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风流:娇软表妹已抵达》 第1章 进京 城门口,绵延了十几米浩浩荡荡的车队缓缓驶进。 前面领头的是一辆古铜的色的马车,车身很大,用了古木打造,奢华的同时却显低调,与此同时后面跟着不下二十辆堆满了货物的马车。 车到城门前,被守城官兵拦下例行查问。 “你们从哪里来,带的都是什么东西?” 马车的帘子掀起一角,一位半头华发的老妇人探出身子来,根本没有办法辨别出马车里面的真实情况,只能隐约看到一抹纯白色的衣角。 老妇人将通关文牒递给守城官兵,说道:“我们是安国公府的人,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我们慕家的表小姐,后面的马车上装着的是行李物件。” 守城官兵接过老妇人手中的文牒,查看过后,确认无误,将文牒双手奉还。 “原来是安国公府的人,恰逢万寿节,这些天城中来往人员密集,上头吩咐来往车辆行人都要仔细勘查,以免有人借机寻事,麻烦贵人配合。” 老妇人收回文牒放入怀中,回道:“应该的,官爷尽管查。” 查看行李的官兵上前朝他们的队长摇头,表示队伍中并没有异常之处,随即栅栏被挪开,一行人进入城中。 一进城,声音逐渐嘈杂起来,跟城外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乔一时好奇,透过帘子的一角窥探外边繁闹的街市。 这里和柳城一点都不一样,没有柳城随处可见的溪水桥梁,放眼望去,是琳琅满目的商铺和涌动的人群。 京城,还当真是热闹啊! 阮乔放下帘子,恰好二楼茶馆上坐着的人看过来,不过他晚了一步,没看到阮乔的面容,只看到了还在晃动的帘子。 “诶,慕云卿,那不是你的马车吗,里面坐着的是谁?” 楼上的慕云卿顺着好友白浩元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他原本的专属座驾正从下面的街道穿过。 “我说这起码有大半年都没有见到你坐着你那标志性的马车出游,还以为是被你厌弃了,原来是借给别人了。 里面谁啊?” 慕云卿看着下面的马车陷入沉思,之前他的母上大人将马车借走送老夫人去柳城,后来人回来了,马车却没有给他带回来。 如今马车出现在京城,那里面坐着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终于来了! 慕云卿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白皓元没注意到好友的失常,一门心思猜测马车里面的人是谁! ”能从你手里拿走马车,不会是瑶瑶?” 不等慕云卿回复,白皓元自己就推翻了自己的话,“不对,要是瑶瑶,她早不知道出来显摆多少回了,哪能等到现在。 可要说是其他的红颜知己,我觉得她们还没有这个分量能坐上你的马车。 所以里面到底是谁?” 白皓元嬉皮笑脸凑近慕云卿,想得到个答案。 慕云卿此时却没有心思跟白皓元闲聊,“你自己喝,我先走一步。” 说完起身离开,白皓元慌问:“你去哪啊?” “我有事,先回府。” 从窗边看到慕云卿远去的背影,白皓元意识到慕云卿是真的走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言自语:“才出来,怎么这么快就要回来?” “回去干嘛,府上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要回去那么早。” 可做点什么好呢? 白皓元眼睛一转,顿时来了主意。 “不如去看看慕云卿那家伙的马车里到底坐着谁!” 打定主意,白皓元不再耽搁时间,留下茶钱在桌子上,出门追刚过去的马车。 马车上,随着距离安国公府越来越近,阮乔的手掌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手帕被她攥得都皱起来了。 林嬷嬷看出来阮乔的紧张,劝解道:“表小姐别担心,咱们府上的主子都是顶好的,老夫人和大夫人早就盼着表小姐过来,之前咱们还在柳城的时候,隔上十天半个月都会送一封家书来问表小姐的情况。” 林嬷嬷这话夸张了,阮乔在家为嫡母守孝的时候,安国府是送过几封书信,但绝没有林嬷嬷说得那么频繁,而且每次不过是寥寥几笔。 但就是这寥寥几笔,保证了阮乔一个孤女在柳城期间不至于被宗族人欺负,侵占家财,阮乔心里是感激他们的。 “嬷嬷,我知道外祖母和舅母的好,只是我远离家乡,来到京城,心中免不了惶恐不安。” 林嬷嬷理解阮乔的心情,说起来她不过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一时间没了亲人,又离开从小生活的故土,来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表小姐别怕,老夫人说了,以后安国公府就是表小姐的家。 而且,表小姐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奴婢记得,大姑奶奶还在的时候,不是带着表小姐回来过?” “是,六年前母亲回京城的时候带着我。” “这不就是了,当时府中上下都很喜欢表小姐,都说府上来了个小仙童。” “当时年纪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嬷嬷,京城不比柳城,听说越是大户的人家,越是注重礼仪规矩,要是我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嬷嬷到时候一定要提点我才好。” 林嬷嬷在柳城跟阮乔相处了约莫半年的时光,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娇弱的姑娘。 “表小姐放心,您的礼仪规矩是大姑奶奶教的,大姑奶奶尽得老夫人的真传,谁要是说您不好,就是说老夫人不好,奴婢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知可否,林嬷嬷这番大胆的言论成功安抚住了阮乔,阮乔露出进城后的第一个笑脸,林嬷嬷见到后也不由得为她开心。 一切看似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意外猝不及防降临! “吁……” 一个穿着红衣,手持鞭子的姑娘突然间冒了出来,而刚好拦在马车面前。 马夫及时叫停,才没有伤到来人。 可是马车里面的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混乱不堪,一时不察,阮乔的额头磕到车壁上。 姑娘家本就细皮嫩肉,加上阮乔肤色白净,林嬷嬷反应过来查看阮乔状况时,立刻发现阮乔的额头上红了一片,疼得阮乔眼泪都出来了,看着很是让人心疼。 “这车夫是怎么回事,这么着急停车,您的额头都磕伤了。” 阮乔忍痛拉住林嬷嬷,说:“嬷嬷,我没事,没破皮,养几天就好了。我刚才听到马叫声,应该是外边出了什么状况才会突然间停车。” 林嬷嬷摸着阮乔额头上的包,心疼坏了,“要不是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褥子,只怕是更严重,不行,奴婢出去看看去。” 没等林嬷嬷出去,外边拦车的人倒是先开了口。 “慕云卿,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第2章 路遇拦车 安国公的大儿子,慕家世子慕云卿。一瞬间,阮乔在心里回忆起来慕云卿这个人是谁。 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要在安国公府度过,阮乔自然是提前做过功课,安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阮乔都朝林嬷嬷打听了一遍。 阮乔不明白,外边的女子既然找的是慕云卿,为什么要拦她的马车? 就算马车是出自安国公府,她又如何确定车上的人一定是她要找的慕云卿。 “嬷嬷。” “表小姐莫担心,要是奴婢没有猜错,外边的人应该是长宁郡主。” 阮乔只知道安国公府有一个长乐郡主,慕云卿的嫡亲妹妹,慕乐菱,没听说过长宁郡主。 阮乔问:“嬷嬷,她为什么要拦我们的马车,而且开口就找世子,世子也不在车上啊。” 林嬷嬷做为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虽然地位上比起老夫人的陪嫁王嬷嬷差些,可在主子们面前也是有两分脸面在的,关于长宁郡主和他们家世子的事情,她是听说过一些,只是此刻面对阮乔的询问,她不好张口言明。 林嬷嬷含糊道:“大概是认错了,奴婢下去向郡主说明情况,表小姐稍等片刻。” “可她是郡主,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下去拜见的。” 林嬷嬷看了一眼因为额头上的伤而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的阮乔,制止了她想‘作死’的行为。 “表小姐不用,您等着奴婢就好。” 阮乔不解,可见林嬷嬷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又初来乍到,此时听对方的话是最好的选择。 “好。” 林嬷嬷刚要下车,外边白梦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慕云卿,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上去。” 林嬷嬷刚打开帘子,见到的就是下马准备上车的白梦瑶。 林嬷嬷心想,还好拦得及! 林嬷嬷先是将身后的帘子放下,确保白梦瑶看不见里面坐着的人是谁,才下车与其周旋。 “问长宁郡主安。” “你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难得郡主还记得奴婢。” “你怎么会在慕世子的马车上,我记得老夫人今天是进宫了。” 林嬷嬷本来的打算是让白梦瑶自己猜测里面坐着的可能是老夫人,这位主儿或许才会有顾忌,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老夫人不知何故入宫去了。 林嬷嬷的脑子飞快转,“回郡主的话,奴婢是替我家老夫人办事,国公夫人宽厚,调了世子的马车。” 白梦瑶一脸不屑道:“你不过是一个婢子,何德何能坐你家世子的马车,你要是有自知之明,自当该拒绝才是。” 白梦瑶其实就是心里不服气,她当初想搭个顺风车,慕云卿直接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她。如今她都没能坐上的车被一个奴婢捷足先登,岂不是说她连一个奴婢都不如。 但白梦瑶的嚣张用错了地方,林嬷嬷跟着安国公老夫人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林嬷嬷不卑不亢,面带笑容回道:“不劳烦郡主费心,奴婢自知自己是慕家的奴婢,听的也该是主子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本郡主多管闲事吗?” “郡主多虑了,奴婢没有其他意思。刚才听郡主的话似乎有事找世子,世子现在不在此处,郡主可能需要去别处寻,奴婢不打扰郡主了。” “等等。” 白梦瑶叫住想要离开的林嬷嬷,“你不许上马车,走着回去。” “怎么,不是本郡主的奴才,本郡主就不能命令你吗?” 白梦瑶仰着头,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情。 这,就是皇权! 林嬷嬷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丝毫弧度未变,回道:“郡主的话,自然是要听。” “那就好。另外,这辆车,我暂时征用了。” “郡主,这怕是不妥,要不您先问一下我们世子的意见?” 想也知道,问了慕云卿肯定不会同意。 白梦瑶心中带着一口火气,她今天偏要上了这辆马车不可。 “不过是一个物件,今天别说只是用用,就算是给弄坏了,大不了赔给你们安国公府一个。” “郡主,还请您三思,世子的脾气您是了解的。” 林嬷嬷不将慕云卿抬出来还好,一提到慕云卿,白梦瑶心中尽是懊恼,想她堂堂一个郡主,要样貌有样貌,要身份有身份,凭什么他慕云卿看不上她。 “让开!” 眼瞅着要拦不住,林嬷嬷心中焦急,要是让这位盛怒中的主儿看到表小姐坐在世子的马车上,以她的醋劲儿,怕是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林嬷嬷使了个眼色,让队伍后面的一个小厮先回去报信。 “瑶瑶,你又在闹什么?” 眼瞅着林嬷嬷要拦不住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白梦瑶回头,来人正是白皓元。 他本来是想偷偷跟着马车,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谁知道白梦瑶突然间跑出来,还不依不饶地为难安国公府的人 。 见林嬷嬷的态度,还有慕云卿的避之不谈,白皓元猜到里面怕是坐着一个‘不能见人’的人。 白皓元心想,慕云卿,这下你可要欠我一次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瑶瑶,怎么跟哥哥说话呢!你看看你,大庭广众之下,拦着人家安国公府的马车不放,还有没有个郡主的样子,我隔着老远都听到了你的声音。” “我就是想借用一下马车,说知道这个奴才不愿意。” “瑶瑶,这就是你不讲理了。主子没在,她当然不敢擅作主张。” 白梦瑶不服气地说:“我一个郡主,借用一下马车会怎么样吗?” “你想借谁的都行,关键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慕云卿的臭毛病,他要是不同意,别说你是找个奴婢借马车,你就是找到姑姑那里都不好使。” 白梦瑶心知白浩辰说的有理,可是她怎么着都不肯轻易松口,她可是郡主! 白皓元知道这个堂妹的脾气,没有出声反驳就是退让的讯号,哄着她说: “行了,行了,下次我约慕云卿出来的时候带着你一起去,免得你再到大街上堵人,还没堵到。 ” “你说真的?” “比金子都真,现在气消了?” “还没。”白梦瑶嘴硬道。 “那能让人家走了吗?” “嗯,走。” 白皓元说服了白梦瑶,对着林嬷嬷说:“快将人送回去,估计你家主子该等着急了。” “等等,”白梦瑶叫住他们,“什么人,马车上还有人?” 第3章 闹事 坏了! 白浩元猛拍脑袋,一个没注意,说漏嘴了。 “没啊,什么人,瑶瑶,你听错了。” 白皓元还在垂死挣扎,白梦瑶一把推开他,“白皓元,你当我傻的啊,我倒要看看,谁在上面,让你们这么护着。” 场面瞬时乱了起来,一部分 “瑶瑶,冷静,可别冲动。” “让开!” 越是拦着,白梦瑶越是肯定这其中有鬼。 在形势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时,马车上的阮乔主动下来了。 嚯! 见到阮乔的第一眼,白皓元在心中直呼慕云卿不讲义气,金屋藏娇。 从马车上缓缓而下的女子身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额间只有一根简单的发簪。可是美人天成,特别是阮乔这样的,加任何的修饰都会让人觉得多余,反而拉低了美人的气质。 白皓元看看阮乔,又看看身边华衣金钗的白梦瑶,二人高低显而易见。难怪慕云卿看不上自己这个堂妹,原来是有更好的。 不过换成是他,他肯定也是选眼前的美人,不光长得美,笑起来也好看。 “见过长宁郡主。” 不置可否,阮乔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白梦瑶的心思如同林嬷嬷之前担忧的那样,自动将阮乔归结为慕云卿的女人。 特别是在看到阮乔的面容更胜一筹时,恼怒的火气又重了几分。 “好啊,我说呢,一辆马车本郡主这么就坐不得了,原来是你这个狐媚子占着。知道本郡主嫁到,不下车行礼,该当何罪?” 白梦瑶给自己扯了一张大旗,先发制人,明明是疑问句,可是手里的动作已经给阮乔定了罪。 “瑶瑶,住手!” 白梦瑶的动作太快,白皓元发现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 可惜了,白皓元心想,这么美的一张脸恐怕以后就要毁了。 白梦瑶出手,完全是冲着阮乔的脸去的,慕云卿好美色,这在京城中无人不知,白梦瑶势要将阮乔这张碍眼的脸毁掉。 阮乔自小生活在柳城,父亲在当地有官职,嫡母又出身安国公府,所以尽管她的生母只是陪嫁,可在柳城她也是同龄人争相讨好的对象。 在家人的保护下,阮乔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打人的事情。 阮乔愣住了。 “表小姐!” 关键时刻,林嬷嬷上前替阮乔将这一击扛了下来。 “嬷嬷。” 林嬷嬷受到冲击后,身子止不住地后退,阮乔在后面想要扶住她,可白梦瑶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林嬷嬷根本站不住脚,阮乔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扶住她。 眼瞅着两个人要一起倒下,白皓元伸手扶了一把。 白皓元帮得快,收手也快。 阮乔只感觉腰间像是被谁推了一把,转瞬力道又没了。 看到白皓元来到跟前,阮乔才确信刚才不是自己的幻觉。 “多谢这位公子。” 阮乔此时眼睛都红了,声音是颤抖的,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嫡母教导她,眼泪只有对在意自己的人才有用,在坏人面前是没有用的。 “哼,矫揉造作!” 阮乔这副表情落白梦瑶眼里就是惺惺作态,白梦瑶只要一想到眼前的女人在慕云卿面前也是这样的姿态,心中的怒气怎么都消不下去。 手指微动,白梦瑶的鞭子又朝着阮乔而去。 林嬷嬷已经倒下,这一次,谁还能帮阮乔呢? “住手!” 白梦瑶的鞭子被白皓元抓在手里,任凭她怎么使劲都抽不出来。 白梦瑶恼恨道:“白皓元,你多管什么闲事!” “是你欺人太甚!” 白皓元夺过白梦瑶的鞭子,训斥她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分黑白,随心所欲,伤及无辜,哪里还有皇家郡主的样子,跟市井上的泼妇有什么两样。” “泼妇?” “白皓元你竟然敢说我是泼妇!” “说了又怎样,我是你的兄长,今天的事情就是到陛下面前,我都可以直着腰说话。” “白皓元,你不是一向最明哲保身,今天怎么一反常态非要跟我作对。哦,我知道了,你也是看上这个贱人了,可惜,今天我非要毁了她的脸不可,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林嬷嬷此时缓口气后,见到白梦瑶的态度,知道这件事要是不解释清楚,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阮乔。 她虚弱地开口说:“郡主,表小姐是我们国公府千里迢迢请来的贵客,还望郡主大人海量,不要与我们表小姐为难。” “表小姐?”白皓元问阮乔:“你是安国公府的亲戚?” 阮乔点头,“是。” 白皓元对白梦瑶说:“行了,瑶瑶。误会解除了,人家是国公府的客人,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哼,你这老奴,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真要是你们家表小姐,一开始藏着掖着做什么。更何况,你们家的表小姐去年年关的时候我见到过,一脸麻子,怎么会是她这样!” 在白梦瑶看来,林嬷嬷是为了替他家主子遮掩,已经开始大胆到说谎了。 最重要的是,不管阮乔的身份真假,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是绝对不会让阮乔这样一张不施粉黛、楚楚动人的脸在慕云卿面前晃荡。 她一个女人看了都会晃眼,更不要说像慕云卿这样本就喜爱美色的男人。 只是白皓元在场,又岂会看着白梦瑶乱来今天他没出来也就罢了,出来了却眼看着慕云卿的小表妹被白梦瑶毁了容,以后他跟慕云卿之间可是会出现隔阂。 见到白梦瑶不依不饶地劲儿,白皓元心中忍不住摇头,自己这个表妹真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慕云卿会喜欢她才怪。 慕云卿这个人看似多情,实则无情,还爱护短。白梦瑶要今天大庭广众下伤了他慕家人,来日慕云卿肯定会讨回来,更别提,这小表妹还是坐着慕云卿的马车。 “瑶瑶,事情总是要问清楚,你说呢?” 白梦瑶就是想趁着没有问清楚动手,她何尝不知道林嬷嬷的话十有八九是真话,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皓元低下腰,与阮乔齐平。 “别怕,你只需要说清楚自己是何人?” 林嬷嬷想替阮乔回答,阮乔哪里还舍得让她牵动伤口。 “我是柳城阮氏人。” “你不是京城人,柳城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到京城里来?” 林嬷嬷找准机会说:“这是我们大姑奶奶家的表小姐。” 白皓元恍然大悟,“对,慕家的大姑奶奶是嫁到柳城去了,是我一叶障目了,只想着慕云卿在京城的那个表妹。以前没有见过阮家表妹,故而不识,还请阮家表妹见谅。在下白皓元,失礼了。” 白,是国姓。 第4章 袖手旁观 阮乔下意识看向林嬷嬷,林嬷嬷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阮乔回道:“是我失礼了才对,不知贵人怎么称呼?” “阮家表妹不必多礼,我与你大表哥是好友,日后你就知道了。今天是我家妹妹唐突,还请阮家表妹大人大量。” 阮乔摇头,君臣有别,只要沾了白这个姓氏,就不是阮乔一个孤女可以惹得起的,她现在只想赶紧将瘟神送走,好送林嬷嬷去医馆。 真可怜! 白皓元难得起了怜花惜玉的心思,可惜美人运道不好,惹到的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孙女。说句不好听,这皇城中的贵女,没有几个贵女没被白梦瑶找过晦气。 最后还不是一一将委屈和恼怒咽了下去。 想讨回公道是不可能的,白皓元只能保证此时在他眼皮子底下白梦瑶伤不到人。 “瑶瑶,看,我说什么来着,以后脾气不要那么着急,事情要问清了才好。现在误会解开了,皆大欢喜,对。” 白皓元靠近白梦瑶,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你要是还想再嫁入慕家,我劝你不要对阮小姐动手。” “说句不好听的,今天要是换做齐宝莹,你伤了她,姑姑最多是说你一顿。可是阮小姐是慕家大姑姑所出,慕老夫人正儿八经的外孙女,你要是真把人怎么样了?” “我就是真把人怎么着了又能怎么样?” “瑶瑶,你已经不小了,有些话不用哥哥说,你也想得到。你要是真把人怎么样了,以后就不用跟慕家人打交道了,甚至还会引来敌对,何苦呢!” “你说的倒是好,可我怎么知道她真的是阮家小姐,我可是没听说慕家大姑奶奶还有个女儿。” “柳城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很正常,我前些年随云卿外出路过柳城,虽然但是没有见过这位阮小姐,却是见到了慕家大姑姑奶奶,与这位阮小姐却有几分神似。” “行了,瑶瑶,安国公府那边的人估计还等着,先让人过去。” 白皓元推着不情不愿地白梦瑶,将路让开。 “阮小姐,你们先赶路。” 林嬷嬷受了伤,刚才昏迷了过去,阮乔不敢耽搁时间,叫了人将林嬷嬷抬到车上,回身远远朝白皓元行了一礼。 “多谢贵人,日后阮乔有机会一定会报答贵人恩情。” 原来她叫阮乔,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行了,人都已经走远了,我看你就是被她的皮囊迷惑,还冠冕堂皇地美名曰是为我好。” 白皓元依旧是带着笑,只是眼尾处的冷意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瑶瑶,你讲话可是要凭良心的,今天要是没有我,这个台你肯定是下不来的。哎,这年头好心没好报啊!” 白皓元摇着扇子走远,白梦瑶对着他大叫,“就算今天你拦住了我,你能天天拦住我吗?” 白皓元停下脚步,无所谓道:“到时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我担心什么。” 另一边,阮乔带着林嬷嬷第一时间求医,来到最近的医馆,大夫在查看过伤口之后,皱着眉问: “这是谁下得狠手,一点儿余力都没留,要是再深几分,估计都要见骨了。” 听到大夫的话,阮乔的眼泪是再也忍不住了,像是断线的珍珠,一粒一粒往下落。 “大夫,嬷嬷她还有救吗?” 大夫叹息着摇头,阮乔后退几步,靠着墙壁才没有摔倒,当初大夫就是这样一副表情,最后一个爱她的亲人离开了,从此她在这世间成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嬷嬷,无论多少银子,多名贵的药材我肯定会寻到。” “小娘子不必担心,人倒是能救,只是恢复起来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只要嬷嬷性命无虞,再大的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好,小娘子稍等,老夫这就为病人施针。” “多谢大夫。” 阮乔擦干眼泪,生怕自己给大夫添乱,殊不知安国公府还有难题在等着她呢! 安国公府西院。 二夫人柴氏正带着悠闲地教自己女儿学插花。 慕紫月没有二夫人的好耐性,修剪到一半,直接撂桃子不干了。 “母亲,不过是几朵花,摆来摆去就那几种花样,不摆了。” “你呀,就是耐性不足,没有用心,插出来的花又怎么会好看?” “反正我是不喜欢这个,母亲喜欢您自己插。” 二夫人修剪完最后一片枝叶,让身后的婢女将花瓶摆到房间里去,而后对女儿说: “我本也没叫着你,是你自己非要赖着我这里不走的,现在反过来找我的不是了。” 慕紫月想起来她留下的原因,问:“母亲,你真不派人去前街看看?” 原来慕紫月过来的时候,刚巧遇到报信的人回来,因为老夫人跟大夫人今天一起进了宫,门房就将消息递到了二夫人这里。 “姓阮的和我们什么关系,闲事勿管。” “可是回来的人说拦车的人是长宁郡主,也不知道我那个表姐做了什么,惹上那个瘟神。不被对方扒掉一层皮,只怕是不好脱身。” “你心疼她?” “我和她又不熟,早年虽说见过一面,但是那个时候小,根本不记得了。母亲你还有印象吗?” “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跟你那大姑姑有几分像。” “不是说,那个表姐不是大姑姑亲生的吗?” “确实不是,是你大姑姑陪嫁侍女所出,不过那侍女难产而亡,你大姑姑心善,将人记到自己名下养着。或许是这样的缘故,才会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可是母亲,我们这样放任不管,要是阮表姐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祖母交待?” “我就是派人去了,你觉得长宁郡主会听吗?” 慕紫月想到白梦瑶平时嚣张的作风,摇了摇头。 二夫人接着说:“就长宁郡主的性子,说句不好听的,除了你大伯母她还给几分面子,我就是亲自去现场,她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要怪就怪那阮氏女运道不好,刚好赶上个这种时候跟长宁郡主起了冲突。” 第5章 迟来的救兵 慕紫月想了想,觉得二夫人说得在理,索性不再多言。 与安国公府一墙之隔的公主府,正是安国公夫人,云锦长公主的府邸。 长公主不在,可是公主府却是热闹非凡,她的女儿长乐郡主慕乐菱此时兴致冲冲地指挥着院里面的下人打通公主府和隔壁安国公府之间的墙壁。 “我跟你们说,一会儿墙壁打通之后,把我院子里面的那棵最大的藤蔓移过来,让它缠绕着这座院门。” “我的小郡主,这是在做什么呢?” 公主府的掌事明姑姑来的时候,见到众人砸墙的砸墙,搬东西的搬东西,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在灰尘飞扬的场地里,慕乐菱正站在中心位置。 “姑姑来了,我在让他们砸墙呢,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母亲和祖母都说过了,她们已经同意了的,不是我擅自做主。” “长公主昨天跟奴婢说过这事,奴婢还没来得及安排。郡主要不您先回去,这里灰尘大,交给奴婢就好了。” 慕乐菱说:“那可不行,眼瞅着表姐就快到了,我可要在她到之前将角门开好,这里以后就是我和表姐的专属通道,等晚点,我要将这里放满花草,让表姐看起来就喜欢的那种。” “这国公府和公主府的大门就挨着,二十多年了也没打算开个角门,郡主你倒是愿意为了那个还不知脾性的阮家小姐做这么多。” “那是因为父亲母亲住在正院,离大门近,我这里偏僻,刚好隔壁就是表姐要入住的阁楼,开个角门有利于我们来往。” “郡主就那么喜欢阮家小姐,万一对方的脾气秉性和郡主不合怎么办?” “怎么会,我们以前见过的啊!”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人都是会变的,以前郡主和阮小姐都是小孩子,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说的也是。”但慕乐菱转念想到自己记忆中被狐貂裹像只小团子一样的阮乔时,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 “没事,大不了表姐喜欢什么样的,我改成什么样。” 明姑姑笑了,自家的郡主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还是一番赤子之心,但愿阮家小姐能配得上郡主的厚爱。 “明姑姑,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你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一道门而已,我还是可以自己解决的。” “奴婢先退下了,郡主有什么其他需求,随时来找奴婢。” “对,姑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郡主请讲。” “我之前一直忙着给表姐的阁楼送用具摆件,想起来我不是有一件雪白色的大氅,大哥冬猎回来带的,你知道收到哪里去了吗?” “奴婢记得,当时是收到郡主的库房里了。” “难怪我让听春在衣柜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郡主是打算把它送给阮小姐?” 慕乐菱点头,“对,我感觉表姐穿上一定会适合。” “可是,那是世子送的?” “我知道,这有什么,大哥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想给谁随我心意。” 明姑姑不再多言,退下的时候,慕乐菱跟前的听夏慌慌张张进来。 “郡主,不好了。” “怎么了?” 听夏一路小跑着从安国公府那边过来,此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慕乐菱说:“听夏,你缓口气后,慢慢说,不着急。” “不行啊,郡主,很着急。” 听夏一口气缓过来后,嘴巴不停地说:“郡主,奴婢跑腿回来时,路过国公府的大门,刚好看到奴婢的那个老乡值守,上前跟他说了两句话,郡主您猜怎么着?” 慕乐菱身后的听春说:“听夏,在郡主面前别遮遮掩掩,赶紧说怎么了?” “嘿,郡主,他告诉奴婢说,阮家小姐到了。” 慕乐菱闻言眼睛一亮,“这么快,说是这两天,没想到今天就到了。到哪了 ,人已经进国公府的院子了吗,怎么没人来跟我说一声。” 慕乐菱拉着人就要往外走,听夏连忙说:“郡主别急,还没到府上,说是已经进城了。” “进城了还不快,咱们这会儿出去,说不定,刚好赶得上。” “郡主,只怕是阮小姐那边出了点儿麻烦。” “听夏,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郡主,其实奴婢也不太清楚,说是好像在半路上,长宁郡主拦住了阮小姐的马车,有人送信到国公府上。” “可是今天祖母跟母亲都不在,送信给谁?”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的老乡只是个门房,内院他也进不去啊。” “算了,不管消息是送到二伯母那里,还是三伯母那里,无非都是一种结果。听春,套上马车,我们这就出发,我倒要看看长宁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听夏说:“可是郡主,事情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咱们要是赶不上了怎么办?” “赶不上也得赶,长宁的脾气,表姐怎么可能招架得住,快走,快走!” “是。” 慕乐菱带着婢女风风火火杀到长街,果不其然,早已人去楼空。 听夏朝周围人打听,才知道阮乔一行人的行踪。 听春回禀有人见到长宁郡主动了鞭子的时候,慕乐菱心中是止不住的揪心。 “白梦瑶真是过分,她跟表姐以前又没有见过,不由分说地找表姐麻烦,要是表姐留下什么损伤,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听春说:“听周围的人说,好像是长宁郡主主动逼停的马车,奴婢也想不明白,阮小姐跟长宁郡主之间应该没有过节才对。” “怎么可能会有过节,表姐一直生活在柳城,这件事情肯定是白梦瑶胡搅蛮缠,瞅见表姐长得比她好,出手伤人。” 听春劝道:“郡主,咱们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您的心完全偏向阮小姐了。” “不需要了解,肯定是长宁的错,表姐那么安静,那么乖,怎么可能主动挑事。” “郡主,您还没见到阮小姐人呢,怎么知道她为人如何?” “我就是知道。” 另一边,慕乐菱风风火火地出行,引起了府中多方人的注意。 “世子,属下刚才得知,阮家表小姐因为您的座驾,被长宁郡主当街拦住了。您看,要不要出手管一下?” “乐菱不是已经去了吗?” “世子您已经知道了?” “不过先早你一步而已。” 慕云卿边说话间还不忘完成画上的最后一句,笔锋停顿处,一只雪天猛虎觅食图赫然完成。 可惜,画的主人却不满意,“拿去烧了。” “是,世子。” 双瑞出去的时候见到守门的双丰,双丰见到双瑞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 “我就说世子是不会管这种事的。” 双瑞说:“你不知道,我跟世子从街上回来的时候见着那阮小姐是坐着世子的马车来的,估计是受了无妄之灾。” “那这可真是” 双丰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位即将进门的表小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怎么偏偏坐着世子的马车遇到了长宁郡主。 “唉,只能说咱们这位表小姐命不好!” 第6章 初访公主府 慕紫月问二夫人:“母亲,慕乐菱是得到消息打算去管这件事了,她不是一向不喜欢管闲事的吗?” “我倒是忘了郡主还在,早知道一开始就将消息传到公主府去,这样即便出了什么事,到时也会少一番口舌。” “为什么?”慕紫月不明白。 “傻孩子,自从得知阮家小姐要来,咱们家那位郡主可是跑到国公府里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而且流水一样的东西不断送到东边的阁楼去,这你还看不出来她对阮家那位的上心。” “母亲,这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地方。慕乐菱平时住在公主府,对我们这几个姊妹也不怎么上心。可是对于那个阮表姐却是一反常态。” “这点我也想不明白,不过你们小姑娘的心思,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反正我是不喜欢那个阮表姐,人还没有来,祖母就将她那边最好的阁楼收拾出来给她住,凭什么啊?” “又在说傻话了不是,那是你大姑姑出嫁前的阁楼,现在收拾出来给她女儿,再合适不过了。” “可又不是大姑姑亲生的。” “记在你大姑姑名下,又是你大姑姑教养大的,跟亲生的没有分别,更何况,我瞧着你祖母的样子是真要把她当做亲孙女看待,你以后可不要再说出这样 话来。” “我又不傻,我只是在母亲前前抱怨两句,知道轻重的。” “紫月,母亲知道你心中有怨气,论样貌和才学,你不输你大伯母家的姐姐,可是因为她是郡主,你只能屈居其下,掩盖锋芒。 如今又来了一个表小姐,人还没到却受到家中上上下下的重视,你心中难免不平。 说到底,还是你父亲官职不高,咱们在这个家里没有话语权。所以紫月,以后你的命运如何,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母亲,你放心,我们二房不会一直都处于劣势的。” “好孩子。” 这边母女两个其乐融融另一边慕乐菱火急火燎,终于在一处医馆找到了阮乔。 “表姐。” 慕乐菱一上来直接扑到阮乔的怀里,“嘤嘤嘤,表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阮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想脱身,奈何抱住她的陌生女子看着瘦弱,可手劲儿却是一点都不弱,阮乔丝毫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表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慕乐菱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脸上尽是失望的神色。 被对方盯着,阮乔莫名有了负罪感。 “你是安国公府的?”阮乔迟疑地问。 “嗯嗯嗯。” 慕乐菱以为阮乔是记起了她,拼命点头。 可阮乔只是凭借对方的称呼猜测出来的,毕竟这偌大的京城,她只有跟安国公府有干系。 可是安国公府中比她年纪小的姑娘,三位舅舅家均有一位。眼前的,会是哪位呢? 慕乐菱眼中充满期盼的随着阮乔的迟疑逐渐熄灭。 “抱歉,我确实是认不出。” “你这个骗子,当初说好的不会忘了我,现在才过去多久,你净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果然女人的嘴不可信。” 啊,这 “看看我,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你,你想这么久,连我的名字都说不出。” “对不起。” 慕乐菱的语气太理所当然,阮乔下意识感到心虚,不由自主地就想道歉。 “唉,算了,谁让我大度呢。表姐,这次就算了,你可一定要记得,我是慕乐菱。” “长乐郡主。”阮乔当即行礼。 “表姐,这里有没有外人,怎么好生客气,叫我表妹或者乐菱都行。” “郡主,于理不合。” “没什么不合适,我是郡主也是你表妹。礼法之外,我们还是家人。” 慕乐菱长得可爱,在阮乔面前晃来晃去,变着法地撒娇想让她同意,阮乔哪里能狠下心来拒绝。 “表妹。” 如愿以偿听到这声表妹,慕乐菱的脸上是挂不住的笑容。 “表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阮乔问出自己的疑问,慕乐菱才想起来她来的目的。 “表姐,我是来接你的。听下面的人说白梦瑶找你麻烦,我担心你吃亏,特意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好在表姐你没什么事,不然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说起这件事,阮乔肉眼可见地低落:“我是没什么事,但是嬷嬷她” “表姐,别难过。” 慕乐菱安慰阮乔道:“我们带着林嬷嬷回去,府上有专门的太医,林嬷嬷护主有功,我一定让她尽心医治,保管林嬷嬷安然无恙。” “表妹,谢谢你,你真好!” 阮乔背井离乡,无依无靠,本来心中就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还没进入国公府的大门,遇到这种糟心事,身心受到极大的冲击。 慕乐菱的到来无疑是给阮乔加了一针强心剂,不光替阮乔解了燃眉之急。她对阮乔莫名和善的态度也让阮乔对未来陌生的生活多了一分希望。 “表姐不用跟我客气,我带你回家。” 家,真是个温暖的词。 “好。” 有慕乐菱在,阮乔到国公府的路畅通无阻。 国公府门口,听春正指挥着人将阮乔带来的行李搬进去。 慕乐菱对阮乔说:“表姐莫见怪,之前收到的消息说这几天到,具体哪一天却不知道,刚巧祖母和母亲今日有事入宫,所以才只有我一个人接表姐。” “表妹别这样说,外祖母和舅舅舅妈愿意收留我,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表姐,我们可是一家人,全家人都在期盼着表姐能早点来呢。听说姑父那边的族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在家替大姑姑守孝的时候,他们没人欺负你?” “没有。” “我不信,表姐你性子太好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最爱欺负像你这样的老实人。不过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慕乐菱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我是姐姐,应当是姐姐保护妹妹才对。” 就像以前嫡母告诉她,哥哥会一直保护妹妹。 想到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的亲人,阮乔的鼻头又是一酸。 慕乐菱见情况不对,连忙转移话题:“表姐,东西有身边的侍女在,咱们不要在这里干站着了,去公主府里说话。” “可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见外祖母?” “表姐,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祖母和母亲都不在的。” “那还有其他的长辈” “哎呀,那些都不着急。等祖母回来,自会有人叫你去认亲,现在你自己去,能认得清谁是谁吗?” 阮乔摇头。 “这不就结了,还是先去我那里,刚好我有个惊喜准备给你。” 慕乐菱拉着阮乔往公主府去,她才不想让表姐单独面对二房和三房的人,冲着表姐出事不作为的态度,怎么想他们都不会在祖母回来之前好好招待表姐。 今天是表姐到京城的第一天,有长宁搅局已经很让人烦心了,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把表姐给吓走了怎么办! 慕乐菱全程拉着阮乔的手不松开,快到地方的时候,慕乐菱想起来自己走之前院子里的‘狼狈样’,说: “表姐,你先等我一下,等我收拾好了再来接你。” “等我啊,等我。” 慕乐菱边说边提着裙摆往前跑,阮乔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人生地不熟,阮乔乖乖在原地等着慕乐菱回来接她。 过了不知多久阮乔听到前方隐约传来男声,越来越近,下意识找了个拐角躲着避开来人。 第7章 婢生子 躲起来之后阮乔立刻意识到不对,但是此时出去是来不及了。 还是等人过去后再出来,阮乔心里想着。 很快声音的主人出现,头戴墨玉冠,一身紫红色的长袍衬得人肤色白皙,天生的红薄唇,眉间的凌厉刚好中和了偏柔的长相,不会显得过分女气。 来人正是让京城无数闺阁女子又爱又恨的安国公世子,慕云卿。 “世子,您这就又要出门了,可是刚才门房那边说表小姐过来了,这府上没个主事的人。” 慕云卿回头看了双丰一眼:“她什么人,需要我亲自去接待。” “那属下跟明姑姑说看能不能先将人打发回去。” “怎么,她还不愿意走不成?” “世子,表小姐性子比较要强,要是见不到人,估计是要拉扯一番。” “一个婢生子,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想登堂入室,也不看她配不配。” 双丰见慕云卿脸色黑了下来,知道他还是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不然以世子平时对外的脾性是不会说出‘婢生子’这种话。 树后的阮乔听到慕云卿主仆二人的谈话,脸色瞬间白了,她可不就是那个婢生子,想要登堂入室却不配的人。 阮乔心绪大起大落,不经意间发出了声响,立刻引来了慕云卿二人的注意。 阮乔连忙又向内隐了隐身形,慕云卿二人看到的只有洁白的衣角。 “世子。” 双丰向慕云卿请示,打算将暗处躲着的人揪出来。 慕云卿制止了他,“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双丰问:“世子,怎么不让属下将那个偷听的婢女揪出来。” “在这府上,谁敢偷听。不过是个想偷懒的丫鬟罢了,你跟明姑姑说一声,她会处理。” “是,世子。” 另一边,慕云卿二人走远后阮乔才从草丛里出来。 要是没猜错,刚才过去的应该是大舅舅家的长子,慕云卿。 只是没想到,两个人未曾谋面,他对自己的印象会这么差。不过也是,她也不喜欢别人赖在自己家中,阮乔自嘲的想。 可是她好难过怎么办? 阮乔想起母亲离世前跟她说的话。 “在国公府里,没人会主动为难你,可是寄人篱下,总归是会受委屈,比不得在家中。 乔乔,京城是个是非地,若是可以母亲也不想让你一个人踏入我曾经逃离的地方,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你外祖母看在我和你生母的面子上,会怜爱你的。凭这两分怜爱,乔乔,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你就不用在寄人篱下了。 但在那之前,乔乔,你一定要忍耐!” 母亲,乔乔好想听你的话,要忍耐。 可是,好难啊! 为什么有的人长得如仙人一般耀眼,说出来的话却直戳人心底的伤痕。 “表姐。” “表姐。” 远处传来呼声,是慕乐菱回来了,正在到处找阮乔。 阮乔收敛好情绪,又拍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巧此时慕乐菱找了过来。 “表姐,原来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了!我刚走到想中把你一个人丢在半路实在是不像话,找了丫鬟让她领路,结果她脑袋是个榆木的,出来转悠一圈,愣是没找到你。” “没什么,是我来的太突然,要不然我还是先去国公府里等着外祖母她们回来。” “别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表姐说呢!再说,我刚才遇见明姑姑,她说母亲传回来消息,太后留她们在宫里用膳,你回去也等不到人。” “而且表姐你要是想回国公府,从这里走更近。” 见阮乔不明白,慕乐菱就知道阮乔会是这样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样才会有惊喜嘛! “表姐快跟我来看。” 慕乐菱拉着阮乔往目的地去,阮乔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快走过了。 在亲人接连去世之时,她同时也失去了可以任性的权利。 阮乔看着慕乐菱心想,只有在宠爱中长大的人才有露出没有忧愁的笑容,可见大舅舅和舅母平时很疼爱这唯一的女儿。 慕乐菱不知道阮乔心里想了那么多,只想着赶紧将人拉到她们的‘秘密通道’。 “看!” “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公主府这边跟国公府之间开了一个小门,以前的时候,我们直接都是从大门走的,大门离得也近。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表姐你搬过来了。你的院子就在门后,我带你去看。” 慕乐菱拉着阮乔穿过角门,来到只有一墙之隔的安国公府。 “表姐你慢点儿,我才回来让他们清理的,可能还有什么地方没弄好,你过的时候低着头,看好脚下,不要被绊倒了。” “我没事,你也小心些。” 两人穿过角门后,慕乐菱对阮乔说:“表姐,你不要现在看着它简陋,等过两天,我把这里重新装扮装扮,移植一些漂亮的花草过来,到时候我们走过的时候,看着心情都会变好。” “表妹,你的心思真细腻。” 慕乐菱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哎呀,表姐,我也就是对你才会想的多。不说这个了,前面隔着莲花池的那座阁楼看到没有?” 阮乔点头,表示她看到了。 “那就是大姑姑以前未出嫁之前住的地方,祖母打算让你住在那里,对了,几年前你随大姑姑回来探亲的时候,住的就是那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儿。” 阮乔记不清了,那个时候父亲刚刚去世,安国公府派人接母亲归家,走之前周围好多人都在说母亲这是要回自己家去,不要她跟哥哥了。 当时的阮乔到了安国公府后是排斥,但是听话的阮乔还是记得要乖乖的,在外不给别人添麻烦。 阮乔对于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唯一清楚记得的是离开的那一天,天晴很晴朗,阮乔很开心地被哥哥抱在怀里,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只是,那已经成为她再也见不到的蓝。 第8章 金丝春来卷 “还有啊,表姐,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开一道门,因为后面就是我住的院子,是不是特别近,以后我们一定要常来往哦!” “会的。” 慕乐菱是阮乔来京城后第一个对她散发出善意的人,慕乐菱虽然是郡主,但是相处起来却很轻松,阮乔也希望以后可以和慕乐菱常来往。 可阮乔不知道的是,长乐郡主在京城其实并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只是有蛮横的长宁郡主做对比,所以对慕乐菱的印象都很好。 慕乐菱说:“嘻嘻,那就好。表姐,听春她们还在那边规整东西,现在过去太乱了,还是回去去我那里坐着。” 阮乔自然是客随主便,慕乐菱刚带着阮乔回来,明姑姑过来了。 “郡主。”明姑姑先行礼,而后说:“这是阮小姐?” 阮乔见来人身穿绸缎,不像是一般的奴婢。 “是。” 慕乐菱向阮乔介绍:“这是公主府的掌时姑姑,明姑姑。” “明姑姑好。” “阮小姐也好。” 慕乐菱问:“姑姑,是有什么事吗?” “还真让郡主猜着了,确实是有事找郡主拿主意。” “姑姑找我拿主意,那我倒是要听听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齐表小姐来了,奴婢想问郡主要怎么招待?” “齐宝莹?” “是。” “她来公主府做什么,不知道整个公主府上下都不想见到她吗,直接赶回去。” “郡主,闭门谢客可不是功勋之家的待客之道,长公主要是知道的话,又该罚您抄写家规了。” 慕乐菱撇撇嘴,“她算什么客人。姑姑,你不说,我不说,表姐也不说,母亲哪里会知道。” 明姑姑显然是习惯了慕乐菱撒娇的手段,根本不为所动,最终还是慕乐菱败下阵来。 “好,不过公主府肯定是不让她进的,万一她想在公主府故技重施怎么办?姑姑你去旁边通知三房的人,那才是她正儿八经的表亲,让三房的人自己去招待。” 解决完这件事后,慕乐菱接着带阮乔参观了自己的院子。 慕乐菱的院子很精致,不说屋内摆放的各种名贵的装饰品,就是院子里的一株杂草,都修剪地分外和谐。 见时间差不多,慕乐菱带着阮乔去前厅用午膳。 慕乐菱告诉阮乔:“在慕家,用膳是要一起的,不过家里人太多,一般都是各房自己聚在一起。不过,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是要一起用膳。祖母不喜欢折腾,自己开了一个火,不过你住过去后,估计以后是要和祖母一起用膳。” 阮乔看着前厅只有她和慕乐菱两个人,问:“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嗯,母亲不在,父亲不用等,都这个时间了,要是回来早有报信了。大哥倒是在家,怎么不见人?” 慕乐菱二人刚到前厅,后厨就得到了消息,现下明姑姑正带着人上菜肴。 慕乐菱拉住她问:“姑姑,大哥呢,怎么还不来,表姐第一次在我们家用膳,他是要让表姐等他吗?” “郡主,世子不在。” “怎么可能,他上午出去没多久就会回来了。” “后面世子又出去了。” “又出去了!他也不想着在家陪孤单的妹妹用膳,每天都想着往外跑。” “郡主您可不是一个人,表小姐还在呢!” “可是大哥又不知道表姐到了。” “世子出门的时候,郡主刚回来,想来是刚好错过了。” “姑姑你就会替哥哥说话。” 明姑姑笑了,慕云卿和慕乐菱是她看着长大的,兄妹两个见面总是嘴上不饶人,感情却是很好。 明姑姑问阮乔:“表小姐看今日的菜肴可还合口味?” “多谢姑姑,都很好。” 听到两人的对话,慕乐菱的注意力从离家的慕云卿身上回到饭桌上。 “诶,今天有很多新菜色啊!” “对,是郡主您之前请回来的厨子做的,今天刚好表小姐在,尝尝厨子的菜做得正不正宗。” “是啊,表姐快尝尝。” 阮乔在两人的注目下,拿起筷子浅尝了一口。 “怎么样?”慕乐菱迫不及待地问。 之前慕乐菱并没有想到关于饮食上的问题,还是她一次无意识在云锦长公主问及还有什么疏漏的时候,刚好慕云卿也在。 慕云卿无意中提及每个地方的食物口味不尽相同,慕乐菱听到后上了心,刚好城中新开了一家食铺,主厨正是柳城人。 慕乐菱花了大价钱将人请来,现在正是检验的时候。 “是家乡的味道,表妹,多谢。” 阮乔此话是真心实意的,从她见到慕乐菱开始,对方给了她太多的温情和惊喜,这份温暖甚至冲淡了先前的难过和彷徨。 “表姐喜欢就好,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表姐不要客气,喜欢什么吃什么。” “嗯。” 二人和和美美吃着饭,外边一个小厮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郡主,表小姐。” 慕乐菱看见来人,问:“双丰,你怎么来了,没跟大哥一起出去,来我这里蹭饭来了。” “瞧郡主说的,府上还能缺小的一口饭不成。” “双丰,我可是说真的,要是以后在我大哥那里待不住了,本郡主这边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郡主就不要拿小的开玩笑了,小的是奉世子的命前来给郡主送一道菜的。” “快放上来,能让大哥特意送回来,那一定不能错过。表姐,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双丰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佳肴取出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郡主,表小姐请慢用。” 双丰圆满完成任务,领着来时的食盒默默退下。 慕乐菱看着桌子中央的盘子,说:“这东西应该是第一次见,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有点熟悉。” 阮乔说:“这是柳城那边很受欢迎的点心,名为金丝春来卷。选用春日里稚嫩的柳芽,包裹上特调的面浆,小火慢炸,最后用熬好的糖浆点翠出金丝,可做菜品,也可做点心。” “原来是柳城那边的特色,那我肯定没见过。” 慕乐菱边说边尝了一小口,“味道不错,只是我更喜欢辛辣刺激的味道,不太爱甜口。” 阮乔说:“这点儿咱们倒是不一样。” “还好表姐喜欢,大哥这道菜算是没白送回来,就放到表姐那边去。表姐快趁热尝尝。” 阮乔脸皮薄,慕乐菱又是热情似火的性格。阮乔推拒不过她,浅尝了一口。 金丝春来卷送回来的时机刚好,入口酥脆,咬碎的那一刻柔软的内陷顷刻填满口腔。 只是,这内陷 “这是桂花馅?” “哦,对,我刚才忘说了,这里面配的不是柳芽,应该是厨子改了配方。表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桂花馅,确实有些人不喜欢它的香味。” 第9章 巧合 阮乔摇头,“不是。” 相反,阮乔很喜欢桂花,每到桂花开花的季节,阮家的餐桌上都会出现这道改良版的金丝春来卷。 会是巧合吗? 慕云卿上午的话还犹在耳边,阮乔连忙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慕云卿对她的抗拒她是亲耳听到的,做不得假。 所以,这道菜一定只是个巧合。 慕乐菱在一旁说:“现在不是桂花的时节,里面用的是去年保存下来的干桂花,口感和味道上差了两分。这店家既然将内馅换了,应该用当下的应季之物才是。” “许是店家格外偏爱桂花。” “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大哥他也偏爱桂花。” “是吗?” “嗯,我记得当时他收集了好多桂花回来,那一段时间,我每次进到他的院子里,都是桂花味。不过后来倒是没见他再买那么多桂花回来了,不然我可受不了。” “桂花香气独特,只需一点儿便能持久散香。听你的意思,世子当初应该是收集了很多回来。” “可不是嘛,问他做什么他也不说。还好后来他停止了这莫名其妙的爱好,不然我是不愿意再踏足他的院子了。表姐,你还没见过我大哥。” 阮乔想起来先前的偶遇,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慕乐菱的话。 “刚好你来的时候大哥出去了。” “以后会有机会见的。” 只是希望到时候那位世子不会让自她太难堪,阮乔心想。 慕乐菱说:“表姐,我跟你说,你以后少跟我大哥打交道。” 阮乔神色一愣,慕乐菱为什么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她知道慕世子对她的看法,想要隐晦地提醒她? 阮乔胡思乱想的时候,慕乐菱悄悄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低声说:“我跟你说表姐,我大哥这个人,以后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他其实人挺好的,特别是,特别是对长相貌美的女子。” 什么意思? 说亲哥的坏话,慕乐菱还是心虚的, 东张西望,生怕被当事人抓包。 “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好色。表姐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 “所以,表姐,你千万要保持清醒,不要被他骗到了。” 慕乐菱对于亲哥的魅力还是了解的,但看他花名在外,还是有络绎不绝的爱慕者就明了。 亲哥段位太高,他要是看上谁,几乎没人能逃脱。 慕乐菱生怕她单纯善良美丽可爱的表姐万一入了慕云卿的眼里,掉入对方的‘温柔’陷阱怎么办。 她哥可是只撩花,不负责的,二十好几的人身边连个有名分的通房都没有,可是外边的‘知己’根本数不清。 阮乔没想到慕乐菱会跟她说出这样一番劝解的话,她觉得对方纯纯是多虑了。 若不是慕乐菱不像是个心口不一的人,阮乔几乎都要怀疑对方其实是在暗中告诫她不要有妄想。 “不会的,我这样的人,哪里会被世子看上。” “那可不一定,表姐这么好,我都喜欢,别人肯定也会喜欢。表姐,你可要答应我,以后不管有多少人想跟你交好,跟你最好的一定要是我。” 慕乐菱孩子气的一面逗乐了阮乔,同时也让阮乔感到无比的暖心。 母亲离世后,阮乔周围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以为亲人好友,可以在一夜之间变了态度。 此时,重新感受到被人珍视的阮乔受到触动,她想试着跟对方一起维护这份情意。 “我其实有个疑问。” “表姐,你问,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们今天才见面,对彼此还没有深入了解过,表妹,你就不担心我会是一个不值得结交的人吗?” “怎么会,表姐,我们可是很多年前就认识了。” “可是那个时候还小,人都是会变的。” “我母亲也这么说过,说实话,我确实是担心过来着,不过在医馆面前见到表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表姐跟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阮乔低头笑了,“一眼就确定了?” “嗯,一眼就够了。” “怎么,表姐,你不相信我?” 阮乔摇头,“没有。” 如果忽略掉嘴角的笑,阮乔的话或许会更可信。 慕乐菱不依不饶,“表姐,你有,别想骗过我。” “没有。” “你有。” “真没有。” …… 一直到天擦黑,老夫人跟长公主婆媳两个才从皇宫里面出来。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老夫人跟长公主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 长公主上前搀扶着老夫人上台阶,却被老夫人拒绝了。 “今天你也累着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 “儿媳先送母亲再回。” “不用,几步路,还有其他人在,省得你来回跑。” 老夫人是个性格和善的婆母,单看她愿意长公主带着丈夫和儿女住在公主府内,这份胸襟不是谁都能有的。 长公主知道老夫人是真心的,于是回道:“母亲慢走。” “嗯,回。” 老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早就得到消息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候在那里等着,瞥见老夫人的身影,三夫人抢先一步上前。 “母亲,您回来了。” “嗯。” 老夫人在外一整天,还是在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皇宫里,此时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自己的两个儿媳妇。 三夫人眼力见不够,没有瞧出老夫人的不耐烦,出口问:“母亲今日和大嫂进宫一整天,不知道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怎么,你很盼着宫里面发生什么事吗?” 老夫人的眼神撇过去,三夫人连忙解释道:“儿媳这不是担心母亲,才想着问问。” “哼,我要是真有事,等你担心,什么都晚了。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打听,宫里面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去,没事别在我面前晃悠,看得我心烦。” 老夫人撇下两个儿媳自己进了屋子,留下三夫人一脸不服气。 “不是,二嫂,我关心母亲有错吗?” “三弟妹,母亲是累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别给母亲添乱了。” “二嫂,你现在倒是装起来好人,我就不相信你不好奇母亲跟大嫂入宫那么长时间做什么去了。” “好奇又如何,母亲摆明了不会说。” 三夫人最讨厌二夫人这副笑里藏刀的样子,于是故意提起: “二嫂,今天晚膳的时候我听说阮家咱们那个外甥女来了,可是二嫂刚才好像没有跟母亲提这事。” 二夫人回道:“三弟妹不是也没有齐小姐来府上的事吗?” “我……” 三夫人一时间顿住,老夫人摆明了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要是这个时候她说齐宝莹在府上过夜,不是找骂吗? 同样的,聪明如二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在老夫人面前提及阮乔的好时机。 可怜的阮乔今天是进不了国公府的大门了! 第10章 偶遇结伴 此时公主府内,阮乔正陪在林嬷嬷床前。 林嬷嬷不久前终于醒了,公主府上的太医医术果然高明,原本看着恐怖的伤痕在太医的妙手下,隐约有了结疤的迹象。 林嬷嬷看着阮乔,说:“表小姐别怕,没事了。” “嬷嬷,您受苦了。” “不哭,太医不是说了吗,只要调养的好,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伤口太深,太医说肯定会留疤。” “哎呦,我的表小姐,奴婢上了年纪,早就过了爱美的年纪,留疤怕什么。反而是表小姐你,颜色正好,没有伤到您真是万幸。” “林嬷嬷,谢谢您。” “老夫人离开柳州前,将表小姐交到奴婢手中,现在也算是不辜负她老人家的命令。 表小姐,奴婢先前听太医的意思,咱们现在是在长公主府?” 阮乔擦干眼泪,带着鼻音回道:“嗯。” “林嬷嬷你昏迷后,我带着你去了医馆,后来郡主找了过去,将我们带到了公主府上。” “郡主亲自去的?” “对,郡主人很好,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听到阮乔的话,林嬷嬷回过来味儿,“老夫人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林嬷嬷暗自叹了一口气,要说这国公府上的各位主子,各有各的心思,真正在意表小姐的,估计就只有老夫人了。 派人回去报信的时候林嬷嬷还抱着幻想,想着终归表小姐是大姑奶奶临终前的托孤,对外也是国公府主动接过来的,即便老夫人不在,其他的夫人也不会看着府上的客人被人欺辱。 没想到的是,最后来的会是郡主。可见,其他两房的夫人都在作壁上观。 林嬷嬷问阮乔:“表小姐有什么打算?” 天黑了,总要决定好今晚的落脚点。 阮乔回道:“外祖母没回来,国公府那边不好贸然过去。郡主留我在府上过夜,我推脱不过,应了下来。” “这样也好,难得郡主愿意亲近表小姐,这是一件好事。只是郡主虽说和表小姐是表亲,但有皇家封号在身,难免会有几分独特的脾性。 不过咱们郡主还是好相处的,不似……” 林嬷嬷没有说完,但两人心知肚明说的是白梦瑶。 “嬷嬷,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好好养伤。” 叩叩叩! 此时刚好门外有人敲门。 阮乔说:”进。“ 一个丫鬟进来,向阮乔禀告说:“表小姐,长公主回来了,听说您在这里,想请您过去。” 阮乔闻言站起身,“大舅母回来了!” 阮乔看向林嬷嬷,林嬷嬷说:“表小姐,快去。” “那嬷嬷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好,表小姐莫要让长公主久等了。” 阮乔得了消息急匆匆往前厅去。 公主府上多处是人工造景,路上拐角处比较多,虽然有丫鬟提着灯笼照亮,但是夜晚的视线总归比不过白天。 这不,在一个岔路口,阮乔差点跟对面人撞上。 “世子。” 小丫鬟见到慕云卿后立刻行礼。 阮乔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是慕云卿后,先是一愣,随即小丫鬟的声音将她唤醒。 “世子。” 阮乔行礼后许久不见慕云卿回应,只能半福身子等着。 慕云卿身后的双丰注意到后,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家主子。 此时,慕云卿终于开口了。 “起来,都是一家人,以后见面,不用多礼。” “多谢世子。” 阮乔认为慕云卿是明面上的客气,没有往心里去,也不敢往心里去。 或许她要感谢慕云卿,要不是对方,她很容易迷失在这些表象里。 第11章 安顿 没人开口,场面一度很安静。 直到慕云卿开口问:“这是要往哪里去?” 阮乔回道:“是要去见长公主殿下。” “这样。” “世子,若是没有事,我先行一步。”阮乔的脚已经朝旁边迈出了一步。 “等等。” 阮乔心里一咯噔,按耐住想要逃离的脚步,回身带着得体的微笑,“世子还有什么事吗?” “一起。” 慕云卿走出两步后,发现阮乔并没有跟上来,以为阮乔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刚好我也要去见母亲,一起去。“ 阮乔愣了愣,没想到慕云卿会邀请她同行。 说实话,阮乔不想跟着他一起走,但没有任性的权利。 “是。” 虽是一起走,但阮乔特意落后了慕云卿两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慕云卿余光发现这幕后,眉头不经意皱了起来,但什么都没说。 一路上没人开口说话,前面提灯带路的小宫女都察觉到气氛的沉重,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快了几分。 很快,两个人到了前厅。 “母亲。” “长公主安。” 长公主前脚刚回府,后脚明姑姑就将关于的阮乔的事情报给了她。 特别是见到慕乐菱后,慕乐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恨不得原原本本分享给长公主,以此传达她见到阮乔后激动的心情。 这时长公主才知道她跟老夫人进宫期间阮乔进了京,甚至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知道一切的长公主只能感慨一句,太凑巧了! 知道人还在府上,长公主怎么说都要见上一面,安抚一下小姑娘。 长公主见到慕云卿和阮乔一起来的时候,挑了挑眉,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去。 慕阮乔站在厅中不敢妄动,慕云卿却是径直找了把空闲的椅子。 知道长公主在想什么,慕云卿开口道:“我刚从府外回来,拜见母亲的路上遇到表妹,就一起过来了。” 这声‘表妹’叫的阮乔是措不及防,看到上面坐着的长公主,阮乔瞬间反应过来。 同时心里对慕云卿的印象更不好了,只觉对方是个会装模做样的,与其性子直爽的妹妹一点儿都不一样。 长公主说:“你倒是好意思说出口,都这么晚了,还以为你摸不着家门口了。一天到晚在家待不住,也不知道外边有什么吸引着你。” 慕乐菱心直口快,听到长公主的话,插嘴道:“外边能吸引大哥的还能是什么啊,当然是……” 慕云卿一个眼神看过去,慕乐菱没说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 长公主道:“算了,今天看在乔乔的面子上,我就不说你了。来,乔乔,上前来。” 阮乔走到长公主跟前,“长公主。” 长公主拉过阮乔的手,笑着说:“乔乔,不过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跟大舅母生疏了。这里不是别处,我们也不是其他人,都是你的亲人。还是像之前在柳城一样,叫大舅母。” “大舅母。” “哎,真是个乖孩子,我看着比我先前离开的时候瘦了不少,以后大舅母可要都给你补回来。 今天的事乐菱都告诉我了,乔乔受委屈了。” “大舅母,我没事,就是林嬷嬷她……” “我知道,大舅母都知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凑巧,赶到一起去了。若是有长辈在,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撑着。 林嬷嬷是个好的,我会交待太医好好照看林嬷嬷。至于长宁找你麻烦,说起来这件事的根节都在这冤家身上。” 长公主指着慕云卿对阮乔说:“这冤家惹的祸,不想是波及到你身上去了,大舅母跟你道个歉,不要往心里去。” “大舅母,看您说的什么话,这不是折煞乔乔吗,乔乔如何受得起。” 慕云卿坐在一旁说:”母亲,您别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可不是我让白梦瑶当街拦车伤人。” 长公主道:“那你说,长宁为什么要拦车,、还不是为了拦你。” 慕乐菱说:‘母亲,要我说,这件事情大哥一点儿错都没有,是白梦瑶自己不顾礼义廉耻,当街拦车。自己心思不正,当街伤人,该她道错才对。” “长宁那边自有我们长辈间说教,你不用替你大哥开脱,别以为我不知道,慕云卿你一天到晚怀揣着什么心思溜着长宁,不然长宁也不会做出失智的事情。” 慕云卿说:“母亲大人说的都对。” 长公主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阮乔还在,现在不是教训慕云卿的好时机,长公主站头对阮乔说:“乔乔,天色不早了,今天晚上先在公主府住下,等明天一早,舅母带你去见你外祖母,她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一切听从舅母安排。” 慕乐菱说:“母亲,让表姐去我那里睡,我都收拾好了。” 慕云卿道:“乔乔晚上要是跟你一起睡,怕是没法睡个好觉。” 阮乔听到自己的名字,偷偷看了慕云卿一眼。 慕乐菱见慕云卿拆台,不乐意了。 长公主出来打圆场:“好了,乐菱,乔乔一路颠簸,确实不适合晚上跟你一起挤在同一张床上。” 慕乐菱不情不愿,但却是讲道理的,问:“母亲,那表姐睡在哪里?” 长公主府的空院子多,可是空闲的院子需要时间收拾出来,一时间长公主还真没想好让阮乔住在哪里合适。 明姑姑适时上前说:“公主,听雨院收拾出来了,可以让表小姐住过去。” “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乔乔,你晚上先住在听雨院。” “听舅母的。” 慕乐菱说:“母亲,我带表姐过去。” “行,不早了,你们都该休息了。” 慕云卿也顺势告辞:“母亲,我也先回去了。” 长公主特意看了慕云卿两眼,没有说话。 慕云卿毫无畏惧,长公主想看就大大方方让她看,反而是慕乐菱一脸奇怪地看着大哥和母亲,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长公主终于开口了,“乐菱,先带着乔乔回去。” “至于你。”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你先留下。” 第12章 试探 慕乐菱毫不犹豫地对着亲哥做了个鬼脸。 “表姐,我们先走。” 待二人离开之后,接下来就是母子两个的谈心时间。 长公主先开口:“今天到哪去了?” “还能去哪里,左右不过那些地方。母亲呢,今天在宫中耗费了一天,事情解决了吗?” 提到今天进宫的事情,长公主觉得脑袋更疼了。 “这种事情怎么解决,如何解决,看的是上位者的心思。” “所以最后又是找了个替罪羔羊,宫里面那位愿意?” 长公主说:“愿意,怎么可能!真要是愿意息事宁人,又怎么会劳累你祖母一整天在宫里陪着。” “可是她不愿意也没有办法,除非她是想自寻死路。当然,现在也差不离了,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像她那么折腾。” “好歹是宫里的贵人,你的表姑,一口一个她,多不好听。” “比我还小两岁的表姑吗?当初她借着母亲搭上皇舅舅时我就说过,真要让她从安国公府进宫,以后有操不完的心,甚至还会牵扯到以后。” “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咱们家身处在这个位置上,有没有辛贵人,都是逃不开的。 不说了,总归这次的事情暂时是告一段落了,希望接下来辛贵人能安安稳稳,瓜熟落地。” “母亲从宫里面出来,怎么会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敢跟母亲打赌,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你你呀,就不能故作糊涂,宽慰一下母亲。话说回来,现在阮乔来了,你是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这件事情祖母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她住的那院子乐菱布置得比她自己的院子都上心。” “我说的不是这个,乔乔是个好孩子,说实话,我是极喜欢的。我可提前警告你,你要待乔乔像乐菱一样,不要看人家女孩子长得好看,就将外边那一套搬到自己家人身上,你要是敢这样,看我不收拾你。” “母亲放心,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的,不可否认,阮表妹是好看,但是京中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好马不吃窝边草,孩儿分寸感还是有的。” “真要有分寸,长宁会因为你一而再做出失智的举动?” “母亲,她爱慕我,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母亲将过错推到我身上未免有些不公。”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所以上次齐宝莹的算计,也是孩子的错喽?” 听到齐宝莹的名字,长公主皱起眉头,厌恶之情直接写在脸上。 “好端端提起她做什么?” “今天她想登门来着。” “她还真有脸来。” “人家不仅有脸来,而且今天晚上就在国公府里没走。” “看来你三叔母没敢跟你祖母说这件事,不然你祖母不会直接睡下。老二也没说乔乔来了的事,这两个人,做事永远是靠不住。” “是不想惹上麻烦。”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且看着,明天可有得闹呢!你明天就不用过去了,我带着你妹妹就行。” “那母亲替孩儿在祖母面前告个假,若是没有其他事,孩儿退下了,母亲早些休息。” “好。” 想到明天众人汇聚的场景,又要费一番精力,长公主免不得头疼,对慕云卿的话没加思索,直接点头答应。 待人走后,长公主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又着了他的道了。真是越长大心眼越多,本宫都快降不住她了。” 明姑姑说:“公主要不考虑给世子找位世子妃,世子娶了妻,或许就收心了。” “他都二十二了,本宫又岂想找个合适的。只是放眼京中,大多对云卿心怀爱慕的,哪一个管住他,不是都被他使唤得团团转。 剩下的不被那小子皮囊迷惑的,又嫌弃他是个浪荡子。简直是没法说,愁死人!” 明姑姑劝道:“慢慢来,总会有合适的人选。更何况咱们世子出身好,样貌好,又有才华,不愁找不到媳妇。” “哪哪都好,就是爱去秦楼楚馆,都快成他第二个家了。” “看公主说的,世子是年纪小,还没有定性,等心收回来就好。” “就他那个毛病,心是收不回来了,有时候我在想,我跟夫君都不是看重样貌的人,怎么生出来的一对儿女都是好颜色的呢? 你看看,今天乐菱对乔乔的热乎劲儿,就是图人家姑娘长相合她心意。” “公主这话有失偏颇,当年太后娘娘为您选婿,您可是一眼就相中了国公爷,因为国公爷样貌最为出众。” 明姑姑说得长公主脸红了,替自己辩解道:“第一眼自然看的是样貌,主要还是后面相处起来和睦,我和夫君才走到了一起,那兄妹两个直接是看脸下碟。” “哪里就像公主说的这样,世子和郡主还是有自己的判断力,表小姐是个好的,所以郡主才会与之亲近。” 长公主说:“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想着先试探一下云卿对乔乔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刚才你也看到了,他可是不排斥乔乔这个表妹出现在家里的。” “奴婢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公主是担心阮小姐攀上世子?” “你想到哪里去了!先前我去柳城跟乔乔相处了一段时间,这姑娘看着软弱,其实是个有主意的,她不会对云卿有什么想法。 我是担心云卿对她有什么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手段高朝,看看长宁,还有那个齐宝莹,甚至还有些不知名的,我担心他祸害了人家乔乔。” “公主不用担心,世子是有分寸的,您今晚开了口,世子知道该怎么做。” “主要是跟这孩子刚开个头,他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了齐宝莹身上,本宫才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或许只是巧合,三房明知道齐小姐不受欢迎,还将人留下过夜,这是在世子雷区上蹦跶,世子顾念亲情,所以让公主替他解决呢!” “你就会替他开脱。” 明姑姑笑着回道:“奴婢说的都是心里想的,眼里看到的。” 第13章 入府前夕 明姑姑边说着话,边扶着长公主往内室走。 另一边慕乐菱带着阮乔到了听雨院,“表姐,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慕乐菱告辞离开,阮乔在丫鬟的服侍下就寝。 可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阮乔心里没有底,起身点燃烛火,披上一件外衣,打开窗户透气。 今天的月亮可真美! 只是以前陪在她身边一起赏月的亲人都不在了,现在独留她一人面对着无边孤寂的月色。 父亲,母亲,哥哥,你们在那边已经团聚了,不用担心乔乔,不管有多难,乔乔都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很好。 一声悠扬的笛声顺着风,送到阮乔的耳中,吸引了阮乔的注意力。 这么晚了,是谁在吹笛? 听雨院的旁边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池塘,池塘对面有一座院子隐藏在夜色中,若是不加留意,很难发现。 笛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阮乔想看清楚是谁在吹笛,可是间隔有段距离,根本看不到人在哪里,只能听到绵延不断的笛声。 伴着月光,顺着微风,听同是无眠之人的夜曲,减少了这个夜晚带给阮乔的孤寂。 一曲终了,阮乔起了困意。 关上窗户,熄灭烛火,一夜好眠…… 清晨,长公主府的寂静是由一声声急促地拍门声打破的。 长公主由明姑姑扶着出来,看到外间等待的王妈妈,说: “怎的一大早过来了,可是母亲那里有什么吩咐?” 王妈妈回道“昨夜长公主差人来的时候老妇人已经睡下,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奴婢没有打扰老夫人。 许是昨夜睡得沉,老夫人今天醒得早,奴婢将事情报了上去。 这不,老夫人一听说是表小姐过来了,心中欢喜,一刻都不想耽搁,推着奴婢先来看看。” 长公主了解前因后果后,笑着说:“人已经来了,还能跑了不成。妈妈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不要着急,总要让孩子收拾好了再去见她老人家。” “是,奴婢也是这样说的。但这不是,昨天表小姐过来却没有进家门,老夫人心中担心表小姐。” “乔乔是个好孩子,昨天情况特殊,我已经跟那孩子说明了情况,让母亲不要担心。” “如此就好,长公主先忙,奴婢回去跟老夫人回话了,老夫人怕是还等着呢!” 长公主向后递个眼神,明姑姑立刻会意。 “王妈妈慢走。” 待明姑姑送客归来,问:“公主,可要叫人去催一催表小姐?” “不用,母亲一大早派人过来是想告诉我不要着急过去,她要先将府上的人敲打一番。” “说起来,昨天二夫人做事确实是不太地道,下人回去报信,她全当不知情,没有丝毫动作,任由事态发生。” 长公主摇头,“你说错了,我这个妯娌啊,最是聪明,最是能分析利弊。 昨天的事情她要是管,怎么管,长宁可不是她能管住的人。” “可到底怎么说,若是二夫人出面,长宁郡主或多或少会有顾忌。昨天是遇上了赵王世子,可若是没有呢,二夫人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后果?” “她不是不担心,而是她能承担的起。说句实话,乔乔跟二弟妹既无血亲,又无相处的情分,她为什么要为乔乔出头。” “不出面的结果,现下二夫人怕是免不了会被老夫人问责。” “那又如何,这件事情上母亲最多是责怪她两句。母亲是个明白人,未必看不出来二弟妹的心思。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实情。若不是事情牵扯到乔乔,母亲甚至都不会过问。” “所以说,最后整件事情下来二夫人最后其实只是得了几句责怪。” “要不怎么说她聪明呢!” “世子出门了吗?”长公主问。 明姑姑回道:“还没有。” “既然没有出门,叫着他一起用膳。另外,派人去叫乐菱,让她别晚了。” “是。” 桌上,长公主坐在最上方,慕云卿单独一边,慕乐菱和阮乔坐在对面。 “乔乔,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长公主关切地问。 “大舅母,一切都好。” “那就好,其实要不是你外祖母想让你住在她老人家身边,我是想将你留下来的。” 慕乐菱在一旁搭腔,“就是,我当初就想让表姐住在这边,那边人多,事情也多, 表姐肯定不喜欢。” 长公主看了一眼女儿,“瞎说什么话,你不是特意为了离乔乔近些还换了院子,打通了墙,折腾那么多,还不满意。” 阮乔看了慕乐菱一眼,她才知道原来慕乐菱为了她特意更换了院子。 慕乐菱环抱着阮乔的一只手,对长公主说:“那可不,我可要离表姐近一点,免得她被慕紫月她们抢走。” 长公主说:“姐妹讲究的是一团和气,乔乔跟你是表姊妹,跟紫月她们几个也是。” “这可不一样,表姐我跟你说,她们对你可没有像我这样掏心掏肺,你可要多长个心眼。” 长公主看了慕乐菱一眼,慕乐菱捂住嘴。 完了,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长公主奉行的教育理念是,一个大家族的姐妹间要和睦相处,不可背后说人。 所以,尽管慕乐菱不喜欢堂姐妹的性情,可还是在她们面前礼仪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长公主看着慕乐菱,心知这个女儿平时行为做事都有度,唯一的缺点就是得意起来容易忘形。 阮乔刚来,还没有见过其他人,慕乐菱就在她面前说其他人的不好,极为不像话。 长公主对阮乔说:“别听乐菱那些不着边的话,她是被我和你大舅舅宠坏了,遇到不合她心意的,便不屑一顾。 你们这么大的小姑娘,有自己的脾气秉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等你看过其他的姊妹,就知道了。” 阮乔回道:“多谢大舅母指点,乔乔知道了。” “嗯,还有我这个女儿。” 慕乐菱一听长公主的开头,就知道对方要说自己‘坏话‘。 “母亲,我又怎么了,您可不要在表姐面前污蔑我。” 第14章 众人会面 长公主没回应慕乐菱,对着阮乔和颜悦色道:“乔乔,你现在看着乐菱好相处,是因为你们才见面。她喜欢你,所以在你面前不留余力地展示自己的好。 等以后你们相处时间长了,她啊,一身的毛病。” “母亲。” 没有哪个人愿意听到父母亲口贬低自己,慕乐菱也不例外。 阮乔说:“舅母,是人都会有短处和长处。 母亲常常与我说,与人相处,不能只看对方的短处,也不能只看对方的长处。 我知舅母的心意,不敢保证将来会如何,至少现在我与郡主是真心将彼此当做姐妹。” “还是乔乔懂事明理,不似我这个女儿,还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是故意在说她坏话。” “母亲。”慕云卿突然开口问:“您何时打算带表妹去隔壁?” 阮乔想,这是想赶自己离开了! 阮乔看向长公主,她也想早点离开长公主府,待在这里,住在一个屋檐下,总是免不了会跟慕云卿见面。 今天早上也是,刚出院门不远,两个人又碰到了一起。 察觉到慕云卿在见到她后冷下来的面色,阮乔原本早起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小心翼翼跟在慕云卿身后,一路无言来到前厅。 慕云卿不想见到阮乔,阮乔也不想天天跟一个心里看不起自己的人打交道。 早点离开,早点心安。 以后慕云卿长住在长公主府,阮乔待在国公府内院,基本上很少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长公主说:“不着急。乔乔,是这样的,你外祖母昨天没有接到你,今日想给你办个正式的接风宴。 你先在舅母这边等着,过不了多久,你外祖母估计就要派人过来请你了。” “都听舅母的安排。” 阮乔得了确切消息,心中大为安定,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慕云卿。 不知道是不是阮乔的错觉,她觉得比起之前的面无表情,慕云卿的脸色在听到她要离开后,缓和了很多。 阮乔想,对方一个世子,大概是不会自降身价,跑到国公府里为难她,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不会再提心吊胆地担心对方下一秒说出些让她下不来台的话。 想到这里阮乔肉眼可见的开心,饭都比平时多用了半碗。 阮乔不知道的是,她这副暗自得意的神情,全都落入了对面人的眼里。 半晌的时候,老夫人派的人终于来了。 此时的阮乔已经做好了准备,长公主派人来请的时候,阮乔深吸一口气,跟着她踏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国公府的门槛很高,在进去的时候,慕乐菱还特意提醒了一下阮乔。 这是阮乔第二次来进国公府的大门,第一次她是作为客人被家人抱着进来的,这一次阮乔要靠自己的力量进来并站稳脚跟。 老夫人带着二房三房的早早等着,待阮乔进来的那一刻,像极了当年的一位故人,老夫人当即忍不住起身将人抱进怀里。 “好孩子,受委屈了。” “外祖母,您别哭,乔乔没有受委屈。” “祖母没有照看好你,愧对你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提及母亲,阮乔也忍不住出现了泪意,祖孙两个抱在一起痛哭。 众人赶紧去劝,好不容易才劝住两个人。 老夫人拉住阮乔的手坐在上方,“千盼万盼,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三夫人说:“是啊,自从老夫人回来,就一直念叨着乔乔,乔乔,我们大家可是都盼着你来呢!” 阮乔说:“我心中也记挂着外祖母和各位舅母。” 阮乔拿出自己先前准备好的礼物,在场人人有份,不在场的三位舅父甚至是慕云卿都有,由各自家眷带领。 这些礼物是阮乔用心打听了所有人的喜好,千里迢迢从柳城带过来的。 昨天事情混乱,没腾出手来,今早阮乔将东西都找了出来,一一摆好。 拿到为慕云卿准备的端方砚的时候,阮乔很想将东西放回去,可是所有人都有礼物,唯独慕云卿没有,显得太刻意。 端方砚不易得,阮乔当初为了买下它,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那时的她哪里会想到自己的礼会送给一个讨厌的人。 想想真是不值得。 阮乔的投其所好是有用处的,在她来之前,老夫人因为昨天的事情很是发了一通火,警告了二房三房的所有人。 小辈们对老夫人不敢有怨言,心里暗戳戳地记在了还未见到的阮乔身上,特别是慕紫月,她们二房挨批最多。 但现在,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阮乔出手大气,慕家人都愿意给她一份笑脸。 老夫人见到这和睦的景象,不由得暗自点头。 见完所有人后,老夫人对阮乔说:“家中的孩子不多,跟你差不大的姐妹,有老大家的乐菱,老二家的紫月,和老三家的繁梨。 除了你繁梨姐姐大些,另外两个都比你小,你们刚才各自都见过了,以后都要好好相处。” 四位小姑娘一起回道:“知道了,祖母\/外祖母。” 拿人手短,三夫人得了稀罕物件,好话是不要钱的往外说。 “刚才大侄女进来的时候,让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大姑奶奶的场景,乔乔跟咱们家的大姑奶奶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是可惜,大姑奶奶走得太急。乔乔啊,以后就将这里当做是自己家,几位舅母会像疼爱你表姊妹一般待你。” 三夫人的话,得到老夫人的赞许。 “老三家的,这话听到像样。” 三夫人说:“母亲,乔乔还小,又孤身一人,不光您心疼她,我们也是真心心疼。” 老夫人不经意瞥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知道老夫人是还惦记着昨天的事,她面色不改,附和道: “三弟妹说的对,这是我们当舅母的该做的。紫月,你离你乔表姐的住处不远,以后记得多跟乔乔走动。 她刚来,肯定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不方便跟我们这些做长辈讲的,你多帮帮她。” 慕紫月说:“是,母亲。” 三夫人紧随其后,“繁梨,你是姐姐,可要多照顾乔乔。” 慕繁梨点头称是。 全场看起来其乐融融,唯独慕乐菱撇撇嘴,都想跟她抢表姐的坏人! 午膳众人是在一起用的,给阮乔接风。 阮乔作为主角,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心’,不断有人往她碗里加菜。 气氛正好,一道突兀地声音出现。 “外祖母,你们这儿开饭了,怎么不派个人去叫我?” 第15章 旧事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老夫人的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阮乔看到这一幕,知道来人不简单。 三夫人在听到声音时,心里直接咯噔一下,见到面色不好的老夫人,心里悔恨不该一时心软将人留下来。 三夫人赶紧起身,恰好齐宝莹进来。 三夫人拽住她,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让你自己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跑,” 齐宝莹推开三夫人,上前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还有几位妹妹,都在呢!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用膳实在是无聊,不介意多加我一个位子。” 齐宝莹说完话,没等其他人回应,自顾自坐在了三夫人的位子上,像是看不到在场长辈不悦的脸色一样。 慕乐菱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当场开口说:“有些人脸皮厚的,根本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看不出来我们这是家宴,你一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外人?”齐宝莹指着阮乔说:“那她呢?” “这位眼生的妹妹应该是从柳城来的阮家表妹,我母亲也是慕家的姑奶奶,在慕家,我们两个是一样的身份,她能坐在这里,我当然也可以。” 阮乔听明白了,原来这位不请自来的姑娘,是齐将军府的齐三姑娘,她的母亲跟安国公府的三爷是双生子,并非老夫人亲生,是庶出。 “我说齐宝莹,别将表姐跟你相提并论,就你做下的事情,好意思登我们家的门。” “我做什么了,当初的事情早已查明是一场误会,还是皇后娘娘亲口说的。乐菱表妹旧事重提,是想说皇后娘娘处事不公吗?” “你!” “乐菱。”长公主叫住气急的慕乐菱,防止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各位长辈还在,哪里轮到你说话,坐好。” 慕乐菱气鼓鼓的,可面对长公主的话,她不能违背。 “是,母亲。” 齐宝莹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赢过了慕乐菱。 下一秒老夫人开口:“宝莹是什么时候来的?” 齐宝莹带着撒娇的语气,“外祖母,我昨天就来了。” “你昨天一夜没回,怕是家里会担心。” 齐宝莹没听出来老夫人的驱客之意,还以为老夫人是在关心她。 “外祖母放心,我在安国公府过夜,母亲是放心的。外祖母,我能在这里多住几天吗?” “你三舅母那里空房间多,你想住多久都行。我年纪大了,没有精力陪着你们年轻人,让你三舅母招待你。” 三夫人的位置被占了,人还站着,听到老夫人的话,知道老夫人是不开心呢! 可她有什么办法,齐宝莹身份特殊,皇后娘娘都愿意保她,她还能对她说个‘不’字? 可怜她命不好,嫁给了一个庶子,左右为难,不讨好。 三夫人说:“是, 母亲。” 慕繁梨起身,“母亲,您坐。” 三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没发话,她不敢也不能坐。 “王妈妈。”老夫人头都没抬,叫身后的王妈妈。 “老夫人。” “让她们再加把凳子来。” “是。” 很快,下人抬了一把凳子上来。 三夫人重新落座,只是这顿饭吃起来没有之前的滋味了。 很快,宴席散了。 齐宝莹还想留下,被慕繁梨硬拽着离开了。 “干什么啊,我自己会走。” 路上,齐宝莹朝慕繁梨抱怨她的不满。 “表姐,你消停点儿,没看到祖母都累了,需要休息。” “刚好外祖母休息的时候,我陪着大舅母说话。” 慕繁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这个表姐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她难道看不出来长公主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吗? “表姐,大伯母每天都很忙的,要同时处理国公府和长公主府上的事务,哪有功夫跟我们这些晚辈闲聊。” “所以说,大舅母应该早些给表哥娶亲,有了儿媳妇,也好轻松一些。” 慕繁梨心想,想得到好,那也不可能是你! “表姐,我劝你一句,你还是不要再对大哥抱有什么想法了。” “为什么。表哥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大舅母已经定下人选了?繁梨,我可是你亲表姐,我以后要是成了世子妃,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都不是,表姐,你难道看不出来,因为你上次算计大哥的事,现在整个国公府上下都不待见你吗?” “那个已经解释清楚了,是误会,我也是受害者。” “表姐,我们都有眼睛,都会看,皇后娘娘说是误会,不过是为了卖给齐家一个面子,表姐你的父亲此时还在镇守边塞,皇家不能让忠臣寒心。 同样的,今天表姐你还能走进国公府的大门,是因为你是齐家女,而不是因为你是慕家的表亲。” “我是齐家女,也是慕家表小姐,这有没有区别。” “表姐,这里面的区别可大着呢。算了,你还是早点回家!” “不行,我还没见到表哥呢!” 慕繁梨感觉心累,她说了那么多,感情对方是一点儿都没听见去。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你了。” 另一边,长公主跟老夫人也在讨论齐宝莹。 老夫人说:“齐宝莹小时候看着也是娇俏可人,现在越大行事越不成体统,都是被她那个娘教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长公主也不由得感慨道:“谁能想到家正风清,忠君报国的齐将军独女,会长成这般模样。” “老大家的,说实话,我现在是后悔了,当初在那个逆女做下错事的时候,我就该一狠心,将人送到道馆里做姑子去。 不然我的宝儿也不会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最后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妹妹与齐将军,确实是可惜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当初那个婢子,趁我怀老二的时候,爬床上位,她的女儿下药勾引未来姐夫,现在她的外孙女更是要来祸害我的孙子。 做梦! 只要我活着一天,绝对不会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16章 故人 “你是说,我母亲以前跟齐将军有过婚约?” 另一边,阮乔和慕乐菱两个人待在屋子里,也在讨论中午发生的事情。 “嗯,听说还是指腹为婚。” “可后来又怎么会演变成如今的模样?” 慕乐菱摇头,“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我母亲都不在我面前提的。而且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然大姑母的未婚夫怎么成了二姑母的夫君。 我跟你说,我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过二姑父。听说是当年娶了二姑母进门后,从此守在边疆未曾归京。 哎,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这位未曾谋面的二姑父的,每次过年都能收到他从北疆送回来的小玩意。” 北疆? 阮乔愣了愣神,她记忆里浮现出一个人。 两年前柳城的一个清晨,飘着雪,阮乔想上街给卧病在床的母亲买些新鲜的河鱼回来。 刚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硬朗大汉,身材魁梧,胡子拉碴,着实把阮乔给吓到了。 阮乔下意识要关门,来人却道是来自北疆的故人。 那个时候,阮乔的大哥在海上意外失踪,阮家主母也是因此病倒,曾一度被大夫断言活不过来年冬天。 那人来之后,并没有如愿见到阮乔的母亲,但他托阮乔带了一句话,说是只要他活着,无论如何都会将阮乔的大哥找到,让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或许是这番话起了作用,阮家主母熬了过去,可是到底伤了根基。 随着时间的流逝,阮家人逐渐接受了阮家大公子离世的事实,阮乔没再见过那个人,她的母亲最终耗尽所有元气离世。 这边,慕乐菱还在说着:“表姐,其实想想,还好大姑母当初没有嫁到齐家。你看着二姑母很风光,可是齐将军常年在外,各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姑母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听说,当年大姑母和大姑父之间是因诗结缘,大姑母在嫁给大姑父后义无反顾随着他到地方赴任,同甘共苦。 表姐,大姑母跟大姑父应该很恩爱?” 这个问题,之前阮乔并没有想过,现在回想起来父亲离世前的细节,似乎父母之间并没有显得那么恩爱,甚至还透露出疏离。 阮乔不确定是不是当初还小,有些事情她可能记错了也说不准。 阮乔说:“所以,慕家上下对于齐小姐都是忍让的态度。” ”你看出来了?“ 阮乔点头,齐宝莹在餐桌上的行为,做为一个晚辈来讲,是出格了的。 在决定将阮乔托付给慕家的时候,阮夫人就跟阮乔说过,老夫人平时是一个很爱护晚辈的人,但前提是进退有度。 阮乔看出来老夫人有好几次面色不虞,可是都没有发难。、 慕乐菱说:“表姐你看我,出门在外,其他人尊重我,很大原因是我这个郡主的封号。可是齐宝莹就不一样了,人家老爹是靠着自己的军工立威的。 去年一次宴会,齐宝莹跟杨妃的妹妹起了冲突,那位杨二小姐可是当场被训斥不懂感恩,欺负功臣之女。 只要边患一日存在,二姑父的地位不倒,谁都不能奈她如何。” “话不能这么说,齐将军在外,一定是风餐露宿,劳苦功高。齐表姐是他独女,会受到一些偏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事情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可上次的事情一出,有皇后护着,我们府上就是再不情愿,也得将怨气咽下去。 偏偏齐宝莹的脸厚得跟城墙一样,好意思来登门。 关键是我们还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不然齐宝莹那个不甘受气的性子,直接嚷嚷到所有人知道。 好,人家都知道我们对她不满了。” 阮乔问:“那么严重?” 慕乐菱回道:“像咱们这种在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爱惜颜面的。齐宝莹深谙此道,所以即便是我,也是在她手里吃过亏的。 表姐你以后见到她,小心一点。” “她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对她的怨气这么大?” “哎,那是一言难尽。就我大哥,那么精明的人,还不是差点清白不保!” “这话怎么说?” 阮乔看着慕乐菱,等着她给自己解答。 “这事,着实不光彩,我都不好意思张口,免得污了表姐你的耳朵。 别讨论齐宝莹了,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 祖母让我们最近带着表姐转转,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表姐你想去哪里逛?” “我都行,主要是我也不了解京城。” “那就随我安排喽!” 与此同时,京城如意坊二楼的包厢内,慕云卿跟白皓元对立而坐。 如意坊的花魁坐在二人中间为其斟茶。 白皓元说:“听说你家来了个天仙似的妹妹?” “听说?”慕云卿瞥了白皓元一眼,“你不是都已经见到过了?” 白皓元哈哈大笑,“看来你是知道那天的事情了,也不说谢谢我,当时要不是我在,你那个小表妹漂亮的脸蛋可是护不住了。” “就算没有你, 也不会出事。” “诶,话不要说的太满。你是没见到当时的情景,瑶瑶一看到阮表妹从你的马车上下来,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要是不拦着,搞不好真会出什么事。” 慕云卿直盯着白皓元,白皓元见状问:“我可没有说错什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叫谁表妹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咱们两个可是好兄弟,你表妹不就是我表妹。再说,叫声表妹你都有意见,难怪会将独属车嫁给人家,看来瑶瑶的妒忌心并不是凭空而来。” “那是祖母去柳城时留下的,还有,有些玩笑话不要随意说。那是我大姑母的女儿,是我们家的人,不是可以随意招惹的。” 白皓元听到后,对着坐在一旁安静斟茶的女子说:“娇娘啊,看来我们的慕世子是打破了他‘猎艳’的花名了。” 娇娘问:“刚才听到小王爷说慕世子的表妹如仙女,真有这么美吗?” 娇娘自持是如意坊的花魁,在挂牌之时又被慕云卿这个素有‘花名’的人抱下,一时间身价也随之上升。 听到其他貌美的女子,难免想要较量一番。 白皓元说:“你们没法比。” 娇娘问:“怎么,奴家是连比的资格都没有吗?” 白皓元笑而不语,慕云卿说:“娇娘,你先出去。” 娇娘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可是她跟在慕云卿身边有段时间了,知道对方的脾气。 纵有不甘,只得退下。 “是。” 第17章 齐宝莹约见 待娇娘出去后,白皓元开口说:“看来下次见面,你身边的美人又要换了。” “在京城,从来都不缺美人。这个没有分寸,换一个就是了。” “不是不缺,是你慕世子身边从来都不缺莺莺燕燕。 不过,你确定对你家的小表妹没有意思?” 慕云卿手中端着茶,望着白皓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皓元回道:“先前不是见了你家表妹一面,印象还不错。” “你不行。”慕云卿直截了当道。 “不是,你不是说对她没有心思。而且既然是你的表妹,我肯定是正儿八经地追求,不是乱来。” “你不适合。” “我都不适合,怎么,你们家是想将人送到宫里?” 慕云卿皱眉,“别胡说!” “在我祖母眼里,若是给乔乔挑选夫婿,最先排除掉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 “慕云卿,话要说清楚,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了?我家世好,样貌端正,想嫁给我的女子在这京城里面虽然赶不上你,但也不少的好。” 慕云卿喝了口茶,接着说:“那可是我大姑母的女儿,大姑母临终之前的托孤。大姑母本就是早产,从小受尽宠爱长大,后来伤心离京,多年未曾归来。 祖母对于大姑母的愧疚之心都会转接到乔乔身上,所以在我祖母看来,最适合乔乔的人,一定是要仰仗我们国公府的人家。” 白皓元说:“利益捆绑,哪能长久!” 慕云卿反问:“不靠利益,难道靠真情?” “说不准呢!” “那你在别家姑娘身上投入真情,别打我们家姑娘的注意。” “行行行,不过是一个第一次见的表妹,你倒是护上了,平时见你对齐宝莹可不是这态度。” 慕云卿眉头紧蹙,“别跟我提她!” 白皓元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往回找补。 “不提了,我们聊点其他的事情。” “哪有那么多事情要聊,我先走了。” 白皓元茶刚端起来,还没喝,又放下了。 “这就要回去了,不是齐宝莹还在你家没有走吗?” “我需要避开她吗?”慕云卿反问。 “这不是怕她缠着你,你知道的,她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就是皇后娘娘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都会对她和颜悦色。” “我回长公主府。” 慕云卿推门出去,白皓元重新端起了还未凉透的茶,不由得摇头。 “唉,最是难消美人福,还好我没有这种烦恼。” 随即将茶一饮而尽。 这日,慕乐菱穿过角门,到仅有一墙之隔的阁楼上找阮乔。 “什么,你家小姐出去了?” 阮乔进京带了两个贴身侍女,织云和织雪。 此时回话的正是织云:“是,大小姐今天一早便来了,说是我们家小姐来京城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尽过地主之谊,邀约我家小姐一起上街。” 慕乐菱小声嘀咕,“她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好逛的!” 织云问:“郡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又说去哪里吗?” “大小姐同我们小姐说随意逛逛,没有具体说要去哪里。” “行,我知道了。” 阮乔跟慕繁梨一起坐在马车,她们出发已经有一会儿了,看着外边繁华的街道,以及一直前行的马车。 阮乔问:“表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哦,是这样的,今天还约了齐表姐,上次在祖母那里见过的,是二姑母家的,论年纪,你也要叫她表姐。” 阮乔点头,她还记得齐宝莹。 也很难不记得,阮乔虽说只见过齐宝莹一面,可是架不住后面的几天齐宝莹的名字一直出现在她耳边。 齐宝莹一共在国公府上待了三天,三天的时间都想着怎么堵到慕云卿。 阮乔身边有个慕乐菱,深知其中内幕的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阮乔面前嘲笑她的亲哥哥为了避开对方,出门都改到晚上了。 齐宝莹就是在太阳底下站一日,都见不到慕云卿。 阮乔还是很佩服齐宝莹的毅力,要不是后来老夫人向齐府那边递了消息,估计齐宝莹还在坚持着。 慕繁梨说约了齐宝莹一起,阮乔立刻反应过来,恐怕今日真正想约自己的,怕是这位齐表姐! 慕繁梨知道阮乔是看出来了,不免觉得心虚,朝着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阮乔不解齐宝莹为什么要约自己,可人已经在马车上了,还能跳车不成。 阮乔问:“表姐,齐表姐在哪里等着我们呢?” “就在前面的玉石店。表妹你别多想,是我之前在宝莹表姐面前提了一嘴,说是你来京城之后,只有郡主在陪着你,我这个做表姐的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还收了你那么贵重的礼物。 宝莹表姐听到后,说是我们两个一起带着你四处逛逛,也算是我们两个的心意。” “大表姐太客气,我寄居在国公府,府上人都对我很好,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表妹别客气,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祖母也说了,在府上,你跟紫月我们都是一样的。” 马车恰巧在此时停了,慕繁梨说:“瞧,到了!” 阮乔说:“表姐,你先下。” “行,我就不跟表妹客气了,刚好我出去看看表姐到了没有。” 下了车,玉石店前人员涌动,慕繁梨甚至遇到了相识的好友,就是不见齐宝莹的身影。 “说好了在这里等着,怎么她倒是迟到了?” 阮乔说:“表姐,不急,现在时间还早,我们等一会儿。” 没多时,一辆马车停在她们面前。 慕繁梨说:“终于来了。” 齐宝莹从马车上下来,慕繁梨上前说:“表姐,你怎么才来,我们在这里可是等了有一会儿。我倒是不打紧,还要让阮表妹陪着一起吹冷风。” 阮乔忙道:“齐家表姐,其实我们也才到不久。” 齐宝莹今天要来见阮乔,特意穿出了压箱底的衣服,换了个新颖的发髻,好好装扮了一番,可是见到阮乔的那一刻,她的精心打扮变成了刻意的笑话。 齐宝莹心有怨气,看都没看阮乔一眼,说:“进去。” 第18章 下马威 慕繁梨见到气氛不对,主动打圆场:“表妹,我们也进去。” “好。” 这世上总有些恶意会来得莫名其妙,阮乔早就领教过了。 面对齐宝莹的傲慢,阮乔没有生气,慕繁梨愿意打圆场,阮乔没有为难的道理,朝着慕繁梨点头示意后,跟在对方的身后进去了。 齐宝莹是这里的常客了,刚进店,掌柜的就得到消息过来迎接。 “齐大小姐来了,今天想要点儿什么,我们这边前不久刚得到一批好料子,让工匠赶了出来,齐大小姐可要看看?” 齐宝莹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旁坐着,然后指着站在一旁的阮乔说:“今天不是我买,是给我们这位小妹妹买的,你看着送上来看看。” “是。” 齐宝莹补充道:“可不要拿那些次品,欺负我们妹妹年纪小,又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掌柜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阮乔头上的玉簪,附和道:“是是。” 慕繁梨不傻,发现齐宝莹这话明面上是冲着掌柜的说,实际上不就在暗搓搓说给阮乔听,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看今天的情形,慕繁梨后悔了。 早知道自己这个表姐是个什么德行,她就不该相信对方的说辞,将阮乔约了出来。 慕繁梨拉了拉齐宝莹的衣角,“表姐。” 依慕繁梨的意思,齐宝莹差不多得了,人家阮乔又没得罪过她,怎么跟对方过不去。 齐宝莹将衣角拽过来,不耐烦道:“跟你无关,站一边看着。” 齐宝莹最看不下去的就是慕繁梨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连带着舅父舅母也是这个样子,所以他们才会在国公府处于低端位置。 很快,掌柜的回来了,手中拿着托盘。 “齐小姐,这是我们店内的珍藏,也只有齐小姐来了,才会拿出来。” 齐宝莹对掌柜的话很满意,没有仔细看,大手一挥,让掌柜的将东西放到阮乔面前。 “阮表妹,听说你来自柳城,那种偏远的地方我虽然没有去过,但也听说过一些。好像是盛产鱼虾,估计你也没见过这种品相的玉石。 好好挑一挑,相中哪一个,就当我给你见面礼。” 阮乔大致扫了一眼,掌柜的说的没错,确实是可以压箱底的好物。 “无功不受禄,多谢齐表姐好意,只是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恕我不能收。” 齐宝莹把玩着左手腕上的连环玉镯子,说:“这东西虽好,可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件常见的摆设而已,可以随时替换。 表妹不用有心里负担,收了。” 这…… 阮乔看了慕繁梨一眼,她可不敢就这么将东西收下。 慕繁梨看着齐宝莹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完全没有意识到丝毫不对,她真想一气之下不管了。 可是母亲的交待又时刻回荡在耳边,父亲是庶出,他们在国公府里面身份尴尬,唯独姑姑嫁到好,让她一定跟齐宝莹好好相处。 慕繁梨问:“掌柜的,你这玉是镇店的好物,想来价格上也是不菲的?” 掌柜的乐呵呵笑:“确实是,不过这玉在京城中可是独一份,镯体通透,难得的还是里面自成花纹,所以定价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齐宝莹坐不住了。 第19章 算计不成 慕繁梨也感到震惊,她知道这玉镯不便宜,没想到会这么贵! 慕繁梨的父亲是庶出,可是她每个月从中公领到的月例跟慕乐菱和慕紫月是一样的,都是十两。 一般攒个两三月,就能买到一件不错的饰品。 上千的东西虽好,却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慕繁梨看了齐宝莹一眼,此时的齐宝莹脸色并不好。其实一千两齐宝莹是可以拿出来的,谁让人家老子给力。 但为了给阮乔一个下马威,花费一千两银子,慕繁梨想,齐宝莹怕是不愿意的! 真要这么做了,她倒是希望也可以有这么一个人给自己这样的‘下马威’。 此时,齐宝莹确实如同慕繁梨猜测的那样,心中是不情愿出这一千两的。 他们齐家深受皇恩,每年不知道得到多少嘉奖,齐夫人只有齐宝莹这一个女儿,从来都是不吝啬在齐宝莹身上的花销。 要说取用一千两,也就是齐宝莹多撒一会儿娇的事。 可这一千两银子投下去,她图的是什么? 她今天可不是真为了送礼才搞了这么一出。 一旁,掌柜的见气氛沉默下来,瞬间明了。 “三位小姐,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成色这做工,绝对值一千两银子,齐小姐是我们店的常客,对于玉器颇有研究,小店是绝对不会在价格上造假的。” 掌柜的言辞真恳,一味地陈述物有所值,可问题的关键是,齐宝莹不想为了阮乔花这么钱,跟玉镯的真假无关。 阮乔此时开口说:“掌柜的,还是换一件。” “怎么,小姐是看不上吗?这已经是小店最好的货色了,再换也换不来更好的了。” 阮乔摇头,“不是,这玉镯很好,只是我哪里好意思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掌柜的还是换一批,我看着柜台上的那些就不错。” 掌柜的回头看齐宝莹,人是齐宝莹带过来的,东西也是齐宝莹要买,自然是以齐宝莹的意见为主。 齐宝莹本来是想换的,可是话被阮乔说了,齐宝莹的好胜心瞬间被激起。 “不用换!” 慕繁梨暗道不好,劝道:“掌柜的还是换一批过来,我们出门在外,并没有带那么多银两。表姐,你说是不是?“ 慕繁梨拼命地给齐宝莹使眼色,好在齐宝莹这次没有出声拒绝。 其实早在开口的那一刻,齐宝莹的理智逐渐回归,想后悔又抹不开面子。 掌柜的见此情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说道:“其实我也是看到这位小姐身上的配饰,才想着将小店的珍宝拿出来。 请三位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换一批过来。” 齐宝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阮乔,今日慕繁梨来得突然,阮乔没有特意装扮,还是在家中的常规穿着。 正是因为这样,齐宝莹在见到阮乔后才会不开心。 她精心装扮还不如对方貌美天成。 没看出所以然,齐宝莹问:”这掌柜的是在你身上见到什么了,才会拿出来价值一千两的玉镯出来。我看着你这一身加下来不过几两银子,还是衣服上的针绣占了大头。“ 阮乔心下明了掌柜的是看到了她头上的发簪才会有此一说。 这是阮乔大哥,阮温送给阮乔的礼物,那是阮温第一次出海带回来的,阮乔很喜欢。 特别是在阮温意外离世之后,这便成为了阮乔怀念大哥的寄托,阮乔走哪带哪,好似阮温还陪着她一样。 掌柜的眼里非凡,一眼就看出了发簪的来历。 阮乔没打算跟齐宝莹解释,但显然不给对方一个答案不行。 齐宝莹见阮乔不回答,语气生硬地说:“问你话呢!” 阮乔伸出左手,随着肢体动作,衣袖往后滑落,阮乔手腕处的血玉露了出来。 “这是前两天外祖母给的,想来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掌柜的无意中瞧见了。” 齐宝莹说:“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就这也不过百两银子。” 阮乔说:“大概是掌柜的没有看清,产生了误解。” “我看他就是想将东西卖给我们,我可不做那个冤大头。” 面对齐宝莹的 不友好,阮乔从始至终都是笑着应对,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 慕繁梨为此倒是高看了阮乔一眼,讲实话,齐宝莹不是一个讨喜的人,从小被齐夫人娇宠,背后又有齐将军府,行事作风有时候比慕乐菱这个郡主还要高调。 接下来,在齐宝莹的‘盛情’下,阮乔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饰品。 离开玉器铺,齐宝莹邀请阮乔共进午膳,阮乔拒绝了。 她对外好脾气,并不代表她喜欢跟一个总是想踩压自己的人相处。 任凭慕繁梨怎么劝说,阮乔都是回绝,特别是阮乔还是温温柔柔、不紧不慢地拒绝,让慕繁梨有种她要是再劝,就是欺负阮乔的恶人一样。 至于齐宝莹,她可是不会开口再三邀请的,尽管心里希望阮乔跟上。 最后,阮乔带着织雪在路边目送齐宝莹和慕繁梨离开。 马车走远后,慕繁梨放下帘子,问身边的齐宝莹,“我说表姐,今天你弄这么一出是干什么,我还真以为你是想要给人家接风洗尘呢!” 齐宝莹愤愤不平道:“这个阮乔 ,油盐不进,白费了我的特意安排。” “你还安排了什么?” “安排什么都用不着,人又没跟着来。” “表姐,你们可就在外祖母那里见过一面,当时我也在场,你怎么突然间跟阮乔过不去呢!”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她做了什么。我可是好好地将人请来,还给她买了礼物。” “表姐,你对阮乔的敌意都写在脸上了,不然人家怎么会死活都要跟咱分开走。这人可是我带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逃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慕繁梨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就不该跟着你一起离开,留下跟阮乔一起就好了。” 齐宝莹道:“瞧你那样儿,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情。她一个大活人,还能回不去不成?” “可是听说这两天京城周遭不太平。” “那也不会闹到京城里面来,你要是不放心,现在下车回去追还来得及。” 慕繁梨又犹豫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齐宝莹就知道会这样。 “其实我也没打算对阮乔做什么,不过是想警告她一下,让她有自知之明,主动离表哥远一点儿。” 齐宝莹口中的表哥只有慕云卿一人。 慕繁梨不解:“这关大哥什么事?” 第20章 偶遇 “阮乔刚来京城的时候被长宁郡主堵住的事情你知道?” “听说了,后来好像宫里还特意给阮乔送了东西来,说是一场误会。” 齐宝莹冷哼一声,“那东西可不是补给阮乔的,是做给外祖母看的,没想到外祖母会为了阮乔出头。” “那是大姑母的女儿,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又不是亲生的。” 阮乔父家在柳城,除了安国公府的人,基本上没有外人知道阮乔只是记名在嫡母名下。 齐宝莹知道,自然是齐夫人说的。 “可是祖母把她当做亲外孙女疼爱。” “反正我就是要告诉她,只要她离表哥远远的,什么都好说。 刚才那掌柜的太没有眼色了,害得我都没找到机会张口。 你回去将我的意思传达给阮乔。” “人家说不定根本没有这意思,我贸贸然开口,像什么话!” “一点儿小事你都办不好。” “表姐觉得事小,自己去说,何苦要通过我这一遭。我在国公府的地位表姐也是知道,我可不去做这得罪人的事。” “不说算了,等我下次再找机会自己说。” 另一边,织雪问阮乔:“小姐,我们是要回去吗?” 阮乔说:“先不急,林嬷嬷最近好了不少,能下床走动了,太医给换了药方,刚好我们在外边,顺便将药抓回去。” “那要不小姐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奴婢去给林嬷嬷抓药?” “我有另外的事情交代你。乐菱前几日一直念叨着老徐家的糖糕,可惜上次出来没赶上,现在的时辰排队的人应该不是很多,你去买些,然后到医馆找我。” “小姐一个人能行吗?” “这几天跟着乐菱在外边逛,周围的路早就逛熟了。放心,你家小姐我丢不了。快去,免得一会儿人多。” “那小姐,奴婢去去就回。” “好。” 阮乔带着药方径直走进医馆,等她带着药包出来的时候,织雪还没有回来。 这时,不远处有一穿着斗篷的男子朝着阮乔而来,遮挡面容,看不清样貌。 阮乔直觉感到不妙,转身要往医馆退去,却是被人捉住了胳膊。 阮乔下意识反抗,来人低声说:“别出声,跟我走。” 阮乔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僵硬着身子,被对方推着走,直到来到一处暗巷。 阮乔猛的推开对方,拍打对方在其衣服上留下的折痕。 “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敢跑到京城里来。” 对方将遮挡面容的长发拨到一旁,露出原本俊俏的脸蛋儿。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开心,跟你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那么无情。” “贼喊捉贼。” “我找你是有正事的。”男子的话还没说完,神情一变,快速说道: “我晚上去找你。” 人走的很快,就在阮乔疑惑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没想到乔乔也喜欢这样的地方。” 阮乔闻声看去,慕云卿出现在不远处,似乎是从身后的小门里出来的。 阮乔神情不变道:“我只是恰巧路过,不打扰世子了。” 第21章 信物 慕云卿听到阮乔的话后,笑了。 “从秦楼楚馆的后院路过吗?” 阮乔这才发现,巷子的尽头是京城有名的烟花柳巷。 刚才见到人太震惊,一时间没留意到被带到这种地方,而且刚巧被慕云卿看到。 “我初入京城,无意中闯入这里,如今意识到不对,便想着从小路悄悄离开,没想到世子也在这里。” “我在这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倒是乔乔你出现在这里倒是会让人免不了多想。” 慕云卿边说边一步步逼近,阮乔忍不住后退。 慕云卿接着说:“要是让祖母知道乔乔表妹无意中闯入了这种地方,你说她是会责怪谁呢?” “世子此言是什么意思,外祖母宽厚,不过是一时迷路才做出失礼的行为,相信外祖母会谅解的。” 慕云卿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乔乔不必这么紧张。” 阮乔不想跟慕云卿多打交道,特别是此时孤男寡女,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不打扰世子雅兴,先行告辞。” “等等!” 慕云卿叫住转身离去的阮乔,可阮乔是铁了心要走。 “世子若是有什么看不惯或者不满之处,大可如实向长辈们禀明。” 慕云卿听到此话,满头雾水。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跟世子怎么会有误会。” “那就好,既然没有误会,乔乔日后唤我表哥,总是世子长,世子短,听起来过于生疏。” 阮乔拒绝道:“世子身份尊贵,民女不敢。” 这次慕云卿算是彻底明白了,阮乔心里暗搓搓是对自己有意见呢! “我与乐菱一母同胞,你们姐妹相称,在我面前却说‘不敢’,乔乔你这又是何道理?” 慕云卿本就比阮乔高了一头,如今说话时特意弯下腰,阮乔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撒在脖颈上。 像是无数的小虫爬在阮乔的皮肤上,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阵冷颤。 “若是世子觉得不合适,下次我必不会直呼郡主名讳。” 女孩的眼睛明亮,里面透露出认真。 慕云卿意识到,或许眼前人对他是真的有什么误会,慕云卿张口想说什么。 “世子。”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慕云卿还没问出口的话。 阮乔顺势拉开了跟慕云卿的距离,闻声看去,只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 慕云卿见到对方神情一变,没有多问,转头跟阮乔说: “我们需要谈谈,现在不行,另约时间。” 阮乔心想,谁愿意跟你好好谈谈! 正等着对方离开后开溜,下一秒头上一松! 阮乔伸手去摸,果然,玉簪不见了。 “留个证物,想要回去,记得来找我。” 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阮乔想要找人都无处可寻,这若是个普通的簪子,阮乔直接不要了,她也不缺这一根簪子。 想到这里,阮乔悔不当初,早知道今晨该听织云的话,带上另外一只簪子。 阮乔出来的时候,就见织雪正在药铺门前焦急寻她。 “小姐,您到哪里去了,奴婢四处见不到您,快急死了。” “没事,先回去。” “呀,小姐,您的簪子怎么不见了!” 织雪还以为阮乔没发现,吓得赶紧拉着人往回走。 “小姐,您刚才是从哪里过来的,咱们回去找找,指定是掉在路上了。” “不用了。” 簪子对阮乔的意义织雪是知道的,她只以为是阮乔没找到东西心灰意冷下的言论。 “小姐,咱们沿着来时的路走一遍,说不定还能找到。” “没丢,被人拿走了。” 第22章 好心人 什么叫被人拿走了? 织雪的话还没问出口,一个小孩冒冒失失撞了上来,差点将阮乔撞倒。 “谁家的小孩,撞到人了,知道吗?” 小孩闯了祸,趁着织雪不注意,撒腿就跑。 “哎!”织雪要追,阮乔拦住她。 “小姐。” “算了,一个小孩子,跟他计较什么。” “不好,我的钱袋。” 织雪的手放到腰间,空空如也。 “小姐,奴婢去追。” 阮乔本想说算了,织雪的脚步太快,她没能拦住。一眨眼的功夫,人都不见了。 阮乔担心织雪回来找不到她,在原地待着未动。 没多久,一个男子走到阮乔面前。 一开始阮乔还以为是她挡住了对方的去路,忙向一旁让去。 男子笑呵呵道:“这位小姐,在下受人之托,将一物还给小姐。” 男子手上的赫然是织雪的钱袋。 “这确实是我的东西,不知公子从何处得来?” “我刚才经过隔壁那条街,有一小孩想偷走我的钱袋,被我当场抓个正着。细问之下才知道,他身上还藏有小姐的钱袋。 我本意是想让他亲自交还,奈何那小子有偷盗的心,却没有承认错误的勇气。他怕我们追责,在拐角的时候竟让他给逃走了。 不过好在之前审问的时候,他说自己偷了一个漂亮姐姐的钱袋。我刚才放眼望去,唯独小姐最好看。” “公子通过外貌判断失主,此举不怕遇人冒领吗?” 男子回道:“若是旁人我可能还会有这样的顾虑,但小姐不会。” “为什么?” “若我说是因为我有识别人心的能力,小姐相信吗?” 阮乔觉得眼前人说话可真有意思。 她配合道:“我不信。” 男子手扶额头,故作伤感,“哎,原以为能在美丽的小姐面前展示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这副模样不但不会引起反感,反而让人多了攀谈的欲望,男子显然将这其中的分寸拿捏的很好。 “不说笑了,我是从小姐的这身衣服判断出来的。小姐的衣服看着素净,实则足以抵这袋银子。 如今看小姐孤身一人,若是我没猜错,这银两该是小姐侍女的,如今她不在该是寻人去了。” “都让公子猜对了,倒是没有我发挥的余地了。” “哈哈,让小姐看笑话了,习惯了,还望小姐莫见怪。” “公子多虑了,公子替我寻回失物,是我该感谢公子才对。”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小姐!” 这时织雪找了回来。 看到阮乔正在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起了警惕之心,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到阮乔面前。 阮乔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提起这个织雪就生气,她找了三条街,本来都打算放弃了。结果那小孩不知道慌慌张张从哪里窜出来,一下子撞进她怀里。 小孩说钱袋被一个比他大的人抢走了,她自是不信,可搜遍全身也没找到,只得作罢。 “小姐,东西没找回来。” “给!” 阮乔将钱袋还给织雪,织雪一脸惊喜地接过。 “小姐,怎么找回来了?” “托面前这位公子的福。” 织雪在柳城的时候,见惯了想跟阮乔搭讪的花花公子,再加上小孩的证词,织雪心中怀疑对方其实是故意接近。 第23章 有缘再会 “多谢公子。” 织雪朝对方致意后,对阮乔说;“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出来有段时间,该回去了。” 男子听闻此言,有眼色道:“不敢耽搁小姐,有缘再会。” 阮乔回道:“告辞。” 阮乔转身带着织雪离去,男子犹豫了一瞬间,最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小姐,不知可否留下姓名?” “小姐。”织雪偷偷拽阮乔的衣袖,担心阮乔心软之下将真实姓名报出来,恐生麻烦。 阮乔自是明白织雪心中的顾忌,回道:“若是有缘再见,自当告知。” 阮乔走了,却在男子心里留下了涟漪,只待有一天生成波浪。 阮乔回去后不久,慕乐菱找了过来。 一进门,慕乐菱大喊:“表姐,你没事?” 阮乔被问得一脸懵,“我能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被大姐叫出去了,本来我还在想大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安静地跟没有这个人一样,好端端地怎么会约你出去。 谁知道我一打听,发现齐宝莹今天也出门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她们两个人串通好了要为难你。” “没你说得那么可怕,就是两位表姐想约我出逛逛,更没有为难我。 相反,齐表姐还送了礼物给我。” “这可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她会给你送礼物?” 见慕乐菱不信,阮乔特意将东西拿出来作证。 “不是,真的假的。齐宝莹真送东西给表姐你了,这玩意虽然成色算不得多好,但怎么着也要二三十两。” 慕乐菱一下子就猜中了价格。 “齐宝莹出手阔绰,可那都是针对她自己,对其他人可没有怎么好过。每次她来,三叔母一家对她是无微不至,可也没见过她对大姐客气点儿。” 阮乔刚来不久,对慕乐菱说的这些事情并不了解,她平时多是在老太太身边,要么就是待着院子里做些绣活,跟府中其他人基本上没什么接触。 今天看来,齐宝莹一开始的语气算不上温和,可是全程并没有做出实质为难她的举动,也许只是各人脾气秉性的缘故,阮乔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长公主一家好似对齐宝莹有很大的意见。 “乐菱,齐表姐以前得罪过你吗,我看你好像是对她有成见?” “不是我对她有成见,是她自己做事不好看。” 慕乐菱左右看看,做贼心虚,生怕被人听到,凑近了阮乔的耳边才敢开口。 只是慕乐菱的声音太小了,阮乔根本听不清楚来龙去脉,隐约听到似乎是跟慕云卿有关。 一听说是跟慕云卿相关的事情,阮乔立刻不想去探究了。 阮乔发现,凡是跟慕云卿搭上关系,最后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慕乐菱这边开了头,分享欲爆满,不跟阮乔讲清楚她是不会甘心的。 阮乔无奈让其他人退下。 “要是让世子知道你在我这边说他的闲话,他怕是不会放过我。” “大哥哪有那么可怕,他平时不管是对谁都是很和气的,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大哥对齐宝莹也是不错的,跟对我们几个妹妹没有差别。正是因为这样,齐宝莹才会对哥哥变了心思。” 想到今天下午慕云卿的有意调侃,阮乔觉着慕乐菱的话有失偏颇。 在阮乔眼中,慕云卿绝非是个温润公子,反而带着故意捉弄人的劣根。 慕世子还不知道,他的一番举动反而让阮乔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 “也许是个误会也说不准,我觉得齐表姐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位世家闺秀,应当是做不出来那般举动。” 阮乔所受训责让她不好意思将事情说出口,慕乐菱见此说道: “知道为什么全家上下不想见齐宝莹了,实在是见一次膈应一次,特别是我哥,我觉着以后要是齐宝莹出现的地点,他都不会再出席了。” 阮乔点头,换位思考,确实如慕乐菱所说的那样,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府中人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慕乐菱接着说:“一开始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们也有想过或许是误会,齐宝莹那脑子,总是得罪人,有人想借她的手转移视线也说不准。” “那后来呢?” “后来齐宝莹哭着喊着说跟我哥有了肌肤之亲,要我哥负责,我那二姑母也跟着搭腔,好似哥哥强迫了良家妇女一般。 不是我说,我哥这个人是爱玩了一点儿,但从来讲究的都是心甘情愿。而且他又不傻,齐宝莹是能招惹的吗,除非自找麻烦。 你说说就这么一闹,她肯定就是故意的。还好我哥聪明,还了自身清白。” 一波三折,阮乔听后只觉京城确实是个是非之地,想要离开的心思越发明了。 若是哥哥还在就好了,她也不用孤身一人上京,现在只期望老太太能看在母亲的临终嘱托上,给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她也好早日离开,免得留在此处碍人眼。 另一边跟阮乔分开后的男子走进一家酒肆。 推开包厢,里面坐着的正是齐宝莹和慕繁梨两个人。 慕繁梨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起身,“叶公子。” “慕姑娘好。” 坐在一旁的齐宝莹开口说:“表哥,你怎么才来,店家都来催促好多回了。” 叶南弦的母亲跟齐宝莹的父亲是亲兄妹,二人是表亲。 叶南弦回道:“难得表妹做东请客,我是出了衙门就往这边赶,路上遇到个小毛贼耽搁了。” 慕繁梨笑道:“叶公子一心为公,不似我们悠闲。” “男人在外做事,不就是为了家中女眷可以悠闲度日。” 齐宝莹说:“你们话说好了没,能不能先让小二上菜?” 叶南弦一笑,“二位稍等,我去叫人。” 趁着叶南弦出去的功夫,慕繁梨问齐宝莹,“叶公子怎么来了?” 齐宝莹一大早起来,时间都放在装扮上了,又在外逛了多时,此时早已承受不住,拿了块糕点。 “我叫来的,怎么了?” 慕繁梨试探着问:“是为了阮乔吗?” 第24章 互怼 “不然呢?” 慕繁梨听闻此,脸色有些不好看。 齐宝莹一心扑在面前的糕点上没看到,不过就是看到也不会在意。 恰逢此时,叶南弦归来,二人没接着讨论这个话题。 用过膳后,叶南弦一一送二人归家。 先到的是慕繁梨,按理说齐将军府更近一些,不过在叶南弦和齐宝莹二人的推波助澜下,先送慕繁梨回府。 慕繁梨下车后,叶南弦不复送人时的好脸色。 他正色道:“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对你那个慕繁梨没有那个意思。” “那么凶做什么,我当然知道。” 齐宝莹跟叶南弦解释道:“不是要撮合你们,本来是给你介绍一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可惜了,人家没来。” 叶南弦想起来阮乔,倒是符合明艳动人这个词,可惜,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别管我的闲事。” “就是为了我自己,不然我可没心力去管你的事情。我姨母家有个表妹住进了安国公府,长得妖里妖气,你们这些男子就是爱看人外表,我可不放心她一直世子表哥面前晃悠。” 叶南弦道:“你可真厉害,不喜欢的人推到我这边来。” “怎么了,人家长得好,又是安国公府的表小姐,家世跟你也算匹配。 再说,要不是前两天姑姑登门的时候说起来你的婚事还没找落,我也不会找你。” “我可不用你操心,还是想一下你自己。听说你又到安国公府住了些日子,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还会让你登门?” “能不提这个了吗?” 齐宝莹肉眼可见地丧气。 她不是傻子,时间长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安国公府上下对她的态度转变,可她实在是喜欢表哥,才厚着脸皮装作看不见。 叶南弦说:“当初东西被搜出来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偏偏你要铤而走险。” “我不是想着万一成功了,表哥就必须要去我。” “慕世子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算计的人又不是我,我顶多是顺水推舟。” 叶南弦无奈道:“从你掺和进去,就注定没办法洗清干系。” “那我要怎么办啊?” “京城的好儿郎那么多,非要吊死在慕世子一人身上?” “嗯。” 齐宝莹重重点头,传达决心。 “那你估计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索幸舅父挣下的家业养得起你。” “表哥,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表妹,实在是你目标太高,我想说一句安慰你的话都需要违心。” “哼!” 她哪有那么差! 齐宝莹嘴撅多高,转过头不搭理叶南弦,马车逐渐驶向远方。 夜晚,阮乔在织云的服侍下褪去衣物,准备入睡。 “小姐,奴婢先行告退。” 正当织云要退下的时候,阮乔蓦然想起来一件事。 “去泡壶云井过来。” “小姐,天色不早了,喝了茶怕是不易入睡。” “无妨,泡一壶过来。” “是。” 织雪过来守夜的时候刚好遇见织云端着泡好的茶过来。 “织云姐姐,你这泡得是云井吗?” “鼻子还挺灵。” “嘿嘿,这茶就是闻起来香,实际苦的很。是要送去小姐房间吗,可我记得小姐一贯是不喜欢喝苦茶的。” “是,小姐晚上喝了茶,可能会叫你,你警醒着些。” “知道了。” 次日清晨,阮乔起身,织云进来的时候特意往桌子上看了一眼。 昨天晚上她端来的茶壶还在原位丝毫未动。 阮乔注意到织云的视线,顺口说:“茶都凉了,换壶平时的花茶过来。” “是,小姐。” 整个半天,阮乔都陪着老夫人在佛堂里礼佛,待到诵经结束,阮乔扶着老太太往外走。 “难为你陪着我这个老婆子。” “是我要感谢外祖母不嫌弃我,跟着您待了一上午,心都静了。” “你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是,外祖母,已经快一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 老夫人感慨过后,拉着阮乔坐下。 “你是个好孩子,来了之后从没说过抱怨的话。外祖母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难免会疏忽,一直都没问过你,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外祖母,家里人都待我很好,哪里会有不开心的。” “我也是从那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明白有些心思是不想说出来的。没关系,但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一定要跟外祖母说。” “外祖母,乔乔明白的。”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今早难免有些心神不宁,看来是被老夫人察觉到了。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阮乔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长公主府将玉簪从慕云卿手里拿回来。 第25章 寿礼 阮乔通过慕乐菱打开的角门,径直来到慕云卿的院外。 可是,到了这里,阮乔迟迟不敢进去。 阮乔担心见面之后,慕云卿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但她的东西还在对方的手中,不拿回来,她没法安心。 阮乔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大步迈进。 “是表小姐!” 阮乔刚进去,迎面来了一位婢女。 这婢女长相俏丽,唇角微扬,天生带笑,眉眼间还带着两分熟悉,观其衣着,穿的也不似一般婢女的统一服饰。 阮乔心中有了猜想,当即回答道:“我来找世子。” “表小姐,真是不凑巧,世子不在。”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奴婢不清楚。” “那他要是回来,你就告诉世子我来过。” “表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原封不动将话转给世子。” “多谢。” “奴婢分内的事,表小姐客气了。” 慕云卿不在,阮乔不再多留。 送走阮乔,被看转身遇到了慕云卿随侍,墨七。 墨七问:“刚才来的是谁?” “阮小姐。” “阮小姐是来找世子吗?” “是。” “可说有什么事,最近世子怕是不会回府,阮小姐若是有要紧事,我们需要给世子递个消息。” “别担心,我看阮小姐的神情不似带着焦急,应该没什么事。” “那就好,世子在外公干,我们要帮守好院门。” 自上次后,阮乔往长公主府跑得越发勤恳,不过她不好总是往慕云卿的院子里去,基本是从慕乐菱这边探听消息。 可一连几天,别说阮乔,就是慕乐菱都没见到过慕云卿。 “表姐,你最近看到我大哥了吗?” “没有。” “我也没看到,不知道大哥他又跑到哪里去了。皇祖母寿诞将近,母亲每天早出晚归,估计没注意到,不然就大哥这几天都不着家,早被母亲叫去了了。” “世子没回来吗?” “我估摸着是没回来,不然不会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人。不过我都习惯了,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如此,在外边哪个院子里品香喝茶。” “品香喝茶还需要特意在外吗?” 慕乐菱停下手中的笔,对上阮乔的眼睛,“那是文雅的说法,实则是温柔乡。” “啊!” 阮乔震惊下,笔上的墨团滴落,毁了一张好字。 “我的字!” 慕乐菱看着宣纸中间的一大团污渍,带着不舍将其入纸篓。 “表姐,咱们说话归说话,手下可要小心,好不容易描出来的字,可惜了。” 慕乐菱直摇头,看得出来,她是真为刚才那幅字惋惜。 阮乔愧疚之心顿起,“我一会儿重新再帮你重新描一幅。” “没事,我只是觉得马上要写完的字就这么毁了怪可惜的,还有一半的字没描完,看来未来几天我要抓紧了,不然皇祖母寿诞前,我怕是没法将这万寿字献上去。” 慕乐菱说得可怜兮兮,阮乔道:“我每天陪完外祖母礼佛后也没其他事情,刚好过来帮你。” 慕乐菱开心坏了。 “真的吗?” “表姐,你真好,这样一来我就不担心赶不上了。” 不过阮乔心中忧虑,“只是我的字可以吗,毕竟是要送给太后娘娘的寿礼。” “这有什么,你的字可比我好看多了。再说,那一天想要通过礼物讨皇祖母欢心的肯定大把人在。我呢,送一副亲手写的万寿字,不会出挑的同时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一举两得。” 慕乐菱洋洋得意地跟阮乔说着她的想法,语气里尽是得意,阮乔都被感染到了。 “郡主。” 二人正说着话,从外边进了一位婢女。 “什么事?”慕乐菱问。 “老夫人派人来请表小姐回去。” “祖母!” 慕乐菱望向阮乔,这个时候,祖母怎么会派人来请阮乔回去? 阮乔对着慕乐菱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乐菱问婢女,“可有说是什么事?” “说是老家来人,让表小姐去见一面。” 第26章 叙旧 走在回去的路上,阮乔在想会是谁来了? 阮家的嫡系如今只余阮乔一人,要说有什么人会千里迢迢从柳城过来,那也就只有留守主宅的田叔了。 思及此,阮乔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外祖母。” 阮乔以为来了老夫人处就能知晓来人是谁,不成想屋子里只有老夫人和王妈妈在内。 见到阮乔进来,王妈妈贴心地关门离开。 阮乔意识到事情怕是不简单。 “乔乔来了,坐到外祖母身边来。” “外祖母,听说柳城那边来人了?” “对。” “是田叔吗,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别着急,不是阮家老宅的人。” “那是?”阮乔带着疑惑看向老夫人。 “是柳城刘家人。” 在柳城,跟阮家交好的刘家只可能是原先和阮乔有婚姻的刘家。 阮乔不明白,刘家是在阮夫人病中退的亲,此番做法无疑是雪上加霜,基本断了两家人的情分,此时刘家千里迢迢到京城来找她做什么? 看出阮乔的疑惑,老夫人说:“是刘家的那个小辈自己来的,说是当初与你退亲之时他不在家中,并不知情。 这婚约原先是你父亲,也是他的夫子为你二日人定下的,他的意思是还想继续履行约定,外祖母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阮乔几乎没有思考回道:“外祖母,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双方父母都已同意退了这门亲事,乔乔并不想违背母亲的遗命。”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两个既然没有这份缘分,那就不要拖泥带水,我让人将刘公子带去了凉亭,你们两人好好谈谈。” 有些话只能当事人亲自在一起说,凉亭地方宽阔,时不时有下人经过,在这里最合适。 阮乔感念老夫人的安排,谢过对方后才去凉亭。 还未到凉亭,阮乔老远就瞧见了一身青色修身长袍的刘浚思。阮乔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思绪一时间回到了父亲还在的时光。 “小姐,到了。”知雪在身后提醒阮乔,不等阮乔吩咐自动站到凉亭外守着。 “乔乔。” 刘浚思见到阮乔神情很激动,相比之下阮乔倒是显得有些冷淡。 “刘师兄。” 一句‘师兄’将刘浚思的热情瞬间消减大半。 “我们要不坐下聊。”刘浚思说。 待二人落座后,阮乔说:“师兄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你师妹是怎么想的?”