松开了。 “姜岁,咱俩他妈一块儿长大,你既然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老子再跟你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你爱信不信。 老子从来没跟任何人谈过恋爱,不管是张筱雅还是刘筱雅,通通都没有。 至于你说的这个张筱雅她是真的有病,初中那会儿就经常发短信骚扰我,弄得我直接换号了,你应该记得。” 被迟聿这么一说,姜岁想起他那时候好像是换过号,还不准她告诉其他人,说是之前那张手机卡太多人发消息被锁了。 “想起来了?” 迟聿气愤地将头扭到了一边,这女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信谗言,误会自己的。 “对不起。” 姜岁低下了头,她以为像迟聿这么受女生欢迎的,谈恋爱很正常嘛。 她哪知道张筱雅会专门编自己跟迟聿的爱情故事来骗自己?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他妈误会了我多少年?难怪每次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那时迟聿只当她掐尖要强,非得跟自己比出个高低胜负,没成想还有这些误会在。 “我、我哪知道她是编的,那一本相册都是你俩的合照……” “靠,她还p了合照!啊……老子要穿回去把那恶心玩意儿都烧了。” 迟聿都要气疯了,简直被那女人给恶心坏了。 “消消气,消消气……” 姜岁心虚不已,赶紧伸手替他拍背顺气。 她可真该死,差点还成了帮凶。 “妈的,要不是她家里人找过我,说了不少好话,老子早报警了。 被这么一个神经病缠上,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竟然还跑到你跟前胡说八道。” 想想迟聿就来气,那时候年纪小,心肠软,见她家人这般卑微乞求就答应了不曝光,还替她保守秘密。 谁知会在若干年后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剑,害他和姜岁之间产生了隔阂。 “我……我是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看着挺正常的,工作能力也不错。 你说她图啥,非得这么骗我?” “你……”迟聿觉得自己这一晚上肺都要气炸了,指着姜岁的脑门又闭嘴了。 可最后还是忍无可忍,他没好气道:“图老子喜欢你,你他妈脑子全放在科研上了。” “……” 姜岁的脑子轰得一下子一片空白,像是宕机了。 第122章 你好自为之 “图老子喜欢你……”似有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姜岁那宕机的脑子突然又上线了,还翻出了三丫之前那句 “三叔偷亲你”。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偷偷往迟聿的方向瞄了一眼,这一看她差点笑了。 我天,迟聿他竟然耳朵都红了,还把头扭到了另一边,甚至都不敢看她。 这反差…… 还情圣呢? 很难忍住不笑! 姜岁勾起嘴角又快速抿紧了嘴唇。 “你想笑就笑,忍着怪难受的。”迟聿破罐子破摔了。 不就是告个白吗? 他都死过一回了,还玩个屁的纯爱! “哈……这可是你说的,哈哈……” 姜岁再也不忍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要是真不在乎就不会同手同脚了,看着他的背影姜岁很不厚道地笑得更大声了。 迟聿的脸颊烧得慌,逃也似得加快了步伐,只是这同手同脚瞧着更滑稽了。 “哈哈……哈哈……” “姜岁岁,你够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让她别忍着她不仅笑了,而且还笑得这么大声,是生怕自己听不见还是咋的? 这简直是厕所里跳高—过分(粪)了啊! “哈……不好意思……” 姜岁抿唇将勾起的嘴角压了下去,“好了,不笑了。” “哼!”迟聿冷哼一声,抱着碗筷出门了。 夜风一吹,带走了他脸上的热意,迟聿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只有他们两个人,碗筷很少,他三下五除二就洗好了。 迟聿抱着碗筷进门就看到姜岁站在了门边,“干啥呢?” “我、我想出去走走,肚子有点痛……”姜岁弱弱道。 绝不是刚才笑痛的。 “等着!”迟聿淡淡丢下一句,脚步飞快往屋里走。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手电筒和外套出来了,“走,去消消食。” “迟聿,你真……” 不等姜岁说完就被迟聿抬手打断了,“停,别给我发好人卡!” “好。” 姜岁笑着抬起手臂,迟聿颇为无奈地扶住了,“走,小祖宗!” 天啊,他听到了什么? 刚从茅厕里出来的虎头,小手都来不及洗就捂住了嘴巴。 三、三叔竟然真的喊三婶祖宗了? 奶真的没骗他! 三婶都是三叔祖宗了,那是他什么,应该也是祖宗? 那这以后过年了,自己要不要给三婶磕头? 每年过年的时候,爷他们会大晚上带着他和毛头偷偷去祖坟烧纸钱磕头,嘴里念叨着“祖宗保佑”。 虎头到现在还记着呢,心里早就盼着过年了,不仅有红包收,还有肉吃。 “谁在那里?” 迟聿一出声,虎头慢吞吞从黑暗中挪了出来,“三叔,三、祖宗……” “噗……”迟聿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让你瞎喊!” 姜岁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这人是还笑,脸呢? “你小子瞎喊什么呢,三婶都不会喊了?” 迟聿摆出了长辈的架子,只是因为憋笑有些辛苦。 “三婶。”虎头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 “大晚上的别在外面闲逛,不安全,早点回去休息。” 迟聿教训了他几句,就扶着姜岁出门了。 看着他们隐匿在黑夜中背影,虎头满头问号,三叔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说不安的是他,可出门的也是他…… 大人真是太奇怪了,他就上个茅厕,还是在自己家院子里,咋就不安全了? 比起他们这大晚上还出去外面,简直不要太安全了! 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虎头摇晃着脑袋进了屋。 “哥,你头咋了?”毛头一脸关切地瞅着他的脑门。 “没事,俺能有啥事!” 虎头脱鞋上炕,看到趴过来的毛头,他嫌弃得把人推开了。 “你离我远点,尿炕大王。” “俺今晚没喝多少汤,不会尿了。”毛头唧了一下嘴巴,那粉条可真好吃。 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到,“哥,俺三婶肚子里的妹妹运气太好了!” “你咋知道是个妹妹,小心奶削你!” 虎头扬起巴掌,朝着毛头的脑门上试了试。 “俺就知道,三叔和三婶都是这么说的。”毛头撑起下巴,一脸得意。 “闭嘴你,只有生出来咱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虎头一脸嫌弃,拉上被子躺了下去,拒绝跟笨蛋交流。 “哼,不信拉倒!” 谁还没个脾气,毛头也傲娇地拉过被子,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 “看着点,有坑。” 迟聿打着手电筒,照亮了姜岁前面的路,还不忘提醒一句。 “迟同志,姜同志,你们好!” 吃过饭后,何晴就出了知青点,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走着走着,脚步不自觉走到了这里,看着离迟爱军家不远,她想碰碰运气。 没成想还真遇到他们了,此刻的何晴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小何知青,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看到人,姜岁还有些惊讶,这姑娘胆子可真够大的,晚上还敢出门。 “我是来谢谢你们的,昨晚真的谢谢你,要不我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说着何晴弯腰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这一谢绝对是诚心实意的。 “姜同志,以前的事对不起,是我没……” “以前的事就不要说了,你这道谢我收到了,天色晚了你早点回去?” 姜岁打断了她,她不是原主没有资格接受这道歉,也无法决定该不该去原谅。 “真的很谢谢你!” 若是放在以前,打死何晴都不会相信会有人救自己,而且她还曾勾引过对方的丈夫。 姜盼弟她真的太善良,可能是打小她身边的人都太坏了,何晴的心情很是复杂。 她想靠近,但又深知她们不适合做朋友,对方越善良,只会显得她更卑鄙。 “早点回去?” 看着这夜色,姜岁最终还是不放心,“算了,我们送你。” “谢……谢谢,谢谢!” 何晴习惯性道谢,突然反应过来她要和迟爱军一起送自己,除了道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路上沉默无言,何晴多次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把人送到后,姜岁还是多了一句嘴,“小何知青,你好自为之。” 第123章 和解了 能理解一个下乡女知青适应不了乡下劳作的艰辛,但姜岁不赞成她靠出卖色相,玩弄感情的做法,从男性那里索取财物。 现在的局面她还能把控,但一旦翻车了,那些男人的反扑会比她想象中更加恶劣。 到时候她一个女知青,哪斗得过当地人,未来将会面临的只怕比昨晚的欺辱更可怕。 姜岁言尽如此,听不听全在她自己,她只是不想再看到有女性遭遇侵犯了。 可若是她自己继续咎由自取,她也不会圣母心发作,去跟所有人为敌来保下她。 “我……我……” 何晴嗫嚅张口,“我……知道了……谢谢!” 昨晚的事她也被吓怕了,可让它这么过去了,她做不到。 尤其在窥探到王家的秘密后,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她必须狠狠得报复回去。 可这事儿太大了,闷在心里她既害怕又欣喜,很想找个人一起合计合计。 可笑的是自己连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在走到迟爱军家附近时,她甚至都在想着要怎么去利用他们。 可在见到人后她又踌躇了,终究过不去良心那关,她选择了闭嘴不言。 “你们也快回去?”何晴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 不知道或许对他们来说更好…… 她要将那个把柄握在手里,争取利益最大化。 “你有没有觉得何晴今天怪怪的?” 回去的路上,姜岁跟迟聿谈起了何晴。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何晴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对他们说些什么但又没说。 “有吗?” 迟聿刚才光注意路和姜岁了,哪留意过何晴的反应。 他淡淡开口道:“可能是面对你有些羞愧?” 毕竟在这乡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宽容大度的原配了,能够不计前嫌去救助丈夫的暧昧对象。 “嗯……”姜岁迟疑地摇了摇头,“不太像,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儿。” “管他呢!耍小聪明的人就喜欢把所有人当大傻子,玩脱了有她受的。” 就何晴那样藏着太多小心思和算计的人,他不觉得人家能听进去岁岁的劝告。 迟聿主打一个尊重他人命运,他就吃瓜凑凑热闹。 “算了,不提她了。” 姜岁也知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转移了话题,“过两天就要秋收了,我是不是也要去上工?” 一般在乡下赶上秋收农忙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要出动,可不管什么孕妇,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乡下的学校还会专门放假,说是农忙假,就是让学生回去帮忙播种或秋收的。 就是小孩子也有活干,在晒谷场看谷子、赶鸟,或者去田地里捡掉下来的稻穗。 光想想姜岁就觉得可怕,她不是原主,可干不来田地里的农活,到时候可咋办? “没事儿,我现在当上大队赤脚大夫了,之前管农具的活计可以交给你来干。” 那活儿轻松,就是开门发放农具,再登记一下,还不用一直守在那里。 “这样行吗?” 原主之前可是每天拿满工分的人,她突然这么摆烂,大队长能同意? “怎么不行?我是大夫。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而且怀孕了下地本就很危险。” 以前那是没这个条件,现在他们不愁吃喝,没必要这么拼命。 “那我就放心了。” 她是真干不来这个活,累就算了,到时候露馅了就麻烦大了。 看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迟聿勾起了嘴角,搂着她的肩膀调侃道: “有哥在,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就是我去下地也不会让你干的。” “你……”姜岁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 “那还是算了?” 到时候他要是倒在田地里,还要辛苦别人帮着抬上岸,添麻烦不是。 “……” 被嫌弃了,迟聿只能无奈撇嘴,“你个小没良心的。” “本来就是嘛,早产儿,身娇体弱。” 这梗是过不去了是不是? 迟聿咬牙,“对,比不得你,力大如牛!” “这还真没试过,等肚子卸货了,咱们就去山上瞧瞧。” 姜岁对上山一直充满了期待,穿进乡村年代文里没打死过一头野猪那都不算完整。 “行,弄到猎物了咱还能放别墅里偷偷吃……” “叮……”迟聿的话还没说完,脑海中又响起了一道消息提示音。 “还真是不经念叨,岁岁,咱们的大别野估计到手了。” 最近就办了这项业务,迟聿不用看也能猜出是什么消息了。 “是吗?赶紧的,快点回去。” 姜岁有些迫不及待了,这些日子洗澡可太不方便了,她老觉得没洗干净。 一进大别墅,她觉得自己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 “哎,你慢点!” 迟聿大步上前,拉住了姜岁的胳膊,“急啥?它又不会跑,看路。” “咱积分够吗?一会儿肯定要买不少生活用品。” 姜岁被迫慢了下来,又开始操心商城里的积分了,他们这段时间用了不少。 “唉,冲动消费了,那些外卖不该点的。” “瞧把你愁的,外卖咱还是点得起的!” 迟聿笑着伸手撑开了她皱在一起的眉头,“上次石老头帮着宣传了一波,我收了不少野菜。 等秋收结束后,咱就又有一大批积分到账了。” 北方秋收之后天气就开始凉了,农活也不多了,那些不上工的去挖野菜正好合适。 “那就好,一会儿我要买吹风机,洗发露和护发素。” 在院子她不敢那么招摇,洗头用的还是淘米水。 “好,积分管够!”迟聿笑着点头。 “霸总文诚不欺我,刷卡的男人果然最帅!” 姜岁笑着朝迟聿竖起了大拇指,“再接再厉!” “看来我以前都走错路子了。” 迟聿勾起嘴角,一脸戏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夸自己帅。 “……” 姜岁不禁有些心虚,以前没少骂他骚包,花孔雀,丑人多作怪,现在想装失忆都不行了。 迟聿大手一挥,“行了,谁让哥大度,过去的都过去了。” “好咧!” 姜岁从善如流,笑得一脸讨好。 “咱俩以后就别斗来斗去了,都快成斗鸡眼了。” 他是真不想斗,奈何岁岁一直将自己当做假想敌,可他们俩从事的行业都不一样啊! “好!” 姜岁伸出了手,迟聿握住了,他们两个在异世和解了。 两人相视一笑,说不出来的默契。 第124章 真进不去了 “快看看,这别墅怎么使用?” 一回到家,姜岁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迟聿。 “你坐好!” 迟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大长腿抵在了姜岁的椅腿上。 “谢谢!”姜岁笑着接过了搪瓷缸。 “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姜岁。” 迟聿看了她一眼,突然这么有礼貌,他却觉得怪别扭的。 真不是他犯贱,而是感觉这样彼此像是很疏离。 “好,不用谢!” 姜岁笑着将搪瓷缸捧在了手里,喝了一口,“甜的?” “嗯,放了一点点白砂糖。” 迟聿长腿一勾,将一边的椅子勾了过来,在姜岁身旁坐了下来。 姜岁看不到商城界面,只能看着他的手在虚空中划拉。 “怎么进去?” 见他皱着眉头,姜岁好奇地凑了过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那啥……你在心中默念一下就能进去了。” 迟聿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了,他真的进不去。 “……” 他的话音刚落,姜岁就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 “这人还真是……”迟聿无奈摇头。 也不知道里面是咋样的,还要不要收拾一下? “你咋不进来啊?” 姜岁又突然出现了,一脸疑惑地看着迟聿。 她都进去了,要不是回头跟人说话,还真没发现他没跟来。 迟聿撇嘴,“我进不去。” “啥,你进不去?” 姜岁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他买的房子,为啥他进不去呀? “对,你没听错,我进不去。” 迟聿再次强调了一遍,他也没想到这商城真那么坑爹。 房产证上没自己的名字,还真进不去。 “可是不应该啊!” 姜岁皱起了眉头,居高临下打量着迟聿,“你做了什么?” “房产证上只有你的名字。” 迟聿心虚的别过了头,现在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谁能想到她在别墅到手前就把自己认出来了? “你只写了我的名字?” 这她还真没想到,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等等…… 姜岁不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迟老二,让你骗我,活该!” 说着,她又消失在了原地。 “妈的,老子要加名字!” 迟聿忿忿不平地点开了客服聊天界面,啪啪输入了自己要在房产证上加名字的诉求。 【亲,配偶的话需要提供婚姻证明材料,比如:结婚证。】 【……】 迟聿彻底沉默了,他去哪儿搞结婚证? “哇,不愧是大别野,够大!” 姜岁撒欢似的在别墅里跑,三米多的挑高,看着一楼的厅就特别大。 开放式的厨房,厨具应有尽有,多功能岛台划分了中餐和西餐区。 看到烤箱和咖啡机,姜岁的眼睛都亮了,这钱花得太值了。 一楼只有两个卧室,姜岁看了一眼就上二楼了,二楼主卧有一个大大的衣帽间。 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洒在身上,姜岁觉得惬意极了。 视野开阔,看着前面一大片青草地,她的脑海中最先想到的是牛羊。 没谁了,她果然是穷人思维。 看到青草地只会觉得适合放牧,不然光看着她觉得太浪费了。 “管他呢,穷人就穷人,以后宝宝出生了还有牛奶和羊奶喝。” 姜岁撇撇嘴,她就是老山猪吃不来细糠。 反正这别墅是自己的,爱怎么弄就怎么弄,谁也管不着。 “迟聿,听得见吗?” 姜岁双手放在嘴巴前作喇叭状,在主卧里喊了一声。 一般小说里主角待在空间里是能听到外面动静的,这样有人来了也能察觉,赶紧出去。 就是不知道自己说话,外面的迟聿能不能听到。 她喊了几声,外面没动静,姜岁用意念又出去了。 “迟聿,我刚喊你了,你有听到吗?” “没有。”迟聿摇头,双眸还死死盯着客服的那条回复。 娘的,加个名字咋就这么麻烦? “你干什么呢?” 看他这苦大仇深的样子,姜岁笑着凑了过去,“在想咱们的大别墅长啥样吗?” “我跟你说超大,光厨房都有我家那老房子那么大了,还分了中西餐区……” 姜岁故意将别墅里的基本情况介绍了一遍,羡慕死他,让他骗自己。 “那以后只能你自己做饭啰!” 迟聿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指出了缺陷。 “自己做就自己做,我又不是不会做饭。” 姜岁毫不在意,她要是不会做可能还会犯难,可惜她会做。 而且有天然气,做饭更方便,有没有他在都不影响。 迟聿不死心,摆事实道:“女生做饭对皮肤不好,这可是有研究证明的。 不像我们男同志,角质层厚,能更好的抵御油烟。” “哦,脸皮厚嘛?” 姜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了,这都是有科学证明的。” “……” 迟聿被怼得哑口无言。 “姜岁岁,你真不考虑让我进去给你做饭吗?” 迟聿循循善诱,“你看这么大的别墅,打扫起来肯定特别累,没个干家务活的不行。” “扫地机器人呀,现在居家智能那么发达,你应该买得起?” 姜岁就是不接招,想进去哪那么容易。 迟聿不屑道:“机器人哪比得上真人,那些边边角角它能打扫到才怪!” 迟聿拉过椅子,殷勤的护着姜岁坐下了,他这才坐下,低声诱哄: “岁岁,以后宝宝出生了,我不进去咋给你弄好吃的?” 坐月子的时候,她总不能还自己做饭吃? 姜岁双手抱胸,扬起了下巴,“那你先说说你进去要什么条件?” “咱、俩、结、婚。”迟聿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首先说明,我喜欢你那是我自己的事儿,绝没有逼婚的意思。 这是房产证加配偶名字的条件,你可别觉得我是在诓你。” 虽然他也很想跟岁岁结婚,但她不愿意,自己便不会强求。 大不了这证领了就当形婚了,他们可以来个先婚后爱嘛! “结婚?” 姜岁差点没坐稳,这是什么条件啊? 她低声疑惑道:“我……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那是迟爱军和姜盼弟,跟咱俩有什么关系?” 迟聿急了,他才不要顶着别人的名字跟岁岁在一起。 “所以房产证上是我,姜岁的名字?” 第125章 看光了 姜岁还真没想到这茬,她以为房产证上写的名字会是 “姜盼弟”。 “那……那咱们要重新结一次婚?” 一穿过来就是已婚妇女,姜岁已经接受这身份了。 当然也接受了迟聿,这个死对头占据了原主丈夫的身份。 可现在让她以姜岁的身份去跟迟聿领结婚证,她不禁有些紧张了。 “对,咱俩先去改名字,然后再领证。” 迟聿早就这么想过了,他可不想顶着迟爱军的名字与姜岁过一辈子。 “姜盼弟这个名字,你也想改?” 总不能等到七七年,她还顶着姜盼弟这名字去参加高考。 “先改名字,领证的事儿先缓缓。” 姜岁不想这么快就答应领证了,她需要时间适应一下。 这要是领证了就真结婚了,而且还是跟迟聿,她的死对头。 “行,我也不逼你。你别想太多,就是领个证……” “谁想太多了,闭嘴你!” 姜岁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得好像她在想入非非似的。 哼,她对他可没什么男女之情,别来沾边。 迟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好好好,是我失言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不知道自己炸毛的样子,看着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迟聿勾起嘴角又快速放下了,他可不想彻底把人惹毛了。 “买洗发露和护发素,还有吹风机去!” 姜岁拍开他的手,像个大爷一样抱胸靠在了椅子上。 “好咧,这就买!” 迟聿殷勤地应下了,手又点开了商城界面,“等以后升级了,也许你也能用这个。” “真的?” 姜岁来了兴致,收起懒洋洋的坐姿,倾身靠近了迟聿的方向。 “应该可以。咱们以前用的那些购物软件都有亲密付了,这商城既然是科技产物就不该这么落后。” 迟聿低头看着一排排产品图片,点开仔细阅读洗发水的成分表,就怕其中某种成分会对孕妇不利。 看了一圈,他最后挑了一个成分安全,又功效不错的洗发水。 接着他又开始像挑洗发水一样挑选护发素,格外细心。 姜岁看不到界面,只看着他这点点那点点,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她只觉得在这商城买东西似乎很耗费时间,可能要点很久才能跳转到商品下单页面。 “好了。” 下单成功后,迟聿将洗发水和护发素,还有吹风机递给了姜岁。 “那我进去了?” 自己一个人享用大别墅,让他在土砖屋里洗漱好像还挺过分的。 “去,我也要烧水洗漱了。” 迟聿像是看不到她的犹豫一样,故意说得很是随意,但还是耍了些小心机的。 果然姜岁在听到他要自己烧水时,这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感觉像是抛弃队友,自己去吃香喝辣的人了。 “不不不……” 她赶紧摇头,不带这么pua自己的。 迟聿那是活该,谁让他骗了自己这么久。 姜岁甩着脑袋赶紧回别墅了,可不能这么有道德感。 大别墅就是不一样,花洒的水流很大,热水即用即有。 姜岁一边哼着歌,一边洗漱,简直不要太快乐了。 至于迟聿,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洗漱完,吹干头发,姜岁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体重都像是减轻了。 摸摸肚子,她感觉有些饿了。 现在别墅里的冰箱空空如也,姜岁只能出去找吃的。 “哗啦……” “啊……” 姜岁尖叫着慌忙捂住了眼睛,“你……你怎么还在洗澡?” “烧水也要时间啊!” 迟聿慢悠悠擦着身体,“再说这么大的水声,你没听见?” “我……”姜岁刚要松开手理论,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吓得捂眼转身。 “我肚子饿,没留意外面的声音。”她的声音不由都弱了。 之前没看清,但刚刚她好像看到了,她的眼睛都不干净了。 “哦,那怪不得我了。” 看她这副被吓到的样子,迟聿勾起了嘴角,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身材很不满意。 皮肤白有个屁用,瘦削的就跟排骨架似的,毫无美感可言。 就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想锻炼得跟前世一样有腹肌和鲨鱼线不太可能了。 将就着看,不来这招,她可能永远都拿自己当小时候的玩伴看。 “好了,我穿好衣服了。” 穿好衣服后,迟聿笑着走到了她跟前,拿掉了她的手。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去睡觉了。” 姜岁脱掉鞋子就上了炕,天知道她现在的脸有多烧得慌,可不能让迟聿瞧出来了。 呵~ 迟聿轻笑了一声,她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至于那句“什么都没看到”就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你不饿了?” 迟聿走到墙角打开炕柜,里面装满了大包小包的零食。 “不饿。” 姜岁拿被子捂着脑袋,发出的声音都闷闷的。 “真不饿?” 迟聿拿了几袋小面包上了炕,拉开床帘走到了她那边,抬手就去扯她头顶的被子。 奈何她抓得紧紧的,就是不撒手。 迟聿不由觉得好笑,调侃道:“既然都没看到,你还在介意什么?” “要是觉得遗憾,我再脱一次?” “滚,流氓!” 姜岁拉下了被子,朝着他怒骂了一句。 这人还要不要脸啊,谁要看他这干瘪的身材了? 前世那些酒里的男模,还有互联网男菩萨,哪一个不比他现在的身材好。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这不是怕你捂出个好歹来。” 迟聿讨好地给她顺毛,“看,我特意给你拿的,别饿着自己了。” “不吃,我现在不饿了。” 姜岁郁闷地嘟了嘟嘴,就是嘴馋才做出了这么丢脸的事。 “真不饿?以前我学游泳那会儿,你又不是没看过。” 姜岁心说那能一样吗? 看他离得那么近,姜岁的脸又开始烧起来了,伸手就去推他,“回你那边去!” “行行行,那我把吃的放这儿,你饿了就吃点。” 迟聿不敢逼太紧,不然人真闹起来跟他冷战就得不偿失了。 放下吃的,他就回到了自己那边,还自觉将床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呼……” 姜岁看着屋顶,长长松了口气。 妈耶,太尴尬了! 第126章 疏远他 “醒了?” 迟聿刚拉开床帘喊姜岁吃饭,就见她已经从炕上坐起了身。 “哈……”姜岁正打着哈欠,见是他赶紧捂住了嘴巴。 “你……你怎么招呼都不打,突然掀人家床帘?” 她现在头发乱糟糟的,脸也没洗,没准眼睛上还有眼屎呢! 他就这样拉开床帘,自己这丑样子岂不是全都被他看到了? “以前不也这样吗?你醒了也随便拉开床帘,还坐我炕上了。” 他计较了吗? 迟聿很不解她突然反应怎么就这么大。 “那……那能一样吗?”姜岁不满地扬起了下巴。 以前那是觉得他俩太熟了没在意这些,可昨晚那事儿让她意识到了该男女有别的。 天知道昨天晚上她躺炕上多久才睡着,尤其迟聿就在炕的另一边,她睡不着甚至都不敢翻身。 “怎么就不一样了?” 迟聿撇嘴,面上也带着些不满。 这人咋回事,不是才和解吗,这又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哎呀,跟你说不清。” 姜岁羞于启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感觉哪哪都别捏。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要起床了。” 迟聿被她这赶人的样子气到了,故意凑到她跟前,“急啥,我还要替你穿鞋子。” “不用!”姜岁红着脸推开他,一溜烟挪到了炕沿边,趿拉着鞋子就走了。 这人太没边界感了,突然凑自己那么近干什么? 姜岁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迟聿,摸着发烫的脸颊,她轻轻拍了拍。 “这又是怎么了?” 迟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昨晚那剂药下太猛了?” 不应该啊,这可是严柏那家伙说的独家秘方。 以他处了八九个女朋友的过来人经验来看,应该不是胡说八道的。 他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保证药到病除,能让岁岁从此以后拿他当成年男性来看。 可现在怎么这关系还越发疏远了,岁岁似乎在远离他? 莫不是对他这身材不满意? 也不是没可能,他自己就不满意。 迟聿摸着下巴开始思索对策,要不吃点蛋白粉再练练? …… “怎么吃这么点,还有包子。” 说着迟聿就去夹包子,刚要放进姜岁碗里就被躲开了。 “不用,你自己吃。” 洗漱过后,一上桌姜岁就低着脑袋安静吃饭。 这会儿躲过迟聿递过来的包子,她端起一旁的搪瓷缸,喝掉了最后一点牛奶。 “我吃饱了。” 说着她就下桌了,看都不看迟聿一眼。 筷子上还夹着包子的迟聿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他默默将包子塞进了自己嘴里,佯装无事, “不吃我吃,饿得又不是老子!” 姜岁一进屋就开始倒腾衣柜,总觉得身上这衣服穿着怪别扭的。 洗好碗筷进门,迟聿就瞧见她换了一身衣服,眉心不由紧蹙。 “怎么突然换衣服了,那衣服弄脏了吗?” 他装着不在意,随口问了一句。 “嗯,穿很多天了,该洗洗了。”姜岁扯了扯皱巴巴的下摆,头都没抬。 迟聿看着她没说话,端起碗筷大步越过了她,唯有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那褂子她前天才换的,咋就很多天了,不想穿算了,还找这么烂的借口。 放下碗筷,迟聿也进屋翻箱倒柜了,等瞧见他也换了一身衣服,姜岁还未开口。 迟聿已经一脸嫌弃道:“那衣服太土了,不符合小爷的气质。” 谁还没个衣服,可不兴她一个人换。 姜岁:“……” 她面上讪讪一笑,啥都没说。 答应了送他上下班,姜岁不好食言,只是出门后,他们看着再也不像是两口子了。 姜岁脚步匆匆走在最前面,迟聿远远落在她身后,他们之间至少隔了三四米远的距离。 一路上迟聿没少盯着她的背影瞧,恨不得盯出个洞来,握紧的拳头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生气。 “姜岁岁,你他妈再离远点,谁都不知道你是来送我了!” 忍无可忍,迟聿直接开麦了,这女人真是太可恶。 就这么想划清界限,连送他都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表现得不要太明显了。 “你小点声,小点声……” 姜岁停下脚步,回头朝着迟聿向下压了压手掌。 这人发啥神经,在外面就乱喊她名字,也不怕别人听见了。 迟聿大步上前,“老子小声不了,你要是诚心不想送就回去。” 免得看着把自己气死了! “没有没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送你就一定要送你。” 姜岁连连摆手,她是这么不讲诚信的人吗? 可迟聿听了不高兴,她这像应付任务式的“送”法真的很心梗。 “再说我也要去大队办,你走快点,一会儿该迟到了。” 见他跟上了,姜岁抬脚又往前走,根本没留意到迟聿咬牙切齿的表情。 妈的,这女人变起心来还真是狠! 知道他身体不好,以前都交代他走慢点,现在却催着他快点。 说白了就是想远离他,不在乎了呗! 迟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凭着一股气迈开步子,大步追了上去。 哪怕气喘吁吁,他还是没有停下来,咬牙越过姜岁,走在了她前面。 “不是,他走这么快干嘛?” 这下姜岁停了脚步看他的背影了,一脸的不解。 想到他的身体,她不由有些担心,大步追了上去,瞧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吓得连忙喊停。 “迟聿,你快停下。” “不……不要……你管……呼……”说个话,迟聿都觉得吃力,呼吸不畅。 心说不是你让我快点的吗? 突然他双腿一软,差点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姜岁一直留意着他,慌忙伸手把人拽住了,一手替他拍背顺气。 不过她嘴上还是没饶过迟聿,没好气地数落,“你说你,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尽瞎逞能!” 这话犹如火星子,彻底点燃了在爆炸边缘的迟聿,“对,我就是瞎逞能!” 但凡路边有只狗经过,估计都能被此刻的迟聿踹两脚。 他的肺都要气炸了,可也只是轻轻扯下姜岁放在子身上的手,声音冷淡道:“你走,我自己缓缓。” 第127章 找他帮忙 “我……” 姜岁看着他一脸的不解,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你走啊,别管我。” 迟聿推了她一下,不过没用多少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不怕迟到。” “别坐着了,快起来活动活动!” 姜岁只知道以前上体育课时,她在旁边看着同学们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体育老师就会喊他们站起来活动活动。 如今见迟聿坐着,她不由也开始催促了起来,甚至都上手去拉他了。 “赶紧的,这么坐着对身体不好,亏你还是个医生呢?” “你管我!” 迟聿傲娇地双手抱胸,将脸扭到了一边。 这孩子气的样子,看着似乎比毛头还小,姜岁都要被气笑了。 “那我真不管你……” 她作势就要走,腿刚迈出去,迟聿就一脸愤懑地盯着她瞧,大有她敢走一个试试的架势。 试试可能就逝世了,姜岁又将脚收了回来。 “起来了,我弯腰难受!” 她一示弱,迟聿也不耽搁了,立马就站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一弯腰肚子就不舒服。” 姜岁摆了摆手,可不能说她是装的,毕竟肚子大了嘛。 “……” 迟聿闻言也顾不上生气了,赶紧伸手搀扶住了她,“你先缓缓。” “嗯,你也活动活动。” 姜岁听话地站在了原地,虽然她压根就没啥事,但还不忘叮嘱迟聿活动活动。 就目前看来,迟聿比自己严重多了,到现在了还在大声喘气。 他这身体是真不太行,刚姜岁都被他给吓到了。 缓过之后,他俩又一起走了,只是气氛还是怪怪的。 姜岁不再像以前一样离他那么近了,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 迟聿一凑过去,姜岁就不动声色往一边挪,大有他追她逃的趋势。 见她这避如蛇蝎的样子,迟聿彻底歇了心思,再这样倒贴下去他就更不值钱了。 一路无言,到了大队办的平房,迟聿径直走了进去,招呼都没打一声。 姜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得有些不舒服。 “矫情!” 姜岁暗骂了自己一句,抬脚往前走,进了大队办的院子。 “盼弟,你可算是来了,我都要去你家找你了。” 田主任犹如看见救星般一把拉住了姜岁的手臂,“盼弟,王庆春那毛笔字……” 考虑到王书记可能也在大队办,田主任只是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有苦难言。 把人拉到自己现在用的偏屋,田主任指了指桌子上的红纸。 一眼看过去姜岁可算是知道田主任为啥是这表情了,这字比鸡扒的也就好那么一丢丢。 关键是红纸上还沾了不少星星点点的墨汁,可见这王庆春应该是个生手,没练过毛笔字。 “盼弟,你说现在咋办?要不你试试,总不至于比庆春小子还差?” 此刻的田主任只能从矮子里拔高个,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行,不行……” 姜岁连连摆手,她怕以自己一落笔就露馅了,“我给你推荐个人?” 她不行,但迟聿可以。 他好歹是初中生,会写毛笔字应该没人会怀疑。 “谁啊,庆春这个高中生都不行,还有谁能写?” 田主任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高中生都不一定啥都会,其他上过学的她都不太相信了。 “迟……迟爱军,他会!” 姜岁差点就喊出迟聿的名字,看来改名字必须要趁早了。 “三子?”田主任一脸诧异,半信半疑道:“他真会?” “嗯嗯,我看你想找王庆春就没提他了。他写得毛笔字,我看着觉得不错。” 她不想揽事,可现在没人了只能让迟聿上了。 “那行,既然你都觉得好了,应该错不了。” 不过共事一天,田主任就对姜岁很信服了。 她拍了拍姜岁的肩膀,“只能辛苦你跑一趟了,你们是两口子,让他帮个忙好开口。” “……” 姜岁突然有些后悔帮着推荐人了。 那人现在没准还在生气,自己要是过去他不答应帮忙,自己咋在田主任这里交差? “主任,要不我把这红纸拿回去让三子写? 看诊所现在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收拾,他这会儿肯定在忙。” 大不了迟聿不答应,到时候她自己上,交差时就说是他写得就行了。 “哎呀,几个字的事儿,哪有这么忙?” 田主任又推了推姜岁,她这个人是个急性子,等不得。 “快去,这活动明晚就要开展了,咱可不能拖着。” 在田主任的再三催促下,姜岁不得不过去找迟聿。 刚到小平房门口,就看到迟聿低着头在整理药品,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他额前散落的碎发都在发光。 这还是姜岁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不苟言笑,仔细而又认真,与从前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迟聿抬头看了过去,看到姜岁他还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怎么来了?” 属实没想到她会来,迟聿心里不禁有些小雀跃。 看来是不生气了,姜岁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抬脚走了进去,“你在忙什么?” “登记整理一下这些西药,你有事?” 迟聿放下了手里的笔,起身将一旁的椅子拉了过来,示意她坐。 “田主任那里需要帮忙写宣传语,我推荐了你。” 姜岁也没隐瞒,选择了实话实说。 “所以……你这是来找我过去写毛笔字的?” 虽然猜测她可能是有事来找自己,但听到她真不是过来看自己时,迟聿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 “嗯嗯,你要是忙就算了,到时候我想办法带回去自己写。” 见他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姜岁也没再勉强,若是以前她可能会磨着他。 现在她不好意思了,觉得两人需要保持距离,也不想答应他其他的什么条件。 “不忙,走!” 谁知迟聿直接应下了,这下姜岁都有些懵了,这么容易的吗? 还以为他会趁机提要求呢? “走啊,愣着干嘛!” “哦……” 姜岁起身跟了上去,到现在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迟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第128章 缝合伤口 “三子,你这毛笔字写得还真不错,大师出笔估计也这样了……” 行家有没有,一出手就不一样了。 田主任看得连连夸赞,好听话就跟不要钱得往外说。 她起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还真没想到这小子有这么一手,深藏不露。 “哎,多亏盼弟推荐了你,不然俺还真不知道你小子本事大着呢!” 迟聿一脸谦虚,“哪里哪里,就随便写写。” “甭哄我了,这哪是随便写写,以后过年俺们就不用去找那些知青帮忙了。 你是不知道他们推三阻四的,我们请了又请,还要搭上鸡蛋才能把他们说动,俺瞧着都没你写得好。” 这也是为什么田主任不找知青帮忙的原因,但凡有办法她绝不会去找知青。 她不爱跟知青打交道,没他们乡下人爽利,小心思还一大堆。 “哪有这么好,田主任你别夸我了,一会儿俺这字该飘了。” 在外人面前,迟聿可是很谦虚的,逗得田主任哈哈大笑。 “你小子可得稳住了!不能给咱大队丢人,让公安同志瞧瞧咱大队的新面貌。” 来栓娘的事让他们大队再次在镇上出了名,田主任这么积极也是想挽回一些名声。 “唉,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要拉来栓娘去下面各大队做思想报告,以后估计没谁不知道迟家洼大队了。” 想到这田主任就犯愁,出名是好事,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丢人都丢到各大队去了。 出这个“馊”主意的姜岁本尊沉默不语,佯装不知。 迟聿挑眉看了她一眼,她不说他也猜到这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也只有她这么积极,坚决抵制造谣诽谤,尤其是造女生黄谣的事情。 从前她就没少参加这种维护妇女权益的活动,每次在网上看到有女生因为此类事件采取极端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她都会沉闷许久。 这就是他喜欢的小闷瓜,善良而又强大。自己与病魔作斗争,依旧热爱着、珍惜着生命。 姜岁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将他写好的宣传标语移到了另一边。 “三子……三子……三子在不在这儿?” 外面传来呼喊声,迟聿利落收笔,放下毛笔就大步走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 “三子,谢天谢地,可算是找到你了。女知青不知怎的闹了起来,这会儿都头破血流了。” 被迟有粮派来报信的队员瞧见迟聿大大松了一口气,流了那么多血他真怕找不着人,出人命了。 迟聿面色一冷,“人现在在哪儿?” “这会儿还在田埂上,大队长让你过去看看,人暂时弄不过来,不然得流一路的血。” “岁……媳妇儿我先走了,这字留着我一会儿回来再写。” 跟姜岁交代了一句,迟聿急匆匆回了小平房,往里面装了些他觉得用得上的药,背上镇里给配的赤脚大夫急救箱。 他走不快,一旁的队员看不下去,直接背起他就跑。 时间不等人,他实在是怕出人命。 迟聿已经麻了,至少不是公主抱。 …… 远远的就瞧见一堆人聚在一起,不用看都知道事发点在哪里了。 “让让,都让让,三子来了!” 背着他的队员一声吼,大家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三子,你可算是来了。” “这张知青下手也忒狠了!” “小女娃就是虎,脑袋哪能随便砸?” “……” 人群叽叽喳喳的,迟聿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听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何晴,迟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拨弄了一下何晴的头发,看到了很长一道口子,估摸着得缝针。 还真是小看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本以为就斗斗嘴,没想到说开瓢就开瓢了。 真不是一般的虎! 瞧见迟聿摇头,瞧热闹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三子都摇头了,这小何知青该没救了?” “不会,那张知青可就是杀人凶手了。” 张燕丽闻言面色更加惨白了,砸何晴她只是一时怒气上头,出事后她就开始后怕了。 这会儿听到人可能会死,她更是悔不当初,一想到可能会吃花生米,她就吓得全身止不住颤抖。 迟聿可不管他们在说什么,打开医药箱开始替何晴止血,清理伤口。 剃掉她伤口四周的头发,就有不少人议论纷纷了,但迟聿依旧不慌不忙。 要不是头部外伤可以在外面缝合,而且也不用担心被风吹到,他还真不想就地医治。 就当给大伙儿长长见识了,跑来跑去也挺麻烦的。 当迟聿掏出缝合线穿进缝合针里时,人群又是一阵轰动。 “三子这是干啥呢?” “这瞧着咋像穿针引线?” “妈耶,该不会像缝衣服一样缝了小何知青?” “哎哟,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个,瞧着就吓人。” 迟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周围发生的一切全当听不见。 姜岁过来时,就瞧见他手法娴熟得在何晴脑袋上缝针,面上一派镇定自若,犹如在闲庭信步般轻松自在。 原来他工作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沉稳自信,似乎手到擒来。 难怪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是心外科的权威医生了。 听说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指名要他做手术,不少人夸他是医学奇才。 要知道在初中的时候他还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空军,谁知高一的时候他突然跳级参加了高考。 没想到他考得还特别好,直接进了中科大医学少年班,还是4(本科)+4(直博)学制。 后来他又出国深造了,简直成了家属院里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哪里还像当年那个调皮捣蛋,带着家属院孩子打群架的迟老大? 而自己也一直都在追赶他的脚步,第二年也进了中科大的少年班,不过她学得依旧是向往的航空研究方向。 缝合打结,一气呵成,这身体不太行,好在手稳,迟聿满意得收起了工具。 刚要起身,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了。 “小心!” 姜岁惊呼一声,好在迟有粮就在一边,赶紧把人扶住了。 “三子,你没事?” “没事,低血糖了。”蹲久了,他身体有些遭不住。 “娘诶,这还真能在头皮上缝针,瞧着还真是稀奇!” “可不是吗?要不三子咋能当上赤脚赤脚大夫,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 “哼哼……咦,什么味儿啊?” “妈耶,哪个尿裤子了,一股骚味!”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鄙夷声,众人开始寻找这气味来源了。 唯有张燕丽一张脸红白交加,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地上能有个洞,让她钻进去躲一躲。 第129章 当众道歉 转眼就到了宣传活动当天,姜岁吃过早饭就跟着去大队办帮忙了。 她和田主任在进村的路口贴上了欢迎标语,又将宣传标语贴在了村道和大队宣传栏上。 醒目的红纸黑字,哪怕不认字的人瞧见了也要停下来看看,问问身旁的人写了啥。 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个骑着自行车穿着公安制服的同志载着来栓娘进村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为了省煤油,饭都吃得特别早,乡下没啥活动一般吃过饭后村民们就会成群扎堆唠嗑拉家常。 不过因为今晚这宣传活动,大伙儿全都聚在大队的晒谷场上唠嗑了,嘴里没少议论来栓母子俩。 这一议论自然又将姜岁搬出来说道了,这么大的阵仗,她们还是头回见着,可不得在嘴上耍耍威风。 铁锹娘则一副与有荣焉,走路都扬起了下巴,老骄傲了,这活动可是她吃瓜搭档姜盼弟帮着弄得。 “这盼弟以前瞧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心肠是真的狠啊,来栓娘都一把年纪了……” 铁锹娘刚跟自家男人显摆完,猛然听到有人又在说道姜盼弟的不是,她这脾气当时就忍不了。 丢下自己男人就蹿过去了,“你他娘的又在这乱嚼舌根子,是不是也想去派出所关两天?” “老婆子……”铁锹爹想把人拉住,奈何他媳妇动作太迅速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一会儿可别打起来,难看就不提了,他主要是怕自家婆娘吃亏。 于是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婆娘在人群灵活地乱窜,就跟“被看章”似的,逮着言论不当的人就是一阵言语攻击。 还别说,她这咄咄逼人、杀气腾腾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被看章飞扬跋扈的气势。 姜岁可不知道铁锹娘又在帮着她舌战这群婶子大娘了,这会儿她忙着想主持台本。 没办法田主任突然闹肚子,她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只能临时想词。 “安静,安静……铛……” 迟有粮敲响了手里拿着的破锣,队员们无比熟悉的上工锣声一响,底下立马一片寂静。 “咳咳……”迟有粮清了清嗓子,拿出了大队长的架势,“我先说两句,首先感谢公安同志对咱大队的关心,欢迎他们的到来!” 底下立马响起了掌声,来栓娘站在一边头都埋到胸口去了。 想到一会儿还要去台上做思想报告,她就恨不得钻地底下去,这老脸今儿是要丢尽了。 迟有粮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退场了,姜岁迈着步子顶了上去,她冷着一张脸,一脸严肃地报出了两个数字。 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她自揭谜底,说出了答案。 前者是最近一年因为流言蜚语不堪重负,选择轻生的人数,而这两个相差无几的人数中后者是死亡人数。 “……乡亲们,不要以为你们只是随便说说,殊不知这流言蜚语也能杀人。 刀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各位都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你们也是有儿女的人。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行事绝情,不讲情面,但若是某天有人以来栓娘的方式抹黑你们的女儿,迫使你们因为名声选择让闺女所嫁非人。 那在座的诸位想必就不会觉得我狠心了,今日严惩不贷,才能杜绝这种不良风气……” 姜岁站在众人面前,言辞时而犀利,时而诚恳,字字珠玑,全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好,说得好!” 铁锹娘全程充当着气氛组,异常活跃,不时跟着喝彩鼓掌。 等到姜岁将来栓娘请出来做思想报告时,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怜悯和同情了,更多的是憎恶。 他们显然都听进去了姜岁的话,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他们可不想将来因为不实的谣言,将闺女嫁给流氓,让儿子娶个懒婆娘。 这要是就这么放过了来栓娘,那他们就都是帮凶了,助长这种不良风气,将来报应在自家儿子闺女身上。 “不信谣,不传谣!” 众人跟着吆喝起了活动的口号,“不信不传不造,谣言无处可藏。” 顶着众人仇视的目光,来栓娘胆战心惊地上了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的,自己也就说了宋清如的闲话,被姜盼弟说得像是把全大队各家各户的谣言都造了个遍似的。 这姜盼弟简直就是妖言惑众,以后她在大队怕是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都要喊打了。 “来栓娘,你不是挺能造黄谣的吗,这回咋哑巴了? “对啊,被关了这么多天这思想可得好好改正了,不然以后俺们大队的名声都臭了。” “来栓娘,你赶紧说说,俺们明儿还要上工,得回去睡觉了。” “……” 底下人一阵起哄,来栓娘涨红了脸,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 “我……我已经深刻认……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我、我错了! ” 来栓娘脸上臊得慌,翻来覆去只会说自己错了,虽然她心里并不这么觉得。 以前大队上谁没闲聊扯过别人的家事,也就她倒霉,栽在姜盼弟这蔫坏的死妮子手上。 “来栓娘,你最该道歉的人是宋清如同志。” 姜岁话音刚落,帮着把宋清如找来的迟聿推了她一下,“二嫂,快上去!” 宋清如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昂起了头,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尊重。 她没错,来栓娘该给她道歉的。 瞧见宋清如,来栓娘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因为她自家儿子都被送去改造了。 来栓可是她的命根子,还没结婚就进去了,他们家的香火都断了。 来栓娘心里都恨透宋清如了,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能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宋知青,对不起!”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我不会原谅你。” 宋清如抬头挺胸,冷冷看着来栓娘,第一次如此态度明确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永远忘不了因为来栓娘无中生有的谣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样子。 还有那些男人肆意的打量,像是要将她扒光,仿佛她是可以随意欺辱的荡妇。 当时要不是有盼弟给她鼓劲儿,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第130章 割到了手 “老二家的,做得不错,就该这样,可不能一直忍让下去。” 迟有粮很满意宋清如的做法,赞许地点了点头。 做人必须有态度,善良要有底线,不然就人人都可欺了。 “谢谢大伯。” 宋清如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她很久没有笑得这么真心实意了。 吃一堑,长一智,她该像三弟妹说得那样立起来了。 “娘,棒棒的!” 三丫十分捧场得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宋清如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她会努力成长,为两个闺女撑起一片天的。 “下面有请公安同志讲话。” 这年头大伙儿都怕公安,姜岁故意将他们安排在了最后。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过是唤起了队员们的良知,但若是有利益牵扯,良知随时都能抛弃。 因此最重要的还是普法,从公安同志嘴里说出来法律条款才更具有威慑力。 “……大家要像宋清如同志学习,被造谣不要恐慌害怕,勇于报案。 我们公安同志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造谣诽谤抹黑他人的坏分子,切身保护咱们老百姓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 “天啊,还真犯法!” “那可不,要不来栓娘咋被关这么久?” “娘耶,俺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了……” 散场的时候,大伙儿都没来时话那么多了,可见这宣传还是挺成功的。 借着这次大伙儿都聚在一起,迟有粮宣布了明天正式开始进去秋收,少不了又是一阵加油打气。 姜岁感受到了这时候大队长的不易,不仅要管理大队的琐碎事,还要口才好,负责给大家打鸡血,画饼。 张燕丽又被拉出来做了反面教材,因为她将小何知青的脑袋打破了,影响了对方上工。 因此秋收期间她的工分必须分一半给小何知青,这惩罚也算是杀鸡儆猴,谁也不敢再在这节骨眼上闹事了。 分一半的工分给何晴,这无异于在剜张燕丽的心,她本就挣的工分不多,分出去到时候能领到的粮食就更少了。 现在的她肠子都悔青了,咋就想不开去砸何晴的脑袋? 昨天尿裤子的难堪她依旧历历在目,今天又被当着大伙儿的面挨罚,她觉得自己把这辈子能丢的脸都丢尽了。 现在知青点的人都对她避而远之,搞得好像她动不动就会砸破人脑袋似的,她又不是真的虎。 还不是被何晴那小贱人给激得? 看着还忿忿不平的张燕丽,黄亚萍摇了摇头,论心机和手段她还是差太多了。 偏偏她不自知,又菜嘴又毒,可不栽在何晴手里了。 …… 各大队都要开始秋收了,公安同志将来栓娘留了下来,等秋收结束后接着去各大队宣传。 “这次活动效果看着不错,多亏了小姜同志。你有心了,那些轻生的姑娘若是能早点听到这些就好了。” 公安同志离开前还专门表扬了姜岁,心里不免有些惋惜那些因为不堪流言蜚语离世的姑娘们。 “呵呵……” 迟有粮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他以为公安同志是认可老三媳妇的能力,完全不知道这活动就是她提议的。 …… 秋收的号角一吹响,大队上再也找不出一个闲人了,田地里全都是大伙儿忙碌的身影。 姜岁因为迟聿的安排躲过了秋收,每天帮着发放和登记工具,闲暇时就跟迟聿一起去给大伙儿送水。 怕大伙儿中暑,迟聿专门配了凉茶,就在大队办熬煮,每天早中晚送三趟。 每年秋收总有几个人中暑,尤其是那群四肢不勤的知青总会在秋收中闹各种幺蛾子,不是割到手就是病倒了。 今年可能是张燕丽受罚威慑到了他们,一个个的虽然干得慢,好歹没出啥事,就连中暑的都没有。 这破事少了,迟有粮走在田畈上都觉得神清气爽了, “还是三子这赤脚大夫当得好!” 他可不认为是大伙儿体质变好了,归根结底三子配的消暑茶功不可没。 “大队长……不好了,来栓娘割到手了!” 迟有粮正高兴着,五队的小队长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他脸当时就黑了,“娘的,又不是个新手,咋还能把手割到?” 骂归骂,迟有粮背着手去大队办找侄子去了。 不一会儿迟聿背着医药箱出现在了田畈上,来栓娘那儿围了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 “这指头都削没了?” “三子不是会缝,就跟缝衣服一样,瞧着挺容易的。” “就是缝上了那也不一样了,就跟衣服上打了补丁一样,咋穿都不是新的。” “……” “让让,大家让让。” 迟聿推开挡着的人,挤了进去,瞧见来双娘食指被削得只剩下一块皮粘着时,他属实是被吓到了。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 镰刀就是再锋利,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库房以前是他在管理,自然知道这些镰刀有多老旧。 顶多在秋收前,大队长找人打磨了一下刀口,但那也锋利不到哪儿处。 虽然心里存有疑惑,但迟聿还是面不改色,有条不紊替来栓娘消毒,清理伤口。 有时候土方法挺可怕的,就比如现在来栓娘的伤口上沾着不少泥土。 也不知道是谁流传出泥土能止血的,这会儿他光清除泥土就费了不少时间。 “咋走了,不缝上吗?” 瞧见迟聿带着来栓娘走了,好奇心重的婶子忍不住开口了。 在他们看过迟聿昨天露的那一手后,他们觉得任何伤口皆能缝上。 “她这手指断得太厉害,需要全方面消毒,我这边弄不了。” 就这样随便缝合上,以后感染了就会有手指头坏死的风险,不过迟聿没有跟他们过多解释。 “三子,你们这是……” 迟有粮的目光落在了来栓娘的手指上,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的,就那破镰刀能割成这样,这来栓娘也是个人才! “大伯,大队的牛车能借用不,来栓娘这伤口必须去卫生所,我这里的条件有限。” 迟有粮摇头,“牛车这会儿正忙着呢,你……算了,俺找人去王来财家借自行车过去。” 就他这体质,迟有粮可不敢让他载人去卫生所,只能把民兵队员喊上了。 迟聿本打算跟着牛车一起过去的,这会儿只有一辆自行车,他就放弃跟着了。 “三子,你摇啥头?” 第131章 淋雨 面对迟有粮的追问,迟聿笑着说没事,就是脖子有些酸。 他背着医药箱回了大队办的小平房,看到姜岁跟田主任正在热火朝天地煮凉茶,他的嘴角才勾起了一抹弧度。 将医药箱放回小平房,他挽起袖子大步走了过去,“媳妇儿,我来,你去旁边休息一下。” 大夏天烧锅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姜岁这会儿已经汗流浃背了。 瞧见迟聿来了,她扭过了头低声询问:“发生什么了?” “来栓娘割到手了。”迟聿佯装轻松地接过了姜岁手里的活儿。 “你去一边坐着”,说着他掏出了兜里的帕子,“擦擦。” “割到手了,严重吗?” 姜岁没有接他的帕子,而是从自己兜里掏出手帕随意擦了擦。 迟聿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从那晚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姜岁对自己的疏离。 虽然他们还是一块儿吃饭睡觉,但这种不动声色的疏远更令人感到无力,似乎怎么做都不行。 “问你话呢?”见他在发呆,姜岁又问了一遍,“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 在他看来不严重,但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很严重? 至少之后的秋收,来栓娘可能不会去干用到手的重活了。 “不严重就好。” 来栓娘对她来说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知道她没事,姜岁便也没在放在心上。 熬煮了一大锅中药凉茶后,田主任帮着装上板车,姜岁就跟着一起去送水了。 谁知这天气就跟小娃娃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的,突然就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了。 这水大伙儿是没工夫喝了,不用大队长发话,大家全都忙着抢收了。 这雨一下来,无论是稻子还是麦子放田地里都会发霉,雨要是接连下几天,发芽都有可能。 姜岁大着肚子只能帮忙去捆,迟聿也忙着用板车装,大伙儿全都自觉加快了动作。 看着这天色大雨就要来了,迟有粮也是一阵心焦,扯着嗓子催促大家动作快点。 哗啦啦的暴雨说来就来,根本没给大家留多少抢收的时间,但没人走,全都冒雨在田地里争分夺秒。 等到全都抢收完,运回大队的晒谷场堆好时,所有人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迟有粮又催着大家赶紧回去弄点姜汤驱驱寒,可别病倒了,这秋收还没结束呢! 迟聿的衣服早已湿透了,除了雨水还有汗水,这会儿他忙着寻找姜岁。 她还大着肚子,这忙起来就怕出了啥事。 瞧见人他才是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走,回去。” 姜岁累得都直不起腰了,这次倒是没有推开他,两人相携着回了家。 一回家迟聿就催着姜岁进别墅洗头洗澡,他忙着生炉子煮姜汤。 “你这身体比我还差,赶紧擦擦。” 姜岁拿了一条干毛巾塞到了迟聿手里,相比自己,她觉得迟聿更可能会生病。 “你别管我,孕妇感冒了很多药不能吃。” 迟聿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就开始催促姜岁,“赶紧的,快进去洗漱。” 别墅里有浴霸,吹风机啥的都齐全,一会儿再配上他煮的姜汤应该不会中招了。 “你别忙活了,我去别墅里煮。” 看他这头上还在滴水,擦了跟没擦一样,姜岁皱起了眉头。 此刻她心里想的是要是他能进别墅就好了,这样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你赶紧去找衣服,我去别墅给你接热水。” 说着姜岁提起一旁的木桶闪身进了别墅,压根不给迟聿反应的时间。 “……” 迟聿不禁摇头失笑,她这样算不算关心则乱? “衣服找好没?” 姜岁的声音又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只见她脚边放着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木桶。 “好了。” 迟聿拿着换洗衣服快步走了出来,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姜岁这会儿瞧见了脸又烧了起来。 “我……我走了。” 话音刚落,她就又原地消失了。 迟聿将木桶提到了一边,手刚伸进桶里,水温烫得他立马缩回了手。 这就是网上说的男生与女生洗澡水温的差别吗? 迟聿掺了整整三大瓢凉水才堪堪能接受这水温,他一边洗着澡,一边哼起了歌。 无他,岁岁打的洗澡水,心情就是不一样。 等到姜岁端着姜汤出来时,她已经全身一片干爽了,就连头发丝儿都是干的。 “晚上你别做饭了,我去别墅里做。” 别墅里家电齐全,插上电就能煮饭,再进去炒个菜就齐活了。 “行,我把菜准备一下。” 迟聿接过姜汤,捏着鼻子猛灌了一大口。 要不是这身体素质差,打死他也不愿喝这玩意儿,味道太冲了。 看他这样子,姜岁忍不住笑出了声,摊开手心递了过去。 “还算有良心。” 迟聿勾起嘴角,笑着将水果糖拿了起来,剥开糖纸是他熟悉的橙子味。 他的嘴角不由咧得更大了,手不由摸上了姜岁的脑袋揉了揉。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不止他愣住了,姜岁也是一脸呆愣地看着他。 “那啥,我去准备菜了。” 他几乎落荒而逃,就怕姜岁找他秋后算账。 这动作他们以前打打闹闹的时候倒是经常做,但在他离开家属院去外地求学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疏远了,还越发恶劣了。 姜岁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良久,脑海中全都是他们小时候打打闹闹,亲密无间的样子。 后来怎么就关系变了呢? 除了张筱雅的挑拨,还有她自己的原因,别扭而又拧巴,好强的性格在作怪。 其实平心而论,迟聿他真的很好,对自己很好。 知道她生病后,他也变得成熟了许多,而她成为了被照顾的那个。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姜岁脱口而出道:“迟聿,你当初选择学医是不是为了我?” “怎么突然这么问?” 迟聿头都没抬,继续着手上着的动作,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不平静。 他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他做这些不是自我感动,也不想要她的感动。 第132章 关关难过 “是也不是。” 姜岁只得到了迟聿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不过她心里其实已经更倾向于前者了。 迟聿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戏谑:“你可别脑补啊! 事实证明我在医学上更有天赋,这也算是发掘了自己的最大潜能。” 若是从前听到他这话,姜岁只会觉得他轻佻,痞里痞气的。 可如今知道他这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之下掩藏的付出,姜岁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了。 “怎么,真感动了?” 见她不说话,迟聿凑过去捅了捅她的手臂,又开始嘴欠了,“该不会要以身相许?” 这人……有时候就很难让自己给他一个好脸,姜岁拿起准备好的菜转身进了别墅。 “消失这么快干嘛,骗我一下都不愿意……” 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迟聿默默吐槽了一句,眼底是难掩的落寞。 “你怎么还在这儿?” 姜岁手里端着一盘炒好的菜出来了,看到还站在原地的迟聿,不禁皱起了眉头。 “先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再把这两个菜拿进去炒好了就开饭。” 将手里的盘子递给迟聿,姜岁指使他道:“去桌子那边坐会儿,我再把这两个菜拿进去炒好了就可以开饭了。” 别墅里是双灶台,她弄得汤还在锅里煮着,没工夫跟迟聿闲聊,端起一旁洗好切好的菜又原地消失了。 看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迟聿无奈摇头,端起菜去餐桌那边等着了。 姜岁一回去,汤就可以出锅了。 将汤盛出来后,她就用两个锅一起炒菜了,哪怕左右都要兼顾,她依旧不慌不忙,得心应手。 打小她奶奶并没有因为她生病不让她干家务,相反但凡她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是她在干。 用她奶的话来说,她年纪大了,总会走在她前面,她姑又忙没工夫照看她,只能让她学会这些将来自己照顾自己。 可没想到最后她姑却走在了奶奶前面,她也进了医院接连被下了几道病危通知书。 虽然自己最终被救了回来,但奶奶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还是病倒了,距离姑姑离世不到半年,她也走了。 从那以后她就过上了自己照顾自己的日子,虽然孟阿姨经常让她过去吃饭,但姜岁哪好意思老是麻烦人家。 一般也就在逢年过节迟聿回来时,她过去吃顿饭。哪怕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化了,但在长辈面前都维持着彼此还要好的假象。 “开饭了!” 关火出锅齐活,姜岁端着两盘菜就出现在了餐桌旁,转身进别墅又抱着一个电饭煲出现了。 “天然气炒菜就是快!” 迟聿快步上手接过了电饭煲,“你歇着,我来盛饭。” “有点热了。” 姜岁抬手扇了扇风,谁知话音刚落后背就吹起了一阵凉风。 她一回头就看到迟聿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把蒲扇,正对着扇风。 “这风速如何,还热不热?” 迟聿笑得十分殷勤,像极了求五星好评的打扇工。 “别贫了,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姜岁将他手里的蒲扇拿了过来,这会儿雨已经小了,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台上。 迟聿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辛苦了,多吃点。” “别人怀孕会孕吐,为啥我没反应,还越吃越多?”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姜岁觉得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了。 以前她吃得少有生病的原因,可就算身体好了也不至于一顿至少吃三大碗? “没事,能吃是福,我能养活你们娘俩。”迟聿笑着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不是说孕妇吃太多,孩子容易长太大,将来不好生吗?” 第一次当妈,姜岁啥经验都没有,只能将前世知道的只言片语说了出来。 “有我在不用担心,你和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察觉到她的担忧,迟聿格外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姜岁不知道,在夜深人静她呼呼大睡时,迟聿曾躲在被窝里偷偷复习学过的妇产科知识。 事关姜岁的身体其实他也很担心,只是他这人不喜欢将这些展露在姜岁面前。 现在孩子和姜岁一切都好,但谁都不敢保证会一直平平安安,意外这东西太不好把控了。 他必须将这些知识重新捡起来,而且要烂熟于心。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哪怕会暴露他也要亲自上阵。 将妻女的命交到别人手上他哪能放心,除了对这时代的医术不信任外,他更相信他自己。 “嗯,靠你了。到时候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在我身边。” 没有哪个女生不怕生孩子的,未知可怕,可随着新媒体的崛起,了解了很多有关女性生育的知识,姜岁依旧害怕。 上辈子她连恋爱都没谈过,这辈子直接喜当妈,她不怕生孩子身材会走样,怕疼也怕出现啥意外。 不管医疗如何发达,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徘徊。 前世她身边的一位女同事明明孕检的时候一切正常,可突然在孩子七个月的时候血压居高不下,甚至危及生命。 为了保命,她只能提前把孩子剖了出来,这也导致了孩子一出生就进了保温箱。 因为早产这孩子肺功能没有发育完全,从出生就一直生病,三天两头就要进医院。 后来那孩子更是进了重症监护室,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女同事心力交瘁,也无心工作了,最终只能选择离职。 好在那孩子最后通过手术被救了回来,但需要养得特别精细,尤其注意不能感冒。 他们过去探望时,就发现女同事家里备着不少药,还有雾化机等等。 她明显经历过太多次惊慌失措了,以至于后来再面对孩子突发症状时,她都能一边跟他们说话,一边应对自如的找药。 那时姜岁就觉得做一个母亲太难了,不但要经历漫长的孕育时间,还要承受生育之痛,后来的养育过程也不容易。 女性从结婚到孕育一个孩子,人生好像就进入了一个通关游戏,关关难过,但又必须关关过。 “放心,我哪儿都不去,到时候就严防死守在你们身边。” 迟聿笑着调侃:“啥真假千金,抱错孩子的戏码,绝不会发生在你们娘俩身上。” 第133章 半夜发烧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茬,现在卫生所各项制度都不全面,你可得看紧了。 抱错孩子可是年代文里常见剧情,还有人贩子,到时候我没醒过来,你不许离开我半步。” 突然提到这些,姜岁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脸严肃得跟迟聿交代注意事项。 不担心不行,她在小说中就是个早亡的炮灰角色。 现在虽然活下来了,但谁知道剧情还会怎么偏离? “你没醒我也不放心走哇!好了好了,别瞎操心了,我做事绝对靠谱。” 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这么上心,迟聿只能快速结束话题,催促她吃饭。 再说下去,那些年看过的小说常见剧情都要走一遍,到时候饭菜早凉透了。 “记住你的话,我和孩子就全靠你了。” 夹起排骨时,姜岁还不忘再次强调一遍。 第一次当妈突然有点慌,虽然距离孩子降生还有两个多月。 冬天坐月子,对现在有别墅的他俩来说都方便了。 “等秋收结束了,咱俩就去改名字?” 宜早不宜迟,因为姜岁知道与他领证是迟早的事情,除非一辈子不让他进别墅。 “行啊,我都没问题。”迟聿笑得一脸痞气。 “哼,说的倒是轻松,老太太那关还不知道你能不能过去?” 姜岁可见不得他这么得意,轻哼一声就对他泼凉水。 他们的名字全都是老太太起得,突然改名字老太太能同意才怪? 不像她,嫁人了娘家管不着,婆家也管不着。 说到娘家,原主对他们没多少感情,姜岁对他们更是没多少印象。 “小瞧了我不是?” 迟聿挑眉笑得一脸邪气,但就是不跟姜岁说到时候如何拿下老太太。 一顿晚饭在他俩的斗嘴中吃完了,迟聿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计,外面还下着小雨,他没有出去就在屋里舀水洗得。 吃完饭没事干,姜岁进别墅看电视了,留下迟聿点着煤油灯又拿出了厚厚一本《妇产科学》。 他在商城里下了一整套妇产科必备书籍,这会儿姜岁不在,他不用躲被窝学习了。 夜渐渐深了,孙菊香催关灯的声音又在屋外响了起来,迟聿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才发现十点多了。 都这个点了,姜岁还没出来,他不禁压低声音喊了几声“岁岁”。 静悄悄一片,迟聿猜想她可能是看电视看睡觉了。 真是让人操心,也不知道盖被子没有。 奈何别墅他现在进不去,迟聿只能在外面暗自担心。 想把人叫醒了,又怕影响了她休息。 “这结婚证还是早点领了?” 迟聿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道,似是怕姜岁醒来听到了,他又紧跟着说了一句。 “我可没啥歪心思,也不是乘人之危,只是这样更方便我照顾她罢了。” 躺倒炕上,迟聿单手枕着脑袋,还在想着要不要把姜岁喊醒了。 “轰隆、轰隆……” 一声声巨响,伴随着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砸在屋顶上,发出了“砰砰”声。 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从别墅出来她也睡不了一个好觉,迟聿果断选择了放弃,翻身盖上被子自个儿睡了。 …… “三叔,三叔……”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迟聿。 起初他还以为是雨太大砸出的声响,在听出是二丫的声音后,他赶紧穿上衣服下炕了。 “二丫,怎么了?” 门一打开,屋外还在下大雨,二丫全身都湿透了。 “二叔,你快去看看我娘,她发烧了……” 二丫带着哭腔,一时之间迟聿都分不清她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别急,我这就过去。” 迟聿拿起墙上挂着的斗笠,塞了一个一个给二丫,打着手电筒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迟聿……” 姜岁醒来就出了别墅,屋里黑漆漆的,她喊了迟聿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睡这么死吗?” 姜岁小声嘀咕了一句,摸黑朝着炕边走。 “哐……” 迟聿离开时套上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了,狠狠撞在墙上,姜岁这才发现屋里没人。 这么晚了,咋还出去了? 点上煤油灯,屋里顿时亮堂了,不过风从门口猛灌进来导致灯火摇曳,忽明忽暗、要熄不熄的。 姜岁起身想去关门,眸光瞥见墙上挂着的两顶斗笠都不见了,她不由愣了一下。 有其他人过来了,还没拿斗笠,可见是急事。 这时候找迟聿能有什么急事,无非是下雨淋雨生病了…… 淋雨? 姜岁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了剧情,女主重生归来的剧情。 该不会是宋清如发烧了? 风真的很大,吹得姜岁抱紧了双臂还在瑟瑟发抖。 她强忍着寒冷走到了屋檐下,果然瞧见二房屋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这时候正是女主重生归来的契机,可若是迟聿现在把人救了就会阻拦女主重生。 姜岁抱着双臂眉心紧蹙,陷入了两难境地,不让迟聿救人,那现在的宋清如就会发烧而死,她的另一个灵魂将会占据她的身体。 可现在的宋清如哪怕不够强大,但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怎能让迟聿见死不救? 这不但违背他身为医生救死扶伤的职责,也违背自己的良知。 看着二房屋内忽明忽暗的灯火,姜岁最终还是转身回屋了,关上了屋门。 躺在炕上她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睛等着迟聿回来。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担忧,因为他们俩的强行干预导致女主无法重生,那这本书里的世界会崩塌吗? 迟聿推门发现推不动,门好像被人从里面关上了,他抬手敲了敲门,“媳妇儿,开开门!” 听到声响姜岁就趿拉着鞋子下炕了,一开门她第一句话就是:“二嫂,怎么样了?” “我偷偷喂了退烧药,没事了。” 迟聿只当她关心宋清如,笑着邀功自己的机智。 此刻他正背对着姜岁,将斗笠往墙上挂,丝毫没有留意到姜岁眼底化不开的担忧。 “怎么了,你怎么表情这么凝重?” 一转身瞧见她并没有多开心,迟聿不禁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小说剧情吗?” 第134章 哄睡 “什么小说剧情?” 迟聿一脸不解,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讨论什么小说剧情? 她该不会还在想吃饭那会儿说的年代文常见剧情梗? 看来是真被吓到了,这大半夜都惊醒了,迟聿上前将人虚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怕,我会从产房一直陪着你们娘俩到病房,绝不会有抱错孩子的事儿发生,更不会让人贩子得逞。”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 姜岁心情烦闷地躲开了他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嫌弃道:“你怎么记性这么差?”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咱俩现在所处的是一本年代文小说里,我还跟你讲过剧情来着。” 被姜岁这么一提醒,迟聿连忙点头,“对,是说过,女主就是二嫂宋清如嘛!” “然后呢?”姜岁引导性得让他往后想想。 “重生复仇呀,这不都是小说热门词条吗?”迟聿不以为意道。 他跟着姜岁看过不少豪门霸总文,小说梗就那么多,年代文不过是换个故事背景,懂得都懂。 “啧……” 姜岁没耐心等他自己想了,“你还记得宋清如重生的契机吗?就是这次淋雨发烧。” 她自问自答,揭开了谜底。 “那又怎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姜岁都急坏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你现在把人救活了,女主可能就没办法重生了,咱们的小说世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剧情要是真这么强大,那跟咱俩关系也不大。 我只让她退烧了,谁知道退烧后醒过来的是宋清如,还是重生后的复仇号宋清如?” 迟聿拍了拍姜岁的肩膀,安抚道:“别操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醒过来的会是重生归来的女主吗?” 姜岁还在想着他刚说过的话,迟聿有些无奈,只能扶着她往炕边走。 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容易胡思乱想,他都懂。 把人扶着坐下,他替姜岁脱了鞋子,调侃道:“不早了,可别让咱闺女跟着熬夜了。 不然以后一出生就顶着两黑眼圈,可就不好看了。乖,睡觉。” “少唬我,咋可能?” 理智回笼,姜岁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 “亏你还是个医生,说话这么没有科学依据。” 迟聿笑着反驳道:“那也有科学解决不了的医学难题,比如医学奇迹。” “滚!” 姜岁气呼呼地上炕,拉开床帘,跨进了自己那边的炕。 哪有人说自己闺女顶两黑眼圈出生是医学奇迹的? “呵~” 迟聿掩唇轻笑了一声,可算是把人气得不再胡思乱想了。 “睡了没?” 迟聿躺在炕上,拉了拉床帘。 让人带着气睡觉可不行,这不又得来哄她了。 “睡了!” 姜岁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别蒙着头睡觉,缺氧,可能还会头晕……” “你怎么知道我蒙着头,你在偷看我?” 姜岁掀起了床帘看了过去,发现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这可是你掀的,跟我没关系。” 不等姜岁反驳,迟聿老神在在分析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睡觉就这么些习惯,我不用猜都知道。” “哼!” 姜岁冷哼一声,又将床帘放下了。 “岁岁,你说咱闺女以后叫什么好?” 迟聿讨好的声音在帘子外面响起,姜岁动了动嘴,不太想理他。 “迟慕岁,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这欠欠的声音,姜岁不说话都不行,“想都不要想。” 什么嘛,她才不要闺女顶着这令人羞耻的名字。 “迟亦心,这个好听。” “滚!” “迟悦伊呢?” “不要。” “迟倾倾……” “不要。” …… “不要……” 迟聿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名字,姜岁最后想都懒得想,麻木而又统一以个“不要”回绝了。 直到她沉沉睡过去,嘴里还在说着“不要”…… 听到身旁传出的轻鼾声,迟聿勾起了嘴角,可算是睡着了。 昨夜几乎下了一整夜的雨,早上迟聿打开门,屋外积水都快没过门槛,要漫进来了。 他戴上斗笠,挽起裤腿,一脚踩进了水里。 从院子里的柴火剁棚子里找了个锄头,迟聿就开始挖沟排水,趁着岁岁还没醒得把积水排干了。 “忙啥呢,还在下雨你出来干啥?” 看儿子打着赤脚,孙菊香又是一阵心疼,猛捶了迟聿一下。 “你这臭小子尽瞎胡闹,自己身体不好还不知道爱惜。一会儿生病了,老娘看你咋办?” 抢过迟聿手里的锄头,孙菊香就催促迟聿回屋,“赶紧把鞋袜穿上,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老太太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三下五除二就挖了一道沟,一直延伸到了院子的排水口。 看到排水口堵住了,她又是一阵忙活,汗水都打湿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 迟聿站在屋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情很是复杂,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娘,喝口水。” 等到孙菊香扛着锄头回来,从他屋门口经过时,迟聿端着搪瓷缸等在了门口。 “你个败家子儿,一大清早的喝什么麦乳精?” 闻到麦乳精的香气,孙菊香忍不住又想骂人。 这么精贵的东西,她喝过两回就又舍不得了,还是做不到三儿所说的“该吃吃、该喝喝”。 他们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节省惯了,大手大脚吃喝对孙菊香来说犹如在割肉喝血。 “娘,就喝这一杯。你也累了一早上了,儿子看着心疼。” 谁让迟聿嘴甜会哄人,这话说得孙菊香眼眶都红了,嗫嚅道:“好……娘……娘不累。” 尤其这麦乳精一入口,孙菊香觉得简直甜到了她心坎里。 看着眼前的三儿子,怎么看都觉得贴心,比爱红那闺女都贴心。 “娘,娘,俺们回来了!” 这人还真不禁想,刚拿闺女作对比,院外就响起那讨债鬼的声音了。 “娘,你赶紧喝,老四老五还年轻,以后有他们吃的时候。” 知道老太太的性子,这要是不喝了转头就又便宜了迟爱民那个自私鬼。 “……”孙菊香迟疑了一瞬。 不过瞧着三儿一脸关切的样子,她笑着“哎”了一声,仰头吨吨几口就把麦乳精喝了个精光。 “三子,也就你娶了媳妇没把娘忘了!” 第135章 我们分家了 “娘,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迟爱民累得满头大汗,推着沾满泥巴的自行车进了院子。 “娘,俺……俺们回来了。” 迟爱红这会儿倒是一反常态,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瞧见孙菊香也不似在院外那么活泼张扬了。 一进院子她整个人就被上周在家的恐惧所支配,唯恐又惹得她娘不快,让她干这干那。 虽然回来时她还抱着期待,希望她娘能变得像从前一样待她好,但回了家她又开始忐忑不安了。 “回来了。” 孙菊香冷淡地应了闺女一声,拉着迟爱民笑得一脸慈爱,“路上淋着没?” “这老天爷真是不开眼,下了这么大雨,山路不好走就别骑车回来了。” “没咋骑,我推着回来的!” “我也帮着推了。”被忽视的迟爱红抢着表功,她可是推得时间最长。 “那也是应该的,爱民每次载着你上下学他不累啊!” 推个车还把她能上了,孙菊香没好气地瞪了闺女一眼。 迟爱红委屈地瘪了瘪嘴,低头默默跟在了他们身后,不得不接受自己在娘心里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了。 “爱民,你快回屋换身衣服,娘给你下挂面吃。” 摸到儿子身上的衣服湿巴巴的,孙菊香忍不住催促他回屋。 “娘,我有点饿了,能不能先给我泡杯麦乳精充充饥?” 老太太一开口,迟爱民就闻到了麦乳精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早被勾出来了。 不过他不好直接要,这会儿他娘连挂面都舍得煮,泡杯麦乳精给自己喝应该不会舍不得。 “啊……” 孙菊香看着迟爱民有些为难,“那个爱民,这麦乳精……没、没了。” 她不想两儿子之间生嫌隙,只能说麦乳精没了,不然爱民指定心里有想法。 “没了?” 迟爱民打心里就不信,尤其瞧见老太太这支支吾吾的样子。 “娘,那么一大罐呢,你舍不得就算了,我还能再忍忍。” “不、不是……”孙菊香真不知道该咋说,“娘给你泡红糖水喝,一样顶饿。” “娘,那哪能一样啊,俺都闻到你身上麦乳精的味道了。” 迟爱红很没眼色得来了这么一句,气得孙菊香脑壳疼。 “咋哪哪都有你,滚回房间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摊上这么个蠢闺女她都要被气死了。 “本来就是嘛!” 说句真话都不行了,这个家她是彻底没人权了。 迟爱红跺了跺脚,气鼓鼓地甩着麻花辫扭头走了。 “爱民,别听那死丫头乱嚼舌根子,红糖娘给你多放点。” 孙菊香安抚性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抬脚大步往屋里走。 这脚步匆匆的,似是怕晚走一步就会被儿子拦着要讨个说法。 “唉,儿女都是债啊!” 孙菊香叹了口气,肉疼地舀了满满两大勺红糖放进搪瓷缸里。 “一大早的念叨啥呢,给俺也泡杯红糖水。” 迟有田坐在炕上嗒着焊烟,即便早上没去上工,这会儿也饿得饥肠辘辘。 “想屁吃!老娘都舍不得喝,哪有你的份儿?” 孙菊香怒骂了一句,端起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又大步出屋了。 “嘿,你这老娘们!” 迟有田只能对着她的背影指责,懊悔道:“娘的,老子当初就不该娶这母老虎。” 谁家老爷们像他一样命苦,连口红糖水都喝不得。 这焊烟越吸嘴里越苦涩,迟有田索性起身穿上衣服下炕了。 瞧见老婆子从老四屋里出来,他冷哼了一声,“娘的,这不干活的吃得比老子还好。” “瞎嘟囔啥呢,起来了就赶紧给老娘烧火去,一天天的就会张开嘴等吃。” 看到他,孙菊香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垮了,张口就指使他干活。 “爱红不是回来了,让她干。大姑娘一个了咋能啥都不干?” 这小儿子、闺女都回来了还让自己进厨房,他这个当老子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迟有田将闺女搬了出来,这也是上次瞧着自家老婆子不再惯着闺女了,他才敢提的。 “懒死你算了!” 孙菊香指着迟有田一脸嫌弃,扭头就朝着迟爱红的屋子扯开嗓子喊:“迟爱红,出来给老娘烧火。” “就知道不会放过我……” 躲在窗边往外看热闹的迟爱红没想到自己不出去也会被找上,只能在屋里小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迟爱红,你他娘聋了!” 孙菊香催命般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迟爱红只能不情不愿拉开门出去了。 “娘,你喊俺干啥?俺淋雨了不舒服,有啥事你喊大嫂、三嫂不都一样。” 迟爱红依靠在门框上,一手扶着脑袋佯装不舒服,说话都刻意捏着嗓子小声了些。 孙菊香心说喊个屁,现在分家了哪个儿媳都不听管教了,她能喊得动才怪。 这死丫头真是不长脑子,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每次一开口就能精准地踩在她的雷区反复横跳。 “少搁这儿跟老娘装,你撅个屁股老娘就知道你拉的是什么屎! 赶紧的,再磨叽早饭就别吃了。姑娘家家这么懒,哪个好人家敢要?” 孙菊香丢下话就走了,迟爱红只能认命跟上。 以前二丫和三丫挣得工分不够挨饿,她不但冷眼旁观,甚至还在老太太跟前煽风点火。 可轮到自己了,她可受不这饿。 “娘,俺嫂子们都干嘛去了?这一大早的连个早饭都不做,还要您老亲自动手。” 快步跟上孙菊香,迟爱红又讨巧卖乖,给嫂子们上眼药了。 婆媳自古以来就不对付,从前她没少站在老太太这边帮着对付嫂子们。 忍无可忍,孙菊香一巴掌呼在了闺女后脑勺上,“死丫头,一回来就找事!” “嗷……” 被打的迟爱红不明所以,以前她给嫂子们上眼药讨好老太太可不是这待遇。 “老娘一把年纪了为啥要自己做饭,你以为老娘闲得慌啊,动动你的猪脑子?” 孙菊香抬手又往她的脑门上戳了戳,这么蠢的闺女咋就是她生的? “为啥啊?” 迟爱红还是一脸迷茫,揉着脑袋看着老太太,可怜又无辜。 “分家了,因为我们分家了!” 孙菊香扯开嗓子对着她的耳朵大喊了一声,见她眼里还泛着蠢,真是恨不得将人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了。 偏偏迟爱红还语不惊人死不休,依旧犯蠢地追问:“为啥啊,为啥分家?” 娘的,孙菊香现在严重怀疑当初生孩子时把胞衣留下了,将孩子给扔了。 “娘……娘走那么快干嘛?” 第136章 上门试探 真是的,她算是发现了,娘现在对自己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迟爱红坐在灶膛前烧火,安静当鹌鹑了,再也不多嘴多舌、问东问西了。 “去,喊你哥过来吃饭。” “哦……”瞅着香喷喷的挂面,迟爱红咽了咽口水。 在学校顿顿都是黑面馍馍、杂粮粥,她都快吃吐了,也就每次回来能加加餐。 迟爱红小跑着就出了厨房,孙菊香撇了撇嘴,“还不舒服呢,老娘是这么好骗的吗?” “四哥,咱家分家了你知道吗?” 娘不跟她说,迟爱红只能找龙凤胎哥哥唠唠了。 “看出来了。” 一回来他就瞧见院子的格局变了,二房那边还围起了篱笆,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这你都能看出来?” 迟爱红扭头将院子打量了一圈,她咋什么都没看出来。 “三嫂。” 看到端着小陶罐的姜岁,迟爱民笑着打了声招呼。 “四弟和爱红回来了,这是学校放的秋收假?” 姜岁客套地回了一句,这会儿她忙着去看宋清如,没工夫搭理他们。 “哥,你咋了?” 迟爱红不解四哥为啥突然皱紧了眉头。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三嫂去了二嫂那屋而已。 “三婶!” 瞧见来人,三丫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在离姜岁两米左右她又赶紧刹住了腿。 “三婶,俺三叔又做好吃了?” 三丫猛吸了吸鼻子,踮起脚尖想要看清姜岁拿着的罐子里装着啥好吃的。 “小馋猫,大早上的你三叔哪有功夫做好吃的?” 姜岁弯下身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娘怎么样了?” “三婶,你来了!” 二丫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朝着姜岁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二丫,你娘好点没?我熬了些粥,拿给你吃点。” 姜岁走向了屋外搭得临时厨房,将瓦罐里装着的青菜粥倒了出来。 “你们俩也还没吃饭?三婶煮得多,二丫你给三丫盛点,我去看看你娘。” 说着姜岁端起一碗青菜粥进了屋子,瞧见宋清如已经醒了,背靠在炕上。 “盼弟,你咋来了?” “二嫂,我煮了些青菜粥,你刚发了烧喝着刚刚好。” 姜岁伸手探上了宋清如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我没事,又给你和三弟添麻烦了。” 宋清如一脸歉意,姜岁从进来就开始留意宋清如了,只想看看她是否重生了。 奈何她还没发现啥异常,看着像是原来的宋清如,但她又怕这是重生而来女主的伪装。 于是她又开始试探,“二嫂,一家人可别这么客气。 你可要保重身体,别等到二哥回来了,你却累倒了。 对了,算算日子,二哥应该快到家了?” 重生回来的女主应该知道迟爱国这次归家彻底告别了军队,并且还是他们一家悲惨命运的转折点。 姜岁不信她内心会毫无波澜,对孙菊香和迟家其他人一点恨意都没有。 “是啊,该回来了。” 宋清如嘴角带着温柔笑意,似是对迟爱国回家充满了期盼。 随后她又眉心微蹙,带着一丝愁容,“我这身体真是不中用,没想到淋个雨就生病了。” “快别这么说了,任谁淋了这么久的雨都会生病,三子这会儿还在炕上躺着呢!” 主要是姜岁怕他生病了,醒来瞧见他赤着脚,这才知道他一大早跑出去挖沟排水了。 就他那身体,姜岁可不得把人赶炕上去躺着,甚至还逼着他又喝了一碗姜汤。 “三子也病了,该不会是昨晚过来给我看病吹着风了?” 宋清如脸上的歉意更深了,懊悔道:“昨晚我就该拦着二丫那孩子,我发发热就没事了。 对不起三弟妹……” “二嫂,你这性子真该改一改了,咋喜欢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姜岁无奈地笑了笑,她已经可以确定眼前之人还是原来的宋清如了。 “别说三子现在没生病,他就是生病了也跟你没关系,都是他自己作的。 大清早赤脚踩水里挖沟排水,就他那身体他不生病谁生病,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听着姜岁的数落,宋清如勾起了嘴角,“三弟妹,你现在跟三弟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姜岁大手一挥,赶紧道:“哪有,我跟他……凑合过日子罢了。” 他俩哪有什么感情,而且自己全程可是都在吐槽迟聿的自作自受。 要是不在意,她哪会数落三弟的不是,不过是关心则乱。 这要都是凑合过日子,那她跟迟爱国怕是陌路夫妻了。 宋清如笑着摇头,盼弟这是当局者迷,她这个旁观者可看得清清楚楚。 “二嫂笑、笑什么?” 姜岁被她这笑弄得毛毛的。 她可没说假话,她和迟聿本来就是凑合搭一起养孩子。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羡慕你了。” 三弟如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人勤快了不说,又有本事,还事事将盼弟放在了首位。 同为女人,她哪能不羡慕? 少女时期,春心萌动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过将来的丈夫能将自己放在心上。 可这些终究不切合实际,像是她做得一场美好的梦。 直到看到改好了性子的三弟去哪儿都心系着弟妹,恨不得将人栓裤腰带上。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这样的爱人,只是她没有遇到罢了。 不是说迟爱国不好,只是他还是有着大多数男人都有的大男子主义,对自己责任大过感情,不会事事考虑她的感受。 比不得三弟将盼弟放在了心尖尖上,甚至就因为老太太推了弟妹,他说分家就分家了。 这魄力就是已经当兵多年的迟爱国都比不上,他会考虑母子之情,孝道,绝不会想到她在其中受到的委屈。 “羡慕我啥啊?” 姜岁撇嘴,她一个早上小炮灰角色,哪值得女主羡慕了? 宋清如一边喝着粥,一边感慨道:“还是老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 谁? 迟聿吗? 这未免有些夸张了,姜岁龇牙露出了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 “还好还好,马马虎虎能把日子过下去。” 第137章 各怀心思 “娘,你说啥,大哥和三哥也被分出去了?” 虽然在看到三嫂拿着陶罐去看望二嫂时,他心中有这个猜想了。 可这会儿迟爱民亲耳听到老太太说的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大哥勤快能吃苦,为人又憨厚老实,家里有一大半的工分都是他挣的。 现在虎头和毛头还小,哪用这么急着分出去,就爹挣得那点工分供得起自己上高中吗? 三哥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分出去就分出去了,可如今他都当上赤脚大夫了一个月还有十块钱的补贴。 娘到底是咋想的,咋也把人分出去了? “娘,这也太突然了,怎么就分家了?” 迟爱民心中充满了疑惑,像她娘这样喜欢把钱攥在自己手里的人,怎么会想到分家,他觉得这其中有事儿。 “对啊娘,你不是一向疼俺三哥吗?咋把他也分出去了?” 要不咋说这闺女是专门来克他们家的,一开口就戳到了自己的痛处。 “疼个屁,这些年老娘全当喂了狗了。”孙菊香拍着大腿,咬牙恨恨道。 迟爱红吓得缩了缩脖子,迟爱民则看向了他爹。 迟有田叹了口气,“唉,分家这事儿就是老三闹的,把你大伯、书记还有叔公们都请来了。” “啊?” 迟爱红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惊。 迟爱民皱起了眉头,三哥这突然闹分家,怕不是能赚钱了就想踹掉他们这些累赘? 不怪他多想,迟爱民本来就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向来擅长以己度人。 “三哥这也太不是人了,娘你辛辛苦苦把他拉扯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他这刚当上赤脚大夫能挣钱了,就把你跟爹扔一边不管不顾,实在是大不孝。” 迟爱民说得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在为爹娘鸣不平。 一个月十块钱,一年就要一百多,还有各种票证,不分家这些好处娘迟早会花在自己身上。 可如今分了家,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想想迟爱民就生气。 “也……也还好?” 想起三子最近送来的肉和粉条,孙菊香实在没法丧良心地去认同。 比起老大,老三对她这个娘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之前喝过的麦乳精这会儿还在肚子里呢! “娘,三哥都这样了,你咋还替他说话?” 迟爱红撇嘴,娘真是老糊涂了,好赖都不分了。 “俺四哥说得对,三哥现在一个月能领十块钱呢,分家后可不得跟俺三嫂吃香喝辣的了。” 十块钱啊,这能买多少斤肉吃,想想迟爱红都忍不住咽口水。 “去去去,不知道就别瞎说,替没替你三哥说话老娘心里有数。 说是你们在上学没钱,可每次回家了哪个想到替老娘做回饭? 老三就算再不是个东西,老娘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不孝。 这两回只要他弄了好吃的都会往老娘这屋送一碗,就这一点你们大哥都比不上。” 孙菊香又不是个傻的,哪能闺女挑拨两句就脑子犯蠢了,相反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虽然分家这事儿老三做得固然可恨,可分家后他并没有将他们两个老的扔在一边,有好吃的还是会孝敬他们老两口。 “可不是嘛,你们大哥别说送吃的了,还让虎头过来蹭俺们两老吃的。 上次三子炖的那肉,俺是一口都没吃上,全进虎头肚子了。” 迟有田简直不要太认同了,以前觉得老大老实,其实那小子内里藏奸呢! 每次有好吃的都让孙子过来,他作为爷爷哪还能把孙子往外赶? 年纪大了吃一口少一口,好不容易享了一回儿子的福,却还是一口肉都没吃上,迟有田可不惦念上了。 “啊?” 迟爱红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哥这忒不是个东西了。 咋能让虎头一个小屁孩过来抢肉吃? 要是没吃完,娘铁定会留着给四哥吃,这样她也能蹭点肉腥味了。 “爹,这事儿你得好好跟大哥说说了,家都分了可别老让虎头过来打秋千。 你们老两口辛辛苦苦挣得工分,没道理还要替大哥养儿子。” 迟爱民面上也是一派义正言辞,心中没少遗憾错过了吃肉的机会。 一年到头好不容易遇到一回荤腥,可惜他却不在家,全都便宜了侄子。 “嗯,再有下次老子是该说说他了。” 迟有田连连点头,再这么下去他可忍不了,吃口好吃的他容易吗? 想到自己还未成家,迟爱民不禁道:“娘,你跟俺爹这是分出来单过了?” “哪能啊,你们这不还没成家吗?” 孙菊香叹了口气,悠悠道:“娘算是看明白了,你大哥那人指望不上。 娘将来就跟着你过,爱民,你不会嫌弃爹娘老了,不想给俺们养老?” “这、这哪能啊?” 迟爱民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呆滞,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初了。 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养老儿子,这压根就不在迟爱民考虑的范围内。 哪怕心里不愿意,但他也不会表现出来,还要从娘那里捞好处,可不得先把人哄住了。 等将来他上了高中,在镇上或县里找了工作,再娶上城里姑娘安个家,养老这事儿自然也就黄了。 迟爱民想清楚了关键,对着孙菊香笑得一脸真诚,“爹娘供我上学不容易,儿子都记着呢! 等将来我娶了媳妇,我们俩一起伺候你们。不说顿顿吃肉,但凡有我一口吃的绝少不了爹娘一口。” 表孝心,外加画饼都被迟爱民玩得明明白白的。 孙菊香被哄得喜笑颜开,“娘就知道没白疼你。” “你好好上学,娘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将你供上高中,将来出息了娘还等着你带我上省城瞧瞧呢!” 三子可说她不仅有去省城的命,将来还能去首都,孙菊香一直深信不疑。 不过她心不大只想去省城看看,这会儿瞧着老四就觉得指望全都在这个儿子身上了。 迟有田只觉得脊背瞬时间又弯了一个度,这娘们尽会瞎咧咧,就他们这家庭上啥高中,现在就连城里的高中生都来乡下种地了。 “谢谢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得了娘的保重,迟爱民的心立马就放回肚子了,他就怕分家会影响他的学业。 第138章 他怕吃药 “回来了,是原来的二嫂还是……” 听到声响,迟聿从炕上坐了起来,抬头看向了姜岁。 “你坐起来干嘛?” 姜岁没好气地凶了迟聿一眼,“快躺下,说话鼻音都重了。” 迟聿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岁岁,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谁关心你了?我、我这是怕被感染了,影响肚子里的宝宝。” 姜岁矢口否认,不过手上动作还是很自然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她抬手覆上迟聿的额头,皱了皱眉头,又摸向了自己的额头。 “好像有点烫……” 迟聿笑看着她,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至于她的口是心非,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不然某人很可能会翻脸。 “笑屁啊!” 他脸上的笑容太晃眼了,姜岁只觉得脸又开始发烧了,她气鼓鼓地拍了一下迟聿身上盖着的厚棉被。 “哎哟喂,家暴啊!” 迟聿龇牙咧嘴,佯装吃痛地控诉:“姜岁岁,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我连笑的自由都没有?” “我就管得宽,你能拿我怎么样,晚饭还想不想吃了?” 说她家暴,那就家暴给他看看,一天饿三顿看他还贫不贫嘴? “当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他突然提高了嗓门,姜岁还以为要跟自己battle一下呢,谁知道秒怂了。 姜岁被逗得抿紧了嘴唇,强忍着笑,“知道就好,赶紧买点药吃了。” “好咧,媳妇儿!” 迟聿快速应声,还不忘调侃,“听老婆话吃饱饭,一生惧内,大富大贵。” “……” 这人怎么就这么欠呢? 姜岁斜了他一眼,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少贫嘴,一会儿把药吃了躺会儿。” “你要干嘛去?媳妇儿,我错了,别抛弃我,啊……” 迟聿一手捂着胸口,佯装难受,一手伸向了姜岁,“媳妇儿,别离开我……” “……” 姜岁:别问,问就是挺无语的。 “媳妇儿,不爱了连句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 “迟聿,你够了,别逼我在你生病的时候扇你。” 戏真多,还演上瘾了是不是? 姜岁觉得他隐藏的潜能应该是演戏才对,而不是当医生。 “狠心的女人,我都生病了也不愿配合一下。” 迟聿撇撇嘴,在商城下单了一盒感冒药,拿在手里抛了抛。 “再不吃药,我就让你看看还有更狠心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怕吃药,故意在这儿耍宝企图蒙混过关。 “吃,我吃。” 迟聿咧嘴,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姜岁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逃不过迟聿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药盒。 “其实我觉得我这只是出现了感冒的征兆,保暖工作做好,睡一宿就好了。 再说这药就是抗生素,吃了对身体不好,咱能不吃还是尽量别吃了……?” 迟聿掏出药一边碎碎念,最后那个“”字说完还看了姜岁一眼,似是在求认同。 奈何姜岁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盯着他。 迟聿咽了咽口水,认命地端起搪瓷缸,可看了一眼手里的药,他又退缩了。 “太、太烫了,我等会儿再吃。” 表演痕迹太过了,姜岁也没拆穿,大步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搪瓷缸。 “哪里烫了?” 她将水倒在了自己的手背,冷眼看向了迟聿。 休想玩花招,在她这里可行不通。 “可能是我刚才的手感出错了,呵呵……” 迟聿讪笑着接住了她塞过来的搪瓷缸,在姜岁的盯梢下视死如归地将药吞了下去。 “妈呀,太难吃了!” “行了,哪有那么夸张?” 姜岁一脸不耐地掏出兜里的水果糖塞他手里了,“真矫情,像个小孩子一样。” 迟聿一边剥开糖纸,一边挑眉戏谑:“媳妇儿给的糖就是甜,还没吃就甜到心坎坎上了。” “迟聿,有时候我觉得你长得挺帅的,但有时候……” 姜岁撇嘴,一脸嫌弃地摇头。 “真的?” 迟聿自动忽略她的后半句,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姜岁,欣喜道:“岁岁你终于承认我长得帅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姜岁扯了扯嘴角,冷声道:“不说话的时候。” “……” 迟聿:高兴太早了! 他就知道这小闷瓜真说出啥好话。 姜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贫了,躺下捂会儿。” “你也躺会儿,左右下雨了没啥事。” 迟聿指了指另一边的炕,这会儿下雨了屋子里很冷,还不如躺炕上暖和。 “嗯,我也睡会儿,感觉昨晚没睡好。” 姜岁脱掉鞋子爬上了炕,走到了自己那边,可能是担心迟聿,她没有拉上床帘。 “我先睡一会儿,饿了叫醒我,今天我做饭。” 姜岁交代了迟聿一句,就翻身背对着他了。 看到她裸露在外的后背,迟聿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子,“盖好,你这天选做饭人可别感冒了!” 姜岁身体僵硬了一瞬,好在他动作够快,替她弄好被子就收回了手。 “呼……” 姜岁小声呼出了一口气。 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只要他一靠近自己,她就哪哪都觉得不自在。 可能是突然意识到了他是一个成熟男性了,需要保持男女社交距离? 迟聿也是侧着睡的,他一手枕着脑袋,一手轻轻敲着身下的土炕,双眸一错不错地看着躺在另一边的姜岁。 哪怕她背对着自己,迟聿的心情依旧不错,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嗯……” 姜岁是被热醒了,她一脚踢开了身上的被子,可还是热得不行。 就好像有个火炉子就在身旁似的,她抬手推了推,这一推没推动她也醒了。 睁开眼屋里黑漆漆的,她睡得脑子也有些懵了,这、这是天黑了? “迟聿,迟聿,快醒醒……” 他发烧了,而且全身烧得厉害。 “热,岁岁我好热……” 迟聿迷糊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皱着眉头嘴里不停嘟囔着热。 “好了,好了,一会儿就不热了。” 姜岁安抚性地拍了拍他,伸手往他那边的枕头下掏了掏,摸出了手电筒。 一打开,灯光顿时照亮了屋子,姜岁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别走,岁岁……别……别走……” 第139章 照顾 “不走,我不走。” 手被拉住了,姜岁只能低声哄他,生病的人没有道理可言。 “我热……难受,岁岁……” 迟聿拉着她的手,还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手背。 姜岁的脸“唰的”一下子就布满了红晕,想要抽回来但被迟聿死死拉着挣脱不开。 之前她的手也被迟聿拉过,可远比不得这次令她反应如此大。 “迟聿,别闹,你发烧了,我去给你倒水。” 她一边低声哄着迟聿,一边用力想把手抽出来。 谁知迷糊中的迟聿反倒握得更用力了,“不要……不要水……不要吃药……” “好好好,不吃药,咱不吃药!” 姜岁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换只手好不好?” 换只手她还能下炕,不然整个人就要被困在炕上了。 “乖,换只手,这只手给你牵。” 姜岁像哄小孩子一样压低了嗓音,温柔又充满了耐心。 “岁岁……我难受……” 迟聿满脸潮红,汗水都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可以看出是很不舒服了。 姜岁的声音也越发温柔了,“嗯,我知道,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她的手主动覆上了迟聿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迟聿握着她手的双手明显松了些,趁此机会姜岁快速抽了出来。 在迟聿皱着眉头哼唧表达不满前,她将另一手塞了过去,瞬间就被牢牢握住了。 “岁岁……岁岁……”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姜岁一边回着他的话,一边起身下炕,单手往搪瓷缸里倒了热水。 放着晾凉的功夫,姜岁拿起旁边五斗柜上的药看了起来。 好嘛,说明书上写着一次1-2片,他早上就只吃了一片。中午自己睡过去了没催他吃,估计他是没吃。 现在烧得这么厉害,真是自作自受! 试了一下水温觉得可以后,姜岁扶着人从炕上坐了起来。 “迟聿,张嘴!” 迟聿抿紧了嘴巴,疯狂摇头。 虽然这会儿他烧迷糊了,但可没傻,潜意识觉得姜岁让他张嘴不是啥好事。 “乖,张张嘴,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姜岁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掰着他的下巴。 “嗯……” 奈何迟聿咬死了不松口,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 姜岁扶额捏了捏眉心,从兜里掏出一颗橙子味的水果糖拆开一半,贴在了迟聿的薄唇上。 橙子的香味飘入鼻子里,迟聿张嘴抿了一下唇上的东西。 在发现是甜的东西后,他的嘴巴张得更大了,想要的也更多。 姜岁眼疾手快将手里的药塞了进去,“嗯,苦……” 眼见迟聿要吐,姜岁将水杯凑了过去,“乖,喝了就不苦了。” “苦,岁岁……不要(吃)……” 哄人吃药真是太难了,姜岁瞅准时机将水倒进了他嘴里。 “快、快咽下,咽下就不苦了,一会儿给你吃甜甜的糖。” “嗯……咽不下……” 迟聿戴上了痛苦面具,捋出舌头,两片药还紧贴在他的舌苔上。 姜岁:“……” 上次她这么无语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这次迟聿将药吐出来时,姜岁没再拦着了。 “非要逼我出大招!” 姜岁放下水杯,拿出药,将胶囊掰开了,把药粉倒进了水里。 小的时候她耍脾气不吃药,奶奶就会把药片碾碎了泡水喂给她喝。 时隔多年,没想到她却用上这办法让迟聿吃药了。 “嗯……苦……好苦……” 哪怕将药吐了,迟聿嘴里还泛着苦味,他难受得哼唧了起来。 姜岁快速搅拌了一下搪瓷缸里的药粉,端起搪瓷缸凑到了迟聿唇边,诱哄道:“乖,喝点水,喝了水就不苦了。” 迟聿这会儿嘴巴里苦得厉害,因此也没设防,张开嘴咕咚咕咚几口将水喝了。 咽下之后,他整张脸皱成了苦瓜,姜岁被他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她伸手将迟聿之前吃过的水果糖塞进了他的嘴里,“好了好了,吃颗糖,很快就不苦了。” “骗纸……大骗纸,骗窝……” 迟聿含着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控诉着姜岁骗自己。 “要不是喂你吃药这么难,我至于骗你吗?” 姜岁伸手戳了戳他圆鼓鼓的腮帮子,软乎乎的,难怪迟聿以前总喜欢这么恶搞她。 迟聿扭过脸躲了躲,姜岁恶趣味心起又戳了戳他另外一边脸露出来的腮帮子。 “哈哈……” 迟聿抬手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怎么这么凉?我给岁岁暖暖。” 说着拉过她的手就塞进被子里,放在了心口上。 姜岁扯了几下都没扯出来,她现在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 吃过糖后,不一会儿迟聿又沉沉睡过去了。 姜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出来。 午饭没吃,这个点只能去准备晚饭了。 她闪身进了别墅,考虑到迟聿生病了,她又熬了粥,不过这次在里面放了绿豆。 姜岁自己不怎么喜欢吃粥,她煮了饭,又炒了两个菜。 弄好后,她才端着饭菜出了别墅。 在煤油灯的照耀下屋内一片昏黄,姜岁放下饭菜,大步走向了土炕。 看着炕上隆起的大包,她拍了拍,“迟聿,醒醒,该吃饭了。” 再不吃饭,可别到晚上被饿醒了。 被吵醒了的迟聿有些不悦,翻个身捂住了耳朵继续睡。 姜岁又推了推他,“迟聿,吃饭了,一会儿再睡。” “嗯……” 可能是听出了姜岁的声音,迟聿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还难受不?” 姜岁伸手又探上了他的额头,感觉还有些烧。 她不由压低了嗓音,轻声哄道:“要不我把饭菜拿到这边来吃?” 迟聿有些慢半拍,眼神迷茫地看着她,像是在思考。 姜岁转身就走了,不一会儿将饭菜端了过来。 “尝尝,不烫,这可是我专门替你煮的,清热解毒。” “……” 迟聿不敢伸手去接,姜岁何时对自己这么温柔过?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可能一触碰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该不会还想我喂?” 姜岁拿着勺子舀了舀,最后还是妥协道:“好,我就当送佛送到西了。” “张嘴!” “……” 迟聿懵了,这……这姜岁也太好说话了? “乖,张嘴了!” 我天,她说什么? 迟聿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但她哄自己欸,这哪能受得住? 第140章 难伺候 看着姜岁每喂他一口都会吹吹,迟聿整个人都有些飘了。 妈呀,这竟然不是在做梦。 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就这么看着姜岁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你、你吃快点,我还要吃饭呢!” 被这么温柔缱绻的眼神看着,姜岁有些扛不住,喂粥的动作不由加快几分。 “好!” 迟聿依旧是一脸痴汉笑。 姜岁:“……” 麻了,跟病人就是说不通! 三下五除二,终于将碗里的粥喂完了。 姜岁转身就去吃自己的饭了,看都不看迟聿一眼。 可即便不回头,她都无法忽略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于是她干饭的速度不由也加快了几分,“那啥,我去洗碗了,你自己坐会儿。” 丢下一句话,姜岁端起托盘里的碗筷就原地消失了。 “呼……” 回到别墅,姜岁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拼命扇风。 刚才但凡她回头了,迟聿就能瞧见她脸上布满了红霞。 洗好碗筷,姜岁没有急着回去,她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消消食后就去洗漱了。 “怎么还不出来?” 迟聿靠在炕上,犹如望妻石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岁消失的地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岁磨磨蹭蹭洗漱之后又看了会儿电视。 不过她不时看一会儿腕上的手表,当指针指向八时,她实在忍不住出了别墅。 “这么久了,迟聿该睡了?” “岁岁,你出来了!” 姜岁嘀咕的声音刚落下,耳边就响起了迟聿欣喜的呼声。 姜岁扶额,大哥,你都生病了咋还不睡啊? “岁岁,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一看到姜岁,迟聿就撇嘴表达了不满。 “我……我去洗漱了。你药吃了没,吃完了早点睡。” 一提到吃药,迟聿立马就蔫了,弱弱道:“我、我好了,不用吃药……” “不行,你下午都发烧了。” 姜岁抬脚就去倒开水,掺了些放凉的热水后,她将药递了过去。 知道他不喜欢吃药,姜岁收起强势,勾唇浅笑,像哄小孩子一样低声哄道: “乖了,好好吃药。” 妈耶,她又哄他! 好温柔啊,迟聿又沦陷了。 乖乖接过药塞进手里,捧起搪瓷缸吨吨猛喝水。 “好了,我吃好了。” 看着伸向自己的搪瓷缸,姜岁觉得此刻的迟聿像极了幼儿园里求夸夸的小朋友。 “great,真棒!” 姜岁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接过搪瓷缸,她还伸手摸了摸迟聿的脑袋以示鼓励。 迟聿笑得像个二傻子,脑袋还亲昵得在她掌心蹭了蹭。 姜岁像触电般收回了手,酥酥麻麻的像是产生了静电般从她的掌心游走到了四肢百骸。 她不由握紧了拳头,将手收到了背后,故作镇定道:“好、好了,你睡?” “不行,我也要洗漱,洗头洗澡。” 迟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吓得姜岁赶紧把人拦住了。 “干啥,你都发烧了还洗啥洗?” 不要命了,这么能折腾! “脏,我身上脏。” 迟聿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撇嘴嫌弃道:“臭……馊了。” “祖宗欸,你才是我祖宗!” 姜岁一脸无奈地拍着迟聿的肩膀,“大哥,你消停点行不?” “岁岁,我真的难受……” 迟聿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姜岁,像极了一只垂着尾巴撒娇求安慰的大狗狗。 姜岁看得都心软了,甚至还有些手痒,想要摸摸他松软的头发。 “岁岁……” 迟聿趁机抱住了姜岁的腰,在她怀里拱了拱脑袋,“你闻闻,臭了……” “好了好了,只许洗澡,不能洗头。” 没有吹风机,姜岁就是心软了也不敢让他洗头。 “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打热水。” “要多久?”迟聿闻言立马扬起脑袋看她。 这人平时就挺黏人的,生病后感觉更可怕了。 “很快,五……” 姜岁抬起手掌,又快速压下了两根手指,“三分钟!” “好……” 迟聿委屈巴巴地松开了手,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姜岁,直到她消失在原地。 回了别墅,姜岁就直奔浴室,打开水龙头放水,直到热了才开始接水。 她抬起手臂看着腕上的表,眼角余光不时瞟一眼水桶里接的水。 眼看热水差不多了,她又拧开了冷水阀,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没办法,此刻的她脑海中全是离开时迟聿那像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岁岁,超时了。” 姜岁一出现,迟聿就指着腕上的手表控诉。 “我的错,我的错。” 姜岁现在被磨得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好言好语哄着他。 “那我原谅你了。”迟聿一脸傲娇。 我谢谢你! 姜岁强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嗯……水好了,可以洗澡了。” 好在迟聿没让自己帮忙找衣服,姜岁大大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她这口气松太早了。 “岁岁,水好烫啊!” “岁岁,你别走,我害怕……” “岁岁,我后背洗不着……” “岁岁,我……” “岁岁……” 姜岁都快被这一声声的“岁岁”给弄魔怔了,有时候他没叫自己,她的耳朵都能自己产生幻听。 妈的,现在改个名字还来得及吗? 他洗个澡,姜岁感觉自己被使唤得像条狗。 到底是谁可怜? 果然就不该心疼男人,血一般的教训啊! 好不容易人躺回了炕上,姜岁觉得自己这回总该解放了? 可惜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人在炕上也不老实,拽着她的手不让走。 “岁岁,我难受……你陪陪我……” ok,fe! 姜岁咬牙,在心里默念“他生病了,他是一个病人,不能跟病人计较”。 一番自我洗脑后,姜岁将自己的被子拉了过来,挨着迟聿睡了。 “岁唔……” 姜岁眼疾手快抬手捂住了迟聿的嘴巴,求求了,你可快住嘴? “睡,我陪着你。” 她勾起嘴角笑着拍了拍迟聿的被子,“乖,闭上眼睛。” 谁知这招失效了,迟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里全是控诉。 “来,闭上眼睛,我们一二三木头人,谁也不能说话了。” 姜岁抬手将他的眼睛强行合上了,她自己也快速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就知道了他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第141章 看破不说破 姜岁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迟聿怀里,难怪昨晚迷糊中身体总是施展不开,感觉像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刚想推开他,姜岁又忍住了,万一把人吵醒了,面对这么尴尬的场景该咋办? 于是她轻轻拿开了迟聿搭在她腰间的手,慢慢退出他的怀抱,坐起了身子。 捡起自己被扔在一边的被子,她快速挪回了自己那边炕上。 这偷偷摸摸的样子,迟聿被逗得人忍俊不禁。 眼见人要转过头了,他赶紧又将眼睛闭上装睡了。 叠好被子,姜岁跨步下炕床上,趿拉上棉布鞋就原地消失回别墅了。 她一走迟聿就睁开了眼睛,手放在唇边轻笑出了声。 一睡醒岁岁就在他怀里,天知道他有高兴,为此他还多躺了半个多小时。 起床穿衣服时,迟聿的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 只是在看到炕边五斗柜上放着的药时,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不,这些一定都不是他。 迟聿拍了拍脑袋,“幻觉,全都是幻觉。” 他铁骨铮铮的汉子,吃个药咋可能像个娘们一样哼哼唧唧的? 绝对不是他! 只要他不承认,尴尬的就不是他自己。 下炕后,迟聿站在五斗柜边给自己倒水,热水倒好后,他随意地推了推搪瓷缸。 “噼啪”一声,柜上放着的药片突然掉进了五斗柜与土砖墙之间的缝隙里了。 迟聿佯装没看见也没听见,淡定自若地端起搪瓷缸喝水。 只是他的脚有些不安分,往那缝隙里踢了踢,将裸露出半个角的泡罩包装怼了进去。 “哎,水不热了,该烧水了。” 放下搪瓷缸,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升炉子烧水了。 姜岁一进别墅,厨房里就飘出了绿豆粥的清香味,昨晚在紫砂锅里定时熬煮的粥这会儿已经好了。 她搅了一下,满满都是绿豆与大米的汤汁,粘稠软糯,看着就格外有食欲。 姜岁又在锅里接了些水,放入两鸡蛋,再放上蒸隔,蒸上了馒头、花卷和红薯。 弄好后,开着火她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她收拾出来,锅里蒸的东西也熟了,关上火,早餐差不多就齐活了。 姜岁抱着紫砂锅出来时,迟聿正在往暖瓶里灌开水,“岁岁,你今天起挺早的,饭都弄好了?” 看他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应该是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姜岁也故作镇定,“嗯,昨天睡太多了。” “是吗?我昨天也睡糊涂了。” 迟聿提着暖瓶走向姜岁,笑着道:“一睁眼天还亮着,要不是时间对不上,我还以为是在昨天呢!” 看来像是真的完全没印象啊? 姜岁也勾起了嘴角,“昨天你发烧了,差点就把脑子烧坏了,幸亏我发现的及时。”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谁他妈脑子烧坏了? 迟聿心里的小人发出来马景涛式的疯狂嘶吼,严重怀疑岁岁这是在借机报复。 小闷瓜现在变成小黑瓜了,骂人都不带脏字,还脸不红心不跳。 要不是他还有些印象,可能就真信了。 听着他这勉强而又生硬的道谢,姜岁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不客气。” 小样儿,还搁这儿跟她装呢! 将紫砂锅放上餐桌,姜岁又回别墅拿上了蒸好的东西。 “吃什么?” 放下暖瓶,迟聿大步走到了餐桌前。 掀开紫砂锅的盖子,他嘟囔了一句,“又是(绿)……粥啊?” 还好,他反应快,紧跟着道:“连着吃两个早上的粥,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没事,我吃其他的也行,这绿豆粥是专门给你熬的。” 姜岁笑着拿起一个鸡蛋剥壳,别以为她没听出他的停顿。 明明有昨晚的记忆还装不记得,简直是掩耳盗铃。 不记得,姜岁不介意帮他回忆下,“有没有觉得这粥的味道很熟悉啊?” “咳……” 冷不丁被问,迟聿差点被呛到了,他擦了擦嘴,佯装听不懂,“有吗?” “这绿豆和青菜的口味还是有些差别的,” “哦,我昨晚也给你煮了绿豆粥。某人喜欢得很,缠着我又给他盛了一碗。 吃得可香了,他头都快埋碗里了,这不早上我又给他煮上了,可惜醒来就失忆了。” 姜岁摇头叹息,“唉,世风日下,做了好事连句谢谢都得不到。” “姜岁岁,你现在说谎连草稿都不打了。” 这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实在是忍不了了。 迟聿“蹭”的站了起来,“谁头埋碗里了,明明是你喂我吃的,好不好? 哎呦,某人温柔得呦,我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既然要挖黑历史,那谁都不要好过。 “你……我那是看你脑袋烧糊涂了可怜你,把你当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总好过你黏黏糊糊的,洗澡还要人陪唔……” 姜岁的嘴巴被迟聿给捂上了,有些事没必要说这么清楚,真的。 “你赢了,我投降!” “怎么不装了,你这个骗子,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姜岁冷哼一声,双手抱胸看着他。 从他隐藏身份骗了自己这么久后,姜岁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了。 “小祖宗欸,那么丢人的事情是个人都想失忆了。” 迟聿一脸生无可恋,他可不需要人帮着回忆昨晚丢人的片段,尤其这人还是姜岁。 姜岁抬手,“别,你是我祖宗,昨晚可是把我折腾得够呛。” 发现这话很有歧义后,姜岁赶紧补充道:“就跟小孩子找妈妈似的,一会儿喊一声,我都忙不赢了。” “谁让咱岁岁善良、大度,要不我以身相许了?” 迟聿嬉皮笑脸凑了过来,姜岁嫌弃地推开了,“你可拉倒,别恩将仇报!” “很好,不愧是本少看上的人,这世上敢拒绝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油死了,你这是嫌绿豆粥太清淡了吗?” 姜岁撇嘴,以前她是怎么爱上那些霸总小说的,就挺费解的。 “好嘛,我错了。别生气了,以后绝不骗你。” 姜岁挑眉,对他的承诺不置可否,“去把药拿过来吃了。” “……!” 第142章 二哥回来了 这就很尴尬了! 迟聿慢吞吞起身,看了一眼五斗柜,“媳妇儿,药不见了?” “没事,现在下单买。”姜岁头都没抬。 逃不过qaq…… 迟聿也不垂死挣扎了,“媳妇,我再找找,买太费钱了。” 姜岁没说话,一边吃着花卷,一边看他找药。 只见迟聿装模作样拉开抽屉找了找,没找着他又围着五斗柜左右看了看。 “掉哪儿去了,怎么都没有?” 迟聿一边找,还不忘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 眼角余光扫到姜岁在看自己,他找得更认真了,甚至还蹲下了身,打开了手电筒。 “咦,好像掉缝隙里了!” 推开五斗柜,迟聿将手伸了进去,扒拉了半天,等他站起来已经面部充血了,看着很是费力的样子。 “呼……可算是找着了。” 迟聿朝着姜岁晃了晃手里的药片,“岁岁你看,不用买了,买多了浪费。” 姜岁扯了扯嘴角,心说重点是在“买多了”上面? 是不是浪费,这可说不定。 这人为了不吃药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招都使出来了。 “既然找到了,那就赶紧吃了,一次两片,别偷工减料。” 迟聿闻言倒开水的手抖了一下,差点被烫到了。 “刚烧开的水,烫,先凉一下。” 端着开水过来,迟聿讪笑着将搪瓷缸放在了桌上,至于药也被他一并放一起了。 “嗯,那你再吃点?” 姜岁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麦乳精,端回了餐桌上。 起初迟聿没看懂,只当她吃了馒头鸡蛋之类的有些噎,想喝点带水的东西。 可等到姜岁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麦乳精之后,说了一句,“水温刚刚好,可以喝了。” 她的视线却落在了自己那个没再冒热气的搪瓷缸上,迟聿瞬间就懂了。 闹半天,搁这儿等着他呢! 真男人,哪会吃个药推三阻四的? 他就是怕烫嘴而已。 迟聿拿起药片,抠出两颗就扔嘴里了,端起搪瓷缸嘟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 “这温度确实刚刚好,吃药也不烫嗓子。” 怕吃药还装,真是没谁了。 姜岁也就笑笑不说话。 “糖呢?” 谁知迟聿帅不过三秒,朝着姜岁摊开了手。 “你自己去柜子里拿。”姜岁的手指向了墙角的炕柜。 “那算了,我一个大男人本就不爱吃糖。要不是看在你专门为我准备的份上,我可不会吃。” 大放厥词后,迟聿端起桌上的绿豆粥猛喝了几口。 妈耶,嘴里全都是一股怪味。 那药可真不好吞,咽了两次才吞下去,现在他的舌苔上还沾着胶囊的皮衣。 “给。” 姜岁将蒸熟的红薯递了过去,有的人真是太能装了。 迟聿接过红薯剥了起来,岔开话题道:“对了,媳妇儿,你昨天去探望二嫂咋样了?” “看着像是之前的二嫂,不知道以后会不会……” “娘,俺二哥回来了!” 姜岁话还没说完,屋外就响起了迟爱红的叫喊声。 迟聿和她相视一眼,两人放下手里的吃食立马站起了身。 “走,过去看看。” 迟聿扶着她就要出门,被姜岁拦住了,“你再加件衣服。” 她可不想今晚上再照顾一个发烧的病人了。 “行,那你再吃几口。” 迟聿也不想再吃那药了,赶紧去翻箱倒柜找厚衣服了。 他这破身体太拉胯了,水沟一大半都是小老太挖得,可他却生病了。 看他得一会儿,姜岁把另一个水煮蛋给吃了,她现在一人吃两人补,在吃食上她从不会吝啬。 宝宝的健康更重要! 至于迟聿,并不是克扣他,是他发烧了不能吃鸡蛋。 “岁岁,你也多穿点。” 迟聿换上薄棉袄过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件女式棉袄。 这大红格子看着就格外喜庆,充满了这个时代的特色。 不等姜岁感叹,她的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有关这件衣服的记忆,是原主和迟爱军结婚时从娘家穿来的。 别看袖子和衣领处洗得有些发白了,但可是一个补丁都没有。 这还是原主娘家那边觉得收了迟家这么多彩礼,把人嫁过去不能太寒碜了,于是原主出嫁那天,把她堂姐的旧棉袄塞给她换上的。 妈的,卖闺女咋不觉得寒碜? 该死的姜家人,这辈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不然有他们好看的。 “咋了,你跟这衣服有仇?” 看她都把衣服捏皱了,迟聿只当她不喜欢这颜色,笑着调侃了一句。 要知道这衣服可是柜子里最好的一件了,其他的都是补丁摞补丁,早就不暖和了。 “不,我跟姜家人有仇。” 姜岁小时候也捡过左邻右舍姐姐的衣服穿,她并不在意这是别人穿过的衣服,只是心里很替姜盼弟鸣不平。 “姜家人,他们咋了?” 在迟爱军的记忆里,似乎就没有过姜家人的身影,起初他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因此一直都是孙菊香在忙前忙后的张罗。 “不提了,以后再说,咱先去看看二哥。” 穿上红格子棉袄,姜岁拉着迟聿就出屋了。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刚踏出屋门,姜岁差点就被孙菊香哭天抢地的声音刺破了耳膜。 搀扶着迟爱国的年轻军人突然就朝着老太太跪了下来,“大娘,都是俺的错,是俺害了营长。 您老打我骂我都可以,俺绝不还手,这都是俺应得的。” “小董,你快起来,这跟你没关系。” 迟爱国伸手就要去拉小董,出任务有伤亡在所难免,并不是谁的错。 “营长,你就让小董跪着?这些日子他心里不好受,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都快把医院当部队宿舍了。” 迟爱国身旁另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看起来稍微成熟些,大概二十八九的样子。 他出言制止住了迟爱国,小董这次为了跟过来送营长回家,可是专门找团长把能请的假全都用上了。 “别叫我营长,我已经退伍了。” 刚醒来那会儿他还有些失落,觉得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为什么不让他重生在受伤前? 不过这会儿迟爱国已经彻底放下了,能跟清如重来一世,他还是赚了。 不当兵他也能干其他的,这辈子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待在一起就够了。 “啥,退伍了?” 孙菊香不由提高了嗓门,嚷嚷道:“你咋退伍了,是这腿伤……” 第143章 悔恨 “对,娘,我的腿彻底好不了了,可能会瘸一辈子。” 迟爱国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苦涩,说出这些他只想再次看看他娘的反应。 前世他受伤归家,他娘怕拖累一大家子,将他们二房分了出去,只给了五十块钱。 可他的腿伤得厉害,要吃药这点钱根本就不够,他都不想治了,但清如坚持。 后来没钱找老太太借,她关上门把二丫和清如打了出去,为此二丫为了给他治腿,偷偷找媒婆把自己嫁了。 为了拿到高彩礼,她嫁的那男人不仅是个傻子,还有暴力倾向。 二丫嫁过去不到半年就被打死了,一尸两命,清如收到消息晕死了过去。 他恨自己拖累了她们娘三个,本想一死了之,可谁知三丫偷偷去找她姐被拍花子拐走了。 为此他只能苟延残喘得活着,改革开放后,他带着精神失常的清如四处打探消息,找三丫。 在一次他们再次失败而归时,清如突然发疯般冲进了车行道,他只能慌忙去追,整个人被迎面而来的小车撞飞了出去。 他想他应该是死了,这才重来了一回。 “……” 孙菊香的面色有一瞬的僵硬,嘴角动了动,看着迟爱国的腿眼里满是忧愁。 “啥叫好不了了?你、你这是为国家受的伤,部队不能不管? 老二啊,别怪娘狠心,咱们这家庭可没啥钱,你这腿……” 他就知道是这样,还抱什么期待呢? 迟爱国敛下嘴角的苦涩,既然如此,那他带清如她们离开也不用觉得自私不孝了。 “你就是我爹?” 三丫迈着小短腿冲了出来,在迟爱国身前刹住了车,仰头看着他。 这人又高又壮的,看着就比三叔凶! 不怕,她要是敢揍自己,她就不要他了。 三丫挺了挺胸膛,故作镇定地握紧了小拳头。 真好,他的三丫这时候还在。 看着扎着两冲天揪,活蹦乱跳冲到自己跟前的闺女,迟爱国的眼眶都红了。 呃……他该不会要哭了? 三丫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她这人高马大的爹竟然会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 “三丫,我是爹,我是你爹。” 迟爱国伸手将闺女揽了过来,低头摸着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找了这么多年,再次看到活生生的三丫站在自己面前,他哪能不激动? 这辈子他一定要保护好两个闺女,为她们娘仨个撑起一片天。 迟爱国抹了一把眼泪,旁边的军人看了有些感性得红了眼眶。 他也好久没看到媳妇儿和孩子了,这会儿估计他们也像营长闺女一样不认识自己这个当爹的了。 “你、你撒开,俺、俺要呼吸不上来了。” 这人是不是虎啊? 刚回来就想憋死她亲闺女,三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扬起小拳头猛捶了她爹一顿才完成了自救。 “呼……” 被放开后,三丫深呼吸了几次,站得离迟爱国远远的。 太可怕了,她这个爹一点都不靠谱。 “三叔、三婶!” 瞧见姜岁他们过来了,三丫撒开腿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迟聿的腿。 “三叔,俺爹太虎了,他差点把我憋死了。” 一见到迟聿,三丫叭叭得就开始告状。 迟聿笑着捏了捏三丫头上的小揪揪,“你爹这是看到你老激动了,不是故意的。” 迟爱国一直都留意着闺女,这会儿瞧见他跟三弟这般亲近,他都有些诧异了。 这可不像自家三弟的作风,他不是向来嫌小孩子麻烦,从不亲近家里的侄子侄女吗? “二哥,你回来了!” 迟聿牵着三丫走了过来,笑着跟迟爱国打了声招呼。 “两位同志一路辛苦了,快进屋里坐?” 在这院子里站着像怎么回事? 这两人可是迟爱国的战友,人家专程送二哥回来,可不能失了礼数。 迟聿赶紧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两位同志请屋里坐,我二哥这腿应该也不适合久站。” “对啊,小同志你快起来,这地上潮湿可别把衣服弄脏了。” 姜岁走过去想将地上跪着的小董扶起来,奈何这孩子性子倔,使了牛劲儿就是不起来。 姜岁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迟爱国,要不是怀着孩子,她还真想跟这孩子比试一下。 “小董,起来!” 迟爱国一发话,小董犹豫了一秒将脖子扭过去了,佯装没听见。 迟爱国都被气笑了,“怎么?我现在退伍了,说话都不管用了。” “没有,营长你永远都是我的营长!” 小董立马起身立正,朝着迟爱国敬了一个军礼。 “行了,进屋!” 看到他腿上一片泥泞,迟爱国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小子太轴了,又是个实心眼,怎么说都说不通。 他带队出任务,将他们安全带回来那是自己的责任,就算这人不是他,自己也会救。 可第一次出任务的小董非觉得是自己拖了后腿,害他受了伤,因此在他住院期间这孩子愣是跑前跑后的,赶都赶不走。 为此迟爱国也很苦恼,不知道该如何劝。 他本来就是个大老粗,说不了啥宽慰人的话,小董这孩子倒是把自己为难住了。 “爹,你回来了。” 二丫从屋子里走出来,朝着迟爱国不咸不淡喊了一声。 看到她,浓浓的愧疚感袭上了迟爱国的心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她们年幼时不能给予陪伴,等到受伤归家了,却只会拖累她们。 “二丫,爹、爹回来了,你娘去哪儿了?” 瞧见二丫在家,迟爱国只当她是打猪草回来了,自家媳妇估计这会儿也去打猪草了。 上辈子他明明知道老娘不待见自己两闺女,他却不当回事,觉得乡下姑娘都是这么过来的。 如今再见,他心中止不住懊悔。可笑他眼瞎心盲,分不清亲疏。 都是乡下姑娘,为什么五妹迟爱红却可以常年不下地,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就是个傻子,对不起妻女,让他们在老家受尽了委屈和磋磨。 “娘在家,她生病了。” 二丫对这个爹很陌生,曾经有过的怨恨在分家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渐渐消退了,只是对这个人没有多少期待了。 第144章 哭穷 “你娘病了,找大夫看过没?” “营长!” 迟爱国不禁有些急了,抬腿就要回屋瞧瞧,只是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摔了出去,好在小董眼疾手快把人给拽住了。 “营长,你没事?” 迟爱国摇头,“没事。” 他的眼睛紧盯着二丫,脸上的担忧怎么都掩饰不住。 既然这么担心她娘,为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对娘的遭遇选择袖手旁观? 乡下女孩子本就心智成熟得早,何况二丫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她心里门清着。 奶磋磨她娘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信她爹探亲回来不知道,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姜岁见状赶紧开口,“二哥,你不用担心,二嫂这会儿估计是吃过药睡下了。” 宋清如若是醒着,早就出来了,她可是一直都盼着迟爱国回来。 不过瞧着二丫这样,姜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怨迟爱国旁人也无可厚非,谁让这男主前期还真不是个东西。 这也是读者一直诟病男主的原因,不少人留言让作者踹了男主,给宋清如安排一个更加完美的男人。 作者还回复了,大致意思是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夫妻关系,不过是相互迁就相互磨合。男主不完美才真实,离婚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睡下了,那我就不打扰她了。” 迟爱国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尤其在看到二丫对他这态度。 这是他活该,应得的。 “走,小董,进屋里坐坐。” 他没再强求着回屋,抬手让小董扶着自己跟上老太太他们。 姜岁回自己那屋提上了暖水瓶,知道老太太抠门,她又拿上了屋里的红糖。 “三弟妹,你来了。” 刘红英是被自家男人推出来,都分家了谁乐意伺候二弟的战友。 瞧见姜岁提着暖水瓶过来,她的眼睛都亮了,赶紧从灶膛前起身走了过来。 不用烧水可太好了,这柴火也省下了。 “三弟妹,还是你跟三弟这小日子过得好,暖水瓶都用上了。 有煤炉子就是方便,不像俺这烧个水费功夫不说,还费柴火。” 说着刘红英就上手接过了姜岁手里的暖水瓶,“给俺,俺来倒水。” “二嫂,你可别抬举我们。俺和三子都不会过日子,这五十块钱我们可是花得一分不剩。 不像你一百多块全攒手里了,等以后我们没钱花了,估计还要朝你借呢,到时候你可别不借。” “啥,全花光了?” 刘红英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就把暖瓶给摔了,吓得她两只手给抱住了。 “乖乖欸,五十块钱啊,你们都花哪儿了?” 老三这两口子可真不会过日子,谁家这么大手大脚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花光了五十块钱。 这他娘的比吞金兽还厉害! 还想朝她借钱,刘红英哪敢借,“盼、盼弟,你别看俺们攒着钱。 虎头和毛头以后上学哪哪都要花钱,俺们可没有闲钱借给你。” 本来还想借用一下三房的煤炉子,这会儿刘红英不免庆幸,幸亏没开口,不然她都不好拒绝了。 姜岁一边往碗里倒红糖,一边笑着道:“大嫂看你说的,虎头和毛头还小,能花几个钱。 借了我们又不是不还,等虎头和毛头将来结婚了,我们这做三叔三婶的还能当个彩头不是?” 妈耶,还要等到虎头和毛头结婚的时候还上! 刘红英更不敢借了,“三、三弟妹,俺先把水端过去了。” 这下她连占点三房红糖的心思都不敢有了,更不敢艳羡几句他们三房舍得给别人喝红糖水。 刘红英只想赶紧离开,可不能让三弟妹找着机会跟她借钱。 “来,两位同志喝点水。” 刘红英将碗递给下手坐着的两位军人同志时,孙菊香的眼睛抽了抽。 老大家的发什么疯,平时抠抠搜搜的,这时候装啥大方给人泡什么红糖水? 啥家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条件多好呢? 斜了刘红英一眼,孙菊香笑得一脸慈祥,“两位小同志快点喝,甜甜嘴儿,这还是俺家攒了很久的红糖。 咱们一大家子平时可舍不得喝,也就招待贵客的时候拿出来装装面子。” 这下手里的碗都有些烫手了,他们哪敢下嘴? 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是他们部队的纪律,尤其还是红糖,对平常人家来说金贵的东西,他们更不敢喝了。 张仁良放下碗,赶紧道:“大娘,我们不渴,不用这么破费。” 小董紧跟着放下了碗,“对,大娘,俺们不渴。” 他若是没去舔起皮干裂的嘴唇,可能大家都信了。 “没事,给你们喝的就喝,别跟我客气。” 迟爱国不免觉得有些丢脸,他每个月往家里寄了这么多钱,哪至于穷成这个样子? 知道老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这般哭穷不过是想将自己扔给部队接手罢了,一时之间他心中五味杂陈。 怪老太太市侩,可她有这么多儿子,不可能只养自己一个。 可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拼命出任务,就是为了让家里日子好过些,可到头来自己身受重伤却被赶出家门。 最后落得个妻子疯了,女儿死的死、丢的丢,他哪能无怨无悔? “营长,俺们不渴!” 小董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见营长眸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巴。 “喝,我命令你们喝。” 迟爱国第一次在部队以外的地方,向着自己的战友发出了命令,还是以退伍之前的身份压人。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小董不敢不听,尤其这人还救过自己的命。 他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将红糖水喝光了,还利索得擦掉了嘴边的水渍。 “报告营长,俺喝完了。” 这憨样儿,坐在他身旁的张仁良无奈地笑了,瞧见营长看自己,他只能端起碗喝了几口。 知道营长这是有意招待他们,他不能不喝,可不能让营长面上过不去。 孙菊香撇了撇嘴,还真喝了,不是说军人同志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吗? 这老二也真是的,在家里还耍什么营长威风,都退伍了以后谁听他的? 第145章 挽留待客 “营长,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坐了会儿,张仁良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把营长安全送回家,如今任务完成了就不久留了。 “哎呀,同志,这哪好意思让你们大老远送爱国回来,吃顿饭再走?” 孙菊香赶紧起身挽留,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那种,而是上手拉住了张仁良。 “娘,他们还有公务在身。” 知道老娘的心思,迟爱国哪好意思留人在家里吃饭? 他宁愿让战友觉得自己不会来事、不热情,也不想让他们吃这顿鸿门宴。 “再忙那也总要吃饭,哪能饿着肚子出门,就在俺家吃。 婶子家虽然没啥好酒好菜招待你们,但杂粮饭管够,一定让你们都吃饱了。” 哪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孙菊香没好气地打了一下迟爱国的手臂。 这小子就是死心眼,他的腿伤得这么重可不得让部队管。 不想营长为难,张仁良笑着抽出了手,“不了,大娘。俺们赶时间,去镇上随便凑合一顿就好了。” 孙菊香连连摆手,“那哪行,你们是爱国的战友……” “是啊,二哥,让两位同志留下来吃顿便饭?”迟聿也站起身好言相劝。 想起二哥还不知道分家了,他紧接着道:“二哥,你要是怕娘辛苦,那就去你那屋做饭。 咱分家了,俺现在炒菜味道老好了,二嫂生病了正好能让我给两位同志露两手。” 分……分家了? 迟爱国一脸诧异地看向了自家三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前世他腿受伤回来后才闹得分家,当时爹娘也只是把他们二房给分了出去。 如今听三弟的意思,他这也是被分出去了? “走走走,张同志可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迟聿打小就皮实,没少被他老子带着去军营历练,因此对军人同志向来很是自来熟。 拽起张仁良,不等老太太反应就把人带出了正屋。 “营长,这……俺扶你……” 不明所以的小董只能去扶迟爱国,至于该去哪里他听营长的就好。 “娘,那我先回去看看清如了。” 迟爱国跟孙菊香打了声招呼就示意小董扶着自己出去了。 “……” 孙菊香气得牙痒痒,一个两个的翅膀全都长硬了。 “老娘这都是为了谁,他这腿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地挣工分?” “行了行了,都分家了你手还伸这么长干吗?白白讨人嫌。” 迟有田有些不耐烦,抽着焊烟出门了。 “死老头子,啥啥都不管,自个儿子腿废了还有闲心出门遛弯,咋不抽死你?” 孙菊香朝着他的背影又是一阵骂骂咧咧,瞥见还傻站在一旁的迟爱红,她突然心思一动。 “愣着干啥?还不过去帮忙,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木头桩子一个!” “哦……” 迟爱红苦着脸出了门,早知道回来又要干这干那的,她就去同学家不回来了。 还让她去帮二嫂,娘这是不知道自己跟二嫂关系差吗? “三弟、三弟妹,你们这是……谢谢了!” 瞧见迟聿和姜岁拎过来的鸡蛋和腊肉,迟爱国抿唇拍了拍迟聿的后背。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家里第一个主动拿出好菜,替自己张罗招待战友的会是三弟和三弟妹。 “甭客气了,二哥,咱们可是亲兄弟。 两位同志一路舟车劳顿的把你送回来,说什么都要让人吃顿好的再走。” 迟聿笑着将东西提进了临时搭建的小厨房里。 看到厨房只有一个煤炉子,他又回自己那屋提了一个煤炉子过来。 “三弟,你歇着,我来。” 宋清如是被屋外的声音吵醒的,收拾了一下她就快步出门,跟迟爱国的战友们打了声招呼。 实在是太失礼了,客人上门她这个女主人还躺在炕上,让三弟、三弟妹忙前忙后的。 “不用,二嫂你这身体还没好全,可别出来吹风了。” 四十多度的高烧,人差点都烧没了,迟聿可不敢让她动手做饭。 “行了,你们两个病号都出去,饭我来做。” 姜岁看得一阵无语,他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那怎么行,你还怀着孩子。” 迟聿第一个反对,他那就是小感冒,问题不大。 “对啊,不行、不行,还是我来。” 宋清如连连摆手,三弟把弟妹看得那么紧,她哪好意思让她受累。 “两位嫂子和大哥,要不还是俺来?” 小董腼腆的凑了过来,他身强力壮,啥都会。 没参军之前,他在乡下跟爷爷相依为命, 早早就包揽了这些家务活。 “那哪能,你是客人,快回去坐着。”宋清如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 “俺是啥客人?嫂子,你可别跟俺见外了,营长他可是俺的救命恩人。 别说是做顿饭了,就是让俺上刀山下火海,俺都绝无二话去了。” 小董挽起袖子就往里进,拦都拦不住。 “看看,咱解放军同志就是不一样,到哪儿都能跟人民打成一片。” 迟聿笑着拍了拍小董的肩膀,调侃道:“小老弟思想觉悟就是高!” “行了,媳妇儿,你和二嫂都出去?这厨房就交给我跟小董了。” 小董虽然看着年纪不大,看怎么说也是个男的,她们两女同志留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姜岁瞅了迟聿一眼,“你真的可以?” “男人哪有不行的?” 迟聿昂首挺胸,痞痞得朝姜岁挑了挑下巴。 “……” 得了,她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姜岁拉着宋清如走了,“二嫂,就让他们做饭,咱们回屋歇着去。” “这、这不好?上门是客,哪能让小董同志做饭?” 宋清如皱眉,正在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时,迟爱红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嫂,三嫂,娘让俺过来搭把手。” “巧了不是,爱红,你二哥那里刚好需要一个帮忙洗菜的。” 姜岁笑盈盈地拉着迟爱红走向了迟聿,“洗菜的活儿让小妹干,你就别沾手了。” “得咧,还是俺媳妇心疼我!” 迟聿笑得一脸嘚瑟,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别贫了,一会儿吃完饭药还是要吃的。” 迟聿:“……” 笑容并不会转消失,只是从迟聿的脸上转移到了姜岁的脸上。 第146章 战友闲聊 厨房里有他们在忙活,姜岁陪着宋清如进了屋,张仁良跟迟爱国坐在二房围出的小院子里唠嗑。 “营长,你转业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跟家人说?” 路上营长再三叮嘱他先不要跟他家人说自己转业的事情,那会儿他还不太明白。 转业也算是好事,为啥不能说? 他也想不通营长为啥还要跟别人换地方,离家近不是更好吗? 这会儿他隐约有些明白了,离家近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在人口多的大家庭里,各有各的心思。 “再等等,至少要等我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说。” 前世重伤醒来后,知道自己因为腿伤不得不退伍时,他婉拒了团长为自己安排的工作,大方得让给了其他人。 甚至为了不给部队添麻烦,他不顾腿伤还未好全就早早就让人送他回家了。 谁知回家的境遇如此糟糕,将他治疗腿伤的费用全都压在了妻女身上,这才导致了后来的种种悲剧。 这辈子他放下了所谓的脸面,没再去做大好人,而是选择了自己的小家,接受了领导安排的工作。 也没再硬撑着非要回家了,留在医院积极配合治疗,等到腿上的伤口恢复得七七八八才动身回家。 这辈子他只想守着媳妇孩子,看着两闺女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幸幸福福得过日子。 对亲娘,他做不到不怨恨,也做不到去报复,唯一能做的只有远离。 离开这个地方,对清如和孩子们来说也是一种新的开始,不用再受她们奶的磋磨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这事儿还是瞒着点好。” 不怪张仁良拿坏心思揣摩老太太,实在是她老人家表现得太心急。 见到营长受伤后,她也就在院子里哭了一小会儿,回屋就调整好了心情。 还喊来了那个在上学的小儿子,当着他们的面那是一顿夸,就差没明说让部队给安排个工作了。 张仁良是真怕老太太若是知道营长退伍给安排了工作,搞不好会趁着他腿还没好全,逼着他把工作让给弟弟。 这种偏心眼的事儿完全有可能发生,他在乡下见多了。 要不然“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俗语也不会在老百姓之间如此广为流传。 “我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你不用为我担心,回部队了好好训练。” 迟爱国勾起嘴角,朝着张仁良露出了一抹笑。 只是这淡定轻笑之后,他经历了多少苦楚,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无人知晓。 前世的种种绝不会重演,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 “三丫,到爹这里来。” 瞅见门后露出个小脑袋,迟爱国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这丫头比前世活泼多了,从前她只会躲在她姐身后,离他远远的。 这会儿能偷偷观察自己,亲近自己,已经令迟爱国很高兴了。 “过来干嘛,你不会又想捂死我?” 三丫趴着门框,歪出个小脑袋,一本正经地看着迟爱国。 “过来喝红糖水,甜甜的,你喜不喜欢?” 这小丫头贪吃的性子,想来是改不了,迟爱国笑着抛出了诱饵。 三丫一只脚踏出了门框,踮起脚尖看了看,发现他面前放着的碗里好像还真是红糖水,眼睛不由得亮了。 不过最近她吃了不少好吃的,已经没那么馋红糖水了,三丫没有急跑过去。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道:“喝红糖水可以,但你不能再那么抱着我了?” “哈哈……营长,看你把闺女吓得,都不敢让你抱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张仁良拍着大腿不厚道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闭嘴,等你回去了看你儿子还认得你不?” 可别大哥笑话二哥了,他俩彼此彼此。 “……” 张仁良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论扎心还得是营长,几年没回家,儿子能记得他才怪? “好,爹再也不那样抱着你了。” 得了迟爱国的保证,三丫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蹲下身就喝了几口红糖水。 真甜,怎么喝都喝不厌。 看着三丫笑得一脸满足的样子,迟爱国整颗心也跟着软了,这辈子有妻有女足矣。 “把碗端过去给你姐分着喝,小心点。” 想到二丫,迟爱国心里又是一阵失落,对这个女儿他亏欠太多太多了。 “嗯,那我走了,谢谢爹。” 三丫嘴甜地道了谢,小奶音脆生生的,乖巧又可爱。 张仁良没有闺女,这会儿听到三丫喊爹,他不禁都有些心动,想要个贴心小棉袄了。 “营长,要不咱们结个娃娃亲?我儿子也就比三丫大两岁,刚刚好。” “去你的!老子闺女这么小,你就把主意打她身上了,想要闺女自己生去。” 迟爱国没好气地捶了张仁良一下,现在可不兴封建包办婚姻,他也舍不得让闺女远嫁了。 “我媳妇身体不好,我可不敢让她生了。” 张仁良叹了口气,好在他媳妇生的是个儿子,不然在乡下的日子指定不好过。 “叹啥气?好好努力,早点升职,把媳妇孩子都接部队去,这样也不用两地分居了。” 迟爱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这次任务之后他计划让清如她们娘仨随军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好在如今这一切还不算太差,等自己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就能带着她们离开这里了。 “嗯,我争取。” 年纪摆在这里,张仁良没多少信心比得过那些年轻人,他们身体各项机能比自己更强。 若是一直升不上去,他最后要面临的也是退伍转业。 “别灰心,你这身体素质又不差,而且实战经验丰富,这些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年轻人就能比得上的。” 被迟爱国这么一说,张仁良立马又充满了信心,“说的也是,就经验这点那些刚升上来的可比不了。” “好好干,我看好你,当个团长都不在话下。” 前世这家伙后来还当上了团长,他找三丫的时候,他还帮着出了不少力。 “哈哈……那就借营长吉言了!” 第147章 都变了 “姐,甜不甜?” 三丫把碗怼到了二丫嘴里,仰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甜。你自己喝,我不喝了。” 二丫喝了一口就将碗推了回去,低头又看起了手里的小人书。 分家后,每晚睡前娘都有时间了,教她认了不少字。 三婶还给了她两本小人书,说是可以一边看一边学认字,二丫看得可认真了。 她以为三婶已经很厉害了,可原来书里厉害的人很多。 像小英雄雨来,透过他三丫明白了年龄并不是一种限制。 只要她想,她也可以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姐,这小人书有那么好看吗?” 三丫嘟了嘟嘴,凑到了二丫身边,眨巴着大眼睛。 姐姐最近都不陪自己玩了,一门心思扑在小人书上,不就是一张张画吗? “当然好看了,你现在不识字不知道写了什么,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给你讲。” 二丫笑着摸了摸三丫的小辫子,眼睛依旧没从小人书上移开。 三婶说看完了可以拿去换其他的小人书,她不想一本一本的换,可不得抓紧时间把剩下的这本看完了。 “真的吗?你要给俺讲故事。”三丫立马来了兴致,她好久没听故事了。 以前娘给她讲过,后来忙就没再讲了,等到分家了娘又忙着教姐姐认字,更没时间了。 三丫可想再听一次故事了,虽然不知道讲的是什么,但娘说话那声音轻轻柔柔的,听得人老舒服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嗯,别闹,你乖乖喝糖水,晚上我就给你讲。” 二丫伸手将三丫窜过来的脑袋推了回去,另一只手快速翻页。 “开饭啦!” 迟聿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三丫立马放下碗小跑着出了屋子。 “三叔、三叔,你做啥好吃的了,闻着老香了。” “肉香味这么浓,你闻不到吗?小馋猫!” 迟聿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去把你三婶牵出来,小心点。” “好嘞,一会儿俺要吃两、三碗饭。” 三丫掰了掰手指头,最后还是在迟聿的帮助下,终于对上了三根手指头,这才一蹦一跳得离开了。 看着他们叔侄俩的互动,迟爱国只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将三弟认识一遍。 这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三弟了,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二哥,这会儿风大,咱们还是在小棚子里吃?” 见迟爱国看着自己,迟聿丝毫不慌,笑着上前就要去搀扶他。 “行,辛苦你了,三弟。” 迟爱国敛眉,手搭上迟聿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拉开他后脖颈的衣服。 看到肩窝处紫红色的胎记,他的眸光闪了闪,最终归于平静。 “二哥,小心脚下,前两天下雨这院子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积水。” 衣服被扯了一下,迟聿感觉出来了,至于迟爱国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也懒得追究。 他是魂穿,任他们如何找都找不出漏洞,除非他自己承认。 这事儿只有傻子才会干,迟聿可不想被切片研究。 扶着迟爱国坐下,迟聿又出去找姜岁了,这会儿地面还是有些滑的,他不放心。 “三婶,你看,我就知道三叔会过来。” 三丫一手牵着姜岁,一手指向了迟聿,显摆似的挺了挺胸膛。 她可太聪明,一猜一个准。 “小丫头,又编排你三叔呢?” 迟聿大步走过去,坏笑着捏了捏三丫的脸。 分家后二房的吃食至少能吃饱了,她这小脸肉眼可见的长肉了,捏着软乎乎的。 “本来就是,奶都说你恨不得将三婶拴裤腰带上,走哪儿都带着。” 三丫鹦鹉学舌般,将她奶说过的话一次不落的说了出来。 姜岁被闹了个大花脸,这也太夸张了,有吗? “胡说八道!拴啥裤腰带?你三婶就是我的小心脏。 一个人若是没有心,就活不成。知道不?” 以为迟聿是想反驳,为自己正名,谁知他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姜岁撇嘴,早知道就不让他开口了,在小孩子面前也这般口无遮拦。 “哦,俺知道了,不带着三婶,三叔你就活不成。” 大聪明三丫很快就将三叔想要表达的意思融会贯通了,仰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迟聿。 “聪明,不愧是我小侄女!” 迟聿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伸手又揉了揉三丫的脑袋。 “嘻嘻……” 求夸夸得到了满足,三丫一双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了一口小米牙。 “三弟,你可别逗她了,赶紧吃饭去。” 宋清如笑着将三丫牵了过来,这孩子现在是越发活泼了,不过学她奶说话这点始终改不过来。 “二嫂,一会儿你可得尝尝我的手艺,提点建议,可得把俺媳妇的胃抓住了。” 姜岁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腰,这人要不要话这么多? 被掐的迟聿依旧在笑,小声在姜岁耳边嘀咕,“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算爱。” “我看你是飘了,感冒药没拿上是不是?” 姜岁一出手就掐住了迟聿的命脉,他立马赔笑脸。 “嘿嘿……媳妇儿,开个玩笑吗?咱成年人了,咋能玩笑都开不起?” “闭嘴,我想静静。” 姜岁扶额,一天天的这人的嘴咋就怎么能叭叭? 迟聿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将嘴巴拉上了拉链。全程静悄悄的,表演了一个默剧。 …… “小董,辛苦你了,让你一个客人帮着做饭,实在是不好意思。” 宋清如笑着赔不是,以茶代酒敬了小董一杯。 “你们都是爱国的战友,以后有时间欢迎你们再来,到时候我亲自下厨,好不好吃就另说了。” 张仁良笑着端起了茶,“嫂子,你真是太客气了。俺们都是兄弟,以后准过来串门,你别嫌弃我们能吃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有空常来。” 可能是分家后心态变了,宋清如如今笑得格外开怀。 迟爱国看着她也是一脸陌生,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着头,带着一丝忧愁的宋清如似乎离他远去了,如今坐在他身旁的宋清如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看来他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确实发生了不少事,不仅三弟变了,清如也变了。 第148章 又起心思 吃过饭后,张仁良和小董就要离开了,孙菊香笑着过来送人。 “两位同志,招待不周啊!以后有时间多过来走动走动,可别咱家爱国一退伍就人走茶凉了。” 不知道老太太打得啥主意,张仁良笑着摆手,“那不会。 大娘,俺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营长的。” “对,营长的救命之恩,俺一辈子都忘不了。” 心思单纯的小董连连点头,“营长,有时间俺一定过来看你。” “好好好,你们慢走,没时间过来也没关系,可以多通信。” 孙菊香热络地将人送到了大门口,看着人走远了才拉着迟爱国道,“那俩小伙子成家没?” “小的那个没有,怎么了?” 迟爱国一脸警惕,总觉得老太太不会有啥好事。 “俺猜的也差不多,小的那个进部队几年了,有官职没?” “娘,你到底干嘛,别问东问西的。” 迟爱国不耐跟她兜圈子,部队有些事儿是不能往外说的。 “俺寻思着你都离开部队了,这战友情可不能这么断了,把你妹嫁给你战友怎么样?” 儿子退伍了,找个军官女婿那也是一样的,军人津贴高,这彩礼可不得多要点。 迟爱国面色有些一言难尽,“娘,还是算了? 小董他就是普通军人,津贴不高,不适合。” 小董那孩子不容易,可别祸害人家了。 就是戴上自家人的滤镜,迟爱国也很难从小妹身上找出优点,缺点倒是一大堆。 “那、那确实不行,你其他战友呢,总有没结婚条件好的?” 孙菊香不死心,这闺女养了这么多年总得发挥点价值? “条件好的都是香饽饽,早早就结婚了。娘,你就歇了这心思?” 就是有没结婚的,迟爱国也不会介绍,他可不想把战友往火坑里推。 “娘,嫁给当兵的没什么好处,你难道想让小妹过清如这样的日子?” 就娘宠小妹的这劲儿,迟爱国心想她该打消念头? 迟爱红在一旁听得红了脸,本来她还有心动的,这会儿听到三哥这话她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娘,俺、俺不要嫁给当兵的。” 三嫂这过是啥日子,男人不在家就算了,还常年被婆婆磋磨,她可不想。 “边去,老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孙菊香没好气地推开了她,“你知道个屁,老娘还能害了你?” 以前可能不会,但现在嘛…… 迟爱红可不敢保证了,她悄咪咪扯了扯迟爱国的衣角。 迟爱国心中忍不住哂笑,她倒是还嫌弃上了,她就是想嫁,自己的战友也不会娶。 这年头谁会娶一个不会操持家务,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懒婆娘回家? “娘,俺腿疼不能久站,先回屋了。” 介绍那是不可能的,迟爱国不想跟老太太浪费时间。 这会儿他满脑子疑惑,急着回去弄清楚。 “行,你回屋躺着?不过你小妹这事儿,你可得上点心。部队那么多年轻大小伙,总不能没有一个合适的?” 把闺女远嫁了,自己不仅能得一大笔彩礼,还能眼不见心不烦,孙菊香觉得这简直是一举两得事情。 这倒霉催的丫头,现在她是哪哪瞧着都不顺心,没把她气出个好歹来那都是自己命硬。 “娘,俺不嫁,你就别白费心思了。”迟爱红气得跺脚跑开了。 推开门扑在炕上,她“呜呜”哭了起来,她的命咋这么苦,爹不疼娘不爱,以后可咋办? “要哭滚远点,吵死了!” 隔壁传来了迟爱民不耐烦的声音,两房间之间隔断的木板被敲得咚咚响。 迟爱红抹了一把眼泪,委屈道:“俺就哭,你能把我咋样?” “蠢货,你以为娘还会像以前一样惯着你吗?” 迟爱民的不屑与鄙夷犹如一把利剑,直直插进了迟爱红的胸膛。 偏偏这些她都无法反驳,只能气得捶被子,咬紧牙关恨恨道: “该死的,总一天我会让你们通通后悔的!” …… “岁岁,你发什么呆呢?” 吃完药,迟聿喊了姜岁几遍,见她没动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迟聿,我感觉这剧情偏得有些厉害了。” 女主没重生就没灵泉,迟爱国的腿伤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这样他还咋重回部队,小说后面的剧情压根就办法走下去了。 “偏了就偏了,活人还能被剧情给憋死了?你就别想这些了,我们该咋过就咋过。” 迟聿毫不在意所谓的剧情,谁说穿进小说的世界就该走剧情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他占了原主的身体,这辈子怎么过他说了算。 “我们这些小炮灰当然是随遇而安了,主要我是想……” 姜岁说着突然闭嘴了。 才不要告诉迟聿,她还想从重生回来的女主那里弄到灵泉水,替他改善体弱多病的身体。 “想什么呢?” 迟聿拉过竹椅,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想……”姜岁思索片刻,快速道:“想让你看看能不能治二哥的腿?” 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打算,不然指不定又开始嘚瑟,胡言乱语了。 “再怎么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适应不了部队高强度的训练,还有灵活性也会降低。” 腿部损伤是不可逆的,恢复如初这种医学奇迹也只能出现在小说里。 “我当然知道了。” 只是为了蒙混过关找出的话题,她又不是蠢,可没想过能有这么厉害的奇效。 姜岁端起搪瓷缸,佯装淡定地喝了一口水, “只是让你能治的话,帮着看看。” “这个没问题,怎么说都是我二哥,能帮还是要帮的。” 上辈子他就是军医,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尤其迟爱国还是军人,迟聿哪会袖手旁观? “哈……” 姜岁抬手捂住了嘴巴,“我困了,去睡会儿,你自便。” 昨晚被折腾得不轻,她要补觉了。 “那我也去躺会儿,刚吃完药有些犯困了。” 迟聿紧跟在姜岁身后,见她上炕了,他也脱掉鞋子躺上了炕。 他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岁岁,你冷不冷,要不要过来我这边?” “不冷!” 休想占她便宜,姜岁裹紧被子滚到了墙边。 “好……” 贴贴失败,迟聿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第149章 他退伍了 “铛铛铛……” 大清早的,上工锣敲得震天响,姜岁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了迟聿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靠,他们咋又睡一起了? 姜岁整个人立马就被吓醒了,“迟聿,你他妈……” 刚想将还在睡的迟聿骂一顿,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她的腿好、好像还压在迟聿的腿上,手还……还抱着他的腰,这就很、很难说是对方耍流氓了。 妈的,梦游了? 收回不安分的腿和手,姜岁还有些难以置信,“不应该啊?” 她好像没有梦游的习惯,更加不可能对迟聿耍流氓。 “嗯……” 听到迟聿的呓语,姜岁快速爬回了自己那边的炕上,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妈耶,好冷啊! 她昨晚到底啥时候过去迟聿那边的,这被窝都凉飕飕的。 听到迟聿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姜岁赶紧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听到迟聿下炕的声响,她松了口气。 “干啥呢?醒了就别蒙着被子了。” 被子突然被拉开,姜岁与迟聿四目相对,她的脸不由又开始升温。 “要你管,我……我冷。” 姜岁快速拽过被子,又将脑袋蒙住了。 “啧……”迟聿啧嘴,“冷,那也不能蒙着脑袋。” 他抬手又将被子拉了下来,转身就走了,瞧见他离开的背影,姜岁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谁知却听到了迟聿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嘀咕,“睡一晚上了咋还冷,该不会要烧炕了?” 姜岁的脸“蹭”得一下子又烧起来了…… 可惜她没看到迟聿嘴角扬起的弧度,还以为是自己昨晚对他耍流氓了。 …… “清如,你病还没好,要不我去上工?” 迟爱国拦住了要出门上工的宋清如,看她面上没什么血色,心里忍不住担心。 宋清如赶紧伸手扶住他,“没事儿,我身体已经好了。你腿伤需要养养,快回炕上躺着。” 昨晚他跟自己说了退伍转业的事情,一想到他会带着自己和孩子们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宋清如心中就充满了盼头。 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累,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干劲儿。 “不用。我腿受伤了,手又没事,我可以去看晒谷场啥的。” 常年不在家,让媳妇和孩子受了这么多苦,迟爱国哪好意思回来继续闲着。 拿过一旁放着的拐杖,迟爱国执意要去替宋清如上工,她拦都拦不住。 没办法,宋清如只能跟着,她实在不放心让迟爱国一个人出门。 这天刚放晴,地上还有些湿,万一在哪儿滑倒了,可就伤上加伤了 。 “爱国,你是咋了?” 昨天瞧见吉普车开进迟家,他们没太当回事,只知道迟家老二回来了。 万万没想到他的腿受伤了? 这会儿瞧见迟爱国的队员都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 “婶子大娘好,受了些伤就回来了。” 迟爱国黝黑的脸上挂着一抹笑,跟村民们打了声招呼。 “这伤看着挺、挺严重的,你这回来了还去不?” 瞅着他腿伤的婶子不免有些唏嘘,这可是他们大队唯一一个参军入伍的,当初敲锣打鼓的老光荣了。 可这会儿她再也不羡慕孙菊香了,在乡下再苦再累,她儿子至少手脚齐全,没有生命危险。 “不去了。伤得有些重,我退伍了。” 这事儿大家伙儿早晚会知道,迟爱国没打算瞒着大家自己退伍了。 “退伍了?” 这消息犹如热油进了冷水锅炸开了花,大家伙儿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这咋就退伍了,以后可咋办?” “就是伤得这么重,以后还能下地吗?” “……” 这年头热心善良的人还是挺多的,不少人担心他这突然退伍了以后日子艰难。 “爱国,你这退伍了,有安排工作?” 军人同志保家卫国受的伤,部队可不会亏待了他。 年纪大的长栓爹觉得这些婆娘就是瞎操心,爱国就是退伍了以后的日子也比他们地里刨食的好。 “暂时还没有。受伤的人太多了,部队哪安排得过来?” 这事儿迟爱国可不想跟大伙儿说实话,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到时候他离开了,他也是部队突然安排的工作,可不算是骗人。 “大伙儿快别唠嗑了,大队长还等着呢!” 远远瞧见围着一大群人,姜岁笑着将他们解救了出来。 “二哥,二嫂,你们俩今天都要上工吗?” 不怪她多此一问,实在是因为迟聿的骚操作让她觉得他俩可能有一个也是来送人的。 就像她身后的迟聿一样,赤脚大夫大早上是不用上工的,可他非得跟着自己,美其名曰护送她。 “嗯,我的手有劲儿,还能干些农活。” 上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如今的迟爱国对于自己的腿伤并没有多少自卑。 相反他格外的坦然,靠自己的双手挣得工分,哪怕挣得少,那也不丢人。 “那是,就二哥你当兵多年的身体素质,一般少老爷们可比不上你。” 迟聿笑着应和,他不喜欢自怨自艾的人。瞧见迟爱国如此豁达,他还挺欣赏的。 “三弟,你这一大早也要上工吗?” 他记得昨晚清如跟他说三弟如今变好了,还当上了大队的赤脚大夫。 “嗐,早上空气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嘛! 顺便送送俺媳妇,她大着个肚子,我不得上心点。” 迟聿张开手臂甩了甩,像是真在锻炼身体一样。 “你要是不放心,替她上早工不就行了?反正发放农具这事儿你都干好几年了。” 迟爱国一脸不解,觉得他这事儿干得就跟脱裤子放屁似的,挺多此一举的。 迟聿:“……” 他这二哥挺直男的! 真不知道他当初走啥狗屎运了,能娶到二嫂这样的知识女青年? “噗……” 宋清如忍不住轻笑出了声,“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 姜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二嫂现在也学坏了都敢取笑他们了。 “你笑什么,实话都不能说了?” 迟爱国还是满脸疑惑,不明白三弟和三弟妹咋突然就不说话了。 第150章 一打三 上个早工的功夫,迟爱国受伤退伍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大队传开了。 孙菊香都快气死了,走在路上那些老娘们都要过来关心两句,可听着她总觉得不对味儿。 这他娘哪是关心,分明就是过来看她笑话,幸灾乐祸的。 “滚滚滚,再他娘乱嚼舌根子,老娘就去公社找领导。 俺家爱国这是保家卫国受的伤,他就是瘸了也不该被你们这般冷嘲热讽。” “菊香,你可误会咱们了,俺们就是关心他才来问你的。” “对啊,你可别好赖不分,咱们一个大队的可不得关心一下爱国的腿伤。” “娘的,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孙菊香双手叉腰,看到还有老娘们要哔哔,她伸长了手臂,朝着她们摊开了手掌。 “真关心就给钱。爱国这腿伤还要花不少钱,你们这么有爱心不如捐点钱给他治腿?” “哎呀,我们哪有钱啊,你这谈钱就俗气了。” “对啊,不说了,你这人不识好人心,我要回家做饭了。” “俺也要回去做饭,爱国都这样了,菊香这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有福都享不久嗷……” “真当老娘是吃素的,一个个逼脸不要的玩意儿也配在老娘面前显摆。” 苏菊香撸起袖子又朝着她甩了一个大耳光,把人压在身下就骑了上去。 想拉架的婆娘也都被她给揍了,总之这些个娘们都不是啥好人,想看她笑话先让她们成为笑话。 被打的婶子满脸不忿:“孙菊香,大山娘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有你这样恶毒的娘,爱国腿受伤那也是他的报嗷……” “啪……” “老娘让你报,像你这样嘴毒心黑的烂货都没遭报应,老娘遭啥报应。” 孙菊香揪着人头发又是一阵“啪啪”往脸上招呼,被人拽着她就去咬对方手。 爱国受伤她本就心情不好,这些个婆娘还上赶着往前凑,讨打不是! 女人打架,旁边看着的男人不好上前阻拦,万一碰着谁了可是有嘴也说不清。 倒是有男人心疼自家婆娘的,可看着她们这么多人揍孙菊香一个,自己再上前会被误会拉偏架,因此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大队长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惧怕迟有粮的婆娘都松手了,孙菊香趁机又是薅头发,掐屁股的一顿乱揍。 “嗷……” “……嗷……” 呼痛声此起彼伏。 “干什么呢,还不住手?” 迟有粮的脸都黑了,秋收这么忙的时候,这些个婆娘还有闲心打架,真是不知死活! 前两天下雨那些抢收回来的稻子还没翻晒,他都快愁死了,今儿好不容易天晴了,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就又有人闹事。 娘的,自从当上了大队长,他就没过过一天轻松日子。 “大队长,你可得为俺们做主。孙菊香这婆娘自己儿子腿瘸了,拿俺们出气。” “大队长,你可不能包庇孙菊香,你看俺这头发都快被薅秃了。” 迟有粮的眉心突突直跳,他包庇个屁,咋哪哪都有孙菊香这婆娘? “大队长,必须严惩孙菊香,这婆娘是想打死俺啊!” 眼前鼻青脸肿,头发乱糟糟像个疯子似的婆娘,迟有粮一时之间还没认出来。 他仔细瞅了瞅才看出像是大山娘,这下手确实忒狠了些。 “孙菊香,你来说说是咋回事?” 迟有粮板着脸,冷眼扫向了披散着头发,流着鼻血的弟媳。 一打三,还真是好本事! 虽然她也受了伤,但看着比其他三个好多了。 “大队长,你可得为俺做主。” 孙菊香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俺苦命的儿啊,保家卫国受的伤……” 这一哭二闹的,看得迟有粮额头上青筋暴起,一皮鞭甩了过去。 “给老子起来好好说话,再撒泼打滚这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皮鞭就甩在孙菊香的腿边,吓得她哆哆嗦嗦从地上站了起来。 “俺、俺要告他们欺辱军属,俺家爱国保家卫国受的伤,她们一个个跑来取笑俺,还说是俺的报应,这、这是传播迷信思想……” 这话她听老三媳妇说过,孙菊香灵机一动搬了出来。 “大队长,你不替俺主持公道,俺就去公社找领导,军人同志受伤退伍咋就是报应了?” 迟有粮彻底冷了脸,“你们真这么说了?” 爱国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侄子,即便他受伤退伍也不是她们能够随意取笑的。 若是没有军人同志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哪来现在的安稳太平的日子? “大队长……俺、俺们没取笑菊香,就是关心关心她。” “对,俺……俺没说,不是俺说的。” 其他两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没说,大山娘变相被她们给出卖了。 迎着大队长犀利的眸光,她不由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俺……俺……不是俺一个人这么说的。” 娘的,她俩虽然没当着孙菊香的面说,可在自己面前说得可起劲了。 这会儿凭啥自己一个人受这罪? 大山娘立马就将这两人给告发了,“大队长,是她俩先说的,俺听了也就随口一说。 对了,她们还说迟爱国受伤那是活该,孙菊香这辈子注定享不了儿子的福。” “嗷,老娘跟你们拼了。” 孙菊香闻言就炸了,这他娘哪是诅咒她,连着把老大、老三、老四都诅咒了。 这哪能忍? 她弓着身体,低着脑袋像头牛一样冲了过去,只想把这两臭婆娘给顶飞了。 “大队长,救命啊!” 三人见状纷纷躲到了迟有粮身后,瑟瑟发抖,这孙菊香疯了。 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迟有粮脸都黑了,好在他眼疾手快抵住了孙菊香的脑袋,不然这胸口就遭老罪了。 “迟有田,还愣着干啥,把你婆娘看住了。” 瞅见还在一边看热闹的二弟,迟有粮都想骂娘了,这蠢货咋就是他亲兄弟? “哦……来了。” 迟有田赶紧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拽住了孙菊香的胳膊。 “老婆子,快别闹了。” 孙菊香晃着脑袋,破口大骂,“谁闹了,谁他娘闹了?” 这窝囊废不替自己出气就算了,竟然还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 这是想气死她啊! 第151章 要赔偿 “你他娘不会说话就闭嘴。” 迟有粮头大,这货到底是来劝架,还是来火上浇油的? 被凶了的迟有田默默闭上嘴,后退了一步,惹不起,这俩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撒开,老娘现在看到你就烦!” 孙菊香一把甩开了迟有田的手,双手叉腰死死盯着眼前三个臭婆娘。 迟有粮轻咳了一声,“别说老子帮亲不帮理,你们三个确实该打! 爱国保家卫国这是光荣负伤,这事儿闹到天王老子那儿去也是你们没理,赶紧给孙菊香道歉。” 大山娘被打怕了,低着头率先开口,“菊香,俺错了,俺说的那些话你就当……当个屁放了?” “哼,好话歹话全让你们说了,老娘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孙菊香指着她们三人恶狠狠道:“光赔礼道歉俺不接受,她们必须赔偿我,俺……俺都流血了。” “俺们也流血了,头发都被扯掉了。” 妈的,她们都这样了这老娘们还不忘讹人。 “俺不管,你们三个揍俺一个,俺要去公社找领导,报公安。 你们他娘的一个个轮嚼舌根子,等着像来栓娘一样当着全大队的面做检讨?” 敢诅咒老娘,不赔死她们老娘不姓孙。 “俺赔,你要啥俺都赔给你。” 大山娘本就胆小,平时也就在嘴上耍耍威风。这会儿听到还要当着全大队的面做检讨,她哪敢不赔? 一把年纪了,她可不想干这么丢脸的事情,自家男人和孩子怕也会嫌弃她丢人。 “十个鸡蛋,一个都不能少,老娘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不得补补?” 孙菊香扒开了散落的头发,被揍得脸看着比她们好多了。 可大山娘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好,俺给。不过一次性给不了这么多,能不能分几天给?” 家里只有两只母鸡,就是它们争气能每天都下蛋,那也要五天。 “行,俺也不为难你,一天送一个,送十天就行了。” 家家户户只准养两只鸡,孙菊香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 她眸光冷冷看向了其他两人,“你们是不打算赔了是?” 大山娘都妥协了,英花婶子也能鼓起勇气,赔着笑脸跟孙菊香打商量。 “十、十个鸡蛋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她家孩子多鸡蛋都舍不得吃,要拿去供销社换煤油、火柴这些,十个鸡蛋真的太多了。 “呵~”孙菊香冷笑了一声,“大山娘赔十个,俺可没说让你们也赔十个。” 英花婶子闻言面上一喜,“真的,那俺要赔几个?” “十五个!” “啥?”英花婶子张大了嘴巴,这婆娘心也太黑了? 她这跟土匪头子有什么区别,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都被揍一顿了,凭啥还要赔这么多鸡蛋? “菊香,你这嘴巴未免张太大了,俺们家里……” 孙菊香没好气地打断了她,“俺可不管你们家里咋样? 大山娘都说了是你们俩婆娘先诅咒俺的,没有十五个鸡蛋,你们就等着做检讨? 反正丢人的是你们,让你们男人和孩子脸上无光的也是你们,俺可不在乎。” 大山娘瞬间就收到了她们俩怨恨的眸光,她瑟缩着身子,低下了头。 她本来就没错,是她俩先说的,自己也就跟着听听这才说了几句。 “大队长,可不是俺胡搅难缠。她们既然不愿意赔偿,那俺就去找公社领导了,这事儿你就别插手了。” 这他娘还不算胡搅蛮缠? 迟有粮冷着一张脸,话都不想说了。 不过这三人确实是活该,爱国可是他亲侄子,适当的时候他当然帮自家人了。 “下午还要上工,老娘没这个功夫跟你们耗。” 孙菊香像只斗胜的大公鸡,昂首挺胸地走了。 哪怕头发凌乱,她心里却乐开了花,四十个鸡蛋够换不少好东西。 “大队长,你看着……你帮俺们说说情,十五个鸡蛋真的太多了……” 英花婶子急了,她不想做检讨,可也不想给出这么多鸡蛋。 “现在想起俺了,晚了!人家都要去公社找领导,老子可没这本事。” 迟有粮双手一背,拿着鞭子走了。 这些个娘们就该长长记性,来栓娘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嘴巴又闲不住了。 …… “二娃子,俺苦命的孙子,你这腿以后可咋办?” 回来的路上突然被奶奶拦着,抱着他就哭,迟爱国有些不知所措。 分家以后,他就很少去到老宅见爷奶了,后来入伍了就跟没多少时间跟他们相处。 他跟爷奶的感情都不深,回来时也就走过场似的见一面,听爷爷他老人家勉励几句。 前世他腿受伤被赶出家时,爷奶倒是找他爹娘理论过,但都被他娘怼了出来。 因为小姑,爷奶这辈子在他娘面前都硬气不起来,始终觉得有愧。 后来爷奶偷偷给他塞过钱,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他们年纪大了能有什么钱。 此刻看着满头银发的奶奶,迟爱国的眼眶也红了,轻轻拍了拍老人的后背。 “奶,俺、俺没事。” 他还不太习惯与奶奶这般亲近,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哪能没事?俺都听说你都退伍了,这腿想必伤得很深。” 迟老太太颤抖着手想去触碰他的腿,又在不忍心停下了,“二娃子,很痛?” “不、不痛……” 迟爱国连连摇头,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被他憋了回去。 回家这么久,爹娘只关心他退伍的事情,问都没过一句他的腿伤,只有他奶关心他痛不痛。 这一刻他有些破防了,原来关心与否是这般的明显。 “傻孩子,哪能不痛?你们当兵的就是流血流泪都不能喊痛,奶心疼啊!” 迟老太太拍了拍迟爱国的后背,哽咽着道:“当年你被选上了,奶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如今瞧着还是难受。 要是可以,奶宁愿替你受这痛,左右俺这辈子都活够了。 可你还年轻,这以后可咋办?” 退伍了又没安排个工作,迟老太太忍不住为他们两口子的将来犯愁。 二娃子的腿估计干不了啥重活,媳妇又是个下乡女知青,挣得那点工分都不够养活她自己,还拿什么养活两个孩子? 要是没分家还能靠着兄弟拉扯一把,可这会儿家都分了,他们两口子以后这日子咋过? 第152章 爷爷上门 “爹、爹你咋来了?” 瞧见被大哥搀扶着进来的老头子,迟有田慌忙站了起来,大步迎了上去。 要知道分家后,爹娘再也没有上过他家门了,这会儿老头子过来他是又惊又怕。 孙菊香那婆娘可别又发疯,啥不好听的话都往外说。 “俺过来看看二娃子,你忙你的。” 迟老根朝着儿子摆了摆手,对迟有田这个儿子他和老伴已经死心了,就当个亲戚处着。 “俺不忙,爹,俺扶你过去。你说你腿脚不便过来干啥,俺让爱国过去看你就行了。” 听到儿子这不上心的话,迟老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是怎么当爹的,爱国腿都伤着了,不让他好好养着,瞎跑什么?” 迟有田满不在意,甩着手道:“嗐,他年轻,那腿伤好着呢,今儿都去上工了。” “你这混账玩意儿,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二娃子就是再年轻那腿也不能自个儿好了,他上工是为了啥,你这个当爹的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啊!” 迟老根气血上涌,指着迟有田的手都在颤抖,真是家门不幸,咋生出这么个自私凉薄的玩意儿? “爹,快消消气,你跟这东西计较什么?” 迟有粮都懒得称呼二弟了,急忙拍着老爷子的后背替他顺气。 “还站这儿干嘛?哪凉快待哪儿去,别碍眼。” 推开迟有田,迟有粮扶着老爷子往二房走。 “咋又是俺的错了,我这不是好心,不让爹走这么远的路吗?” 迟有田站在原地撇嘴,他现在是做啥都不对,讨人嫌呗。 “二娃子,二娃子……” 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安抚好奶奶回家,这会儿爷爷竟也主动找上了门。 迟爱国只能杵着拐杖迎了出去,“爷爷,你来了。” “二娃子,你别出来,快回炕上躺着,俺就过来瞧瞧。” 看着孙子的腿,迟老根也是一脸担忧,自己杵着拐杖那是因为年纪大了。 可二娃子还这么年轻,下半辈子要是靠着拐杖过日子那就难啰! “不用,我腿在部队医院治得差不了了。” 迟爱国笑着上前,扶住了老爷子的另一条胳膊。 “爷爷,你坐,俺去给你倒水。” 迟老根赶紧拽住了他,“不用,俺不渴,你快坐休息休息。” 迟爱国无奈一笑,“你不渴,还有大伯呢,俺……” “不用,俺也不渴,赶紧坐下。” 迟有粮抢着打断了他的话,接过他手里的拐杖,将他扶着在老爷子身旁坐下了。 “二娃子,你这腿咋样,以后能恢复到几成?” 迟爱国一坐下,手就被老爷子抓住了,他有些不习惯但也不好抽出来。 对于爷爷的关心,他还是违心的说了谎,“一半一半?” 人多口杂的,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受伤的情况,更不想让人知道他接下来的安排。 “一半啊?”迟老根喃喃自语,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唉,好歹捡回来了一条命,人啊,还是要知足。” 叹了口气,他又想开了,这还不算太糟糕。 日子是过出来的,总能熬过去。他们那一辈人什么苦没吃过,如今这日子可不就是越过越好了。 迟老根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拍板道:“趁你大伯现在还能在大队说上话,俺们去找公社领导说说,好歹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活计。 俺就倚老卖老一回,你这怎么说都是保家卫国受的伤,理应被优待,让你这个小家把日子过下去。” “俺看行。” 迟有粮点头认同,“爹你不用去,俺先去找公社领导说说。” 看到大伯和爷爷为自己筹划,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尤其是在前世经历过这么多之后,他才知道真心是那么的难得。 迟爱国回握住了爷爷的手,“爷爷,大伯,你们不用操心。 俺有战友在,他们会替我想办法安排的。” 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他的迟爱国还是不太想透露。 不怪他防备心重,主要是没尘埃落定前他不放心,就怕生什么变故。 临走之前他一定会告诉他们,跟他们好好告别的。 “现在工作可不好安排,城里的知青都下乡了,你那战友能帮上忙吗?” 当然他战友能安排的工作指定不差,可就怕中间出岔子,黄了。 迟有粮敲了敲腿,“要不咱还是做两手准备,大不了到时候公社安排的工作给辞了。” “不、不用,实在安排不上俺再去找公社领导。 这时候秋收领导们都忙着呢,俺们还是不要去给公社添麻烦了。” 迟爱国连连婉拒,迟有粮想想只能作罢了。 “二娃子,今天这活你干的还顺手不,实在不行就别干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会儿把腿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还行,只是手上用力,我干得动。” 三丫这么小都能去打猪草挣工分,他这个老子哪能啥事都不干? 如今回家了,迟爱国只能好好弥补妻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行,累了就说,千万别逞强。” 知道侄子的性子,迟有粮没再劝说,扶着老爷子起身就要离开。 迟爱国刚要起身就被老爷子按住了肩膀,“你就别起来了,爷爷还不至于跟你争这个礼。” 突然衣服被拽了一下,迟爱国还没反应过来,迟有粮已经扶着老爷子走了。 他伸手抖了抖衣服,一小卷纸币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一分、五分、两角的,都是面额很小的纸币,可迟爱国握在手里却觉得很重很重。 “菊香在家吗?” 听到院外的喊声,迟爱国没进屋,只见他娘脚步轻快地出了屋。 “来了来了,喊什么喊?” “瞧把她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上赶着送鸡蛋?” 英花婶子赶紧捅了捅身旁的人,“少说两句,你还想被讹啊!” “哼,老娘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遇到孙菊香这样的黑心老娘们!” 想起离开时家里小孙子眼巴巴的小眼神,她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自家养的鸡却连个鸡蛋都吃不上,真是亏死了! …… 因为当兵的缘故,迟爱国的听力比普通人好一些,知道老娘又借机讹人鸡蛋了。 看到孙菊香拿着两鸡蛋径直去了厨房,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迟爱国心中还是有些难受的。 尤其手里还握着爷爷偷偷塞给自己的钱,这对比……不,这根本没法比。 这些年为家里付出的一切,让他看起来像是个笑话,明明上辈子经历过,可他还是止不住的心寒。 第153章 看错了吗 姜岁发放完农具就没什么活儿了,一般就是谁的农具坏了,过来换的时候,她帮着换一下,并将坏的登记上。 等着大队长安排送去修或者修不好了拿到公社去申领新的。 因此她不用时刻守在库房,没人了就去大队办帮着煮凉茶。 今天她一过去就发现多了一个人,那人背对她塞柴火,光凭背影姜岁还没认出来。 “盼弟来了!” 看到姜岁,田主任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时背对着她的人也回头了,“盼、盼弟,你来了。” 来栓娘! 姜岁不禁有些惊讶,“婶子也过来帮忙啊?” 眸光落在她手上缠着的纱布上,姜岁笑着跟她客套了几句。 听到田主任说她手指头被割断了半截,姜岁被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这镰刀有这么锋利吗? “怎么了?” 迟聿将配好的药材端出来时,正好瞧见姜岁在拍胸口,快步走了过去。 “你不是说不严重吗?” 有人在,姜岁只是动了动嘴巴,没有发出声音,歪头朝着来栓娘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迟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别怕。” 谁怕了,她就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管理库房几天了,那些镰刀她虽没上手用过,可看着真的很老旧了。 即便送去磨了刀口,那也不至于这么锋利才对。 将药材放进入大锅后,迟聿就拿起小板凳,牵着姜岁走到了树荫下。 “现在多了个人,你刚好可以休息了,反正大伯也不会给你算工分。” 坐在小板凳上,姜岁心中还是充满了疑惑,“你不是说不严重吗?听说手指头都被削半截了。” “可以接上,大概是她舍不得花钱。” 迟聿看了一眼还在忙活的来栓娘,调侃道:“别人的事你这么上心干嘛?要关心也该关心我才对。” 姜岁挑眉,“感冒还没好,想吃药是不是?” “好了,全好了,身体杠杠的!” 迟聿像只大猩猩般,搞怪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姜岁被逗得掩唇轻笑,“别贫了,忙你的去!” 看来下午她不用再过来了,可以在库房里看看书打发时间。 中药材熬煮得时间有些久,大火烧开之后就是小火慢慢熬,充分发挥药性。 田主任见没啥事就回办公室休息去了,迟聿也回了他的小诊所整理药材,只剩下来栓娘看着锅。 坐久了姜岁就犯困,一手撑着脑袋在树荫下打盹。 来栓娘环视了一眼四周,哆哆嗦嗦伸手往怀里掏了掏。 “婶子,火再小点,水漫出来了。” 迟聿突然出声,吓得她差点魂都掉了,只能讷讷开口,“哦,好、好……” 抽出手,来栓娘拿起木柴就要往里塞,迟聿见状快步上前夺了下来。 “婶子,要小火,你还添木柴干啥?” 这人怎么看着魂不守舍的,迟聿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来栓娘。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纪大了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清醒过来的来栓娘赶紧赔不是,蹲下身将多余的柴火捞了出来。 “三子,婶子真不是有意的。这事儿能不能别跟大队长说,俺下次一定注意。” “我可不是大嘴巴的人,下次注意点。” 迟聿摆了摆手,他是那么斤斤计较,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吗? “谢谢、谢谢,俺一定注意。” 来栓娘连连鞠躬,态度格外谦卑,迟聿瞧着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皱着眉头瞧了来栓娘一会儿才离开,放轻脚步走到了姜岁跟前,蹲下了身子。 哪怕她单手杵着脑袋,但依旧像小鸡啄米般不停往下掉,迟聿赶紧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嗯……”姜岁迷糊地睁开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困了回家躺会儿。现在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 他那小诊所太简陋了,只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不适合她休息。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说着姜岁就要站起身,“啊……” “咋啦?”迟聿赶紧扶住了她。 “腿、腿麻了。” 姜岁指了指腿,迟聿见状赶紧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找到穴位揉了起来。 “我……我自己来。” 院子里还有外人在,姜岁有些难为情,挣扎着就要将腿收回去。 迟聿握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怕什么?咱俩是两口子,又不是耍流氓。” “真不用,我觉得好多了。” 可她也不习惯,感觉太亲密了。 “哪有这么厉害的效果,应该一条腿还没按呢?” 迟聿不由分说替她按了几个穴位才放下她的腿,又抬起一条腿继续按。 姜岁的脸都充血了,有时候按得很疼,她羞耻得都叫出声了,简直恨不得找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偏偏迟聿还非常贴心的哄着她, “我轻点,一会儿就舒服了。” 毁灭! 姜岁仰头看天,早知道她宁愿麻死也不要这么社死,来栓娘都朝这边看好几眼了。 迟聿一放下她的腿,姜岁立马起身迈着小碎步跑了,“我先回去了!” “你慢点,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不用!” 姜岁头都没回,朝着迟聿的方向疯狂摆手。 求求,放过她! “这小两口可真黏糊!” 办公室出来,瞧见这一幕的田主任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可不是嘛,你是没看到,三子刚都蹲地上替盼弟捏腿了。” 来栓娘也是一脸八卦,还真是不看不知道,有这么对婆娘上心的男人。 “唉,没法比。俺当初怀老大的到时候,他爹连洗脚水都没替俺倒过。” 真是时代不同了,如今这些小媳妇比自己是好命多了。 “可不是嘛,俺男人和婆婆见是个闺女,让俺一连吃了大半个月的生红薯。” 想想她都觉得心酸,她生了这么多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好不容易保住了来栓这么一根独苗却…… 想到唯一的儿子还在接受改造,吃不饱穿不暖,还被欺负,来栓娘的眼底漫上了一层怨毒。 迟聿回头刚好撞见了,可等他再看过去,只见来栓娘笑盈盈得跟田主任说笑着什么。 “难道是我看错了?” 第154章 忏悔 “爹,你做啥好吃的了?” 三丫背着比她还高的背篓蹦蹦跳跳进了篱笆围的小院,瞧见在厨房忙碌的迟爱国,她不由有些好奇。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吃过她爹做的饭,不知道有没有三叔做得那么好吃。 “回来了,快把背篓放下来。” 迟爱国杵着拐杖大步走到闺女跟前,帮着她将背篓放了下来。 “累不累?下次少背点。” 这背篓在他手里不算太重,可对于瘦弱矮小的闺女来说,迟爱国还是觉得太重了。 “不累,俺泥气可大了。” 三丫握着小拳头,在迟爱国眼前晃了晃。 连力气还是泥气都傻傻说不清的小闺女,在自己跟前秀力气,迟爱国被逗笑了。 “真厉害!” 他笑着揉了揉闺女的脑袋,湿哒哒的满是汗水。 迟爱国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快去歇歇,还有一个菜,等你娘回来就差不多了。” “没事,俺就坐这里陪你。” 主要是想看看她爹做了啥菜,但这话听在迟爱国耳里,就是冰山般的心也都融化了。 闺女就是好,太贴心了。 迟爱国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先喝点水,爹很快就弄好了。” “不急,爹你慢慢弄。” 好吃的都费时间,她可太懂了,三丫笑着露出一口小米牙。 迟爱国一颗老父亲的心都被萌化了,如此乖巧可爱的闺女,这辈子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都要宠着。 “哼哼……” 三丫突然站起身开始吸鼻子,越走越偏离自家院子了。 等瞧见她奶那边厨房飘出来的烟,她又悻悻转身往回走。 “爹,你也是被香出来的?” 炒鸡蛋可真香,三丫一点都不奇怪她爹会出来。 迟爱国看着那冒烟的烟囱出神,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冷若冰霜。 以她娘那节约惯了的性子,这鸡蛋是炒给谁吃的,不言而喻了。 这种偏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如今他的腿都受伤了,娘靠着这事儿讹的鸡蛋还是炒给了那对龙凤胎吃。 可这是讽刺极了! “爹,你别难过。奶也不给俺吃,俺压根就不放心上。” 明明迟爱国在笑,可三丫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伸手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爹不难过,以后咱们一家过。” 迟爱国笑了笑,早该死心的,他又在期盼什么。 “嗯,咱们一家过老开心了,吃得饱饱的。” 分家的好处可多了,吃饭的时候再也不会被奶骂,她还能再添把小肚子吃到饱。 “……” 迟爱国闻言沉默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寄了这么多津贴回来,她们在家竟然都吃不饱? 娘这是多狠的心,将他这个儿子置于何地,如此虐待他的妻女。 “爹,咱不稀罕。他们有鸡蛋吃,俺们也有鸟蛋吃。” 三丫小跑着进了厨房,从她的大背篓里掏啊掏,掏出了两枚鸟蛋。 “看看,俺姐找到的,厉害?” 本来准备留到晚上烤着吃的,这会儿看她爹太伤心了,三丫只能全拿出来了。 “厉害,太厉害了!” 迟爱国一把将三丫搂进了怀里,“爹对不起你们!” 以前只当娘不喜欢清如,顶多在言语和家务活上苛责她,但二丫和三丫怎么说都是她亲孙女,她对小妹都能这般好,哪会如此虐待两个亲孙女? 没想到终究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恪守着所谓的孝道,为了家庭和睦对妻子所遭受的磋磨视而不见,这才让娘的变本加厉了。 是他的漠视和不作为助长了娘的嚣张狠毒,不但让二丫和三丫小小年纪就干活,还不让她们吃饱饭。 “三丫,爹对不起你们,全都是爹的错。” 他悔啊,为什么不让他早点重生,这样她们也用受这么多苦了。 “爱国,你怎么了?” 看到他半跪在闺女跟前,搂着三丫眼泪鼻涕一大把,宋清如不由有些慌了。 