刘浚思的语气带着不安,同时也带着期待。 他和阮乔自小相识,从小他每次见到先生家的师妹便格外欢喜。小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长大后才知道这是心生爱慕。 以前两家人看到他们相处融洽,也会开玩笑地说将他们凑成一对,他听到后默默记在心里。 后来阮先生去世,他去了外县求学,那时他想,等他考取了功名,就让父母去阮家提亲。 再后来,阮师兄又出了事,阮夫人也因此缠绵病榻,或许是感慨世事无常,阮夫人主动提及了他与师妹的婚事,那天他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 可是他的父母有些迟疑,他知道父母一直都想给他找一门强有力的姻亲,以前阮家事事和顺的时候,他们自然愿意,但现在…… 不过好在最后他们还是松口了,他与阮师妹交换庚帖后,又踏上了求学路。 许是因为他们定亲的缘故,阮夫人的身体日益见好,一切本该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奈何天意弄人。 “刘师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双方父母都已同意退亲,我觉得此事没有再提的必要。” “可是师妹,此事我先前并不知情,我是后来才知道母亲遣了媒人去你家退亲。” “刘师兄,不管怎么说,亲事是已经退了,而且据我所知,刘伯母已经为师兄看好了新人选,师兄又何必对过去念念不忘。” “师妹,你相信我,我并无此意,也没有想过辜负你。” 阮乔见刘浚思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眉头轻蹙,语气严厉了两分。 “刘师兄,我尊称你一声师兄,是看着在两家往日的情分上。事实上,你们家在外母亲病中之时来退亲的举动,早就将情分断绝。 我也不是非说要赖你们家,可你父母却连半个月的都等不了,以致我母亲离世前都还在担心我这个女儿。” “不是,师妹,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你们刘家不想落下不好的名声,要是在母亲离世后再退亲,会被人说你们欺负孤女无依。” 阮乔这话说的直接,就横在两人中间的遮羞布一下子该给解开,刘浚思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阮乔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起身告辞。 “刘师兄还是早日归家,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当时阮夫人的身体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刘家人在这个时候上门,加速了她离去的速度,这人让阮乔怎么会没有怨言。 “师妹。” 刘浚思看着阮乔毫无留恋的背影,知道这一回两人是再无可能,内心的不甘促使他想强行留下阮乔。 刘浚思的手快要碰到阮乔的时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拦下了他的动作。 刘浚思抬头看到的是一个身穿暗红色华服的男子,对方看起来瘦弱,实际的力气只有刘浚思知晓。此时他的手腕被对方扣住,根本动弹不得。 阮乔也看到了来人。 “世子。” 刘浚思意识到来人是安国公府的世子殿下,他忍着疼,朝对方行礼。 “见过世子。” 慕云卿说:“我见过你,在大选上,怎么跑到我府上来了,还欺负我们慕府的女眷?” 阮乔此时住在安国公府上,说她慕府的女眷倒也挑不出错来。 “我要是没记错,你该是入选了?” 豆大的汗滴才从刘浚思的额头上滑落,他慌忙道:“世子好记性,学生有幸,被选入皇家学院。” “要是让王院长知道他看走了眼,选出来的竟是品行不端之人……” 第27章 偏见 “世子明鉴,学生与阮小姐家中是世交,从前相识,刚才只是叙旧。” 慕云卿扭头问阮乔:“是吗?” 阮乔对上刘浚思祈求的眼神,内心止不住的冷笑,看来他也觉得亏心,不然怎么会担心被她寻机报复。 可惜了,阮乔自小的家教让做不出来违心之事。 “是。”阮乔回复慕云卿。 刘浚思原本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落回实处,他担心阮乔刚才会趁机报复,那他说不准会丢失好不容易得来的良机。 “那么现在,叙旧结束了吗?”慕云卿问。 刘浚思回道:“这便要离开了。” 慕云卿点头,“刘公子刚来京城不久,相信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处理,我们安国公府就不留了。” “世子说得极是,下次若有机会再来叨扰。” “下次刘公子若要登门,可直接到隔壁去寻我,相信比起乔乔表妹,我们之间应该更有话题聊,不是吗?” 刘浚思没想到自己上门一趟会得到慕云卿的‘另眼相待’,连忙回道:“多谢世子。” 慕云卿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谢什么,大家都是相识之人。” “双瑞。” “世子。” “咱们府上岔路多,别让客人迷了路,走到不该去的地方,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你送一送。” 刘浚思听着慕云卿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了。 双瑞上前打断刘浚思的思路,“刘公子,这边请。” “多谢小哥。” 刘浚思跟着双瑞离开凉亭,离去前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阮乔一眼。 这一眼背对着他的阮乔没看到,站在阮乔对面的慕云卿倒是看个清清楚楚。 “乔乔表妹,我瞧着你跟那刘公子好像不是简单的故交?” “不知世子此言何意,阮家和刘家在柳城是世交,刘师兄又曾跟家父学习,如今他来京城,顺便上门拜访,这在世子看来有什么不简单的地方?” “乔乔,我先前说你对我有偏见,你还嘴硬。如今我什么都没说,你看你说出一堆话来堵我。” “世子误会了,我并无此意。上次世子拿走了我的东西,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这倒不急,听说之前乔乔你特意来寻我,可惜我不在,如今难得遇上,不请我去你园中喝杯茶吗?” 东西在慕云卿手里,阮乔像是被人捏住软肋。 “世子若是不嫌弃我院中简陋。” “自然是不嫌弃的。” 阮乔话还没说完,慕云卿自动将话接了过去,走在前边带起路,不知道的还以为阮乔才是去做客的呢! 院子里,织云手中端着一壶茶水。 织雪看到后问:“这是什么?” “还是小姐平时用的花茶。” “织云姐姐,要不将库房里的那块茶砖拿出来些,世子第一次到咱们院子里面来,总是要好好招待的。” “你说得对,想来世子也喝不惯咱们南方的加了蜜豆花茶。” 织雪接了一句,“就像小姐喝不惯那些苦涩的茶砖。” 织雪将新泡好的茶端了上来,阮乔看了一眼,知道她是动了库房里面的东西,不过阮乔平时对她的侍女很信任,会给她们一定的权限。 慕云卿是世子,她们想用好茶来招待也是情理之中。 阮乔说:“世子坐下也有段时间了,不知道能不能将东西还给我?” “我才刚来不久,不着急。” “世子若是喜欢玉饰,我愿意花重金为世子找来其他相似物,只是世子手中的,于我而言有特殊意义,还望世子高抬贵手,将东西还给我。” 慕云卿听着阮乔的话,心中格外不是滋味,他不过是想寻个时机跟对方好好说个话,可似乎他成了仗势欺人的恶人。 慕云卿将东西拿出来递给阮乔,阮乔迫不及待接过。这落在慕云卿眼中,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嗯,我相信世子。” 东西回到手中,阮乔愿意附和慕云卿两句。 第28章 留意 慕云卿哪里看不出来阮乔的敷衍,他欲再说些什么,织云引着王妈妈进来了。 “哟,世子也在。” “王妈妈。”阮乔起身相迎。 慕云卿问:“妈妈不在祖母那里伺候,怎么此时过来了?” 王妈妈答道:“奴婢正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前来。” 阮乔问:“不知外祖母找我可有什么要紧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前院刚刚送来齐家的请柬,齐夫人,也就是咱家的二姑奶奶,看最近的的日头不错,想在城郊举办一场马球赛,给各府都送了帖子。 老夫人说表小姐以后是要在京城长留的,总要多出去转转,和志趣相投的小姐们交个朋友。” “劳烦妈妈回复外祖母,就说乔乔知道了。” “诶!那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妈妈慢走。” “等等!”慕云卿叫住王妈妈。 “世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一连几日都未曾向祖母请安,今日得空,便随你一起过去。” 慕云卿离开后,织云和织雪并肩走了进来。 织雪问:“小姐,世子怎么跟王妈妈一起走了?” 阮乔说:“世子要去给外祖母请安。” 织云说:“咱们院中平时跟世子那边没什么来往,今天奴婢听到世子要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阮乔也觉得奇怪,想起在王妈妈来之前,慕云卿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阮乔手中转动着玉簪,一块凸起划过阮乔娇嫩的皮肤,刺痛感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手中的簪子, 阮乔想,管他想说什么,反正东西她已经拿回来了。 阮乔说:“别想那么多,我们只管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织云回道:“小姐说的是,是奴婢自扰了。” 而织雪在听到织云的话后陷入深思,看来小姐对世子爷不是那么感兴趣啊! 另一边,慕云卿很快见到了慕老夫人。 “孙儿拜见祖母。” “一连几日不见踪影,我看你是忘记府上还有个祖母在眼巴巴地盼着!” “都是孙儿的错。“ “孙儿这不一闲下来,立刻赶来给祖母请安。” “还算你小子有孝心。” 老夫人回头问王妈妈:“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处过来了?” “奴婢去表小姐那里时,刚好世子也在,世子要来给老夫人请安,于是奴婢就跟着世子一起回来了。” 老夫人看向慕云卿:“不是说专程来看祖母的吗?” “是来看祖母的,路过凉亭的时候看着乔乔表妹不知道被哪里来的男人纠缠,上前帮了一把,又将人给送了回去,所以来祖母这里晚了些,还望祖母莫怪。” “哦,有这等事?” 老夫人说:“王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人远远看着吗,怎么还会让乔乔被欺负?” “回老夫人的话,据下面的人说,当时表小姐想走,那刘公子似有留人之意,想出手阻拦。” 老夫人的表情很不好,她见刘浚思的时候,对方文质彬彬,又一表人才,谈吐得当。正因如此,她才松口让他和阮乔见上一面,不成想他竟然如此没有分寸,到底是她看走了眼。 老夫人问:“那怎么不上前去拦着?” 王妈妈答道:“是准备拦着的,刚巧世子来了。” 老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些,她对慕云卿说:“你做得对,兄弟姐妹间,不仅要一团和气,更是要互帮互助。 如今你大姑姑离世,留下你乔乔表妹一个人,我们这些亲人更要爱护她才是。” “祖母放心,这些孙儿都明白。” “你我倒是不担心,咱们家的其他孩子,虽然都免不了有各自的心思,可明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那是因为祖母教得好,有祖母这颗定海神针在,咱们安国公府一定会越来越好。” “你啊,就会哄祖母开心。” “不过话说回来,你遇到的那个男子是你乔乔表妹原先定亲的人。” “是吗?” 慕云卿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表现得很惊讶,“那后来又怎么会?” 提及此,老夫人一脸不屑,“还能是因为什么,那刘公子在外求学的时候,被县令的千金看上,那家人怕落得个欺负孤女的名头,在你大姑姑病重时不管不顾上门退了亲。 此等嘴脸,实在可恶。 先前也不知道我是被那个刘家小子灌了什么迷糊汤,竟然同意了让他见乔乔。” “祖母莫气,这样眼皮子浅的人家,乔乔妹妹退了亲反而是一件好事。” ‘是,我跟你说这件事,是想着让你帮忙留意一下,你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适合乔乔的,不拘于家世,重要的是人品要好,父母和善。你是男子,不知道女子嫁人后,夫妻不睦十有八九都是因为婆媳关系。 不对,内宅的事情呢估计也打听不清楚,这样,你要是看到合适的人选,告诉祖母,祖母让你母亲去打听。” 慕云卿眸色微变,抬头看向慕老夫人的时候,又恢复到玩世不恭的样子。 “祖母,表妹才来咱们家多久,您这么着急给她找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想赶乔乔表妹出府呢!” “胡说,我疼乔乔还来不及。” “所以啊,祖母,这事急不得,姻缘天定,时间到了,缘分自然回来。” “跟你一样,到现在都没个着落?” “前些日子,王老夫人可是喜得小重孙,他家大孙子可比你还小一岁。” “祖母,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嫌祖母唠叨,你倒是早日娶亲收收心,也省的外边那些人总是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 “好好好,孙儿一定尽快,让祖母安心。” “这要是这样就好了。” 老夫人没把慕云卿的话放在心上,她这个孙子的主意可大着呢,连他老子都拿他没办法。 送走慕云卿后,王妈妈试探性地开口说:“世子今天在表小姐处……” “有什么说什么,在我面前还吞吞吐吐,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夫人教训的是,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奴婢想多了,听说前一段时间世子不在的时候,表小姐每次陪您礼完佛后,经常通过角门往隔壁的公主府去。” 亏得老夫人还以为怎么了呢! “这有什么,乔乔跟乐菱两个一向投缘。” 第29章 世子的外室 “可关键是,世子不在的这些天,表小姐去过世子的院子,还打听世子什么时候回来。 今日奴婢又在表小姐哪那里见到世子,免不了多想了些。”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没想到,其实要是乔乔能嫁回咱们家,那可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老夫人,长公主那边可不一定跟您一样的想法。” “这倒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孩子们自己的心思,他们两个要是能走到一起,我也能含笑去见地下那些故人了。” 近日来,阮乔遇到了一件困扰。 眼瞅着离齐夫人开马球赛的日子越来越近,慕乐菱见阮乔不急不慢,一点准备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问道:“表姐,马球赛的日子眼瞅着就要到了,我怎么看你一点儿儿都不着急?” “我又不参赛,有什么好准备的。” “可是去了马场,不跑马吗?” “而且表姐,我跟你说,齐家在郊外的那块马场可是当初二姑父打了胜仗,龙心大悦,恰巧当时那段时间齐宝莹迷上了马球,后来就将皇家猎场划分出来一块给了齐家。 大概每年二姑母都会在那里举办上两三次马球赛,以此满足她在外边的面子。” “齐家靠军功立足,二姑母即便是不做这些,也是没人敢轻视她的。” “这表姐你就有所不知了,齐家再好,奈何二姑母和齐将军不合啊。” 阮乔赶紧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两个人在时,松了一口气,“长辈的事,不要乱说。” “这可真不是我乱说,城中人都这么传,说是二姑母不得齐大将军的心,所以对方才一直驻守边境不归。 算算时间,距离上次齐大将军奉命回京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我前些日子无意中听到父亲跟母亲说,好像皇舅舅要将人给召回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倒是一件好事,说明边境安稳。” “齐宝莹的尾巴估计会翘到天上去。” “我可是看明白了,人家又不招惹你,你干嘛对她那么大意见。” “我这不是在为大哥担心,万一那齐宝莹跟她爹说,要求皇舅舅赐婚怎么办,我跟你说表姐,她可是干得出来这种事。” “赐婚是结两姓之好,更何况世子又不是一般人,有大舅母的关系在,哪会像你说得那样,硬按着不想喝水的人喝水去。” “那就好,不然齐宝莹要是成了我嫂子,真不敢想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不行,我得赶紧暂停脑子里危险的想法。” 看着慕乐菱一本正经的样子,阮乔好笑得摇头。 慕乐菱说:“表姐,不过话说回来,齐家举行的马球赛还是挺好玩的,齐宝莹想了不少的好点子,她将场地划分成好几块,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项目,像表姐这样不善骑术的姑娘,也可以找到合适的地方消遣时间。” “我会骑马。”阮乔说。 “是吗?” 这下子轮到慕乐菱震惊了,她还以为像阮乔这样水乡养出来的姑娘不像她们北方的姑娘一样喜欢骑马撒欢呢! “表姐,你的骑术怎么样?” “还可以。” 阮乔六岁那年收到了自己的第一匹马,是阮温送的。 阮温酷爱骑术,一个人一匹马,背起行囊便可四处闯荡。受到他的影响,阮乔的骑术不低。 阮温上一次出门时还说等回来会送给阮乔一匹塞外的良驹,可惜人再也没回来过…… 慕乐菱一直低头认真写字,丝毫没注意到阮乔的情绪变化。 “表姐,我的骑术在京城的闺秀中可是一绝,到时候咱们两个可要好好比试一番。” 慕乐菱的话提醒了阮乔,阮乔回去后就让织云将她从前的骑装拿出来两身,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小姐。” 织云手中拿着骑装,面露难色。 阮乔问:“怎么了?” “小姐,奴婢看,这些衣服估计是小了。” “小了吗?” 阮乔在织云的服侍下试穿,少女玲珑的身子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发育成熟,原本合体的骑装,早已包裹不下少女的身体。 “是小了。” 织云自责道:“都怪奴婢考虑不周,现下怕是没时间重新做新的了。” “没事,咱们下午直接出去买成品。” “也只能先这样了。” 织云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织雪见到后问:“你这是怎么了?” 织云将事情原原本本跟织雪说了一遍。 织雪安慰她:“咱们才来京城,一些事情想不到很正常,小姐都不放在心上,织云姐姐也别往心里去。” “那是小姐心善,而且你先前明明提醒过我,可我却忘了。” “我那不过是听见府中其他人的议论,随口在姐姐面前提了一嘴。要是按照姐姐说得那样,我还不是也要去小姐面前告罪一番。” 织云笑了,“那倒是不用,小姐不在意的。” “那不就是了,所以姐姐也不要往心里去。” “织雪,虽然你陪在小姐身边的时间没有我长,可是有时候我觉得你对小姐的上心程度比我还深,考虑事情也比我超前。 这才多长时间,府中不管是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还是几位小姐的院子,你怕是都有了不错的玩伴。” “姐姐还不了解我,我就是个喜欢到处到处跑的,闲不下来。 更何况我是因为知道有织云姐姐打理着院中的一切,才敢放心的出去啊。 所以姐姐,我们两个更应该齐心协力,做好小姐的左膀右臂。” “嗯。”织云朝织雪重重点头。 阮乔午膳后小睡了一会儿,随后便带着织雪到外边买骑装。 店铺里有早就做好的骑装,比起量身定制确实有不合适的地方,可是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阮乔让绣娘在成衣的基础上改了几针,勉强还算合体。 拿到衣服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阮乔坐上马车,让车夫走小道回去,岂料半路上却被堵住了。 马车停住,马夫朝里面说:“表小姐,前面人太多,怕是过不去了。” 织雪问:“怎么回事,不是让你避开人群,走小路的吗?” “是啊,平时这一块没多少人走,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面围了那么多人。” “那现在怎么办?” “马车是过不去了,只能往回走。” 织雪问阮乔:“小姐,我看前边的人是不少,等人散去估计要很长时间,不如咱们往回走。” 阮乔看了一眼前边的情况,问马夫:“这里到安国公府还有多远?” “不远了,穿过这条路,再往前不久就是府上的后门。” 阮乔想了想,“织雪,我们走回去。” “小姐,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反正也不远了。如果现在折返回去,来回又要折腾不少的时间,到时候惊动了外祖母可就不好了。” 织雪明白阮乔的顾虑,她们是客居在安国公府的,老夫人虽然爱护自家小姐,可是她们必须要时刻警醒。 “是,小姐。” 阮乔带着织雪徒步往前走,越是靠前,前面的嘈杂声越是清晰。 “我让你在这里勾搭人,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不断响起的鞭子声,让阮乔的脸色白了两分,她已经知道前边的人是谁了。 织雪也看到了白梦瑶,眼中闪过厉色。 “小姐,没事?” 阮乔进京的时候,基本上带走了阮家和阮夫人留下的所有家产,这些东西需要心腹看着,所以当时织雪是先一步进了京,没遇到白梦瑶。 要是有她在,一定不会让小姐受委屈。 阮乔稳定心神,一切都过去了。“我没事,就是不知道这对可怜的主仆是哪里招惹到了长宁郡主。” 大街上,白梦瑶拿着鞭子不断抽打着地上的主仆二人。 “我早就说过,不要让我找到你在哪里,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底下的人露了踪迹。 这次,你死定了!” 勇敢的丫鬟扑在小姐身上,“郡主,就算你是郡主,可是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要是我们主子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丫鬟不提她家主子还好,一提,白梦瑶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等你家主子回来,你们俩早就凉透了,他还能让我赔命不成!” 柔弱的女子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被迫承受着从天而降的苦难。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在场很多人都心,可是他们没有一个敢出去拦着。 阮乔想到了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己,心下不忍,脚步刚动,被身后人给拉走了。 “我的表小姐啊,刚才奴婢的小孙女说看到你了,奴婢还以为是她在诓我呢,没想到表小姐你真在这里。” 拉走阮乔的正是已经伤愈的林嬷嬷,她先前为了阮乔身负重伤,老夫人特意给了她一笔银子,免了她的活计,让她回家颐养天年。 阮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嬷嬷:“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条街上住着的即便都是安国公府的家奴,奴婢是退了,但奴婢的儿子儿媳还在府上当差。” “原来是这样,那被长宁郡主鞭打的也是安国公的人吗?” 看对方的穿着,倒不像是下人,就是不知道跟安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林嬷嬷悄悄靠近阮乔说,“那是世子的外室。” 阮乔瞪大眼睛,虽然之前听慕乐菱说过慕云卿在外边养着外室,可还是第一次亲眼瞧见。 “也不知道世子怎么将人安置在了这边,长宁郡主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这不就……” “没人管吗?” 阮乔亲身体会过白梦瑶的狠毒,知道她的狠话不只是说说而已,尽管阮乔对慕云卿的外室没有好感,可也不想看着人被活活打死。 林嬷嬷跟阮乔相处过一段时间,看见阮乔眉间流露出来的不忍,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表小姐诶,您忘了先前的事,那长宁郡主可不是好惹的,咱们躲着她还来不及呢,可不能往前凑。 这里面机灵的人多着呢,早就有人去给世子送信了。” 说曹操,曹操到。 林嬷嬷话音刚落,阮乔就听到了马蹄声。 似有所感,阮乔随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骑马而来的慕云卿。 第30章 李十娘 阮乔赶紧背过身子,不想被慕云卿看到。 慕云卿急着赶路,并没有注意周遭,骑着马从阮乔的身边疾驰而过。 林嬷嬷看到慕云卿的身影,说:“这下好了,世子来了,那姑娘算是能保住一命。” 阮乔问:“嬷嬷,这里可有其他路能绕开前方?” “当然有,表小姐跟我来。” 慕云卿下马拦人的时候,阮乔已经在林嬷嬷的指引下,绕道回府了。 “住手!” “你怎么回来了?” 白梦瑶不是没脑子的人,她前两天就查到了这个贱人被藏在慕府后面的巷子里,她特意挑了慕云卿进宫的时候发难,没想到对方回来的如此快。 想到这里,白梦瑶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因为这预示着那个贱人在慕云卿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得还高。 白梦瑶拿出先前早已想好的借口,“是她们主仆冲撞我在先,我不过是大惩小戒一番。” 慕云卿此时的脸色还不好看,双瑞在一旁低声道:“世子,事情发生有一段时间了,不少人都看到了。” 慕云卿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恼怒。 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算计到头上。 慕云卿朝双瑞吩咐道:“先将人送回去。” “是,世子。” 双瑞上前,倒在地上的女子在婢女和双瑞的搀扶下起身。 双瑞要带她离开,但女子队脚仿佛粘在地上一般,不肯挪动半分。 双瑞道:“世子已经回来,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现在最好都收起来,因为根本不会有实现的可能了。” 女子深深看了一眼双瑞,双瑞低着头,做足了一个侍卫的姿态。 女子没说话,脚下随着双瑞的力道移动,走向她先前被白梦瑶拖拽出来的‘牢笼。’ 白梦瑶见到人离开,此时不敢横加阻拦。 慕云卿若是出声指责她,她倒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复说对方对她不恭敬,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借口了,每次都很好用。 但是慕云卿什么都没说,白梦瑶反而是不知所措了。 “慕世子,刚刚……” 白梦瑶还没说完,话被慕云卿打断。 “刚刚是我的人不对,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白梦瑶认识慕云卿这么久,何曾见过对方这么低的姿态,她连忙摆手说: “没事,我刚才已经惩罚过她了。” “那就好,今日郡主受惊了,我派人将郡主送回去,免得又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郡主。” 白梦瑶全程都没答复,人已经被送上了回府的马车。 此时她的婢女小莲一脸开心地说:“恭喜郡主,贺喜郡主,您看刚才慕世子可是全程站在郡主你这边呢! 那贱人又被郡主您的鞭子毁了容,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慕世子嫌弃。” “你个蠢货!” 白梦瑶打了小莲一巴掌,小莲捂住脸不明所以,但长期生活在白梦瑶手下已经让她形成了遇事先认错的条件反射。 小莲跪倒在白梦瑶的脚边,同时还不忘给自己两巴掌。 “郡主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嘴笨,是奴婢不会说话。” “行了,起来,看得我心烦。” “是。” 刚才小莲的话点醒了白梦瑶。 一开始白梦瑶也没搞清楚慕云卿为什么不替那个女人辩解,反而有种站在她这边的感觉。 现在白梦瑶想明白了,她毁了那个女人的脸,哪怕是以后慕云卿会嫌弃她,可她动了慕云卿的人是事实,慕云卿不应该是息事宁人的态度。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以退为进,护着那个女人。 “我就说他慕云卿何曾在我面前说过软和话,如今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甘愿付出至此!” 白梦瑶越想越气,重重地捶向车壁。 小莲说:“郡主,奴婢不明白,慕世子愿意在您面前低头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懂什么!” “他要真是为了我也就好了,可他为的是那个贱人。” “他不过是想让我放过那个贱人,以后都不能拿这件事去为难她。” “我本以为她不过是吗,慕世子在外的野花之一,运气好才被圈养起来,不曾想她这般有本事,能将人的魂都钩走了。” 小莲问:“郡主,这可怎么办,要不咱们派人守着,再寻时机,下一次,一定不会让人逃了。” 白梦瑶愤恨道:“哪里还有下一次,就算那个贱人是傻的,可是她身后还有慕世子在。” 白梦瑶此时是又恼又悔,她不该想着先给那女人一个教训,慢慢折磨,而是该直接动手斩草除根。 “郡主,那可怎么办?” “我怎么会知道!”白梦瑶没好气道。 另一边,送走白梦瑶后,慕云卿进了旁边的院子。 “世子。” 院子中所有人都朝着慕云卿行礼,除了瘫坐在地上刚刚被白梦瑶毒打过的李十娘。 与白梦瑶想象中的恩爱场景不同,慕云卿径直越过李十娘,在上方坐下。 “伤怎么样?” 慕云卿这话是在问刚才替李十娘挡鞭子的婢女。 “世子放心,不过是些皮肉伤。” “你今日做得很好。先下去疗伤,长宁的鞭子可是粘了盐的,虽伤不到性命,可却是能让人不好过。” 后半句话与其说是对着那婢女讲的,不如说是在警告李十娘。 “多谢世子。” 李十娘说:“是我眼拙,没看出来她是你慕世子的暗卫,我还真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云卿道:“十娘,不必急于求死,我若是真的要杀你,早在你身份暴露的那一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今日。 不过,十娘,我也是佩服你,困在我这暗卫密布的一方小院,都能将长宁给引来。” 李十娘笑道,“谁让你当初不杀了我,让我找到了机会。可惜,要不是你那个暗卫死死扣住我的命门,我早就利用那个愚笨的郡主逃了。” 第31章 送被褥 慕云卿漫不经心道:“可惜,你还是棋差一招。” 李十娘笑了,笑容里尽是苦涩。 “我李十娘在这京城自诩演技一流,再出色的假面都有被戳穿的一天,不成想她真能瞒过我的眼睛。” “十娘,你这个人,是天生的细作,可是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太过自信。 “你已经败在上面一次,如今又败了第二次。我若是你,一定好好反省,免得在同样的地方栽第三次跟头。” 慕云卿吩咐院子里的人:“看好她,别让人跑了。” “是!” 第二天,长宁郡主刁难慕世子外室,惹得对方一怒为红颜的艳文传遍了大街小巷。 彼时的阮乔正坐在她的院子里听慕乐菱抱怨。 “外面这些人,都是没个正事要做的吗?” “闲的没事乱嚼舌根,他们是亲眼看到我大哥承认那女的是他外室了,还是见到我大哥和长宁起冲突了,就只会道听途说。” 阮乔见慕乐菱气得脸都红了,安慰她道: “好了,不值当为了一些不想干的人生气。” “可就是因为他们在外边乱说,父亲才罚哥哥跪祠堂的。” 亲兄妹就是这样,互相揭短的是彼此,互相维护的还是彼此。 不管慕云卿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慕乐菱可以自己说,但是不会允许其他人诋毁慕云卿。 阮乔说:“你也说了,那些说闲话的人都是无所事事之徒,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现下事情刚发生,自是免不了被议论。 等过两天,也就不会再有人议论了。说到底,安国公府的世子有没有养外室,跟他们又有什么干系!” “表姐,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不明白,明明是长宁找事,为什么最后却是大哥受罚?” 阮乔说:“也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大舅舅是恨铁不成钢,希望世子不要沉溺于儿女情长。” “哎,你说大哥也真是的,人藏哪里不好,非放在院门口,我看这次不仅是父亲,就连祖母都颇有微词。” “对了,表姐,你能帮我个忙吗?” 阮乔直觉此事跟慕云卿有关,“什么忙?” “父亲说让大哥在祠堂跪上一夜,明天早上才能离开,我想给大哥送一些东西。” “那就送呗。”阮乔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是啊,表姐,有父亲的命令在,就是我母亲都不会给大哥送东西过去。” 阮乔面露难色,“郡主,你觉得我就敢违背大舅舅的意思吗?” “不是的,表姐。” 慕乐菱赶紧解释道:“表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算是心疼我大哥,也不会将表姐你往火坑里推啊,我是那种人嘛!” 阮乔这才放下心来,自从她来到京城,慕乐菱是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而且对方平日里对她也是照顾有加。若是慕乐菱提出让阮乔为难的要求,阮乔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阮乔问:“那你是想?” 慕乐菱回道:“现在夜晚寒气重,表姐你只需要在祖母面前提上一嘴,祖母肯定会心软。 父亲管得了我们这些小辈,还能管祖母不成!”慕乐菱朝着阮乔狡黠一笑。 阮乔接下了这个差事,但是到了晚上她就后悔了。 “哎……” 这已经是阮乔第六次对着手中的被褥叹气了。 原本事情的发展是朝着阮乔和慕乐菱两个人想好的方向发展,阮乔在慕老夫人那里用过晚膳后多逗留了一会儿。 话题中无意提及到夜晚的凉风,接着顺势提及在祠堂独自过夜的慕云卿。 此举引起了慕老夫人对孙子的心疼,但令阮乔没想到的是,为什么最后送东西的差事会落到她头上来,明明随便派个丫头婆子都能行的事。 同样的疑问也在王妈妈的心头。 阮乔带着东西离开后,王妈妈问:“老夫人怎么不随便派个丫鬟过去,倒是让表小姐跑上这么一遭。” 老夫人道:“随随便便派个人过去,你以为就能进祠堂的门吗?” “乔乔这丫头看着柔弱,实则最是能让人放心,她去了,这被褥就一定能送到云卿手中。” 阮乔这边,看着不断唉声叹气的小姐,织雪开口说: “小姐,您要是不想去祠堂,不如我们现在打道回去,要是老夫人问起,到时候就说是国公大人派人守在门口,咱们进不去。” 阮乔摇头。 “不行,外祖母将事情交给我抱着希望的,我岂有糊弄她的道理。” “可奴婢瞧着小姐似乎并不想去。” 阮乔说:“不管想不想,已经到这里了,还是走一趟。” 阮乔走在前边,织雪跟在后边。 织雪用空闲出来的一只手轻轻拍打胸脯,她还以为阮乔要真要退缩了。 双瑞来的时候,慕云卿正躺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双手做枕。 双瑞说:“世子,快起来。” “是老头子要来了?” “我不起,那老头子没良心,是他自己说留这李十娘放长线钓大鱼,结果他一点儿腥都不粘。 人成了我的外室连累我的名声不说,现在还要罚跪,说我丢了家里的名声。” 双瑞连忙去扶慕云卿,“我的好世子,这会儿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怎么,那老头子不打算做做样子了,要把我放出去?” 双瑞说:“那倒不是。” 慕云卿揪上双瑞耳朵,说:“好啊,大晚上的来寻你主子开心是?” “疼啊,世子。” 双瑞小心翼翼将耳朵从慕云卿手里解救出来。 “世子,表小姐要来了。” “哪个表小姐?” 慕云卿心里有答案,但是比起阮乔会来看她,他更相信齐宝莹大晚上夜闯安国公府。 “世子,您不是说过,咱们家的表小姐就阮小姐一位吗?” “乔乔要来?” “真的假的,双瑞,你要是在这件事情上骗我……” 双瑞就差发毒誓了,“世子,属下哪敢啊?” “也是,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双瑞在一旁陪笑,全然不知差一点儿阮乔就要半途而废,他跟扒皮幸运地擦身而过。 一瞬间,慕云卿不复先前的淡定,“乔乔怎么说来就来,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双瑞说:“世子儿,咱们现在可是在受罚,能准备什么啊! 不过世子,这里的地毯和炭盆您看要不要先撤下?” “撤撤撤,赶紧撤!” “还有,把门窗打开,通通风,这里面可不能太暖和。 乔乔她们到哪里了,记得跟守门的人交代,要将人放进来。” “世子放心,属下已经跟外边的兄弟说好了的。” 慕云卿难得赞许了双瑞一次,“干的不错!” 双瑞傻傻地笑,“只要世子满意,属下就没白干。” 第32章 睡不着的慕世子 主仆两人慌慌张张‘毁尸灭迹’,等到两人忙活完,外边隐约响起熟悉的声音。 双瑞抱着一大堆东西,向慕云卿示意。 慕云卿朝他摆手,示意赶紧走。 双瑞抱着东西自然是不能走正门,他从侧边的窗户翻了出去。 门外,阮乔正在跟两个守门人说明情况。 “夜里地凉,老夫人担心世子,派我来给世子送一件衣裳。” 两人对视一眼,故作为难道:“可是国公那边……” “两位小哥,国公可有说不准给世子送衣物?” “那倒没有。” 只是这句话也不用特意交代,国公要惩罚自己的儿子,谁会唱反调? 当然,国公的娘除外。 老夫人交代给阮乔的原话是:你到了那里以后,要是他们不让你进,你就说让他们的主子明天亲自到他老娘跟前说个一二三。 阮乔自然不可能用老夫人的原话,老夫人在国公府是食物链最顶端,她可不是。 见两个守门人似乎有动摇,阮乔接着劝说。 “两位小哥,既然舅舅没有指令说不能送衣,那么我想,我进去一趟应该也不打紧。” 两个守门人当着阮乔的面交头接耳。 “国公大人只说让咱们看住世子,不然世子出来,也没说要拦着其他人不能进。” “你说得对,而且表小姐是奉了老夫人的命过来,不将人放进去,老夫人那里也不好交代。” “那要不,将人放进去?” “行,那就放。” 两人都谈话看似背对着阮乔,实则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点儿动静都能被放大。 这不双瑞想要趁着夜色偷偷溜走的时候,被织雪逮了个正着。 双瑞一脸开心地朝着织雪打招呼,织雪担心被阮乔看见,不动声色地挡住双瑞所在的方向。 同时手背在后门示意对方赶紧走。 双瑞顿感伤心,在里面被主子嫌弃,出来也是一样不受待见。 可惜,织雪忙着跟阮乔进祠堂,没空看双瑞的独角戏。 没有观众,双瑞一个人也演不下去,背着东西到远处蹲着去了。 “世子,在吗?” 进去前,阮乔特意先敲了门。 门后的慕云卿完全可以想象出来阮乔此时的表情,他无声地勾勒起唇角。 门外,阮乔见没有回应,下意识说道:“是已经睡着了吗?” “还没有。” 慕云卿声音响起的同时,原本紧闭的门被打开。 “世子。” 慕云卿看了一眼阮乔带来的被褥,说:“这里天寒,地又凉,本来我以为要这么挨一夜了,不想乔乔你倒是还惦记着我,给我送东西过来。” 阮乔一股脑将东西都堆到慕云卿手中,“世子别误会,这些都是外祖母给你准备的,我不过是替她老人家跑个腿而已。” “是,乔乔大半夜的愿意为我走这么一趟,我会记得的。” 阮乔这会儿是清晰地认识到慕云卿是在撩拨她,以前只觉得这个人不可深交,现在看来‘风流世子’的名头真不是白得的。 怎么?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所以索性不装了? “世子,东西已经送到,我先走了。” “等等。”慕云卿想留人,可是满身的东西,实在是有心无力。 “乔乔,不然坐一会儿再走?” 阮乔闻言,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慕云卿懊恼,他刚才说得是什么话,坐一会,坐哪? 地上吗? 偏偏此时还有个不长眼睛地往上撞。 双瑞背着东西又转了回来。“世子,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就不对,这大半夜的留人,不是让人误会吗? 再说,这里多冷啊,刚灌的冷风,冻都冻死了。” 慕云卿黑着脸,回头朝双瑞说:“闭嘴。” 他能不知道他的话有欠妥当吗,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慕云卿全程脸色都不好,双瑞宽慰他道:“世子,属下觉得主要是今天晚上的时机不对,您看才发生了您养外室的事,表小姐难免会对您,嗯……,有那么一点儿不太好的观感。” 双瑞已经尽力往轻了去说,实则在他看来,阮乔最后离开的动作完全算得上是逃离了。 不过,他可不敢在世子面前说实话。 慕云卿道:“你去跟老头子说,他要是再不收网,我就去跟母亲说,那是他养的外室,被发现后才推到我头上来。” 双瑞满眼不可置信,世子,您要不要想一想自己再说什么? 为了表小姐,家都不要了? 但看着慕云卿一本正经的样子,双瑞觉得,他家世子是能做得出来的。 长夜漫漫,阮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今天晚上慕云卿的态度实在是奇怪,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甚至阮乔莫名感到一丝‘热切‘…… 阮乔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果然不该趟这趟浑水。 睡不着的又岂止阮乔一个人,还有祠堂里翻来覆去的世子爷…… 于是乎,第二天整个府上人都知道昨天世子在祠堂被冻着,病倒了。 阮乔随大流送了一些药材过去之所以人没去,是因为上午刚去看过人的慕乐菱,下午就被传染上了。 慕老夫人在阮乔面前很是数落了一顿安国公,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 安国公很困惑,他家那小子皮实的很,怎么跪了一晚上的祠堂就病倒了,他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了慕云卿的自己人守门户,那小子没让他的侍卫送东西吗? 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这个时候怎么犯起呆来! 许是长时间都没病过,慕乐菱这次的风寒格外的重,长公主严明禁止其在完全康复前不允许出门。 在慕乐菱羡慕和不舍的眼神中,阮乔和另外两位表姐妹踏上了去郊外的旅途。 阮乔三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慕紫月时不时要掀开帘子,特别是靠近城门口的时候,愈发坐不住。 慕繁梨问:“三妹,是有什么事吗?” 慕紫月像是看到了什么,兴奋地朝着外边招手,听到慕繁梨的话回头说: “我约了人一起过去,二位姐姐,我就不跟二位一起了,先行一步,马场见!” 慕繁梨道:“可是祖母说让我们一起的。” “哎呀,又不是第一次去了,还能找不到路吗?” 慕繁梨看向阮乔,为难道:“表妹是第一次去。” 慕紫云满不在乎地说:“不是还有大姐你在。” 她朝阮乔颌首,随意道:“表姐见谅。” 第33章 制造意外 恰在此时,外边有声音传过来。 幕紫月道:“她们在叫我了,我先走了。” 慕紫月下了马车,慕繁梨朝阮乔不好意思地说:“那边是王丞相家的三小姐,她跟紫月一直相交甚笃,估计是得了帖子后两人打算结伴而行,表妹不要介意。” “大表姐严重了,怎么会呢!” 平时阮乔多是跟慕乐菱一起,主要是慕乐菱来寻阮乔。 大概是庶出的原因,除了请安,整个三房不常往老夫人跟前凑,因此阮乔跟慕繁梨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寒暄完,马车内便安静下来,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 本以为两个人会这样一直安静地抵达马场,半路竟然遇到了截道的人。 截道的正是齐宝莹。 齐宝莹朝马车喊:“大表姐,一起啊。” 慕繁梨打开帘子,只见一群男男女女簇拥着齐宝莹。 齐宝莹道:“老远就看到你们家的马车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慕繁梨看向一旁的叶南弦,心思微动。 她想去! 可是想到身后还有阮乔在,慕繁梨还是拒绝了齐宝莹的要求。 “不了,你们先去。” 齐宝莹惊道:“不是,这可是郊外,咱们出来就是玩儿的,你要坐着这个马车晃晃悠悠过去不成!” 众人听后都笑了。 听着众人的笑声,慕繁梨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她也想去,可是祖母临行前让她看顾着阮乔,她那能怎么办! 好在阮乔善解人意,替慕繁梨解了围。 “表姐,不用顾虑我,你跟他们去。” 慕繁梨听到此话,眼睛都亮了,不过她还是客气道:“表妹,不如我们一起。” 阮乔推辞道:“不了,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头有些晕,要是骑马,我担心会出洋相。” 慕繁梨立刻关切地问:“没事,要不要送你回去?” “表姐别担心,我没那么娇气,休息一下就好了。” 姐妹两人在马车内说着话,外边齐宝莹等不及了,“表姐,你跟我们一起吗,赶紧决定,不出来我们走了啊!” 阮乔赶紧将慕繁梨往外推。 慕繁梨说:“那我过去了。” 阮乔笑着回应她:“去。” 慕繁梨出来的时候,齐宝莹抱怨道:“表姐你可真慢,我们都等你多时了,在磨叽什么?” “我,我……” 慕繁梨低着头,不敢直视叶南弦探究的眼睛。 “我总要跟阮表妹说一声。” 齐宝莹问:“她也来了?” “是。” 慕繁梨有些紧张,显然她还记得之前齐宝莹想要撮合叶南弦和阮乔的事情。 不过慕繁梨多虑了,齐宝莹当初只是一时兴起。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唯一的耐心都放在了慕云卿身上。 叶南弦问:“那是谁?” 齐宝莹答道:“我大姑母的女儿,近日才来京城。” “我们要不要打个招呼?” 齐宝莹说:“要打你打,我要走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齐宝莹驾马一走,其他人都跟着离开了,一群少男少女们在宽阔的野地上奔驰,会还特意设了谁先到的比赛。 叶南弦想着他与慕繁梨口中的阮小姐素昧平生,如今有干系的人都离开了,他上赶着去招呼也不合适,于是骑马跟了上去。 殊不知自己刚好和找寻了多日的人擦肩而过…… 阮乔一个人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前行,车厢空荡,半途织云上了马车陪伴阮乔。 许是今日出门时没看黄历,织云刚上车不久,马车便坏了。 织云问:“怎么回事?” 马夫检查一番后说:“是车辙出了一些问题。” 阮乔问:“怎么样,能修好吗?” “能修好,请表小姐稍等片刻。” “那就好,不然在这半途中,咱们可真是求告无门。” 比起阮乔的好心态,织云显得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咱们能赶上马球赛开场吗?” 阮乔反过来宽慰织云:“赶不上算了,反正咱们也不是主角,不过是来混个脸熟,认认人而已。” “小姐说得是,可惜郡主没来,不然小姐如今也不会孤身一人。” 阮乔笑道:“就算郡主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不过是咱们一起干等着!” 马夫说:“表小姐,眼看着日头大起来了,不如您先一旁的阴凉处等,这边修好小的再去请您。” 此时的阳光确实有些刺眼,阮乔没有推脱:“那麻烦了,织云,我们去旁边等。” 阮乔二人走远后,马夫看着坏掉的地方不解地喃喃自语:“明明早上出发前还检查过,怎么就突然坏了?” 另一边,阮乔和织云绕到马车后面寻了一块阴凉处,这边可以看到马车的情况,但对正在修理马车的车夫来说,却是一块盲区。 一道身影从高处落下,还不等织云反应过来,她的嘴已经被对方捂上了。 来人在织云耳边说,“别叫,我和你家小姐是认识的,清楚了吗?” 织云惊恐的眼神下,忙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可对方并没有放开她,而是对着阮乔说:“你家婢女不相信我,需要你自己跟她说。” 阮乔看了男人一眼,将织云从男人手中攥到自己身边。 “小姐!” 织云在阮乔身前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一般。 阮乔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 阮乔问:“那马车是你的手笔?” “别担心,不过是小小做了个手脚,那马夫是有经验的,要不了多久就能修好。” “你想做什么?” “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丁绥,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别呀,上一次我不是故意失约的,实在是这京都里的人追的太紧,我怕给你带去麻烦。”丁绥解释道。 阮乔说:“谢谢,但我想你不来找我,我会过得更好。” “乔乔,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你,我想请你帮个忙。” 阮乔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帮!”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 阮乔坚定地说:“不管是什么,我不会帮。我想我之前应该说得很清楚,我不想卷入你们的事情当中去,我只想做‘阮乔’而已。” 丁绥说:“我知道,乔乔,但凡我要是有其他办法都不会将你牵着进来。我答应过你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需要,我会照顾好我自己,而且没人能取代得了我大哥。” 丁绥说不通阮乔,只好将阮温搬出来。 “乔乔,就当是看着你大哥的面子上,如果你大哥活着,他一定会帮我的。” “闭嘴!” 阮乔情绪激动,声音大了些,将马夫的目光引了过来。 第34章 差错 丁绥向后撤,避开他的视线。 马夫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阮乔在教训自己的婢女,他赶紧收回目光,将心思都放在了车上,手上也越发地卖力,生怕阮乔等急了朝他发火。 危机解除,阮乔对着丁绥咬牙切齿道:“你不配提及我大哥,要不是你们,我大哥也不会死,我们阮家也不会只留我一个人。” 丁绥的面色也不好,他和阮温是好兄弟,一起喝过酒,一起切磋过武艺,对于阮温的离去他也很难过。 “乔乔,话不是这样说的,不管是你哥还是我,我们都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这是我们的选择,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应该尊重他的抉择。” 另一边,经过马夫的‘辛勤’劳作,车终于修好了。 他叫:“表小姐,修好了,咱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阮乔临走前,给丁绥留下一句:“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帮你这一次。” 丁绥闻言狠狠松了一口气,“多谢!”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内。 安国公急匆匆来到慕云卿的房间,屏退左右。 “老头子,没看我还是一个病人,你让人都退出去,谁来伺候我。” 安国公大步走到一旁坐下,“快起来,出事了!” “我知道。” “你知道?”安国公眉头紧皱,“你是早料到李十娘那里会出状况?” 慕云卿道:“李十娘那里不是父亲您的安排吗,当初孩儿将事情禀告给您老人家的时候,不是您说要将计就计,利用李十娘将她的同党引出来。” 安国公叹了一口气,说:“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来人武艺高强,人没抓到不说,连李十娘都被他给带走了。” 慕云卿幸灾乐祸地说:“啧啧啧,这人不简单,能从我老子手上抢人还全身而退,是个英雄。” 安国公上前拍了慕云卿一巴掌,“别光看你老子笑话,说说你有没有后手。” “事情不是都交接给您了,我去哪里留后手?” 安国公不信:“真没有?” “我的父亲大人,您看我这个样子,就是有心也无力啊!而且您别忘了,这可都是拜您所赐。” “哼,你小子是舒服日子过多了,不过是跪一夜祠堂,竟然病倒了! 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把人找出来。” “不是,父亲,这茫茫人海,我去哪给您找人去!” “放心,我已经封锁住了各个城门口,他们还在京中。” “可您不是说对方武艺高强,要是已经跑了怎么办?” 安国公说:“他能自己出去,可带着李十娘未必出得去,而且你别忘了,他们来京城的任务还没完成,怎么会就此离开。”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安国公拍拍儿子的肩膀,“行了,歇也歇够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你这病就是要多动才能好得快。” 安国公刚到门口,又转回来说:“对了,京中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可不能封锁太久。”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的。” “那就好。”安国公背着手,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而阮乔这边,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阮乔刚下车,得到消息的齐夫人赶了过来。 “这是乔乔,一眨眼都那么大了。” “乔乔见过姨母。” “哟,你这孩子记得我呢!” 阮乔笑着回复齐夫人:“姨母莫怪,乔乔不记得了,不过乔乔识得齐家表姐,表姐跟姨母眉间很是相似,故而乔乔大胆推测您就是姨母。” “你这孩子可真是聪明,今天来的人多,一时间没察觉到你还未到,方才还是紫月那孩子提了一嘴,我才知道你也过来了。 怎么来得这么迟,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齐夫人关切地问。 “马车路上遇到了些问题,耽搁了时间。” 齐夫人道:“谢天谢地,还好你一路顺风,没遇到什么事情,不然我可不好对母亲交代。” 这时,一个婆子走过来。 “夫人。” 齐夫人脸一黑,对着婆子说:“怎么回事,没看见我正在跟阮小姐说话呢!” 婆子惶恐道:“是小姐正在找您。” 齐夫人冷淡道:“知道了。” 等面向阮乔的时候,又换上了笑容:“乔乔真是不好意思,你那个姐姐被我给宠坏了,这要是找不到我,估计又会乱发脾气。” 阮乔懂事地说:“姨母去忙,我不碍事的。”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柳城那边估计没有这么大的马场,你先随便逛逛,要是逛累了,东边他们那群年轻人正在打马球,你也可以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去找我。” “多谢姨母,乔乔记下了。” “那你先玩。” 齐夫人转身脸色阴沉下去,完全没有先前的热切。 织云问阮乔:“小姐,我怎么觉得齐夫人的态度怪怪的?” 阮乔问:“哪里怪?” “说不上来,齐夫人看着对小姐挺热心的,可是话里话外感觉上都没有一个亲姨母该有的热切。 而且小姐来了京城这么多天,咱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齐夫人呢。不说别的,远方的侄女来了,总是要派人上门问一两句才是正常的!” 阮乔说:“织云你忘了,我只是记名在母亲的名下,齐夫人也不是我的亲姨母。” “话是这样说,可是老夫人待您如同亲孙女一样疼爱。” “那是外祖母人好,更何况,我和齐夫人之间,能维持表面的友好就不错了。” 织云听不明白,阮乔没有过多解释,涉及到长辈们的陈年旧事,她不好评判。 齐夫人回到休息的别院时,齐宝莹还没过来。 齐夫人问身后的江妈妈,“你刚才看到那个阮乔的长相了吗?” 江妈妈是跟着齐夫人从安国公府上嫁到齐家的,可以说,当初齐夫人能成功抢走长姐的未婚夫,江妈妈在里面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她最是知道齐夫人在想什么。 江妈妈回道:“奴婢见到那阮小姐的时候也是一愣,没想到那阮小姐不是大小姐的亲生骨肉,却和大小姐有几分相似之处。” 齐夫人苦笑,“不瞒你说,刚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一瞬间,我还以为见到了未出阁的长姐。我生生将指甲插进肉里,方没有失态。” 所有当年知情的人都觉得齐夫人当年赢了她的亲姐姐嫁到了齐家,可江妈妈知道,大小姐一直是齐夫人心头的一颗刺,伴随了她这么多年。 本来以为随着大小姐的离世,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想那阮小姐和当年的大小姐颇为神似,不知道以后有会出什么变故…… “母亲。” 齐宝莹快步跑进房间。 “母亲,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 齐夫人拿出帕子帮齐宝莹擦拭头上的汗珠,“你看看你,一头的汗。” “哎呀,母亲,先别管我,我问你,父亲是不是要回来了?” 齐夫人的动作一僵,“你从哪听说的?” 第35章 过去 齐宝莹回道:“我听其他人说的,说是陛下已经下旨,招父亲回京。 那我就想啊,父亲如果真的有回来,肯定会给母亲寄家书。” 齐宝莹拽着齐夫人的袖子撒娇,“母亲,父亲有没有寄家书回来啊?” 齐夫人的脸色带着不易察觉到难堪,齐宝莹一心只想从齐夫人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根本没注意到齐夫人的情绪变化。 而在一旁的江妈妈精准捕捉到了,她上前拉住齐宝莹。 “好了,我的大小姐,夫人为了今天的马球赛准备了好几天,都有些累了。 您现在应该在外边和众人玩,而不是在这里磨夫人。” 齐宝莹道:“可是我想知道父亲是不是要回来,哪里还有心思管外边那些人。” “大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今日我们齐府做东,大小姐更是应该好好表现,将先前的口碑给扭转过来才是。 奴婢知道,大小姐想将军了,可是 就算陛下的圣旨已下,送到将军手里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将军收到消息再寄家书,这一来一回,说不准家书是跟将军一起回来也不一定。” 齐宝莹知道江妈妈说得有道理,可是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齐将军了,急切地想知道确切的消息。 “那我去问问表哥,说不定他知道呢!” 齐宝莹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去,可此时的齐夫人早已没了说教的心思。 齐夫人满脸怅然,“他是真的狠心,整个京城都知道他要回来了,可是作为他妻子的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江妈妈安慰齐夫人:“夫人可一定不能钻牛角尖,刚才奴婢还在跟大小姐说,将军离咱们太远了,通信不便,有延迟也是难免的。” “延迟?”齐夫人苦笑着摇头,“我看他是根本没有告知我们的打算。” “夫人。” 齐夫人和齐将军之间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江妈妈作为知情人,相劝又不知从何处权起。 齐夫人接着说:“当年我设计了齐容,成功将他从长姐的手里抢了过来,嫡母本打算将我送到庵堂,青灯古佛了残此生,可天不亡我,让我有了宝莹。 我知道齐容这个人最是心软,果不其然,他得知消息后,退了婚姻,改而求娶我。 那时的我可真傻,自以为只有时间长了,齐容早晚能看到我的好。 长姐又嫁给了一个外乡人,从此之后天各一方。可我没想到,他娶了我进门之后,自请守边关,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 “江妈妈,你说,我当初怎么会认为他最是心软呢?” “明明是这世上最最狠心之人。” 江妈妈叹了一口气,只能说当初中了什么因,现在结了什么果。即便重来一回,以齐夫人的性格,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 江妈妈引导齐夫人往好处想:“至少夫人您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齐夫人。” 齐夫人擦干眼泪,“你说得对,他齐容就是再惦记长姐又能如何,长姐已经死了,而且生是阮家的人,死是阮家的鬼。不管齐容怎么想,他这辈子都只能跟我绑在一起,哪怕死后我们的排位也是放在一起的。” 齐夫人眼里的偏执看得江妈妈胆战心惊。 多年来的修养让齐夫人很快调整好状态,她搭上江妈妈的手,“走,我们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离开后的齐宝莹一路寻到马场,见到叶南弦的时候,底下的比赛正进入赛点,叶南弦难掩兴奋之情,鼓掌叫好。 齐宝莹开门见山:“表哥,我问你一件事。” 叶南弦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问,什么事?” “我刚得了一个消息,父亲要回来了,真的假的?” 齐宝莹问完之后,叶南弦迟迟没有回应她。 “表哥,你干什么呢?” 齐宝莹顺着叶南弦的目光望过去,什么都没有。 不对,还是有人在那边的,阮乔带着织云刚找过来。 不过,这有什么稀奇的,齐宝莹想不明白。 她推搡叶南弦:“表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叶南弦问:“表妹,那边的人是谁,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哦,那是我姨母家的表妹,我提过的,之前还想介绍给你呢,你忘了?” “是吗?” 叶南弦没想到他们离得那么近,好在没有错过。 齐宝莹看叶南弦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对阮乔起了心思。 齐宝莹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见色起意的家伙。” 就是因为这样,齐宝莹才要将阮乔从慕家打发出去,不然顶着那样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天天在表哥面前晃荡,就算表哥一开始没有心思,也难保时间长了不会发生变故。 要知道就是阮乔那种没有攻击性的美才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表哥,你告诉我,父亲是不是要回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叶南弦脸上带着兴奋,口中却是拒绝。 “不用。” 这可跟齐宝莹想象的不一样,不是,她的提议一点儿诱惑力都没有吗? 齐宝莹哪里知道,叶南弦不是不想认识阮乔,而是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叶南弦说:“我也不不知道确切的消息,不过最近朝上有人讨论,应该是真的!” 阮乔突然出现在马球场,引起注意的可不止叶南弦一个。 这不,一个马球场上的少年,一个慌神被抢走了马球,抢球的那人还不忘回头讽刺一句: “李二,承让了!” 本来大好的局面因为少年的失误与胜利擦肩而过,观众席上一阵唏嘘。 第36章 大长公主 今日马球赛,齐夫人特意请了大长公主来撑场面。 大长公主是皇上的姑姑,年少时和亲异国,后来夫君离世,两国的关系也不像现在那么紧张,被先帝将回在皇城中安度余生。 大长公主远离权政,可却是如今皇室的长辈,再加上她本人不是个爱闲在府上的,各家如果有什么喜事,都会邀请她来坐镇。 大长公主问齐夫人:“那个刚来的姑娘是谁?” “哦,那是臣妇长姐家的孩子。” 大长公主道:“让那孩子过来,我瞧瞧。” “是。” 齐夫人派人去请刚刚落座的阮乔,阮乔听完仆人的话,朝齐夫人这边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大长公主的慈祥的笑脸。 “民女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大长公主朝阮乔招手,“走近些。” 阮乔往前走了两步。 大长公主道:“再走近些。” 阮乔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次大长公主没再说话,而是仔仔细细端详着阮乔的容颜。 末了,笑着对阮乔说,“孩子,别紧张,我啊,就是看着你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齐夫人道:“我这侄女与我那离世的长姐有几分相像,所以您才会看着面熟。” “是嘛,或许!” 大长公主其实已经记不得安国公府的大姑奶奶长什么样子了。 她将手中的镯子褪下,马嬷嬷会意,将东西送到阮乔手里。 大长公主说:“我见你合眼缘,这就当是见面礼了。” 阮乔捧着东西连忙推辞,齐夫人也道:“殿下,她一个晚辈,太贵重了。” 大长公主摆手:“什么贵重不贵重,不过是个死物,哪有活人金贵。 坐了这么半天,我也累了,你们接着看,我先回了。” “送大长公主。” “送大长公主。” …… 大长公主离开了,自然也没阮乔什么事了。 阮乔带着大长公主的赏赐在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下离开了,她实在是不适应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只是阮乔没注意到,一道身影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慕紫月坐在席上,“她运气可真好!” 王静玉在一旁道:“这可不是运气,大长公主看着平易近人,实则对每个晚辈都带着疏离。你这个表姐能入大长公主的眼,说明她还是有本事的。” 慕紫月问:“那你说,她是靠什么入的大长公主的眼?” “不知道,这不是你表姐吗,你应该比我了解才对,怎么反过来问我?” “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她明明只是记在大姑母名下的庶女,又不是大姑母的亲生女儿,家里的每个人对她跟真是我们家的表亲一样。” 王静玉道:“紫月,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家里的事,不过紫月,这件事是你小气了。” “这话怎么说?” “你想啊,她不过是一个孤女,对你安国公府也没什么威胁。你们慕家家大业大的,以后最多给她配送一份看得过去的嫁妆,还能落得个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理是这么个理,哪家没有穷亲戚,王家也有类似的事,王静玉早在王夫人的熏陶下将一切看透了。 可慕紫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以前辛贵人投奔过来的时候,家里人也没像对阮乔那么亲切,倒真像是王静玉说得那样,打算给人陪一副嫁妆,全了这份表亲。 不过人家有手腕,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公主府邂逅了当今陛下,一跃成了贵人。 慕紫月面色有异,王静玉说:“怎么,你不信?” 慕紫月摇头,“不是,我就是想起了当初辛贵人客居在府上的时候。” ‘辛贵人啊,那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肚子里揣着龙种,我听说就是皇后娘娘都要礼让她三分呢!” 慕紫月不信,“不会,她只是一个贵人,哪里有皇后娘娘让着她的道理。” “谁让她现在怀着孕,谁敢碰她。” “那也不至于啊。” 太子早已成年娶亲,皇室根本不缺皇子公主,慕紫月觉得王静玉夸大了。 王静玉神神秘秘道:“看来你是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王静玉靠近慕紫月,慕紫月秒懂将耳朵凑过去。 王静玉道:“我也是前些日子进宫听我二姐说的。” 王静玉的二姐是三皇子妃。 “前一段时间,不知道是谁往辛贵人的饭菜里投了毒,辛贵人侥幸逃脱。陛下让皇后娘娘查明凶手,后来查出一个宫女,说是辛贵人鞭打了她,她内心不忿,才出手想着害辛贵人。” “事实真是这样吗?” 慕紫月不相信一个宫女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王静玉说:“谁知道呢,不过辛贵人不满意这个结果,说是皇后娘娘故意偏帮凶手,后来甚至闹到慕老夫人和长公主两个人都进了宫。” 这倒是让慕紫月想起来一件事来,“是初八那天吗?” 初八,是阮乔进京的日子。 王静玉惊讶于慕紫月竟然知道确切日子,问道:“你知道?” “不是,那一天祖母和大伯母直至深夜才回府,印象深刻了些。” 怕王静玉觉得她是在骗她,慕紫月补充道:“你也知道,我在祖母面前没有我那个郡主二姐得宠,而且大伯母也不会跟我说这种事情。” 王静玉点头,“那倒也是。” 慕紫月追问:“后来呢,怎么解决的?” “后来查到了一个美人身上,同一位份,她嫉妒辛贵人得宠又怀有子嗣。” “真相真是这样吗?” 王静玉捂住慕紫月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陛下都敲板了。不过在那之后,倒是没人敢惹辛贵人了,生怕惹到一身腥。 可是偏偏那辛贵人不将心思放在养胎上,不是忙着教训比她低阶的妃嫔,就是对上位着不敬,树了一圈子敌人。” 慕紫月听完,惊讶道:“她这是图什么啊!” 是啊,她这是图什么! 同样的疑问也围绕在慕乐菱的心中。 第37章 缘分 彼时的慕乐菱正在御花园中看着辛贵人挺着孕肚对着其他妃嫔发难。 阮乔离开府上后,慕乐菱一个人实在不想待在家中,可长公主又不肯放她一个人出门。 在长公主又要离府的时候,慕乐菱软磨硬泡地要长公主带上她。 长公主磨不过慕乐菱,只好带着她一起进宫。 二人中途刚好遇上辛贵人,被迫‘欣赏’了一出好戏。 辛贵人对面前的林贵人说:“林贵人,见到本宫,怎么不让道?” 林贵人是武将世家出身,身后有倚仗,不似其他人对辛贵人那般退让,难得她今日有心情出来赏花,不想碰上这么个煞风景的。 不过,林贵人可不怕她。 “我们同一位分,凭什么要让着你!” 辛贵人洋洋得意道:“陛下说了,只要我诞下皇嗣,就会进我的位份。” 林贵人不以为意道:“那不是还没进吗?” “不过早晚都事,我可不像你,进宫三四年,一无所出。” “你!” 辛贵人直戳林贵人痛处,林贵人哪里能忍,一个巴掌就要甩到辛贵人脸上。 身后的宫女连忙拉住林贵人,“主子,三思啊。” 辛贵人特意将肚子挺在林贵人面前,“哟,林贵人这是怎么了,想打人啊,打啊!” 林贵人气道:“你最好祈祷这肚子能护住你一辈子,我们走。” 林贵人拂袖离去,辛贵人还在后面不依不饶道:“哟,某个人不是不愿意让吗,怎么这会儿子跑了?” 气的林贵人回去就将屋内的摆设换了个遍,“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几天。” 闹剧结束之后,长公主才带着慕乐菱从一旁的小道走出来。 慕乐菱看的是目瞪口呆,“母亲,这还是在咱们府上那个唯唯诺诺的表姑吗?” “乐菱,注意你的称谓,她现在是你皇舅舅的贵人。” “母亲,我就是太惊讶了,您说,辛贵人她这么到处树敌,咱们要不跟她撇清干系,免得她把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得罪过来,完了人家都记到咱们头上。” 长公主道:“脱不开的,她毕竟是从安国公府进的皇宫,对外人来说,两者之间是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 “那岂不是要我们一直给她善后,您说她先前将我们绑上她的贼船的时候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却是这般不知道收敛。” “人都是会变的,特别是一步登天之后,还能坚守本心的人太少了。 走,你皇祖母该等着急了。” 阮乔这边,离开了马球场人多的地方,感觉空气里都带了一丝甜。 “姑娘。” “姑娘。” 一声声呼唤从身后传来,阮乔回头,是叶南弦追了上来。 “姑娘,可还记得我?” 阮乔道:“当然记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公子。” “这说明我与小姐有缘啊,不知道小姐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阮乔眼神茫然,“约定,什么约定?” 叶南弦提醒她道:“上次分别之前,小姐可是说若是我们有缘再见,会告知姓名。” 那天二人分开后,阮乔相继见到丁绥和慕云卿,后来更是一门心思放在如何拿回簪子上,哪里还记得随口一说的话。 叶南弦继续说道:“那次分开后,我可是一直期待着能跟小姐重逢, 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让我得偿所愿。” 阮乔没想到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叶南弦能郑重地放到心上,让她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这是大哥离开后,第一次有人把她的话当做是重要的事情看待。 阮乔说:“如公子所愿,我本名阮乔,家在柳城,如今暂居安国公府。” 叶南弦说:“我知道,你是慕家大姑奶奶的女儿。” 阮乔惊讶道:“你知道我?” 阮乔想,叶南弦知道了她的来历,肯定也知道了她的名字,想到她还那么郑重地向对方自我介绍,阮乔一时间有些气恼。 叶南弦摇头,解释道:“我刚才在马场见到阮小姐的时候,确实是认识阮小姐的人有意介绍,不过我拒绝了。” 阮乔不解:“为什么?” 叶南弦说:“因为我与小姐有言在先,而且从私心处说,我更希望可以亲自与小姐结识。无关其他,只因缘分。” “好一句只因缘分。”阮乔说:“公子的想法倒是与一般人不同。” “哈哈,可能是我这个人不知变通,总是会格外的注意事情的过程,而不是只看结果。” 阮乔道:“可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叶南弦说:“好似我还没有向小姐介绍过自己,我姓叶名南弦,城南叶家人,说起来我与阮小姐也是带些亲戚在的。 今日主场的齐家,正是我母亲的本家。” “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叶公子与我确实是有亲。” 叶南弦道:“不过京城世家众多,多数是有姻亲在,你我之间倒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关联。更何况,我总是希望,我与阮小姐之间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联系起来。” “我并不是很明白叶公子的意思。” “我只是有感而发,阮小姐不必放在心上。阮小姐是第一次过来,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机会,可以带阮小姐四处逛逛。” 两次见面,阮乔对叶南弦的印象不错,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那就多谢叶公子的好意。” “阮小姐客气了。” 慕繁梨出来透气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对俊男靓女在草地上漫步,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女子低头痴痴地笑。 看到这一幕,慕繁梨手里的帕子是越搅越紧,生生给扯变形了。 慕繁梨追上去,说:“表妹,原来你在这里啊。” 她回头装作刚看到叶南弦,“叶公子也在。” “慕小姐。” 阮乔问:“表姐,你找我?” 慕繁梨说:“是啊,里面差不多快结束了,我想着说要不我们找姑母告辞,先行一步。” 叶南弦说:“时间确实不早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阮小姐,别忘了我刚才我跟你说过的话,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叶南弦离开后,慕繁梨佯装好奇,问:“表妹,叶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第38章 好感 阮乔跟慕繁梨交情不深,自然不会告诉她真话,避重就轻地回答:“没聊什么,叶公子给我讲了一些他办案时的趣事。” “是吗,我和叶公子认识这么久,还没听他说过办案时的事情,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似乎相处得很好?” 阮乔说:“不过是偶然间提起的话题,叶公子见我感兴趣,所以多聊了两句。” 慕繁梨恍然大悟,叶南弦是刑部最年轻的侍郎,和一般科举入仕的世家子弟不一样, 他的官职是靠着自己独特的查案天赋破格得来的。 难怪自己总是跟叶南弦说不上几句话,原来是没有找到对方感兴趣的话题。 慕繁梨深深看了阮乔一眼,她运气可真好,又感慨发现这一点儿的不是自己。 慕繁梨的眼神引起了阮乔的注意,“表姐,怎么了?” “没事,我们去找姑母。” 阮乔答道:“好。” 夜晚,织云在帮阮乔卸妆钗,阮乔突然说:“让织雪没事的时候打听一下叶公子。” “小姐,您还真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 阮乔反问:“为什么不呢?” “可是小姐,满打满算您跟叶公子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咱们对于他都还不了解呢!” 阮乔道:“所以才让织雪去打听。” “奴婢总觉得这样不妥,哪有才认识不久,将朝着对方表达爱慕之情的,奴婢总觉得,总觉得…” 阮乔问:“总觉得什么?” 织云小心道:“奴婢觉得,这更像是见色起意。” 阮乔‘噗呲‘一声笑出声。 织云顿时脸都红了,“小姐!奴婢是担心您被骗,您还嘲笑奴婢。” “我知道,不过我也不是说现在就决定以后怎么怎么样。 只是叶公子的话打动了我,他说他对我有好感,希望可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如果我对他印象也不错的话,是不是可以多见面、多交流。 这样的话若是常人说出来,确实会让人感觉居心不良,可是叶公子不一样,他为人诚恳,说话也直接。 我不是问过他吗,问他是不是因为我的容貌才有了这种想法。” 织云接过阮乔的话:“叶公子说,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小姐的容貌才起了亲近的心思。” 阮乔点头道:“没错,他如果否认了,我反而会觉得这个人不可深交,现在嘛……” “现在小姐是怎么想的?” 阮乔说:“至少我对他没有什么不好的观感,而且觉得他这个人也不错。” “确实,在马场的时候,叶公子的举止言行都有世家公子的涵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会逗小姐开心。 这么看来,叶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阮乔摇头,“现在谈选择还太早了,先让织雪打听消息后再说。” “也是,一个人好不好,看下面的人是什么评价就知道了,奴婢一会儿就去找织雪说这件事,她最擅长唠嗑了。” “你呀,可别让织雪听见这话,不然她可不愿你意。” 恰巧织雪进来,“小姐跟织云在说什么呢,还不能让我听见。” 织云道:“我可没有说你坏话,我跟小姐说你能干呢!” 织雪抓住织云话里的漏洞,“哎,我可没有说你在讲我的坏话,这是不打自招了。” 阮乔拦住吵闹的两人,“好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织雪,这会儿不是你当值,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织雪连忙说:“小姐,我听说今天您今天的时候多带了一个人回来。” 织云听到后,紧张地跟阮乔对视一眼。 “小姐,我去看了一眼,那不是咱们老家的人啊。” 织云抓住织雪,“你没对其他人说这样的话?” 织雪说:“当然没有,我一见着人就感觉不对劲,然后就来了小姐这里。” 织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以后她的吃食都由我亲自送过去,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内院,不要出去乱跑,也不要让其他人去接触她。” 阮乔带进府里的人,正是丁绥让阮乔帮忙藏的人,对府上就说是老家那边来的下人,当时有贵重东西落下了,如今给送了过来。 阮乔已经给慕老夫人说过这件事情了,由织云将人带进府中,安置在后院的一个偏房内。 阮乔什么都没有跟织云说,不过织云看情况隐约能猜到这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会带来麻烦。 因为织云的稳重行事,阮乔放心地将事情都交给了织云。 不过阮乔不知道的是,正因为此,她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这次她是真给自己招来了一个大麻烦。 阮乔正准备睡了,却见织雪还在一边杵着未动。 阮乔问:“还有事吗?” 织雪面露脸色:“小姐,刚才织云姐姐在,奴婢没敢说。” 织雪不是有的放矢的人,此话一出,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阮乔转身问她,“怎么了,有什么是要避开织云的?” 织雪回道:“不是说要避开织云姐姐,只是奴婢觉得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慎重。” “小姐,您是不是没有见过织云姐姐带回来的人?” 阮乔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听到织雪这么问,她回道:“那确实不是老家的人,不过是以这样的借口带进来的,放心,过几天人就走了。” 阮乔解释完,织雪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犹豫再三,开口说:“小姐,奴婢要说的不是这个,小姐,今天你们离开后,城中发生了一些事情。” 第39章 外室踪迹 阮乔心中一紧,追问:“什么事?” 阮乔心中打鼓,莫不是丁绥他们在京城中做了什么事情,被画了画像。织雪看到了,所以她才会这么震惊。 想到丁绥的身份,来人又是丁绥的人,阮乔觉得倒也不是没有这么可能。 织雪说:“小姐,世子的外室丢了,听说世子很着急,正在到处找她呢。” 阮乔问:“是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吗?” 织雪点点头。 阮乔心中遗憾,那般柔弱的女子,十有八九不是自己走掉的,想到慕云卿‘招蜂引蝶’的本事,阮乔直替对方惋惜。 不过,这也不关她们的事啊。 “织雪,这和我们有什么干系,人又不是我们绑走的。” 在阮乔的心里,她觉得慕云卿的外室肯定是因为上次暴露了行踪,所以不知道被谁给绑走了。也许慕云卿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之前才会将人藏得那么紧。 织雪急得直跺脚,“小姐,您怎么还不明白,那个外室就是织云领回来的人啊!” “什么!” 这下不止是织雪,阮乔也被惊得站起身,连手里的帕子落在地上也顾不上去捡。 阮乔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的话,拉着织雪的手说:“你再说一遍,咱们后院里现在住着的人是谁?” 织雪知道阮乔着急,推着她坐下,又给阮乔倒了一杯茶压惊。 “小姐,您先别急,可能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呢!” 阮乔连忙说:“对对,许是你看错了,那天我们离人群还有一段距离,你看花眼了也不一定。” 织雪‘残忍’地打破阮乔的幻想,“小姐,那天我们都看清了那个女子的长相,而且奴婢刚才见到她的时候,正是想去问问她还缺不缺东西。 我们两个面对着面,奴婢当时差点儿将手里的东西给扔出去了,还是她帮我接住的。” 听完织雪的话,阮乔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 “真是疯了!” 织雪说:“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世子可是在外边到处找人呢,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人在我们这里,可怎么办啊?” 织雪抓住阮乔的袖子,“小姐,要不咱们去通知世子,可能是织云带错了人进来,被对方钻了空子。咱们要是实话实说,也许不会惹上麻烦。” “不行!” 阮乔下意识拒绝了织雪的提议,“此事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小姐,人在我们这里,多一刻,就多担一份风险。” “我知道,你先下去,这件事先不要跟织云说,免得她担心。” “是,小姐。” 织雪脸上带着愁容,能以世子外室养在外边的,里面肯定大有文章,偏偏小姐又牵扯了进来。 阮乔在屋中不断来回走,她想不通,丁绥的人怎么会成为慕云卿的外室,丁绥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为什么还会将人送到他这里来,他难道不知道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慕云卿发现人在她这里吗? 思来想去,阮乔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女子绝对不是慕云卿的外室那么简单。 阮乔想当面找丁绥问个明白,可惜,丁绥一向来无影去无踪,除非丁绥主动来找她,不然阮乔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另一边已经回到房间的织雪,怎么都睡不着,她悄悄起身,小心避开织云,去了后院。 夜晚,当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摸了进来。要不是织雪眼神受过训练,估计会把他当成是地上的一道影子。 织雪下去与对方缠斗在一起,二人都心有顾忌,不敢惊动府中的侍卫,因此都收着手劲儿。 待二人缠斗在一起的时候,织雪问:“什么人,擅自闯进安国公府!” 对方一听是织雪的声音,立刻撤下面罩。 “织雪,是我?” 看清来人是双瑞后,织雪松了手。 “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双瑞道:“这也是我想问你,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是我先问你的。” 双瑞一直都知道织雪是个较真的性子,他要是想让对方开口,那必须要他先开口才行。 “我奉世子的命令追查一个人。” 织雪暗道,果然如此! 可是她脸上没有猜对的喜悦,反而额头皱得更紧了。 织雪问双瑞:“是不是来追世子失踪的那个外室。 双瑞惊呼:“你怎么知道?” “难怪!我一开始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是追踪错了方向,没想到人真是在这里。快告诉我,人在哪,我好回去给世子交差。”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费力找这个人,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双瑞道:“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会告诉你。” “那我也不会告知你人在哪里。”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找到人。” 织雪将双瑞的话串联在一起,脑子一闪,“你们用了牵引香。” 双瑞说:“没错,是暗羽那家伙发明的牵引香,可以悄无声息地追踪一个人。” 织雪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连牵引香都用上了,可见阮乔带回来的那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小姐啊,你到底是招惹了什么麻烦回来? 织雪想从双瑞处得到信息,她问:“世子到底想做什么,那个女人牵涉到的是什么事情,我可不相信以世子的性情,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找一外室。” 双瑞无奈回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世子的人了,我是不会向你透露任何事情,所以你就不用打探了,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织雪见双瑞的态度,知道从他那里是得不到任何消息了,“你回,今天有我在这里,你是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不是,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刚才在说什么,我可是在替世子找人,你这么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回。” 双瑞哪里肯就这么回去,“要是我今天偏要进去找人呢!” 织雪冷静地帮双瑞分析,“你进不去的,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府上是有侍卫在的。一旦我将人引来,到时候一定会打草惊蛇,我想世子一定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嘿,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还知道威胁我。” 双瑞玩笑地看着织雪,“真不让?” 织雪坚定地点头:“不让!” 织雪暗暗做好双瑞会攻击的准备,谁知双瑞将他的脸重新罩了起来。 “行行行,不让就不让,反正大致知道人在哪里了,我回去对世子也算有交代。” 双瑞转身要走,织雪叫住他:“真就这么走了?” 双瑞回头,“那你让开?” 织雪赶紧摇头。 双瑞手一摊,“那不就完了,我留下也没有用,世子还等着我回话呢。” 织雪脸上浮现担忧,“你就这样回去,世子不会问责吗?” “问责我倒不至于,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世子很有可能找你。” 第40章 红袖 双瑞说完,人一个闪身不见了,独留织雪一个人在夜色中,织雪明白,今天晚上是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至于世子会来找她,找就找,小姐现在才是她主子,她自然是以阮乔的意见为先。 后面具体该怎么办,还是等睡醒了看小姐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李十娘打开房门,就见阮乔站在门外。 “还真是你。” 李十娘袖中的匕首滑落在掌心,“你是?” 阮乔反问:“怎么,丁绥送你来的时候,没有说过我是谁吗?” 李十娘收起来匕首,说:“原来是小姐,不知道小姐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阮乔走了进去,对身后的织雪说:“你守在外边。” “可是小姐……” 织雪不愿意,她刚才已经看见了李十娘手里的力气,只要李十娘敢出手,她一定可以第一时间制服她。 阮乔安抚她,“不会有事的,你去外边等着。” 阮乔态度坚决,织雪临走前给了李十娘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关门离去。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阮乔和李十娘两个人,阮乔问:“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李十娘恭敬地回道:“安国公府。” “没错,确实是安国公府。丁绥是怎么向你介绍我的?” “丁大人说,他有一位相识的人此刻正在安国公府内,让我到这里来避一避。” “可我见你的态度,丁绥应该不止跟你说了这些?” 李十娘抬头看了阮乔一眼,随后又低下了头,“丁大人还说,让我对待您像对待他一样尊重。不,是比对他还尊重。” 说到这里,李十娘又偷看了阮乔一眼,她很好奇阮乔的身份,为什么丁绥会特意交代她这些。 可惜,她从阮乔的表情上什么的没有看出来,阮乔好似早就知道丁绥会这么说一般。 阮乔接着问李十娘:“你知不知道最近京城里最大的热闹是什么?” 李十娘摇头,“还请小姐明示,不敢瞒小姐,我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出现,所以不清楚小姐口中说的热闹是什么?” “那我告诉你,最近慕世子的外室不见了,大家都在传,慕世子对她这个外室极其宠爱,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买线索。 而不凑巧的是,他那个所谓的外室刚好在我这里,你说我要不要将人给献出去。” 李十娘没有被阮乔的话吓到,她淡定地说:“您不会。” “哦!”阮乔来了兴致,“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冒着得罪整个安国公府的风险。” “我确实不了解小姐您,但是我相信丁大人,丁大人相信您,我便也信。” “你倒是聪明,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既然是丁绥的人,为什么会成为慕世子的外室?” 李十娘解释道:“我不是他的外室,我是被抓后,以慕云卿外室的名义在外被囚禁着。后来我想了办法在外露了脸,才让丁大人找到了我。” 阮乔明白过来,原来那一次长宁郡主白梦瑶的刁难只是做了李十娘和慕云卿之间博弈的棋子。 想到连白梦瑶都以为李十娘是慕云卿钟爱的外室时,阮乔不由得感慨: “他可真可怕。” 所有人都被慕云卿给骗了过去,连阮乔自己都对慕云卿的‘情深’深信不疑。 阮乔对李十娘说:“你应该知道慕云卿会找你?” “是。” “那你还敢回到这安国公府中。” “小姐,正所谓灯下黑,我想比起其他地方,慕家人应该是想不到他们正大肆搜捕的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阮乔不得不承认,丁绥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过,此事过后,他们之间再无干系。 阮乔说:“我不问你是因为什么得罪了慕云卿,又是因何故被抓了起来,不过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安分守己,一应用度我的侍女会给你送来。在你离开之前,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你,以免节外生枝。” “放心小姐。” 阮乔打开门,还守在外边的织雪赶忙上前,“小姐。” “我们回去。” 织雪回头看了李十娘一眼,李十娘的低眉顺眼,尽是恭敬。 路上,阮乔对织雪说:“她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你和织云没事的时候注意一下,别让她暴露在人前。” 织雪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想提醒阮乔慕云卿已经发现人在这里了,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姐,我知道了。” 阮乔看织雪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在担心不该将人留下了。 “放心,用不了几天,她就离开了。” 织雪勉强打起笑脸,“嗯。” 这天,织雪从厨房里取阮乔的膳食,因为今天老夫人不在,所以阮乔是自己用食。 织雪刚提着食盒离开,迎面碰到了被看。 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织雪带着笑意上前,“被看姐姐好。” 被看说:“这是来提表小姐的膳食?” “是。” 本来端坐在厨房门口的王婆子,看见被看过来了,连忙迎接。 “被看姑娘怎么这个点过来了,可是世子那边有什么吩咐?” 被看道:“听说今日大厨房煮了燕窝粥,世子这几日肠胃不适,我过来替世子取一碗回去。” 王婆子道:“哎呦,这点儿小事哪里还需要被看姑娘亲自来一趟,您说一声,我们立刻就给世子送过去了。” 织雪趁机说:“被看姐姐,我家小姐那边还在等着我,我先回去了。” “这几天天凉,确实是要早点儿回去,免得饭菜凉了就不好了。织雪妹妹不如走竹林那边的小道,近些。” 织雪俯身,“多谢被看姐姐提醒。” 织雪离开了,王婆子取代织雪原来站着的位置,说;“被看姑娘不如坐在这里稍等,我去取饭盒来。” 被看说:“不用了,世子那边要得急,我还要拿了东西赶紧回去呢。” 王婆子赶忙奉承道:“那是不能让世子等急了,姑娘稍等,我让他们先给世子准备。” “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被看没多时就取到了东西,脚步加快追赶织雪,等她赶到竹林的时候,织雪已经跪在了慕云卿的面前。 “世子。” “嗯。” 被看放下饭盒,担忧地扫了织雪一眼,不敢停留,站到了慕云卿身后。拿东西只是一个借口,目的是为了将织雪引过来。 织雪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此时跪在慕云卿面前,心中还是忍不住打鼓。 第41章 刁难 慕云卿坐在凳子上,织雪跪在他跟前。 “起来,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不用紧张。” 织雪回道:“世子,奴婢这样回话就好。” 慕云卿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你愿意这样回话,那就这样。不过,我现在是该叫你绿染还是织雪?” “世子还是叫奴婢织雪,奴婢现在是阮小姐的人,自然是叫织雪。” 慕云卿很满意织雪的回答,他说:“好,织雪。双瑞回来说,我要找的那个人在乔乔那里?” “回世子的话,奴婢不清楚世子要找什么人。” “哦,你的意思是双瑞说谎了?” 双瑞此时就在慕云卿身后,可是慕云卿没发话,他不能开口替自己辩解。 “奴婢不知。” 被看暗暗替织雪着急,慕云卿闻言却笑了。 “双瑞回来说他昨天晚上找人的时候遇到了你的阻拦,这件事,是真的吗?” “回世子的话,昨晚奴婢确实遇到了双瑞,也和他交了手,不过奴婢以为他是摸进小姐院落里的贼人,出手防范而已。” “那他就没告诉你他潜入的目的是什么?” “说了,只是奴婢是小姐的丫鬟,事事要以小姐为重,双瑞想要在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院子里,奴婢不能坐视不理,只能违背世子的意思。” 被看拼了命地给织雪使眼色,奈何织雪一直低着头,她的暗示是一点都没接收到,被看手心出了汗,她在替织雪担心。 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慕云卿对织雪违背他的行为并不生气。 “你坐得对,分得清自己的主子是谁,也不枉我当初挑出你送到她身边。 行了,回去,你家小姐还等着你呢!” 慕云卿特意将饭盒亲自递给了织雪:“不过,我找你的事情……” 织雪双手接过,“世子放心,奴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在阮乔的眼里,织雪只是她救助的一个逃荒孤女,因为性格好,做事可靠才逐渐成为阮乔的贴身侍女。 织雪在阮乔身边多年,很了解阮乔的性格,一旦阮乔知道她是慕云卿送到她身边的,那么阮乔是一定不会再留下织雪的,而织雪并不想离开阮乔身边。 织雪离开后,双瑞问:“世子,织雪的态度很明确,说明表小姐即便是知道了李十娘是您的外室……” 慕云卿瞥了双瑞一眼,双瑞立马改口,“不,名义上的外室。可她还是留下了李十娘,难道说表小姐跟那边有什么联系不成?” 慕云卿道:“阮温跟丁绥是好友,乔乔因为丁绥的原因留下李十娘也不足为奇。” “哎!”双瑞叹气,“表小姐真不该跟丁绥那种人扯上关系,亏得发现的人是我们,不然麻烦就大了。” 慕云卿问:“最近有丁绥的踪迹吗?” “没有,自从上次他出手救走了李十娘后,整个人像是离开京城了,以前时不时还能发现些踪迹,现在,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 “丁绥为人狡诈,轻功又好,不好抓是一定的。不过他肯定还在京城附近,使团快来了,他不会走远。你去刑部一趟,他们那里不是有一个办案天才,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是,世子。那表小姐和李十娘那里怎么办?” 慕云卿不想惊扰到阮乔,他想,丁绥这次确实是给李十娘寻了一个好去处,倒是让他为难起来。 “先不管,总归人还在我们眼皮底下。” “明白了,世子。” 这两天,阮乔一直频繁外出,引起了慕乐菱的注意。 当叶南弦怀着激动忐忑开心的复杂心情焦急地等在街道口的时候,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他面前。 叶南弦上前接人,“阮乔。” 帘子一开,出现在叶南弦面前都不是阮乔的脸,而是慕乐菱。 叶南弦的笑容僵在脸上,很明显,他没有预料到为什么马车里出现的会是另一个人。 慕乐菱双手环胸,“怎么,叶公子见到不是我表姐,失望了?” 叶南弦很快调整好情绪,“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阮小姐是有事才没能来赴约的吗?” 慕乐菱佯装思考后说:“不知道啊,兴许。” 慕乐菱从阮乔的马车上下来,又刚好停靠在叶南弦和阮乔约定的地点,她说不知道,谁信啊! 叶南弦连晒笑都快挂不住了。 叶南弦道:“郡主,您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表姐确实不在车上。” “乐菱。”阮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阮乔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叶南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全然不似之前的疏离。 慕乐菱看到后在心里冷嘲道,呵,男人! 一会儿的功夫,阮乔走到二人身边,“乐菱,你怎么走了?” “哦,表姐,我这不是担心叶公子等着急了,而且我想着表姐你就在隔壁街,所以先过来了。” 阮乔对叶南弦说:“抱歉叶公子,今天出门的时候耽搁了时间。” 慕乐菱挽住阮乔的手,挑衅似得看了叶南弦一眼。 “表姐,你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慕乐菱看着叶南弦说:“我跟你说实话,是我想来看看,到底是谁,哄骗了我表姐。” 阮乔私下拉住慕乐菱的衣袖,“好了,乐菱。” 回头又带有歉意地对叶南弦说:“不好意思叶公子,我表妹她说话比较直接,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慕乐菱道:“那可不是,我就是在针对他。” 叶南弦笑笑,没把慕乐菱的话放在心上,“郡主不是口直心快,而是为了阮小姐出头,我是不会生气的。” 阮乔不好意思低下头,两个人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阮乔打探后的叶南弦跟她接触到的表里如一,当时织雪还问过阮乔怎么会打探叶南弦,那个时候的阮乔还没想好,含糊了过去。 经过后面的接触,再加上两个人都有心思,阮乔和叶南弦的感情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慕乐菱对叶南弦说:“你知道就好,别以为我表姐好评,我可不好骗。” 阮乔有心阻拦慕乐菱对叶南弦的刁难,毕竟他们现在还什么都谈不上呢! 可是叶南弦确是全盘接收,慕乐菱可是个会闹腾的,一会儿要吃城东的煎包,一会儿又要城西的面汤,面汤买回来后又嫌面坨了不好吃,让人重新买…… 第42章 带人闯入 总之,一个上午,叶南弦的脚就没粘过地,来来回回地跑,衣衫湿了大半,翩翩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这才换来慕乐菱的‘大发慈悲’,在她们离开前有了和阮乔单独说话的时间。 阮乔拿出自己的帕子,心疼地说:“叶公子,擦擦。真是对不住,我也没想到乐菱会这样,连累你受苦了。” 叶南弦收过阮乔的帕子,“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郡主与你交好,自然要替你试探一下我的真心。 而我既有意娶你,面对你亲人的出招,自然是要一一接下。 只希望郡主能看在我今天为她跑腿的份上,将来可以为我说上几句好话。” 叶南弦总是那么会说话,一番话下来,阮乔觉得自己以后要是不嫁他,那可就是一个负心人了。 “喂,我说,那边的二位,该走了,各回各家,来日方长懂吗?”慕乐菱坐在马车上对着阮乔二人道。 叶南弦说:“回去,别让郡主等着急了。” 阮乔恋恋不舍道:“那我先回去了。” “回。” 阮乔上了马车,马车在叶南弦的眼中渐渐远行。 慕乐菱说:“表姐,我真没看出来那个叶南弦有什么好的。” 阮乔无奈地说:“感情人家是白忙活了半天,还得不到一句好话。” 慕乐菱傲娇道:“那怎么了,我可是郡主,他敢不听我的吗?” 阮乔好笑道:“你呀!” 要不是阮乔了解慕乐菱的为人,估计会真以为她是在仗势欺人。 “不过嘛……” 慕乐菱说:“那个叶南弦也算马马虎虎能配得上表姐你,不过还是要看他以后的表现。” 阮乔说:“人家可是少年成名,又有官职在身,而我不过是孤女,双堂皆不在,谁配不上谁还不一定呢!” “表姐,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整个安国公府都是你的后盾,是他叶南弦高攀了你。” 在叶南弦透露想要让父母上门提亲的时候,阮乔有透露过她的顾虑。 叶南弦也是这样对阮乔说的,不过他不是拿安国公府说事,而是肯定阮乔这个人,告诉她,他看中和中意的,只是阮乔这个人而已。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也坚定了阮乔想跟叶南弦试着往下走的决心。 慕乐菱问:“表姐,你是真得喜欢那个叶南弦吗?” 阮乔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如果我选择了他,那么我们很可能能像父亲和母亲一样做一对相互扶持,相敬如宾地夫妻。 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很可靠,就像我父亲那样可靠。” “是吗?” 慕乐菱没见过阮乔的父亲,更加不清楚阮乔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不过在慕乐菱看来,幸福的夫妻应该是她父母那样的。 一辈子只有一个人,即便是儿女都已经成人,看向对方的时候,眼里还是化不开的蜜。 “小姐,不好了。”织雪拦住阮乔的马车。 阮乔看到是织雪很惊讶,她最近出来带着的都是织云,织雪应该留在府里打理院子才对。 阮乔问:“织雪,怎么了?” “小姐,您快回去,世子带人闯进了后院。” “什么!” 阮乔想起来后院里的里十娘,问织雪:“这是怎么回事?” 顾忌着慕乐菱在场,织雪说:“小姐,您还是自己回去看看。” 此时的阮乔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人被慕云卿搜出来了! 慕乐菱见阮乔脸色不好,安慰她说:“表姐,你先别急,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跟你一起回去。” 阮乔没有答话,她满脑子都在想她要怎么解释李十娘人在她那里的事实。 慕乐菱吩咐马夫,“快点儿!” 一行人急匆匆回了安国公府,此时阮乔的院子已经被慕云卿带来的人层层围住,慕乐菱看见后大为不解。 “大哥这是要做什么,表姐走,我替你说理去。” 门口的守卫给阮乔放了行,却将慕乐菱拦在门外。 “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拦本郡主。” 慕乐菱放出她的气场,就像长公主说的那样,慕乐菱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女,有着她自己的脾气,不过平日里在阮乔面前收敛着罢了。 可守卫丝毫不惧,“世子吩咐过,只让表小姐一个人进。” “大胆!” 慕乐菱还想跟阮乔一起走,阮乔开口拦住了她。 “乐菱,你先回去,一定是事出有因世子才会这样做,你不是最了解你大哥的嘛,他不是一个会随便找我麻烦的人。” 阮乔对着慕乐菱勉强一笑,慕乐菱满脸担忧去,“表姐,真得没事吗?” “没事,乖,先回去。” “那我在这里等你。” “好。” 阮乔慢慢走了进去,边走边稳住跳动的心。 别怕,万一李十娘真被发现了,一口要是说什么都不知道。 阮乔走得再慢,还是到了院子里。 原本安置李十娘点院子打开,而慕云卿一脸阴色站在庭院中。 阮乔苦笑,看来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阮乔的腿上好似有千斤重,要不是要织雪扶着,她估计都没有办法走到慕云卿的跟前。 织雪看着满脸心疼,她家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不免哀怨地看了双瑞一眼,明知道人在这里,世子要来搜人,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的吗? 双瑞看见织雪的刀子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 是他的错吗,事情发生的紧急,哪有时间通气,更何况,世子没发话,他也不敢说啊! 织雪愿意为了她的主子违背世子,那不能反过来要求他违背世子啊,他的主子可是世子,这一点双瑞还是分得清的。 再长的路总归有尽头, 阮乔带着惶恐和不安走到了慕云卿的面前,她嘴角扯出弧度,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 “世子这么大一副阵仗来我这里,是要做什么?” 第43章 锁院 慕云卿看着阮乔脸上的笑,觉得刺眼极了,真丑! 慕云卿脸上不动神色,把玩着手里手里的扳指,漫不经心地说:“前两天,我在外边的宅子里丢了一个仆人,结果在你这里找到了。” 还好,是以奴仆的名义! 阮乔顿时松了一口气,人也站得直了些。 “不知道我这里哪一个是世子的人,世子说一声就好,我直接将人给世子送回去,哪里用得着您这么大的阵仗。” 慕云卿道:“一般的仆人自然是不用本世子亲自出马,不过独独丢了的那一个是本世子‘心上‘的人。” 慕云卿特意押重了‘心上‘这两个字。 对上慕云卿的眼睛,阮乔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她在他面前不过是像小丑一样在挣扎,最终都是徒劳无功。 “世子找到了吗?” “自然。” 阮乔问:“不知道是哪一个,世子让我看看,我也好心里有数,以后不至于这么轻易让人混进来。” 慕云卿说“你这里,最近不是就多了那么一个人,就住在我身后的这间屋子里。” “至于人我已经带走了,我留下不过是有话要对你说。” “世子要说什么?” 慕云卿靠近阮乔,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阮乔下意识扭头将脸别过去。 慕云卿伸手将飘落在阮乔肩头的落叶拿掉,拿掉后他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阮乔的耳后低语: “乔乔表妹,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有些事情不能碰。这次是你运气好,遇到的人是我,看在咱们的情分上,我不予追究,还望你好自为之。” “撤!” 慕云卿一声令下,原本矗立在院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慕云卿离开后,阮乔瘫坐在地,她不清楚慕云卿都知道了些什么,如果慕云卿知道了她的秘密,那么肯定不会包庇她。 可是,如果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问就离开了呢? 阮乔百思不得其解,眼下的情景又不允许她多想,她接下来还要面对安国公府众人的质疑,为什么人会藏在她这里,以及李十娘那里会不会说出不利她的话来。 慕云卿出院子的时候,慕乐菱还等在门外。 “大哥,你为什么要围了表姐的院子?” “府中混进来一个人,刚好藏在乔乔这里,我是来抓人的。” “什么!”慕乐菱惊呼,“那表姐没事,我去看看她。” 慕云卿伸手拦着就要莽撞闯进去的妹妹,“没事,你们不是才分开,而且人我已经带走了。” “那就好,我还是去看看表姐,她听到这件事一定被吓着了。” 慕云卿想,是吓着了,不过可不是因为这件事。 “你先回,这里暂时要封锁起来。” “那表姐怎么办,她还在里面呢,大哥你是不是忘了?” “放心,不会饿着她的,一日三餐都会有人按时送进去。” 慕乐菱直呼,“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她愤愤不平,势要替阮乔讨要一个说法,“这和变相软件有什么区别,表姐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慕云卿看着着急的妹妹,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为了她好。” “哪有这样的为别人好,真要是为了她好,怎么会把她关起来?”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避开那样不该有的麻烦。 慕云卿并没有将他的打算说出来,因为就算他说了自己的真实用意,慕乐菱一样不理解。 “乐菱,不是关起来,只是暂时隔绝乔乔跟外边的人接触而已。” 慕乐菱质问慕云卿:“那有什么区别!” 慕云卿直觉头疼,怎么说不清呢! 慕乐菱道:“我去找祖母说理去。” 慕乐菱跑开,双瑞问慕云卿:“世子,表小姐这里怎么办?” “留几个守着,里面的人不能出来,也不能放人进去,哪怕是祖母那边的人来了也不行。” “是。” 阮乔很快知道了她的院子被慕云卿派人封住,织雪在一旁为阮乔打抱不平,“小姐,这交个什么事,那犯法的人还有个申辩的机会呢。 世子他什么也不说带人闯进院子抓走了人,如今又不让我们同外界接触,这算是什么事!” 织雪看阮乔情绪不佳,拉住织云说:“织云姐姐,别说了,我们先下去,让小姐一个人静一静。” 阮乔从慕云卿离开之后一直都没说话,织云心疼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织云顺从织雪的话,将空间留给了阮乔自己。 离开屋子,织云不再控制自己的脾气,她直接对织雪道:“世子怎么可以这样,把我们当做犯人一样关着,我们是下人倒也无所谓。可是小姐她怎么办,以后这府里的人都怎么看待小姐啊!” 织雪说:“织云姐姐,你先消消气,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怎么说咱们家小姐也是这府上的表小姐,许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误会在,等误会消除了,自然什么事情都没了。” 织雪不信慕云卿会针对阮乔,可是今天的事确实古怪。 “我看他们就是欺负咱们家小姐没有亲人可以为她出头,才这么欺负小姐的。我们家小姐真可怜,这里面关她什么事啊,就算是那个女人有问题,那我们家小姐也是不知情的啊。” 慕云卿的人一来就将阮乔院子里的下人都控制了起来,直到阮乔回来,织云才被放出来。 一出来,织云听说是李十娘被慕云卿给带走了下意识以为是对方犯了事,连累了他们小姐。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当初丁绥半路拦下阮乔的时候,织云就觉得他不是一好人,谁家好人会偷偷摸摸行事。 所以从将李十娘接进府里的那一刻起,织云便小心翼翼,有关对方的事几乎一件都不假手于人。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织云到现在都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织云正苦恼的时候,织雪问她:“织云姐姐,我之前就想问了,那个人应该不是老家的人? 虽然我到阮府的时间比姐姐短,可是我在的那几年,上到阮府的亲眷,下到烧火丫鬟和跑腿的小厮里,应该都没有这个人才对啊! 还是说,我记错了。” 织云道:“你没有记错,这个人确实不是咱们阮府的人,而且小姐也不认识。” 织雪眼中带着惊讶,“小姐也不是一个会管闲事的性子,为什么会将一个不认识的人带回来?” “不过是小姐认识的另一个人让他的朋友在小姐这里待上几天,我要是早知道会给小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小姐答应他。” “他是谁,能让小姐冒这么大的险,可是我记得在这京城中,除了安国公府的人,也没有阮家的亲戚在了。” “我也不认识他,不过他好像是大公子的朋友。你也知道,大公子生前很爱四处游历,结交好友。” “大公子的朋友怎么会找上小姐?” 织云愤愤不平道:“欺负咱们家小姐好说话呗,他一定是知道他那个朋友犯了错,然后送到咱们小姐这里来避难来了。 当时我心里就在打鼓,人送到哪里不好,非要送到小姐这里来,感情是把小姐当做避风港了。 不要让我再看见他,不让我非盯着他给小姐赔罪不可。” 织雪说:“咱们又不认识他,去哪里找人?” “怎么不认识,我听到小姐叫他丁绥来着。”随即织云又泄气道:“不过光知道一个名字,也是找不到人的。” 突然,织云拉住织雪问:“你说,如果我把事情说出来,世子会放了小姐吗?” 第44章 事出有因 “织云姐姐,我觉得既然小姐认识那位丁公子,那是不是要想问问小姐是怎么想到,万一咱们好心办了坏事怎么办,毕竟现在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 织雪的话换回来织云的理智,“你说得对。” 她一心想要替阮乔开脱,可是还要看阮乔愿不愿意她这么做。 织云跑着去问阮乔,织雪知道,十有八九织云的心思要落空,因为阮乔先前特意避开所有人去见了李十娘一面。 她在明知道李十娘是慕云卿养的外室时,还将人给留了下来,织云觉得,即便阮乔不知道内幕,可也该清楚了对方是一个有问题的人,可是她还是将人给留下了。 织云很快回来了,看见对方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织雪知道她猜对了。 “怎么样,小姐怎么说?” 织云垂头丧气道:“小姐不同意,而且警告我说不准对任何人提及有关丁绥的事情,这是小姐第一次对我言辞厉色。” 织雪安慰她说:“许是小姐有什么难言的苦衷,现在小姐身边只有我们陪着了。” 织雪安慰织云的同时,不忘思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以织雪对慕云卿的了解,他要是真的因为了李十娘的事情而恼了阮乔,不会这么多天才动手,这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只有知道发生了什么,兴许才能解决小姐目前的困境。 夜晚,织雪悄无声息地避开守卫,离开了院子,一路摸到慕云卿的院子里。 织雪觉得很奇怪,这一路太顺利了,特别是她现在竟然成功站到了世子的院子,还没有惊动任何人。 织雪可不觉得是因为她的功夫有多好。 果不其然,暗处一道人影走出,织雪回头一望,是双瑞。 双瑞边打哈欠边走出来,“你可算是来了,我都快困死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等我?”织雪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双瑞答道:“不然呢,就你下午那个替表小姐不甘心的状态,怎么会善罢甘休。 你就庆幸我了解你,不然,早在你靠近点那一刻就被世子的暗卫给捉住了。” 织雪不以为意:“被捉住又如何,我本来就是来自投罗网的。” “是是是,然后好见到世子,质问世子为什么要把表小姐抓起来对!” “知道你还拦着我?” 双瑞答:“所以我这不是等着给你解惑的嘛!不然,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世子亲自给你答疑解惑不成?”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世子发了话,你可不会跟我说实话。” 双瑞笑着摇头,这是还在生气呢! “好了,绿染。” 织雪纠正双瑞:“我叫织雪。” “行,织雪就织雪,我觉得还是绿染好听。”双瑞嘟囔道。 织雪不耐烦地说:“快说,世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织雪,你也知道世子对表小姐有意,不然不会费劲心思把你送到表小姐身边去保护她。所以,你要相信世子,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表小姐好。”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将人以保护之名关起,织雪不理解。 “双瑞,你知道,小姐她只是客居在府上,世子这么做,以后小姐还怎么立足?” 双瑞道,“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世子知道李十娘在表小姐那里,可是却没有立刻去抓人,这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表小姐嘛!” “那今天又怎么会突然袭击小姐的院落?” 双瑞解释道:“不是突然袭击,是事出有因。李十娘名义上是世子的外室,其他本质是一个特殊的犯人,里面的细节我不方便给你透露。 总之,李十娘身份特殊,她突然逃走了,此事不止世子在查,国公爷也在查。” 织雪想到李十娘不简单,却没想到连安国公都牵扯其中,看来小姐这次确实是惹上了麻烦。 织雪追问:“然后呢?” 双瑞回道:“世子多日都没能带回李十娘,于是国公爷亲自过问了,当初给李十娘下牵引香的事情国公爷也是知道的,不然李十娘也不会那么轻易摆脱控制。 你想啊,国公爷都亲自过问了,那世子还能替表小姐兜着吗? 与其等国公爷去质问表小姐,不如让世子先下手为强,反正瞒是瞒不过国公爷的,世子去好歹表小姐还能有缓冲的时间。” 织雪犹豫着问双瑞,“你觉着,以李十娘的身份,我家小姐这次好过吗?” “放心,表小姐就算是将天捅下来一个窟窿,世子都能将它给补上。更何况,虽说看着是吓人了点儿,实际世子捉人的借口还是拿外室做的挡箭牌。” “所以,我能为小姐做些什么?” “表小姐受点儿委屈是在所难免的,世子说了,表小姐被他关的时间越长,这件事情才越容易过去,你要做的就是要表小姐在被关着的时候尽量开怀。” “行,我知道。” 织雪转身要走,双瑞开口说:“这就要走了?” 织雪问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双瑞摇头:“没有了。” 织雪如同她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留下双瑞一个人。 寒风袭来,双瑞忍不住搓搓胳膊,“真无情,利用完了就甩开。” 很快,整个安国公府都知道了阮乔被慕云卿软禁的事情,有当看客的,也有为此焦急不安的。 慕老夫人听说后,第一反应是不信,可是慕乐菱朝着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于是慕老夫人就将孙子叫了过来,劝道: “不管乔乔哪里得罪了你,先将人跟我放了,在自己府上舞刀弄枪,这像什么话!”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慕云卿就已经想到了会面临老夫人的质问,他早已想好对策。 第45章 叶南弦的疑问 慕云卿只用了一句话便让老夫人哑口无言,“孙儿也不愿意这么做,可是这是父亲的意思。” 在慕老夫人的眼里,也许孙儿不靠谱,可是她的大儿子一向是最最稳重和可靠,即便是不明所以,她还是会给予安国公最大的支持。 老夫人说:“既然是你父亲的意思,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你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慕云卿俯身称是,“祖母说的是。” “不过乔乔不是旁人,那孩子心善,不会做出什么坏事,虽有你父亲的命令在前,可是不能苛责了他。” “祖母放心,孙儿一定按祖母的话去办,不会让乔乔表妹受委屈。” 老夫人感慨:“将人软禁起来又何尝不是在受委屈,你们那些事我不懂,可是自家人是不能为难自己人的。” 老夫人摆摆手,让慕云卿离开了。 慕乐菱见在老夫人这里没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又跑到长公主面前去磨人。 长公主不出所料将人给挡了回去,慕乐菱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你们都不替表姐讨公道?” “因为这已经不是内宅里的事情,男人插了手,就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了。”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母亲,您不是也一向很喜欢表姐的吗,为什么不能在父亲面前说两句表姐的好话,让父亲放了表姐?” “乐菱,我知道你跟乔乔交好,不想看着她被关着,可是你在我面前撒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慕乐菱卸了气:“那怎么办?” 长公主还是心疼女儿的,她说:“放心,我会向你父亲探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将乔乔的院子围起来。 不过,你可不许去你父亲面前无理取闹,不然不仅帮不了阮乔,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慕乐菱这个性子,长公主觉得她有必要好好敲打她一番,免得这孩子在她父亲面前发生冲撞。 “知道了。” 阮乔被关着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按兵不动。 第二天,逐渐开始有人对院子里的情景感到好奇。 第三天,最先按耐不住的三夫人朝老夫人打探,其他人看似在做自己的事情,实则都竖起耳朵在听。 慕老夫人哪里知道是为什么,问孙子,孙子说是他父亲的意思,问儿子,关键时刻见不到人影。 于是强冒出头的三夫人被本就怀着郁气打老夫人借着其他由头好一顿训。 其他人哪里还看不出来关于阮乔的事情是一件不能提的事情,面上都收起来好奇心,可是背地里的言语却逐渐多了起来。 第四天,第五天…… 府中的下人每次在走过阮乔的院子前时,都免不了一顿议论,当然,这些都是私底下进行的,不过又怎么会瞒过主子们的耳目。 相比于院子外的‘波涛汹涌’,阮乔的院子里可谓是安静至极。 慕云卿的封院只让阮乔消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阮乔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不能出去,阮乔的生活作息似乎和先前没什么区别,这让织云和织雪两个人准备的一箩筐安慰的话都放回来肚子里。 阮乔想得很清楚,不管慕云卿手中掌握了什么,她都要死不承认,大不了她带着人重新回到柳城。 虽说无依无靠又颇有家底的女子难免会遭遇一些刁难,可是她相信自己能处理好。 之前几乎每天都要陪慕老夫人礼佛,阮乔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光了,慕云卿并没有克扣她的饮食,而且似乎还比之前更好。 阮乔一开始还不适应,后面索性看开了,反正不管慕云卿想做什么,早晚会暴露出来真实目的。 天气正好,阮乔躺在摇椅上昏睡了过去,织雪悄无声息地过来给她搭上毯子,随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织云拉住织雪说:“你说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织雪拍拍织云的手说:“有时候,没有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不能总是这样晾着咱们,是非如何总要有个清楚明白。” “放心,我估摸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了。” 这两天冷眼旁观着府中的变化,织雪已经隐约猜出来慕云卿一直关着阮乔却什么都不做的用意了。 织雪问:“你怎么知道?” “我想,府上肯定不会这样一直关着小姐的,不然那叫什么事!” 织云点头:“也是。” 安国公府内的事情,在长公主这个主母的严厉把持,以及慕云卿的监控下是点儿都没流露出去。 这天赶上叶老夫人六十大寿,长公主携带着安国公府上的一众女眷前往。 刚到叶府门口,叶夫人竟亲自来接。 长公主微微惊讶,她们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按理说此时叶府上应该是已经有了不少的宾客,身为主母的叶夫人理应忙得抽不开身才对。 而且长公主自认她和叶夫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让对方丢下里面的一众人亲自出来接的地步。 叶夫人平日里日子过得舒心,儿子也争气,整个人看起来稍显富态。 脸一笑,眼睛就眯起来了。 “长公主,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叶夫人,本宫没来晚?” “当然没有,殿下来的正是时候,大长公主已经到了,我带您进去。” “母亲。” 此时慕乐菱带着两个姊妹站在了长公主的身后,叶夫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几个姑娘吸引过去。 “这是府上的几位小姐,真是个个都出落得亭亭玉立。” 长公主顺势向也夫人介绍,“这是小女乐菱,左边的依次是二房的紫月和三房的繁梨。” 长公主对她们三人说:“向叶夫人问好。” 三个姑娘齐身朝叶夫人问了好,叶夫人的笑容更大了,“不愧是安国公府出来的姑娘,一个个的让人光看着就心生欢喜。” 长公主道:“叶夫人可别光夸赞她们,我这个女儿可是个不谦虚的,一会儿尾巴就要被夸上天了。” 叶夫人道:“郡主真性情,而且小姑娘哪有不骄傲的,这样看起来更有活力。” “殿下,我先带你们进去,咱们进去后慢慢聊。” “有劳了。” “殿下哪里的话。” 叶夫人带着长公主往里走,路上无意间聊起阮乔。 “听说府上近日来了一位阮小姐,貌美如花,还以为今日可以见到真面目,怎么没带着一起来?” 长公主面色不改,从容答道:“今早我家老夫人咳嗽了两声,那丫头担心她外祖母的身体,于是留下来照顾老夫人了。” “哟,那慕老夫人无事?” “没事,太医说是吹了凉风,休息休息就好了。” “没想到阮小姐还挺孝顺的。” “是啊,乔乔这个孩子心底单纯,心眼又好,我们府上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叶夫人笑道:“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想见见阮小姐了。” “会有机会的。” “长公主,这边请。” 转眼到了,长公主随着叶夫人去夫人圈里交际,而慕乐菱几个也是找自己相熟的好友去了。 只是阮乔还被关着,慕乐菱一直也没能见到人,不管她在慕云卿面前怎么软磨硬泡,对方就是不肯放他进去见人。 想到这里,慕乐菱将对大哥的怨气的放在了眼前的花骨朵上。 叶南弦走过来打断慕乐菱的思绪,“郡主,这株花何其无辜,要受到您如此对待。” 慕乐菱一个人跑到角落里了,就是不想被人打扰,叶南弦冒冒然跑过来,自然不会受到好脸色。 慕乐菱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叶南弦苦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罢,我这就离开,不打扰郡主了。” “等等。”慕乐菱叫住叶南弦,“有事说事,别净整那些没用的。” 叶南弦支支吾吾道:“我是想问一下郡主,不知道最近阮小姐在做什么?” 叶南弦是第一次朝一个姑娘打探心爱之人的事,尤其是对上慕乐菱调笑的目光,他更不好意思了,耳边都悄悄红了。 他也不想,可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阮乔的消息了,他和阮乔的事情还没有走明路,贸然打探会对阮乔不好。 哪怕他可以做得足够小心,也难保会有什么纰漏。 这还是叶南弦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感觉比以往每一次案件都难办。 刚才好不容易见到慕乐菱落单,叶南弦这不就追了过来。 “你问我做什么,不会自己问表姐?” 叶南弦不好意思地说:“阮小姐近日都没有出府,所以……” “那你就没有办法了,平时你们都是怎么联系的,难道不写信吗?” 慕乐菱随即一想,以她大哥的办事手段,估计就是叶南弦写了信也送不到阮乔手上。 慕乐菱不免对叶南弦多了几分同情,谁知叶南弦接下来的回答却震惊了她。 叶南弦道:“我与阮小姐之间,从无书信往来。” 慕乐菱惊讶地问:“那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第46章 安国公回府 “我们每次见面都会约定好,不过,上一次……” 叶南弦看了慕乐菱一眼,慕乐菱瞬间明白过来。 得,感情上一次是她的出现扰乱了对方的节奏! 慕乐菱道:“你们这样就不怕哪个人临时有事,去不了?” “我们约定如果一刻钟对方还没去,那就不用再带了,明天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见面,总不会每一次都那么凑巧有事。 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意外,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我和阮小姐之间是有缘分的。” 慕乐菱上下打量了叶南弦一番,笑道:“看不出来啊,你一个办案讲究证据的人,还会相信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这一幕恰巧落入了正在和叶夫人闲聊的长公主眼中。 “长公主?”叶夫人唤她。 长公主很快反应过来,“瞧我,竟一时看花失了神。” 叶夫人道:“那是我家老爷无意中得到的一株奇花,花开一季而不败。长公主若是喜欢,不若离开时带上?” “既是叶大人对夫人的心意,本宫可做不出来夺人所好之事。对了叶夫人,咱们刚才聊到哪里了?” 叶夫人笑呵呵地说:“聊到了府上姑娘们的性情。” 长公主若有所思地附和道:“是,是在聊我们家的那几个姑娘。” 宴席结束后,长公主带着女眷归来,说来也巧,原本一直在外不得消息的安国公也在今日回府了。 慕乐菱听到消息的时候,几乎是快步跑过去接安国公。 “父亲。” 安国公还是第一次受到女儿如此热情的迎接,以往安国公长久未归,众人都已经习惯了,自然不会做出什么热情的反应。 ‘受宠若惊’的安国公正准备跟许久不见的女儿好好唠唠,再和妻子联络联络感情,结果被慕老夫人派来的人直接给叫走了。 安国公坐在老夫人的下方,缓了许久才发现他的头上被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安国公替自己辩解,“母亲,此事我是真不知情。” “胡说,如果不是你的吩咐,那云卿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件事情上自作主张,你这个当爹的一回来不就拆穿了他的谎言?” “这……,许是当中出现了什么差错,母亲莫急,等儿子问过云卿之后,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行了,我不管这件事是你们父子两个谁得错,乔乔已经被关了有些日子了,赶紧将人给我放出来。” 说到这里,老夫人情绪起伏太大,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安国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道:“我这就将守在阮乔院子前的人都撤掉。” 老夫人对着安国公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待乔乔跟乐菱她们几个一样,因为在你们看来,乔乔并不是你大妹亲生的,只是她的陪嫁丫鬟所出,跟咱们家没有血亲。” 安国公说:“母亲,儿子从未这么想过。阮乔那孩子能入的了您的法眼,那必然是有她的难能可贵之处。 儿子虽然不管内宅之事,可是云锦也多次跟儿子提及,阮乔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慕老夫人看着她引以为傲的长子,说道:“不仅如此,乔乔她其实,她其实也确实是你的子侄。” 安国公脸上没有丝毫震惊,他反握住慕老夫人的手,“母亲,我知道。” 这下子,轮到老夫人震惊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提及过往事,而且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到地下。 “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子并不知情。只是,阮乔的母亲与大妹一长大,虽是大妹的丫鬟,可是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按照大妹的标准来的。 而且,她与大妹长得颇为相似,儿子以前若是只见到背影,有时也会认错。母亲,若不是她来咱们府上的时候尚在襁褓,大妹早已会走,儿子估计要以为母亲当年生大妹时,其实是双生。” 老夫人也不由得感慨:“是啊,她们确实是像。” 想到那两个孩子还在的场景,慕老夫人就不由得回忆起了她还在闺阁时的场景。 慕老夫人问儿子:“你想知道原因吗?” 安国公摇头,“母亲这么长时间未提一字,可想而知母亲并不想提及那一段往事,有些事情儿子不是非要知情。” 其实,安国公心里早已有了猜测,老夫人当年确实只生了一个女儿,但老夫人自己却是双生子。 只是关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姨母,安国公听说好像是未出阁便已经故去了。 如今看来,是另有隐情。 老夫人感叹:“跟你那两个弟弟比起来,还是你最让我放心,到了我这个年纪,其实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离开之后,这个家的人心会散。 老二不如你有作为,甚至连老三的脑筋转的快都没有,以后还是要靠你这个做大哥的多帮衬你的子侄们。” “母亲,一家总归是一家人。” “另外,乔乔那里……” 安国公向老夫人保证:“母亲放心,阮乔和紫月她们在我这里是一样的,日后儿子定会为她寻一个好郎婿,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也算圆了大妹的遗愿。” “那就好,另外,那孩子被关了这么多天,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是她舅舅,拿出个态度来,让孩子安心。” “一切都听母亲的。” 安国公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后,没有着急将阮乔放出来,先是去了慕云卿那里。 安国公见到慕云卿的时候,他还悠哉悠哉地在作画,似乎心情很好。 来的路上,管家已经将这些天府上发生的事情,包括慕云卿什么时候关的人,以及府上众人的风言风语都说了个详尽。 安国公见到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慕云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家伙,将‘罪名’都推到老子头上,你小子倒是看不出来一点儿心虚。 慕云卿察觉到安国公来后,立马放下手里的画笔。 “父亲,您回来了。” “嗯。” 安国公走到上头坐下,“我不在的这几天,府上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第47章 身世 慕云卿问:“不知道父亲想问的是什么?” 安国公反问:“你觉得呢?” 慕云卿不紧不慢地回道:“儿子觉得父亲是想问有关乔乔表妹的事情。” 安国公看了慕云卿一眼,“你小子,倒是不跟你老子装糊涂。” “父亲说什么呢,什么装糊涂?” “我问你,你为什么对府上的人说,关着阮乔是我的意思?” 慕云卿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慕云卿摇头,“父亲,看来您是忙忘了,当初您不是交代过儿子,遇到跟李十娘有关的一应人事,先扣押住,等您行事。” 安国公皱眉,“这跟阮乔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她一个小姑娘窝藏了犯人?” 安国公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的意味,在他眼里,阮乔跟慕乐菱差不多,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牵扯进家国大事里。 “父亲睿智,乔乔表妹确实有窝藏贼人的嫌疑。” “不对啊,你当初不是跟我说那李十娘是偷偷混进来咱们府上,以为灯下黑不会被发现。” “是混进来咱们府上,而且还是混进了乔乔表妹的院子里。” 安国公赶紧问:“那你在抓李十娘的时候,没有波及到人家。” “父亲放心,我找到李十娘的时候,刚好乔乔表妹不在府上。” “那就好,免得吓到人家小姑娘。不过当时你怎么没说清这一点?” 慕云卿回答,“父亲,那时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儿子想着咱们家可是有不少政敌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了,然后又来个屈打成招,到时候就算乔乔表妹真无辜也没用了。” 安国公皱着眉头问:“那你现在关着她,是她不无辜了?” 慕云卿嘿嘿笑道,“这我可不知道,我替父亲您关着人,可是惹了家中老小一顿训,要是再做什么,估计以为我是要谋杀了。” 安国公笑道,“哪有那小子说得那么严重。” 随即,安国公反应过来,感情他是被绕进去了,得,这口锅是不想背也脱不掉了。 安国公质问慕云卿:“说,是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等着呢!” 慕云卿道:“真不是,我就是想帮父亲抓住可疑人员。” “行了,将人放出来。” 慕云卿赶紧问:“就这么放了,父亲不打算问问表妹为什么人在她那里?” 安国公说:“阮乔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若是其他人,或许需要审是不是混进来的敌人,可是她,估计是被骗了,关她几天也好,省得以后随意相信陌生人。” 慕云卿大呼:“父亲睿智!” 安国公对慕云卿的吹捧毫无兴趣,要不是举止不雅,他都想给这个‘好大儿’一脚。 “以后,再打着玩的旗号行事之前,先跟你老子我说清楚。” 阮乔被放出来了,安国公亲自在众人面前教训了儿子一遍。 李十娘的背后牵连众广,就像阮乔预料的那样,最后安国公是顺着慕云卿当初排演好的戏码来唱的。 慕云卿当着众人的面向阮乔表达了歉意,阮乔也大方地原谅了他。 除了慕云卿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因为在阮乔那里找到了‘逃跑’的外室,公报私仇才将人给关了起来,其他人都皆大欢喜。 慕紫月回去就问二夫人,“母亲,您信吗?” 二夫人回道:“我信不信又如何,反正只要事情解决了就行。” 慕紫月愤愤不平地说:“本来还以为阮乔犯了什么事才会被关起来,好家伙,原来是藏了大哥的外室。母亲,我总觉得哪里有古怪?” 二夫人说:“哪里古怪了,其实想想,不就是世子围院子后,他就不找那个外室了,我原本还以为他是有了新的目标,移情别恋,不想是找到了。” “可是母亲,就算人真是在阮乔那里找到的,以大哥的性子,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为难我们这群妹妹的。” “那你怎么不说,世子也不可能会借着你大伯父的名头行事呢!” 慕紫云赶紧点头,“就是就是,母亲,大伯父那个人,那么眼里,我平时都不敢多看他两眼,大哥要是真的假用他的名义,大伯父才不会训两句就揭过呢。 而且母亲你想,大哥的外室在阮乔那里,这件事本事就很奇怪,可是更奇怪的是好像没有一个人想到去问阮乔人为什么会在她那里?” 二夫人为女儿解惑,“那是因为她受了委屈,所以,即便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也会被人下意识忽略。大家记住的,是她被关在院子里的委屈,而不是一开始事情的起因。” “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紫月,你好似对这件事情的关心过于热切了?” “母亲我没有,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慕紫月才不关心阮乔会怎么样,但她不甘心阮乔一个外人,府上人对她的注意力比放在她身上的还多。 单靠安国公的作为,老夫人知道是不够的,此一遭若是不处理好,在阮乔的心里势必会留下疙瘩。 于是,给阮乔的赔礼宴结束后,老夫人将阮乔单独留了下来。 老夫人问阮乔,“对你云卿表哥有怨吗,孩子?” “外祖母,表哥已经将误会解释清楚了,乔乔没什么要埋怨的。” 老夫人摇头,“今天晚上的一切,不过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当然主要还是做给我这个老太婆看。” “外祖母……”阮乔慌张想解释什么。 老夫人拦住阮乔未开口的话,“外祖母叫你留下来,不是想逼问你什么,外祖母老了,可外祖母知道,人总有些事情是不想跟其他人说。 如果我想知道真相,我问的就是你大舅或者是你云卿表哥。你放心,你被关着的事情只有咱们府上人知道,今天晚上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真相就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以后,你在他们面前不要有什么负担,你是受了委屈的人,他们都要让着你才对。” 面对着眼前慈祥的老人,阮乔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外祖母,对不起。” 阮乔不止是为了擅自将李十娘带进来安国公府中,还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把这里当做是真正的落脚点,对以前的她而言,安国公府只是她的一个过渡地。 她不会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也不打算往这里的人身上投入太多的情感。 如今听到老夫人一心为了她的话,怎么能不让阮乔感到羞愧。 老夫人亲自给阮乔擦去眼泪,安慰她:“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的委屈。可惜,你亲外祖母不在了,不然,她肯定是要比我更加心疼你。” 阮乔疑惑老夫人为什么会提及她的亲外祖母,以前阮夫人在的时候,从来没有在阮乔面前避讳过她的生身母亲,相反,她总是会跟阮乔说起她们以前的事情。 所以,阮乔对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并不是陌生的,她知道对方是孤儿,被安国公府养大。 对上阮乔疑惑的眼神,慕老夫人将真相告诉了她。 “孩子,其实我是你的亲姨外祖母。” 第48章 有意结亲 阮乔一下子呆愣住了,这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老夫人拉着阮乔的手,抚摸上她与幺妹相似的眼眸,“孩子,你听外祖母跟你细细说。” “当年国战爆发,敌军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盐城,那里是我和你外祖母的故乡。 事情来得太急,等兵临城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要逃,在逃难的路上我们和你外祖母被冲散了。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家里派了不少的人回去寻她,可是都一无所获。 后来,有人说看到她被敌军给抓走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 ,你外祖母是找不回来了,没多久,家里就办了一场丧事。” 阮乔不禁问:“那后来呢,后来您是又见到我外祖母了吗?” 老夫人摇头。 阮乔心里此时有一万个疑问,她想知道她的亲外祖母后来怎么样了,她的母亲又是怎么到的安国公府…… 可是现在,她只能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心,等着慕老夫人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那是一个夏日,我收到了你外祖母的信。即便距离我和你外祖母失散已经过去了六呢,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她的笔迹。” 说到这里老夫人情绪不免有些激动,握住阮乔的手劲也不由得大了些。 “我迫切地去了约定的地点,想要知道我那血脉相连的妹妹是否还活着。曾经,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死了,可是我不这么认为。 我们是双生子,尽管她杳无音讯,可是我就是觉得她还活着。她跟我不一样,她乐观,外向,出门在外的时候,总是可是迅速适应新的环境,和周围人打成一片,这样的她,哪里那么容易被困境轻易打倒。” “那您后来见到她了吗?” 老夫人说:“见到了,也没见到。” “她是隔着帘子将你母亲交给我的。” 阮乔问:“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回了家,为什么不愿意跟您相见。” “于是觉得物是人非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是不会受到家族的欢迎的,你外祖母意识到了这一点儿,将你母亲托付给我后就离开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 阮乔问:“那她有跟您提过关于我的生母的身世吗?” “有,她告诉我,她当时确实是被敌军抓到了,后来在逃跑时无意中救了一个士兵,后来她嫁给了那个士兵。 只是后来她的丈夫有一天在战场上牺牲了,婆家人为了吞下男人攒下的家业,以她没有儿子的名义将她逐出了家门。 我后来走过你外祖母,可是她铁了心要躲着我,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后来我也想,许是她有了新的生活。” 阮乔知道,最后一句话是老夫人用来安慰她的。 没有哪个母亲能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老夫人清楚地知道她的妹妹是回不来了,可是她尽力给阮乔留一个念想,让她觉得自己的外祖母兴许还活在世上的某一个地方。 老夫人说:“这些陈年往事,本来是不打算跟你们小辈们说的,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一时间伤感起来,就想跟你说说,我啊,是老了,许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你母亲了。” “外祖母,您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没什么不吉利的,人总是要有一死,外祖母这一生其实过得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如果你云卿哥哥能早点安定下来,让我抱重孙子,那我可就真没什么遗憾了。” 阮乔笑着回道:“会的。” “行了,跟你说了这么多,这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 阮乔目送着王妈妈将老夫人送到内室后才离开。 阮乔屋里的灯一直亮了很久,织云不得不进来催促,“小姐,怎么还不睡?” 阮乔双手撑在桌子上,“我在想一些事情。” “是在想先前被禁足的事情吗?” 阮乔摇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织云不由得点头,确实,世子已经当众道歉了,她们要是再揪着不放,那就是惹人嫌了。 “那小姐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外祖母,今天老夫人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其实阮乔没有告诉老夫人的是,她见过她的外祖父,那个老人也跟她说过他和她外祖母之间的故事。 可是他的话和慕老夫人的话是有冲突的。 据阮乔的外祖父所说,他死里逃生,在得知‘家人’逼走了外祖母后,派人一路寻找外祖母的踪迹。 可是人海茫茫,最后,他的人只找到了阮乔的生母,一个被安国公府无意中捡回去的弃婴。 可是,明明她的母亲是由她外祖母亲手交给了慕老夫人。 阮乔想,如果不是那个老人对她故意有所隐瞒,那就是他的贴身侍卫庞统,当初奉命找到她生母的那个人,说了谎。 而他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阮乔外祖母最后踪迹的人。 带着着诸多的疑问,阮乔进入梦乡。在那里,她见到了未曾谋面的外祖母、母亲,她们都在亲切地呼喊着阮乔的名字。 正当阮乔要看清她们的面容时,梦醒了…… * “你说谁?” 慕老夫人看着下面坐着的大儿媳,不敢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长公主一开始猜到的时候,也是如老夫人一样震惊。 “母亲,叶夫人说了,她看上了咱们家乔乔,想要替儿子求娶。” 老夫人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有一段时间了,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看上了乐菱,那个时候我还特意问了夫君的意思,夫君说叶家的小子是个好孩子。 不过还好平时咱们和叶家那边的来往不多,此事没和孩子们说,不然可就尴尬了。” “咱们和叶家来往不多,叶夫人应当是没见过咱们家乔乔的,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也不突然,前一段时间叶夫人就朝媳妇漏了口风,这不是媳妇会错了意。昨日我离宫之时偶遇了叶夫人,这次媳妇才知道她相中的是乔乔。 据叶夫人说,她是没有见过乔乔,不过咱们乔乔和叶公子见过,叶公子对乔乔印象很好。 叶夫人还说,她相信咱们家出来的姑娘,肯定都是宜室宜家的好姑娘。” 老夫人不以为意,“她是男方,自然是要恭维我们女方。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叶家公子若是不行,我也是不依的。” “这点儿母亲放心,若是叶公子的人品不行,我也不会在母亲面前开这个口。叶家风气正,长辈和善,最重要的是叶公子确实是个好的郎婿人选。 母亲就是不相信儿媳的眼光,也该信得过国公爷,那可是连夫君都夸奖的人。” 老夫人暗暗点头,“不错,能让老大夸个一两句的,那必然是个好儿郎。只是,会不会太好了?” 老夫人有些担心,“而且大郎妹妹离世的时候,你也在场,她可是想给乔乔挑一个家世不高,好把控的夫家。” 长公主道:“母亲,大妹当初是担心乔乔会再次遇到如刘家那样人家,所以才会想着给乔乔挑一个低一点儿的人家。 可是母亲,要我说,只要是为了乔乔好,大妹地下有知,也会同意的。” 老夫人沉思良久,“你说的不错,好的姻缘,错过了未免可惜。这件事我会和乔乔说的,看看她对叶家小子是个什么态度。” “母亲考虑周全。” 很快,晚膳的时候,老夫人就直入主题,一开始阮乔还以为老夫人是误会了她和叶南弦之间私相授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 老夫人则是以为阮乔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将长公主的话原原本本跟阮乔说还特意点名这是叶家想要求娶她。 之前叶南弦是有向阮乔提过他要向父母言明对阮乔的思慕,可阮乔没想到叶南弦会如此速度,就像他开玩笑时对阮乔说的那样,怕他速度慢了,阮乔反悔了怎么办。 在老夫人期待的目光下,阮乔不好意思地说:“一切听外祖母的。” 此时的老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是两个孩子私下里看对眼了,这样也好,有了感情,以后的生活才会更加顺遂。 如此,阮乔和叶南弦之间的婚事,算是得到了双方长辈的初步认可。 因为叶家还没请媒人登门牵线,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 慕乐菱之所以知情,是因为一次用膳时,安国公突然教训慕乐菱的举止仪态太随意,日后若是嫁了人,会让夫家笑话的。 这话说得慕乐菱一脸懵,此时的长公主才意识到她还没跟自家夫君解释过这个‘乌龙‘,于是跟桌子上的父子三人说了叶家有意和阮乔结亲的事情,并且还嘱咐他们在事情落定之前不要外传,免得对阮乔闺誉不好。 慕乐菱一听,哪里还吃得下去饭,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父亲,母亲,女儿失陪了。” 人一溜烟地跑到阮乔那里去了。 安国公对妻子道:“你下午不要让小厨给乐菱送吃食,让她在该用膳的时候不好好用膳,治治她这个坏毛病。” 话音刚落,慕云卿也放下了碗筷。 “父亲,母亲,我也先退下了。” 安国公疑惑地问妻子:“是今天的饭菜不好吗,怎么一个个的都提前离席了?” 长公主说:“我哪里知道,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了,随他们去。” 第49章 宫中阴谋 慕云卿刚回到院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双瑞道:“你去打听打听,叶南弦那小子是什么时候认识乔乔的?” 双瑞此时与慕云卿统一战线,“世子,这个叶公子真是可恶,他挖谁的墙角不好,来挖世子您的墙角。” “我让你平时多往织雪那里跑跑,你都跑哪里去了,乔乔都要和那个姓叶的谈婚论嫁了,你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是不是等乔乔和那姓叶的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你才知道啊!” 慕云卿朝双瑞屁股后给了他一脚,他不仅是气恼双瑞的失职,更是气恼自己不会主动出击,将人推得离自己似乎是越拉越远。 骄傲的慕世子头一次感到挫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追一个女孩。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慕云卿的苦恼,估计是不会相信的,他们不会相信从来不缺女人投怀送抱的慕世子有一天也会追不到姑娘。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正是因为慕云卿一直都是被追的一方,所以在面对阮乔时经验不足,总是把事情搞砸。 另一边慕乐菱在阮乔面前直奔主题。 “表姐,你真要嫁给那个叶南弦?” 被人直白的询问婚嫁之事,饶是阮乔有了心理准备,也免不了羞涩。 “也不是,就是外祖母说我们可以试着先相处看看。” “那不就是同意了的意思,兴许来年表姐你就要嫁出去喽。” 阮乔推了慕乐菱两下,“都还是没影的事情,别瞎说。” “事情一旦过了明面,虽说三书六礼要耗费不少时间,可是真坐起来也就是眨眼的事情。 表姐,你真想好跟叶南弦在一起了,你喜欢他吗?” 喜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阮乔这个问题。 阮乔想了好久,迟疑地回答:“大概是喜欢的。” 慕乐菱却说:“表姐,你迟疑了,那就不是喜欢。” 阮乔反问慕乐菱,“那你说,什么才是喜欢?” 慕乐菱一点儿都没察觉到阮乔是在给她挖坑,兴致高昂地说:“喜欢就是你看到他便心生欢喜,看不到时会常常想到他,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而且,你会清楚地感觉到,你的心是会为对方而跳动的。” 阮乔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是真的!” 慕乐菱迫切地想要得到阮乔的附议,拉住对方的手希望阮乔可以相信她。 阮乔说:“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 慕乐菱脸都红了,慌忙捂住阮乔的嘴:“别瞎说!” 阮乔认识慕乐菱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不好意思的样子,哪里肯轻易放过。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这是不打自招,说说,是哪一家公子,得到了我们长乐郡主的青睐。” 慕乐菱破罐子破摔,没什么可挣扎的了,“说了表姐你也不认识。” “等你说了,我再去认识也不迟啊。” 慕乐菱泄气道:“他不在京城。” “啊!” “而且我说不准人家在外都已经成亲了,我就是单相思。” 这阮乔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慕乐菱了,不过慕乐菱天生开朗,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没事,反正这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兴许再过上一段时间,我就喜欢上其他人了。” “还可以变的吗?” 慕乐菱回道:“为什么不可以,这世上的男子多寡情,见一个爱一个的比比皆是。表姐,你可要让叶南弦在娶你过门前承诺,不可以纳妾。” “怎么可能,男子纳妾本是常事,若是我这样说,岂不是有了妒忌之心,这是不好的。” 慕乐菱当即反驳阮乔:“哪里不好,凭什么他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要求女子从一而终。” 阮乔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也没有人在她面前质疑过这种规则。 所以,在慕乐菱提出这样的观点后,阮乔即便觉得对方的话有道理,还是站在了世俗的那一面,“可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我父母就不是,我母亲只爱我父亲一人,我父亲也只有我母亲一个人。” 所以他们才会养出像慕乐菱这样乐观、自信的性格,阮乔想。 “可是我的父母不是啊。” 慕乐菱这才想起来,阮乔不是大姑母亲生的,她赶紧解释,“表姐,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阮乔笑了笑,示意她没有多想。 “乐菱,我母亲跟我说过,这世上唯独人与人之间的情意最复杂难懂。有如大舅舅和大舅母一样令人艳羡的夫妻,也有如我父母一般相敬如宾的夫妻。未来如何,我不知道,可是至少现在,叶公子他让我看到了希望,一个我喜欢的,平平淡淡的一生。” “那好,不过表姐,我会替你好好看着他,他以后要是对你不好,我让大哥上门揍他,给你出气。” 阮乔想,慕云卿会为慕乐菱做出此般行径,到了她头上估计是不会愿意插手闲事,但阮乔还是笑着点头,接下了慕乐菱的好意。 很快,日子终于来到了太后的寿宴。 这一天,安国公府的每一个人都很忙,因为要面对天颜,不容得有丝毫不得体的地方。 同样的,皇宫里的众人也纷纷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装备,这是很多后宫嫔妃难得可以见到皇上的机会。 特别是辛贵人仗着养胎,已经连续霸占了皇上一个月,惹得众人对她的怨气更上一层楼。 这不,其他人都在精心打扮,争取让皇帝在人群中可以一眼注意到她们的时候,辛贵人才娇声娇气地将人给送走。 皇帝前脚离开,后脚一个小太监进入了辛贵人的寝宫。 辛贵人此刻依靠在软榻上,自从月份大了之后,不过是站着伺候了皇帝一会儿,她便已觉得劳累。 辛贵人问:“这是有收获了?” 小太监道:“托娘娘的福。” 一颗药丸被小太监送到辛贵人面前,辛贵人用她那被豆蔻染红的指甲拿起药丸,痴痴地笑,“我还以为她们是有什么高招,原来是要用这不入流的玩意。” 小太监道:“娘娘可不要小瞧了这东西,无色无味,而且在黑市上可是值这个价。”小太监说着朝辛贵人比了个手势。 辛贵人将东西扔回小太监的手里,“她一个许久都不受宠的女人,哪里来这么多钱?” “听说前一段时间云嫔生日,林贵人送给她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为了对付我,可真是好大的手笔!要照这么说,这东西能从宫外运进来,我们的皇后娘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喽!”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辛贵人说:“将东西送回去,别让人发现了。” 小太监疑惑地说:“娘娘,这可是她们用来对付您的!” 辛贵人笑道:“这么好的东西,哪里能浪费了,你说是不是?” 第50章 起争执 马车缓缓从安国公府门前出发,将众人带向皇宫的方向。 马车上,慕乐菱问阮乔:“表姐,你是不是穿的有些太素了?” 可不是嘛,今日慕乐菱特意换上了自己的郡主服饰,由宫内织缎局制作而成,华丽程度可想而知。 而慕繁梨和幕紫月两个人的衣物和首饰,是由各自母亲亲手把关,特意寻了好的工匠来做,只为可以在今日出彩。 相较之下,阮乔确实是显得朴素了。 阮乔回道:“没有啊,这还是舅母才让人做得衣服。” “这衣服平常穿没问题,关键是今日不用说所有夫人小姐都会盛装出席,而且表姐你忘了,今天可是会遇到……” 今日进宫的人多,此时马车上坐着的不止有阮乔和慕乐菱,慕繁梨和幕紫月也和两人在同一辆马车上。 慕乐菱没有把话说透,但阮乔还是懂了对方的意思,慕乐菱是在告诉她今天宴席上会遇到叶夫人。 可是其他两个人就不知道慕乐菱在打什么哑谜了,幕紫月看看慕乐菱,又看看阮乔,见两人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开口问: “会遇到谁?” 慕乐菱说:“没谁,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慕乐菱只是随口一说,让幕紫月好奇心不要那么重,因为即便她好奇,慕乐菱也不会‘出卖‘阮乔,告知她实情。 可这话落在慕紫月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觉得慕乐菱是在讽刺她。 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又各自娇养着长大,偏偏慕乐菱一出生就是郡主,比幕紫月的身份高出一截,心中难免有不服气的时候,两姐妹也是时常会有嘴角摩擦。 “不说算了,好像谁稀罕一样。” 慕紫月将头扭到一边,她果然就不该开这个口。 慕繁梨见情况不妙,赶紧从中调解:“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两个可别拌嘴,要是让祖母知道了,咱们都要受训。“ 慕乐菱说:“本郡主可不会跟某人一般见识。“ 幕紫月不服气道:“呵呵,那我还要谢谢郡主您的大人大量喽!” 慕繁梨扯住幕紫月的衣角,低声劝道:“你就少说两句。” 慕紫月甩开慕繁梨的手,每次最让她难过的就是旁人让她做出让步,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最后都会演变为她的不懂事。 可慕紫月哪里知道,慕繁梨心里的委屈可是比她还多。 至少慕紫月可以光明正大地发泄她的不满,而她不仅不能像慕紫月一样跟慕乐菱对着干,而且还要拿出长姐的气度来。 说白了,虽然同是安国公府的小姐,可是她和慕乐菱、慕紫月这种正经的嫡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没多久,一行人到了皇宫。 主人公还没到出现的时候,此时的场地内多是官眷夫人和小姐。 夫人小姐们各自凑成一堆,一般这种场合,对慕繁梨来讲,是很尴尬的。 身份高的不屑跟她来往,多是喜欢和慕紫月这样的嫡出姑娘在一起。出身低的,慕繁梨又不愿意‘屈尊’。 不过好在,她还有一个齐宝莹这个表姐,她可是齐大将军的独女,走到哪里都不缺恭维的人。 慕繁梨跟着她,也是能认识不少人,这也是为什么齐宝莹时不时给慕繁梨甩脸子,可是慕繁梨依旧跟她玩得好的原因。 慕繁梨跟在齐宝莹身后,看着她向众人展示新得来的首饰,慕繁梨的眼睛里满是羡慕。 这个时候,她总算是理解了自己的二姑母为什么费尽力气也要抢了大姑母的夫婿。 对女子来说,嫁人就相当于是第二次投胎。 齐宝莹还在和其他人说着话,慕繁梨一时间闲暇下来,无意间看到老夫人带着阮乔到了叶夫人面前,三人有说有笑。 “表妹。” “表妹。” 齐宝莹推了慕繁梨好几下,才将慕繁梨的魂儿叫回来。 “表妹,你在发什么愣呢?” 慕繁梨这才意识到凉亭里的人只剩下了她和齐宝莹两个人,其他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其他人呢?” 齐宝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说:“诺,在那边呢,刚才几位皇子世子从桥那边走过,她们都去看热闹了。” 慕繁梨问:“你怎么不去?” “表哥又不在,我才不去。” 慕繁梨惊讶地问:“今天晚上叶公子不会来吗?” 齐宝莹望向慕繁梨,“表妹,你是还没睡醒吗,我说的肯定是世子表哥啊。” 慕繁梨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刚才看到只有叶夫人一个人在,所以还以为叶公子没来。” “这呢就不用操心了,表哥今天要和阮乔相看,是一定会来的,这会儿应该是被同僚叫过去了。” “相看,这是怎么回事?” 慕繁梨惊闻此消息,语气一时间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在。 齐宝莹不乐意了,“表妹,你干嘛!我可没有得罪你,你冲着我吼什么。” 慕繁梨赶忙朝齐宝莹道歉,“对不起表姐,我只是一时间有些惊讶,叶公子和阮乔表妹平时也没什么接触,怎么就突然要相看了?” 齐宝莹摇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以前也想把他们凑一对来着。” 慕繁梨有些急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阮乔和叶公子身份差距那么大!” “身份怎么了,叶家是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更何况以表哥的才能,能在身份上压过他的也只有皇室里的郡主和公主了。 而且阮乔也不差啊,她背后还有安国公府在,其实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齐宝莹越说慕繁梨手里带帕子攥得越紧,以至于后来口不择言道:“她哪里又是安国公府正儿八经地表小姐,不过是一个庶出而已。” 齐宝莹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表妹,你这是什么话。 我知道你喜欢表哥,若是表哥也喜欢你,我也乐见其成,可是表哥他不喜欢你啊!” 慕繁梨眼里含着泪,“那他就喜欢那个阮乔吗,他们才认识多久?” “至少表哥对这件事是不排除的。” “那他对我就排斥吗?” 齐宝莹耸耸肩,口直心快:“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不过看着慕繁梨黯然失色的样子,齐宝莹稍有不忍,看在二人一起长大的情分上,齐宝莹开口安慰道: “表妹,我早就说了,不要把心思放在叶表哥,他不是你的良缘。” 此时的慕繁梨哪里有心思去分辨齐宝莹的好心,在她眼里齐宝莹是宁愿站在阮乔那边,也不愿意站在她这边,这可惹恼了慕繁梨。 “那你呢,大哥就是你的良缘了吗? 你明知道大哥不喜欢你,还想趁人之危,若不是有人护着你,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好好跟我说话吗?” 齐宝莹被慕繁梨踩住痛处,当即回道:“你什么意思啊,慕繁梨,我可是好心劝你。” 许是意识到自己和叶南弦之间再无缘分,慕繁梨一腔的不甘和难过都想发泄出来,丝毫顾及不得后果。 “谁要你好心,你要是真为了我好,说不定早帮我和叶公子在一起了。” “我还不够帮你吗,当初我每次见表哥都带着你,后来是表哥主动找了我,我才没继续帮你。” “那一开始二姑母不是也不受二姑父的待见,还不是靠你才……” 第51章 暗中谋划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齐宝莹给了慕繁梨一个巴掌。 “慕繁梨,你太过分了。” 齐宝莹最讨厌其他人拿她母亲的过往说事,慕繁梨这次是真的踩在她的‘雷区’上了。 齐宝莹怒气冲冲地离开,留下慕繁梨一个人在凉亭里直掉眼泪。 宫宴里的人越来越多,太后这个主人公此时还在宫里梳妆。 太后问原嬷嬷,“梦瑶那丫头还是不肯起身吗?” 原嬷嬷为难地说:“太后,奴婢已经去劝了好几趟,郡主不愿出门。” “荒唐,好好的一个郡主,在哪里学了市井人家的做派。哀家亲自去请她,哀家就不信她会不给哀家这个寿星的面子。” “诺。” 原嬷嬷赶紧上前去扶住太后的手,二人朝着后殿的方向去。 “郡主。” 一个小宫女跑到白梦瑶跟前报信,“郡主,太后朝这边过来了,要不咱们先起来接驾?” 白梦瑶的声音透过床幔传出来,“不起,谁来我都不起。” “真不起吗?” 小宫女回头,发现太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小宫女连忙跪下请安。 “太后娘娘金安。” “起来。” 白梦瑶的头探出床幔,果然看到太后就在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白梦瑶撅着嘴,说:“皇祖母,您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跟孙女说一声。” “怎么,说了你就肯起来接驾了?” “皇祖母!” “都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太后对原嬷嬷说:“你们先下去,哀家单独和郡主说会儿话。” 待到众人都退下,太后问白梦瑶,“说说,是因为什么又在耍脾气?” 白梦瑶从床上下来,满脸写着不开心,“皇祖母,您不是都知道嘛!” “就为了你云锦姑姑不愿意你和你云卿表哥的婚事?” 白梦瑶脸拉得老长,不情愿地说:“嗯。” “你呀,就是太沉不住气。” “那我有什么办法,表哥又不喜欢我,皇伯父说姑姑同意了他才会为我和表哥赐婚,可是您开口姑姑都拒绝了,那我以后还有什么指望。”白梦瑶越说越伤心。 “行了,真有那么喜欢慕云卿?” “我喜欢表哥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皇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 “皇祖母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意,不然也不会向你云锦姑姑张口。可惜她拒绝了,如今只能另寻它法” 白梦瑶说:“还能有什么办法,表哥现在一心都在他那个外室身上,前一段时间那外室丢了,他着急得跟什么似的。 那个外室也是,怎么不死在外边,又被找了回来。现在好了,表哥把她看得如珠似宝,旁人是半点踪迹都寻不到。” 这一件事太后也听说了,她也觉得不好,劝长公主应该处理掉那个女子,不然会影响到慕云卿的将来。 可是长公主太‘宠溺’孩子,不打算出手管,随慕云卿自行做主。 太后却是看不下去了,太后问白梦瑶:“真喜欢你云卿表哥?” 白梦瑶坚定地说:“非他不嫁。” “那好,皇祖母就让你嫁给他。” “真的吗?”白梦瑶喜不自胜,可她很快冷静下来,“表哥不会同意的。” “生米煮成熟饭,他就不得不同意了。” 白梦瑶眼前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太后说:“你云锦姑姑家的孩子出身好,样貌也好,就是你姑姑太宠着她的独子了,让那孩子现在行事简直是不成体统。 依哀家看,就该早日成亲,有了媳妇才会稳住,日后也好成为你太子哥哥的左膀右臂,国之栋梁。” 白梦瑶靠近太后,在她身后替她捏肩,“皇祖母打算怎么做?” “放心,皇祖母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你只要听原嬷嬷的安排。” 白梦瑶心存顾虑,“可是皇祖母,表哥可是很聪明的,之前他中了招,差点让齐宝莹那个女人钻了空子,他会不会有防备啊?” 太后说:“皇祖母可是在这宫廷里待了大半辈子,不会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 白梦瑶像是吃了定心丸,喜上眉头,“多谢皇祖母,孙女最爱皇祖母了。” “现在还闹脾气不肯去皇祖母的寿宴了吗?” 白梦瑶环抱住太后的胳膊,“去,皇祖母的寿宴我肯定是会去的。” 太后走出白梦瑶的宫殿,她吩咐外边候着的宫女:“都进去伺候郡主穿衣。” 原嬷嬷顺势扶住太后,太后问她:“皇帝那里准备出发了吗?” “回太后的话,齐大将军回来了,一路直接入宫,此时和陛下在御书房议事。” “他没有回府吗?” “没有,齐大将军一入京城,哪里都没去,先来宫中见的陛下。” “倒是个忠心的。”太后吩咐原嬷嬷,“皇后也该带着妃嫔去御花园了,你去跟皇后说一声,让她在宴席上多给齐夫人一些体面。” “是。” 宴席上,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叶夫人这边也是依依不舍地放开阮乔的手,她对慕老夫人说:“您这个孙女我可真是喜欢,以后有机会啊,一定要多来府上坐坐。” 慕老夫人听了叶夫人的话也很开心,叶夫人性格直爽,眼中对阮乔的喜爱是情真意切,老夫人越发觉得这门亲事是不错。 两方人意犹未尽地放开,回到位置上不久,皇后和众嫔妃也到场了。 皇后笑着招呼各官眷,“诸位先坐,陛下国事繁忙,今夜怕是不能及时赶过来,随后就由本宫带领诸位给母后贺寿。” 说来也巧,辛贵人的位置刚好在林贵人的下首。 辛贵人笑道:“诶呀,陛下不来了呢,真是可惜,我听说姐姐可是练了一个多月的剑舞,就是为了跳给陛下看的?” 不仅如此,为了展现身姿,林贵人还特意进行一段时间的节食。 本来听说皇帝不来了,林贵人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此时辛贵人的嘲讽,更是火上浇油。 “闭嘴。” “好,闭嘴就闭嘴,总是有人不乐意听真话的。” 林贵人趁辛贵人喝茶的间隙朝某处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宫女趁着人多的时候离开了宴席,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她没注意到的是,辛贵人身后的小太监不知何时也不见了。 第52章 城门失火 很快,寿宴的主人公太后带着白梦瑶一起来了,与此同时,各皇子携同家眷也到了场。 慕繁梨就是在此时赶了回来。 慕紫月见到后赶紧着急忙慌地拉着慕繁梨跪下,伏地的间隙, 慕紫月问:“怎么回事,你怎么才回来?” 慕繁梨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于慕紫月的问话充耳不闻。 待到重新落座的时候,慕紫月才注意到慕繁梨的脸色很不好看,连手心都是冰凉。 慕紫月眼睛里满是疑惑,“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慕繁梨才反应过来,她回答慕紫月:“我没事。” 看着慕繁梨时不时会发抖的身体,慕紫月怎么都不信慕繁梨没事。 许是慕繁梨也知道她的话可信度不高,她努力控制住身体的反应,补充道:“可能是在凉亭那边吹了太多冷风。” 慕紫月不禁埋怨道:“那你不知道早点回来,还好咱们这是个角落,没人注意到。 不然你敢在皇室人后面才到,轻则也是个大不敬的罪名,还会连累到全家人。” 慕繁梨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眼里的情绪。 “对不起。” 听闻此言,慕紫月不好多说什么。 宴席开始,不断有宫女进入场地内。 一个叫小绿的宫女进来的时候,慕繁梨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她知道自己不该过多地关注对方,可是眼神总是控制不住地往对方的身上飘。 就在小绿刚步入宴席的时候,一个小孩子跑了进来。 小绿担心会伤到对方,赶紧退到一边,重心的偏移再加上小孩子的碰撞,让小绿差一点连人带酒壶一起摔倒。 好在旁边的宫女及时扶住了她,前边的宫女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赶紧放下手中端着的东西,“没事?” 后面的‘兵荒马乱‘一点儿都没影响到刚才的小孩子,她蹦蹦跳跳地到了太子妃面前。 “母妃!” “跑到哪里去了?”太子妃忍不住责怪女儿。 “我去给曾祖母准备寿礼去了。” 坐在上位的太后听到重孙女的话,笑得合不拢嘴,招呼人到自己跟前。 “静安,到曾祖母这里来。” 太后将软糯的小女娃抱在怀里,“给曾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啊?” 静安掏出怀里的花花,递到太后面前,“看!” 小孩子的天真烂漫感染了太后,她笑着接下了静安手里缺了一片瓣的花朵。 太后感慨道:“咱们静安这一辈就她一个人,实在是寂寞了些,哀家希望皇室可以枝繁叶茂。不过好在,三皇子妃是快生了?” 三皇子代替他已经怀孕六个多月的妻子起身回话。 “回皇祖母的话,还要几个月呢。” 这时静安看着三皇子妃隆起的肚子,好奇地问:“为什么三皇婶的肚子那么大,比父王的还大?” 众人乐得呵呵直笑,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只有被女儿坑了的太子殿下。 太后说:“静安啊,那是因为你三皇婶要给你添一个小弟弟,静安开不开心啊?” “那我可以带着他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 “哦,好耶!” 上方其乐融融,刚才由静安引起的混乱仿佛没发生过。 管事姑姑过来催促众人,“快点将东西都送上去。” “是,姑姑。” 小绿前边的宫女正准备端起此时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盘子,小绿按住她的手说:“这是我的。” 后面的宫女说,“不是都一样吗,都是给女眷的果子酒。” 可是小绿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那个宫女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被姑姑责怪,拿起另一个盘子离开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事发地‘,小绿这才端起属于她的那一份盘子。 这一切都落在了密切关注着小绿的慕繁梨的眼里,她清楚地看到另外两个宫女拿错了盘子,唯独小绿手中的还是原来的那个。 她看到那两个端错盘子的,一个去了云嫔那里,一个去了阮乔那桌。 不过,慕繁梨并不关心其他宫女的动向。 事实上,她应该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可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睛一直跟随着小绿,直到小绿将东西放在了辛贵人的面前。 慕繁梨的手心突然间冒出来很多的汗,她会回来的那么晚,是因为在归来的途中遇到了一对密谋的小宫女和小太监。 慕繁梨无意偷听,可是当时的那种情况,慕繁梨要是出去,恐怕会被杀人灭口。 慕繁梨是生等着两人都离开了才敢现身。 她只听到对方要在酒水里下药,但是不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想要害的又是谁。 这会儿,慕繁梨看着小绿给辛贵人布置的菜肴,知道他们针对的是辛贵人,因为辛贵人正得宠,而且腹中还有皇子。 慕繁梨不停地在桌子下面搓手,辛贵人是她们安国公府出去的人,她不知道该不该告知实情,她想说,可是她又怕。 慕繁梨犹豫不决,她的异样很快被同坐一桌的慕紫月察觉到。 “大姐,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样子,不会真的着凉了!” “我……” 慕繁梨正准备说什么,眼睛的余光突然注意到辛贵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慌乱下打散了自己的酒杯。 异样的响动引起了周围一部分的人注意,慕紫月赶紧让婢女收拾残局。 “大姐,我真觉得你今天晚上怪怪的。” 慕繁梨说:“是太冷了,一时没端住。” 慕繁梨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以及冰冷的双手,无一不在说着她的害怕。 不过这些在慕紫月的眼里,倒是让慕繁梨的借口更能取信于人。 慕紫月朝宫女招手,让她给慕繁梨找了一件披风披上。 “大姐,你先忍忍,此时在宫里,有诸多不便,等回去了就请大夫进府。” “我明白的,谢谢你,三妹。” 另一边,从辛贵人喝了那杯酒后,林贵人的脸上就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辛贵人当然知道她在得意什么,一开始,辛贵人是不打算喝的,。尽管她的人已经动了手脚,可是她就是喜欢看到对方想要劝酒,却要绞尽脑汁的窘态。 不过后来她改变主意了,她就好心让某些人得意一会儿。 辛贵人的手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林贵人的视线时不时就要往她这边来,辛贵人全当看不到,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离宫中妃嫔不远的地方,就是像慕老夫人这样德高望重的官眷。 阮乔今夜是和慕老夫人坐在一起,主要是这里离叶夫人比较近,说起话来比较方便。 阮乔此时脸上染起酒晕,不知道还以为是偷偷擦了胭脂,其实只是因为喝了一杯酒而已。 第53章 古怪的身体反应 “外祖母,我想出去透透风。” “你这孩子,怎么脸那么红。” 阮乔不好意思地回道:“外祖母,我不会喝酒,一喝就容易脸红。” “不过是果子酒就如此,看来你是真沾不得酒,刚才怎么不说一声?” “叶夫人劝的酒,我觉得若是拒绝会不太好。” “那倒是,叶夫人是喜欢你才想着跟你喝一杯。你出去,不过不要吹太久的风,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疼。 实在要是不舒服,就去宫中为女眷准备的厢房休息。离开的时候我会让人去叫你,知道在哪里吗?” “知道,来的时候有宫女指过路。” 阮乔离开宴席,刚出来,一阵微风袭来,瞬间带走了身上的燥热,舒畅的感觉让阮乔忍不住眷恋。 阮乔沿着人工开槽出来的流水,一路往前走。 快到尽头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阮乔面前,二人迎面正对,阮乔不好装作没看到。 “齐大将军。” “嗯。” 阮乔侧立一边,让对方先过。 岂料齐容突然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你……” 齐容从御书房离开,一路过来遇到了阮乔,刚开始他没注意,只以为是哪个宫的宫女。 “你是阮家的阮乔吗?” 阮乔抬起头,眼神里竟是错愕,她没想到齐容还会记得自己。 “是。” 齐容一听,原本疲惫的神色变得生动起来。 “你,你可还记得我?” 阮乔看着对方,回答道:“记得,大将军曾经到过府上。” “是啊,可惜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物是人非。” 其实阮乔很想问齐容一句,当初他承诺会找回哥哥,结果如何?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阮乔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记得他的承诺,而且他承诺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世上了。 齐容道:“回京的路上,我特意拐道去了柳城,去看望你的母亲。” 齐容语气平淡,像是在述说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仿佛他不是去祭拜死去的爱人,只是去看望故交好友而已。 但阮乔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这份情绪甚至感染到了阮乔,令她的心中升起对母亲的怀念和眷恋。 阮乔想,他是真的很爱母亲吗,如果爱,为什么最后还是辜负了母亲,娶了她的妹妹? 阮乔知道她不该这么想,这么想是对她父亲的不敬,可是齐容他真切地让阮乔感受了他的悲伤,以及他对阮夫人的深情。 而这种感情,是在阮乔父亲离世之后,她从来没有在阮夫人身上感受到过的。 这是第一次,阮乔对父母之间的情意有了那么一丝怀疑。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时宜,齐容收敛好外泄的情绪,重新变成那个不容侵犯的齐大将军。 “来了京城也好,这里至少有安国公府的人可以庇护你,若是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柳城,我想你母亲也是不会放心的,她离世前,大约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齐容说得没错,阮夫人离世前确实是不放心阮乔,为此特意请来了慕老夫人托孤。 只是…… 阮乔的睫毛微动,她想起来无意中听到阮夫人对慕老夫人说,她后悔了。 那时的阮乔不知道母亲在后悔什么,但此时的她大约能感受到,母亲的心里还另有遗憾。 可齐容不知道这些,阮乔也不会主动跟他提及。 他还在继续交待阮乔:“我与你母亲从前一起长大,齐慕两家也算情意深厚。乔乔,我是真心把你当做子侄看待。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只有我能做到,就一定会帮你。” 齐容想像一个长辈一样轻轻拍打阮乔的肩膀,阮乔却侧着身子躲开了,齐容的手尴尬地停止半空中没有落点。 他没有生气,反而问阮乔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宴会上。 阮乔摇头:“我不胜酒力,想在外边偷个闲,就不跟您一道了。” 既然阮乔不愿,齐容没有勉强,先一步离开。 阮乔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齐容的出现完全扰乱了她加注在父母感情身上的‘滤镜‘。 想着想着,阮乔不免觉得烦躁起来,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体温也逐渐开始升高。 阮乔摸了摸发烫的额头,不会真的是要着凉了? 感受到头越来越重,阮乔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可以休息的院落走去。 头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思绪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阮乔用力将手压进掌心,直到出了血才换了片刻的清醒。 阮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快到了! 她不明白这次的‘风寒‘怎么来得那么猛烈,但是她知道,她还没有到目的地,不能就这么倒下。 阮乔不知道,她现在整个人的脸上,像是火烧的云朵一般,体温是不正常的烫。 阮乔此时全靠意志力在撑着,她迫切地想要找到房间躺下,可是脚步却不听使唤,身上的力气也逐渐抽离,阮乔扶着一旁的墙壁才没让自己就此倒下。 阮乔迷迷糊糊摸索着前行,在拐角的地方,根本没看到对面来人。 而对面的人来得急切,两个不可避免得撞了满怀。 二人碰撞在一起,女上男下的姿势。 身体触碰到一起的瞬间,慕云卿就意识到来人是个女子,他感到厌烦,下意识想将人给扔出去。 “热……” 阮乔发出一声嘤咛,慕云卿才发现怀中人是阮乔。 慕云卿忍住身体上的不适,问:“乔乔,你怎么在这里?” 慕云卿很快注意到阮乔的不对劲,怀中似乎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暖炉。 慕云卿宽大的手掌放在阮乔的额头上,“你的额头怎么那么烫?” 慕云卿匆匆而来,手中带着寒风的凉,放在阮乔额头上时,阮乔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阮乔意识到身下人是慕云卿后,想要起身离开对方的怀抱,奈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阮乔的模样引起慕云卿的警觉,“乔乔,告诉我,你是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就是热,全身都像是火烧一样,我是不是快死了?” “表哥。” “表哥。” 慕云卿来不及多想,远处传来白梦瑶由远及近的声音。 慕云卿本是为了躲避对方和太后的人才遇到阮乔,此此刻的情景更是不能让对方堵住,慕云卿当即施展轻功抱着阮乔离开。 第54章 中招 慕云卿越过几处宫殿,才找到一个僻静之所。 此时的慕云卿早已经没有闲心去关注他到了哪里,因为慕云卿察觉到他快要抑制不住体内的药性了。 没错,慕云卿中招了。 事情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宴席上,慕云卿跟白皓元坐在一处,他们的对面就是白梦瑶。 白皓元借着扇子的掩护,低声对慕云卿说:“你说今天晚上的长宁可真是奇怪啊!” 慕云卿尽力忽略掉对面来自白梦瑶火热的眼神,回道:“哪里奇怪了?” “平时见到你,她可就早围过来了,今天竟然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怪哉,怪哉!” “可能是她上一次伤了我的外室,心里有愧。” 白皓元不厚道地笑出声:“兄弟 ,你说的是长宁吗,愧疚,她可不会。 众所周知,太后娘娘偏爱幼子,长宁虽说是以质子的身份留在京城,可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她就是要星星,太后也会想法子给她摘下来不可。” “怎么,你羡慕?” “那倒没有,别冤枉我。”白皓元朝慕云卿连连摆手,“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父王是庶出,若不是要请安,恐怕一年到头太后都不会想起来还有我这号人。” “不过兄弟,我之前听说了一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要不你替我解解惑?” “有事说事。” 白皓元神神秘秘的说:“我可是听说太后有意将长宁许配给你,还特意问了云锦姑姑的意思,不过姑姑好像替你回绝了。” 慕云卿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不久,我也是偶然听到的消息。别担心,既然姑姑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估计是她已经说服了太后打消这个念头。” 慕云卿道:“我若不愿,她还能强迫不成。” “兄弟啊,这也就是你,云锦姑姑到底是太后所出,还能有说不的权利。换做是我们,不仅不能拒绝,还要笑着叩谢恩典。” 白皓元当场给慕云卿演示了一番,惹来慕云卿好一顿嫌弃,“笑得真假!” 此时,太后突然将注意力放到了他们这边,白皓元反应快。立刻端正坐好,跟个没事人一样。 太后道:“你们都是哀家的孙辈,如今一个个都已经长大成人,更有甚者已经成婚生子。 今日是哀家的寿辰,你们也难得聚那么齐。 原嬷嬷,你亲自去给他们斟酒,哀家要跟他们共饮一杯。” “是。” 原嬷嬷端起酒壶,给每一位皇子和藩王世子、郡主,包括慕云卿和慕乐菱在内一一斟酒。 太子带领他的诸位兄弟,朝太后道谢:“多谢皇祖母赐酒。” 太后说:“来,与哀家一起共饮此杯,祝愿我大夏繁荣强盛、千秋万代。” 太后当即一饮而尽,众人紧随其后。 白皓元喝完才发现身旁的慕云卿一动不动,手中的酒杯还是满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当下,反而看着席面的后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见众人纷纷放下酒杯准备落座,白皓元用胳膊肘提醒慕云卿,“你干嘛,我跟你说,太后可还看着呢!” 能让慕云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神的,那一定是关于阮乔的事情。 刚才原嬷嬷端着酒就要到慕云卿跟前的时候,慕云卿注意到阮乔那边和叶夫人正在互动。 关键是慕老夫人笑得一脸开心,很难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高兴,慕云卿心里极不是滋味,连原嬷嬷什么时候给他斟的酒,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丝毫没有察觉。 那边慕老夫人、阮乔和叶夫人之间其乐融融,慕云卿此时却如鲠在喉。 “喝啊!” 一旁的白皓元还在不断地提醒慕云卿。 慕云卿仰头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原本上好的美酒佳肴此时慕云卿丝毫感受不到它的醇香浓厚,入口后是满嘴的苦涩。 对面的白梦瑶见慕云卿刚才迟迟不饮,还以为是对方发现了什么端倪,紧张到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在慕云卿全程注意力就没有放到过她身上,意识到这点儿的白梦瑶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为自己难过。 总之,看到慕云卿喝下了那杯酒,白梦瑶的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窃喜。 太后道:“都坐着。” 落座后,白皓元端起面前的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一杯酒下肚后,他感慨道:“还是太后面前的酒好啊,云卿,你觉得呢?” 慕云卿人还坐在位置上,可是余光时不时还是注意着阮乔那边,“不知道。” “怎么会,你刚不是尝过了吗?” 慕云卿道:“苦。” 白皓元瞪大了眼睛,“苦,不能,你喝的酒坏了,可我们喝的不是同一壶吗?” 白皓元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想要进一步向慕云卿确认的时候,慕云卿突然起身。 “我出去透透风。” 慕云卿与阮乔前后脚离开,慕云卿追出来的时候,阮乔已经走到岔路口。 慕云卿抬脚要往阮乔那边去,身后却传来白梦瑶的声音,“表哥。” 慕云卿只能眼睁睁看着阮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表哥。”白梦瑶想要上前去拽慕云卿的衣角,被慕云卿不着痕迹地避开。 “表哥,你这是要去哪?”白梦瑶朝四周观望,什么人都没看见。 “我出来透气,你怎么出来?” “我是看着表哥你出来了,跟着表哥一起出来的。” 慕云卿眉宇间隐约显示出不耐烦,“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梦瑶心里有鬼,眼神四处乱飘,不敢跟慕云卿对视上,就怕被他给看出来,自然没注意到慕云卿此时是强行按压着不悦在和他说话。 白梦瑶之所以追出来,当然是担心慕云卿药性发作时,她不在身边。 所以在看到慕云卿往外走的时候,白梦瑶第一时间接到原嬷嬷的眼神示意,跟了出来。 白梦瑶随意给自己扯了借口,“我看表哥呢刚才喝酒了,有些担心你。” 慕云卿道:“不过是几杯酒,还不至于将我灌醉。” 白梦瑶急中生智,“这不是在宫里吗,表哥你的侍卫又不在跟前,身边没个人怎么能行呢! 刚好,我也觉得里面闷得慌,表哥你想去哪边吹风,我们一起。” “这风虽舒爽,可是饮酒后却不宜吹风,我想我还是回客院歇息。长宁,你一个人在此透气。” 白梦瑶上前一步,跟着慕云卿身后,“那我也去客院歇息,反正男宾和女宾的院子是挨着的,我们正好一道。” 慕云卿皱着眉,开口要说什么,白梦瑶先一步道:“我是不会回宫殿的,那里太远了,没有客院方便。” 总之,不管慕云卿怎么说,白梦瑶都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他。 慕云卿看出来白梦瑶的决心,有白梦瑶跟着,他也不能去找阮乔,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客院。 男客院在左,女客院在右。 慕云卿提脚往男客院里走的时候,白梦瑶还想跟上。 慕云卿道:“长宁,你虽是郡主,可也是女子,男女有别,你跟着我进去怕是不妥。” 慕云卿此时眉头皱得估计能夹死苍蝇,白梦瑶就是心再大也明白她要是还胡搅蛮缠,慕云卿肯定会跟她翻脸。 白梦瑶尴尬地笑了两声,“我们这么快就到了!我都没注意到,表哥,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 慕云卿是看着白梦瑶走进去后才转身进入男客院,他给挑了一间靠里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此刻再想回头寻阮乔的踪迹已经不现实,而且这是在皇宫,很多话不方便说。慕云卿也是喝了几杯酒,一时冲动,才想着追上去。 如今理智回笼,慕云卿打算在此休息一会儿,同时也是为了避开繁琐无聊的宴会。不用多想,慕云卿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宴会流程,不过还是老一套的做法。 慕云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小憩。 当全身放松下来的时候,人的感官会变得异常敏感。 几乎是在药效发作的第一时间,慕云卿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种抓心挠肺地熟悉感,慕云卿已经体验了。即便慕云卿想要维持一个世族子弟该有涵养,再次被算计的他也忍不住有了想骂娘的冲动。 第55章 突发意外 慕云卿边运转内力逼出毒性,边在心里默默发誓。上一次因为一个乱入搅局的齐宝莹,慕云卿没能找到到底是谁对他下的手,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下药之人的。 慕云卿努力稳重心神,全身心地投入到解毒上,可是,慕云卿渐渐发现,他不但没能成功逼出药效,反而随着他动用内力,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大,而且内力也逐渐有消退之势。 慕云卿意识到,他中得可能不是一般的春药,而是千金难求的逍遥散。 “该死!” 慕云卿一拳打在旁边的实木上,刚刚感受到手上的痛感,立刻被身上的燥热所取代。 “表哥。” “表哥,你在这里吗?” …… 慕云卿此时理智尚存,他听到了白梦瑶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在一间间地确认他的方位。 这下慕云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连查都不用查,算计他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可是慕云卿想不明白的是,白梦瑶是何时算计了他。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些细节了,因为慕云卿已经清楚地听到,白梦瑶的脚步声,下一个她要打开的估计就是慕云卿的房间了。 慕云卿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被白梦瑶找到,说是羊入虎口也不为过。 内力是不能用了,那样只会加剧药效发作,让慕云卿更快失去理智。 慕云卿环望一周,等白梦瑶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只看到被寒风扇动地窗户。 慕云卿离开房间后才发现事情的不简单,一些鬼鬼祟祟地太监正在靠近院子,他想要不被发现地离开,估计是难了。 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慕云卿咬着牙往里走,恰好碰到了已经分不清左右的阮乔。 怀中有软肋,身后是追兵。 慕云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施展轻功躲开其他人的视线,带着阮乔到了一所荒凉的宫殿。 刚进去,盛火攻心的慕云卿忍不住吐了血,脚步蹒跚,撑着着最后一丝力气将阮乔放在了床上。 阮乔一离开慕云卿的怀抱,那种万蚁噬心,无处宣泄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难受地往慕云卿怀里钻,不让慕云卿离开。 慕云卿此时也不必阮乔好受,可是他还有理智,猩红的双目也不能改变他不想伤害阮乔的心意。 慕云卿试图将阮乔跟自己隔开,可是他越是用力,阮乔反而拽得越紧。 阮乔像是被圈养的猫儿,在慕云卿的怀里蹭啊蹭,隔着衣料,慕云卿都能感受到阮乔柔软的发丝摩擦绸缎带来的震动。 偏偏此时的慕云卿想着将人从怀里推开,阮乔哪里愿意,嘴里传出委屈的嘤咛。 就是平时慕云卿都受不住,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特殊的情况。 慕云卿苦笑,“乔乔乖,快放开,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接下会发生什么事。” 阮乔若是清醒的状态,不用慕云卿开口,肯定会主动离开。 现在的阮乔哪里能听进去慕云卿的话,她只知道,越靠近对方,她就没那么难受。 可是渐渐地,阮乔开始不满足于这种简单的摩擦,她的手在慕云卿身上到处游走,想要找到发泄的通口。却怎么都找不得,只能任由欲望的烈火将她痛苦地燃尽。 慕云卿将阮乔不安分的小手抓住,随着药效一波一波来袭,慕云卿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别说找人求助,他怕是连门都出不去了。 今天慕云卿算是见识到了,逍遥散的威力果真是名不虚传! 慕云卿的手抚摸上阮乔晕红的脸颊,将她散落的秀发拨回原位,而阮乔则是把慕云卿的手掌当做是降温的‘利器’,像只小猫一样,蹭啊蹭。 蹭进了慕云卿的心里,很快又被欲火燃烧殆尽。 慕云卿的自控力已经所剩无几,他沙哑着开口,“乔乔,你很难受是不是?” 阮乔刚找到‘新玩具’,惬意地哼唧出声,听上去倒像是对慕云卿的回应。 “乔乔,我也很难受。” “乔乔,我本来有很多要跟你说,但眼下可能并不是个好时机,等我们度过危机,我再说给你听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慕云卿吻上阮乔的那一刻,他在心底许诺,乔乔,我一定会负责,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此刻的阮乔,像是搁浅许久的鱼儿终于找到了海的入口,她双手不自主地环抱上慕云卿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室内的温度在急剧攀升,而宴席上的众人此时却如同置身于寒冷的冰窖。 本来是为了庆贺太后大寿的喜事,谁也没料到后来会演变成一桩惨事。 身怀龙裔的辛贵人不知道怎么从台阶上跌落,跟她一起跌落下来的还有同样有孕的三皇子妃。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好在皇后很快反应过来主持大局,将辛贵人和三皇子妃一同挪到了离御花园最近的云嫔的宫里。 除了皇后、太后、云锦长公主等重要的皇室成员一同跟了过去,其他的官员女眷都在原地等待消息。 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姑娘对着自己母亲说,“母亲,我冷。” 那位夫人用自己的披风给小女孩裹了一层,“乖,等我们回家就不冷了。” 小女孩问:“母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那个夫人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意外发生后,在场人几乎都看到了辛贵人和三皇子妃的状况,一些有经验的人几乎是一眼就发现她们的情况很不好。 宫中唯二有孕的人同时发生意外,还是在太后的寿宴上,这件事怎么看都不会善了。 尽管没有明旨不让官眷离宫,可她们也不敢走啊! 万一走了,让人以为是做贼心虚,被扣上屎盆子怎么办? 一声声凄厉地惨叫从东西厢房接替着传出,一盆盆血水从外间等待着的众人面前端过,太后看到当即要晕过去,幸好有云锦长公主和原嬷嬷扶着。 皇上得到消息后匆匆而来,他看都不看一眼在外间恭迎他的云嫔,一进来就问:“辛贵人怎么样?” 皇后宽慰皇上,“陛下不要着急,太医已经在里面全力救治辛妹妹和老三媳妇,相信她们吉人自有天相。” 皇帝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答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臣妾和众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出了事。到底真相如何,待她们二人脱离了危险,臣妾相信届时自有定论。” 皇帝道:“皇后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将当时在辛贵人和三皇子妃身边的宫人全部带走,严刑拷打下,朕就不相信没人开口。” 皇后看了一眼太后,犹豫着开口:“陛下,今日可是母后的寿辰。” 皇帝说:“母后,让您的寿辰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儿子的过错,请母后应准,让儿子查清真相,给您一个交代。” 太后也是被气得不行,她赞成皇帝的意思,“查,哀家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妖魔鬼怪敢在哀家头上动土。” 第56章 慕云卿受伤 皇帝和太后母子达成一致,皇后照着他们的意思将宫人抓了起来。 这可在官眷里引起了一阵恐慌,慌乱过后,众人发现和她们没有关系,渐渐放下心来。 慕紫月此时想起来慕繁梨还‘病着’,问她:“大姐,你感觉怎么样,还冷吗?” 老夫人问:“繁梨怎么了?” 变故之后,慕老夫人就跟几个孙女坐在一起,安抚她们的情绪。 慕紫月回道:“大姐凉风吹多了,可能是着凉了。” 老夫人关切地问:“繁梨,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慕繁梨摇头,“祖母,我没事,比起之前好多了。” 慕繁梨没有说谎,所有人都因为辛贵人多事情而心情沉重的时候,慕繁梨却觉得压在心上的负罪感消失了。 至少,辛贵人的孩子不是因为她的默不作声没的,而是意外。 慕老夫人伸手测试了一下慕繁梨的体温,确实没什么大碍,“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随时跟祖母说。” 老夫人看着身边的三个孙女,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阮乔,“哎,不知道乔乔现在在哪?” 慕紫月道:“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肯定是在客房歇着了。她可是比我们舒服多了,不用在这里吹冷风。” 确实如慕紫月所说,阮乔此时睡得香甜,一场情事过后,疲倦地陷入昏迷。 逍遥散带来的副作用格外明显,慕云卿的身上的药效是退了,可是内力处于尽失的状态。 但他根本不敢休息,他和阮乔离开宴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要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处理好这里一切,保护好阮乔,掩盖一切痕迹,不让阮乔因为此事名声受损,陷入流言蜚语当中。 慕云卿刚为自己和阮乔穿戴好衣物,头上的瓦片传来微弱的声响。 有人在上面急行! 皇宫重地,悄无声息走房顶的,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慕云卿掩门追了出去,果然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刺客,在夜色的遮掩下俯身急行。 二人四目相对,黑衣人也发现了慕云卿。 慕云卿道:“夜闯皇宫,阁下倒是个勇士。” 黑衣人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他直接将匕首掷向慕云卿,希望以此绊住慕云卿的脚步,获得逃脱的机会。 慕云卿侧身躲开匕首,匕首落地的瞬间,慕云卿迅速拿起,还给了黑衣人。 糟了! 黑衣人大感不妙,今夜是他运气不好,遇上了慕云卿这个瘟神。 利器来袭,黑衣人不能只顾逃跑,他回身接下匕首。 感受着匕首带来的冲击力,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该这么轻松才是!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当即做出决断,他拿起武器朝着慕云卿主动发起了攻击。 一招一式,都是朝着对方的要害而去。 在二人交手的相互试探中,黑衣人确定了一件事,慕云卿一直都没动用内力,单纯靠着技巧和招式与他纠缠。 尽管不知道慕云卿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但黑衣人意识到这是解决掉慕云卿的绝佳时机。 黑色的面罩下,黑衣人勾勒起嘴角,慕云卿,今夜合该是你的死期。 慕云卿一死,他们在京城里的生存压力会小很多,而且他死了,安国公府一脉基本也就完了。 思及此,黑衣人当下不再留有余力,没有内力的慕云卿逐渐落入下风。 在又一次堪堪挡下进攻后,慕云卿内心出现焦急。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此时的他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他没想单靠个人的力量拿下对方。 他在等! 按照慕云卿的记忆,此时附近应该会有宫中侍卫巡逻经过,他只需要将黑衣人拖到那个时候即可。 可是时间渐渐过去,并没有见到该来的援兵。 慕云卿的身体刚经过逍遥散的‘摧残’,还处于虚弱状态,秉承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黑衣人铁了心要让慕云卿死。 他双手持刃用尽全身力气向慕云卿的刺去,慕云卿双臂为了抵挡,绷起一条条的青筋。 二人卯足了劲儿较量,匕首一点一点下落,尖锐的地方已经触碰到了慕云卿的衣服。 “世子!” 天无绝人之路。 长公主协助皇后对人进行清查时,发现慕云卿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让人叫来双瑞,吩咐双瑞带着几个侍卫将人找回来,今天晚上的皇宫注定不平静,让慕云卿不要在宫里到处跑。 双瑞带着侍卫找到附近的时候,听到了打斗声。双瑞意识到不好,连忙带人赶过来,果然是慕云卿。 可惜,他来晚了! 匕首刺进慕云卿的胸膛,剧烈的疼痛下,慕云卿给了黑衣人一记回击。 黑衣人被慕云卿打中胸腔,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由得后退两步,嘴角是翻涌而上的鲜血。 黑衣人感慨,不愧是慕家世子,仅靠肉体的力量,就能伤他至此。 不过…… 望向自己插进慕云卿身体的匕首,黑衣人想,可惜,这样的人物,注定要陨落在他手上了他! 黑衣人捂住伤处,利用轻功快速离开现场。 双瑞急忙抱起倒地的慕云卿,“世子!” 他红着眼睛对身后的侍卫说:“快追!” 侍卫越过双瑞朝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可这些普通的侍卫哪里能追得上敢在皇宫内行事的刺客。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众人已找不到黑衣人的踪迹。 双瑞抱着慕云卿,眼睁睁看着他原本青色的衣袍逐渐被鲜血染红,可伤口太深,双瑞根本不敢替他拔刀。 “世子,您撑住,属下带您去找太医。” 慕云卿拉住双瑞,“乔乔。” 双瑞凑近,“世子您说什么?” “乔乔。” “世子,属下听到了,是表小姐。” 慕云卿撑着最后一口气跟双瑞说:“乔乔在前面的宫殿,把她带回去。” “好,属下知道了,属下去找表小姐。” 得到双瑞的承诺,慕云卿再也撑不住了,昏死过去。 第57章 太后问罪 双瑞就近拆了门板,以最快的速度将慕云卿送到了云嫔宫里。 因为此时整个皇宫里的太医都在此处。 长公主见到慕云卿的样子,差点昏死过去。 她拽住双瑞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双瑞哭着说:“夫人,还是赶紧找太医给世子医治。” 长公主如梦初醒,“对,太医,太医。” 所有的太医都在内间救治两个孕妇,可长公主满脑子都是儿子满身是血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礼仪规矩。 她不经过太后皇帝的同意,直接进入内室拽了一个太医出来。 长公主急冲冲想要对方为慕云卿看诊,可是没有皇帝发话,太医哪里敢轻易离开。 长公主道:“母后,皇兄,云卿那孩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伤势严重,还望皇兄能应允太医跟我前去看看那孩子的伤势。” 皇帝纵然对长公主的行为有所不满,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对太医道:“你跟长公主去看看世子的伤势。” 长公主道:“多谢皇兄。” 长公主不敢耽搁,带着太医往慕云卿那里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三皇子妃那里终于有了定论。 老嬷嬷满手的血出来禀告:“陛下,太后,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可惜三皇子妃受到外力的冲击,孩子没能保住。“ 太后面上尽是哀色,她盼了那么久的重孙,还是没盼到。 皇帝同样很生气,不过比起三皇子妃的情况,他更想知道辛贵人的情况怎么样。 没能保住孩子,老嬷嬷颤颤惊惊,深怕被治罪,这时一个人将她从地上拽起。 三皇子质问老嬷嬷:“三皇子妃怎么样?” 老嬷嬷畏畏缩缩地回道:“三皇子放心,三皇子妃是保住了,只是骤然间失去孩子,三皇子妃情绪失控,一时间怕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这是三皇子的第一个孩子,曾经他和他的妻子是那么渴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如今孩子没了,即便三皇子一向坚强,此时也不免眼眶微红。 “父皇,儿子想去看看皇子妃。” 皇帝理解三皇子的感受,当初他也经历过初为人夫又失去的悲痛,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去,顺便问问她是怎么从台阶上摔下来的。” “是。” 三皇子进内室不久,有太医来禀,辛贵人的孩子也没能保住,而且她的情况比三皇子还要糟糕,失血过多,此时人还在昏迷中。 皇帝当即吩咐,“一定要保住辛贵人,不然朕让你们陪葬。” “够了,皇帝!” 太后很生气,她本来就不喜辛贵人妖妖艳艳的模样,如今看到皇帝为了对方失智,内心对辛贵人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皇帝,你该关心的是皇家子嗣,而不是一个延绵子嗣的女人。” 对太后而言,辛贵人唯一的价值就是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如今她没保住孩子,那是她无用。 皇帝知道太后一直以来对辛贵人有意见,他不敢在明面上驳了太后的面子,“母后,儿子只是想知道是谁暗害了辛贵人以及三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恰好此时三皇子从内室出来,一出来,他就跪在皇帝跟前,“请父皇为儿臣以及儿臣那未能降生于世的孩儿做主。” 皇帝道:“可是三皇子妃说了什么,老三,你别急,朕一定为你们做主。” 三皇子说:“父皇,刚才皇子妃她同儿臣说,是辛贵人倒在了她的身上,她才会摔下去的。” 皇帝本要去扶三皇子的手就那么僵硬在半空中。 三皇子像是看不到皇帝的脸色,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皇帝道:“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在,辛贵人也怀有身孕,她断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太后在一旁冷哼道:“是不是误会,将人带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母后,辛贵人刚失去孩子,人还在昏迷中,如何问?” 眼见母子两个陷入僵局,这时皇后出来说:“陛下,母后,那些宫女太监都已经招了,据三皇子妃旁边的宫女说,三皇子妃是受了辛贵人的连累。 那几个离得辛贵人比较近的宫女都说是辛贵人自己没站稳才会从从台阶上摔下去。” 太后顿时怒火中烧,重重拍打一旁的桌子。 “好啊,哀家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自己不中用,还要害了哀家的重孙。来人,将那个女人给哀家拖出来,哀家倒要问问,她究竟包藏着什么祸心。” 皇帝不愿意相信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样子,他怒斥皇后,“既然他们已经招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皇后说:“兹事体大,臣妾想不能只听奴才们的一面之词。” 皇帝当即对太后道:“母后,确实不能只听奴才的一面之词。” 皇帝不劝还好,一劝太后更是生气,她绝对不会坐视一国天子被一个女人蛊惑。 “皇帝莫要在为那个女人说话,事实真相如何,让她自己说,免得皇帝还以为是皇后冤枉了她!” 皇后看到皇帝的脸色,瞬间明白皇帝是真有这样的想法,觉得她会冤枉辛贵人。二十多年的夫妻,说不心寒是假的。皇后确实不想看到辛贵人在后宫猖狂,可是这次她没有冤枉辛贵人。 越是被怀疑,皇后越要站得笔直。 很快辛贵人被拖了出来,因为是太后的人,所以辛贵人就是那么直挺挺地被扔到地上,全然不顾她尚且虚弱的身体。 太后道:“拿一盆凉水来,将人给我泼醒。” 皇帝没想到太后会那么狠心,连带着身为‘苦主‘的三皇子都有些看不下去。 “皇祖母,事情还没有定论,到底辛贵人伺候过父皇,为我皇室怀过子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皇祖母给她一份体面。” 三皇子不是嫡子,在太后面前远没有太子得宠,如今他驳了太后的脸面,太后对他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了。 “哼,那贱人害得你的孩子夭折,你还为她说话,真是哀家的好孙子。” 三皇子低着头,收敛起所有情绪,回道:“皇祖母,孙儿只是不想冤枉到无辜的人。” “人证俱在,连你的皇子妃都证明是辛贵人害了她,如今罪魁祸首倒是成了无辜之人?” 三皇子说:“皇祖母,孙儿并不是想为谁开脱,只是想找出真相,为我那未能出世的孩儿讨一个公道。” 太后看了一眼皇帝,看到他脸上闪过对那贱人的心疼,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于是太后招来太医让太医将人强行唤醒。 辛贵人醒来的第一刻,就是朝肚子摸去。 在发现她原本隆起的肚子变得扁平之后,辛贵人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注意不到周围的环境有多么不对劲,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她扑到对方怀里,“陛下,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去哪了?” 美人垂泪,唤起皇帝心中无限柔情。 他握住伏在他双膝上的辛贵人的手,一脸悲痛地安慰她说:“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不,不后,不会的……” 辛贵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连连后退。 突然,她冲到皇帝面前,情绪激动道:“陛下,陛下你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是有人想要加害他,不想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第58章 天降大祸 “行了,别演了。” 太后一脸不耐烦道:“宫人说是你自己没有站稳才会从台阶上跌落,而且还连累了三皇子妃。 不要以为你失去了孩子,就能在皇帝面前卖惨以此躲过惩罚。” “不是的,不是的。”辛贵人拉住皇帝的衣角,“陛下,是真的有人要害我,要害我们的孩子,陛下,你要相信我。” 皇后说:“辛贵人,你口口声声说是有人害你,那你倒是说要害你的人是谁?” “我记得,当时好像是有人绊了我一脚。” 皇后听完不禁在心里冷笑,在场宫女没有一个看见有人将辛贵人绊倒,她在说谎! 皇后正准备反驳辛贵人的话,辛贵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说:“不,不是有人将我绊倒了,是我的腿突然好像被什么给打了一下,所以才会控制不住倒下去。” 太后面色不悦道:“行了,别再为自己开脱了。” 辛贵人对着皇帝哭诉,“陛下,您相信臣妾,臣妾没有说谎。臣妾不会感受错的,那一下,可疼了。” 辛贵人脱掉鞋子,将裤脚挽上去,想要证明清白。 在场的皇子、太医和太监都将头垂下去,辛贵人是皇帝的女人,他们不敢冒犯。 看到脚腕处的红痕,辛贵人的眼眶中充满泪水,“陛下,是真的有人要害臣妾。” 皇帝叫:“太医。” 跪在前面的太医颤颤巍巍出列,“陛下。” “不必多礼,先看辛贵人脚腕处的伤是怎么回事?” 太医检查后回道:“陛下,辛贵人脚腕处的红痕乃是外力所致,而且此处穴位特殊,会让人产生痛感,而后下肢无力。” 皇帝问:“所以辛贵人才会在外人眼中是自己站不稳,以至跌倒?” “陛下明鉴。” 皇帝大怒,当即对皇后道:“皇后,这就是你查出来的真相?” 皇后跪在地上,“陛下息怒,是臣妾的错,臣妾这就让人重新审问。” “不必了,江福海,你亲自去。”皇帝这是摆明了对皇后的不信任。 “陛下。”辛贵人在皇帝的怀里暗暗垂泪。 皇帝安抚她道:“放心,朕一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你身体还很虚弱,先回去休息。” “不,臣妾要知道,是谁害了臣妾和陛下的骨肉。” “放心,不管查出来是谁,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福海的效率很快,不多时,他便带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宫女回来。 皇帝问:“说,是谁?” “是……”江福海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皇帝一个茶碗摔过去,“狗奴才,还不快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听到了江福海的话,“是太子妃。” 站在角落里的太子妃一下子成了目光聚集地,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最后这口锅会甩到她这里来。 面对皇帝的盛怒的眼神,她当即跪地求饶:“父皇,儿臣冤枉啊!” 太后抢在皇帝面前质问江福海:“荒唐,太子妃为什么要害一个小小的贵人?” 江福海没有吱声,直到皇帝开口:“说,朕也想知道原因。” 江福海道:“太子妃并不是要害辛贵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目标是三皇子妃。” 太子妃道:“一派胡言,父皇,母后,儿臣和三弟妹一向交好,儿臣没有理由要害她。” 皇帝眼睛盯着太子妃,却是对江福海说:“接着说。” “太子妃想除去三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刚好当时辛贵人和三皇子妃一前一后,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石二鸟之计,让所有人以为三皇子妃腹中的孩子是受了辛贵人的连累。” “一派胡言,父皇,儿臣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儿臣也不会去害三弟妹,望父皇明察。” 太子妃将头磕得梆梆响,以此证明自己的无辜,奈何皇帝根本不为所动。 太子妃和皇后一脉相承,都是从太后母家出来的,太后不会看着太子妃背上这样的恶名。 更何况,太子妃的身后,代表的可是太子。 太后说:“皇帝,哀家不相信太子妃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皇后也帮腔,“是啊,陛下,那宫女之前尚且对臣妾撒谎,难保她不会为了活命而攀咬太子妃。” 皇帝不理会这对婆媳,问江福海:“你怎么说?” “回陛下的话,一开始,这婢女并不愿意开口,奴才用了些手段她才开口。不过她一开始招供的并不是太子妃,而是云嫔娘娘。” 作为宫殿的主人,云嫔今晚全程都处于被忽视的状态,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扫过来,她却是吓得浑身发抖。 “陛下,这不干臣妾的事啊,臣妾什么都没有做。” 皇帝扫视了她一眼,“江福海的话还没说完,你怕什么!” 云嫔脸色难看,因为她确实是想在今晚算计辛贵人来着,但这不是还没成功意外就先发生了。 江福海继续说:“如皇后娘娘先前所言,这婢女不老实,她的话不可全信,于是奴才对她各位‘关照’了一下,她才改口说是太子妃。” 皇后说:“陛下,那婢女既然攀咬了云嫔,那很有可能也是在攀咬太子妃,她的话不可信啊,陛下。” 皇帝一个眼神,江福海立刻会意:“陛下,皇后娘娘,兹事体大,奴才也认为她未必不是为了活命在胡乱攀咬。 不过那婢女最后只余一口气时,也没有更改口供,奴才愚见,认为她所言还是有可信之处的。 更何况,据她交待,与她接头的,正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琥珀。“ 什么! 太子妃慌乱替自己辩解,“父皇,琥珀是儿臣的人,可是儿臣从未吩咐过她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皇帝阴沉着脸,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在爆发的边缘,他不理会太子妃的苦苦哀求,也权当看不见太后和皇后的欲言又止。 “江福海。” 接收到皇帝的眼神,江福海招来几个小太监,将琥珀拖了下去。 眼瞅着事情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太子也没办法保持淡定。 他上前质问太子妃,“说,到底是不是你做?” “殿下,不是妾身,妾没有理由啊!” 太子放开太子妃,对着皇帝说:“父皇,太子妃自嫁给儿臣以来,一直循规蹈矩,从未有过差错。 儿臣相信这件事不是太子妃做的,极有可能是有人妄想栽赃陷害。” 太子妃与太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后也不由得帮儿媳说话:“是啊,陛下望您明查,不要中了那些小人的蓄意挑拨之计。” 皇后的眼睛像扑食的老鹰,凌厉地扫向在场每一个人,多年来的经验让她意识到事情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幕后指使是冲着太子而来。 那么在场的每一位皇子都有嫌疑,皇后盯着她那几个庶子,妄图从他们脸上看出谁是主谋。 正所谓灯下黑,皇后仔细观察着立在一旁的诸位皇子,却忽略了还有一个三皇子跪在堂下。 皇帝道:“皇后莫急,到底太子妃是不是无辜,一审便知。” “陛下。”是江福海回来了。 皇帝问:“结果怎么样?” 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江福海,特别是太子一党。 江福海毕恭毕敬地呈上一纸证书,“陛下,这是琥珀的证词,还请您亲自过目。” 皇帝接过证词,越看脸越青。 太子立刻意识到,这证书上的供词一定是不利于他的,“父皇!” “混账东西!” 皇帝一脚踹在太子的心窝,太子一时间没有防备,被踹出去老远。 皇后大惊,“太子!” 太后生气地质问:“皇帝,你这是在做什么,那可是你的亲儿子。” “朕宁愿没有这样的儿子。” 第59章 御书房失窃 众人还在猜测太子做了什么致使皇帝如此大怒的时候,皇帝已经雷厉风行地做出了决断 “将太子和太子妃一干人等押回东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令皇后失职,剥夺凤印,即日起在宫中面壁思过。其余人,都给朕散了!” 皇帝的话一出,顿时引起太子一党的恐慌,太子哪里还顾得上伤势,想要爬到皇帝面前求情。 “父皇,儿臣冤枉。” 太子最后没能如愿到皇帝面前,因为江福海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皇后和太子的突然倒台,众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的霉头,纷纷离开。 可是太后却不愿意这么善罢甘休。 多年的母子,皇帝在太后开口前将琥珀的证词递给他。 “母后,儿子知道您要质问儿子,您先看过江福海带来的证词再说。” 太后早就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皇帝根本不顾及夫妻情义和父子之情,在看到证词后,太后难掩震惊,“不可能,这是诬陷,这一定是有心人对太子的诬陷。” 太子他怎么会失去生育能力,所以教唆太子妃害三皇子妃的孩子? 太后不相信,皇帝冷哼道:“这可是太子妃身边人的招供,母后您不愿意相信没关系,江福海带了太医一起去了东宫,不若母后替朕去看看太医那里是何结论。” 太后哪里还坐的住,她跌跌撞撞地往外去。 皇帝也不拦着她,有些事,只有亲眼看到了,才会死心,一个不能生育的储君,还算什么储君! 此时,堂内除了皇帝,独留三皇子一人。 皇帝亲自下去将人给扶起来,拍拍三皇子的肩膀,“这件事情是你受委屈了,父皇一定给你和三皇子妃一个交待。” 出乎意料的是,三皇子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高兴。 “父皇,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太子一向对我们这些兄弟很好,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去对付一个还未出生的侄儿。” “哼,他怎么没有理由。” 见三皇子一脸不解,皇帝道:“老三,也许之前在太子的心里确实有你们这群兄弟在,可是人都是会变的,特别是……” 皇帝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了,太子不能人道的事情,事关皇家颜面,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总之,太子是废了,父皇希望你和三皇子妃都能早日放下这件事,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去安慰安慰她。” “谢父皇关心。” 三皇子退下后,皇帝顿感精疲力尽,他不仅失去了他的老来得子,而且他的大儿子简直是让他失望至极。 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长公主匆匆而来,一进屋就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兄,我求求你救救云卿。” “皇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皇兄,云卿遇刺,那匕首只差一寸就伤到了他的心脏,可这还不是最致命,最致命的是,那凶器上淬了毒。 太医说,因为匕首的位置特殊,毒性一时间才没有漫及全身,可是一旦动了匕首,那云卿必然会毒发身亡,除非先用寒山雪莲护住心脉,他们才能拔凶器救人。” 皇帝本来扶住长公主的手渐渐松了。 长公主拉住皇帝想要抽离的手,“皇兄,我知道,之前大陈战败的时候,他们进献给了一朵雪莲,就收在皇兄的库房内。 皇兄,我知道雪莲很珍贵,我也不该向皇兄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皇兄,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你也就这么一个亲侄子啊!” 别说慕云卿只是皇帝的侄子,就是今天等着雪莲救命的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都不一定会拿出来。 雪莲极其珍贵且不易得,皇帝还想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想拿出来,可是不能就这么直接拒绝长公主,不然传出去满朝文武怎么看他? 皇帝还在权衡利弊的时候,一个太监急匆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 皇帝像是找到了光明正大可以避开长公主的理由,“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哪曾想,那太监的话让皇帝一下子如临深渊! 太监哭诉道:“陛下,御书房进刺客了!” 皇帝大怒:“御书房怎么会进刺客,刺客呢,抓到了吗?” “没抓到,是奴才进去换班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皇帝深吸一口气,急促地问:“御书房内可有丢了东西。” “陛下,齐大将军先前拿来放在您龙案上的盒子,它空了!” 皇帝一把将小太监推开,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御书房,一进去,他就看到了那个正对着他,空空如也,仿佛在嘲笑他是一个无能的君主的红色木盒。 “啊……” 皇帝气得将龙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陛下。” 小太监颤颤巍巍地禀告,“陛下,长公主跟在您身后,现下在外边跪着呢!” 皇帝大吼一声,“让她跪!” “诺。” 小太监低着头要退出去,皇帝突然叫住他,“等等。” 皇帝阴沉着脸出来的时候,长公主跪在青石台阶上,见皇帝肯出来见她,面露喜色。 长公主何尝不知道现在不是求情的好机会,可是她的儿子等不起啊! 皇帝越过长公主,走到跪在长公主身后的双瑞面前,“说,你家世子是怎么受伤的,他是不是遇到了潜进御书房里的刺客?” 双瑞回道:“陛下,奴才不知道我家世子遇到的贼人是不是进入御书房的那个。 奴才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世子在和一个蒙面人缠斗,可惜奴才去得太晚,那人重伤了我家世子后逃走了。” 皇帝道:“慕云卿的能力朕还是清楚的,能将他重伤至此的,未必没有能力潜入朕的御书房。 朕倒是不知道朕的皇宫内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皇帝气急而笑。 “还愣着做什么!” 皇帝对身后的小太监道:”还不赶紧将雪莲给慕世子送过去。” 小太监哭丧着脸说,“陛下,钥匙在江公公手里,奴才拿不到啊!” 皇帝给了他一脚,“蠢货,还不赶紧将人找回来。” “诺。” “另外告诉太医院里的那群人,救不回慕世子,他们提头来见。” 长公主朝着皇帝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臣妹多谢皇兄。” 雪莲送到,太医马不停蹄入了药,然后开始着手处理慕云卿胸前的匕首,他们之前只是简单地进行止血处理,如今如何将匕首拔出,才是关键。 到了下半夜,太医才擦着头上的虚汗出来。 长公主立刻围上去问,“太医,我儿子怎么样了?” “回长公主的话,血是已经止住了,可是世子所中之毒我等暂时还没有丝毫头绪,雪莲的功效最多护住世子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找出解毒之法。” “好,太医,一切都拜托给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其实太医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现在显然不是说放弃的时候,“长公主殿下,我等一定会竭尽全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双瑞才想起来慕云卿昏迷前交待给他的事情。 “坏了!” 双瑞急匆匆回到事发地,将慕云卿说的那个宫殿翻了个遍,可是根本找不到阮乔的身影。 第60章 私下会面 除了双瑞在寻找阮乔外,慕老夫人这边也在找阮乔。 夜半的时候,众女眷在经过检查便可以离开皇宫。慕老夫人在出口处等了很久,直到被告知客院里的女眷都已经离开时,她也没等到阮乔。 “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可别出什么事?” 正在老夫人焦急不安的时候,慕紫月坐着马车过来了。 老夫人和慕乐菱执意要在出口处等阮乔出来,慕紫月吹了半夜都冷风,哪里还愿意站在门口受冻,于是老夫人让她先去马车上等着。 慕乐菱见慕紫月过来,问:“不是让你等着吗?” 慕紫月抱怨道:“等什么等,我们在这里等着,人家早回去了。” “什么!” 慕紫月道:“我可没有说谎,是王妈妈说的。” 这时众人才发现王妈妈来了。 老夫人问:“你怎么来了?” 王妈妈问,“天都这么晚了,老夫人还没回府,国公爷派奴婢来看看。” “你刚才说乔乔已经回去了?” “是。” “什么时候回去的?” “有好一段时间了。” 慕紫月忍不住冷哼,“我们在里面吹着冷风,她可倒好,回去一声招呼也不打。” 慕乐菱道:“你少说两句,好像表姐不回去,你就可以不用吹冷风一样。” “可是凭什么她运气那么好,不仅在出事前离开了席面,还可以赶在封宫前走人,我就得被搜身。” “行了,我一个郡主都没怨言,你倒是委屈上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所有人想离开皇宫,都要被搜身。” 老夫人道:“天不早了,既然乔乔已经回去了,那我们也赶紧走,回去后记得都喝碗姜汤,不然明天早起非得头疼不可。” 慕乐菱有些犹豫,“可是祖母,我母亲和大哥还没有出来呢!” 老夫人说:“他们和你乔乔表姐的情况不一样,说不准是被你太后或者皇上留下了,有事你母亲会往府上传消息。” “嗯。” 一行人启程回府,原本老夫人都要睡了,还是不放心,非要去看阮乔一眼。 王妈妈劝她:“老夫人,这么晚了,估计表小姐也睡了,您何苦来回折腾?” 老夫人道:“你不懂,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宫里面乱糟糟的,乔乔不是个不告而别的性子,不亲自去看她一眼,我是不会放心的。” “好。” 王妈妈拗不过老夫人,陪着她一起到了阮乔那里。 织雪守在阮乔床前,老夫人一来,她就醒了。 “老夫人。” “不必多礼。” 老夫人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阮乔,示意织雪同她出去。 “你家小姐看起来面色过于红润,可有发烧。” 织雪低着头,死死咬住唇瓣,好半天才回道:“小姐只是喝醉了,小姐体质如此,一喝酒脸色就会红润。” “是,她跟我说了。只是她醉了是怎么出的宫门?” 织雪答道:“是一个宫女将小姐送出来的,当时小姐已经醉过去,奴婢以为是老夫人您让人将小姐送出来的 ,所以才带着小姐先回来了。” 哪里知道…… 织雪恨死了自己,若是他早一点发现不对劲,记住那个宫女的长相,也不至于,也不至于…… 老夫人疑惑地说:“我没有找人将乔乔送回来,唉,早知道这孩子这么沾不得酒,我当时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出去。 好在被人送了回来,没出什么事,阿弥陀佛!行了,回去好生照看你家小姐。” “是。” 熬到这么晚,老夫人是真的累了,她根本没注意到织雪的声音里隐约带上了哭腔。 老夫人离开后,织雪仰着头,努力让眼泪回到眼眶当中,好似只要她不哭,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时,屋子里传来阮乔的梦魇声,织雪连忙回去握住阮乔的手,安慰她: “小姐别怕,织雪在呢,已经没有事了。” 在织雪的细声安慰下,阮乔逐渐平静下来,但织雪知道,这只是一时的,这个夜注定对很多人来说是漫长的。 三皇子刚将妻子哄睡,手里面就多出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攥着手心良久,松开又攥紧,攥紧又松开,像极了他此刻纠结的心。 最后,他还是打开房门,悄悄地离开了。 三皇子一进屋,就看到辛贵人披散着头发靠在床边。 三皇子问:“怎么还不休息?” 辛贵人看着他,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睡不着。”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三皇子才说:“我们此时不该见面的。” “可是你还是来了,三郎,能抱抱我吗?” 三皇子叹息一声,还是上前将人抱进怀里。 辛贵人双手抱住对方的腰,“三郎,我很难过,明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三皇子抚摸着辛贵人的秀发,一下接一下地安慰她:“对不起。” “三郎,你永远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不只是替那个孩子难过,我还替三郎你难过。 我失去了一个孩子,三郎却是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孩子。我只要想到你比我还伤心,我心里就揪心得疼。” 辛贵人抚摸上三皇子的脸,“我知道你在安慰刚刚失去孩子的三皇子妃,可是三郎,谁来安慰你呢!” 辛贵人多一番话触及了三皇子的内心,从事发到现在,他在皇帝面前的痛苦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的做戏而已,直到此时,他才在辛贵人面前流露出脆弱。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心狠手辣,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用自己的孩子做局。” “不。”辛贵人捂住三皇子的嘴,“三郎,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三郎,我知道你的抱负,你的野心,我愿意为了你的大业而付出一切。 只是三郎,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三皇子紧张地问:“后悔什么?” 辛贵人用手抚平三皇子皱起的眉头,轻声说:“我后悔让你同时拿两个孩子做局,如果只有我,三郎,也许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难过。” 三皇子回握住辛贵人的手,“不,这不是你的错,从一开始你就劝过我,是我执意如此。 皇祖母一向对你有成见,即便父皇想要为你做主,皇祖母那一关也是不好过的。只有事情闹得越大越严重,才会让太子无翻身的余地。 只是渺渺,让你受苦了。” “不,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苦。三郎,你知道吗,在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在想,当初我在长公主府明明先遇到的人是你,可是为什么我们最后却不能在一起?” “渺渺,会的,我们一定会有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一天,你信我吗?” 辛贵人朝三皇子重重点头,“我信。” “那好,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保重好身体,我们还有以后。” 三皇子将辛贵人扶着躺下,辛贵人半途想起来什么,拉住三皇子的手说: “三郎,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全力满足你。” 辛贵人道:“我知道三郎你的心意,所以我怎么会忍心让你去做那些为难的事情。” 辛贵人拿出一个盒子,三皇子问:“这是什么?” 辛贵人眼中藏着哀痛,她哽咽地回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三郎,在这宫里,没能成功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由底下的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埋了。 我对这个孩子有愧,他选了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我放弃了他,不能眼睁睁地再看着他深埋地下,无人得知。 三郎,你能不能为他在宫外寻一个风水宝地,请人超度,让他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 辛贵人泪眼婆娑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心疼坏了,怀里的女人深爱着他,对他没有丝毫的怨言,他哪里舍得再拒绝她的请求。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子寻一个好去处。” “三郎,选好之后,记得给我捎个消息,以后我祭拜他的时候,也知道该往哪边烧。” “好。” 三皇子将盒子郑重接过,此刻他的心因为辛贵人的缘故,对那个夭折的孩子多了一份感情。 辛贵人睡着后,三皇子沿着来时的路悄悄离开。 确定三皇子是真的离开之后,辛贵人起身,对着房中一角说:“出来。” 第61章 算计 一个宫女打扮的高大身影从内间走出来。 辛贵人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方答道:“在你跟那个三皇子卿卿我我的时候,没想到啊,你可真是有做红颜祸水的潜力!” “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男人的真心,就是给狗,狗都嫌弃。” “哎,你对狗皇帝父子有意见,可不要把所有男人都骂进去。” 宫女的面具下,赫然是丁绥的脸。 辛贵人当即给了丁绥一个白眼,要不是对方跟她是一伙的,她都懒得搭理他。 丁绥道:“我回来的路上,听说太子和皇后被关了起来,瞧这架势,狗皇帝怕是要放弃太子了,看不出来,你对狗皇帝的影响力这么大,让他能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废立储君是大事没,狗皇帝此举一定会遭到大臣们的反对,只怕是最后,你和三皇子的图谋不一定能成。” 辛贵人轻蔑一笑,“你放心,这次,不管反对的声音有多大,狗皇帝是一定会废了太子的。” “这么自信?” “你以为我是对自己在狗皇帝心里的魅力自信吗,不,我是相信狗皇帝的自负。他是一定不会让一个已经不能人道的儿子,成为他的笑柄。” 丁绥面露疑惑,“不能人道,说的是太子?” 辛贵人默认。 “可是,我记得太子是有子嗣的?” 辛贵人回道:“他一开始自然是完整的男人,不然也不可能坐上太子的位置。” 丁绥很快明白过来,“三皇子做的?” “他没说,不过我觉得是。” “那太子就没有怀疑过自己遭人暗算了?” 辛贵人道:“怀疑又能怎么样,他中了招,不管能不能抓到害他的人,他都是一个废人了。” 丁绥感慨,“这三皇子好谋划,不仅让太子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还在最后给了致命一击。” “一个没有母亲庇护,却可以安然长大的皇子,自然不简单,而且他的皇子妃可也是出身大夏的世族。”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皇子们为了皇位斗得越狠,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过,通过这次的事,三皇子心机可见一斑,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 “放心,我知道怎么在一个男人面前展现女人的柔弱。” “还是不能大意。”丁绥叮嘱道:“狗皇帝现在估计已经发现东西被盗走了,东西放在你那里,千万要小心,我估摸着很快就会搜宫。” 辛贵人气定神闲道:“等他搜宫的时候,那东西早已经被运出宫外了。” 丁绥道:“现在可不是将东西带出去的好时机,宫门那里,怕是一只苍蝇都要拔掉一层皮才能过去。 就是我如今恐怕都要在你这宫里隐‘性’埋名待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别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面对丁绥的质疑,辛贵人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且瞧着,我将东西放到了一个谁都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是吗?” 天色将亮的时候,宫门处来了一辆马车。 三皇子从马车上下来,守卫道:“三皇子,奉陛下口谕,出入宫门的一切人和车辆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才能放行。” “查。” “三皇子,得罪了。” 三皇子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检查,可是在守卫将他马车上所有点暗格都翻出来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过好在他平时行事一向谨慎,暗格里面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书籍。 后来更是有专人给他搜身,这进一步扩大了三皇子心里的疑问,单单太子的事情,应该是达不到如此警惕的地步,一定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三皇子讨厌这样不受控的感觉,他隐忍了这么长时间,舍弃了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掌控自己甚至掌控其他人都命运。 “三皇子,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守卫拿着一个木盒问三皇子,那正是辛贵人交给三皇子的盒子。 三皇子看到盒子,小心翼翼捧在怀里,一脸悲痛之色,“是我那无缘得见的孩儿。” 宫宴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守卫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但皇命在身,他不得不开口说:“三皇子,我们需要打开检查一下。” 三皇子身体颤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善解人意道:“我明白,你们查。” 见三皇子这么配合,再加上心怀顾虑,守卫打开盒子后,只是小幅度地掀开白布的一角,不足两秒的功夫又放下了。 “放行!” 三皇子抱着盒子上了马车,马车启动,载着他向宫外而去。 慈宁宫内,太后已经枯坐了一夜。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皇太后的威严,神色颓废,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原嬷嬷劝道:“太后,天色亮了,您一夜未眠,身体哪里吃得消啊,去歇息!” 太后苦笑,“如今太子的情况,哀家哪里还睡得着?” “太后,容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您可不止太子殿下这一个孙儿。” 太后神情凄凉,“可独太子身上流着的是白李两家的血。” 原嬷嬷何尝不知道太后为了将李家和皇室捆绑在一起,费了多少的心血。如今太子失利,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太后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太后,还有一件事情,奴婢觉得您要先要个心理准备,慕世子昨天晚上身受重伤,听说如今还一只脚还鬼门关上踏着。” 太后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她本来是要准备撮合白梦瑶和慕云卿来着。 太后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和长宁在一起,怎么会受伤,那长宁呢,长宁有没有事?” 最爱的孙子已经废了,太后可禁不起最疼爱的孙女再出什么事! “太后放心,郡主没事。昨天郡主没有找到慕世子的踪迹,事情没成。” 太后说:“没成就没成,只要人没事就行。” “可是太后……” 元嬷嬷面带忧色,想跟太后说些什么,被突然到访的长公主打断。 “母后。” 长公主急切赶到太后面前,一见面就开口求道,“儿臣恳请母后做主。” “怎么了,哀家刚才听说云卿那孩子受伤了,怎么伤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提及慕云卿如今的状况,长公主忍不住抹眼泪,“母后,您是不知道,云卿那孩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醒,人是靠着皇兄赐的那朵雪莲吊着一口气。 太医说要是配不出来解药,解不了毒,怕是,怕是……”后面的话长公主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太后惊讶道:“怎么会那么严重,哀家记得那孩子武艺挺好的啊!” 长公主咬牙切齿道:“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给我家云卿下了恶毒的逍遥散,云卿遇见刺客时内力全无,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 原来昨夜太医给慕云卿止完血后,半夜慕云卿又突发起高烧。 高烧来势汹汹,迟迟不见消退。 太医大感不解,慕云卿有内力护身,即便中了毒,脉象也不该那么虚弱才对,细究之下才发现慕云卿体内有逍遥散的药性残留。 长公主从太医那里了解到逍遥散的副作用后,哪里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愤恨道:“母后,儿臣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下了药,害了我的孩子。” “后宫中,只有母后和皇后才有搜查内务的权利。儿臣去过皇后那里了,只是不知何故,皇后被关了禁闭。 如今只有母后您能帮我了,儿臣希望母后下旨,让儿臣彻查昨夜宴席上的吃食。” 原嬷嬷心里咯噔一声,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62章 替罪羊 太后顿时大惊失色,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好在原嬷嬷反应快,不动声色顶住了太后瘫软下来的身体。而长公主的心思又都牵挂在儿子的身上,这才不至于当场露馅。 “母后。”长公主见太后迟迟没有回应,还以为是她有什么顾虑。 “母后,儿臣知道,昨夜皇宫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儿臣不该在此时麻烦母后。 可是母后,我家云卿是无辜的啊,如果现在不查,那等证据没了,更是无从下手了。” 太后喃喃道:“哀家要想想。” 长公主急了,“母后,这样什么好想的,难道您不希望女儿找出真凶吗?” 太后倒真是不希望长公主去查,昨夜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让人去销毁证据,此时长公主去查,说不定真能查到她这里来。 可太后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办法去阻止长公主,而且受伤的是长公主的儿子,想要她打消彻查的念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原嬷嬷及时救场,她扶起长公主,“殿下,您误会太后了,慕世子受伤,太后和您一样心急。 只是您昨夜离开的早,怕是不知道皇后和太子牵扯其中,陛下震怒,就连太后都受了牵连。 如今长公主殿下想做的事情,只怕要先向陛下禀告一声,有了陛下的明旨,那些宫人才会配合。” “那母后,儿臣这就去皇兄那里求旨。” “等等。”太后叫住长公主,在原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哀家陪你一起去见皇帝。” 长公主推拒,“母后,不用了,儿臣见您神色不是很好,您还是留在宫里。” 太后道:“云卿那孩子也是在哀家跟前长大的,如今他出了事情,哀家哪里能在寝宫安坐?” 长公主扶着太后正要离开寝宫,太后回头对原嬷嬷道:“你就不用跟着去了,这几日宫里事情多,你留下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别让咱们宫里出现什么事,惹到皇帝面前去。” 原嬷嬷领会到太后未尽之意,道了一句是,留了下来。 长公主带着太后,即便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刻赶到皇帝面前去,可也要顾着太后的身体。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皇帝的御书房,长公主一见到皇帝,直接陈明来意,太后连一点扯闲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内心暗自焦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原嬷嬷身上,祈祷原嬷嬷能在皇帝的旨意下达之前,将昨夜的罪证湮灭。 皇帝听完长公主的话后面色古怪,陷入沉思,让人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长公主焦急道:“皇兄!” 皇帝这才开口说:“此事不必兴师动众。” 长公主还以为是皇帝不愿意替慕云卿做主,当即想要动之以情,“皇兄,可怜我家云卿,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我这个做母亲的确连谁算计了他都不知道。” “皇妹,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朕不是不替云卿做主,而是朕已经知道给云卿下药之人是谁了。” “是谁?” 此时的长公主双拳紧握,脸上满是愤怒,毫无疑问,只要皇帝说出幕后之人,长公主会立刻去找对方拼命。 矗立在一旁的太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在她以为自己将要被揭穿的时候,皇帝却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名字。 “是云嫔。” “什么!” 长公主根本不相信是云嫔算计了慕云卿,“皇兄,您确实吗,云嫔她,她为什么要给云卿下那种药?” 要说是给皇帝下药,长公主还可以理解为云嫔想要固宠而出的混招。 给慕云卿下药,祸乱宫闱可是要灭九族的,她疯了不成。 反观太后,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还好,皇帝不知道事情是她做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以为是云嫔做的? 皇帝道:“此事各中缘由曲折,云卿他运道不好,误食用了云嫔想要陷害辛贵人的逍遥散。” 长公主紧皱眉头,她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皇帝解释道:“事情一开始是云嫔在宫外购买了逍遥散,想要污蔑辛贵人祸乱宫闱。 但是不知道其中出现了什么差错,那放了料的酒水并没有端到辛贵人的座位上。 如今看来,应该是伺候的宫人拿错端到云卿的席位上去了。 本来因为辛贵人出事,云嫔的阴谋差点被掩盖过去,谁知昨夜皇宫戒备时,侍卫捉住了一个不在巡逻名单上的人。 重刑拷打之下,他将云嫔的算计都吐露了出来。” 长公主听完事情的经过,越发地恼怒,明明是后宫女子的争风吃醋,却要让她儿子承担恶果。 “云锦,这件事是朕的疏忽,朕也没想到朕的后宫里面会有这样恶毒的女子。” 知道了真相,长公主心态反而愈发平静,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表象。 “皇兄,云嫔现下在何处?” “朕已经让人封了她的宫殿,只是一时腾不出手处置她。云锦,刚好你在,朕体谅你如今的心情,云嫔她就交给你处理。” “多谢皇兄。” 离开御书房,长公主对太后道:“母后,劳累您陪儿臣跑一趟,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害了我家云卿的人是谁,后面的事儿臣可以自行处理,不劳累母后您了。” 太后正有此意,她拍打女儿的肩膀以示安慰,“去,不管你要做什么,母后都支持你。” 二人分开后,长公主直奔云嫔寝宫,而太后则是回到了慈宁宫中。 “太后。” 原嬷嬷早已等候在此。 太后问:“事情处理好了吗?” 原嬷嬷道:“太后和长公主离开后,奴婢一刻不敢耽搁,到了内务府。内务总管说,昨夜的酒壶都已经清理完毕,没有一个遗漏。 奴婢还特意检查了一番,确保长公主不会查到任何东西。” 太后不由得点头,“难得他们有一次办事效率这么高。” “应该是昨天晚上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底下的人担心被迁怒,所以才会连夜也要将事情做完。 不过太后,奴婢还是有些担心,以长公主的性子,只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不用担心,这件事已经有人替我们背锅了。” 太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跟原嬷嬷说了一遍,原嬷嬷听后,不由得称奇。 “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云嫔刚好在宴席上要对辛贵人动手。 不过,辛贵人既然没有喝下逍遥散,那有问题的酒壶到了谁哪里?” 第63章 带医上门 太后道:“不管到了谁那里,我们都必须认定云卿喝下的就是云嫔想要栽赃陷害辛贵人的那壶酒。” “奴婢明白。” “对了,还有长宁那里,让她忘记昨天发生的事情,总归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们三个人,等云嫔一死,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暴露的可能了。” “是,奴婢这就去郡主那里走一趟。” 宫宴后第三日。 齐大将军府迎来一位拜访的客人。 齐容看着已经可以跟他比肩的侄子,笑道:“好小子,上次见你还只到舅舅的肩头,如今隐约都有超过舅舅的势头了。” 叶南弦说:“我与舅舅上次见面已经是多年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侄儿也不原地踏步不是。” 齐容拍拍叶南弦的胳膊,“长得倒是壮实,可惜当初你父亲不愿意把你交给我。” “舅舅还记得这件事呢,其实倒也不是父亲不愿意,是侄儿志不在从军。” “是,虽然我人在边关,可是也听说了你追查办案的能力。对了,陛下不是借调你入宫追查御书房失窃一事,怎么有闲工夫到我这里来?” 叶南弦苦笑道:“舅舅,您也知道,御书房那是什么地方,能到那里去偷东西的,怎么会留下线索? 说句不好听的,真有什么蛛丝马迹,这件事就不会落到我头上来了。 更何况唯一可能见过刺客的慕世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齐容道:“我听你这话,怎么那么觉得你是一点自信都没有,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舅舅,我只是想不明白,边关布防图被盗,凶手尽管要追查,可是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及时调整布防?如此一来敌人手中的布防图就会失去该有的价值。 而且舅舅,从我知道被盗的是您带回来的布防图那一刻起,我的直觉告诉我,能追回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在布防图的下面,还有一份边关各部分守将的名单?” “什么,名单!” 叶南弦感到吃惊,“舅舅,是陛下的要求吗,让您上交名单?” 齐容反问:“你觉得呢?” “舅舅您驻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陛下若是直接收了您的兵权,恐怕会寒了各方边关守将的心。所以陛下让您交出名单,试图通过替换掉舅舅您的心腹而达到架空您的目的。” 饶是叶南弦也不由得感慨一句:“陛下真是好算计!” 齐容道:“可惜啊,被人截了胡,如今咱们那位陛下怕是头疼的紧。”语气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舅舅似乎并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陛下不说,我也有了从前线退下来的心思。我的前半生都在保家卫国上,后半生,我想做些别的事。” 叶南弦问:“舅舅已经有了打算了吗?” “是,等离开京城,我以后可能会长居柳城。” 叶南弦听说过齐容和前慕家大小姐之间的纠葛,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舅舅他还是没有放下对方。 齐容对叶南弦说:“如今我还留在京城,除了一些事情需要交接外,最重要的是,我打算喝完你和阮乔的喜酒之后再离开,你小子可要抓紧时间啊!” 提及此,叶南弦欲言又止,齐容见状问:“怎么了,跟舅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南弦道:“舅舅,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舅舅,我也是才知道,自上次宫宴,阮乔她便染上了风寒,听说挺严重的,总是在深夜高烧不退直至天明,来回往复。 京中有名的医者安国公府几乎请了一遍,可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听说舅舅回京的时候将医士陈良也带回了京中,陈良出身乡野,用药一向不走寻常路,我想他是不是能看出来阮乔的病症。” 听说阮乔病了,齐容的眉宇间尽显忧色,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怎么不早说,女儿家身子娇贵,多起几次高烧怕是会留下病症。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陈良跟你去一趟安国公府。” 齐容想了想,不放心,“算了,还是我跟着去一趟。” 安国公府,阮乔已经病了三日还不见好,慕老夫人都跟着消瘦了一圈。 慕老夫人正在阮乔的床前坐着,亲自给阮乔敷上帕子。 王妈妈这时来报:“老夫人,齐大将军来了。” “齐容,他来做什么,不见!” 老夫人对齐容的不喜不加掩饰,在老夫人看来,齐容负了她女儿一生,她没有亲自拿着扫把去门口赶人已经很给他齐家的面子了,想进她安国公府的大门,想都不要想。 王妈妈道:“齐大将军带来个医士,说是一直在军中行医,医术颇高,想给表小姐看诊。” “让他带着人回去,我们安国公府缺他齐家那一个医者吗?” “是。” 王妈妈领了命就要出去,老夫人犹豫过后,还是叫住了她。 “你去跟齐容说,医士可以进来,但是他齐容不行。” 大门处的齐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没关系,慕老夫人愿意用他的人给阮乔看诊比什么都强。 进门前,齐容交待陈良,“你可要把你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把里面的人给治好。” 陈良道:“这一路上,你已经跟我交待了二十七遍,加上刚才的那一次,二十八遍。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你女儿呢!” 齐容一脸落寞,自嘲道:“我倒是希望她是我的女儿,可惜我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陈良最受不了齐容这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算了,怕了你了。不把里面的小丫头给治好,我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你。” 陈良进去后不久,安国公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下来的人正是安国公。 安国公是宫宴结束后第一日知道慕云卿重伤昏迷的消息,见过慕云卿的状况后,安国公实在不敢将他的情况告知慕老夫人,于是他每日都是借着公干的由头进宫去看望儿子。 慕云卿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最重要的是,太医院对解药的研制至今都没有进展。 安国公的眉间,是怎么都化不开的忧愁。 齐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跟安国公撞了面,他是想躲开来着,可是这大门口,一点儿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安国公在门口见到齐容的一瞬间,也是愣住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权当对方是陌生人。 倒是齐容,开口解释道:“我就是听说阮乔那孩子病了,京城里面的大夫看不好。 刚好我认识一个人,医术还不错,这不就将人送来了。” 齐容解释完来意,安国公还是一直盯着对方不说话,眼神看得齐容心里发毛,有一种对方下一秒就要伸手打他的感觉。 以前也不是没打过,当年齐容上门退亲的时候,安国公可是狠狠把他揍了一顿,丝毫没有留手,那酸爽齐容至今还记得。 安国公曾对齐荣放话说见他一次打一次,但似乎在那之后,他们也未曾再见过。 齐容娶亲的时候,安国公没有出席,后来齐容便离家奔赴沙场多年。 细算来,二人已经二十多年未见面了。谁还记得他们曾经可是一起策马,互谈理想的兄弟。 此时,齐荣被安国公直盯着,心里不停地打着鼓。 突然,安国公开口说:“齐容,我有一事想求你。” 安国公府内。 陈良收起为阮乔看诊的帕子。 慕老夫人在一旁忧心忡忡,神情紧张,“陈大夫,怎么样?” “老夫人不必担心,小姐这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王妈妈道:“还请陈大夫明示,我家表小姐到底是什么病症,为何其他的大夫都看不出来病因?” 陈良边拿出自己的银针表回道:“医者能医身,却不能医心。小姐这情况说白了是郁结于心逃避现实,自己不愿意醒。” 老夫人惊讶:“怎么如此?” 陈良道:“若是亲近之人都不得缘由,那我一个外人更是不得不得而知了,兴许等小姐醒来,您可以亲自问问她。” “陈大夫,听您的意思,有办法唤醒我这外孙女?” “办法自然是有的,待我施针,以外力刺激强行唤醒小姐。 不过老夫人,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医者可以医身,却不能医心。 待小姐醒后,老夫人同身边人还是要多多宽慰她才好。” 陈良将拇指长的银针经过烛火的燃烧后,缓缓刺进阮乔身上的穴位,大约一刻钟后,他将银针一一收回,背起木箱就要往外走。 老夫人连忙拦着他:“陈大夫,这便好了?” 陈良道:“老夫人放心,不出半个时辰,小姐必然会醒。” “阿弥陀佛。” 有了陈良的保证,老夫人焦急的心可谓放下一大半,“陈大夫,您看,要不要留下一份药方,万一有个反复,我们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要小姐醒后能做到放宽心态,万事想开些,基本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小姐昏睡了几天,而且我刚才给小姐把脉的时候发现小姐的脉象有些虚弱,不若给小姐开一份补身体的药膳。” 秉承着负责到底的态度,再加上为了可以给某人一个完美的答复,陈良尽职尽责地写完药方才离开。 岂料他到大门口时,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本该在外等着他的齐容不知道哪里去了,徒留陈良一人在风中凌乱。 “人呢!” 第64章 慕云卿要死了 不出陈良所料,半个时辰将至,阮乔悠悠转醒。 织雪第一时间注意到阮乔睁开的双眼,开心道:“小姐醒了!” 坐在一旁的慕老夫人赶紧上前,“乔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阮乔的记忆还停留在宫宴上,她记得自己当时喝了酒,一个人离开了宴席,路上遇到了齐大将军,然后她觉得身体不舒服,想找客院休息一会儿,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然后,她好像撞到了一个人,是谁呢? 阮乔使劲地想,对,是慕云卿! 一些混乱的记忆瞬间占据了阮乔的大脑,恰好此时慕老夫人上前关心。 在阮乔的眼里,慕老夫人慈爱的脸庞,是对她严厉的指责,让她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阮乔转过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被子里面,不肯露头。 阮乔异常的反应,顿时引起众人的注视。 “这孩子,怎么了,是外祖母啊?”老夫人说着就要把阮乔头上的被子拿开。 阮乔拽得更紧了,连带着身体都在发抖。 织雪看到后连忙上前打圆场,“老夫人,小姐刚醒,可能一时间还没分清现实和梦魇,您给她一些时间,让小姐慢慢来。” 看着视她为‘洪水猛兽‘的外孙女,老夫人清楚今天是不可能问出什么了。 她叹息一声,对织雪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尽心伺候。” 老夫人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对阮乔说:“乔乔,你好好休息,外祖母明天再来。” 老夫人等了一会儿,阮乔没有丝毫回应,她掩下内心的失落,扶着王妈妈的手离开了。 织雪到阮乔身边,细心安慰她:“小姐别怕,老夫人已经走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待阮乔的身体逐渐平复,织雪才道:“奴婢帮您把被子往下拉一点,这样您也舒服些。” 阮乔还是不肯松手,织雪鼻头一酸,“小姐,您别怕,除了奴婢,没人知道的。 就是织云姐姐那边,奴婢也是瞒着的,这几天一直都是奴婢一个人在贴身伺候。” 阮乔缓缓探出头,受惊的眼神里尽是不安。 “真的吗?” 阮乔的声音带着昏迷后的沙哑,若不是离得近,织雪怕是都没有办法听清阮乔所言。 织雪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奴婢是不会欺骗小姐的。” 阮乔问:“府上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流言蜚语吗?” 织雪回道:“奴婢发现小姐身上的痕迹后,就一直瞒着,根本不敢让人知道 。” 阮乔此时身心疲倦,见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整个人沉沉地闭上眼睛。 织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还记得是谁,是谁……” 织雪擦着不争气的眼泪,实在问不出让阮乔扎心窝子的话来。 “我不知道,织雪,我累了,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阮乔的声音很轻,轻到织雪怀疑下一秒让就要离开一样。 面对这样的阮乔,织雪没有办法不听她的话,可是织雪担心阮乔会想不开,守在门外丝毫不敢离开。 刚醒来意识回笼的那一刻,阮乔是真的以为天都要塌了。 阮乔不知道为什么慕云卿会隐瞒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但这对阮乔来讲,无疑是一件好事,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安国公府上下以及那些随之而来的恶语中伤。 可是,阮乔的眼角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水。 她的人生将因为那一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无人知晓,她亦不可能再做回从前的自己。 第五日,阮乔的身体日渐好转,可是人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在老夫人面前,阮乔尽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她心里清楚,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老夫人发现端倪。 阮乔想离开安国公府一段时间,她醒来的这两日,已经通过慕乐菱的无意透发现慕云卿自宫宴后尚且没有回过府。 可是慕云卿早晚是要回来的,阮乔不想跟慕云卿碰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阮乔心里清楚,那一夜并非全是慕云卿的责任,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甚至是她强求…… 阮乔在安国公府待不住的心思愈发明显,可是如果提出离开,老夫人一定不会同意。阮乔只得徐徐图之, 她告诉老夫人自己想去城外的皇觉寺待上一段时间。 老夫人哪里察觉不出阮乔的心里藏着事情,可是阮乔不愿意说,老夫人又岂能逼她。 如今阮乔想去皇觉寺待上一段时间,老夫人心想,这样也好,在佛祖面前倾露心声,总比都埋在心里要好。 一晃眼,阮乔在皇觉寺待了快二十多天。 阮乔每天在寺里做早课,诵读经文,人也逐渐平和了不少,她甚至生出日后常伴青灯古佛的想法。 期间,叶南弦来找过阮乔两次,阮乔一次也没有见他,只是让织雪转达他们之间没有缘分。 阮乔已经下定决心,日后不再嫁人。 更何况,现在的她已非完璧之身,就不要再拖着叶南弦了。 叶南弦苦思不得其解,明明他和阮乔之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突然间阮乔却变卦了。 叶南弦本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性格,他也不愿勉强于人,可是因为对方是阮乔,他还想尽力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就在阮乔以为,她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可以如此般平静下去的时候,慕乐菱突然来了。 慕乐菱一见到阮乔就抱着她大哭,阮乔手足无措地安慰起她,“怎么了?” 慕乐菱是真的伤心,一直抱着阮乔哭,哭到没有力气了,才断断续续地说:“表姐,我大哥,我大哥他要死了!” 咚! 是谁的佛珠掉落在青石台面上…… 第65章 有孕 阮乔回了安国公府才知道慕云卿已经到了性命垂危的地步。 他在宫宴当晚被刺客所伤,中了毒,即便有雪莲吊命,可是没有解药,怕是也熬不过这几日了。 慕乐菱说:“昨天,父亲将祖母的寿材取了回来,说是要以备不时之需。母亲不愿,同和父亲争执了起来,祖母被气得躺在了床上。 至于两位叔母,前一段时间,大哥刚才宫里被送回来的时候,三叔母竟然说出过继的混账话来,我母亲气得不行,当即禁了她的足。 总之,我信不过她们,只能拜托表姐照顾祖母了。” 慕云卿是安国公的独子,他对于整个安国公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便阮乔和慕云卿之间有太多的不愉快,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 “乐菱,你放心,外祖母就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她老人家的。” 见到阮乔,慕老夫人即便人还在床上躺着,可是精气神却有了好转。 比起先前的食不下咽,现在在阮乔的服侍下,多少也能用些东西了。 老夫人拉着阮乔的手问了她这些日子在皇觉寺里的生活,知道阮乔一切都好,她也就安心了。 只是,提及慕云卿,老夫人的眼角不免有些湿润。 “你别看你云卿表哥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啊,他这个人最心细了。 还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时不时会感到头疼,可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云卿那孩子知道后,直接请来了太医为我看诊,不然乔乔你今天都不一定能看到我。 我知道,老二家的一直觉得我更偏爱云卿这个孙子。可是乔乔,你云卿表哥就是值得人疼,他哪次出门,不管多久,心里都是惦记着我这个做祖母的。” 说着说着,老夫人情绪逐渐失控,阮乔连忙安慰她:“外祖母,世子他,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老夫人牢牢抓住阮乔的手,追问:“真的吗?” 老夫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府里已经在打造棺椁,即便阮乔只是骗她的安慰话,她也乐意听。 阮乔哪里愿意毁了老夫人的念想,坚定地回她:“一定会的,世子会平安无事的。” 好不容易将老夫人哄睡着,阮乔才能在外间偷一会儿闲。 王妈妈这时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进来,“表小姐,您一直在老夫人床前,连午膳都没有用。 这是小厨房特意炖给老夫人补身子的,奴婢瞧了,奶白的汤,可不错了,表小姐先来一碗垫垫。” 阮乔摇头拒绝,“王妈妈,谢谢你,只是我现在没有胃口。” 王妈妈劝道:“表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记挂着府上的事情,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稳住,您要是累到了,老夫人会心疼。” “好。”阮乔应了下来。 盖子掀开的瞬间,一股子鱼腥味直冲阮乔而来,阮乔忍不住地反胃,她赶紧用手捂住,直到离开室内情况才有好转。 王妈妈追了出来,“表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阮乔摆手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反胃,现在没事了。” 王妈妈有些担心,“好端端的怎么会反胃,表小姐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东西?” 阮乔摇头,“没有,而且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换季的缘故,用得也少。” “哟,那怕不是凉着了!” 阮乔道:“没那么严重,可能是今天一早跟乐菱回来的比较着急,吹着凉风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可不行,表小姐,奴婢还是请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不必这么兴师动众,我没事的。” “表小姐,有没有事,您说了不算,奴婢说了也不算,要人家大夫说了才算。 而且也不麻烦,为了方便照顾老夫人,大夫就在隔壁院子里候着呢,奴婢这就去请他过来。” 王妈妈行事风风火火,阮乔根本来不及拒绝,人已经走出老远。 大夫都被请来了,阮乔能怎么办呢?自然是老老实实地让大夫看诊了。 王妈妈站在阮乔身后,“大夫,我家表小姐身体怎么样?” 老大夫朝王妈妈招手,“莫急,让我再仔细瞅瞅。” 阮乔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病,最多是睡眠不好,食欲不振,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连带着阮乔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大夫,不会真有什么问题?” 王妈妈也说:“是啊大夫,您倒是说话啊,我们表小姐没事!” 再一次听到王妈妈称呼阮乔小姐时,大夫止不住的叹气。 王妈妈催促他,“您别光叹气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倒是跟我们说明白啊!” 老大夫的一系列反应,让阮乔也不禁紧张起来。 老大夫最后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小姐这是身怀有孕。” 织雪在收拾屋子的时候,看见阮乔失魂落魄地从外边回来,她赶忙迎上去,将人接回屋里。 “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夫人那里怎么样了?” “织雪,我该怎么办?” 一回到自己的地方,阮乔再也撑不住了,她整个人瘫软在织雪的身上。 织雪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阮乔的脸上遍布泪痕。 织雪焦急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您别吓我啊!” 阮乔只是默默流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织雪。 阮乔躺在床上,她的状态让织雪想到了月初的时候,正当织雪急的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慕老夫人来了。 “乔乔。” 一听到慕老夫人的声音,阮乔再一次缩进被子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老夫人一听说阮乔的情况,哪里还能在床上躺得住,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病都恨不得好了大半。 看到缩成一团的阮乔,老夫人心里是止不住的心疼,同时还有对阮乔的气恼。 “你这个孩子,主意太大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外祖母说。” 老夫人的手高高举起,看似要打阮乔,实则落在被子上的力气,连一分都没有。 老夫人伤心道:“你这是把外祖母当做外人啊!” 阮乔赶紧解释,“不是的外祖母,我只是,我只是没有这个脸跟您开口,我怕,怕您会怪我。” 望着阮乔哭红了的双眼,老夫人哪里会怪她,更何况,自己家的孩子是什么秉性,她能不知道吗? 老夫人心疼地将人抱进怀里,“我可怜的乔乔!” 祖孙俩抱着哭了好一阵,突然,老夫人神情严肃地问阮乔:“是不是在宫宴的那一晚?” 阮乔闭着眼睛点头。 老夫人顿时悔地肠子都青了,她应该早一点儿发现不对的。 “都是外祖母的错,要是外祖母能多关心你一点儿,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外祖母,这不是你的错,是乔乔自己命不好。” 老夫人更心疼了,她试探着问,“乔乔,知道是谁吗?” 阮乔一时呆愣住了,也是在这个瞬间,她才意识到她怀了慕云卿的孩子。 面对着老夫人的眼神,阮乔逃避了,她崩溃地摇头。 老夫人下意识地以为,阮乔不知道那个那个男人是谁。 悲从中来,老夫人怨恨老天为什么要对一个可怜的小姑娘那么残忍,带走了她所有的亲人,如今还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老夫人的目光逐渐坚定,她对阮乔说:“把孩子打掉。” 第66章 解药 阮乔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这样说,一时呆愣住了。 老夫人的心思却是越发坚定,“乔乔,你听外祖母说,这件事情过去太久,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再找到人。 就算是找到了,也会影响到你的闺誉,你会一直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掉这个孩子,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等过一段时间,外祖母给你找一户京城外的婚事。 到了那个时候,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我,我,我……”阮乔的脑子一片混乱,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安国公和齐容在府外悄悄会面。 安国公向他对面的齐容道:“我没想到你能回来的这么快?” 齐容道:“我要是还不回来,只怕你都要将儿子下葬了,怎么,就这么不信我?” 安国公摇头,“不是不信,而是此事太难,我虽心存侥幸,可也知道这世间事,多是不尽如人意。你肯替我走这么一遭,这份情我记下了。” “怎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 齐容的话让安国公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他理解到的言外之意。 只见齐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二人面前。 “解药,不过有条件。” 这就是可以救回慕云卿性命的解药,这么多天了,终于看到了希望,纵使是安国公,眼中也不免翻起波澜。 “什么条件?” 齐容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会让你为难的条件。” 齐容接着说:“我虽和大陈的恒言有些交情,可那也不过是战场上的惺惺相惜。 此事不仅是你安国公府的家事,更是牵扯到两国和谈,如今你有求于人,若我是对方,也势必会提出条件。” 齐容这是在提前给安国公打预防针,但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安国公让齐容出面去找大陈使团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什么条件?” “据恒言所,两年前大陈随安王世子偷偷潜入大夏,后踪迹败露,为我们所擒。 我久不在京城,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不过他跟我说,你是一定知道的,因为人就是你负责看管。” 安国公点头,“没错。” 齐容松了一口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安国公皱紧眉头问:“他是要我放走陈集?” “当然不是,恒言是想让你直接放了陈集,这样也省得他们一番功夫,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提出这样的条件,那你们之间是直接没得谈了。” “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你将人藏得太紧,他们派出了的人只是确定了人确实是被我们抓了,可是却找不到关押的地方。 听说大陈摄政王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一定将人给带回去,眼瞅着使团不日即将抵达京城,可他们连人都没看到。 恒言的意思是,他希望随安王世子可以显露人前,他们也好跟我们的陛下谈条件。” 