这是发生啥了,突然咋还哭上了? 迟爱国给她印象一直都是硬汉形象,流血都不流泪的那种,这还是宋清如第一次瞧见他哭得这般狼狈。 “清如,俺对不起你跟闺女,俺错了,都是俺的错。” 这次回来他啥忙都没帮上,本想着借这次机会分家的,没想到家已经分了。 自己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难过了还要闺女安慰,一直都是他在愧对她们母女三人。 “好好的,你哭啥哭,现在家都分了,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说着宋清如的眼底也蒙上了一层水雾,这几年被老太太磋磨的委屈齐齐涌上了心头。 “媳妇,俺以后一定对你好,对咱闺女好,把失去的都补回来。” 迟爱国抬手替宋清如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动作格外的轻柔。 即便被带着老茧的手指刮得眼角生疼,宋清如看着他还是带着笑的。 她终于也等到了,等到这个男人幡然醒悟,知道谁才是跟他最亲的人了。 “……” 二丫撇了撇嘴,默默背着背篓进了厨房,放下背篓时她趁机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 “恶心,真矫情!” 嘴上虽然是这么嫌弃的,但二丫的眉眼都带着笑意。 吃饭的时候哪怕迟爱国的厨艺没有迟聿那么好,三丫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尤其那用鸟蛋炒出的一盘青菜,虽然鸟蛋很小炒出来很少很少,可青菜吃着也香。 “爹,真香,俺们不用羡慕四叔和小姑。” “不用羡慕,以后爹让你顿顿都有鸡蛋吃。” 吃着闺女夹得青菜,迟爱国觉得特别香,比鸡蛋好吃百倍。 “俺三叔说了人就要有梦想,爹,俺相信你。” 三丫摇头晃脑的说得头头是道,要是没有老提三弟就更好了。 很难不酸,哪怕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老父亲的心就是控制不住冒酸水。 “二哥,你们也吃上了!俺今天给岁岁炖了些骨头汤,正好你也多补补。” 迟聿端着陶罐进门,三丫的眼睛都亮了,“三叔,你又弄好吃的了。” 看着迈着小短腿哒哒冲向迟聿的小闺女,迟爱国的眼底闪过一丝幽怨。 这汤,不喝也罢! 第155章 迟爱红上工 下午上工锣一敲响,孙菊香就将迟爱红从屋子里拽了出来。 “谁家这么大的姑娘,连地都没下过,赶紧的!” “四哥不是也没下过地吗?”迟爱红一脸不忿,凭啥让她一个人下地。 “你能跟你四哥比,他要看书将来考高中。” 孙菊香没好气地拧了一下她的胳膊,“再犟嘴晚上不许吃饭,别浪费老娘的粮食。” 现在分家了,她和老头子挣得工分本就不多,可不能再多养一个闲人。 “……” 迟爱红敢怒不言,小声嘀咕,“那让我去换件衣服总行?” “快点,别让俺等。” 孙菊香这才松开了她,趁着闺女回屋她又去了隔壁小儿子那屋。 “爱民,娘在锅里温了两鸡蛋,你书看累了就去拿着吃了。 多补补,可不能把脑子累坏了,娘还指着你将来带俺去省城。” “知道了,谢谢娘!” 迟爱民将头从书本上移开,一脸感动得朝着孙菊香点了点头。 “好儿子,老娘没白疼你!” 孙菊香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满意足地出了屋。 “迟爱红,你他娘老太太上炕啊,磨磨唧唧的!” 在屋里找头巾蒙脸的迟爱红一脸不悦地应了一句,“来了,就出来!” 她跟四哥的屋子只隔着一块木板,那边传来的声音就是再小她都能听清,何况她娘的声音本就不低。 把四哥留家里享福,还煮鸡蛋给他吃,真是太没天理了。 凭啥自己要顶着大太阳出门干活,娘现在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瞅见桌子上的两个柿子,迟爱红心思一动,拿着快步出了门。 “你干啥……” “四哥,俺去上工了,这俩柿子你拿着吃。” 说着迟爱红已经上手将柿子皮剥开,递了过去。 迟爱民没接,静静看着她,“你有这么好心,舍得把柿子给我吃?” “说啥呢,你是我亲哥,两个柿子又不是啥金贵的东西。” 迟爱红将柿子直接塞迟爱民手里了,脚步轻快地转身跑了。 “俺跟娘去上工了,四哥你在家好好看书。”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你四哥。” 见闺女给儿子送了柿子,孙菊香的脸色缓和了些,不过在注意到她这身打扮时,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你他娘这是干啥,弄得跟个鬼似的。” 眼看她要上手扯,迟爱红慌忙后退,“娘,别弄,这样防晒,俺可不想晒黑了。” “防晒?老娘看中暑还差不多!” 大太阳下把自己裹这么严实,全身上下就露双眼睛,确定不会中暑? 孙菊香就很不理解,这死丫头尽会整些幺蛾子。 “不会,娘,你就别管了。赶紧走,一会儿大伯该生气了。” 好不容易找的旧衣服把自己捂这么严实,迟爱红可不想功亏一篑了。 被拽着走的孙菊香冷哼了一声,“老娘懒得管你,中暑了那也是活该!” “是是是,俺知道了。” 烦死了,要不是被她逼着去上工,自己至于穿成这样吗? …… “哎哟,我还当是谁呢?” “菊香,你咋舍得让闺女出来上工?” “就是,这爱红可不像俺们家的闺女。人家可是读书人,干不了田地里这些粗活。” “……” 迟爱红这身打扮一出现,那些婶子大娘们就像看西洋景一样,围着她们娘俩一阵打趣。 迟爱红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逼逼赖赖的,真是烦死了! 就她们家那土里土气的闺女哪能跟自己比? “我确实干不了啥农活,不像你们家闺女能干一辈子农活。” 迟爱红没好气地怼了回去,嘚瑟个屁! 会干农活那又怎样,干一辈子农活的命她还不稀罕呢! 她这算是一句话将在场的婶子大娘们全都得罪了,众人脸色各异,但都不太好看。 这妮子不愧是孙菊香的闺女,随根了,跟她娘一样不讨喜。 一个乡下姑娘就是屁股翘天上去了,那也是落了毛的凤凰,将来还不是嫁个泥腿子。 “哎呀,这读了书的就是不一样,眼界都高了。 菊香,你就等着爱红将来带个吃商品粮的女婿回来,享不尽的福。” 这阴阳怪气的偏偏迟爱红没听出来,只当大娘这是识相在夸自己,得意地甩了一下麻花辫子。 “娘,俺先走了,你们磨磨唧唧的一会儿俺大伯该催了。” 孙菊香:“……” 这缺心眼的闺女,带出来真是心累。 哪家眼瞎的城里人能看上她? 自从闺女滤镜碎了后,孙菊香开始替闺女愁嫁了,就怕砸手里还要养她一辈子。 走在后面的迟聿忍俊不禁,这迟爱红可真是个蠢的,把这些婶子大娘都得罪了对她可没啥好处。 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拎不清,说来说去老太太这个当娘的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好在不是自家闺女,以后他可得好好教,可不能像他小姑一样蠢。 手刚伸向身旁,他这才想起姜岁没来,这么大太阳他可不想她受这累。 她那活简单,迟聿就让她继续午睡,自个儿过来替她上工了。 一到库房那儿就围了不少人,迟有粮站在前面又是一阵慷慨激昂的打鸡血发言,这才让大家去领农具。 看到姜岁没来,迟有粮也没有多问,以前三子山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可没少帮着管库房。 现在至少他们夫妻俩有一个人在,迟有粮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工具发放完,库房立马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冷清清,迟聿锁上门就去大队办了。 下午的凉茶还要继续,他一过去来栓娘已经到了,正蹲地上架柴火。 “婶子,我来,你歇会儿。” 看她满头大汗的,迟聿将她手里的活计接了过来。 “盼弟没来啊?”来栓娘往迟聿身后看了一眼。 “嗯,有婶子在,她就不用过来了。” 来栓娘眼底闪过的喜色转瞬即逝,“那下午俺跟着你去送水?” “行啊!” 迟聿没多想,他一个人本就忙不过来,需要人搭把手。 “太好了!” 怕自己太喜形如色惹人起疑,来栓娘赶紧找补,“这么关键的时候婶子手还伤着了,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就盼着能帮大伙儿干点啥。” “大队上仁义,帮着安排了这么轻松的活计,俺可不能让别人说他闲话。” “没事,大家伙儿都能理解。” 迟聿低头摆弄着柴火,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大家上工挣得工分都是自己的,挣多挣少全靠自己,哪管别人有没有去上工,要是真计较起来迟爱民岂不是要愧疚而死? 这来栓娘突然道德感这么强就挺奇怪的,说不上来…… 第156章 毒杀 “喝凉茶了,快过来喝凉茶!” 田里一大群小孩子在捡掉落的稻穗,来栓娘扯开嗓子,朝他们招着手。 要说唯一格格不入,尤其显眼的也就只有迟爱红了。 安排她割稻谷,她割的就跟狗啃了一样,时高时低这也就算了,关键她还漏割。 安排她捆稻谷,别人一提就散架这也罢了,可她捆过的稻田里一弯腰就能捡起一大把散落的稻穗。 这高不成低不就的,迟有粮实在是看不下去,只能让她跟着小孩子一起捡稻谷了。 这么容易的事情,总该不能帮倒忙? 可迟爱红依旧累得不行,喘着粗气就冲上了岸,再干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中暑了。 “三丫,你小姑真丢人,这么大个人捡的还没俺弟多。” “那可不,听说大人那边的活她都干不了,被大队长扔俺们这边来的。” “太丢人了,俺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没用的人。” 三丫一边系着手里的一小捆稻穗,一边点头叹气,“唉,没办法,读书读傻了呗!” 她姐现在也有点傻了,整天恨不得钻书里去,有好吃的都不吃了。 “太可怕了,看来还是不读书的好。” “对,俺爹娘不送俺去上学,看来真是为俺好。” “俺就说上学不好?这次就是被俺娘打死,俺也不去上学了。” 一旁厌学的石头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三丫说得可太对 。 迟爱红可不知道这些孩子们在编排嫌弃自己,她像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闷死她了,这头巾捂着可太难受了。 该死的太阳,什么时候才能下去? 三丫跟着小伙伴们刚上岸,来栓娘就端着一碗凉茶递了过去。 “三丫,看你这小脸晒得红扑扑的,赶紧喝碗凉茶降降热。” “死老太婆,懂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 迟爱红一把抢了过来,“老娘都在这儿坐半天了,瞎了你的狗眼了,竟然给三丫这个小丫头片子喝?” 来栓娘都来不及阻拦,瞪大了双眼看着迟爱红仰头将凉茶一碗干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怎么有人上赶着找死,真他娘晦气。 “瞪啥瞪,你还有理了?” 迟爱红朝着来栓娘翻了个白眼,拿起碗又要去舀凉茶喝。 来栓娘的眼皮子就跟抽筋了似的,跳了不停,“别……俺、俺给你弄。” “算你识相。” 迟爱红冷哼一声,得意地将碗递了过去。 “看啥看,老娘先来的。” 发现这些孩子全都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迟爱红脸不红心不跳,格外嚣张。 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三丫,凶巴巴道:“三丫,过来给小姑扇扇风。” “你这人真不要脸,自己没长手吗?” 年纪大点的孩子将三丫护在了身后,“干啥啥不行,咋好意思使唤别人?” “就是,懒婆娘一个,没人要!”胆子大的男孩子还朝她做了个鬼脸。 迟爱红气鼓鼓地瞪了回去,“等老娘休息好了,撕烂你的脸。” 怎么感觉像是没喝水一样,越来越渴了,迟爱红忍不住催促,“老太婆,快点,磨磨唧唧的。” “哦,好,马上。” 听着这一声声的咒骂,来栓娘不再迟疑,舀起一碗凉茶递了过去。 这死妮子跟他娘一样嘴臭,既然上赶着找死,可不得成全她。 既然要下地狱,能拉个垫背的那也不错。 迟爱红节接过碗咕噜咕噜又是一口气喝完了,“再给俺弄一碗。” 看她喝了一碗又一碗,守在水桶边的孩子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抢小孩子水喝,真不害臊。干啥啥不行,抢水第一名,三丫的小姑不害臊。嘿,不害臊……” 调皮一点的孩子气不过编起了顺口溜,朝着迟爱红一边吐舌头,一边念。 “你这死孩子谁家的,找打是不是?” 迟爱红撑着地就要起来揍人,刚站起身突然口吐白沫,眼前一阵黑,整个人跪倒在地。 “啊……” 见到这一幕的孩子们吓得尖叫着往后退,甚至都踩到身后小伙伴的脚了。 来栓娘勾起嘴角,饱经风霜的脸上笑得堆满了皱褶,她端着一碗凉茶走到了三丫跟前。 “三丫,快喝,你小姑她不喝了。” “不、不要,我不要喝……” 这婆婆笑得太渗人了,三丫吓得连连摇头。 “不喝也得喝,今天你死定了。”来栓娘一脸凶狠,将碗口朝三丫嘴里怼。 “乖,黄泉底下有你小姑做伴,也不寂寞。” “啊……救命啊,杀人了……” 孩子们被吓得扯开了嗓子喊人,胆大的上前去扯来栓娘。 这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凶巴巴的,八成是疯了。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午睡醒来的姜岁正往上工的地方走,突然瞧见一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喊救命。 她不由加快了步伐,“咋了?” “婶、婶子,来栓婆婆她疯了,她要毒、毒死三丫……” 姜岁不由慌了,扯着小孩道:“在哪里?” “在……在山坡那边。” 姜岁扔下孩子,迈开腿一路小跑,嘴里默默祈祷:“可千万不要出事……” “不要……我不要喝……” 三丫坐在地上蹬着小短腿往后退,眼泪鼻涕糊满了脸。 这个婆婆太可怕了,她不要喝这有毒的凉茶。 “别怕,很快就没事了。你娘让我断子绝孙,我也让她尝一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来栓娘笑得一脸畅快,她不好过,宋清如这辈子也休想好过。 眼看着她越逼越近,三丫咬紧了牙关,拼命摇着头。 “报应,这全都是报应!哈哈…… 来栓,娘为你报仇了,宋清如你个小骚蹄子不得好嗷……” 反派死于话多,这话果然没错。 还好赶上了,姜岁一脚将来栓娘踹田沟里了。 “三丫,没事了,没事了。” 看着被吓懵了的三丫,姜岁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 “哇……三婶……” 三丫紧紧抱着姜岁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鼻涕全都蹭到了她身上。 “就那儿,快……” 第157章 抢救催吐 “呸,呸呸……” 眼见着迟有粮带了一大群过来,来栓娘一边吐着嘴里的泥,一边快速往田埂上爬。 她就是死也不要再被抓住了,做检讨这么丢人的事儿这辈子干过一次就够了。 “快,别让那婆娘跑了。” 瞧见来栓娘跑了起来,迟有粮赶紧指挥人去抓。 谁知来栓娘只是冲到了水桶旁,不顾碗里的泥巴,舀起一碗就开始喝。 这…… 这操作属实把想抓她的人弄懵了,看着她喝完一碗又舀起了一碗。 迟聿脚程慢,等他赶过来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拦……拦住她,别、别让她喝……” 发愣的人这才上前将来栓娘的手反剪在身后,“老实点,别闹幺蛾子。” “哈哈……死了,都死了……” 来栓娘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嚎啕大哭,“来栓,俺的儿,娘对不起啊!” “三丫,三丫……” 听到消息的宋清如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看到被姜岁抱在怀里哇哇大哭的三丫。 她身体一软,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幸好幸好……” 迟聿蹲在迟爱红身边,一手搭上了她的脉搏,一手撑开她的眼皮瞧了瞧。 这眼神有些涣散了,得赶紧催吐送卫生所洗胃。 他们刚好在山坡的背阴面,迟聿往四周看看了,发现山坡下长着的藜芦。 他快步走了过去,扯了藜芦在手里团团出汁水,掰开迟爱红的嘴喂了进去。 藜芦味苦、辛,性寒,有毒,根和根茎都可入药,主要作用为祛痰、催吐、杀虫等。 这刺激的味道,迟聿都想吐了,奈何迟爱红还没反应。 他只能偏过头去,继续挤藜芦汁。 “呕……” 迟聿见状赶紧拿开手,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撑着迟爱红的身体让她不至于倒下了。 这兄妹情有道是有,就是不多。 “呕……” 迟爱红哗啦啦吐了一大堆,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往后退了几大步,留出了一个大圈子。 “大伯,这必须送卫生所去洗胃,还有来栓娘,把她也带上。” 虽然目前她还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但既然喝了那桶凉茶,想必也中毒了。 “我不去,让我死,我不要去。” 来栓娘挣扎着不愿去,“大队长,俺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别救我。” “在医生面前人人平等,你的罪等公安同志定夺?” 迟聿让人按住来栓娘,将藜芦的青汁也喂了她一些。 很快呕吐声一阵接着一阵,就跟二重奏似的。 迟有粮的脸黑成了锅底灰,娘的,在他眼皮底下杀人,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胆大包天了! 不用想他这张老脸又要去公社转着圈儿丢人了,流年不利啊,啥破事都能让他撞上。 “你们俩把人送镇卫生所去,刚好有田家也有自行车,顺便去派出所报个案。 俺就不去了,这一大堆烂摊子,想想老子就头疼。” 迟有粮将这事儿安排给了民兵队长,背着手率先走了。 头疼不是说说而已,现在他的脑壳是嗡嗡作响,走路都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了。 娘的,这大队长真不是人干的。 一天天的操不完的心,要不是王来财这货心思不纯,贪图蝇头小利,他早把这位子让给他了。 “大伯,俺……俺闺女……” 迟爱国杵着拐杖一路从晒谷场跳到了这里,拐杖都被他擦出火星子了。 这他破腿伤得真不是时候,也不知道闺女咋样了? 前世可没发生三丫被下毒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的缘故,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偏差。 “没事,三丫好着呢,有事的是爱红那丫头。” 迟有粮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头真疼。” 从那通风报信的孩子嘴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后,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爱红替三丫挡了灾。 真是……爱红这闺女,迟有粮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啥词去评价她了。 “……” 迟爱国有些呆愣,咋又变成爱红中毒了? 不过听到大伯说头疼,他还是关心了一句,“大、大伯,要不让三子给你看一下?” “不了,谁来也治不了。”都是这些破事闹得。 迟有粮摆摆手,佝偻着背走了。 “……” 迟爱国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让让……”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他杵着拐杖赶紧往旁边跳,让出了路。 只见两个人风一般从他眼前“刮”过,只是他们一人背上好像驮着个人。 其中一人还骂骂咧咧的,“放老娘下来,老娘没钱……不去卫生所……让老娘死……” 这是…… 接着一大群人从他身旁走过,交头接耳的,对着前面那四个人指指点点的。 甚至因为太投入,他们都没发现迟爱国的存在。 “……?” 迟爱国一头雾水,总感觉来迟一步,错过了许多。 “呕……” 我他妈也要吐了,这儿咋这么干,连个小水沟都没有? “嘻嘻……” 看三叔这样子好滑稽,被宋清如抱在怀里的三丫捂着嘴偷笑。 “还笑,三叔让你也闻闻。” 说着迟聿作势就要将手伸过去,三丫搂着宋清如的脖子往后躲。 “别乱动!”宋清如拍了拍她的屁股,再闹自己都要抱住她了。 “骗你的,小傻蛋!” 迟聿晃了晃干干净净的手,那沾染了藜芦汁的手早被他藏到了身后。 “俺才不傻,俺是聪明蛋!” 三丫歪着头,拍了拍小脑袋,一脸得意。 “爹!” 瞧见迟爱国,她欢喜地张开了手。 “哎!” 迟爱国激动得把人搂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次多亏了三弟妹,她又救了我们娘俩。” 宋清如扶着迟爱国,心里也是一阵后怕,来栓娘的报复太疯狂了。 “弟妹,多谢!” 迟爱国朝着姜岁就要弯腰鞠躬,她赶紧拦住了,“二哥,你这是干啥,咱们一家人可别这么客气。” “二哥,别这么多礼,俺和岁岁可承受不住。” 迟聿插科打诨,调侃道:“三丫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嗯……三丫有福气,大大的福气!” 第158章 歹毒至极 “你可真虎,单枪匹马就把人踹田沟里了!” 为了找水沟洗手,迟聿被迟爱国一家人甩在了身后。 他扶着姜岁走在后面,一手探上了她的脉搏,之前手脏没敢靠她太近。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那是着急,还真顾不上自己怀孕了,再说她力气大,没想那么多。 “那也是外强中干。要不是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等着,到了一定年龄有你受的。” 迟聿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好了好了,我错了,以后一定注意。” 姜岁扯了扯他的袖子,笑得一脸讨好。 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鲁莽,可再发生一次她还是会冲过去的,毕竟时间不等人。 “算了,知道你也只是嘴上说说。” 太清楚她的性子了,迟聿无奈地撇嘴。 “说来也怪我不够细心,昨天我就瞧着她有些不对劲,今天特意观察了她很久。 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三丫身上,不得不说这招够歹毒。” 想想迟聿依旧觉得心有余悸,昨天那狠毒的眼神,自己并没有看错。 估计下毒这事儿,她早就谋划好了,包括割断手指头。 姜岁也想到了这茬,“真狠,对自己更狠。” 放自己身上真的很难下得去手,平时切菜割破点皮,她都觉得痛。 更何况是生生削掉自己的手指头,这得多疼啊! “太可怕了,把她儿子送去改造也有我的份,我该不会也是她报复的对象?” 一阵风吹过,姜岁不由打了个哆嗦,心里觉得毛毛的。 谁知道暗地里藏着的毒蛇,啥时候出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迟聿轻声安抚道:“别怕,知青办那儿有我盯着,她不敢有小动作。” “库房那儿呢,今天你走的时候门锁上没?” 姜岁总觉得来栓娘要报复宋清如,不会将自己落下。 “锁上了,一会儿开门的时候我先进去。” 迟聿也怕那老婆子藏了啥祸心,让她送个凉茶差点把人送归西了,真是防不胜防。 …… “咯吱”一声,库房的门被推开了。 迟聿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将身后的姜岁挡了个严严实实。 “看到啥啊……” 话还没问完,姜岁整个人一下子跳到了迟聿背上。 “快走,快走……” 迟聿不明所以,背着他快速往后退。 不一会儿,他也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有蛇?”他挑眉看向了背上的姜岁。 “知道你还问,赶紧走。” 姜岁拍着迟聿的肩膀,催促他赶紧离开。 她最怕蛇了,可不想看到。 “不愧是修机器的,对声音就是敏感。” 迟聿一脸戏谑,背起她大步离开了库房。 “你才是修机器的?” 姜岁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赤脚大夫好意思笑话我?” “说的也是,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迟大夫,盼弟姐,我可算是找着你们了。” 突然一道男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打闹,姜岁抬头看过去发现这男孩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 “五娃子,你咋来了?” 迟聿对这孩子印象太深了,人生中第一个公主抱是被他夺去的。 “哦,不是你让俺给盼弟姐送水吗?俺找了好久,可算是把人找着了。” 五娃子憨憨地挠了挠头,看着手里的碗有些犯难,“盼弟姐,不好意思俺来晚了,你还渴不?” “谁给你传的话?” 迟聿心中隐隐已经有答案了,想到库房外出现的蛇,他的后背不禁开始冒冷汗。 幸亏……幸亏今天把岁岁留家里午睡了。 瞧见迟聿肃着一张脸,五娃子不由得有些紧张,迟大夫这是怪自己水送太晚了吗? “五娃子,我问你话呢?” “你干嘛,把小兄弟都吓着了。” 姜岁拍了迟聿一下,笑着对五娃道:“五娃子,你别介意,他不是生你的气。” “是、是来栓婶子。” 五娃子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俺……俺以后会快点的。” 大家都说他是飞毛腿,跑起来可快了,这次是他没找人。 “五娃子,以后谁传话你都不要听。” 见五娃抬起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迟聿没有多说什么。 他放下姜岁,接过他手里的碗,拉着五娃走向了库房。 “迟聿,你回去干什么?” 姜岁不由急了,这人突然发什么疯,现在那里都是蛇,他不要命了。 “你别管,就待这里。” 迟聿丢下一句话,拽着五娃继续往前走。 “迟大夫,俺做错什么了吗?你别嫌弃俺,俺以后一定能做得更好。” 五娃一脸羞愧,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恩人交代的事情,惨遭嫌弃了。 “五娃子,你今年有十三岁了吗?” “有了。”五娃子连连点头,他马上就十四岁了。 “那就好,今天我要给你上一课。” 迟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便有些残忍,但你是个大孩子了,我想你很快就会自我消化掉的。” 上一课? 五娃子不明所以,但恩人说的话他得听。 乖乖跟着迟聿走到库房附近,看到密密麻麻的蛇,五娃子瞪大了双眼。 迟聿笑着蹲下身,将一条无毒的菜花蛇抓了起来,将碗里的凉茶灌进了它的嘴里。 “迟大夫,你这是干什么?” 五娃一脸惊讶,想吃蛇肉也不该喂蛇水啊? 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变了,那条蛇被放下后在地上折腾了半天,愣是没再挪动半步。 “它、它死……死了吗?” 五娃子惨白着一张脸,指着地上的菜花蛇手指都在颤抖。 “死了!” 迟聿端着碗,笑着站起了身子,“知道为什么吗?” “这水有、有问题?” 五娃子额头都沁出了冷汗,这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孺子可教也!” 迟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知道我为啥让你不要听人传话了? 这水要是真被我媳妇喝了,她可能比这条菜花蛇死得还要惨,而你就是杀人凶手! 看到满地的蛇没有,一旦她中毒晕倒在库房里,这些蛇就会爬满她的全身,死无全尸。” 来栓娘可真不是一般狠毒,竟然将五娃子都利用上了。 “不……我没有,我……我不是……” 五娃子语无伦次,他不是杀人凶手,他从没想过杀盼弟姐。 他抱着脑袋无助的蹲在地上,只能一次次否认,眼泪簌簌往下掉…… “小伙子,你只是被利用了。今天我要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别轻易相信别人。” 第159章 抓蛇加餐 “大队长,就是这里了,晚上就当给大家加个餐了。” 姜岁实在放心不下,她又不敢过去,只能去请帮手。 蛇在乡下人眼里那就是肉,一听有很多蛇,可不都自告奋勇要过来。 迟有粮起初听到还有些不太相信,库房那么干燥,怎么可能会有蛇? 可看老三家的不像是在骗人,他只好带着人过来了,一路上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 凭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处理的破事没有一堆,那也有一箩筐了。 这事儿透露着蹊跷,总感觉不简单。 果然瞧见刘大根家的五娃子在抱头痛哭,迟有粮的脑壳又开始痛了。 娘的,他就知道不是啥好事。 “干啥呢,五娃子这是咋了?” 迟聿笑着道:“太年轻,被骗了!”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 迟有粮大大松了一口气,“大家都仔细点,这么多蛇够大伙儿开个荤了。” “好咧!” 有经验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捕蛇了,一逮一个准。 “注意点,有毒的都留点心。” 迟有粮可瞧见毒蛇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放心,大队长。俺们干别的不行,干这行那都轻车熟路了。” 姜岁始终站得远远的,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迟聿笑着陪在她身旁。 “这么怕,晚上我烤蛇肉你吃不吃?” “不吃。” 想都不用想,这么恶心的东西她才不吃。 “真不吃,很香的。当初被我老子扔军营里历练,我可跟着学了不少。 就我烤得蛇肉又香又嫩,味道简直一绝。那些兵哥哥为了争谁先吃,甚至都要打上一架。” “这么好吃,你自己吃?我没这福气,享受不来。” 不管他如何吹嘘,姜岁绝不会馋这一口。 “好,那晚上哥去吃香喝辣了,别说不带上你。” 看着他这臭屁模样,姜岁一脸嫌弃地撇嘴,“晚上我进别墅睡,你吃完好好刷牙。” “……” 迟聿扶额,这咋还把人吓别墅去了? “等我回来再说,这事儿我得跟大伯好好说道说道。” “随便你。这库房我是不敢待了,一会儿下工你替我锁了,我先回去了。” 怕一会儿看到他们拿着蛇过来,姜岁准备先走一步。 “行,你先回去,路上小心点。” 还有事要办,迟聿也就没坚持送她回去了。 “三子,这里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蛇?” 迟有粮百思不得其解,凑到了迟聿身边压低了声音。 “里面应该是放了吸引蛇过来的东西,一会儿大伯你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人为?”迟有粮皱紧了眉头。 迟聿看着他笑了,“难道大伯不是这么想的吗?” “大队长,俺们都抓完了。” 十几个人,半小时不到就将库房周围的蛇逮了个干干净净。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这一趟可谓是收获满满,没白来。 “拿大队办去处理了,正好那口锅还在,晚上给大伙儿加餐。” “好咧!” 迟有粮一发话,众人龇着一口牙傻乐! 娘的,大半年了,终于能吃口荤腥了。 人一走,迟有粮跟着迟聿进了库房,这会儿天还没黑,有光照进来。 迟聿在窗户周围找了找,没看到啥,倒是窗户外有不少脚印,估计不止是抓蛇的人踩得。 “什么味道?” 走到放着一堆锄头的地方,一股腥臭味往迟有粮鼻子里钻。 “小心!” 迟聿一镰刀甩了过去,血喷到了迟有粮头上。 “娘的,咋抓的蛇,漏掉了一只都不知道。” 迟有粮深吸了一口气,这蛇他娘还是有剧毒的。 “大伯,你小心点,这锄头柄太多了,缠着一条蛇难免看不清。” “你帮俺看着点,这东西就在这堆锄头下面,我马上就翻出来了。” 迟有粮的鼻子都快埋胸口衣服里了,蹲着身子一点点移开锄头,终于在犄角旮旯找到了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 “娘的,臭死老子了。” 迟聿赶紧道:“别放下了,带上明天交给公安?” “啥,公安?这又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弄的?” 迟有粮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大队他娘的就没一个好人似的。 “还能是谁,来栓娘呗! 她报复二嫂能放过俺媳妇,当初可是她俩一起报的案。” “最毒妇人心,这话真他娘没说错。这婆娘有这脑子,咋不好好把儿子培养成人?” 迟有粮叹了口气,“慈母多败儿啊,还好你小子总算成器了。” “大伯,咱们说来栓娘呢,你可别又往俺身上扯。 那都是过去式了,您就别再翻老黄历了。” 迟爱军做的事,关他迟聿什么事。 迟有粮指着他笑骂道:“你小子还知道丢人了,你爷奶可没少因为你发愁。” “嘿嘿,好汉不提当年勇。” 迟聿嬉皮笑脸地走了出去,迟有粮看着他摇了摇头,还是这么滑头。 …… 趁着天还没黑,迟聿跟着大伯回了一趟大队办,找了不少药材碾磨成粉。 他又回了库房,在库房四周,边边角角的地方全都撒上了驱蛇粉。 至于那堆锄头里,他也撒了不少,剩余的他准备拿回去做个药包,到时候让姜岁带身上。 归还农具时,大家都兴高采烈的,丝毫不见一丝疲惫,嘴上没少议论晚上吃蛇肉的事。 “三子,你家盼弟可是咱们的福星,这库房十几年都没招过蛇了。” 呵呵……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要是知道内情,这些人怕是会被吓死。 这么歹毒的做法,迟有粮不想太多人知道,就是怕再生事端。 大队有一个来栓娘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有人效仿。 锁好门窗,迟聿又去了大队办一趟,总归大家也算是帮他们抓的蛇。 他向掌厨的婶子分享了一下怎么把蛇做得更好吃的做法,又跟迟有粮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 …… “三丫,三丫……” 担心三丫被吓到了,迟爱国将人带去了晒谷场,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可三丫却觉得被吓到的是她爹,隔一会儿就要喊自己一声,她就挺无奈的。 “爹,俺在这儿。” 迟爱国抓住了三丫的手,“别乱跑,一会儿爹带你去大队办吃肉!” “好嘞,又有肉吃了,分家后咱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第160章 神助攻 迟聿一进院子,突然一道黑影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他赶紧伸手扶住了。 “咋了,这是?” 看清是迟爱民,迟聿不禁有些奇怪。 “腹泻……” 迟爱民说话都有气无力了,仿佛命悬一线般。 “你吃什么了?” 看他这样迟聿皱起了眉头,龙凤胎之间的感应不至于这么牛逼? “柿……柿子……” 迟爱民一把抓住了迟聿的手,“三哥,救我,再拉下去我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快长茅坑里了,腿都蹲麻了,现在浑身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除了柿子,你是不是还吃了其他的?比如鸡蛋……” “你、你咋知道?” 迟爱民藏了自己的小心思,本来不想说的,毕竟这都是娘对他的偏爱。 这会儿被迟聿瞧出来了,诧异之余他有些不好意思,“就……就吃了一个。” 迟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管他吃几个,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吃了柿子之后是不能立马吃鸡蛋的,这容易腹泻。” “啊……” 迟爱民张大了嘴巴,还有这忌讳吗? 想起给自己柿子的人,他咬了咬牙,“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什么?” 他这气若游丝的,迟聿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 这事儿他早晚会自己找回场子,现在解决腹泻才是最关键的,他不想再去蹲坑了。 “三哥,你帮帮我嗷……不行了,我先去趟茅厕……” 迟爱民捂着屁股,脚步虚浮地往茅厕冲,就怕慢一秒拉裤子里了。 “人才啊!” 拉得这么厉害,竟然都没想到找大夫看一下。 迟聿摇了摇头,心想这大概就是吃独食的报应? 唉,他们这对龙凤胎还真不愧是难兄难妹,一个躺卫生所里,一个蹲茅坑里。 绝了! “你咋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姜岁回头就看到了进门的迟聿,不由有些惊讶。 他不是要在大队办吃又香又嫩的蛇肉吗? “你晚上就吃这个?” 迟聿皱眉,要不是回来了,还真不知道她把麦乳精当晚饭了。 “吃不下,没胃口。” 想到那些蛇她就头皮发麻,犯恶心。 迟聿凑到她跟前,低声道:“火锅吃不吃,麻麻辣辣的开胃,要不弄道拍黄瓜?” 一听到能吃火锅,姜岁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搪瓷缸,“现在就能吃吗?” “嗯,很快!” 迟聿忍俊不禁,“我先买点火锅底料和菜,一会儿拿别墅里去煮,这样快些。” “好!” 姜岁连连点头,杵着脑袋开始报菜名。 “鸭肠来一份、牛肉来一份、鱼丸来一份、娃娃菜来一份,你吃了没?” “你猜我吃没吃?”迟聿一手滑着屏幕,一手轻轻敲着桌面。 姜岁歪头看着他,“你猜我猜不猜?” “小没良心的,我为了回来陪你,可是连又香又嫩的蛇肉都没吃到。” 迟聿被气笑了,伸手在脑袋上胡乱揉了揉。 姜岁有些生气拍了一下他的手,“你干嘛?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我又没求着你回来……” 她嘀咕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迟聿还是听到了,没好气道:“行,是我犯贱非要回来。” “你这人……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姜岁不由有些心虚,总感觉自己像个渣女一样。 明知道迟聿对自己的心思,还非得这么有恃无恐地刺他。 “毛肚吃不吃?” 迟聿态度一软和,姜岁立马接话,“吃,还有黄喉也来一份。 是不是有点多,咱们两个人吃得下吗?” 迟聿不在意道:“你想吃什么就点,吃不完大不了放冰箱里了。” “那行,虾滑再来一份啊……” “三哥……” 门外突然传来要死不活的声音,吓得姜岁一把扑进了迟聿怀里。 “什么声音,你关上门没有?” 姜岁紧紧抱着迟聿的脖子,头埋在他胸口都不敢抬起来。 “没事,没事,应该是迟爱民。” 迟聿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软香入怀,还是在岁岁清醒的时候,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好小子,腹泻了还不忘当一回助攻。 就冲这点,这小毛病给他治了。 “三哥……救我……” 他都快要拉脱虚了,这会儿靠在门框上,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快过去看看,吓死人了。” 姜岁拍了拍迟聿的后背,可别再让这声音再出来吓人了。 “好,马上。” 迟聿麻溜在商城里下了思密达,随手从桌上扯了张纸,就将药粉倒了上去。 “快点,他又喊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gui在招魂呢? 姜岁忍不住又催促了一遍,脑袋始终不敢从迟聿怀里抬起来。 “好了,就去。” 迟聿也没提醒她下来,抱着她打开了门。 “拿去,把药粉冲开喝了,晚上除了糖盐水,啥都不要吃。 记住了其他的啥都不能吃,尤其是荤腥。” 不放心,迟聿又强调了一遍,这蛇肉迟爱民是无福消受了。 “知、知道了。” 迟爱民木讷地将药包接了过来,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啥,还不快回去吃药,还想蹲茅坑啊?” 迟聿一把关上了门,真是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迟爱民的脸不禁有些红,没想到三哥和三嫂私底下这般亲密,难怪这夫妻关系越来越好了。 不过他是真没看出来三嫂竟然会有这么小女儿的一面,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下地能拿满工分,跟全大队男人齐平的女人。 “嘶……” 肚子又是一阵疼,迟爱民抓着药包赶紧冲回了屋。 只要他在家,孙菊香那屋的旧暖水瓶就放他那里了。 拆开药包,倒水一气呵成。 顾不上水烫不烫,迟爱民一边吹一边喝,只盼着这药能立马见效。 “爱民啊,今晚你有口福了,一会儿娘给你打一碗蛇肉回来。” 孙菊香一进院子就扯嗓子喊,声音里的愉悦怎么都掩饰不住,丝毫不见担忧。 “你娘她应该知道小妹进卫生所了?” 从迟聿怀里出来后,姜岁装鹌鹑沉默不语,这会儿听到孙菊香的声音赶紧找话题打破尴尬。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老太太的喜好一直很明显的。” 第161章 怎么能不算 “爱民,爱民……” 没听到儿子的回应,孙菊香不禁有些担心,大步往儿子那屋走。 迟有田撇了撇嘴,有孙子抢他吃的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个儿子。 这肉,他怕是永远都吃不到嘴里了。 背着手回屋,他闷着头开始抽焊烟,肉吃不上,烟总得让他抽? “咳咳……抽个屁啊?爱民都拉一下午了你这老子还有闲心抽烟。” 孙菊香风风火火进了门,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逮着迟有田就开骂。 “……” 娘的,这日还让不让人过了? 迟有田有气找不到地方撒,只能拿起烟斗在桌上磕了磕,“他拉肚子,俺能有什么办法?” 八成是吃夹食了,谁让儿子一回来,这婆娘有啥好吃的都往他屋里送。 他不腹泻,谁腹泻?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他老子,当然要把人送卫生所去了。” 太心急了,孙菊香这会儿也顾不上避着迟有田去土炕旁掏她的存钱罐了。 数了一块钱出来不放心,她又多拿了一块钱。 “还愣着干啥,赶紧的,去大队借牛车去!” 将钱揣兜里出来,孙菊香没好气地推搡了一下还坐在椅子上的迟有田。 “去啥卫生所,你是手里有钱烧不过?” 多大点事儿就去卫生所,这回就不稀罕钱了? 想当初自己病得躺炕上起不来,这婆娘愣是没说一句上卫生所。 迟有田稳坐在椅子上,唧了一口焊烟,“三子不就是赤脚大夫吗?” “他、他能行吗?” 孙菊香有些犹豫,救治旁人,她是对三儿子的医术深信不疑。 但涉及到小儿子,她就不放心了,“三子毕竟是半路出家的,爱民这都拉一下午了。” “拉一下午都没啥事,三子咋就看不出来?” 迟有田都懒得搭理这婆娘了,三子不行咋当上的大队赤脚大夫? 哪有这么当娘的,简直就是拖儿子后腿。 “别磨叽了,再拖下去老四又要去蹲茅房了。” 孙菊香闻言只能半信半疑地去了三房,“三儿、三儿,开开门。” “娘,你咋来了?” 姜岁进别墅煮火锅,迟聿这会儿在烧水,开门就看到老太太一脸急色。 “老四他都拉一下午了,你有啥办法没?” 被老太太抓着袖子,迟聿淡淡道:“我不是给他开了药吗?” “开、开药了……” 怪她,一听爱民说拉肚子就没听全跑出来了。 孙菊香一脸讪笑,转身又不放心道:“那药管用不,要不要送卫生所去?” “目前为止没有药具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娘你要是手里有钱,还是把人送卫生所去?” 迟聿也懒得废话了,就老太太这上心劲儿,早知道他就不治了。 搞不好他这招牌,还让自己人给砸了。 “没、没钱,娘手里哪有什么钱,分家的时候可都分给你们了。” 孙菊香连连摆手,可不想让三儿看出自己手里有钱了。 “没什么事儿我先进去了,水该烧开了。” 迟聿不想跟她虚与委蛇,找了个借口就关上了门。 “谁来了?” 姜岁刚好端着一个电煮锅出来,瞧见迟聿站在门口,不禁有些奇怪。 大晚上的,不该都去吃蛇肉了吗? “老太太,她不放心我给迟爱民的药。”迟聿不禁失笑,还好他不是原主。 不然碰上这么一个一碗水端不平的娘,心里不知道多膈应。 “别管她了,又不是你亲妈……” 怕迟聿心里不舒服,姜岁笑着宽慰了他几句。 迟聿单手插兜,吊儿郎当道:“我才不在意呢!我妈要这样,我早把家给掀了。” “哎呦喂……” 姜岁忍不住调侃, “某人还自诩是老太太的贴心小棉袄呢!” 迟聿被逗得忍俊不禁,摸着鼻子笑道,“没办法,架不住人家有两件可以换着穿。” 姜岁笑着配合,指着迟聿分析道,“你这件估计是太旧了,但穿过很多年,舍不得扔。 也就在家冷了穿一穿保暖,但走亲戚啥的,就得翻出另一件舍不得穿的新棉袄了。” “你这小嘴还挺能叭叭的,像是那么回事。” 他跟迟爱民可不就是这样吗? 他在家,老太太在这么多儿子中只会偏疼自己。 但只要迟爱民放假一回来,老太太的心立马就偏到他那里去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 “你们这些儿子在老太太心中估计都排了顺序,二哥算是比较惨的那个。” 从迟爱国回来的第一天起,姜岁可瞧了老太太就没关心过这儿子半句。 至于吃的喝的,那是更不可能往二房送。 这区别对待简直不要太明显了,姜岁都替迟爱国叫屈。 他可是往家寄了两千多块钱啊,就是朝狗扔块肉骨头,它至少都会摇摇尾巴? “谁说不是?我瞧着二哥也是彻底寒心了,将来有的老太太后悔。” 就迟爱民这品性,迟聿都能预见老太太将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不说她了,咱们吃火锅?” 说是火锅,其实更像是麻辣烫,因为这里没通电,姜岁只能把菜煮熟了才端出来。 “你放了多少火锅底料,看着挺辣的。” 迟聿不由看向了姜岁的嘴巴,可别一会儿把嘴巴辣肿了。 “没、没放多少啊?” 他往哪儿看呢,姜岁有些尴尬的偏过了头。 “少吃点太辣的,容易便(秘)唔……” “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 姜岁夹起虾滑直接塞迟聿嘴里了,“辣不辣?” “我吃不算辣,不过对你来说就不知道了。” 迟聿笑看着她,充满了挑衅。 “瞧不起谁呢?” 姜岁夹起虾滑塞嘴里了,“不辣啊!” “那就好!” 迟聿杵着脑袋,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双眸落在了她用的筷子上。 这小傻子,真可爱! “看什么看,快吃啊,你该不会觉得辣?” “怎么可能,我像是吃不了辣的人吗?” 迟聿拿起筷子,伸进了电煮锅,快速夹起了一块黄喉。 “岁岁,这个好吃,脆脆的,你快尝尝。” “是吗?”姜岁半信半疑,张嘴咬了一口,“真的很脆欸!” “对,还是你厨艺好,很久没吃过这么脆的黄喉了。” 迟聿笑着将剩下的黄喉都喂姜岁嘴里了,还不忘一个劲儿的夸她,把姜岁夸得都有些飘了。 某人心里也乐开了花:间接接吻了,哈哈…… 第162章 老两口打架 从大队办打了肉汤回来,孙菊香又二次加工了一下,往汤里加了不少土豆和青菜。 这样即便吃着土豆和青菜,那也沾上荤腥了。 看着她的动作,往灶膛里塞柴火的迟有田眼睛抽了抽,这土豆和青菜十成十又是他们老两口吃的。 唉,养儿防不防老他现在还不知道,但肉他是一块都吃不上。 看到孙菊香捞起满满一大碗蛇肉,连块土豆和青菜都没放进去,迟有田叹了口气。 默默掏出焊烟抽了一口,还好爱民这小子不爱这口,不然这烟杆他都保不住。 “看着点火,别把里边那锅的粥煮糊了。” 端起一大碗蛇肉汤,孙菊香脚步轻快地出了厨房,直奔小儿子那屋。 “爱民,好些了没?” “好多了。” 迟爱民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可总算是没再拉肚子了。 “娘,你端的什么?” 这会儿他早就腹中空空了,不禁觉得有些饿了。 “蛇肉,你大伯下午让人抓了不少蛇,估计是想趁着秋收给咱们打打牙祭。” 孙菊香笑着将碗放在了桌子上,伸手就去扶床上的儿子。 蛇肉? 迟爱民闻言就开始吞咽口水了,能吃回肉对他们乡下人家来说就跟过年似的。 可想起三哥的叮嘱,他又蔫了,“娘,三哥说不能沾荤腥,只能喝粥,吃清淡的。” “啥?”孙菊香一脸不解,“这可是蛇肉,大补的。” “你都拉一下午了,可不得好好补补吗?” 看着桌上冒出碗尖的一坨坨肉,迟爱民咽了咽口水,还是将眸光移开了。 “娘,真不能吃,俺三哥是大夫,不可能骗我。” 迟爱民怕看到会忍不住,催着孙菊香将肉端出去。 下午蹲茅坑的阴影还在,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真、真不吃啊?” 孙菊香端着碗站在门口又问了一遍,见迟爱民朝她摆手这才作罢。 “唉,咋连蛇肉都不能吃?” 孙菊香一脸可惜,多好的东西啊,她都舍不吃。 “咋回来了?” 看到满满一碗蛇肉原路返回了,迟有田不禁还有些诧异。 爱民那孩子可不像是心疼爹娘,主动把肉推让给他们老两口吃的人。 “说是不能吃,老三嘱咐的。” 放下碗,孙菊香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精气神都失去了一大半。 儿子没吃到肉,她这心里总是不得劲儿。 “那就别吃了,老三还能害了他?” 迟有田打粥的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他不吃,自己就能吃上肉了。 “唉,你说这好好的咋就拉肚子了,爱民这孩子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放次假回来,好吃的都没吃上就腹泻了,孙菊香这个当娘的心里满满都是心疼。 “嗯……” 迟有田埋头吃肉,随便应付了一下,至于她说了什么,他压根就没在听。 好不容易能吃上肉,可不得抓紧时间了。 儿子难不难受他不知道,这肉他是吃得真香。 “饿死鬼投胎啊你!” 回过神来的孙菊香瞧见老头子吃了不少肉,急得一把夺下了他手里的筷子。 “你这个丧良心的,儿子都不能吃肉了,你怎么吃得下去?” “我要是死了,他是不是也得跟老子一起死?” 迟有田也来气了,哪有人吃饭被抢筷子的,自己好歹可是一家之主。 “你……你他娘的混球玩意儿,竟然敢诅咒老四,老娘跟你拼了!” 孙菊香撸起袖子就往迟有田脸上招呼,哪有这么当爹的,竟然盼着儿子跟他一起走? “老不死的,你就是今儿死了,老四也会长命百岁的。” “娘的,老子吃口肉就要死要活的,这日子爱过不过。” 迟有田也不甘示弱,两人就在厨房里大打出手了。 这会儿隔壁左右都在忙着吃肉,可没功夫听墙角。 “砰……” 突然一声巨响,桌子塌了,上面的碗筷应声落地,“啪叽、啪叽……”全摔碎了。 “嗷,老娘的肉啊!” 看着滚落在地的蛇肉,孙菊香嚎叫一声,扑过去。 迟有田也是一脸痛心疾首,娘的,他还没吃几口呢? 趁着孙菊香捡肉的功夫,他默默凑了过去,藏了几块肉塞袖子里了。 “王八蛋,要不是你这肉汤能撒吗?” “关老子什么事儿,老子就吃了两口肉你凭啥抢老子筷子?”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谁也不服谁。 迟聿他们那屋离厨房远,听到吵闹声迟聿这才打开了屋门,“这又是怎么了?” “谁知道,过去看看。” 今晚有肉吃,咋还吵上了? 姜岁不禁有些好奇,推了推迟聿,两人就当饭后消食了,溜溜达达去了厨房。 “娘,你们这是干啥呢?” 看着眼前的一幕,迟聿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被孙菊香压在身下的迟有田脸上全是血痕,嘴里不知道被塞了什么,看着像是在吃泥巴。 “三儿,你爹真不是个东西,老娘跟他是过不下去了。” 孙菊香一回头,迟聿着实被吓到了,她披散着头发,两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嚯……”迟聿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你们这是咋了?” 这俩都一把年纪了,打架咋还这么没个轻重,简直恨不得弄死对方。 “你爹诅咒老四短命,这老娘哪能忍?” “放……呸……放屁!老、老子吃块肉,这婆娘抢老子呸……筷呸……筷子呸……” 迟有田一边嚼着嘴里脏兮兮的肉,一边替自己辩解,时不时还要吐一口的沙子。 不吃白不吃,哪怕脏,这也是肉,还是孙菊香这婆娘强塞自己嘴里的。 “……” 他这一张口,迟聿这才发现他牙齿漏风了。 这真是…… 就很难评! 要是为吃肉不均打架还能理解,可这两人给出的理由实在有些南辕北辙了? “三叔,三叔,俺给你把肉带回来了!” 院子里响起了三丫欢快的声音,迟聿看了一眼姜岁,她大步走了出去。 “二哥,二嫂你们回来了。” “嗯,弟妹你怎么去厨房那边了?” 宋清如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分家后三弟他们可再没用过老厨房。 有些事不好让小孩子见着,姜岁笑着道:“二丫,你带三丫回去,我跟你爹娘说点事。” 二丫听话地带着三丫走了,她们一走,姜岁就带着二房两口子去了厨房。 看到老两口那惨兮兮的样子,迟爱国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都一把年纪了,还闹什么闹?” 第163章 都是懂劝架 “可不是俺要闹,你娘实在是太不像话,你看看老子的牙。” 被老二训了,迟有田却觉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应该能明白他老子的心酸,被一个老娘们欺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迟爱国,你神气了,还敢跟老娘甩脸子!你们爹是什么货色,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死老头子自私自利,啥事都只顾着自己。你们小时候吃不饱的时候,可都是老娘从牙齿缝里抠粮食养大了你们。 如今一个个全都翅膀长硬了,开始心疼你们爹了是?白眼狼啊,也就老娘命苦,活该啊!” 孙菊香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细数她的艰辛不容易,干嚎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迟爱国看得额头突突直跳,心里烦躁不已,“随便你们,反正丢人又不是我一个。” 一哭二闹的把戏他从小看到大,因为怕麻烦,因为感念她的付出,次次都是他在退让。 如今这招对他已经没用了,道德再也绑架不了他了,她为这个家确实付出过很多,但自己占得那部分少得可怜。 迟爱国懒得管,拉着宋清如就走,姜岁看得也是瞠目结舌。 这一哭二闹的不说正事,非得先把儿子们的心全笼络在自己这边,孤立老头子吗? “二弟,这是你们那份肉,大伯见你们没去让我帮着带回来了。” 迟爱国回头将手里的碗递了过来,姜岁吓得一个大踏步离得远远的。 迟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谢了,二哥。”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他们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那就早大队开个证明离婚算了,左右我们都大了。” 迟爱国离开时丢下的这句话犹如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荡开了阵阵涟漪。 孙菊香的干嚎声戛然而止,一把年纪了她还离个屁的婚,这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吗? “三子,你听听老二说的这是人话吗?哪有劝爹娘离婚的,不孝子……不孝子啊!” “离婚!你这恶婆娘老子真是忍够了,滚回你娘家去,老子不跟你过了。” 迟有田却觉得这主意简直说到自己心坎坎上了,瞬间便硬气了起来。 以前咋就没想到呢,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罪,真是亏大了。 “你这个王八蛋,老娘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敢把我赶回娘家去?” 孙菊香立马起身就去捶迟有田,“老娘打死你个负心汉!” “老子就要跟你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子一天也不想忍了。” 这怒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迟聿看得直撇嘴。 “老娘告诉你,你要是敢离婚,我也豁出去了。 学着来栓娘一包老鼠药把你送走了,俺再走。大不了,咱俩都别活了。” “你……你这毒妇!” 迟有田气得怒指孙菊香,声音都劈岔了。 “行了,别嚎了,一会儿该把周边邻居喊过来看笑话了。” 迟聿无奈上前拉住了孙菊香,将手里的碗递了过去,“俺爹吃了几口肉,我还你一大碗,不亏?” 迟有田急了,“俺亏了,老子就吃了三四坨肉。” 咋能还这么一大碗? 这混小子有肉吃,都不知道给老子留点,真是白养这么大了。 “你亏个屁,老娘还一口都没吃呢!” 孙菊香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赶紧将碗护在了自己怀里。 “娘,老四这几天都不能吃肉,你可别害了他。 这肉你就跟爹两个人吃了,别留着,天热容易放坏了。” 迟有田立马抓住了重点,“听听,老三都说老四不能吃了,你非要留给爱民吃,这不是生怕他拉得还不够厉害吗? 还说我没个当爹的样子,我看你这个当娘倒是一片好心,可惜呀好心办坏事!”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看这老娘们还咋抢自己的筷子? “你……”孙菊香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她咋就好心办坏事,还不都是为了让爱民吃口好的嘛? “娘……” 迟爱民杵着根木棍,一路歪歪斜斜到了厨房,“娘……粥……粥好了没?” 在炕上等了这么久没等来老娘的粥,他只能自己爬起来找吃的。 现在的他头晕眼花,双眼冒金星了,就像是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儿啊……” 放下碗,孙菊香大步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迟爱民。 这才一天功夫,她觉得儿子就像是瘦成了皮包骨似的,“爱民,你可别吓娘。” “娘,别嚎了,赶紧给他喂点粥。” 迟聿掏了掏耳朵,她这大嗓门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 “哦,好!” 扶着迟爱民坐好,孙菊香赶紧去锅里盛粥。 这还多亏了迟有田这人自私,只盛了自己那份粥,不然这会儿锅里的粥可就全摔地上了。 趁着她盛粥的空档,迟有田又偷偷拿了一块肉塞嘴里。 把姜岁看得一阵无语,这么奇葩的老头子她算是头回见着。 “娘,没什么事儿,我们也回去了。” 迟聿拉着姜岁就开溜,可别一会儿再打起来又找他们评理。 “你爹……” 姜岁一言难尽,朝着迟聿竖起了大拇指。 “没办法,这年头没肉吃,可不馋吗?” 迟聿能理解,就他这做法也是相当认同的。 人活一世,没必要像孙菊香那种省吃俭用,燃烧自己,无私奉献。 以后有闺女了,他也会教她自私自利一些,可别道德感那么强。 只要不伤害别人,多爱自己一点又不犯法,凭啥要牺牲掉自己的既得利益。 “不过这世上自私自利的人都活得更好。” 姜岁也是有感而发,看看孙菊香这样的明明付出很多,可总是不讨喜。 “对啊,以后咱闺女就得自私一点,有啥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给她一个人。” 他是不打算让姜岁再生孩子了,有这一个就够了。 “远着呢?”姜岁一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对这小家伙也是充满了期待了。 “远啥啊,等忙完这阵,咱们要开始找人打婴儿床,小推车,小木椅……” 听他说了一连串,姜岁赶紧制止:“停,婴儿床你是认真的吗?乡下哪家用婴儿床了,你当是在现代啊?” 第164章 做噩梦 “啊……” “没事了,别怕……岁岁,我在……” 趁着姜岁睡着了,迟聿又将人搂进了怀里,只是今晚的姜岁睡得格外不安稳。 大概是白天受到了惊吓,她时不时会发出一声尖叫,身体也跟着发抖。 迟聿只能抱着她,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哄着她,“别怕,我在……乖,我一直都在……” 姜岁梦到许多蛇追着自己跑,一只巨蟒挡住了她的去路,很快她的四肢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蛇…… “啊……” 姜岁彻底被吓醒了,看到屋顶的横梁和青瓦,她整个人还有些懵。 从她第一次被吓得尖叫出声时,迟聿就点上了煤油灯,灯火摇曳屋内一片昏黄。 “岁岁,别怕,你做噩梦了……” 见她醒了,迟聿没有第一时间松开她,而是拿出帕子替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迟聿,吓死我了!” 听到迟聿的声音,姜岁整个人才算清醒过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呜呜……太可怕了……” 姜岁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梦真实得可怕。 “……只是个梦,不怕,不怕……” 迟聿低声哄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迟聿……好多蛇……爬我腿上……” 姜岁这会儿还记得那蛇爬上腿时,那黏腻的触感令人遍体生寒。 她抬起双腿直接架迟聿大腿上了,“你快帮我看看腿上有没有蛇?” “……” 这个要怎么看? 迟聿整个身子都僵了,一动都不敢动,拍她后背的手也慢了半拍。 “快点,我真感觉有蛇在爬……” 姜岁扯着他胸口的衣服催促,迟聿很无奈,只能大手一挥将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你看看,没蛇了。” 姜岁悄咪咪从他怀里探出了脑袋,快速瞥了一眼自己的腿,又将头埋进他怀里了。 “没蛇了,可以把腿放下来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软香入怀就算了,她还缠着自己的腿,这谁扛得住? 姜岁连连摇头,“嗯……我怕……” 胸口被她这么一蹭,迟聿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好吵啊?” 姜岁抬手一挥,好巧不巧手挥在了他的心口上,“咚咚咚咚……” “迟聿,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迟聿的脸色瞬间爆红,厉声道:“闭嘴,你还睡不睡?” “我都做噩梦了,你还凶我?” 姜岁瘪了瘪嘴,一脸委屈。 “好了好了,我错了……小祖宗,快睡觉?” 迟聿能怎么办,自己惹哭的,只能抱着人低声哄。 “迟老二,我睡不着,你给我唱首歌。” 可能是做噩梦醒来身边这人还是迟聿,姜岁一下就放下了心防,像小时候那般依赖着他。 “好,你先闭上眼睛。” 姜岁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响起了熟悉的歌曲: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迟聿一边低声浅唱,一边像从前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安抚着她。 “迟聿,我好像有一丢丢离不开你了……” “你说什么?” 迟聿侧过耳朵凑到了姜岁身边,奈何她已经睡着了,发出了轻鼾声。 “故意的,磨人的小闷瓜!” 他咬了咬后槽牙,伸手凶狠地捏了捏姜岁的脸。 其实没用多大的劲儿,但看到她的脸红了,迟聿又心疼得替她抚了抚。 看到她亲昵地在自己掌心蹭了蹭,迟聿一颗心瞬间就软了,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了一吻。 “好梦,小闷瓜!” …… “嗯……” 姜岁一脚踢开被子,伸了个懒腰,这才从炕上坐起来。 “人呢,怎么不叫我?” 她伸手往枕头下一摸,拿出迟聿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八。 这个点应该是替自己上早工去了,不过也该回来了? 手撑在炕上准备下去,姜岁突然觉得这温度跟以前好像有些区别,凉飕飕的,不像是起床不久。 难道是昨晚吵着他了? “岁岁,你醒了,咋不多睡会儿?” 看他这满头大汗的样子,姜岁皱了皱眉,“你干啥去了?” “我练拳去了,这身体素质太差了,我得练练。” 迟聿笑着比划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火力太旺了。 昨晚姜岁睡下后,那架在他身上的腿太不老实了,动来动去的,弄得他一晚上都没睡着。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实在挺不住,他才下床活动的。 毕竟洗冷水澡不太现实,他这破身体万一又感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确定不是我吵到你了?” 姜岁半信半疑,凑到他身前,不出所料的看到了黑眼圈。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强身健体,好久没练都有些生疏了。” 迟聿一脸尬笑,尤其她凑自己那么近,总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怎么突然这么说,你睡觉又不打呼?” 可别不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体起了反应,故意过来套话的,迟聿不由多了个心眼。 “没什么,我就怕昨晚做噩梦吵着你没个好觉。” 迟聿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睡挺好的。” 姜岁:“……”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黑眼圈再说话? 算了,这人一定是怕自己难为情,故意骗她的。 姜岁决定对他好一点,“早饭我来做,你坐着休息会儿。” “不用,我来就行。” 她这是啥意思,难道是觉得恶心,都不想吃自己做的饭了? “你坐着休息就好。” 姜岁伸手将人按进了椅子里,“我去别墅里做,很快。” 说着她就原地消失了,留下迟聿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 她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呢? 让自己休息又是几个意思? 她被自己吓到了才进别墅的吗?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 姜岁一边哼着歌,一边洗漱,心情莫名得就特别好。 昨晚那场噩梦似乎也随着好心情烟消云散了,想到迟聿喜欢吃面食,她又摊了几张饼子。 “岁岁……” 第165章 突然的关心 迟聿坐立难安,姜岁一出来,他急步想上前又停在了半道上。 “干啥呀,快拿着,我还得回去一趟。” 姜岁皱眉,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哦……” 迟聿将东西赶紧伸手接住,一想到她又要回去,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还……还回来不?” “……?” 姜岁一脸问号,这人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她咋听不懂呢? “……”迟聿紧张不已,双眸时不时朝她这边瞅一眼。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生气了? “你是不是起太早,脑子还没睡醒啊?” 抓到他偷瞄自己的小眼神,姜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 起太早? 迟聿心中警铃大作,她一定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她都知道。 “我知道了。” 迟聿端着菜快速转身往餐桌旁走,她这是不想跟自己一起吃饭了。 “哈?” 他知道了什么? “莫名其妙!” 姜岁整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不管了,先吃饭。” 迟聿坐在餐桌旁心如死灰,双眸静静看着姜岁消失的地方。 岁岁一定是厌弃他了,再也不想让他靠近了…… 他咋就没控制住呢? 懊悔都快将迟聿掩埋了,一想到以后岁岁对自己避之不及,看他的眼神充满嫌恶恶心,他的心就揪着疼。 “妈的,总不能让老子自宫了?” 瞧见他低着头,姜岁不禁有些好奇,“你在看什么,地上有蚂蚁吗?” “没什么,你吃完了?” 迟聿赶紧双脚并拢,正襟危坐,可别他妈又被误会耍流氓了。 “迟聿,你一大早的怎么奇奇怪怪的?要是没休息好就别逞能了,吃完饭赶紧睡一觉?” 姜岁将手里的豆浆递了过去,“赶紧喝了。” “……哦……” 迟聿一头雾水,咋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 看到姜岁在他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吃早饭,迟聿才发现这他妈东西都双份的。 淦,他真是个睁眼瞎! 岁岁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留自己一个人吃早饭,偏偏他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 不过还好,虚惊一场。 “我来,我给你剥。” 抢过姜岁手里的鸡蛋,迟聿一边剥蛋壳,一边笑。 这笑容看着多少有些不值钱。 “……” 姜岁看着他不禁有些担忧,他的精神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好了,你快趁热吃。” 迟聿笑得一脸殷勤,“岁岁,你还想吃什么,我替你弄!” “不用,你自己吃。” 虽然平时吃饭的时候他也挺照顾自己的,可今天感觉就是怪怪的。 姜岁夹起煎饼递到了迟聿的碗里,“快点吃,吃完去睡一觉。” “好!” 看到煎饼,迟聿的眼睛都染上了笑意,嘴角的弧度也越大了。 “慢点吃,别噎着了,还有豆浆。” 毕竟是自己害得他没休息好,姜岁只能像照顾孩子一样仔细留意他的动作。 时不时替他添一下豆浆,再给他剥个鸡蛋啥的。 等到他吃饱后,姜岁二话不说就催着他上炕睡觉。 “哪有一吃完饭就睡觉的?” 迟聿连连摇头,起身就要帮着收拾碗筷。 “听我的,去睡觉!” 姜岁将他手里的筷子抽了出来,推着他去休息。 可别吓她了,一会儿没休息好精神又失常了,变得更奇怪咋办? “吃太饱了,我睡不着啊!” 迟聿就很不理解,为啥非要让自己去睡觉? 姜岁板起了脸,指着里面的大炕,语气不容置喙:“躺炕上去,立刻、马上!” 见她好像生气了,迟聿立马往里面走,拖鞋上炕一气呵成。 “把外套脱了,盖上被子,闭上眼睛,酝酿一下就有睡意了。” 迟聿乖乖照做,坐起身就开始脱外套,摊开被子盖上了。 姜岁这才满意得收拾起了碗筷,她一转身,迟聿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的岁岁好像有点怪? 对他怪好的! 又是摊煎饼给他吃,又是照顾他吃饭的,以前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看到她回头,迟聿赶紧又闭上了眼睛,等到人回别墅了,他才又睁开了眼睛。 “呵呵……” 岁岁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自己了? 昨晚她睡着前说得一定是这个,怪他耳朵听力不太好,错过了。 姜岁洗完碗筷从别墅里出来,就看到迟聿双眸睁得老大,躺在炕上傻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人的精神越发失常了? “岁岁,我眼睛刚睁开的,我、我现在已经闭眼了。” 看着闭上眼睛,还在替自己辩解的迟聿,莫名就有些喜感。 可惜没有手机,不然她一定把这一幕录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呢,他要是真有这么怕自己就不会睁开眼。 