安国公将解药拿在手里,回道;“好。” 齐容听到后感到诧异,“我还以为你要拒绝,连怎么说服你的词尾都想好了,如今竟是一点儿都用不上了。” 安国公解释道:“陛下不会一直将人扣留于京的,先前发现大陈探子的时候,陛下有言,不必防得太紧。 既然陛下有了想要拿人做筹码的心思,那么将对方推到人前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齐容点头,“如此最好。” 安国公道:“今日诸事未定,待来日小儿病愈,我一定在府上摆酒谢齐兄相助之恩。” 安国公心里清楚,如今的局面一定是齐容费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 齐容摆手,“那倒不必,如今你还肯唤我一声齐兄,我便已经知足了。 更何况我曾经应过她,不会再登慕家的家门。” 时过境迁,佳人已逝,安国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才好,他重重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当初,你就该自私一些,不去做那个身正风清的齐家公子,事情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待安国公离开之后,齐容自嘲道:“我早就后悔了,可是上天不会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夜晚。 织雪陪了阮乔一天,阮乔是不吃不喝,神情茫然,织雪心疼坏了,恨不得以身代之。 但那只是想想,她替代不了阮乔受的委屈,除了在一旁干着急,别无他法。 许是怀孕的缘故,阮乔扛不住身体的疲倦,已经沉沉睡去,可织雪哪里睡得着,她心中烦闷。 织雪想到她来阮乔的身边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她,可惜她严重失职,不仅没照顾好人不说,还让阮乔遭了这么大的罪。 织雪迫切地需要一个倾泻口,她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她本来的地方,慕云卿的院子里。 她轻车熟路地摸到了被看的房间,但被看并不在,她不知道该去找谁了,蹲坐在台阶上。 双瑞老远就看到一个小丫鬟坐在被看的门口,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偷懒,不由得上前呵斥,走近才发现是织雪。 “织雪,你怎么来了?” 织雪通红着双眼抬头,双瑞看到后坐到她旁边,“你回来,该是听说了世子的事情?” “嗯。” 双瑞摸摸织雪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安慰她:“别担心,虽然好多人都说世子这次命在旦夕,但我双瑞跟着世子那么久,多少难关世子都闯过去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双瑞,我知道这样说不好,可是比起世子,我更担心小姐。” “表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双瑞。” 双瑞不问还好,一问织雪哭得更大声了。 在织雪心里,双瑞虽然不似被看是她的亲姐姐,可她还没去阮乔身边时,双瑞一直都像是织雪的哥哥一样照顾她。 双瑞哪里见过织雪哭得这么凶过,即便小时候练功不合格,也是倔强着仰着头。 “你别哭啊,你快说到底怎么了,你说了我才能替你想办法啊。” 织雪抽泣着道:“那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织雪,我双瑞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织雪委屈地说:“我家小姐有身孕了。” 双瑞一时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不是,表小姐不是和叶南弦还没有正式议亲吗,怎么会! 你也不拦着点,就算没有世子的缘故,那也不行啊,他们都还没有成亲,传出去你让表小姐怎么抬头做人?” “真要是叶公子的也就好了,小姐是被人给欺负了?” “什么?“双瑞更震惊了,“你不是一直都在表小姐身边保护她吗,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情?” 织雪心中也难受,她也不想的啊! 她大吼道:“可是宫宴我又进不去。” 宫宴? 双瑞想到什么,突然拽住织雪的胳膊。 第67章 说开 “你是说,事情发生在宫宴上?”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双瑞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脸上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 双瑞扶住织雪的胳膊说:“我知道表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 织雪反客为主,立刻追问:“是谁?” “是世子,不会错的,一定是世子。那天,世子本来是让我回去找表小姐的,可惜我去晚了一步。” 双瑞推理出事情的全经过,织雪却是不信,“怎么可能,你没有弄错,世子他那么喜欢小姐,怎么会如此待她?” “这其中有误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总之,织雪,表小姐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世子的。” 织雪愣住了,她没有想过事情会以这种形式发展,“可是,可是……” 双瑞打断织雪的话:“没什么可是,织雪,最起码世子会对表小姐和孩子负责的。” 知雪喃喃道:“可是老夫人说要小姐把孩子打掉。” “什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姐不知道对方是世子,老夫人为了小姐的以后考虑,自然是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流掉,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双瑞顿时急了,“不行,织雪,我们需要将真相告诉老夫人。” 双瑞急切地就要往外走,织雪拉住他,言辞尖利,“不可以,世子现在还没醒,没人能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而且,而且就算是老夫人信了,那小姐怎么办? 世子他现在一样是娶不了小姐,你难道要让小姐尚在闺阁的时候就生下孩子吗?” 双瑞被织雪吼住了,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是为世子高兴,没有站在阮乔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可是,万一世子醒了呢?” 织雪反问:“万一世子没有醒呢,府上不是已经开始打造棺椁了吗?” “如果世子最后真的……那到时没人会拦着表小姐,可是万一世子醒了,那不是皆大欢喜!” 织雪倔强道:“双瑞,你不明白,世子是国公爷的独子,若是真有什么不测,那么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就由不得她做主了,甚至是连小姐她自己,也要终身被困于此了,这对小姐不公平!” 织雪一味地只替阮乔考虑,双瑞不免替慕云卿委屈,“可是隐瞒不报,眼睁睁看着表小姐将世子的骨肉打掉,这对世子来说又何尝公平?” “可是世子会同意的。” 织雪一句话,将双瑞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堵了回去。 “世子会同意的,如果这个孩子的到来,伤害到了小姐,让小姐的后半生都会过得不开心,那么世子一定希望我们此时什么都不要说。” 双瑞不得不承认,织雪说得对极了,以世子对表小姐的在意,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么他一定不会选择拖累阮乔。 可是双瑞不想看着事情朝着一种悲剧的反向发展,他对织雪说:“织雪,我不要求你说出真相,可是你能不能尽力拖延。 我这就去将消息告诉世子,我相信就算是为了表小姐,世子也一定可以挺过来的。” 望着双瑞快步离开的背影,织雪心想,傻双瑞,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表小姐跟世子之间,注定是无缘了! 第二天。 老夫人雷厉风行,知晓此事宜早不宜迟。 因为长公主府上有现成的药房,由王妈妈用老夫人的名义自行取药,谁都不会想到是用给阮乔的。 一碗熬得乌黑浓稠的药汁很快送到了阮乔的院子里,织雪犹豫着将它端到阮乔跟前。 “小姐,真的要喝吗?” 阮乔不由自主地摸上肚子,她不敢相信,这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小姐。” 阮乔回过神来,“织雪,我不知道,我昨天才知道他的存在,今天就要放弃他,我,我……” 如果说,昨天的阮乔还在希望没有这个孩子有多好,那么说不定她真的可以忘记那一晚的事情重新开始。 可是事情经过一晚上的沉淀,阮乔已经逐渐开始接受孩子的存在。 在她还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的时候,周围的人却劝她将孩子打掉,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阮乔脸上充斥着迷惘和不知所措,她企图从最信任的织雪那里得到答案,可织雪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是昨夜没有见过双瑞,织雪想,此时她一定是和老夫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规劝小姐放弃孩子。 可是,偏偏她昨夜去了世子的院子,偏偏她又遇到了双瑞那个家伙。 都怪他,要不是他,她现在也不会纠结不安,明明她是为了小姐好,可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但都默契地选择了拖延。 可是,她们忘了,还有慕老夫人呢! 慕老夫人昨日是强撑着下床,原本今日说什么王妈妈也不肯再让她来回奔波。 可老夫人不放心,阮乔还未出嫁便出了这样的事情,身边不能一个长辈都不在。 拗不过倔强的老夫人,王妈妈只能扶着她颤颤巍巍地过来。 老夫人来的时候,药还放在一旁,丝毫未动。 老夫人心下了然,阮乔这是还未有决断。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当机立断,那些作孽的恶果就由她们这些做长辈的担着。 老夫人握住阮乔发凉的双手,发自肺腑道:“乔乔,别怕。这一碗药下去,外祖母向你保证,这件事就过去了。” 另一边,双瑞还在做着最后的尝试。 “世子,属下知道,您能听到属下的话,表小姐有喜了,是和世子您的孩子。 可是现在,那个孩子马上就要没了,能救他的只有世子您。 世子,您不是喜欢表小姐吗,您难道不想跟她娶亲生子吗? 现在,您只要醒过来,这一切都可以实现了。 ……” 双瑞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是慕云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整个人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若不是尚有鼻息,和死人几乎没有两样了。 双瑞眼里逐渐失去光彩,头也渐渐耷拉下来。 兴许他家世子跟表小姐之间注定了没有缘分,就是不知道万一世子突然醒了,会不会气恼他没能阻止这一切? 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日头,双瑞知道时间来不及了,他懊恼地低下头,因为什么都改变不了,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双瑞气呼呼地擦掉眼泪,他没注意到的是,慕云卿的手动了一下。 第68章 及时赶到 “祖母,我……” 阮乔有些犹豫,都不知道该怎么向老夫人表达她复杂的情绪,换句话说,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老夫人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阮乔的犹豫。 她不禁叹气,女人生来就是比男人心软,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将药送了过来,可是阮乔的心思还是开始动摇了。 相似的情况,老夫人在二十多年前没能发觉,为此她的女儿一辈子都不得解脱,抑郁而终。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外孙女走上她母亲的老路。 老夫人此刻的态度格外强硬,她收起心软,忽略掉阮乔祈求的眼神,语气近乎残酷地说: “乔乔,这一次,你一定要听外祖母的,外祖母是不会害你的。” 老夫人给身后的王妈妈递过去一个眼神,王妈妈立刻会意。 她走上前去,将药碗端到阮乔面前,“表小姐,趁热喝了,凉了会更苦的。” 在老夫人的注视下,阮乔缓缓接过王妈妈手里的药碗。 药碗与阮乔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电光火石间,阮乔突然间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上天带走了她爱的亲人,可是如今又给她送来一个血浓于水的亲骨肉。尽管这孩子的到来会带给她诸多麻烦,但也会是她往后余生唯一的慰藉。 如今的情况,阮乔是不可能选择嫁人了,尽管老夫人会帮忙掩饰,但是阮乔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与其在往后的日子里提心吊胆,那么她何不顺着心意。 想到以后在这世上会有一个跟她流淌着同样血脉的骨肉,阮乔瞬间觉得再大的困境似乎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在阮夫人刚离开的时候,阮乔偶尔也会有一家团聚的心思,但她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她答应过阮夫人会好好活着,嫁人生子,等到子孙满堂,白发苍苍的时候再去底下找她。 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后的祝愿,阮乔明白阮夫人的心思,所以不管是进京,还是与叶南弦来往,她都是照着阮夫人的期望在做。 这是家人都离她而去后,阮乔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意愿,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祖母……” 阮乔鼓起勇气刚开口,门外的一道声音压过了她。 “别喝。” 所有人都目光都被突然闯入的人给吸引过去,慕云卿背对着光而来。 这是阮乔时隔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再次见到慕云卿,她知道对方中毒在床,依照礼数,她该去看望对方的。 可是阮乔以照顾老夫人为借口,故意忽略了这件事。 府中众人的注意力又都在慕云卿到底能不能醒过来上,没人会特意用这件事抓她的小辫子。 慕云卿在双瑞的搀扶下走室内,其实用走并不太恰当,慕云卿整个人都靠在双瑞的身上,与其说是他在走,不如说是双瑞拽着他进来。 阮乔清楚地意识到,慕云卿瘦了,原本合身的衣袍如今看起来空荡荡的。 脸色惨白,是那种久卧于床,长久不见阳光的白。 阮乔不知道的是,慕云卿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来到了这里,为的是保下他们的孩子,以及他和阮乔的未来。 慕老夫人见到慕云卿的那一刻,先是不可置信,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王妈妈惊喜出声。 “老夫人,世子他,他醒了!” 老夫人这才相信,上天垂怜了他们慕家,不忍她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将她的孙子还给了她。 巨大的惊喜砸下来,老夫人开心坏了,完全没意识到慕云卿一个刚醒来的人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到阮乔的院子里,更是忽略了慕云卿一开始进来说的那句话。 老夫人上前接住慕云卿,“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快要把祖母给吓死了你知道吗?” 慕云卿朝阮乔的方向看了一眼,阮乔在接触到慕云卿的目光时,赶忙避开,咬紧嘴唇。 慕云卿阖下眼帘,掩盖住他的失落。 惊喜过后,老夫人的理智逐渐回笼,“云卿,你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回来,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跑到这里做什么,还有,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 慕云卿的身体还很虚弱,他刚解了毒,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老夫人说: “祖母,对不起,乔乔肚子里的孩子是孙儿的,求求您,不要伤害他……” 慕云卿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顺着老夫人的臂膀滑落,全然不顾自己的话带给在场人多么大的震撼。 “世子。”在场人估计只有双瑞还在意着慕云卿的状况,及时将昏迷过去的慕云卿扶住。 “云卿。” “云卿。” 长公主一来就看到慕云卿倒在地上,慕老夫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矗立在原地没有反应,阮乔低着头站在一旁,座位旁还有一碗残留着热气的药。 长公主着急忙慌到慕云卿的身旁唤他,“云卿,云卿。” 得不到回应的长公主脸上带着焦急,“母亲,云卿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他醒了,一醒来人就跑到了这里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夫人此时已经理清了思量,语气中不免带着怒气,“怎么回事,问你的好儿子!” 老夫人一向和善,不管是对儿媳还是晚辈都是如此。 长公主不解老夫人为什么会对死里逃生的孙子这么大的气,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时刻以孩子的安危为先。 长公主道:“母亲,儿媳不知道云卿这孩子是哪里做得不对,可是看在他大病未愈,受了这么多苦的份上,您先让儿媳带他回去看大夫。” 老夫人气恼慕云卿对阮乔做下此般混账事,可是看着孙子消瘦了一圈的面容,她又怎么会不心疼! 老夫人重重叹气,儿女都是债,她朝长公主摆手,“快将人带回去。” “多谢母亲。” 长公主不再耽搁,带着慕云卿回去了。 慕云卿一走,就独留阮乔一个人面对着老夫人了。 阮乔头都不敢抬,她不知道该怎么给老夫人解释这件事情,她怕…… 老夫人屏退左右,独留她和阮乔两个人。 “好了,现在只有咱们祖孙两个人,有什么话要对祖母说吗?” “对不起,外祖母。”阮乔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她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 第69章 去父留子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是云卿?” 过了好久,阮乔才点头。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早说?” 如果知道是慕云卿,那么不管怎么样,她是一定会让慕云卿对阮乔负责的。 阮乔哭着说:“外祖母,我不敢。” 阮乔抽动的肩膀,让老夫人看着无比的心疼,“傻孩子,你什么,难道在你眼里,外祖母就是那种会偏帮亲孙子的人吗?” “不是的,我没那么想您,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好孩子,告诉外祖母,是他强迫你的吗?” 阮乔赶紧摇头,“不是的。” 可是随即阮乔慌了,不是慕云卿强迫,那外祖母会不会误会是她不自爱? 阮乔着急地想向老夫人解释,可是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甚至一度喘不上气。 老夫人赶紧安抚阮乔,“对不起,乔乔,这种事情外祖母不该问你的,我该去问那个混账小子。 乔乔,你别怕,外祖母一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不可。” 老夫人将人抱进怀里,希望能安抚到阮乔的不安情绪。 另一边,长公主请来太医为慕云卿看诊。 “太医,刚才人醒了一次,可是又昏迷过去了,麻烦您看看是怎么回事?” 太医把上慕云卿的脉搏,细细探究。 “奇怪啊!”太医想不明白,疑惑出声。 长公主顿时神情紧张,“太医,我儿这是怎么了?” 太医起身,朝长公主道:“恭喜长公主殿下,世子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怎么解的?” “这……微臣也想不明白,兴许是上天看到了长公主对世子的一番慈母之心,所以世子体内的毒才会自行化解。” 长公主道:“不管怎么样,毒解了就是一件好事。太医,依你看,世子的身体可能好起来?” “回殿下的话,毒已解,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世子年轻,不日就能恢复如初。” 悬挂了这么多天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长公主对太医说:“接下来,还是要劳烦你照顾世子的身体。” “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 双瑞送太医出门,长公主在慕云卿的床边坐下,慕云卿的额头因为先前的急切赶路,布满了汗珠,长公主心疼地拿起手帕擦拭。 待双瑞回来,长公主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双瑞,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双瑞暗道不好,长公主要是问他世子为什么一醒来就去表小姐的院子里,他该怎么回答啊? 双瑞梗着脖子,惴惴不安地跟在长公主的后面。 到了外间,确定不会吵到慕云卿后,长公主才开口询问:“双瑞,你知道世子体内的毒是怎么解的吗?” 双瑞没想到长公主想问的是这个,不过也是,长公主是世子的母亲,自然想知道世子的毒是怎么解开的。 但双瑞自己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见双瑞不开口,长公主接着说:“怎么,这其中是有什么内情不能告诉本宫吗?” 双瑞察觉到长公主的怒气,慌忙道:“夫人恕罪,并非是属下不肯告知,实在是属下也不清楚世子的毒怎么就突然间解开了。” 长公主见双瑞还是不肯跟她说实话,重重地拍下桌子。 “你一直守在世子身边,如今却告诉本宫说你并不知情,怎么,你是把本宫当成傻瓜,还真以为本宫会相信‘上天庇护’这种虚无缥缈地说辞吗?” “夫人恕罪,属下并非有意欺瞒,是属下真的不知情。不过昨天深夜,国公曾来过世子的房间,一个人待了许久。” 长公主若有所思,她不明白,如果是安国公解开了儿子身上的毒,那么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来。 长公主道:“这件事不要再说给第二个人听,明白吗?” “夫人放心,属下明白。” 时间又过了几日,这几日里,慕云卿一直都在努力养好身体,他知道一旦他跟阮乔的事情摆在明面上,那么必然会有很多压力朝着他们袭来。 如果他多承担一些,那么到阮乔身上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老夫人此时也格外沉得住气,她知道此时不是质问慕云卿的好时机,她一遍等着慕云卿恢复身体,一遍派王妈妈去照顾阮乔的饮食起居。 午膳后,趁着在院子里消食的功夫,阮乔向织雪问出她想了许久的问题。 “织雪,你说外祖母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她打算留下我肚子里的孩子?” 织雪观察着阮乔的脸色,她摸不清楚阮乔只是随口一问,还是有感而发。 “那小姐是希望留下孩子,还是……” “织雪,说实话,我是想留下他的,从知道有了这个孩子开始,我渐渐地没有了从前那种漂浮不定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这世上有了一份归属,不再孤单了。” 织雪道:“小姐,您不会孤单的,哪怕没有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奴婢和织云姐姐都会陪着您的。” “织雪,这是不一样的。” 织雪想不通,哪里不一样了? 阮乔接着说:“也许等你有一天成了亲,有了孩子,或许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 “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陪着小姐。” “那不就是耽搁你了吗,你和织云在我心里是一样重要的,我一定会给你们找一个好归属。” “小姐,可以给织云找,奴婢就不用了。” 阮乔笑道:“你这话让织云听到,又该生你的气了。” “那可不能让织云姐姐知道,她还生着我的气呢!” 阮乔问:“怎么,织云的气还没消?” 织雪耷拉着脑袋回道:“可不是嘛!” 自从阮乔怀孕的事情曝光,织云才知道织雪瞒了她这么大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跟织雪说过一句话。 阮乔道:“她最近在我面前也有气性,我怕是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那好,不过小姐,”织雪试探着问:“您如果打算留下这个孩子,是怎么打算的,让世子负责吗?” 阮乔皱起眉,“织雪,其实我并不想让他负责。” 织雪被阮乔整懵了,她努力理清思路。 小姐想留下孩子,却不想要孩子爹?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小姐打算去父留子? 第70章 发誓求娶 得知真相的织雪,多少有些心疼慕云卿了。 世子这是多不遭小姐待见啊! 织雪不禁疑惑,难道世子在小姐的心里一点儿地位都没有吗? “小姐,为什么,您是对世子有什么意见吗?” 阮乔偷偷在织雪耳边说:“我怕他。” 饶是织雪想破了脑袋,也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世子凶她家小姐了,不能! 三堂会审很快开始,老夫人不仅将慕云卿叫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长公主。 老夫人一进门就让慕云卿跪着,慕云卿二话没说就跪了下去,看着这紧张的气氛,长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这祖孙两个是要搞什么名堂。 “母亲,您一大早叫儿媳和云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哼!”老夫人简直是把怨气写在了脸上,“问问你的好儿子,他干了什么混账事。” 长公主疑惑地转向跪在地上的慕云卿,知道老夫人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长公主神色严肃地问慕云卿: “还不快说,你做了什么惹你祖母生这么大的气?” 老夫人道:“你母亲也在此,还不快如实交代!” 慕云卿直接道:“祖母,母亲,儿子要娶乔乔表妹为妻。” 长公主说:“云卿,娶妻可不是一件小事,你想清楚了没有?” “儿子想得很清楚,儿子爱慕乔乔表妹,多年前,乔乔第一次来我们府上的时候,儿子就已经下定决心,等她长大以后就娶她。” 老夫人道:“好啊,感情你那么早就惦记上乔乔了是?” 长公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问:“只怕你现在突然提出来要娶乔乔,理由怕不是这么简单?” “是,母亲明鉴。” 慕云卿腰杆跪得挺直,将事情说了出来。 长公主听完只觉得脑壳疼,这要不是她儿子,她非得先把人打一顿再说其他。 她现在倒是理解老夫人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这事要是发生在她女儿身上,她不生吞活剥了对方才怪。 长公主问:“你是真心要娶乔乔?” 慕云卿坚定道:“是。” 长公主对老夫人说:“母亲,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云卿的错,事已至此,该他负起的责任,他是不会推脱的。 就是他想推脱,儿媳也不准,还望母亲恩许这门亲事。” 老夫人不发话,长公主朝儿子使了个眼色。 慕云卿坚定道:“孙儿指天发誓,此一生只会乔乔这一个妻子,孙儿定会爱她,护她一辈子,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夜晚,长公主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白天慕云卿说的话,久久不能入睡。 她推推快要和庄周梦游的安国公,“我觉得云卿是真的对乔乔动真情了。” 安国公将妻子抱进怀里,“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至少这次意外不会让他们成为一对怨偶。 夫妻之间,只要有一方肯主动,那么日子总不会差的, 还是说,夫人不忿云卿注定是付出更多的那一个?” 长公主道:“我才不心疼他呢,他自己犯的错,当然要他自己担着。 只是夫君,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事?” 长公主撑起半边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安国公。 “你说,云卿到底是怎么好的?” 安国公就知道瞒不过长公主,“云锦,你要知道,云卿是被敌国探子所伤,如果他是用了解药伤愈的,那么陛下是不是会以为我们安国公府私下里和敌国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对方才会把解药给我们?” “那夫君,你有没有?” “云锦,不管我有没有,你要相信,我做事一定会把握好界限。” 夫妻两人对视,一切皆在不言中。 “夫君,我相信你。” 安国公抱着娇妻,“所以啊,我们的儿子是命大,是上天仁慈,才没有带走他。” 长公主不仅埋怨道;“那当初打造棺椁的时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是。”安国公长叹一口气才说道:“当初,我是真的做好了会失去儿子的准备。” 长公主闻言不免心疼起眼前人,当时她的一颗心全扑在昏迷不醒的儿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煎熬。 许是看出来长公主的神情厌厌,安国公转移话题,“对了,阮乔那边夫人去问过了吗,她是什么意思? 我是看出来了咱们儿子是愿意得紧,但也不能让云卿剃头挑子一头热,不顾女方的意愿。” “还没呢,你儿子说要自己去问。” 安国公皱眉,“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他自己跑到人姑娘面前去说这种事情。” 长公主没好气道:“你儿子说了,若是我和他祖母去当这个说客,乔乔那边不一定会同意。” “若是人真不愿意,那他去就有用了?” “我怎么知道,你那儿子天生就是来讨债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没两天就又给我整出事情来。 夫君你是不知道,许是知道咱们云卿好了,昨日叶夫人过来探我的口风,还好我当时什么都没答应,不然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看咱们家以后也未必能再和叶家往来了,本来说好了要将乔乔和人家儿子凑一对,结果一转头咱们这边反悔不说,还将要将人嫁给自家儿子。” 想到这里,长公主就忍不住叹气,“你说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叶夫人?” 第二日清晨。 慕云卿早早来到阮乔的院子外等着。 织云小心翼翼地问阮乔:“小姐,世子来了,您要让他进来吗?” 阮乔手里的粥差点都没端稳,“他怎么突然来了?” 随即阮乔问织云,“我能不见吗?” 织云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阮乔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蠢问题,一味地埋着头喝粥,不再说话。 最后还是织云打破了平静,“小姐,奴婢觉得早晚都是要将事情说清楚的。 晚见不如早见,早见早有决断,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 阮乔沉吟片刻,“好,将人请进来。” 此时院子外边,织雪看天看地,就是不往门外慕云卿的方向看去,因为她怕晚上做噩梦。 谁懂啊,半夜醒来看到的不是屋顶,而是夜晚的星空,人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在露天的亭台里。 周围还都是人,最要命的是,双瑞那个家伙还将灯举到她跟前,那么大的一张脸差点把她的魂都吓飞了。 那阵仗,织雪险些以为自己要被灭口! 第71章 表面夫妻 织雪站立不安的时候,织云的出现及时解救了她。 “世子,小姐请您进去。” 慕云卿大步从织雪身边经过,等人都进去后,织雪对着帘子忏悔,小姐,不是我背叛了您,是世子他太聪明了,我什么都没说,都是他自己猜到的。 这时一个小丫鬟进过,看到织雪的怪异的动作不免感到好奇。 “织雪姐姐,你在做什么呢?” 织雪立刻收回双手,立正站好,“没什么,刚才一只虫子经过,我担心它飞进去。” “哦,那我去总管那里再要一些驱虫的草包。” “嗯,快去。” 总算没有引起怀疑将人给支走了,织雪松了一口气,可轮到阮乔开始坐立不安。 阮乔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身体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随时迎接慕云卿的发难。 慕云卿扫了一眼阮乔的吃食,说道:“貌似我来的并不是时候。” 话是这样说,但在慕云卿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一丝不好意思,甚至他顺手将织云用来布菜的筷子拿在手中,往阮乔碗里夹菜。 “多吃点儿。” 阮乔看着慕云卿一点一点把她的小碗堆到冒尖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已经够了。” 慕云卿故意装糊涂,“什么够了?” “菜够了。” “哦。” 慕云卿放下筷子,却不见阮乔动筷子,于是催促道:“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世子。”阮乔深吸一口气,有话想对慕云卿说,可是眼神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阮乔又怂了,原本挺直的腰也弯了下来。 慕云卿笑道:“不急,有什么事情等你用完膳再说也不迟。” 阮乔低着头,在慕云卿的注视下,艰难下咽。 阮乔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用膳也会成为一件让人煎熬的事情。 而慕云卿看着低着头,时不时怯懦地偷瞄他一眼的阮乔,心中感慨,原来是真的怕他啊! 很快,阮乔放下筷子。 慕云卿问:“吃饱了吗?” “嗯。” 阮乔的声音几乎是靠气息发出来的,要不是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慕云卿都不一定能听清阮乔说的是什么。 慕云卿道:“那我们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情。” “世子,”阮乔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她向慕云卿表达她的意愿,“上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是外力的缘故,我们都是受害者。” 慕云卿看起来心情很好,饶有兴致地问:“嗯,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 阮乔咬着唇,心里在不断措辞怎么样才能让慕云卿明白她意思的同时,还同意她的想法。 而慕云卿看到这一幕,想起了那个晚上,他触及到红唇时的柔软。 阮乔道:“我的意思是,那件事情会发生,完全是阴差阳错,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好啊。” 阮乔一愣,她没想到慕云卿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转念一想,慕云卿花名在外,这样的事情,说到底吃亏的也不是他。 阮乔脸上带着喜色,“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跟外祖母说清?” 慕云卿叹气,面带为难,“怕是不行。” 阮乔问:“为什么?” “祖母很疼你,这你知道?” 阮乔点头,她当然知道,外祖母对她完全是当做亲孙女看待的,所以她也很敬重老夫人。 “哎,前两日我的身体刚恢复过来,祖母就让我立刻准备当新郎官,将你娶进门。若是我去祖母面前说不娶你,不打算对你负责,她非打死我不可。” 阮乔说:“不会的,就算外祖母真这样说过,可她总不能真上手!” “乔乔,你是真不了解外祖母,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暴脾气,当初外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可是被她硬生生追了两条街,就为了给外祖父一棒槌,这事老一辈的可都有印象。” “真的吗?”阮乔是想不出来平时那么慈爱的外祖母会有这样的一面。 “乔乔,我犯得着用这种事情骗你吗?” 慕云卿接着说;“总之,你要是想说就自己去祖母面前说,我是不去。我若是跟你一起去,那祖母估计以为是我出的主意,那我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自己去就自己去。”阮乔硬气得很。 慕云卿低头差点没憋住笑。 “那乔乔,我们来聊聊孩子怎么办?” 阮乔皱眉,手下意识扶上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是啊,就算她真的能说服外祖母不将她和慕云卿硬凑在一起,那到时候外祖母应该也不会同意她留下孩子了。 见阮乔神色不似刚才那般坚定,慕云卿嘴角抽搐了两下,还真让织雪蒙对了,这小狐狸是真存了‘去父留子’的心思。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阮乔的心思注定要折戟在慕云卿这里。 阮乔想了好久,犹豫着问:“如果我打算将他生下来,你……” 阮乔话还没说完,慕云卿立刻道:“那很好啊,母亲总是在我面前说谁成亲了,谁家又添丁了,尽管孩子生下来只是个私生子,但也足够应付母亲了,她也不会总逼着我了。” 阮乔欲言又止,她可没有打算将孩子留给慕云卿,如果孩子成了慕家的孩子,那岂不是跟她没有关系了,那她生下孩子的意义在哪里? 慕云卿像是看出来阮乔的意思,惊讶道:“你该不会是想着自己留下孩子?” 阮乔问:“不行吗?” “乔乔,这不是你,也不是我可以说行不行的事情,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你选择的这条路能不能走通。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走,没人能拦住你,但我觉得,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阮乔上了钩,跟着慕云卿预想好的方向走,“什么办法?” “你嫁给我。” 阮乔直接要拒绝,她从没想过嫁给慕云卿,而且她也不觉得慕云卿会是她的良人。 慕云卿知道阮乔要拒绝,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 “乔乔,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其实要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也没考虑过娶妻。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而且你我之间还阴差阳错有了孩子,不过怎么说,他都是无辜的。 我想了很久,你我之间既然相互无意,那不妨做一对表面夫妻。当然,你如果还惦记着叶家公子,那权当我没说过这番话。” 慕云卿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起,眼睛一刻都没敢离开阮乔,时刻注意着对方的表情,生怕阮乔的心思真在叶南弦身上。 他双手背后,握紧拳头。 谁能想到骄傲如慕世子,也会有不自信的一天! 其实,要不是慕云卿提前及叶南弦,阮乔还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对方。 对阮乔来说,此刻听到叶南弦的名字,恍隔如世,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不过,她和叶南弦之间终究没有缘分,想到叶南弦在皇觉寺第二次碰壁之后再也没出现过,阮乔觉得对方应当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阮乔看向慕云卿,“表面夫妻,那是什么意思?” 慕云卿解释道:“意思是,为了让长辈们放心,也是为了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我们可以成亲给所有看。但是在人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之间互不干涉,也无需履行夫妻间的义务。” 阮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想法,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注意到阮乔的态度并没有那么抗拒,慕云卿故意出言刺激阮乔,“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就是担心乔乔表妹你不敢。” “我……”阮乔犹豫不决。 在阮乔认真考虑的时候,慕云卿突然一步步逼近。 阮乔不由得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慕云卿只一只手就拦住了阮乔要往后倒的身体。 第72章 再遇李十娘 “怕我?” 阮乔伸出手,抵在慕云卿胸前,“世子说笑了,好端端地我怎么会怕你?” 就算是真的怕,阮乔此刻也绝对不气虚,让慕云卿看了笑话去。 “真的吗?” “真的。” 慕云卿看着阮乔闪躲的眼神,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确保阮乔已经站稳之后,慕云卿往后退了一步,“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将事情定下来,祖母她们那里也好有一个交代。” 阮乔说:“我还需要再想想。” 想! 慕云卿可不会让阮乔多想,想多了他可就甭想将人拐进手心里了。 “乔乔,你太自私了。你以你自己的意愿去考虑这事情,丝毫没有想过那些关心你的人作何感受。” 慕云卿故意激怒阮乔,“这也难怪,毕竟你也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安国公府中人,随时做好了抽身离去的准备。其实说到底你也没错,怪只怪祖母他们看错了人,错付了感情。” “你胡说!” 阮乔哪里能容忍慕云卿污蔑她,“我没有!” 阮乔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才不是慕云卿嘴里没良心的白眼狼。 慕云卿趁热打铁,“那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同意,明明是一举两得的双赢局面?” 慕云卿的激将法起了作用,阮乔道:“同意就同意,我们就做一对表面夫妻。” 阮乔想了想,只是表面夫妻,她的生活跟以前比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阮乔哪里知道,从她应下慕云卿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慕云卿暗自窃喜,阳谋阴谋都用上了,可算是让人同意嫁给他了,不过明面上慕云卿还是一副不惊不喜的模样。 “嗯,那我和祖母她们说一声,尽早准备,免得……” 慕云卿看了一眼阮乔的肚子,阮乔下意识抬手挡住慕云卿的目光。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婚嫁礼仪一向繁琐,寻常人家尚且需要一年半载,更何况是慕云卿做为世子娶世子妃这样的大事。 首先要做的就是,征求皇命。 不过好在有长公主这一层身份在,倒也不难。 只是慕云卿的婚事一拖再拖,如今这般着急要将人娶进门,皇帝不免多问了两句,长公主含糊着只说是慕云卿年纪也不小了,刚好有合适的人选,想早些定下。 阮乔的肚子不能等太长时间,中间能省略的步骤都尽量省了。 可不管是慕云卿还是慕老夫人都不想委屈了阮乔,紧赶慢赶最终耗费了一个多月才将时间敲定下来。 这天,已经在院子里休养了一个多月的阮乔终于出门了。 起因是慕乐菱问阮乔给慕云卿准备了什么东西。 阮乔不断地眨眼,看着慕乐菱不说话。 慕乐菱就知道阮乔给忘了,她道:“眼瞅着离成亲的日子也没两天了,大哥那边就没派人来催过?” 阮乔无辜道:“祖母说,不让我动针线。” 其实就是阮乔根本没想起来这回儿事,但这也不怨阮乔,整个安国公府都在为了这桩婚事忙得不可开交,可唯独阮乔的院子里丝毫不受影响,连带着阮乔自身根本没有准新娘的自觉。 慕乐菱说:“这可不行,虽说你跟大哥之间的婚事是阴差阳错,但是既然要成亲,那肯定是要图个好兆头的啊。既然不能动针线,那不如编个穗禾。” 慕乐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穗禾不费精力,而且亲自动手更能体现心意,时间上也来得及。” 阮乔推辞,“可是,我这里没有合适的线料。” 慕乐菱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刚好表姐你很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了,咱们去街上,总是能找到合心意的线料。” 阮乔还是有些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算了?” “不行!”慕乐菱态度坚决,“这东西送过去后,是要让我大哥贴身佩戴的,代表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让那些莺莺燕燕都自觉地离他远点儿。” 阮乔低声念叨:“也不一定会戴!” 在阮乔看来,像慕云卿那样的人,应该是最不喜遵循这些形式的。 慕乐菱耳朵尖,听到阮乔的私语当即拍着胸脯道:“放心,我替表姐你监督,大哥就是不愿意,我也一定让他带上,坚决不让表姐你的心意被浪费。所以,我们可以出门了吗?” 阮乔拗不过慕乐菱,点头同意,二人欢欢喜喜地出门去。 选线料简单,各大布店里都备得齐全,二人进店不过片刻就选好了。 慕乐菱将包好的东西郑重地交到织云手里,说道:“织云,你可要替表姐将东西保存好,要是丢了,表姐不责怪,我可不饶你。” 织云知道慕乐菱是在跟她开玩笑,回道:“呀,那小姐可要保护好奴婢,别让郡主真罚了去。”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靠山。” 说完笑,慕乐菱对阮乔道:“表姐,你身体不便,咱们先去旁边的茶馆里坐会儿。” 怀孕的人容易累,虽然出来没多久,此时阮乔确实感到了些许疲惫,点头同意了慕乐菱的提议。 一楼人多,阮乔感到胸闷,于是二人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慕乐菱问:“表姐,这里怎么样?” “不错。” 窗边透气,空气好,连带着阮乔的心情也好。 见阮乔满意,慕乐菱才放下心。 “哎,表姐你受累了 ,我听明姑姑说你这月份浅,难受的时候还在后面呢!趁着现在有胃口,表姐,我们要把想吃的、好吃的都给吃一遍才行。表姐你看看,咱们要点什么好呢?” 阮乔说:“我没来过,你做主就好。” “那行,我让他们把特色都上一遍,吃不完带回去给大哥他们。” 慕乐菱唤来小二,将她要的东西对着小二说了一遍。 此时织云在阮乔耳边轻轻地说:“小姐,你看下面那个女的,是不是就是上次世子从我们院子里面带走的那个人,她不是世子的外室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乔向窗外看去,果然看见了李十娘的身影,只是比起李十娘,阮乔更关心的是她前边的那个白衣男子。 眼瞅着人渐行渐远,阮乔坐不住了,提起裙摆追了出去。 第73章 阮温 “哎,表姐,你去哪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阮乔已经跑到了楼下。 阮乔来到大街中央,四处张望,怎么都找不到刚才匆匆一瞥的人,她穿行在人群当中,每看到一个白衣男子都要追到面前去确定,可每一次都是失望…… 渐渐地,阮乔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只是她的幻觉。 恰在此时,织云追了上来,“小姐,您可不能跑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 阮乔抓住织云的手臂,急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织云,你刚才有没有看见大哥?” 织云愣愣地问:“大公子吗?” 阮乔点头,“对。” “小姐,您怎么了,大公子不是早已经不在了吗?” “不,我刚才明明就看见了,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可是织云,我确定那就是大哥,你刚才没有看到吗?” 织云急得都快要哭了,她以为阮乔是魔怔了。 “小姐,您别吓奴婢啊,奴婢没有看到大公子。” “不,织云,你再想想,就刚才,我们不是在楼上吗,然后你说你看到了李十娘,就她前面的那个男人,你仔细回忆回忆。” 阮乔满脸期待地看着织云,可是织云哪里注意到李十娘前面到底有没有男人,而且就算有,那也不可能是她家公子啊! 织云不敢刺激阮乔,小心翼翼地说:“小姐,这世上之人多有相似,许是您认错了呢。” “是我认错了吗?” 阮乔再次向织云确认,“织云,你真的没看到吗?” 如果时光倒回刚才,织云发誓,她一定瞪大了眼睛看清走在李十娘前面的男人到底是谁。 可是没看到就是没看到,特别还是有关于大公子的事情,织云根本不敢对阮乔有丝毫欺骗。 阮乔眼底的光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织云心疼地扶住她,“小姐。” 落后一步的慕乐菱终于赶到,刚才她本想第一时间追出来,可是她们走得那么急,店家误以为她们不打算买单,将她拦下,这次耽搁了时间。 慕乐菱一上来气喘吁吁地问:“表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可是奉了全家人的嘱托将阮乔带出来散心,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没法交代啊! 织云替阮乔回答:“还请郡主见谅,小姐刚才看到一个人的背影跟我家大公子很像,所以才失了态。” 慕乐菱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她无助地挠了挠头,人死不能复生,这让她该如何去安慰对方? “表姐。” 阮乔强颜欢笑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咱们回去。” “好。” 经过这么一遭,阮乔的心思一直游离在外。 慕乐菱见她情绪不高,知道接下来不管是什么,阮乔怕是都不会真的开怀,那还不如让对方早点儿回去休息。 回到府上,阮乔一直坐在窗边对外边的池塘发呆。 织云端着点心进来,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得叹气。她家小姐和大公子的感情一向很好,要是大公子还在,小姐也许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织云将点心放在一旁,劝道:“小姐,您今天总共也没用过两口,多少吃一点儿。” “放那,我没胃口。” “小姐,您是不是还在想着大公子的事情?” 见阮乔不吱声,织云知道她猜对了。 “小姐,不是奴婢打击您,您想想看,那李十娘是什么人,那可是世子的外室,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跟她走在一起的人,就算是世子,也不会是大公子。” 阮乔说:“她不是外室。” “那是她是什么身份?” 其实织云对李十娘的外室身份也是持怀疑的态度,那天慕云卿来院子里拿人的时候,织云刚好在。 那阵仗,与其说是来找人,织云更觉得像是捉拿犯人。 阮乔心里对李十娘的身份有猜测,但是她不能告知织云,这种事情知道了对她并没有好处。 丁绥是大陈人,李十娘应该和他一样,以上一次慕云卿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那么外室应该只是一个幌子。 只是让阮乔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慕云卿没有质问她窝藏李十娘,而是选择将责任都揽到他的身上,甚至是不惜当众给她道歉。 最后,阮乔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慕云卿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李十娘的事情,而且阮乔她自己在外人眼里本也就不会和大陈有任何的关联。 “小姐,您在想什么?”织云见阮乔迟迟没有回应,开口问道。 “我在想,如果能找到李十娘亲口问一问,那么不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看错了?” 织云问:“那小姐是要去找世子吗?” 经过织云的提醒,阮乔意识到,李十娘先前是被慕云卿带走了,虽说通过慕云卿是一定能知道李十娘的踪迹,可是她要怎么解释她想要和一个敌国人接触的目的呢? 上一次是侥幸,阮乔不敢保证她还能一直幸运下去。 可是不接触李十娘,她又该找谁呢! 阮乔想到一个人,丁绥。 阮乔起身从柜子里间拿出来一个檀木盒子,盒子最下方放了一枚印章。阮乔将印章拿在手中,面露喜色,就是它! 织云看到后,惊讶道:“这不是大公子的印章吗,小姐怎么突然把它拿出来了?” 阮乔想,丁绥来去无影,想在京城里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 丁绥身份特殊,在京城里势必要隐藏行踪。可他的身上带着任务,钱财一定是少不了的,那么很大可能,他用的是大哥在钱庄里提前存好的钱。 毕竟,以前阮家可是为他们提供了不少的钱财,直到阮家只剩下她一个人后才断了这种联系。 阮乔对织云说:“织云,你拿着它,去钱庄调看这个印章下的账户最近是否有钱财流通。” 织云问道:“小姐,您不会还在想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大公子? 小姐,您听奴婢一句劝,那人不会是大公子的,如果大公子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两年多了都不回来,也不给您一个消息?” 阮乔咬着唇,纵使希望渺茫,她也一定要查。 阮乔像是回答织云,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大哥兴许是有什么苦衷,不是他不肯回家,而是他不能回家。” 第74章 成亲 转眼时间便到了成亲这天。 大街上,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队伍,众人议论纷纷。 “哟,这是哪家王公贵族嫁女,排场这么大?” 有知情人道:“哪啊,是安国公世子娶新妇。” “娶的谁家姑娘?” “不知道,好像不是京城人。” “难怪先前都没听说,一下子突然间就成亲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消息,今天晚上估计不知有多少女子要伤心落泪了。” “嘿嘿,谁让人慕世子是咱们京城里最受欢迎的主儿呢。” 队伍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发喜钱喽!” 众人哪里还顾得上闲聊,赶紧伸手去接。 阮乔本就有家底傍身,慕老夫人、长公主、甚至是齐容都给她添了妆,而且分量都不轻。 慕老夫人和长公主也就罢了,就像她们自己说的,她们不光是娶媳妇,更是嫁女儿。可是齐容的礼,阮乔不愿收。 只是这一次安国公‘破天荒‘地替对方说了话,长辈赐不可辞,最后阮乔也只能收下。 当然,这些只占了一小部分,大头是慕云卿送进阮乔嫁妆里的东西。 用慕云卿的话来说,他怕阮乔的嫁妆底子太薄,他好歹也是一个世子,娶亲那天必然会有很多人围观,先将东西借给阮乔撑场面。 于是浩浩荡荡堪比皇室嫁女的红装队伍就这么诞生了。 阮乔在轿子里坐着,慕云卿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任谁看到他那张从一开始没有停过的笑脸就知道他对这桩婚事是极其满意的。 整支队伍在主街上游行了一圈,才回到安国公府门前。 喜婆带着一张笑脸来到花轿跟前,“新娘子,咱们到了,请下轿。” 阮乔带着盖头,看不起路,不过昨天喜婆已经跟她交代过,她只需要跟着喜婆的牵引就好。 轿帘被掀开的那一刻,阮乔能明显感受到光线的变化,她知道是时候出去了。 阮乔朝轿外伸出一只手,她的手很快被人握在掌心。 阮乔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喜婆的手,更像是一个男人的手。 大婚当日,除了新郎官,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会这么大胆上前了。 阮乔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慕云卿先一步预料到,不仅手攥得更紧了,而且人也被慕云卿顺势抱在怀里。 吓得阮乔惊呼一声,突然对失重,让阮乔下意识地抱紧慕云卿的脖子寻求安全感。 阮乔低声质问道:“干嘛?” 说着人就想从慕云卿的怀里下来。 慕云卿在阮乔耳边轻声回道:“别动,那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点儿面子。” 白皓元在一旁起哄道:“哎呀,这礼还没成呢,我们慕世子就着急上了?” 众人哈哈大笑,阮乔盖头下的脸都烧红了,低着头,从外面看像是主动靠近慕云卿的怀里一样。 许是察觉到阮乔的情绪,慕云卿将人抱得更紧了,回头对起哄的人说:“我家娘子娇弱,我乐意宠着、抱着,你们管得着吗?” 白皓元说:“我们是管不住,可是人家喜婆不愿意啊!” 在一旁干着急的喜婆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新郎官,要不您先将新娘子放下,还要新娘子跨火盆呢!” 慕云卿看到烧得格外的火盆,想到阮乔的小短腿估计还没火苗高,不由得问出声来:“这么高,怎么跨?” 喜婆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慕云卿这般嫌火太大的主家,开口解释道:“新郎官,这火越旺越是说明您和新娘子以后夫妻和顺,生活兴旺。” “原来如此,只是这于新娘子来说难了些,但礼不可废,那便由我抱着新娘子一起过。” “这……”不知为何,喜娘总有一种慕云卿挖好了坑,就等着她往里跳的感觉。 喜娘主持过那么多场婚礼,其中也不乏权贵人家,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慕云卿这样还没将人娶进门就开始心疼的新郎,一时间都忘了说这不合规矩。 等喜娘反应过来想去阻止的时候,又被白皓元拦住,要不怎么说还是损友关键时候靠得住。 白皓元给了喜娘几张喜钱,“行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咱们只需说吉祥话就好了。” 喜娘瞬间明了,在慕云卿抱着阮乔跨过火盆的时候,欢欢喜喜地说:“新娘过门跨火盆,明年添财又添丁!” 慕云卿听着喜娘的话,心里十分受用,算算时间,明年他们家可不是要添丁,想着晚会儿让双瑞给对方双倍的喜钱。 喜娘不知道她的一句普通的吉祥话给她招来了财运,此时她忙活着照顾新娘子。 慕云卿抱着阮乔一路走到前厅,慕老夫人和长公主夫妇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儿子笑得不值钱的模样,长公主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收敛着些,还有那么多的宾客在呢! 慕云卿偏不,他好不容易娶回来心心念念的姑娘,特别是姓叶的那小子也在,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从今以后,阮乔就是他慕云卿的妻子了。 喜娘本来以为慕云卿抱着新娘子进来的举动会惹得长辈们不满,连带着她也会受到牵连。 不想坐在堂上的人不仅没有出声制止,而且隐隐约约看着还有乐见其成的模样,喜娘不由得感慨,这新娘真是好福气,嫁对人家了。 要知道,有些新妇就是和夫君相处和睦,那婆媳关系也是能让人头疼不已。 两头都能占着好的,少之又少。 喜娘上前半步对慕云卿说:“新郎官,该拜堂了。” 意思是,您看是不是可以将新娘子给放下来了? 慕云卿也知道是时候了,将阮乔放下来后,慕云卿交代她:“一会儿我牵着你,你就跟着我的脚步。” 慕云卿松开手前,示意喜娘上前,喜娘连忙去扶阮乔。 在喜绸的牵引下,阮乔跟着慕云卿一步一步踏入厅堂中。 “一拜天地。”司仪官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所有人都能听到新人正在拜堂。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弯腰的时候,阮乔顾及着肚子,弯得比较浅,而慕云卿特意多下了两分,二人的视线在某个起身的瞬间撞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阮乔意识到,她是真的成亲了,还是和一个她从来没想过的人。 “礼成!” 阮乔没来得及多想,就要跟着慕云卿一起到他们的新房里,喜娘适时送上喜杆。 第75章 喝闷酒的叶南弦 众目睽睽下,慕云卿挑起了掩盖着阮乔真容的红盖头。 人群中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好漂亮的新娘子,难怪能征服京中有名的花公子。 阮乔本就底子好,稍施粉黛,更显得人娇嫩 ,像是一株开在清晨阳光下娇艳欲滴,等待开采的花儿,挠得慕云卿心里直痒痒。 一瞬间,慕云卿后悔当众挑开阮乔的盖头了,这副场景,就该关上门,他一个人慢慢欣赏。 慕乐菱第一个开口说话,“表姐,哦,不对,该改口叫大嫂了,大嫂,你今天可真漂亮,瞧我哥都被你迷得移不开眼了。” 阮乔被慕乐菱一顿夸得不好意思低下头,错过了慕云卿眼里的惊艳。 慕云卿咳嗽一声掩饰他被看穿的窘迫,“行了,盖头揭了,新娘子你们也看到了,都出去喝酒。” 白皓元哪里见过慕云卿此等模样,非得要好好为难他一次不可。 他故意坐在椅子上,“不行,我这离得远,还没有看清新娘子是何模样呢,我不走。” 白皓元不走,一些好事的也跟着起哄,不离开。 慕乐菱当然是站在慕云卿这一边,而且没瞧见阮乔的耳朵根都红了,要是再让这群人待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今天可是她最爱的大哥和最爱的表姐的大喜之日,她可不会看着有人为难他们。 慕乐菱二话不说,拉起白皓元的衣领就离开。 惹得白皓元大叫,“乐菱你松手,这可是我最贵的一身衣服,要十几两银子呢,要不是你哥今天成亲,我可不会穿出来。” 领头的人走了,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散了。 阮乔抬头的时候,刚好屋内只有慕云卿一个人含笑看着她。 慕云卿问:“要不要先用些东西?” 阮乔点头,她确实饿了。 以前还没有感觉,从前几天开始,阮乔总是饿得格外快,本来上花轿之前织云是给她塞了一些点心的,可是路太长了,阮乔都吃完了还没到。 阮乔哪里知道,慕云卿特意选了一条最远的路,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他今天成亲。 慕云卿抬手,阮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躲闪。 慕云卿道:“这凤冠太沉,我替你取下来。” 经过慕云卿的提醒,阮乔才注意到她已经酸涩的脖子,她低声对慕云卿说:“谢谢。” 慕云卿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慕云卿正要上手,阮乔突然问:“不过,你会吗?” 慕云卿的手停住,他确实没替其他女子取过钗环,不过,应该不难。 很快,慕世子就意识到,这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凤冠繁琐,慕云卿又担心会伤到阮乔,根本不敢用力,一时间竟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阮乔迟迟感觉不到慕云卿的动作,善解人意地给慕云卿台阶:“凤冠繁琐,今日光是穿戴就费了不少的时间,拆下来估计更花费功夫。不若先放着,我也有些饿了,等一会儿再卸也不迟。” “不行!” 慕云卿按住阮乔,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道:“这样你会不舒服的,我去找你的婢女过来,她应该会弄这个,等我。” 慕云卿离开了房间,他让阮乔等他回来,结果阮乔等来的只有织云和织雪两个人。 她们不仅帮阮乔卸掉了沉重的首饰,而且还替阮乔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织云有些犹豫,“世子还没回来呢!” 织雪道:“世子不会介意的。” 阮乔想,她和慕云卿只是表面夫妻,这些细节确实不用在意,默许了织雪的行为。 待阮乔坐下来填肚子的时候才想起来问慕云卿的行踪,织云答道:“一群公子寻了过来,非要姑爷过去陪酒不可,姑爷推脱不过,让奴婢们先过来了。” 阮乔只是随口一问,她不关心慕云卿去哪里了,只是她手里早就拟好的协议一直没机会找慕云卿签字,他要是不回来,又要往后拖了。 此时,新房外边是格外的热闹,众人先后跑到慕云卿身边敬酒,势必要将今夜的新郎官喝倒不可。 唯独角落里,叶南弦一个人在安安静静地喝着闷酒。 “你可真没用!”齐宝莹抢过叶南弦面前的酒坛,狠狠喝了一大口,还不忘出声讽刺。 叶南弦苦笑着摇头:“你不懂!” 齐宝莹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气,“我是不懂,我也就罢了,谁让我笨,追不上表哥。可是你那么聪明,之前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还能将人给弄丢了。” “有缘无分,上天不站在我这边,我能怎么办?”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人定胜天,你不是会揣摩人心吗,不是再难解决的犯人到你面前都会缴械投降吗,你怎么连个女人的心都抓不住?” 叶南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嘲笑道:“那是我以前恃才傲物,如今才知道,上天如果不想让一个人赢的时候,他会输得一败涂地。” 齐宝莹听不明白,直觉告诉她,叶南弦对阮乔是动了心,这么轻易放弃不是他的作风。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听姑母说,是你自己要主动要放弃的?” 许是今天晚上喝了酒,又或者是因为有些事情在叶南弦心里太久,他需要一个人倾诉。 叶南弦对齐宝莹说:“其实我挺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善于推理,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我就能孤注一掷地去追回心爱的姑娘,可是偏偏我什么知道,理智上清醒,情感上又放不下。” 作为大夏最年轻的刑部侍郎,即便没有人告知,叶南弦早已在蛛丝马迹里找到了真相。 既是知道了真相,他当然明白阮乔已经不是他努力就可以挽回来的人了。 有缘无分! 叶南弦觉得阮乔一开始给他的这四个字真是再清晰不过地涵盖了他们之间还没开始就不再有后续的感情,只是,到头来,为什么独留他一个人放不下呢? 叶南弦醉意上头,看着不远处还在被众人劝酒的慕云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嫉妒?怨恨? 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叶南弦问齐宝莹,“别光说我,你呢,我以为今天你会想抢婚来着?” “怎么不想!”说起这个齐宝莹就一肚子的气。 第76章 互吐心事 “那怎么没见你动手?” 叶南弦看似不经意地在问,实则垂在下面手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收到安国公府请柬的时候,其他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安国公府也是体面人家,怎么娶亲娶得那么仓促? 唯独叶南弦是彻底绝望了,他清楚地明白他和阮乔之间已再无可能。他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不断说服自己放弃,为自己言明时局、剖析利弊。 可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神探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感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用理智去决断的事情,就像当年他不明白那个男子为什么明明怕死,却还是为了一个女子顶替杀人之罪。 今日出门前,叶南弦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他知道以齐宝莹的性格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如果齐宝莹大闹婚礼,那么他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不可否认,婚礼上见到齐宝莹的那一刻叶南弦是窃喜的,可是齐宝莹什么都没做,他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姑娘和另一个男人拜堂成亲。 那是他之前设想过情景,可惜新郎不是他。 有那么一个瞬间,叶南弦是想勇敢一次的,但是新郎官先一步对无声对他说了一句话,他唤他,‘叶公子’。 一句‘叶公子’足以击破他所有的激情和幻想,是啊,他不仅仅是叶南弦自身,还是叶家的叶南弦。 到最后,他输得一败涂地,只能一个人失意着喝闷酒。 如今,还多了一个齐宝莹。 齐宝莹跟着叶南弦碰了一杯后才说,“父亲没来,但让他的近侍全程跟着我直到婚礼结束,表哥和那个女人拜堂的时候,我根本动弹不得。 表哥,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吗? 可是你看他,几乎将他的私房都给了阮乔做陪嫁,明明知道我对表哥情根深种,非他不嫁,可是他不仅不帮我,也不安慰我,还警告不要惹是生非。 我有时候真怀疑,阮乔怕不是父亲的私生子!” 叶南弦道:“不可能的事,别瞎想,舅父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们不都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和姨母其实才是一对,我母亲是横插一脚?” 齐宝莹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用力一抹。齐宝莹不是不知道父母间的矛盾,她只是故作不知,这样她还是齐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叶南弦说:“舅父他对阮夫人有愧,可惜佳人已逝,他不过是将愧疚之心转移到了”叶南弦停顿了一下,再次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叶南弦才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心在痛,“阮乔身上。” 叶南弦的话并没有安慰到齐宝莹,她道:“即便阮乔不是父亲的孩子,可是他对一个外人都比我好。我知道他不喜母亲,在家也是避着母亲,连带着我这个由母亲生的孩子都不喜。” “宝莹,别这么想,舅舅他是一个男人,即便他关心你,有时候也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就像今天,也许在你看来他是为了保护阮乔的婚礼不受破坏,才会限制你的行动。可此举同样也是为了你好,大闹婚礼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叶南弦是真心劝告齐宝莹:“宝莹,放弃慕世子,他已经成亲了,继续下去受伤的只有你。” 齐宝莹眼睛看向慕云卿的方向,语气格外失落,“我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他了。” 叶南弦倒是吃了一惊,“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懂事了?” 齐宝莹猛喝一大口酒,辛辣的味道将她的眼泪都刺激出来了,“我母亲费了那么多心力才让我不像她一样是个地位低下的庶女,我绝不做妾,哪怕是我最爱的表哥都不行。” 叶南弦没想到齐宝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得不说他这一次是真的对他这个一贯任性的表妹刮目相看了。 叶南弦感慨道:“宝莹啊,表哥不如你!” 叶南弦此刻不得不承认,他输得一点儿也不亏,他既做不到像齐宝莹那般大肆宣扬爱意,也没有她不顾一切为爱冲锋的勇气。 他放不下所爱却一直瞻前顾后,即了最后他也只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败了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他却在这里怨天尤人,何其可笑,何其可笑啊! 齐宝莹夺过叶南弦手里的酒坛,“表哥,来,我陪你喝,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两个失意者旁若无人地拼起酒来,叶南弦平日里甚少饮酒,今日情况特殊才多喝了些,不过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齐宝莹继承了其父的海量,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停。 她端着坛子跟人拼酒,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俨然成为了宴席的中心,风头甚至是压过了慕云卿这个新郎官。 慕云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都黑了。 他防了齐宝莹一整天,甚至是齐容那边他都特意拜访了一趟,万万没想到最后要结束的时候给他整了这么一出。 慕云卿已经可以预想到以后在场人提及到这场宴席的时候,或许会忘了是慕家世子娶新妇,但一定记得齐家大小姐在宴席上‘大杀四方’的宏伟事迹。 偏偏还有好事人火上浇油,“世子,这齐大小姐对您可谓是痴心一片,心疼您这个新郎官,今晚的酒怕是一半都进了她肚子,不若您坐享齐人之福……” 来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皓元一脚踢到角落里去,“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慕云卿道:“找个人,算了,还是你亲自将人给送回去,我可不想明天听到在我的婚宴上出现什么意外!” 白皓元点头,“明白,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先回去,别让人新娘子等着急了。” 慕云卿回来的时候,织雪守在门外,慕云卿问:“乔乔睡下了吗?” 织雪摇头,“还没有。” 慕云卿皱眉,前院人多事繁,他明明已经交待过织雪让阮乔不必等他。 织雪见慕云卿似有不悦之意,连忙解释道:“奴婢劝了,但小姐执意要等您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慕云卿推开房门,见到的就是阮乔一只手臂支撑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第77章 签署协议 开门声惊醒了阮乔,她半眯着眼朝慕云卿望去。 慕云卿反手关上门,向阮乔走去,“怎么不去床上睡?” 阮乔说:“你回来了?” “嗯。” 慕云卿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像是相处日久的妻子等到归家的夫婿,送一句简单的问候,这便是幸福的滋味。 “织雪说你在等我?” 阮乔这才想起来正事,“哦,对,我有一件事情要同你商量。” “着急吗?我看天色不早了,你也困了,不急的话不如明天再说?” 阮乔摇头:“没事,还是今天晚上就商定好。”不然阮乔也没有办法安心睡个好觉。 慕云卿笑了,他在阮乔身侧坐下,“什么事情啊,非要现在就讲?” 阮乔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板板正正的纸,小心翼翼打开放到慕云卿的面前。 慕云卿问:“这是?” 阮乔答道:“契约。” “契约?” “没错,我想了很久,既然我们双方约定只是做一对表面夫妻,互不干涉。那有些事情总要白纸黑字地写清楚,免得以后出现什么牵扯不清的问题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慕云卿看着眼前足足一页,二十多条约定,哭笑不得,憋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 “乔乔你真是思虑周全!” 阮乔真以为慕云卿是在夸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草拟这份协定的时候,阮乔基本上都是从自身角度出发,难免有失公允。 阮乔此刻‘良心发现’,补充道:“世子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提出来,我们再行商议。” 慕云卿拿起阮乔写的协定,一边看一边念:“第一,双方名下财物、铺面、田产各自保管,互不干涉。” 阮乔默默点头,没错,自古以来,钱财都是一把双刃剑,但同样也是安身立命的本钱,她和慕云卿的夫妻关系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她本来就那么点儿东西当然要看好。 慕云卿看着阮乔,一脸认真地问:“乔乔,你是觉得我会贪图你的钱?” 阮乔愣了两秒,身为安国公和长公主的独子也许、大概、可能是看不上她那三瓜两枣,但是写在协议里总是能让人安心不是吗? “我,我……” 阮乔也知道她多多少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好在慕云卿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长时间,“行,既然乔乔你不放心我的人品,那就留着。” 一席话说得阮乔更愧疚了。 “第二,如果有什么意外导致双方和离,孩子无条件跟随生母。” 慕云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比他更惨的新郎官吗?他才刚成亲,新娘子已经想到了跟他和离以后的事情了。 阮乔以为慕云卿是对这一条不满,当即道:“这一条坚决不能改。” 阮乔就是为了孩子才会答应和慕云卿做一对表面夫妻,她甚至可以在第一条上做出让步。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可是孩子生出来姓慕,如果不提前说好,那以后真有个万一,她想带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阮乔像护犊子的母兽看向慕云卿,只要慕云卿敢说出一个不字,她就做好了跟对方对抗到底的准备。 岂料慕云卿只是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行,不改。” 语气中的宠溺都快要溢出来了,奈何阮乔缺了一根筋,注意力全放在协议上,根本没有留意到。 慕云卿一目十行将阮乔列举的每一项都看了一遍,连带着阮乔自己也回顾了一遍。 越看阮乔越心虚,这上面全部都是对她有利的条款,几乎没有提及到慕云卿。 但其实阮乔已经很收敛了,原本她是写了足足三页纸,只是后来又缩减到现在这么多,上面的每一项阮乔觉得都是必须要保留的。 如果慕云卿不满意的话,阮乔想,那就让他在后面加上一些他想要添加的东西。 “笔呢?”慕云卿问阮乔。 “嗯?” 阮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慕云卿要笔做什么。 慕云卿笑着解释道:“不是让我签字画押,笔呢?” 阮乔惊讶于慕云卿这么好说话,“这就要签了?” 慕云卿挑眉反问:“不然呢?” 阮乔小心翼翼地问慕云卿:“不再看看吗,签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没有那必要。” 反正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阮乔不知道慕云卿的想法,开心地以为对方这是同意了,着急忙慌地将笔递到慕云卿手里,生怕他会反悔,并看着慕云卿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慕云卿看阮乔这么在意,特意说:“只是写个名字可以吗,要不我去将印章带过来,在上面盖个印?” 慕云卿的这个提议阮乔心动了,不过最后阮乔还是摇头拒绝了。 慕云卿今晚爽利的态度在阮乔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好感,这让阮乔觉得慕云卿这个人其实也是有可取之处,不像之前那么冰冷。 而且阮乔也知道,她和慕云卿之间的这份协议是见不得光的,只要慕云卿愿意自觉遵守,那么盖不盖这个章都是一样的。 看着阮乔开心地将东西叠起来放好,慕云卿问:“乔乔,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我签的东西,刚好一起拿出来,也好让你安心。” 阮乔摸着刚刚放好的东西,心满意足地回答的:“没有了。” 慕云卿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了,明天可还要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 “等等!”阮乔意识到一件事情,“你要在这里睡?” 慕云卿道:“乔乔,我不在这里睡,要去哪里?” 阮乔伸开双手拦住慕云卿的去路,说道:“不行,你忘了,我们协议上有说,分房睡的。” 慕云卿无奈回道:“乔乔,我没忘,只是今天晚上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难道要把我这个新郎官赶出门外? 乔乔,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这让下人看见会怎么传,你也不想明天祖母见到我们后的第一句就是,‘乔乔,我听说你把云卿赶出新房了’?” 阮乔气恼,“你瞎说,外祖母怎么可能会这么问!” 慕云卿点点头,“确实,祖母那么疼你,她肯定不会质问你,而是质问我为什么要在新婚夜给你难堪。” 阮乔算是听明白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她跟慕云卿是必须要在同一间屋子里度过了。 阮乔说:“你可以留下,但是我们不能睡在一起。” 说完阮乔四处张望,像是要找什么。 慕云卿看到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知道阮乔在找什么,这间屋子里的软塌他一早就让双瑞给扔得远远的了。 第78章 新婚夜 放眼望去,阮乔为难地发现整个屋子里似乎只有一张床可以睡人。 慕云卿眼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道:“乔乔,不若我们先将就一个晚上?” 怎么将就,睡在一张床上? 阮乔不愿意。 “世子,我看这里有不少多余的被子,要不委屈您在地上将就一下?” 慕云卿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了那么长时间,阮乔一下子就让他算计落了空。 阮乔见慕云卿似有不乐意,以退为进:“如果世子不愿意,那我睡地上也行。” 说着阮乔直接上手打地铺,一丝拒绝的机会都不留给对方。 慕云卿站在阮乔身后,看着她积极的态度,明白今天晚上自己想上床怕是难啊! 不过谁让他是先动心的那个人,只有被拿捏的份儿。 慕云卿上前接过阮乔手里的被子,“给我,我睡地上。” 阮乔道:“世子不用勉强。” “不勉强,你是个女子,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哪能让你睡在地上。” 慕云卿干净利落地铺好地铺,人直接躺了上去。 见阮乔还在原地不动,慕云卿说:“还愣着做什么,早点儿睡!” “哦。” 阮乔小心越过慕云卿上了床,崭新的被子盖在身上时,她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慕云卿竟然会选择睡在地上,他可是世子,怕是第一次睡在地上! 阮乔还真猜对了,慕云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般待遇,不过他心甘情愿就是了。 能睡床阮乔当然不想睡在地上,她可不想肚子里的孩子跟她一起受罪。 刚才阮乔就是想试探一下慕云卿的底线,没想到对方真的肯为她让步,阮乔心里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其实今天一整天她都提心吊胆,嫁给慕云卿,即便只是维持夫妻表象,可这也预示着她以后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阮乔预估不到,可是慕云卿如果愿意多迁就她一些,那么以后的日子也不是没有盼头。 一夜无梦。 清晨,被看和织云两人已经在门外候了有一段时间,却迟迟不见里面有动静。 被看后面一个小丫鬟道:“被看姐姐,世子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这么晚还没起的时候?” 被看回道:“你懂什么,昨天晚上是世子和少夫人的洞房花烛夜,这说明了世子和夫人的感情好。” 一众小丫鬟听后都羞红了脸。 织云的脸色比刚才好看了很多,她第一眼见到被看得知对方是慕云卿的贴身侍女时,下意识以为她是那种安置在主子身边的通房侍女。 再加上被看长相艳丽,又在世子院里颇有威望,织云担心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会给阮乔暗地里使绊子。 她们初来乍到,可不好防,对于被看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被看在慕云卿身边那么多年,怎么看不出来织云一个小丫头在想什么,她主动上前打破僵局。 “我该是比你大,以后我们都是世子院里的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唤你一声织云可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被看给了台阶,织云自然是顺着她的话来。 “那我便随众人叫你被看姐姐了。” “织云,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是世子和少夫人新婚第一日,老夫人和夫人那边可是都等着他们过去敬茶呢,该是要叫世子和少夫人起了。” “被看姐姐说的是。” 被看正要敲门,门内传来慕云卿的声音。 “外边可是被看?” “是世子。” 门内,慕云卿朝阮乔无声示意,看,我就说是伺候的人过来了! 阮乔坐不情不愿地让出一片空地,慕云卿连人带被子一起上了床。 “进来。” 听到慕云卿的声音,被看一招手,后面的人跟着浩浩荡荡进出伺候慕云卿和阮乔洗漱。 被看在帮慕云卿整理衣服的时候,看到慕云卿怎么都收不拢的嘴角,笑着说:“奴婢看得出来世子今早的心情很好。” “嗯。”慕云卿此时的心情确实是不错。 “因为娶到了少夫人?” 看慕云卿春风得意的样子,被看道:“看奴婢问的是什么话,世子盼了这么多年,一朝成真,自然欣喜,奴婢也替世子高兴。” 慕云卿高兴的可不仅仅是这个,还有他总算是上了阮乔的床,尽管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但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不过,还是多亏了有被看的‘助攻’。 慕云卿好心情道:“这个月的月银翻倍。” “哟,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世子,是就奴婢有,还是院子里所有人都有?” 被看能成为慕云卿身边的一等丫鬟,除了身手出众,和她的为人处事是分不开的。 自己得了赏赐,还不忘替其他人也讨赏,从不藏私,这也是慕云卿放心将内院交给对方的原因。 慕云卿大手一挥:“本世子新婚燕尔,心中欢喜,都有赏。” “谢世子。” 待到收拾完,慕云卿携手阮乔一起去主院给各位长辈敬茶。 慕家的各位长辈,除了几位舅舅阮乔平时见得少了一些,其他人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没有人在此时为难阮乔,敬茶的时候老夫人笑得最开心,安国公和长公主对他们说了几句箴言,其余长辈也是希望他们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等到阮乔作为大嫂给弟妹们发见面礼到时候,更是没有人有意见,因为阮乔这次拿出的东西是完全可以压箱底的存在,特别是还有一些京内没有的稀罕物。 离开的时候,慕紫月还问了二夫人一嘴,“大嫂不是柳城人嘛,那里虽说不穷,可是也没有咱们京都繁华,她怎么一出手这么大气,莫不是大哥替她准备着撑场面的?” 二夫人道:“阮家以前就是从商的,天南地北哪里都跑,手里有好东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然你以为你大姑母临去前为什么要将阮乔送进京城,不过是怕钱财动人心。” 另一边,敬完茶后,慕云卿本想陪着阮乔一起回院子。 他喜欢和阮乔一起并肩而行的感觉,特别是还有下人在,一些稍微亲密的举动阮乔不会拒绝。 但安国公却让慕云卿跟着他去一趟书房。 慕云卿依依不舍地交代阮乔:“乔乔,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没问题?” 身后的侍女都在望着他们偷偷的笑,阮乔的脸都红了,慕云卿这人在搞什么? 阮乔道:“我又不是不识路,能有什么问题?” 第79章 大打出手 慕云卿道:“我这不是担心你。” 被看在一旁接话,“世子若是不放心我们这些人跟着少夫人,不若将亲自将人送回去?” 慕云卿点头夸赞被看,“这个主意好,乔乔我先将你送回去再去父亲那里。” 阮乔要疯了,慕云卿还记不记得他们只是表面夫妻,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恩爱’! 见慕云卿不似说笑的样子,真打算先跟着她回去,阮乔连忙将人往外推。 “瞎说什么呢,父亲必然是有要紧事找你,世子还是赶紧过去,免得被父亲责怪,我身边跟着这么多人,不会有事。” 慕云卿说:“我就知道乔乔关心我,那我听乔乔的。” 偷笑声更大了。 阮乔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普普通通一句话,为什么在慕云卿嘴里显得那么‘不清白’? 阮乔一心只想尽早送走慕云卿,可慕云卿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乔乔,咱们两个都已经成亲了,你还叫我世子多生分,听着不像是夫妻。” 阮乔心想,咱们本来也就不是真夫妻啊! 可当着这么多人都面,特别是安国公和长公主还在不远处等着慕云卿一起离开,阮乔哪里能把真心话说出口。 慕云卿就是拿捏住这一点,让阮乔不得不妥协。 阮乔哼哼唧唧道:“夫君。” 偏偏慕云卿坏心眼不肯放过她,“乔乔,你在说什么呢,我不太清?” 阮乔恨不能给慕云卿一拳,大声道:“夫君,行了!” 一时间将所有人都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离得远的长公主还以为他们吵架了,正要过来被安国公给拉住了。 阮乔这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捂着脸跑开了。 慕云卿在后面说:“乔乔,你慢点!” 又对慢了一拍的织云说:“还不赶紧跟上,照顾好你家主子。” 织云这才反应过来,被看早在第一时间就跟在了阮乔的身后,她连忙跟了上去。 慕云卿止不住地摇头,这小丫头一看就不靠谱,还好他提前送了人到阮乔身边。 慕云卿一点儿都没有反省是因为他的‘骚操作’太多,以至于主仆二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才会如此。 慕云卿来到安国公的书房,恭敬道:“父亲,您找我?” 安国公道:“坐下说。” 待慕云卿坐下后安国公这才进入正题,“今日你新婚,本不该打扰你,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你去办。” “儿子明白。” “那就好,其实这件事说大也不大,会有一位姓陈的客人暂时住在咱们家,由你招待他。” “父亲说的是陈集?” 安国公并不意外慕云卿会猜到对方的身份,“你都听说了?” “父亲,儿子以为您不该将这麻烦事揽到咱们家,而且陛下的本意也不是要将人塞到我们这里。” 安国公道:“我知道,陛下是想让齐家接手这件事,可是齐容不会同意的,说到底兵权如今还在齐容手里,陛下不会逼他太紧。” 慕云卿还是不明白,“可是父亲,这件事最后未必就一定落到咱们慕家头上,陛下留在御书房里的可不止您和齐大将军。” 安国公解释道:“我知道你对我主动包揽下这件事感到疑惑,放心,你父亲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不会为了给陛下解围而置整个慕家于不顾。” “那父亲是何用意?” “还记得你之前中毒的事吗?” “记得,莫不是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联?” “没错,那时你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我托齐容从大陈使团给你带回了解药。” 慕云卿情绪激动,“父亲!” 安国公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那边只是想让我助他们一臂之力,尽早换回陈集,而且陛下本来也有用陈集做交易的打算,我将人要过来不过是为了方便把握其中进程而已。” 安国公说得轻松,但慕云卿知道,陈集本身就不简单,又涉及两国邦交,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大麻烦。 安国公接着说:“所以,这件事要你亲自去办。” 慕云卿知晓轻重,“儿子明白。” “嗯,有关陈集的事情,是两国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多年前的国战给百姓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陛下并不将人扣押在宫中,以免落人口实。对外,陈集只是在府上做客的一个陈姓公子。” “儿子知道了。” 在安国公的授意下,慕云卿亲自在门口迎接陈集的到来。 一身淡青色的衣袍,面无血色的惨白,以及单薄的身形,慕云卿没想到传闻中的陈集会是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 “咳咳。” 陈集下车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来,人突然间就咳嗽起来。 “公子,小心着凉。” 陈集的侍女将一件洗白的披风披到陈集身上,看着侍女熟悉的面容,慕云卿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多看了两眼。 侍女躲在陈集身后,避开慕云卿的目光。 陈集虚弱地开口,“这是我的侍女茯苓,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值得慕世子一直盯着看?” 慕云卿道:“没问题,只是看着陈公子的侍女眼熟罢了,还以为是故人。” “哦,不知慕世子是何时与我这侍女相识的?” “认错人了,陈公子,里面请。” “多谢慕世子招待。” “咳咳。” “咳咳。” …… 一路上,总是能听到陈集的咳嗽声,慕云卿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身体不好,还是装作身体不好,反正看他的行事做派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潜入敌国中。 “慕世子,我瞧着府上到处是红绸,可是有什么喜事?” 慕云卿回道:“昨日我成亲。” “原来是慕世子成亲,可惜我如今身无长物,贺礼只能以后补上了。” 慕云卿上下打量着陈集,“陈公子还是先保重身体再说以后。” “多谢慕世子关心,咳咳,我没事,咳咳……” 陈集三步一喘的身体,让慕云卿看了止不住地摇头。 偏偏陈集还乐得跟慕云卿交谈,“慕世子年少有为,不知道哪一家姑娘那么有福气觅得你做夫婿?” 想到阮乔,慕云卿嘴角抑制不住勾起,“是我姑母家的女儿。” 陈集恍然大悟,“原来是齐大将军家的独女,也难怪,门当户对。” 慕云卿当即反驳,“不是,是我大姑母家的表妹。” 陈集突然停下脚步,脸上辨不清喜乐,“新娘子姓阮?” 慕云卿疑惑,“这你怎么会知道?” 要知道陈集可是大陈人,连他大姑母嫁去了哪家都知道吗? 阮家可是偏居柳城,跟齐家可不一样。 回答慕云卿的,是突袭而来的凌厉掌风。 第80章 贬低 “世子!”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 慕云卿已经尽力避开,可事发时陈集就在慕云卿身边,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内力被封的人会突然间动手。 慕云卿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世子。” 双瑞上前扶住慕云卿,对陈集怒目而视,茯苓护在陈集身前,双方之间一触即发。 陈集推开茯苓,“让开。” “公子。”茯苓面带忧色。 “无事。” 慕云卿抹掉嘴角的血迹,质问道:“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无视被团团围困的处境,陈集此时还能笑着应对慕云卿,“世子莫急,我久闻世子英名,可苦于没有机会讨教一番。刚才不过是心血来潮,还望世子莫怪。” 双瑞忍不了,直接回道:“你分明是偷袭,算什么讨教!” 慕云卿喝止住他,“双瑞!” “世子。”双瑞替慕云卿不平。 “退下!” 在慕云卿又一声呵斥下,双瑞满心不甘地退到了后面。 慕云卿眼帘微微朝下,遮挡住了眸色中的波涛汹涌。 再抬头时,一切都归于平静。 慕云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集说:“我也久闻陈公子的美名,今日才得以相见。 陈公子既有切磋之意,我亦有这个打算。 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此时此地,不如我陪公子玩个尽兴。” 这是要打一架的意思了。 慕云卿的反应在陈集的预料之中,一个世家贵子,大概是从来都没有受过此等哑巴亏。 不过,这才哪到哪啊,乔乔可不是那么好娶的,若不是他不在,哪里会让这小子轻易得手! 想到这里陈集想揍慕云卿的手又痒了。 “好啊。”陈集欣然应战。 “公子。” 茯苓对着陈集微不可察地摇头,让陈集不用冲动,这里是安国公府,是对方的主场,而且陈集此时没有内力护身,很容易吃亏。 “没事。” 陈集笑着示意茯苓不用担心,然后走到和慕云卿正对着的地方。 慕云卿道:“请!”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紧紧缠斗在一起。 知道陈集无法使用内力,慕云卿也不占他便宜,二人你一拳我一拳向对方发泄不满和怒气。 都是实打实的力气,打在身上不致命,但是真的疼。 阮乔还在听被看汇报世子院子里的情况时,看到的就是鼻青脸肿着回来的慕云卿。 阮乔惊讶道:“怎么弄成这样了,舅舅打你了?” 慕云卿肿着脸还不忘记纠正阮乔的称呼,“是父亲。” 阮乔立刻反应过来,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慕云卿道:“乔乔,你以后要习惯,从咱们两个成亲开始,我父亲就是你父亲,不再是你舅舅了。” 阮乔当然知道人前怎么叫人,可是看着慕云卿的伤势,懊恼对方分不清轻重缓急。 阮乔对被看说:“给你们家世子请个大夫来。” 慕云卿道:“不用,就是看着严重,实际都是皮肉伤,拿瓶药擦擦就行了。” 被看很有远见的看了阮乔一眼,在得到她的同意后才离开拿药。 阮乔问:“你做什么了,舅……” 想到慕云卿对称呼的坚持,阮乔改了口,“父亲为什么要责罚你?” 而且看样子揍得还不轻,一点儿都没有留手。 阮乔内心隐隐不安,不会是他们的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是,是……” 慕云卿本想说是被一个‘疯狗’咬的,但想到这是在阮乔面前,这么说话显得他很没有涵养,于是慕云卿硬生生改口道: “是和别人切磋,对,就是切磋。” 切磋? 阮乔不信,切磋能打这么狠吗? 一看就是有私怨,还扯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慕云卿不知道的是,阮乔在心里悄悄给他划了一笔,还在转移话题道:“被看怎么去了这么久,疼死我了。” 听到慕云卿喊疼,阮乔眼中不免染上几分担忧。 “很疼吗,不如还是找个大夫过来,反正这里离长公主府也不远,请太医过来用不了太长时间。” 慕云卿平时里是跟着父母住在长公主府,但是他如今已然成亲,算是可以担负起宗族嗣业的重担,于是在安国公的安排下,他和阮乔是住在安国公府。 慕云卿对阮乔郑重其事地说:“很疼,不过如果乔乔肯亲自为我上药,那么一定能药到病除。” 恰好被看此时带着伤药过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世子这么厚脸皮的样子。 但该说不说,效果就是好,阮乔完全不是对手,耳朵立刻就红了起来。 被看都有点儿心疼她了,脸皮这么薄,那以后岂不是要被世子吃得死死的。 “少夫人。”被看将伤药端到阮乔跟前。 阮乔使性子道:“我不给你擦,让被看给你擦。” 被看看了一眼慕云卿,她可不管,世子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就差直说你敢动一下试试。 慕云卿和阮乔这边僵持不下,另一边茯苓将给陈集看完伤的太医送出门去。 陈集没有慕云卿那么好的待遇,身边围着的都是人,他对着铜镜自己给自己上药。 “嘶!” 涂到一处破皮的地方,陈集忍不住疼出声。 “这小子下手还怪狠!” 茯苓回来后看到陈集自己在上药,上前道:“公子,我来。” “不用。”陈集侧过身子躲开茯苓想要帮忙的手。 茯苓只能悻悻地将手收回去,“公子,我们才被放出来,您怎么突然间和慕世子大打出手? 虽说如今使团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但是看如今的形势,我们怕是要在这长公主府待上一段时间,和慕云卿闹得太僵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那个人表面看着是一个嘻嘻哈哈喜欢玩乐的贵公子,实际他笑的时候,心里说不定已经想好要怎么杀人了。” 陈集上药的空档看了一眼茯苓,“你似乎对他很了解?” 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茯苓脸色比刚才白了两分,“算不上了解,不过是被抓的时候,在他手上待过一段时间。” “看出来了,你应该是印象深刻。” 茯苓继续道:“公子不要小看他,此人确实是有几分手段,不仅是我,连丁大人都差点栽在他手上。” 陈集冷哼道:“那是你们蠢,不过是一个靠祖辈蒙荫的公子哥,长相一般,武艺一般,人也一般,不知道丁绥是怎么连这样一个人都应付不了?” 第81章 纳妾 一时间茯苓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当初她被安国公送回陈集面前去服侍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评价他们的。 陈集说,安国公年少时靠一己之力守住了安国公府这块招牌,他亲自养育出的世子,必然也是人中龙凤,他们不及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刚进门的时候,茯苓能看出来,陈集对慕云卿说的话尽管有场面之意,可其中也不乏真心夸赞,怎么会突然间前后改变这么大? 茯苓试探着问:“公子,您跟慕世子起冲突的时候,似乎是提及到了他的新婚夫人,她与公子相识吗?” 陈集看了一眼茯苓,茯苓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警告她。 “我说过,不该你关心的事情,不要瞎打听。” “是。”茯苓冷得后背都是凉汗。 “下去。” 茯苓立刻如释重负,离开了房间。来到外边,她才敢大口呼吸。 今日是她僭越了,茯苓本来只是丁绥的师妹,跟着丁绥一起潜入京城打探陈集的下落。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终于找到陈集的藏身之处,还来不及禀告就被抓住。 此后她便成为了一枚博弈的棋子,京城这边希望用她钓出潜藏的暗探同伙,而她的同伴则想从她这里拿到消息。 可惜一轮博弈下来谁都不算赢,想抓人的没抓到,虽说她得到的消息终于传了出去,陈世子确实是被困于京城。 但可惜的是陈集早已经被转移,而她又被重新抓了回去。 随着使团的脚步距离京城越来越近,陈集的事情逐渐被摆上台面,而她也沦为了一颗无用的棋子,被大发善心的安国公送到了陈集身边伺候。 茯苓以前没有见过陈集,只是听说他是一个温润如玉之人,礼贤下士,温厚宽和。 前两日与对方的相处让茯苓确实觉得评价不虚,但是刚才,对方的眼神给了茯苓一种感觉,如果她揪着问题不放,那么对方能立即送她去见阎王。 茯苓意识到,那位随安王世子怕不是人们口中的谦谦君子那么简单。 茯苓离开以后,陈集放下伤药,一步一瘸地走到窗边眺望,那方向正是与长公主一墙之隔的安国公府。 乔乔,等着哥哥,哥哥保证,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团聚了。 另一边,阮乔被慕云卿磨得都快没脾气了。 “世子,你到底想干嘛?”阮乔质问道。 慕云卿委屈着说:“乔乔,你凶我,我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你还凶我。” 阮乔感觉脑壳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慕云卿是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她以前就是被慕云卿那张冷脸给唬住了,如今相处不过两日就现出了原形来。 阮乔可不想在众人的注视下给慕云卿上药,“我身子不方便,你让被看来,如果你要被看,织云也行。” 站在一边的织云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她可不敢给世子上药,面对着慕云卿那张脸,织云担心她会手抖到把药都给撒了的。 别看慕云卿此时跟阮乔说说笑笑,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是织云心里十分清楚,那也就在阮乔面前,慕云卿才会如此。 平时里对着她们这些下人,虽说不至于苛责,可也没个笑脸,大家都怕他。 慕云卿大手抚摸上阮乔的肚子,一脸的惆怅。 “唉,儿子,你还没生出来为父就要为你让道了。” “你干什么!” 阮乔赶紧打掉慕云卿的手,她才嫁给慕云卿一日就有了身孕,生怕下人看到后会传出闲话。 慕云卿说:“没事,这院子里的都是我的人,以后都归你管,他们不会到外边乱说话,如果有人学那些长舌妇,那么后果他们是知道的。” 慕云卿的一番话让在场其他人个个低下了头,阮乔也意识到,不管慕云卿这两天在她面前表现得有多反常,说到底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爷。 如今对她的几分好颜色,或许都是看在肚子里的孩子面上。 阮乔顿时失了和慕云卿拉扯的兴致,神情间也带了倦色,“世子的伤自己看着办,我累了,想歇息了。” 慕云卿一听,伤也顾不上了,立刻跟在阮乔身后关心地问:“乔乔,怎么了,没事,要不要叫太医?” 阮乔拒绝,“不用。” 慕云卿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突然看着不开心了? 一个慌神,慕云卿慢了一步,被阮乔关在了门外。 慕云卿问:“我刚才没说错什么话,乔乔是生我的气了吗?” 被看在一旁回道,“世子放心,奴婢跟特意跟老嬷嬷们取了经,她们说,有了身子的人情绪会起伏不定,也许上一秒还在开心大笑,下一秒就可能落泪,奴婢想少夫人大概是受到了小主子的影响。” “真的假的?” 慕云卿第一次娶亲生子,没有经验,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说法,当即拉着被看展开讨论。 但这一幕落在织云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织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小姐有危机感,不能总是对着世子甩冷脸子。 虽说世子现在对她家小姐是挺热乎的,可人心是相互的,如果长时间得不到回应,织云担心世子的心会一点点偏向其他人,到那个时候情况可就对阮乔不利了。 慕云卿拉着被看说了半天,发现对方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对被看的嫌弃之情恨不得都写在脸上了。 被看哭笑不得,“世子,奴婢还没嫁过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慕云卿想想也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对方,伤都不管了,朝长公主去取经。 阮乔本是找了个借口离开,谁知回到房间里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慕云卿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阮乔,一问织云才知道阮乔还没醒。 如今的慕云卿已经不是半天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慕云卿了,他知道孕妇嗜睡,看了一眼后,交待织云她们不要吵到阮乔,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慕云卿离开没多久,阮乔悠悠转醒,织云伺候她梳头。 “小姐,”织云见阮乔心情还不错,开口道:“刚才世子来过了。” “哦。” 阮乔语气平淡,织云替她着急,“小姐,您是不是对世子太冷淡了点儿?” “有吗,不是和平时一样。” “小姐,世子现在是您的夫君,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而且世子又出众,身边总是免不了会有一些有心人。” 见阮乔若有所思,织云以为阮乔是听进去了自己的忠言,谁知阮乔下一句话却是惊呆了她。 “确实是可以考虑为世子纳一房妾室。” 第82章 争执 夜晚,阮乔躺在床上,慕云卿在与阮乔一个屏风之隔的软榻上。 那个本该被丢掉的软塌,因为双瑞的一时耽搁,最后又被阮乔叫人给搬了回来。 此刻慕云卿躺在上面,心里止不住地感慨,难怪他昨天晚上出师不利,原来都是双瑞那小子的原因。 现在可倒好,又给挪回来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从软塌搬到床上去。 慕云卿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传来阮乔的声音,“世子,你睡了吗?” 慕云卿顿时来了精神,“还没有。” 阮乔道:“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你说。” 慕云卿满心欢喜,这可是阮乔主动找他说话,还是在夜里两个人的时候。 不错,是个好现象。 不过她要跟我说什么呢,是关心我睡得冷不冷吗,还是关心我的伤势怎么了…… 慕云卿还在各种脑补,殊不知阮乔要说的事情跟他想象当中是天差地别。 “世子,我们现在已经成亲了,如果世子先前有什么可心人,那么不妨趁此机会给对方一个名分。” 慕云卿听着阮乔这话不对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乔不知道慕云卿是真没明白还是在装糊涂,不过有些事情慕云卿若是不好开口主动说,她愿意做那个挑明的人。 “世子,我听下面的人说被看在您身边很多年了,应该是很得世子的欢心,如果世子没有意见,可以给对方一个体面,总好过这样一直没名没分,她心里估计也是不安的。” 阮乔的话音落下后许久都没有得到慕云卿的回应,沉默维持了很长时间,阮乔摸不清慕云卿到底是什么意思,开口试探: “世子?” 屏风另一端的慕云卿铁青的脸色完全被遮挡住,他正努力说服自己,母亲说了,有身子的人就会想一出是一出,不气,我不气。 慕云卿努力降下他快要冲到脑门上的火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同阮乔讲话。 “乔乔,你看,我们才成亲不过两天,这个时候纳妾不好。” 慕云卿的本意是打消阮乔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这种给他纳妾的想法,阮乔却误以为是慕云卿考虑的是名声问题。 “无妨,即便是纳妾,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可以先跟被看透个底,到时候在选个好日子,如此她也好安心不是。” 还有一句话阮乔没有说出来,也是为了让慕云卿安心,毕竟伺候了他那么久的人,他也是想给对方一个交代。 岂料慕云卿的答复和阮乔的想象并不一样,慕云卿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用。” 即便隔着屏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阮乔都能感受到慕云卿语气不是很好,似乎是生气了? 阮乔以为慕云卿是心有顾忌,道:“世子若是担心祖母那边,我可以去跟祖母说情。” 这下慕云卿是真的忍不了,他质问阮乔:“你是不是一点儿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阮乔大为不解,“世子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尽力想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慕云卿被阮乔气笑了,“什么叫你该做好的事情,为我纳妾吗?” 阮乔不明白两个人好声好气地在一起商量不好吗,慕云卿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世子如果对我选的人不满意,大可以将外边的接进来,我又不会拦着。” 想来想去,阮乔觉得大概也只有人不对这一个原因才让慕云卿有那么大的火气。 岂料慕云卿听了阮乔的话跟生气了,他从软塌下来,恨不能冲到阮乔面前去质问,可是理智拉住了他,如果他踏出这一步,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 慕云卿极大的动静引起了阮乔的注意,她警惕地看着屏风后面高大的身影,神色紧张。 最后,慕云卿选择开门离去,走之前他特意回头告诉阮乔:“我只说一遍,老子不想纳妾。” 随即硬气地大步离开,留下阮乔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辗转反侧。 直到清晨织雪给慕云卿梳妆的时候,阮乔还在想昨天的晚上的事情。 阮乔气恼地将梳子拍正桌子上,这叫个什么事啊,他不想纳妾冲她吼什么,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她还乐得清闲了。 织雪一边观察着阮乔的脸色,一边小心地开口询问:“小姐,您昨天晚上跟世子闹别扭了?” 阮乔生硬地说:“没有。” 织雪心想,好,这一看就是闹别扭了。 “小姐,您可别骗我,昨天世子大半夜的离开,刚好被一个半夜起身的老妈子看到,如今不光是咱们院子里的人,怕是其他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阮乔破罐子破摔,“知道就知道。” 反正她早就猜到她和慕云卿这出‘夫妻恩爱’的戏码早晚会落幕,他们又不是真夫妻,还能演一辈子不成。 织雪劝道:“小姐,世子瞧着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阮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对着织云说出她的困惑。 “我想着别说像他这样的世家公子,就是一般有些家底的普通人家也会备有几个通房跟在身边,等到主子娶亲之后,再给她们一份体面,升为姨娘。 这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昨天我想起来跟他提了一嘴,他就生起气来,好似我做得有什么不对一样。” 织雪立刻明白了问题在哪里,世子现在一颗心都扑在小姐身上,可是小姐却想把世子推到别人身上,那世子可不是‘委屈’吗? “小姐,您和世子大婚不过两日,提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阮乔没跟织雪说过她和慕云卿之间的协定,这是她和慕云卿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而且除了这一层原因之外,这两天慕云卿在阮乔面前都表现让阮乔隐隐约约感到不安,所以她希望可以找个人来转移走慕云卿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谁知道最后竟然是闹得不欢而散。 织云见阮乔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对方是听进去了她的话,接着劝道:“小姐,依奴婢看,世子对小姐还是挺真情实意的,小姐又何必那么着急给世子找其他人呢? 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世间的哪一个女子不希望夫君只有自己一个人呢,小姐这么着急把世子往外推,兴许世子是觉得小姐您不在乎他,所以才生气的。” 阮乔笑着摇头,“怎么可能?” 在阮乔看来,织雪就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怎么不可能?”织雪道:“说不定世子他就是想守着小姐一个人过日子呢。” 阮乔道:“那是话本里的故事,你还没有成亲不明白,你看,即便是如父亲母亲那般好的人,他们也不是只有彼此,不然怎么会多出来一个我呢?” “可是小姐,这世上的每一对夫妻都是不一样的,国公爷不就是只有国公夫人,奴婢看公主府的后院里就没有姨娘,说不定世子像国公大人呢!” “你怕不是忘了世子在外的花名了?” “那是成亲之前的事情,小姐,我们要看成亲之后世子的表现。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小姐您可不能直接一下子就给世子定了死刑。” 阮乔笑道:“我怎么觉得我成个亲,你比我还要上心?” 织雪一脸郑重,“那可不,守护小姐的幸福是织雪一生的使命。” 阮乔被织雪逗笑了,连带着昨夜因为慕云卿产生的怨气都消减了不少。 这时,外边突然有人来报,“少夫人,被看来了。” 第83章 台阶 阮乔道:“她怎么来了?” 织雪也是一脸疑惑,今日不是姐姐当值啊! 阮乔刚出来坐下,还没开口问话,被看直接跪在地上,给阮乔行了大礼。 这可把阮乔惊着了,她让织雪赶紧去将人给扶起来。 被看不愿起身,她推开织雪的手,对着阮乔说:“少夫人,奴婢和世子之间清清白白,奴婢受世子恩德,对世子是从来都是衷仆之心,绝对没有半分僭越的心思,望少夫人明鉴。” 说完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一旁的织雪早已震惊到张大嘴巴,天啊,小姐该不会是想将姐姐跟世子配在一起,这叫个什么事啊! 被看眼神坦荡,大有阮乔不信,她可以长跪不起的决心。 当事人都是这么激烈的反应,阮乔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是她误会,从而办了糊涂事。 阮乔亲自去扶被看,“你快起,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该先问你一句再开口的。” 被看摇头,“少夫人没错,是奴婢没有交代清楚。世子重用奴婢,是因为奴婢得用,以前也有过一些的流言蜚语,但奴婢一向秉承清者自清的态度,从不多解释,不想让少夫人误会了去,是奴婢的不是。” 被看态度坚决,阮乔道:“我信你,不过我的本意只是想给世子找一个贴心人,你在世子身边那么久,可知道有什么人是世子中意的?” 被看看着阮乔郑重道:“少夫人,世子最中意的人就是您,而且也只有您。” 阮乔看出来被看眼里的认真,可就是这份认真让她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她和慕云卿又不是真夫妻,他们只是迫于形势走到了一起。 阮乔感慨慕云卿的戏可真好,不过几天时间,连伺候了他那么久的侍女都相信了他装出来的深情,难怪有时她也会恍惚。 此时的阮乔没有往深处去想,既然被看在慕云卿身边那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呢? 织雪送被看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织雪说:“姐姐,你吓着了,我刚才摸着你的手心都出汗了。” 被看想起来昨天晚上,慕云卿铁青着脸跟个阎罗王一样突然出现,让她自己来跟阮乔解释。 织雪感慨道:“现在明白我那天晚上醒来看到你们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被看调侃妹妹:“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一辈子忘不掉。” “行了,我们的期望不就是希望主子能心想事成,如今世子娶到了少夫人,你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嘿,我瞧着世子还没走进小姐的心呢,不然小姐能这么着急给世子张罗着纳妾?” 被看说:“收起你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也就是在我面前,要是被双瑞看到,说不准去世子面前告你一状。” “双瑞才不会告我的状,不过双丰就不一定了,那家伙铁面无私的很。” 被看摇头,感慨妹妹年少无知,随便去问问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下人,双瑞和双丰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行了,我知道你如今的心偏向的是少夫人,不过既然世子是默许的,我也不多说什么。 不过,如今少夫人既然已经和世子成亲,那么只有少夫人和世子夫妻和睦、同心同德,我们的日子才会好过,你没事在少夫人面前多劝劝她,对世子稍微用用心。” 织雪道:“姐姐,我都明白,你就不要唠叨了。” 被看对织雪一向宽容,“好,不说了,你回。” “姐姐慢走。” 织雪前脚刚送走被看,转身就遇到了织云。 “你吓我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织云道:“你开心地送被看离开的时候,还很谄媚地叫人家姐姐。” “哎呀,我不是想着被看怎么着也是世子跟前的人,咱们初来乍到的,多少也要给对方一些面子,这样她才会尽心尽力地帮小姐不是。” 织云问:“她来做什么?” 织雪将事情说了一遍,织云若有所思地说:“不想是我误会了。” “我就说小姐怎么突然间冒出来给世子纳妾的想法,不会是你在小姐面前说了什么?” “我就是让小姐有防人之心,没成想好心办了坏事。” “织云姐姐,你该跟我商量一下的。” 织雪懊恼地想,要是她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小姐办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织云也愧疚地不行,“我下一次一定记得有什么事情先跟你商量着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织雪叹气:“哎,也不知道世子和小姐什么时候能和好?” 一连几日慕云卿都没有回来,听说是直接住在了长公主府那边。 在被看的把控下,阮乔的院子里倒是没有出现什么闲话,但是外边说得可就多了。 阮乔全然不顾外边的流言,一心在院子里保胎,只是偶尔清晨醒来看到屏风后的软塌时,心里面会莫名感到一阵失落。 不过她又很快打起精神,给肚子里的孩子读书。 这天,老夫人派人请了阮乔过去。 一开始,老夫人拉着阮乔关心她在新院子里住得习不习惯,吃得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她…… 而后进入主题,“我听说你和云卿这几日闹了别扭?” 阮乔道:“没有的事,祖母,我们没有闹别扭。” 老夫人拍打着阮乔的手说:“那就好,当初那小子就是跪在这里朝着我跟他母亲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他要是敢给你甩脸子,祖母第一个不饶他。” “祖母,您别听那些下人们乱说,都是些没影的事情。” 老夫人道:“你这么说,看来也是听到了他们传的闲话。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既然你们两个人没有问题,新婚夫妻一直分开睡终归是不好的。 听祖母一句劝,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总是要相互迁就的。 祖母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云卿那孩子满心都是你。你只要给他一个台阶,他立刻屁颠屁颠地就下来了。” 阮乔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老夫人的话,直到夜幕降临,她才终于下定决心。 “织云,走,我们去长公主府。” 第84章 阮温的怒气 织云不确定地问:“小姐,现在吗?” “嗯。” 织云还贴心地从小厨房里带了一碗参汤带着。 路上,织云说:“小姐,您慢些,天黑了,路不好走。” 阮乔拢了拢斗篷,“快些,送完我们也好早些回来。” “小姐,其实奴婢去就可以了,要不您还是回去等着,有什么话,奴婢也可以替您向世子转达,何苦您亲自跑一趟,还是要以身子为重啊。” “不,我需要亲自走这么一趟。” 织云劝不住阮乔,只得更加细心地跟着阮乔身边。 主仆二人步履匆忙,待她们离开后,树下走出两道身影。 茯苓道:“公子,刚才过去的就是慕世子的新婚夫人,属下见过她。” 阮温当然知道刚才过去的人是谁,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只是…… 阮温回头,眼神犀利地看向茯苓,“你怎么会认识她?” 茯苓将之前藏身阮乔处的事情说了出来,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阮温掐住。 茯苓不明所以,整个人被逼着后退,身体倒在树上。 “公子。”茯苓艰难地发出声音,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阮温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他质问茯苓:“谁让你把她卷进来的?” 茯苓发不出声音,拼命地摇头。 最后,阮温放过了她,茯苓倒在地上大口吸气。 “说!” 茯苓赶紧回道:“丁大人只是让属下暂时待在阮小姐那里躲避风头,其余的属下什么的不知道。” 阮温的手骨捏得咯咯作响,茯苓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丁绥此时在这里,那么阮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对方动手。 阮乔看了一眼茯苓,“以后给我记住,她不是可以随意利用的人,听明白了吗?” 茯苓低着头说:“属下明白了。” “走。” 阮温带着茯苓走上了与阮乔背道而驰的路,现在还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另一边,双瑞老远看到了阮乔的身影,急忙跑到跟前去接。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快请,快请。” 同时还不忘接过织云手里的盒子,织云推辞道:“不麻烦双瑞小哥,我来就行。” 双瑞道:“那哪能啊,少夫人一路过来辛苦了,这点儿子活交给我就好。” 双瑞太热情,织云看了一眼阮乔,见她同意后才松了手。 阮乔说:“听闻世子最近一直在书房待到很晚才歇息,我给他带了参汤,你拿下去热一热。” “是,是。” 双瑞开心坏了,少夫人来了,世子的心情肯定会好,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在世子跟前伺候了。 想到这里,双瑞连带着走起路来脚下都带着风。 织云问:“小姐,双瑞小哥这是怎么了,见到我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小姐您又没有给他赏钱?” 阮乔说:“我们先进去。” “好,小姐您慢点儿。” 织云扶着阮乔小心跨过高高的台阶,到房门前的时候,织云正准备敲门,阮乔却犹豫了。 “算了,织云,反正东西送到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不打扰他了。” “啊,可是小姐,我们都到跟前了。”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 “乔乔。” 慕云卿万万没想到,他以为是双瑞没有好好守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在他门外嘀嘀咕咕,谁知一开门就迎来这么大的惊喜。 “你什么时候来的,外间风凉,快进来。” 织云很有眼色地说:“奴婢去看双瑞怎么还没回来。” 书房里只有阮乔和慕云卿两个人,慕云卿亲自给阮乔倒了一杯热水,还将自己的暖炉递给她。 “一路走过来很冷,有什么事情让下人们过来说一声就好。” 阮乔手里捧着温热的暖炉,说:“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阮乔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会被拒之门外的准备,谁曾想慕云卿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突然间阮乔脑子里就冒出来老夫人跟她说的那句话,他对你有心,你只需对他一分好,他便能对你掏心掏肺。 慕云卿这才想起来前几日他突然间走掉的事情,如今他又一连几日都没回过院子,乔乔一定是误会了。 慕云卿赶紧跟阮乔解释,“对不起乔乔,我没有生你气,我那天是在气我自己呢。 而且这几日我一直留在长公主府,是因为父亲之前给我指派的任务。 那个陈公子难缠的紧,这几天非说什么要在京城附近逛逛,父亲又让我看着他,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母亲说有了身子的人夜晚睡得浅,我不想打扰你,所以才没回去。” 阮乔低着眉,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世子不用跟我解释,而且上次的事情本来就是我莽撞了。” “好了,乔乔,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听说这几日你胃口不好,吃得也没有以前多,母亲说她以前怀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当时她特别爱吃东街的蜜饯。 我今日路过那里,特意给你带回来了一些,本想让双瑞给你送过去,你倒是自己先来了,尝尝怎么样?” 在慕云卿的注视下,阮乔捏了一块儿青梅放到嘴里。 慕云卿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 阮乔点头,“还不错,世子要不要也尝尝?” “好。” 东西刚一入口,慕云卿就顶住了牙关。 这玩意的酸涩他已经领教过了,此刻的慕云卿真是用尽全身都力气才能维持住面部表情。 不过阮乔倒是真喜欢,一连用了好几个,见慕云卿一直看着她,阮乔将东西往慕云卿跟前推了推,“世子要不再尝尝?” 慕云卿摇头,“不了,乔乔你喜欢就多吃点儿。” 反正他是吃不了第二颗了。 不过,看着阮乔吃得开心,慕云卿也开心,不枉他为此多费了一番唇舌。 白天慕云卿和白皓元陪着陈集回城的时候,慕云卿想起长公主特意给他交代的蜜饯铺子,于是让二人等他一会儿,自己下马去给阮乔买蜜饯。 按耐不住好奇心的白皓元以为慕云卿是发现了什么新玩意,拖着陈集上前一探究竟,不想却是看见慕云卿在买蜜饯。 白皓元瞪大了眼睛,“云卿,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些姑娘家喜欢的吃食?” 慕云卿道:“你一个没成家的人懂什么,这是给我们家乔乔带的。” “行。”白皓元一脸无奈,果然,成了亲的男人跟他这种潇洒自在的人是不一样咯! “她是不会喜欢的。” 第85章 再次进宫 慕云卿正沉浸在阮乔看到后会不会欢喜的幻想中,突然有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出现。 慕云卿回头一看是陈集在说话,当即不客气道:“关你什么事。” 就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害得他一个新婚不久的人有家不能归。 陈集道:“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看不下慕世子选蜜饯的眼光而已。哪个小姑娘不喜欢甜食,偏偏世子选的这几样,要是我没看错,怕都是酸的?” 慕云卿不客气地回怼道:“多谢陈公子关心,我的夫人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陈公子的经验还是用在其他人身上,不适合我们夫妻,我们就是喜欢吃酸的。” 说着慕云卿当着陈集的面扔了一颗到嘴里。 陈集无视慕云卿的挑衅,转身离去。 陈集转头的瞬间,慕云卿立刻将酸梅吐了出来。 白皓元关心地问:“兄弟,还好吗?” 慕云卿摇头,皱巴的脸显示着他此刻一点儿都不好,但在陈集面前慕云卿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不过陈集却是一点儿心思都不在慕云卿身上,他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他不过离家两年,已经物是人非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么乔乔,你还会愿意跟哥哥走吗? 这场不欢而散让今日的行程结束得格外早,不然说不定阮乔过来的时候,按以往的时间慕云卿还没有回府。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云卿一如既往地被陈集看得很紧,不过他在外的时候见到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给阮乔带回去一份。 时间长了,阮乔也会主动过问慕云卿的行踪,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刚刚伺候完阮乔午睡,织雪激动得朝被看说:“姐姐,你注意到了吗,刚才小姐可是一直对着世子送过来那只钗在笑,而且还说今天中午的鱼不错,让晚上给世子那里也送一份,这可是第一次啊……” 织雪激动地快要蹦起来了,被看拉着她说:“淡定,你怎么感觉比世子还要开心?” “我能不开心嘛,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姐已经逐渐开始把世子放心里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世子厉害呢,想要不动声色地抓住少夫人的心,就在她的周围都埋下自己的影子,即便是不出现,也能让少夫人时时刻刻想到他,世子可是深谙此道。” “难怪呢,我就说小姐的书怎么好端端地受潮了,小姐现在每天给小主子读书,都是世子的书,上面留有世子的笔迹,小姐每天看着,就是不把世子记在心里都难。 而且还不止这些,衣、食、住、行……”织雪掰着指头数,“世子恨不得把小姐周遭变成和她有关的东西,哦对了,还有一个我。” 织雪指着自己说道:“我也是世子埋在小姐身边的影子。” 被看好笑地说:“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织雪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总之世子是真厉害,我看小姐就是不想沦陷都难了。” 这日,慕乐菱来阮乔院子里找她。 “大嫂,明日要不要去宫中赴宴?” 阮乔摇头,她对上一次入宫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莫名对皇宫有些胆怯。 “不去了。” 慕乐菱道:“别呀,大陈使团入了宫,这次的宫宴明面上是为使团接风洗尘,实际上就是两国之间的另类较量,我们去看个热闹。” 阮乔推辞:“到时候肯定人多,我身子不方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可是不能总是待在府里啊,你这快显怀了,到时候就是想出门都不好出门了,刚好你现在胎也坐稳了,趁着还能露面的时候,多出去走走。” “可是……” “没有可是,有大哥在,你还怕什么。你要是去,大哥肯定会全程护着你。” 晚上慕云卿回来的时候,阮乔跟他提了一嘴。 慕云卿问:“乔乔想去吗?” “我能去吗?” “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的夫人,我可以去的地方你都可以去。” 阮乔说:“我担心会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 自从使团进京,将陈集从长公主府送走后,慕云卿算是有了空闲,他巴不得可以跟阮乔待在一起培养感情,哪里会觉得阮乔是个麻烦。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不过出发这天还是出现一点儿小插曲。 陈集说在京城做客的这些天承蒙慕云卿的关照,让他宾至如归,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感谢。 这些不过是场面话,陈集为什么出现在京城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明面上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的,于是慕云卿就提前一步进了皇宫。 慕云卿临行前是千叮咛万嘱咐,慕乐菱对着他接连保证会将阮乔完好无损地交到他手中才算完。 慕乐菱对阮乔说:“大嫂,你看我哥,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我还能把你给弄丢了不成。” 阮乔对着慕乐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也没想到慕云卿会那么紧张。 二人不赶时间,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宫。 在宴席处没有找到慕云卿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和陈国世子去了校场。 慕乐菱不解:“大哥去校场做什么?” 阮乔摇头,她也不清楚,不过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阮乔心跳得很快,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她拉住慕乐菱,“我们去校场看看。” “也行,我答应了大哥要亲自把你亲自交到他手上。” 校场上,慕云卿和陈集正在一对一比试马球。 一个交锋,慕云卿对陈集说:“我不爽你很久了。” 之前慕云卿和陈集打了一架,受到了安国公的训诫,再加上那个时候陈集没有内力,慕云卿也不愿意趁人之危。 在慕云卿眼里,陈集这家伙害他没了新婚日,耽误他和阮乔培养感情不说,还总是借着他质子的身份故意为难他,这一肚子的怨气都被慕云卿积攒到了今日。 陈集道:“刚好我也是。” 二人借着打马球的名义打架,外人还以为是他们斗争激烈不相上下,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 阮乔和慕乐菱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极为惊险的一幕。 慕云卿和陈集两个人在夺球,球杆碰在一起,二人死盯着对方,谁也不肯相让,强大的力度最终使得球杆不堪重负碎裂,二人受到反噬,纷纷落马。 慕乐菱惊呼:“大哥小心。” 她正准备上前扶人,岂料身边人比她还快。 只见阮乔快速进了场,扶起其中一人,焦急地问:“没事?” 慕乐菱随后赶到,拉住阮乔尴尬地说:“大嫂,我哥在那边呢!” 第86章 兄妹相见 慕乐菱以为阮乔是一时情急,将陈集误认为是慕云卿,拉住阮乔的手就要往慕云卿的方向去。 可阮乔好不容易见到死而复生的哥哥,哪里是慕乐菱能拉得走的。 阮乔此时有一肚子的话想问阮温,这两年他人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里…… 还没等阮乔将一切都疑问问出口,另一边已经起身的慕云卿黑着脸将阮乔拉到了自己怀中。 “陈世子抱歉,我夫人一定是被刚才的情景吓住了,情急之下才会认错人,毕竟,我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为了在马上行动便利,开始比赛前,慕云卿和陈集都换上了宫内准备的统一服装。 慕乐菱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大嫂怎么会当着大哥的面去扶其他男人,果然是认错了。 阮乔一脸不可置信,她看向慕云卿,“陈世子?” 慕云卿回道:“没错乔乔,这是大陈的随安王世子,之前在府上做过一段时间客,我跟你说过的,只是你们没有见过而已。” 阮乔僵硬地扭过头,眼里面都是不可置信,明明这就是她失踪已久的哥哥,怎么会是那个所谓的随安王世子? 阮乔颤抖着问陈集:“你真的是随安王世子吗?” 不是柳城阮家的阮温,阮乔的大哥吗? 后面一句阮乔没有问出口,她直勾勾地看着对方,想要知道对方的答案。 陈集,也就是阮温,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阮乔见面,他在心里叹息,此时大局未定,乔乔对不起,哥哥还不能认你。 阮温抬头,笑着说:“确实是。” 阮乔听到阮温的话眼泪不由自主地就出来了,阮温克制住颤抖的双手,如果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让阮乔落泪的人,那一定是阮温。 可是这个时候,他认了阮乔只能给她带去麻烦。 阮温强行移开放在阮乔身上的目光,对着慕云卿说:“既然尊夫人来了,那我们的比赛到此为止,不过慕世子,你我之间,总有一天是要决出胜负的。” 慕云卿回道:“乐意之至。” 阮温转身离开,他不愿意再看着阮乔失望的眼神,也担心时间长了会让人看出端倪。 “哥……” 阮乔想挽留的话刚出口,人就被慕云卿横抱起来。 慕云卿看出来阮乔想要挽留阮温的心思,但他哪里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流泪,想也不想慕云卿抱着阮乔大步离开。 “慕云卿,你放我下来。” 一路上,慕云卿一言不发,不管阮乔说什么就是不放。担心阮乔动作太大会受伤,慕云卿特意加大了禁锢她的力度。 直至到达无人的角落,慕云卿才将阮乔放下来,但人依旧被他牢牢地困在怀里。 慕云卿气得眼睛都红了,这是他第一叫阮乔的全名,“阮乔,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 阮乔这才意识到她刚才的行为在外人眼里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阮乔小声解释,“我认错人了。” 此刻阮乔已经冷静下来,不管大哥是怎么变成了大陈的随安王世子,既然大哥不认她,那一定是有不能认的苦衷,她不可以拆大哥的台。 见阮乔不肯和自己说实话,慕云卿一拳打在墙上,阮乔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慕云卿道:“你骗鬼呢,谁相信你连自己夫君都能认错,老子从头到脚哪里哪里和那个陈集像了?” 许是知道慕云卿不会伤害自己,阮乔小声嘟囔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不这么说我怎么替你圆场,乔乔,”慕云卿抵住阮乔的额头,低语道:“我认真地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说清楚,咱们两个人之间总是要死一个的。” 明明太阳正当空,阮乔却莫名感到一阵凉意,她有预感,慕云卿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我是认错人了,不过不是把他错认成了你,而是我大哥。” 慕云卿皱着眉头问:“阮温?” 阮乔失落地低下头,“嗯。” “陈集那小子真跟阮温长得那么像?” 阮温少年时的模样在慕云卿的记忆里早已模糊,慕云卿当初游学经过柳城时也没见过他。听已经去世的阮夫人说阮温不常待在柳城,总是在外跑。 所以慕云卿没有办法将陈集和阮温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 阮乔有些伤感地说:“只是侧脸有几分相似而已,细看之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像。” 慕云卿将人抱进怀里,“那就好,乔乔,原谅我,我在意你,所以才会在看到你关心那个陈集时生气。” 慕云卿突如其来的挑明,让阮乔下意识地逃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挣扎着想要退出慕云卿的怀抱,却被慕云卿死死抱住,不让她逃避。 “乔乔,你知道我的意思,而且我们已经成亲这么多天,我的心意你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不是吗?” “我……” 阮乔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隐约感觉到了慕云卿娶她并不是要跟她做一对表面夫妻,她也有想过尝试着去跟对方像夫妻一样相处。 可是这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慕云卿一下子把话挑开让阮乔给出回应,阮乔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慕云卿是个有耐心的猎人,他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紧。 他安慰阮乔说:“乔乔,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你慢慢接纳我,等你的心里有我,但是乔乔”,慕云卿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我绝对不允许你喜欢上其他男人,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阮乔看着慕云卿,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深情而不知所措,还是对方的狠话心惊,亦或者是二者皆有。 第87章 选谁 直到慕云卿手上的鲜血滴在阮乔的掌心,阮乔才回过神。 “这是怎么弄的?” 看着慕云卿血肉模糊的手,阮乔着急坏了,“你怎么能一声都不吭,还抱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 慕云卿却是看着着急的阮乔笑了,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 阮乔瞪了慕云卿一眼,“你还笑!” 阮乔拉着慕云卿去了太医院,刚包扎好,慕云卿就被人叫走了。 接待使团是大事,慕云卿不得空闲,阮乔只能又被他托付给慕乐菱。 慕乐菱小心翼翼问阮乔:“表姐,大哥他没有对你动手?” “没有。” “那就好,吓死我了,当时我看大哥那张脸就知道大事不好。我本想上去帮你的,奈何腿使不上力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到大,大哥只要一瞪我,我这腿软的毛病就要犯。” “世子他对你这么严厉吗?” 阮温从小对阮乔可以说得上是宠溺,要什么给什么,走到哪里都想着妹妹,就连阮夫人都偶尔调侃阮温对阮乔比她对阮乔都上心。 所以在阮乔的眼里,她以为大哥都是宠着妹妹的,而且平日里她瞧着慕云卿对慕乐菱也并不严苛啊。 慕乐菱道:“严厉倒是说不上,只是我大哥这个人,占有欲比较强。也不知道我们两个随了谁,小时候都喜欢精巧的东西。 我见大哥那里收刮来的东西眼馋,想借过来玩几天,他都不愿意。有一次我想趁他不注意摸一摸,一回头就是他瞪着我看,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 阮乔笑道:“大概是世子格外喜欢那件东西,所以才不喜欢别人碰。” 慕乐菱突然靠近阮乔,阮乔以为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去摸,“怎么了?” 慕乐菱神神秘秘地说:“大嫂,你知道我当初在医馆见到你第一眼想到的是什么吗?” 阮乔猜测道:“久别重逢的喜悦?” 慕乐菱摇头,“不是哦,我当时想的是,完了,这么好看的表姐大哥一定又要跟我抢,我要先下手为强。” “什么啊?”阮乔根本不信慕乐菱的说辞,她感觉对方就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是真的,不过话说你还记得第一次跟我大哥见面时的场景吗?” 阮乔不确定地问慕乐菱,“从前我来京城的时候,应该是见过世子的?” 慕乐菱道:“当然是见过的啊,怎么可能没见过,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慕乐菱帮阮乔回忆过往,“那个时候,我们两个本来在后院玩,我去捡个球的功夫,你就不见了,下人说你是自己跟着大哥走的,后来姑母还去大哥那里找你来着,结果你抱着大哥不放。” “有这回事吗?”阮乔完全没有印象。 慕乐菱振振有词道,“怎么没有,我当时跟你说了好几天的话你才肯搭理我,结果一个下午就被大哥哄走了,我当时气恼决定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可是第二天你叫我表妹的时候,我又心软了。” 阮乔是真的不记得了,慕乐菱感慨道:“所以啊,我一开始还担心你见着大哥会又跟着他走呢,结果发现你们两个跟陌生人一样,原本我以为大哥转了性子,结果是他藏得太好,愣是没让我看出来。” 恰逢此时,马球赛开始了,慕乐菱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快看,是小郑将军。” “小郑将军是谁?” “就是我们这边领头的那个,原本是大哥上场,不过大哥的手不是受伤了吗,于是换成了小郑将军。 小郑将军是齐姑父的义子,年少有为。齐姑父前一段时间交了兵权带着齐宝莹去南边做节度使了,大家都在说皇舅舅有意让小郑将军顶替齐姑父原来的位置。” 阮乔问慕乐菱:“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慕乐菱笑道:“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可是阮乔注意到慕乐菱的眼神一直在小郑将军的身上没收回来过,连她什么时候离开了都没有察觉。 阮乔离开人群,边张望着边往前走,直到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阮乔忍不住扑到对方怀里,“哥哥。” 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阮温反手抱住阮乔,和以前一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哭泣的妹妹。 “我们乔乔一个人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别怕,哥哥回来了。” 过了很久阮乔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她擦干眼泪,问道:“哥哥,你怎么会成了别人?” 阮温解释道:“当时世子踪迹暴露,我与他互换了身份,没想到他却因此掉进海里杳无音讯,而我被当做他抓来了京城。” 阮乔犹豫着说:“那哥哥,你知不知道母亲她……” 阮温红着眼睛点头,“是我不好,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到最后还要她带着对我的牵挂离开。” 阮乔安慰他,“哥哥,没事的,母亲临终前坚信你一定还活着,是她和父亲的在天之灵才让我们再次相聚。” “可是哥哥”,阮乔焦急地问:“你不是真的世子,那大陈使团那边还愿意付出代价救你吗?” “别担心,乔乔,这些事情哥哥都会处理好,只是这一遭后,我们怕是要回去陈国了。” “去陈国?” “对乔乔,我既然用了陈集的身份,那么在这边肯定是不能做回阮家大公子了,但是我们可以去陈国重新开始,那边有父亲的亲人,包括你的亲祖父也在不是吗?” 阮乔眼神闪过挣扎,“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去那边生活,我只想简简单单做阮乔而已。” “去了陈国你也依旧可以选择做阮乔啊,没有人会逼你,相反在那里你能活得更自在。” 阮乔推开阮温的手,“哥哥,这太突然了,我需要好好想想。” 阮温神情渐变,“乔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慕云卿,所以不愿意离开这里?” 阮乔在心里问自己,她喜欢慕云卿吗? “我不知道。”阮乔如实答道。 阮温按住阮乔的肩膀,让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乔乔,我知道你是因为孩子才被迫跟慕云卿成亲的,你对他根本没有感情,现在哥哥回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即便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哥哥也可以照顾你们两个。” 阮乔惊讶道:“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阮乔怀孕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布,而且阮乔听出阮温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内情也全然知晓。 阮温说:“你出事的那天,是丁绥发现了你,将你送出宫去,至于你有孕的事情,你怕是忘了哥哥会一些岐黄之术。” 阮乔想起来了,她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一直都不好,所以才会阮温才会特意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 后来她的身体逐渐养好了,阮温也没再行过医术,渐渐地,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阮温问:“乔乔,哥哥和那慕云卿注定是对立的立场,如果有一天你要在哥哥和他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谁?” 第88章 阮乔的选择 阮乔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地回答:“我选哥哥。” 阮温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果然,在阮乔的心里还是他这个哥哥更为重要。 “乔乔。” 阮温还想说什么,慕乐菱却在此时找了过来。 他只好跟阮乔快速交代好一切,“乔乔,我们的关系不能暴露,不然你可能会有危险,等哥哥处理好一切,就带你离开这里。” 慕乐菱过来的时候,见阮乔一个人站在原地,“大嫂,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吓死我了,你要是丢了,大哥不得弄死我啊。” “我就是出来转转。” “那我们回去,万一一会儿大哥过来该找不到咱们了。” “好。” 回去后,慕乐菱总是时不时偷看阮乔,搞得阮乔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乐菱,你放心,我要是再想出去,一定会跟你说一声,不会一个人偷偷溜走的。” 慕乐菱满脸纠结,“我不是在意这个,但是个问题我不问出来心里实在憋得慌。” 阮乔笑了,“是什么事让我们乐菱郡主这么苦恼,我倒是想听听。” “大嫂,你刚刚出去是去见那位陈世子了。” 阮乔立刻紧张起来,她看到了? 慕乐菱接着说:“刚才我出去找你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望那边看了一眼,结果人刚好就不在位置上,而且我们前脚刚回来,对方也回来了。” 阮乔装作没事人一样,“巧合而已,我又不认识他,跟他见面做什么。” “那就好,大嫂,你别怪我多心,实在是上午的时候,你偏偏又扶错了人,我这个人就是免不了多想。” 阮乔故意和慕乐菱开玩笑,“怎么,怕我会做对不起你大哥的事情?” “那倒不是,我主要是担心你。虽说现在我叫你一声大嫂,可是在这之前,你还是我表姐啊。表姐,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总在你面前说大哥的风流韵事吗?” 说这话的时候,慕乐菱还不忘四处查看,就怕慕云卿从哪里冒出来,被他听了去。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慕乐菱悄悄在阮乔耳边说:“我是怕你被我大哥的表象给骗了去,做为妹妹,我对我大哥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这个人,对在意的能捧到天上去,不喜欢的就是做再多都不放到眼里。 那你说你要是喜欢上我大哥,完了他又不喜欢你,那你可不就成了另一个齐宝莹,我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乐菱,那是时候我跟你大哥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你确实是想得太多了。” 慕乐菱点头,“确实是我操闲心了,谁知道大哥他本来就对你有意。” 阮乔问:“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 阮乔想不明白,好似突然身边人都在告诉她慕云卿喜欢她,包括慕云卿自己。 慕乐菱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你一出现,大哥的眼里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他看你的眼神要是清清白白我就不姓慕,改跟你姓。” “不过”,慕乐菱面带担忧看着阮乔,“这是一件好事,但也可能是一件坏事。” 慕乐菱还没来得及跟阮乔解释她话里的含义,慕云卿回来了。 他在阮乔身边坐下,笑着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慕乐菱暗自庆幸,还好她足够警惕,要是被慕云卿知道她在阮乔面前说他的坏话,接下来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慕乐菱答道:“我们在说小郑将军呢,我跟大嫂一致认为小郑将军的骑术比大哥你厉害。” “哼。” 慕云卿满脸写着不信,“你自己目光短浅,别想拉着我家乔乔。” 慕乐菱撇嘴,“你家乔乔,呵!” 慕云卿说:“慕乐菱,我可警告你,那个姓郑的已经在边关娶妻生子,把你的心思趁早给我收回来。” 慕乐菱气鼓鼓地说:“我知道,不用你再提醒我一遍,小郑将军现在是代表我们大夏在比赛,我作为大夏的郡主给他加油打气都不行吗?” “最好只是如此。” 阮乔看看慕云卿,又看看慕乐菱,原来她没有感觉错,慕乐菱真的对那个姓郑大将军有意,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梦。 慕云卿抱住阮乔的肩膀说:“乔乔,那个姓郑的就是看起来花里胡哨,实际跟我比差远了,等我手好了,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打一场马球赛。” 说到底,慕乐菱的话还是被慕云卿听进去了。 阮乔回道:“好啊。” 一旁慕乐菱专拆慕云卿的台,“哟,不知道谁今天才从马上摔下来?” “慕乐菱,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 慕乐菱急忙躲在阮乔身后,“大嫂救我。” 阮乔拦下慕云卿,“好了,你怎么还跟自己的妹妹计较。” 慕乐菱从阮乔身后探出头来,“就是!” 慕云卿笑道:“你倒是知道给自己找个好靠山。” 这和乐的一幕落在白梦瑶的眼里格外地刺眼,她对身边的原嬷嬷说:“嬷嬷,我不想看到那个女人在表哥身边笑得那么开心。” 原嬷嬷眼皮跳了一下,她立刻劝道:“郡主,您别冲动,上次的事情云锦长公主那边可是起了疑心。” 自从得知慕云卿和阮乔两人是双双中招后,长公主就怀疑被辛贵人连累的只怕不是慕云卿而是阮乔。 阮乔才来京城不久,又是第一次进宫,有人想借宫宴害她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她才是被连累的那个。 那么慕云卿到底是如何中招的,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了。 原嬷嬷见白梦瑶不说话,知道她并没有听进去,“郡主,这京城的好儿郎那么多,有太后在,还不是任由您挑选,您又何必将目光放在世子一人身上?” 白梦瑶不甘道,“可他们都不是表哥。” 白梦瑶盯着阮乔,越想越气,于是趁着阮乔起身的功夫故意朝她撞去。 第89章 冲突 好在被慕云卿提前察觉到她的企图,将人拦了下来。 “白梦瑶,你想做什么?” “表哥,你抓疼我了。” 原嬷嬷急匆匆赶到,“世子息怒,郡主她不是故意的。” 白梦瑶不甘示弱地说:“什么叫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她挡住了我的去路。” 白梦瑶质问阮乔:“见到本郡主不知道避让,要是本郡主因此有什么损伤,你该当何罪。” “郡主!” 阮乔正准备同白梦瑶理论,慕云卿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身后。 “别在这里同我耍郡主威风,要耍回你的宫里去耍,今日你是没有撞到乔乔,不然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白梦瑶气得直跺脚,指着阮乔说:“表哥,你变了,你现在完全被这个女人迷得团团转。” 慕云卿回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慕云卿,你敢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白梦瑶撂下狠话离开,原嬷嬷留下给她善后,“长宁郡主今日心情不好,世子莫要同郡主一般见识。” 慕乐菱替阮乔出头,“明明是长宁她无礼在先,怎么说我大嫂现在也是她的长辈,她就那么明晃晃地撞过来,原嬷嬷当在场人都是瞎子不成?” 原嬷嬷陪笑道:“看您这话说的,说到底不论是您也好,还是长宁郡主,都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血亲,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几位主子之间有矛盾,她老人家可是会忧心的。” 慕乐菱说:“哼,你倒是会拿皇祖母来崖我们,怎么不去压长宁,她要是老老实实,井水不犯河水,谁稀罕往她跟前凑。” 原嬷嬷但笑不语,正主已经走了,跟原嬷嬷这样的人说话没意思极了,慕乐菱摆手让对方走。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等。” 慕云卿叫住原嬷嬷,“有些事情我不说出去,是想着给彼此留一些颜面,皇祖母要是还如此纵容长宁,不光是害人也是害己。” 原嬷嬷眼眸闪躲,不敢看慕云卿的目光。 待她退下后,慕乐菱问:“大哥,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白梦瑶又做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一只苍蝇总是在面前晃荡,不然会有种想弄死它的念头。” 慕乐菱乐了,“大哥,你这个比喻,真是,真是贴切。” 慕云卿回头交代阮乔,“以后遇到白梦瑶,不必搭理她,躲开就是了。” 慕乐菱连忙说:“那可不行,显得我们怕她一样,再说我们有理,为什么要躲着?” 慕云卿低头看着阮乔,细细跟她讲,“白梦瑶一向骄纵,她做事从来都不会考虑后果,这样的人往往是不可控的。 你身子不便,不宜和她起冲突,而且如果我不在,我担心你会吃亏。” “哦。” 慕云卿摸了摸阮乔的头,他知道让阮乔主动避开白梦瑶,阮乔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你刚才想跟对方理论,这件事确实也是她故意为之,可是乔乔,道理是要跟讲道理的人说的,对于不讲道理的人,不论你费多少口舌都是没用的。” 慕乐菱接过话:“难怪大哥你对白梦瑶一直是漠视的态度,原来是早知道多说无用啊。” “是啊,谁跟你一样,每次都要论个输赢,还把自己气的不轻。” 慕乐菱不服气道:“那谁让你以前不跟我说的,就知道跟大嫂讲,我不是你妹妹吗?” 慕云卿搂过阮乔的腰肢,笑道:“娘子和妹妹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 慕乐菱狠狠鄙夷了一番慕云卿的‘见色忘妹’的行径,“切!” 马球赛最终以平局结束,不得不说,在马场的人不仅要有好的马术,还要有过人的演技。 这样的结果从另一方面也反应出了上位者的态度,至少阮乔在看到这样的结果后对于阮温的担忧放下了不少。 临行前,阮乔还是没忍住朝哥哥那里看了一眼。 即使隔着老远阮温依旧可以捕捉到妹妹的眼神,对她微笑回应。 这一幕被一直关注着阮乔的慕云卿看在眼里,等到阮乔的目光收回来,他警惕地朝阮温看去。 谁知阮温早等着他,一点儿都不甘示弱地挑衅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阮乔又恢复了深居简出的养胎生活,偶尔的时候让织雪出去打听打听使团的近况如何。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阮乔逐渐适应了慕云卿的夫人这个身份。 整个安国公府上下,不管是慕老夫人还是长公主对阮乔都很好,哪怕阮乔从晚辈的身份转变为媳妇,二人也没有过苛责,甚至对阮乔的关心更甚从前。 府上的事情也不用阮乔这个新妇操心,长公主一开始并没有撮合阮乔和慕云卿的意思,就是因为她觉得阮乔这样娇弱的姑娘不适合当一族宗妇。 长公主曾经和安国公感慨,如果她有一个小儿子,那么一定把阮乔说给小儿子,这样阮乔就可以给她做儿媳妇了。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阮乔还是做了长公主的儿媳,长公主是个很乐观的人,既然不能享儿媳妇的福,好在她还不算老,享孙媳妇的福也是一样。 长公主将一切都包揽了过去,阮乔乐得清闲,她和慕云卿的院子也不用她操心,被看和织云两个人很能干,即便是遇到她们不能决断的事情,还有慕云卿。 总之阮乔的日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时不时还有慕乐菱陪她说闲话。 一想到有一天要舍弃所有人离开这里,阮乔的心逐渐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 这天阮乔正在给肚子里的小家伙准备衣物,如今阮乔的肚子已经逐渐开始显怀,大夫说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感受到胎动了,阮乔很期待。 慕云卿从外边回来,看到的就是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阮乔。 慕云卿笑着走到阮乔身边,“在做什么?” 阮乔对于慕云卿的回来丝毫不意外,这么多天,如果慕云卿没有额外的事情,几乎都是这个时辰回府。 如果不能按时回来,也会让双瑞回来说一声,连白皓元都调侃以前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回家一次的慕世子现在成了他们当中回府最积极的人。 阮乔笑着回应,“我在缝制肚兜。” 慕云卿拿过阮乔手里的针线放到一边,“这些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哪里用你亲自做。” 阮乔夺过针线,“这可不一样,不过你说我是在上面绣一朵牡丹好,还是绣一只小老虎?” 慕云卿答道:“你绣的都好。” 阮乔见慕云卿没有理解到她的言外之意,气得直接把还未绣好的东西扔到他身上。 慕云卿也不恼,笑嘻嘻地凑到阮乔跟前,“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乔乔生气了?” 他看向阮乔的肚子,“是不是又是你闹你娘了,等你出来非要揍一顿给你娘出气不可。” “乔乔,你看,我已经教导过孩子了,他保管不敢再气你了。” 阮乔没想到慕云卿能这么幼稚,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在我肚子里安安静静的待着,哪里就调皮了呢?” “怎么没有?”慕云卿立刻细数起对方的‘过错’,“你看你的脸比之前消瘦一圈了,不都是因为孩子闹的。” 慕云卿心疼地说:“乔乔我们就要这一个崽,多了不生。” “你想得美,这个还没落地,都开始考虑下一个了。” “嘿嘿。”慕云卿嬉皮笑脸地往阮乔身边凑,阮乔推都推不开。 本来要进来的织云看到这一幕后,默默地退下了。 孩子爹靠不住,阮乔苦思冥想给孩子绣什么图案好,织云在一旁提议:“小姐不如去郡主那里看看长公主以前给她准备的是什么样式?” 阮乔问:“为什么是去找乐菱要?” 织云笑着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奴婢总觉得小姐的肚子里面是一位小小姐。” 阮乔悄悄地凑在织云耳边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去了公主府。 好不容易从慕乐菱那里讨来她的衣物做参考,阮乔刚离开她的院子迎面就看到了白梦瑶。 想到慕云卿交代过的话,阮乔转身就走,可是还是被眼尖的白梦瑶看到。 “站住!” 第90章 落水 “你跑什么?” 白梦瑶伸手要去抓阮乔,被织云拦住,“郡主自重!” 白梦瑶不屑地看了阮乔一眼,“本郡主跟你家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白梦瑶往身后递了一个眼神,立刻有人上前将织云拉到一边。 “放开!” 都是宫里面出来的人,手上自然有一股巧劲儿,织云根本不是对手。 眼见织云被困,阮乔面上带了怒气,“长宁郡主这是要做什么?” 白梦瑶慢悠悠地靠近阮乔,阮乔的手下意识护住腹部。 白梦瑶说:“你怕什么,这里可是公主府,我能对你做什么?我今日来不过是来看望姑母的,结果不凑巧遇见了你,坏了本郡主的心情。” 阮乔道:“郡主既然不喜见我,放了我的侍女,我立刻离开。” “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阮乔提醒她,“郡主,这里是长公主府。” “本郡主知道,用不着你提醒。阮乔,本郡主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祸害,果然不出本郡主所料,你才来京城多长时间,就从我现在身边抢走了表哥,说,是不是你对表哥使了什么妖法?” 阮乔道:“郡主,该是你的谁都抢不走,有些人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你,又何来抢一说。” “牙尖嘴利,若不是你突然出现,表哥早晚都是我的。本郡主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弄花你这张脸,不然看你还怎么勾引表哥!” “郡主,好歹你也是皇室贵族,说起话来为何如此侮辱于人,世子他有自辨能力,岂是我能迷惑得了的?至于勾引一说,我自认行得正坐得端,郡主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白梦瑶的话被阮乔一一否认,气急败坏,言辞激烈地说道:“本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岂容你多嘴。” 白梦瑶举起右手就想打人,却被阮乔伸手拦下。 阮乔道:“郡主,您这一巴掌打下去,打得不仅仅是我,还要安国公府上下和长公主的颜面,还望郡主三思。” 阮乔眼神坚定地看着白梦瑶,丝毫不惧怕她, “你……” 白梦瑶没想到阮乔会这么硬刚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阮乔可是个被她欺负了都不敢吱声的人,这次竟然敢还手。 不是阮乔生来软弱,而是第一次她和白梦瑶见面的时候,还是个无依无靠地孤女,初次入京,她不敢轻易得罪一位皇室公主。 而现在,整个安国公府都是阮乔的底气,她有亲人、有朋友、有后盾,所以阮乔不怕白梦瑶。 二人足足对视了几息的功夫,最后还是白梦瑶沉不住气,先移开了眼睛。 但就是在低头的一瞬间,白梦瑶发现了阮乔的秘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阮乔,“你怀孕了?” 因为想着只是两个府上来回走动,所以阮乔出门的时候没有特意穿宽大的衣袍,而是用衣袖稍加遮挡。 此刻阮乔的手臂为了阻挡白梦瑶的进攻悬空,自然露出了初露端倪的肚子。 阮乔收回手,放在腹前,“这不关你的事。” 白梦瑶在这巨大的冲击下连连好退,她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呢,你和表哥成亲不过月余,就算有了身孕也不可能这么快显怀?” 阮乔见白梦瑶神色不对,起了离开的心思。 “这貌似不关郡主的事情,郡主还是去看长公主,我先离开了。” 趁着白梦瑶慌神的功夫,阮乔从宫女的手里解救出织云。 织云扶住阮乔,“小姐,没事?” “没事,我们先回去。” 织云慌忙点头,这长宁郡主对她家小姐有怨气,久留此地还不一定会生出什么幺蛾子呢! 白梦瑶回过神来,拦住阮乔的去路,“不许走。” 跟白梦瑶的争吵让阮乔心烦意乱,她道:“郡主,您要是对世子有什么想法,您可以到他跟前说去,何苦要在这里为难我?” 白梦瑶此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在宫宴上截胡了我的好事?” 阮乔不笨,尽管白梦瑶没有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但阮乔已经猜到了她所指的是何事。 “我真没想到,郡主有一日也会做出这种让人不耻的行径来。” 白梦瑶大声呵斥阮乔,“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我,你能嫁给表哥吗,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 阮乔说:“可惜啊,你所求未必是我想要的,而你想要的,连上天都看不下去,所以才不让你的阴谋得逞。” 阮乔转身换了一条路,不欲与白梦瑶过多纠缠。 白梦瑶在原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我与表哥之间当真是上天都不允许吗?不,我不信。”白梦瑶的眼神逐渐变得阴狠。 “你做什么?” 白梦瑶冲破织云的防线,一把抓住阮乔的手,“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生下表哥的孩子,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扑通! 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花间,白梦瑶带着玉石俱焚的心,拽着阮乔一起落了水。 慕乐菱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着急地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救人。” 慕乐菱听说阮乔回去路上偶遇白梦瑶的时候大感不妙,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还是来迟了吗? 慕乐菱在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阮乔被人救了上来,可是脸色苍白,捂住腹部说不出来话,慕乐菱赶紧让力气大的婆子将阮乔送回去,又派人去请太医。 慕乐菱提起裙摆准备跟着阮乔离开,这时有人问:“郡主,长宁郡主怎么办?” 刚才下水救人的时候,慕乐菱故意没提白梦瑶,可是白梦瑶身边跟着的人也不是傻子,白梦瑶出了事情,她们肯定逃脱不了干系,她们自己人下水将白梦瑶捞了上来。 此时的白梦瑶全身湿透,在宫女的拍打下剧烈咳嗽,排出体内的积水。 慕乐菱恨恨道:“那水怎么不淹死她?” 第91章 孩子没了 “不管她,我们先去看大嫂。” 长公主只比太医晚一步到,慕乐菱见到长公主犹如有了主心骨,“母亲。” 长公主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她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白梦瑶呢?” 以前长公主都是叫梦瑶,再不济也是叫长宁,如今连名带姓,可见是真的怒了。 “诺。” 慕乐菱不情不愿地往旁边一指,白梦瑶此时正冻得瑟瑟发抖,慕乐菱不仅没有给她请大夫,而且连件干爽的衣服都没给。 见长公主看过来,白梦瑶立刻委屈道:“姑母。” 啪! 白梦瑶被长公主一巴掌扇懵了,她父亲是一方藩王,又有太后宠着,白梦瑶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巴掌。 从来都是她打别人,哪里有人敢打她。 慕乐菱在一旁拍手称好,“活该!” 白梦瑶委屈道:“姑母,我也落水了,你怎么能把气都发在我身上?” 长公主是半眼都不想再多看这个侄女,“有什么话,你留着回宫后跟太后和陛下说。” 长公主吩咐明姑姑,“立刻,马上将人给我送回宫里。” “母亲!” 慕乐菱满脸震惊,“您怎么能就这么让她离开了,我们不替大嫂做主了吗? 太医可是说了,大嫂受到惊吓,又寒气入体,胎儿极有可能不保。”说到这里的时候,慕乐菱的语气中带着哽咽。 长公主又岂会不心痛,她心疼阮乔,也担心还未出世的孙儿能不能保得住,但是…… 长公主厉声对明姑姑道:“还不赶紧将人送走。” 慕乐菱大声说:“我不准。” 却被长公主拽住,不让她上前捣乱。 白梦瑶身边的宫女以为长公主是不敢问责,壮着胆子提出要求,“长公主殿下,我们郡主还浑身湿透,这么回去肯定会着凉。” 长公主冷笑一声,“怎么,在本公主的府邸伤了本公主的儿媳,你们还想离开?” 明姑姑立刻上前,找了两个人架走白梦瑶,其余的人则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慕乐菱甩开长公主的手,“母亲,大嫂还在里面躺着呢,您就堂而皇之地把害她的凶手给放走了?” 长公主解释道:“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母亲一定会给乔乔讨一个公道。” “可是一旦白梦瑶回宫,皇祖母是一定会偏袒她的。” 长公主眸色暗沉,“她做下的事情赖不掉,就算你皇祖母要保她,还有陛下在,她势必会为她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慕乐菱问:“可是大哥那里要怎么交待?” 慕乐菱想,要是让慕云卿知道阮乔和孩子出了事,她简直不敢想象会怎么样。 长公主长叹一口气,“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赶紧送走白梦瑶的原因,你大哥要是知道了,恐怕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 像是为了应证长公主的担忧,明姑姑急匆匆赶回来禀告,“殿下不好了,奴婢刚带着长宁郡主到门口,世子就回来了。” 长公主慌忙问:“长宁呢,送走了吗?” 明姑姑摇头。 “怎么会,云卿他应当还没有收到消息才对?” 明姑姑回道:“殿下,咱们世子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一看到长宁郡主的样子就知道府上出了事情。 奴婢本打算糊弄过去先将人送走,可是世子他察觉到奴婢的意图,先一步将马车拦了下来。 奴婢知道大事不好,先来跟您禀告一声,您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下坏了!” 长公主对明姑姑说:“你和乐菱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 慕云卿却是先一步找了过来,“不必了,我已经过来了。” 慕乐菱上前叫人,“大哥。” 慕云卿越过众人,径直进了屋内。 此时屋内织云正紧握着阮乔的手,同时不断替阮乔擦拭脸上的汗珠。 阮乔嘴里咬着布条,即便人已经疼到蜷缩起来,硬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慕云卿心疼坏了,他赶走织云,自己顶替了她的位置。 他拿过阮乔嘴里的布条,“乔乔,疼就叫出来,不必忍着。” “慕云卿。”阮乔虚弱地出声。 慕云卿立刻回应,“我在呢。” “对不起。” 慕云卿鼻头一酸,眼泪差一点就掉了下来,“乔乔乖,这不是你的错。” 阮乔觉得她的身体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剧烈的疼痛让她清楚地感知到孩子是如何离开她的身体。 身下是被鲜血染红的床单,而床头是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被汗还是泪浸湿的枕巾。 阮乔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边是织雪在守着。 织雪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阮乔醒来的动静,连忙上前,“小姐,您醒了。” 阮乔下意识将手放到腹部,却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熟悉的触觉。 阮乔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织雪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 “小姐,要不要喝水?” “我不渴。” 阮乔侧过身子,背对着织雪,就那么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整天。 慕云卿是在深夜才回来的,他本想看过阮乔就离开,却看到阮乔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 吱呀! 门被打开。 阮乔以为是织雪回来了,没有动,谁知道下一秒整个上半身被人抱了起来,阮乔这才注意到是慕云卿。 慕云卿说:“先喝点儿水。” 阮乔推开慕云卿递到她嘴边的水杯,声音沙哑,“不喝。” “乔乔乖,听话。” 阮乔突然间就绷不住了,“慕云卿,我们的孩子没了。” 慕云卿紧紧抱住阮乔,“我知道。”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门的,我也不该和她起冲突,不然,也不会……” 慕云卿安慰情绪失控的阮乔,“乔乔,这不是你的错,谁伤了你,我一定会让她一点一点地都还回来。” 阮乔背对着慕云卿,看不到他眼里的戾气,比起追究谁的过错,阮乔更希望她的孩子可以平安无事。 她曾经是那么期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如今全都成了泡影。 “你说她是不是以为我们不喜欢她,所以才会离开?” “不是的,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你更爱她的人。” 阮乔问慕云卿:“可是为什么我留不住她?” “乔乔,是我们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强求不来。” 慕云卿陪阮乔坐着,一直到灯油燃尽,天快亮的时候,阮乔才疲倦地睡了过去。 可即便是在梦里,阮乔依旧睡得不安稳,鼻尖总是若有若无地环绕着血腥味。 昏暗的地牢里,白梦瑶手脚被绑了起来,眼睛也被蒙上黑布。 寂静的环境里,感官被无限放大。 滴答! 滴答! 滴答! …… 白梦瑶快被折磨疯了。 绝望之际,她听到了不一样的声响,是开门声。 白梦瑶激动起来,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让她辨认出来人,整个身体不由控制地颤抖。 第92章 离去的心思 往后的日子,老夫人,长公主,二夫人,三夫人,甚至是慕紫月和慕繁梨,相继看望阮乔。 可是阮乔见到慕云卿的次数却渐渐少了。 一开始的时候,阮乔总是在夜幕降临后才能看到慕云卿的身影,可没两天人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一次也没再出现过。 阮乔嘴上不说,心里却难掩失望。 阮乔自嘲地想,她和慕云卿之间本来就是因为孩子不得已在一起,如今孩子没了,慕云卿自然也就没有来见她的必要了。 阮乔的心思都憋在心里,外人不得而知,直到慕乐菱主动在她面前提起。 “你就不好奇大哥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过你吗?” 阮乔手中的动作一顿,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 好半天阮乔才接过话,“许是在忙。” 慕乐菱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慕乐菱安慰阮乔“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很难过,可是日子总是要往前看,你要养好身体,以后你和大哥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 阮乔在心里想,不会了。 慕乐菱走之前,阮乔开口问她:“推我下水的人,现在如何?” 慕乐菱说:“长宁她已经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了代价,很快她就会随着大陈使团作为和亲公主离开京城,此一生都很难有机会回来了。” 阮乔说;“可她还好好活着,我的孩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慕乐菱想说,白梦瑶现在活着其实比死了还难受,不过阮乔还在小月子期间,慕老夫人特意交代过慕乐菱,不让她把那些血腥的事情讲给阮乔听,以免惊扰到她。 夜晚,阮温悄悄出现在阮乔的房里。 “哥哥。” “嘘。” 尽管阮温已经点了织雪的睡穴,可是院子里时不时有下人走动,阮温担心引来其他人都注意,那他和阮乔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阮乔压低声音,“哥哥,你怎么来了?” “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当哥哥的能不来吗?” “哥哥。” 见到阮温的阮乔格外脆弱,尽管慕府上下对阮乔都不错,可是在他们面前,阮乔会故作坚强,而在阮温面前,她可以毫无防备发泄出所有的委屈。 “哥哥,都是那个长宁郡主,她因爱生恨,害了我的孩子。” “乔乔别哭,哥哥不会放过她的,这次她随使团离开,往后的日子都将为她做过的事情赎罪。” “可是哥哥,为什么她突然间会成为和亲的人,是哥哥做的吗?” 阮温道:“乔乔,这里面有很多原因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结局是对我们有利的就好。” “哥哥,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她在我面前,我会恨不得拿刀将她给刮了。” “乔乔,再忍忍,要不了多久,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 “可是哥哥,不管我做什么,我的孩子都回不来了。” “乔乔,你还有哥哥。” 阮乔抬头看向阮温,“是啊,哥哥,我只有你了。” “乔乔,等你养好身体,哥哥就带你离开京城,这个地方,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哥哥要带我离开?” “对。” “可是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安国公府的少夫人,要怎么和哥哥离开,那不是会牵连到安国公府,有通敌之嫌吗?” 阮乔可以离开,但是她的离开不能以连累其他人作为代价。 “放心,哥哥会安排好一切的,使团离京的那天,你跟我一起走,但是出了京城我们就分开,到时候在半路会合。” 阮乔没想到阮温早已着手准备带她离开的事情,可是她呢,她想跟着哥哥走吗?阮乔在心里问自己。 看出阮乔的犹豫,阮温对她说:“乔乔,莫不是你还想要跟慕云卿做夫妻,那小子护不住你,也护不住孩子,简直是枉为人夫。” 阮乔替慕云卿辩解,“不是的哥哥,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你还是受到了伤害,反正我是绝对不放心将你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阮乔拉着阮温的衣袖,说:“哥哥,我跟你走。” 阮温脸上闪过惊喜,“真的?” “嗯,我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了,哥哥在哪,我就在哪,哪里就是我们的家,就像我以前说过的,乔乔要一直做哥哥的跟屁虫,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阮温摸摸阮乔的头,“傻丫头,哥哥哪里舍得让你做哥哥的跟屁虫。时候不早了,养好身体,等哥哥来接你。” 阮乔乖巧地点头,“好。” 躺在床上,阮乔想得很清楚,她和慕云卿因为孩子而开始,如今孩子离开了,其实也说明了他们之间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 还不如趁着可以割舍的时候结束,这样她还是那个被哥哥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的阮乔,慕云卿也可以做回那个风流倜傥的世子爷。 而他们之间,就当做是一场梦。 阮乔很快出了月子,有太医每天请脉,身体也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听慕乐菱说,大陈的使团很快就要离开,阮乔知道她离开的时间也快到了。 阮乔不动声色地跟所有人告别,她交代王妈妈要照顾好老夫人,感谢长公主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和包容,给慕乐菱送了离别礼物。 但其实,阮乔最想好好告别的人,是慕云卿。 但慕云卿还是没有出现。 阮温那里送来了确切的时间,阮乔知道她不能再被动地等下去了,她让主动向被看打听慕云卿的行踪。 可是被看却说:“少夫人,不是奴婢不愿说,是世子下了死命令。” 阮乔难掩失望,“这样啊……” 被看离开前,主动向阮乔说:“少夫人,奴婢不敢违背世子,但少夫人或许可以去问问其他人,比如说郡主。” 阮乔找到慕乐菱跟前的时候,慕乐菱直呼:“大嫂,你终于肯问我了。” 慕乐菱的反应让阮乔感到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乐菱道:“我答应过大哥,绝对不会主动对你说他的事情,不过我可没答应他你问的时候我不答。” 阮乔知道慕乐菱这是站在她这边,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你在屋子里休养那么多天,不是大哥不去看你,是他不想让你担心,故意避着你呢。 我跟他说,纸包不住火,你最后肯定会知道的,但他跟我说能瞒一天是一天,还不让我跟你说。 我特意在大哥面前耍了个心眼,结果你也是硬气,这么多天都不问一句。” “我以为,他是不想来。” “怎么可能,我大哥那么爱护你,不然也不会……” “不会什么?” 阮乔眉间带着着急,慕乐菱赶紧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她哥意图杀了白梦瑶而已! 第93章 告别 阮乔在慕云卿的书房外徘徊许久,她没有想到慕云卿消失了这么多天,原来都是在这里养伤。 从慕乐菱那里刚得知慕云卿消息的时候,阮乔恨不能马上到对方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可是真到了这里,内心却胆怯不敢上前。 旁边的窗户传来响动,阮乔闻声望去,刚好和开窗的慕云卿对视上。 那一刻,周围的风停了,树也不动了,天地间仿佛陷入停滞,阮乔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一眼万年。 对方就站在那里不动,可是她的心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相较于阮乔面上的冷静,慕云卿就显得慌乱得多。 慕云卿许久没见到阮乔,心中格外想念,本是开窗排解苦闷,谁知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门外。 “乔乔,你,你怎么来了?” 阮乔推开门,走到慕云卿身边,“我来看看你,腿伤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了,本来说不让你知道,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傻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大家都会担心的。” 慕云卿笑笑不说话,他是个男人,他的夫人受了伤,他自然要让伤她的人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还疼吗?”阮乔摸上慕云卿差点儿被打断的腿问道。 慕云卿笑着回应阮乔:“这点伤算什么,老头子动的手,就是看着吓人,他还能真打死我不成?” 阮乔忍不住给慕云卿一拳,“你还笑,就为了一个白梦瑶,哪里值得你差点儿搭上自己?” 慕云卿道:“我可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你啊,乔乔。我都舍不得让你哭,她凭什么敢伤害你,伤了你还想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母亲跟我解释过了,她到底是皇室公主,不能动用私刑,最好的办法就是向陛下请命,由陛下出手惩治。” “陛下出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母亲还说了,如果陛下不从严处置,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太冲动了,哪里能直接将人给私自关起来。” “可是,我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为什么不能由我自己出手惩治凶手? 乔乔,母亲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是无论陛下做出什么的惩罚,都不会让我满意。 因为没有人比我们更爱那个孩子,只有我们彼此清楚我们曾是多么期望她的到来。所以乔乔,你能理解我吗?” 慕云卿的一番话让阮乔眼中含着泪,既是对于孩子的哀悼,也是对慕云卿的心疼。 那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感同身受,其他人都不行,他们只是知道他们很痛苦,却不知道这种痛有多么地深刻,像是在划开肌肤,在骨头上留下印记,一辈子抹不去的那种。 阮乔点头,此时她的心和慕云卿产生了共鸣,因为他们那个没能降生于世的孩子。 慕云卿将阮乔抱进怀里,“乔乔,你会不会怪我没有让白梦瑶给我们的孩子抵命?” 阮乔拼命摇头,“不,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乔乔,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想让她去地下赔罪,可是那样太便宜她了,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我听乐菱说,你把白梦瑶关起来好几日,等再找到她的时候,她说话颠三倒四,说你要放她的血,还说你要让她填命。” “我确实是关了她,也恐吓了她,可是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好在没有伤,不然父亲的这顿打是保不住你的。慕云卿,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阮乔真心劝对方,“你还有这么一大家子的亲人,别轻易让自己置身险境。” “乔乔。” 慕云卿将头搁在阮乔的肩膀上,轻轻唤她。 “嗯。” 慕云卿没有告诉阮乔,他其实是对白梦瑶下手了,一开始他的想法就是让白梦瑶一命抵一命,但他不会让对方死得那么痛快,他要让白梦瑶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干。 可是他后来见了阮乔,突然间意识到白梦瑶的命随时都可以取,而他的命要留着给阮乔。 于是他找到阮温,两个人很快达成一致,最后白梦瑶如他们所愿成了和亲人选,即便太后千般不愿,也对抗不了皇帝的圣旨。 睡前,慕云卿对阮乔说:“乔乔,我们从新开始,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的孩子,女孩就像你一样漂亮,男孩我就教他骑马射箭,其实我骑术可好了,上次不过是个意外,等我的腿好了,我重新给你露一手好不好?” “好。” 听到阮乔的回答,慕云卿心满意足地笑了。 阮乔依靠在慕云卿胸前,在心里轻声说,对不起,慕云卿,我累了,母亲说得对,京城不是什么好去处,但可惜的是我当时没有选择,只能走这么一遭。 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是觉得柳城的生活更适合我。虽然我已经回去不了,但好在上天将哥哥还给了我,在这世间我不至于孤身一人,唯愿你以后事事顺心、平安康乐…… 慕云卿醒来的时候,阮乔已经走了,不过他知道昨天晚上不是一场梦,嘴角含着笑意叫来了双瑞。 “少夫人呢?” 双瑞答道:“少夫人已经回去了。”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少夫人说让属下好好照顾世子。” “行,我知道,对了,太医说我这腿还需要休养多长时间?” “太医说世子您身体强壮,恢复得快,要是一般人怎么着还要一个多月,您的话,大概不出半个月即可。” “那时间上倒是来得及。” 慕云卿心里已经策划起了给阮乔的惊喜,他想,到时候阮乔一定会很开心的。 使团离京前夕,一个人偷偷去见了阮温。 “公子。” 宽大的斗篷下正是辛贵人。 “你怎么来了?” “公子明日就要离开,想来送送公子。” 阮温说:“你倒是不怕被发现。” 辛贵人笑着说:“若是怕,当初就不会被公子选中来到这皇城中。” “你的表现确实是让我出乎意料。” “公子在一众人中独独选中了思娜,那时我便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公子失望。” “你做得很好,为了让夏国皇帝放心,那些先前潜入京城的人基本上都会随我撤离,一些暗桩也会潜伏起来,后面他们怕是提供给你的助力有限。” “公子放心,思娜知道该如何做。” “那就好,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若是一切顺利,与公子再见就是在大陈的国土上了,思娜同样也很期待。” 使团离京当天,慕云卿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他一大早来院子里找阮乔。 这些天,慕云卿在长公主府养伤,阮乔则是在安国公府,两人几乎见不到面。 慕云卿并不着急,反正等他好了以后,他和阮乔还有大把的时间。 而自从上次见过慕云卿之后,阮乔开始刻意避免和慕云卿相见,她担心见得多了,也许到时候她就舍不得走了。 “世子。”被看朝慕云卿行礼。 慕云卿遍寻不到阮乔身影,问道:“乔乔呢?” 第94章 送行 “少夫人昨日去寺庙里进香去了,还要六天才能回来呢。” 慕云卿皱起眉头,“去寺庙了?” 怎么会赶得这么凑巧? 被看答道:“是啊,少夫人打算给未出事的小主子做一场法事,老夫人也同意了,世子不知道吗?” 慕云卿按住额头,这他还真不知道。 “世子要去找少夫人吗?” “算了。” 慕云卿想,现在出发去寺庙接人估计是来不及了,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去。 慕云卿快马出城,总算在离京城二里路的凉亭追上了阮温离开的队伍。 阮温见到慕云卿很惊讶,下意识朝一辆马车的方向看去,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将目光收了回来,不着痕迹地打听慕云卿的来意。 “世子这是路过?” 慕云卿道:“我是来送行的。” 阮温笑道:“没想到世子会回来相送,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陈世子不介意借一步说话?” “当然,请!” 二人离开大部队,到不远处的凉亭坐下。 阮温说:“世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没什么事,我来单纯只是为了给陈兄送行。” 阮温显得意外:“我与慕世子之间,好似关系没有那么好。” “之前的事情是我有不周到之处,还望陈兄多多包涵。” “诶,我可担不起慕世子一声陈兄,如果你来没有其他事情,我还要赶路,就不和慕世子多言了。” 慕云卿没想到阮温对他亲近的态度抗拒的这么明显,现在他倒是觉得阮乔没来是一件好事,不然她岂不是会难过。 但让慕云卿没想到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其实离他不过几丈的距离。 慕云卿说:“既然陈兄不愿多言,我也不便耽搁陈兄的时间,只是希望陈兄能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我知道你们想要白梦瑶和她父亲那边必然有瓜葛,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既然我替你促成了此事,异国他乡,你也要记得多多关照我这个表妹才是。” 阮温回道,“放心,我比你还清楚她做过什么事情,哪怕你忘了,我都不会。” “如此,我便送到这里,祝陈兄一路平安。” 阮温似笑非笑看着慕云卿说道:“那你可要记得自己的话,不要忘了才是。” 阮温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出发!” 浩浩荡荡地队伍跟在他身后,直到队伍走远,慕云卿还是没想明白阮温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过是真心祝愿对方可以顺利脱身,如此阮乔才会放心。 难道阮温是担心他会突然间追上去扣留使团吗? 慕云卿觉得阮温真的是多虑了,陈国为了换回他不惜让出一座城池,为了保证交易顺利,如今的夏国谁敢为难他就是和圣意作对。 马车行驶出好远,阮乔才松了一口气。 慕云卿追上来的那一刻,阮乔的呼吸几乎停滞住了,她真的以为是慕云卿发现了她在使团当中,特意来抓她回去的。 直到马车离开的时候,阮乔还在想,会不会下一秒,慕云卿直接掀开车帘然后把她带走。 可惜慕云卿什么都不知道,阮乔最终还是离开了京城,和她预想的一样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马车外,阮温敲了敲车壁,将阮乔从情绪中唤醒。 阮乔探出头,“哥哥,怎么了?” 阮温说:“前面不远我们就要分开走了。” 阮乔惊讶道,“这么快吗?” “嗯,免得慕家那边反应过来,发现你不见了。使团行程慢,我会安排丁绥保护你,你们人少,路上也好走。” “哥哥。”阮乔突然间叫住阮温。 “怎么了?” “我觉得外祖母知道我要离开的事。” 阮温紧皱眉头,“你确定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可能需要改变一下计划了。 阮乔回道:“她没说,但是昨天我离开府上之前,外祖母特意将我叫了去,她跟我说了很多话,像是知道我要离开一样,还特意将她佩戴了多年的佛珠给了我,希望能保佑我平安。” 阮乔的语气里充满失落,“可是我不仅偷偷走了,不和她说一声,还以她老人家的名义做幌子替我遮掩。” 阮温安慰她,“别想那么多了,她既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默许的意思。乔乔,离开了京城,你要过得开心,这样才不会辜负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阮乔努力扬起嘴角,“哥哥,我知道了,以前的那些人和事,我就当做是梦一场。” 队伍缓缓向前,到了分别的时候,阮温交代丁绥:“照顾好我妹妹,要是她有什么事,你给我小心着点儿。” 丁绥保证道:“你放心,就是我有事也不能让咱妹妹有事啊。” “我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给我好好把握。” 丁绥点头,“知道,知道,快走,我们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客栈呢。” 闻言阮温不再多说,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又交代了阮乔两句,“乔乔,跟着你丁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麻烦他,哥哥会尽快跟你们汇合。” 阮乔乖巧回道:“放心,哥哥,以前我跟着你出远门的时候,你顾及不到我的时候,我不都是跟着丁大哥的嘛,如今也一样啊。” 人多眼杂,阮温骑马走了。 丁绥调侃阮乔,“现在想起来以前丁大哥对你的照顾了,之前对我不还是冷淡得跟个陌生人一样,怎么,是又打算跟我谈交情了?” 阮乔道:“以前你是陈国人,我们是敌对的身份,自然不能跟你扯上关系。” “那现在呢?” “现在,哥哥回来了,他去哪我就去哪。” 丁绥由衷感慨道:“是啊,没想到你哥哥还活着,真好。” “不过”,阮乔问丁绥,“哥哥刚才说的将功赎罪是什么意思,你哪里对不起哥哥了?” 第95章 突然出现的叶南弦 丁绥大声反驳,“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哥的事情,我们两个可是过命的兄弟。” “哥哥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你哪里做得不对。” 丁绥笑了,“我现在倒是有种以前的小阮乔回来了的感觉,不管阮温做什么都无理由支持。” 阮乔说:“那当然,我们可是亲兄妹。” “对,你们是亲兄妹,所以你哥知道我先前将茯苓藏在你那里的时候,差点儿没劈了我,指责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 “就为这个?” “可不嘛,说你是你哥的命根子都不为过,这次我可得将你毫发无损地送到,不然你哥还真不一定能将事情翻篇。” 听着丁绥的感慨,尽管知道他有夸大的成分在,可是阮乔还是被安慰到了,因为从今以后,她还有亲哥哥可以相互依靠。 “对了,织云和织雪呢?”阮乔突然想起来似乎没有见到她们。 因为担心走漏风声,阮温交代阮乔,离开的事情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至于她的人,阮温会帮她将人带出来。 丁绥回道:“诺,马车上。” 阮乔一掀开帘子,就见织云被堵住嘴绑在车上。 织云见到阮乔激动急了,“呜呜……” 小姐! 阮乔赶紧上车给织云松绑,同时还不忘问丁绥:“你怎么把人给绑起来了?” 丁绥无奈道:“我跟她说了,带她走是你的意思,奈何她不听啊,拉着马绳不让我走,那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人绑走,反正见到你之后她自然会信了。” 阮乔解开绳子。 “呜呜,小姐。” 阮乔抱住织云,安慰她,“没事了。” 织云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这个人强行要带走您?” 织云对丁绥怒目而视,丁绥无奈地耸肩,他是个好人,奈何有人不信啊! 阮乔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要走,只是情况特殊,没有提前告诉你和织雪。” 织云不明白,“可是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离啊,小姐你是不是被他给骗了?” 织云警惕地看着丁绥,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可是拿刀抵住她的脖子上,而且还给她家小姐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织云,我没有被他骗。” “那小姐”,织云小心翼翼地说:“您可是慕府的少夫人,外边的那个人的底细还不清楚,咱们就这样跟着他走?” 织云担心她家小姐放着好好的贵夫人不做,难道是打算跟外边的那个男的私奔? 这可不是小姐的作风啊! 马车外的丁绥慌忙摆手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不要牵扯到我身上,你们两个自己聊,我驾车。” 阮乔问他:“织雪呢,怎么只有织云在?” “你哥说,人多目标大,再说你身边有一个侍女不就够了,她估计是跟着你哥走呢。” “那就好。” 阮乔担心他们接人的时候给接漏了。 织云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话,疑惑地问阮乔,“小姐,他刚才说您的哥哥?” 阮乔朝织云点头,“对,就是哥哥。” 织云惊讶地捂住嘴巴,“真的是大公子吗,大公子还活着?” “嗯。” “所以小姐,其实我们是跟着大公子离开吗?” “对。” “但是小姐,您已经嫁人了啊。” “织云,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和慕云卿本来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们是因为孩子和长辈的压力才成了亲拜了堂。如今孩子没了,我们的关系自然也就结束了。” 真的吗? 织云觉得,世子他在看向自家小姐的时候,眼神里的欢喜不像是假的。 可同时织云心里也清楚,如今她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小姐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那么无论对方选什么,她都会坚定不移地跟着小姐。 织云很快接受了现状,她问:“小姐,我们离开京城,是要回柳城去吗?” “不,我们去陈国。” “那么远!” 阮乔道:“织云,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将你送回柳城老家,京城里面人太多了,留在那里会活得不快心。” 织云在心里问,所以小姐,您是在京城待得不开心,才选择离开的吗? 织云握住阮乔的手,“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不就是陈国吗,小姐都不怕远,奴婢也不怕。” “吁!” 马车突然间停了。 阮乔问:“怎么了?” 马车外,叶南弦看着严阵以待的丁绥,解释道:“我孤身一人而来,只为送别故人,兄台不必紧张。” 阮乔听到是叶南弦的声音,掀开帘子在马车上和对方遥遥相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南弦目光温柔地看向阮乔,“我说了,是来送送你,前边有一个茶棚,介意喝一杯吗?” 阮乔看向丁绥,丁绥道:“这我可决定不了,看你自己的意思。” 茶棚里阮乔和叶南弦对立而坐,丁绥靠着马车在不远处等着,眼睛时不时看向阮乔他们这边。 叶南弦给阮乔倒了一杯茶,“这是我特意带过来的,尝尝,等离开这里以后,怕是难喝到了。” 阮乔内心充满了疑惑,她设想过很多行踪暴露后的情况,唯独没想到会被叶南弦发现。 毕竟,连慕云卿都没有察觉。 倒完茶,叶南弦说:“我知道你一定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充满了疑问。” 阮乔点头,“没错,你怎么会知道我要离开?” “那就要从一个多月前的某次朝会说起,当时慕世子拦住我,我还以为是从前你我议亲的事,他终于想起来找我麻烦了。” 叶南弦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出从前的事情,但还是引起了阮乔的愧疚。 阮乔发现她似乎还欠着叶南弦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阮乔道。 叶南弦苦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没有对不起我,要怪只能怪我们确实没有缘分。” 停顿两秒后,叶南弦接着说:“慕世子托我帮他调查一件事。” 阮乔问:“什么事?” “丁绥和你大哥阮温是怎么认识的,慕世子只知道他们是好友,但不清楚他们的结识经过。” “所以……” 叶南弦说:“无意中发现其实那个随安王世子其实是你的大哥,阮温。” 阮乔由衷感慨道:“你可真厉害!” 尽管叶南弦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以及他是如何调查出来的,但是阮乔清楚,在叶南弦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背后要付出多少心力。 叶南弦谦虚道,“事过留痕,我可能是比其他人要更注重一些细节。” “纸包不住火,确实如此,不过还是很感谢你没有说出去。” 不然,只怕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她和哥哥也不一定能顺利离开。 叶南弦摇头,“委托我的人是慕世子,我既然应了他,那么自然也就应该将结果告知于他。 至于此次和谈,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说出阮温的身份。 不过看样子慕世子似乎并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情,不过我想他是有自己的顾虑,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阮乔大概明白了慕云卿为什么要特意出城来送哥哥一程,原来他是知道了哥哥的真实身份,那他知不知道她要走了呢? 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当做不知道? 阮乔强迫自己收回不该有的心思,将注意力转回到正题上,她问叶南弦,“叶公子,可是你今日怎么会刚好在这里等着我,是早知道我会来?” 第96章 事发 “如果我说我猜到了,你信吗?” 听着像是一句玩笑话,但阮乔知道,叶南弦是认真的。 她笑着回应,“我信,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会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可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叶侍郎,他有这个本事。”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阮乔无奈道:“我是真心实意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即便心中诸多不舍,叶南弦还是道出了那句离别的话。 “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 叶南弦一语双关道:“晚了,就不好走了。” 阮乔起身道谢,“叶公子,多谢你能来相送。” 阮乔在丁绥的帮助下上了马车,叶南弦看着马车渐渐驶离他的视线,直到再也消失不见。 阮乔走后,店家问:“公子是要离开了吗?” 叶南弦回道:“不,我可能还要多待一会儿再等一个人,麻烦店家了。” 店家殷勤地擦了擦桌子,“不麻烦,公子想在我这里坐多久都行。” 叶南弦坐在茶棚里,喝着刚才还未凉的茶,等着他要等的人来。 安国公府。 慕老夫人正在佛堂念经,一段经文结束后,她睁开眼睛,问身后的王妈妈:“什么时辰了?” “回老夫人的话,未时。” 老夫人拨弄着手里的佛珠,“云卿回来了吗?” “还没有。” “时间差不多了,估计是快回来了,你去门口守着,等人回来,直接将他带过来。” “是。” 王妈妈退出屋子,关门瞬间,屋内传来老夫人的叹息声…… 慕云卿急匆匆回府,双瑞接过他扔来的绳子,“世子,您回来了。” “乔乔回来了吗?” “少夫人? 少夫人不是去寺庙了吗?”双瑞顿时摸不着头脑。 听到双瑞的回答,慕云卿脸色很不好看。 他在返程的路上想着去寺里接阮乔,兴许她还不知道阮温要离开的事情。 结果到了之后,寺里的人告诉他,安国公府确实有交代他们做七天的法事,但阮乔根本没有到过那里。 慕云卿又急忙赶了回来,看阮乔是不是半路折返。 如今听到人没有回府,慕云卿担心阮乔路上遇到变故,当即又拿回双瑞手里的绳子要带人再去寻。 王妈妈来的时候,慕云卿正准备上马离开,王妈妈赶紧叫住他:“世子,等等。” 王妈妈快步上前,“世子,老夫人有请。” 慕云卿牵挂着她阮乔,不找到人放心不下,他不犹豫直接翻身上马。 “跟祖母说,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讲。” “驾!” 王妈妈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人离去。 王妈妈回禀,“老夫人,奴婢没用,没能请来世子,世子他又走了。” 老夫人却道:“没事,要不了多久他自然就回来了,你先下去。” “是。” 老夫人拿出一个荷包,神色不明,喃喃道:“许是我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没有将两个孩子强行绑到一起,就不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老夫人只希望阮乔离开京城后能够真正得偿所愿,才没有枉费了她的一番心思。 等慕云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找来的时候,老夫人早已等候他多时。 老夫人看着走进屋子里的孙子,开口说:“回来了?” 慕云卿纵使心中有千般疑问,老夫人到底是他的亲祖母,在老夫人面前他不敢、也不能放肆。 慕云卿低下头,“祖母,孙儿回来了。” 老夫人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祖母明察秋毫,孙儿确实有疑问想要祖母解答。” 老夫人坐于上方,手里拨弄着佛珠,并不言语。 慕云卿知道她这是在等着自己的下文。 慕云卿问:“祖母可是您同意乔乔去寺庙给孩子做法事?” “是我。”老夫人对此丝毫不加隐瞒。 “可据寺庙里的僧人所言,府上早已在三天前就吩咐他们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做法,而且这件事还是祖母亲自吩咐下去的。” 见老夫人并不回应,慕云卿接着说,“当时跟乔乔一起出府的人我已经查过了,他们已经回来,却唯独不见乔乔。 领头的人说,发现乔乔不见了后他们有第一时间回府禀告,可是却被祖母您给拦了下来,似乎是您有意为之。” 老夫人道:“不必试探,确实是我做的。” “那不知祖母可愿告诉孙儿,乔乔,也就是您的孙媳妇去了哪里?” 老夫人回道:“这个祖母怕是回答不了你,因为祖母也不知道。” “祖母,您……” 慕云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祖母,孙儿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您会对乔乔不利,可是祖母,我是乔乔的夫君,总是有知道她下落的权利。” “并非我刻意隐瞒,我确实不知。” “那祖母要先前拦下乔乔失踪的消息,意欲何为?” “没什么,不过是给她行个方便而已。” 慕云卿追问:“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看看这个。” 老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给慕云卿,慕云卿不明所以地接过,他将荷包拿到跟前,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阮乔的东西。 “这个是乔乔的荷包?” 老夫人点头,“没错,打开看看。” 荷包从外边看空荡荡的,似乎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打开后慕云卿才发现里面有一张叠得板板正正的字条。 打开来看,赫然是当初他和阮乔立下的字据。 慕云卿想解释,“祖母,这个是……” 老夫人拦住慕云卿想要说出口的话,“你不必解释,我都明白,当初发生那样的意外,才将你和乔乔牵扯到一起。 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失职。 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瞒着我,要不是上次乔乔落水,东西被下面的人捞了上来,你们是要一辈子瞒着我吗?” “祖母,不是这样的,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什么叫缓兵之计,婚姻大事,是可以儿戏的吗? 慕云卿啊,慕云卿,你平时里虽然在外的名声不怎么好,但祖母一直相信你是一个行事有分寸的孩子。 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你竟然在婚姻大事上做出欺瞒长辈的举动。” “祖母。” 慕云卿低下头,此事确实是他不对在先,无从辩驳。 第97章 故意为之 “罢了”,老夫人疲倦地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让我这个老人家安心,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错,是我没能处理好,有自己的私心,不然也不会耽搁了你和乔乔两个人。” 慕云卿说:“祖母,您并没有耽误我们,娶乔乔我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也好,被逼无奈也罢,既然乔乔决定了要离开你,离开京城,那么就随她去,对外宣称就她去了别庄修养身体。 如果她还愿意回来最好,如果不回来了,等过个一两年的时间,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宣布病逝。 我想她选择悄悄走,大概是想换一个新地方生活,那孩子是真的被伤着了。” 慕云卿愣在原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乔乔,走了?” 慕云卿不敢相信地朝老夫人确定。 “走了。” 慕云卿想起来前几天他和阮乔还在一起,明明那时候什么异样都没有,怎么会突然说走就走了。 “我不信。” 慕云卿转身就要出门去寻人,老夫人叫住他,“站住!” 老夫人知道慕云卿心里不好受,她看出来了,慕云卿对阮乔真的有情,可是这世上的事情,不是万事皆可如人意。 老夫人劝道:“我知道乔乔走了,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到底是我们亏欠了她,让她以后随自己的心意去活。 我以为我是为了她好,才让你们成亲,可却一手促成了如今的局面。所以,云卿,你要是真的心疼乔乔那就不要去追。” 慕云卿握紧拳头,双眼通红,好半天才回道:“对不起祖母,我做不到。” 老夫人没想到她说了那么多,还是没有说通这头‘犟驴’,气极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听祖母一句劝,放手,这样对乔乔好,对你也好。” 慕云卿说:“祖母,您知道吗,很久以前,在孙儿刚见到乔乔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注定是我的。所以,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可能放手。” 说完,慕云卿全然不顾老夫人的反应,大步离开。 慕云卿一走,支撑着老夫人身上的那股劲儿顿时消失了。 门外王妈妈见慕云卿面色不好地离开,赶紧进屋,一进屋就见老夫人的脸色同样是不太好,看来两个人没能谈拢。 “老夫人。” 老夫人对王妈妈说:“到底我还是没能拦住他,你说,他跟乔乔之间以后会怎么样?” 王妈妈回道:“奴婢不知。” “当年那个庶女得手后,我死活都不愿将女儿嫁给齐容,后来她嫁给刚中了举的乔乔父亲,远去柳城。 直到后来乔乔母亲也要嫁给同一个人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退婚的时候,她就已经身怀有孕。” “老夫人,大小姐的事情不是您的错,更何况大小姐自己心里也过不去,不然她也不会直到等孩子生下才告诉您这件事。” 老夫人说:“她哪里是要主动告诉我,如果不是我不同意她们表姐妹嫁给同一个人,她也未必肯跟我说出真话,乔乔父亲当初娶的到底是谁!” “老夫人,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更何况大小姐和表少爷都已经不在了。” “我没想到,当初他们做了一对表面夫妻,如今事情又在云卿和乔乔身上重演。” 王妈妈知道老夫人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也因为她的事情耽搁了阮乔的亲生母亲,所以老夫人一直希望远离了上一辈人恩怨的阮乔可以过得好。 但没成想…… “老夫人,其实乔乔小姐和大小姐当年的情况并不一样,世子他是真的喜欢乔乔小姐才会求娶,至于那份协议,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在。” 老夫人道:“其实他们不说我也明白,当初乔乔怕是因为那份协议才会点头嫁给云卿。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乔乔一心想要抽身,而云卿却不愿意放手啊。” “老夫人,乔乔小姐已经走了快一天了,离开京城的路那么多,谁知道她会去哪。世子怕是想追也追不上了,等过一段时间,世子找不到人,死心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希望如此。” 天刚擦黑的时候,叶南弦终于等到了慕云卿。 “慕世子。” 若非叶南弦主动出声,一心追赶使团的慕云卿未必会注意到坐在茶棚里的叶南弦。 “吁!” 慕云卿勒住缰绳,看到突然现身于此的叶南弦,心头感到怪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世子。” 慕云卿皱紧眉头,他想不到叶南弦在这里等他的目的,不过现在也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慕云卿说:“我着急赶路,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叶南弦却道:“世子,人已经离开几个时辰了,世子就是要追,也不在乎这几刻。” 慕云卿这次终于正眼看向叶南弦,他翻身下马,到叶南弦面前逼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说,乔乔突然离开,就是你策划的?” 叶南弦笑道:“世子真是看得起我,如果我在阮小姐心里那么重要,那么当初我也不会输了。” 叶南弦的话成功挑起慕云卿的兴趣,他在茶棚坐下。 叶南弦给慕云卿倒了一杯茶,放到慕云卿跟前,慕云卿黑着脸,叶南弦全然不在意。 “说起来,阮小姐不久前,就是坐在世子那个座位上。” 慕云卿趴桌子怒起,“果然,你就是知道些什么。” “世子,不必恼怒,我既然等在这里,无论世子有什么疑问,我自当一一解答。” 慕云卿这才坐下,“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乔乔的?” “记不得具体的时辰了,不过以马车前进的速度,今日世子怕是别想追上人了。” 慕云卿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用不着提醒。 “你今日在特意在这里等着,目的是什么?” “阮小姐要离开京城,我们相识一场,总归是要来送送。” “就这?”慕云卿不信。 “当然,我也是有私心在,至于什么私心就不说了,免得世子听后不开心。” 第98章 宁城偶遇 “你怎么会知道乔乔从这里走?” 慕云卿的语气很不好,阮乔要离开,慕老夫人知道,叶南弦知道,唯独他这个正牌夫君不知情。 “世子忘了,阮小姐和陈世子的关系,我还是托您的福才知道的。 说实话,从长宁郡主的事情出来后,我就知道使团离京的日子,也是阮小姐离开安国公府之时。 使团的行进路线是固定的,我想要送行,本来不是一件难事。” “你就料定了她一定会走?” “世子可还记得下官是做什么的,推理断案,这是下官最擅长的事情,人心同样如此。 世子大概是不知道,其实阮小姐对我并非是男女之前,她会同意和我议亲,是因为我在她面前耍了手段。 大概是一夕之间遭逢变故,让她没有安全感,我给了她可以做家人的感觉,让她觉得我是一个合适的成亲人选。” 略微停顿后,叶南弦接着说:“慕世子,其实当初不是你赢了我,而是我清楚我在她心里的分量比不过那个和她血脉相连的骨肉。 同样的,没有了那个孩子,慕世子在阮小姐心里的分量比不过她的亲哥哥。” 慕云卿的脸色难看极了,可偏偏他又清醒地知道叶南弦的话是对的,这种无力反驳的感觉糟糕透了! 慕云卿冷哼一声,嘴硬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尽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叶南弦闻言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 “那如果我的本意就是想耽搁世子寻人的脚步,不想让世子赢呢? 就像先前绊住世子脚步的那个人,毕竟世子可比我预料中来得要晚一些。” “无聊。” 慕云卿大步离开,他是脑子抽了才会在停留下来跟叶南弦这个疯子浪费时间。 慕云卿离开前特意骑马到叶南弦身边,他高高在上,对着叶南弦自信道:“我一定会赢。” “驾!” 慕云卿骑马离开,叶南弦突然在他身后大声说道:“世子,你会赢的。” 慕云卿听到后嗤之以鼻,这小子不知道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叶南弦见慕云卿头也不回地离开,就知道他不信自己的话,无奈地摇头。 人已经见到了,接下来他也该心甘情愿的地放手离开了。 叶南弦跟慕云卿背道而驰,身形逐渐消失不见。 直到若干年后,慕云卿携娇妻稚子再次见到已经身居高位的叶宰府的时候,方明白他此时话里的含义。 少年英才,不负其名,早在今日便已经预测到了日后的结局。 距离阮乔离开京城已经快半个月了,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从小路走,虽然隐蔽,可是却有诸多不便。 得知今日又要露宿野外,织云当即出声,“我们已经连续好几日在外露宿了。” 丁绥一边将烤好的鱼递给阮乔一边回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路不比官道,不好找地方落脚。” “我们小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遭这种罪,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阮乔倒是不在意,她劝织云:“在外哪有家里那么好的条件,将就着来。” 织云气鼓鼓道:“可是我们的食物不多了,总不能一直靠鱼和野果子。”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丁大哥,要不我们明天还是进城,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要休息,而且刚好也可以补充路上要用的东西。” 丁绥沉吟片刻,回道:“行,刚好明天行半天路可以抵达宁城,我们到时候在那里休整半天再赶路。” 第二日快到午时的时候,三人抵达了宁城,找了一家客栈打算在这里住一晚。 赶路的时候,三人基本都是用干粮充饥,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城,自然是先饱餐一顿。 用过午膳,阮乔带着织云上街采买,丁绥跟在她们身后。 路过一家糕点铺的时候,织云驻足道:“小姐,好香啊!” 空气中夹杂着桂花特有的清香,阮乔点头,“确实。” 店名‘十里飘香’,倒是不负其名。 一旁的路人见阮乔她们几个在铺子外边张望却不进去,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我们宁城?” 织云随即跟对方攀谈起来,“大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要是我们本地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十里飘香铺子。” “大娘,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糕点铺子有什么神通,要说糕点我也见过不少,但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如这家铺子一般香气远飘。” 说着织云还往大娘手里塞了一把她们刚买的干货。 大娘本来就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如今更是知无不言。 “要不说你们运气好呢,我们这个十里飘香点心铺,从来只做当季的糕点,开不开门全看店家的心情,而且数量有限,就是我们当地人想吃,那也得看运气。” “这岂不是奇货可居?” “到也不能这么说,糕点的价格只比一般的糕点铺子多两文钱,别的铺子可做不出他节的味道。不跟你们多说了,我得赶紧排队去,刚才我那小孙子闻到香味,非闹着要吃,我得赶紧排队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小姐。”织云回头眼睛发亮看向阮乔,阮乔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 “行,你去,记得早点回客栈,买不到就算了。” “是,小姐。” 织云欢欢喜喜地追随大娘的脚步而去。 东西已经采买得差不多了,足够支撑阮乔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行程,没有织云那么旺盛的精力,阮乔和丁绥打算先回客栈休息。 回去路上,阮乔突然开口问:“丁大哥,我们接下从哪里走?” 丁绥立刻意识到阮乔是有话要说,“怎么了?” “丁大哥,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想绕道。” “为什么?” 阮乔正准备解释,不远处突然传来骚动。 “让开!” 急行的马奔驰在大街上,马背上的人不断呵斥着让路人让出通道。 阮乔还在直愣愣看着来人的时候,丁绥眼疾手快用身体挡住阮乔,背对着来人。 慕云卿带着双瑞快速穿过街道,与路边的阮乔擦肩而过。 第99章 错过 慕云卿前脚刚离开,丁绥马不停歇地带着阮乔回到客栈。 阮乔用了很久才缓过神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绥说:“不知道,但愿不是来找我们的。” 阮乔愣愣道:“应该不是,我们是临时起意才到宁城来的。” 而且在阮乔看来,就算一开始慕云卿会找自己,可是如今已经快半个月,对方应该已经放弃了才是,说到底他们之间也没有多么深的情谊。 “总之不要掉以轻心,我们人少,万一起了冲突我没办法保证带着你全身而退。” 想到织云还在外边,丁绥对阮乔说:“你在房间里待着,我去把你那个小侍女带回来。” 夜晚,这是阮乔离开京城后第一次失眠。 旁边的织云已经熟睡,近日来的颠簸确实累人,可阮乔此时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她起身打开窗,看着外边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宁城府衙内,慕云卿双手背在身后,同样看着今夜的月色。 “世子。” 双瑞走了过来,向慕云卿回禀,“已经交代好了,最近宁城会严格盘查外地人员,一旦有少夫人的消息,会第一时间报给世子。” “嗯。” 双瑞抬头看了看今晚格外亮的月色,开口劝道:“世子,近日来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在奔波,时间长了身体怕是会受不住的,还是早点回去歇着。” “双瑞,你说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双瑞知道慕云卿问的是阮乔,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像他想不明白少夫人为什么能那么狠心离开,一点儿都不在意世子的感受。 自从阮乔离开之后,双瑞亲眼看到慕云卿是如何憔悴下来,就连梦里都是喊着阮乔的名字,人也瘦了一圈。 双瑞没有回应,慕云卿并不在意,他自顾自答道:“我在想,会不会此刻她也和我一样,在看今晚的月色……” 良久后,慕云卿终于收回目光,对双瑞说:“早点睡,明天还要接着赶路。” 第二天一早,丁绥带着阮乔出城的时候,发现守卫的盘查比他们来时要严格得多,城门口排满了要出城门的行人。 不过好在阮温早已准备好了一切,阮乔他们凭借着伪造到几乎逼真的通关文碟成功离开。 阮乔他们离开后不久,慕云卿带着双瑞从城中出发。 路过‘十里飘香’的时候,慕云卿特意停留了一下。 双瑞以为慕云卿是被糕点的香气吸引,于是说:“世子,要不要属下去买些来?” 慕云卿道:“不用。” 二人骑着马快速出了城。 阮乔她们的马车出了城一直沿着官道走,不久后遇到岔路才上了小路。 就在他们离开官道不久后,慕云卿和双瑞也到了这里,面对岔路,慕云卿突然停住了。 双瑞问:“世子,怎么了?” 慕云卿低沉思,并未答话。 双瑞又问:“世子,我们是要走小路吗?虽说少夫人他们离开使团后确实是有可能走小路,可小路崎岖,而且岔路多,我们人手有限。” “双瑞,刚刚我们经过‘十里飘香’的时候,是什么香气?” 双瑞答道:“桂花啊。” “所以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啊。” 双瑞被慕云卿的一番言语弄得摸不着头脑,这跟他们要找的人有什么关联吗? 不过入了秋,晨起的天是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人,想到这里,双瑞深深叹了一口气。 之前慕云卿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了阮温的队伍,可惜的是阮温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慕云卿不仅没见到人,还被阮温的迷惑之计分散了人手。 离开京城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马车离开使团,因为不清楚阮乔在哪一辆上,慕云卿不得不每一路都派人去寻,他与双瑞则是辗转各个城池。 慕云卿何尝不知道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可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 随着大半个月的时间流逝,慕云卿逐渐开始焦躁不安。他心里清楚,再这样没有头绪地找下去,最后只能是无功而返。 慕云卿突然说:“我们不去下一座城池。” “那是要回去?”双瑞不确定地问。 “不回去,我突然想到不管她从哪一条路离开,有一个地方她是一定会去的。” 慕云卿控制着马调头,带着双瑞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另一边阮乔他们离开宁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避开官道,就怕跟慕云卿不知去向的不期而遇。 直到一个多月过去,两方人再无任何交集,阮乔才放下心来,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巧合。 “小姐,前边就是柳城了。”织云坐在马车外边说。 阮乔掀开帘子,看到不远处高高挂着的‘柳城’两个字,心中百感交集。 离开的时候,她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还不足一年的时间,她再次回到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织云问:“小姐,我们要先回老宅吗?” 阮乔摇头,“我们先不进城,先去看望母亲。” 马车在快要进城的时候调转了方向,行进大概两刻钟的时间,阮乔他们来了山脚下。 阮乔下车后,丁绥对她说:“你们上去,我先一步进城看看情况。” 阮乔知道他是担心安国公府派人来柳城打听阮乔的行踪,说:“丁大哥,我们中途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就算真的有人来过估计也早已经走了。” 如果阮乔他们的目的地一开始就是柳城,按照正常的行进路程,十几日前他们就应该已经到了,一般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会拖这么久才来。 其实一开始阮乔也没有打算回来,是在中途才想到要在离开之前回柳城拜祭。 阮夫人的忌日到了,日后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会归来,不回来看一眼,阮乔没法安心。 更何况阮夫人离开前一直记挂着阮温,阮乔觉得她有必要将阮温还活着的事情告知阮夫人,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因为是中途起意,再加上他们走的不是官道,绕了远路,这才拖到今日才抵达柳城。 丁绥道:“话虽有理,可还是小心些好,我先进去看看,有问题也好早做防备。” 丁绥孤身离开,织云陪着阮乔上山,“小姐,咱们这一路不是走乡间野道,就是翻山越岭,要奴婢说,有必要那么谨慎吗?” 阮乔也觉得有些过了,就是慕云卿对于她的离开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怕是早就放弃了寻她。 “这是哥哥的意思,我也不明白,不过既然哥哥这样安排,就委屈你跟着我一起吃苦了。” “倒也不是奴婢觉得苦,奴婢就是觉得那丁绥太谨慎了,柳城可是咱们自己的地盘,能出什么问题。” “什么都不会发生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丁大哥也是为了我们好,咱们还是快些祭拜完母亲,然后回去跟他汇合。” 丁绥和阮乔分开后,靠着自己的轻功不出一刻就赶到了阮家老宅附近。 在一处偏僻的巷子,丁绥见无人经过,快速翻墙进去。 庭中有落叶,但不是那种长期无人居住堆积地很高的样子,只有薄薄的一层。 回来路上丁绥已经听阮乔说过,老宅里只有一个老伯守着,就目前来看,眼前的场景没什么异样,刚好符合情况,应该是没有问题。 丁绥这么想着,谁知下一秒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100章 柳城遇齐容 阮乔和织云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顶,不远处就葬着阮夫人的遗骨。 阮夫人临去前特意交代,不必将她葬进阮家祖坟,生前她亏欠阮乔的亲生父母良多,死后她不愿意再在他二人中间夹着了。 阮乔遵从阮夫人的遗愿,将她葬在了一处山顶上,朝着西北方向。 以前阮乔还不明白阮夫人的用意,如今从京城走了一遭,再次回到这里,阮乔才发现,阮夫人的坟墓望向的何尝不是齐容曾经的驻扎之地。 难怪当初老夫人在听到女儿的遗愿后,会是那么惊讶的表情。 许是老夫人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了那么多年,阮夫人还是没能忘记她少年时思慕之人,所以老夫人才会懊悔觉得当初是她的强硬态度,才耽搁了女儿的一生。 一时间阮乔感慨良多,她想不明白,既然母亲最后依旧惦记着齐大将军,那么当初为什么还会同她的父亲成婚,并且生下了哥哥…… 就在这时,织云拉住阮乔的衣袖说;“小姐,你看那里。” 阮乔这才发现阮夫人的坟前赫然摆放着祭祀之物,织云说:“小姐,您说谁来拜祭过夫人了?” 阮乔摇头,“不知道,母亲生前在柳城也有不少交好之人,许是哪位来过了。” 织云道:“小姐是在说刘夫人吗?” 刘夫人,正是刘浚思的母亲。 织云替阮乔愤愤不平道:“夫人生前来往最密切的就是刘夫人,结果夫人还没走呢,她就开始落井下石。” 过去的事情,阮乔不想再提,不管是刘夫人也好,还是刘浚思,于她而言都已经是陌生人。 “好了,不要在母亲墓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是,小姐。” 阮乔和织云两个人将阮夫人的墓周围细细整理了一番,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因为阮乔发现,阮夫人的墓似乎时不时就有人照看的样子。 “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如果有机会遇到,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阮乔没有想到,她刚冒出来这样的想法,下一秒就见到了那个她想要感谢的人。 “齐大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阮乔不可思议地看着齐容双手捧着一束野花出现在阮夫人的面前,“您不是去做节度使了吗,莫不是……” 齐容将花放到地上,拜祭过故人后,才道:“没错,我如今定居在柳城。” 阮乔很惊讶,但似乎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阮乔不是当事人的儿女,那么她一定会为二人错过的一生而感慨。 “齐大将军,您这是又何必呢?” “没什么,心之所想而已,更何况来了这柳城,在你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她曾经走过的路,看她曾经看过的风景,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阮乔没有答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齐容问:“不过,你怎么回来了?” 紧接着他又说:“看我都忘了,你母亲的忌日,你回来理所应当,如今你过得好,你母亲看到后应该会放心了。对了,慕家那小子怎么没来跟着一起来祭拜他的丈母娘?” 阮乔不想多生是非,隐瞒下她是偷偷离京的事实。 “我是自己回来的。” 齐容闻言皱眉,“这个慕家小子真是不懂事,这么远的路怎么能让你一个回来,真不知道安国公那个人是怎么教导儿子的。” 阮乔替‘无辜’的慕云卿辩解,“我有带侍卫。” “那怎么能一样,路上这么远,他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让你独自上路,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不行,我非要修书一封给安国公,免得他们以为你无人撑腰,欺负你好说话。” 阮乔立刻想要打消齐容的念头,真要是让他写了信件去京城,那她的行踪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阮乔的语气中带着疏离,“齐大将军,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多谢您的好意,但希望您不要随意插手。” 齐容听出来阮乔的拒绝之意,方才意识到他的举止确实是越矩了。 齐容悻悻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齐容想大不了等阮乔离开的时候,他偷偷派几个身手好的亲卫在后面跟着确保阮乔可以平安回到京城。 “齐大将军。” 阮乔准备离开,齐容打断她说:“不要再一口一个齐大将军,我已经辞去大将军一职,要是你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世叔。” “齐世叔,时候不早了,我先下山了。” 齐容道:“一起,你刚回来,府上恐怕还需要收拾,不如去我那里。” “多谢齐世叔的好意,不必了。” 齐容想不明白阮乔为什么对他总是一副疏离的态度,他不过是想关心一下对方,免得以后去地下见了故人,她要是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帮她照看女儿的时候,他该如何回复? 齐容着急地想拦住阮乔离去的脚步,反常的举动却引起主仆二人的警惕,织云更是直接挡在了阮乔前面。 齐荣立刻意识到他的行为过于冒进,收回拦着阮乔去路的手,“别误会,我是诚心想要邀请你们去府上坐坐。” 刚才的一瞥,阮乔注意到齐荣手上起了很多小红疙瘩,她问:“齐世叔的手是怎么回事?” 齐荣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回道:“大概是刚才不小心蹭到了花茎上渗出的汁液,我一贯有这样的毛病,就是看着吓人,没什么大碍。” 阮乔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她问:“既如此,世叔何必去采那些花。” 齐荣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你母亲年少时跟其他的世家小姐不一样,她不喜欢那些被养得娇贵的花儿,反而喜欢那些路边的野花,将它们采到一处后自己插瓶,别有一番意境。” 看着齐荣,阮乔渐渐将他跟一张稚嫩的脸重合在一起。 “母亲,看我给您采了好多的花,好看吗?” 阮夫人将阮乔抱在怀里,“母亲喜欢。” 小阮乔道开心地替哥哥邀功,“都是哥哥帮乔乔采的。” 侍女接过阮温手里的花,突然间大声道:“夫人,公子手上起了很多小疹子。” 第101章 阮乔起疑心 阮乔退出阮夫人的怀抱,着急跑到阮温面前,“哥哥,你没事?” 阮温安慰妹妹:“放心乔乔,哥哥没事,一点儿也不疼。” 阮夫人拉过儿子的手,神色不明,她对侍女说:“带公子去洗手,晚会儿疹子就会消下去了。” “是,夫人。” 侍女带着阮温下去,后来确实如阮夫人说的那样,第二天阮温手上的疹子便全退了下去。 有了前者之鉴,阮乔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找阮温替她拿花了。 齐荣见阮乔看着他发红的双手出神,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解释道:“别怕,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痛不痒,回去将汁液洗掉,明日就好了。” 阮乔没听清齐荣在说什么,或者说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齐荣的话上。 阮乔心里此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齐荣和哥哥其实是像的。 齐荣说:“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如果真不愿意去府上,至少让我送你们回去。” “齐世叔”,阮乔突然开口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就发现母亲的这边似乎有人在勤打理,如今看来怕是世叔帮的忙,还望世叔给我一个机会,请您用膳,聊表谢意。” 难得阮乔愿意亲近,齐荣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阮乔坐着马车带着齐荣来到柳城最大的酒楼。 “小姐。” 织云上前接阮乔下车,刚落地,阮乔感到一阵不适,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盯上,心里面觉得格外地不舒服。 她朝四周看去,没有任何异常,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人在看她。 织云问:“小姐,怎么了?” “没事。” 阮乔压下心里没由来的慌乱,跟着织云进去酒楼,他们要了一个包间。 封闭的环境给了阮乔安全感,很快她将那股心慌的感觉抛诸脑后。 “还不知道世叔的口味。” 齐容道:“边关物资紧缺,我在那里呆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口腹之欲早已不是那么在意了,你按照自己喜欢的来。” 这正和阮乔的心意,阮乔道:“世叔此言差矣,世叔多年来驻守边关,于国有功,如今既然退下来,自然要享受生活,将以前受过的苦楚都补回来。 柳城是我的故土,比起世叔,我对这里更了解,不如我给您点一些咱们柳城的特色菜怎么样?” 齐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笑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菜上齐后,阮乔示意齐容先请。 齐容是长辈,知道他不动筷子,阮乔不好先动,没有推辞,二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 阮乔看似在用膳,但实际眼睛一直在留意着对面。齐容用膳带着世家独有的特色,不会去夹离自己过远的菜肴。 可当阮乔见齐容避开她特意放在对方面前的一道菜,用膳的心思是越发淡了。 临走时,齐容见状多说了两句,“你用得太少,小姑娘不要为了追求美感而节食。” 阮乔兴致不高,但还是礼貌性地回复了齐容的话,“我一向饭量如此。” 齐容皱眉,“你的食量也太小了,这可不行,还是太瘦弱。我那边有一个郎中,不如让他给你开一些药膳,他最擅长这个了。” “多谢世叔好意,不用麻烦了。” 齐容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反正如今他跟着我,也没什么事情干,不如让他做回老本行。你什么时候离开,我让他抽空去府上一趟。” “世叔,真不用,更何况我明天就离开了。” “那么急!” 齐容还没开口挽留,一道声音插了过来。 “阮乔,果然是你。” 齐宝莹来势冲冲,齐容训斥她,“上次嬷嬷教你的又忘了,这是你表妹,你连名带姓地叫人家,哪里还有一点儿闺阁女子的规范在。” 齐宝莹还是怕齐容的,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句,“表妹。” 齐容对阮乔道:“这孩子以前被娇宠惯了,我没有你母亲会教导孩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世叔说笑了,齐表姐只是性子直爽。” “你不用替她遮掩,她在京城时做的‘好事’我后来也是听说过一些。” 齐宝莹倔强地说:“就是,不需要你替我说好话。” 阮乔不欲与齐容父女多聊,她说:“世叔,若是没有其他事,容我先行一步。” 齐宝莹问:“哎,阮”,名字还没叫出口,齐宝莹想起齐容还在,硬生生改了口,“表妹,你可是我表妹,不是应该叫我父亲姨父吗,怎么叫世叔?” 若不是齐宝莹提出来,阮乔还真没发现不对劲。 阮乔一直都是唤齐容齐大将军,后来是齐容自己提出来让阮乔叫他世叔,阮乔也就顺口叫了出来,要不是齐宝莹特意提及,阮乔还真没有注意到这其中的问题。 叫世叔,是从慕家和齐家的关系论,也是从齐容和阮夫人从小到情谊论,可是叫姨夫,那就是从齐宝莹生母那里论了。 这是齐容不想被人察觉的、隐晦的小心思。 眼见阮乔的狐疑的目光看向自己,齐容立刻转移话题。 他问齐宝莹:“你什么时候来的?” 齐宝莹回道:“你们刚进来我就来了。” 只是齐宝莹晚了一步,再加上酒楼的生意火爆,来来往往都是人,小二不知道齐宝莹要找的是谁。 若是以前,齐宝莹早就一个包厢一个包厢推开去看了,但是这段时间跟着齐容,齐宝莹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怕’。 她知道她要是真这么做了,那齐容估计会多派几个嬷嬷来教导她规矩,一个李嬷嬷她都搞不定了,多来几个齐宝莹可真是承受不起。 但齐容也是为了齐宝莹好,才会花费大功夫给齐宝莹请来这位颇有名望的老嬷嬷来教导她。 齐容知道齐宝莹的心性基本已经定型,他也不指望齐宝莹能像其他姑娘一样乖巧听话,但是绝不能再像跟着她母亲时那般嚣张跋扈、不讲道理。 齐宝莹解释道:“我刚好在对面,看到父亲你跟着表妹一起进了酒楼。” 难怪阮乔刚才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原来是齐宝莹。 阮乔告辞离开,齐容带着女儿回府,两方人在酒楼门口分开。 齐宝莹问齐容:“父亲,您怎么会跟阮乔表妹在一起?” “她回来祭拜她母亲,刚好碰到了。” 齐宝莹道:“那父亲您也不该就请她一个人吃饭啊!” 齐容解释道:“是人家孩子请我,可不是我请她,你若是想让父亲请你吃饭,随时可以,哪用得着乱吃醋。” “我可不是替我自己抱屈,我是替表哥抱屈。” 齐容不以为意道:“你表哥又没来,有什么好替他抱屈的。” 齐宝莹当即反驳说:“表哥怎么没来,那会儿我还看到他了呢。” 第102章 守株待兔 “什么时候?”齐容问。 “就是看到你跟阮乔表妹的时候啊,父亲,我看表哥当时的脸色可不好。” “奇怪,阮乔明明说慕云卿没有跟来,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谁我都可能认错,表哥我肯定不会认错,就是当时隔得太远,不然我就上前去打招呼了。” 齐容以为慕云卿是不放心阮乔跟了过来,点头道:“这才像话。” 他回头对齐宝莹说:“慕云卿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儿,要是让我知道你再跟以前一样做出那些糊涂事,我绝不轻饶。” 齐宝莹不开心地说:“还不是因为表哥娶的是阮乔,您对她可比对我上心,不知道的估计以为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是谁都不行,你一个好好的姑娘,不要做出自降身价的事情。” 齐宝莹低着头,闷闷道:“知道了。” 另一边阮乔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同样是闷闷不乐。 她不过是试探一番,结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是让她始料未及,齐容不仅和阮温有一样会起疹子的毛病,而且在饮食习惯上也有相似之处。 特别是当阮乔起了疑心之后,她越看齐容,越是能发现两个人在外貌上的相似之处。 阮乔想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巧合,可是从她怀疑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 阮乔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帕子不放,她就不该脑子一热去试探,答案对不对不知道,反正她整个人是都不好了。 织云不知道阮乔内心的纠结,她只是突然想起来说:“小姐,你说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丁公子会不会出来找我们?” 阮乔收回心思,答道:“不会,之前说好了,如果没问题,直接在老宅汇合。不过咱们在外耽搁的时间确实是有些长了,快些回去。” “是,小姐。” 织云加快了驱马的速度,二人朝着阮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阮乔和织云到了后才发现老宅的大门是紧闭着的,织云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田叔呢,是不知道小姐要回来吗,怎么门还关着?” 织云上前敲门,结果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织云回头询问阮乔:“小姐。” 阮乔说:“先进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静! 这是阮乔的第一感觉,很不对劲,不该这么安静才对。 织云跟阮乔是一样的感觉,“田叔呢,怎么不见他人,而且丁公子应该已经早就到了才对啊。” “田叔。” “田叔。” “小姐回来了,田叔。” 织云唤了好几声都没回应,阮乔预感越来越不好,她叫住织云,“织云,我们……” 话还没说完,阮乔看到了走廊另一端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衣袍。 她转身就想离开,可是已经晚了,慕云卿已经来了。 慕云卿一步步从黑处走出,转眼便到了阮乔面前,“乔乔,要到哪里去?” 阮乔眼中带着惊恐,下意识后退两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云卿用行动回答了阮乔,他直接抱起阮乔就往后边去。 织云见状想要阻止,却被双瑞牢牢把控着脱不开身。 “小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阮乔被慕云卿带着而毫无办法。 慕云卿哪都没去,将阮乔径直带回她未出嫁前的房间,刚把人放下,阮乔立刻跟慕云卿拉开一段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相见,慕云卿给阮乔的感觉很不好,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阮乔警惕地看着慕云卿,“你想做什么?” 慕云卿直接一个大步上前,将阮乔牢牢控制在怀里,他什么都没有说,对着阮乔修长的脖颈咬了下去。 “嘶。”阮乔不由得轻哼出声。 慕云卿是用了力气的,尖锐的牙齿划破娇嫩的皮肤,鲜血独特的铁锈味刺激着每一个感官。 阮乔咬牙挺着,任由慕云卿发泄他的怒气。 渐渐地,慕云卿松了力气,由先前的暴力撕咬变成了心疼地舔舐。 他一点点地舔过阮乔脖颈上因他留下的伤痕,气氛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变得暧昧,在慕云卿的唇逐渐转移阵地的时候,阮乔猛然清醒过来,她抗拒着对方亲密的动作。 “等等,慕云卿,你想做什么?” 慕云卿将头抵在阮乔的肩膀上,“这话应该是我问你,阮乔,你的心真狠!” 阮乔想为自己辩解,“我不是……” 可是慕云卿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人,此时哪里有耐心去听阮乔的解释。 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阮乔根本无从抗拒,只能被迫接受。 慕云卿抱起阮乔往床边去,阮乔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隙,“慕云卿,放开我!” 慕云卿将阮乔放在床上,整个人支撑在上方,不给阮乔一点儿离开的机会。 阮乔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对着慕云卿说:“你疯了!” “我没疯。” “不行,我们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慕云卿质问阮乔,“我们本来就是夫妻,行夫妻之礼天经地义。” 说罢慕云卿按住阮乔想要反抗的手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传来巨大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双瑞听到后当即跑到门前询问:“世子,您没事?” “滚远点儿!” 门内传来男人沾染着情欲的沙哑声,双瑞顿时反应过来,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鼻子,转身离开。 天色渐暗,双瑞给织云端来晚膳,织云看都不看,气冲冲地将脸扭到一边。 双瑞道:“我说,你跟我置气别跟自己的肚子置气啊。” 双瑞又将东西往织云面前递了递,织云问:“我家小姐呢?” 双瑞无奈回道:“我不是说了,有世子在,你根本不用担心少夫人的安危。” 不担心才怪! 织云下午的时候可是真被慕云卿给吓着了,他黑着一张脸不知道把小姐带到哪里去了,这都一个下午了,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双瑞像是知道织云心里在想什么,他说:“世子和少夫人,人家那是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跟着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要是织雪在这儿,她肯定不会跟你一样,为了无谓的担心而亏待自己。不过话说回来,织雪不是跟你们一起失踪的吗,怎么没看到她人?” 此时在织云心里,慕云卿是欺负小姐的坏人,双瑞作为他的人,自然也是在她的对立面上。 她语气不好地对双瑞说:“关你什么事!” 而此时被他们讨论的织雪正在几百里之外的地方准备安营扎寨。 第103章 脚链 阮温原本正坐在书案前,突然放下手里的书叹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晚上总是觉得心烦意乱,无法静心。不知道乔乔她们走到哪里了,还顺不顺利?” 一旁的茯苓回道:“公子不必担心,有丁大人在,阮小姐不会有任何问题。” 阮温点头,确实,对于丁绥他还是放心的。 “对了,那个小侍女还安分吗,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公子怎么会认属下特意盯着她,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有异动就好,许是我想多了。” 说曹操曹操到,二人话音刚落,织雪就端着阮温的晚膳进来了。 一进来,阮温和茯苓的目光都集中在织雪的身上,弄得织雪有些不知所措,她解释道:“公子,奴婢是来给您送晚膳的。” 阮温道:“知道了,放下。” “是。” 织雪放下东西退出去,方才敢大口呼吸,上一次被人截走,织雪本想将计就计,谁知道截人的是阮温。 天知道织雪见到阮温的那一刻有多么震惊。 织雪进阮府的时候,编造的身份是一家走镖的女儿,父母双亡。 考虑到她本身自带一些拳脚,她被阮夫人相中带回去给阮乔做贴身丫鬟,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慕云卿的推波助澜。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道阮温还活着,在制服茯苓后似乎让对方起了疑心,原本送到阮乔身边的人选也由她换成了织云。 织雪每次见到阮温,总觉得对方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似乎能一眼将她看穿。 真是太可怕了,小姐你在哪啊,快把我接回去,我不想再一个人面对大公子了。 阮乔不知道织雪如今的处境,昨天太疯,尚未结束时阮乔便已沉沉睡去,直至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撒在脸上,方才把阮乔唤醒。 阮乔一只手放在眼前,另一只手撑起酸软的身体。 阮乔能清楚地感觉到,尽管身体不适,可全身是干爽的,而且衣服换了新的。 床,也是新的。 阮乔以为是织云替她处理的,开口唤人:“织云。” 嘶哑的嗓音说明了昨日战况的激烈,阮乔正准备下床,突然间发现在自己的脚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条细细的链子。 链子的一头固定在床尾,限制着阮乔的行动。 链子不是那种牢房内用于囚禁犯人的厚重的铁链,阮乔脚上的链子是由纯金打造,圈口细小,刚好可以跟阮乔的脚腕适配。 京中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家,会专门斥巨资打造类似于此的用具,只是阮乔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东西会被用到她的身上。 阮乔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拼命地想要摆脱束缚,可是链子看着细,实则坚硬无比。 正当阮乔和链子做斗争的时候,门开了。 阮乔扭头看过去,是慕云卿。 慕云卿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对阮乔说:“别费力了,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钥匙。”阮乔朝慕云卿讨要。 慕云卿向阮乔走来,坐在床边,想要抚摸阮乔的脸庞,被阮乔躲了过去。 慕云卿笑了笑并不在意,他说:“乔乔,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你,怎么会给你再次逃离我身边的机会呢。” 阮乔道:“慕云卿,我不辞而别,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你……” 昨天的事情阮乔实在是难以启齿,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也罚过了,如今还困着我做什么?” “乔乔,这才哪到哪啊,不给你一个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下这件事?” 慕云卿起身,背对着阮乔说:“先用膳。” 见慕云卿躲避自己的问题不回答,阮乔故意赌气道:“我不饿。” 慕云卿说:“我本来是想让你恢复一下力气,不过既然乔乔你不饿,那我们不妨继续……” “等等,你把东西拿过来。” 昨天的事是真让阮乔怕了。 慕云卿笑道:“这才乖。” 阮乔搅动着碗里的粥,意识到慕云卿吃软不吃硬,于是好生好气地同他商量着说:“如果我听话,你是不是可以把我脚上的链子去掉?” 阮乔没有得到慕云卿的回复,因为有人敲门。 “世子,您在吗?” 慕云卿皱眉,他不是已经交代过没有事情不要往这边凑吗? 慕云卿开门出去,见到的就是带着讨好笑容的双瑞,“世子,您在呢!” 慕云卿语气很不好,“你最好是有什么事。” 双瑞猛得意识到他似乎来的又不是时候,“世子,属下不是故意来打扰您和少夫人的,是府上来客人了。” “陈集跑柳城来了?” 阮乔回来柳城的事情几乎没人知道,此时会登阮府门的,慕云卿下意识想到的人就是阮温。 “世子,这跟陈国世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们回去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陈世子想要偷偷摸摸跑到这里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慕云卿当然知道,但他不是怕嘛! 他已经输给过阮温一次,要是阮温此刻出现在阮府,慕云卿不敢保证他不会再输一次。 “是谁来了?” “齐大将军,哦不对,如今是齐大人了。” 慕云卿问:“他不在自己府邸上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双瑞说:“世子您是在问属下吗,这属下怎么会知道?” 慕云卿看了双瑞一眼,说道:“就知道你靠不住。” 慕云卿反手将门关上,带着双瑞去了前厅。 慕云卿一见到齐容率先开口寒暄道:“姑父怎么来了,小侄未能亲迎,还望姑父莫要怪罪。” “贤侄说笑了,是我冒昧上门,贤侄不觉得唐突就好。” “姑父哪里的话,不知道姑父今天来所为何事?” “哦,昨日我去给阮乔母亲扫墓,恰巧遇到了她,听她说她是独自回来的,可是昨日宝莹又说在路上看到了你,我便想着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此事原是我不对,有些事情脱不开身,乔乔担心时间上赶不及,先行一步,我是追她而来。” “那就好,我啊,担心你们小夫妻两个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矛盾,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贤侄啊,怎么说我也是长辈,想多嘱咐你两句,两个人要想走得长久,一定要相互体谅,切莫因为一些小事而生出嫌隙。” “姑父放心,我与乔乔之间并无矛盾,而且我们夫妻感情甚笃。” “那就再好不过了,阮乔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第104章 僵持 慕云卿不慌不忙道:“乔乔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 齐容赶忙问:“怎么了会突然身体不适,昨日我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请过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事,就是昨日去给姑母扫墓,难免伤怀。” “原来如此。”齐容闻言放下心来,他道:“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过几日城中会举办一场诗会,你和阮乔若是不着急走的话,可以去凑个热闹。” “多谢姑父提醒,我记下了。” 慕云卿送走齐容再回去的时候,阮乔已经用完了膳食,慕云卿看到清空的碗底,心情很好,上前揉了揉阮乔的头发。 “真乖。” 阮乔的脚被束缚着,哪里到去不了,她坐在床上,很不喜欢慕云卿的动作,这样会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慕云卿豢养的鸟儿。 主人开心了给一个甜枣,不开心了就丢到一边不理不睬。 阮乔看向慕云卿,眼里写满了认真,“我先前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乔乔,你知道刚才谁来了吗?” 慕云卿似乎没有听到阮乔的话一般,自顾自说着:“是齐姑父,他来看望你,不过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相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阮乔见慕云卿对她的问话避而不答,气恼地避开慕云卿放在她头上的大手。 “我是在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慕云卿像是看不见阮乔的怨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里只有你和我,乔乔,我很开心,你呢,开不开心?” 开心? 被人绑在这里,阮乔怎么会开心! 阮乔绕是脾气再好,此时语气中也不免带上了火气,“要不我在你脚上加一条链子,你试试看开不开心。” 慕云卿笑了,他掂量着自己特意为阮乔做的这条金链子,神色不明。 慕云卿当初刚离开宁城的时候,突然间想到阮乔嫡母,也就是他姑母的忌日就在秋季。 虽然阮乔不是阮夫人的亲生子,但是二人的关系胜似亲母女,这一点慕云卿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慕云卿在赌,他赌阮乔离开前一定会回柳城,所以他带着双瑞一路快马加鞭抢在阮乔之前赶到了柳城。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特别是一日复一日不确定的等待。 在等待的空隙,慕云卿特意为阮乔量身打造了这条金链子。他想,既然阮乔那么想离开他的身边,他就把她锁起来,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慕云卿无数次幻想过金链子锁在阮乔脚腕的场景,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阮夫人的忌日就要到了,慕云卿还是没有等到阮乔的身影。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信了,如果阮乔真的不打算回来了他该怎么办? 好在,他还是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尽管在城楼上隔着老远的距离,慕云卿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真的等到阮乔后,慕云卿反而不着急将人绑在身边,那么多天他都熬过来了,接下来他有的是耐心。 他放任阮乔去给阮夫人扫墓,提前一步回去布局将丁绥抓获。 慕云卿从前在京城跟丁绥打了那么多交道,对于丁绥他还是了解的。对方轻功好,如果让他跑了,回去给阮温报信,那么局势对慕云卿来说就不利了。 于是慕云卿来了一招请君入瓮,怕人跑了,药下得有些重,估计丁绥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阮乔不知道慕云卿心里弯弯绕绕,她只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好,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就刚好在柳城遇到了慕云卿。 如今被困在这里,不要说跟阮温汇合了,就是想离开估计都是一件难事。 慕云卿之前的举动吓到了阮乔,为了防止慕云卿再次失控,即便被对方囚禁着,可是阮乔基本上不会跟慕云卿起冲突。 她心里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惹恼了慕云卿,那么不好过的一定是她。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日子,慕云卿并没有再对阮乔做什么,除了困着她之外,每天晚上只是单纯地抱着阮乔睡觉。 一开始阮乔还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在,可是人真的是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不过几天的时间,阮乔已经可以在慕云卿的注视下坦然入睡。 每当阮乔熟睡后,就是慕云卿的时间。 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多天,慕云卿夜夜都将阮乔牢牢锁在怀里,才肯相信他是真的把丢失的‘珍宝’找回来了。 想到这里,慕云卿不由得将人又抱紧了一些。 睡梦中的阮乔感受到压力,哼唧了两句表达不满,慕云卿自言自语道:“乔乔,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心甘情愿地为了我留下来?” 第二日,阮乔像往常一样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慕云卿那张俊脸,她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的是,慕云卿在跟乔乔打完招呼后,将阮乔脚上的链子给解开。 阮乔揉揉眼睛,直到慕云卿将链子解下来扔到一边,她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阮乔问:“你这是?” 慕云卿回道:“怎么,不想离开这间屋子了吗?” 想,怎么不想,被困在屋子里这么多天,阮乔早就想离开了,可是她又不敢开口。 之前每次阮乔开口,慕云卿不是当做听不到,就是用其他方式让阮乔闭嘴,阮乔哪里还敢再开口让慕云卿解开链子。 慕云卿说:“链子是解开了,不过乔乔,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有想跑的心思,这样的链子我想要多少有多少,明白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阮乔赶紧点头。 慕云卿对阮乔识时务的态度满意极了,他握住阮乔先前被链子锁住的脚踝,抚摸上还未打开脚环,说道:“这个就留在这里,给你提个醒,再有下次,后果是什么。” 原来慕云卿只是将链子跟阮乔脚上的金环之间的连接给打开了,金环自然而然地留在了阮乔的脚上。 如果没有先前那一出,做工精致的金环像是一件天然无害地饰品一样套在阮乔的脚踝上。 可是,戴了将近十天的链子,阮乔心里对它反感极了。 如今听到慕云卿的意思似乎是要将东西留下,阮乔是不满的。 可是慕云卿好不容易松口放了她,阮乔担心惹怒了对方,对方又不愿意给她自由了怎么办! 阮乔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慕云卿身后,终于走出屋子,看到了久违的天空。 时隔多天,织云终于见到了阮乔。 一看见阮乔,织云立刻扑了上去,“小姐,您没事?” 阮乔安抚她,“放心,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双瑞在一旁道:“可不是嘛,少夫人看着可比之前胖了些,我说世子就算虐待自己也不会虐待少夫人,现在信了?” 双瑞一番话,直接将两个主子都得罪完了。 第105章 逐渐靠近 阮乔和慕云卿同时朝着双瑞看过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双瑞赶紧捂住嘴巴退到一边,自我反省着,肯定是这些天世子一直窝在后院跟少夫人待在一处,他没人管着,说起话来跟织云一样没眼色。 说起织云,双瑞这才想到去看慕云卿的脸色,看着他眼中逐渐明显的不耐烦,她赶紧上前去将织云从阮乔身边给拽了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阮乔和慕云卿之间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和平。 只要阮乔不出门,不管她做什么,慕云卿都不会制止,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忽略掉慕云卿对阮乔寸步不离的话。 这日,阮乔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慕云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回京城,你想回京城?” 阮乔当然不想回去,她要是想回去当初就不会走了,而且她这么一走,回去后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其他人交代。 阮乔说:“我问的是你。” 听到阮乔的回答,慕云卿在心里自嘲道,不是一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心存侥幸? 即便心里再痛,慕云卿面上都没有表现出来,他风轻云淡道:“你在这里,我能去哪。” 阮乔问:“你离开了这么久,府上不会派人催你吗?” 慕云卿回头看向阮乔,直问:“怎么,打算等我走了再跑?” 阮乔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她不蠢,知道说出来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说不定还要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还回去。 “我可没有这么说。” “没有这个想法最好,有也给我憋着,要是再跑,打断你的腿。” 慕云卿眼里的认真不似作假,一阵风吹过,阮乔下意识觉得她的腿有些疼。 阮乔当即避开慕云卿的眼神,逃也似的回到房间,“外边起风了,有些凉,我先回去了。” 慕云卿看着阮乔逃离的背影,眼里尽是偏执,乔乔,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除了我的身边,你哪也不许去。 有慕云卿整日守着,阮乔哪怕有心想做什么都不敢明目张胆着地来。 这天慕云卿不知道去做什么了,阮乔终于找到机会跟织云单独相处。 “小姐,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世子的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阮乔皱眉,“我也不知道。” 织云试着劝解阮乔,“小姐,其实奴婢看出来了,世子他虽然对小姐你偷偷离开的事情有气,但他心里对小姐还是在意的,根本舍不得伤害小姐。 奴婢前两天还看到丁绥了,虽然他的武艺被限制着,可人还好好的。说到底,世子其实对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阮乔心想,那是因为第一天他已经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 想到这里,阮乔的脸悄悄爬上了红晕。 织云不明所以地问:“小姐,您的脸怎么突然间红了?” 阮乔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言不由衷道:“我没事,你想说什么?” 织云道:“小姐,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奴婢知道小姐您是伤透了心才会选择离开,可是说到底那些都不是世子的错,而且世子也是受害者,小姐您真的不考虑跟世子和好吗?” 如果双瑞在这里,他一定会开心,因为他这些日子给织云‘洗脑’得非常成功,如今织云都主动在阮乔面前给慕云卿说好话了。 阮乔因为织云的一番话陷入沉思,织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作为当事人又何尝没有察觉,只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和慕云卿之间的早就不是隔阂那么简单了。 “织云,如果我跟慕云卿回去了,那哥哥怎么办,他可还等着我呢。” 阮乔为自己找了一个可以逃避的借口,但织云却道:“小姐,奴婢想,大公子也是希望小姐您可以快乐,如果您跟世子生活得幸福,那么大公子会放心小姐您留下的。” “是吗?” “嗯。” 织云想,大公子一直都对小姐十分宠溺,如果小姐想留在世子身边,那么大公子作为小姐的哥哥,应该会是第一个支持的人才对。 阮乔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慕云卿离开没有多长时间就回来了,他扔给阮乔一件惟帽让她带上,阮乔跟着慕云卿迷迷糊糊上了马车才想起来问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慕云卿问:“在府里待了那么久,不觉得闷吗?” 当然会觉得闷,可是阮乔不敢开口让慕云卿放她出来,她担心自己说了,慕云卿会误会她的用意。 阮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便慕云卿在她面前,除了第一天是失控状态,其余时候连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可阮乔就是有一种感觉,慕云卿此时就像鞭炮一样危险,只要阮乔说错一句话,那对方会立刻炸起来,伤人也伤己。 慕云卿解释道:“齐姑父为柳城的学子们特意举办了一场诗会,还拿出了杨阁老的亲笔书法作为头彩,吸引了不少人去,他送了请柬过来,刚好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还没有到地方,阮乔已经听到了路人的议论声,掀开帘子,果然不少人的目的地都是诗会。 阮乔放下帘子,感慨道:“柳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盛大的聚会了。” “是吗?” 难怪这一路过来遇到那么多人,慕云卿还以为是柳城的人格外喜欢热闹,所以才想着带阮乔过来瞧瞧。 “嗯”,阮乔道:“柳城不比京城,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盛大的聚会。” 看着感慨颇多的阮乔,慕云卿若有所思,“乔乔,是不是比起京城,你更喜欢柳城?” 阮乔不明白慕云卿怎么会突然这样问,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当然。” 柳城是生养阮乔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而且比起京城的繁华和热闹,阮乔还是更喜欢柳城的烟火和自在。 “那乔乔,我们以后就生活在这里好不好?” 第106章 诗会遇搭讪 阮乔疑惑的目光投向慕云卿,“这是什么意思?” 慕云卿一脸风轻云淡,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不是喜欢这里吗,我想,我们就此生活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阮乔笑了,不是她信了慕云卿的话,而是她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慕云卿是慕家长房的嫡子,更是未来的安国公,他的人生不属于他自己。 恰在此时马车停下,阮乔先一步起身,“我们到了。” 二人刚下车,面对的就是拥挤的人群,不过好在托齐家的福,他们可以坐在阁楼上的位置,居高临下。 齐宝莹看到慕云卿上来的时候十分开心,赶忙起身迎接,一旁的阮乔直接被她忽略了过去。 “表哥,你来了。” “嗯。” 慕云卿安置好阮乔才抽空回复了齐宝莹一句,不过即便是这样,齐宝莹也很开心了。 她坐在慕云卿对面,喋喋不休道:“表哥,我父亲在下面,那群人为了讨好我父亲,特意邀请他去做了评判官,本来我父亲是不想去的,可是看到了几篇不错的文章,想看看本人,于是就过去了。” 慕云卿的心思不在诗会上,他会来也不过是想带阮乔出来而已。 慕云卿问阮乔:“乔乔,要不要用一块点心,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阮乔顺势看了一眼,确实还不错,如果阮乔没有记错,应该是他们这边最有名的酒楼里面的出来的糕点。 好吃是好吃,但对寻常人家来说,价格不菲。 不过对于从小被宠溺着长大的阮乔而言,她早已经吃够了,阮乔拒绝了慕云卿的好意。 齐宝莹在一旁撇撇嘴,“不识货。” 可到底是在说阮乔不知道这糕点的珍贵,还是说阮乔不肯接受慕云卿的好意,只有齐宝莹自己心里清楚。 下面的诗会开始了,齐宝莹依依不舍地将注意力从慕云卿的身上收了回来。 早在慕云卿和阮乔成亲当天,她就已经知道了她和慕云卿之间再无可能,可毕竟是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当慕云卿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还是难免会起波澜。 如今见到慕云卿的态度,她更加明白齐容说过的话,即便阮乔当初没有进京,她和慕云卿之间也没有可能。 因为此时慕云卿看向阮乔的目光,从来都没有放到过她的身上,哪怕一次。 齐宝莹不想再看两个人在她面前夫妻恩爱的样子,她望向着台下被筛选出来的青年才俊。 齐宝莹心里清楚,齐容之所以会亲自下去考教,不仅仅是出于爱才之心,也有为齐宝莹挑选夫婿的心思在。 放眼望去,看着下面都是端着读书人架子矫揉造作的参赛者,齐宝莹小声嘀咕道:“真是一个能跟表哥比的都没有。” “齐大小姐,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哪位?” 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走上前来,慕云卿刚出现的时候,凭借着不凡的气度和出众的容颜,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如今连齐家大小姐都对其笑脸相迎,好奇的人就更多了,只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粉衣女子仗着她在齐宝莹面前有几分薄面,大着胆子上前询问,毕竟这样出众的公子在柳城可是不多见。 齐宝莹眼睛一扫,就知道刘美玉心里在想什么。 什么玩意,也敢肖想她表哥! 刘美玉自以为她在齐宝莹面前有说话的余地,其实不过是刘美玉来找齐宝莹的几次赶巧了,刚好齐容在家。 为了不被说教,齐宝莹才敷衍了刘美玉几句。 齐容考虑到他们才来不久,齐宝莹需要结交新的朋友,齐夫人没有跟来,齐容一个大男人不好带着齐宝莹出去交集。 刚好刘家在当地也是大户,齐容想着两个姑娘在一起玩得好,通过刘美玉齐宝莹可以结交到更多闺阁小姐。 于是一来二去,就给了刘美玉齐家人好说话的错觉。 察觉到刘美玉的心思,齐宝莹当即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过来之前也不先掂量自己的斤两,我表哥是你可以肖想的人吗?” 刘美玉的脸快要挂不住了,她没想到齐宝莹跟吃了火药一样,说话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齐大小姐,您误会了,我不过是看这位公子眼生,以前没有见过,特有此问。” 齐容不在,齐宝莹不用给刘美玉面子,她毫不客气地拆开对方的谎言。 “今日诗会,除了柳城本地的才子之外,也有不少听说了消息从附近奔赴而来的学子,这下面那么多生面孔你不去打听,单单跑到我这里来,说你无辜,骗鬼呢!” 刘美玉第一次体会到齐宝莹的战力,眼泪摇摇欲坠。 她心里诸多委屈,偏偏齐宝莹又是父母吩咐过不可以得罪的人,她站在那里尴尬极了,特别是她还隐约听到了身后传来对她的议论声。 刘美玉此时不由向慕云卿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对方可以怜香惜玉,解她的困局。 可是慕云卿是什么人,他连齐宝莹都可以无视,更何况是一个从未见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早在刘美玉向慕云卿求助的时候,齐宝莹就注意到了,她之所以迟迟不动,是因为知道慕云卿的品性,如今见到刘美玉自取屈辱,心情不由得大好。 果然,她还是做不了父亲口中的‘良人’,看到其他人的不开心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刘美玉就那么尴尬地站在原地,被这对表兄妹不约而同地忽视着。 刘美玉刚想捂住脸跑开,眼角的余光突然间瞧见了慕云卿身边女子的样貌。 刘美玉知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可是慕云卿一出场,将她所有的心神都勾了过去,她哪里还能看清其他人的模样。 在注意到慕云卿身边坐着的人是谁后,她大声质问道:“阮乔,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云卿下意识皱眉,这女人声音未免也太大了,吓到乔乔怎么办! 