姜岁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好好睡觉,别闹幺蛾子。” “岁岁,我真睡不着。”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虽然挺令人心情愉悦的,但睡觉他是真的无福消受。 “睡不着躺会儿,躺会儿可能就睡着了。” 不睡不行啊,可别一会儿又呵呵傻笑。 “我……” 姜岁抢先打断了他,“嘘……别说话,睡觉!” 好,这个觉还非睡不可了。 推辞不了,迟聿只能闭上眼睛假寐,脑子却异常活跃,走马观花似的全是不同时期的姜岁。 有依赖他的姜岁,有对他疾言厉色的姜岁,有与他吵架拌嘴的姜岁……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就像具有某种魔力般,他的眼皮子一点点下沉,直至坠入一片黑暗中。 可很快眼前又亮起了一道白光,岁岁笑吟吟得朝他伸出了手,进入白光中他看到了爸爸妈妈,哥哥,还有爷爷…… “睡觉都在笑,做什么美梦呢?” 姜岁替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突然手就被抓住了,“岁岁……” 凑近他耳边,听清他在喊爸爸妈妈,姜岁心中不由也染上了一丝哀伤,没再挣扎着将手抽出来了。 她也想念迟叔叔和孟阿姨,还有迟爷爷,他老人家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老顽童,跟他们年轻人交流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 第166章 反向帮忙 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迟聿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像是做了一场美梦似的,心情也格外舒畅。 “岁岁……” 从炕上坐起身,他在屋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人。 “去哪里了,该不会去上工了?” 迟聿立马翻身下炕,她昨天在库房那里被吓得不轻,怎么能独自一个人过去? 她昨晚做噩梦了,迟聿都想着这段时间替她上工了,等秋收一结束就把库房的活儿推了。 急急忙忙披上外套,迟聿就大步往外走,心中仍是不放心姜岁。 哪怕库房四周洒满了驱蛇粉,可他心里还是会胡思乱想,比如哪条蛇不惧生死,非要过来寻昨晚被抓的亲人…… …… “你就是姜盼弟,我娘和弟弟就是被你这个小贱蹄子给害的?” 姜岁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三个陌生女人拦住了去路。 “哦,原来是来栓婶子的闺女啊!” 姜岁轻笑了一声,“既然知道你娘他们都进去了,还敢拦我,就不怕我报公安,把你们姐妹几个也送进去?” 要不是怀着孩子,一打三倒是可以试试,可现在只能来文的了。 迟盼生双手叉腰,“哼,少吓唬我们,派出所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说抓就抓啊?” “结伙斗殴、追逐、拦截他人,你们三个人这种行为已经构成寻衅滋事罪了,情节严重是可以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的。” 姜岁不慌不忙念着法律条款,背到身后的手却握紧了拳头。 她们要是敢朝自己动手,她一定要抢占先机,率先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五……五年? 迟欢娣和迟迎娣被唬住了,慌忙看向了她们的大姐。 这事儿咋还犯法了,早知道就不听大姐的过来找姜盼弟了。 人家能把娘和来栓送去改造,指定也能把她们送去改造。 “慌啥慌,她都是瞎编的。要真是这样,那些地痞流氓早该关起来了!” 迟盼生没好气地瞪了两个妹妹,没用的东西,别人说啥就信啥。 “那是因为被地痞流氓占便宜的人没报公安,你们不信可以试试,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姜岁面上不慌不忙,心里开始想对策,“你们娘被关进去就是不懂法。 瞎编排人,这个放以前你们肯定觉得不犯法。 可我报公安了,最后她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还真是。 迟欢娣一脸认同,这放以前说是屁大点的事都不为过。 “你弟盗窃,这个犯法你们应该都知道,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你们非但不与他们划清界限,还来拦我,这是包庇罪犯,报公安也要被抓。” 咋还多出了一条罪? 迟迎娣抓住了身旁二姐的手,再待下去估计不止五年了。 “划清个屁的界限,俺男人一家都知道俺是罪犯的闺女了。 俺在婆家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被你这么一闹这以后的日子还咋过?” 迟盼生一脸凶狠道:“坐牢就坐牢,俺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大姐,你别冲动,想想两个孩子。” 迟欢娣一把抓住了她,娘就是太冲动了。 本来都被放出来了非得搞下毒这招,这下没个五年、十年的估计是出不来了。 “你放开我,大不了我带着两孩子一起死。” 这一天就是有故事的,姜岁轻咳了一声,“你娘和你弟在的时候,你在婆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吗?” “好过个屁,那死老太婆一直嫌弃俺生不出儿子,没少打骂俺!” “那你从根本上就错了,你婆婆虐待你与你娘和弟弟被抓压根就没关系。 你想过好日子直接对付你婆婆一家就行了,这么简单咋还怪上我了?” 迟盼生被气得不轻,“简单,你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娘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咋对付他们?” 在乡下没生出儿子的婆娘,生生就在婆家矮了一大截。 哪还敢跟婆婆呛声,甚至在嫂子、弟妹跟前都硬气不起来。 “唉,这就是没文化的可怕,生儿生女其实都是男人决定的。” 姜岁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千万别把错揽自己身上,要怪只能怪你家男人不争气。” “真的假的?” 迟盼生听得一愣一愣的,咋还是她男人的错了呢? “当然是真的了,千真万确!” 迟聿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懂得多,还是你懂得多。” “姐,她懂得多,咱娘和弟都被她给送进去了。” 迟迎娣都急了,人家说这么多肯定比她们懂得多。 “妈的,那个龟孙儿,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怪俺!” 听到不是自己的错,迟盼生只觉得这几年的窝囊气都白受。 “先别骂,留着一会儿回去骂。” 瞧着她不是个软绵绵的性子,只要认知改变了,在婆家态度一强硬起来,谁都欺负不了她。 “行,俺不跟你多说了,老娘得去把场子找回来。” 扔下两个妹妹,迟盼生脚步风风火火杀了回去。 “你们还不走?” 姜岁好心提醒了一句,迟盼生一走,剩下的这两人也没多少战斗力了。 姜迎娣犹犹豫豫的小声开口,“那……那个你能不能也帮帮俺?” “咋了,你也被婆家欺负了?” 姜岁挑眉看了她一眼,这人性子比她姐软弱,若是被欺负了估计是个能忍的。 “那倒没有,俺生了两儿子……就是俺嫂子和弟妹总喜欢占俺便宜,每次临到她们的活老是推给俺。”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好欺负,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干。” 迟欢娣急了,这妹妹咋跟个面团似的还在受欺负,自己教给她的办法都不知道用上。 “你说这些不管用。” 姜岁摆手,就她这性子就是反驳别人听着都觉得像是在示弱。 “对,不管用。俺说不干,俺大嫂和弟妹都笑话俺,扔给俺的活儿更多了。” 迟迎娣双眼冒星星地看着姜岁,“你一定有办法对?” “你得学学你大姐,下次她们再让你干活,干啥破坏啥。 比如一会儿回去让你洗碗,你就把桌子掀了……” 迟迎娣吓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干不来,俺婆婆会骂死俺的。” “不破不立,你被嫂子和弟媳欺负,你婆婆看见了却不帮你,你觉得她是好人吗?” “好个屁,她只要有人干活就行了,才不管你的死活。” 迟欢娣骂骂咧咧,这世上的婆婆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想改变就得这么做,你这气势不太行,得跟着我学学。 你看啊,眼睛斜着看对方,不要动,蔑视她,要给她一种你不好惹的感觉……” 第167章 再也不忍了 一路上脑子里走马观花的全都是这些年受到的欺辱,迟盼生的火气蹭蹭上涨。 遇到相熟的人,她都顾不上打招呼,双腿迈得飞快,不知道的人只当她遇到了啥急事。 一到家门口,不等她发火,他家男人就板着一张脸训斥,“干什么去了,饭都不知道做,你想饿死老啪……” “艹……”冷不丁被打,刘青山一脸暴怒,“你他妈敢打啪……” “啪、啪……” 迟盼生一把捏住男人指向自己的手指头,啪啪又甩了两巴掌过去。 “老娘打得就是你这个龟儿子,瞎了你娘的狗眼了,咋没把你这个窝里横的狗东西饿死?” “迟盼生,你他娘的反了天了,竟然敢自家男人!” 刘母本想看儿子收拾他家婆娘,没成想却看到自家儿子挨打。 气得她抄起院子里的笤帚就冲了上来,作势就要往迟盼生身上打。 以前因为没生出儿子挨打只能生生受着,如今迟盼生傻了还站在原地,她一把拉过刘青山挡在了自己身前。 “嗷……娘,你打俺干啥?” “打的就是你,没断奶的怂货!”迟盼生趁机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眼看着刘青山将老太太扑倒在地,她只觉得解气极了,左一脚右一脚,像踢皮球一样,踹着地上的两人。 “嗷……迟盼生,你给老娘等着,连个蛋都下不了的婆娘还敢耍横,等着被扫地出门!” 刘母被踹得“哎哟哎哟”叫,还不忘放狠话。 刘青山被打的气血翻涌,“娘的,你个贱皮子等着被休!” “贱你妈逼,没用的东西,啥事都听着死老太婆的。 咋不把你爹弄死了,跟你娘一起过日子得了,反正你又生不出儿子。” “混……混账东西……” 听到她编排自己跟儿子,刘母被气得脸色涨红,想起身打人奈何被儿子压得动弹不得。 “哎哟,老婆子我不活了……儿媳妇打婆婆啊……” “迟盼生,你他娘的皮痒了,老子不打死你,不姓刘!” “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 迟盼生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朝着他的脸就是一顿招呼。 “天杀的,快来人啊,迟盼生要杀人了……” 被压在最底下的刘母扯开嗓子大喊,她全身的骨头都快被要散架了。 老大、老三媳妇一下工就回自己屋里躲懒了,左右有二弟妹这个生不出儿子的顶缸,她们乐得清闲。 听到婆婆的叫骂声,她们都习惯了,只当她又在教训老二家的婆娘。 等察觉出不对劲儿,她们匆忙出来时,只见老二媳妇将婆婆和自家男人压在身下暴揍。 这他娘的就跟打红了眼似的,谁敢上去拉架,老大家的看了看老三家的。 谁知老三家的却谦让道,“大嫂,你是长房长媳,这事儿得你去劝劝二嫂!” “……” 老大家的:心里有句p,很想讲。 朝老三家的翻了个白眼,她急匆匆出门找帮手了。 总不能看着婆婆被打,不然一会儿该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唉,大嫂,你去哪儿,等等我啊!” 老三家的见状喊了一声,大步跟了上去。 瞧见两个儿媳妇见死不救,刘母气得一口血涌上了喉咙,嘴里一片血腥味。 “贱……贱皮子……” 老大媳妇赶紧解释,“娘,你别误会,我是去找隔壁邻居过来帮忙。” 这老三家的真是坏透顶了,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耍心机,在老太太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这会儿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听到些声音隔壁左右的也都没当回事。 等到刘家两儿媳找上门,这些婶子大娘才将厨房交给了自家儿媳妇,匆匆赶了过来。 “青山媳妇,你这太不像话了!哪有儿媳打婆婆的,也不怕天打雷劈。” 迟盼生气笑了,“劈啊,要劈也是先劈死这老不死和龟儿子!” 这人油盐不进,想训斥她两句的大娘悻悻闭嘴了。 脾气温和些的婶子只能好言相劝,“青山媳妇,咱有话好好说,把你婆婆先放开。” “说个屁,老娘在刘家受了这么多委屈,今儿必须打够本了。” 啪啪又是两巴掌,左右开弓,刘青山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了。 “你受啥委屈了跟婶子说,这么打下去……你、你手也痛。” 劝说她的婶子都不敢去看地上那两人,有点亏心,毕竟挨打的人更痛。 “受个屁的委屈!连个儿子都生出来,俺们老刘家都没将你赶出去,你还有啥好委屈的?” 刘母只觉得嘴里的血腥味更重了,这婆娘纯粹是好日子过多了,茅坑里发泡作死。 “对……俺……俺都没休……休了你,你还……还敢打俺……” 刘青山委屈极了,这婆娘下手太狠了。 “打的就是你,没用的玩意儿,连个儿子都生不了我,还怪俺。 俺没没文化就逮着俺可劲儿欺负是不是?幸亏老娘知道的早,不然就在你们老刘家一辈子当牛做马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儿子咋还怪青山?” 刘母急了,这事关男人的自尊,她儿子身体好得很,生不出儿子的明明是迟盼生。 “你他娘的还想骗俺?俺们姐妹三个就俺没生儿子,到底是谁的问题还用问吗?” 迟盼弟逮着刘母就是一顿掐,这死老婆子还想把错怪自己身上,真是不打不识相。 突然吃到了不得了的瓜,周围人纷纷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刘青山看着人高马大的,原来是不行…… “青山媳妇,这事儿你确实受委屈了,不过你打也打了这么久,总该消消气?” “对啊,这男人不中用婶子们都理解,难为你了。” “……” “老子没问题,老子能生儿子……” 听到周围的议论,刘青山暴跳如雷,怒喝声连连。 奈何根本没人听他的,男人嘛,被揭穿了可不就恼羞成怒,死不承认,婶子大娘们懂得都懂。 “生个屁,你这辈子就是再找个黄花闺女也生不出儿子。也就老娘看在两闺女面子上,还能凑合跟你过。” 第168章 疯名在外 眼看天色暗了,迟盼生的手也打累了,起身将刘青山和婆婆放了出来。 瞅了一眼还在一旁向婆婆表示假关心的两妯娌,她挑了挑眉,“你们两个等着老娘给你做饭啊? 也不怕我一包老鼠药把你们全都一锅端了,还想占老娘便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母听得心慌慌,推着她们怒骂道:“赶紧滚去做饭,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好、好……” 面对迟盼生的无差别攻击,两妯娌也怕,生怕慢了一步也要挨打。 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真信了自家儿子不行,刘母这会儿不敢再找迟盼弟的麻烦,扶着腰回屋了。 刘青山倒是想反驳,掰扯一二,毕竟事关他男人的尊严,可迟盼生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过去了。 打得他连话都不敢说,捂着脸灰溜溜回房了。 瞧见两闺女背着柴火回来,她也不忍了,冲到厨房就将两妯娌暴揍了一顿。 “娘的,再敢指使俺闺女干活,老娘弄死你!” 逮着大房和三房的两个男娃,迟盼生上去就是两耳光,“让你欺负俺闺女,妈的,真当老娘是个死的。” 看着迟盼生打这个又打那个,来娣和念娣都懵了,愣在门口都不敢进去。 “啥站着干嘛,以后谁敢欺负你们给老娘往死里揍,打不赢两个一起上。 我迟盼生个闺女咋能是个怂包?老娘以前就是太惯着他们了。” 以前被蒙在鼓里,总觉得没生出儿子是自己的错,在其他两房面前都抬不起来头。 如今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她还忍个屁,腰杆必须挺得直直的。 “娘,真的吗?那俺以后朝他俩衣服上吐口水都不用偷偷的了。” “……” 这出息劲儿,迟盼生被整沉默了。 她拍了拍念娣的肩膀,有些言不由衷地夸赞道:“不愧是我迟盼生的闺女,不过以后不用给他们洗衣服。” …… 这边迟迎娣跟着姜岁学了很久,勉强过关才被放回去。 等她到家时,大家已经吃上了,倒是自家男人朝她招了招手,给她留了饭。 大嫂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二嫂冷哼了一声。 弟妹阴阳怪气道,“三嫂,你这时间掐得可真准,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回来。” “说啥呢,人家现在不得了了,娘和弟弟可都是厉害人物。” 二嫂笑着帮腔,一脸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大嫂虽然没说什么,但捂着嘴在一旁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迟迎娣握紧了拳头,很想反击,奈何脑子一片浆糊,这时候她该做什么? 扔碗,还是砸桌子? 好像不太对,眼神……咋看人来着? 脑子一团糟,她只能被迫松开手,低着脑袋回到了自家男人身旁坐下。 可能是习惯了她这软绵绵好拿捏的性子,她这弟妹越说越来劲儿,似乎隐隐有种占上风的快感。 “……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三嫂你这性子应该没随娘? 咱们一个院子住着,可别也出了个蹲局子的,怪丢人的砰……” 舍不得浪费碗里的饭,迟迎娣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这才将手里的碗砸向了弟妹。 这一举动惊得在场的人停下了筷子,纷纷抬头看向了她。 “知道我娘是怎么进去的就别招惹我,惹急了,我一包老鼠药把你们都送走。” 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难的,迟迎娣长松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就夹菜吃。 刚光顾着吃饭了,可是一口菜都没吃着。 众人:“……” 娘耶,她说完这话还能如此冷静的吃饭,怕不是真的疯了。 绝对是随根了,不能惹,真疯起来天王老子来了估计都管不住。 老太太心疼碗,本想教训她几句,这会儿也闭嘴了。 整个饭桌上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大家甚至夹菜都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 尤其是被砸的老四媳妇,这会儿跟鹌鹑似的,就怕迟迎娣第一个毒死的是自己。 此后家务活不用婆婆交代,其他三房都抢着干,不敢劳烦迟迎娣动手。 就怕她干得一个心不顺,一包耗子药扔了下去,将他们全都一锅端了。 …… 来栓娘的处罚还没下发,有关她家闺女发疯、不好惹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迟家三姐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她娘还狠毒,稍有不顺就下毒,婆家没人敢惹。 因为大姐和三妹疯名在外,迟欢娣在婆家的地位甚至还水涨船高了,婆婆和妯娌都对她小心翼翼的。 她家男人时不时还会关心一下她,问问有没有人惹到她不高兴? 万万没想到,她娘没出事前,她们姐妹三人只有被压榨的份,娘家半点光都沾不上。 她这一被抓倒是造福了她们姐妹三人,即便没有娘家撑腰也无人敢欺了! …… 等这传到姜岁耳朵里时,还有婶子好心提醒她多注意,小心遭迟家那三个疯婆子报复。 她闻言只是笑了笑,谁知道迟家三姐妹还偷偷给她送过鸡蛋表示感谢。 这年头凶名在外,并不是什么坏事。 无论什么时候,女人想要在婆家的日子过得好就必须让人觉得她不好惹。 有时候互相尊重靠得并不是素质和修养,毕竟这玩意儿并不是所有人都有。 …… 来栓娘的判决下来时,秋收已经进入尾声了,她被送去了来栓改造的农场,也算是母子团聚了。 等到了地方,母子俩抱头痛哭了一场,“娘,你犯啥事了?” 来栓还等着她捞自己出去,没想到结果却是把亲娘给盼进来了。 “儿啊,你的腿没事?” “我腿能有什么事儿?”来栓一脸莫名,他天天干活倒是累得腿抽筋。 “不是你给俺写信说在农场被人欺负,打断了双腿吗?”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儿子,来栓娘也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咋回事? “咋可能?俺就没写过信。俺是劳改犯管得严不让写,再说好多字俺都不会写……” 来栓娘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此刻的她懊悔不已,抓着铁门大喊,“俺……俺要报案……俺是冤枉的……” 第169章 小试牛刀 转眼就到了交公粮的日子,平板车,箩筐全都用上了。 见识过迟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谁都能攀上关系的本事,迟有粮把他也叫上了。 整个人送粮队伍前面是牛车开路,后面是推平板车的,再后面跟着的就是挑着箩筐的。 浩浩荡荡的,看着好不壮观。 唯有迟聿这个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推着个自行车,后座上还坐着姜岁。 头回见到交公粮,姜岁因为好奇想跟过去看看,顺便去一趟镇上,买些日用品。 虽然什么东西都能从商城里买,可不能让人瞧出怪异来,煤油、火柴这些还得去供销社买。 骑车不好越过送粮队伍,迟聿又怕路太颠簸颠到了她的肚子,便一路推着她走了。 迟有粮在队伍前后穿梭,不时吆喝一声让后面掉队的跟上。 瞧到姜岁他们两人时,他会忍不住皱眉,总觉得太显眼,有点拉仇恨。 有三子一个不干活的就够了,又来三子媳妇一个不干活还不用走路的,这些个推板车的婆娘牙都咬酸了。 “怎么突然停下了?” 迟有粮嘀咕一声,大步流星蹿到了队伍最前面,“石老头,咋回事?” “大队长,前面的拖拉机坏了,挡着道咱们的牛车过不去。” 赶牛车石老头也是一脸着急,去晚了还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 不远处已经有一个大队抢在他们前面,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娘的,真是屁事多!” 迟有粮拿着鞭子疾步走了过去,“大兄弟,你们这拖拉机啥时候能修好?” “催什么催,农机站的人不来,俺有啥办法?” 开拖拉机的葛淮也是一脸火气,他已经让人去通知农机站了,奈何搞维修的人迟迟不来。 他都等一个多小时了,烈日炎炎的,这铁疙瘩坐上去都烫屁股。 “……” 迟有粮都想骂娘了,要不是这人是开拖拉机的,以后大队用得上,他早把人臭骂一顿了。 能开拖拉机,却连拖拉机都修不了,这明显是技术不到家,咋好意思朝自己发火? 压下火气,他好言好语道:“小伙子,你先看看,试着修修。 这儿离镇上还有七八里路,一来一回的农机站同志估计没那么快过来。” “看个屁啊,我要是能修,还让人去找农机站干什么?” 葛淮心情正烦闷着,听到迟有粮这么说,心气更不顺了。 可不把他当成出气筒了,逮着他就骂,“你说修就修,这要是碰坏了算谁的,土包子一个就会瞎逼逼!” 迟有粮气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这人本事不行,脾气倒是不小。 老子要是再年轻个几岁,指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怎么了?” 迟聿踩着自行车急匆匆过来了,迟有粮看了一眼后座,“你媳妇儿呢?” “在后面,这不是怕载着她自行车踩不快吗?” 迟聿指了指身后,看着眼前的青年笑着打了声招呼,“哥们,这是拖拉机坏了。” “明知故问!” 又是个一个土老帽,青年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眸光中的嫌弃毫不遮掩。 “你这小伙子咋回事,说话一呛一呛的,辣椒吃多了?” 这人属狗的,逮着人就乱咬,迟有粮实在忍不住教训了一句。 “正常,大伯别生气。人家没本事,还不兴他脾气大点,要不咋拿得出手?” 迟聿也不惯着他,没道理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尤其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你他娘的找抽是不是?” 葛淮刚抬起手就被迟有粮一把抓住了,“年轻人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要打架俺们这队伍多的是人。” 迟有粮手上一个用力,葛淮就痛得次牙咧嘴,想叫嚣几句又识相的闭嘴了。 实在是这送粮队伍太长了,这么多汉子,他连一个年纪大的都打不过,更何况年轻的。 迟聿轻笑了一声,“现在能好好说话了,拖拉机是什么情况?” “哼,跟你说什么,你懂吗?” 葛淮冷哼了一声,虽然不敢骂人,但言语中还是带着轻视。 “你不懂就别觉得其他人都不懂,人外有人听说过没有?” 迟聿摇头,犹如看智障般看着他,眼底满是同情。 葛淮敢怒不敢言,只能瞪他。 “不是哥吹,就这玩意儿俺媳妇都能修。” “你就吹你!”葛淮一脸不信,扭过了头去。 “媳妇儿,过来,给这哥们露一手。” 迟聿朝身后的姜岁招了招手,“这拖拉机坏了,你不是刚看了本书,正好练练手。” 姜岁闻言朝着拖拉机走了过去,这款式有些老了,属于放博物馆展览的那种。 “哎、哎、哎……别乱碰啊,这可是公家的东西,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练手,我可去你的? 葛淮见状赶紧上前阻拦,迟聿拽住了他,“别碰老子媳妇,不然要你好看!” “你他妈瞎搞,这拖拉机要是修坏了……” 迟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那咱俩打个赌,要是修好了你帮我们把粮食运粮站去怎么样?” “赌个屁啊,坏了算谁的?” 葛淮急了,这是打赌的事吗? 拖拉机是他开出来了,坏了他责任很大的。 “坏了算我们的。” 迟聿伸手将他推给了迟有粮,“大伯,看住他,别给俺媳妇捣乱。” “三子,你有几分把握?” 知道这侄子有本事,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媳妇去修拖拉机,既然能开着口,估计是有成算的。 不过毕竟没瞧见盼弟修这个,迟有粮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八九成!” 一个机械工程师去修拖拉机,这对她来说洒洒水了。 不过考虑到姜岁现在的身份,迟聿没将话说满,留了些余地。 “放开,你们这是破坏集体财产,等着被抓吃牢饭……” “突突突……” 拖拉机发动的声音一响起,葛淮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怎么可能?”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升起的黑烟一脸的不可置信。 迟聿站在姜岁身旁,朝他得意地挑眉,“怎么不可能?自个儿上去试试。” 第170章 履行赌约 “突突突……” 葛淮不信邪,这拖拉机能启动算什么,没准一起步就熄火了。 “看,动了动了……” 围观的队员发出了欢呼声,葛淮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怕热了,多等一会儿就多等一会儿嘛。 总之就是不想拖拉机这么快就被修好,脸太疼了。 “哥们,刚打的赌没忘?” 迟聿笑得一脸欠揍,葛淮咬了咬后槽牙,“没忘!” 这么多人看着,他咋抵赖? “乡亲们,把箩筐放上来!” 迟聿一声吆喝,挑着箩筐的汉子们争先恐后往前挤,长腿一跨就上了车斗。 客气啥的,根本不存在。 能舒服点,谁愿意挑一两百斤的稻子走十几里的山路? “三子,还是你小子厉害!” “对啊,多亏你跟着,这下轻松多了。” “……” 迟聿笑着指向了姜岁,“这都是俺媳妇的功劳,要不是她把拖拉机修好了,这会儿咱们队伍还动不了呢!” “对对对,盼弟可真是厉害,人开拖拉机的都修不好,你一上手就能动了。” 葛淮:“……” 妈的,不谢谢他就算了,咋还捧一踩一呢? “行了行了,都装上拖拉机了,得抓紧时间。俺和三子,还有三子媳妇一块儿过去。 老石头你这牛车载点人过去,剩下的人自己走路过去。” 迟有粮一发话,抢在前面的人一个箭步跨上了老石头的牛车。 这么多人,迟聿一看这情况眼珠子动了动,“大伯,这大太阳的,让乡亲们回去?” “那可不行,一会儿交公粮还要等。” 迟有粮赶紧摇头,粮食运到了地方还要等,让他们回去了谁守这些粮食。 迟聿凑到迟有粮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等啥啊,到时候让他直接把拖拉机开进粮站。” 看迟聿朝自己眨眼睛,迟有粮指着他笑得一脸乐呵,“你小子!” 这小子没白带来,鬼点子就是多。 “行了,石老头跟着,其他人都回去歇着。” “真的,那俺们可就回去了?” 坐上石老头牛车的汉子还有些不相信,就怕自己一下来位置就被别人抢走了。 迟有粮没好气地摆手,“滚滚滚,看着就碍眼。” “大队长,我、我们能跟着一起去镇上吗?”女知青鼓起勇气道。 辛苦了一个秋收,本打算中午去国营饭店打牙祭的知青们,这会儿不太想回去。 不用推平板车,还有牛车坐,机会难得。 “随便你们。不过回去的时间不定,赶不赶得上牛车,俺可不管。” 迟有粮转身就背着手上了拖拉机的车斗,迟聿随后也上去了。 姜岁则坐在了拖拉机手的旁边,车斗颠簸,里面又是箩筐又是麻袋的太拥挤了。 至于他们的自行车也跟着上了车斗,一路上葛淮嘴巴动了动,想跟她说话,但又不知道说啥。 毕竟败给了一个娘们,还是个大肚婆,挺丢人的。 姜岁笑着主动开口,“你们农机站搞维修的技术工多吗?” 田地里的活儿她干不来,孩子一生下来总得早点事做。 突然觉得农机站的工作还挺适合自己的,离家也不远,就是开拖拉机也行。 “你、你该不会想进农机站搞维修?” 葛淮撇了撇嘴,这乡下人就是没见识,想得还美。 “你别以为能修个拖拉机就了不起了,这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咱们农机站的铁疙瘩多着呢,有的你连见都没见过。” “你也碰个死耗子试试?” 姜岁双手抱胸,轻笑了一声。 葛淮:“……” 妈的,这两口子真不是一般的气人! “其实开拖拉机也不错,瞧着挺简单的。” “呵……” 这下换葛淮轻笑了一声,“你看看就觉得简单了,我可是学了一个多月才考过的。 你吹牛皮前麻烦打打草稿,这种话说出来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想当初他们二十多个人一起学的拖拉机,最后能发结业证的也只有十人。 这也是葛淮为啥这么傲的原因,他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实打实考进去的,靠得可不是家里的关系。 “一个多月……” 姜岁啧嘴,“那你这学习能力不太行。” “嘁,吹牛谁不会,老子还说我能开飞机大炮呢!” 听到她的嘲讽,葛淮不怒反笑,压根就没当回事。 乡下婆娘都头发长、见识短,就会瞎几把吹牛皮。 “呵呵……” 姜岁笑了起来,开飞机大炮这事儿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真的实现。 曾经她想继承姑姑的遗志,翱翔于九天之上,奈何因为身体原因,最后她只选择了与航天相关的机械研究专业。 这辈子或许能实现这个航天梦,开着战斗机与敌人大干一场。 “你笑什么,只准你吹牛皮,就不许我吹了!” 葛淮一脸不快,这娘们咋好意思笑话他? “没有,谢谢你的提醒!” 曾经搁置的梦想要不是突然被人提起,她可能习惯性的忽略掉了这种可能,继续选择前世的转业了。 “谢?” 对她突然的道谢,葛淮一头雾水,他提醒啥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都不知道自己有说什么,他们不是在互相吹牛皮吗? 就挺莫名其妙的。 姜岁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道,“你们农机站福利待遇怎么样?” “嘿,不是,你真想进去?” 葛淮都不知道说什么,这婆娘还真是异想天开。 “那当然了,梦想总要有嘛,不试试怎么知道?” 葛淮本来想嘲笑她两句,在听到她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时又默默闭上了嘴。 “你要真想去,回头我帮你问问看还招不招人。说好了,没本事留下可别打着我旗号撒泼打滚。” 要不是看着这女人有几分闯劲儿,他还真不想揽这事儿。 大概是起了惺惺相惜的念头,想当初他要进农机站,家里人也是一百个不同意,觉得他不行,在说大话。 本来家里都给他安排了机关单位的工作,愣是被他给搅黄了,气得他爸都拿皮鞭子抽他。 后来他凭本事进了农机站,他家老头子可乐呵了,逢人就夸,整个一个大变脸,他自己也觉得扬眉吐气。 第171章 交公粮 “嘿,这不是迟有粮那个老小子吗?” 拖拉机一路“突突”很快就超过了抢在他们前头的大队,林杨大队的杨队长瞅见车斗里的迟有粮不禁瞪大了双眼。 “娘的,他咋用上拖拉机了?” 就迟家洼大队闹出的这些事儿,臭名声都传遍附近的各个大队了。 怎么着,公社领导不应该会给他们派拖拉机下去拉粮食啊! “老杨,还真是他!看看,可真威风,这一车斗的箩筐麻袋比咱们轻松多了。” 林会计是跟杨大队长搭档多年的老伙计了,这会儿还推着平板车呢,咋能不羡慕人迟家洼大队的社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眼瞅着太阳越来越烈,早已汗流浃背的杨大队长心中的火气也大。 “妈的,老子得去公社问问,凭啥迟家洼大队能用上拖拉机?” …… 粮站门前排起了一条条长龙,平板车和箩筐占了一大半的道,拖拉机进去了不好出来。 葛淮朝后面喊了一嗓子,“我把你们送前面就停下了,不然一会儿不好掉头。” “哥们,不用停,直接把拖拉机开进去。” 听到迟聿的话葛淮皱了皱眉,难道他们在粮站也有关系? 要知道粮站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去的,没瞧见这排队的全都是附近大队交公粮的社员。 既然如此,葛淮开着拖拉机径直到了粮站门口。 “嘟嘟……” 喇叭声一响,正在忙着检查公粮质量的工作人员被吓了一大跳。 刚想骂人,瞧见拖拉机上的葛淮,他瞬间呲着个大牙花,“哟,淮哥啊!” “快,让让 ,把旁边的大门打开。” “这还真进去了?”迟有粮还有些难以置信。 “那当然了,能开拖拉机的哪能在镇上没个熟人?” 迟聿笑得一脸得意,那小子瞧一副眼高于顶,看不起乡下人的样子,估计家世不赖。 不过即便没有熟人,仗着这台拖拉机他也能狐假虎威混进去。 “淮哥,你这是上哪儿拉得粮食?” 葛淮回头看了一眼,瞧见迟聿与粮站工作人员有说有笑的,他不咸不淡道,“下面大队的。” “淮哥,你们农机站的工作也太累了?咋下面大队交公粮也要让你过去帮忙?” 山子一脸替兄弟抱不平,“实在不行,你跟着俺一起干得了,一年十二个月也就这个月忙点。” “帮个屁,老子这是……” 葛淮没好气地怒骂了一句,不过这丢脸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兄弟了。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咋就说不明白了,俺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有啥事儿……” 山子拍了拍胸脯,“兄弟绝对靠谱。” “行了,忙你的去!” 葛淮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 看到迟聿他们和工作人员还在卸粮食,他忍不住道:“再去叫几个人来,老子忙着呢,可没时间等。” 他可不是为了帮他们,纯粹是没时间等他们一箩筐、一麻袋的卸粮食。 “淮哥,你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刚还说不帮乡下人呢!” 山子撇撇嘴,过去喊人了。 有粮站工作人员过来帮忙,这一拖拉机的粮食很快就卸完了。 质检也是走个过场,根本没人去挑刺,称量也很快,迟有粮将公粮本递过去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太……太顺利了! 交了这么多年的公粮,从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顺利,而且这速度还这般快。 以往少说得等五六个小时,甚至还要被粮站的工作人员各种挑刺。 不是说有石子不干净,就是粮食晒得不够干,总之他得装孙子说尽好话,只为了不被退回去。 “走了!” 葛淮跟山子说了一声,越过迟聿他们径直走向了拖拉机。 这姿态还是摆得高高的,他可不屑跟他们打招呼。 “哥们,多谢了。” 知道这人就是这臭脾性,迟聿笑着上前哥俩好地勾住了他的肩膀。 “客气啥,老子又不是输不起!再说你不是有熟人在这里吗?” 葛淮动了动肩膀,像是想把迟聿的手弄下去,但动作幅度又不太大。 这小子可真别捏! “熟人……哈哈……之前没有,不过现在这不是有了吗?” 迟聿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葛淮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靠,你诓老子!” “非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可不就是朋友了吗?” “谁是你朋友?”葛淮咬了咬后槽牙。 这人可真奸诈,闹变天全借得是自己的光。 “行了,你这朋友我单方面认下了,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嘛? 怎么说今天也是辛苦你了,大钱我没有,请你喝杯水的钱还是有的。” “不用,我赶时间!” 葛淮推开他,长腿一迈跨上了拖拉机。 “注意安全!” 迟聿笑着朝他摆了摆手,“我叫迟聿,迟家洼大队的赤脚大夫,以后有啥需要可以找我。” “有病!” 拖拉机突突响,葛淮小声骂了一句。 这人确定不是在诅咒自己,他可是一个赤脚大夫,自己能有啥需要去他? “葛淮,别忘了替我问问,过完年我就有时间了。” 姜岁笑着朝他挥手,还不忘提醒他一句。 这夫妻俩…… 葛淮是彻底无语了,面无表情地开着拖拉机走了。 “三子,咱们先找个阴凉地方歇歇脚,石老头的牛车估计得等会儿。” 牛车的速度哪比得上拖拉机,他们这会儿公粮都交完了,还不见牛车过来。 “大伯,你坐着等,我和岁岁去供销社转转。” 看着身旁摞成堆的箩筐,迟有粮掏出了焊烟,“去去。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你们慢点。” “得咧,那我们走了!” 骑上自行车,迟聿载着姜岁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迟有粮摇了摇头,“年轻人哦,就是闲不住。” …… “岁岁,咱先去看场电影?” 路过湖边小公园时,瞧见约会的小情侣,迟聿突然心思一动。 穿过来这么久,他们还没好好体会过这年代的娱乐生活。 “行啊,黑白电影我也就小时候在乡下看过。” 那还是村里的大爷六十大寿,他家儿子特意花钱请人放的。 姜岁跟着奶奶大晚上搬着个小板凳过去看,一连看了三晚,如今想起还有怀念。 “瓜子要不?” 去电影院要经过一条巷子,突然冒出个人,全身裹得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姜岁差点被吓了一跳,属实没想到这地方会有投机倒把的人。 果然只要胆子大,没有赚不到的钱。 “来、来半斤!” 第172章 看电影 正当姜岁疑惑他这瓜子到底从哪儿掏出来时,旁边的墙砖动了动,突然就露出了一个洞。 “给,半斤只多不少,童叟无欺!” 他接过递过来的纸包塞到了姜岁手,“两分钱。” 炒熟的瓜子才两分钱,姜岁不得不感慨这年代的物价是真的实惠。 她利落掏出四分钱递了过去,“再给来半斤,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好嘞!” 从这爽快欣喜的嗓音中,姜岁听出了女声,没想到他原来是个女人。 这时候能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可真不简单,她不由都有些佩服。 “大姐,你这保险吗?我看街上被看章挺多的。” “干啥不危险,还不是为了糊口饭吃。” 将瓜子递给姜岁,大姐转身就走了。 听她这语气又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姜岁笑着摇头,她自己现在也是个底层人士,有啥同情心泛滥的。 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苦楚,谁也不容易。 迟聿推着她,笑着道,“还挺便宜的。” “现在卖得贵的也就三转一响了?” 农产品能卖上什么价,放在任何时代它都不值钱。 想当初还在乡下时,她奶辛苦大半年种的黄豆,花生,又是晒又是过筛,最后一斤只能卖一两块。 如今哪怕涨了,那也是两三块的样子,最最难挣钱的永远都是种田种地的农民。 姜岁突然压低了嗓音,半个身子都倾向了迟聿这边。 “咱们这手表多少钱买的,卖了划算不?” “咳咳……” 迟聿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九块九的东西拿来送女朋友,这要是放在现代,估计能被网友们群嘲抠逼渣男。 “很贵吗?” 姜岁皱了皱眉,小声嘟囔,“你这人尽会乱花钱,看个时间而已,买这么贵干什么? 网上九块九、十九块九的东西一大堆,质量都好得很,你不会看看吗?” “那……那个咳咳……” 迟聿清了清嗓子,“这表就是九块九买的。” “真的,那咱们要发了。你知道现在一块普通的手表要卖多少钱吗? 一百多呢!像是什么海鸥、梅花牌的贵些,最普通的估计也能卖一百,还要票。” 姜岁不禁开始畅想她的发财美梦了,九块九倒手卖一百多,四合院离她也就不远了。 “天还没黑,别做梦了,这事儿不靠谱。你别看人投机倒把赚了钱,又起心思了,抓住了咱们就玩完了。” 出了那坑坑洼洼的巷子,迟聿又骑上了自行车。 “好,也就咱们日子还能过,不然肯定能豁出去冒这个险。” 这就跟投资似的,高收益总是伴随着高风险。不过他俩显然没啥冒险精神,比较安于现状。 迟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别信那个小说里写得那么好,现在满大街都是被看章,去黑市哪有这么容易?” 小说本就有些脱离实际,很多时候只是为了让读者从女主赚得盆满钵满中获得爽感。 “知道了,做做梦也不行啊!” 姜岁不满得嘟囔了一句,发财梦破碎了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好了好了,等恢复高考后咱们可以大干一场,你想发财还是可以实现的。” 迟聿笑着将手伸向了身后,刚要拍拍她,突然听到有人嚎了一嗓子,“干啥呢,大街上不许耍流氓!” “……” 迟聿快速收回手,自行车踩得飞快。 “哈哈……” 姜岁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候男女朋友之间别说拉拉小手了,就是凑太近走一起都能被被看章逮着教育。 “妈呀,果然是‘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的年代。” 迟聿笑着摇头,“不像咱俩,都睡一张炕上了,连个结婚证都领不了。” “闭嘴你,先把名字改过来再说!” 真没想到这他都能扯到领结婚证上来,姜岁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行,那咱说好了,改了名字就领证。” 迟聿勾起了嘴角,笑得像个二傻子。 姜岁故意逗他,“谁跟你说好了,我只是说先改名字。” “姜岁岁,你这个渣女啊,男人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你那晚对我又搂又抱……” 姜岁闻言脸色爆红,伸手掐了掐他的腰,“你给我闭嘴,想被被看章逮住吗?” “那说好了,改完名字就领证。” 姜岁扶额,“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了。迟聿,你现在是连脸都不要了。” 脸哪有媳妇香? 迟聿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 到了电影院,刚好十五分钟后有一场电影,他们买好了票正准备进去,迟聿又去买了两瓶汽水。 “什么味儿的?” 看着这玻璃瓶,莫名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姜岁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没想到这时候的汽水口味都这么多了,我要这个桃子味的,橙子味就留给你了。” “不用,你可以先尝尝橙子味的,剩下的给我就行了。” 这时候的汽水瓶子,还要还回去。 迟聿已经让卖汽水的帮着把瓶盖打开了,他将橙子味的汽水递给了姜岁。 “我喝不了这么多?” 主要是怕上厕所,孕妇容易尿频绝不是说说,反正一天她要去很多次卫生间。 这会儿看电影不方便,她可不想中途跑出来上厕所。 “没事儿,一会儿嗑瓜子肯定嘴巴干,喝不完交给我就行。” 眼见有人过来,迟聿伸手将姜岁揽到了右手边,“慢点喝,咱们不急。” “嗯……色素味道有点重……” 喝了几口,姜岁将汽水递给了迟聿。 “不喜欢就别喝了。” 迟聿将两瓶汽水都拿手里了,本来是想让她尝尝这时代的东西,没想到她会喝不惯。 “还好,我小时候也喝过,一块五一瓶呢!” 迟聿笑着调侃,“你奶还真是宠你,我爹给我零花钱那都是抠抠搜搜的。” “那也不看看你有多人憎狗嫌,再多给你点零花钱估计都跟上天了。”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迟叔叔拿着皮带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骂他小瘪犊子的场景,姜岁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笑啥呢,一看就不是啥好事?” 第173章 被告状了 迟有粮坐在树荫下都快等睡着了,好不容易瞧见石老头架着牛车晃悠悠过来,谁知却被人叫住了。 “你是迟家洼大队的迟有粮大队长吗?” “是啊,我就是。” 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迟有脸点了点头,“有啥事吗?” “我是公社的小干事,陈书记让你过去一趟。” “啊?”迟有粮愣了一下,“书记找俺有啥事,你知道不?” 大队最近破事太多了,迟有粮都有些怕见公社领导了。 一把年纪了还要被骂成孙子,他可太不容易了。 小干事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书记只让我过来通知你。” “谢谢啊,小伙子。” 迟有粮笑着道了声谢,心中忐忑不已,总觉得不像是有啥好事的样子。 “吁……”石老头将牛车调了个头,一脸喜色,“大队长,这么快就弄好了?” “嗯……” 迟有粮都没心情炫耀公粮早早就交上的事儿了,帮着将箩筐搬上牛车。 他叹了口气,“石老头,把俺送公社去一趟。” “啊,咋突然要去公社了,咱们交的粮食没问题?” 石老头不由有些慌,这可关乎全大队的生计。 “迟大队长,我先载你过去,书记那边等得有些着急了。” 他过来找人就花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可不得抓紧点。 “这么急?那、那辛苦你了。” 迟有粮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强了,无奈只能坐上小干事的自行车。 “石老头,你在公社那边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会儿,俺估计不会那么快出来。” 陈书记那性子不“教育”他半小时以上不会放他走。 “这出啥事了,要这么久?” 石老头摇摇头,也跟着忧心忡忡。 “小刘同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俺先过去了!” 一路上跟小干事套了不少话,可愣是没问出到底出了啥事,迟有粮惴惴不安走向了书记办公室。 “陈书记,你找俺?” 书记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迟有粮赔着笑脸走了进去。 瞧见长椅上坐着林杨大队的大队长,他还笑着打了声招呼,“杨大队长也在啊!” 还好还好,有其他大队长在,应该不是专门教育自己的。 迟有粮大大松了一口气,对杨大队长笑得越发真诚了些。 恩人啊,一下让他整颗心放宽了。 “哼……”谁知杨大队长却冷哼了一声。 这老小子笑得这么灿烂,妥妥就是炫耀,故意打自己的脸。 “这是……”迟有粮一脸不解,自己咋招惹到他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陈书记,压低了声音,“他这是也被教育了?” “咳咳……”陈书记清了清嗓子,“既然人都来了,杨大队长你给迟大队长说说。” “说啥啊?书记,你这就是偏心迟家洼大队,俺们可都瞧见了他们的公粮是拖拉机帮着运过去的。” 杨大队长一脸不忿,不带这样区别对待的。 “迟大队长,你来说说是啥回事?” 陈书记懒得辩解,这事儿最好双方两个当事人面对面掰扯明白,不然他这嫌疑是洗不清了。 “对,是有拖拉机帮俺们运粮食,可这跟书记有啥关系?” 迟有粮一头雾水地看向了陈书记,借他十个胆也不敢让书记给他指派拖拉机下乡。 “编,都这时候还蒙俺?” 杨大队长一脸的不信,嚷嚷道,“那拖拉机凭啥替你们大队运粮食?” “俺不管,书记你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寒俺们其他几个大队的心啊!” “这事儿还真跟书记没关系,人家愿意替俺们运粮食,那是俺们大队的社员帮着把他的拖拉机修好了。 这不正好顺路,那小伙子热心又是个知恩图报的,非得帮着俺们把粮食送粮站去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农机站找人打听打听,是不是有拖拉机坏在咱们那条山路上了?” “真……真的?” 他咋就不信呢? 杨大队长皱了皱眉,“虽然你说得头头是道,但你们大队有社员会修拖拉机,这也太扯了?” “咋不可能?年轻人脑子灵活又爱学习,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就拿俺家三侄子来说,这不自学了中医,如今都通过考试当了俺们大队的赤脚大夫。 再说这次修拖拉机的,那是俺三侄子的媳妇儿。人也是个爱学习的,还一学就通,省城机械厂的大领导都开车来邀请去她省城呢!” 虽然有点炫耀的成分在,但迟有粮脸不红心不跳,这可是实打实的真事。 “真的?”这下陈书记有些激动了,抓住了迟有粮的手。 “当、当然是真的了!” 陈书记笑着道,“好好好,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埋没在乡下了。” 杨大队长:“……” 突然有些看不懂了,这两人要是演双簧,怎么着也要事先串通一下? “你那侄媳妇真有这本事,改天让她去农机站试试,正好田站长前两天还跟我哭诉手里没能人。 ” 迟有粮笑得一脸乐呵,“俺看行,三子媳妇就随便摸摸那铁疙瘩,‘突突’就能动了。” 杨大队长:“……” 妈的,这笑看着更刺眼了。 他咋没有爱学习的侄子、侄媳妇,白白让迟有粮这老小子又嘚瑟了一回。 “好,这事儿得抓紧。若是通过了考核,明年开春公社的农用机器都能派上用场了。” 陈书记笑得满面春风,要知道农机站很多机器坏了就搁那儿当废铜烂铁了。 等县里派技术员过来修,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关键修好了用不了多久坏了他们又得等人修。 如此循环,每年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农机少得可怜,根本就不够分给下面的大队用。 为了防止其他大队像今天这样觉得他偏心,有些农机陈书记甚至都没让拿出来用过。 “这事儿好说,不过老三媳妇现在怀着孩子,来镇上一趟不方便。” “啥,怀孕了?”陈书记不禁有些犯难,这么难得的人才咋就怀孕了呢? “唉,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咋就赶在这时候了呢?” 迟有粮:“……” 书记,你要不是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三子年纪不小了,媳妇怀个孕咋就不行了,大队像他这个年纪的早当爹了。 第174章 花式炫耀 “大队长,你这是?” 瞧见迟有粮出来,石老头大步迎了上去。 只是看他笑得这般开心,石老头有些无措,尤其瞅到他身后跟着的人拉长着脸,像是谁欠他钱似的。 他不禁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出了路。 杨大队长现在怨气冲天,平等地厌恶每一个人,尤其是迟家洼大队的人。 “哼!”瞧见一旁的石老头,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这人……没事? 石老头撇了撇嘴,自己压根就没招惹他。 “这人谁啊,脾气这么臭?” 迟有粮轻笑了一声,“告状精呗!大老爷们的真是……啧啧……一点心胸都没有。” 石老头闻言皱眉,也跟着嫌弃摇头,“难怪……确实不爷们!” “不管他,咱们该回去了。这段时间大伙儿都累坏了,接下来该分粮了。” 掏出烟斗,迟有粮悠哉悠哉地抽起了焊烟。 一上牛车,石老头忍不住八卦,“大队长,俺瞧着你满面红光的是遇到啥好事了吗?” “没啥,就是陈书记听说盼弟能修拖拉机,这不非得让人去农机站工作。” 确定这不是在显摆吗? 想夸赞两句的石老头都被整无语了,你要是真这么淡定,能别呲着个大牙花吗? “要不是俺说盼弟怀孩子了,这陈书记还让她明天就去农机站报到呢,你说这不是太心急了吗?” 迟有粮一边抽着焊烟,一边跟石老头炫耀。自打当上大队长后,他在陈书记面前就没这么得脸过。 “可不是吗?” 石老头能怎么办,他只能点头附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怎么着都得等盼弟把孩子生下来。” 谁让他非要嘴欠多问一嘴,现在只能沦为大队长炫耀的对象。 “对啊,俺也是这么跟陈书记说的。他这人性子急,非得让盼弟这两天就去农机站参加考核,先把名额定下来。” 迟有粮吸了一口焊烟,幽幽道:“你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农机站有多缺人呢?” 这听着咋就这么欠呢? 石老头有点想骂人,要是真缺人他高低得过去凑凑热闹,这牛车谁爱管谁管去! “唉,俺得跟三子好好说道说道,那小子现在恨不得黏他媳妇身上,啥啥都不放心。 这盼弟要去农机站考核,他八成又要跟着了,自己这赤脚大夫的工作是一点都不上心。” 石老头:“……” 他真是贱,嘴贱! 为啥要问? 听大队长夸三子媳妇就够了,现在还要听他变相夸自己的侄子,耳朵就挺累的。 一路上就算石老头不搭腔,迟有粮自己都能自言自语炫耀很久,总之三子跟三子媳妇出息了。 …… 电影院里放着黑白抗战片,一开始姜岁还看得津津有味,后来不知咋的就犯困了。 迟聿耷拉着肩膀,接住了她小鸡啄米似的脑袋,让她舒服地靠在了自己肩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大白天的电影院都有被看章过来巡逻,那双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 “干啥呢?电影院不是法外之地,赶紧把人撒开。” 被看章大妈一个大跨步上前,作势就要把姜岁的脑袋掰过来。 “大姐,我媳妇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厉害,吵得她整宿都睡不着。 这好不容易在电影院睡着了,你就行行好,让她多睡一会儿行吗?” 说着迟聿朝大妈拱手拜了拜。 大姐? 一把岁数了没想到还能被小伙子叫大姐,大妈心里不由有些美滋滋的。 “你媳妇儿,那也该注意点,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大妈瞅了一眼姜岁的肚子,见他没说谎,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都压低了些。 “谢谢,下次一定注意。大姐,你瞧着就人美心善。” 迟聿笑着抓了一把瓜子递了过去,“尝尝瓜子,我老娘炒的,味道老好了。” “那多不好意思?”大妈笑着将手伸了过去,“你娘对你媳妇可真不错。” “没办法,三代单传嘛,我爹又走得早。 如今我这身体骨也不争气,媳妇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可不得仔细点。” 迟聿随即将手放在嘴唇边轻咳一声,像是很虚弱的样子。 “下次注意点,我得去那边瞧瞧!” 大妈见状也不敢多留,这要是啥传染病可就麻烦了。 迟聿掩唇轻笑,伸手将散落在姜岁脸上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嗯……” 姜岁突然皱眉蹭了蹭脑袋,迟聿轻轻拍了拍她,“睡,没事了!” 等到电影都散场了,整个电影院只有迟聿和姜岁还坐在那里,工作人员过来赶人,他掏出钱递了过去。 等到第二场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姜岁才睡醒。她睡眼惺忪看了一眼四周,小声嘟囔,“电影还没放完吗?” “醒了?”迟聿笑着伸手替她捏了捏脖子,“这是第二场了。” “啊,我睡了这么久吗?” 姜岁往旁边看了一眼,“没人,咱要不回去?” “行,你慢着点,腿麻了没?” 迟聿站起身,扶住了她。 他这一站起身后面的人就叫嚷了一句,“干嘛呢,不看出去。” “这就出去,不好意思打扰了。” 迟聿歉意地躬了躬身子,扶着姜岁走到了过道上。 “从这边走,洗手间在这边。” 有时候姜岁都觉得他们像是相处了很多年的夫妻一样,日子平淡但彼此又格外默契。 就像现在她没说想去洗手间,迟聿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体贴入微得都安排好了。 扶着姜岁到了洗手间门口,迟聿仍旧不放心,“看着点,别踩着水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姜岁推开他,迈着小碎步进了公厕,不一会儿她捂着鼻子走了出来。 “好脏啊!” 要不是怕被人瞧见了,她都想回别墅上个洗手间再出来。 “呵呵……” 迟聿轻笑一声,伸手扶住了她,她都没发现自己现在越发娇气了。 不过他惯得,他高兴。 “你笑啥?” 姜岁瞪了他一眼,“幸灾乐祸!” “好了,不笑了,咱们该回去了。” 迟聿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瞧见又在巡逻的大妈,他快速将手收了回来。 现在的小情侣可真不容易,谈个恋爱都得偷偷摸摸的。 不像他,已经是有媳妇的人了! 第175章 供销社遇奇葩 出了电影院,他们直奔供销社。 之前的东西都是迟聿买的,这还是姜岁第一次进供销社,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一进去墙上挂着伟人像,还贴着伟人语录,“历史是人民创造的”“咱们就应老老实实办事”“一切反动力量都是纸老虎”。 还别说,贴在供销社挺应景的。 瞅见姜岁一进门就打量供销社,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一旁的售货员不禁撇了撇嘴。 又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妞! “看啥看,你到底买不买东西?” “催啥催,有谁规定这里的东西不能看,只能买吗?”迟聿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没、没有,可你们这样耽误了我的时间。” 女售货员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买不起就别瞎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姜岁看了一眼身后,没人。 她被气笑了,这是谁给她的优越感。 以前看年代文总觉得作者对供销社售货员的印象似乎都不太好,好像就没一个态度亲和,服务好的。 没想到还真不是为了制造爽感,而是这时候的售货员真不是一般的看菜下碟。 “这门口还贴着为人民服务呢,你是为哪个人民服务的?” 姜岁指了指门口贴的大字,颇为火大道:“把你们领导喊出来,我倒要问问这老老实实办事,是不是对顾客冷嘲热讽?” “我哪有冷嘲热讽?我这是实话实说。” 女售货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颇为神气道:“你进来看了这么久,买不起就别浪费时间嘛! 我这也是为你好,有这功夫下地还能多挣一两个工分,你说是不是?” “行,这就是你们供销社的服务态度,原来农民就不配进供销社,就该下地挣工分。 大伙儿听听咱们农民就不在供销社服务的人民中,这是什么,搞工农分裂呀? 咱伟人都说工农一家亲,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供销社怕不是要搞反动,走资本主义路线……” “哎呀呀,言重了小同志。咱们供销社绝对高举伟人旗帜,实实在在替人民服务。” 听到动静出来的供销社主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反动的帽子一旦扣下来,他的职位保不保得住另说,搞不好还得被批斗下放。 “呵呵……”姜岁冷笑了一声,“你们售货员都让俺回去下地挣工分了,这供销社的服务俺这个农民可消受不起。” “田香香你咋回事?怎么能这么对顾客说话,赶紧道歉。”主任没好气地瞪了售货员一眼。 咋又是她,前几天不是才跟顾客吵过吗? “主任,我……”让她给一个乡下人道歉,田香香委屈得跺脚。 “免了,俺可承受不起,这种售货员在供销社俺以后可不敢来了。” 姜岁连连摆手,退后了几步,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可不是吗?俺都不敢找这闺女买东西,多问一句嘴就得遭嫌弃。” 有大娘搭腔,很快就有人附和,不一会儿周围的人都对田香香指指点点。 显然她并不是针对姜岁,而是对所有人工作态度都不友好。 主任也是个人精,瞧见姜岁把群众的情绪都煽动了起来,不处理田香香这事儿不能善了。 “田香香,你不用道歉,以后你也不用过来上班了。” 田香香一脸不忿,她可是有后台的人,“主任,我叔可是……” “我管你叔是谁,这供销社还是我说了算。现在马上离开,我们供销社不欢迎你。” “哼!”田香香怒瞪姜岁一眼,拿起包包气呼呼地跑了。 “主任,你们供销社要招人?” 刚搭腔的大娘一脸笑意,正好她家闺女工作还没着落,这不是白捡一个工作机会吗? “招,我立马让人去贴告示。” 人都赶走了,主任哪敢再内定人,这不是坐实了搞分裂吗? 大娘笑得满脸皱褶,“那敢情好,俺闺女初中毕业,这工作她一定能胜任。” 其他人听着也很是心动,提着东西大步离开了供销社,就是自家孩子用不上,还有娘家亲戚、婆家亲戚…… 有熟人在供销社,将来买瑕疵品啥的也方便。 人一走,主任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这小同志太能拉虎皮扯大旗了。 一个不小心,他这工作也干到头了。 “小同志,你需要点什么,我带你过去看看。” 于是姜岁全程是被供销社主任带着买东西的,没一个售货员敢对她态度不好了。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被供销社主任送出了门,这待遇也没谁了。 姜岁整个一个神清气爽,没有一本年代文是白看的,斗私批修可真好用。 “闺女,等等。” 姜岁回头瞧见是刚才帮腔的大娘,她扬起了笑脸,“大娘,你有啥事?” “闺女,俺在这儿等供销社贴招工告示,就怕一会儿贴了又撕了。 现在这工作可紧俏了,俺得替闺女报名。不过俺不会写字,能不能麻烦你多等会儿,帮俺替俺闺女报个名?” 别人大娘不信,瞧着姜岁不像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这才开口求助的。 要不是闺女不在身边,她也不用犯愁了。谁知道这工作人员会不会糊弄她,没把名字写上去? “行啊,我也顺便看看这供销社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左右没什么事儿,姜岁就陪着大娘守在供销社外面了。 大娘很健谈,一打开话匣子就止不住,说了不少事。 于是本来只想知道她闺女叫啥名字的姜岁,最后甚至连她家养得两只鸡是什么颜色都知道了。 当告示贴出来时,姜岁才如释重负得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真没必要知道得这么详细,不然下次在供销社见到田小翠,她脑中最先想起的可能是对方小时候撵鸡吃了一嘴鸡屎的事。 到时候她要是笑出了声,会不会被误会嘲笑售货员? 当供销社的主任瞧见跟着工作人员进办公室填报名表的姜岁时,突然虎躯一震,“你……你也报名?” “不是,替大娘闺女报名的。” 姜岁看着他似笑非笑,“咋了,主任不欢迎俺?” “没有没有,我们供销社的大门永远为人民群众敞开。” 第176章 怒揍告状精 “……小婶,那供销社主任太欺负人了,你可得让我叔好好教训他……” “妈的,田香香,你他妈找死!” 一进家门瞧见俩恶心玩意儿,葛淮皱起了眉头,本不想搭理她们。 在听到田香香的称呼时,他整个人一个暴起,朝着她就一脚踹了过去。 “嗷……” 椅子被踹飞了出去,田香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得嗷嗷叫。 看到葛淮,她瞳孔骤缩,惊恐不已。 这人就是个疯子,疯起来谁都打。 即便自己是一个女孩子,惹恼了他都照打不误。 去年过年在爷奶家被打的阴影此刻还在,田香香的身体不由颤抖了起来。 “四……四哥……” 葛淮一脚狠狠踩在了田香香的手上,“不长记性的玩意儿,跟你那个贱人娘一样找揍! “谁是你哥,你他妈也配?” 抬头看到葛淮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田香香吓得都不敢痛呼出声。 “阿淮,你别生气,香香她就是随口说的,谁也越不过你妈啪……” 不等何赛花说完,葛淮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你这个爬男人床的臭女表子,不配提我妈!” 何赛花捂着脸,慌忙低了头,唯唯诺诺道:“对、对不起!” 可她眼底的恨意却丝毫不减,垂在裤缝的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可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这点疼痛远远比不上这些年她受到的屈辱,她会慢慢看着这继子是怎么一点点从云端掉下地狱的。 “老头子又不在,演柔弱给谁看?烂货一个,也就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葛淮嗤笑一声,脚下一个用力狠狠碾了一遍田香香的手,“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好……好……我这就滚……” 田香香吓得连滚带爬出了葛家,头都不敢回。 “阿淮,你吃饭没,我去给做。” 不知道他为啥突然回来这么早,何赛花笑得一脸讨好。 “不用,你做得我可不敢吃,脏!” 葛淮鄙夷地冷哼一声,抬腿上了楼。 “何……何女士,你没事?” 保姆刘嫂见她脸色不好,快步上前将人扶住了。 想到继子的羞辱,还有保姆的称呼,何赛花气得有些失去理智,死死抓着刘嫂的手怒吼道: “我是葛通远的妻子,即便是填房,那也是他明媒正娶的,你该叫我什么?” 刘嫂胆怯地看了一眼楼上,不敢言语。 她怕喊出“太太”二字,少爷会把她赶出葛家,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明媒正娶?没文化的乡下人还真敢说!” 葛淮突然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何赛花,冷笑了一声。 “像你这样用下作手段爬老男人床的,只能算是无媒……”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咬牙吐出两字,“苟合!” “臭小子,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葛通远怒喝了一声,黑着脸进了家门,身后随行的工作人员已经见怪不怪了。 主任家的公子就是这么个脾气,他们每次来都瞧见他在编排自己老子。 没办法,谁让主任娶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娇妻,这儿子能跟后妈和谐相处才怪?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有胆子做,可别没胆子认,恶心!” 葛淮一记冷眼扫过去,嫌弃地转身离开了。 “见笑了,这混账小子没个正行,一天到晚就知道气我,不成器啊……” “主任说笑了,阿淮还不算成器,那我们家的逆子更没法说了。” “对啊,阿淮是个有本事的,工作都没劳您费心。不像我家的现在都没个着落,整天在街上混日子。” 葛通远闻言脸上一阵乐呵,连连摆手,“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家的小子这是积极响应咱革委会的号召,怎么能是混日子?” “嗨,比不得阿淮,拖拉机可不是人人都会开的。” “哈哈……这倒也是……” 楼下一阵笑闹,葛淮烦躁地拿被子捂住了脑袋,他凭本事考上的,跟老头有个屁的关系? 妈的,一群拍须溜马的狗东西,正事不干专门捧葛通远的臭脚。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听老头子安排进革委会,或者进其他政府机关的原因。 亲眼目睹过抄家批斗后,他无比痛恨这个组织,甚至厌恶他的父亲。 可他又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们。 可如今他觉得自己离他们还不够远,似乎只要在这个家里他都摆脱不了葛通远儿子的身份。 …… 姜岁和迟聿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推开门就瞧见了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的迟有粮。 “大伯,你怎么来了?” 迟聿将车子推进院子,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姜岁也跟着喊了一声大伯。 “你们玩得可真够久的,老子都来三趟了。” 看到他们车上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迟有粮无奈摇头,这两口子可真不会过日子。 不过幸好都是有本事的,能挣钱,不然他都要替他们将来的孩子担心了。 “好不容易去趟镇上,可不得玩够本了。” 迟聿笑着将车把上挂着的东西取了下来,“有啥事,我洗耳恭听。” “老子可不是来找你的。” 迟有粮嫌弃地推开了他,走向了姜岁,“盼弟,你修拖拉机这事儿咱们公社的陈书记都知道了。 他推进你去农机站试试,那里现在急缺人手,不过俺跟他说了你怀孕的事,他准你开年了再去报到。” “真的?” 姜岁闻言双眸一亮,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她还想着等葛淮的消息呢,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不过她有些疑惑,“陈书记是咋知道的?” 晦气的事儿迟有粮懒得说,“这个说来话长了,总之陈书记觉得你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才起了爱才之心。 你看你啥时候方便过去农机站一趟,俺相信你应该能通过考核?” 姜岁一脸自信,“当然能了,我对自己有信心。大伯,你就放心好了。” “有信心就好,有信心就好。” 迟有粮笑得露出了大牙花,“那俺回去了,你记得过去。” 第177章 索要赔偿 “妈呀,万万没想到工作自己找上门了!” 将迟有粮送出门后,姜岁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些。 就跟锦鲤似的,刚想着找工作,这工作立马就被安排上了。 “那是因为你有真才实学。走,回去歇会儿。” “娘,娘……俺要喝水!” 姜岁刚要进屋,突然听到了迟爱红的声音,这才想起有她这么个人。 “她怎么回来的?” 不怪她不上心,关键人爹妈都不在意,姜岁更不会上赶着去探望。 “不知道啊,不过这在卫生所住得可真够久的。” 迟聿也是现在才想起迟爱红这个便宜妹妹中毒进了镇卫生所,只是家里人好像都没想到过去把她接回来。 “喝个屁啊,咋没喝死你?” 孙菊香端着碗,骂骂咧咧从厨房走了出来。 看到姜岁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她又是一阵指桑骂槐,“老娘真是欠你们的,一群白眼狼! 一天到晚在镇上浪,不管老娘死活,只顾自己吃香喝辣。” 姜岁懒得理她抬腿迈进了屋子,孙菊香见了气得只能骂迟聿,“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婆娘都降不住。” “娘,你别老针对俺媳妇。有时间多照顾照顾小妹,她这次吃了不少苦头。” 不提迟爱红还好,一听迟聿提她,孙菊香瞬间暴跳如雷。 “照顾个屁,那是她自讨苦吃。娘的,养她这么大一分钱没赚着,现在还要倒贴钱。” “谁让你们不去接俺?” 迟爱红欲哭无泪,她也委屈可没人懂。 她都中毒进卫生所了,家里愣是没个人去看她。要不是卫生所联系的大队,这会儿她还在那儿扣着呢? “你他娘没长腿啊,真当自己金贵了,连个山路都走不得。 这下好了,俺跟你爹一年都白干了,全赔给卫生所交医药费了。” 孙菊香倒是不想赔,可人是迟有粮亲自送过来的,还明确表示不掏钱就从他们年底的工分里扣。 这下可是把她彻底拿捏住了,任她如何想赖账都没用。 “二嫂那会儿你们都知道牛车接送,俺哪有这个力气走山路?” 迟爱红都被气哭了,她现在比二嫂还不如,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 “你这是活该!谁让你就那么渴,上赶着找死。” 一想到掏出去这么一大笔钱,孙菊香恨得咬牙。 “我、我哪知道凉茶有毒,那死老太婆把我害惨了。” 迟爱红觉得自己嗓音现在都变粗了,还老是觉得口渴,搞不好就是中毒留下的后遗症。 “除了吃,你还知道啥?” 听到孙菊香的咒骂声不断,这么久了还没将小妹要喝的水送过去,宋清如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她泡了一碗红糖水端了出来,快步走向了迟爱红的屋子,“小妹,你喝点水。” “哼,谁要你假好心!” 迟爱红冷哼一声,瞧见是红糖水,她的手可比脑子反应快多了,赶紧接了过来。 “看够我笑话了,你可以走了。” 咕咚咕咚几口将红糖水喝完,迟爱红就开口赶人了。 宋清如温声细语道,“小妹,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 相反我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替三丫挡了灾……” “还说不是看俺笑话,俺这就是活该!” 迟爱红气得不轻,这道谢听着怪刺耳的,还不如不说。 “你个死丫头怎么跟你二嫂说话的,人家好心给你泡红糖水喝,你还不领情?” 孙菊香端着一碗凉水终于进屋了,怒骂了迟爱红一句,对宋清如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老二家的,既然你都说是爱红替三丫挡灾了,这医药费怎么着也该你们掏?” 看着笑吟吟的婆婆,宋清如非但没觉得她和蔼可亲,反而更害怕了。 “娘,我、我……爱国腿伤还要花钱,我们没多余的钱了。” “这不是还有工分吗?可以拿工分抵扣,你大伯那里俺去说。” 孙菊香越说越觉得这主意不错,有人替自己掏钱,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娘,我挣得工分还不够俩孩子吃呢?” 宋清如万万没想到婆婆会想出这种浑招,这不是逼着他们一家去死吗? 谁知孙菊香满不在乎道:“老二回来这些天不是帮着挣了不少工分吗?” “那娘你这是想让我们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 再次听到老太太如此冷血无情的话,迟爱国依旧做不到心如止水,愤怒直冲天灵盖。 “俺、俺哪是这个意思,总之你小妹是为了救三丫才中的毒,医药费得你们掏!” 孙菊香有些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那眼神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吓人,当过兵的那可都是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呵……” 迟爱国轻笑一声,“小妹自己抢水喝中的毒,休想赖到我们头上。 我现在退伍了,你就是闹上派出所,我也不在乎,医药费我们是不会掏的。” 以前碍于军人的身份,很多次面对老太太的过度索取,他都不得不妥协,就怕她真找去部队闹。 如今自己什么都能豁出去,就是告他不孝,他也不在意了。 “你……你个不孝子,老娘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孙菊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腿就开始骂,唱念做打的。 可惜迟爱国看都懒得看一眼,拉着媳妇儿就走。 “我是不是又好心办坏事了?”宋清如一脸歉意。 “跟你没关系,你善良没有错,只是有些人不值得。” 瞧见院子里听着的自行车,迟爱国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这自行车票还是他当初找战友换的,只因老太太心疼小儿子翻山越岭去镇上读书太辛苦。 当时他让老太太等等,可她等不及一封封信催,为此他吃了整整三个月的馒头。 “你干什么?”宋清如快步跟了上去。 “我出的钱和票凭什么要便宜别人,媳妇你把车推回去。” 宋清如有些忐忑,“这样不好,娘她要是知道了……” 迟爱国早就对老太太死心了,满不在乎道:“管她呢,我们都分家了,没道理还替她养老儿子。” 第178章 卖自行车 “娘、娘,自行车去哪儿了?” 孙菊香不会骑自行车,自然没留意到自行车不见了,还是迟爱民吃过早饭后准备去找同学,发现停自行车的地方空了。 “不就在那儿吗?俺又不会用……” 孙菊香拿着簸箕出来,指向了停放的地方,突然就失语了。 “哎呀,这是招贼了,这么大一个自行车咋就不见了?” 她拍着大腿大步冲了过去,“娘诶,昨儿你三哥骑回来就放这儿啊!” “三子、三子,你快出来瞧瞧,自行车不见了。” 迟聿刚收拾完碗筷就听到了老太太的大嗓门,被迫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娘,咋了?一大早上吵吵嚷嚷的。” “早个屁!”孙菊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夫妻俩现在是一个赛一个懒,这么晚了连门都没开,估计早饭都还没吃上。 “你快看看自行车昨晚是不是停这里了?” “对啊,就这儿。”迟聿单手插着兜,一脸疑惑道:“咋啦这是?” “车不见了,你看看自行车它不见了!” 孙菊香急得不行,一两百块呢,还要票,加一起得三四百了。 “不应该啊,我昨晚没听到啥大动静。” 迟聿皱眉,这看着就不像是进贼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爱民上学还要自行车呢?你快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得给你弟弄一辆。” “啥?”迟聿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能有啥办法?” “俺不管,车子昨天可是你骑的,这会儿不见了你得负责。 十几里山路,总不能让爱民天天走路去上学?” 迟聿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胡搅蛮缠,眸光看向了迟爱民,“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我没有……”迟爱民垂着头,嗫嚅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硬话。 孙菊香见状像只老母鸡一样,一把将他护在了身后,“你凶老四干什么? 这事儿是俺想的,跟他可没关系。你是当哥的,又有工资,给他买辆自行车怎么了?” 迟聿都要被气笑了,“娘,你也知道我只是当哥的,可不是他爹,凭啥给他买自行车? 你当自行车是地里的烂白菜,说买就能买啊!几百块呢,还要票,我上哪儿弄去?” “你每个月不都有票证补贴吗?跟人换换不就行了,以后等爱民有出息了还能拉扯你一把。” 孙菊香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过分,甚至还觉得用心良苦,这是在替三儿攒人情。 就这货? 其他的迟聿不敢说,就他这样只会躲在老太太身后吸血的,瞧着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免了,我可高攀不起未来的高中生。” 迟聿嫌弃地扫了迟爱民一眼,双手插兜就要走。 “站住,你这死小子咋听不懂人话呢?” 孙菊香快步上前拽住了迟聿的胳膊,“老娘可全都是替你着想,一百多块钱找孙大夫借借总是有的。” 老太太可没想迟聿在镇上认识的孙大夫,那可是有钱人,出手又大方。 “……” 没想到他就给老太太送过一次东西,反而把她胃口养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借的钱不用还呢! “娘,你还是多替自己着想一下?既然一百多块钱你觉得不算什么,那你直接掏了。 等着将来爱民带你去省城,住洋楼,羡慕死乡下这群老头老太太,多好哇!” 孙菊香连连摇头,“俺、俺哪有钱啊?” “哦,我看你把一百多块说得这么轻松,还以为您老手里攥着存折呢!” 迟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吓得孙菊香手都摆出残影,“没有没有,我哪有这个?” 其实她还真有,不过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这都是她压箱底的棺材本。 “三子,听说你要去镇上,麻烦帮我把这自行车卖了?” 看到迟爱国身旁的自行车,孙菊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卖啥卖? 好哇,我还当被偷了。原来是家贼啊,真是防不胜防。” “这自行车票是我出的,钱应该用得也是我寄回来的津贴,为啥我不能卖?” “你哪还有什么钱,养二丫三丫,还有你那个干不了重活的知青媳妇,哪哪不花钱? 这自行车是俺买给爱民的,跟你可没啥关系,你要是敢卖,俺就敢报公安。” 孙菊香一把将自行车抢了过来,丝毫不顾迟爱国的腿还受着伤,要不是迟聿眼疾手快他就摔着了。 稳住身形的迟爱国咬牙道:“那就报公安。刚好把我这些年寄回来的津贴都花在什么地方,一笔一笔理清楚。” “你现在是出息了,还要跟老娘算账,那老娘养你这么多年咋算? 就你寄回来的这几个子儿,还敢在老娘面前耍横,老娘看你是小孩的屁股欠削!” 孙菊香一手扶着自行车,抬起手就要打迟爱国,不过被他抓住了。 “三子,麻烦你帮我给老石叔捎个口信,让他替我去镇上报一下公安。 再把大队长和书记也找过来,今儿我就把这几个子儿掰扯清楚了,值不值这养育之恩?” 她能拿捏自己的只有这养育之恩了,可次次以此为要挟,迟爱国也累了。 “不准去,三子你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从此以后你就不是老娘儿子。” 孙菊香这下是真的慌了,就怕手里攥的那些钱藏不住了。 “好,他不去,我去!” 迟爱国也不想兄弟为难,松开孙菊香的手腕,杵着拐杖就要走。 “娘,你这不是瞎搞吗?”迟聿都看不下去了,老太太这是发得什么疯。 谁知孙菊香突然冲向了厨房,拿出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你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老娘就死给你看!” “……” 迟爱国双眸冰冷地看着她,眼底没有挣扎,没有不忍。 不,他不该是这个反应的。 看着这样冷漠的儿子,孙菊香握着刀的手在颤抖,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事情有些不受她控制了。 “我赌你不敢!” 迟爱国杵着拐杖径直从她身旁迈过,头都没回。 孙菊香放下刀,急着大喊出声,“等等,我买,自行车我出钱买总行了?” 第179章 互动 “二哥,你一开始就没想过报公安?” 看到老太太进屋了,迟聿撞了撞迟爱国的肩膀,没想到这人回来一趟脑子都变灵活了。 “呵……你看出来了。” 迟爱国轻笑了一声,“母子一场,我也不想闹太难看,平白让人看笑话。” 要不是老太太咄咄逼人,他也不会想到反向要挟她。 “你不后悔,这可是让迟爱民白捡大便宜了。” 迟聿预估小老太手里至少有小五百的存款,这些都是他从前寄回来的津贴。 “算了,就当我尽孝了。” 迟爱国摇了摇头,以后山高水远,他们再也不见了。 迟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二哥大气!” 若是自己怕是会睚眦必报,把钱全拿回来,没办法他这人心眼小。 “二哥,现在秋收结束了,你的腿该好好修养了。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帮你看看,毕竟我也不是啥大医院的医生。” 他可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人,人家愿意他就治,上赶着不是买卖。 “那就先谢谢你了,三弟。你的医术我回来这段时间也算有所耳闻了,要不是这世道,你去大医院应该也不难?” 迟爱国勾起嘴角笑了,没想到三弟现在变化如此大,他还是挺欣慰的。 “二哥,你可太抬举我了。” 迟聿笑得一脸狡黠,“不过借你吉言,以后我努力努力争取进大医院。” 拿出一百五十块钱时,孙菊香枯瘦的老手都在颤抖。 看着一脸冷漠的迟爱国,她还是咬牙将钱递了过去,这可是她讨价还价好久才定下的价格。 “你数数,以后自行车跟你没关系了。” 迟爱国接过钱还真低着头数了起来,差点没把她气厥过去。 逆子啊! 一个个的,恨不得把她棺材本掏空了。 “少了一毛钱。”迟爱国冷着脸,将钱递了过去。 就知道他娘这人喜欢耍小聪明,幸亏他数了。 “怎、怎么可能?”孙菊香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可惜有点僵硬。 迟爱国没说话,维持着将钱递给她的状态。 她只能将钱接过来,装模作样的数了一遍,讪笑道:“还……还真差了一毛钱。” 只见她利落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毛钱,这要说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啊? 迟聿看着忍俊不禁,这老太太可真是个人才! 迟爱国接过钱又数了一遍,这才将钱收进了兜里,“娘,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回回!” 孙菊香不耐烦地摆手。 这会儿倒是知道她是他娘了,刚才要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迟爱国满不在乎,揣着钱转身准备走,眼睛突然看向了迟爱民那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靠在门板上的迟爱民吓得心脏扑通乱跳,二哥不愧是当兵的,差点就被发现了。 “二哥,你看啥呢?”迟聿扶着他,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没什么,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而已。” 迟爱国收回视线,抬脚大步往前走。 瞧见露出的藏青色衣角,迟聿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可不是嘛,老鼠就喜欢待在阴沟里。” 将迟爱国送回去后,迟聿转身走向了自己那屋,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窗台边嗑瓜子的姜岁。 “你这小日子过得可以,一边看热闹一边嗑瓜子。” “比不上你身临其境。” 姜岁笑着调侃道,“怎么样,有没有被老太太拿刀架脖子那段吓到?” “我吓个屁啊!” 迟聿笑骂一句,搬了张椅子凑到了姜岁身边,“老太太像是舍得死的人吗?” “她可真敢想,让你掏钱给迟爱民买自行车。” 姜岁啧嘴,疑惑道,“咱俩日子是不是过太好了?” “没有的事儿,我们都很久没在屋子里煮过肉了,没味道飘出去。” 可别自己吓自己,以后都不敢吃好吃的了。 迟聿抓起瓜子扔进了嘴里,“她啊,就是看上孙大夫兜里的钱了。” “孙大夫?兽医站那个?” 姜岁有些懵,他跟老太太有啥关系。 “对,她让我去找孙大夫借钱。想的倒是挺美的,最后还不是要我还?” 迟聿撇了撇嘴,幸亏分家了,不然有迟爱民这个吸血鬼在,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替老太太养儿子。 “我就是有钱,那也是给咱闺女花的。” 迟聿伸手摸了摸姜岁隆起的肚子,掌心的触感令他勾起了嘴角。 “真乖,好好待着,老子努力挣钱!” 姜岁嫌弃地推开了他的手,“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迟聿也不恼,看了一眼屋子,幽幽道,“这屋子还是太小了,以后俺闺女出来都没地方施展拳脚。” “她一个小奶娃要咋是施展嗷……” 肚子唰唰被踹了几脚,姜岁痛得惊呼出了声。 这孩子力气真不是一般大,她现在都对闺女不抱希望了。 “又调皮了,不经夸啊!” 迟聿一边替姜岁揉肚子,一边压低嗓音教训闺女。 姜岁:“……” 有闺女的老父亲都是这个样子说话的吗? 这嗓子夹的哦,都快成夹心巧克力了! “下午咱们去镇上一趟,把农机站的工作先确定下来。” 姜岁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事情早点安排好了,她也能安心。 “行啊!这两天没啥事,一会儿我找大伯请个假就行了。” 迟聿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翘着个二郎腿,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要是骑自行车去,后座得再绑点东西,我觉得昨天还是有点颠,要不在商城里买个海绵垫怎么样?” 可他这一开口又是难得的细致,姜岁有时候都看不懂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怎么不说话,咱闺女又踹你肚子了?” 迟聿放下腿,利落地坐起了身,弯腰凑到姜岁身旁,伸手抚上了姜岁的肚子,“踹哪里了?” “这儿疼不疼?” “……” 迟聿不禁一脸焦急,“这么痛,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丫头,你可给我悠着点,不然老子真揍你啊!” 他指着姜岁的肚子,板起了脸,难得用上了威胁这招。 “迟聿,你喜欢我什么?” 第175章 活该他单身 几乎脱口而出,可说完姜岁就后悔了。 她可真是脑子抽风了,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喜欢哪来这么多理由?” 迟聿自己也说不上来,可他就是心里眼里全都是姜岁,甚至梦里都是她。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有这样可耻的想法,但就是控制不住。 离得近,他都看到姜岁脸上晕开的胭脂了。 迟聿忍不住逗弄的心思,戏谑道, “可能某天早上看到你眼睛上糊着眼屎,觉得丑得可爱,就喜欢上了。”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姜岁没好气地抬腿踢了他一脚,她刚就是老子进水了还觉得他好。 好个屁,这男人给他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呵呵……” 被踢了迟聿还轻笑出了声,“生气了?丑我都喜欢,可见是真爱了。” “滚!” 姜岁杏眼圆瞪,冷冷吐出了一个字。 “唉……” 迟聿叹了口气,缓缓道,“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惟独一人曾爱你……” “闭嘴,我还没老呢!” 姜岁此刻很想把这个戏很多的家伙嘴巴缝上,谁要听这首情诗啊? 迟聿笑得有些欠,“现在多画饼,老了才好消化嘛!” “……” 姜岁伸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别说话,全毁在这张嘴上了。” 活该他单身! …… “骑自行车可以,一次一毛。” 孙菊香朝迟聿摊开了掌心,她这钱可不是白出的。 “娘,你这也太黑心了?” 牛车也就两分钱,这破自行车还得自己踩,这不是漫天要价吗? 孙菊香双手抱胸,“老娘花钱买的自行车,你们骑就得出钱。” 要是不贵就当照顾老娘的生意了,没想到她这么横,迟聿笑着道,“那迟爱民骑车要出钱不?” “那当然不用了,他还在上学哪来的钱?这车子本来就是给他买着上学用的。” 苏菊香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啥毛病,甚至还颇为理直气壮。 “合着我们就是冤大头了呗!” 能挣钱就得被薅,这不是他弱他有理了吗? 迟聿懒得理会奇葩的小老太,转身就走了,这自行车不骑也罢。 不是他出不起一毛钱,就是心里不畅快。 迟爱民在读书又不是断手断脚了,他明明可以下地挣工分,却整个秋收都窝在家里躲清闲。 老太太愿意养他,迟聿不管,但休想从自己这里拿钱去养他。 “咋走了,还借不借啊?” 眼见迟聿越走越远,孙菊香不禁急了,“五分钱一次也行?” “四分,不能再少了。牛车哪有自行车快?” 孙菊香现在就跟卖东西似的,眼见客人走了只能主动砍价留客。 这要是不借就砸手里了,钱一分都赚不到。 她急了,迟聿就开始挑刺,以退为进,“算了,自行车太颠了,俺媳妇怀着孩子还是坐牛车安全。” “可是牛车慢啊,而且你们还不一定啥时候回来,赶不赶得上牛车?” 一顿拉踩后,孙菊香咬牙,“二分,我也不赚你钱了。” “行……” 迟聿勉为其难地应下了,“就当给你开个张了。” “臭小子,鬼精鬼精的。” 孙菊香没好气地怒骂了一句,这两分两分的,一百五十块钱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挣回来。 “等着,我回去拿钱。” “你一个大男人,兜里连两分钱都没有?” 孙菊香都有些瞧不上这儿子了,现在活脱脱一软蛋。 迟聿不答反问,“俺爹兜里有两分钱啊?” “你还年轻,正是挣钱的大好时候,咋能拿你爹比? 他就是个窝囊废,你可千万别学他,男人兜里得装点钱。” “死老婆子,你就是这么在儿子跟前编排老子的,是不是又想打架?” 迟有田刚从茅厕出来,气得七窍生烟,难怪儿子都不向着他这个老子,全是这婆娘在中间作梗。 “来啊,打就打,老娘这次非得把你剩下的大门牙打下来。” 说着孙菊香就开始撸袖子,自从迟有田那次说了离婚后,她现在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 “娘,有话好好说,别又让人看笑话了。”迟聿赶紧把人拉住了。 还是挣钱早点搬出去,不然老让闺女看爷奶打架影响不好。 “老娘还怕吗?我这老脸上次早丢干净了。” 想想孙菊香就来气,指着迟有田就骂,“都是这丧良心的老货,下手这么重,凭白让那些长舌妇看老娘笑话。” “你还好意思说老子?看看俺这门牙,走出去谁不知道是被你这婆娘打掉的。” 迟有田也是一脸怒容,他现在说话都漏风,没少被一起干活的老爷们取笑。 “怪谁,还不是你贪嘴,一把年纪了咋不没撑死你?” 看着他漏掉的大门牙,孙菊香隐隐还有些得意,自己没吃亏。 “爱红那死丫头就是随的你,贪嘴把自己弄卫生所去了,你也等着死在吃的上面?” “你这死老婆子嘴真臭,老子一把年纪了吃点东西就盼我死,要死也是你先死!” 迟聿:“……!” 好家伙,互相盼着对方死。 这不就是当代网友们调侃的结婚好处吗? 不再是一个人孤独等死,而是互相盼着对方先死。 这还吵得没完没了了,迟聿推着自行车就走。 孙菊香立马单方面停战,“钱,钱还没给。” “媳妇,给两分钱咱娘。” 姜岁刚好背着布袋出来,听到迟聿的话从兜里掏了两分钱递过去。 “没出息!” 接过钱,孙菊香还不忘瞪迟聿一眼。 姜岁皱眉,“你娘这是怎么了?” 迟聿张嘴就来,“跟俺爹吵架没吵赢,不管她。” “垫子带上没?” 姜岁拍了拍肩上挎的布包,“带了,放心!” “正好要找大伯请假,咱一起把改名字的证明开了?免得以后去了农机站人还盼弟、盼弟的叫你。” 他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在,但绝对不多。 姜岁没想那么多, “也行,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去镇上。” …… “你咋也要改名字?” 迟有粮皱起了眉头,这妇唱夫随也不是这么个随法? 第176章 农机站初遇 “我这名字……” 迟聿凑到迟有粮身边压低了嗓音,“它克我!” “……!” 迟有粮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死小子,瞎说什么呢,不能传播封建迷信。” 迟聿笑了笑,“有高人帮俺看的。” 迟有粮半信半疑,看了一眼迟聿最后还是开了证明。 “你给我注意点,别嘴巴像个漏勺一样,啥都往外说。” “知道知道,俺也就跟大伯才讲的真话。” 迟聿乐呵呵将证明材料塞进了兜里,“大伯,那俺们走了。” “去,盼弟你别太有压力,放松考就行。” “大队长,你站外面干啥呢?” 田主任刚解决完鸡毛蒜皮的家庭纠纷回来,就遇上了站在门口的迟有粮。 “没啥,出来溜达溜达。” 姜岁去农机站的事情,迟有粮只跟石老头说过,这事儿还不算彻底定下来,他不准备让更多人知道。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小道上,迟有粮收回眸光,背着手进屋了。 三子两口子有出息,他们老迟家面上也有光,爹娘和小妹的愧疚也能好些了。 …… “同志,你找谁?” 瞅见两个陌生面孔,农机站看门的大爷背着手走了过来。 姜岁赶紧道:“大爷,你好,我是陈书记推荐过来参加考核的迟家洼大队社员。” 黄大爷瞧了一眼姜岁的肚子,“就是你啊!站长今早上刚跟我打过招呼,你们还挺积极的。” “那可不,现在工作可不好找。”迟聿笑着应了一声。 “既然是陈书记推荐来的,想必是有真本事的,这年头只要有本事不愁找不到工作。” 大爷也是个人精,一脸乐呵地开门把姜岁放了进去。 “小伙子,只能麻烦你在外面等了。” 迟聿掏出烟,笑着递了一根过去, “应该的,这是规矩嘛,俺懂。” “明白人!” 黄大爷将烟接了过来,“听说县里要派了三个大学生过来实习,你媳妇啥学历啊?” 大爷卖了个好,将内部消息透露给了他。 迟聿却笑着浑不在意,“俺媳妇,那些大学生可比不上?” “你谁啊,站这儿就大放厥词!” 柳珍挎着蓝布包的,梳着两麻花辫,气鼓鼓地瞪了一眼迟聿。 “乡巴佬,好大的口气!”随行的张云亮一脸嘲讽,将迟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明晖,你听到没,还有人瞧不起你呢!” 被点到名字的候明晖像是没看到迟聿一样,冷着脸上前,“大爷你好,我们是过来实习的大学生。” “请进,快请进,站长这几天可没少念叨你们,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黄大爷笑得一脸讨好,殷勤地开门放行。 “你这小伙子咋张口就这么狂,亏我还以为你是明白人呢!” 黄大爷不禁有些谴责迟聿,差点他也被连累了,这几个年轻人瞧着就不简单。 “我这是实话实说,他们就等着被俺媳妇打脸?” 迟聿双手抱胸,笑得一脸得意,就那几个分分钟钟让岁岁教他们做人。 “你……”黄大爷懒得跟他说,这人八成是个媳妇吹,跟他讲不通。 “大爷,你这急性子,没少头晕耳鸣,腰膝酸软,口干舌燥?” “你……你咋知道?” 黄大爷停了脚步,扭头看向了迟聿。 他勾起嘴角幽幽道,“迟某不才,乡野赤脚大夫。” “医术不错嘛,小伙子,看一眼就知道老头子我的病症。” 黄老头脚步打转,打开了铁门,“瞧这大太阳的,把自行车推进来,跟我进去坐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大爷了。” 迟聿推着车进了农机站,将自行车靠墙停着,跟着大爷进了门卫室。 他刚坐下,黄大爷就端着搪瓷缸走了过来,热情道:“小迟是?来,喝点水。” “大爷,你太客气了,谢谢。” 迟聿双手接过,大爷拉着个凳子就在他身旁坐下了。 “别这么生分,你喊俺黄伯伯就行了。” 看到黄大爷笑着找了个东西垫在手腕上,自觉伸到自己面前,一切不言而喻了。 这时候中医被打击得厉害,不少人都不敢再行医了,也就乡下赤脚大夫没被波及到。 迟聿抬手探上了他的脉搏,“换另一只手。” 看他这一脸严肃的样子,黄大爷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自己身体该不会有啥大问题? …… “你就是陈书记推荐的小姜同志?” “对,我叫姜岁。” 姜岁发现这些人看自己总是会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不会在这儿也有职场歧视? “小贺,你去把齐师傅找过来,让他把考核的资料带上。” 田站长吩咐了一声进来倒水的小贺,转头对姜岁笑着道,“小姜同志,麻烦稍等一会儿。” “好,我不急。” 姜岁笑着点了点头,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水。 “听说小葛的拖拉机是你修好,真是帮了我们农机站一大忙啊……” 田站长开始旁敲侧击打听姜岁,在听到是自学的,而且还不久时,心里已经开始责怪陈书记不靠谱了。 哪有人随便看几本书就能精通修理机械了? 这玩儿它靠得还是实操,就他们农机站的老师傅,那也需要整日与机械打交道积累经验。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田站长扭头就看到了三个年轻人,他赶紧起身站了起来。 与面对姜岁时的冷淡不同,田站长这次热情多了,“你们是过来实习的大学生?” 听上面说这次安排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在校期间表现格外优异,成绩一直稳居榜首,是学霸般的存在。 田站长心中熄灭的小火苗不禁又重新燃了起来,“快请进。” “谢谢站长。” 张云亮笑着介绍,“田站长,我叫张云亮,这是柳珍,这位是我们年级的学霸候明晖。” 田站长闻言不由将眸光落在了候明晖身上,上面说得就是这小伙子啊,看着性子有些冷。 不过好在他们这工作跟机械打交道,也不需要话太多。 “欢迎张同志,柳同志,侯同志加入我们农机站!” 第182章 交锋比试 “你们好!” 姜岁也站起身,客气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好!” 柳珍礼貌回应,看到姜岁身上的衣着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等在外面,高高瘦瘦、穿着蓝色褂子的男人是你丈夫吗?” 姜岁不明所以,这女孩怎么突然像是对自己敌意很重的样子? 听到她的形容好像是迟聿,姜岁点了点头,“对,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她能想到也就这个,八成是迟聿惹这姑娘不快了。 “误会?” 张云亮轻嗤一声,“这可不是什么误会,我们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丈夫跟门卫大爷夸赞你是如何得厉害,将我们大学生贬得一无是处,给你提鞋都不配呢!” “怎么可能,我丈夫是知识分子,不会说出这么没有道德水准的话。” 姜岁皱眉有些不喜,这小伙子上辈子怕不是个厨子,这么会添油加醋。 她了解迟聿,他这人嘴虽然有点欠,但绝不会随便说出这样贬低人的话。 顶多是夸她时,惹他们不快计较上了。 大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嘴还这么碎,一看就没啥大出息。 “哼,你丈夫就是这么个意思?” 柳珍轻哼一声,怒目瞪向了姜岁,“你们是夫妻,你当然包庇他了。” 懒得跟他们辩解,姜岁冷声道,“那你们想怎样?”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侯明晖突然开口了,“我们比试一场,若是你输了,你丈夫需要向我们道歉。” 他从进门就在留意姜岁,这女人看着一身乡下妇人打扮,但说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看着不像是胸无点墨的草包。 既然如此那就比试一场,输赢一目了然,不必再去逞口舌之能,争辩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了。 “好啊!” 姜岁也不太想跟他们俩浪费口舌,聪明人之间就是爽快。 “加我一个,我可不怕你。”柳珍扬起下巴,一脸傲气。 “我也参加。” 张云亮双手抱胸,洋洋得意道:“输了可别说我们以多欺少,这凭得可是自己的真本事。” 看他这嚣张劲儿,姜岁就知道这人没多大本事,一般只有半罐子才叮当响。 她的眸光落在了侯明晖身上,唯有他瞧着是有几分本事的。 “还没比,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谁输还不一定呢?” “嘁,说大话谁不会?” 张云亮轻嗤了一声,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确实!”姜岁轻笑着点头。 “你说谁呢,乡野村妇……” 眼看这就要吵起来了,田站长不禁有些急,恰好瞧见齐师傅过来,他赶紧道:“哎呀,老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农机站技术最过硬的齐师傅,一会儿你们要比试,就由他出题。” “比试?” 不是说考核吗? 齐师傅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挺乐见其成的,同行之间的切磋也能提高技术。 “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不服输的劲儿,刚好我拿了考题过来。” “就在我这办公室比试,让我也瞧瞧你们的风采。” 田站长大手一挥,将两条长椅拉开距离,把自己的办公桌推了过去。 趁这机会,刚好可以让陈主任推荐来的女同志知难而退,他觉得这比试的主意甚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岁一个人坐上了陈主任的办公椅,主动将长椅留给了他们。 “你们互相传阅,不用按顺序解析,把你们的见解写在白纸上就行了。” 因为被通知考核的是一个人,他就带了一份资料过来,只能分开答题了。 姜岁坐在最前面,被分的是第一页,她扫了一眼题目。 【拖拉机的刹车系统有哪些?】 【农用机器在山地作业时,应该注意哪些安全问题?】 【柴油发动机由哪些系统组成?】 【……】 看着都是基础理论知识,这些对学机械的人来说就跟刻在脑子里一样。 姜岁提笔就开始作答,面上不见一丝难色。 倒是被分了第四张资料的张云亮,双眼一抹黑,急得抓耳挠腮,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其他三人。 尤其在看到姜岁奋笔疾书,他心里就更急了。 齐师傅站在一边将他们每个人的表现全都看在了眼里,第四页的题目虽然有些难,但也不至于超纲。 很快姜岁举起了手,将第一页考题递了过去,齐师傅给了张云亮,把令他为难的考题递给了姜岁。 第一页题目简单,所以他对姜岁也没太在意。 等他再次朝姜岁看过去时,发现她依旧下笔如飞,不见丝毫的停顿思考。 齐师傅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给错试题了,大步走到了姜岁身后。 字写得不错,很工整,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等到看清解答内容时,齐师傅的双眸骤然一亮,越往下看他眼底的欣喜和激动都要掩藏不住了。 要不是顾忌他们还在考试,齐师傅都想拉着姜岁探讨一二了。 没准后院停放了大半年的柴油机,她有办法修呢,主要是她的分析见解不仅全面,又很有深度。 他看过之后犹如醍醐灌顶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好不容易答完第一页,张云亮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他那一页就是太难了。 这样对他难,对别人也难,他不慌。 可瞧见齐师傅站在姜岁身后,双眸易错不错盯着她答题,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不可能! 他可是接受过系统的学习,从工农兵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乡野村妇? 她一定是瞎写的,齐师傅这才看着被逗笑的。 对,一定是这样! 张云亮在不断在心中宽慰着自己,可他握紧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瞧见侯明晖举起了手,他的眼底重燃希望,握紧的拳头瞬间松开了。 差点忘了,他们还有明晖。 即便自己输了,但只要明晖赢了那也算是他们赢,这村妇的丈夫就得给他们道歉。 这老齐咋回事,没瞧见人学生都举手了吗? 站在一旁的田站长皱起了眉头,赶紧帮着把侯明晖与张云亮的试题对调了一下。 真是的,这老齐老盯着人姜同志瞧啥? 第183章 惨败 田站长不由也跟着凑了过去,只是这一过去他的脚步也没再挪开了。 虽然他不是搞这个的,但看人写得头头是道的,他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一左一右两大“护法”,姜岁依旧在埋头作答。 此刻的她满脑子里都是各种知识点,但却不能全都写下来。 她要结合这个时代的背景,筛选掉可能超过这个时代机械技术的答案。 一边写一边筛选,她哪有心思留意四周的情况? 等到答完所有题目,她的手刚举起来,这才发现齐师傅就在自己身旁,就连站长都在。 一时之间看入迷了,齐师傅老脸一红,讪笑着将柳珍答完的试题递给了姜岁。 人考试呢,他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拽着站长一起走了。 他嫌弃地田站长挤了挤眼睛,“你说你凑啥热闹,看得懂吗?” 田站长也不示弱,朝他抬了抬眉,“老子就要看,你能咋滴?” 齐师傅吹胡子瞪眼睛,双手抱胸大步离他几米远。 领导了不起啊,没有自己,这个农机站开不开得下去都是个问题? 两人谁也不理谁,直到交卷时间到了,齐师傅乐呵呵地上前收答卷。 因为人少,他当场就批改了起来。 第一张是张云亮的,齐师傅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这工农兵大学教出来的就这个? 唉,未来的教育堪忧啊! 他叹了口气,拿起了第二张答卷,眉头渐渐舒展了些。 这学生不错,知识学得很扎实,可见工农兵大学也不是那么拉胯嘛! 一看试卷上的名字——侯明晖,哦,原来是这小子啊! 可在看到下一份试卷时,他的脸又黑了。 直到拿起姜岁的试卷,他一目十行,第四页的答案甚至都不用看,唰唰打上了分数。 “站长,你来宣布成绩?” 有外人在,领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齐师傅将批改好的卷子递了过去。 “咳咳……”田站长清了清嗓子,“现在我宣布姜岁一……” 妈呀,确定不是他看错了? “一百分,满分。” 田站长看了两遍才大声念了出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以往通过农机站考核的,成绩一般也就在及格线周围徘徊,甚至连七十分都不到。 在听到姜岁一百分时,张云亮的手都快把衣角扯开线了,一脸紧张地看向了一旁的侯明晖。 侯明晖面上依旧冷冷的,看不出啥表情,一时之间他也猜不出他到底答得怎样。 “侯明晖九十九分。” 当田站长念出他的分数后,侯明晖满脸不可置信,他大步上前,“不可能,我应该也是满分。” 齐师傅直接将他和姜岁的答卷从田站长手里拿了过来,“你自己看看,你确实资质不错,给你满分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对姜同志不公平,我给她这一百分那是因为试卷满分才一百分。” 从上学起他就从没拿过第二名,他的高傲令他不能容忍自己比别人差,侯明晖拿起姜岁的试卷认真看了起来。 “我不信,我也要看。” 张云亮大步冲了过去,他们三个大学生怎么可能连一个乡野村妇都比不过? 柳珍也是一脸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她竟然真的比他们更厉害?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没有上过大学,这些都是我自学的。”姜岁字正腔圆道。 就知道这些人不信,不过这也不算骗他们,自己这辈子确实没上过大学。 不过是多了上辈子的记忆,是有些欺负人了。 谁让他们非要秀优越感,那就只能打他们的脸了。 “这怎么可能?” 柳珍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可都是读了工农兵大学,经过系统学习的,怎么会比不过一个自学的人? 那她得多垃圾,向来以读了工农兵大学为荣的柳珍无法接受自己如此差劲。 “你在骗我们,你的老师是谁,一定有老师教过你。” “这还真没有,给我书的人说我天生就是学这个的料,让我有时间多看看。 所以我不上工的时候就会翻一翻,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这可不算自夸,人还邀请她去省城呢! “谁,谁给你的书?” 柳珍像是终于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急切地追问姜岁。 “好像叫张……张什么来着……” 姜岁故意逗弄她,装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柳珍双手交握在一起,甚至都不催,就怕把她催得彻底忘记了。 “张……张嗣……”,姜岁揉着脑袋,“鸿还是什么来着?” “张嗣鸿!” 柳珍激动地大叫出声。 她指着姜岁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竟然认识张大师?” “不对,你竟然连张大师都不知道?” “他很厉害吗?”姜岁佯装不知,眼神迷茫地看着柳珍。 “何止是厉害,他可是机械界泰斗般的存在。” 柳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人认识张大师却又啥都不知道,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柳珍不由有些脸红,小声嗫嚅,“他给你的书能……能借我看看吗?” 虽然这样有些不要脸,可能让自己进步,丢点脸也不算什么。 她立马摆正态度,恭敬道:“之前的事儿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丈夫确实没有夸大其词。 是我太狭隘了,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我一定虚心求教。” 见姜岁看她,她咧开嘴,笑得一脸讨好,“岁岁姐,你能不能大人不计较人过,把书借给我看看? 我保证爱惜,绝不会让它多一个皱褶,看完我就还你。” 看完姜岁的答卷,侯明晖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往后退了一步。 他输了,输得很惨很惨,甚至没有可比性。 “姜岁,你赢了,你确实比我们这些大学生更厉害!” 朝着姜岁鞠了一躬后,侯明晖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打败,甚至还是惨败,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哎,这孩子……” 田站长刚要出去找人,被齐师傅一把抓住了,“没事儿,让他静静。这不比学校,有个人挫挫他的锐气挺好的。” 第184章 逮着问 姜岁不是那种吝啬不愿分享的人,见柳珍是真的求知若渴,她答应了下次把书带过来给她看。 如今机械技术落后,想要发展自然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知识共享也能促进交流和学习。 既然张大师愿意把书给她,想必也是一个乐于分享,心怀祖国未来机械发展的人,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大师。 她能掌握这么多机械技术,那也都是无数先辈探索总结出来的,她不过是有幸生在了和平又高速发展的年代。 “小姜同志,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拜读一下张大师的书?” 齐师傅一直留意着姜岁这边的动静,听到她愿意分享,不由也是心思一动。 姜岁爽快地应下了,“当然可以,不过他只给了我一本小册子,要等柳珍看完了才能拿给你。” 齐师傅闻言不禁喜上眉梢,只有一本小册子,那应该是张大师的心血之作。 如此珍贵的东西能借给他研读,哪还在意其他的,他连连摆手,“不急不急,我排第二名就好。” 柳珍扬起笑脸,俏皮道,“看来我得抓紧时间看,不然得被齐师傅催了。” “知道就好。”齐师傅也是一脸笑意,“不过可不能囫囵吞枣,看个一知半解的。” 他现在五十多岁了,未来还是掌握在这些年轻人手里的,这小柳同志基础知识学得还可以,但丢三落四的不够细致,免不得他要多提点两句。 “知道了,我一定认真仔细阅读。” 柳珍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张大师可是她最敬仰的人,能看他的书她都恨不得供起来,哪敢不认真? 看到他们三人有说有笑的,张云亮脸色很是难看,紧握着拳头克制着心中的愤怒。 万万没想到向来娇小姐脾气的柳珍竟然这么有心机,主动向那个村妇示好,这下不就只有他里外不是人吗? “张同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岁可没忘这人之前的叫嚣,可别输不起,这会儿装失忆。 “对,张云亮咱们输了,欠岁岁姐一句道歉,之前不该瞧不起她。” 柳珍快步走了过去,拽住了张云亮的衣袖。 张云亮暗自咬了咬牙,低头道,“对……对不起,你、你赢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恨意与不甘,只觉得屈辱极了。 尤其是拽着他的柳珍,此刻的她在张云亮心里就是个心机叵测的女人,故意在领导跟前图表现,将自己踩下去。 “比试自然有输有赢,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私下也可以多切磋切磋。” 田站长笑着出来打圆场,将这场比试揭了过去,他也是没想到三个大学生会输给一个才自学不久的乡下妇女。 虽然这三个大学生成绩都还不错,但有更甚者,其他人自然也成了陪衬。 “小姜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农机站。以后有你们在,我们农机站如虎添翼了。” “谢谢站长,以后我一定好好干,将农机站当我家,力争上游。” 这种时候了姜岁可不得赶紧表态,喊口号,给老板画饼。 田站长听得一脸高兴,“年轻人思想觉悟就是高,不错!” “站长,我现在情况有些特殊,陈主任推荐我过来的时候应该提过,年前我恐怕不能过来上班了。” 姜岁有些不好意思,刚口号喊得这么响亮,这时候却掉链子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这么优秀的人才哪能随便放走了,田站长这会儿格外好说话。 “不过年后你可得过来,开春我们农机站都忙得脚不沾地。” 这也算是变相的试探,确定她不会年后放自己鸽子。 姜岁连连点头,“当然,我一定过来,绝不给咱农机站拖后腿。” “好,那你……” 田站长刚要放人走,齐师傅一把拉住了姜岁,“小姜同志,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后院看看。” 她要年后才来,可自己还有一堆问题想跟小姜同志探讨呢,可不得抓紧时间。 “……” 田站长有些无语,可谁让齐师傅是个技术迷,这会儿逮着人没两小时估计不会放她走。 他只能含蓄提醒,“你带着人随便逛逛就行,可别耽误人回家了。”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齐师傅随口应付了一句。 姜岁只当齐师傅是个热心肠的,真要带她参观农机站,还笑着道了谢。 一路上齐师傅倒是问了她不少有关液压系统方面的问题,她也没当回事,一一给出了解释。 直到齐师傅把她带到了一个生锈的手扶拖拉机跟前,她有些愣住了,东风12型手扶拖拉机。 “小姜同志,你看看这铁疙瘩,修是能修,可用用就坏了。 我看你之前的解答中提到了液压系统,这玩意儿能装上不?” 大意了,看到这款机型,姜岁就意识到自己还是疏漏了。 这时候的液压系统并没有应用在农机上,液压原件更多应用于工业制造体系。 “我先看看。” 这款机械她在书上看到过,甚至详细的内部结构图都已经在姜岁的脑子里了。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凑了过去,上手捣鼓了一下。 “怎么样,装上你所说的液压系统,是不是就能减少燃油发动机的损耗?” “这个应该可以,不过我需要些时间。” 后世外挂液压自卸系统很常见,这个也不不是不可以安装上,但姜岁不想表现出太容易的样子。 “真的?那可太好了,咱不急,你慢慢弄。左右这铁疙瘩都闲置一年多了,不急于这一时。” 齐师傅激动得脸色涨红,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姜岁,犹如在看宝贝似的。 “小姜,有啥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可千万别客气。” “好,我先回去想想。” 姜岁想着自己该离开了? 可谁知齐师傅又带着她走进了修理棚,“小姜同志,你来看看这个,修是修好了,可就是一直打不着火。” “哦,我先看看。” 姜岁拿起了一旁的工具,一接触到机器她整个人就进入了状态,将其他事全都抛诸脑后了。 第185章 轮到她哄人了 跟姜岁探讨一番后,齐师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以前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迎刃而解。 要不是眼看天色渐暗,他还真舍不得放人走,她这一离开可就要等到年后才能再见了。 瞥了一眼姜岁的肚子,齐师傅忍不住遗憾。 唉,咋就没早点遇上呢? “小姜同志,年后你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来、一定来,您放心!”姜岁连连保证,这才走出了后院。 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姜岁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三小时了,想起还等在外面的迟聿, 她不由加快了步伐。 忙起来她都把人给忘了,也不知道他恼了没? “出来了,小迟,你媳妇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走出来时,最激动的竟然会是门卫大爷。 姜岁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迟聿双手插兜里,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他的身后还跟着热情洋溢的门卫大爷,“小迟媳妇,你还真是有本事。 刚通过考试就被拉着去工作的人,老头子我还是头回见着。” “没有,只是去后院逛了逛。” 姜岁谦虚地摆手,歉笑着道,“给大爷您添麻烦了。” “欸,添啥麻烦啊!老头子我跟小迟投缘,你也别客气了,跟着小迟一起喊俺黄伯伯就行了。” 这是聊上了? 姜岁对迟聿这社交能力毫不怀疑,要不是年纪不合适,估计这会儿都拜把子了? “黄伯伯,你不嫌他了话多就行。” “怎么会,难得有人陪我这糟老头子唠嗑,俺稀罕都来不及,哪会嫌弃?” 黄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还真是龙配龙,凤配凤,这夫妻俩都不是简单人。 “天色不早了,俺也不占你们时间了,早点回去。” 姜岁笑着摆手,“黄伯伯,那我们先走了,下回见!” “好咧,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黄大爷站在门口,朝着他们摆了摆手,这夫妻俩可真是怎么看怎么般配! …… “生气了?” 姜岁扯了扯迟聿的衣角,他从出来后就一言不发,可见是把人等生气了。 “你还知道咱们有其他事儿要办吗?” 亏他想着改了名字就是顺道把证给领了,谁知道她这么不靠谱,忙起来把正事全忘了。 真是白高兴一场了,搁谁能心情好? “啊?”姜岁有些懵,不过很快就想了起来,“改名字!” 她不由有些心虚,弱弱道:“这会儿户籍处的人该下班了?” “你还知道啊!”迟聿气得咬牙。 从下午他可一直盼着,天知道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从着急一点点到失落有多难熬。 黄大爷都想替他进去找人了,可怕影响她工作,他还是把人拦住了。 就是这心里不得劲儿,总觉得是自己一个人盼着领证,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我错了,明天咱再过来行不行?” 确实是自己不地道,让他等了这么久,姜岁放软了语气道歉。 “明天我可没时间,真当我这赤脚大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正事干啊!” 迟聿反而硬气了起来,拒绝了姜岁的提议,总之他不是那么好哄的。 这女人太容易得到了就不珍惜,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就请半天假嘛,咱们这次一定早去早回。”姜岁扯了扯他的衣角,有些讨好道。 “请啥假?可不能让大队长觉得我又故态萌发了,不好好工作。 再说了这自行车骑一次可不便宜,两分钱呢,能买两个水果糖了都。” 听着迟聿的喋喋不休,姜岁也是服了。 他要是真有这么省,就不会回回买那么多东西了。 知道他是故意在拿乔,姜岁只能好言好语哄他,“我真的知道错了,再没下次,咱就请这次假行不行?” “哼,那我的损失怎么算?大队长肯定觉得我不务正业……” 姜岁抢先打断了他的碎碎念,“下个月我也接送你上下班。”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要求的。” 迟聿单脚撑地停下了车,扭头看向了姜岁。 这么傲娇怪,真是没谁了? 姜岁扯了扯嘴角, “对,是我自己非要送你的,舍不得离开你。” “那我就勉为其难明天再陪你来一趟镇上?” 迟聿撇了撇嘴,面上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扭头踩上自行车,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岁岁说舍不得离开他,呵呵…… …… 天色渐暗,迟聿一路都没有耽搁,踩着自行车回了大队。 刚到村口,就瞧见迟有粮站在那儿,他刹住了车。 “大伯,你在这儿干什么?” 迟有粮皱了皱眉,“咋现在才回来,不顺利吗?” “顺利得很,她刚考核完被拉着去干活了。” 迟聿撇嘴,想起这事儿心里还是莫名不爽。 “这是好事啊,盼……”迟有粮笑着道,“该叫岁岁了。这说明站长器重你,可得好好干了!” 像迟大伯这样主动改口喊她岁岁,姜岁莫名觉得感动,盼弟这名字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放心大伯,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领导的栽培。” 穿过来这么久,她对迟大伯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心里早将他当成了长辈在看待。 迟有粮一脸乐呵,“好好好,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 “大伯,你不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迟聿以为他这是不放心,故意等在这里等他们消息的。 “不了,俺还要等人!”迟有粮叹了口气。 “等谁啊,你咋一脸愁容的?” 迟聿不进来有些奇怪,刚他还一脸乐呵呢! “唉,上面分配下来的,估计又是哪个知识分子?” 迟有粮又叹了口气,这世道不知道咋就变成这样了,读书人被打成了臭老九。 要知道以前大伙儿多崇拜读书人,可惜啊,如今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听到他说的是“知识分子”,而不是臭老九,迟聿就知道大伯不赞同批斗那套。 他拍了拍大伯的肩膀,“大伯,这世道不会一直都这样的,国家要发展就离不开知识分子。” “可不知道要等多久,他们等不等得及?” 不怪迟有粮这么说,附近好几个大队都有下放人员自杀了。 姜岁的耳朵动了动,提醒道:“有动静,应该是来了!” 迟有粮和迟聿都沉默了,万一让人听到啥话就不好了。 第186章 下放人员 “迟大队长,人我给你送来了,可得好好教育改造他!” 于春来就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放在了迟有粮跟前。 “一定,一定让他们好好劳动改造。” 迟有粮弓着身子连连点头,这年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尤其是革委会这帮红卫兵。 “行了,把人带回去,我也要回去交差了。” 于春来瞥了一眼迟聿和姜岁,转身跨上自行车走了。 人一走,迟有粮赶紧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老人家,你没事?” 许广白吓得抽出了手,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多谢你。” 这段时间以来遭受的各种背叛与迫害已经令他心生恐惧,再也不敢与人接触了。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着抓他的把柄,去上面邀功。 如今的他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看到他这般惊吓的样子,迟有粮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三子所说的时代啥时候能到来。 “老人家,你不用怕,我们大队不搞批斗那套,你只要好好下地劳作就行。” 许广白弯下了腰,连连保证,“我一定积极配合劳动改造。” 看着他弯下的脊梁,姜岁忍不住一阵心酸,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老伯,你不用这样,我大伯是个直爽人,不搞虚头巴脑那套,在我们大队你就放宽心!” 可能见姜岁是个女同事,尤其还怀着孕,许广白没有那么恐惧了。 “谢谢!” 他捂着脸,哽咽出声。 这其中酸楚无人说,也无处说,老了老了却还要挨这一遭,他都不想活了。 要不是为了见那素未谋面的可怜孙女一眼,他就跟着老婆子一起去了。 看到他腿脚不便,迟有粮忍不住道,“这会儿没人,让俺侄子推着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也不在乎这一段距离了,许广白连连摆手。 “没事,老伯,你上来!我媳妇坐了一路的自行车,这会儿走走更舒服些。” 迟聿将车子推到了他跟前,许广白看了一眼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陌生人都能对自己释放善意,不在乎他是劳改人员,可他的至亲却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真是讽刺啊! “老伯你这腿受伤多久了,一会儿我帮你看看。” 许广白闻言心中不由一紧,这该不是那些人刻意安排的? 他如今能被人惦记的也就那点医术了。 见他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迟聿笑着解释,“老伯,你别害怕,我是大队的赤脚大夫。” “哦……” 许广白轻“哦”一声,但心里还是不放心,咋就这么巧呢? 搞不好自己的身份这个大队长知道,故意把他侄子推到自己身边来,图谋他的医术也不一定。 许广白暗自警惕了起来,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又被算计了。 把人送到牛棚门口,迟有粮去敲了门,开门的石老头瞧见他俩还有惊讶。 “这大晚上的,大队长你咋来了?” “送个人过来,现在哪边屋子还能睡人?” 迟有粮侧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许广白。 石老头咂了一下嘴,“这咋又送人过来了,那屋的炕都睡不下了。” “要不先挤挤,等明天我让人再垒个炕。” 迟有粮也是头疼,屁大点的牛棚如今都住了七八个人。 “再垒个炕,人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 石老头连连摆手,那屋太窄了,根本没法加炕。 他瞧了一眼头发花白的许广白,叹了口气,“算了,跟俺睡一屋?” 左右他一个人,没有老婆孩子,不怕人举报跟坏分子一个屋。 许广白不敢给人添麻烦,连忙道,“不用,我随便凑……” 石老头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哎,行了。老头子我都不嫌弃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瞧不上俺一个庄稼汉。” “没有没有,那就多谢了。” 许广白佝偻着身子道谢,石老头瞧见了吓得跳到了一边,嚷嚷道,“哎哟,你干啥呢,要折我的寿啊!” 迟聿看得忍俊不禁,“石老叔,你可别耍宝了,赶紧把人领进去!” “这还用你说。” 石老头上前抢过许广白了手里的行李,“我说老哥,你们文化人就是礼多,以后可别这样了。” “好……” 许广白讷讷地点头,突然被勾住肩膀,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迟聿也跟着进去了,跟姜岁交代道,“媳妇儿,里面怪臭的,你就站这儿等。” “知道了,快去快回。” 姜岁摆了摆手,她又不是个傻子,风大还跑风口去等。 …… “别,我……我脚脏。” 推脱不了,被迟聿强势抓着脚踝的许广白这会儿不好意思极了。 被批斗、被下放,一路奔波,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洗过脚了。 这味道有多难闻可想而知了,他实在不想再让别人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了。 迟聿闻言放弃了,动作很轻地撩开了他的裤腿,刚要卷起就被黏住了。 瞧见许广白皱起了眉头,他低头查看发现是血黏住了裤子,如今血虽然已经干了,但一扯就会扯到他的伤口。 “我先回去一趟,晚点再过来。” 没有逞手的药箱在,迟聿准备晚上再过来一趟,到那时这人应该也收拾好了自己。 “没事小伙子,伤口已经结痂了,你不用来回跑。” 许广白婉言谢绝,他不想因此欠人人情,这些外伤养养就好了。 “怕啥麻烦?你这腿伤影响干活知不知道,就你这身子骨可别一来就倒下了。” 石老头有些受不了这读书人的性子,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爽利。 “三子,一会儿给俺带两片膏药过来。你上次送我的老好用了,我这腿晚上都不痛了。” 迟聿笑着道,“行啊,不过你得多帮我号召一下婶子大娘们。现在不忙了,可得多挖点野菜。” 石老头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没问题,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 你瞧好了,明儿过后,村里的孩子们也都成群结队去挖野菜了。” 第186章 下放人员 “迟大队长,人我给你送来了,可得好好教育改造他!” 于春来就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放在了迟有粮跟前。 “一定,一定让他们好好劳动改造。” 迟有粮弓着身子连连点头,这年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尤其是革委会这帮红卫兵。 “行了,把人带回去,我也要回去交差了。” 于春来瞥了一眼迟聿和姜岁,转身跨上自行车走了。 人一走,迟有粮赶紧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老人家,你没事?” 许广白吓得抽出了手,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多谢你。” 这段时间以来遭受的各种背叛与迫害已经令他心生恐惧,再也不敢与人接触了。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着抓他的把柄,去上面邀功。 如今的他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看到他这般惊吓的样子,迟有粮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三子所说的时代啥时候能到来。 “老人家,你不用怕,我们大队不搞批斗那套,你只要好好下地劳作就行。” 许广白弯下了腰,连连保证,“我一定积极配合劳动改造。” 看着他弯下的脊梁,姜岁忍不住一阵心酸,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老伯,你不用这样,我大伯是个直爽人,不搞虚头巴脑那套,在我们大队你就放宽心!” 可能见姜岁是个女同事,尤其还怀着孕,许广白没有那么恐惧了。 “谢谢!” 他捂着脸,哽咽出声。 这其中酸楚无人说,也无处说,老了老了却还要挨这一遭,他都不想活了。 要不是为了见那素未谋面的可怜孙女一眼,他就跟着老婆子一起去了。 看到他腿脚不便,迟有粮忍不住道,“这会儿没人,让俺侄子推着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也不在乎这一段距离了,许广白连连摆手。 “没事,老伯,你上来!我媳妇坐了一路的自行车,这会儿走走更舒服些。” 迟聿将车子推到了他跟前,许广白看了一眼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陌生人都能对自己释放善意,不在乎他是劳改人员,可他的至亲却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真是讽刺啊! “老伯你这腿受伤多久了,一会儿我帮你看看。” 许广白闻言心中不由一紧,这该不是那些人刻意安排的? 他如今能被人惦记的也就那点医术了。 见他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迟聿笑着解释,“老伯,你别害怕,我是大队的赤脚大夫。” “哦……” 许广白轻“哦”一声,但心里还是不放心,咋就这么巧呢? 搞不好自己的身份这个大队长知道,故意把他侄子推到自己身边来,图谋他的医术也不一定。 许广白暗自警惕了起来,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又被算计了。 把人送到牛棚门口,迟有粮去敲了门,开门的石老头瞧见他俩还有惊讶。 “这大晚上的,大队长你咋来了?” “送个人过来,现在哪边屋子还能睡人?” 迟有粮侧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许广白。 石老头咂了一下嘴,“这咋又送人过来了,那屋的炕都睡不下了。” “要不先挤挤,等明天我让人再垒个炕。” 迟有粮也是头疼,屁大点的牛棚如今都住了七八个人。 “再垒个炕,人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 石老头连连摆手,那屋太窄了,根本没法加炕。 他瞧了一眼头发花白的许广白,叹了口气,“算了,跟俺睡一屋?” 左右他一个人,没有老婆孩子,不怕人举报跟坏分子一个屋。 许广白不敢给人添麻烦,连忙道,“不用,我随便凑……” 石老头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哎,行了。老头子我都不嫌弃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瞧不上俺一个庄稼汉。” “没有没有,那就多谢了。” 许广白佝偻着身子道谢,石老头瞧见了吓得跳到了一边,嚷嚷道,“哎哟,你干啥呢,要折我的寿啊!” 迟聿看得忍俊不禁,“石老叔,你可别耍宝了,赶紧把人领进去!” “这还用你说。” 石老头上前抢过许广白了手里的行李,“我说老哥,你们文化人就是礼多,以后可别这样了。” “好……” 许广白讷讷地点头,突然被勾住肩膀,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迟聿也跟着进去了,跟姜岁交代道,“媳妇儿,里面怪臭的,你就站这儿等。” “知道了,快去快回。” 姜岁摆了摆手,她又不是个傻子,风大还跑风口去等。 …… “别,我……我脚脏。” 推脱不了,被迟聿强势抓着脚踝的许广白这会儿不好意思极了。 被批斗、被下放,一路奔波,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洗过脚了。 这味道有多难闻可想而知了,他实在不想再让别人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了。 迟聿闻言放弃了,动作很轻地撩开了他的裤腿,刚要卷起就被黏住了。 瞧见许广白皱起了眉头,他低头查看发现是血黏住了裤子,如今血虽然已经干了,但一扯就会扯到他的伤口。 “我先回去一趟,晚点再过来。” 没有逞手的药箱在,迟聿准备晚上再过来一趟,到那时这人应该也收拾好了自己。 “没事小伙子,伤口已经结痂了,你不用来回跑。” 许广白婉言谢绝,他不想因此欠人人情,这些外伤养养就好了。 “怕啥麻烦?你这腿伤影响干活知不知道,就你这身子骨可别一来就倒下了。” 石老头有些受不了这读书人的性子,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爽利。 “三子,一会儿给俺带两片膏药过来。你上次送我的老好用了,我这腿晚上都不痛了。” 迟聿笑着道,“行啊,不过你得多帮我号召一下婶子大娘们。现在不忙了,可得多挖点野菜。” 石老头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没问题,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 你瞧好了,明儿过后,村里的孩子们也都成群结队去挖野菜了。” 第187章 变得不自信了 “怎么样?” 迟有粮没走,一直站在门口陪着姜岁一起等人。 见迟聿这么快就出来了,他还有疑惑,那老伯的腿瞧着不像是没多大问题。 “有些严重,要拿点药,晚上我再过来一趟。” 迟有粮皱了皱眉,“那这几天能上工不?” 他就是再宽容,也不能让下放的人不干活,这样恐怕队员都有意见了。 “现在活不重,下个地还是可以的。” 迟聿也知道他这大队长不好做,提议道:“公粮都交了,会计那儿也该算清楚。 要不明天分粮算了,大伙也能高兴一天不是?” 分粮意味着这一天不用上工,毕竟这么多队员排队领粮食都要很久。 迟有粮点了点头,“嗯,我看行。” 他本来也打算在这一两天分粮的,不然放仓库里还得留人看着。 “回,岁岁还怀着孩子,你们仔细点。” 迟有粮提醒了一句,背着手与迟聿他们在岔路口分开了。 “饿了没?”迟聿让姜岁坐了上来,他推着车子走。 “还好。你怕是早饿了,踩了这么久的自行车。” 怪她在农机站耽搁了太久,现在都七点多了,天也黑透了。 “终于知道心疼你男人了,不容易啊!” 迟聿故意咬重了“不”字,还配合着甩了一下脑袋。 姜岁有些嫌弃地撇嘴,撇 “行了,一会儿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饭就不用你做了,好好歇着,可别累坏了俺闺女。” 他可是坐了一下午,除了给黄大爷把了一下脉,其他时间都是在侃大山,闲着呢! 可不像她忙活了几个小时,哪能再让她做饭? 姜岁闻言勾起了唇角,抚摸了一下肚子,心说你爸现在都拿你当关心人的借口了。 …… 一回家,孙菊香听到动静就大步出了屋子,“咋回来的这么晚?两分钱花得值,老娘都没涨价。” “值!” 将车停在老地方,迟聿点头附和,不慌不忙道,“明天还借。” “行,明天给你留着!” 孙菊香笑得合不拢嘴,薄利多销不是没有道理,三儿再多借几次,没准也能回个十几二十块的。 