阮乔倒是没有被吓到,她跟刘美玉自小一起长大,差一点儿成了姑嫂,可以说阮乔对刘美玉再了解不过了。 对方刚开口,她就猜出了她的来意,无非是看上了慕云卿。 阮乔仔细端详着慕云卿的脸,风靡京城的慕世子确实是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她眼看着刘美玉上前搭讪,被齐宝莹刁难,被慕云卿无视,她在一旁暗自看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阮乔看向刘美玉这个昔日故友,笑着答道:“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我的故土。” 刘美玉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洞口,丝毫没有意识到阮乔和慕云卿、齐宝莹同坐一桌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讽刺道:“你不是去京城投奔你那国公亲戚了吗,怎么,人家不肯接纳你进门?” 第107章 刘家往事 阮乔笑笑不说话。 刘美玉自以为猜出来真相,不断地攻击着阮乔:“也是,虽然你记在阮夫人的名下,可是你到底不是人家的亲生骨肉,和那远在京城的高门府院没有丝毫关系。 如今灰溜溜地回来了,我要是你,一定连门都不敢出来。” 阮乔回道:“可惜你不是我,我行得正坐得端,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齐宝莹看着刘美玉,心想,她怕不是有大病,人家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干系,好像贬低了阮乔就能掩盖自己的缺心眼一样。 齐宝莹哪里知道,以前阮家还强盛的时候,刘美玉一直跟在阮乔身后,她早已不满做阮乔跟班许久。 后来阮乔和刘浚思议亲,刘美玉觉得她在阮乔面前抬得起头了。 再后来阮乔成了孤女,被退亲,刘美玉心里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窃喜,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压过阮乔一头了。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太长时间,又听说阮乔去了京城那边繁华之地。 刘美玉心里是说不尽的不甘心,凭什么阮乔的命生来就比她好,好不容易看到阮乔要跌落云端不如她的时候,结果她又站起来了。 如今刘美玉是笃定阮乔是被京城那边赶回来的,她一开始就想,哪户人家那么缺心眼,去养一个跟自家都没有血亲的表小姐。 “哼,我看你就是被撵回来的,不好意思说,不然你回来了,我们这些昔日故交怎么一个人都不知情?” 阮乔反问:“故交,我们是故交吗,我以为我们之间应当再无交情了才是。” 比起害她失去孩子的白梦瑶,阮乔其实更讨厌刘美玉。 白梦瑶的坏是坏在明面上,从始至终,白梦瑶对阮乔都是敌对的态度。 可是刘美玉不一样,阮乔和她一起长大,尽管知道刘美玉的性子有些别扭,可是阮乔还是尽力开解对方,有什么好东西也会跟对方分享。 可是阮乔的真心实意在刘美玉的眼里却是施舍,在二人撕破脸皮,阮乔得知刘美玉真实想法的时候,对她的打击无异于巨大的,好在后来阮乔挺过来了。 刘美玉扬起脸,说道:“确实,我们两个没什么交情。” 阮乔好笑地看着刘美玉,之前不是她先找自己说话的吗,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她缠着对方一样。 阮乔转过头,不去看刘美玉,免得让对方误会了她的意思。 慕云卿见阮乔似乎不开心,瞪了刘美玉一眼。 他今日是特意带着阮乔出来散心,谁让阮乔不开心,就是跟他过不去。 慕云卿问:“乔乔,这人是谁啊?” “没谁,以前的邻居而已。” “我怎么不知道咱家附近还有这么一户人家?” 齐宝莹立刻道:“表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以前我们这位刘姑娘可是无家可归,阮大人欣赏刘姑娘的哥哥,所以把自家旁边的房子借给对方暂住。” 这是刘美玉最不想承认的过往,她立刻说:“那是以前的事情,我们早就搬出来了。” 齐宝莹说:“可不是嘛,没有阮大人的帮忙,你们家哪里能那么快振作起来。” 刘美玉讨厌阮乔,就是因为她的存在一直提醒着自己那些灰暗的时光,如今旧事再次被提及,刘美玉受不住,哭着跑下楼。 刘夫人还在楼下跟其他人说着话,今日齐容出席的缘故,柳城好些官员和夫人都来了。她夫君官职小,楼上自然是没有刘夫人的位置。 她看见刘美玉上楼的时候是默认的态度,她知道齐宝莹的身份,女儿和她交好不会有坏处。 可是如今刘美玉哭着跑出去,她跟旁边的夫人告了个罪,追着刘美玉的脚步而去。 刘夫人是在一处拐角找到的刘美玉,此时刘美玉哭得正凶。 “怎么了这是?” 刘美玉哭着朝母亲诉苦:“母亲,那个阮乔又回来了。” 刘夫人眉头一皱,“阮乔,她不是去京城了吗?” “谁说不是呢,我看八成是被赶回来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 之前慕老夫人赶来给女儿和外孙女撑腰的时候,刘夫人是遇见过的,而且受了好一顿埋汰。 若不是阮夫人有傲气,不愿跟她一般见识,刘夫人估计不会那么轻易脱身。 刘夫人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了。” 如今刘家蒸蒸日上,刘夫人可不想因为往日旧怨而生出什么变故出来。 刘美玉回道:“那个阮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跟齐大小姐搭上了关系,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我本来是想着上去给齐大小姐请安,结果阮乔拿我们以前借住过她家院子的事情羞辱我。” “还有这回事!” 刘夫人听说后很不开心,要知道人最不愿意的就是将自己的丑态暴露人前。 只是原先刘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赌博,将家产一输而尽,他们一家人可是受了好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后来生活渐渐好了之后,刘夫人就不大乐意其他人在她面前提及那一段往事了。 “可不是嘛,母亲。” 刘美玉拉着刘夫人的手臂撒娇,“那阮乔不过是一个被大哥退了亲的女子,她有什么好得意的,母亲,您一定要替我出了这口气。” 刘夫人问女儿:“你说她是跟齐大小姐坐在一起的?” 刘美玉不情不愿地点头,“嗯。” “这事还是要先打听清楚了再说。” 刘美玉急了,“打听什么啊,母亲,大哥可是一直对阮乔念念不忘,连带着母亲您先前给他找好的婚事都不同意,他要是同意了,有老丈人帮忙,他怎么会不到半年就从京城的书院回来了。” “行了!”刘夫人提起这件事情就心烦。 不过齐宝莹有句话说对了,如果刘浚思知道阮乔回来了,那么他一定会受到干扰。 第108章 齐宝莹的意难平 来年科考,刘家花了那么多的钱,费了那么多心思,就是想着将刘浚思送进京城的书院里。 不成想临门一脚还是失败了。 刘浚思自京城回来后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课业一落千丈,夫子都说再这么下去,那便和中举无缘了。要知道,刘浚思以前可是被断言能进入前三甲的人。 如今好不容易看着刘浚思逐渐振作起来,刘夫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他。 刘夫人说:“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一个小姑娘,不要掺和进来。在不清楚阮乔和齐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前,你在齐大小姐面前最好不要和阮乔起冲突,表现得谦卑一些,不要争一时的长短,这样别人会以为受委屈的人是你,才会更加怜惜你,明白吗?” 刘美玉乖巧地点头,“我明白了,母亲。” 另一边,阁楼上,阮乔好奇地看向齐宝莹。 齐宝莹顿时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搓着胳膊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是替你说话,单纯看不惯她而已。” 阮乔问:“你怎么对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么了解?” “我……” 齐宝莹才不会说,她是无意中在一次宴会的时候,听到了阮乔的名字,一番打听下齐宝莹才知道阮乔进京之前还有这么一段婚约。 所以故意跟刘美玉走得近了些,把事情前前后后了解了个差不多。 不过她现在要后悔死了,刘美玉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偏偏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像是看不出来她眼里的嫌弃。 齐宝莹想不明白,阮乔跟这样的人结交了那么多年,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齐宝莹真心觉得阮乔退了和刘家的亲事是一件非常明智的决定,不过如果她退亲之后嫁的不是表哥,那就更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齐宝莹偷瞄了一眼慕云卿,见他眼里只有阮乔一人时,又恢复了傲气,对着阮乔高傲地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呢,我跟你说,我知道可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事我都知道。” 说罢齐宝莹还特意往台下看了一眼,阮乔知道她意指刘浚思,不过那对阮乔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反而大大方方地看着台下的比赛。 齐宝莹见阮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免觉得无趣,遂也将心思放在了楼下的比赛上。 别说,这柳城虽然不大,但也是人才辈出,一些人做出来的诗句不比京城里的那些才子们差。 但此时慕云卿是没有看比赛的心思了,他才发现刘浚思竟然也在,后来想到刘浚思也是柳城人,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说起来,刘浚思当时已经过了皇家书院的选拔,但慕云卿介意他和阮乔订过亲事,而且刘浚思本人颇没有眼色,总是打着拜访的旗号上门想见阮乔。 虽说每次都被慕云卿挡了回去,可是万一哪一天他没防住,阮乔一心软原谅对方了怎么办? 于是慕云卿用了一点儿小手段,让刘浚思重新回到了柳城。 不想如今他追阮乔而来,竟又是碰到了对方,真是晦气! 不过慕云卿看到阮乔眼里只有对比赛的欣赏,而没有因为某些人产生波动,这倒是让他开心不少,旁若无人地傻笑起来。 比赛到了最后,阮乔原以为刘浚思会夺魁,不是因为阮乔对刘浚思有旧情,而是阮乔相信自己父亲的眼光,不过可惜刘浚思最后只是第二名,第一名看着眼生,应该是从外地特意来参加比赛。 比赛结束,眼见人群渐渐开始离场,慕云卿说:“乔乔,让双瑞陪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出去一趟。” 阮乔问:“你去哪?” 慕云卿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好。” 慕云卿前脚刚走,后脚齐宝莹就忍不住出声:“表哥倒是放心把你跟我放在一起。” 双瑞插话道:“表小姐,属下还在呢。” 齐宝莹没好气道:“没跟你说话,闭嘴。” 阮乔示意双瑞先退下,随后对齐宝莹说:“为什么不放心,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齐宝莹回道:“那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抢走了我最爱的表哥。” 阮乔摇头,“我没有抢走他,如果他注定是你的,我抢不走。” 齐宝莹嘴角抽搐,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对别人说的话,会回到自己身上来。 齐宝莹想,早知道当初慕繁梨失意的时候,她不说那么重的话了,如今听到别人亲口跟自己说出同样的一番话,真是让人不好受。 齐宝莹收起自己的万般思绪,在阮乔面前装作没心没肺的的样子,“那可说不准,人要是嫉妒起来,可是什么都会做的。” 阮乔想起她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苦笑道:“你说的对。” “喂”,齐宝莹见阮乔情绪不对,立刻说:“我可没有欺负你,你别摆出这样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样子,不然表哥过来我可说不清。” 阮乔笑道:“不会的,如果他不放心你,不会让我们单独在一起。” 齐宝莹用下巴指着双瑞说:“那不是还有个守门的。” 阮乔笑笑回道:“齐小姐,其实你这个人就是看起来厉害,我们认识那么久,你也没有做过实质伤害我的事情,最多也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我想,世子他对于你的性情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阮乔的话一下子将齐宝莹的思绪拉回了从前,其实在没有那件事以前,她和表哥相处得还是很好的,表哥也很宠她,像慕乐菱一样。 可是齐宝莹不满足于此,见到慕云卿被算计的时候,起了贪念,才会惹来慕云卿的厌恶。 只是齐宝莹没有想到,到了今日,原来慕云卿还是信任她的。 齐宝莹仰着头,不甘示弱地说道:“哼,你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会跟你和解,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我母亲可是因为你还在齐家家庙里待着呢。” 说完齐宝莹气势冲冲地离开了,实则是她担心再留下来会露出破绽。 第109章 出头 齐宝莹前脚刚走,刘夫人找准机会上了二楼。 阮乔看到刘夫人上来的那一刻,直接将头转到一边,简直是把不待见写在了脸上。 偏偏刘夫人跟个没事人一样,还笑呵呵地往阮乔身边凑,“刚才人多我也没注意到,还是美玉那孩子下去的时候提到在上面遇到了你,我才知道乔乔你这孩子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 阮乔看着刘夫人一字一句地说:“劳刘夫人挂心,没能如夫人的愿,我很好。” 刘夫人像是听不出阮乔话里的讥讽,顺势坐下,阮乔一个抹不开面子的小姑娘哪里是刘夫人这样人精的对手。 看到刘夫人不请自坐,阮乔皱眉,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刘夫人道:“以前的事情说起来到底是我们家做得不对,可是乔乔,我是一个母亲,你的母亲临终前还不忘替你打算,我当然也是一心为了我的孩子好,就只能对不起你了。” 刘夫人说得极为动容,甚至拿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泪光。 阮乔回道:“刘夫人,时过境迁,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当初我母亲在世时便已经说过,我们两家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干系。 刘夫人当初也是同意了的,怎么如今莫不是要变卦了不成? 可惜啊,我们阮家如今独我孤身一人,怕是没有什么能被夫人算计的了!” 被一个晚辈当面讽刺,饶是刘夫人的功力再好,脸色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挂不住。 阮乔捕捉到后,在心里暗自嘲讽,不过是两句话就受不住了,这跟当初刘夫人强行闯进阮家,逼迫阮夫人退婚时的长篇大论,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刘夫人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心平气和地开口说:“乔乔啊……” 阮乔打断刘夫人的话,“夫人,您还是换一个称呼,您能叫得出口,我听着挺别扭的。” 刘夫人面上还笑着,心里却是被阮乔激怒了,小蹄子,给脸不要脸! “阮乔,我没有什么恶意,虽说你跟我儿子没有缘分,可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原先听说你被京城那边的人接走的时候,我还挺为你开心。 离开了这里,当初退亲的事情怕是不会影响到你以后了,我这心里啊,总算是没有那么愧疚了。” 对于刘夫人的鬼话,阮乔是一个字都不信,如今刘夫人过来,怕是为了先前刘美玉的事情。 不得不说,阮乔是把刘夫人的心思摸了个透彻。 不过刘夫人没有刘美玉那么冲动,她如今不明情况,还不知晓阮乔的底牌,于是先示好,降低阮乔的防备心。 见阮乔不为所动,刘夫人接着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是我真是为了你着想。 要是京城那边出了变故,你尽管回咱们柳城来,你刘叔父虽然官职不大,可我们会尽力给你找个好人家。” 听到刘夫人如此说话,阮乔似笑非笑地盯着刘夫人。 刘夫人还以为是阮乔对刘浚思起了心思,心里飞快地想着怎么把话给圆回来。 刘夫人心思转动的时候,眼睛也跟着在转,突然间她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这是……”刘夫人看着阮乔梳起的发髻,惊讶地问出声。 阮乔笑了,美人一笑,就是刘夫人这个敌对者都免不了恍惚。 刘夫人心想,难怪她那个儿子一直对阮乔念念不忘,阮乔确实长得够好。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她是一个祸水,当初自己决意退婚是对的,不然刘浚思娶了阮乔进门,心里怕是不会再有她这个母亲的位置。 阮乔道:“我还在想,夫人何时会发现我已经成亲。以前母亲在世时常说,夫人长了一颗玲珑心窍,长袖善舞,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刘夫人立刻转变机会,她借机打探,“我真是没想到,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姑娘家,如今都已经成亲了,不知道是哪户人家?” “夫人貌似对我的事情很关心,夫人若是真有闲心,不若留着去管教自己的女儿,不要总是想着去抢别人的东西。 也不知道夫人的女儿是怎么回事,好像我喜欢的,她都喜欢。 以往我们两个交好的时候 ,她喜欢什么,我一般都会让给她,反正那些俗物我也不缺。 不过到底如今是不一样了,她要是还想着跟从前一样,怕是不合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乔‘好心’解答,“夫人,您只看到了刘美玉哭着跑了,但您那位好女儿恐怕没有告诉您她做了什么?” 刘夫人对自己女儿还算了解,知道她有些时候会做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阮乔说:“她一上来就向齐小姐打听我的夫婿,连我这个过去的故交都没有看到,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恨嫁呢!” 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刘夫人都要替刘美玉说话,毕竟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可不光彩。 刘夫人道:“这其中必然有误会在。” 阮乔说:“但愿是误会,可如果不是误会,还请夫人转告刘小姐,我的男人可不是她能染指的。” 阮乔的一番话让刘夫人听后心里格外地不舒服,哪怕事实真如阮乔所说,刘夫人也不容许她的女儿如此被人‘诋毁’,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会让人说是她教女无方。 刘夫人疾言厉色道:“阮乔,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愿意照拂你一二,你若是不愿领情也就罢了,恶意诋毁美玉是何用意?” 刘夫人试图在气势上先压制人,不过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阮乔还没说话,一道声音先替她回击了回去。 “本世子也想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对我的夫人大呼小叫?” 阮乔回头一看,慕云卿正一脸怒气地站在楼梯口。 阮乔立刻迎了上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对阮乔,慕云卿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眼角带笑,低声对阮乔说,“你说我是你男人的时候。” 阮乔脸一红,他怎么都听到了,那不过是她为了激刘夫人脱口而出的话,她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就将那句话说出了口。 看着面如娇花的阮乔,慕云卿此时恨不得直接将人抱起来宣告他激动的心情。 不过此时还有外人在,慕云卿清清嗓子,对着刘夫人施压。 “怎么,这位夫人刚才对我们家乔乔说话的时候还中气十足,如今在本世子面前倒是成了哑巴吗?” 第110章 跪罚 面对慕云卿的质问,刘夫人的心思转得飞快。 在柳城可没有哪一户人家能自称世子的,那么对方只能是从京城来的。 刘夫人连忙上前赔罪,“世子殿下,柳城庙小,不比京城,恕民妇眼拙,不识世子真容,不知世子殿下可否能告知身份?” 慕云卿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你想知道本世子的身份只怕还不够格。” 慕云卿轻飘飘看了双瑞一眼,双瑞立刻汗毛竖起。 他低头恭敬道:“世子。” “我让你陪着夫人,你是怎么守的?什么人都放进来!” “还请世子恕罪,属下这就将人赶走。” 慕云卿道:“她对乔乔出言不逊,就这么让她走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阮乔看向慕云卿,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置刘夫人。 刘夫人内心也在暗自打鼓,她长袖善舞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如今见情形对自己不利,当机立断跪下。 “请世子和夫人恕罪,民妇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世子和夫人,愿意在次跪上半个时辰,让世子息怒。” 刘夫人抢在慕云卿前面请罪,目的是将主动权放在自己手上。 刘夫人是看出来了,这位不知是何来历的世子,估计就是阮乔的夫君。 这周身不凡的气度,柳城的世家公子竟无一人能及,难怪会让她的女儿失控。 刘夫人见慕云卿铁了心要替阮乔出头,与其让对方来定她的罪,不如她自己来,如此不仅可以将事情揭过去,而且也避免了阮乔公报私仇。 刘夫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慕云卿不看跪在地上的她,转而询问阮乔的意见。 “乔乔,让她跪在这里你满意吗?” 刘夫人前后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阮乔知道她不是服软了,而是出于权势的敬畏。 假若她嫁的人不是慕云卿,而是一介贩夫走卒,阮乔问自己,刘夫人还会如此吗? 答案是不会,而且只怕刘夫人会更嚣张。 阮乔看到刘夫人谦卑的样子,不仅没有快感,还多了几分乏味。 她深情厌厌,拉着慕云卿的衣袖说:“我累了,我们走,我不想待在这里。” “好。” 慕云卿低声许诺阮乔。 但是离开之前,慕云卿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试图折辱阮乔的人。 他吩咐双瑞:“你待在这里,看着这位夫人在此跪足一个时辰,哪怕少了一刻,本世子唯你是问。” “是,世子。” 慕云卿携阮乔离开,刘夫人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她没想到那个世子看起来年轻,可说出来的话如此冷血无情。如今已入秋,虽然是白日,可地上依旧是凉气入骨。 刘夫人给自己定了半个时辰,一方面是担心时间少了,对方会觉得她没有诚意,另一方面,半个时辰在她可承受的范围内。 如今对方一句轻飘飘的话,将半个时辰变成了一个时辰,这可不仅仅是翻了倍那么简单。 一个时辰过去,她这双腿怕是要废了,刘夫人已经预料到了跪刑结束后她怕是要卧床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刘夫人心里恨不得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才解气,可是双瑞还在一边看着,她的脸上不仅不能出现怨恨,还要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 双瑞对于刘夫人的心理活动不感兴趣,对她的刻意示好也避而不见,只一心一意地监督着对方。 另一边,人都快走光了,刘美玉还没有等到刘夫人下来。 她左右等得着急,不顾刘夫人的嘱托,匆匆上了楼。 刘美玉一上去就见到刘夫人跪在楼梯口,赶紧跑过去要将人给搀扶起来,“母亲,您怎么跪在这里,快起来。” “别……” 刘夫人刚开口阻止,双瑞上前用剑将刘美玉推离刘夫人身边,双瑞警告刘夫人,“夫人,世子说了,夫人要在此跪足一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夫人可不要让我难做。” 刘夫人一边忍着长时间跪地带来的酸楚,一边陪笑道:“小哥放心,我一定不让小哥难做,这是我女儿,她只是太担心我才会如此,还请小哥不要跟她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双瑞冷哼一声,如今知道服软了,但凡她们善良一点儿,不去冒犯少夫人,也不会遭如今的罪。 不过双瑞还是收回来剑,任由母女两个说话,反正只要刘夫人不起来,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脱离了双瑞的控制,刘美玉跪在刘夫人面前,着急地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刘夫人安慰女儿,“没事,就是要在这里跪一会儿,你先回家。” 刘美玉摇头,“我不,母亲您在这里受苦,我怎么可能安心回去。” 刘美玉问:“母亲,您告诉我,是谁让您跪在这里,是不是阮乔?” 刘夫人回道:“不是,是母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回去后,不要将此事告诉你父亲和大哥,如果你父亲知道了,他的心思怕是更要被后院的那个贱人给勾搭走了。” “可是母亲,难道要女儿眼睁睁看着您受苦不成,明明先前还好好的,都是那个阮乔,要不是她,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母亲您如今这样肯定是她害的,她就是一个瘟星,克死了自己家人,如今又回来祸害我们家。” 刘美玉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她一心被嫉妒蒙蔽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多么不合时宜。 双瑞是慕云卿的人,如今世子的心尖人被如此侮辱,他忍不住想要给刘美玉一个教训,反正慕云卿知道了,不仅不会责罚双瑞,说不定还会夸他做得好。 刘夫人是什么人,她如今的处境早已让她明白阮乔今时不同往日,不是她们可以随意苛责的孤女了。 刘夫人在刘美玉胡言乱语出来的一瞬间就知道不好,见双瑞的面色不对,她先一步给了刘美玉一巴掌。 “说什么胡话呢!” 刘美玉还是第一次被刘夫人打,她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捂住脸委屈道:“母亲!” 第111章 摇船 刘夫人也愣住了,为了不让刘美玉说出更多不合时宜的话,她下了重手。 如今看着刘美玉迅速红肿起来的半张脸,刘夫人心疼地想去安慰,却被刘美玉躲了过去。 刘夫人饶是心疼,但双瑞还在,戏还要做下去,不然刘美玉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刘夫人用严厉的语气对刘美玉说教:“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母亲知道你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日后见到阮乔,哦不,是世子夫人,要好好跟人家道歉。” 刘美玉一脸懵,很久她才理解刘夫人话里的意思。 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世子夫人’这四个字上,阮乔已经是世子夫人了吗,她嫁的是哪个世子,是她身边的公子吗? 难怪她第一眼见到那个男人就觉得对方通天的贵气,原来他是世子,可是,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偏偏看上了阮乔?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刘美玉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美玉。” 刘夫人抱住女儿,想要喊人来帮忙。 双瑞的剑在刘夫人的膝盖离开地面前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夫人,时间还没到。” 刘夫人着急道:“小哥,我知道,我就是将我女儿送下去,看着她平安上了马车我就回来。” 双瑞说:“那可不行,不过”,双瑞话锋一转,“你不能动,我可以叫人上来将你女儿架走。” “叫人上来?” “嗯。” 双瑞伸头往楼下望,看到下面有两个婆子和一个小丫鬟在门口,估计是刘氏母女的仆人,双瑞正准备开口叫人上来。 刘夫人突然出言阻止,“等等!” “怎么了?” 双瑞回头看向刘夫人,满脸不耐烦。 刘夫人陪笑道:“小哥,还是不叫人了。” “不叫了?”双瑞语气中带着震惊。 他看向地上的刘美玉,问刘夫人,“你确定?” 刘夫人点头,“是,不叫人了,麻烦小哥了。” “行,你说不叫就不叫。” 双瑞回去靠着墙角站定,反正刘美玉不是他的什么人,她自己的母亲都不心疼她,他一个外人操什么闲心。 见双瑞放弃了叫人的心思,刘夫人松了一口气,还好! 如果让人上来看到她堂堂刘府主母跪在楼梯口,那她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柳城众夫人中应酬,就是家中的奴仆估计都会在背后议论纷纷。 刘夫人面带愧疚地看了一眼刘美玉,反正美玉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事实才会如此,缓一会儿自然会醒过来。 另一边慕云卿坐带着阮乔早已远离阁楼。 见阮乔一路都闷闷不乐,慕云卿后悔对刘夫人的惩罚还是太轻了,有些人非要让她痛得长了记性,以后做事前才会有顾忌。 “乔乔,别想那个刘夫人了,如果你不想再看见她,大不了我让人将她们赶出这里,让他们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阮乔摇头,“不用,这柳城那么大,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而且你今天那么威风,刘夫人是个聪明人,不会再来自取屈辱。” “那乔乔在烦心什么?” “我只是突然间想到,如果今日我嫁的人不是你,会是什么样子。大概所有人都会议论,阮家最后还是落寞了,看那个阮氏女最后不过是嫁个一个普通人,草草一生。” “没有如果乔乔,你要嫁的人注定是我,也只能是我,不会有其他可能。” “慕云卿,其实即便你不是世子,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并不在意那些言论。 我只是在想人为什么总是要用那虚无缥缈的权利去定义幸福,去任意评判其他人的人生。 其实当一个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一众幸福不是吗?” 慕云卿紧握阮乔的手,回道:“因为人总是不满足的,即便有人已经拥有了其他人渴望不可及的东西,可是他还要看向自己未曾拥有过的。” 阮乔反问:“慕云卿,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你,也只有你,乔乔,只要你一直在我的身边,那么对我而言,便已经抵过这世间的一切。” 阮乔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劝慕云卿,她说:“慕云卿,你不要把所有赌注都放在我的身上,我母亲说过,人心易变,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也许,真实的我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 慕云卿回道:“那是因为姑母遇到的人是齐容,乔乔,我不是齐容,你也不是姑母,我们之间岂可相提并论。” 不能吗? 阮乔觉得未必,只是如今慕云卿的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她说什么对方只怕是都听不进去。 慕云卿对阮乔说:“乔乔,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东西,可只要你能放下,我们一定能可以过上你想要的那种平静的生活。” 阮乔对上慕云卿的眼睛,她问:“那你呢,你能放下一切跟我去过简单的生活吗?” “我能。” 看着慕云卿的眼睛,阮乔知道对方没有骗她,也许他是真的愿意为了她放下京城里的一切。 可是,她不行。 早在阮乔亲眼目睹父亲离世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注定过不了简单的生活,她那么努力地只想做阮乔,可是命运像是一双看不见的手,一直在后面推着她,让她逐渐走上她想要逃离的那一条路。 此时面对慕云卿的真诚,阮乔不可避免地心动了,她在想,我真的可以吗? 阮乔纠结的时候,慕云卿拉起她的手。 “乔乔,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听说柳城最热闹的时候是晚上,特别是在湖上坐摇船,别有一番意境美。 今夜柳城的官员相聚,包下了最大的船舫,为了防止冲撞,所有船夫都歇业,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条船。” 慕云卿带着阮乔来到河边,果然一位带着斗篷的老翁摇着船在岸边候着,一见到慕云卿朝他招手,立刻摇晃着过来了。 老翁笑呵呵说道:“公子可算将夫人带来了,这来来往往的人都想搭老朽的船,老朽不得不往湖中心去些,好躲开。” 阮乔说:“麻烦您了,老人家。” 老翁摆手,“不麻烦,公子可是付了钱的,不过是多费一番口舌,这些年轻人啊,也不想想往日湖面上何止我一家摇船,如今这不寻常的情况,必然不是坐船的好时机。” 慕云卿先跳上了船,而后伸出手去扶阮乔。 船身漂浮在湖面上,本来就是不固定的,又随着波纹晃荡。 慕云卿对阮乔说:“乔乔,把手给我。” 阮乔借着慕云卿的力,没有丝毫困难地上了船,船夫招呼他们坐下,随后晃荡地将小船缓离岸边。 阮乔好奇地问老翁:“您都说了很多人今日都没有出门做生意,怎么接下了我们?” 老翁摇着船,笑着回道:“我若是不接,那今夜公子想与夫人同游的一番心意岂不是浪费了。” 慕云卿听到老翁的话,开怀大笑,“不错,确实是要谢谢船家,若不是您帮忙,我家娘子估计是不会轻易原谅我了。” 第112章 宴会 慕云卿将阮乔顺势揽进怀里,面前还有老人家在,阮乔可没有慕云卿那么厚的脸皮,将人推了开,还留出缝隙。 不过本来就是供年轻男女同游的小船,阮乔即便是贴紧船壁,也只能拉出一寸的间距。 老翁是过来人了,见到慕云卿和阮乔的互动,说道:“年轻小夫妻间有摩擦是正常的,不过可不要闹得太厉害伤了感情。” 老翁笑呵呵地对阮乔说:“这位夫人,看在你家夫君找遍了几乎所有有船的人家,才租到我这条船的心意上,你就原谅他。” 阮乔狠狠瞪了慕云卿一眼,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找的是什么破烂借口! 偏偏慕云卿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厚着脸皮往阮乔身上靠:“夫人,为夫知道错了。” 阮乔简直没眼看,可老翁却被慕云卿骗了过去,真以为他们闹了别扭。 “夫人,你家郎君为了租到船,可是吃了无数个闭门羹,观你们的穿着,想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受过如此委屈。” 阮乔来了兴趣,问老翁:“只有您一个人答应他了吗?” 老翁点头,“可不是嘛!” “他们都怕得罪了官府,主动避让,您倒是不怕。” 老翁笑了,“可不是老朽不怕,老朽在这湖面上讨了几十年的生活,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光或多或少还是学会了些。 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怕得罪那条大船上的人,既然公子都不怕,那小老儿又怕什么呢!” 阮乔看了含笑的慕云卿一眼,故意说:“许是他意气行事呢!” “公子是不是意气用事,或许老朽看不明白,但夫人此时说的是气话,老朽听得出来。” 阮乔的心思被当面拆穿,免不了觉得尴尬。 慕云卿趁机用手一揽,将阮乔牢牢抱在怀里,“您老就不要打趣我家娘子了,她脸皮薄。” 老翁见到他们‘夫妻恩爱’,也是开心得不行,直言道:“好好好。” 老翁调转了方向,背对着二人,将空间留给他们。 慕云卿对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上的阮乔说:“好了乔乔,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不过说笑而已,。” 见阮乔仍不肯抬起头,慕云卿接着说:“太阳快要下山了,我可是听说在这柳城的湖面上看日落,是一件格外美的事情,可惜乔乔你没有这个福气咯。” 小船上是温馨的和睦,那在湖中心的大船上就是热闹非凡。 齐容在上头坐着,几乎所有柳城的官员都在下面作陪,以示对齐容的重视,当然,还少不了今晚胜出的几位学子。 推杯交盏,谈笑风生间尽显人情世故。 齐容作为一个长久待在边境苦寒之地的粗人,对于这样的觥筹交错一向是不喜欢的。 可是他既然到了柳城,并且决定在这里长久待下去,那么一些应酬上的事情,他不得不选择入乡随俗。 宾客相宜,一时间,宴会场面达到了高潮。 就是这样热闹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穿着灰色衣服的仆人急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本欲向柳城县令禀告事情,但见县令此时正忙着给齐容敬酒,便走到县丞刘吏身后,“刘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今日高兴,刘吏多饮了两杯,一开始他还没有回过神,借着酒劲儿不以为意地问来人:“什么事?” 来人着急道:“自然是金矿上的事。” 刘吏吓得酒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他拉着对方说:“走走,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出去说。” 刘吏带着人离开宴会厅,人群杂乱,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不过齐容还是看到了,但是下一刻又有人上前来给他敬酒,齐容只得把注意力放在宴会上。 刘吏出来后,倚靠着栏杆,被湖面上的风一吹,整个人哪里还有半分酒态。 船舱外,四周湖面寂静无声,只隐约能听到宴会内传来的丝竹声。 刘吏拉着仆人低声质问:“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回大人的话,前些日子钱县令处理了一批不听话的人,连带着他们的家属也受到了牵连,一些容颜不错的就送进了这月容舫内。” 月容舫是什么地方,是柳城最具特色的风尘地。 与一般的烟花柳巷不一样,月容舫是开在船舫上的妓院,里面的姑娘经过精心调教过,不仅长得好,诗词歌赋也拿手,可以说是这柳城内最受欢迎的风月场。 如今知府大人设宴,借用的就是月容舫的地盘。 那仆人接着说:“刘大人,今夜人多,我们的人一时间没有注意,让其中一个小丫头跑了。”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刘吏一听瞬间暴怒,碍于船舱内的人,不得不压低声量。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竟然让她翻了天,如果惊扰到里面的大人们,我们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刘大人放心,那丫头不是正规渠道采买来的,身份特殊,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人刚送了就被毒哑了。” 刘吏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脸色很是很难看。 他冷哼道:“这样留着会有后患的人,就该第一时间斩草除根,偏偏你们起了贪念,如今闹出了麻烦。” 那仆人面色为难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颜色好的姑娘我们这里不缺,可是那丫头今年才十一岁,年纪刚刚好。您知道的,有些大人就是喜欢……” 仆人的话没说透,但刘吏在柳城官场混了十几年,从衙役小吏坐到如今的位置,不知道背地里给那些大人处理了多少肮脏事,一个开头足以让他猜到整件事情。 不过是哪个上位者起了心思…… 但如今事情出了差错却要他们下面人跑断腿,刘吏的心情着实不怎么好。 他将怒气发泄在仆人身上,“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如今齐大人坐在里面,若是真是让人给冲撞了,你有几条命可以往里面填?” 仆人也是吓得不行,自从齐容到了这柳城内,上上下下的人都被交代过要谨言慎行。 第113章 捉住 因为知道兹事体大,所以他们在发现人不见了第一时间就赶紧上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刘大人,您看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去找啊!” 刘吏忍不住责怪,“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她即便是逃得出这月容舫,也逃不出柳城。可是现如今齐大人在,我们绝不能闹得动静太大。” “刘大人放心,派出去的都是靠得住的人,那女孩不过十一二岁,这四周都是水,她跑不了的。” 刘吏点点头,对仆人的安排还算满意,补充道:“多找几个水性好的下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你先下去找人,我寻个时机将事情禀告给县令大人。” 刘吏交代好后回到了宴会厅内,钱县令此时正好已经回到位置上落座,刘吏悄悄来到钱县令的身后,将事情长话短说禀了上去。 钱县令闻言脸色也不太好,若是平时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用他操心,交待给下面的人就行,可是特殊时期,不能不防啊。 钱县令抓准时机,起身对高座上的齐容说:“齐大人恕罪,家中有事,还望您应允下官先行一步。” 坐在齐容身边的知府立即说道:“什么样的事情还需要你亲自回去,这齐大人可还坐在这里呢!” 县令陪笑道:“今日人多,小女不甚和家里人走散,如今找不到人,贱内着急,派了人来请我回去,不得不走啊。” 知府不高兴地说:“钱县令,我们柳城可是安静平和之地,一直都没出过拐卖妇女小孩的事情,令千金许是和下面的人走岔了路,哪里用得着如妇人般惊慌失措。” 齐容却说:“我相信知府大人管辖下的柳城必然是井然有序,无人敢做恶事。不过为人父母者,难免会忧心子女,知府大人还是放王县令回去。” 知府说:“齐大人说得极是,是我考虑不周了,钱县令还是早些回去寻回令爱。” 钱县令道:“多谢二位大人体谅,下官感激不尽。” 齐容道:“快回!” 王县令刚走,齐容对知府说:“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家中小女还等候我归府,我也先行一步,诸位同僚且慢行。” 知府出言挽留,“宴席才开场没多久,怎么齐大人这就要离开了,可是我们哪里招待不周?” 齐容摇头,“与诸位无关,只是因钱县令的缘故,我也心中惦记着我那个女儿。” “齐大人放心,在柳城无人敢动您的女儿,动了齐小姐那便是跟下官过不去。” “是吗?” 齐容面上带着笑,实则心里对知府如此肯定的语气起了疑心。 他来到柳城这么些日子以来,所见所闻无一坏事,这看起来是好事,但也可能是坏事。 而且齐荣发现,柳城的官员内部之间似乎格外和谐,不该是这样才对。 人都有贪欲,即便柳城中清流官员居多,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说一个地方的官场内没有丝毫勾心斗角的龌龊事情,齐容是不相信的。 可如今柳城官员如同一根绳子一样紧紧捆绑在一起,齐容在明面上根本抓不到他们任何把柄。 齐容心里明白如果他要想理清柳城内藏着的事情,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找个突破口。 但如今只怕所有人防止齐容,他要另寻出路才是。 齐容和善地对知府说:“齐某不胜酒力,诸位不必多留,这就走了。今夜在场的胜出者说不准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谭知府可不能如我这般清闲,还是要留下好好指点一下新人。” “是,下官一定按照齐大人的话去执行。” 齐容刚走出宴会厅,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盯上了他,她踏出半步,可还不等冲到齐容面前,那双眼睛的主人就被人给悄无声息地给拖走了。 将人拽出去老远后,男人恨恨地对着地上被他拖拽的小姑娘踹一脚:“妈的,就是因为你,害得老子挨了好几个巴掌,你刚才想做什么,想去向那些大人们求助?” 即便挨了一脚,小姑娘看向男人的眼中依旧是倔强。 男人拍打着她的脸,冷笑道:“你还想向那群人求助,实话告诉你,你今日落到如此下场,可都是那些大人们的功劳,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兴许还能少吃些苦头。” 小姑娘趁着男人不防备的时候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男人直叫:“快给老子松开!” 小姑娘却越咬越紧,不管对方挥舞在她身上的拳头有多重,铁了心的要从男人的手臂上撕咬下来一块肉不可。 男人怒不可遏,一记重拳过去,将人打出去老远。巨大冲击力下,女孩的身体撞上栏杆方停下。 男人看着不断渗血的手臂,骂骂咧咧地朝着小姑娘走去:“小贱种,敢咬老子,你死定了!” 小姑娘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自知无路可逃,心一横,用尽全身力气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扑通’的落水声,引起了齐容的注意,此时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离去的小船。 “什么声音?”齐容问。 知府说:“没有啊,有什么声音吗?” 齐容静心去听,声音只是一瞬间的,如今湖面上静悄悄,根本没有刚才的可疑声。 知府问:“齐大人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下官没听到什么声音啊?” 齐容也以为是他出现了错觉,笑着回道:“许是风声,我一时听岔了。” 知府道:“如今已入夜,湖面上的风是大了些,齐大人回去路上慢些。” “有劳谭知府惦念,请留步。” “齐大人慢走。” 距离月容舫不远的地方,慕云卿他们也在说离开的事情。 老翁说:“如今入了夜,湖面上的风会越来越大,公子,夫人娇弱,既然咱们已赏过月光,不如就此靠岸。” 慕云卿询问阮乔的想法:“乔乔,你看怎么样?” 阮乔答道:“我们听船家的话回去。” 慕云卿说:“那麻烦您送我们靠岸。” 老翁回道:“行,公子和夫人坐稳了,我们这就掉头。” 还不等老翁掉头,船身自己突然间剧烈地抖动起来。 第114章 救人 “怎么回事?” 慕云卿的话刚问出口,湖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扒上了船。 乌黑的头发,苍白的面色,乍一看老翁还以为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女鬼。 细细端详后才发现是个人,老翁是个好心的,赶紧将女孩拉了上来。 “姑娘。” ”姑娘。” 女孩被拉上船后,吐了几口水,彻底昏死过去。 老翁看向慕云卿,“公子,您看这可怎么办?” “送到岸边,看看有没有人家在寻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救人如救火,老翁道:“好,小老儿这就掉头靠岸。” 此时的岸边不复先前的热闹,百姓早已回到自己家中,老翁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疑似小姑娘家人的人。 老翁看向阮乔,秋季的水凉,可是能冻死人的,更何况这小姑娘看着已经起了高烧,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是一条命都没了。 夜黑风高,如果贵人不肯帮忙,这小姑娘要是被留下,那只能等死了。 慕云卿侧身挡住老翁看向阮乔时祈求的眼光,他看向船舱内还在昏迷中的小姑娘 ,此人来历不明,而且身上有伤,大半夜突然出现在湖中心,身上必然带着麻烦。 如今他们身在外,多有不便,还是尽量少沾染是非。 慕云卿说:“去通知官府的人,将她给带回去。” 老翁明白,这是当前最好的安排,毕竟慕云卿他们也不是小姑娘的什么人。他默不作声,在心里祈祷,孩子,希望你能度过这个难关。 可阮乔看着被湖水泡得唇色发白的小姑娘到底是于心不忍,他们没有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阮乔相信因果,实在无法对一条人命坐视不理。 她看向慕云卿,开口道:“我们先把她送到医馆,报官的事情稍后再说。不然这么冷的天,她怕是熬不住。” “乔乔,我们将她送上岸,并且报了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而且你看她身上的伤,必然是被追捕逃出来的人,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通通不知,怎么能跟她就此扯上联系。” “可是她看着也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做什么坏事呢!” 慕云卿道:“那可不一定,一些罪犯就是看人们对小孩子的防范心低,所以专门培养小孩子进行偷盗。” “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而且就算她真的有什么,自有官府去评判,我们现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就此离去。” 慕云卿别扭着不去看阮乔,他明明是为了阮乔的安危着想,可是在对方眼里他成了见死不救。 阮乔自觉刚才的语气过于冲动,软下态度,拉着慕云卿的手说:“只此一次,将人送到医馆我们就走。” 慕云卿沉着脸说:“那好。” 阮乔的马车前脚刚离开,后脚整个湖的四周就被匆匆而来的衙役团团围住,慢了一步的老翁被带到刘吏面前。 “说,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落水的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衣服。” 老翁一下子就想到了被他救上来的小姑娘,可是看着周围来者不善的官府衙役,老翁心里止不住地打鼓。 他在柳城生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情看不明白,这官老爷啊,大多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可靠,下意识隐瞒起救了女孩的事情。 “官老爷饶命,今夜湖面上几乎没有游客,别说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小姑娘,小老儿在湖面上晃荡了许久,年纪相仿的一个小姑娘是一个都没有看到过。” 看着老翁的战战兢兢的样子,刘吏暂时相信了他,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人落在湖里了?” 突然,刘吏的目光射向老翁:“今夜知府大人在湖面上宴请宾客,众人皆知道回避,怎的你大晚上的还出现在湖面上,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老翁连忙求饶,“官大老爷饶命,小老儿不过是想糊个口。一位公子找到我,给了不少的钱,就是想租用我的船。” 见刘吏不信,老翁道:“他不光找了我,还找了不少同行,您派人去问,那公子出手大方,大家伙儿肯定都还记得他。” 刘吏对着老翁笑道:“你说的事情我自然会查,不过今夜凡是出现在这湖边的,一个都跑不掉。 老人家,你说说你一大把年纪了,不在家里好好待着,非要跑出来。众人都不接的差事你去接,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来人,将人给我押回去。” 刘吏一声令下,立刻有衙役上前将老翁带走。 “大人,我没有犯事啊,还请大人明察。” 刘吏对老翁的喊冤充耳不闻,若是找不到人,总要有替罪羊出来平息上头人的怒火。 刘吏身后走出一个衙役,问:“刘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齐大人已经回府,我们不必有顾虑,直接将这里封锁,保证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至于那老翁口中的公子哥,派人去查查,最好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是。” 阮乔这边很快将人送到了医馆,大夫给小姑娘施针,慕云卿在外边回避,阮乔留在里面帮忙。 等老大夫施完针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感慨道:“还好你们送来的及时,这小姑娘受到重击,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伤,又跑了凉水,寒气入体,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阮乔不由得心疼起还在昏睡中的小姑娘,她看过小姑娘身上的伤,可想而知之前遭遇了多少苦头。 “大夫,劳烦您好好给这孩子看看,不拘药材,只要能将她给治好。” “夫人放心,医者父母心,我自当尽力为之。” “多谢大夫。” 随着大夫离开,内室里只有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和阮乔,阮乔叹了一口气,将小姑娘刚才因为施针而解开的衣带重新系好。 无意中瞥见小姑娘的衣服内衬似乎绣着什么字…… 阮乔出来的时候,面色不怎么好,慕云卿上前关心道:“是不是累了,我们走,医药费已经给了,我已经交待过,等明日衙门开门,医馆里的人自会去报官。” 阮乔猛得拽住慕云卿的衣袖,“不行,不能通知官府。” 第115章 柳城内幕 慕云卿疑惑地看着阮乔:“乔乔,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报官,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吗?”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阮乔松开被自己拽得已经发皱的慕云卿的衣袖,说:“我的意思是,我看那个小姑娘一定是受了非人的虐待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她现在被我们救走,那些害她的人估计在到处找她,说不定还会派人守在官衙面前,等着她自投罗网。我们就这样抛下她不管,她很有可能会没命的。” 慕云卿问:“乔乔,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要不先将人带回去,等她醒了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再做决断。” “不行!” 慕云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阮乔的提议。 “乔乔,她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们就这样将人带回去不合适。” 阮乔拉着慕云卿,用祈求的眼光看向对方,“慕云卿,求你了,我们把她带回去。” 慕云卿看着阮乔,拒绝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无奈他败下阵来。 “好,人可以带回去,不过要有人看管,而且你不能跟她单独相处,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好。” 见慕云卿答应了将人带回去,阮乔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阮乔开心,慕云卿的心情自然也跟着明朗,不过他心中存着疑问,乔乔怎么非要将这姑娘带回去,莫不是她们认识? 第二日,找了一宿也没有找到人的刘吏正在衙门里受钱县令的问责,而钱县令之所以会怒气这么大,是因为他本人在知府的院子里站了一晚上。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知府大人对于他的办事能力很不满意。 “大人!” 钱县令正烦着,一个衙役走了进来。 钱县令语气不好道:“什么事?” “大人,齐大人来了!” 钱县令惊讶道:“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刘吏说:“大人,会不会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传到了那齐容的耳朵里?” 钱县令想了想,未必没有这样可能,他说:“无妨,此事我早有防备,你先下去。” “是。” 刘吏离开的时候刚好和齐容迎头碰面,刘吏弯下身子:“齐大人。” 齐容点头示意,双方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钱县令在齐容进门前起身迎接,“齐大人怎么一早就来了,也不派人通知一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齐容扶起钱县令,“钱县令,你可真是太客气了,本官不过闲人一个,哪里比得上钱县令日日要为民操劳。” “齐大人说笑了不是,本官这个县令虽不及齐大人公事要紧,可也是日日战战兢兢,生怕有一丝不公正,导致冤案错案。” 齐容点头,“不错,本官查看过柳城的卷宗,钱县令在职的时期,做得很好啊,百姓也多是拥护之声,父母官做到钱县令这样,才是无愧百姓和朝廷的好官啊。” 钱县令谦虚道:“齐大人过奖了,下官不过是不敢辜负自己身上的这身官服。” “只是”,齐容话锋一转,“钱县令的政绩如此好,按理来说不该一直在县令的位置上不动,该往上挪一挪才对。 钱县令,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在,你有什么顾虑尽管说,是不是有人压着你?” “不不不,齐大人千万不要这样想,柳城上下一众官员,无人刻意为难下官,先前知府大人也有替我举荐之意,不过下官推辞了。” 齐容问:“哦,这是为何?” 钱县令解释道:“齐大人有所不知,下官本就是这柳城之人,幼时承蒙乡里照拂,让下官上了村学,取了功名,而后更是靠着柳城百姓的恩德,才一步步坐到了县令的位置。” 说到动情之处,钱县令眼中渐渐多了泪光。 “还记得以前听学的时候,夫子常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下官既然受了柳城百姓的诸多恩德,这后半生只想着能为他们多做些事情,回报一二。” 齐容感慨道:“柳城百姓有钱县令,是他们的福气。不过钱县令,本官再问你一句,你是真不打算再往上走走,要知道有我的举荐……” 齐容话还没说完,被钱县令坚决打断:“下官对柳城一片赤忱,还望齐大人恩准。” “好,既然你意已决,本官不强求,若是有一日钱县令改变了主意,可随时来找本官。” “多谢齐大人。” 齐容道:“我此次来还有一事。” “齐大人请讲。” “昨夜钱县令说令爱走丢,不知道如今可已寻回?” “哎!”钱县令叹气,“我本以为是那丫头玩心四起,故意跟她母亲闹着玩,不想下面的人找了一夜都没找到,昨夜偶然遇到一老翁说见到一个小姑娘似乎落了水,如今底下的人还在捞,只希望不是小女才好。” 钱县令翻出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钱县令珍重,我相信令爱一定会平安无事,夜中视线模糊,那老翁看错了也不一定。” “下官也是这样想的,希望如此。” “对了,钱县令的千金年芳几何,昨夜失踪之前穿着什么的衣服,我让下面的人也跟着一起去找。” 钱县令道:“小女今年不过十二岁,下官是真担心她有个什么好歹。” 齐容安慰道:“钱县令,在找到令爱前,还需多多保重身体。” “齐大人说的是。” 齐容离开后,钱县令收起眼泪,刘吏走了进来。 “大人,那齐容是为了什么而来?” 钱县令冷哼道:“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昨天晚上寻人的事情。” “那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是不是让下面的人赶紧撤回来?” “你脑子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将人都撤回来,不是在告诉那齐容,我们寻人的事情有猫腻?” “那依大人高见该如何?” “昨夜我就已经猜到了,不管我们多么小心,如今齐容在柳城,想瞒过他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也没想过可以瞒过他,我昨夜不是已经说了,我的小女儿找不到了,我们忙活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找她。” “还是大人考虑周到,昨夜那么紧急的时间就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钱县令笑了:“不管我们后面能不能找到人,到时候只需让我那小女儿出来亮个相,这件事情就圆过去了。” “大人英明,不过钱小姐如今在何处?” 钱府后院,钱棠儿将手中的刺绣往地上一扔,还不解气地踩上两脚。 一旁的钱夫人见状,将人拉到凳子上,训斥道:“你这孩子,乱撒什么气?” 钱棠儿闷闷不乐道:“母亲,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出门,我可跟李家小姐她们约好了,要是失了约,她们下次就不约着我一起玩了。” 钱夫人说:“你父亲不让你出门,别说只是一个约定,就是房子塌了,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钱县令在钱府是绝对的权威,钱夫人搬出钱县令来,钱棠儿心里就是再不满,还是拿回先前被自己扔掉的绣品,打发时间。 坐在院子的母女二人没有注意到,她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不远处房梁上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第116章 谭知府上门 阮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田叔向阮乔禀告谭知府上门的时候,阮乔刚看过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她还在昏迷中,不过幸好高烧已经退了,性命无虞。 阮乔下意识以为谭知府是知晓了慕云卿的身份,特意上门拜访。 阮乔对田叔说:“你去告诉他,慕云卿不在,让他下次再来。” 慕云卿此时并不在府上,齐容一早派了人来将慕云卿请走,不知道要做什么,阮乔也是趁着慕云卿不在的空档才来看一眼小姑娘。 如今慕云卿不在,阮乔并不想招待谭知府。而且谭知府既然是冲着慕云卿而来,她不认为她和谭知府有见面的必要。 田叔回道:“小姐,谭知府不是来找姑爷的,而是找您。” “找我?” 阮乔疑惑不解,“田叔,您没有听错?” 田叔肯定地点头,“小姐,没错,谭知府说了,他是特意来找您的。” 阮乔思考良久,最后还是让谭知府进了门。 见到谭知府的时候,阮乔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最后她称呼对方,“知府大人。” 谭知府今年已经将近五十,从外形看起来就是一个和蔼的小老头。 “大侄女如今怎么这般客气,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称呼我一句谭伯父。” 阮乔答道:“时过境迁,如今我与知府大人之间身份有别,不敢跟大人攀亲带故。” 谭知府笑道:“大侄女这话不对,你我如今是身份有别,按照礼制,我岂不是要唤你一声世子夫人。” 阮乔心中暗惊,谭知府还是知道了慕云卿的身份,不过这本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以谭知府对柳城的把握,进入这里的每一个应该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阮乔说:“谭伯父,并非我刻意与谭伯父疏远,只是女子出嫁从夫,我已经嫁人,日后便是慕家的人,自然要跟从夫家行事,以前的种种,早已随着父亲和哥哥的离世而烟消云散。” “哎。” 谭知府叫停了阮乔的话,“大侄女,你误会了。今天我来不是想提及以前的事情,更不是用它来威胁你。 当初你要将阮家负责的部分都交给刘吏的时候,我虽然不是那么赞成,可却没有出面阻止,你知道为什么吗?” 阮乔回道:“是,我能顺利从中脱身还是要多谢谭伯父宽宏大量。” 谭知府说:“我与你父亲当初一起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我们之间是有深刻的情谊在的,如今他的血脉只余你一个小姑娘,我也是希望你以后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远离这里的是非。” “不过”,随着谭知府话音一转,阮乔知道重点来了。 “不过,可惜你回来的不是时候,还是牵扯了进来。” 阮乔问:“谭伯父这话是何意,不知谭伯父可否明示?” “昨夜我手下丢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巧被大侄女你给捡了回去。” 阮乔心里暗自猜测谭知府和小姑娘的渊源,面上不动声色地打听消息:“谭伯父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要紧张,如果我想要回这个人,那么今日就不是我亲自登门跟你谈了。” 谭知府继续说道:“柳城最大的秘密,大侄女你是知道的,如今齐容来了这柳城,此事是万万不能捅到他面前去。 我本来已经吩咐过上下,都不要出问题,可惜还是出事了。齐容这个人在边境驻守二十余年,心思极深,我手底下人的那些小把戏估计是欺骗不了他。” 见谭知府迟迟不进入主题,阮乔直截了当地问:“谭伯父到底是想做什么,或者说是想我做什么?” 谭知府闻言扶掌大笑出声,“果然还是大侄女聪明,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说实话,在没找到人之前,我这内心还真是不安,可是听说人在大侄女这里我是顿时松了一口气。” 阮乔皱着眉头问:“伯父是希望我将人交给您?” 想到小姑娘的身上的伤口,动手的人是一点儿余力都没留。阮乔预感她要是将人交给谭知府,那小姑娘十有八九会被灭口。 谭知府看出阮乔心里在想什么,他说:“人不必交给我,若是将人交给我,大侄女可有想过怎么跟世子交代?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如今世子应该和齐容两个人在商量昨天夜里的事情,两人一通口风,齐容自然会猜到你们昨天晚上救起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伯父还是直接明说,我素来愚笨,猜不到伯父的心思。” 谭知府笑着摇头,“我还记得你父亲在世时,最是喜欢你这个小女儿,就连你那大哥都要后退一位,你父亲可是亲口说过你这个小女儿是随了他。 其实我需要侄女你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事情既然摆在了明面上,一味地遮掩也不是一个好办法。我说句实话与你,那小姑娘是一个哑巴。” 阮乔惊讶道:“什么!” 谭知府示意阮乔不要急,继续听他讲。 “不过虽然她是一个哑巴,但是我这人做事一向谨慎,口不能言,不代表手不能写,即便手不能写,只要她活着,就难免不会被齐容找到蛛丝马迹,再抽丝剥茧。” 说到这里谭知府眼中透露出一抹狠厉,见阮乔似乎被吓到,他随即又恢复了和蔼形象。 “大侄女你不用担心,那种血腥的事情,伯父自是是不会让你一个姑娘去做,而且此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灭口时机。” 阮乔说:“我不明白,谭伯父你到底想如何?” 不是让她帮忙灭口,那如今人巴巴地到府上来寻她做什么? 谭知府说:“今日之后,你府上的那个小姑娘肯定会被齐容甚至还有你那个世子夫君团团保护起来,所以我需要你,不让他们从那小姑娘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要保证人活着的同时,却毫无作用,你明白吗?” 阮乔压下心里的不安,回道:“谭伯父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怎么可能如谭伯父所说,将齐大人和世子耍得团团转。” “你当然可以。” 谭知府说:“那个小姑娘死里逃生后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人,他们想要从她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就一定要派一个女子去接近,好卸下小姑娘的防备,你是最好的人选。” 阮乔想到慕云卿之前对让她远离小姑娘的态度,摇着头说:“那可不一定。” 谭知府道:“不管他们会不会让你去,这件事情你是一定要做。我知道你一直希望阮家可以跟以前的事脱离干净,可是一旦我这里出现了问题,齐容一定会顺藤摸瓜查出阮家的问题。” 谭知府刻意强调:“这不是威胁,是事实。” 第117章 各怀心事 谭知府为官多年,深知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道理,他换了一种态度,语气温和。 “大侄女,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将你牵扯进来,只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顾及一下你如今的夫家,你父亲娶了安国公家的大小姐,你又嫁给了慕世子,一旦事情被牵扯出来,他们怕是也难逃干系。” 不得不说,谭知府十分精明,这也正是阮乔所担心的地方。 见阮乔的态度似乎有软化的痕迹,谭知府乘胜追击道:“你应该明白,柳城内部私藏金矿,这本来就是杀头的大罪,若是单单如此也就罢了,大部分的金矿可是都分批流入了大陈境内,这可是通敌叛国。” 阮乔说:“可谭伯父本来就不是大夏人不是吗?” 谭知府哈哈大笑,“不错,我是为国效力,即便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就如同你父亲和大哥一样,那是我们共同的信念。 不过我们在此潜伏了那么长时间,若是暴露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实在是不甘心啊!” “所以,谭伯父不仅仅是想让我看着那个小姑娘,还要做伯父您的眼睛。” “我就爱说大侄女是个聪明人,齐容本来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若是他再把你夫君拉入局中,我确实是防不胜防,需要大侄女你的帮忙啊。” 阮乔沉思良久,谭知府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品着茶。 终于,阮乔缓缓开口道:“知府大人,阮家已经为了这件事情死了太多人,如今父亲和大哥都已故去,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承担不起这样的重任,知府大人还是另请高明。” 听到阮乔的回答,谭知府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他放下茶杯,“好,大侄女既然不愿意帮忙,我也不好强求,只希望这次的事情能顺利解决,不会牵扯出更多。” 谭知府离开了阮府,他身边跟着的贴身小厮问:“大人,阮小姐不愿意帮忙,我们是不是要将那丫头给……” 谭知府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小厮立刻低下了头。 谭知府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说服阮乔,她跟她父亲不一样,她生在大夏,对于大陈没有什么感情,我早就预料到她会拒绝我的提议,走这一趟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看有没有灭口的机会。” “大人,这阮府看着护卫不多,实则都是好手,只怕是不好下手。” “谁说不是呢,我也没想到这慕世子安排了这么多高手护院。”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谭知府道:“静观其变,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那阮乔费那么多的口舌?” “可是她不是已经拒绝了大人的请求,不会帮忙。” “她嘴上是拒绝了,可是心里呢?即便是夫妻,也有不能说的秘密。”谭知府深有感触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小厮似懂非懂。 “回府。” 另一边,慕云卿和齐容确实如谭知府预料的那样,正在商讨关于深入调查柳城官员的事情。 齐容道:“我在明面上,他们的人都防着我,我想做什么怕是还没有施行,他们那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贤侄,此事怕是需要你在暗中帮忙。” 慕云卿答道:“此事倒也不难,如姑父所言,那钱小姐既然是在钱府上,昨夜我和乔乔救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钱县令打着找女儿的名头要寻的人。 好在昨天没有把她送到官府,而是带了回去,等她醒过来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姑父。”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姑父”,慕云卿面露担忧,“如果柳城真如姑父所想,里面大有文章,我担心背后之人会铤而走险到阮府灭口。如今乔乔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先告辞了。” “行。” 齐容将慕云卿送出门外,慕云卿道:“姑父留步。” 齐宝莹在暗处躲着,直到慕云卿离开一段距离后才敢出来,“父亲,您叫表哥上门做什么?” “我们是谈公事,你一个小姑娘家不要瞎打听。” “哦。” 齐宝莹表面上乖巧应了,实则眼珠子还在不停地转。 齐容一看就知道齐宝莹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他嘱咐道:“这些日子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齐宝莹说:“我去找阮乔表妹也不可以吗?” “阮乔和慕家小子已经成亲多日,你该改口叫一声表嫂才对。” 齐宝莹故意跟齐容唱反调:“可是我想从阮乔表妹那里论,不可以吗?” 齐容看了一眼齐宝莹,说:“你要是愿意也可以。” 齐宝莹想了想她叫慕云卿表妹夫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恶寒,那也太尴尬了,她还是习惯叫表哥。 不就是叫阮乔一声表嫂嘛,反正她现在认命了,表嫂也不是不可以叫。 齐宝莹追上齐容离开的脚步,“父亲,您还没有说我能不能去找表嫂呢?” 齐容心想,齐宝莹的性子就不是一个可以待得住的人,与其到时候将人逼急了自己偷跑出去,还不如将人控制在眼皮底下。 齐容说:“想出府可以,但是必须带上侍卫,这些日子城中估计不会太平。” 齐宝莹一心都是可以出门,完全没有注意到齐容面容下的担忧。 她才不管什么太平不太平,在齐宝莹看来,天塌下来还有齐容顶着,她只需要做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就好了。 慕云卿一回府,就听说了谭知府上门的事情,他担心阮乔有异,急匆匆进门,看到平安无事的阮乔,将人抱进怀里才觉得安心。 阮乔一脸莫名其妙,人被慕云卿抱着,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 “怎么了?”阮乔问。 慕云卿这才将人松开,回道:“我担心你有事。” 阮乔笑了,她实在不理解慕云卿是怎么想的,她说:“我在府上,能出什么事!” 慕云卿没有解释,这些危险的事情留着他去解决,阮乔只需要好好生活在他的羽翼下,他自会给对方撑起一片净土。 放下心来后,慕云卿终于想到问阮乔:“我听说谭知府今天上门了?” 阮乔点头,谭知府是光明正大而来,阮乔猜到慕云卿回府后肯定会知道这件事,她早早备好了借口面对慕云卿的询问。 第118章 小姑娘醒了 “谭知府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的身份,于是上门来拜访你这个京城来的世子,只是可惜他来的不是时候,你去了齐府。” “就这么简单?” 阮乔笑着说:“不然呢,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为什么要来我阮府这个偏僻的小地方?” 慕云卿笑道:“阮家在柳城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父亲虽说做官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援助的学子却不少,还有一些甚至已经入仕。” 阮乔低落地说:“那又如何,还不是人走茶凉。” 慕云卿见阮乔心情不好,索性不再换了一个话题,阮乔勉强算是将谭知府的事情揭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阮乔看着慕云卿早出晚归。 一日,待她醒来后,身侧早已凉透。 阮乔起身后问织云:“世子是什么时候走的?” 织云彼时正在为阮乔挽发,听到阮乔的问话后,略加思索了几秒后说:“世子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奴婢记得世子走的时候天才刚刚亮。” “那么早!” “是啊,也不知道世子出门那么早做什么,小姐,世子这两天出门早,回来的也晚。这是在柳城,世子也没有公务在身,总是这么早出晚归的,您看是不是要注意一下。” 阮乔点头,她虽然不知道慕云卿和齐容目前具体掌握了多少情况,可是照这样的势头查下去,谭知府那里恐怕早晚会兜不住。 阮乔若有所思道:“确实是要找他谈一谈了。” 织云暗自窃喜,她又为维护小姐和世子的感情做出了贡献。 阮乔看着傻乐的织云,无奈地摇头,不用问她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不就是担心慕云卿的心会被某些人勾走。 阮乔心想,慕云卿真要是移情别恋也就好了,说不定他会放自己离开。 如今阮乔和慕云卿之间看着风平浪静,实际阮乔心里清楚,不过是两人默契地同时选择忽略了他们之间存在着的问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阮乔怔怔地摸上自己的胸口,为什么想到慕云卿会和其他人在一起,她这里会觉得闷得透不过来气呢? “小姐,您怎么了?”织云见阮乔摸着胸口,关心地问。 阮乔放下手,摇头道:“我没事。” 早膳的时候,后院里昏迷多日的小姑娘终于醒了。 阮乔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 很快她调整过来说:“派人去通知世子。” 下人禀告:“已经派了人。” “哦。” 这样的事情,慕云卿自然会交待下人,想来他也想早点从小姑娘那里拿到线索,不过…… 阮乔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阮乔放下筷子,对织云说:“我们去看看她。” “是。” 到了房门前,门口守着两个人,向阮乔行礼:“夫人。” 阮乔道:“我进去看看。” 一个侍卫道:“夫人,您最好是不要靠近对方,她刚醒,不相信人,来送饭的婆子差点儿被她给伤到。” 织云一听,立刻想打消阮乔要进屋看望的念头。 “小姐,这人情绪如此不稳定,要不然咱们不去了,反正咱们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阮乔是一定要在慕云卿来之前先跟里面的人见上一面,不可能因为怕受伤就退缩。 更何况,这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在陌生环境里的正常反应罢了。 阮乔表示没事。 “可……”织云紧皱眉头。 阮乔道:“如果你害怕,就在外边等着。” 织云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既然小姐要进去,那奴婢也要跟着一起进去。” “随你。” 阮乔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床角的人。 她听到阮乔开门的声音,甚至是不敢抬头看来人,只能用力的缩小自己的身体,拉着床幔,天真地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阮乔慢慢靠近对方,织云被她制止在原地。 在距离小姑娘一段距离后,阮乔轻声开口说:“别怕,你已经安全了,我不是坏人,当时你扒上了我的船,还记得吗?” 阮乔语气中带着鼓励,“你抬头看看我,看看还有没有印象?” 小姑娘慢慢地抬起头,阮乔耐心地等着她。 小姑娘看清了阮乔的面容,眼底的和善看着确实和之前捉住她的坏人不一样,她真的逃出来了吗? 小姑娘还是不敢相信,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进湖水里面的,那湖水可真凉,她以为她要死了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母亲。 在她和母亲被迫分离前,母亲声嘶力竭地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在湖里面游啊游,最后好不容易抓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娉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过分的姐姐,真的是她救了自己吗? 阮乔看小姑娘的情绪不似先前那么害怕,慢慢地靠近她,坐到她面前,朝着她伸出手。 “来,把手给我。” 林娉不敢,阮乔自动去拉她的手。 林娉想拒绝阮乔的靠近,激动下动作幅度大了些,织云立刻冲上前去将阮乔保护到身后。 “小姐,小心。” 阮乔拍拍织云的肩膀说:“织云,没事,你先退下。” “小姐,要不还是奴婢去跟她交谈,奴婢皮糙肉厚。” “没事,她不过是害怕而已,其实没有想伤害我,你看,她也在后悔刚才的举动。” 织云一看,可不是嘛,那个小姑娘虽然还是缩成一团,可是眼睛一直追随着阮乔的身影。 这次,阮乔再次伸出手的时候,林娉犹豫片刻,最终缓缓地将手搭在了阮乔的掌心。 刚触碰到阮乔手心的温热,林娉下意识想将手收回去,阮乔却先一步握紧了她。 阮乔说:“饿了,我听说你把先前来给你送饭的婆子赶走了?” 阮乔将林娉脸上的碎发往后拨,林娉就那样看着她,乖乖的,哪里还有先前的焦躁不安,连门口的侍卫看了都暗暗称奇。 阮乔安慰林娉情绪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将门外侍卫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第119章 前夕 阮乔对一旁还站着的织云说:“织云,去取一碗白粥过来,她刚醒,先喝点儿清淡的白粥。” 织云不放心,“小姐,您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事”,阮乔看向林娉,温柔地说:“我们是不会再伤到人了对不对?” 林娉看向阮乔的眼睛,对方眼里的真诚让她觉得她可能是真的遇见了好心人。 见林娉缓缓点头,阮乔看向织云,“看,她同意了,你可以就放心去厨房里,她刚才不过是在一个陌生环境里醒来的正常反应,你怎么还跟个孩子计较。” 织云不情不愿地说:“好。” 织云临走前,特意警告了林娉一眼,让她老实一点儿,不然她可不会放过她。 林娉吓得往阮乔那里又靠近了些。 慕云卿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阮乔正耐心地喂着林娉。 见到陌生男人进来,林娉往还唯一熟悉的阮乔身后躲。 阮乔一回头,就看见是慕云卿回来了,她转头对林娉说:“别怕。” 慕云卿看着阮乔手里的碗,不用想就知道阮乔之前是多么温柔地给对方喂饭。 慕云卿脸色很不好,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不知道一个被哪里出现的‘野孩子’给抢了先。 “你怎么亲自喂她,婆子呢,不是还有织云在吗?” 织云被慕云卿一个眼神吓得脖子一缩,要不是理智还在,她也好想像那个小姑娘一样躲在小姐身后。 阮乔不知道慕云卿为什么会因为喂饭这样的小事生气,当然她也不可能会想到慕云卿是吃醋了,毕竟在阮乔心里,一向稳重持方的慕世子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不过阮乔还是耐着性子好生好气地哄着慕云卿,“小姑娘刚刚醒,她现在还很脆弱,不敢让人近身。” “不敢让人近身,那你就可以了?” “一开始也不可以……” 看着慕云卿突变的眼神,阮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齐大人那边有事情找你吗?” 慕云卿在阮乔面前没有丝毫隐瞒,“我是为了她回来的。” 阮乔故作疑惑,“为什么啊,之前你不是还一心想着将人送出府去吗?” “她牵扯到柳城官场,里面的情形很复杂,说不清。” 慕云卿头疼地说:“当初救她的时候,我就说她身上一定带着麻烦。” “那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慕云卿安慰阮乔,“没事,反正这跟我们关系不大,我已经派人往齐府送信了,等到齐府来人,后面估计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林娉听到慕云卿的话,不明形势,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被官府的人再抓回去,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林娉想要去拉阮乔的手,阮乔同样面露担忧地看着林娉。 慕云卿见到后,立刻将织云往前一推,“你在这里照看她。”然后拉着阮乔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阮乔跟慕云卿身后,“慕云卿,你怎么走那么快,我要跟不上了。” 慕云卿停下脚步,阮乔额头差点磕在慕云卿背上,“乔乔,你不觉得你她太关心了吗?” 阮乔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一片平静,“我就是可怜她一个小姑娘遭了那么大的罪。” 慕云卿低下头,对视着阮乔的眼睛:“真的只是可怜吗?” “不然呢,我又不认识她。” 慕云卿定睛看了阮乔许久,久到阮乔都以为慕云卿发现了她所有的秘密。 良久,慕云卿先败下阵来,将人紧紧抱进怀里,“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先动心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慕云卿何尝不知道阮乔没有跟他说实话,可是阮乔不想说,那么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齐府很快来了人,连带着齐容也亲自来了。 另一边得到消息都钱县令急匆匆地去找谭知府商议对策,“大人,齐容不久前进了阮府的门,看样子人估计是醒了。” 与钱县令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谭知府饶有兴致地喂着池塘里的鱼。 “怎么,不过才到这一步,你就着急了?” “大人,先前底下的人一路追查到医馆,得知人被带到了阮府,可是您却吩咐我们收手。下官愚钝,不知道大人您是如何安排的,心中难免会不安。” 谭知府道:“耐心等着,我埋下了一颗棋子,能不能发挥作用,马上就能看到结果了。” 如谭知府预料的一样,齐容他们没能从林娉口中得到任何信息,因为对方不愿意配合。 齐容无奈地对慕云卿说:“那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好赖话是说尽了,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们是好人,只要一靠近她,她就立刻情绪激动要打人。” 慕云卿看了齐容一眼,像是不知道对方的欲言又止,说:“姑父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不待见姑父,就能待见我了不成。人刚醒,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足为奇,说到底还是姑父太心急了,再耐心等等看。” “关键是等不起啊,这两天你也看到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结果不出一日,人就遇害了,还是喝多了失足落水。如此看,我的猜测怕是要成真了,这柳城山高皇帝远,猫腻怕是不小。” 慕云卿道:“事过必留痕迹,谭知府盘旋柳城这么长时间,哪里是一朝一夕可以撼动的,姑父要有耐心才是。” “说得也是,确实是我着急了,不过我见你小子对于这件事上心程度可不比我低。” 慕云卿嘴角带着笑意,面带温柔地说:“我和乔乔以后打算生活在这里,我当然不希望柳城的话事人有什么问题。” “你和阮乔要在这里定居?” “没错。” “你父亲能同意吗,不对,是整个安国公府怕是都不会同意?” 慕云卿道:“只要乔乔同意了,其他都不是问题。” 齐容看了慕云卿半晌,最后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不过”,齐容话还没说完,慕云卿就给他堵了回去。 “我是不可能同意乔乔去看那个‘麻烦’的?” 慕云卿瞥了齐容一眼,他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打这个主意。 第120章 同病相怜 “不过的顺手的事情,要不你跟阮乔商量一下。” 慕云卿坚定地说:“不用商量!” 齐容悻悻道:“那好,不过人还是先放在你这里,安全。” “嗯。” 很快慕云卿就后悔了松口这么快。 即便他对于阮乔靠近林娉的事情表示不赞同,但这一点儿都没妨碍到阮乔主动靠近对方。 毕竟,慕云卿总有不在府上的时候,慕云卿不在,那些侍卫哪里又能拦得住阮乔,还不是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等到慕云卿反应过来的时候,阮乔已经跟林娉打成一片。 林娉见到慕云卿还是很害怕,因为每次慕云卿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友善,不过小姑娘哪里知道那不是对她的恶意,纯粹是对她抢走了阮乔注意力的不满。 阮乔说慕云卿:“你看你一张脸绷的,都把人林娉都吓到了。” 林醒来后的第二天,便被发现她似乎是一个哑巴,齐容派了人过来瞧,是被人给毒哑的,气得齐容当即劈断了一张木桌,谴责谭知府他们不做人事,对一个小姑娘下如此重手。 不过林娉是识字的,在阮乔的帮助下,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事情经过。 但其实林娉知道的也不多,她的父亲在外做事,不常回家,她也不知道她父亲具体是做什么的,又是为谁做事。 只知道有一天,突然一批人闯进了她家里,把她和她母亲都抓住了,后来林娉被送进了月容舫内,一碗药下去,她便再也不能讲话了。 虽然从林娉这里得到的消息不多,不过至少有了追查方向。 林娉的身份也已经被证实,是柳城城西一户姓林人家的女儿,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 不过,钱县令那边在对林家下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齐容去调查林家一案的时候,得到的是林娉的父亲利用职务之便数十年间偷了官府不少的银子,事情败露后试图潜逃,捉拿的过程中身死,妻子儿女沦为奴籍。 林娉因为长相较好,被月容舫看上,买了回去。 一桩桩,一件件是安排得是滴水不漏,不过齐容才不会轻易相信钱县令交上来的卷宗。 他已经派人在周围打探过林家的风评,周围的邻居都说他们一家是老实本分的人,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是真的不敢相信林家男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据钱县令说,就是对方老实憨厚的模样欺瞒过了所有人,不然他也不会不久前才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总之事情到了这里算是陷入了僵局。 不过,这些只是明面上的,齐容早已料到从林娉的身世下手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他还是大张旗鼓地让钱县令把林家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真正要下手的方向是月容舫。 林娉既然是从月容舫里逃出来的,说不定顺着这条线下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院子里,慕云卿看着林娉对阮乔格外不一样的依恋,将疑惑问出了口,“乔乔,为什么我看着她似乎是格外信任你?” 阮乔看着林娉笑道:“因为我们之间有共同的秘密啊。” 林娉同样对阮乔笑着回应,唯独慕云卿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看着默契十足的两人,慕云卿不是滋味地问:“什么秘密?” 阮乔说:“这个可不能告诉你,这是我跟林娉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慕云卿略显失落,真是,什么秘密不能告诉他,以为他稀罕吗? 当着林娉的面,慕云卿直接选择将阮乔抱走以示主权。 林娉站在原地呆愣住了,显然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没有想到。 阮乔不好意思地将脸捂在慕云卿的胸口,“林娉看着呢,快把我放下来。” “我不放!” 慕云卿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得意洋洋看着林娉。 下午,阮乔教林娉习字的时候,林娉突然在纸上问阮乔,慕云卿是不是很讨厌她?因为她总觉得对方每次见到她都带着嫌弃的眼神。 阮乔温柔地摸着林娉的头,耐心地告诉她,“不是。” 面对林娉的不解,阮乔细心解释道:“他啊,不过是个幼稚鬼,咱们啊,不理他。” 林娉拉了拉阮乔的衣袖,在纸上写着,“所以我们不告诉他我们之间的秘密。” “对,林娉,你要记得,只要你一日生活在大夏的土地上,你就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写大陈的文字。” 林娉摇了摇头,她没有听懂阮乔的话。 阮乔说:“你现在还小,不明白是正常的,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那些字,被人看见是会掉脑袋的,你的父母因此而死,我不希望你步他们的后尘,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林娉见阮乔的目光放到了她的衣服上,下意识地捂紧胸口。 阮乔安慰她说:“放心,我不是要烧了你的里衣,我知道,那是你父母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即便你知道这东西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也是不愿丢弃的。” 当初阮乔就是看见林娉的里上竟然绣着陈国文字,也是一惊,好在认识的人寥寥无几。 阮乔通过林娉想到了自己,即便她从来都没有赞成过哥哥继承父亲的遗愿,继续为陈国做事,可是她从来也没有制止过,因为她知道那是哥哥对于父亲的追随和怀念。 她每次都是在大门口目送着哥哥一次又一次踏上旅途,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盼望着他的归来。 直到后来再也没能传来他的消息…… 林娉的手勾着想抹掉阮乔脸上的泪痕时,阮乔才意识到她哭了。 看着林娉担心的目光,阮乔说:“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姐姐的家人和你的家人一样,都在做一些很危险但是他们却认为对的事情。不过好在,姐姐的哥哥还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林娉听不懂阮乔的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阮乔的悲伤,她用小小的胳膊抱着阮乔,掌心朝里轻轻拍打着阮乔的后背,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阮乔。 “放心,那些伤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会生活得很好。” 阮乔同样抱着林娉,她不可避免地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想法。 第121章 坏消息 阮乔不知道林娉的父亲和谭知府之间是出现了什么矛盾,才会导致两个身在异乡本该同心的人反目成仇。 但是如果当初父亲离世的时候,不是哥哥挑起了担子,那么今日,她怕也早已经是两个大国博弈棋局上的一颗弃子了。 林娉已经不适合待在柳城,她继续生活在这里,不管是哪一方,最后都会容不下她。 在谭知府的眼里,她本来就是该带着秘密死去的人。 而一旦事情败露,她又会成为齐容等人眼里,敌国的后裔。 最后的办法就是将人送回大陈,谭知府必然不会愿意冒这个风险,而且阮乔相相信,她前脚刚把人交出去,后脚人就会没了。 之前谭知府在她这里说了那么多的好听话,不过是他因为清楚直接在慕云卿的眼皮子底下灭口带来的风险太大,权衡利弊下才会想要用父亲来说服她站到他们的阵营里。 可是,阮乔对于这些事情早已是厌倦了的。 这不是柳城第一次被查,上一次是她父亲不惜以自己的命去掩盖,那么这一次呢,他们还想要多少人命往里面填? 阮乔计算着使团的行进路线,如何在合适的时机将林娉送到使团里是一件需要细细谋划的事情。 小姑娘已经没了家人,即便是到了陈国不会再被人追杀,可是她无依无靠,终究是不好过活。 阮乔想,如果有阮温的照拂,那么至少她可以安然度过此生。 但是人该怎么送过去呢,而且送过去之后,哥哥就会知道她已经不在原本的路线上了,估计此时的哥哥还以为她已经快到边境了。 阮乔满心愁容,殊不知此时的慕云卿也是愁得慌,因为丁绥丢了。 慕云卿狠狠一脚踹在双瑞屁股上,“我跟乔乔才过几天安生日子,你非要给我找事情做是,你怎么不把自己给丢了?” 双瑞委屈道:“世子,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可是按照世子您的吩咐,按时按点按量地给他下药,哪里想得他什么时候恢复了内力,挣脱绳子跑了。” “时间长了,药效难免会减弱,我早该想到的。” 慕云卿用力地拍了一下额头,随即又对双瑞说:“你就不能一直盯着他吗?” “世子,那您不是还让我去调查月容舫的事情,昨夜好不容易发现他们运出城的东西有蹊跷,哪里还顾得上。” “所以现在人跑了,两头都没捞着。” 双瑞上前一脸讨好地说:“不,世子,还是捞着一头。” 双瑞将他昨天晚上的战果捧到慕云卿面前,慕云卿清清用手一捻,东西露出来本来金灿灿的真面目。 “这是?” 双瑞朝慕云卿重重点头,就是他想得那样。 恰在此时齐容派人来请慕云卿过去,慕云卿临走前交代双瑞,“记得丁绥那边……” 慕云卿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丁绥的事,双瑞立刻保证道:“世子放心,属下马上派人去寻,哪怕将整个柳城翻过来遍,也要将人找出来。” 慕云卿看了双瑞一眼,无情地拆穿了对方的‘谎言’,“你找得到?” 慕云卿此时头脑难得清醒,接着说:“人跑了就跑了,接下来你手上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看着夫人,不要给丁绥机会。如果乔乔在你手上被丁绥带走了,你也不会回来见我了。” “属下明白,誓死保卫夫人!” “嗯。”慕云卿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慕云卿离开府上前特意去通知了阮乔一声,阮乔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阮乔早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随着慕云卿出府的次数逐渐增多,阮乔也会忍不住猜测他们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 可惜慕云卿太聪明了,阮乔已经在他面前已经露出太多破绽,她不敢去试探对方对她的容忍底线到底在哪里。 更重要的是,阮乔发现她竟然开始贪恋目前的生活。 在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没有纷争,没有算计,没有阴谋,只有她和慕云卿两个人的生活。 阮乔有时也会不可避免地幻想她和慕云卿之间如果像对方说的那样,能够这么一直平平淡淡的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会有多好。 可同时阮乔清醒地知道这些不过是平静下的表象,她和慕云卿之间的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但,至少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她不舍得打破此时的她跟慕云卿之间难得平静的时光。 可惜世事总是违愿的多,阮乔很快从齐宝莹那里得知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在慕云卿离开后不久,齐宝莹来到了阮府,像是专门卡着慕云卿不在的点一样。 刚碰面,齐宝莹就发挥了她的毒舌本性。 齐宝莹对着林娉说:“你就是那个小哑巴呀!” 阮乔说:“你别吓她,她不经吓。” 随后又安慰林娉:“别怕,这个姐姐就是说话直接了些,没有坏心的。” 林娉好奇地看向齐宝莹,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如阮乔说的那样,只是嘴巴毒了一点,实际是个好人。 阮乔一上来就给齐宝莹带了一顶高帽,再加上齐宝莹今天也不是来找茬的,于是她决定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林娉。 “好,我就是来看一看让父亲和表哥忙得团团转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今看到了,原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 阮乔笑着反问齐宝莹,“不然呢,你还以为如何?” 齐宝莹答道:“正是因为想不出来,所以才要来亲眼看一看咯。”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齐宝莹挑眉看向阮乔,说:“这你都能猜到。” 阮乔心想,像齐宝莹这样的人,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她是多没有眼色才会看不出来。 不过阮乔没有明着这么说,她要是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齐宝莹肯定又会发她的大小姐脾气。 阮乔道:“齐大小姐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你也是不愿意见到我的。” 齐宝莹别别扭扭地坐下,说道:“我看你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阮乔无奈地摇头,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慕老夫人不喜欢齐夫人,却愿意让齐宝莹登门的原因了。 不仅仅是齐容的缘故,更是因为这样一个别扭又可爱的女孩,大概很会讨老人家的喜欢。 齐宝莹开门见山,直接问阮乔:“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突然间叫表哥过去?” 第122章 金矿 阮乔当然知道,左右不过还是为了柳城的事情。 阮乔犹豫着不知道该站在哪一方,左右摇摆,最后她只能选择默默地看着事态朝着他该去的方向发展。 齐宝莹见阮乔不回话,幸灾乐祸地说:“我就知道你不知情。” 阮乔反问:“怎么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 齐宝莹仰着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知道似的,一脸得意道:“我当然知道。” “哦,是吗?” “你可别不信,我是真的知道。” 阮乔回复道:“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齐大人不像是会将公事讲与子女听的人。” 齐容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齐宝莹说:“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父亲的。” “齐大人为人忠勇、端正,我们这些小辈对他都怀抱着敬畏之心。” 齐宝莹对此话颇为赞同,“那倒是!” 虽然齐容缺席了齐宝莹的成长,可是在齐宝莹过去将近二十年的生活中,齐容的名字从来都没有在她耳边消失过,她的父亲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和她最大的后盾。 看着齐宝莹一副以父为傲的样子,阮乔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阮温。 以前阮温在她面前提到父亲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样子。 大概父亲的形象,对于每一个孩子来说都是极其重要和影响深刻的。 所以阮温才会选择了走上跟他们父亲一样的道路,而齐宝莹也在跟着齐容之后没有了以前身上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傲,留下的只是一个世家姑娘该有的傲气,并不会让人感到厌恶。 可是,阮乔又想到了齐荣和阮温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阮乔才明白,原来知道得太多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喂!” 齐宝莹见阮乔没有认真听她讲话,感觉到自己不受重视,有一点点生气。 “你要是不想听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阮乔回过神,安抚齐宝莹,“我当然想知道,就是不知道齐大小姐愿不愿意解我的困惑?” “好,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样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透露两句,不过这件事情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齐宝莹看向一旁的织云和林娉,示意阮乔让她们都退下。 织云小心提醒道:“小姐,小心有诈。” 阮乔安慰对方,“齐大小姐走了这么远的路过来,可不会专门为了结仇。” 织云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虽然阮乔说的有道理,可是她也不觉得,齐宝莹跑这么一趟,就是为了跟她家小姐说个秘密。 但事实上齐宝莹跑这么一趟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 齐宝莹跟着齐容从京城来到柳城,身边没有知己好友,好不容易遇见了新鲜事,想了想,这周围她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也就只有阮乔了。 众人都退下后,齐宝莹靠近阮乔悄悄地说:“昨日我出城打猎去了,你知道吗?” 阮乔摇头,她又不是齐宝莹肚子里的蛔虫,这她怎么会知道? 齐宝莹接着说:“我父亲本来是不同意我去的,不过他磨不过我,最后只得同意我带上他的那些亲卫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齐宝莹充满期待的看向阮乔,阮乔猜测道:“你没有打到猎物?” 齐宝莹立刻反驳阮乔:“怎么可能,虽然我琴棋书画是一样都不会,可是骑马打猎射箭我可是很擅长的,京中女子很少能有人与我一较高下。” “这……” 阮乔说:“我京城待的时间并不长,对此并不了解。” 齐宝莹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大发慈悲地原谅了阮乔,“行。” “不过我们好像不是在讨论这个事情?” 阮乔提醒她:“我们在说你出城打猎的事情。” “对,打猎。” 齐宝莹的记忆立刻被唤醒,她继续说道:“我们无意中追着一只兔子,那只兔子看着胖,但实际上身体可灵活了。 我们一直追到老远才追到它,然后我们发现我们来到了山的背面。” “然后呢?”阮乔知道重点来了,开口问,“是遇到什么人了吗,还是那里有什么问题?” 说到动情之处,齐宝莹忍不住拍手道:“问题可大了!” 她又坐得靠近了阮乔一些,“据我父亲的亲卫发现,那里的土很不一样。” “土?”阮乔问:“土能有什么不一样?” 齐宝莹说:“我们这些普通人当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我父亲身边的人都是有能耐的人。 其中一人就看出来了那附近很有可能存在着矿脉,而且极有可能是金矿。” 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阮乔身体一歪,茶杯就这样被她撞到了地上。 听到响声,等在门外的织云立刻破门而入,“小姐,您没事?” 阮乔缓过心神,对织云说:“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手滑了,你在外边等着,把门带上。” 织云看了一下屋内的情形,确实,如阮乔说的那样,只是茶杯摔在了地上,自家小姐和齐大小姐之间并不像是起了冲突的样子。 织云道:“那如果有什么事,小姐您叫我。” “好。” 织云关上门,齐宝莹撇嘴道:“看你家婢女紧张的那个样子,是怕我吃了你吗? 不过你也是,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一个金矿吗,如此大惊小怪?” 齐宝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当时的声音可是比阮乔还要高,好在他们是在偏僻的地方,四下无人,没人听到。 阮乔强装着淡定说,“如果柳城真的出现金矿,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齐宝莹赞同地点着头,“确实,所以我父亲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通知了表哥,我猜他们此时一定在商议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阮乔问:“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没有往外说?” “当然没有,父亲已经交代过我了,不允许我往外说。” 阮乔深深看了一眼齐宝莹,齐宝莹立刻反应过来说:“这不算的好,你又不是外人,你是,你是……” 第123章 丁绥出现 齐宝莹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是表哥的夫人,也就是我的表嫂,不算外传。” 阮乔一时间倒是要感谢齐宝莹了,因为对方的嘴硬,倒是将她本来因为金矿而紧张不安的情绪冲淡了些。 慕云卿直到深夜才回来,有了齐宝莹的透露,阮乔对此早有预料。 不过慕云卿见到平时早已入睡的阮乔倒是一惊,“怎么在这里枯坐着?” 阮乔回道:“我在等你。” 慕云卿将阮乔冰凉的双手握在掌心,说:“夜里风凉,有什么事可以等明天再说。” “我担心明天一早醒来又见不到你。” 慕云卿反省道:“是,最近我可能是忙了一些,不过乔乔,很快,很快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慕云卿想到的事情的进展,喜上眉头。 但这在阮乔看来,却是危险的信号。 阮乔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就是没有找到机会。” “你说。” “京城来了那么多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都是叫你回去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意避开我,只是你想过没有,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这样的信以后会越来越多。 甚至有一日祖母他们会亲自来,你也不想见到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阮乔还是问出来那句话,撕开了她和慕云卿之间和睦的表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慕云卿看着阮乔眼睛认真地问:“你想回京城了?” 阮乔摇头,坚定地说:“慕云卿,我是不会回去的。” “哦,那我们就不回去。” 见慕云卿避重就轻,阮乔叹气道,“慕云卿,我不是在说我们,我是在说你,你是安国公府世子,怎么可能不回去呢?” 慕云卿反问:“为什么不可能,乔乔,你以为我先前跟你说,我会陪你留在你喜欢的地方度过余生只是说说而已吗,我是认真的。” 阮乔看着慕云卿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睛里,她看出了坚定,慕云卿没有骗她。 可对方越是这样,她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慕云卿以为阮乔是没有安全感,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我现在做的事情,不止是为了帮助齐姑父,更重要的是为了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避开安国公府留在这里。 只要事情办成了,我就可以依靠这次事情的功劳向陛下请赏,到时候在柳城任职,即便是父亲也没有办法阻止。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过你想过的日子。” 阮乔看着在为他们规划未来的慕云卿,心里是无限的悲凉,慕云卿,你一心希望事情办成,可是你办成的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慕云卿问阮乔,“乔乔,你相信我吗?” 阮乔收起悲伤,笑着点头回应慕云卿。 “我信,但是你的世子位怎么办,国公府怎么办?” 慕云卿云淡风轻地说:“反正父亲正值壮年,等他发现拿我这个逆子没有办法的时候,让他跟母亲再生一个。” 安国公如果此时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狠狠修理这个‘孝子’,甚至会想回炉重造。 慕云卿靠近阮乔,低声说:“当然,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孩子,那么也可以将担子给他,父亲也就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还在路上的慕成和表示,得,这胎我是投错了! 阮乔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想的,在慕云卿问完她的两秒,她点了头。 见到慕云卿抱着阮乔进了房门,织云在外偷笑。 虽说阮乔和慕云卿自来到柳城起,就是睡在一张床上,可是作为贴身侍女的织云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只是单纯地盖着同一床被子! 如今见二人的感情是突飞猛进,织云的心是彻底放下了。 长夜无眠…… 自从上一次和慕云卿谈过话之后,阮乔的内心平静不少。 但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这天阮乔正在庭院里感受着秋日里难得的暖日,一个人突然间翻了院墙,就在离阮乔不过几步的距离。 双瑞反应迅速,前一秒似乎还在出神,在丁绥出现的时候立刻拔剑挡在阮乔身前。 同时还不忘叫人:“来人!” 双瑞一声大叫,立刻有侍卫前来支援。 千钧一发之际,阮乔及时叫停,“你们这是做什么,退下!” 双瑞道:“夫人,世子吩咐过一定要让此人远离夫人。” 阮乔看着双瑞如临大敌的样子,知道丁绥不知何时脱离了慕云卿的掌控。 阮乔自从来到柳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先一步进城的丁绥。 慕云卿似乎对他格外忌惮,只是让织云去看望了一次,以此告诉阮乔人没事,还活着,只是软禁了起来。 阮乔站起身,双瑞如临大敌,拦在阮乔身前,不让她靠近丁绥。 阮乔说:“我与丁大哥许久不见,只是说说话,我不会走的。” 阮乔坚持,双瑞无法,看了一眼其他人,让他们退下。 众人看似散去,实则是埋伏在院墙周围,一旦丁绥有任何想要带走阮乔的动作,他们会立即出手。 双瑞收起剑,依照阮乔的意思后退了几步,给她和丁绥留有充足的说话空间。 丁绥羞愧地开口道:“阮乔,真是对不住,我一进门就中了慕云卿的暗算”。 阮乔回道:“丁大哥这并不怪你,如果不是我要临时起意要回柳城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连累了你受苦。” 丁绥说:“这倒没什么,他们也没对我做什么,只是单纯地封住了我的内力。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阮乔摇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你哥哥知道是如今的情况,他怕是不顾一切也要赶过来把你带走。” 阮乔道:“此事万不可让哥哥知道,两国之间的交易还没有完成,哥哥如今是回到了使团,看似安全。 可仍有朝廷的人马以护卫之名跟在使团左右,怕是到了两国边疆又有一场血雨腥风,我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 丁绥观察了一眼四周,双瑞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守着,其他护卫也都没有离开院子的范围。 丁绥说:“单靠我一个人,只怕没有办法将你从阮府带走。其实我逃出来已经有两三天了,可惜一直没能寻到好的机会。 没有办法,趁着慕云卿不在的时候现身与你相见,想听听你的想法。” “其实我一直在为一件事情困扰,不过如今看到你,倒是能解决我的难题。” 丁绥问:“什么难题?” 因为双瑞在,阮乔没有明说,只是问丁绥:“丁大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到时候帮我捎带一个人。” 丁绥道:“不带着你,我是不可能走的。” 阮乔苦笑,“那丁大哥怕是要在这里遥遥无期地等着了,你也看到了,如今我怕是走不成。” 第124章 贪心 丁绥面色冷峻,嘴里的话是对阮乔说的,可眼睛却挑衅地看向双瑞。 “总是能让我找到机会带你走。” 阮乔却说:“丁大哥,其实我现在并不想走。” “什么!” 丁绥很吃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阮乔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丁绥问:“你是喜欢上了那个慕云卿,打算跟他过一辈子吗?” 丁绥想,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可就难办了。 阮温想要他带他妹妹离开,可是他妹妹又喜欢上了大夏的世子,不愿离开,他是该听谁的? 阮乔回答:“丁大哥不必揣测,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如今既然丁大哥已经恢复自由之身,不如尽快追随哥哥而去,不必在此停留等我。” “可如果就这样把你留下,你哥哥那边我如何交代。” 阮乔说:“丁大哥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是我自己的意愿,哥哥他……” 阮乔停顿了一下,而后说:“哥哥会理解的,先前一路多亏了丁大哥的照顾,阮乔在此谢过丁大哥了。” 阮乔俯身行谢礼,丁绥赶忙去扶。 “你我之间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借着衣衫的遮拦,阮乔避开双瑞的视线,无声地向丁绥传递了消息。 丁绥不动声色。 二人站立后拉开距离,阮乔道:“如今既已见过丁大哥,我也是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丁大哥还是先走,一会儿世子若是回来了,丁大哥就不好走了。” 丁绥看了阮乔一眼,眼下他确实没有带走阮乔的把握。 “行,我走了,你多保重。” “嗯。”阮乔点头示意。 丁绥一跃而起,双瑞给手下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去。 “都不许去追。” 阮乔大声呵斥。 “夫人。” 双瑞低着头,不敢直视走到他跟前的阮乔。 阮乔说:“我人还在这里,我要丁大哥安然离开。” 双瑞不停地点头,“是,夫人,我这就叫他们回来。” 有阮乔盯着,双瑞老老实实地将人都撤了回来。待丁绥走远后,阮乔接着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双瑞看阮乔似乎没有真的想随着丁绥离开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是生真的怕阮乔会跟着一起走,起了冲突事小,毕竟他们这边这么多人,丁绥自己能全身而退,并不代表他带着一个人也可以安然离开。 主要是如果夫人有离开的心思,那双瑞是真的会心疼他们家世子。 在京城的时候双瑞就看出来了,他们家世子对于夫人是一往情深,只是夫人看起来好像对他们世子好像并没有那么上心。 感情的事情双瑞也说不明白,不过夫人愿意主动留下,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那个丁绥,跑了就跑了,反正他只要不再靠近夫人,他们也不稀得搭理他。 夜晚慕云卿特意问阮乔,“我听双瑞说,今天丁绥来找你的时候,你并没有答应跟他一起走?” “对。” 阮乔手中拿着一本书,后面披着湿漉漉的秀发,漫不经心的回着慕云卿的话。 慕云卿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问:“为什么?” 阮乔放下手里的书,一脸不解地看向慕云卿,“什么为什么?” 一向冷静持重的慕世子,难得有了别扭的时刻,“就是,就是你为什么没有跟着他一起走,乔乔,我以为你是想离开的?” 阮乔一只手支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跟前的人。 “怎么,世子对自己就那么没有信心?” 慕云卿站在阮乔身后,替她擦拭秀发,在阮乔看不到他的时候说:“我一向是自信的,可是乔乔你要明白,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怕输的那一个。” 阮乔说:“这一次我不是如你所希望的那样留下来了吗?” “是啊,我确实是没有想到。” 阮乔扭头看向慕云卿,对方眼里的狡黠是怎么都藏不住。 阮乔冷哼道:“我才不信呢,你那么神通广大,都知道在柳城提前埋伏着我,怎么可能会猜不到我此刻的心思。” 慕云卿从后面抱住阮乔,阮乔顺势靠在他怀里。 “乔乔,我那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其实柳城之行于我而言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便能留下你,赌输了我便真的一无所有。” “可惜最后你赌赢了,我成功地走不了了,只能留在你的身边。” 慕云卿指着阮乔的心说:“人是留下来了,可是乔乔你的心呢?在我这里吗?” 阮乔一巴掌拍掉慕云卿放在她胸前的手,说:“那你未免是太贪心了,不光想要我的人还想要我的心。” 慕云卿撒娇道:“乔乔,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我才是贪心的。” 阮乔回道:“贪心的人通常都得不偿失,我要去睡了,别来烦我。” 慕云卿站在原地,宠溺地看着阮乔毫不留恋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随即他几个跨步跟上阮乔,一起进了内室。 慕云卿对自己说,这是一个好兆头不是吗? 至少他的乔乔心里面已经有了他的位置,尽管在他看来这位置还远远不够,可是他们的余生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他可以一点,一点将对方的心全部占满。 阮乔可不知道慕云卿已经在策划着如何给她设下圈套,让她往里钻。 阮乔只知道自上一次金矿的事件之后,到现在依旧没有新消息传来,那便是好消息。 而且丁绥那边已经答应,如果他离开,会带着林娉一起,这倒是了却了阮乔的一桩心事。 先前丁绥找来的时候,顾及着双瑞在场的缘故,不好与他多聊林娉的事情。 不然传到慕云卿的耳朵里,阮乔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 不过好在丁绥离开之前,她们有了可以联络的地点。 慕云卿虽然对阮乔看的比较严,但是随着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下面的人对织云不再像以前看的那么严了,织云有很大的活动自由。 通过织云的传话,阮乔不过将林娉的情况开了个头,丁绥立刻将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知道阮乔的用意后更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天,慕云卿在忙活了几日后难得有了空闲,决定带着阮乔出门散心。 阮乔问:“今天没有事情吗,怎么有闲心带我出来?” 慕云卿说:“我现在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所以绝不能顾此失彼,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太长时间,不然你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阮乔说:“我在家里可不无聊,有林娉陪着我呢。” 慕云卿有些吃味地问:“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孩儿?” “人家哪里小了,再过几年就是一个大姑娘了。” 熙熙攘攘的街上,慕云卿拉着沈乔的手,说:“你也知道她不小了,她的适应能力很强,不需要你每天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的精力,你就不能把注意力分一分在我的身上。” 阮乔看着慕云卿四处乱瞟的眼睛,心知肚明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第125章 刘美玉又出现 阮乔觉得此时的慕云卿莫名有些可爱。 于是顺着对方的心意说:“现在我的身边可不就是只有你一个人嘛,我的眼睛不放在你身上,还能放在谁身上?” 闻言慕云卿握着阮乔的手更紧了,嘴唇也在上扬,两个人心情很好地漫步在柳城内。 柳城是阮乔生长的地方,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有阮乔的足迹和回忆。 慕云卿跟着阮乔的脚步,听着她讲从前的事情,走过她曾经走过的路,就好像那些儿时的时光,是他陪着阮乔一起度过了一样。 可是难得温馨的时光,总有人出来捣乱。 在出一个街道口的时候,阮乔差点被突然冲过来的女人撞倒。 好在慕云卿反应迅速,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慕云卿握住阮乔的肩膀,焦急地问:“乔乔,没事?” 阮乔摇头,她没事,就是被吓了一大跳,心到现在还剧烈地跳动着。 阮乔看向地上的女人,对方披头散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的熟悉感。 “阮乔你怎么不去死!” 女人声嘶力竭的朝着阮乔怒吼,阮乔认出来这是刘美玉。 刘美玉最是爱美,出门前总是要乔装打扮一番,阮乔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阮乔回身问慕云卿:“她这是怎么了?” 慕云卿绷着一张脸说:“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双瑞,还不赶紧将人拉走。” 阮乔以为慕云卿是不记得刘美玉了,见刘美玉被双瑞强制拉走,阮乔没有开口求情。 她跟刘美玉之间本来就缘分已尽,刚才刘美玉冲过来的力道,可是明显冲着她来的。 若不是她身边有慕云卿护着,此时怕是免不了一顿伤。 刘美玉僵持着不愿意离开,但是她抵不过双瑞的力道。 她被拉扯着后退,嘴里怒骂着:“阮乔,你这个贱人公报私仇,让你那世子夫君抓了我父亲。 我父亲为官清廉,勤勤恳恳,柳城的百姓都看着呢,你们滥用职权不得好死。” 刘美玉的这番话,阮乔是一个字都不相信,毕竟刘吏此人可算不上是一个好官。 有了金矿,哪怕刘吏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他能分到的也绝对不差,可是人心总是不足的。 不过好在有上头人压着,刘吏不敢做得太过,所以在柳城百姓眼里,刘吏虽然贪财了一点,但也算是公正。 刘美玉的话在阮乔心底留下涟漪,阮乔带着不安的心情问慕云卿:“你把他的父亲抓起来了?” 慕云卿此时的脸色算不上好,不过他还是耐心地回答阮乔:“没错。” 阮乔紧张地问:“为什么?” 慕云卿答道:“不是我要抓,是姑父发现他父亲的账面有些问题,你也知道姑父一直想清查柳城官员,他父亲刚好撞了上来。” 是吗? 阮乔的脸上带着疑惑,如果真是如此,那刘美玉何至于如此崩溃,大不了就是丢官,何苦像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 见阮乔起了疑心,慕云卿赶紧转移走阮乔的注意力 ,“乔乔,你刚才说还要带我去哪里来着?” 阮乔神情中带着疲倦,她说:“下次,我有些累了。” 慕云卿不好强求,他知道刘美玉的出现,终究是扰乱了阮乔,于是顺着阮乔的话说:“行,我们先回去,等下次再来。” 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慕云卿并没有想到,这个‘下次’一等就是很多年。 遇到刘美玉的事情,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阮乔的心里,让她一直惶恐不安。 可是事情过去两三天后,慕云卿在阮乔面前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阮乔搞不清楚事情如今到底是朝着什么样的事态在发展。 莫不是真的就只是因为贪污受贿的事情,刘吏才会下马。 在慕云卿的刻意操作下,阮府几乎与世隔绝,阮乔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柳城形势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暗地里是如何波涛汹涌。 这日齐宝莹躲开嬷嬷的目光悄悄来到了齐府前厅,慕云卿今日正好也在。 齐宝莹正是听说慕云卿来了,和她父亲在前厅商事,才会偷偷溜过来。 她这几日被齐容强行困在府里,心里早就急不可耐,恨不得飞出府去。 如今慕云卿来了,她倒是要听一听他们之间到底在忙些什么。 齐宝莹看她手里的茶盘,心里得意极了。 一会儿她就以倒茶的名义进去,这样父亲总不会误以为她是故意接近表哥,她不过是出于一个主人的礼貌,招待来访的客人。 齐宝莹觉得自己的借口找得极好,昂着头,自信地朝着前厅走去。 此时慕云卿和齐容之间的谈话正进入到高潮。 齐容道:“刘吏那边已经招了,他确实有参与金矿之事,但对于金矿的流向并不清楚,只是在替谭知府做事。” “那么也就是说只有从谭知府那里下手才会知道那些月容舫运走的金沙都到了哪里。” 齐容点头说:“没错,而且据他交代,钱县令更多的只是帮谭知府处理一些后续之事,哪怕我们抓了他也没用。” 慕云卿说道:“所以,想要真正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是要从谭知府下手。” “谭知府是一个老狐狸,只怕不是那么好抓他的小辫子。”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齐容犹豫着说:“也许我们有更好的办法。” “不行!” 慕云卿语气激动,门外的齐宝莹被吓了一跳,茶水差点都没有端稳。 屋内的齐容就知道慕云卿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用这个办法,可是以如今眼下的形势来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齐容劝道:“我不是想对阮乔做什么,只是想找她问一问情况。” 慕云卿语气坚定地说:“乔乔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怕她的父亲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情,那也不干她的事。” “祸不及子女,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只是你要明白,刘吏说了,他之所以能深度参与进去,很大原因是因为阮乔带着阮家的退出。” “所以呢,这又能说明什么?” 齐容见慕云卿执迷不悟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这至少说明了阮乔对于金矿一事并不是毫不知情,甚至她很有可能知道全部真相。” 门外偷听的齐宝莹捂住了嘴巴,天啊,这是怎么回事,阮乔成了幕后黑手? 第126章 再逃 想到阮乔柔柔弱弱的样子,齐宝莹虽然不是那么喜欢她,可怎么都不能把对方跟大坏人联系在一起。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慕云卿愤怒道:“齐姑父,齐大人,我帮助你查清原委的初心是为了保护我的夫人,而不是让你利用她,甚至是伤害到她。”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齐容气得恨不能上手。 “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阮乔真的做错了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让她迷途知返,而不是刻意包庇。” “齐大人未免太武断了,金矿所在地,你我接去看过,那里的开采最起码有了十年之久,乔乔那时不过是一个孩子,她能做些什么?” “可是你要清楚,至少以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阮家在这件事情里绝对不无辜。 甚至我怀疑当初他们娶你姑母进门也是一场阴谋。 要知道当初就是因为阮乔父亲死了,上一任节度使牵扯其中,对于柳城的查断才被迫中断。” “这些都只是齐大人你的猜测而已。” “但是它很合理,不是吗?” “所以依照齐大人的意思,阮家没有一个无辜之人,连带着我那已及离世的姑母都是罪人了?” 慕云卿的话触及了齐容的底线,对方涨红了脸,气怒道:“你姑母一定是被蒙蔽了,即便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是她出自安国公府,幼时受大师启蒙,她绝不可能做出背叛朝廷的事情,她不是那样的人。” 慕云卿稍微冷静下来,语气缓和了不少,“将心比心,齐大人,我对于乔乔的信任也如您信任姑母一样坚定。 所以在请您找到更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要随意污蔑我家夫人。” 二人为此闹得不欢而散,齐宝莹看情形不对,随即蹑手蹑脚赶在慕云卿出门之前离开了原地。 从慕云卿和齐容的谈话中,齐宝莹隐隐约约能猜测出此事与阮乔有很大的联系。 而且似乎慕云卿为了保护阮乔,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那可是金矿,沾染上了能得好吗? 齐宝莹越想越不淡定,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阮乔连累了表哥。 齐宝莹带着亲卫出了门,一路快马加鞭,急匆匆地赶到了阮府。马车还没有稳住,齐宝莹却一刻都等不及,跳了下去。 齐宝莹差点就摔在地上,她推开别人扶住她的手,气势冲冲地就要去拍打阮府的大门。 可是在手要碰到大门的那一刻,她又犹豫了,如果表哥知道她来找阮乔的麻烦,肯定不会原谅她的。 齐宝莹的内心犹如犹如天人交战,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夜晚。 阮乔观察着慕云卿愁眉不展的脸色,关心地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见你今天晚上都没用什么东西。” 面对着阮乔,慕云卿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耐心,“我没事,不过是遇到了一些烦心事。” 阮乔问:“什么烦心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一些官场上的事,你大概是不爱听的。” “那我确实是不感兴趣,不过看着你心烦,我倒是愿意听一听。” 慕云卿拉过阮乔坐在自己的旁边,说:“乔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最亲近的人瞒了你一些事情,你会怎么办?” 阮乔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着问对方:“最亲近的人,有多亲近?” “非常非常亲近,愿意以性命、以全部身家交托的人。” “那这么说,确实是很重要的人。” “嗯。” “既然这么重要,那么为什么不开口直接问呢?” “因为担心开口问了就会失去对方。” 阮乔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因为挫折而中断,那么说明他们的缘分还不够,你觉得呢?” 慕云卿想,乔乔,那么我们之间呢,是不是缘分也不够,所以你才不敢将事情的真相都告知于我? 不过没关系,即便上天给我们的缘分只有一丁点,我也会把它牢牢抓在手里。 慕云卿说:“一件案子而已,怎么跟缘分扯上了关系。” 阮乔故作不知慕云卿先前的试探,问:“什么案子?谁让你一开始不说清楚,我哪里知道,还不都是顺着你的话来。” 慕云卿答道:“我今日听说了一个案件,一个官员伪装了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真面目,结果被最后被他最信任的人给举报了,因为分赃不均。” 阮乔说:“那也是他活该,因果报应。” “是。” 这时阮乔主动坐到慕云卿怀里,搂着对方的脖子问:“你没有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吗?” 慕云卿有些惊喜,眼神中带着不敢相信,“乔乔,你这样很危险。” 阮乔故意问:“有多危险?” “会被吃掉的。” “谁被谁吃掉那可不一定。” 阮乔俯下身,当她的唇贴上慕云卿时,慕云卿才注意到,今晚的阮乔似乎刻意装扮了一番,鲜红的唇色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当湿热的唇触碰在一起的时候,瞬间勾勒起彼此心底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丑时,当熟悉的鸟鸣声在屋外响起,阮乔知道是她离开的时辰到了。 她看着已经陷入沉沉梦境的慕云卿,心疼的扶平他紧皱着的眉头。 “我知道这几天你一定因为我的事情心烦得无法入睡,这几天就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阮乔在慕云卿的额头上留下一吻,随即不再耽搁起身离开。 门外是早已是等候多时的织云。 织云背着一个小包裹,可见是早有准备。 主仆二人刚碰面,织云说:“双瑞他们为了避开您和世子的好事,早早退到外院去了,可是小姐,我们又没有武功,怎么在他们察觉不到的情况下离开?” 阮乔说:“这里可是阮府,是我们的地盘,难道忘了以前小的时候我们都是怎么偷偷溜出去的?” 阮乔的话,瞬间勾起织云的回忆,“太久没钻了,我都忘了咱们府上还有狗洞,不过小姐我们真的要去钻狗洞吗?” “哪有那么多话,快走,迟则生变。” 阮乔他们从狗洞里地爬出来的时候,齐宝莹正驾着马车在院墙外等候。 看到阮乔,齐宝莹不厚道地笑了,“嘿,你可真狼狈!” 第127章 齐宝莹的帮忙 织云看起来有些羞涩,到底是脸皮薄,被人直接撞见会不好意思。 阮乔倒是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逃跑的人哪里还顾得上狼狈不狼狈。” 齐宝莹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快走,免得一会儿船开了,你们赶不上。” 齐宝莹一路将阮乔送到码头,此时的丁绥正带着林娉在船上等候。 看到阮乔从马车上下来,他连忙迎上去问:“不是说让我先带着人离开,怎么突然间又跟我一起走?” 阮乔回道:“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路上再说。” 看着阮乔毫不留恋地离开,齐宝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突然叫住对方,“喂,你真就这么走了?” 阮乔回头说:“你不是也希望我离开吗?” 时间回到齐宝莹来到阮府的门前。 犹豫了很久,齐宝莹最终选择放弃去质问阮乔。 她很清楚慕云卿的个性,是个很护短的人,他那么喜欢阮乔,即便阮家真的跟金矿有什么联系,他也会护着阮乔。 齐宝莹自嘲地想,她又何必去做那个恶人,自讨苦吃。 齐宝莹转身准备离开,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出来的人正是阮乔。 阮乔看到齐宝莹先是一愣,而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齐宝莹闷闷不乐地答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阮乔摇头,“那倒不是,我正准备去找你。” 齐宝莹仰起头,看向阮乔,“巧了,我也有事要找你。” 阮乔让开路,“那就进来说。” 织云给齐宝莹上了一壶茶后,默默退下。 齐宝莹看着面前的茶水,有搭没一搭地扣着茶盖。 “看来你今日是有求于我,这茶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要好的多,看来你也是个惯会看碟下菜的人。” “上次你来的太匆忙,没有准备,还希望齐大小姐莫见怪。” “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也不缺这口茶喝。” “如此,那我们便谈正事。” “行,你先说。” 阮乔还以为以齐宝莹的性情,必然是要想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我想要一只船,请齐大小姐行个方便。” “这样简单的事情,你找表哥不就好了,他那么喜欢你,只要你开口,哪怕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帮你摘来。”齐宝莹忍不住酸溜溜地开口。 阮乔回道:“这件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你要背着表哥偷偷做什么?” 齐宝莹一下子就想到了她来此的目的,暗暗起了警惕之心,只要阮乔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她绝不会答应。 阮乔,“具体缘由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这对所有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哦,愿闻其详。” “我打算悄悄离开。”阮乔直截了当地说。 “为什么?” “我与世子之间缘分已尽,不适合再强凑在一起,你不是一直也不喜欢我嫁给世子吗?” 齐宝莹是觉得阮乔配不上慕云卿,可是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对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齐宝莹都替慕云卿不平。 “阮乔,你没有心,表哥对你那么好,你却想着偷偷离开,你这是在伤他的心。” 阮乔苦笑,她怎么会没有心,真要是没有心,她也不会拖到今日才有决断,还不是因为不舍得。 “我必须要走,留下,会给他带来麻烦,甚至会连累到他。” “你真的跟金矿的事情有牵连!”齐宝莹不敢置信地问。 阮乔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齐宝莹没事正面回道,自言自语道:“原来父亲和表哥说得是真的。” 比齐宝莹更震惊的是阮乔,“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阮乔想,她早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刘美玉出现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经初现端倪。 齐宝莹说:“我从父亲和表哥那里偷听到刘吏已经招了,你对于金矿一事不仅是知情的,甚至牵扯其中。 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当真是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你。” 阮乔回道:“这件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其中另有隐情。” “不管什么隐情,柳城私开金矿不报,你又牵扯其中,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是,所以如今才需要齐大小姐的帮忙。” 齐宝莹冷哼一声,“你自己的事情,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我的事情干系重大,你也不希望看着慕云卿为我所累。” 这次齐宝莹是真的认认真真地端详了阮乔一番,“你,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想逃跑?” 齐宝莹原以为阮乔最多也就是贪了几个钱,有慕云卿和齐荣作保,这件事情很容易揭过去。 齐宝莹她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享受过世家门阀的‘便利’了,不然以她嚣张的性子,哪里能在京城过那么多年逍遥的日子,还不是仗着有个手握兵权的父亲。 可如今听阮乔话里的意思,怕真是另有隐情。 齐宝莹说:“可是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去哪里给你弄船?” 齐宝莹不是要帮阮乔,而是不想看着慕云卿因为阮乔惹火上身。 既然阮乔想走,那就让她走好了,最好走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阮乔解释道:“并不是让你给我弄一条船,确切地来说是需要齐大人的公章。 柳城所有的船只运行都需要通行证,我需要齐大小姐帮忙,让齐大人在通行证盖个章。” 齐宝莹问:“就这么简单?” 阮乔点头。 齐宝莹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跟我父亲说一声不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有多好。哦,我忘了,你心虚,不敢自己去。” 齐宝莹是故意说这话的,她就是不想看着阮乔好过。 阮乔并不在意齐宝莹的阴阳怪气,她补充道:“我也不能亲自去,不然齐大人会猜到。” 第128章 保重 “你事还不少。” 即便齐宝莹已经打算答应帮阮乔,但是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她对阮乔说:“表哥一心相信你,可是你却辜负了他的信任。你是表哥的夫人,别说是表哥,你出事甚至会牵连到整个安国公府。” 阮乔说:“我知道,所以我才不能再留下来。” 阮乔有离开的念头,不是突发奇想的,某一日当阮乔独自用餐的时候,收到了一张来自谭知府的纸条。 阮乔没有理会谭知府的狗急跳墙,但阮乔就意识到,纸就要包不住火了。 她的父亲是陈国人,来到这里很大的目的,就是为陈国做事。 如果她还和慕云卿在一起,最后一定会牵连到对方的,这已经上升到两国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儿女情长就能左右的事。 见阮乔态度并没想象中的难过,反而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情一样平静。 齐宝莹气愤道:“你知道表哥多喜欢你吗?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辜负他?” 阮乔说:“这个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好,总是充满了阴差阳错和遗憾。像以前,我也没想过我会去京城,没想过自己会嫁给慕云卿,也没有想过会喜欢上他。” 这是阮乔第一次亲口承认对慕云卿的欢喜,大概也是最后一次,日后山高水远,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齐宝莹问:“所以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我必须要走,这样在全部事情暴露出来的时候,以慕家在京城的影响力才有转圜的余地。” 齐宝莹说:“其实最靠谱的就是直接把你交出去,那样才不会牵连到表哥他们。” “你以为我选择离开,是害怕吗?” 齐宝莹没有回话,但是满脸都写着,难道不是吗? 阮乔说:“如果我留下来,慕云卿非但不会把我交出去,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给赔进去。” 齐宝莹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阮乔的脸上,她怎么能说出那么自信的话? 可是她知道阮乔说的是真的,慕云卿对阮乔的爱就是那么不计后果,全然付出。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惜最后却被另一个女人得到了。 阮乔接着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阮家和金矿有联系,可是他一句都没有问过我,在我面前一点痕迹都不露,像往常一样待我。 那时我便明白他是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情死死按下,可是他知道的太少了,等他再往后查就会发现,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们是天然对立的身份。 我不怕他把我交出去,可是我担心他会不顾一切要保我。我不敢赌最后的输赢,所以我只能选择不告而别。” 看着阮乔,齐宝莹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最终齐宝莹还是妥协了,她不愿意看着慕云卿为了阮乔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最后她选择帮阮乔离开。 “说,具体要我怎么做!” 时间回到现在。 夜晚的码头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条船停靠在岸边。 阮乔回头,迎着风问齐宝莹:“你不是也希望我离开吗?” 风声将阮乔的话清晰带到,齐宝莹愣愣道:“是啊,我是希望你能离开的。” 还有一句话齐宝莹没有说出口,可我知道你离开以后,表哥会伤心。 “对不起。”阮乔突然对齐宝莹说了一句道歉的话。 她借了齐宝莹的助力,等慕云卿醒了,难免不会找齐宝莹麻烦。 齐宝莹嘴硬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离开了我比谁都开心,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表哥就会忘记你,到那时我便有机会了。” 阮乔笑了,她知道齐宝莹只是嘴硬,阮乔问:“你是怎么拿到的通行证?” “关你什么事,总之你记得赶紧走就对了。” 临走前阮乔抱了一下齐宝莹,齐宝莹没防备,被阮乔抱了个正着。 她嫌弃地推开阮乔,“你做什么,我告诉你啊,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哪怕你向我示好,可是如果你此时不想走了的心思,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谢谢你。”阮乔真诚地说。 “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阮乔笑了,她知道齐宝莹其实只是在强装嘴硬而已。 “等他醒了,一定会查到是你帮了我,总之提前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 齐宝莹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即便父亲平日里很嫌弃我这个女儿,可是有他护着,表哥再气又不能杀了我。” 阮乔还想说什么,齐宝莹推着她往码头方向走。 “快走,早走一刻,表哥就少一分追上你的可能,你可别让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走了,珍重。” 望着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船,齐宝莹说出了那句迟到的话,“保重!”,然后转身驾着马车离去。 齐宝莹回府的时候,她半夜偷溜出府的事情,果然被齐容知晓。 齐容坐在高堂上一脸怒气,“我说过的话,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齐宝莹低着头回道:“我出府的时候可是老老实实听您的话,带了护卫。” “这是带不带护卫的事吗?现在是什么时辰,有什么事情值得你非要在这个时间出府去做。” “昨日我不是找您要了一只船,我有一个朋友,她想欣赏夜景,我便陪她一起咯。 父亲,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就算要责罚女儿,明天再说。” 说完齐宝莹不顾齐容的怒气,一溜烟地跑了。 齐容对齐宝莹还算严厉,但终究难免对这个从小忽视的女儿带了愧疚之心。 特别是他和齐夫人之间的不愉快,或多或少影响到了齐宝莹的。 齐容一意孤行卸掉兵权来到柳城,和齐夫人闹得不欢而散。 如今齐夫人远在京城的齐家祠堂,齐宝莹孤身一人跟着他这个父亲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柳城。 齐容虽嘴上说要管教齐宝莹可但每次到了最后,还是没舍得下重手。 齐容寻问跟着齐宝莹一起出去的侍卫,“小姐是真的去码头了吗?” 那侍卫回道:“确实如此。” 齐容又问:“大小姐口中的好友是谁,非要在半夜出游,我可要跟她父亲念叨念叨。” 第129章 暴怒的慕云卿 侍卫摇头,他并不认得对方。 阮乔自来柳城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被困在阮府内,侍卫认得慕云卿,但却不认得他的夫人。 时辰确实如齐宝莹说得那样已经够晚了,齐容见齐宝莹屋内的灯已经熄了,也不想这么晚了还将人叫出来质问,还是等明天再问清楚。 深夜的江面上,阮乔一人坐在船头,织云已经带着林娉睡下。 丁绥出舱给阮乔披上一件斗篷,“夜晚的风还是很大的,别着凉了。” 丁绥在阮乔旁边坐下,看着江面说:“如果你不舍得你那个夫君,我们现在也可以调头回去,反正也没走多远。” 阮乔摇头,“我的身份和他的身份注定是对立的,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想可以抛弃掉过往的一切,只过属于我自己简单的人生,那样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么多的事情了。” 丁绥笑着道:“那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我在京城遇到你的时候,应当做不识得你才对。” 阮乔知道丁绥是在逗她开心,配合着回道:“可不就是嘛,所以说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出现在我面前?” 丁绥顿时急了,“喂,我只是想宽慰你一下,你别真的把所有事情都推我头上,跟你夫君闹掰了,可不是我的错。” 阮乔强调,“我们没有闹掰,只是被迫分开。” “还不都是一样。” 阮乔执拗地说:“这不一样。” “好,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就此一别两宽?” 阮乔失落地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声,“嗯。” “行,既然你意已决,那我吩咐船家快一点,免得你那个夫君再追上来,那时候我可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阮乔说,“他追不上来的。” “嗯?” 阮乔今夜特意在她的口脂上动了手脚,慕云卿至少要昏睡三天才会醒来,到那个时候,阮乔怕是已经走出了很远…… 阮乔离开后的第三天,慕云卿醒了。 双瑞见到他醒来的那一刻,喜极而泣,不顾礼仪抱上了慕云卿的大腿,趴在上面哀嚎。 “世子您终于醒了。” 要不是双瑞请遍了几乎城中所有的大夫,都告诉双瑞慕云卿只是简单的昏睡,双瑞还以为慕云卿出了什么意外。 双瑞还记得他开门后怎么都叫不醒对方的样子,可把他吓了一跳。 长时间久睡带来的头疼后遗症,让慕云卿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他顾不得退开双瑞,双眸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在没有捕捉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后,慕云卿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抓住双瑞的领口,质问道:“乔乔呢,怎么不见乔乔?” “夫人,夫人她……” 双人犹犹豫豫不敢说。 慕云卿朝着他大吼:“说,人呢!” “世子,属下不知道夫人哪去了。那日您和夫人将近午时还未从庭院中出来,属下察觉到不对劲,前来敲门。 结果敲了许久,也不见屋内有人回应。而且似乎守夜的织云也不在。 属下赶紧推开房门,只看到世子您一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然后属下赶紧去请大夫……” 慕云卿打断双瑞的长篇大论,抓住重点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看着慕云卿阴沉得似乎能滴下墨的脸色,双瑞小声回道:“三,三日。” “可有查清楚是什么原因?” “大夫说是一种特制的迷药,对于没有内力的人毫无作用,内力越深效果越好。” “好,真是好的很!” 慕云卿用力一锤,原本特意换过的床板轰然倒塌,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慕云卿猩红着双眼仰着头,说道:“乔乔你不乖,到底还是从我身边逃走了,这一次绝对不会那么就轻易放过你,你想走,也要看我肯不肯放你离开。” 慕云卿陷入了莫大的悲伤中,双瑞忍不住开口唤醒对方:“世子。” 慕云卿阴沉着脸,吩咐双瑞,“去查,没有人帮忙,她连城门都出不去。” 双瑞欲言又止。 慕云卿立刻注意到,眼神扫射过去:“说。” “发现世子独自一人在房间的时候,属下就立刻派人去寻找夫人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 不过属下偶然间想起,夫人失踪之前,齐表小姐上门来过,还不等属下去查,齐大人就带着齐小姐上门负荆请罪。 似乎是齐小姐送夫人离开的,只是当时世子你还在昏迷中,属下不敢妄自决断,让齐大人先带着表小姐回去了。” “走,去齐府。” 慕云卿猛然起身,眼前一黑,身形不稳,人差点栽倒在地。 双瑞立刻上前扶住他说:“世子,您昏睡了这么多天,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再去问清楚情况也不迟。” 慕云卿立刻道:“不行!” 他已经昏睡了三天,从柳城顺江而下,如今阮乔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岂敢耽搁。 慕云卿急匆匆赶到,齐容早就有预感对方今日会来齐府问罪。 因此慕云卿上门的时候齐容并不意外,反而关心起慕云卿的身体。 “贤侄,你终于醒了,身体怎么样?” 慕云卿可没有功夫跟齐荣叙旧,他开门见山地说:“齐宝莹呢,叫她出来。” 知道是为了阮乔的事情而来,齐容脸色一红,立刻羞愧不已。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胆大包天到偷拿他书房里面的印章,给阮乔调度了一艘船,好让阮乔顺利离开。 原本齐宝莹还不打算说实话,一直在跟齐容打马虎眼。 结果慕云卿那边的事情一出,齐容又不是个傻的,上下一合计,总觉得齐宝莹那晚出门不是巧合。 再问侍卫,好家伙,说好的一起出门半夜游船,结果人上船走了,只齐宝莹一个回来了,怎么看这件事情都古怪。 齐容抓来齐宝莹一问,那晚跟着她出城的是不是阮乔,这次齐宝莹倒是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眼瞅着齐容最迟还有一天就醒了,齐宝莹当然要赶紧抱起老爹的大腿。 齐容一听,气得不知道说些齐宝莹什么好。 偏偏齐宝莹还自认自己做了好事,“与其到时候查出来真相,阮家罪大恶极。 父亲您不知道如何处置阮乔,表哥又被阮乔给迷住了,不辨是非。 那在事情没出来之前将人给送走,对大家都好。” 似乎嫌齐容还不够生气,齐宝莹特意补充道:“是她自己害怕想逃走的,我不过是给她行了个方便。” 齐容当即押着齐宝莹上门请罪,可惜当时慕云卿没醒,双瑞做不得主,他不得已又将这个‘逆女’押了回来。 如今慕云卿找上门来,齐容道:“贤侄,此事我已经重重责骂过宝莹,而且也派了人沿着河道去追。” 慕云卿面无表情地问:“追到了吗?” 齐容更羞愧了,“没有。” 第130章 询问经过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问过宝莹了,阮乔请她做一张通行证。 谁知道那孩子也不问清楚,直接就去了我的书房盖了章。 也怪我,我平时对宝莹也没有防备,才会造成如今这种情况。” 慕云卿手掌紧握成拳,又松开。 他问齐容:“齐宝莹呢,带我去见她。” 齐容回道:“我把她关在院子里。” 齐容带着慕云卿来的时候,齐宝莹还淡定地坐在桌子上用膳。 她只是轻轻瞟了一眼进来的慕云卿二人,说:“能不能等我先吃完?” 齐容看了一眼慕云卿的脸色,赶紧上前,将齐宝莹从凳子上拉起来。 “你这孩子做错了事,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不知轻重,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把事情解释清楚。” 齐宝莹看向齐容,“父亲,我做什么了?” “别嘴硬,快把事情的经过都跟你表哥说清楚。” 齐宝莹撇撇嘴,破罐子破摔走慕云卿跟前。 “船是我弄的,可是腿又不长在我身上,她想走,那我能拦得住吗?” 更何况我也不会拦,齐宝莹在心里说,我巴不得她走呢! 齐宝莹低着头,身体来回乱动,等着慕云卿对她最后的审判,齐容在一旁看着都替她着急。 出乎齐宝莹意料的是,孟慕云卿并没有一上来就说责骂她,反而用近乎平静的语气问:“她特意找了你帮忙,可有跟你说了什么?” 齐宝莹先是一愣,随后说:“没说什么啊!” “那你就没有问她要船是用来做什么的?” “问了,她说她要离开你,那我肯定是欢天喜地地送她走。” 齐容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重不轻地拍了齐宝莹一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齐宝莹无所畏惧道:“我又不像你们那么虚伪,谁都知道我喜欢表哥,可是表哥只喜欢那个阮乔,如今她自己提出要主动离开,那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才是正常的结果。” 齐容如今真是后悔,当初他就不该把齐宝莹留在齐夫人身边,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他对齐夫人的厌恶牵连到孩子身上,对齐宝莹不闻不问,如今她也不会这么不知轻重。 齐容对齐宝莹说:“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去掺和你表哥和阮乔之间的事情。” “我没掺和呀,又不是我撺掇的。” 齐容问:“那人怎么刚巧在你前脚上门后脚就走了,而且你大半夜的偷偷出门去。你跟父亲说实话,真不是你……” 齐宝莹撇撇嘴,她知道齐容要说什么。 肯定又是想问她这件事情是不是她策划的,但是又顾忌着慕云卿在一边才没有明着开口。 早在慕云卿还没醒的时候,齐容已经问过齐宝莹好多遍了,刚开始的时候,齐宝莹还会解释,后来见齐容不相信她,索性也懒得解释了。 齐宝莹不愿配合,可在慕云卿面前齐容还是会替这个‘不省心’的女儿说好话。 齐容对慕云卿说:“宝莹是被她母亲给娇宠惯了,不过如果说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全力谋划的,那也不太现实,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将人直接从阮府里带出来,所以,以我看,阮乔她……” 齐容一边措辞,一边注意观察着慕云卿的脸色。 慕云卿还没说什么,齐宝莹在一旁抢先道:“父亲原来您心里也清楚啊,还总是不相信我。” 齐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齐宝莹:“这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吗?这件事情你做得就是不对,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偷偷的把人送走,你知不知阮乔牵扯了多么大的事情,如今人走了,我们去哪里找?” 反正不管齐容怎么说,齐宝莹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慕云卿这时开口打断了父女两个人的对视,说,“姑父,我想单独跟她说会儿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 齐容转头对齐宝莹交代:“世子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说,不然我也保不了你,知道吗?” 齐宝莹小声嘀咕道:“至于嘛,我不过是偷盖了个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人放火了。” 齐容吼道:“好好说话!” 齐宝莹拉长语调:“知道了。” 齐容带着满腔的心事去了门外,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又看了两眼。 如今只剩下齐宝莹一个人面对着慕云卿,她没了撑腰的人,齐宝莹的气势很明显弱了下来,人也不复先前的淡定自然。 见慕云卿迟迟不开口,齐宝莹弱弱地问:“表哥你想问我什么?” 慕云卿深吸一口气,问道:“她为什么执意要走?” 齐宝莹没想到慕云卿最在意的是这个,她很想劝慕云卿,既然阮乔要走,那就让她走好了。 可是看着慕云卿气愤中透露出的一分脆弱,齐宝莹实在不忍心再说出那些气话去伤害慕云卿。 齐宝莹回道:“表哥,阮乔她是不得已才走的,她不是不在意表哥,她说她离开只是不想拖累。我听她的意思,好像金矿这件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表哥你如果执意要保她,会有危险。” 慕云卿神色不明,齐宝莹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过了许久,慕云卿才接着问:“你怎么会知道金矿跟她有联系?” 齐宝莹回答说:“我那天不小心听到了你跟父亲的对话。” “所以你上门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慕云卿立刻联想到前因后果。 “不是。” 齐宝莹立刻摇头道:“一开始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后来我一想那是表哥你跟阮乔你们自己的事情,如果我插手了,你以后怕是更不想见到我了。” 慕云卿听后脸上一副平静的样子,没有动怒,也没有怀疑,齐宝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心里忐忑不安。 就在此时慕云卿又问:“那她是如何得知我已经查到了这件事?” 齐宝莹摇头,“我不知道,那天我还没有开口,她就自己先说要离开。我本来是没打算帮她的,可是……” “行,我知道了。” 后面的话慕云卿没有听,也没必要听。 慕云卿转身就要走,齐宝莹叫住他:“表哥,你不怪我。” 慕云卿回道:“你说的对,脚长在她的腿上,她想走,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都一样。” 第131章 噩梦 齐宝莹跟在慕云卿身后接着问:“表哥,那你要去找她吗?” 慕云卿这次没有回答齐宝莹,但齐宝莹知道,慕云卿不会轻易放弃阮乔的,说得话越违心,就越是放不下。 她忍不住却道:“表哥,既然她可以毫不留恋地走了,要不你就让她走,尝试着放弃她换一个人不行吗?哪怕不是我,是其他的任何一家小姐都可以,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在此期间慕云卿脚步从未停顿过,齐宝莹以为慕云卿不会回答她的时候。 慕云卿突然说:“她想就这么离开了,想都不要想。” 齐宝莹垂下头,她就知道,表哥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阮乔的。 齐宝莹停下了追逐慕云卿的脚步,这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慕云卿一路来到前厅,齐容正在这里等他。 齐容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慕云卿答道:“自然是亲自将我的夫人找回来。” “可是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吗?” 慕云卿神色不明,“除了那里,她还能去哪儿?” 听到慕云卿自信的语气,齐容说:“你有方向最好不过了,我也没想到,不过是想调查一下柳城的内幕,竟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如今就连阮乔都悄无声息地不辞而别,即便还没有窥探到事情的全貌,我都已经感觉这里面的水不浅。 如今连你也要离开,真不知道最后我一个人能不能坚持下去。” 慕云卿却道:“不,我不着急走,我要留下来,用最短的时间,查清楚这所有的一切。” 慕云卿心里清楚,只有查到全部真相,他才能知道阮乔不得不走的原因。 不过不管这原因是什么,阮乔的离开就是对他的背叛。他一定会亲手将人抓回来,打断她的双腿,让她再也没有办法逃离。 齐容震惊地问:“你要留下来?” 慕云卿眼神里透露出坚定,“没错,我要留下。” 齐容说:“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可是听宝莹的意思,阮乔已经离开三天了,你如今去追,怕是都不一定能追到人,再耽搁几日还来得及吗?” 慕云卿回道:“无妨,陈国那边接应使团的人出发得比较晚,等使团这边抵达边境,他们只怕还需要十多日才能到。为了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在此期间,边境一律严格控制进出,我有的是时间。” 慕云卿虽然人在柳城,但阮温那边始终是一个变数。 他想要带着阮乔离开,慕云卿不得不防,所以每隔几日慕云卿都会收到那边传来的消息,如今倒是刚好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这‘用场’,慕云卿是宁愿永远也用不上。 齐容听了慕云卿的话很震惊,“那你的意思是阮乔要去边境,她去那里做什么?还有陈国使团,她跟使团又有什么关系?” 齐容怎么想都觉得怪异,他们前脚刚刚查出来柳城这边的官员竟然胆大包天到偷偷开采金矿,随后可能与之有牵连的阮乔连夜逃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又牵扯进来陈国,齐容大胆猜测:“那些被偷偷运走的镜框该不会是流入了陈国境内!” 慕云卿看向那张画有金矿的地形图,说:“这一切的谜底很快就会被揭晓了。” 阮乔这边一路顺江而下,总算在使团抵达边境后的第二日赶到了跟阮温汇合。 兄妹二人一见面,阮乔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声,“哥哥。” 阮温亲眼见到活蹦乱跳的阮乔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天知道,他昨日到了之后发现阮乔还没来的时候,心里有多担惊受怕。 阮温问丁绥:“使团人多,行进缓慢,我这一路都催着他们赶路,想着你们至少要比我们早到月余,怎么如今反而比我们还晚一日到达,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阮乔抢先一步替丁绥回答:“不关丁大哥的事,我回了一趟老宅。我想着以后怕是都不回来了,总是要回去看一眼,而且哥哥你还活着的消息也要告诉母亲啊。” 阮乔在来之前就已经跟丁绥和织云统一了口径,坚决不提他们在柳城遇到慕云卿的事情。 阮温说:“还是乔乔想得周到,不过回柳城实在是太冒险了,好在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你们顺顺利利到达了。” 阮乔若有所思地说:“是啊,好在没有意外,我和哥哥都平安到了。” 阮温问:“一路颠簸劳累很辛苦,在这里待上几日,等我们踏进陈国的边境,就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了。” “嗯。” 一路上颠簸劳累,所以在阮温提出来让阮乔他们先去休息的时候,阮乔并没有拒绝,去了阮温特意给她备下的帐篷。 阮温给阮乔准备了一张舒适的大床,上面铺着羊毛毯子,可惜阮乔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睡梦里,阮乔梦见慕云卿追上来,死死按住她,不断地质问他她为什么要走? 梦里的慕云卿猩红着双眼,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根本不跟阮乔解释的机会,拖着阮乔一起掉进了冰冷的河里。 强烈的窒息感让阮乔猛得清醒过来。 醒来后,阮乔赶紧四处张望确定,触底的实感告诉她自己不是在河里,而是在床上。 阮乔意识到她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做得太过真实,河水的冰冷、呼吸不上来的痛苦还记忆犹新,让阮乔一时间以为那就是真的。 阮乔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自从那晚离开以后,阮乔几乎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一开始是不敢睡,害怕一闭眼慕云卿就追了上来。 到了后来,即便是睡着了,梦里面也总会出现慕云卿的身影。 对方一次次地质问阮乔为什么非要逃离他的身边,阮乔答不出来,慕云卿就开始暴怒,断腿,囚禁,折磨…… 每一个被抓回去后可能会出现的情景,都在阮乔的梦里呈现了一遍,甚至到今天已经演变到了双双身死的地步。 阮乔自嘲地想,接下来还会梦到什么呢?两个人都死了,大概也只能结束了。 第132章 棋局 阮乔夜夜做噩梦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跟她同行的丁绥等人。 丁绥说,阮乔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阮乔自己心里也清楚,她放不下慕云卿,所以对方才会夜夜入梦。 路上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阮乔也会想慕云卿此时会怎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伤心于她的不告而别离开,还是愤怒她再一次逃离了他的身边。 阮乔已经可以想到,慕云卿醒来的那一刻,一定会后悔当初不该把金链子给她解开。 那条金丝圈还戴在阮乔的脚腕上,也不知道工匠是如何锻造的,看着细细的一条却很结实。 阮乔离开后不是没想过把它摘下来,可是毫无办法,唯一能打开的钥匙还在慕云卿那里。 喝完水平复了心情阮乔,打开帐篷走了出去。 “小姐你醒了。” 时隔几个月,织雪终于再次见到了阮乔,激动的心无法言表。 阮乔见到织雪同样也很开心,“织雪,这段时间跟着哥哥过得还好?” 织雪回答:“大公子对奴婢挺好的,不过奴婢还是更想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你下次再出去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只带织云姐姐,也带上奴婢呀。” “好。” 听到阮乔的回复,织雪可开心了。 阮乔问织雪:“哥哥在哪里?” “奴婢刚才看见大公子好像回了营帐。” “我刚来,还不知道哥哥的营帐在哪里,你带我过去。” “是,小姐。” 阮温的帐篷前守着两个侍卫,侍卫恪尽职守在阮乔想要靠近的时候拦住了她。 织雪立刻大声呵斥道:“大胆,我们家小姐你们也敢拦。” “织雪姑娘。” 侍卫不认识阮乔,但是却认识跟着他们这么长时间的织雪。 阮乔说:“没事,进去帮我通传一声。” 不等侍卫通传,帐篷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女子。 茯苓说:“阮小姐好。” 阮乔点头示意。 “公子说了,阮小姐直接进去就好。” 而后她又交代门口的侍卫,“你们记着,以后只要阮小姐来了,都不需要通传。” 侍卫道:“是。” 阮乔谢过茯苓走了进去。 织雪知道阮乔和阮温之间许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很有眼色地留在外面,茯苓也站在了她的旁边,并没有跟进去。 织雪看了茯苓一眼,悄悄地往左移了半个步伐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茯苓捕捉到织雪的小动作,并未说话。 “哥哥。” 阮温抬头,宠溺地问:“睡醒了?” “嗯。” 阮乔问:“哥哥这一路过来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毕竟现在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就算有冲突,也不会是在路上。” “听哥哥的意思,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 “倒也不是,涉及到两国商谈,口舌之争在所难免。” 阮乔问:“哥哥,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 “怎么,乔乔着急走了?” 阮乔摇头,“倒也不是很着急,只是在此多逗留一日就多一分变故,早日踏入陈国的土地,哥哥就彻底安全了。” 阮温说:“我又何尝不想早点走,只是据探子回报的消息,负责护送国书的那队人,怕是还要十天才能到。” 阮乔不解地问:“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双方使团在出发前应该都算好了时间,陈国那边怎么会晚这么久?” 阮温冷笑一声,“肯定是有人不愿意从中作梗呗!” “是谁?” “不知道,或许是随安王的政敌,又或许是不愿意献出城池的官员,都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看来是有人不希望哥哥你回去。” “不是不希望我回去,而是不希望随安王世子回去。” “哥哥,那边的人还不知道你并不是世子吗?” “嗯,大概也只有少数人才知情。” 阮乔皱着眉头问:“哥哥,用一座城换皇室成员,他们都有人不乐意,等我们到了衍都,所有人都知晓了换回的人是哥哥你,哥哥岂不是会处境困难?” 阮温坚定地说:“不会。” 阮温向阮乔解释道:“乔乔你要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世上的许多事都是产生于利益,即便是随安王世子,他在圣人的心中未必抵得上一座城池的分量。” “那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一桩交易,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用这座城换回哥哥或者说随安王世子?” “不,这场交易最后一定能成。” “哥哥你确定吗?” 此刻的阮乔很担心阮温,如果交易不成,那么第一个被牺牲的肯定是阮温,这可是她最亲近的亲人啊! 也许阮温在别人眼里只是一颗棋子,可是却是她的哥哥,她绝对不允许阮温受到伤害。 阮乔抓住软文的胳膊:“哥哥,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偷偷地溜走。” 阮温知道阮乔是在担心自己,他揉揉阮乔的头说:“我的傻乔乔啊,相信哥哥,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更何况如果哥哥没有把握的话,怎么会带你离开?” 阮温解释道:“这座城不是因为谁而给出去的,是圣人想给才会给。我也好,随安王世子也罢,不过都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不会被人怀疑的理由。” 布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给敌国送一座城池吗? 阮乔不知道陈国的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也许这并不是陈国皇帝的决定,毕竟陈国还有一位摄政王。 阮温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哥哥先前不是说了会替你出气。” “什么出气?” 阮温提醒阮乔,“乔乔忘了,我们使团里可是还有一个和亲公主公主啊!” 时间过去得太久,特别是在柳城经历了那么一遭,阮乔都快忘了还有白梦瑶这个人。 “哥哥,你把白梦瑶怎么样了,她到底是和亲公主,如果在哥哥的手上出现了问题,哥哥也会受到牵连的,我不想看到哥哥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置身险境。” “放心,我没对她做什么。” 阮乔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哥哥是怕你怪我不遵守诺言。” 阮乔立刻回道:“怎么会呢,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会保护我的人,一定是哥哥。” “傻乔乔。” 尽管阮乔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但阮温还是向阮乔解释道:“陛下在布一个很大的棋局,白梦瑶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 使团行至半路的时候,白梦瑶的父王送来了眼线,所以暂时还不能动她。” 第133章 再见白梦瑶 从阮文的只言片语中,阮乔感受到了一个以天下为局巨大的棋局正在形成,身处其中的他们每一个人都逃不开。 阮温接着说,“不过棋子总有失去作用的时候,等白梦瑶完成她的使命,就是她该偿还之前欠下的债。” 比起这些,现在的阮乔更在意的是她在乎的人都可以平平安安。 阮乔说:“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总有一种感觉,陈国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去处,怕是也少不了纷争。” 阮温的语气里充满了坚定,“乔乔放心,那些事情都交给哥哥就好。不管前面有什么困难,有哥哥在的地方,都不会让乔乔受到任何委屈。” “嗯,我相信哥哥。对了,哥哥,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阮乔正准备告诉阮文他在柳城遇见了齐容,而且发生在他和齐容身上的巧合,总是让阮乔心里觉得怪怪的。 如今见到阮温,不吐不快。 可是不等阮乔开口说,帐篷外传来了茯苓的声音。 “公子,王将军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协商。” “知道了,让他先等着,我稍后就过去。” 阮温回过头问阮乔:“乔乔,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哦,没什么,不重要的小事。哥哥你既然你有正事在身,还是先过去,别让人等着急了。” 阮温向阮乔确定,“真的没事吗?” 阮乔笑着回道:“真的没事,我什么时候骗过哥。” “那哥哥就先走了,晚会儿我们一起用膳。” “好。”阮乔笑着目送阮温离开。 望着阮温离开帐篷的背影,阮乔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头,她刚才是怎么想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她怎么就能质疑哥哥不是她的亲哥哥呢! 果然她的当初就不该回柳城,一个慕云卿把她的心全都搅乱了,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了。 阮乔闲来无事是带着织雪在营地周围逛了逛。 两国交界处是极易发生摩擦的地方,因此在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家。 站在小山丘上,一望无际看过去,全是光秃秃的平地。 织雪说:“小姐,这附近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我听其他人说,离这里不足百里就是陈国的平州城,那里格外繁华,不比京城差,奴婢没去过,也不知道他们说得是不是真的。” “那还不简单,等过几天队伍开拔,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了。现在我就是想四处走走,这一两个月不是坐马车就是坐船,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懒散了。” 话刚出口,阮乔意识到不对劲,算上前面的时间,她可不是只在路上走了两个月。 不过织雪似乎是没有意识到阮乔的‘口误’,笑着回道:“这一路上,连大公子都消瘦了,可奴婢瞧着小姐似乎比之前丰腴了些。” “是吗?” 阮乔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没有,我怎么没感觉?” 织雪道:“可能是奴婢太久没有见到小姐了,才看出小姐细微的变化。” 不过想想也是,阮乔在柳城的日子里,一直被慕云卿好吃好喝地养着,胖了也是正常的。 阮乔不可避免地回想到,慕云卿曾经搂着她的腰说她太瘦了,找了大夫开药膳,一股脑地给她进补。 织雪看着阮乔脸色不怎么好,不知道她是想起了慕云卿,还以为阮乔是介意自己说的话,立刻往回找补。 “其实要奴婢说,小姐这样正正好。小姐去年为夫人守灵,又操持一大宅子的事务,后来好不容易在安国公府将身体养回来了些,又不甚落水伤了元气,人也消瘦了不少。 原本奴婢还担心这一路上的颠簸,小姐能不能受得住,织云姐姐能不能照顾好小姐?如今看来还是织云姐姐比奴婢厉害,把小姐照顾的格外得好,连公子都说要赏赐织云姐姐呢。” 阮乔道:“不说我们了,你们这一路怎么样,还算顺利吗?” “小姐不用担心,咱们家大公子那是什么人,不管遇到再难的事情都能顺利解决。” “你别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哥哥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你这一路跟在哥哥身边,可要跟我说实话。” “奴婢说的就是实话,奴婢跟着的这一路,真没发生什么事。不过嘛,麻烦还是有的。” 阮乔问:“什么麻烦?” 这时织雪注意到远处出现熟悉的身影,正往她们的方向来,于是示意阮乔往后看。 “小姐,您看,麻烦来了。” 阮乔回头往后看,相距得有些远,阮乔看不清脸,不过在这使团内可以光明正大行走的女子,除了她,大概也只有阮温才提及过的和亲公主,白梦瑶。 织雪问:“小姐,看样子她们要过来,我们怎么办?” 实际织雪是想问阮乔,要不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她的手已经开始痒痒了。 若说织雪最后悔,就是阮乔落水那天不是她跟在身边,如果她在,白梦瑶根本不可能近身。 一路几个月,白梦瑶和织雪不可避免地见到。 白梦瑶发现织雪在队伍里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阮乔的贴身侍女,上来就要找织雪的麻烦。 自从和亲的事情出来以后,白梦瑶有苦难言,慕云卿折磨她,没有人相信,所有人都知道她害了阮乔,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最爱的皇祖母为了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顺应皇上的心意,迫于长公主的施压放弃了她,亲自劝她远嫁和亲。 白梦瑶根本不敢相信,还不等她向父王求助,魏王的信件就被送进了京城,魏王上书表态,愿意送白梦瑶去和亲换取两国友好。 皇帝收到此书后,龙颜大悦,赞魏王大义,通情达理,不愧是他的左膀右臂。 可以说和亲这件事情,除了白梦瑶本人不满意,所有人都满意,并且从中获利。 胳膊拧不过大腿,白梦瑶被送上和亲的马车,从此远离京城,运气好些,她可以像大长公主那样荣归故里,运气不好,那就是客死他乡。 在使团里见到织雪的第一眼,白梦瑶立刻想到她一朝从众星捧月的郡主掉落云端,皆因阮乔而起。 被怒火吞噬了的白梦瑶,下意识忽略了是她自己先起了害人之心才会招致今日之祸。 第134章 和亲人选 被找麻烦的织雪还正愁没机会替她家小姐和小主子报仇,白梦瑶自己就撞了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织雪即便不能明目张胆对白梦瑶做什么,但织雪有武功在身,双方追逐过程中,她让白梦瑶吃了不少哑巴亏,权当是利息。 事后阮温特意找来织雪谈话,让她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尽量避开白梦瑶,因为白梦瑶的父亲,魏王派来的陪嫁队伍即将抵达。 其实此时织雪也有想过要不先劝,阮乔避开,不是因为怕了,而是担心自家小姐吃亏。 毕竟如今不管是陈国人还是夏国人,明面上对白梦瑶这个和亲公主都很恭敬。 不知道魏王派来的人是如何劝说的白梦瑶,总之她很快接受了和亲这个事实,不再像先前一样大闹使团。 但因为她身份特殊,两方人对她能忍让的都再三忍让,没多久,白梦瑶在使团内恢复了她往日在京城时嚣张的做派。 若是阮乔和白梦瑶起了冲突,即便有织雪在,阮乔不会吃亏。可是白梦瑶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两国和平的象征,若是不得已,最好还是先放下旧怨,以图日后。 阮乔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织雪的话她就听听,并没有打算此时对白梦瑶发难。 白梦瑶行至中途突然调转了方向,阮乔问:“她要去哪?” 织雪看过后说:“大概是又去找大公子了。” 阮乔皱着眉头问:“她去找哥哥做什么?” 白梦瑶不是个省油的,阮乔吃过她的亏,自然清楚,被她主动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织雪回道:“大约又是向大公子打听陈国皇室的适龄宗亲。” 阮乔疑惑地问:“她不知道自己的和亲对象是谁吗?” 不过阮乔好像也不知道白梦瑶要嫁的人是谁,只知道她去和亲。 织雪如实答道:“不知道,据说是还没有定下来,奴婢听到一些风声,朝廷想要她嫁给陈国皇帝。” 阮乔笑了,“看来他是指望着白梦瑶能生下个一儿半女,谋夺陈国的皇位不成。” “可奴婢觉得陈国人也没有那么傻,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异国女子诞下血脉。 而且不是奴婢说,就她那个性子,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太后娘娘护着,早就不知道受了多少暗算。 即便是如愿进了陈国皇宫,怕是也活不长。” 阮乔对此不置可否,她以前觉得白梦瑶这样的人着实可恶,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才发现这样的人才最不足以为惧,欺软怕硬。 也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被对方欺负,阮乔想,大概有底气的人就是不一样,很快她跟白梦瑶的处境就要对调过来了。 阮乔问织雪:“陈国那边怎么说?” 既然是有意,那么就意味着和亲人选还未正式确定下来。 织雪回答:“陈国那边没有明着说,说是让她到了之后,自己挑选。” “陈国那边对白梦瑶倒是宽容得很啊!” “小姐,这不过是场面话,说白了就是不想让她嫁给皇帝,再说等白梦瑶到了别人的地盘上,那还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织雪,我发现你跟哥哥了一段时间后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织雪脸一红,“小姐,您别拿我打趣,我跟着使团几个月,总是要有一些收获的,再说我这都是听他们私底下乱聊的。您别看使团里面男人多,其实他们比女人还爱闲聊。” 阮乔故意逗织雪,“亏我路上还担心你在哥哥身边适不适应,看来是我多虑了,你适应得不是一般的好,要不我还是把你送回去。” 织雪一慌,拉着阮乔的胳膊撒娇道:“别呀,小姐,奴婢可不想再跟着大公子了。” “怎么了,之前不还是说跟着哥哥挺好的。” “是,大公子没有为难奴婢,可是奴婢每次看到大公子都感觉他的眼神在盯着奴婢,可吓人了。”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织雪眼睛眨啊眨,她那不是心虚嘛,而且如果大公子没有怀疑她,怎么会总让茯苓盯着自己呢? 不过这些织雪不好跟阮乔提起,只是朝着阮乔撒娇,希望她改变主意。 “小姐……” 织雪声音拖得老长,阮乔要受不了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小姐,您要说话算话。” “放心,我看哥哥身边的茯苓可比你机灵多了,估计哥哥也看不上你笨手笨脚。” 织雪点头赞同道:“就是,就是,那个茯苓不知道比我聪明千百倍,公子那边不需要奴婢这个笨丫头,奴婢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小姐身边。” 另一边,白梦瑶前后溜达了一圈都没找到阮温。 她下意识朝身边的丫头小莲出气,“废物!不是说看到世子过来了?” 白梦瑶手上戴着护甲,出手从来都是不知轻重,只凭自己心意。 尖锐的护甲划过小莲的脸,小莲捂住火辣辣的脸庞,哭哭啼啼回道:“公主,奴婢是真的看见陈国世子是往这边来了。” “那人呢?”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废物。” 小莲哭得更凶了。 除了小莲,白梦瑶的身边还跟着一黑衣女子,是魏王特意送来保护白梦瑶的,名唤木槿,是个个中好手。 木槿开口说:“公主,咱们还是先回去。” 她本不欲开口,魏王给她的职责是确保和亲顺利完成,其他的她一概不想过问。 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人聚集,她才不得不开口,“公主,人多眼杂,如果您看这个丫头不顺眼,可以回去管教。” 白梦瑶多走了几步冤枉路,心里的火气无处发,对谁语气都不好。 “怎么,我管教我自己的人还不行了?” 第135章 白梦瑶的算盘 白梦瑶不喜欢木槿,木槿明面上是魏王送来保护她的,实际就是监督她的。 而且木槿从来都不听她的话,有时还会反过来管她。 木槿的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她的主子是魏王,白梦瑶的冷嘲热讽对她不起丝毫作用。 木槿道:“当然可以,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只怕会影响您的声誉。” “哼!什么影响我的声誉,是怕影响到两国和亲。” “公主既然知道,那就不要让属下为难,如果和亲一事出了什么差错,王爷那里会不高兴的。” 木槿搬出魏王,白梦瑶咬着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地上的小脸怒吼,“还不赶紧起来,难道让本公主亲自去扶你吗?” “是,公主。” 小莲赶紧擦干眼泪站起来,跟在白梦瑶身后走了。 阮乔她们回来的时候,目睹了刚才一幕的士兵正围在一起讨论。 “那个夏国公主刚才又在打她的侍女了,真不知道哪个王爷世子会倒霉地娶到她。” “关你什么事,要你操那么多的心,反正又轮不到你。” “嘿,老子第一次觉得当皇亲国戚不是什么好事,我娘给我娶得媳妇可温柔了,说话细声细语,哪跟她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母老虎。” “去你的,又提你媳妇,老子还没娶亲呢,等这次回去,我也说个媳妇。” “不过你们别说,这路途无聊,夏国公主每两天闹这么一出,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说的也是。” “不过你们知道吗,这位公主啊,可是看上了我们世子。” 侍卫朝着阮温的帐篷指了指。 阮乔立刻竖起耳朵,其他人也是一脸八卦的样子。 “真的假的?” “不然她能总是往这边跑?”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止不住地点头。 直到织雪清咳一声,“你们不去做事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接连起身向阮乔问好。 “小姐好。” “小姐好。” 打过招呼后一拥而散,阮乔问织雪:“他们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哥哥和白梦瑶? 阮乔怎么都不能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织雪说:“小姐,您别听他们胡说。那女人是来找过大公子几次,不过大公子每次都是避而不见。 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她以前那样对待您,大公子杀了她的心怕是都有了,偏偏她还没眼色的往前凑。” “哦。” 午膳的时候,先前没有堵住阮温的白梦瑶又来了。 她趾高气扬地问侍卫:“陈国世子在吗?” “回公主的话,我们世子不在。” “不在!” 白梦莹的声音又高又尖,惊得帐篷内的阮乔差点没拿稳筷子。 阮温握了握阮乔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外见白梦瑶正在生气地质问侍卫:“我上午来的时候你就说他不在,如今该用午膳的时辰他也不在,那你倒是说说他去哪里了。” “回公主的话,世子的行踪我等不敢打听。” 见侍卫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白梦瑶气得把她准备好的食盒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地走了。 帐篷内,阮乔问阮温:“哥哥,我今日听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听他们说白梦瑶似乎是看上了哥哥?” 阮温笑着摇头,“乔乔别听他们胡说。” “我不觉得他们是在胡说,其实哥哥一点都不比那个人差,白梦瑶移情别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上的可不是我,而是随安王世子,可我又不是真的陈国世子,她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哥哥难道是想说白梦瑶看哥哥的皮囊还可以,所以才动了心思。” 如果调侃阮温的是其他人,早就被阮温扔出帐篷外去了,哪里还能好好在阮温面前坐着。 阮温问:“乔乔就那么爱看哥哥的笑话?” “那倒不是,就是听见他们谈起了,心里好奇,就想着问问哥哥。” 阮温说:“白梦瑶的事情陛下自有安排,反正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 “嗯。”阮乔点头。 阮温突然想起,“对了,今天上午我出门的时候,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哦,那个呀,我想了想,哥哥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阮温问:“什么事?” “我不是回了一趟柳城,哥哥一定想不到我在那里遇到了谁?” “遇到了谁?” 阮温不可避免地想到的一个答案,那就是慕云卿,但如果真的是对方,阮温观阮乔的表情不应该如此平静。 是的,没错!阮温早就察觉到阮乔对慕云卿不一样的感情,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尽了办法要将阮乔带走,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阮乔爱上对方。 阮乔说:“是齐容齐大将军。” “是吗?” 只要不是慕云卿,其他的是谁,阮温并不在意。 阮乔接着说:“如今他已经不是齐大将军了,应该称呼他齐大人。巧的是柳城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而且似乎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金矿,哥哥,我有些担心……” “别怕,他们在柳城布置那么久,不是齐容一朝一夕就可以查出来的。” “可是……” 可是慕云卿也在那里啊,她跑了,慕云卿肯定能猜到金矿和陈国之间有联系,顺藤摸瓜下去,父亲的身份、她的身世……说不定都会暴露。 阮温安慰阮乔:“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金矿能够维持十几年已经足够了,更何况即便它此刻暴露,我们已经抽身出来。更何况我们如今离陈国不过一步之遥,更无需担忧。” 阮乔勉强对着阮温点了头,“嗯。” 阮温说:“不过此事还需要禀告上去,让他们有所防备。” “哥哥看着安排。” 阮温对阮乔说:“这几日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在营地里好好休息,你要回去的事情,摄政王已经知道了,他老人家很开心。赶来的队伍中,有他派来专门接应你的人。” 阮乔握住阮温的手说:“不管他们,我是肯定要跟哥哥一起走的。” 阮温笑着说:“好,我们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待到陈国那边的人一到,双方立刻进入交易流程。 试探和交锋是必不可少的,不过一方想要,一方又愿意给,买卖倒是做得很快。 不出五日,双方就完成了交易。 临行前,负责护送使团队伍的王将军特意将他带来的士兵分成了两批。 他向白梦瑶禀告:“公主殿下,此去他乡,路途遥远,臣奉皇太后的命令,特将训练多年的亲兵转交给公主,由他们护送您日后的路途。” 可白梦瑶并不接受太后的好意,,“如果皇祖母真心疼我,又怎么会把我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王将军说:“皇命难违,太后娘娘也是没有办法。” “哼!不过是我在她老人家心里的分量,没有其他东西更重要罢了。” 白梦瑶转身上了马车,毫不留恋。 王将军立在马车一侧,恭敬地说:“送公主殿下入陈,愿公主一路平安。” “出发!” 随着阮温一声令下,使团队伍开拔。 阮乔终于踏上了陈国土地。 第136章 驿站下榻 使团队伍走了大半日,在夜幕来临之前抵达了陈国的第一座城池,平州城。 平州城是往来商贸交易之地,确实像织雪打探到的那样很热闹。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来自各地的商贩,有人卖,有人买,交易就此产生。 使团的队伍没有停留,一路直达驿站,白梦瑶在小莲的搀扶下了马车。 “什么味道!” 白梦瑶刚下车就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忍不住捏着鼻子问出声。 小莲回道:“刚才有一批马贩子经过,公主且忍耐一下,进了驿站就好了。” “那还不快走!” 白梦瑶边走边抱怨道:“这陈国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国,驿站门口怎么什么人都能过,一点儿讲究都没有。” 小莲说:“公主,奴婢听说,陈国皇帝为了吸引各处商贩来此交易,不仅减轻了赋税,而且连驿站也提供给他们居住,只需要去衙门开个证明即可。” “那岂不是让本公主和那些下贱的商贩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们是怎么想的,如此折辱本公主。” “公主莫急,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公主是贵客,驿站昨日已经清场了,专门用来让公主您下榻。” 白梦瑶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她对小莲说:“您还算有点儿用。” 刚开口,一阵风吹来,白梦瑶又闻到了那股让她忍不住作呕的味道,这次她直接甩开小莲的手,逃也似的自己进了驿站。 驿站里面空荡荡的,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白梦瑶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本公主千里迢迢来和亲,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一个驿站的官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到白梦瑶跟前说:“长宁公主,已经安排好了您的住所,请随下官来。” “就你一个小官吏”,白梦瑶上下打量了一番,显然是看不上对方的身份。 “你们世子呢,叫他来。” 驿站负责人答道:“我们这里没有世子。” 一进平州城,阮温就不再让其他人称呼他为世子了。 但白梦瑶以及从夏国跟来的人并不知情,所以白梦瑶以为对方是在故意推脱。 “瞎说什么,刚才上车前我还看到了他人。” 驿站官员对此并不多解释,只是说:“长宁公主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想来一路车马劳顿您也该累了,不下官先带您去看看房间。” “你是不是听不懂本公主的话,我说让你们陈国世子陈集,亲自来请本公主。” 白梦瑶一心想用身份压人,奈何对方根本不怕她一个异国公主。 “如果长宁公主还不想休息的话,那下官先告退,您有需要再叫下官。” 官员说走就走,可把白梦瑶气的不轻。 她转头对木槿抱怨道:“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是一个公主,你刚才也不替我教训他。” 木槿道:“这里已经是陈国的地盘,属下奉劝公主,还是消停些好。” “什么意思?难道以后我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不成。” “公主能有此觉悟,属下甚是欣慰。” 白梦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面?” “属下的心自然是向着公主的。” 白梦瑶撇撇嘴,光嘴上说说谁信? 木槿不是白梦瑶能拿捏的人,她只能转头看向自己唯一能使唤得动的小莲。 “还不赶紧找个人过来带路,本公主要休息。” 小年唯唯诺诺地点头,“是,公主。” 而阮乔和阮温早先一步离开队伍,他们并没有进驿站,而是去了城中的一座别院。 替他们开门的李嬷嬷说:“这里是一处私人别院,早在得知您到达之前,就已经收拾好,您和阮公子可以放心地在这里休息。” 阮乔说:“其实不必这样麻烦,我和哥哥在驿站也可以的。” 李嬷嬷说:“驿站条件简陋,来来往往都是行人,有时到半夜也不会停歇,哪里能睡得好。摄政王他老人家舍不得您受苦,更何况这里我们已经打点妥当。” 阮乔看了阮温了一眼,见阮温点头,她才接下这番好意。 “那嬷嬷您回去后替我多谢他老人家。” 见阮乔终于肯接受,李嬷嬷高兴地回道:“哎,奴婢一定向摄政王转达您的话。” 李嬷嬷离开后,阮乔问阮温:“哥哥,我们如此特殊真的好吗,会不会太显眼了些?” 阮温安抚阮乔,“想想父亲背井离乡在夏国潜伏那么多年,为陈国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们是功臣之后,就该当他们盛情迎接。” “哥哥你说,父亲的家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们能接受我们吗?” “不知道,不过乔乔你最好不要对他们抱有太大的希望。” “为什么?” “父亲少年离家后就从没有回去过,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冲淡,何况是我们两个从未见过的晚辈。 他们因为父亲的事获利颇多,如今我们要回去,他们未必愿意分享给我们,甚至会把我们看做是敌人。” 人心向来如此,阮乔知道阮温说的是事实,可内心还是难掩失望。 阮温见不得阮乔难过的样子,但是他知道阮乔向来不喜欢把人往坏处想,可是人心隔肚皮,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眼看着已经到陈国了,阮温要保护阮乔就必须要自身先强大起来,阮温默默在心里下了决断。 夜半。 阮乔他们都已经在异国入睡的时候,夏国边境的土地上,一支轻骑正在狂奔。 啪啪啪! 门被拍的直响。 门房边穿衣服边回道:“来了来了,谁呀?” 他刚一开门,就被外面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外边赫然是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看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来他们驿站抓人。 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之前,门房不敢开门,留出一条缝隙问站在门外的慕云卿等人,“这是哪里来的官爷,所为何事?” 双瑞上前一步,拿出令牌,说:“哪来那么多话,我们来找王将军,他在不在?” 门房一看到令牌,知道是贵人来了,不敢耽搁开了门。 “在,王将军现下就在我们驿站。” 第137章 刁难 王将军本来被人打搅了好事一肚子气,结果一听是慕云卿来了,慌忙从温柔乡里起来。 来到前厅的时候,王将军才堪堪把衣服穿戴好。 慕云卿此时背对着他,王将军开口说:“世子怎么突然到这边境来了,可是陛下那里有什么吩咐?” 慕云卿看出王将军的慌乱,说:“不必有顾虑,本世子此行不是为了公事,你不必紧张。” “是。” “我来只是为了询问王将军一些事情。” “世子您说,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护送和亲队伍的人是什么时候跟你分开的?” “今日一早陈国世子便带着长宁公主离开了,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下官带人退回了驿站,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晚,再回京复命。” “他们走哪一条路?” “若是下官没有猜错,此时陈国的队伍应该是在平州城内,然后一路东行,回到衍都。”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慕云卿也不耽搁时间,起身就要离开。 临走前,王将军斟酌着开口问:“世子,不知道您问下官这些事是要做什么?” 慕云卿回头看了王将军一眼说:“王将军此次平安将公主送往陈国,又拿到了陈国皇帝的手书,回京后,陛下一定会对将军大肆封赏。” 王将军谦虚道:“不敢,这些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不敢求封赏,只希望能不负圣恩。” 慕云卿拍拍王将军的肩膀说:“王将军不必谦虚,太后特意让将军作为送亲使,不就是想推将军一把。” 王将军定定看着慕云卿,虽说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但的对方不加掩饰地说出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慕云卿笑道:“王将军不必紧张,我的意思是,将军如今此行任务圆满完成,只需等着封赏就好,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不是吗?” 王将军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慕云卿敲打他的用意,“世子放心,下官回到京城,自然是只向陛下禀告公事,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二人默契对视一眼,什么是其他不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今晚慕云卿无缘由的到访。 见王将军听懂了,慕云卿道:“我先走了,不打扰王将军的雅兴。” 王将军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沾染到了女人的口脂,不过经此一遭,他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 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尽早离开此地,离得越远越好,这样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跟他没有关系。 次日一早。 白梦瑶第一次不需要人催促,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 不是她看清楚了局势,而是驿站里的床实在是太硬了,再加上时不时有车队路过,白梦瑶根本就没有睡好。 来的路上虽然也是住驿站,条件比不上在皇宫时,可那时还在夏国境内,每次最好的房间都是留给了白梦瑶。 到底是故土,不需要白梦瑶开口,自然有自己人上下打点。白梦瑶住着虽不算舒心,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而如今,当真是寄人篱下了。 不过是第一晚,白梦瑶已经开始受不了了。 白梦瑶唤小莲,“过来给本公主按肩膀,酸死了,本公主还是第一次睡这么硬的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的事。” 小莲其实也睡不惯,可是她一个丫鬟,不比白梦瑶,根本不敢开口抱怨。 而使团内其他人都在默默打点着行装,做着自己的事情,准备出发。 有人来请白梦瑶,“长宁公主,咱们该出发了。” “等等,本公主还用早膳呢。” “这……” 侍卫有些为难地说:“公主,此时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 “混账”,白梦瑶重重地拍打桌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饿死本公主吗?我不管,你们要是敢不给本公主饭吃,本公主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 白梦瑶说不动就不动,侍卫向阮温禀告这件事情的时候,阮乔刚好在一旁。 阮乔说:“哥哥,既然她想用早膳,那就给她一份呗。” “只怕她未必看得上,来回耽搁时间。” “她看不看得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给了,只要我们给了,其他人就说不出话来。吃不吃是她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乔乔说的也是,那就给我们那位尊敬的夏国公主,长宁公主一份早膳,不用刻意优待,驿站里有什么就给她什么。” “是。” 阮乔咯咯笑出声,她起得早,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驿站准备的膳食。 “怕是我们的长宁公主用不惯呢!” 阮温用阮乔的话说:“反正我们给了不是吗?” 另一边,白梦瑶看着她好不容易要求来的早膳,嫌弃地用手拎起碗的一边。 “这是什么东西?” “回公主的话,是早膳。” “早膳?”白梦瑶不可置信的说:“你管这一堆黏黏糊糊,不知道是什么放在一起炖出来的东西叫早膳?” 侍卫答道:“我们陈国不比夏国富裕,更何况为了表示要娶公主您的诚意,更是下了万两黄金作为聘礼,如今公主您还能有粗粮可以吃,已经很不错了。” 白梦瑶耍脾气道:“我不吃,就是我以前宫里的侍女都不吃这些东西。” 侍卫得了吩咐,自然知道该怎么治她,“好啊,既然公主您不吃,那我们就上路。” “不行!”白梦瑶使唤起侍卫,“你去外面给本公主买些糕点回来。” “长宁公主属下已经说了,我们陈国粮食产量不高,百姓没有额外的余粮去开糕点铺子。这里不比夏国,您呐,还是早点儿入乡随俗。” 白梦瑶眉头一皱,“我不相信,难道陈集吃的也是这鬼玩意儿吗?” “公主,今天早上驿站准备的就是这些东西,我们所有人吃的都是这些,没有额外针对您的意思,也希望您能配合一下我们。”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本公主是一国公主,你岂能跟我相提并论!” 侍卫就是再好的脾气,也难免会心有怨气。 “是,长宁公主您身份尊贵,既然您看不上我们的膳食,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 第138章 正面交锋 白梦瑶问:“去哪?” “自然是启程出发。” “不行,今天你要是不给本公主处理好早膳这件事,本公主不走。” 侍卫已经懒得搭理白梦瑶,使了个眼色,让人找了两个有力气的后厨婆子将白梦瑶架走。 不过还不靠近白梦瑶,就被一直当个透明人的木槿拦了下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侍卫知道木槿的能力,木槿在来的第一天就就已经当众展示过了,是诚意,同时也是警告。 “公主不愿意走,我只能如此,不然耽误了行程,误了两国和亲的大事,我可担待不起。” 木槿道:“公主乃万金之躯,岂是你们可以强迫的?” “行,那我让他们下去,那么请问公主愿意自己走吗?” 白梦瑶坐在一旁洋洋得意地看着木槿教训侍卫,有了木槿给他撑腰,她此时仿佛有了底气。 不过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下一秒,木槿的眼神就朝她扫射了过来。 “公主,是时候该走了。” “可是早……” 杨梦瑶的话还没说完,看见木槿警告她适可而止的眼神,瞬间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出门。 行至途休息的时候,白梦瑶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她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搭在小莲的胳膊上下了马车。 “这群人真是一点儿眼色都没有,都不关本公主的死活。” 小莲早就听到白梦瑶肚子发出的咕咕音,小声回道:“公主,奴婢这里还有一个麦饼子。” 白梦瑶瞥了她一眼问,“哪来的?” 小莲老老实实地回答:“回公主的话,早上剩下的。” 白梦瑶闻言狠狠拍了小莲一巴掌,“混账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剩下的东西你也敢拿给本公主吃?” 小莲连忙求饶,“公主,奴婢错了,您别生气,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时白梦瑶的肚子又叫唤了一声,白梦瑶哪里受过饥饿的滋味,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 “算了,给本公主拿过来。” “是。” 小莲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留下的那一张麦饼子递给了白梦瑶,就这样白梦瑶还嫌弃得紧。 看着发黑的麦饼子,白梦瑶用质疑的眼光看向小莲。 “这能吃吗?” “公主,奴婢已经试过了,可以吃,就是有些不好下咽。” 有的吃总比没得吃要好,白梦瑶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艰难地咬下第一口,就这一口,差点没把她的牙崩掉。 “呸,什么东西这么硬,还这么难吃。”白梦瑶赶紧拿过小莲手里的水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 小莲解释道:“公主,这里面加了麦麸,是没有公主以前用的那些精细的点心松软可口。” 白梦瑶将咬了一口的饼子扔到地上,“这东西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白梦瑶心里生着闷气,眼睛四处观望,突然发现前面有辆华丽的马车,比她的马车还大了一倍不止。 “那是什么,谁坐在里面,怎么能有人坐的马车比本公主的还要大,这陈国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尊卑有序?” 白梦瑶边问边向前走。 落后一步的小莲赶紧将白梦瑶丢到地上的麦饼子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又重新用手绢装回怀里才跟了上去。 走在路上,白梦瑶气愤地说,“本公主坐的马车还没有这辆马车的一半大,我倒要看看是谁比本公主还要尊贵。” 小莲心里清楚,其实白梦瑶就是相中了马车而已。 不过她们还没有靠近马车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白梦瑶生气地质问:“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着本公主。” 守卫说:“长宁公主,您的马车在那边,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要出发了,还请您不要随意走动。” 白梦瑶指着不远处那个富丽堂皇的马车说:“我问你,那马车上坐的是谁?” 守卫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与公主无关,无可奉告。” “行,你不说是,本公主亲自去看。” 守卫拦着她,“还请长宁公主自重。” 守卫越是要拦,白梦瑶越是不肯放弃,“我今天还就非要知道到底是谁在里面。” 双方拉扯之际,一道声音从白梦瑶身后传来,“这是我的马车,不知道长宁公主有什么指教?” 白梦瑶回头一看,像是见到鬼一样,话都说不利索。 她指着对方道:“阮,阮乔,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乔笑盈盈地靠近白梦瑶,“长宁公主您都可以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此刻的阮乔背对着光而来,在白梦瑶的眼里就像是锁魂的厉鬼。 白梦瑶向四周张望,确定了自己所在的环境,“这里是陈国没错,可是你为什么在这里?” 白梦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掐了身边的小莲一下,这一下没有留手,指甲镶进肉里,小莲直接痛呼出声。 白梦瑶自言自语道:“不是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见阮乔离自己越来越近,白梦瑶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等,你不该在这里,你应该在京城做你的世子夫人才对。” 阮乔说:“是啊,我本来应该在做我的世子夫人,可这不都是拜您所赐,您自己做过的事莫不是都忘了?” 明明太阳还在空中高悬,可白梦瑶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她的脚底冒到头顶。 白梦瑶害怕了,哆哆嗦嗦地说:“这跟我无关,是你自己非要撞上来的。” 阮乔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做了恶事之后,还能在受害者面前这么理直气壮。” “我”,白梦瑶明显底气不足地说:“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不仅被人折磨,而且还远嫁他乡,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不过先前公主说的那些可不是我做的,所以公主不要都赖在我头上。” 在白梦瑶明显紧张无措的时候,阮乔更是向前一步,轻轻在白梦瑶耳边说:”我只是想问问公主,路途漫长,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做好准备?” 第139章 纽带 “什么准备?” 阮乔答道:“今天的早膳还不错?” 白梦瑶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害得她现在饥肠辘辘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贱人!” 侍卫一把抓住白梦瑶扬起的手,根本不需要阮乔出手,白梦瑶便被挟持着无法动弹,“大胆,快放开本公主。” 侍卫的目光看向阮乔,等待她下一步的指示。 阮乔挥挥手,侍卫便松开白梦瑶。 阮乔说:“长宁公主,您怎么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一生气就打人的坏毛病可不好,会影响到你择婿的,还是修身养性些,免得日后长途漫漫,不顺心的事情多着呢!” 阮乔说完绕开白梦瑶,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被侍卫恭恭敬敬送上了马车。 白梦瑶握紧了小莲的手问她:“啊……阮乔这个贱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在,而且那些陈国人为什么看上去对她还很恭敬的样子?” 此时的白梦瑶,眼神中带着狠色,刚被奚落一番,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疯癫。 小莲害怕极了,哆嗦地回答:“公主,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是第一次见到她。” 白梦瑶甩开小莲的手,说:“就知道你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什么用。” 白梦瑶站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阮乔的马车出神,直到有人来请她回去。 “长宁公主,请您回到车上,我们该出发了。” 坐在马车上,白梦瑶一直揪着她的帕子不放,她怎么就想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阮乔,而且看样子她在使团里还有些地位。 小莲缩在一角,看着白文瑶的脸色阴晴不定,一点大气都不敢喘,可是还是逃不开被白梦瑶注意到的命运。 白梦瑶死死的拽住小莲的手,将人拉到跟前问道:“阮乔那个贱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公主,奴婢已经说了,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会去问,蠢货,这还要本公主亲自教你吗?” 小莲根本不敢反驳,直说:“公主息怒,奴婢稍后就去打听。” “现在,立刻,马上去!” 说完白梦瑶也不顾马车正在行进途中,直接将小莲推了下去,好在马夫反应及时,小莲才捡回一条命。 木槿全程冷眼旁观着,根本不在乎这对主仆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反正三天两头都会来上这么一出。 直到白梦阳主动向木槿求助,“木槿,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木槿公式化回答:“公主放心,保护您的安危本来就是属下的职责。” “那就好,那就好。” 白梦瑶听到木槿的保证,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原地,人也不似先前那么慌乱到失控的样子,看起来正常不少。 一向都是主动惹麻烦的白梦瑶,还是第一次表现失常,木槿问:“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公主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害怕?” 原来木槿刚才休息的时候注意到了白梦瑶和阮乔对峙的那一幕,不过白梦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她也懒得去管。 说句不好听的,白梦瑶就是一个行走的麻烦,她要是什么都管,那可真是管不过来,反正陈国人也知道分寸,只要不过线,她几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临行前魏王也交代过她,可以便宜行事。 白梦瑶咬牙切齿道:“本公主不是怕她,是恨!她可不是一般人,而不是她本公主也不会落得个远嫁和亲的下场。” 木槿没说话,白梦瑶和亲是陈国皇帝和魏王之间的交易,换句话来讲,白梦瑶只是一个纽带,魏王和陈国合作的纽带。 不管白梦瑶和其他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最后和亲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不过魏王交代过不必跟白梦瑶说得那么详细,木槿只需要保证她老老实实的待在陈国当她的和亲公主。 所以木槿并没有开口将事情说出来,随白梦瑶臆断。 白梦瑶继续说:“木槿,你可是我父王特意指派来保护我的,那个阮乔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突然就这么出现在这里不说,而且我看陈国那群人对她的态度可不一般,我跟她之间有旧怨,难免她不会借机报复回来。” “公主不必担心,您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她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白梦瑶还是不放心,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阮乔是怎么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白梦瑶掀开帘子的一角,透过长长的队伍,看到了前边的马车,她炙热的眼神似乎想穿过马车,看到里面的阮乔在做什么。 此时阮乔倒是什么都没有做,阮温怕她旅途无聊,特意给她找了几本游记,主要是介绍陈国的山水风光。 不过总是有人不想让她好好看书。 阮乔将书放下,看向对面一直盯着她不放的恒言。 对方一点儿被抓包的羞愧都没有,见阮乔的目光看过来,还对着阮乔和蔼地笑了笑。 阮乔索性合上书,对视回去,“恒大人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恒言笑着回答:“不敢,臣可不敢对殿下有意见,只是刚才殿下在上车前与那夏国公主的一番对话不慎传入臣的耳中,臣只是好奇,殿下似乎与夏国的长宁公主有旧怨?” 阮乔大大方方地承认,“确实如此,恒大人想说什么?” 恒言连忙摆手,“没什么,好奇而已,殿下要体谅臣一个老人家在这漫漫长途上难免无聊。” “一些女儿家之间的私怨,恒大人也想知道?” “那倒不是,殿下不想说便算了,臣也不是非要打听。” 恒言嘴上这样说,实际看着他的神情,阮乔知道这个小老头心里是想知道的,不过她可不会跟一个才认识的人交心。 阮乔说:“恒大人,自我来使团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到您,如果我没记错,当初就是您带着使团出使夏国,您这个领头人如今怎么有空闲在这马车上与我闲聊?” 第140章 闲聊 “唉,臣老了,使团里面每天那么多事,现在又多了您和那夏国的长宁公主,更是顾不过来。 没有那精力就不去操心那么多的事,总是要将机会多留一些给年轻人,臣看殿下的哥哥就很好,年轻有为,精力旺盛,是个做事的好手。 臣刚好可以偷个懒,今日托殿下的福,臣也能坐上这宽大厚实的车厢,享一享福。” 阮乔说:“恒大人,要不您还是叫我的名字,您总是一口一个殿下,我又不是真的殿下。” “哎,那可不行。” 恒言连忙摆手说:“虽未正式册封,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摄政王他老人家可是一直盼着您回去呢。” 阮乔问:“恒大人和我外祖父的关系似乎很好?”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倒也谈不上多好。不过,”恒言话音一转,“殿下可知道臣与摄政王是如何相识的?” 阮乔摇头,“这我可不知道!” “今日正好空闲,若是殿下不嫌我唠叨,那我就同您讲一讲。” “您请说。” 恒言回忆起了年少时的光景,说:“那时我还是个农家小子,家里兄弟姐妹多,光景也不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当初我上山砍柴,无意中捡到了受伤的摄政王。” “然后您把我外祖父带了回去?” 恒言哈哈大笑,“殿下可猜错了,臣当年若是慧眼识珠,第一次看到摄政王就将人救起,也不会临了一把年纪了,还被指派着做使臣这样劳心劳累的事。” 阮乔才不信恒言的话,说:“出使他国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是要交给最信任的人。” “哈哈,果然是瞒不过殿下。” 阮乔好奇地问:“不过当初您真的没有救外祖父吗?” 恒言回忆说:“第一眼见到的时候确实没有,摄政王当时伤得很重,又是在荒郊野岭,一看就是被人追杀,我当时上有老下有小哪里敢把他带回去。” 阮乔起了兴致,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到底是良心过不去,晚上我又上了一趟山。这次他醒了,并向我求助。” “你答应了?” “没有”,恒言说:“你外祖父可精明了,看出我的犹豫,向我许诺若是救了他,必有重金酬谢。” “你信了?” 恒言淡笑不语,可阮乔却不理解,明明恒言一开始怕招惹麻烦,不愿意救人,怎么会因为一个空口承诺,就改变决心。 恒言看出阮乔的不解,解释道:“他许我的重金可是万两黄金,是个人都会心动,所以当时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胆子,就决定赌上一赌,将人趁着夜色扛了回去。” “后来外祖父他真的给了您万两黄金吗?” “哈哈,殿下,你看臣如今的样子,您觉得他给了吗?” 阮乔想到恒言如今在陈国的地位,点头,给了,而且不只是钱,还有权利、地位和家族荣耀。 恒言说:“其实臣也算陪了摄政王大半辈子,看着他一路走到现在,他是真的不容易。 当时我们家也没有什么钱,就找了个赤脚大夫配了一些治伤的草药,伤还没有痊愈,人就要着急回去。” 阮乔说:“那个时候应该是陈国争权最厉害的时候?” 恒言道:“没错,外战刚刚结束,朝局不稳,他惦记着你外祖母,担心自己迟迟不回去,恐生变故。” 这倒是和当初慕老夫人说得对上了,她的外祖父回去后,怕是没有找到外祖母。 恒言继续说:“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当时你的外祖母已经被心腹先一步送出了衍都。” 恒言感慨道:“不过是晚了半天的时间,谁能想到竟然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阮乔问出自己的疑问:“外祖父他不知道外祖母她回了夏国吗?” “那个时候,不管是诸位皇子还是有兵权的王爷,谁不想插上一脚,那时的陈国岌岌可危,你外祖父的大哥又是太子,首当其冲。 不然你外祖父也不会被半路截杀,送你外祖母离开不仅是为了保护她,也是想着万一最后还能留一丝血脉。藩王各自为政,消息不通,一旦走散,音讯全无。 不过好在你外祖父回去的还算及时,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稳定住了局面,可惜陈国也因此元气大伤,你外祖父的两位同胞兄弟接连遇难,他不得不扶持还年幼的侄子上位,然后派人四处打听你外祖母的下落。” 阮乔感慨道:“战乱刚过,又相隔两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没错,一转眼殿下都要做母亲了,摄政王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夫人。” 阮乔下意识捂住小腹,怎么会!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连着身边的织云都不知情。 面对阮乔警惕的眼神,恒言说:“殿下不必紧张,这使团中各人有各人的事情,不是谁都像我一个糟老头子一样,闲来无事,有那么多的功夫去观察别人。” 阮乔说:“这件事还请您暂时先替我保密,不要告诉我哥哥。” “殿下的事情臣自然不会过问。” “多谢。” 阮乔问:“恒大人,那后来我父亲,又为何亲赴京城去找我的亲生母亲?” “那是因为摄政王与你的外祖母成亲之时坦白过双方的家室。可惜,因为战乱的缘故,城池不断易主,想要找到你外祖母的亲人踪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是费了许多功夫才查到慕老夫人,进而找到你母亲。” “外祖父他当初没有想过将母亲接回去吗?” “怎么没有想过,一开始你父亲的任务就是将人接回去,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不得不搁浅了。” “什么事?” “若是他人自然是不能说的,不过殿下倒是无妨。先帝遇刺,连带着先帝唯一的血脉,当今圣上也被人下毒,好在发现及时。” “是谁做的?” “还能是谁,左右不过是当时留下来的皇室宗亲,先帝当时念着同伴之情,再加上那时候陈国皇室确实死得没有多少人了,最后就放过了几个亲王子弟,哎,不成想养虎为患……” 阮乔听后也是唏嘘不已,皇室权斗没想到如此可怕。 阮乔想到了她第一次进宫,运气不好地被暗算,后来太子被废,想来也是夺嫡的手笔。 皇家哪有亲情,白梦瑶从前那般嚣张,还不是说舍弃就被舍弃了。 第141章 拦路 人还没到衍都,阮乔对于陈国皇室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打定主意要离得远点儿。 恒言道:“事情倒是平息得快,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摄政王也不敢轻易把你母亲放在明处。等他再起心思想将人接回的时候,你母亲已经不愿意回来了。” “为什么?” “那时你父亲已经被留在柳城负责金矿和走商,他们相爱了,你母亲要留在那里跟他在一起,后面的事情殿下也就都知道了。” 随着恒言话落,车厢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过了很久,阮乔才张口问,“他,外祖父他还好吗?” “说好,也算好;说不好,也算不好。” “这话怎么说?”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能有什么不好,可是除去摄政王,他就是一个孤独的老头,混得还不如我呢。” 阮乔看得出来恒言和她外祖父的关系是真的好,不然一个臣子哪里敢如此编排上位者。 恒言的语气听着是不够尊敬,可话语中都是关心。 恒言看着阮乔说:“不过如今好了,您回去了,摄政王心里多少会有些慰藉。” 阮乔不由得想起了她跟对方的唯一一面,在两国的交界处,哥哥带着她过去的。 他对自己很和蔼,一下午拉着她说了许多话,可惜第二天人就赶着回去了。 马车外, 阮温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队伍穿过宽宽的官道。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野地。 在路的尽头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慕云卿。 “吁!” 阮温一看到慕云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手中勒马的缰绳握得更紧了。 他质问对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云卿看向阮温说:“大哥死里逃生,我本是替大哥高兴,也想送你一个人情,让大哥顺利脱身。可惜大哥你却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一声不响地拐走了我的夫人。” 阮温往地上狠狠抽了一鞭子,“谁是你大哥!” “你不愿承认没关系,但我和阮乔是八抬大轿,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名正言顺的夫妻,大哥你想走可以,阮乔必须要留下。” “不可能的事,想都不要。当初若是我在,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乔乔嫁给你。” “可惜事情已成定局,你是姑母的儿子 我敬重你一声,才叫你一声大哥。阮乔生是我的人,死了也必须跟我埋在一起,今日我势必要将人带走,你若是拦着,不要怪我不客气。” 后方,阮乔正好奇马队伍怎么突然间停了,伸头一看,远处队伍前锋被一支骑兵横着挡住了去路。 带头的人,即便隔着百米的距离,阮乔依然可以凭借一个身形认出对方。 “他到底还是追来了!” 可似乎又在预料之中。 眼瞅着阮温拿出了武器,双方就要打起来,阮乔坐不住了,赶紧要下车。 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恒言却伸手拦住了阮乔的去路。 阮乔不解地问:“恒大人这是做什么?” 恒言说:“在殿下下去之前,是不是该想好要怎么选?” “选什么?” 另一边,白梦瑶也看到了慕云卿。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她还以为慕云卿是来找她算账的,吓得她赶紧躲在马车里不敢动。 慕云卿跟阮文说话的功夫,白梦瑶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劲,即便慕云卿再恨她,那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跟到陈国来。 这时白梦瑶猛然想起,阮乔也在这里。 即便很不想承认,可白梦瑶知道慕云卿十有八九就是来找对方。 她忍不住就拍打车壁,恨恨道,“她就有那么好吗?值得你跋山涉水跑这么远过来找她!” “那是谁?”木槿问。 身为魏王亲自培养出来的死士,木槿一眼就看出来慕云卿的来历不简单,再加上白梦瑶的反常,巧合说明了她认识对方。 白梦瑶回道:“我以前最最喜欢的人,可惜他眼瞎了,被一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木槿不得不承认,白梦瑶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像魏王,在她身上看不到丝毫魏王的睿智和精明。 使团里相处的这些日子,木槿完全意识到,白梦瑶根本指望不上,她就是一个被养废了的公主。 难怪王爷提前严明说只让白梦瑶老老实实做个和亲公主,其他事情让她自己看着办。 木槿道:“我是在问对方的身份,不是来听你说这些酸话的。” 白梦瑶这时才回道:“安国公府你知道,他是慕家世子。” “原来是他。” 木槿若有所思,下一秒握紧自己的剑就要下车,白梦瑶眼疾手快,拉住她问:“你要做什么?” “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慕家是京城里的勋贵世家,慕云卿如今出现在这里,如果是朝廷的安排,我们要提前知道,好给王爷通风报信。 如果不是朝廷的安排,那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或许对王爷的大业会有帮助。” 白梦瑶才不管什么大业不大业,她只听到了木槿要去听慕云卿他们的谈话。 如果只是白梦瑶自己,她当然不敢到慕云卿跟前。 不过,她也很想知道慕云卿来这里的目的,小莲那个没用的,打听了一圈都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白梦瑶对木槿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木槿看了白梦瑶一眼,心里嫌弃她是一个累赘,但并没有直言,只是劝说道:“公主还是在这里等着。 我看他们之间不像是叙旧的样子,反而是剑拔弩张,万一到时起了冲突,刀剑无眼,伤到您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白梦瑶瞬间打起了退堂鼓。 就当她正纠结去还是不去的时候,木槿趁着白梦瑶愣神的功夫,直接几个跳跃来到了前边,寻了个最佳的位置。 第142章 阮乔出现 此时慕云卿和阮温的对话还在继续。 阮温说:“动手前你可要想清楚,后面是你们夏国的和亲公主的车驾,如果今日你来这里拦截使团的事情传到你们夏国皇帝耳中,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慕云卿笑了,“若是我们陛下知道,你们陈国偷偷在我们境内挖运金矿长达十年之久,我看这次和亲未必能进行下去。” 慕云卿和阮温都抓着对方的痛点使劲踩,木槿到的时候刚好都收入耳中,她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心想此事一定要报给王爷,王爷先前对陈国的判断有失,需要尽早防备。 阮温看着慕云卿,在慕云卿提到金矿的时候,他先是不解对方怎么会知道脑子,即便事情败露,消息也不该传得那么快。 阮温突然间想到,他知道金矿暴露这件事是从阮乔口中得知的,一瞬间,阮温的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事情。 阮温讽刺慕云卿:“即便和亲不成,也没有办法掩盖慕家世子私闯边境之罪。” 慕云卿回道:“我有没有罪,也不是你能评判得了的,让阮乔出来。” “休想!今天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你见到乔乔的。” “巧了,今天我来也没打算空手而归。” 马车内。 恒言问阮乔:“殿下想好了吗?” 阮乔回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外面拦路的那位,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大概是殿下您在夏国的夫君,我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后辈,值得托付。就是可惜,这样的人才不是我们陈国人的,不然于殿下也是良配。” 阮乔问:“您既然知晓,那为何拦着我?” “可正是因为如此,臣才要先问一问殿下的心意,是要跟他回去,还是继续往下走。” 阮乔低着头,片刻回道:“我既到了这里,就没打算跟他回去。” “我看得出来,殿下放不下他。” “那又如何,这世事哪里就能如世人所愿。外祖父穷尽半生,至今不也是没有外祖母的半分音信。 我和他终归不是一路人,事情发展到今日的地步,我们都回去不去了。我的身份和他的身份是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不然只能是引火烧身。” “殿下看得如此通透,臣很是欣慰,只是殿下可有想过,如今对方千里迢迢追殿下而来,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罢休。您若是出面,场面怕是会更加复杂。” “我知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哥哥打起来。” “臣有一法子,就是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狠下心。” 外间,一个要人,一个不放,阮温和慕云卿之间陷入僵局,双方人手皆蓄势待发。 眼瞅着双方要打起来,旁边的木槿已经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她只是来探听情报,可不想被卷入其中。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软的女声响起,于这紧张的场面是那么得格格不入,却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道倩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阮乔一步一步向前,朝众人走去。 风吹过,撩起她的裙摆和额间的碎发。 慕云卿远远地望着,看着那个让他牵肠挂肚,恨不能揉入血骨的女人。他真想刨开对方的心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冷血无情,让人捂都捂不热 “乔乔,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阮温见阮乔过来,立刻翻身下马想要将人拉回去。 阮乔轻轻推开阮温的手说:“哥哥,你不必管我,我有分寸。” 阮温回道:“我是你哥,怎么可能会不管你。乔乔别怕,有哥哥在,就不会让他猖狂。” 阮乔问:“那哥哥是想做什么?是非要分出个胜负吗?” “如果他执意不肯让路,我自然会奉陪到底。”阮温眼里闪烁着光芒,他想和慕云卿之间一决胜负。 可是这恰恰是阮乔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阮乔说:“可是哥哥,我并不想这样。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没必要连累那么多的人。” 阮温以为阮乔是担心他,回道:“乔乔你别怕,相信哥哥,哥哥能解决。” “我知道,但哥哥,这一次,乔乔不想躲在哥哥的身后。乔乔想请哥哥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乔乔。” 阮温满脸的不赞同。 阮乔央求道:“哥哥,你就答应我,就这么一次。” 阮乔想向前走,阮温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放人离开。 最后是阮乔一点点掰开了阮温的手指,阮温就那么看着她走出了自己的保护范围,朝着慕云卿的方向而去。 看着阮乔的背影,阮温强忍着冲动,低声自语道:“乔乔,别让我失望。” 今日的风很大,阮乔是眯着眼才看清慕云卿的模样。 二人对视,阮乔感觉这段时间像是梦一场,其实他们从未分开过。 阮乔走上前去,说:“你还是追来了啊!” 慕云卿坐在马上,低头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剑,漫不经心地说:“乔乔,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你再跑,会怎么样?” 阮乔问:“所以你是打算来兑现你的承诺吗?” “当然,不狠一点儿,你怎么会长记性,这一次可不是简单地关上两天了。” “你就那么自信,可以走我吗?” 阮乔回头看去,“我们的人,可是比你多呢!”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哪里比得上我这以一敌十的精良骑兵。” 阮乔说:“我不想看到流血,如果我回到你的身边,你还会跟我哥哥他们开战吗?” 慕云卿朝阮乔伸出手,“我来,只是为了你一个人,今日只要你肯过来,那么他们要走,我自不会拦着。” 阮乔抬脚就往对面走,阮温不知何时出现在阮乔身后,他拉住阮乔。 “乔乔别去。” 第143章 刺伤 “他就带了这么十几个人,想要从我手里带走你,简直是天方夜谭,你不必怕他。” 阮温还以为阮乔是担心他打不过对方,所以才想屈服。 阮乔却说:“哥哥,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也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没必要因为我们两个人的私事却害了其他人受伤流血。” 阮乔劝道:“哥哥你回头看,这些士兵好不容易完成了出使的任务,马上就要跟家人团聚了,若是因为我受了伤,失了命,那我这辈子都要还不清了。所以哥哥,就让我过去。” 阮温坚持不肯松手,阮乔说:“哥哥,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地相信你,支持你,所以今天你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望着阮乔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自己,阮温还是动摇了。 他松开了手,看着对方朝着慕云卿一步步靠近。他该怎么告诉阮乔,放开她,他的心在滴血。 看着阮乔一步步过来,慕云卿下马迎接。 走到离慕云卿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阮乔将手递到了对方早已准备好的掌心里。 慕云卿直接将人拉进怀里,“乔乔早一点儿这么乖,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嗯?” 阮乔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神情。 她低声说:“慕云卿,你不该来的。” 慕云卿在阮乔耳边低喃,“乔乔,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一生我都不可能松开你的手,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慕云卿原本抚摸着阮乔秀发的手逐渐下移,落在了阮乔的脖颈之上,“这一次,我们换个新花样。” “你查到了吗?”阮乔突然开口问。 “什么?”阮乔话题跳转得太快,慕云卿一时间竟没有跟上。 阮乔再次问了一遍,“金矿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吗?” “当然,不然也不会晚了这么多天才追上你。” 听到慕云卿的回答,阮乔内心五味杂陈,她扬起头问:“查到了,还是一定要带我回去吗?” 慕云卿回道:“当然,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父亲是夏人也好是陈人也罢,我都不在乎。 你嫁给了我,那就只能是我的人,我只认你一个。 所以乔乔,你要做好准备,这一次,你是真的逃不开了。” 阮乔的思绪一时间回到了马车上。 她想起自己问恒言:“什么办法?” 恒言从他的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阮乔。 阮乔接过,不解地问:“您这是何意?” 恒言道:“这还是当年摄政王赐给臣的匕首,那时臣在一次对战中因为武器脱手而受了伤,摄政王便给了臣这把袖珍匕首,如今臣将其转赠给殿下。” “您该不会是想让我用这把匕首对他做些什么?” “殿下果然聪慧过人。” 阮乔将匕首递回去,坚定地说:“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恒大人的好意我怕是要辜负了,您的东西还是自己收着。” 恒言察觉到阮乔明显冷淡下来的语气,他解释道:“我明白殿下的纠结,可是殿下想好了要怎么解决眼下的这件事吗?” 见阮乔不语,恒言说:“臣大胆替殿下预知事情的走向,殿下既说服不了慕世子离开,也说服不了阮公子放慕世子离开,今日的事情到最后势必是要见血,可问题的关键是见了血也未必能收场。” 阮乔说:“可是恒大人给我的法子也一样是要见血。” 阮乔肯开口,恒言知道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殿下,并非臣与那慕世子过不去,臣虽然与那慕世子不甚熟悉,可是他宁愿孤身入陈也要将殿下带回去,可见其决心。 这样的人,如果殿下不能伤他至深,他怕是不会放弃。哪怕是这次没有带走殿下,还有下次,下次。” 恒言问:“殿下想必也希望可以快刀斩乱麻,而不是继续和对方纠缠下去?” “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唯有殿下亲自动手,那慕世子才会心灰意冷。”恒言顺势将匕首推到了阮乔跟前。 此刻,阮乔倚靠在慕云卿怀里,叹息道:“慕云卿,你要是没有那么执着该多好啊!” 慕云卿道:“乔乔,你既然懂我的偏执,那么就知道你当初不该走,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行。 这一次,我一定会把你牢牢的锁在我的身边,不再给你一丁点逃离的机会。” 阮乔的眼角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匕首出袖口的那一刻,阮乔在心里问,如果真不给我一点儿机会,那么为什么要将软肋背向我? 慕云卿不可置信不肯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腹部慢慢渗出血丝,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是冷淡地抽出她插进去的匕首。 顿时鲜红一片,怎么止都止不住。 “世子。” 双瑞第一时间注意到慕云卿的异样,飞奔过去扶住快要倒地的慕云卿。 慕云卿眼里包含着震惊,他看向阮乔,问:“为什么?” 他想要一个答案。 阮乔冷淡地开口说,“怎么,你以为我真想回去当你的笼中鸟吗? 慕云卿先前在柳城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是绝对不会做一只被你圈养的鸟儿,是你自己轻敌,怨不得我。” 双瑞看不下去了,朝着阮乔怒吼道:“那是因为是少夫人你,所以世子才会不设防,不然以世子的身手,怎么会中了你的暗算。 就算你对世子无意,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你这分明就是冲着世子命去的啊。” 慕云卿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连带着双瑞的衣服都沾染到了。 伤口太深,怎么都止不住血,双瑞急得都哭了。 他控诉阮乔:“你好狠的心,世子在柳城的时候可能是过分了些,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就算你不顾及和世子的夫妻之情,也该记得当初在你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可是慕家出面接纳了你,把你接到京城,当做府上正儿八经的主子。” 阮乔面无表情,不管双瑞多么激动地指责她,她都不为所动。 慕云卿一只腿跪在地上,半倒在地。阮乔出手根本不带留情,直击要害。 即便事情已经发生,可慕云卿怎么都不愿相信。 他抬着头望向高高在上的阮乔,多么可笑,明明前一秒,还是他俯视着对方,风水轮流转,俯视的人如今变成了仰视的人。 第144章 狠心 慕云卿问阮乔,“你就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吗?” 阮乔无情地回道:“之前是因为孩子,后来是情势所逼,纵使你千好万好,可都不是我心中所愿。” 慕云卿撑着一口气问:“你心中所愿的是谁?” “这就与慕世子无关了,如今我的心意慕世子应当看得很明白才是,日后莫要再来纠缠了。” 阮乔看都不看地上的慕云卿一眼,转身回到阮乔那边。 “不许走!” 慕云卿还想拦,激动之下一口血喷出, 慕云卿就那样看着阮乔一步又一步冷血无情地离开,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倒在了双瑞的怀里,人晕死过去。 “世子。” 阮乔听到双瑞的惊呼声,脚步停顿了一下。 阮乔抑制住想回头的欲望,她对自己说,阮乔,绝对不可以回头,走出这一步,是不能后悔的。 阮乔每一步都迈得异常艰难,不知是怎么浑浑噩噩走了回去,直到阮温叫她才回过神。 “乔乔。” 阮温有些担心地看向阮乔,阮乔的手上还拿着带血的匕首,他伸手接了过去。 “乔乔,给我。” 阮乔顺从地任由阮温将匕首拿走。 阮温心疼地说:“乔乔,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你若是不想见到他,哥哥出面将他打退就是了。” 对面,双瑞正准备带着慕云卿离开。 阮温看到后眸色深沉,慕云卿将他一向娇弱乖巧的妹妹逼得不得不拿刀自卫,简直是不可原谅。 在阮温眼里,阮乔不会有错,有错的一定是别人。阮乔出手如此狠辣,那也是慕云卿逼的。 而他,是不会放过对方的,任何让乔乔难过的人都该死。 阮乔在阮温有所行动之前,先一步开口说:“哥哥,让他们走,他不会再追来了。” 阮温朝对面看了一眼,双瑞已经准备好带慕云卿回去治伤。 阮温回道:“好,乔乔既然想放他们离开,那就让他们走好了。” 慕云卿受了重伤,双瑞一刻都不敢耽搁,带着队伍直奔平洲城找大夫。 双瑞一行人离开之后,阮乔对阮温说:“哥哥,我们也走。” 阮文收回目光,“好,我们走。” 阮温亲自看着阮乔回了马车,然后看向慕云卿他们离去的方向,神情阴暗不明。 片刻后,阮温对队伍下达命令 “走!” 刚上马车,阮乔就承受不住,瘫坐在地。 恒言已经不在马车上了,此时偌大的马车只有阮乔一个人,阮乔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姐。” 听到声音的织雪不放心跟了上来。 “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随行大夫?” 尽管阮乔给了慕云卿一刀,尽管织雪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她坚信阮乔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此刻的阮乔脆弱极了,她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眼看向织雪,抽泣道:“织雪。” 织雪立刻跪在阮乔身边,“小姐,织雪在呢。” “织雪,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没想这样的,可是他说一定不会放手,我,我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织雪抱着阮乔,拍着对方的背,安慰道:“小姐,织雪明白的,这不是小姐的错。” “可是织雪,他流了那么多的血,会不会死?” “不会。” 阮乔捅出那一刀的时候,织雪也震惊极了。 不过比起双瑞她更加地理智,即便不明白阮乔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她清楚自家小姐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织雪心里其实也挺担心慕云卿的情况,但有双瑞在,这里离平州城也不远,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大夫。 “小姐,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小姐您又不是习武之人,匕首能刺进去的深度有限,只要双瑞他们能及时找到大夫,会没事的。” 阮乔说:“对,他一定会没事的,恒大人向我承诺过的,一定会没事的。” 织雪问:“小姐,您到底是为何要对世子出手?” “我不这么做,他是不会死心的。这里还只是边境,他及时抽身还来得及。他是敌国世子,在陈国是活不长的。” “但愿世子能明白小姐您的苦心。” “不,他不能明白,就是让他误会,他才不会一次又一次追来。” 织雪问:“可是小姐,您真的舍得吗?” 阮乔苦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舍不得如今也要舍了。” 阮乔握住织雪的手,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织雪,其实我没想哭的,是眼泪它总是往下掉。” 织雪心疼地说:“小姐,织雪都明白,不是小姐的错。” 阮乔说:“我缓一缓,缓一缓就好了。” 织雪在心里叹息,只怪她家小姐和世子确实是有缘无分。 木槿是在队伍刚出发不久后回到的马车,她进到马车里面的时候,差点儿被冲上来的白梦瑶吓了一跳。 看到白梦瑶激动的神色,木槿问:“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白梦瑶拉住木槿问:“他怎么样?” “您是说慕世子?” “对,就是他。” 木槿回道:“那个女人出手还挺准,又准又狠。没想到堂堂一个世子会被一个女人伤到性命垂危的地步,我看他若是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命怕是都要搭在这里。” 白梦瑶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那么严重吗,她怎么会如此狠心?” 木槿见白梦瑶的情绪受到对方如此大的干扰,板着脸说:“公主,你要明白你此刻的身份,和肩负着的任务,这可不是心疼其他人的时候。” “我心疼他,我怎么可能心疼他!”白梦瑶的神情逐渐癫狂起来。 “我恨不得他去死!” “他为了那个贱人竟然私下折磨我,更是试图逼疯我,弃我的一片真心于不顾,去对那个贱人好。现在好了,那个贱人亲自捅了他一刀,他满意了!” 木槿对三人的爱恨情仇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对白梦瑶说:“那如今可能会随公主您的意愿,他活不长了,就是不知道慕云卿万一要是死在了陈国,会不会再次挑起战端。” 木槿一心想的是如果战争再起,魏王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白梦瑶却是在听到慕云卿真的可能会死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第145章 齐神医 平州城一偏僻小巷内。 药童阿华刚打开院门,就看到恒言站在院子外面,还笑着朝他打招呼,吓得他手里的竹篮都掉在了地上。 他飞快地往回跑,边跑边叫:“师傅,师傅。” 被他唤作师父的一白发老头坐着院子不耐烦地呵斥道:“你师傅还没聋呢,嚷嚷那么大声做什么?” 阿华指着外边说:“不是啊,师傅,昨天那个来找你麻烦的人,他又回来了。” “瞎说什么!” 老头心想,人此刻都不知道离平州城多少里地了,哪里会回来。 “是真的,师傅你看。” 师徒两人说话间,恒言走了进来,他笑着朝白发老头打招呼,“老齐。” 老齐瞥了恒言一眼,确定是对方后就收回了目光,脸色不好地问:“去而复返,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要找我?” 恒言故作惊讶道:“哟,你这怕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哼!我还用安插人,恒大人多忙,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齐啊,你这还是在怨我昨天没把你泡的那壶山参茶喝完。” “我是谢谢你没把我这里的东西都搬走,你爱喝不喝,不喝还省了我一顿茶。” “这不是年纪大了,身体没有以前利索,才想着拿你几副药材,调理调理。看你小气的,还搁这儿生我气呢,别气了。” 恒言坐到老齐旁边,“眼下有个人等着你去救,跟我走一趟。” 老齐的脸转向另一边,“不去,这平州城里只有我一个大夫不成。” “这平洲城确实不止你一个大夫,但是他们哪里比得上老齐你医术高超,我可是答应了旁人,你可不能让我食言。” “是你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 二人说话间,一个侍卫进来禀告,“恒大人,我们的人看到他们进城了,此时应该奔着医馆去了。” “老齐,不能耽搁时间了,你快去。” 恒言推着老齐就往外走,老齐满脸写着不开心,但是脚步却没有抗拒。 “你要我去救人,总要告诉我人是谁?” 恒言说:“你现在回你那医馆,就知道我要你救的人是谁了。” 老齐背着手,不情不愿地往外去。 临出门前他对恒言说:“记得啊,这次是你欠我的。” “放心放心,我记得呢,你快去,别怪我没告诉你,那人可是摄政王的外孙女婿。” “摄政王的外孙女都成亲了?不过算算年纪也是了。” 恒言说:“可不是嘛,孩子都有了,看在摄政王的份上,你可要拿出你看家的本领来。” “那还用你说,你这个人总是万事不急,也不提前说清。” 这回不等恒言催促,老齐让阿华赶紧拿上药箱,跟着他回医馆。 平州城最大的医馆,此时正在接待一位病人。 此人正是慕云卿。 大夫看了一眼慕云卿的伤口,深不见底。 大夫说:“伤得这么重,怎么才将人送来,再晚一会儿都不用救了。” 双瑞红着眼眶答道:“我们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大夫,您看我家公子的伤到底能不能救?” 大夫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双瑞哀求道:“大夫别呀,您可一定要救活我家公子,花多少银子都可以。” 大夫一边忙着给慕云卿止血,一边回道:“这不是银子的事情,你看我们平州城来来往往这么多商贩,总是会有你们这么倒霉,出城后遇到打劫的。 你家公子这伤一看就已经伤到内里,我不过是个普通大夫,治不好的。” 双瑞闻言对阮乔的怨气又上了一层楼,他握紧拳头,问:“大夫,我家公子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大夫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 双瑞赶忙追问:“如果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在这平州城内只有我们一家医馆吗?” 双瑞摇头。 如果还有其他医馆双瑞早就去碰运气,而不是在这里苦苦哀求,因为他知道能救慕云卿的,只有眼前这唯一的大夫。 大夫接着说:“在这平州城最缺的就是医馆,可是最危险的同样也是医馆。平州城是陈国与各界商贸往来的中心,像你家公子这样被利刃所伤的病人我每天都能见到。” 双瑞道:“那按理来说,平州城里应该不缺医馆才对?” “没错,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大夫停顿后接着说:“单看你和你家公子的穿着,我就知道你们身份不凡,但到我们这平州城来的,十个里面只怕六七个都不是普通人。 遇到像你这样讲理的还算好的,知道生死由命,强求不得。不讲理的,怕是要把医馆都给砸了。所以久而久之,这平州城也就剩下我们这一家医馆了。” “那为何其他人都不敢砸你家的医馆?” 双瑞紧盯着大夫,他有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救活他家世子的关键。 大夫说:“因为我们医馆有一位神医坐镇,普通的大夫哪里都有,可神医难求。” 双瑞眼神一亮,“那这位神医现下在何处?我去请。” 大夫摇头,“你请不来的。” “为何?” “既是神医,那必然有神医的傲气。我们这位神医出诊,从来只凭心情。你若是能在我们医馆看到他,那算你运气好,看不到他,你就是去请了也无用。”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双瑞哪里肯轻易放弃。 “大夫,求求您行行好,告诉我那个神医现在在何处,我就是求也会把他求来。” “唉,我就不该跟你说,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但是无一例外啊。” “什么例外啊!”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大夫闻言面上一喜,回头看,果然是他们医馆的定海神针齐神医来了。 大夫连忙问:“您老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一般来说,如果在早上开门的时候老齐不来,那基本上就是宣告他今天不会出诊了。 老齐的手背在后面,反问道:“怎么,我不能来?” “当然能,您老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哼!这话还算中听,我看你这双手都是血,是收了一个什么样的病人啊?”老齐装作毫不知情地打听。 大夫连忙将人引到慕云卿跟前,回道:“刚我还正说着呢,这位年轻的公子受的伤太重,又流了不少的血,我刚把血止住,还担心人能不能挺过来,巧了,您就来了。” 老齐看着慕云卿面无血色的脸,小声嘟囔了一句。 “小子皮囊还可以。” 第146章 回京 大夫在一旁问:“齐老,您刚才说什么?” 老齐一本正经道:“我是在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大夫哪里敢反驳,低着头道:“还请您赐教。” 老齐将大夫刚才包好的伤口揭开,“他这刀口如此之深,你直接给他止血,里面的伤怎么办,指望它自己愈合吗?” 大夫羞愧道:“我也知道此举不是上上之策,奈何修行不到家,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老齐也对腰一旁的阿华说:“把我的木箱子打开,家伙儿都摆上。” 大夫知道老齐这是要出手了,退后一步谦虚观看。 双瑞这时终于找到间隙问:“大夫,那就是您口中所说的神医吗?” 大夫点头,“没错,你家公子运气真好,没想到齐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这可是以往都没有过的事情。 你小子就放心,有齐神医出手,就是阎王殿都不敢收人。” “那就好!” 大夫推搡着双刃,双瑞连忙说:“怎么了大夫,需要我做什么吗?” 大夫道:“你往旁边站,挡到我了。” 虽说老齐会时不时来这里坐镇,但是能让老齐出手的机会却很少。难得有现场观摩的机会,大夫自然不想轻易错过。 双瑞的脚默默往旁边移了两步。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老齐停了手。 大夫连忙上前,“齐老,您累了,阿华快扶齐老去一旁歇着,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 老齐擦擦额头上的汗,说:“行,将人抬到我后面休息的厢房,好生照看。” 大夫一时间愣住了,“抬到您的房间去?” 老齐点头,“对,没错。” 刚才经过老齐的一番救治,慕云卿的命虽然保住了,但不代表之后就可以掉以轻心,老齐最后还是决定将人留下来。 大夫反应过来回道:“那好,我这就安排人把他抬到后面去。” 老齐回去的时候,恒言还在院子里等消息。 老齐上前捡了几味晒在院子里的药材,看着在一边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不停逛着的恒言,问: “我可是听说使团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平州城,你这是根本就没走呢,还是又去而复返?” 恒言回道:“走了,又回来的。” “你可真能折腾。” 恒言摇头,“可不是我想折腾,是现在的年轻人啊,精力太旺盛了,非要折腾。” 老齐想也知道恒言这番话说的肯定是那个要他出手的年轻小子。 他问恒言,“不过话说回来,那小伙子是怎么伤得那么重的?” 恒言故作神秘地说:“你肯定猜不到。” 老齐说:“废话,我要是猜得出还来问你?” 恒言这下没有卖关子直接说:“是被那位殿下给捅的。” “哪位殿下,皇室现在还有哪位殿下吗?” 见好友转不过来弯儿,恒言提醒道:“摄政王的外孙女,这位不是要接回去了吗,依照圣上的个性,是一定会册封其为长公主殿下的。” “啥?” 恒言就知道老友会是这样的表情,淡定地去室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老齐追上来问:“不是,你不是跟我说那是她的夫婿吗?” 恒源点头:“没错。” “那殿下为什么要捅他,是那小子不做人事了?” “没有,人家小伙子其实挺好的,你别乱说。” “不是,那殿下为什么要捅他一刀,看那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深仇大恨才会捅那么深。 而且既然是殿下要捅的,你还让我去救他,我还把我的房间特意让了出来。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把人赶出去,毁尸灭迹,你就是来害我的!” 恒言连忙拉住人,“我说你这人,话从来只听一半,你要是敢把人给丢出去,回头殿下要问起责来,我可不保你。” “人是殿下捅的,我不把人丢出去,殿下才会问我的罪。” “你不懂,人,虽然是殿下捅的,但救,也是殿下想救的。” 老齐满脸不敢相信地看向恒言,“真的,你没骗我?” “我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那我能骗你,而且要不是为了救他,我能去而复返? 不过我可跟你说,你可不能跟那小子说是殿下要救的他。” 老齐直愣愣地看着恒言,良久后才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能折腾!” 在老齐的精心呵护下,不出半月慕云卿就能下床了。 “世子。” 慕云卿问双瑞:“我们离开京城多长时间了?” “回世子的话快大半年了。” “如今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除夕?” “快马加鞭的话,兴许可以,不过是世子的伤……” “已经结痂了,无碍。” “是。” 双瑞低下头,不再劝了,他们确实需要离开这里。 慕云卿刚醒来的时候,眼神空洞。就在双瑞以为他家世子被伤透了心,丧失意志的时候,第二天慕云卿就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他积极配合神医的治疗,还着手抹清自己出现在边境的痕迹。 按理来说看到如此正常的世子双瑞应该开心才是,可是对方对于阮乔的事情绝口不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双瑞清楚,这件事情不是在慕云卿心里过去了,而是过不去。 如此他才更加担心,但慕云卿不提,他也不能主动提。 这天慕云卿要带着双瑞回去,离开前向老齐道谢:“多谢神医搭救,日后若有需要,小子一定报答。” 老齐保持着他在外界眼中一向高冷的姿态,“不用谢,是你小子运气好,刚好遇到了我。” 想到对方的身份,老齐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以后别再来医馆了。” 老齐的话明面上听是在赶人,实际上是希望慕云卿以后没病没灾,不用踏足医馆。 双瑞听到后内心无限感慨,一个仅认识没多长时间的陌生人都能如此,也不知道阮乔是怎么狠得下心来如此伤他家世子。 另外老齐从他的衣袖里掏出来一个瓷瓶,扔给慕云卿。 “接着。” 慕云卿接过后问:“这是何物?” 老齐道:“这可是好东西,你小子运气好,我才配出这去疤良药,就让你赶上了。 你那刀口太深,一定会留疤。我今日心情好,送你一瓶。” 不曾想慕云卿却将瓷瓶退了回去,“多谢您的好意,只是这药我用不上。” 老齐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可是为了他好。 就他身上有那么一道疤,那以后殿下看到要是不开心,失宠了怎么办?他到底明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与此同时,慕云卿摸上腹部右侧,隔着衣衫也隐约能触碰到那个凸起的疤痕。 他要留着它,时刻提醒着自己。 第147章 衍都阮家 老齐说:“我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爱要不要,不要大可出门后扔了。” 双瑞见老齐是真生气了,连忙上前将瓷瓶捧在手心里,“多谢神医的一番好意,我替我家公子收下了,不知这药价钱几何?” 老齐气冲冲地撂下两个字,“无价!” 站在老齐身后的阿华心想,可不是无价嘛! 这可是耗费了老齐的多年来的家底才制出来的一瓶药,药材珍贵不说,光收集起来就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他师傅眼睛都没眨都送了出去,可药不仅差点儿被退回来不说,还要给钱,他师傅是缺那点儿钱的人吗?以他师傅的傲气,这简直就是在打他师傅的脸。 慕云卿似乎意识到他的态度太过生硬,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慕云卿道:“神医,您救了我两次,如若日后有机会到夏国去,我自当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什么两次?” 慕云卿示意双瑞将早已准备好信物递给老齐,离开前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您救了我的第一夜,其实我已经醒了。” 慕云卿离开了,留下老齐一个人摸不着头脑,他不就救了这小子一次,哪里来的两次? 还说什么他救了他的第一夜,白天救人耗费了精力,那天晚上他睡得格外的香。 不过好像恒言那老家伙第二天状态不怎么样,当时他还问了对方一句是不是晚上出去做贼去了,没想到对方还真认了,说是在他家医馆的屋顶上坐了一夜。 老心齐想,该不会那小子弄错对象了? 不过想到冒领的是恒言的功劳,老齐瞬间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使团内,恒言和阮文对立而坐。 恒言先开口说:“不知道阮公子何故一直盯着老夫看?” 阮温问:“恒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恒言笑道:“自然是比阮公子晚了一步回来的。” 阮温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恒言,“恒大人为何要救那夏国世子?” “那阮公子又为何非要置人于死地?” “这是我们的之间私人恩怨,与恒大人无关,恒大人不应该插手才对。” 那晚上是阮温动手除了慕云卿最好的时机,对方受了重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惜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恒言阻拦。 恒言道:“确实是与老夫无关,不过老夫既然答应了殿下会让那人平安离开陈国,那么就不得不拦。” “恒大人为陈国放走了一个劲敌。” 阮温试图用家国大义压制恒言,不过恒言是什么人,他出身乡野,在陈国最乱的时候腾起,一路走到如今位高权重的位子,可不是阮温能压制住的。 只听恒言道:“一个后生晚辈而已,若是陈国的未来能被他一个人左右,那陈国也不用再百般谋划,怕是再无崛起之可能。” 阮温的面色很不好,但恒言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他经历的事情多,看得也通透,看在阮乔的面子上,他还是愿意提点阮温一二。 “阮公子听我一句劝,别把心思都放在其他人身上,如今对你和殿下来说,如何快速在陈国站稳脚跟才是最重要的。 陈国的朝局不比夏国简单,即便是有摄政王护着,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跟殿下自己去解决。所以阮公子与其盯着那已经走远的人,不如多把心思放在未来上。” 阮温彻底沉默,恒言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算算时间,那慕世子估计已经回到夏国,待平州城的消息一传来,他也可以向殿下复命了。 临近年关的时候,阮乔他们终于到了衍都。 衍都城内的长陵侯府阮家,已经得到了消息。 高堂之上坐着阮家的老夫人,也就是阮乔和阮温的祖母,在她的下首是阮家的长媳,侯夫人。 侯夫人一共育有一子两女,两个女儿是双生子,阮茗和阮玉。 儿子一早跟着阮侯爷出城去了,既是迎接使团,也是为了迎接阮乔兄妹归来。两个女儿早已坐在一旁,除此之外阮府还有一个庶出的四小姐,阮谨,只比双生姐妹花晚了一个时辰出生。 宽大的前厅只坐着5个人,看起来有些冷清,但其实原来的侯府不止大房一脉。 老侯爷在世的时候有不少姬妾,庶出的子女也不少,不过这些人在老侯爷去世后通通被阮老夫人打发出府了。 阮老夫人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袭承了爵位,小儿子自二十多年前离开衍都起,就再没回来过。 阮玉作为侯府上的二小姐,上面有哥哥姐姐宠着,说起话来直接了些,“母亲,这么冷的天我们为什么要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 他们也是前两天才收到宫里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女儿们,侯夫人耐心地朝阮玉解释道:“你小叔家的两位哥哥姐姐要回来了。” “小叔,他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小女儿说话不知分寸,侯夫人立刻看了一眼阮老夫人,见她还是稳如泰山,闭目养神,这才放下心来。 侯夫人责怪道:“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阮玉撅个嘴,委屈道:“我又没说错,家中祠堂还供奉着小叔的牌位,我们每年都要祭拜,哪里会记错。” “你小叔死在异乡,家中只能为他做一个衣冠冢,这一直是你祖母心中的一根刺,你还揭她老人家的伤疤。” 家中小辈里,阮老夫人平时最疼爱阮玉这个小孙女,阮玉一听,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羞愧地朝着老夫人开口说:“对不起,祖母。” 阮老夫人睁开眼睛,看向阮玉说:“这不怪你,是你小叔他命不好。” 侯夫人见阮老夫人面色不佳,安慰道:“母亲,如今咱们家流落在外的两个孩子要回来了,相信平弟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阮老夫人说:“平儿去世的时候,那两个孩子还小,听说是由他们的母亲抚养长大,不知道秉性如何,能不能做咱们阮家的子孙还不清楚呢。” 第148章 众人心思 侯夫人回道:“母亲不必担心,平弟是我阮氏一族的荣光,他的子女想来也不会差。 我听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是,平弟的儿子在夏国的时候就已经帮陈国做了不少事情,立下了功劳,如今回来,陛下已经在斟酌封赏之事。” 阮老夫人点头道:“倒也不算辱没了他的父亲。” 阮玉说:“祖母,入了冬,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不管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堂兄的功劳再大,那自有朝廷的人去管,在祖母的面前,他依旧是个晚辈。不若孙女陪祖母回去等,他们回来了,自然是要先来拜见祖母。” 阮老夫人不说话,侯夫人立刻瞪着阮玉道:“瞧瞧你说的话,你的哥哥姐姐在外漂泊那么多年,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在这里等他们一会儿又如何!” 阮玉道:“我这不是心疼祖母嘛!” 侯夫人毫不留情地拆阮玉的台,“我看是你自己坐不住,拿你祖母当借口。” 和阮玉长相相似的阮茗轻轻扯了扯妹妹的衣袖,低声劝道:“先前大哥已经传回了消息,他们马上就要进城了,你稍微耐心点儿,要不了多久。” 阮玉说:“不过如今他们回来,那我岂不是要往后排一位。” 阮玉的话提醒了侯夫人,“母亲,这我还真没有想到,您看什么时候正式改比较合适?” 阮老夫人道:“先不着急,总要先见过人之后再说。” “是,全凭母亲做主。” 城门口。 一堆官员在此等候着,直到看到不远处出现逐渐冒出黑点,激动道:“来了,他们来了。” 此时恒言齐骑马走在最前面,他刚到城门口,各路官员立刻来到他的马下恭维:“恒大人一路辛苦了。” 恒言不是轻狂的人,当即下马与众人相互恭维道:“为我陈国做事,不辛苦。可惜了,没能把世子带回来。” 说到这里,恒言一脸悲痛,其他官员也是如此,更甚是还有人抹了几滴眼泪。 悲痛过后,众人按耐不住好期待心思往退伍后边看。 恒言装作看不懂他们的心思,故意问:“各位大人,这是在看什么?莫不是好奇那和亲公主的模样,我可跟你们说,夏国跟我们陈国可不一样,那里的女子出嫁前都矜持得很,人家长宁公主还没有面见陛下,哪能轻易让你们见到。” 众人忙说:“不不不,恒大人您误会了,我们可没有那个意思。” “那各位大人这是?” “不是说原本用来换回世子的城池用来换了另一个人,我等心生好奇,想看看这价值一座城池的到底是何人物。” 恒言一听这话,立刻板着个脸。 “各位大人如此说话,老夫就不爱听了。陛下为什么不惜要用一座城也要换回世子,那是因为世子是为我陈国做事才会被抓。 同样的,即便被囚禁的不是世子,那也是我陈国的功臣,既然是功臣,哪能眼看着人在他国备受折磨而无动于衷。诸位大人话里对功臣的蔑视之意,恕我不能认同。” 众人被恒言义正言辞地指责一番,即便对用城池换回一个小人物心生不满,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各位大人就是这个意思,若是他日各位大人上了战场,为他国所擒,我一定劝陛下,不必赎回各位大人。” 众人慌了,赶紧解释道:“恒大人,我们真没有此意。” “没有最好,不然可是要寒了功臣的心,更是违背了陛下的本意。” “是是是。” 将这帮总是站在高处指责的文臣压制了一番,恒言心情很好地问:“各位大人在此怕不是单单迎接何某的,不知陛下有何圣意?” “陛下的意思是在朝天殿设宴,宴请远道而归的恒大人还有跋山涉水而来的长宁公主。” “行,那我这就带着公主进宫,顺便将两国签订的国书亲自递交给陛下。诸位大人,回头再聊。” “好。” “恒大人且慢。” 人群中一道声音格外突兀,叫停了恒言的脚步。 恒言回头看,“阮侯爷这是?” “恒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奉我家母亲之命,来接我们阮家的那两个小辈,不知他们现下何处?” “阮侯爷的消息很灵通啊!” “阮大人莫要笑话我,我家小弟去世以后,母亲是日思夜想。如今得知他还有血脉流传于世,是日夜都盼望着他们回来。如今可算是把人盼回来了,我母亲还在家里等着,不知我可否先将人接回去?” 恒言道:“阮侯爷,那您可来晚了一步。” “哦,不知恒大人此话何意?” “摄政王已经提前将人接进宫了。” 阮侯爷问:“摄政王为何要突然将我家那两个晚辈接进宫里去?” 恒言打着马虎眼,“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想看看功臣之后。说起来,阮家这些年在衍都能扶摇直上,与令弟的贡献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阮侯爷一脸悲痛之色,“是,平弟他在外多年肯定受了不少苦楚,可惜他命不好,早早去了。” 恒言既像是劝告,又像是警告,“所以啊,阮侯爷,吃水不忘挖井人,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以后对人家儿女好一点儿。” 阮侯爷点头道:“这是自然。” 恒言说:“我还要将长宁公主送进宫,递交两国国书,阮侯爷,恕不奉陪。” “恒大人慢走。” 待人群散去后,阮侯爷的独子,阮清上前问:“父亲,我那两个堂弟妹身上有何特殊,值得摄政王亲自接见?” 阮侯爷摇头,“为父尚且不清楚,就连他们的存在,也是只比你们早一天知道的。” “父亲,说实话,宫里面传出来消息说他们两个跟着使团一起回来的时候,儿子这心里就在犯嘀咕,使团出使是多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特意带上两个不相干的人回来。” 第149章 进宫 “话也不是这么说,你小叔在夏国那里,具体做什么的为父虽然不清楚,但你看前些年咱们家时不时会有恩赏。 即便陛下没有明说,但为父知道很大程度是因为你小叔的缘故。” 阮清道:“可是就算小叔当初立下的功劳再大,他到底是走了好多年,人走茶凉,在我那两个弟妹还小的时候不接,此时接回来,肯定是有缘故在的。” “为父也这么想,奈何打探不到一点消息。” “父亲,其实儿子心里有点儿猜测,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你说。” “在这使团中,除了恒大人和长宁公主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 阮侯爷心思一动,立刻明白了阮清的意思。 “你是说那个被当成陈集世子被抓的人?” “没错,当初陈集世子去了夏国,肯定要联系潜伏在夏国的陈国人,再加上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小叔的儿子不过比儿子小两岁而已,算起来刚好跟世子同龄。而且若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摄政王又岂会亲自接见。” “照你这么说,我这个侄子怕是不简单。” “能荣誉归朝,儿子也不敢轻看这个堂弟。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儿子的猜测,不一定是实情。” “是不是实情今晚宫宴上自然知晓,走,回去跟你祖母说一声,人没接到。” 皇宫,一辆马车缓缓驶入。 