看到姜岁进了屋,她凑到了迟聿身边小声嘀咕,“老娘早上跟你说的记住没,自己兜里放点钱。” 大老爷们一个咋能这么穷酸,平白让人笑话。 迟聿撇了撇嘴,吊儿郎当道,“等你给俺爹零花钱了再说?” “你……”孙菊香指着他都想骂娘了,这混小子咋非得跟他爹比? “算了,都分家了,老娘管你干啥!” 让她掏钱给迟有田下下辈子都不能,孙菊香冷哼一声走了。 迟聿摇头失笑,老太太的死穴也就是钱了。 “岁岁,晚上你想吃啥?” 听到迟聿的话,孙菊香嫌弃地撇嘴,“没出息,整天只知道追在媳妇屁股后头,帮前忙后的跟头骆驼似的。” “你够了啊,编排谁呢?” 迟有田敲了一下烟杆子,皱眉扫了孙菊香一眼,这婆娘现在一天不嘲讽他几句心里就不痛快。 “我说自己儿子咋又碍着你了?” 孙菊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死老头子是不是想打架啊? “你摸着良心说,你说得是儿子吗?” 迟有田明显不信,还有谁比他更像骆驼,他现在窝囊得很。 “我摸个屁,本来说的就不是你。”这死老头子又没事找事。 “哼,我他妈就是你的骆驼,驮着你不得劲儿,还让你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他们哪个混得有我窝囊?” 孙菊香:“……” 妈的,这爷俩中邪了,儿子跟老子比,老子跟儿子比! 看着迟有田这犹如怨妇的表情,她莫名有些心虚,“行了行了,老娘说三儿呢,你非往自己身上扣,怪谁?” “哼,三儿可比他老子过得好多了,人媳妇虽然懒,但脾气可……” 瞧见孙菊香凶巴巴的表情,迟有田默默闭上了嘴巴。 他可不想再跟着疯婆娘打架,专往人脸上薅,出去想藏着掖着都不行。 “老娘不好啊,饭不是俺做的?你就烧个火,哪来这么大的意见?” 早知道晚上就让他饿着了,没良心的狗东西。 孙菊香掐了他一把这才觉得解气了些,一天天的上赶着讨打。 迟聿可不知道因为自己他老爹又挨打了,这会儿他正忙着洗菜。 姜岁进别墅煮饭去了,太晚了,他们准备一会儿弄个汤锅,简单吃点就行了。 她一走,迟聿就觉得房子瞬间变得空荡荡了。 还是得尽快领证,这样他也能早一天进别墅。 “菜洗好没?”插上饭姜岁又出来了。 “马上,上次买的牛肉丸,一会儿可以放点进去。” 迟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大白萝卜切成了块。 冬吃萝卜夏吃姜,这会儿还没打霜,萝卜还不够甜。 等天再冷些,地上打了霜,煮个牛肉萝卜汤锅,可是又甜又鲜。 “好了,你端进去煮。” 见弄好的菜递过去,迟聿笑着调侃道,“我可就在外面等着吃了!” “少不了你的。” 姜岁一走,迟聿又翻出了那厚厚的一本书,很多地方都被翻得起皮了,还有不少折痕。 这书越看他心越慌,为医者本来应该见惯了生死,心态很稳的。 可事关姜岁,他很难保持该有的冷静,总是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出现书上所写的各种情况。 明明他一直都有在帮她把脉,身体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可迟聿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他怕自己把脉没把准,错过了某些细小的问题,而这些往往容易引起大问题。 现在一有时间他就开始翻开书,总觉得不拿着像是会错过什么一样,他从前可没这般不自信过。 “迟聿,你看啥呢?” 姜岁端着汤锅出来,正好瞧见迟聿坐在煤油灯前看书。 他慌忙合上书,收了起来,“随便看看的,饭弄好了?” “嗯,洗手吃饭,我去把电饭煲拿出来。” 姜岁放下热腾腾的汤锅就又离开了,迟聿大大松了一口气。 除了不想让姜岁觉得自己医术不太行外,他更担心会给她造成心理影响,第一次生孩子的她本就有些恐慌。 第187章 变得不自信了 “怎么样?” 迟有粮没走,一直站在门口陪着姜岁一起等人。 见迟聿这么快就出来了,他还有疑惑,那老伯的腿瞧着不像是没多大问题。 “有些严重,要拿点药,晚上我再过来一趟。” 迟有粮皱了皱眉,“那这几天能上工不?” 他就是再宽容,也不能让下放的人不干活,这样恐怕队员都有意见了。 “现在活不重,下个地还是可以的。” 迟聿也知道他这大队长不好做,提议道:“公粮都交了,会计那儿也该算清楚。 要不明天分粮算了,大伙也能高兴一天不是?” 分粮意味着这一天不用上工,毕竟这么多队员排队领粮食都要很久。 迟有粮点了点头,“嗯,我看行。” 他本来也打算在这一两天分粮的,不然放仓库里还得留人看着。 “回,岁岁还怀着孩子,你们仔细点。” 迟有粮提醒了一句,背着手与迟聿他们在岔路口分开了。 “饿了没?”迟聿让姜岁坐了上来,他推着车子走。 “还好。你怕是早饿了,踩了这么久的自行车。” 怪她在农机站耽搁了太久,现在都七点多了,天也黑透了。 “终于知道心疼你男人了,不容易啊!” 迟聿故意咬重了“不”字,还配合着甩了一下脑袋。 姜岁有些嫌弃地撇嘴,撇 “行了,一会儿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饭就不用你做了,好好歇着,可别累坏了俺闺女。” 他可是坐了一下午,除了给黄大爷把了一下脉,其他时间都是在侃大山,闲着呢! 可不像她忙活了几个小时,哪能再让她做饭? 姜岁闻言勾起了唇角,抚摸了一下肚子,心说你爸现在都拿你当关心人的借口了。 …… 一回家,孙菊香听到动静就大步出了屋子,“咋回来的这么晚?两分钱花得值,老娘都没涨价。” “值!” 将车停在老地方,迟聿点头附和,不慌不忙道,“明天还借。” “行,明天给你留着!” 孙菊香笑得合不拢嘴,薄利多销不是没有道理,三儿再多借几次,没准也能回个十几二十块的。 看到姜岁进了屋,她凑到了迟聿身边小声嘀咕,“老娘早上跟你说的记住没,自己兜里放点钱。” 大老爷们一个咋能这么穷酸,平白让人笑话。 迟聿撇了撇嘴,吊儿郎当道,“等你给俺爹零花钱了再说?” “你……”孙菊香指着他都想骂娘了,这混小子咋非得跟他爹比? “算了,都分家了,老娘管你干啥!” 让她掏钱给迟有田下下辈子都不能,孙菊香冷哼一声走了。 迟聿摇头失笑,老太太的死穴也就是钱了。 “岁岁,晚上你想吃啥?” 听到迟聿的话,孙菊香嫌弃地撇嘴,“没出息,整天只知道追在媳妇屁股后头,帮前忙后的跟头骆驼似的。” “你够了啊,编排谁呢?” 迟有田敲了一下烟杆子,皱眉扫了孙菊香一眼,这婆娘现在一天不嘲讽他几句心里就不痛快。 “我说自己儿子咋又碍着你了?” 孙菊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死老头子是不是想打架啊? “你摸着良心说,你说得是儿子吗?” 迟有田明显不信,还有谁比他更像骆驼,他现在窝囊得很。 “我摸个屁,本来说的就不是你。”这死老头子又没事找事。 “哼,我他妈就是你的骆驼,驮着你不得劲儿,还让你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他们哪个混得有我窝囊?” 孙菊香:“……” 妈的,这爷俩中邪了,儿子跟老子比,老子跟儿子比! 看着迟有田这犹如怨妇的表情,她莫名有些心虚,“行了行了,老娘说三儿呢,你非往自己身上扣,怪谁?” “哼,三儿可比他老子过得好多了,人媳妇虽然懒,但脾气可……” 瞧见孙菊香凶巴巴的表情,迟有田默默闭上了嘴巴。 他可不想再跟着疯婆娘打架,专往人脸上薅,出去想藏着掖着都不行。 “老娘不好啊,饭不是俺做的?你就烧个火,哪来这么大的意见?” 早知道晚上就让他饿着了,没良心的狗东西。 孙菊香掐了他一把这才觉得解气了些,一天天的上赶着讨打。 迟聿可不知道因为自己他老爹又挨打了,这会儿他正忙着洗菜。 姜岁进别墅煮饭去了,太晚了,他们准备一会儿弄个汤锅,简单吃点就行了。 她一走,迟聿就觉得房子瞬间变得空荡荡了。 还是得尽快领证,这样他也能早一天进别墅。 “菜洗好没?”插上饭姜岁又出来了。 “马上,上次买的牛肉丸,一会儿可以放点进去。” 迟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大白萝卜切成了块。 冬吃萝卜夏吃姜,这会儿还没打霜,萝卜还不够甜。 等天再冷些,地上打了霜,煮个牛肉萝卜汤锅,可是又甜又鲜。 “好了,你端进去煮。” 见弄好的菜递过去,迟聿笑着调侃道,“我可就在外面等着吃了!” “少不了你的。” 姜岁一走,迟聿又翻出了那厚厚的一本书,很多地方都被翻得起皮了,还有不少折痕。 这书越看他心越慌,为医者本来应该见惯了生死,心态很稳的。 可事关姜岁,他很难保持该有的冷静,总是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出现书上所写的各种情况。 明明他一直都有在帮她把脉,身体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可迟聿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他怕自己把脉没把准,错过了某些细小的问题,而这些往往容易引起大问题。 现在一有时间他就开始翻开书,总觉得不拿着像是会错过什么一样,他从前可没这般不自信过。 “迟聿,你看啥呢?” 姜岁端着汤锅出来,正好瞧见迟聿坐在煤油灯前看书。 他慌忙合上书,收了起来,“随便看看的,饭弄好了?” “嗯,洗手吃饭,我去把电饭煲拿出来。” 姜岁放下热腾腾的汤锅就又离开了,迟聿大大松了一口气。 除了不想让姜岁觉得自己医术不太行外,他更担心会给她造成心理影响,第一次生孩子的她本就有些恐慌。 第188章 处理伤口 “看得是什么书,这么慌张?” 迟聿一走,姜岁就翻找了起来,他刚才的表现令她不由有些好奇。 “藏哪儿去了?”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姜岁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他这藏得越严实说明越有鬼。 可她就差把炕拆了,愣是啥都没找着。 …… “老伯,你忍着……阿嚏……” 迟聿此刻正在牛棚里替许广白治疗腿伤,冷不丁突然就打了喷嚏。 “不好意思。”他歉意道。 吸了吸鼻子,迟聿的眸光落在了一旁的医药箱上,这时候念叨他的只有姜岁了。 幸好出来时他把书给带上了,以他对姜岁的了解,事后一定会好奇去探究的。 别看当时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都没多问一句,但这会儿她估计把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 “小伙子,你师承何人?” 内行看门道,迟聿处理伤口的手法令许广白多了一丝探究欲。 一旁瞧热闹的石老头连忙摆手,“嗐,俺们这乡下能有什么老医生,人三子是自学的。” “自学的?” 许广白不由多看了迟聿几眼,这孩子真的是这么有天赋,还是故意做戏迟串通好的? “嗯,随便翻了几本书,比不得您老人家。” 迟聿由着他打量,不急不缓替他将腐肉剔除。 “你知道我?” 许广白心中一滞,看来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他是奔着自己的医术来的。 “不认识。”迟聿摇头,“不过你身上带着药草的香气,想必只有常年与药草打交道的大夫才能做到?” “有吗?”石老头吸了吸鼻子,甚至还朝着许广白凑近了几分。 “三子,你他娘真是个狗鼻子,俺凑这么近可是啥都没闻出来。” “老石叔,你这是年纪大了,鼻子也跟着失灵了。”迟聿笑着调侃了一句。 看着在他身前蹲下的小伙子,一时之间许广白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否别有心机了。 他决定再看看,旁敲侧击道,“你都看了哪些书?” “《伤寒杂论》、《黄帝内经》、《本草纲目》、《针灸大成》……” 迟聿想也没想就说出了一大堆书名,当初跟着徐老头学中医,没少被他刁难。 为此他下了手术台,还得抽出时间看各种中医医书,必须背得滚瓜烂熟以备他不时的抽查。 大概是见他足够坚持,徐老头这才松了口,把祖传的医术悉数教给了他。 那几年他看过的医书数不胜数,只要闲下来就去徐老头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因此他对药香味极其敏感,猜出了眼前老者的身份。 “你还懂针灸?” 没想到他读了这么多书,许广白愣了一下,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石老头闻言心里不大舒服,忿忿道:“你可别瞧不起三子。他虽然是自学的,但那银针耍得不一定比你差。 人老根婆娘难产出了那么多血,差点一尸两命,可都是三子给救回来的。” “误会、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有天赋。” 许广白连连摆手,刚来这里他可不想与同住一室的石老弟交恶。 “你们这些大城市里来的人姿态就是高,俺们乡下人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石老头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许老头不老实,文化人就是花花肠子多。 “三子,弄完了你赶紧回去,可别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人还瞧不上你。” “没有,我绝没有瞧不起小同志,相反我很敬佩你。” 许广白想起了自己学医那会儿,有爷爷手把手亲自教导,还时常偷懒厌学。 这小伙子自学就成学到这种程度靠得不只是天赋,还有勤奋好学的毅力,缺一不可。 “学中医可是一个漫长且枯燥的过程,你坐得住能静下心来已经很不简单了。” 迟聿轻笑了一声,“老先生过奖了,我学医不过是为了自救。” “对,三子这是久病成医。他打小就三天两头的生病,俺们那会儿年轻不懂事,还打赌他能活几天呢!”石老头附和道。 许广白看着迟聿道,“脾肾两虚,气血不足,确实有早产之相。”。 “妈呀,你还真有两把刷子,看一眼就知道三子是早产儿。” 石老头一脸激动,自己可都没提到早产这茬,“三子,还不过来拜师,这人指定比你厉害。” “……” 许广白的眼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将自己给卖了。 迟聿摇头,“石老叔,你别在这儿瞎起哄。” 中医都讲究传承,自己当初想跟徐老头学这个,可是磨了他很久。 整天不厌其烦去打扰他,把他烦得一见到自己恨不得关上大门躲起来。 后来他能松口,估计很大可能是为了清净清净。 石老头撇了撇嘴,他可是好心。 这许老头都被下放了,守着这医术有啥用,还不如教给三子造福老百姓呢! 包扎好伤口,迟聿站起了身,低头开始收拾医药箱,“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 这就走了? 许广白还有些惊讶,他就真的不对自己的医术好奇吗? 刚才石老头都帮着开口了,他要是顺杆爬至少也能探知一下自己的态度,可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许广白都摸不清他到底是真不想学,还是想等自己主动开口传授他医术? “睡了睡了,你也早点睡,不然一会儿俺睡着了打呼,吵到你了俺可不管。” 石老头脱了鞋子就躺上了炕,臭脚丫子味儿立马就飘了出来,不过他已经习惯。 至于房间里多出的一个人,他压根就没放心上,乡下人就这糙样子,他可不会为了这个城里人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这一路上遭受过太多磨难,酸臭的泔水都被逼着吃过,脚丫子味儿在累了很久的许广白看来不值一提,很久没有这般安生过了,他的脑袋一沾上炕就睡着了。 第一次没被刁难,没有挨打,甚至还有人帮着处理腿伤,他想以后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捱? 第188章 处理伤口 “看得是什么书,这么慌张?” 迟聿一走,姜岁就翻找了起来,他刚才的表现令她不由有些好奇。 “藏哪儿去了?”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姜岁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他这藏得越严实说明越有鬼。 可她就差把炕拆了,愣是啥都没找着。 …… “老伯,你忍着……阿嚏……” 迟聿此刻正在牛棚里替许广白治疗腿伤,冷不丁突然就打了喷嚏。 “不好意思。”他歉意道。 吸了吸鼻子,迟聿的眸光落在了一旁的医药箱上,这时候念叨他的只有姜岁了。 幸好出来时他把书给带上了,以他对姜岁的了解,事后一定会好奇去探究的。 别看当时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都没多问一句,但这会儿她估计把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 “小伙子,你师承何人?” 内行看门道,迟聿处理伤口的手法令许广白多了一丝探究欲。 一旁瞧热闹的石老头连忙摆手,“嗐,俺们这乡下能有什么老医生,人三子是自学的。” “自学的?” 许广白不由多看了迟聿几眼,这孩子真的是这么有天赋,还是故意做戏迟串通好的? “嗯,随便翻了几本书,比不得您老人家。” 迟聿由着他打量,不急不缓替他将腐肉剔除。 “你知道我?” 许广白心中一滞,看来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他是奔着自己的医术来的。 “不认识。”迟聿摇头,“不过你身上带着药草的香气,想必只有常年与药草打交道的大夫才能做到?” “有吗?”石老头吸了吸鼻子,甚至还朝着许广白凑近了几分。 “三子,你他娘真是个狗鼻子,俺凑这么近可是啥都没闻出来。” “老石叔,你这是年纪大了,鼻子也跟着失灵了。”迟聿笑着调侃了一句。 看着在他身前蹲下的小伙子,一时之间许广白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否别有心机了。 他决定再看看,旁敲侧击道,“你都看了哪些书?” “《伤寒杂论》、《黄帝内经》、《本草纲目》、《针灸大成》……” 迟聿想也没想就说出了一大堆书名,当初跟着徐老头学中医,没少被他刁难。 为此他下了手术台,还得抽出时间看各种中医医书,必须背得滚瓜烂熟以备他不时的抽查。 大概是见他足够坚持,徐老头这才松了口,把祖传的医术悉数教给了他。 那几年他看过的医书数不胜数,只要闲下来就去徐老头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因此他对药香味极其敏感,猜出了眼前老者的身份。 “你还懂针灸?” 没想到他读了这么多书,许广白愣了一下,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石老头闻言心里不大舒服,忿忿道:“你可别瞧不起三子。他虽然是自学的,但那银针耍得不一定比你差。 人老根婆娘难产出了那么多血,差点一尸两命,可都是三子给救回来的。” “误会、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有天赋。” 许广白连连摆手,刚来这里他可不想与同住一室的石老弟交恶。 “你们这些大城市里来的人姿态就是高,俺们乡下人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石老头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许老头不老实,文化人就是花花肠子多。 “三子,弄完了你赶紧回去,可别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人还瞧不上你。” “没有,我绝没有瞧不起小同志,相反我很敬佩你。” 许广白想起了自己学医那会儿,有爷爷手把手亲自教导,还时常偷懒厌学。 这小伙子自学就成学到这种程度靠得不只是天赋,还有勤奋好学的毅力,缺一不可。 “学中医可是一个漫长且枯燥的过程,你坐得住能静下心来已经很不简单了。” 迟聿轻笑了一声,“老先生过奖了,我学医不过是为了自救。” “对,三子这是久病成医。他打小就三天两头的生病,俺们那会儿年轻不懂事,还打赌他能活几天呢!”石老头附和道。 许广白看着迟聿道,“脾肾两虚,气血不足,确实有早产之相。”。 “妈呀,你还真有两把刷子,看一眼就知道三子是早产儿。” 石老头一脸激动,自己可都没提到早产这茬,“三子,还不过来拜师,这人指定比你厉害。” “……” 许广白的眼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将自己给卖了。 迟聿摇头,“石老叔,你别在这儿瞎起哄。” 中医都讲究传承,自己当初想跟徐老头学这个,可是磨了他很久。 整天不厌其烦去打扰他,把他烦得一见到自己恨不得关上大门躲起来。 后来他能松口,估计很大可能是为了清净清净。 石老头撇了撇嘴,他可是好心。 这许老头都被下放了,守着这医术有啥用,还不如教给三子造福老百姓呢! 包扎好伤口,迟聿站起了身,低头开始收拾医药箱,“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 这就走了? 许广白还有些惊讶,他就真的不对自己的医术好奇吗? 刚才石老头都帮着开口了,他要是顺杆爬至少也能探知一下自己的态度,可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许广白都摸不清他到底是真不想学,还是想等自己主动开口传授他医术? “睡了睡了,你也早点睡,不然一会儿俺睡着了打呼,吵到你了俺可不管。” 石老头脱了鞋子就躺上了炕,臭脚丫子味儿立马就飘了出来,不过他已经习惯。 至于房间里多出的一个人,他压根就没放心上,乡下人就这糙样子,他可不会为了这个城里人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这一路上遭受过太多磨难,酸臭的泔水都被逼着吃过,脚丫子味儿在累了很久的许广白看来不值一提,很久没有这般安生过了,他的脑袋一沾上炕就睡着了。 第一次没被刁难,没有挨打,甚至还有人帮着处理腿伤,他想以后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捱? 第189章 亲他了 迟聿到家时故意放轻了动作,这么晚了他想着姜岁该睡着了。 谁知刚走到炕边,炕上睡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迟聿,你可算是回来了?” 姜岁都快困死了,可为了解决心中的困惑,她愣是熬着没睡着。 见她揉着眼睛,眼皮子都在打架,说出的话嗓音里都带着些软糯,迟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怎么还不睡?”他不由放轻了语调。 “等你……嗯……那本书你到底藏哪儿了?” 此刻的姜岁有些犯迷糊,伸手就往他身上摸。 迟聿那受得了她这突然的撩拨,尤其是她还撩而不自知,小手在他腰间乱摸。 他的呼吸不由都加重了几分,抬手抓住了这双作乱的手,“别闹!” “书呢,你藏哪儿了?” 姜岁跪在炕上,身子往他这边倾,双手被他抓着身形有些不稳,突然一个趔趄扑进了他的怀里。 柔软的唇擦过他的下颚,姜岁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脖颈间,迟聿整个人犹如触电般脑子一片空白。 “疼……”姜岁的手挣扎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因为太激动,手上用了些力气,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疼……大坏蛋……”姜岁有些委屈的控诉道。 这人藏着书还偏偏不告诉她,大大的坏。 迟聿赶紧松开她的手,替她揉了揉手腕,“不疼了,不疼了……” 太困了,听着他的轻哄,姜岁的眼皮一点点合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沉沉睡了过去。 听到她的轻鼾声,迟聿大大松了一口气,想把人弄炕上去睡。 他这一动,姜岁就不舒服地哼唧了起来,脑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细碎的发丝扫过他的脖颈,挠得他脖颈泛痒,心里也像有根羽毛在跟着挠痒痒,酥酥麻麻的。 “真会磨人!” 迟聿伸手摸了摸姜岁的脑袋,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在炕沿边抱着她站了好一会儿,见她睡得似乎平稳了,迟聿才将人从肩膀处放了下来。 见姜岁皱起了眉头,他赶紧低声轻哄,“没事了,睡睡……” “嗯……” 大概知道是他,姜岁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轻轻呓语一声又睡了过去。 迟聿轻手轻脚去洗漱了,等他一上炕姜岁已经挪到了里边,像是故意给他留出位置一样。 他不由勾起了嘴角,躺上炕他就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算你有良心!” “……坏蛋……” 姜岁嘟囔了一句,不舒服地挥了挥手。 迟聿抓住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轻轻地笑了。 “小闷瓜,老子咋就这么稀罕你呢?” …… 第二天一早,不用迟聿去借车,孙菊香主动将车推了过去。 “三儿、三儿……”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迟聿赶紧打开了屋门,“娘,一大早的你喊什么?” “早啥早,还没起呢?” 孙菊香不由伸长了脖子想往里瞧,奈何迟聿人高挡了个严实,只能看到角落里升起的煤炉子。 “你说你……唉,老娘都不兴说了。” 不用猜她都知道,这早饭估计又是三儿做的。 这懒婆娘可真是享福,谁家媳妇这会儿还在炕上呼呼大睡,等着男人做饭给她吃? “娘,你别一天到晚盯着俺。爱民起来看书没,一日之计在于晨,可不能虚度了光阴。” 迟聿瞥了一眼迟爱民那屋紧闭的房门,“娘,赶紧去催催,他可是要考高中的。” 秋收他都不去上工,要抓紧时间看书,这么怎么能偷懒放松? 孙菊香没好气地拍了迟聿一下,“瞎操心,催什么催? 人爱民昨晚学到了半夜,得让他再多睡会儿,哪像你媳妇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娘,这你就不懂了。早上人脑子更好使些,晚上学习犯困没啥效果,还浪费煤油。” 迟聿可不信迟爱民真学习到了半夜,指不定是演给老太太看得,只为了多混点好吃的。 “真的?”孙菊香半信半疑地瞅了迟聿一眼。 “当然了,这都是有医学证明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迟聿撇了撇嘴,再接再厉道,“自家兄弟我当然希望爱民能考上高中了。 将来他去了县城,作为亲哥的我,脸上也有光不是?” “那倒是!” 这话她爱听,孙菊香立马眉开眼笑,她可都盼着爱民带她去大省城瞧瞧呢! “两分钱,别忘给了。” 孙菊香都不急着收钱了,迈开腿就走,“俺去催催爱民,以后让他早点起来学习。” “爱民,爱民……儿啊,快醒醒,别睡了……” 老太太的大嗓门在迟爱民那屋门口响了起来,迟聿勾起嘴角,转身关上了屋门。 炉子上还熬着小米粥,咕噜咕噜冒着泡,香味充斥着整间屋子。 姜岁睁开眼就找吃的,“好香啊,我都饿了!” “醒了就快起来,一会儿还要去镇上。今儿分粮,咱们可不能像昨天那样回来这么晚了。” 见姜岁还躺在炕上没起身,迟聿快步走了过去,将人捞了起来。 “好困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岁记得自己在等他,不知怎么得就等睡着了。 呵~ 渣女! 撩拨完他就全忘记了,只有他一个人记着,还疯狂心动。 “你这是什么表情?”姜岁一脸不解,歪着脑袋看他。 看她这无辜的样子,迟聿恨得咬牙,“没什么,起床吃饭了。” “怎么一大早就心情不美丽了?”姜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迟聿的脚步微顿,又大步走回了炉子旁,将小米粥盛了出来。 “对了,迟聿,你昨晚看得到底是什么书?” 记起这事儿,姜岁趿拉着鞋子就大步走了过来。 迟聿咬了咬后槽牙,“这事儿你倒是记得清楚。” 偏偏亲他的事儿全忘了。 见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姜岁撇了撇嘴,“神秘神秘的,肯定没干啥好事?” “知道还问。” 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得认下,姜岁脸上爆红,“你……你流氓!” “谁流氓了,我就是在学习,那么厚一本你当成啥了?” 姜岁有些心虚,“我……我能当成啥?” 真不是啥除了赌毒以外的东西,那他这么藏着掖着干什么? 第189章 亲他了 迟聿到家时故意放轻了动作,这么晚了他想着姜岁该睡着了。 谁知刚走到炕边,炕上睡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迟聿,你可算是回来了?” 姜岁都快困死了,可为了解决心中的困惑,她愣是熬着没睡着。 见她揉着眼睛,眼皮子都在打架,说出的话嗓音里都带着些软糯,迟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怎么还不睡?”他不由放轻了语调。 “等你……嗯……那本书你到底藏哪儿了?” 此刻的姜岁有些犯迷糊,伸手就往他身上摸。 迟聿那受得了她这突然的撩拨,尤其是她还撩而不自知,小手在他腰间乱摸。 他的呼吸不由都加重了几分,抬手抓住了这双作乱的手,“别闹!” “书呢,你藏哪儿了?” 姜岁跪在炕上,身子往他这边倾,双手被他抓着身形有些不稳,突然一个趔趄扑进了他的怀里。 柔软的唇擦过他的下颚,姜岁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脖颈间,迟聿整个人犹如触电般脑子一片空白。 “疼……”姜岁的手挣扎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因为太激动,手上用了些力气,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疼……大坏蛋……”姜岁有些委屈的控诉道。 这人藏着书还偏偏不告诉她,大大的坏。 迟聿赶紧松开她的手,替她揉了揉手腕,“不疼了,不疼了……” 太困了,听着他的轻哄,姜岁的眼皮一点点合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沉沉睡了过去。 听到她的轻鼾声,迟聿大大松了一口气,想把人弄炕上去睡。 他这一动,姜岁就不舒服地哼唧了起来,脑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细碎的发丝扫过他的脖颈,挠得他脖颈泛痒,心里也像有根羽毛在跟着挠痒痒,酥酥麻麻的。 “真会磨人!” 迟聿伸手摸了摸姜岁的脑袋,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在炕沿边抱着她站了好一会儿,见她睡得似乎平稳了,迟聿才将人从肩膀处放了下来。 见姜岁皱起了眉头,他赶紧低声轻哄,“没事了,睡睡……” “嗯……” 大概知道是他,姜岁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轻轻呓语一声又睡了过去。 迟聿轻手轻脚去洗漱了,等他一上炕姜岁已经挪到了里边,像是故意给他留出位置一样。 他不由勾起了嘴角,躺上炕他就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算你有良心!” “……坏蛋……” 姜岁嘟囔了一句,不舒服地挥了挥手。 迟聿抓住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轻轻地笑了。 “小闷瓜,老子咋就这么稀罕你呢?” …… 第二天一早,不用迟聿去借车,孙菊香主动将车推了过去。 “三儿、三儿……”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迟聿赶紧打开了屋门,“娘,一大早的你喊什么?” “早啥早,还没起呢?” 孙菊香不由伸长了脖子想往里瞧,奈何迟聿人高挡了个严实,只能看到角落里升起的煤炉子。 “你说你……唉,老娘都不兴说了。” 不用猜她都知道,这早饭估计又是三儿做的。 这懒婆娘可真是享福,谁家媳妇这会儿还在炕上呼呼大睡,等着男人做饭给她吃? “娘,你别一天到晚盯着俺。爱民起来看书没,一日之计在于晨,可不能虚度了光阴。” 迟聿瞥了一眼迟爱民那屋紧闭的房门,“娘,赶紧去催催,他可是要考高中的。” 秋收他都不去上工,要抓紧时间看书,这么怎么能偷懒放松? 孙菊香没好气地拍了迟聿一下,“瞎操心,催什么催? 人爱民昨晚学到了半夜,得让他再多睡会儿,哪像你媳妇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娘,这你就不懂了。早上人脑子更好使些,晚上学习犯困没啥效果,还浪费煤油。” 迟聿可不信迟爱民真学习到了半夜,指不定是演给老太太看得,只为了多混点好吃的。 “真的?”孙菊香半信半疑地瞅了迟聿一眼。 “当然了,这都是有医学证明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迟聿撇了撇嘴,再接再厉道,“自家兄弟我当然希望爱民能考上高中了。 将来他去了县城,作为亲哥的我,脸上也有光不是?” “那倒是!” 这话她爱听,孙菊香立马眉开眼笑,她可都盼着爱民带她去大省城瞧瞧呢! “两分钱,别忘给了。” 孙菊香都不急着收钱了,迈开腿就走,“俺去催催爱民,以后让他早点起来学习。” “爱民,爱民……儿啊,快醒醒,别睡了……” 老太太的大嗓门在迟爱民那屋门口响了起来,迟聿勾起嘴角,转身关上了屋门。 炉子上还熬着小米粥,咕噜咕噜冒着泡,香味充斥着整间屋子。 姜岁睁开眼就找吃的,“好香啊,我都饿了!” “醒了就快起来,一会儿还要去镇上。今儿分粮,咱们可不能像昨天那样回来这么晚了。” 见姜岁还躺在炕上没起身,迟聿快步走了过去,将人捞了起来。 “好困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岁记得自己在等他,不知怎么得就等睡着了。 呵~ 渣女! 撩拨完他就全忘记了,只有他一个人记着,还疯狂心动。 “你这是什么表情?”姜岁一脸不解,歪着脑袋看他。 看她这无辜的样子,迟聿恨得咬牙,“没什么,起床吃饭了。” “怎么一大早就心情不美丽了?”姜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迟聿的脚步微顿,又大步走回了炉子旁,将小米粥盛了出来。 “对了,迟聿,你昨晚看得到底是什么书?” 记起这事儿,姜岁趿拉着鞋子就大步走了过来。 迟聿咬了咬后槽牙,“这事儿你倒是记得清楚。” 偏偏亲他的事儿全忘了。 见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姜岁撇了撇嘴,“神秘神秘的,肯定没干啥好事?” “知道还问。” 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得认下,姜岁脸上爆红,“你……你流氓!” “谁流氓了,我就是在学习,那么厚一本你当成啥了?” 姜岁有些心虚,“我……我能当成啥?” 真不是啥除了赌毒以外的东西,那他这么藏着掖着干什么? 第190章 好事多磨 当知道姜岁还要去一趟农机站时,迟聿的脸都黑了。 “姜岁岁,你耍我是不是?” 这是拿他当司机,把人送去了农机站还能出来才怪。 “哎呀,别生气嘛。” 姜岁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就是过去送本书,答应了人家的。” “哼!” 迟聿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原来今天你过去改名字只是顺便啊!” “没有、没有,送书才是顺便的。” 姜岁笑得一脸讨好,给他顺毛道,“我这不是看农机站离得更近一些吗?” “……” 迟聿撇了撇嘴,看他信不信?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尤其是像姜岁岁这种的,信她才是有鬼呢! 眼看都到镇上了,他总不能真撂挑子,折返回去? 姜岁拉了拉他的衣角,“别生气了,真的没骗人,我发誓!” “闭嘴你,书呢?” 迟聿暗自咬牙,没骗他为啥出门时候不说,昨天下午不说。 就是把他骗镇上来,再撇下他去工作。 姜岁不明所以,“在包里呢!” “一会儿把书给我。” 迟聿可不放心她去送书,出来估计天又黑了。 “哦,好!”姜岁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天知道她真是顺道来送书的,奈何自己好像在迟聿那里产生了信任危机,他愣是不信。 快到农机站的时候,迟聿就将姜岁放了下来,“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现在他防农机站那些人就跟防贼似的,就怕姜岁一过去就遭了惦记。 姜岁忍俊不禁,乖乖点头,“行,你快去快回。” 好在这边有棵树,不算太晒。 迟聿看了她一眼,长腿一迈跨上了自行车走了。 姜岁觉得他离开时那眼颇有深意,像是在说她的提醒有些多此一举似的。 “小心眼,不就昨天放了他鸽子吗?” 至于记到现在,姜岁也是挺服气的。 “黄伯伯,黄伯伯……” 听到喊声,黄大爷走出了门卫室,“小迟,是你啊!” 他朝迟聿身后看了看,“小姜今儿不上班?” “她怀着孩子不方便,等到年后才过来。” 说着迟聿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黄伯伯,麻烦你把这本书交到一个叫柳珍的女同志手里,俺媳妇说这是借她的。” “哦,好。” 黄大爷伸手接了过来,“你不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 他做事可是速战速决的,调转车头,跨上自行车迟聿就走了。 “年轻人就是风风火火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黄大爷无奈摇头,拿着书进去找人了。 “柳同志,柳同志……” 柳珍还没反应过来黄大爷喊得是自己,愣了片刻才大步迎了上去。 “大爷,你是在叫我吗?” “对啊,整个农机站可不就你一个人姓柳吗?” 别看他只是个看门的,但农机站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门清,有新来的职工那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黄大爷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这个是小姜同志让送过来的,说是借你的。” “哦,对。”柳珍闻言激动地接了过来,“大爷,谢谢你!” “小姜来了?” 埋头修理机器的齐师傅突然站起了身,“人在哪儿呢?” 他昨天回去翻了不少有关液压系统的资料,正有些自己的见解想与小姜同志讨论分享一下呢! “走了,不过不是……” 黄大爷刚想说来的不是小姜同志,可齐师傅整个人已经犹如离弦的利箭般冲了出去。 他想拦都拦不住,只能被迫追了出去,“老齐,你……人不是……” 齐师傅一口气跑到了大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路上看,奈何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唉,早知道我就一早在这儿等着了。” “等着也没用,人……人小姜压根就没过来,来的是她爱人小迟。 你说你跑这么快干嘛,也不等老头子我把话说完。” 黄大爷追得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年纪大了,体力还是比不得整天跟铁疙瘩打交道的老齐。 “没来?” 齐师傅不禁抬高了嗓门,这不白跑一趟吗? “你说你……咋不捡重点说?” 他指了指黄大爷,最后甩手走了。 刚修的那机器可急着用呢,这不是浪费他时间吗? “这怎么能怪我?是他自己听话听一半的。” 黄大爷小声嘀咕了一句,背着手进了门卫室。 不急不气,他得修身养性。 小迟说了他这病症就要戒急戒躁,再配上他开的药方,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药到病除了。 拧开杯子,淡定地灌了一大口中药,黄大爷觉得自己腰腿似乎都有劲儿。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道理果然没错!” 他赶紧拿起一旁的凉白开猛灌了一大口,真他娘的苦啊! 以后说什么他都会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不能再受这老罪了。 …… 迟聿载着姜岁直达户籍登记处,找地方锁好车就扶着姜岁走了进去。 “同志你好,我们是过来改名字的?” 女同志瞥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道,“大队开的证明材料带了吗?” “带了。” 迟聿赶紧将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你看看,我和我媳妇都要改名字。” “户口本呢?” 姜岁被问愣住了,看向了迟聿,她好像把这事儿给忘了。 迟聿:“……” 他能说自己也忘了吗? “那、那啥我们分家了,没有户口本。” 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分家了也要原来的户口本拆户,你们连这个都不懂吗?” 知道是知道,就是一时之间没想到这茬。 “岁岁,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取。” 好事多磨,迟聿就不信了,这事儿还能一而再办不成了。 “那你注意点,路上小心。” 姜岁也没想到这都临门一脚了卡在了户口本这事上,她以为迟聿带了的。 唉,大意了! 她之前还问过公安来着,没成想最简单的往往是最容易遗漏的。 …… 山路上,迟聿的自行车踩得飞快,火急火燎地想快点回家拿户口本。 “哎哟喂,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出人命了……” 第190章 好事多磨 当知道姜岁还要去一趟农机站时,迟聿的脸都黑了。 “姜岁岁,你耍我是不是?” 这是拿他当司机,把人送去了农机站还能出来才怪。 “哎呀,别生气嘛。” 姜岁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就是过去送本书,答应了人家的。” “哼!” 迟聿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原来今天你过去改名字只是顺便啊!” “没有、没有,送书才是顺便的。” 姜岁笑得一脸讨好,给他顺毛道,“我这不是看农机站离得更近一些吗?” “……” 迟聿撇了撇嘴,看他信不信?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尤其是像姜岁岁这种的,信她才是有鬼呢! 眼看都到镇上了,他总不能真撂挑子,折返回去? 姜岁拉了拉他的衣角,“别生气了,真的没骗人,我发誓!” “闭嘴你,书呢?” 迟聿暗自咬牙,没骗他为啥出门时候不说,昨天下午不说。 就是把他骗镇上来,再撇下他去工作。 姜岁不明所以,“在包里呢!” “一会儿把书给我。” 迟聿可不放心她去送书,出来估计天又黑了。 “哦,好!”姜岁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天知道她真是顺道来送书的,奈何自己好像在迟聿那里产生了信任危机,他愣是不信。 快到农机站的时候,迟聿就将姜岁放了下来,“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现在他防农机站那些人就跟防贼似的,就怕姜岁一过去就遭了惦记。 姜岁忍俊不禁,乖乖点头,“行,你快去快回。” 好在这边有棵树,不算太晒。 迟聿看了她一眼,长腿一迈跨上了自行车走了。 姜岁觉得他离开时那眼颇有深意,像是在说她的提醒有些多此一举似的。 “小心眼,不就昨天放了他鸽子吗?” 至于记到现在,姜岁也是挺服气的。 “黄伯伯,黄伯伯……” 听到喊声,黄大爷走出了门卫室,“小迟,是你啊!” 他朝迟聿身后看了看,“小姜今儿不上班?” “她怀着孩子不方便,等到年后才过来。” 说着迟聿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黄伯伯,麻烦你把这本书交到一个叫柳珍的女同志手里,俺媳妇说这是借她的。” “哦,好。” 黄大爷伸手接了过来,“你不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 他做事可是速战速决的,调转车头,跨上自行车迟聿就走了。 “年轻人就是风风火火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黄大爷无奈摇头,拿着书进去找人了。 “柳同志,柳同志……” 柳珍还没反应过来黄大爷喊得是自己,愣了片刻才大步迎了上去。 “大爷,你是在叫我吗?” “对啊,整个农机站可不就你一个人姓柳吗?” 别看他只是个看门的,但农机站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门清,有新来的职工那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黄大爷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这个是小姜同志让送过来的,说是借你的。” “哦,对。”柳珍闻言激动地接了过来,“大爷,谢谢你!” “小姜来了?” 埋头修理机器的齐师傅突然站起了身,“人在哪儿呢?” 他昨天回去翻了不少有关液压系统的资料,正有些自己的见解想与小姜同志讨论分享一下呢! “走了,不过不是……” 黄大爷刚想说来的不是小姜同志,可齐师傅整个人已经犹如离弦的利箭般冲了出去。 他想拦都拦不住,只能被迫追了出去,“老齐,你……人不是……” 齐师傅一口气跑到了大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路上看,奈何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唉,早知道我就一早在这儿等着了。” “等着也没用,人……人小姜压根就没过来,来的是她爱人小迟。 你说你跑这么快干嘛,也不等老头子我把话说完。” 黄大爷追得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年纪大了,体力还是比不得整天跟铁疙瘩打交道的老齐。 “没来?” 齐师傅不禁抬高了嗓门,这不白跑一趟吗? “你说你……咋不捡重点说?” 他指了指黄大爷,最后甩手走了。 刚修的那机器可急着用呢,这不是浪费他时间吗? “这怎么能怪我?是他自己听话听一半的。” 黄大爷小声嘀咕了一句,背着手进了门卫室。 不急不气,他得修身养性。 小迟说了他这病症就要戒急戒躁,再配上他开的药方,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药到病除了。 拧开杯子,淡定地灌了一大口中药,黄大爷觉得自己腰腿似乎都有劲儿。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道理果然没错!” 他赶紧拿起一旁的凉白开猛灌了一大口,真他娘的苦啊! 以后说什么他都会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不能再受这老罪了。 …… 迟聿载着姜岁直达户籍登记处,找地方锁好车就扶着姜岁走了进去。 “同志你好,我们是过来改名字的?” 女同志瞥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道,“大队开的证明材料带了吗?” “带了。” 迟聿赶紧将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你看看,我和我媳妇都要改名字。” “户口本呢?” 姜岁被问愣住了,看向了迟聿,她好像把这事儿给忘了。 迟聿:“……” 他能说自己也忘了吗? “那、那啥我们分家了,没有户口本。” 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分家了也要原来的户口本拆户,你们连这个都不懂吗?” 知道是知道,就是一时之间没想到这茬。 “岁岁,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取。” 好事多磨,迟聿就不信了,这事儿还能一而再办不成了。 “那你注意点,路上小心。” 姜岁也没想到这都临门一脚了卡在了户口本这事上,她以为迟聿带了的。 唉,大意了! 她之前还问过公安来着,没成想最简单的往往是最容易遗漏的。 …… 山路上,迟聿的自行车踩得飞快,火急火燎地想快点回家拿户口本。 “哎哟喂,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出人命了……” 第191章 车祸 听到呼救声,迟聿哪能置之不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行车一个拐弯去了另一条道,远远地他就瞧见一辆拖拉机侧翻摔下了坡。 迟聿不由加快了速度,猛踩自行车,到了地方扔下自行车就疾步下了坡。 “谢天谢地,总算来了个人。” 见到迟聿,呼救的大娘大大松口气,“小伙子,你快把这人弄出来。” 迟聿快步上前,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葛淮,“是你啊!” 这他娘的可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也有需要你的时候。” 葛淮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他的腿怕是要废了。 “放心,哥们绝对靠谱!” 迟聿伸手推了推拖拉机,他好像……高估了自己。 “小伙子用力啊,你没吃饭啊?” 大娘都看不下去了,这拖拉机可是纹丝未动,比自己一把年纪的都还不如呢! 迟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瞅了一眼葛淮,“你的手应该还有劲儿?” “嘁!”葛淮嫌弃地轻嗤了一声,刚是谁说他靠谱来着? “大娘,快过来搭把手。” 大娘看着他也是一脸嫌弃,迟聿摸了摸鼻子,谁让他现在的人设就是个身娇体弱的早产儿呢? “一、二、三,用力……” 可拖拉机的头还是太重了,他们仨合力也就推开了一个小缝隙。 想把他的腿解救出来恐怕有些困难,迟聿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附近没有村庄,过去找人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 可葛淮的腿怕是等不及了,每晚一秒都可能让他这条腿保不住。 “等一下,我去那个东西。” 管不了这么多了,迟聿借着上去拿东西的空档,在商城里买了一个小型千斤顶。 葛淮都放弃了,眼底一片灰败,瞧见他折返手上还提着个东西不由有些疑惑。 “小伙子,这都啥时候了,你赶紧骑上自行车去找人?” 大娘都急了,这咋又回来了? “没事,用这个更方便。” 见他们一头雾水,迟聿没有做过多解释,放下千斤顶卡在空挡位置,安装好摇杆拧紧回油阀,开始按压摇杆。 “嘿,起来了、起来了,神了!” 眼见拖拉机一点点被抬起来,大娘一脸欣喜地欢呼出了声。 拖拉机被抬了起来,露出了葛淮腿上的的伤,血肉模糊一片。 迟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制止葛淮道,“你先别动。” 他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开始检查他的伤,被拖拉机碾压还不算什么,严重的是插入腿里的那块铁片伤到了神经。 还好他随身都带着银针,迟聿施针封住了他几处穴位,先将血止住了。 “我这条腿是不是保不住了?” 见迟聿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葛淮主动问了出来,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也不是,我先送你去卫生所,一会儿在路上说。” 时间不等人,迟聿扶着他上了坡,“大娘,谢谢你了,改日他一定登门道谢!” 载着葛淮,迟聿又将自行车踩得飞快,“谢谢你,迟聿。治不好你直说,我承受得住。” “还没让医生看呢,你废什么话。” 迟聿拧着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大老爷们的,就不能实诚点? 要是真不在乎,至于这么叽叽歪歪的问个啥? 一路上又是一阵风驰电掣,迟聿双腿都踩得冒火星子了,后背犹如被淋湿了一般都能拧出水来。 “你好,麻烦问一下章灵韵医生今天在吗?” 扶着葛淮进了卫生所,迟聿开口就找护士打听情况。 整个卫生所外科医术最厉害的只有章灵韵了,他当初上过她的课,对她的了解还算清楚。 “在,不过章医生这会儿有病人在,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迟聿来不及跟她解释,道了声谢直奔章灵韵的办公室。 “章老师,章老师……” 突然闯入嘈杂的声音,章灵韵皱起了眉头,刚想训斥保持安静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迟聿。 “迟爱军,你怎么来了?” 迟聿长话短说,“老师,我朋友的腿受伤了,铁片伤到了他的腿部神经,必须马上手术。” “怎么严重?”章灵韵的面色有些凝重,对患者致歉道,“不好意思,我这边有情况紧急的患者,麻烦你明天再过来一趟。” “凭什么,我先来的。” 中年男人明显不买账,站起身就要与章灵韵掰扯,突然瞧见门口站着的葛淮,他不由瞪大了双眼,“阿……阿淮……” “你认识我?” 葛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他讪笑着朝葛淮点头哈腰,转头就对章灵韵吆五喝六道,“还等什么,赶紧准备手术去!” 葛淮单脚撑地,身子有一半重量靠在了迟聿身上,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莫名觉得很是滑稽。 他老爹葛通远可不也是这样吗? 别看他在下属面前趾高气昂的,天知道当初他有多狗腿子,像条狗似的跪舔着主人。 “滚!” 他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眼底满是厌恶与鄙夷。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好咧,我这就滚……这就滚!” 倒退着出了走廊,他拔腿就冲出了医院,葛主任的儿子出了意外,可不得去通知他。 没想到来次医院,让他捡着在主任跟前表现的机会了。 …… “迟爱军,你怎么进来了?”章灵韵刚穿好手术服就瞧见了推门进来的迟聿。 “老师,我不放心,能让我跟着一起进去看看吗?” 这个手术事关葛淮的一辈子,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他必须全程跟着。 若有必要,他可能会冒着暴露医术的风险也要替他做了这场手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葛淮后半辈子瘸着一条腿。 “好,那你换身衣服!” 章灵韵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下来,之前她就觉得这个学生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平庸。 如今可能证实了她猜想,可谁都有秘密,她不欲去探究。 “迟聿,你怎么也进来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葛淮见到他还有些惊讶,他不是乡下的赤脚大夫吗? 迟聿勾起嘴角,调笑道,“哥们进来陪你,够意思?” “太够……” 话还没说完麻醉剂起了效果,葛淮的眼皮一点点沉了下去,直至迟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第191章 车祸 听到呼救声,迟聿哪能置之不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行车一个拐弯去了另一条道,远远地他就瞧见一辆拖拉机侧翻摔下了坡。 迟聿不由加快了速度,猛踩自行车,到了地方扔下自行车就疾步下了坡。 “谢天谢地,总算来了个人。” 见到迟聿,呼救的大娘大大松口气,“小伙子,你快把这人弄出来。” 迟聿快步上前,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葛淮,“是你啊!” 这他娘的可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也有需要你的时候。” 葛淮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他的腿怕是要废了。 “放心,哥们绝对靠谱!” 迟聿伸手推了推拖拉机,他好像……高估了自己。 “小伙子用力啊,你没吃饭啊?” 大娘都看不下去了,这拖拉机可是纹丝未动,比自己一把年纪的都还不如呢! 迟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瞅了一眼葛淮,“你的手应该还有劲儿?” “嘁!”葛淮嫌弃地轻嗤了一声,刚是谁说他靠谱来着? “大娘,快过来搭把手。” 大娘看着他也是一脸嫌弃,迟聿摸了摸鼻子,谁让他现在的人设就是个身娇体弱的早产儿呢? “一、二、三,用力……” 可拖拉机的头还是太重了,他们仨合力也就推开了一个小缝隙。 想把他的腿解救出来恐怕有些困难,迟聿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附近没有村庄,过去找人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 可葛淮的腿怕是等不及了,每晚一秒都可能让他这条腿保不住。 “等一下,我去那个东西。” 管不了这么多了,迟聿借着上去拿东西的空档,在商城里买了一个小型千斤顶。 葛淮都放弃了,眼底一片灰败,瞧见他折返手上还提着个东西不由有些疑惑。 “小伙子,这都啥时候了,你赶紧骑上自行车去找人?” 大娘都急了,这咋又回来了? “没事,用这个更方便。” 见他们一头雾水,迟聿没有做过多解释,放下千斤顶卡在空挡位置,安装好摇杆拧紧回油阀,开始按压摇杆。 “嘿,起来了、起来了,神了!” 眼见拖拉机一点点被抬起来,大娘一脸欣喜地欢呼出了声。 拖拉机被抬了起来,露出了葛淮腿上的的伤,血肉模糊一片。 迟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制止葛淮道,“你先别动。” 他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开始检查他的伤,被拖拉机碾压还不算什么,严重的是插入腿里的那块铁片伤到了神经。 还好他随身都带着银针,迟聿施针封住了他几处穴位,先将血止住了。 “我这条腿是不是保不住了?” 见迟聿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葛淮主动问了出来,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也不是,我先送你去卫生所,一会儿在路上说。” 时间不等人,迟聿扶着他上了坡,“大娘,谢谢你了,改日他一定登门道谢!” 载着葛淮,迟聿又将自行车踩得飞快,“谢谢你,迟聿。治不好你直说,我承受得住。” “还没让医生看呢,你废什么话。” 迟聿拧着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大老爷们的,就不能实诚点? 要是真不在乎,至于这么叽叽歪歪的问个啥? 一路上又是一阵风驰电掣,迟聿双腿都踩得冒火星子了,后背犹如被淋湿了一般都能拧出水来。 “你好,麻烦问一下章灵韵医生今天在吗?” 扶着葛淮进了卫生所,迟聿开口就找护士打听情况。 整个卫生所外科医术最厉害的只有章灵韵了,他当初上过她的课,对她的了解还算清楚。 “在,不过章医生这会儿有病人在,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迟聿来不及跟她解释,道了声谢直奔章灵韵的办公室。 “章老师,章老师……” 突然闯入嘈杂的声音,章灵韵皱起了眉头,刚想训斥保持安静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迟聿。 “迟爱军,你怎么来了?” 迟聿长话短说,“老师,我朋友的腿受伤了,铁片伤到了他的腿部神经,必须马上手术。” “怎么严重?”章灵韵的面色有些凝重,对患者致歉道,“不好意思,我这边有情况紧急的患者,麻烦你明天再过来一趟。” “凭什么,我先来的。” 中年男人明显不买账,站起身就要与章灵韵掰扯,突然瞧见门口站着的葛淮,他不由瞪大了双眼,“阿……阿淮……” “你认识我?” 葛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他讪笑着朝葛淮点头哈腰,转头就对章灵韵吆五喝六道,“还等什么,赶紧准备手术去!” 葛淮单脚撑地,身子有一半重量靠在了迟聿身上,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莫名觉得很是滑稽。 他老爹葛通远可不也是这样吗? 别看他在下属面前趾高气昂的,天知道当初他有多狗腿子,像条狗似的跪舔着主人。 “滚!” 他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眼底满是厌恶与鄙夷。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好咧,我这就滚……这就滚!” 倒退着出了走廊,他拔腿就冲出了医院,葛主任的儿子出了意外,可不得去通知他。 没想到来次医院,让他捡着在主任跟前表现的机会了。 …… “迟爱军,你怎么进来了?”章灵韵刚穿好手术服就瞧见了推门进来的迟聿。 “老师,我不放心,能让我跟着一起进去看看吗?” 这个手术事关葛淮的一辈子,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他必须全程跟着。 若有必要,他可能会冒着暴露医术的风险也要替他做了这场手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葛淮后半辈子瘸着一条腿。 “好,那你换身衣服!” 章灵韵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下来,之前她就觉得这个学生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平庸。 如今可能证实了她猜想,可谁都有秘密,她不欲去探究。 “迟聿,你怎么也进来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葛淮见到他还有些惊讶,他不是乡下的赤脚大夫吗? 迟聿勾起嘴角,调笑道,“哥们进来陪你,够意思?” “太够……” 话还没说完麻醉剂起了效果,葛淮的眼皮一点点沉了下去,直至迟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第192章 卫生所争吵 “什么,只……好,我这就通知老葛。” 怎么就只伤了一条腿? 挂了电话,何赛花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碌的刘嫂,佯装匆忙地上了楼。 “老葛,老葛,阿淮出事了。” 还在午睡中的葛通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刚革委会的同志打来电话,说……说是阿淮的拖拉机侧翻伤到了腿,这会儿在镇卫生所动手术!” “你说这个怎么办,阿淮还这么年轻,腿万一……” 何赛花的话还没说完,葛通远已经披上外套,趿拉着鞋子,大步冲出了房间。 “刘嫂,快通知小刘去备车。” “哦,好。”刘嫂赶紧扔下了手里的抹布,急忙走到了电话机旁。 看着葛通远冲出大门口的背影,何赛花恨得咬牙,都是儿子,他凭什么如此厚此薄彼? 阿淮能有今天,那都是他活该! 可惜怎么就只伤到了一条腿,瘸子和一辈子坐轮椅还是有区别的。 “……!” 送走先生,刘嫂一回头瞧见站在二楼的何赛花脸上怪异的笑容,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慌忙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快步进了厨房。 这阿淮出事了,该不会跟何同志有关系? 看她笑得这般狰狞,刘嫂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干活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当初还是阿淮妈妈可怜她一个女人养家糊口不容易,让她以娘家亲戚的身份过来他们家帮忙的。 后来阿淮妈妈身体越来越差,撒开离开人世时,自己其实是准备离开的,是阿淮将她留了下来。 那时的阿淮已经十四五岁了,根本就不需要她的照顾,他留下自己只是顾念着他妈妈,想继续帮自己。 太太那么好的人,可惜短命,刘嫂想起她还是忍不住叹息,好人不长命。 要不像何同志这样的女人根本进不了葛家,阿淮跟先生的关系也不会这般糟糕。 “唉……” 刘嫂干活都提不起劲儿了,想起阿淮她就忍不住担心,更害怕何同志就是害了阿淮的蛇蝎毒后妈。 一时之间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拿着抹布在同一个地方来回不知道擦了多少遍。 打扮了一番下楼后,瞧见她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何赛花勾起了嘴角,现在知道担心晚了。 等从医院回来,她第一个就要把这碍眼的老娘们赶出葛家。 谁让她只听那小贱种的话,不将自己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像这样的刁奴放在以前那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咳咳……” 何赛花轻咳一声,扬起下巴道:“刘嫂,一会儿把楼上我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 “哦,好!” 回过神来的刘嫂连连点头,看她特意打扮了随口问了一句,“何同志,你出去啊?” “阿淮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个做后妈的当然要过去看看。” 说着何赛花还扶了一下盘起的头发,拎着包,踩着小皮鞋笑容满面的走了。 “……” 这哪是去看望阿淮,确定不是给他添堵吗? 刘嫂看得直摇头,阿淮还没怎么样她就这般迫不及待,毫不遮掩她的幸灾乐祸。 乡下女人就是见识短浅,也就仗着自己年纪小,有几分姿色,这才攀上了先生。 不然像她这样的女人,就是给太太提鞋都不配。 鄙夷地轻嗤了一声,刘嫂转身上楼拿衣服去了,拿了钱她的本职工作还是要做的。 …… 看着手术室外响起的红灯,葛通远急躁地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腕上的手表,一分一秒太难捱了。 “老葛,老葛……” 扭头瞧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何赛花,葛通远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你来干什么?”他板着脸,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句。 “人家担心阿淮吗?怎么说我也是他的继母。” 何赛花挽住了葛通远的胳膊,一阵撒娇,委屈巴巴道,“你们拿我当外人,我可是时刻将阿淮当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 “你穿成这样过来看望阿淮?” 葛通远抽回手,不耐烦道,“回去,别闹眼子!” “讨厌,人家哪天不是这样穿的?”何赛花娇媚地打了一下葛通远的胸口。 “人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不是为了给你争面儿吗?万一遇到你的下属……” “滚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种时候葛通远实在没心情配合她玩这种调情的戏码,他一把推开了何赛花。 “葛通远,阿淮的腿受伤了跟我又没关系,你朝我发什么火?” 何赛花都要气死了,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阿淮,哪里还会想起他们放在乡下养着的阿准? 葛通远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这乡下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别逼我……” “同志,请问那个腿伤患者是被送到了这间手术室吗?” 姜岁在户籍登记处等了很久,没成想她暗自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听到来人说迟聿的腿受伤了,她当时脑子嗡的一下子,人差点倒了下去。 急匆匆赶来卫生所,见到医护人员她就拉着问,总算打听到了具体位置。 可看到手术室外争吵的一老一少,姜岁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就是这里,你是谁?” 何赛花抬起下巴扫了姜岁一眼,乡野村妇,土里土气的。 可在眸光落在姜岁的孕肚上时,她的瞳孔不由瞪大了些。 这个怀着孩子的女人是谁,跟阿淮有什么关系? 姜岁对她这高高在上的态度很不喜,皱眉呛了一句,“你管我是谁,莫名其妙。” 神经病,都来医院了还不忘秀优越感。 何赛花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了姜岁,“嘿,你怎么说话的?什么态度啊,我可是……” “我管你是谁,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姜岁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朝她翻了个白眼,“现在可是新社会,讲究人人平等,别搞资产阶级那套。” “你个乡下人怎么还乱扣帽子……” “闭嘴,别忘了你以前是个什么身份?” 听到她说话葛通远就觉得烦,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第192章 卫生所争吵 “什么,只……好,我这就通知老葛。” 怎么就只伤了一条腿? 挂了电话,何赛花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碌的刘嫂,佯装匆忙地上了楼。 “老葛,老葛,阿淮出事了。” 还在午睡中的葛通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刚革委会的同志打来电话,说……说是阿淮的拖拉机侧翻伤到了腿,这会儿在镇卫生所动手术!” “你说这个怎么办,阿淮还这么年轻,腿万一……” 何赛花的话还没说完,葛通远已经披上外套,趿拉着鞋子,大步冲出了房间。 “刘嫂,快通知小刘去备车。” “哦,好。”刘嫂赶紧扔下了手里的抹布,急忙走到了电话机旁。 看着葛通远冲出大门口的背影,何赛花恨得咬牙,都是儿子,他凭什么如此厚此薄彼? 阿淮能有今天,那都是他活该! 可惜怎么就只伤到了一条腿,瘸子和一辈子坐轮椅还是有区别的。 “……!” 送走先生,刘嫂一回头瞧见站在二楼的何赛花脸上怪异的笑容,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慌忙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快步进了厨房。 这阿淮出事了,该不会跟何同志有关系? 看她笑得这般狰狞,刘嫂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干活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当初还是阿淮妈妈可怜她一个女人养家糊口不容易,让她以娘家亲戚的身份过来他们家帮忙的。 后来阿淮妈妈身体越来越差,撒开离开人世时,自己其实是准备离开的,是阿淮将她留了下来。 那时的阿淮已经十四五岁了,根本就不需要她的照顾,他留下自己只是顾念着他妈妈,想继续帮自己。 太太那么好的人,可惜短命,刘嫂想起她还是忍不住叹息,好人不长命。 要不像何同志这样的女人根本进不了葛家,阿淮跟先生的关系也不会这般糟糕。 “唉……” 刘嫂干活都提不起劲儿了,想起阿淮她就忍不住担心,更害怕何同志就是害了阿淮的蛇蝎毒后妈。 一时之间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拿着抹布在同一个地方来回不知道擦了多少遍。 打扮了一番下楼后,瞧见她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何赛花勾起了嘴角,现在知道担心晚了。 等从医院回来,她第一个就要把这碍眼的老娘们赶出葛家。 谁让她只听那小贱种的话,不将自己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像这样的刁奴放在以前那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咳咳……” 何赛花轻咳一声,扬起下巴道:“刘嫂,一会儿把楼上我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 “哦,好!” 回过神来的刘嫂连连点头,看她特意打扮了随口问了一句,“何同志,你出去啊?” “阿淮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个做后妈的当然要过去看看。” 说着何赛花还扶了一下盘起的头发,拎着包,踩着小皮鞋笑容满面的走了。 “……” 这哪是去看望阿淮,确定不是给他添堵吗? 刘嫂看得直摇头,阿淮还没怎么样她就这般迫不及待,毫不遮掩她的幸灾乐祸。 乡下女人就是见识短浅,也就仗着自己年纪小,有几分姿色,这才攀上了先生。 不然像她这样的女人,就是给太太提鞋都不配。 鄙夷地轻嗤了一声,刘嫂转身上楼拿衣服去了,拿了钱她的本职工作还是要做的。 …… 看着手术室外响起的红灯,葛通远急躁地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腕上的手表,一分一秒太难捱了。 “老葛,老葛……” 扭头瞧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何赛花,葛通远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你来干什么?”他板着脸,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句。 “人家担心阿淮吗?怎么说我也是他的继母。” 何赛花挽住了葛通远的胳膊,一阵撒娇,委屈巴巴道,“你们拿我当外人,我可是时刻将阿淮当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 “你穿成这样过来看望阿淮?” 葛通远抽回手,不耐烦道,“回去,别闹眼子!” “讨厌,人家哪天不是这样穿的?”何赛花娇媚地打了一下葛通远的胸口。 “人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不是为了给你争面儿吗?万一遇到你的下属……” “滚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种时候葛通远实在没心情配合她玩这种调情的戏码,他一把推开了何赛花。 “葛通远,阿淮的腿受伤了跟我又没关系,你朝我发什么火?” 何赛花都要气死了,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阿淮,哪里还会想起他们放在乡下养着的阿准? 葛通远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这乡下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别逼我……” “同志,请问那个腿伤患者是被送到了这间手术室吗?” 姜岁在户籍登记处等了很久,没成想她暗自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听到来人说迟聿的腿受伤了,她当时脑子嗡的一下子,人差点倒了下去。 急匆匆赶来卫生所,见到医护人员她就拉着问,总算打听到了具体位置。 可看到手术室外争吵的一老一少,姜岁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就是这里,你是谁?” 何赛花抬起下巴扫了姜岁一眼,乡野村妇,土里土气的。 可在眸光落在姜岁的孕肚上时,她的瞳孔不由瞪大了些。 这个怀着孩子的女人是谁,跟阿淮有什么关系? 姜岁对她这高高在上的态度很不喜,皱眉呛了一句,“你管我是谁,莫名其妙。” 神经病,都来医院了还不忘秀优越感。 何赛花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了姜岁,“嘿,你怎么说话的?什么态度啊,我可是……” “我管你是谁,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姜岁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朝她翻了个白眼,“现在可是新社会,讲究人人平等,别搞资产阶级那套。” “你个乡下人怎么还乱扣帽子……” “闭嘴,别忘了你以前是个什么身份?” 听到她说话葛通远就觉得烦,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第193章 儿媳妇? 葛通远这话一出,何赛花立马偃旗息鼓,闭上了嘴巴。 看着伶牙俐齿的姜岁,她不甘心地瞪了一眼,什么货色也敢自己乱扣帽子! “同志,里面的患者是你什么人?” 葛通远瞧着姜岁的孕肚,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可别是阿淮那小子乱搞男女关系,弄出的人命。 见他态度不错,姜岁回了一句,“我丈夫。” 这无异于一道惊雷,将葛通远和何赛花的脑袋都炸懵了。 阿……阿淮什么时候娶的媳妇? 他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知道? 她这个继母怎么都没听说过? “你说里面腿受伤的男人是你丈夫?” 葛通远不死心的仔细问了一遍,像是要再确认些什么。 阿淮即便与自己再闹,可他终究是他老子,哪有儿子结婚成家都不告诉自己老子的? 这是拿他当外人啊! 不,甚至连外人都不如。 “对啊!” 姜岁拧眉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葛通远难受地捂住了胸口,阿淮这是与自己彻底离心了。 看着眼前一副乡下妇人打扮的女同志,他甚至都觉得阿淮这是在报复自己。 因为他在阿淮母亲离世后,就火速娶了一个乡下村姑何赛花,而且她还只比阿淮大了五岁。 老夫少妻的搭配一直令阿淮不耻,尤其在他得知他们在他母亲病重时就搅合在了一起,阿淮更是痛恨他。 看着姜岁的孕妇,葛通远的神情有些复杂,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就要有孙子了,该高兴的。可瞧着这乡下妇人,他又高兴不起来。 何赛花盯着姜岁的孕肚眼底闪过了一丝怨毒,那小贱种瞒得可真紧! 想到他只是伤了一条腿,如今还不用发愁找不着媳妇,儿子也快生了,似乎对他造不成啥伤害,何赛花就恨得咬牙。 这女人一旦生下儿子,就是自己再阻拦,葛通远也会松口让她进门的。 这是何赛花最接受不了的,一个乡野村妇凭什么这么轻易就能嫁入葛家,而她却要经历那么多苦楚。 当初那段屈辱的经历让她在人前人后受了不少非议,更是继子攻讦她的把柄,她甚至都不敢反驳。 她不觉得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有什么可羞耻的,至少攀上葛通远她过上了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可如今瞧着眼前的妇人比自己更容易嫁做葛家妇,甚至还不用耍些被人诟病的手段,她整颗心就无法平衡。 这两人脑子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被他们盯得发毛,姜岁自觉站得离他们远了些。 葛通远见了又是心一塞,公媳见面不识,可见阿淮在儿媳妇跟前说都没说起过自己这个公爹。 “同……同志,你怎么称呼?” 人家不认识自己,他只能厚着脸皮上去套近乎。 “……?” 姜岁一脸问号,他们很熟吗? 她扶着肚子往前走了几步,离他们更远了些。 “……” 搭讪失败,葛通远更心塞了。 自己看起来像个坏人吗? 让儿媳妇对他这么警惕,理都不理会他一眼。 何赛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装什么清高? 这乡下妇人现在是还不知道葛通远的身份,等知道了该是她百般讨好的时候了。 “同志你好,我是葛通远,葛……葛淮的父亲。” 套近乎失败,葛通远只能无奈选择自报家门,把关系摊开了。 “哦……” 姜岁轻“哦”一声,心想他是葛淮的父亲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总不至于儿子交朋友,他还要帮着筛选甄别一下? 看他还在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姜岁突然反应了过来。 “葛叔叔,你好!” 怎么还是叔叔? 葛通远的心被扎了一刀。 指定是阿淮那臭小子教的,不然这个乡下妇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挑衅自己的公爹。 何赛花捂着嘴忍俊不禁,可真有意思,她竟然连葛通远是谁都不知道。 叫“叔叔”好,最好这样叫一辈子,永远别进葛家的门。 想明白了的葛通远也不执着于这声称呼了,看着姜岁的大孕肚,他低声道,“孩子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 姜岁不太明白他关心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这不是都快生了吗?” 要不是这次碰上了,阿淮是不是准备瞒自己一辈子? 不明白他为啥突然这么激动,姜岁微微侧过了身子,警惕地将肚子远离了他些。 这人怎么还不走啊? 自己跟葛淮不过是点头之交,他问那么多是想查户口吗? 头回见到控制欲这么强的家长,姜岁也是醉了,难怪葛淮看着这么刺头儿。 “抱歉,吓着你了。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千万别动了胎气……” 葛通远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头回见着儿媳妇可别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尤其要是吓着她肚子里的小孙孙就更糟糕了。 “没事……” 姜岁扯了扯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她不停在心里呼喊,“手术快快结束,快快结束!” 要不出来个医生,让她问问情况也行。 被这奇怪的老头子缠着,她都有些不耐烦了。 “小同志,一会儿手术结束了去我家坐坐?”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姜岁连连摆手。 葛通远连忙道,“怎么能说麻烦呢,那也是你的家?” “啪……” 大概是姜岁的呼喊起了效果,手术室外的灯灭了,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姜岁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刚凑到转运床前,姜岁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抬头往后看了看。 瞧见人群中戴着口罩的迟聿,她大步冲了上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迟聿,你可吓死我了!” “……?!” 怎么回事? 儿媳妇咋抱着别的男人? 落后一步的葛通远看着抱在一起的男女一脸震惊,他儿子这是被戴了绿帽子吗? 何赛花也是瞪大了双眼,这女人…… 干得好! 这辈子想都别想再进葛家的大门了。 第193章 儿媳妇? 葛通远这话一出,何赛花立马偃旗息鼓,闭上了嘴巴。 看着伶牙俐齿的姜岁,她不甘心地瞪了一眼,什么货色也敢自己乱扣帽子! “同志,里面的患者是你什么人?” 葛通远瞧着姜岁的孕肚,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可别是阿淮那小子乱搞男女关系,弄出的人命。 见他态度不错,姜岁回了一句,“我丈夫。” 这无异于一道惊雷,将葛通远和何赛花的脑袋都炸懵了。 阿……阿淮什么时候娶的媳妇? 他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知道? 她这个继母怎么都没听说过? “你说里面腿受伤的男人是你丈夫?” 葛通远不死心的仔细问了一遍,像是要再确认些什么。 阿淮即便与自己再闹,可他终究是他老子,哪有儿子结婚成家都不告诉自己老子的? 这是拿他当外人啊! 不,甚至连外人都不如。 “对啊!” 姜岁拧眉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葛通远难受地捂住了胸口,阿淮这是与自己彻底离心了。 看着眼前一副乡下妇人打扮的女同志,他甚至都觉得阿淮这是在报复自己。 因为他在阿淮母亲离世后,就火速娶了一个乡下村姑何赛花,而且她还只比阿淮大了五岁。 老夫少妻的搭配一直令阿淮不耻,尤其在他得知他们在他母亲病重时就搅合在了一起,阿淮更是痛恨他。 看着姜岁的孕妇,葛通远的神情有些复杂,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就要有孙子了,该高兴的。可瞧着这乡下妇人,他又高兴不起来。 何赛花盯着姜岁的孕肚眼底闪过了一丝怨毒,那小贱种瞒得可真紧! 想到他只是伤了一条腿,如今还不用发愁找不着媳妇,儿子也快生了,似乎对他造不成啥伤害,何赛花就恨得咬牙。 这女人一旦生下儿子,就是自己再阻拦,葛通远也会松口让她进门的。 这是何赛花最接受不了的,一个乡野村妇凭什么这么轻易就能嫁入葛家,而她却要经历那么多苦楚。 当初那段屈辱的经历让她在人前人后受了不少非议,更是继子攻讦她的把柄,她甚至都不敢反驳。 她不觉得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有什么可羞耻的,至少攀上葛通远她过上了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可如今瞧着眼前的妇人比自己更容易嫁做葛家妇,甚至还不用耍些被人诟病的手段,她整颗心就无法平衡。 这两人脑子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被他们盯得发毛,姜岁自觉站得离他们远了些。 葛通远见了又是心一塞,公媳见面不识,可见阿淮在儿媳妇跟前说都没说起过自己这个公爹。 “同……同志,你怎么称呼?” 人家不认识自己,他只能厚着脸皮上去套近乎。 “……?” 姜岁一脸问号,他们很熟吗? 她扶着肚子往前走了几步,离他们更远了些。 “……” 搭讪失败,葛通远更心塞了。 自己看起来像个坏人吗? 让儿媳妇对他这么警惕,理都不理会他一眼。 何赛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装什么清高? 这乡下妇人现在是还不知道葛通远的身份,等知道了该是她百般讨好的时候了。 “同志你好,我是葛通远,葛……葛淮的父亲。” 套近乎失败,葛通远只能无奈选择自报家门,把关系摊开了。 “哦……” 姜岁轻“哦”一声,心想他是葛淮的父亲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总不至于儿子交朋友,他还要帮着筛选甄别一下? 看他还在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姜岁突然反应了过来。 “葛叔叔,你好!” 怎么还是叔叔? 葛通远的心被扎了一刀。 指定是阿淮那臭小子教的,不然这个乡下妇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挑衅自己的公爹。 何赛花捂着嘴忍俊不禁,可真有意思,她竟然连葛通远是谁都不知道。 叫“叔叔”好,最好这样叫一辈子,永远别进葛家的门。 想明白了的葛通远也不执着于这声称呼了,看着姜岁的大孕肚,他低声道,“孩子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 姜岁不太明白他关心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这不是都快生了吗?” 要不是这次碰上了,阿淮是不是准备瞒自己一辈子? 不明白他为啥突然这么激动,姜岁微微侧过了身子,警惕地将肚子远离了他些。 这人怎么还不走啊? 自己跟葛淮不过是点头之交,他问那么多是想查户口吗? 头回见到控制欲这么强的家长,姜岁也是醉了,难怪葛淮看着这么刺头儿。 “抱歉,吓着你了。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千万别动了胎气……” 葛通远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头回见着儿媳妇可别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尤其要是吓着她肚子里的小孙孙就更糟糕了。 “没事……” 姜岁扯了扯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她不停在心里呼喊,“手术快快结束,快快结束!” 要不出来个医生,让她问问情况也行。 被这奇怪的老头子缠着,她都有些不耐烦了。 “小同志,一会儿手术结束了去我家坐坐?”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姜岁连连摆手。 葛通远连忙道,“怎么能说麻烦呢,那也是你的家?” “啪……” 大概是姜岁的呼喊起了效果,手术室外的灯灭了,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姜岁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刚凑到转运床前,姜岁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抬头往后看了看。 瞧见人群中戴着口罩的迟聿,她大步冲了上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迟聿,你可吓死我了!” “……?!” 怎么回事? 儿媳妇咋抱着别的男人? 落后一步的葛通远看着抱在一起的男女一脸震惊,他儿子这是被戴了绿帽子吗? 何赛花也是瞪大了双眼,这女人…… 干得好! 这辈子想都别想再进葛家的大门了。 第194章 闹乌龙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 迟聿轻笑着弯腰,毫不避讳地回抱住了姜岁。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地抱自己,机会难得。 “哎呀,那人咋传得话,搞得我还以为是你的腿受伤了。” 姜岁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双眸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皱着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了。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迟聿也跟着勾起了嘴角,眸光瞥见她身上的衣服,他的嘴角立马垮了下去。 “你摔哪儿了?” 他大步上前握住了姜岁的手,朝她屁股后头看了过去。 “没……没摔着,我就是走太急了,蹭了一下。” 姜岁有些心虚地拍了一下裤腿上的灰尘,朝着迟聿讨好得笑了笑。 “撒谎!” 看到她习惯性的小动作,迟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还好咱闺女皮实!” 见她脉象没什么问题,迟聿松了口气,将握着她手腕的手改为牵着了。 “就是蹭了一下,我很小心的。”姜岁小声地狡辩了一下。 没有真摔着,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旁的电线杆,只有右腿在地上蹭了一下。 “你是葛淮的父亲,葛叔叔?” 迟聿牵着姜岁的手走到了葛通远身前,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葛通远的眸光闪了闪,“你们是……” “我是葛淮的朋友,迟聿,这位是我的妻子姜岁。” “你的妻子啊,好好好……” 葛通远一脸讪笑,这事儿差点闹了个大乌龙,还好他没让这女同志直接喊他爸。 何赛花懵了,闹半天这不是阿淮的媳妇啊! 不过不是也好,等他醒来知道自己腿瘸了,还没个对象的人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最好以后天天自怨自艾,郁郁而终,那样整个葛家以后都是她儿子的了。 …… “阿淮,你醒了?” 葛淮被推到病房就醒了,他睁开眼还有些茫然,入目的白色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瞧见凑过来的葛通远,他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又是你那些狗腿子为了巴结你,通知的你?” 他可没忘记在医院吆五喝六的那个中年男人,要他说最会仗势欺人的也就是革委会那帮孙子了。 葛通远闻言一脸不悦,“我是你爸,你腿都受伤了我还没有知情权吗?” “你不过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在法律意义上我们没啥关系了。” 他记得自己上次搬离那个家时,跟他说了脱离父子关系的事情。 “阿淮,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知道你受伤后他可是连鞋子都……” 何赛花扭着腰上前替他们父子说和,可惜葛淮一看到她就冷了脸,死死盯着葛通远。 “这贱货你带来的?” “不是,怎么可能?”葛通远连连摇头,不由头皮发麻。 “她自己发癫跑来的,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一个当老子的现在都怕儿子了,真是找谁说理去。 “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谁信?” 葛淮轻嗤了一声,明显不信。 “笑话看完了,可以带着她滚了!” 听到儿子直接下了逐客令,葛通远也不敢久留,可别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 他讨好地笑了笑,拽着何赛花就出了病房。 “哎哟,疼,你轻点轻点……” 听着这女表子娇媚的叫声,葛淮气血上涌,将枕头扔了出去。 “滚,快滚!” 葛通远面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拽着何赛花的手不由用力了几分。 一出病房,他就将人甩在了地上。 “妈的,老子给你脸了,一而再的耍这些小手段!” “通远,我没有,我是真的疼……” 何赛花揉着手腕,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泪说掉就掉。 从前看着美人落泪,葛通远可能会怜惜几分,这会儿却觉得莫名烦躁。 “哭个屁,要哭滚回家去哭!” 何赛花瞪了他一眼,负气的拎着包跑走了。 一出医院,她的嘴角就翘起了一抹弧度,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可不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吗? 想要修复父子关系,呵呵~ “迟爱军同学,你真的不准备来我们卫生所吗?” 在手术室见识过他操刀的水准后,章灵韵再次对迟聿发出了邀请。 她心知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论医术他完全在自己之上。 “不了,老师。我喜欢乡下的生活,而且那里的老百姓更需要我。” 迟聿再次婉拒了她,这时候还是苟着比较好。 “你的手术完成得很漂亮,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我个人觉得你更适合外科,你的手就像是为手术而生的。” 这已经是章灵韵最高的评价了,尤其眼前的人还这么年轻,他未来在医学上一定能走得更远。 “谢谢老师的夸奖,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如此精通外科手术吗?” 人性这个东西是最捉摸不透的,迟聿索性摊开了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都这把年纪了,刨根问底的好奇心早没有了。” 如今时局动荡,不少大师级别的医者都被迫害了,死的死,被下放的下放。 章灵韵只当他是跟着下放人员偷偷学习的,并没有去点破,而且这事儿也不能说。 迟聿朝她鞠了一躬,“谢谢老师的理解,还要多谢您替我隐瞒。” “道什么谢,我这还平白揽了你的功劳呢!” 章灵韵上前扶起了他,“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以后遇到困难可一定要跟我说。” “好,多谢老师。” 迟聿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这个时代热心的人还是挺多的,即便生存艰难,但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你动的手术?” 姜岁没有跟着进去,见到迟聿出来,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嗯,没事,别担心。” 迟聿笑着抚平了她的眉心,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住了。 “岁岁,我可能给你惹了些麻烦。” 姜岁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那个千斤顶落在现场了,当时着急忘了拿出来带着了。” 第194章 闹乌龙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 迟聿轻笑着弯腰,毫不避讳地回抱住了姜岁。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地抱自己,机会难得。 “哎呀,那人咋传得话,搞得我还以为是你的腿受伤了。” 姜岁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双眸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皱着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了。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迟聿也跟着勾起了嘴角,眸光瞥见她身上的衣服,他的嘴角立马垮了下去。 “你摔哪儿了?” 他大步上前握住了姜岁的手,朝她屁股后头看了过去。 “没……没摔着,我就是走太急了,蹭了一下。” 姜岁有些心虚地拍了一下裤腿上的灰尘,朝着迟聿讨好得笑了笑。 “撒谎!” 看到她习惯性的小动作,迟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还好咱闺女皮实!” 见她脉象没什么问题,迟聿松了口气,将握着她手腕的手改为牵着了。 “就是蹭了一下,我很小心的。”姜岁小声地狡辩了一下。 没有真摔着,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旁的电线杆,只有右腿在地上蹭了一下。 “你是葛淮的父亲,葛叔叔?” 迟聿牵着姜岁的手走到了葛通远身前,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葛通远的眸光闪了闪,“你们是……” “我是葛淮的朋友,迟聿,这位是我的妻子姜岁。” “你的妻子啊,好好好……” 葛通远一脸讪笑,这事儿差点闹了个大乌龙,还好他没让这女同志直接喊他爸。 何赛花懵了,闹半天这不是阿淮的媳妇啊! 不过不是也好,等他醒来知道自己腿瘸了,还没个对象的人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最好以后天天自怨自艾,郁郁而终,那样整个葛家以后都是她儿子的了。 …… “阿淮,你醒了?” 葛淮被推到病房就醒了,他睁开眼还有些茫然,入目的白色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瞧见凑过来的葛通远,他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又是你那些狗腿子为了巴结你,通知的你?” 他可没忘记在医院吆五喝六的那个中年男人,要他说最会仗势欺人的也就是革委会那帮孙子了。 葛通远闻言一脸不悦,“我是你爸,你腿都受伤了我还没有知情权吗?” “你不过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在法律意义上我们没啥关系了。” 他记得自己上次搬离那个家时,跟他说了脱离父子关系的事情。 “阿淮,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知道你受伤后他可是连鞋子都……” 何赛花扭着腰上前替他们父子说和,可惜葛淮一看到她就冷了脸,死死盯着葛通远。 “这贱货你带来的?” “不是,怎么可能?”葛通远连连摇头,不由头皮发麻。 “她自己发癫跑来的,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一个当老子的现在都怕儿子了,真是找谁说理去。 “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谁信?” 葛淮轻嗤了一声,明显不信。 “笑话看完了,可以带着她滚了!” 听到儿子直接下了逐客令,葛通远也不敢久留,可别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 他讨好地笑了笑,拽着何赛花就出了病房。 “哎哟,疼,你轻点轻点……” 听着这女表子娇媚的叫声,葛淮气血上涌,将枕头扔了出去。 “滚,快滚!” 葛通远面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拽着何赛花的手不由用力了几分。 一出病房,他就将人甩在了地上。 “妈的,老子给你脸了,一而再的耍这些小手段!” “通远,我没有,我是真的疼……” 何赛花揉着手腕,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泪说掉就掉。 从前看着美人落泪,葛通远可能会怜惜几分,这会儿却觉得莫名烦躁。 “哭个屁,要哭滚回家去哭!” 何赛花瞪了他一眼,负气的拎着包跑走了。 一出医院,她的嘴角就翘起了一抹弧度,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可不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吗? 想要修复父子关系,呵呵~ “迟爱军同学,你真的不准备来我们卫生所吗?” 在手术室见识过他操刀的水准后,章灵韵再次对迟聿发出了邀请。 她心知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论医术他完全在自己之上。 “不了,老师。我喜欢乡下的生活,而且那里的老百姓更需要我。” 迟聿再次婉拒了她,这时候还是苟着比较好。 “你的手术完成得很漂亮,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我个人觉得你更适合外科,你的手就像是为手术而生的。” 这已经是章灵韵最高的评价了,尤其眼前的人还这么年轻,他未来在医学上一定能走得更远。 “谢谢老师的夸奖,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如此精通外科手术吗?” 人性这个东西是最捉摸不透的,迟聿索性摊开了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都这把年纪了,刨根问底的好奇心早没有了。” 如今时局动荡,不少大师级别的医者都被迫害了,死的死,被下放的下放。 章灵韵只当他是跟着下放人员偷偷学习的,并没有去点破,而且这事儿也不能说。 迟聿朝她鞠了一躬,“谢谢老师的理解,还要多谢您替我隐瞒。” “道什么谢,我这还平白揽了你的功劳呢!” 章灵韵上前扶起了他,“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以后遇到困难可一定要跟我说。” “好,多谢老师。” 迟聿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这个时代热心的人还是挺多的,即便生存艰难,但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你动的手术?” 姜岁没有跟着进去,见到迟聿出来,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嗯,没事,别担心。” 迟聿笑着抚平了她的眉心,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住了。 “岁岁,我可能给你惹了些麻烦。” 姜岁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那个千斤顶落在现场了,当时着急忘了拿出来带着了。” 第195章 拆零件 “妙啊!” 农机站里,拆开外形破破烂烂的东西,齐师傅忍不住赞叹设计的巧妙。 “就是这东西把拖拉机顶起来的?” 这像是从哪儿随手捡来的废铜烂铁组装在一起的玩意儿,真有这么厉害? 柳珍左右瞧了瞧依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谁这么有才啊?” “听在现场的大娘说是一个小伙子拿来的,用这个把人从拖拉机下救了出来,就是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不在卫生所?” 跟着过去的修理人员也是一脸钦佩,他都想认识一下设计出这个的人了,脑子咋就这么好使。 “齐师傅,像这样的人才咱们农机站不得挖过来。” “跟我说有什么,你找站长说去,招人是他的活儿。” 齐师傅头都没抬,将拆开的零件又一一组装了起来。 “你们感兴趣可以自己拆开看看,看完可得给我组装回去” 看到他脱下手套走了,修理棚的小伙子忍不住笑道,“我看齐师傅这是催着站长去挖人了。” “谁说不是,别看他面上装得云淡风轻的,指不定有多想见设计出这玩意儿的人。” “你说这人跟咱们那位还未入职的小姜同志比,谁更厉害?”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瞧着齐师傅这两天就跟捡到宝似的,没少念叨小姜同志,估计她那水平不低。” “那当然了,听说还是满分招进来的,那三个大学生跟她比都没比过。” “嘭……” 同一个地方工作,即便隔得有些距离,但只要不聋,怎么着都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这些话落进张云亮的耳朵里,他只觉得羞辱急了,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扳手。 这响声震得周围一片寂静,全都看向了他。 张云亮勾起嘴角,鄙夷地看向了说话的那几个人,“你们有本事,听说好像也才考了六十多分?” “你什么意思,我们考了六十多分碍着你了吗?” “怎么,大学生厉害了,考到了满分?” 张云亮抬起下巴,轻笑了一声,“那也比你们厉害,六十多分也好意思嘲笑我们?” “妈的,想干架是不是?”脾气火爆的小伙子撸起了衣袖。 娘的,大学生了不起啊,不带这么狗眼看人低的。 “来啊,谁怕谁?”张云亮挺起了胸膛,恶狠狠地看着他。 “张云亮,你少说两句。” 柳珍都要急死了,上手就去拽张云亮,这人也太冲动了。 他们初来乍到的,真没必要上班第一天就把农机站的同事都得罪了。 她就是再傻乎乎的都知道息事宁人,他这么猴精的一个人咋就关键时候犯轴呢? “你没听到人家都那样编排咱们了,这不是给学校抹黑吗?” 自从上了工农兵大学后,张云亮周围遇到的人没少夸赞羡慕他这个大学生。 可来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先后被一对乡下夫妻羞辱,这会儿又被工友取笑,他真是受够了! 天之骄子沦为脚底泥的落差,令他的不甘全部转化为了噌噌乱窜的火气,只想跟他们打一场。 “他们也没说什么,你别这么冲动。”柳珍小声劝了他一句。 其实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可别扯出母校了,这会儿她还觉得自己给学校丢人了呢? 再说他们三个人根本就打不过对面那些人,尤其张云亮看着就文弱些,可比不上对面人高马大的小伙子。 这不是凑上去找打吗? “这还不算什么?” 张云亮一脸怒容,“既然你不在乎,随他们羞辱,那就别拽着我,我势必要为……” “侯明晖你快劝劝!” 眼看快拉不住张云亮了,柳珍只能去喊身旁还低着头鼓捣零件的侯明晖帮忙。 谁知侯明晖头都没抬,冷冷丢下了一句,“有什么好吵的,比不过人家还不知道努力更丢人。”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了张云亮一身,他紧握着拳头咯吱作响,最后还是松开了。 这下张云亮即便觉得同伴的背刺和羞辱令他更难堪,可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谁让侯明晖是高干子弟,自己只是普通工薪家庭,他说话再难听自己也得受着。 甩开柳珍的手,张云亮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心中压抑着的怒火久久难消。 “……” 柳珍撇了撇嘴,笑着对侯明晖调侃道,“还是你说话好使。” 侯明晖像是没听见似的,埋头拆着机械零件,不时在一旁放着的图纸上标注几笔。 “书呆子一个,真没意思!” 柳珍嫌弃地扭过了头去,拿起螺丝刀继续拆刚拆到一半的机器。 …… “你可真会给我惹事。” 坐在迟聿的自行车后座上,姜岁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现在还得去趟农机站冒领功劳。 “我还是留了个心眼的,下单时故意挑了老式二手的千斤顶,外形看着应该没啥大问题。” 事急从心,要不是这身体不给力,他也不会冒风险去买千斤顶。 把东西落在现场也是他的失误,当时看葛淮的腿伤得有些严重,他没时间想太多,急着送人去卫生所。 “先过去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就现场编。” 没看过东西,姜岁也不知道这个千斤顶是什么结构的。 万一有超过这个时代的技术,她只能把张大师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我说老齐,你有事就回去忙,这人一来我马上过去告诉你。” 看着齐师傅在这门口都转了十几圈了,黄大爷只觉得头晕、脑袋疼。 “不急,我也跟着等等。” 齐师傅双手背在身后,又围着大门口转了一圈。 他想等这人救完人想起了落下的东西,总会来农机站拿,这不干脆就等在这里了。 一边等,一边想着那东西内部拆开的零件,他越发觉得设计精妙。 明明都是最普通的零件,他是怎么想到利用摇杆转动齿轮,从而带动螺杆转动,让套筒上升或下降的? 这些原理其实只要懂机械的人都懂,但要将它们组装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系统,那就需要非常聪明、缜密的大脑了。 “齐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第195章 拆零件 “妙啊!” 农机站里,拆开外形破破烂烂的东西,齐师傅忍不住赞叹设计的巧妙。 “就是这东西把拖拉机顶起来的?” 这像是从哪儿随手捡来的废铜烂铁组装在一起的玩意儿,真有这么厉害? 柳珍左右瞧了瞧依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谁这么有才啊?” “听在现场的大娘说是一个小伙子拿来的,用这个把人从拖拉机下救了出来,就是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不在卫生所?” 跟着过去的修理人员也是一脸钦佩,他都想认识一下设计出这个的人了,脑子咋就这么好使。 “齐师傅,像这样的人才咱们农机站不得挖过来。” “跟我说有什么,你找站长说去,招人是他的活儿。” 齐师傅头都没抬,将拆开的零件又一一组装了起来。 “你们感兴趣可以自己拆开看看,看完可得给我组装回去” 看到他脱下手套走了,修理棚的小伙子忍不住笑道,“我看齐师傅这是催着站长去挖人了。” “谁说不是,别看他面上装得云淡风轻的,指不定有多想见设计出这玩意儿的人。” “你说这人跟咱们那位还未入职的小姜同志比,谁更厉害?”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瞧着齐师傅这两天就跟捡到宝似的,没少念叨小姜同志,估计她那水平不低。” “那当然了,听说还是满分招进来的,那三个大学生跟她比都没比过。” “嘭……” 同一个地方工作,即便隔得有些距离,但只要不聋,怎么着都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这些话落进张云亮的耳朵里,他只觉得羞辱急了,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扳手。 这响声震得周围一片寂静,全都看向了他。 张云亮勾起嘴角,鄙夷地看向了说话的那几个人,“你们有本事,听说好像也才考了六十多分?” “你什么意思,我们考了六十多分碍着你了吗?” “怎么,大学生厉害了,考到了满分?” 张云亮抬起下巴,轻笑了一声,“那也比你们厉害,六十多分也好意思嘲笑我们?” “妈的,想干架是不是?”脾气火爆的小伙子撸起了衣袖。 娘的,大学生了不起啊,不带这么狗眼看人低的。 “来啊,谁怕谁?”张云亮挺起了胸膛,恶狠狠地看着他。 “张云亮,你少说两句。” 柳珍都要急死了,上手就去拽张云亮,这人也太冲动了。 他们初来乍到的,真没必要上班第一天就把农机站的同事都得罪了。 她就是再傻乎乎的都知道息事宁人,他这么猴精的一个人咋就关键时候犯轴呢? “你没听到人家都那样编排咱们了,这不是给学校抹黑吗?” 自从上了工农兵大学后,张云亮周围遇到的人没少夸赞羡慕他这个大学生。 可来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先后被一对乡下夫妻羞辱,这会儿又被工友取笑,他真是受够了! 天之骄子沦为脚底泥的落差,令他的不甘全部转化为了噌噌乱窜的火气,只想跟他们打一场。 “他们也没说什么,你别这么冲动。”柳珍小声劝了他一句。 其实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可别扯出母校了,这会儿她还觉得自己给学校丢人了呢? 再说他们三个人根本就打不过对面那些人,尤其张云亮看着就文弱些,可比不上对面人高马大的小伙子。 这不是凑上去找打吗? “这还不算什么?” 张云亮一脸怒容,“既然你不在乎,随他们羞辱,那就别拽着我,我势必要为……” “侯明晖你快劝劝!” 眼看快拉不住张云亮了,柳珍只能去喊身旁还低着头鼓捣零件的侯明晖帮忙。 谁知侯明晖头都没抬,冷冷丢下了一句,“有什么好吵的,比不过人家还不知道努力更丢人。”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了张云亮一身,他紧握着拳头咯吱作响,最后还是松开了。 这下张云亮即便觉得同伴的背刺和羞辱令他更难堪,可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谁让侯明晖是高干子弟,自己只是普通工薪家庭,他说话再难听自己也得受着。 甩开柳珍的手,张云亮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心中压抑着的怒火久久难消。 “……” 柳珍撇了撇嘴,笑着对侯明晖调侃道,“还是你说话好使。” 侯明晖像是没听见似的,埋头拆着机械零件,不时在一旁放着的图纸上标注几笔。 “书呆子一个,真没意思!” 柳珍嫌弃地扭过了头去,拿起螺丝刀继续拆刚拆到一半的机器。 …… “你可真会给我惹事。” 坐在迟聿的自行车后座上,姜岁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现在还得去趟农机站冒领功劳。 “我还是留了个心眼的,下单时故意挑了老式二手的千斤顶,外形看着应该没啥大问题。” 事急从心,要不是这身体不给力,他也不会冒风险去买千斤顶。 把东西落在现场也是他的失误,当时看葛淮的腿伤得有些严重,他没时间想太多,急着送人去卫生所。 “先过去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就现场编。” 没看过东西,姜岁也不知道这个千斤顶是什么结构的。 万一有超过这个时代的技术,她只能把张大师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我说老齐,你有事就回去忙,这人一来我马上过去告诉你。” 看着齐师傅在这门口都转了十几圈了,黄大爷只觉得头晕、脑袋疼。 “不急,我也跟着等等。” 齐师傅双手背在身后,又围着大门口转了一圈。 他想等这人救完人想起了落下的东西,总会来农机站拿,这不干脆就等在这里了。 一边等,一边想着那东西内部拆开的零件,他越发觉得设计精妙。 明明都是最普通的零件,他是怎么想到利用摇杆转动齿轮,从而带动螺杆转动,让套筒上升或下降的? 这些原理其实只要懂机械的人都懂,但要将它们组装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系统,那就需要非常聪明、缜密的大脑了。 “齐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第196章 又吃到瓜了 远远瞧见齐师傅站在农机站门口,姜岁笑着喊了一声,朝他招了招手。 齐师傅扶了扶眼镜,看清来人,脸上也扬起了笑容,“是小姜啊!” “你过来了,正好这里有个东西,我带着你过去瞧瞧。” 这么完美的设计,齐师傅可不想让姜岁错过了,多个人学习也是一种进步。 姜岁拍了一下迟聿的后背,尬笑道,“是不是顶拖拉机那个?” 她心虚呀,这东西真不是她发明的,有点抢占别人功劳的感觉。 “对对对,你知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齐师傅的双眸骤亮,“那东西该不会是你设计的? 我说呢,咱们这小地方哪来这么多人才,快跟我说说你当时是咋想的?” 说着他拽着姜岁的手就要走,至于迟聿早被他选择性地忽视了。 “好好好……” 姜岁无奈朝迟聿摆了摆手,跟着齐师傅进了农机站。 迟聿:“……” 我他妈自己把岁岁送过来的,怪谁! 将自行车推进农机站墙边停着,他又进了黄大爷的门卫室。 “小迟,你跟俺们农机站还真是有缘, 没想到葛淮那个刺头儿竟然是被你给救的。” 一天来两次的缘分? 迟聿撇了撇嘴,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农机站。 “葛淮那小子现在咋样了?” 给迟聿倒了一杯水,黄大爷就坐他身旁打听消息了。 迟聿随口回了一句,“手术很成功,后期还需要慢慢恢复。” “你小子要转运了,知道葛淮是谁儿子不?” 黄大爷拍了拍迟聿的肩膀,一脸神秘地卖了关子。 “谁儿子?”迟聿挑了挑眉,不禁有些好奇。 他都看到人爹了,中山装穿得倒是挺像模像样的,大小应该是个官? 不过被儿子骂成了孙子,还挺有意思的。 “咱们革委会副主任,葛通远的儿子。说是副主任,其实跟正的也没啥区别了,那一把手都要退休了基本不管事。” 黄大爷洋洋得意地揭开了谜底,他可是农机站的万事通,站里这些人的家底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咱们田站长接到消息就跟火烧了屁股似的,急匆匆地赶过去了,估计这会儿还在卫生所呢!” 迟聿一手轻轻敲着桌面,慢漫不经心道,“去了也没用,人葛通远早被儿子骂走了。” “这个俺知道,听说他娶了个小老婆,比他儿子都没大多少,这能不闹茅盾才怪? 前几天俺就瞧见葛淮那小子搬了不少行李,估计是准备在咱农机站常住,不回家了。” 说起这个黄大爷身体里的八卦因子就被激活了,开始跟迟聿说起了葛通远跟他小老婆的事。 这丑事不知道是谁传得,但基本上镇里的人都知道他后面娶的小老婆是爬了他的床,被捉奸在床逼着娶的。 迟聿听得也是瞪大了双眼,这么劲爆吗? “确定不是被仙人跳了?” 这时候男女关系抓得严,一旦被抓搞破鞋,批斗游街,送去改造都有可能。 葛通远想要保住官职,不结婚不行啊! “这还用你说,可不就是仙人跳吗?” 黄大爷鄙夷极了,“人小老婆还是他二嫂的亲妹妹呢! 乡下人想攀高枝,人原配病了还没死,她就急着把自己亲妹妹给推了上去。” 我屮艹芔茻! 好大一摊黑狗血,难怪葛淮对他爹态度那么差,这还真怪不了他。 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多少有点恶心人,尤其老婆还生着病就跟别的女人乱搞,简直渣穿地心了。 迟聿对葛通远的感观差到了极致,这样的人就是被儿子骂死,那也是他活该。 “那原配该不会是被气死的?” 怒火攻心,也不是没有可能,迟聿也跟着八卦了起来。 黄大爷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听说这事儿他们是签了协议的,等原配一死就娶那小老婆进门。” 靠,每天都被人盼着死,这原配活着也挺造孽的。 不难想象要是原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摊上这么一个爹,葛淮还挺倒霉的。” 想起在医院瞧见的那女人,妖妖娆娆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货色,迟聿不禁有些同情葛淮了。 “爹不是啥好爹,但人家权力大,又只有葛淮这个一个儿子,将来死了啥还不都是他的。” 说得有些口感,黄大爷喝了一口水,老神在在道,“葛淮还是太年轻了,这事儿想通了就好。” “瞧你这话说的,葛淮从现在开始也要盼着他爹死了,不然要是跟小老婆哪天造出来个儿子,那财产可就保不住啰!” 这样也挺好的,爹妈都有人盼着死,葛通远还不算太孤单。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这有了后妈又有了小儿子,保不齐就有后爹了。” 黄大爷叹了口气, “唉,葛淮这小子不容易啊!” 他这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将葛淮也带入了进去,忍不住有些同情他了。 黄大爷的爹续了弦后,跟后面的老婆过上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对前妻生的几个孩子不管不顾,他小妹就是这样病死的。 想起因为发烧病死的小妹,黄大爷的眼眶都红了,老泪在眼眶里打转。 “唉,都是命啊!葛淮至少都长大成人了,比老头子我强多了,想当年俺差点都饿死街头了。” “伤心事,不提也罢。” 黄大爷摆了摆手,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你这老头子咋还感性上了?” 迟聿调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人葛淮爹瞧着对他还挺上心的,不至于那么狼心狗肺,把人赶出家门。” “没有亲娘在身边的孩子,比地里的小白菜还不如。” 想起死去多年的娘,黄大爷忍不住感慨,他娘要是还活着,他们哪至于遭这么多罪? “你可拉倒!” 想起自己那偏心的娘,迟聿可太有发言权了,老太太对自己还算可以,就迟爱国挺倒霉的。 被他们同情的葛淮还在医院躺着,对赖着不走的葛通远又是一顿骂,奈何这人脸皮厚,全当没听见。 “阿淮,爸知道对不起你,当年那事儿……” “滚,你怎么还有脸提当年的事儿?你一直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第196章 又吃到瓜了 远远瞧见齐师傅站在农机站门口,姜岁笑着喊了一声,朝他招了招手。 齐师傅扶了扶眼镜,看清来人,脸上也扬起了笑容,“是小姜啊!” “你过来了,正好这里有个东西,我带着你过去瞧瞧。” 这么完美的设计,齐师傅可不想让姜岁错过了,多个人学习也是一种进步。 姜岁拍了一下迟聿的后背,尬笑道,“是不是顶拖拉机那个?” 她心虚呀,这东西真不是她发明的,有点抢占别人功劳的感觉。 “对对对,你知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齐师傅的双眸骤亮,“那东西该不会是你设计的? 我说呢,咱们这小地方哪来这么多人才,快跟我说说你当时是咋想的?” 说着他拽着姜岁的手就要走,至于迟聿早被他选择性地忽视了。 “好好好……” 姜岁无奈朝迟聿摆了摆手,跟着齐师傅进了农机站。 迟聿:“……” 我他妈自己把岁岁送过来的,怪谁! 将自行车推进农机站墙边停着,他又进了黄大爷的门卫室。 “小迟,你跟俺们农机站还真是有缘, 没想到葛淮那个刺头儿竟然是被你给救的。” 一天来两次的缘分? 迟聿撇了撇嘴,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农机站。 “葛淮那小子现在咋样了?” 给迟聿倒了一杯水,黄大爷就坐他身旁打听消息了。 迟聿随口回了一句,“手术很成功,后期还需要慢慢恢复。” “你小子要转运了,知道葛淮是谁儿子不?” 黄大爷拍了拍迟聿的肩膀,一脸神秘地卖了关子。 “谁儿子?”迟聿挑了挑眉,不禁有些好奇。 他都看到人爹了,中山装穿得倒是挺像模像样的,大小应该是个官? 不过被儿子骂成了孙子,还挺有意思的。 “咱们革委会副主任,葛通远的儿子。说是副主任,其实跟正的也没啥区别了,那一把手都要退休了基本不管事。” 黄大爷洋洋得意地揭开了谜底,他可是农机站的万事通,站里这些人的家底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咱们田站长接到消息就跟火烧了屁股似的,急匆匆地赶过去了,估计这会儿还在卫生所呢!” 迟聿一手轻轻敲着桌面,慢漫不经心道,“去了也没用,人葛通远早被儿子骂走了。” “这个俺知道,听说他娶了个小老婆,比他儿子都没大多少,这能不闹茅盾才怪? 前几天俺就瞧见葛淮那小子搬了不少行李,估计是准备在咱农机站常住,不回家了。” 说起这个黄大爷身体里的八卦因子就被激活了,开始跟迟聿说起了葛通远跟他小老婆的事。 这丑事不知道是谁传得,但基本上镇里的人都知道他后面娶的小老婆是爬了他的床,被捉奸在床逼着娶的。 迟聿听得也是瞪大了双眼,这么劲爆吗? “确定不是被仙人跳了?” 这时候男女关系抓得严,一旦被抓搞破鞋,批斗游街,送去改造都有可能。 葛通远想要保住官职,不结婚不行啊! “这还用你说,可不就是仙人跳吗?” 黄大爷鄙夷极了,“人小老婆还是他二嫂的亲妹妹呢! 乡下人想攀高枝,人原配病了还没死,她就急着把自己亲妹妹给推了上去。” 我屮艹芔茻! 好大一摊黑狗血,难怪葛淮对他爹态度那么差,这还真怪不了他。 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多少有点恶心人,尤其老婆还生着病就跟别的女人乱搞,简直渣穿地心了。 迟聿对葛通远的感观差到了极致,这样的人就是被儿子骂死,那也是他活该。 “那原配该不会是被气死的?” 怒火攻心,也不是没有可能,迟聿也跟着八卦了起来。 黄大爷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听说这事儿他们是签了协议的,等原配一死就娶那小老婆进门。” 靠,每天都被人盼着死,这原配活着也挺造孽的。 不难想象要是原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摊上这么一个爹,葛淮还挺倒霉的。” 想起在医院瞧见的那女人,妖妖娆娆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货色,迟聿不禁有些同情葛淮了。 “爹不是啥好爹,但人家权力大,又只有葛淮这个一个儿子,将来死了啥还不都是他的。” 说得有些口感,黄大爷喝了一口水,老神在在道,“葛淮还是太年轻了,这事儿想通了就好。” “瞧你这话说的,葛淮从现在开始也要盼着他爹死了,不然要是跟小老婆哪天造出来个儿子,那财产可就保不住啰!” 这样也挺好的,爹妈都有人盼着死,葛通远还不算太孤单。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这有了后妈又有了小儿子,保不齐就有后爹了。” 黄大爷叹了口气, “唉,葛淮这小子不容易啊!” 他这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将葛淮也带入了进去,忍不住有些同情他了。 黄大爷的爹续了弦后,跟后面的老婆过上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对前妻生的几个孩子不管不顾,他小妹就是这样病死的。 想起因为发烧病死的小妹,黄大爷的眼眶都红了,老泪在眼眶里打转。 “唉,都是命啊!葛淮至少都长大成人了,比老头子我强多了,想当年俺差点都饿死街头了。” “伤心事,不提也罢。” 黄大爷摆了摆手,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你这老头子咋还感性上了?” 迟聿调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人葛淮爹瞧着对他还挺上心的,不至于那么狼心狗肺,把人赶出家门。” “没有亲娘在身边的孩子,比地里的小白菜还不如。” 想起死去多年的娘,黄大爷忍不住感慨,他娘要是还活着,他们哪至于遭这么多罪? “你可拉倒!” 想起自己那偏心的娘,迟聿可太有发言权了,老太太对自己还算可以,就迟爱国挺倒霉的。 被他们同情的葛淮还在医院躺着,对赖着不走的葛通远又是一顿骂,奈何这人脸皮厚,全当没听见。 “阿淮,爸知道对不起你,当年那事儿……” “滚,你怎么还有脸提当年的事儿?你一直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第197章 画图纸 “你看看,他们还在拆呢?” 齐师傅领着姜岁进了工棚,手指向了地上那堆废铜烂铁。 这二手的也太破旧了? 姜岁扫了一眼放心了不少,这些材料的来处不用作过多解释了。 “岁岁姐,你来了。” 看到她,柳珍欣喜地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你忙你的,我就过来拿个东西。” 姜岁笑着朝她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了那堆东西。 看清楚这些零件,她基本上就知道这千斤顶内部是什么构造了。 “小姜,这玩意儿可真好使,咱们修机器都弄得上。” 齐师傅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年纪到了,有些铁疙瘩需要抬起来修,他有些搬不动了。 但有了这玩意儿,可以省不少力气。 “我自己随便弄的,齐师傅你要是觉得有用,我可以把图纸画给你,你自己也整一个。” “可……可以吗?这毕竟是你设计的,要不你找个机械厂生产得了。” 齐师傅心动之余还是摇头拒绝了,他可不能倚老卖老占小辈的便宜。 “小姜,我看有些零件自己做也要费不少时间,不如交给工厂量产,还能惠及不少人呢! 你要是嫌麻烦我可以帮你联系工厂那边,到时候还能挣点钱,改善一下生活不是?” 齐师傅想着她在乡下日子不好过,这样也是一项收入。 “也……也行。” 姜岁没什么意见,就是莫名其妙占了别人的功劳总觉得怪怪的。 “你这工作台现在乱糟糟的,去我那边,我给你腾地方。” 齐师傅很是热情,笑着把姜岁带到了自己的工作间那边。 因为资历老,他有独立的工作间,跟他们这些普通职工是隔断开的。 “天啊,那个东西是岁岁姐设计的,好牛啊!” 柳珍惊讶不已,崇拜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岁岁姐就是仅次于张大师之后,我第二崇拜的人了!” “哼,马屁精!” 张云亮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 柳珍瞪了他一眼,“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也设计一个。” 真是的,什么人啊? 以前在学校没觉得他这人怎么样,现在她是越发有些瞧不上张云亮了。大男人一个,怎么还这么输不起? 人学霸侯明晖都输得心服口服,咋就他整天阴阳怪气的,气量小的跟芝麻粒似的。 “整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可把你能的!” 张云亮气得脸红脖子粗,他要能设计出来还有姜岁那个乡下人什么事儿。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柳珍,咬牙道,“你就捧那女人臭脚,看她能给你多少好处?” “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谁说我跟岁岁姐走得近就是想要谋取好处了?” 柳珍都快气死了,怎么出了学校这张云亮就变得这么恶心了? 听听他说的这些话,感觉就像是个利益至上的小人,没准他交友也是带着这种目的的。 柳珍不由看向了身旁一言不发,还在埋头修理机器的侯明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张云亮有些慌了,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内心里藏着的那点小九九给暴露了。 他强装镇定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这种人?我们输了你立马就向姜岁倒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伙的。” “少拿小人之心揣度人,我可不是你,也不像你这么输不起!” 柳珍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心里已经决定远离张云亮了。 他就是爸爸说的那种小人,得防着还要远离。 “你这一手都够他们练很多年了。” 齐师傅没想到姜岁不用尺子徒手就能画出零件图,眼睛就跟尺子似的,他甚至还上手量过。 姜岁画图的手顿了一下,习惯使然提起就画图纸,导致她都忘记遮掩一二了。 她只能笑着搪塞,“天生的,我打小就对这些敏感,而且乡下也没有尺子就画习惯了。” “张大师说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还真没说错,你这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齐师傅信以为真,忍不住又是一阵羡慕,他们这些普通人还真比不了。 “嗯,我也挺喜欢这个的。”姜岁勾起了嘴角,低头继续画图纸。 当初为了进航天研究院,她可是努力了很久,生病的时候都在看图纸、画图纸。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努力没有被辜负,站在了离梦想很近的地方。 如今这些图纸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肌肉记忆里,提笔就能画出来,完全不需要其他的辅助工具。 “好好努力,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长江前浪推后浪,看着她,齐师傅觉得祖国未来的机械发展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样到时候像他们这样的老家伙走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 “小姜,你上次提出液压系统的理论,我回去查了些资料,现在天不早了你先拿回去看看,等年后咱们再讨论。” 齐师傅是真舍不得她走,可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也不好再挽留,一路将人送到了农机站大门口。 看着他递过来的本子,姜岁忍不住动容,这就是老一辈人的研究精神,肯下“苦功夫”。 这才一天的时间,他就整理出了这么多的东西,可想而知他晚上熬了多久。 “谢谢你齐师傅,我很需要。” 姜岁握着本子,无比诚恳地鞠了一躬。 齐师傅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哎呀,你这是干什么?能用得上就行。 你好好研究,咱不急,可别累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嗯,我一定努力研究,争取在年后把外挂液压系统的画纸画出来。” 都这时候了,展露一点光芒也没什么,她总不能一直龟缩着等到七七年之后。 这还有三四年的时间,在见到齐师傅和张大师这些前辈之后,姜岁迫切地想为祖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机械发展献出自己的力量。 “不急不急,你自己悠着点,别把自己逼太紧。”齐师傅吓得连连摆手。 一两个月能设计出图纸固然是好事,但千万别因为这事儿把自己逼出个好歹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岁岁,弄好了吗?” 第197章 画图纸 “你看看,他们还在拆呢?” 齐师傅领着姜岁进了工棚,手指向了地上那堆废铜烂铁。 这二手的也太破旧了? 姜岁扫了一眼放心了不少,这些材料的来处不用作过多解释了。 “岁岁姐,你来了。” 看到她,柳珍欣喜地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你忙你的,我就过来拿个东西。” 姜岁笑着朝她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了那堆东西。 看清楚这些零件,她基本上就知道这千斤顶内部是什么构造了。 “小姜,这玩意儿可真好使,咱们修机器都弄得上。” 齐师傅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年纪到了,有些铁疙瘩需要抬起来修,他有些搬不动了。 但有了这玩意儿,可以省不少力气。 “我自己随便弄的,齐师傅你要是觉得有用,我可以把图纸画给你,你自己也整一个。” “可……可以吗?这毕竟是你设计的,要不你找个机械厂生产得了。” 齐师傅心动之余还是摇头拒绝了,他可不能倚老卖老占小辈的便宜。 “小姜,我看有些零件自己做也要费不少时间,不如交给工厂量产,还能惠及不少人呢! 你要是嫌麻烦我可以帮你联系工厂那边,到时候还能挣点钱,改善一下生活不是?” 齐师傅想着她在乡下日子不好过,这样也是一项收入。 “也……也行。” 姜岁没什么意见,就是莫名其妙占了别人的功劳总觉得怪怪的。 “你这工作台现在乱糟糟的,去我那边,我给你腾地方。” 齐师傅很是热情,笑着把姜岁带到了自己的工作间那边。 因为资历老,他有独立的工作间,跟他们这些普通职工是隔断开的。 “天啊,那个东西是岁岁姐设计的,好牛啊!” 柳珍惊讶不已,崇拜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岁岁姐就是仅次于张大师之后,我第二崇拜的人了!” “哼,马屁精!” 张云亮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 柳珍瞪了他一眼,“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也设计一个。” 真是的,什么人啊? 以前在学校没觉得他这人怎么样,现在她是越发有些瞧不上张云亮了。大男人一个,怎么还这么输不起? 人学霸侯明晖都输得心服口服,咋就他整天阴阳怪气的,气量小的跟芝麻粒似的。 “整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可把你能的!” 张云亮气得脸红脖子粗,他要能设计出来还有姜岁那个乡下人什么事儿。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柳珍,咬牙道,“你就捧那女人臭脚,看她能给你多少好处?” “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谁说我跟岁岁姐走得近就是想要谋取好处了?” 柳珍都快气死了,怎么出了学校这张云亮就变得这么恶心了? 听听他说的这些话,感觉就像是个利益至上的小人,没准他交友也是带着这种目的的。 柳珍不由看向了身旁一言不发,还在埋头修理机器的侯明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张云亮有些慌了,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内心里藏着的那点小九九给暴露了。 他强装镇定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这种人?我们输了你立马就向姜岁倒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伙的。” “少拿小人之心揣度人,我可不是你,也不像你这么输不起!” 柳珍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心里已经决定远离张云亮了。 他就是爸爸说的那种小人,得防着还要远离。 “你这一手都够他们练很多年了。” 齐师傅没想到姜岁不用尺子徒手就能画出零件图,眼睛就跟尺子似的,他甚至还上手量过。 姜岁画图的手顿了一下,习惯使然提起就画图纸,导致她都忘记遮掩一二了。 她只能笑着搪塞,“天生的,我打小就对这些敏感,而且乡下也没有尺子就画习惯了。” “张大师说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还真没说错,你这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齐师傅信以为真,忍不住又是一阵羡慕,他们这些普通人还真比不了。 “嗯,我也挺喜欢这个的。”姜岁勾起了嘴角,低头继续画图纸。 当初为了进航天研究院,她可是努力了很久,生病的时候都在看图纸、画图纸。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努力没有被辜负,站在了离梦想很近的地方。 如今这些图纸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肌肉记忆里,提笔就能画出来,完全不需要其他的辅助工具。 “好好努力,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长江前浪推后浪,看着她,齐师傅觉得祖国未来的机械发展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样到时候像他们这样的老家伙走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 “小姜,你上次提出液压系统的理论,我回去查了些资料,现在天不早了你先拿回去看看,等年后咱们再讨论。” 齐师傅是真舍不得她走,可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也不好再挽留,一路将人送到了农机站大门口。 看着他递过来的本子,姜岁忍不住动容,这就是老一辈人的研究精神,肯下“苦功夫”。 这才一天的时间,他就整理出了这么多的东西,可想而知他晚上熬了多久。 “谢谢你齐师傅,我很需要。” 姜岁握着本子,无比诚恳地鞠了一躬。 齐师傅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哎呀,你这是干什么?能用得上就行。 你好好研究,咱不急,可别累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嗯,我一定努力研究,争取在年后把外挂液压系统的画纸画出来。” 都这时候了,展露一点光芒也没什么,她总不能一直龟缩着等到七七年之后。 这还有三四年的时间,在见到齐师傅和张大师这些前辈之后,姜岁迫切地想为祖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机械发展献出自己的力量。 “不急不急,你自己悠着点,别把自己逼太紧。”齐师傅吓得连连摆手。 一两个月能设计出图纸固然是好事,但千万别因为这事儿把自己逼出个好歹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岁岁,弄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