皇后的嫡亲妹妹柳桃正在宫道上徒步走着,马车就这样从她的眼皮底下使过。 “那是谁?”柳桃问。 宫人看了一眼马车,说:“回柳小姐的话,看样子应该是摄政王派去接的人。” “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在这宫里都能坐着马车,本小姐还是皇后的亲妹妹一样要步行。”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罢了,我还是去看看皇后娘娘,听说那个从夏国来的长宁公主已经到了,今天晚上会在宫宴上出现,我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还想嫁给我皇帝姐夫!” 马车一路向前,到了目的地才停下。 阮乔是在织云和织雪两人一左一右的护卫下下得马车。 此时的阮乔已经将近有五个月的身孕,宽大的衣袍已经遮挡不住她隆起的腹部。 织雪问:“小姐,您还可以吗,能坚持住吗?” 阮乔笑道:“织雪,你这话一天至少要问我五六遍。” 织云附和道:“可不是嘛,小姐没听没听腻,我都要听腻了。” 织雪说:“我这不是担心小姐嘛!” 这可是小姐跟世子的孩子啊,虽然说小姐跟世子之间可能没有再续前缘的机会,但是织雪她要保护好小姐和小主子啊,这一次,她一定在小姐身边寸步不离。 随后阮温也下了马车,听到主仆三人的对话,他说:“确实是该小心些,到底如今身子不方便了。” “哥哥。” 阮乔看上阮温的眼神怯生生的,根本不敢直视,她一直瞒着这个孩子的存在,直到再也瞒不住。 也就是说,阮温是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才知道阮乔怀孕的这件事情。 阮温都不需要问,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慕云卿的。阮温当时生气极了,阮乔知道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那么生气。 那是阮温第一次在阮乔面前发火,阮乔都吓了一跳。 阮温是坚决不同意阮乔留下这个孩子,可阮乔是坚决要留。 为了这个孩子,兄妹两个人爆发了出生以来第一次的冷战,谁都不肯低头。 最后还是阮乔一句,“如果哥哥容不下这个孩子,那我就跟他一起去地下陪父亲和母亲。” 阮温怎么都没想到,阮乔为了她和慕云卿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威胁他,最后阮温红着眼眶说:“行,你要留着他就留着!” 阮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意识到她说出口的话太重了,伤到了阮温,她想找阮温和解,可是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阮乔想,她真是被哥哥给宠坏了,从来都没有在阮温面前低过头的她,都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四个月的时候,阮乔开始出现强烈的孕吐反应,吃什么吐什么,人也瘦了一大圈,这个时候即便阮温还生着阮乔的气,但更多的是心疼她。 路上条件不好,但阮温还是尽可能地给阮乔创造好一点的住宿环境,准备新鲜的食材,甚至是不惜花重金带着厨子上路,只为让阮乔多吃一口饭。 阮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主动找到阮温道歉,“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阮温哪里会真的生阮乔的气,他是在气自己。即便是真的生气,在阮乔的小心示好下,也不舍得再为难她了。 兄妹二人并肩站在陈国的皇宫内,从此刻开始,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们是彼此唯一最信任的人。 阮温对阮乔说:“靠近一点,哥哥扶着你进去。” 阮乔推辞道:“不用了哥哥,我自己可以的,更何况还有织雪她们在。” “听话,这里的青石台路滑,哥哥不放心。” “嗯。” 阮乔任由阮温扶着她一起往殿内去,她的一只手抚摸上腹部,在心里对着腹中的孩子说:看,舅舅他就是嘴硬心软,实际上心里已经接受你了,放心! 织雪跟在后面,看到二人和谐的背影,总感觉哪里怪怪。 而织云见织雪没有跟上,回头唤她:“织雪,快跟上。” “来了。” 殿内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摄政王,他双鬓已经花白,可人看着还很硬朗,身上更是有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气息。 见到阮温扶着阮乔进来,他立刻激动地站起身来,“乔乔,我是外祖父,还记得我吗?” 阮乔回答:“当然记得,乔乔见过外祖父。” “好好好。” 不过是一句外祖父,让一向威严的摄政王红了眼眶。 “你们一路风尘,快别站着了,坐!” “谢外祖父。” “乔乔你的肚子?”刚才看到阮乔的时候太激动,摄政王根本没有注意到阮乔身体的异样。 刚才阮乔不同于常人,小心翼翼坐下的动作才引起他的注意。 阮乔回道:“外祖父,我已经嫁人了。” “原来如此,那怎么不见你夫君?” 阮乔不知道该怎么答复,阮温先一步替她回答。 “他已经死了。” 第150章 释然 “什么!”摄政王大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阮温,就连阮乔也不例外。 “哥哥!” 阮乔的眼神里明显透露出不赞同,阮温却不着急地反问她:“难道不是吗?” 摄政王看向阮乔,等着她的答案,犹豫再三,最后阮乔点了点头。 摄政王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听说阮乔要主动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摄政王还高兴得很,但是他的外孙女嫁了人,怀着孩子,最后还成了寡妇! 这是摄政王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温答道:“自我被捕以后,家人皆以为我失踪多时,怕是已不在人世。母亲身体不好,预感自己时日无多,怕乔乔一人在这世上孤独无依,被人欺凌,于是在离世前给乔乔找了一门亲事。” 摄政王闻言大惊,“竟有这样的事,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外祖母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怨我。” 阮乔连忙说:“外祖父,这不关您的事,当年你是想把我接到身边来,可是我拒绝了您,选择跟哥哥回到柳城,我自己选择的路,你肯支持我,我一直很感激您。” “我现在倒是真后悔当年没有将你强行带走,就像你母亲一样,最后我都没能见她一面,那可是你外祖母历经艰辛才生下的我们的骨血。” “外祖父”,阮乔问:“真的就没有过外祖母的音讯吗?” 提及心爱的妻子,强大如摄政王,背颈比先前也弯了两分。 摄政王眼神暗淡,摇头道:“没有。” 阮乔说:“先前我见到姨祖母的时候,她跟我说,当年外祖母把母亲交给她之后,说是要回来找您。” 摄政王沉默不语,从京城到衍都,路途遥远,乱局刚刚结束,各地土匪肆虐,这么多年了,是他一直不肯相信人不在了而已。 阮乔察觉到自己让一位老人家伤心了,开口说:“对不起,外祖父,我不该提起外祖母。” 难为此时摄政王还安慰起阮乔,“没事,外祖父刚刚只是在想,我比你外祖母有福气,还能亲眼看到你的孩子出生,若是他日真的在下面遇见了,我也可以跟她炫耀炫耀。” 摄政王看向阮乔隆起的腹部,满意慈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间释怀了,他们的后辈都已经到了第三代,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有新生,自然有死亡,天地之理,生生不息。 “对了,乔乔”,摄政王问:“你既然嫁了人,怎么会突然想跟着一起回陈国来,是你夫家的人对你不好吗?” 摄政王面色不虞,眼神里暗涌翻滚,一瞬间从慈爱的老人变成了杀伐果断的上位者,他全程看着阮乔,仿佛只要阮乔一点头,不管有多远,哪怕是要跨越两国的距离,他也会为阮乔撑腰。 这,便是亲人,是哪怕没有日积月累的相处,也依旧割不断的骨肉至亲。 阮乔赶紧替慕家众人解释,“不,外祖父,她们都对我很好。” “那你这是为何?” 摄政王补充道:“乔乔,你愿意回来,外祖父很开心,但是外祖父知道你是一个重情义的孩子,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好端端的你不会选择回来。” “这……” 阮乔一时语塞,可摄政王那里还在等着她的解释。 阮温接过话,替阮乔解释道:“您放心,我母亲亲自挑选的人家不会有错。对方家世还不错,算是看着乔乔长大的,乔乔嫁过去后那家人对她也算爱护。 不过可惜的是乔乔在过去没多久,她的夫君就突发恶疾离世。我不愿意看到乔乔一个人年纪轻轻就守寡,于是将她从夫家接了回来,带回了陈国。” 知晓内情的阮乔主仆三人就这样看着阮温一个人在那里胡编乱造,偏偏又无法反驳。 摄政王听完对阮乔的心疼,又多了两分,“我可怜的乔乔,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 阮乔心虚地安慰老人家:“外祖父,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如今乔乔有哥哥有外祖父,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乔乔一点都不苦,很幸福。” “是,从今以后乔乔就待在外祖父身边,外祖父会尽一切所能让我们乔乔过得幸福快乐,也算是弥补了我心中的遗憾和亏欠。” 使团回京,摄政王还有正事要忙,可以单独接见阮乔的时间并不多。祖孙两个还没说上两句话,多聊聊近况,摄政王就被皇帝派来的人匆匆叫走了。 不过好在摄政王走了,不然说一个谎必然要用十个谎来圆,还要担心一不小心漏了馅。 摄政王一走,阮乔的眼神立刻朝阮温看了过去。 “哥哥,你刚才怎么那样说,说他已经死了?” 阮温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谁知道还有没有活着,我也不算是说谎。” “他没死。” 阮乔语气激动,阮温问她:“你怎么会知道?” 阮乔心虚地低下头,“我猜的。” “那你敢不敢看着我说?” 阮乔受不了阮温的审问,将一切和盘托出,“是恒大人告诉我的,他已经痊愈,回到夏国了。” “我就知道恒言是你派去的。” 这下轮到阮乔震惊了,“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我让恒大人去照看一事,明明恒大人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阮温没说他是在医馆行刺慕云卿的时候遇见对方才知道的,只是说:“使团里少了个大活人我还能不知道?” 阮乔悻悻道:“哥哥,你猜的还真准。” 阮温冷哼一声,阮乔下意识抖肩。 长兄如父这句话不是白说的,阮乔明明没做错事情,可是在阮温面前就是莫名心虚,直不起腰来。 阮温问:“既然还放不下,那怎么出那么重的手?” 阮乔喃喃道:“不这样,他不会放手的。” 伤他也是护他,阮温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最后对着阮乔说:“傻!一个根本护不住你的人,哪里值得你为他筹谋。” “我知道哥哥你不喜他,甚至是对他有成见,可是哥哥你也不能在外祖父面前咒他是个死人啊!” 阮温回道:“不然呢,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第151章 美梦 阮乔一下子蔫儿了,垂下头,气馁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阮温说:“乔乔,这件事情你要听哥哥的,这是对外最好的说辞,不然外祖父要是知道实情,信不信他会比我还生气。” 阮乔自暴自弃道:“那我以后在外人面前就是一个怀着遗腹子的小寡妇喽!” 阮温轻拍阮乔的额头,“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可是哥哥不就是这样对外安排我的身份。” 阮温耐心同阮乔解释,“如今回了陈国,乔乔你一旦认祖归宗,势必会受到陈国上下的注目。 摄政王历经三朝,他的后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孩子的父亲身份特殊,万一日后被人爆出来,怕是麻烦不断,还是不说为好。” “哥哥考虑的周全,乔乔都听哥哥的就是了。” “哥哥知道你心里不愿,不过想想,你既然决意跟那边全断了,索性就断个干净。”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感慨这孩子,以后若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怪我剥夺了他知情的权利。” “不会,他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他有母亲和舅舅就足够了。” “不过,哥哥”,阮乔想起来一件事,“这段日子我一直避着白梦瑶,她还不知道我有孕的事情,但如果她知道了,很容易猜到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不会,她未必猜得到。” “怎么可能猜不到,白梦瑶她可是知道我先前和谁成的亲。” 阮温说:“你别忘了先前你可是当着她的面亲手给了慕云卿一刀。” 阮乔像是明白了阮温的意思,又不怎么明白,“哥哥是想……” “我们可以给她拍一出戏,不过乔乔你可能要受点儿委屈。” 殿内没有外人,一场针对白梦瑶的密谋就此展开。 而此时的白梦瑶已经在宫人的带领下,成功进入了陈国皇宫内。 由夏国而来的人马都安置在宫外的使馆,只有白梦瑶带着小莲和木槿进了宫。 宫人将白梦瑶带到偏殿,“长宁公主,您且在此歇息,待到宫宴开始前,奴婢再来请您过去。” “嗯。” 白梦瑶看都不看那宫人一眼,出个声示意她知道了。 白梦瑶在殿内大致看了看说:“这里看着比夏国寒碜了不少,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白梦瑶对着殿内的摆设指指点点,竟没有想到过她在夏国的时候是何曾受宠,有太后的照拂,吃的用的比正规公主都好,如今在他国,当然不可能受到同等待遇。 “父王还跟我说,他早先便给这陈国皇帝去了书信,一定不会亏待了我。且不说这一路的辛酸,就是看着这陈国皇宫,就知道根本没法跟以前比。” 白梦瑶以为到了衍都,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没想到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 小莲跟在白梦瑶的身后,安慰她道:“公主别担心,进宫这一路上,奴婢仔细瞧了,虽然是没有办法跟夏国皇宫比,但是奴婢瞧着也不差。” 白梦瑶瞥了小莲一眼,“你不过是一个奴婢,这些金碧辉煌的宫殿在你眼中能有何差别,左右也不是你能住得上的。 这陈国皇宫外表看着差不多,实际内里早已陈旧,夏国皇宫年年翻新,哪里是陈国能比的。 就你的这点眼力,还好意思跟在我身边,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小莲连忙告罪,“公主恕罪,奴婢说错话了。” 白梦瑶道:“你不是说错话了,你是一点用都没有,我让你去打听阮乔出现在使团的原因你打听不到,后来更是连人影你都见不到。” 自那天慕云卿出事之后,白梦瑶很是抑郁消沉了两天。 等到他反应过来想去找阮乔的时候,阮乔根本就不稀得见她。 即便白梦瑶是公主,可她又不是陈国公主,那些陈国侍卫根本不听白梦瑶的话,白梦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随着使团队伍越来越靠近陈国腹地,白梦瑶可以日渐感受到使团里的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敷衍。 她的精力渐渐被吸引到了如何解决自己一日三餐的问题上,倒是没多余的注意力分到阮乔那边。 当她到了衍都才意识到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阮乔了,甚至是连对方的马车都不见了。 “也不知道那阮乔到了哪里去,谋杀亲夫倒只有她能狠心做得出来。” 木槿听不下去了,白梦瑶不知道怎么回事,嘴里对慕云卿恨得牙痒痒,却时不时要念叨一番。 木槿说:“公主,今夜陈国宫宴,是您第一次正式亮相,您不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择婿!” 白梦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无所谓道:“反正我都没有见过,是谁不都一样。再说了,即便我相中了,我真的就能做主吗?” 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让白梦瑶认识到一件事情,从前可以任由她呼风唤雨的日子不复存在了。 如今人在他国,也就个公主名头好听,就连她手下的那一堆人,也都是听木槿的话,而不是她的话,她还能指望什么。 小莲劝道:“公主别灰心,奴婢听说那陈国皇帝年轻力壮,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比公主也大不了几岁。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子嗣,若公主能成功诞下一儿半女,日后在这陈国也算站稳脚跟了。” 木槿难得也跟着点头,“不错,依照王爷的意思,最好是公主可以嫁给那陈国皇帝。” 白梦瑶问:“你是说陈国皇宫还没有一位皇子?” 小莲回道:“可不是嘛,公主。” 皇帝尚未有后嗣,这在陈国不是什么秘密,小莲很容易就打听到了。 这倒是,让白梦瑶动了心思。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么皇帝也不是不能考虑。” 反正对白梦瑶来说,她总是要选一个的,那么她为什么不选最尊贵的那一个。 如果她运气好,她甚至可以成功走上她皇祖母的路,那么就再也不是别人来安排她的命运了,即便是生养她的父王和皇祖母也不行。 “呦,这是谁呀?说话这么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第152章 柳氏姐妹 白梦瑶的美梦刚刚开始,就被人拉回现实。 一身粉红色宫装的女子踏入白梦瑶休息的宫殿。 白梦瑶问来人,“你是谁?” 柳桃毫不客气地找个空位坐下,对着跟在她身后的宫女说:“来,向我们这位不远万里而来的长宁公主介绍一下本小姐。” 两边都不是她能得罪的人,宫女恭恭敬敬地做起了介绍人。 “长宁公主,这是柳二小姐,我们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 白梦瑶道:“我管你是谁的妹妹,不过是个臣子的女儿,我是公主,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 柳桃掩着帕子捂嘴笑:“可笑,你是公主不假,但可不是我们陈国的公主,你要是想耍你的公主威风,回你的夏国去。” “大胆!” 白梦瑶气急道:“我可是你们陈国千里迢迢特意迎回的和亲公主,你如此态度,我非要去陈国陛下面前告你一状不可。” “告就告,我怕你不成。” 陈国帝后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陈国皇帝对这唯一的嫡亲小姨子一直亲和有加。 如果说要向她的父亲柳尚书告状,那柳桃兴许会有顾忌,可要是说跟她的皇帝姐夫告状,柳桃可不怕白梦瑶,刚好她还可以跟她的皇帝姐夫说一说这长宁公主想要入他后宫的雄心壮志。 柳桃道:“就你这样的还敢肖想我皇帝姐夫,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你就死了这条心。 我长姐和皇帝姐夫非常恩爱,自他们成亲以来,这后宫内就只有我姐姐一人。 不自量力的人我见得人多了,像你这样上赶着的还是头一个。 你是听不懂话还是装不懂,皇帝姐夫早就拒绝你了,你还来,害不害臊啊!” 柳桃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完就走,根本不给白梦瑶半点儿回击的机会。 “你,你,你……” 白梦瑶指着柳桃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话,直到柳桃走远才憋出来一句,“ 这陈国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我这里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来去的地方吗?木槿,本公主受了她这么大的羞辱,你也不拦着她,任由她大摇大摆地离开。” 木槿对柳桃的态度也颇有微词,不过她还是理智的。 木槿回道:“对方身份特殊,而且宫宴在即,两句口角而已,属下以为您这个时候不宜跟对方起冲突,万一给陈国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妙了。” 白梦瑶受了柳桃的气,还要受木槿的气,当下不满道:“那本公主就活该受她一顿奚落是?” 从木槿的沉默里白梦瑶得到了答案,可懂得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好,好!” 白梦瑶连说了三个好字,下一秒守在宫殿外边的宫女就听到了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雄赳赳气昂昂,像打赢了一场胜仗的柳桃偷偷问她的侍女雨露,“有人追出来没有?” 雨露回头看了一眼说:“小姐,没有。” 柳桃拍拍胸脯说:“那就好。” 她问雨露:“刚才你家小姐我刚才是不是特别有气势,一下子就把那个外来的什么长宁公主给镇住了?” 雨露无奈道:“小姐,您说您是何必呢,非要来找这长宁公主不可,就是为了说她两句,如此您心里就痛快了?” 柳桃点头,“是比先前心情愉悦了不少。” 雨露道:“那她要是真去告状,即便陛下不罚您,皇后娘娘也是要罚的。” “我才不管呢,她想嫁给皇帝姐夫,就是不行,我得让她知道即便柳尚书靠不住,皇后娘娘身后还有我这个妹妹。” 雨露自然是明白她家小姐对皇后娘娘的一片赤诚之心。 柳夫人没有儿子,只生了两个女儿,一直觉得在柳家挺不直腰杆,连姨娘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 皇后娘娘比她家小姐大了几岁,一直护着这个嫡亲的妹妹。 可惜柳大人并不重视这两个女儿,再加上柳夫人懦弱的性格,即便皇后娘娘态度强硬,依旧是在后宅吃了不少苦头,连最好的说亲年岁都被荒废。 后来柳尚书终于想起来为皇后娘娘说一门亲事,但是因为年岁偏大,亲事不是那么顺利,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柳尚书甚至有动过把大女儿嫁给他人做续弦的打算。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福泽深厚,不知怎么的在一次宴会上被天子看中,进了宫做了皇后娘娘。从那时起,柳夫人和她家小姐也算是水涨船高,无人再敢轻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皇后娘娘一直未能有子嗣,柳尚书从前两年开始就一直想着将庶女送进宫,以此来巩固他国丈的地位。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硬气不肯答应,柳桃也不愿意看着自家长姐受委屈,如今来了个和亲公主,听说对方想要嫁给皇帝,柳桃可不就替她长姐出气来了。 雨露是跟着柳桃一路过来的,自然知道柳桃把皇后看得比自己都重。 雨露道:“小姐,您说得都对,不过皇后娘娘真要是怪罪下来,奴婢可没有办法帮您。” 柳桃硬气道:“即便长姐要怪罪,我也是要来这一趟的。” “可是小姐,您说您来这么一趟,除了过过嘴瘾,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啊。” “谁说的,就是来了这么一趟,我才不担心了呢。你看看那个长宁公主,长得一般,脾气秉性也不好,一点儿就炸,这么肤浅的女人皇帝姐夫一定看不上她。” 不过一面而已,哪里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雨露还是捧场道:“原来如此,小姐高明。” “那是,我是无聊到专门来找她吵架的吗?我是故意来试探她来着。” 雨露笑笑不说话,她不想揭露她家小姐的谎言。 本来她家小姐是提前进宫来陪伴皇后娘娘的,可皇后娘娘说她有一位重要的人要去见,让小姐先自己在殿外赏花。 可是她家小姐哪里是能闲得住的人,听到两个宫女说夏国的长宁公主进了宫,花也不赏了,整理着装,一整个要找事的姿态要去看望那夏国公主。 好在她家小姐有分寸,说完话就跑,没有打起来。不然雨露还真不知道是要帮她家小姐呢,还是拉着她家小姐。 柳桃问:“雨露,你说姐姐回来没有?” 雨露回道:“皇后娘娘应当还没有回宫才是,不然见不到小姐肯定会派人来寻。” “说得也是,不过你说谁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姐姐亲自去,连我这个妹妹都撇在一边?” 雨露摇头,“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进宫的时候,遇到的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人?” 柳桃眼睛一转,雨露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小姐,咱们可消停一点儿,您才找了那夏国公主的麻烦,如今要是不听皇后娘娘的话乖乖待着,那可就是数罪并罚啊。” 第153章 新世子陈彦 “哎呀,反正都已经不听话了,也不在乎多出来这么一桩。” 但这雨露是坚决不肯退让了,拉住柳桃都衣袖不让对方走,任凭柳桃怎么拉扯都没用。 一番折腾,柳桃也没能胜过雨露。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外边起风了,我们回姐姐的宫殿总可以?” “小姐您要说话算话。” 柳桃一脸真切,“那是当然。” 雨露慢慢松开了手,柳桃抓住机会就要开溜,却撞在了早已预料到的雨露身上。 雨露无奈地说:“小姐。” “好,这回是真的要回去了。 雨露,我发现自从长姐把你从我这里带走,在她那里侍奉一段时间之后,你的胆子是愈发的大了。 有时候都会管着我了,到底你是小姐还我是小姐。” 雨露答道:“您当然是小姐,不过皇后娘娘也说了,要是小姐不听话,雨露是可以拦着小姐的。” “行,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跟在我身后的雨露了,你已经彻彻底底地叛变了,成了长姐放在我身边的‘探子’。” 柳桃一心想要将她原本乖巧懂事的雨露转变回来,没有注意到在路的尽头,一队主仆正朝着他们而来。 等柳桃看到对方的时候,已经晚了。 “柳二小姐。” 陈彦兴奋地朝着柳桃招手,柳桃却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柳桃小声嘀咕道:“这个瘟神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雨露看到来人的时候,心里莫名出现了一句话,磨人者终被人磨。 柳桃笑容僵硬,“世子。” 陈彦问:“柳二小姐是去找皇后娘娘吗?” 柳桃心想,这不是废话嘛,不然她进宫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过今非昔比,自陈集身死的消息传回来,陈彦已经被随安王请命立为新的世子,陈彦已经不是从前柳桃可以随意拿捏的人了,更不能像之前一样掉头就走。 柳桃寒暄道:“世子怎么独自出现在这里?” “哦,父王进宫来,将我一起带着来了,不过他半路遇到了恒大人,应该是有要事商谈,所以我就一个人四处走走,不想那么凑巧遇到了柳二小姐。” 陈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带着少年面对心爱姑娘时应有的害羞。 他偷瞄了一眼柳桃的面色,犹豫着开口说:“柳二小姐,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柳桃笑着拒绝:“世子,真是不好意思,我还要赶着去见长姐,您还是自己走。” “哎,柳二小姐……” 柳桃打断陈彦的话:“对了,前面的腊梅开了,很好看,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世子也可以去瞧瞧,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世子的雅兴了。” 见柳桃逃也似的离开,陈彦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对方对他的疏远之意。 只是他不明白,以前他只是随安王府的一个庶子,柳桃在他被奚落的时候,尚且愿意替他出头。 如今他成了世子,应当与其皇后妹妹的身份相匹配的时候,怎么对方反而对他避之不及。 陈彦失落看向柳桃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见不到心上人的影子,才对着他的随从说:“我们走。” 另一边,雨露问柳桃:“小姐,那随安王世子性情随和,见到小姐也多是热情,为什么小姐您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是落荒而逃。” 柳桃不乐意了,回道:“我这可不是落荒而逃,而是避开麻烦。你没看到陈彦那眼神,可不是你家小姐我过于自信,他明显喜欢我。” “小姐不喜欢他?” 柳桃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喜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 “可是小姐以前总是帮世子,而且我记得小姐您可是夸过他才华出众,文采不错的。” “此一时彼一时,我那个时候帮他,那是因为随安王子嗣众多,那陈彦说好听点儿是性子好,说不好听就是软弱。 我见不得他的那些庶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难免让我想起来以前我跟长姐在后院时候的日子,同病相怜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夸赞他,希望他可以自信起来,昂首挺胸做人,这样他就会发现那些人其实不过是一群纸老虎而已,不足为惧。 与其说是在帮她,不如说我只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时心软而已,哪里想到会给自己招惹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可是小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小姐也说了那陈彦世子性子好拿捏,最重要的是对小姐一往情深。” “哎……” 柳桃长叹一口气,重重拍打雨露的肩膀,“雨露啊,你不愧是我的人,连想法都跟我不谋而合,其实我以前是考虑过的,在陈彦还不是世子的时候。” “那是为什么现在小姐改了主意?” “因为现在不一样了啊。” “小姐,如果说之前老爷会不同意,现在陈公子已经是世子,那老爷肯定愿意。” “正是因为他成了世子,我才要对他避而远之。” 柳桃想起来之前皇后找她谈话时候的场景。 柳桃是皇后一手带大的,姐妹二人感情甚笃,所以柳桃刚对陈彦起心思的时候,皇后就察觉到了。 柳桃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其实特别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风有些大了,刮得人想掉眼泪。 皇后对柳桃说:“今天随安王府上了一道折子,是请另立世子的事情。” 此时的柳桃还没有意识到事情跟她有什么联系,说:“刚得知亲儿子的死讯,随安王这么快就要另立世子。” 在柳桃心里,感觉随安王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皇后道:“虽然消息是才确定的,可是人已经在夏国失踪了几年,说句不好听的,其实随安王早就做好了另立世子的打算。” “那也太快了。” “随安王说了,他年岁已大,又因为唯一嫡子离世的消息大受打击。他的庶子众多,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纷争,这世子位还是早些确定为好,陛下已经同意了。” 柳桃问:“那他想立谁为世子?” 柳桃在心里想,不会是陈彦的那个二兄,平时他就仗着兄长的身份欺负陈彦,要是他当上世子,那估计陈彦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了。 谁知皇后看着她说:“是随安王第五子,陈彦。” 谁! 柳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陈彦?” 第154章 阮乔的担忧 皇后点头,“没错,是陈彦,不过等陛下的圣旨一下,就不能直呼其名了,你要尊称一句世子。” “不是,长姐,你确定吗?”柳桃怎么想都觉得不会是陈彦,她说:“就陈彦那个纸糊一样的软性子,在随安王府里没有一点儿存在感,你确定没有弄错?” 皇后看着柳桃不说话,柳桃这才意识到她的情绪是过于激动了些,“我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太让人惊讶了。” “无妨,本宫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很震惊。” “不过长姐,随安王要立世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桃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之处。 “我知道你跟那陈彦走得很近。” 柳桃立刻打断皇后的话,“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以后他是随安王世子了,不再需要你的拔刀相助,你以后要尽可能远离他。” “为什么啊?”柳桃不明白,“即便他以后世子,那我们还是朋友,他要是因为世子的身份而有什么改变的话,那我才会不理他。” 皇后说:“这件事情可不是交友那么简单的事,随安王那么多儿子,为什么偏偏选了一个不出众的陈彦当世子。” “因为他善良。”柳桃记得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皇后却笑了,“善良在我们这样的权贵世家是最无用的东西,小妹,难道母亲还没有让你警醒吗?” 不知道为什么,柳桃觉得,她的长姐要告诉她的会是残酷的事实。 皇后接着说:“善良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软弱,陈彦是随安王最好拿捏的儿子,所以随安王才会扶持他上位。” “我不明白?” 皇后长叹一声气,“小妹,陛下没有子嗣,可是这陈国需要人来继承,陈氏皇族几经内乱,早已不剩几个人了,随安王……” 皇后没有接着说下去,柳桃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陛下还在壮年,早晚会有子嗣,随安王即便有心,那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始布局。” “你忘了,我可是已经入宫五年了。” 是啊,长姐已经入宫五年,还没子嗣,所以父亲才会着急想把那些庶女送进宫里面帮长姐生孩子,只是长姐一直不愿才作罢。 没有后嗣,到底是这后宫中唯一的女主子,她长姐的问题,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问题,柳桃没有问,因为这个问题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随安王起了心思。 雨露问:“小姐,您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不说话了,为什么因为陈公子成了世子反而不行了?” 柳桃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家小姐我不过是不想跟那么身份尊贵的人来往,更何况他也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我帮忙的人了。” “哦。” “行了,不管他了,我们赶紧回去,免得长姐回来后看到我不在,肯定要盘问我去了哪里,可不能让她知道我去找了那夏国公主,她知道了肯定要说我。” 雨露其实想说,这后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哪有皇后娘娘不知道的。 另一边,如柳桃先想的那样,皇后确实是来了阮乔这里。 “皇后娘娘吉祥。” “妹妹不必多礼。” 皇后下了轿子,立刻去扶阮乔,她将阮乔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陛下眉宇间与摄政王还是有几分像的,不过我瞧着妹妹倒是和摄政王不怎么像,想来应该是更像父亲多一点。” 阮乔答道:“娘娘说得是。” “这位是阮公子?”皇后问。 阮温回道:“回娘娘的话,是。” “陛下应当是派人请阮公子过去,怎么公子没有收到消息吗?” “回娘娘的话,正要过去。” 阮温临走前看了阮乔一眼,阮乔示意他放心,但阮温还真不放心将阮乔一个人留在这里。 皇后看到兄妹两人的眼神交流,亲切地对阮温说:“阮公子快去,莫要让陛下他们等着,有本宫在这里,不会让阮乔妹妹受委屈的。” “皇后娘娘,那草民先行告退。” 阮乔看着阮温离开。 皇后说:“陛下传阮公子过去应该是为了了解过去阮公子在夏国的一些事情,待到之后会给阮公子封赏,届时阮公子就不是白身了。” “多想皇后娘娘。”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妹妹是陛下唯一的堂妹,也就是本宫的亲妹妹 本宫娘家还有一个妹妹,可惜她性子跳脱。 你刚到陈国,诸事还不习惯,我就没有带着她过来,等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谢皇后娘娘美意。” 皇后招招手,让其他人先退下,然后拉着阮乔的手,以示亲近之意。 “妹妹一口一个‘谢’字,这是还见外呢!不过本宫也明白,咱们才见面,妹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卸下心防,有警惕心是一件好事。 其实本宫现下过来,一来是想跟妹妹见一面,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二来,陛下册封妹妹为公主的旨意已经拟好,从知道妹妹你要回来的时候,你的公主府就已经开始修缮。 如今本宫带来图纸过来,妹妹你若是还要什么想要修改的地方,可以尽早提出来,我让他们去改,这样妹妹也能早日住进自己的府邸。 我想,不管是在宫里也好,还是在侯府,怕是都没有妹妹自己独立一府来得轻快。” 阮乔惶恐道:“娘娘,这也太快了,民女都没有一点儿准备。” “我们是亲人,妹妹在我面前还称什么民女。妹妹嫌快,陛下还嫌慢了,恨不得将一切都准备妥帖,让妹妹没有丝毫后顾之忧。 不过如今我倒是发现,之前不知道妹妹身体不便,原本指给妹妹的都是新入宫的宫人,她们没有旧主,想着妹妹用起来顺手。不过如今看来,妹妹还需要些有经验的嬷嬷照看。 另外,我瞧着妹妹的月份怕是不浅了,宫宴一向繁琐复杂,妹妹的身体可能吃得消?陛下还想着要在众人面前宣布妹妹归来的事情,但依我看还是暂缓比较好。” 全程几乎都是皇后在说话,基本上阮乔就没搭两句。 主要是今天第一次和皇后见面,阮乔还不知道对方底细,不敢多说。 等皇后离开后,织雪道:“小姐,这皇后娘娘对小姐可真是热情。” 织云也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看来以后小姐在这里的日子不会难过了。” 但阮乔心里却隐约有些担心。 据她所知,陈国皇帝,她那位堂兄,已经二十七岁,早已到了亲政的年纪,可是她的外祖父却还是摄政王。 按理来说,皇后不该对她如此和善才对。 第155章 帝后 皇后回到寝殿后不久,陈国皇帝来了。 柳桃极有眼色地退下,将空间留给帝后二人。 皇帝先开口说:“听说皇后去看过朕那位素未谋面的妹妹了?” “是,刚回来,很乖巧,是我一直都希望小桃可以变成的模样。” “其实柳二小姐的性子挺好的,姑娘家还是要跳脱一些才有朝气,太懂事的,反而惹人心疼。” “陛下这话可真真是说进了臣妾的心里,臣妾见到阮乔妹妹,就是打心里想心疼她。 也不知道她这么多年在外边吃了多少苦,特别是她的哥哥被抓起来以后,一个人孤苦无依的。 不过好在,她现在回到了陈国,日后有陛下的庇护,再也不会有人敢轻视她了。” “咳咳!” 陈国皇帝突然咳嗽了两声,皇后一脸焦急道:“陛下,没事。” 皇帝笑道:“没事,老毛病了,我这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摄政王为我大陈操劳了一辈子,如今能有人陪着他,朕这心里倒是宽慰些。” “那臣妾跟陛下说一件事情,保管陛下听了会更高兴。” 皇帝起了兴致,“皇后说说看,是什么事。” “陛下马上就要做舅舅了,陛下怕是不知道,妹妹已经身怀有孕,而且臣妾看妹妹的肚子,大概明年开春,就要有新生命临世。” “真的,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新生命,往往总是伴随着希望和朝气,特别是对于他们子嗣凋零的皇室来说。 皇帝感慨道:“朕这一脉,三爷爷去世的时候没有留下子嗣,皇爷爷只有父皇一个儿子,父皇又只留了我这一个儿子在世,但偏偏朕的身体早已经被毒素侵蚀,不过是一天天地熬日子罢了。” 皇后心疼地劝道:“陛下,您别这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朕又何尝不想如此。 不过一碗碗的汤药喝下去,朕早已经认命,如今是多活一天算一天。 以前朕想着,摄政王既有血脉在世,人也已经找到,为什么不把我那小姑姑和妹妹带回来。 他总说是愧疚,想遵从她们的意愿,如今看来,当初没有带回来才是对的。 这皇宫不是什么能养人的地方,在外面活得反而长久些。。” 皇后道:“陛下这话可错了,臣妾在这宫里就生活得很好,而且托陛下的福,连带着臣妾的家人也过得还好。 陛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臣妾时候是怎么说的吗,您说臣妾瘦弱得跟一只麻棍似的。” 皇帝很明显也回忆起他们初遇时的场景,“是啊,朕当时就在想,那么瘦弱一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将人都推进了水里去。” 提及当年的事情,皇后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是她们先奚落臣妾的,若是臣妾不反抗,指不定她们下次会如何变本加厉。” “是啊,所以那个时候,朕问你,愿不愿意做朕的皇后,站在高处,不再被人随意欺辱。” “臣妾记得那时还以为是陛下在跟臣妾开玩笑,直到陛下又说了一次,臣妾才意识到这天大的馅饼落到了臣妾的头上。” 皇后一脸笑意地回忆,皇帝却面露忧色。 “这可不是什么馅饼,朕的身体状况,知道的人不多,即便外界有猜测,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朕知道这些年因为子嗣一事,你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皇后握紧皇帝的手坚定地说:“陛下在臣妾最力弱的时候拉了臣妾一把,这一生臣妾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陛下的恩情。” 皇帝摇头道:“一生太长了,朕已经拖累你太久,不会太长时间的,很快,你就自由了。” “陛下。” 皇帝轻轻替皇后擦掉眼泪,“别哭,其实这对朕来说是一件好事,朕已经撑得太久了。 不过朕离去之前,这大陈的江山朕还要安顿好,摄政王年岁已高,不能再麻烦他了。” 许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皇后很快调整好情绪,“陛下已经有打算了吗?” “还不确定,不过所幸朕还有些时间可以慢慢想。今日见了不少人,朕有些累了,可以在皇后这里歇息一会儿吗?” 皇帝顺势将头枕在皇后的双膝上,皇后轻声说:“陛下睡,到了时间,臣妾会叫您的。” 京城。 “老夫人,世子回来了。” 王妈妈带着喜气跟老夫人说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老夫人明显愣了一下。 “哼,他倒是知道回来,一走就是半年,我还以为自己没有这个孙子了呢!” “看老夫人您说的,世子心里还是惦记着您,马上就是除夕夜了,世子是专门掐着时间赶回来的。” “还算他有良心,对了,乔乔呢,让乔乔过来一趟,这么长时间在外,也不知道那孩子吃了多少苦,云卿又是个不知道轻重的。” 王妈妈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老夫人一眼看出端倪,问:“怎么了,出什么事?” 王妈妈回道:“世子是一个人回来的,少夫人并没有跟着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皱眉,“不是说已经找到人了,还写信回来说要跟乔乔在外生活,可没把他老子气得不清气的不轻。怎么,他还打算过完年之后再走不成!” “这,奴婢不知道了。” “不过乔乔也是,云卿回来了,她不跟着一起,就算长公主的脾气再好,她到底是做媳妇的,二人之间难免不会产生疙瘩。” 说到底,阮老夫人心里还是惦记着阮乔。 王妈妈说:“老夫人,奴婢看着世子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开怀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少夫人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 “是吗?那我真要好好问问他了。” 另一边,长公主正在盘问慕云卿:“你说你一出门那么多天,不是去追人了,人呢,怎么没有把人带回来?” 慕云卿看着桌面,毫无波澜地说:“母亲,您就当没有这个儿媳了。” “什么!” 慕云卿这话可是把长公主惊着了,“你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就当没有这个儿媳了’,我好好八抬大轿娶进家门的儿媳妇,怎么说没就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没有为什么。” 慕云卿依旧是先前的态度,好似真的跟阮乔没有什么关系了。 长公主定定看着慕云卿,想从他脸上看出话的真假。 第156章 反常的慕云卿 过了许久,长公主见慕云卿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说:“行,只要你自己放得下,我可以不管。 不过你祖母那边你就自己去交代,她可是一直盼着你能把人带回来的。” 长公主带着气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慕乐菱此时正在等着。 见到长公主回来,连忙上前问:“怎么样母亲,哥哥怎么说,嫂子怎么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 长公主没好气道:“不知道,那孩子也不知道在跟谁怄气,说什么就当没有乔乔这个人了,你瞧瞧他说得这像话吗?” “大哥怎么这样说,他不是最喜欢嫂子了吗?” “我也不知道,许是你大哥没有说服对方跟他回来。” “那大哥就自己回来了,这不是大哥的行事作风啊,当初那么远的路,他都非要追过去,现在要放弃,不可能的。” 长公主叹气,“他要是真能放弃就好了。”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知道,慕云卿看着明面上是要放弃阮乔,实际上他真要放弃,就不会如今别扭的姿态。 “也不知道你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慕乐菱问:“母亲,那嫂子呢,大哥有没有说嫂子在哪里?” “没有,我看他那个样子,懒得问,问了他也不会说,看,这件事情铁定没完。” “那母亲,您不出面劝劝?” “有什么好劝导,感情的事情,像你这样想得明白的,根本不需要母亲去劝,像你大哥那样一条道走到黑的,我劝了只能是多费口舌。” 长公主倒是想得开,但是安国公就没有她那么好说话了。 “你看看咱儿子,如今像什么样子!” 在慕云卿回来后的几天,安国公忍不住在长公主跟前抱怨。 长公主已经不是前几天的长公主了,此刻的她稳如泰山,面不改色地回道:“怎么了,先前儿子不务正业的时候你也不说他,如今他倒是听你的话好好做事,你怎么反而还说起他来了?” “不是,他也太反常了,一个好好的儿郎,为情所困,实属不该。” “他是没把的你安排给他的事情给办好,还是说跟你顶嘴了?” 安国公摇头,“没事,事情都做得很好,而且从他回来开始,不管我说什么都是照做无误。” 那长公主就不明白了,问安国公:“这样你都不满意,还想如今?” “可关键是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听你的话还不乐意,你想怎么样,跟以前一样非要跟你犟两句嘴你才乐意吗? 别人家都是希望儿子可以聪明懂事,你那儿子聪明倒是聪明,可就是主意太大。 现在受了挫折,改了过来,你反而觉得不适应了,人心不足。” “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孩子比以前少了分人气,看着同行尸走肉一般,我心疼啊。” 长公主说:“那能怎么办呢,我们又不是阮乔,解铃还须系铃人。” 安国公问:“那我们就这样看着?” “不会太久的。”长公主说,“我的儿子玩清楚,你看他现在把一切都憋着心里压抑着,等他压抑不住的时候……” 诚如长公主所说,慕云卿确实将对阮乔的爱也好,恨也好,通通都埋在了心里。 在慕云卿看来,阮乔可以毫不留恋地一次又一次对他下杀手,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把她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气。 可是为了她一个人,让他成为挑起两国争端的借口,慕云卿觉得对不起他的亲人。 阮乔都已经不在乎他了,慕云卿留在齐国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他心里堵着一口气,阮乔不就是仗着他心里有她! 她都能放下他们之间的一切,放下他们所有的甜蜜和痛苦,他同样也可以。离开了阮乔,他慕云卿依旧是京城里最耀眼的世家公子。 就是靠着这口气,慕云卿一路不停赶回了京城。 在路上的时候,疲于奔命,昼夜不息,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事情。 但是到了京城,当身心不再紧绷的时候,一些悄无声息的思念,就像是一根根无孔不入的虫子,钻进人的心里。 这是慕云卿回到京城之后的第三次从梦里惊醒,每一次,都是阮乔那张冷漠到无情的脸,在梦里毫不留恋的离开,而他只能倒在原地,根本无力抓住对方。 醒来后的慕云卿 ,气愤地将所有的东西扫落在地。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地不去想她,可是为什么,不是已经不要他了吗,不是想让他去死吗? 那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进入他的梦里,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慕云卿走出门外,不顾寒冷的冬日,直接将一桶凉水浇灌在了头顶。 寒冷刺骨,可是也浇不灭他心里的不断烧着的火。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年,阖家团圆,唯独慕云卿在月色的映衬下孤单影只。 不出意外的是,慕云卿第二日便病倒了。 安国公府里的人忙成一锅粥,太医看过后说:“公子这是凉气入骨,加之思虑过重,病情才会如此来势汹涌。 待到世子醒来之后,长公主殿下还是多劝劝世子,冬日天寒,用凉水沐浴之事,万不可行。” 长公主说:“有劳太医了。” 慕老夫人闻言又气又心疼,“这个孽障说什么累了不想在前厅守岁,想回来歇着,我们心疼他让他回来了,可是你瞧瞧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如此不爱惜身体,他是想做什么,啊!” 长公主劝道:“母亲,您别生气,等云卿醒了,我让他亲自来给您赔罪。” “哎,我要他赔什么罪,他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可是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那冬日里的水可是能冻死人的,要不是下面的人发现的及时,他要我们怎么办。” “母亲,您别难过,没事就是万幸,乐菱,扶你祖母回去歇息。 您也跟着累了半天了,等人醒了,我派人去给您报信。” 慕乐菱也赶紧劝说:“是啊祖母,您可不能累到了,您要是累到了,那大哥的罪过就更大了。” 慕老夫人不是爱逞强的人,一向听劝,她嘱咐长公主:“等人醒了,可第一时间要给我消息。” “放心,母亲。” 再将其他两房来看望的人相继打发走,屋子里就剩下还在发着热的慕云卿和长公主两个人。 长公主心疼地坐在床边,看着难得脆弱的儿子,心里止不住地叹息。 知儿莫若母,从慕云卿回来,她这个做母亲就知道孩子心里藏着事情,她知她不愿意说,想着时间长了,慢慢淡忘了也就好了,谁知道一个不留神,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长公主亲自打湿了帕子,放到慕云卿的额头上。 睡梦中的慕云卿似乎在说话,长公主连忙凑近了去听,“云卿,怎么了?” “乔乔……” 第157章 帖子 听到儿子的自言自语,长公主心情格外复杂 她的儿子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集皇室和世家血脉于一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摔如此大的跟头! 长公主对昏迷中的慕云卿说:“痛苦只是一时的,等熬过去就都好了。” 可是,真的能熬过去吗? 衍都。 陈国皇室突然多出来一位安阳公主,是不久前,陈国皇帝亲封的公主。 说是摄政王流落在外的骨肉,不过没人见过她的样子,只是之前皇室大肆修建的府邸突然有了主人。 “小姐,哦不,公主殿下,这已经是第二十一封帖子了。” 织云叫了快二十年的小姐,一时间要改变称呼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时距离阮乔来到衍都已经快过去一个多月了,阮乔一开始是待在宫里,有由皇后照看,后来皇帝下了册封的旨意后,阮乔就搬到了公主府上。 帝后非常贴心,阮乔的公主府与摄政王府紧邻,方便祖孙二人来往。 不过阮乔反而是在宫里的时候见到摄政王的次数更多,因为皇帝身体的缘故,很多事情都是摄政王代为处理。 在衍都的这些日子里,阮乔已经不是刚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了,她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她的那位皇帝哥哥的身体其实比外界传闻还要严重一些,有时候他跟自己说话咳嗽起来,阮乔看着都替他忧心。 当初宗室之人下手太狠,完全不顾手足之情,即便勉强将人救了回来,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 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皇帝已经过了亲政年龄,却还需要一位摄政王的原因。 还有就是关于长陵侯阮府的事情,按理来说,都是一个姓氏,阮乔应该和长陵侯府来往紧密。 可是事实是,阮乔其实自回来起跟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最多就是在皇后娘娘那里看到过阮老夫人和侯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和大伯母。 阮老夫人看上去很严厉,没有慕老夫人好相处,事实也确实如此。 见面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跟阮乔说过话,就是阮乔向前行晚辈礼,也是不咸不淡地点了个头。 侯夫人对阮乔倒是很热情,但是这种热情更多的是一种讨好,出于对权利的屈服,让阮乔感觉很不自在。 不过好在她有自己的府邸,可以不用跟阮家人住在一起。 但阮温的境况和阮乔是截然相反,阮老夫人很喜欢他,说见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回来了。 众人皆附和,唯独阮乔自己看着哥哥那一张和母亲五六分相似的脸陷入沉思,是父亲去世的太早,她记忆模糊了不成,哥哥分明是随母亲才是。 但阮老夫人沉浸在思念小儿子的悲伤中,即便有人跟阮乔一样觉得阮老夫人的话失真,也不会出声扫兴。 身为当事人的阮温一脸尴尬地被迫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热情,那一瞬间阮乔觉得阮老夫人对她冷淡些也好,不然经历这一切的人估计就是她了。 阮乔有摄政王做靠山,再加上帝后也对她视如亲妹,又有公主封号,所有她住在公主府上,不回阮府也没人说什么。 但是阮温就不一样了,阮老夫人好不容易看到这个孙儿,说什么都要对方回侯府住。 而且长陵侯也担心,如果阮乔兄妹都不回去,他会被人议论闲话。 阮温被架了上去,不得不先妥协,且他才到衍都,有长陵侯府这层关系,能更快融入这里。 权势是个好东西,自阮乔搬到自己的公主府,有不少的人想要邀请她这位新公主出席,一睹真面目。 但阮乔想要安心养胎,没有和其他人往来的想法,人心复杂,现在对阮乔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不过关着门过日子,并不代表阮乔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时不时地柳桃会来她这里坐坐。 柳桃是阮乔在衍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和慕乐菱一样,是一个热情的姑娘。 不过慕乐菱和阮乔之间的情谊多是因为二人小时候见过面,再加上有亲缘关系在,柳桃对慕乐菱的热情倒是让阮乔产生了疑惑。 但用柳桃自己的话来说,既然阮乔是她的长姐亲自介绍给她认识的人,那么一定是自己人,自己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顾虑。 她时不时也会跟阮乔说一说衍都里面的各家各事,帮助阮乔更好地适应新的环境。 这也是皇后会介绍两个人认识的原因,不仅是因为阵营一致,而且两个人年龄更为相近,比起她这个像半个长辈的人,二人在一起可能更有话题聊。 可能是以前受得委屈多了,自从皇后嫁给皇帝之后,有了靠山,柳桃逐渐释放了天性,变得跳脱起来,还敢趁着皇后不在的时候去找和亲公主的麻烦。 是的,即便柳桃小心谨慎,快去快回,还是没能瞒过皇后的眼睛。 这件事情让皇后产生了忧患意识,现在有她这个皇后姐姐护着柳桃,可是以后呢,她总有护不住柳桃的时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后希望柳桃和阮乔在一起,可以学学对方几分沉稳,那她日后多少也能放心些。 柳桃何尝不知道皇后的意思,一开始她是排斥的。 不过好在跟阮乔相处下来觉得对方还不错,倒是可以继续处着,只有长姐想要的沉稳,那是什么东西,见鬼去! 亏得皇后不知道柳桃内心的想法,还以为柳桃在老老实实听她的话呢! 阮乔闲来无事,接过织云手上的帖子问:“这又是谁家的?” 织云道:“好像是哪个左侍郎夫人的,这衍都的夫人太多,奴婢好多都是第一次听说。” 织雪说:“自从小姐出了宫,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帖子,这衍都的贵夫人们,都是那么清闲的吗,天天有宴会?” 织云说:“她们是想见见公主殿下真面目,毕竟人都有好奇之心。 不过这都快小半个月了,殿下谁的帖子都没有接,她们应该知道殿下的意思才对了,怎么会还源源不断的往这里送?” “这你就不懂了!” 柳桃来了,刚好听到主仆三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 织云和织雪回身行礼,“柳二小姐。” 阮乔起身笑迎:“你怎么来了?” “许久不见公主殿下,格外想念,怎么,殿下这门如今也不让人进了吗?” “你又是在哪里听说了什么,来我这里说笑话?” 柳桃道:“这衍都城内都在传,说我们的安阳公主架子可不小,这门槛镶了金子,寻常人进不得。 我寻思着我来了这么多趟,也没有注意过啊,于是特意来瞧瞧看是不是这样。” 第158章 宴会 阮乔心知柳桃在说笑,回道:“随她们说去。 我如今只想好好把我和夫君的孩子生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反正只要不是当着我面说,我就当做不知道。” 柳桃和阮乔已经混得很熟了,不客气地在阮乔身边坐下。 “那些人也就是背后酸两句,她们可不敢在你面前说,藐视皇权可是大罪,你若是有心追究,那小错也可以是大错,她们都跟个人精一样,可不傻。” 阮乔说:“如此岂不是更好,省得我费功夫了。” “你倒是想得开,不过你这怕是快生了?” 阮乔摸上肚子,神情温柔:“对,太医说还有一个多月。” 柳桃觉得阮乔哪里都好,就是命不太好,虽说是公主,可是夫君早早离世,还有一个遗腹子。 尽管阮乔很少同她提及孩子父亲的事情,可是从对方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柳桃也能意识到到阮乔和她的夫婿应当是极为恩爱的,可惜了,对方先一步离去。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孩子,倒是成了阮乔的内心寄托。 柳桃问:“那长陵侯府的宴会你还去吗?” 阮乔不解地问:“什么长陵侯府的宴会?” “你还不知道!”柳桃语气中带着惊讶,“不应该啊,按照礼节,别是你是公主,应当给你下一份帖子。而且阮老夫人是你的祖母,她的寿宴不通知你说不过去。” 阮乔看向织云,织云立刻道:“公主,送来的每张帖子奴婢都有认真看过一遍,没有长陵侯府的。” 阮乔知道织云心思细腻,做事基本不会有误,她说没有,那大概率就是没有。 不过到底阮乔和那边的关系不一般,打折骨头连着筋,于是阮乔让织云再核对一遍。 织云知道亲重,担心真是她遗漏了,还特意拉着织雪一起核对。 帖子不多,两个人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看完了。 织云摇头。 阮乔说:“没有就算了。” 柳桃不解:“这长陵侯府在做什么,怎么会不给你帖子?” 阮乔倒是不在意地摸着肚子,不给她也好,她也不用想着该怎么拒绝了。 “行了,没收到帖子的人是我,怎么看着你比我还生气?” “倒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他们事情做的不地道,你想,你亲祖母的寿宴,却不你发帖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有什么错处,才惹得那阮老夫人对你有意见呢!” “我有孕的事情她们知道,许是心疼我呢。” “可不要蒙我,那宫里如流水一样的补品往你这里送,可长陵侯府可不曾送过任何东西过来?” “说到底,我们也没有相处过,感情不深,也很正常。” “可是你跟宫里面的人包括我,从前也没相处过啊。说到底不过是他们不重视你而已,就连你那位大哥,阮公子,我看也就阮老夫人一个人稀罕,不然怎么搬了出来。” 阮乔问:“哥哥搬出来了?” “您还不知道?” 阮乔摇头,“哥哥没有跟我说。” “想来是怕你担心,不过搬出来也好,我是觉得长陵侯他们不会真心希望阮公子好的。 毕竟他那个儿子才学一般,靠的是父辈的的庇护才谋了个闲差。人都是会对比的,特别两个人年纪相仿,而且还是堂兄弟。 我听说当初老侯爷还在的时候,喜欢你父亲多于如今的长陵侯,有人说,你父亲是为了避免兄弟离心才会自请去夏国。” “长辈们的时候,我们不清楚,不能都听闲话,还是不要胡乱猜测得好。 反正如今我和哥哥只当侯府是一门寻常亲戚处着,他们不下帖子,我也乐得不去。” “那倒是,如果真给了,到底是长辈,不去不好,可是你这身子又不适合出门,不过我担心会有人传闲话。” 阮乔说:“这如今外边关于我的议论声还少吗? “说得也对。对了,前不久我进宫的时候,看着长姐在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可把我羡慕坏了。” “皇后娘娘人好心善,不过你如果羡慕的话,那要先找个夫婿才行。 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上一次织雪出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你被一个公子哥追着走。” 柳桃回道:“什么公子哥,肯定是陈彦。” “姓陈,随安王家的?”衍都内陈姓人不多,阮乔一下子锁定了范围。 柳桃点头,“对,就是那个顶了先世子位子的人。” 阮乔问:“他喜欢你?” 柳桃立刻炸毛了,“我可不喜欢他啊。” 阮乔笑道:“我也没说你喜欢他啊,那么着急否认做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他现在可是长宁公主夫婿的第一人选,上次我不过是跟那个夏国有了几句口角,长姐就罚了我,要是让人误会我对她相中的人有意思,那我岂不是不是自找麻烦。” 说起来,阮乔已经没有注意到白梦瑶了。她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还不知道如今白梦瑶处于什么样的状况。 阮乔问:“还没有定下人选吗?” “没有,她以前是想嫁给皇帝姐夫,不过你也知道皇帝姐夫和我长姐的感情有多好,好在她们有眼色,见我姐夫一直坚决就放弃了,只说要好好想想。 说是好好想想,实际就是想挑一挑呗,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陈彦,你说衍都的好儿郎那么多,陈彦文不成,武不就。” 阮乔说:“可能是想选一位宗室子弟。” “那随安王还有其他儿子啊!” 阮乔无奈回道:“可是他们都不是世子啊!” 这么浅显的道理,柳桃怎么会想不明白,不过是身在其中,看不到罢了。 另一边,长陵侯府。 阮老夫人正在找侯夫人谈话。 “安阳公主那边的帖子下了吗?” 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老夫人既然问了,那一定是知道了。 侯夫人老老实实回道:“回母亲的话,您也知道安阳公主身子不便,儿媳想,还是不麻烦她为好。” 第159章 训斥 “你知道,我知道,可是外人不知道。” 阮老夫人说:自安阳公主回来后,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脸,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我阮府的人。如果我的寿宴她不出现,你知道大家会说什么吗?” 侯夫人回道:“不过是一些闲话而已。” “闲话!” 阮老夫人看了侯夫人一眼,她这个大儿媳妇心里在想什么,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是阮谨在阮温那里吃了暗亏,她这个做母亲的想给自己的儿子找回场子。 阮乔是陛下亲封的公主,摄政王的外孙女不假,可同时也她也姓阮,不管她身后的权势多么大,一个‘孝’字压下来,足以让人在她背后议论纷纷。 本来因为阮乔拒绝衍都众夫人示好的事情,众人心里已经有了不满,不过是不好说出来而已。 如今再来这么一出,那怕是议论声都要摆到台面上来了。 阮老夫人知道她这个大儿媳妇不简单,会算计,不好正面给阮温使绊子,于是将心思放到了阮乔的身上。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阮老夫人说:“我知道温哥儿的事情,让你心里有了疙瘩,所以在温哥儿提出来要出去住的时候我没有拦着。 就是想着,强求在一起,最后你们之间的疙瘩会越来越大,成为一个死结那就不是我的本意了。” 侯夫人赶紧替自己辩解:“母亲,温哥儿的事情,我自认为他回来以后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 儿媳知道母亲不舍得他离开侯府,另开府邸,可是母亲,您不能把温哥离开的事情怪罪到儿媳的头上。” 阮老夫人冷哼一声,“温哥儿会离开,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在其中到底有没有手笔。” “母亲,冤枉啊。”侯夫人替自己叫屈。 阮老夫人气愤侯夫人,但更多的是气愤她的儿子,长陵侯。 没有她那个大儿子的授意,她这个大儿媳妇即便会在后院事宜上动手脚,也不会那么明显。 她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容人之量。 阮老夫人不由得想起多年之前小儿子离开的场景,那个时候的阮老夫人哪里愿意让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离开了,基本上就意味着此生不复相见。事实也确实如此,到最后,阮老夫人没再见过她的小儿子一面。 可是当时阮乔的父亲跟阮老夫人说:“母亲,我如果留下,那么我和大哥之间如果有一天起了嫌隙,您站在哪一边?” 阮老夫人说:“怎么会!你们是嫡亲的兄弟,和你父亲的其他孩子不一样,应该相亲相爱才是。” “母亲,其实我知道您没有办法做出选择,所以我替您选好了,我离开,大哥的位置会稳若金汤。大哥纵有千般不好,可是他还是孝顺的,日后您只管安享余生。” 阮老夫人想,那时的小儿子估计早已经看透了他兄嫂的面目,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侯府,去到那千里之外的地方。 这么多年,因为小儿子的缘故,阮家在衍都都地位一直很牢固,连带着她这个老夫人明里暗里也受了不少的优待。 只是时不时阮老夫人会想起小儿子,觉得愧对于他。 阮温和阮乔两个人,如果说从谁的身上可以看到小儿子的身影,那么一定是阮乔。 这也是阮老夫人亲近阮温而疏离阮乔的原因。 当初阮老夫人放开了小儿子的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她在两个儿子之间选择了大儿子,所以阮老夫人不想看到阮乔,那会加重她心里的愧疚。 阮老夫人选择把阮温接回来,是起了弥补的心思。 可惜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阮家的风水不好,阮温的才华比起阮谨来说更胜一筹。阮侯爷心胸小,开始明里暗里想打压阮温。 阮温是一心想要在摄政王的帮扶下直遥而上,成为阮乔的靠山,哪里肯跟自己那个不地道的大伯父虚与委蛇。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后,阮温就招手准备独立开府的事情。 阮温如今的功绩靠的是自己,在来衍都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阮家不可靠的准备,于是借着升迁之际,阮温顺理成章地离开了侯府。 阮老夫人心里是有不舍的,也想挽留,可是多年前她就已经选择了大儿子一家,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只是阮老夫人没想到,她的退让会让大儿子一家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 阮老夫人对侯夫人说:“温哥儿这件事我当时没有说什么,现在自然也不会多嘴,提出来,只是想要告诫你,别一心想着去拉垮别人,而忽略了自身。” “儿媳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阮老夫人是生气,可她还有理智在,知道家族荣誉更为重要,她告诉侯夫人:“安阳公主的事情不一样,她身份特殊,你想过没有,她不来会有人说她的闲话,那就没有人说我们侯府的闲话了?” 侯夫人还以为阮老夫人要说什么,原来还是想说她不该不送帖子的事。 侯夫人不以为意道:“这关我们侯府什么事,安阳公主架子大,谁都请不动的事情衍都谁不知道。” “可是那些人是什么事情,不过是妇道人家闲来无事的聚会,亦或者是为到了年纪的儿女相看,这样的事情,安阳公主想去就去,不想去又能如何?” “可是上次吏部侍郎的母亲寿宴,安阳公主不是一样没去。” “可贺礼到了。” 侯夫人嘴硬道:“那外人她都送礼了,不可能母亲的寿宴不送。” 阮老夫人冷冷地看着侯夫人说:“原来你也知道啊,所以你那脑子在做事之前有没有想过,要是外人知道,你没有给帖子,但安阳公主的贺礼却到了,外人如何想,我们长陵侯看不起那安阳公主,甚至是厌恶,以至于连一张帖子都不给?” 侯夫人觉得阮老夫人就是还在意阮温那件事情,借题发挥罢了,就算是有人说闲话,哪里会如阮老夫人说得那么可怕。 但侯夫人还是说:“母亲,不过是一张帖子,先前是儿媳做得不周到,一会儿就让下面的人送到公主府上。” 阮老夫人看着侯夫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亲自送去。” 第160章 亲请 “母亲,这,不过是下帖子而已,怎么说我也是长辈,还要亲自登门,像话吗? 而且母亲您寿宴的事情还要儿媳操持,怕是顾不上。 不过母亲您不用担心,儿媳一定交代他们务必将帖子送到安阳公主手上。” “我让你去,可不是送帖子那么简单,我让你去,是要确保人一定会来。” “母亲,这怎么可能!” 侯夫人瞪大了眼睛,单看阮乔这一个多月在衍都的行事作风,侯夫人就知道,这个时候想要让阮乔出门,难于上青天。 侯夫人说:“母亲,虽说我是安阳公主的大伯母,可是咱们家到底和她没有什么相处的感情,这个时候让儿媳去请人,怕是对方不一定会同意。” “现在知道不可能了,早干嘛去了。” “母亲,您为什么非要她来,难道她不来,您的寿宴就不办了吗?” 侯夫人心想,看着平常她这婆母也不怎么喜欢阮乔那个孙女,怎么如今非要让人来。 阮老夫人是什么人,即便侯夫人嘴上不说,她依旧可以看出对方的不满。 要不是为了侯府的未来,阮老夫人是真不想跟侯夫人多说。 “人若是请不来,我这个寿宴倒是真不用办了。” “母亲!” 侯夫人是真不明白阮老夫人在想什么,怕不是老糊涂了,那么看中这个外孙女,早干嘛去了。 侯夫人忍着怒气劝道:“母亲,帖子都已经发出去,府里上上下下也已经准备好了,您如今说不办,那其他人怎么想,儿媳怎么跟他们解释?” “所以,你把人请来,一切就可以照旧。” “母亲,您若是为难儿媳就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地为难我。” 阮老夫人冷哼道:“我可没有功夫去为难你,我告诉你,我让你去请人,为的不是我,而是侯府的未来。 安阳公主迟迟不愿露面,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我们这次宴会,他们都在瞧我们能不能把人请出来。 他们请不动没关系,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可是一家人,若是我的寿宴安阳不出面,外人会如何猜测。” “那说闲话的多了,温哥儿离府的时候,不是一样有人说闲话,如今还不是都没了。” “温哥儿和安阳公主不一样,他们是亲兄妹,可不是同一个母亲,不同肚子出来的差别有多大不用我告诉你。” 侯夫人不说话,阮老夫人接着说:“看看老侯爷的那些庶子,如今混得稍微好点儿的也不过是个七品小官。 七品,在衍都已经是低到不能再低的位置了,而你夫君,我的儿子,可是正而八经的侯爷,连带你的儿子未来也会继承他老子的位置。 安阳公主和我们可以不亲善,但是一定不能不合。 安阳公主如今是帝后面前都红人,若是我的寿宴她不出席,那么在外人的眼里,会不会猜测我们之间有些什么,甚至是延伸到皇室对我们长陵侯府有什么意见。” “没那么严重!” 侯夫人的语气不足,明显她也是怕了。 阮老夫人说:“简在帝心,这四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长陵侯府能有今日,是我那小儿子用命换来的,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以至于都得意忘形了。” “母亲,那现在怎么办?” “我不是已经说了,你亲自去请,让安阳公主看到你的诚意。” 侯夫人站在公主府门前,想起她问阮老夫人的话,“可是母亲,如果公主不愿意来怎么办?” “那就要看你这个做母亲的,愿意为了自己的儿女做到何种地步了。” 侯夫人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带着应酬时的微笑,敲响了公主府的房门。 此时的阮乔在后院散步,今日的天气不错,有阳光,天气也没有那么冷。 总是待在屋子里,阮乔也觉得不舒服,于是在织雪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 得知侯夫人登门,阮乔还愣了一下,“我这个大伯母突然间登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织雪毫不客气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这位侯夫人怕是带着目的来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到底我要唤一声大伯母,把人请进来。” 阮乔坐在堂上,笑着对侯夫人说:“大伯母来了,我如今身子重,不便远迎,还请大伯母不要见怪。” 侯夫人和气地说:“殿下哪里的话,是殿下不要怪我这个大伯母不请自来才是。” “大伯母不必客气,先坐下,咱们坐下聊。” “哎!” 侯夫人坐下后说:“其实早就该来的,不过我也知道殿下身子日益沉,同样是有过身子的人,想着殿下怕是也不喜欢此时有人叨扰,所以一直忍着,今日才来。” “大伯母说的是,我这一直都在府上,哪里都没有去,听说哥哥搬出侯府了,我也没有去看看他的新府邸如何,大伯母可知道详情?” 侯夫人来之前就已经做好阮乔会提及这茬的准备,当即道:“哦,殿下不必担心,温哥儿如今可是得陛下重用,那府邸是陛下赐下的。 虽然不能和侯府比,不过到底是陛下的恩赐,意义还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即便心里不舍,也不好阻拦温哥儿搬过去。” “那就好,自开了年,我不常见到哥哥,如今听到大伯母说他过得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有大伯父的帮衬,哥哥在衍都应该能快速适应。” “是,谁让一笔写不出来两个‘阮’字呢,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帮衬。” “大伯母说得极是。” 侯夫人观察阮乔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满,心想是不是阮温只在阮乔面前报喜不报忧,所以她还不知道他们之间起了龌龊。 侯夫人开口说:“其实今日我来是特意给殿下送帖子的。” “帖子?” 阮乔想到柳桃之前告诉她阮老夫人寿宴的事情,不过面上不显,问:“什么帖子?” 侯夫人将帖子递上去:“快到母亲寿宴了,府上打算热热闹闹办一场。” 阮乔接过帖子,看了一眼说:“原来是祖母的寿宴,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还好有大伯母告知,不过大伯母派人送来也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一趟?” “想着殿下才回,是第一次参加,我亲自送过来才合适。” “大伯母真是有心了,不过我现在实在是不方便出门,但祖母寿宴那天,我一定会送上大礼。还请大伯母转告祖母,等我身子方便了,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可侯夫人是请人来的,哪里愿意阮乔礼到,人不到。 侯夫人说:以往殿下不在衍都也就罢了,如今殿下归来,若是能出席母亲的寿宴,相信母亲一定会很开心。” 阮乔还没回话,织雪带着不满说:“侯夫人,公主殿下身体不便,去不了就是去不了,您非劝我们公主去,要是出了事情您能担待得起吗?” 第161章 交锋 “织雪!” 阮乔训斥道:“怎么跟侯夫人说话呢!” 随后阮乔面带歉意对侯夫人说:“不好意思大伯母,织雪平时被我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的,你别见怪。” 不得不说,侯夫人在外边修为还是到位的,除了织雪话刚说出来的时候,脸色略微僵硬了一下,余下的时间都带着得体的笑。 可想而知,不是侯夫人不会装,是不想在阮老夫人面前装。 不过也是,侯夫人在侯府掌握实权那么久,对于阮老夫人的敬畏之心早已不复当初。 侯夫人回阮乔道:“看殿下您说的,织雪姑娘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想着说难得殿下回来遇到母亲的寿宴,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殿下不去也没什么,寿宴嘛,今年不参加,还要明年的不是。 只不过……” 侯夫人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着阮乔的下文。 阮乔自然是看出来了,她觉得她这个大伯母也是个有意思的。 阮乔合着侯夫人的心意开口询问:“只是什么,大伯母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怕外人会说殿下的闲话。到底殿下是晚辈,以往不在衍都也就罢了,如今回来的第一年,如果您不去,怕是有人会说殿下目中无人,不敬尊长。” 说完侯夫人特意看了一眼阮乔的脸色,阮乔就那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侯夫人,似乎侯夫人说得人不是她一样。 这倒是让侯夫人的心里打起了鼓,阮乔的反应和她想得不一样啊! 摸不清阮乔的心思,侯夫人硬着头皮继续说:“不过也是一些人无聊时的说辞,到底您是公主,她们也不敢太放肆。” 织雪却道:“侯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们公主殿下以权压人吗?” 侯夫人赶紧解释道:“殿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与殿下尽管只见过几面,可是殿下一直都是以礼相待我这个大伯母,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阮乔对着织雪说:“不要乱说话,我觉得大伯母不是这样的人。” 织雪道:“殿下,不是奴婢要这么去想侯夫人,是侯夫人自己的话里带着这样的意味。” 侯夫人说:“不是,殿下不要误会,我自然是知道殿下的秉性,可是殿下自小不是在衍都长大,众人没有跟殿下接触过,都不了解殿下,我是怕她们会误会殿下,那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织雪看你差点就误会了大伯母的好意。” 侯夫人见‘误会’解释清楚,接着说:“殿下,我知道您心里有顾虑,这是正常的。 不过只要殿下您愿意出席,侯府这边一定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您有后顾之忧。 您大概不知道,侯府里面平弟的院落一直留着,前不久温哥儿还住进去了一段时间,殿下若是在宴会上累了,随时有地方歇息。 最重要的是,殿下回来后不是住在皇宫里,就是在公主府,其实我们也想让殿下回侯府住两日,聊表一下心意。” 阮乔说:“大伯母真是思虑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我若是说不去,倒是显得要辜负大伯母的美意了。” 侯夫人以为阮乔这是有答应,笑容多了几分真心,“殿下哪里的话,若是殿下肯来,我们侯府上下一定是随时准备迎接您的大驾。” 眼见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织雪着急了,“公主!” 织雪不想让阮乔去,宴会人多眼杂,虽然她会随身跟着,可是万一呢,万一有个万一,那怎么办! 阮乔拍拍织雪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回头对侯夫人说:“大伯母,听说侯府里我的另一位哥哥还没有娶亲是?” 侯夫人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到了阮谨的身上,不过还是回道:“没错,确实还没有成家,不过已经有两相看的对象。” 关于阮谨的婚事,侯夫人是一定要为儿子找一个得力的媳妇,为了防止阮乔做什么文章,侯夫人一开口就把话给堵死了。 有相看的对象,一般就是有意,只差正式定下来,如此说,即便阮乔真有心,那么一般也不会再继续了。 阮乔看着侯夫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有想过在婚事上拿捏阮温,不然如今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阮乔不需要为阮温出气,因为她知道自己哥哥的秉性,侯夫人拿捏不住他。 但还真让阮乔猜对了,侯夫人确实是想过将自己的娘家侄女嫁给阮温。 侯夫人的侄女在她身边长大,一向听她的话。拿捏住了阮温日后的媳妇,就等于拿捏住了阮温的后嗣,那么阮温是怎么样都飞不出她的手心了。 侯夫人自以为此事能成,她娘家地位不低,她侄女又生得花容月貌,谁看了不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就连阮老夫人对她的安排都很满意。 可惜,阮温对婚嫁一事无意,这可把侯夫人气着了,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是冲着算计对方放目的去的,只觉得阮温是不识抬举,连她的侄女都看不上,莫不是想娶天上的仙女不成。 阮乔听了阮夫人的话,说:“看来不久之后能吃到谨堂哥的喜酒,如此也好,到时候我怕是身体方便,可以行动自如,刚好弥补此时无法登门的遗憾。” 侯夫人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来了吗?” 阮乔依靠在椅背上,懒散地回答:“是啊,我身子重,去了怕也是要麻烦一大堆的人。 本来是为了祖母准备的宴会,我如果去了,岂不是有喧宾夺主之嫌。 我觉得大伯母说得对,今年的参加不了,还要明年呢,不着急。” 侯夫人懵了,她说这话是为了激阮乔,她到底懂不懂啊! “殿下,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我们侯府上下可是都盼着殿下可以去的。” 侯夫人试图劝说阮乔回心转意,奈何阮乔还是摇头。 “大伯母,我跟你说句实话,我最近越发觉得身子懒,也不想来回跑。 如果说大伯母你不来这么一趟,送了帖子过来,到底是祖母的寿宴,我不去不好。 不过如今大伯母过来了,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大伯母是真的把我当做是一家人。 一家人,哪里分你的我的,自然会相互体谅,既然大伯母可以理解,那我想祖母也可以理解。是,大伯母?” 所谓杀人诛心,阮乔不仅用侯夫人自己的话拒绝了侯夫人,而且还要让侯夫人自己同意她不去。 哪怕来日真有人说什么,阮乔也大可一句,‘我家大伯母心疼我,准了我不去,我不好推辞长辈的好意。’ 第162章 老谋深算的阮老夫人 没等侯夫人反应过来,阮乔接着说:“大伯母。真是不好意思。 我现在的精神是越发不济,才说了这么会儿话就累了。 如果大伯母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那么就不留您了。” “等等。” 见阮乔真的要走。侯夫人立刻出言挽留。 阮乔回头问:“怎么了大伯母,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待吗?” 侯夫人说:“倒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不过我想,要不殿下再考虑考虑,哪怕是去府上坐坐再离开也可以啊。” 阮乔回道:“大伯母,我实在是不想出门,还请您谅解。” 侯夫人有些急了,“可是殿下,只是去露个面而已,举手之劳,您也不愿意吗?” 阮乔好笑地看着对方说:“大伯母,我为什么要帮您呢?即便是举手之劳,我也不想帮。” “什么!” “大伯母,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是算是弄明白了你的来意,不过我为什么要为了你或者说为了阮府的面子而委屈我自己。 即便是在我外祖父摄政王面前,他也不会让我委屈自己,还是说夫人你觉得自己比我外祖父还要尊贵不成?” 侯夫人还在强颜欢笑,“殿下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侯夫人,若是之前,我也愿意给你和长陵侯府一个面子。 像你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阮’字,可惜啊,侯府可没有把我和哥哥当成是一家人。 虽然哥哥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不过我了解他,不到不得已,他不会那么快主动搬出来的。 作为妹妹,我不可能去帮给我哥哥使绊子的人,所以你还是请回,不必多言,大家的面子都好看。” 侯夫人就这样被请出来侯府,待她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身后的大门‘轰’一声关上了。 侯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狼狈地离开。 即便无人知晓其中的细节,可是心里难受的侯夫人还是觉得下人的目光是在看她的笑话。 气得侯夫人大声道:“回府!” 侯夫人一回去就向阮老夫人告阮乔的状,当然,她还是有理智的,如果单单说阮乔不尊重她,或许阮老夫人并不会生气。 只有将事情扩大,最好是将阮老夫人牵扯进来,才有可能说服对方出面,以长辈的名义教训阮乔。 “母亲,您可要好好管一管那个阮乔,她分明是靠着摄政王,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她明知道自己出席寿宴对您,对我们阮家来说有多么重要,可是还是不肯来,还特意强调说是她故意不想给我们阮家脸面。” 侯夫人说了一大通,好不容易停下来,阮老夫人问她:“说完了吗?” “母亲,您都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到了阮老夫人的年纪,只有她想生气,而不是让别人牵动她的情绪。 侯夫人问:“可是母亲,不是您让我去请人的吗?” “是我让去的,可是请不请得来,那要看的是你的本事。” 侯夫人一口气堵在胸膛,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她忍着憋屈说:“母亲,是,没有把人给请来是儿媳没有本事,可是那阮乔根本没有把自己看作是阮家人,亏得她还是姓阮呢!” 阮老夫人道:“你这话说错了两个地方,第一,阮乔这个名字是上了皇家玉蝶的,不是你可以叫出口的,不要想着如今在府里就肆意妄为,小心日后口出祸端。 第二,她如今确实算不得我们阮家的人了,她嫁了人,有了孩子,尽管夫婿死了,可是到底是已经出嫁了,是别家的人了,不把我们阮氏的荣光放在心里也无可厚非。” “母亲!” 侯夫人瞪大了眼睛,阮老夫人让她去请人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态度,要不是她非逼着她,她会送上门去让那阮乔将她羞辱一番。 阮老夫人不耐烦道:“行了,既然人没有请到,还不快下去做足准备,想也知道我的寿宴衍都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到时候若是招待不周,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那要是有人问儿媳,安阳公主为何没来,儿媳应该怎么回答?” “这样的问题还用我教你,你不会自己去想!” 侯夫人的话被阮老夫人推了回来,她气得转身就走。 侯夫人离开之后,跟在阮老夫人身边婆子说:“老夫人,您怎么不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夫人听,如此,夫人也不会生气。” “哼,她是当家做主久了,越发地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好好治治她,以后她岂不是要爬到我的头上来。” 另一边,织雪也在问:“公主,您是不是拒绝得太生硬了,我看侯夫人脸色很不好,估计是生气了。” “没事,本来他们做出不利于哥哥的事情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注定了不能像亲人一样相处。” “可他们到底还是公主您名义上的亲人,至少不能闹得太僵硬。” 阮乔说:“家丑不可外扬,粉饰太平的事情,她们做得可比我们好,等着,我这个大伯母可不是心血来潮上的门。 柳桃已经收到帖子两三天了,她如果真心要请我过去,不会这个时候才过来。 怕是我那个祖母的意思,不然她一个侯夫人谁能指示得动。 想祖母那么大的年纪,什么没有经历过,她怕是早就做好了会被我拒绝的准备。 最迟明天,我们就能知道她的后招是什么了。” 如阮乔所料,第二天上午,阮老夫人的‘后招’就送到了公主府。 织云告诉阮乔:“公主,今天一早,阮老夫人送过来一个女大夫。” “女大夫?”织雪微微惊讶,“这女大夫可是不常见啊。” 织云补充道:“而且这个女大夫还极其擅长帮妇人安胎和接生之事。” 阮乔笑道:“我这个祖母啊,还真是老谋深算。” 织雪问:“这就是阮老夫人的后招,她这是想做什么,是想向公主您示好,让公主您同意去赴宴吗?” 阮乔摇头,“她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以为她送大夫来是给我看的?” 织雪傻傻地问:“不然呢?” 她们府邸上只有阮乔这么一位孕妇,阮老夫人送一位擅长接生的女大夫过来,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阮乔回道:“人是送给我的不错,但却是给外边的人看的。” 阮乔问织云:“那女大夫应该在衍都很有名?” “公主是怎么知道的,那女大夫来了之后,奴婢还特意去打听了一番,据说好多世家夫人都重金请她安胎陪产。” 阮乔对织雪说:“瞧,这样有名的人往我这里一送,在我瓜熟落地之前,想来大家都知道我是因为即将生产,所以才无法出席祖母的寿宴。” 第163章 归宿 “公主,那阮老夫人也太过分了,为了自己的名声,就用公主的事情来转移话题。” “话也不是这样说,人家到底是给我送来了一位名医啊!” “陛下和摄政王偏爱您,我们这里有的是医术精湛的太医和经验丰富的稳婆,哪里就缺她送来的那么一个人了。” “所以说,祖母做事可比大伯母厉害,即便你能猜出来她的用意,还要谢着收下。” 阮乔嘱咐织云:“织云,把人留下,然后挑几件贵重的东西送到长陵侯府,就说是我谢过祖母的好意,难为她还惦记着我,等日后孩子出生,我一定请她老人家过来喝满月酒。” 织云应下:“是,公主。” 转眼间便到了阮老夫人寿宴这一天,长陵侯府门前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柳桃一个人无聊地在后院里面瞎逛,与她相熟的李家小姐过来问:“柳二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在找什么呢?” 柳桃收回在人群中探寻的目光,回道:“没找什么,我就是闲来无事到处看看。你呢,刚才不是还和其他人说话,怎么寻到我这里来了?” 李家小姐神秘一笑,“我这不是好奇,特意来找你打听。” “什么事?” “安阳公主的事情啊,如今衍都城可是传遍了,安阳公主拒了那么多家帖子,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在家安胎呢,所以才谁的宴会都没有去,真的假的?” 柳桃道:“这事你应该去问阮家人,他们更清楚,来问我做什么?” 李家小姐说:“柳桃,你可别跟我装,谁不知道你最近跟那安阳公主打得火热,而且有皇后娘娘在,你肯定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快说。” “是,没错,而且说不定下个月就生了。” “月份已经那么大了吗,我母亲还说如果消息属实,要准备贺礼呢。 我回去可要跟她说要赶紧准备了,不然赶不上。 柳桃,你说,那安阳公主喜欢什么,我也好跟母亲说,让她投其所好。” “不知道,不过公主是极和善的人,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以后你见着就知道了。” “哦,那就好。”李家小姐附和着点头。 柳桃看到不远处被人群围住的白梦瑶,问道:“长陵侯府也请她了?” 李家小姐看了一眼回道:“嗯,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当然要请,不过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来。” 柳桃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里有未尽之意,问:“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能来?” 李家小姐眼前一亮,“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李家小姐拉过柳桃到一边,背着人小说说:“今天宴席上你看到随安王世子了吗?” 柳桃摇头,她确实没有看到陈彦的身影。 以往这样的场合,陈彦会早早出现在柳桃面前同她打招呼,每次柳桃都会想着刻意避开,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便柳桃躲在人后面,可陈彦还是能一眼看到她。 今日柳桃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遇到陈彦,一开始柳桃还以为是自己躲人的功力见长,后来逛了一圈才发现好像今日陈彦没有来。 柳桃问:“这跟夏国公主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着呢!” 李家小姐嘱咐柳桃,“这是我们关系好,我才跟你说的,你回去后可不能跟其他人说。” 柳桃点头。 李家小姐这才放心地说:“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听我大哥说世子这几日都没有去上朝,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柳桃催促她:“别卖关子,赶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国的和亲公主到我们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前些日子那些大人们在朝堂上讨论到底该将公主嫁给谁。 本来入陛下的后宫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陛下对发妻情谊深重,已经推拒了两次选秀,如今也不愿意将公主娶到后宫去。 不得不说,柳桃,你姐姐命真好,这可是帝王,就连寻常人家都未必能做到这样。” “那也是因为我长姐是个极好的人,她值得好不好!” “嗯嗯,皇后娘娘确实是母仪天下的典范。” 李家小姐接着说:“这不是陛下不愿意,可总要有个合适的人选啊。 刚好不是有流言说那夏国公主看上了世子,然后就有人提议让世子娶了和亲公主。 听说随安王也是愿意的,于是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了,可是,世子那边却拒婚了。” “拒婚!” 柳桃很震惊,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只知道逆来顺受的陈彦吗? 柳桃赶紧问:“这是可不是能拒绝的婚事?” “谁说不是呢,随安王一听是世子拒婚,立刻请出来家法,也不知道世子在坚持什么,棍棒之下依旧不愿意改口。” “那他伤势如何?” 李家小姐摇头,“不知道,没人见过,不过我觉得是不轻,不然也不会一连好多时日都没有见到人。 你看今天的场面,几乎衍都有头有点都来了,可是世子没来,我估计要么人在床上不能动弹,要么就是被关了禁闭。” 柳桃听完李家小姐的话迟迟没有言语,那个陈彦怎么那么傻,男人有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是一个和亲公主,哪怕不喜欢,娶回去摆着就是了。 到底懂不懂变通,死脑筋一个! 悲喜总是不互通的,柳桃的心思因为宴会变得沉重起来,可是白梦瑶参加完长陵侯府的宴会,心情很好地回到了驿馆。 木槿拦住白梦瑶,“公主。” “你怎么在这里?” 许是好不容易和衍都的夫人小姐们都混熟,在新的地方过得如鱼得水,白梦瑶难得看着木槿这张总是板着的脸顺眼。 木槿问:“公主去了哪里?” “出门前不是说了嘛,长陵侯老夫人的寿宴,我去赴宴去了。” “公主,您如今的精力不应该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陈国皇帝没有子嗣,而且如果随安王没有说谎,那么他以后也不会有。 陈国皇室的宗族里,随安王一脉很有可能被选中成为皇位继承人,您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住随安王世子,这也是王爷的交代。” 又是这些话,白梦瑶本来好好的心情被毁于一旦,她气恼得进入屋子。 “是我不想吗,是那个陈彦不识抬举!” 白梦瑶不解气道:“我不明白父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一个公主,不是大街上可以随意拍卖的货物。 他们陈国将我到处推过来推过去的,父王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让我去追在人家屁股后面,我不要面子的嘛! 我不管,反正现在是你们打算让我嫁什么人我就嫁谁,我已经妥协了,你们想让我嫁的不想娶我,你们自己想办法去,我不管了。” 说完,白梦瑶直接把木槿往外一推,门一关,大有撂挑子的打算。 木槿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情是陈国做得不对,而且上赶着的总归要落人一头。 可是王爷筹谋利那么多年才得到如今的局面,哪怕是要白梦瑶受再多的委屈也在所不惜。 不过,木槿看向陈国皇宫的方向,如果这件事情事情再没有一个定论,她要让王爷好好考虑一下和陈国之间的合作了。 第164章 阮温离开 另一边,陈国皇宫内,陈国皇帝正在和摄政王说关于白梦瑶夫婿的人选。 摄政王道:“陛下的意思,是不打算把人塞给陈彦那个小子了?” “随安王的心思,我们都知道,不过是想着等朕的身体撑不住了,不得不得寻找继承人的时候,将他的世子推上来。 他那个儿子软弱,一看就是随安王的棋子,朕并没有打算把这江山交给随安王的打算。 所以当初他主动主动提出想要为儿子求娶那和亲公主,朕想着何乐而不为,刚好那陈彦是一个弃子,还顺带替朕解决了一个难题。 不过朕没有想到,那个陈彦平时对随安王叔一向毕恭毕敬,唯父是从,竟然会对这件事情反应那么大。” 说起随安王,摄政王就一肚子气,“当年的事情,他未必无辜。可惜的是,他跑得快,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这么多年也藏得深,没能把他给拿下。 如今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得到了消息,起了扶持儿子上位的想法,陛下,要不要将身边人查一遍?” 皇帝制止摄政王道:“不必,朕身边的人已经是再三查验过的,如果这么轻易让随安王叔的人渗透进来,朕就白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也辜负了您的一番教导。” “那他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皇帝苦笑道:“随安王叔也不是傻子,就朕这个身体,跟朕接触久了,难免会察觉到一些端倪。” “哎……” 摄政王长长叹一口气,“陛下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道:“您为了大陈的江山操劳了一辈子,辅佐了父王,又辅佐了朕,按理来说,朕应该为您养老送终,不过朕这个身体,怕是……” 摄政王赶紧打断皇帝的话:“陛下,此话可万万讲不得。” “行,您既然不喜欢听,那朕就不说了。陈彦既然不愿意,朕不是随安王叔,不会强求,朕已经为和亲公主挑选好了夫婿,而且对方已经同意了。” “哦,是哪一位?” “镇国公家的二公子,既然宗室里面没能找到合适的,那么就从我陈国重臣里面挑选出一位青年才俊,也让魏王看到我们的诚心。婚礼定下下个月,也算是朕为了魏王可以旗开得胜添上喜气。” 摄政王一听皇帝的话,立刻意识到:“魏王已经决定要行动了,我还以为就他那个性子,哪怕已经将女儿送过来了,还是要犹豫一段时间。” “他倒是想,可惜夏国皇帝可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金矿的事情已经彻底暴露了。 不过好在钱明处理得及时,即便夏国人知道我们在里面动了手脚,可是没有证据,无法从明面上对我们做什么。 而且我们才割过城池,和亲公主他们已经送来了,两国的百姓都以为要和平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他要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发动战争,可就是落了下乘。” 摄政王补充道:“可是夏国皇帝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怒火要找人发泄,那么最好的发泄对象,就是同样参与了金矿一事的魏王。” 皇帝笑了,“这也是为什么您当初非要拉上魏王的原因,一个内乱的种子,可比黄金要值钱多了。” 摄政王同样很高兴,“当初是有这个想法,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即便没有证据,可是夏国皇帝想要朝着魏王下手,可比对付我们简单多了。” 皇帝说:“魏王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京城那边朝着他动手之前,他会先动手。” “这个时候把魏王的女儿嫁给我朝重臣,便是告诉魏王我们的立场。” “哪里有什么立场,朕还记得,儿时您教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的立场自然也是随着夏国的时局在变啊。” 皇帝和摄政王默契地对视一笑。 摄政王不禁感慨,他这个一手看大的孩子,早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帝王了,可惜啊,天妒英才,他陈国皇室不缺人才,就是往往都不长命。 他的长兄如此,侄子如此,轮到他这个侄孙子也是如此。 事情就如此定下了,很快整个衍都都知道了镇国公家的二公子要娶和亲公主。 几家欢喜几家愁,反正柳桃是挺开心的,连带着阮乔这里都来得勤了。 阮乔哪里看不到柳桃的变化,忍不住打趣她,不过柳桃却是嘴硬道,她不过是看不惯陈彦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被白梦瑶给祸害了。 阮乔笑着摇头不说话,也不知道柳桃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她的心意。 只是很快阮乔就没有心思去操心柳桃的事情了,因为阮温来跟她道别。 “哥哥,你要去哪里?” “钱明因为金矿出了事,但是他家人要接回来,陛下派我去接应。” 阮乔问:“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只是在边境接个人而已,哪里有什么危险。” “就非要哥哥去吗?” 许是快要生产的原因,阮乔此时格外缺少安全感,特别是得知阮温要离开的时候。 即便摄政王、皇后都对阮乔很好,可是阮乔和阮温之间的感情,是谁也不能及的。 阮温察觉到阮乔的不安,回道:“因为我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钱明的一对儿女你也是认识的,陛下派我去接人,应该是考虑到了这点儿。 不过我此去,怕是要一段时间,估计是看不到孩子出生了,长命锁我已经备好了,到时候你要告诉他,这是舅舅特意给他准备的。” “嗯。”阮乔闷闷不乐地点头。 阮温摸摸阮乔的头,安慰她说:“好了,别不开心了,哥哥看到你这些日子在衍都适应得很好,我也放心把你留在这里,你要是再如此,哥哥怕是就不能放心离开了。” 阮乔知道阮温是在安慰她,不过她也确实是不应该让阮温出门前还担心她。 阮乔道:“哥哥,你放心去,我就在衍都等着你回来。” “好。” 镇国公府娶媳妇,场面很热闹,阮乔快生了,她没有去,连带着贺礼也没有送。 白梦瑶的婚礼,阮乔不给她找麻烦就是好的了,哪里还会祝福她。 镇国公的人不明原因,还以为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帖子没有给阮乔送到,一直在找自己的原因。 不过这件小事很快被揭过去了,因为,夏国发生了大事。 与此同时,京城。 慕云卿大病一场,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经过一个月的准备和沉淀,慕云卿终于站到了安国公面前。 第165章 叛乱 “父亲,儿子有事要跟您讲。” 安国公道:“巧了,我也有事情要说,你先说。” “父亲,儿子打算游学。” 游学! 安国公眉头一皱,万万没想到慕云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安国公问:“好端端地怎么起了这样的想法?” “儿子已经想很久了,经此一事,儿子意识到自己的磨砺还不够,许是要离开家,离开安国公府的庇护,经历世事,儿子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安国公看向慕云卿,认真地问:“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儿子已经考虑很长时间了,望父亲准许。” “那你要出去多长时间?” 慕云卿此次出门,游学是幌子,实则还是为了阮乔。 躺了这么长时间,慕云卿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还是放不下阮乔。 既然他放不下,那他也不能让阮乔放下,他不好过,那就两个人一起都不好过,这才公平。 慕云卿只知道阮乔的父亲是陈国派来的暗探,具体对方是什么人,在衍都是何身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此去衍都路途遥远,而且找人也要看运气,慕云卿回道:“少则一年,归期不定。” 安国公的手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子,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慕云卿的话。 良久,他才开口说:“此事若是早些时候你来与我商议,我也就同意了,为父也觉得你的历练太少,四处走走,多经历一些事情,未必有坏处。不过眼下战乱将起,不是出门的好时机。” “战乱?”慕云卿问:“父亲,陛下还是想攻打陈国吗,眼下开战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您怎么没有制止?” “不是陈国,是魏王!” 安国公说:“你也知道,陛下得知柳城的情况时有多么震怒,要不是有我们这些老臣拦着,怕是消息刚送到京城的第二天陛下就要大军压境,发动战争。” “父亲,其实也不怪陛下盛怒,说实话,儿子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是也很震惊,没想到陈国这些年看起来内乱不断,依旧没有忘记向我夏国派人,而且还如此成功。” “好在你那个阮姑夫已经去世很久了,才能含糊掉他在这件事情里的作用,不然依照陛下的脾气秉性,我们安国公府怕是会受到不小的牵连。” “是,还是要多感谢齐姑父愿意高抬贵手,不然儿子一个人怕是也没有办法压下来。” “没错,我们慕家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云卿啊,日后记得有机会一定要还回去,” “是父亲,儿子记下了。” “对了,之前陛下有意招他回京亲自叙事,可是人却不在,听说他是去追什么人了?” “没错,陈国派来的人死了,可是他的家人却提前一步离开了,齐姑父亲自去追了。” “我看呢,他是以此为借口不想参与到这次的事件当中来,不过也是,他已经交出兵权退了下来,确实是没有必要再搅进这混水当中来。” 慕云卿问:“父亲,魏王一事已经确定是真的了吗?” “据传回京城的消息来看,八九不离十,而且据陛下的耳目汇报,魏王已经集结军队了,我想怕是不久之后魏王反叛的消息就会传回京城。” 半个月后,魏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夺三城,消息传入京城的时候,皇帝直接没控制住怒火,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 谁都没想到魏王起兵会用先帝的遗诏说事,暗指当今陛下帝位来之不正。 慕云卿看了魏王发的檄文发问:“父亲,此事是真是假?” 安国公回道:“为父也不知道,不过在陛下登位之前,当时是有声音说先帝临终前改了遗嘱,想要立小儿子为太子,继承大位。其实会有这样的说法也不奇怪,毕竟比起陛下,先帝确实是偏爱魏王。” “那后来呢?” “后来因为谁也没见过那份遗诏,也就不了了之了。二来先帝离世的时候,只有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娘娘在,太后娘娘亲口说先帝的遗命是让当今陛下登基,都是太后的儿子,太后都如此说了,其他人也就不好多有意见。” “可是如今魏王却声称有先帝遗诏在手,儿子担心,一些老臣的心里估计是要重新掂量。他们衷心,可也迂腐得紧,如果魏王真有遗诏,他们估计会调转枪口对准陛下。” 安国公道:“不管这遗诏是真是假,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陛下虽算不得有雄伟功绩的君主,可是如今是他坐在那金銮殿上,而且魏王和陈国勾连在先,凭此一条,我们慕家就绝对不会支撑魏王。” “儿子明白。” “想来不久陛下就要派兵去讨伐魏王,只是齐容不在,不知道陛下打算用谁为将?” 皇宫内,皇帝气冲冲来到太后的宫殿,将魏王发出来讨伐他的檄文扔到太后面前。 “这就是您的好儿子,他这是做什么,他这是想要朕的位置啊,而且还要污蔑朕的来位不正。 你总是担心朕会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魏王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下面的官员将弹劾的奏疏送到朕的案板上,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朕只有那么一个亲弟弟,要朕护着他。 朕对他不好吗,其他藩王送来质子,只要他送来的是白梦瑶,而且名为质子,实际上她在着皇宫里的待遇,可是不比公主差。 即便最后朕封长宁为和亲公主,那也是长宁自己先做错了事情,而且魏王自己也是同意了。 朕自以为对他这个亲弟弟掏心掏肺,可是他呢,和陈国勾结,朕还没传他进京接受审判,他就先一步起兵谋反。 这次,朕是绝对不会再姑息他!” 皇帝说了那么多,太后全程都闭着眼睛默念佛经,皇帝得不到回应,生气地拂袖离开。 原嬷嬷道:“太后,陛下那么生气,您怎么不劝一下?” 太后苦笑:“哀家还能怎么劝,檄文都已经发出来,他们兄弟之间,是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看我那个皇帝儿子表面说得多么好听,实际上,他早已经想对他的亲弟弟下手了,不过是碍于他那假仁义的面子,不好直接动手而已。” “太后娘娘,您别担心,到底皇上和王爷是亲兄弟,哪怕有一方败了,也能保全性命。” “你不用安慰我,魏王反叛的那一刻,哀家就知道自己最终会失去一个儿子。 不对,是先帝去世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哀家不愿意相信,一直拖了这么多年,最后两兄弟还是避免不了兵戎相见,争个你死我活。 先帝啊,还真是好算计,呵!” 第166章 魏王 太后的思绪好像回到了先帝离世的那一天,当时先帝已经是弥留之际,可是他却将她叫了进去。 当听到传话太监的话时,太后是不敢相信的。 因为只有她知道先帝是多么地恨她,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因为先帝最爱的贵妃和他们的儿子是死于太后的算计之下。 可惜,那个时候,太后的娘家在朝中地位稳固,先帝的众多皇子也只有她所出的两个能力出众,而且她的长子也已经被立为太子。 先帝不喜欢太后又怎么样,她只需等,等着先帝熬不住了,她的儿子登基,那么太后就是最后的赢家。 太后进了内室,一个将要病死的老虎,说实话,太后此时并不怕他。 “见过陛下。” 太后伏地良久,都没有听到先帝叫她起身的意思,抬头一看,却发现先帝正在一动不动望着她。 太后吓了一跳,随即问道:“不知道陛下叫臣妾进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嘱咐?” 那个时候的太后已经差没有直接说,陛下你快死,你死了,我就是太后了! 那时的先帝自知无力回天,脸上都带着颓废,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临去前,狠狠摆了太后一道。 “朕打算另立储君,遗诏已经写好了。” “什么!” 太后很震惊,没想到先帝快要死了,还要折腾。她想了想皇帝剩下的儿子当中,哪一个会被先帝挑中。 能活下来的皇子,自然是太后经过精挑细选的,要不是能力不行,要不是母族不行,想了一圈,太后都没有找到可以跟她儿子抗衡的对手。 太后又想到她的父亲已经把控着朝局,她的儿子又得大臣拥护,即便先帝不甘心想要废除储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先帝却说出了一个让太后震惊的人选,“朕打算立五皇子,皇后你的小儿子为新帝,他比他的长兄更为聪明,而且宽厚。 朕相信,他登基之后,一定会善待他的各位兄弟,而且他同样是你的儿子,你依旧会被尊为太后,皇后这下不用担心了!” 太后当时根本想不明白先帝到底是在想什么,直到先帝病逝,丧钟敲响,太后才反应过来随众人跪在先帝面前。 后来的事情,一切都朝着太后原先预想的方向发展。 先帝死了,她的儿子被群臣拥立为新君,她也顺利地搬进了太后的寝殿,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唯一的变数就是那封遗诏,太后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它偷偷拿出来给毁了。 本来一切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直到她的小儿子,魏王在他皇兄即将登基的前一天,找到了太后这里,突然问她,先帝是不是把皇位传给了他。 太后根本没有想过小儿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当时的那种情形,她不敢把真相说出来。 因为她从小儿子的眼睛里看出了欲望,因为那至尊之位燃烧起来的欲望。 一旦让魏王知道了那遗诏确有其事,那么太后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她的两个儿子又该怎么相处下去! 于是,太后只能骗魏王说那就是外界为了引发祸端,想要看她们一家人失和的计谋,让魏王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流言。 太后连哄带骗,总算是将人给稳住了。 不是太后偏向大儿子,而是那个时候,如果她的小儿子和大儿子因为皇位争起来,小儿子是争得过大儿子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先帝也不是只有两个皇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后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地步,绝对不会允许出现意外。 可是就在太后马不停蹄地想要将先帝事先藏好的遗诏找出来销毁的时候,她发现,遗诏不见了! 太后慌了,她没有想到先帝哪怕是已经死了,还留有后手,她忐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看着她的大儿子成功坐上皇位的时候,心里还是不敢相信就这么风平浪静。 那遗诏,怎么会凭空消失! 太后不是没有想过先帝其实骗了她,根本没有所谓的遗诏,可是夫妻数十载,她敢肯定先帝临终前的那番话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太后等了许久,等到魏王离开京城就藩,也没有等到后续。 但魏王自离开后,就没再回过京城,太后知道,魏王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她没有想到,遗诏最后是到了魏王的手里,而且他可以隐忍不发那么多年。 此时的魏王刚刚夺下卢城,外边锣鼓喧天,正在大肆庆功。 魏王的身边跟着一个老太监,如果太后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来,他曾经是先帝身边的人。 魏王道:“王公公,如今我大军已经拿下三城,想来过不了多久,拿下京城也是指日可待。 本王蛰伏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有一日将父王的遗诏公布于天下人的面前,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正统。” 王公公回道:“王爷,您自小就天资聪颖,先帝在时也不只一次地说,您是最像他的儿子。 陛下一直有想立您为储君的想法,只是那个时候,太后娘家的势力在朝中过盛,太后娘娘偏爱长子,不同意陛下的观点。 可是陛下最后还是留下了让您继承宗嗣的遗诏并交给了太后娘娘,不想太后娘娘宁愿违背先帝的意思,也一定要把您大哥推到那个位置上去。” “还好有王公公你衷心护主,将一切实情告知了本王,还将父皇的遗诏给了本王。 当时本王不信母后会如此做,去试探了一番,没想到她的心中果然只有皇兄,想让我老实在皇兄手底下做一个闲散王爷。” 王公公叹气道:“可惜,当时老奴还是没能为王爷您揭穿真相,让您如先帝希望地那样登上皇位。” 魏王说:“不,王公公,是本王要感谢你才对。如果当时不是你拦着我,我一定会跟皇兄当面对质。 那个时候,皇兄在朝中的影响力比我更盛,母后又一心要保他,如果我拿着遗诏出来,一定会被他们联手按下。 是你当时说服了我,拿着遗诏回到封地,以图后续。 如今本王终于有势力可以跟皇兄一较高下,我一定要让母后知道,父皇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我才是帝王之位最合适的人选。” 魏王脸上带着兴奋,王公公闻言也是一脸喜色。 “是啊,老奴看着王爷吃了那么多的苦,筹谋多年才有了今日的一鸣惊人,先帝要是看到了,也一定会欣慰的。” “王公公放心,等本王入主那金銮殿的时候,一定亲自上香,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 二人正说着话,外边突然有人来报:“王爷,赵将军他们在外边想请王爷出去一起庆祝!” 魏王道:“告诉他们,本王这就去。” 王公公说:“王爷您去,老奴就在这里候着。” “那本王就去了,王公公你也不用守着,打了胜仗,大家都高兴,今日本王就放你一天假。” “谢王爷。” 王公公毕恭毕敬地将魏王送出去,然后回到自己的住所,从柜子最深处拿出一个包裹,从包裹里掏出冥纸,点燃烧净。 “陛下,老奴已经按照您当时交代的,一步步在执行,只不过魏王没有您想的那么能成事,废了不少的时间,您和贵妃娘娘都等着急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兄弟两个人就要自相残杀了,我们那位佛口蛇心的太后娘娘此时的心里怕是难受极了。 她害了贵妃娘娘和小主子,还害了您,这是她应得的报应。等老奴替您看完这一切,然后再去地下接着伺候您。” 第167章 辛嫔 “王公公!” 门外有人敲门,王公公赶紧将东西收起来,靠近门后问:“谁啊?” “是我。” 魏王大声回道。 王公公赶紧去开门,“王爷,您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这边偏僻,您有什么事情,唤老奴过去就是了。” 魏王拍打着王公公的肩膀说:“本王能有今天,王公公你是功不可没。 本王想,怎么着今日也要敬你一杯酒。结果本王才回去,就听说你已经回来了,这不就追了过去。 你刚在屋子里面做什么呢,本王怎么闻着一股子的味道?” 王公公特意翻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王爷莫怪,今日高兴,老奴就给先帝烧了些纸钱,想告诉他王爷如今的情况,希望先帝在天有灵,能保佑王爷早日推翻那篡夺皇位之人。” 魏王闻言大为感动,“王公公,这你让本王说什么好!” 王公公故意装糊涂,把魏王的话看作是怪罪的意思,惶恐回道:“王爷恕罪,老奴知道在军中烧纸钱有忌讳,这才想着避开人群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烧。不想还是被王爷您看到了,老奴自请军法处置。” 王公公说完跪在了魏王面前,如此一番下来,魏王哪里会怪罪,赶紧把人扶起来。 “你看你,本王还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倒是开始自行请罪,本王不是要怪罪你的意思,本王是感动。 自从父皇驾崩以后,这么多年,一直为本王着想的,就只有你了,连本王的母后都抛弃了本王。”魏王心中是无限感慨。 “王公公走,今日,本王非要好好敬你一番不可!” 京城。 皇帝负气从太后那里离开之后,就来了他最喜欢的辛嫔这里。 辛嫔受宠,即便当初失了孩子,可是年关的时候,皇帝借着过年给她升了位份。 见皇帝面色不好,辛嫔很有眼色,将自己柔软无骨的身躯贴上皇帝,美人在怀,皇帝的怒火一下子消去了一半。 辛嫔关心道:“陛下,是什么事情,惹得您生气?臣妾不是说了吗,陛下要多宽心,不要和下面的人一般见识,谁惹了陛下不开心,陛下处置了他就是了。” 皇帝回道:“还不是魏王的事情。” 辛嫔坐到皇帝腿上,轻声轻语道:“陛下不是早已经做好了安排,周围的军队都在往卢城方向集结。陛下不是和臣妾说过,不需要担心,援军一到,魏王根本不足为惧。” 皇上伸手抱住辛嫔,回道:“魏王连夺三城,如此速度,大大出乎了朕的预料。可想而知,他从前就有了反叛的心思,不然如今也不会在朕要招他入京之时,反得这么快。” “陛下怕什么,臣妾相信,那魏王不过的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话虽如此,可是魏王实在可恨,与那陈国勾结,边境送来密信,说是陈国大军如今并不安分,大有集结之意。” “陛下,我夏国实力雄厚,又不惧他。如果陈国真要挑起祸端,不是刚好给了陛下出兵的借口,臣妾可记得上次陛下来臣妾这里的时候,可是被那陈国奸细气得不轻,奈何就是没有发兵的借口。” “不,陈国未必会出兵,更多的是一种威慑,不过,即便是如此,朕也不敢轻易再动边境的兵了。魏王这次可是跟陈国打了一个好配合!”皇帝的话里充满了讽刺。 辛嫔摇晃着皇帝的手臂撒娇道:“陛下,好不容易来了臣妾这里,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陛下有那么多的大臣,平日里他们拿着陛下的俸禄,食君之禄就该为君分忧,陛下还在朝堂的时候再跟他们商议。 如今到了臣妾这里,陛下就好好放松,放下心来品尝臣妾给您泡的新茶。” 皇帝接过,喝了一口说道:“爱妃的手艺见涨,不过朕就不多留了,前方起了战事,朕还是将一些老臣召进宫来,商讨细节。” 辛嫔能得皇帝宠爱,靠得可仅仅不是美貌,还有知情识趣。 皇帝烦躁而来,如今稳定了心神自然要去做正事,辛嫔也不会没有眼色地阻拦。 “那好,陛下慢走。” 辛嫔的恋恋不舍落在皇帝眼中,引来对方好一顿心疼,“爱妃放心,朕忙完就来看你。” 辛嫔这才喜笑颜开,“那臣妾晚些恭迎圣驾。” 皇帝前脚刚离开,辛嫔收起笑容唤来侍女。 “去看看今日三皇子有没有进宫,若是进宫了,就说我对他前两日送来的那对鸟儿很是喜欢,招他过来答谢。” 三皇子前几日从行商那里得了一些颜色艳丽的鸟儿,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三皇子想着辛嫔在深宫里苦闷,应该会喜欢,于是给嫔位以上的后宫娘娘都送了一份,刚好今日辛嫔可以以此为借口把人叫过来。 “见过辛嫔娘娘。”众目睽睽下,三皇子按礼数给辛嫔请安。 辛嫔坐在高处,说道:“三皇子来了,你前几日送的鸟儿很得本嫔欢喜,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如今得了空,便叫你来了。” 三皇子低头回道:“能得辛嫔娘娘的喜欢,是那两只鸟儿的福气。” 辛嫔笑了,“本嫔知道,你费心了,送来我宫里的这两只鸟儿刚好是一对。” 三皇子看了辛嫔一眼,“娘娘能明白我的用心就好。” 辛嫔刻意说:“三皇子的‘孝心’本嫔还是明白的,行了,废话不多说,来啊,把本嫔的谢礼给三皇子。” 宫女端着盘子,里面装着精美的摆件,正是辛嫔给三皇子的谢礼。 三皇子双手接过:“多谢辛嫔娘娘。” “嗯,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本嫔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了,你就此离开。” 三皇子抬头,眼中带着眷恋,看了一眼辛嫔,而后转身离开。 可即便他没有回头,也能察觉到背后辛嫔的视线一直都追随着他。 三皇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这样小心谨慎的日子还要过多长时间,太子被废之后,皇帝一直没有立新的储君。 到底是朝中有人,皇后如今已经被放出来了,不过她因为太子事的情打击很大,一直是深居简出。 不过,太后和皇后的娘家人是不可能看着权势从他们手里移交给其他世族,于是在太后的劝说下,皇后找了一个丧母且未成年的皇子养在身边。 尽管皇帝还没有同意将其正式记在皇后名下,不过也是默许的态度。 三皇子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把太子拉了下来,到头来给其他人做了嫁衣。 可是他也不能太过冒进,如果他出头太多,那么很容易被人联想到前太子的事情上。 三皇子等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他都快要等不住了。 不过好在太子倒台的时候,原先归属于太子的一部分势力被三皇子收入囊中,再加上后宫内有辛嫔做三皇子的内应,现在三皇子距离储君之位,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如今魏王反叛的事情一出,三皇子有预感,他一直等到机会来了。 想到辛嫔才送给他的东西,三皇子强忍着激动,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府邸,关上书房,让人守在门外,才检查起东西的异样之处。 第168章 生产 三皇子对着瓶子上下其手,果然在瓶底敲到了一处空心的地方。 撬开一看,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珍珠,三皇子熟练地放在火上烤过之后,显现出来两个字,‘亲征’。 三皇子看完之后就直接将珍珠研磨成粉,毁尸灭迹。 不过他不明白,亲征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皇帝有意御驾亲征吗? 三皇子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如今魏王看起来来势汹汹但,那也是因为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的缘故。 先不说如今各个地方的守将已经反应过来作出对策,而且周围的援军也在陆续赶到。 以目前的情绪来说,实在是还没有到需要皇帝御驾亲征的地步,可是辛嫔给他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是让他请命亲征? 三皇子想了想,他去讨伐魏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他去,赢了,那么以后他就是有军功的人,而且平定了此次叛乱,在诸位皇子中,怕是也没有人可以再跟他争夺太子之位,他被顺利封为太子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打仗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怕是连命都没有了,这仗才刚刚开始,也不知道会打多久,这都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一直到第二天早朝,皇帝和众大臣商讨主帅人行道时候,三皇子还没想好要如何抉择。 皇帝朝堂下众人问道:“诸位爱卿,依照你们看,朕派谁前去能将魏王捉拿回京?” 众人皆沉默不语。 皇帝看到这副场景,气道:“怎么,偌大的朝堂,没有一个人可以带兵去征讨贼寇?” “陛下,”一个文臣出来说:“臣以为,此时朝堂,带兵打仗经验丰富的,都是老臣,陛下可以考虑用新人。” “不行!”立刻有人跳出来反对:“魏王反叛,哪里能用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魏王派来的人,专门盼着对方赢。”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那你说谁合适?” 朝臣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面面相觑。 皇帝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可是真亲眼看见后还是忍不住生气,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三皇子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愿意领命去前线,击退叛乱者,活捉魏王,将他带回来交由父皇亲自审判。” 皇帝看了一眼三皇子,似乎是重新认识了这个儿子。 许久后皇帝才开口说:“老三,你很好。” 皇帝转身离去离开了,太监总管大声道:“退朝!” 三皇子摸不清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不过听皇帝最后话里的意味,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事情也确实如此,不久后,皇帝发布圣旨,要亲自去前线捉拿魏王一众,让三皇子监国,其他皇子听到后消息后,纷纷懊悔不已。 不过除此之外,皇帝还留下了安国公等大臣辅助。 三皇子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乐坏了,不过他心知此时还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一直到送走皇帝,三皇子才去见辛嫔。 刚见面,三皇子就将辛嫔抱了起来。 看着满脸喜色的三皇子,辛嫔道:“三郎,快把我放下来,你也不怕被人看到。” 三皇子说:“怕什么,父皇已经离开,如今这朝中大小事,皆由我做主。” “三郎你别忘了,还有陛下留下来的老臣,那些人可都是用来牵制你的,可见陛下即便是让你监国,可到底还是不放心你。” “说起来都是你的功劳,不然老头子可不会给我监国这么大的权力。” “三郎跟我之间不用说谢,而且我只是说了他会亲征,后面的事情可都是三郎自己去做的。 要不是三郎在金銮殿上说出愿意出征的话,以陛下的个性,可不会将权力这么轻易交到三郎手上,三郎这是触及到陛下的内心了。” “是啊!” 三皇子也不得不感叹,还好他当机立断,在朝堂的时候说出了那番话,才在皇帝离开之前改变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老头子要御驾亲征,他跟你说了?” 辛嫔摇头,“他可不会跟我说这个,是我自己猜到的。三郎,你的父皇貌似对他那个魏王弟弟有成见,每次提到都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我也是在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其实魏王公然谋反,他是高兴多于生气的。” “为什么?” “终于有理由将自己不喜欢的人给除去了呗。” “你说,父皇如此反应,是不是遗诏真有其事?” “怎么,三郎,你怕了,怕陛下的位置真的不正,连带着你也要受牵连?” 三皇子说:“如果魏王手中真有遗诏,那么这件事情还真是不好办啊!” 辛嫔道:“那是对你父皇来说不好办,要我说,对你而言,可是好办得很!” “怎么说?” “如今是三郎你监国,那些留下来的都是朝中的大臣,你大可以趁此时机拉拢他们,即便拉拢不成,也可以留下一个好印象。 如今皇帝和魏王之间一定会有一伤,如果皇帝赢了,你还是皇子,不会损失什么,可是要是魏王赢了,那你就不用在自己父皇的手下憋屈着了,不是吗?” 辛嫔的话说进了三皇子的心里去,他甚至是希望皇帝可以就此一去不复返,即便他会面临着收拾残局的风险,可是九五至尊的诱惑,谁能拒绝呢! 辛嫔看着三皇子陷入沉思,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辛嫔想,闹,闹得越乱越久,对他们来说就越有利处。 衍都。 和战起的京城不一样,衍都依旧残留着刚过去不久的喜气。 在柳树刚刚开始抽芽的时候,阮乔终于要生了。 人是在早晨发动的,可是午膳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还是没有生下来,这可把在外边焦急等着的摄政王和皇后着急坏了。 摄政王年纪大了,公主府又没有个女性长辈,阮乔和长陵侯府那边也不算亲厚,最后摄政王只能把皇后请过来坐镇。 柳桃也来了,听着阮乔的惨叫声,柳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长姐,生孩子这么可怕的吗,我都没想过公主平时看起来那般文静的人,有一天会发出如此凄凉的叫喊。” 皇后虽然自己没有生过孩子,可是这样的场面却是见过的。 她回道:“妇人生孩子历来都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不过安阳这一胎一直有太医照看着,稳婆也说了胎位是正的,情况很好,生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话虽如此说,可是皇后的脸上还是带着焦急。 柳桃在一旁祈祷,希望阮乔可以平安顺利度过这一劫。 她闭着眼睛小声嘀咕道:“公主的夫婿,你在那边可一定要保佑公主和你们的孩子啊!” 第169章 有子万事足 “世子,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慕云卿和双瑞正在骑马赶路,慕云卿的身形突然在马背上晃了两下,吓得双瑞赶紧停下。 “世子,我们已经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就是人不休息,马也是要休息的。” 自从夏国内战开始,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慕云卿如今是作为粮草押运官负责将粮草运输到前线,保证大军的粮食供给。 不过慕云卿发现,在新一批运来的粮食数目不对,此时他和双瑞赶回京城,就是向上禀告这件事情,同时将缺的粮草尽快补上。 慕云卿回复双瑞,“不用,这里离京城没有多远了,入夜前我们就能赶到城门。 粮草的事情要及时向父亲禀告,眼下陛下在前线吃了败仗,如果不能在粮草抵达陛下面前之前解决,那么陛下一定会重重问罪。” 皇帝亲自带兵出征,就是想跟魏王一较高下。 遗诏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不知道是在哪一年,魏王犯了错,皇帝想要问罪魏王的时候,太后阻拦不住,无意中说漏了嘴。 当时太后太想保下魏王,而忽略了皇帝的心情,口无遮拦地说,如果如先帝的意思,让魏王继位,那么魏王一定不会对自己的亲兄弟动手。 皇帝的信念在一夕之间崩塌,他没有想到自己敬重的父皇在世时就偏爱他的弟弟,临终前还想要将皇位也传给他,甚至是不担心会因此引发内乱。 而他的母后,如今怕也是后悔当初没有听父皇的话,把他推上了皇位。 在这样极度失衡的心理状态下,好不容易有了对付魏王的机会,皇帝迫切想要将人拿下,以此来证明自己。 皇帝想要一鼓作气将魏王拿下,一味追击,最后中了计谋从而吃了败仗。 慕云卿一意孤行坚持赶路,双瑞没有再劝,因为他知道劝了也没有用。 不知道为什么,双瑞总是有种他家世子想要迫切结束这场祸事的急切。 不是说双瑞不想看到祸事终结,是慕云卿给人的感觉太着急了,甚至是比皇帝还着急。 可打仗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慕云卿明白这一点,但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泄露出真实情绪。 正式启程前,慕云卿摸上胸膛的位置,刚才他本来在全神贯注地赶路,突然感觉到胸膛在剧烈跳动,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好像并不是坏事要发生的感觉。 慕云卿稳住心神,对双瑞说:“走。” “是,世子。” 而此时,远在衍都,一道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响亮了整个院子,那个带着慕云卿和阮乔两人血脉的孩子出生了。 柳桃开心到尖叫,她摇晃着皇后的手臂,激动道:“生了,长姐,你听到了吗?” 皇后也同样欣喜,不过到底是顾忌着身份,没有柳桃那么得意忘形。 产房的门打开,稳婆怀抱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出来,她抱着孩子到众人跟前报喜:“公主殿下顺利产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摄政王大笑道:“原来是个小子,难怪这么能折腾,长大了可不能再如此。” 教训完襁褓里的曾外孙,摄政王还不忘问:“公主殿下怎么样了?” “回摄政王的话,公主殿下先前将养得很好,虽然有些脱力,可是仍有精神。” 皇后说:“母子平安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摄政王道:“皇后娘娘费心了,乔乔这一胎多亏了娘娘的照看才这么顺利。” “您老怎么如此见外,乔乔是陛下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这是我这个做嫂子的应尽的义务。” 突然,稳婆怀里的婴儿动了一下。 皇后在一旁笑道:“真可爱,您不抱抱他吗?” 摄政王小心翼翼将孩子从稳婆手里接过,此时的婴儿因为刚出生的缘故,还没能睁开眼睛,看上去安安静静,像是在睡觉。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在摄政王的怀里,跟没有重量一样,摄政王根本不敢使出力气,就怕伤害到这个小生命。 摄政王感慨道:“上一次老夫抱孩子,还是陛下小的时候,抱的陛下,那时候孤家寡人一个,谁能想到时隔二十多年,还能抱上自己的曾外孙。” 皇后道:“有了曾外孙,您老以后的日子怕是要热闹非凡了。” 摄政王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新生命带来的朝气,摄政王觉得自己比起先前身上更有劲儿了。 摄政王将孩子递回稳婆手里,“外边冷,快把孩子抱回去。” 皇后也附和道:“是,小孩子可不能吹风,抱回去进去给公主。” 房间内,侍女们各自忙碌着,阮乔躺在床上,织云正在给她擦脸,见到孩子被抱回来,阮乔眼巴巴地看着。 稳婆接生了那么多的孕妇,自然知道阮乔心里的想法,径直把孩子抱到了阮乔跟前,放下的时候还特意将孩子调了个方向,可以让阮乔不费力躺着就能看到孩子的脸。 织雪在一旁说:“公主,小公子长得可真好看,看着与您颇为相似呢。” 织云说:“小公子还没有长开,哪里能看出来跟公主像不像了?” 织雪言之凿凿,“小公子是小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肯定是像公主,而且人不都说儿肖母,小公子自然是要跟公主像的。” “我说呢,还以为你是看出来,没想到是自己在那里胡乱推测的。” “可我说得又没错。” 阮乔躺在一边,听着织云和织雪两个人之间的拌嘴,看着她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孩子,这一刻阮乔的幸福感达到了顶峰。 生孩子是极为耗费精力的事情,阮乔想多看两眼孩子,不管她怎么看都是看不够,不过身体却是支撑不住了。 阮乔起了困倦,织云率先注意到,给织雪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个人停下了交谈的声音。 困意来袭,阮乔很快便睡了过去,一大一小紧紧挨着,睡得格外香甜。 织云放下帘子,让其他人出去,她自己则是留下来守着,阮乔身边离不开人。 小孩子是最无忧无虑的,特别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没多久,阮乔就感觉到她的儿子已经朝着‘小胖墩‘的方向发展,胳膊就像是一节节的莲藕,白嫩地让人想咬上一口。 自从阮乔生了孩子之后,柳桃每次来阮乔这里都是先逗上一会儿孩子,不过今天柳桃来的不是时候,她心心念念的‘小玩具‘困了,根本不带搭理她的。 柳桃只能将注意力放到阮乔身上,问:“眼看着孩子就要满月了,你怎么还不给他起个名字?” 阮乔无奈地笑了,这可真不赖她。 阮乔回答:“外祖父说想要给他起名字,我答应了。不过孩子出生以后,他说以前起的名字不好,非要再想一想,想到了今天也没有个定论。” 柳桃笑了,“摄政王要是再取不出来,皇帝姐夫估计就要替他取名了。 我可是听长姐说,原本皇帝姐夫是跟摄政王两个人争来着,不过摄政王说了,你已经同意让他这个曾外祖父取名,皇帝姐夫这才做罢。 不过昨天我进宫,听说他又开始找字了。” 阮乔能想象到柳桃说得场景,不免觉得暖心,她看着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孩子说:“是嘛,那估计我们快要有名字了!” “不过他姓什么啊?”柳桃问。 第170章 成和 “什么?” 柳桃以为阮乔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问孩子的父亲姓什么,我才意识到,殿下你好像没有跟我说过以前夫家的姓氏?” “孩子的父亲……” 阮乔一时间沉默了。 柳桃以为是阮乔没有打算让孩子跟父亲的姓氏,于是说:“不过也是,如今你既然带着孩子回到了陈国,以后估计和原来的夫家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了,孩子是殿下自己生的,殿下想让他姓什么就姓什么呗!” 阮乔还没生的时候,摄政王就已经将名字的事情接了过去,阮乔乐得轻松,一时间忘记了名字,名字,不光要有名,还要有字。 阮乔没考虑过孩子的姓氏,柳桃问出的问题确实是把她给问着了。 阮乔不知道怎么回答柳桃的问题,而柳桃却以为阮乔这是默认了,转头就把事情说给了皇后听。 皇后再一告诉皇帝,没两天,摄政王就找了过来。 “乔乔啊,我听说你不打算让孩子随父姓?” 阮乔迟疑着点头,这是她想了两个晚上才做出的决定,想不通摄政王是怎么提前知道了。 当然,阮乔根本没想到这一切是柳桃的功劳。 陈国人口少,一直是鼓励寡妇再嫁的,像这种孩子随母姓的事情多得是,在陈国并不稀奇。 摄政王得到了阮乔肯定的答复,笑着说:“乔乔啊,经过我这么多天的冥思苦想,终于给孩子想出来一个好字,‘和‘字,你觉得如何?” “和顺、和睦、万事和为贵,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摄政王得意洋洋地说:“我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字。” 可是转眼摄政王就变了脸,“但是,陛下非要多此一举,加一个‘成’字进去,唤作‘成和’。” 成,陈吗? 摄政王又道:“但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还不错,也就勉强同意了,不过你如果不愿意的话……” 阮乔打断摄政王的话,“不,外祖父,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就叫成和。” 这是皇帝的一番好意,阮乔打算替孩子承下舅舅的心意。 摄政王十分高兴,得到了阮乔这个亲生母亲的肯定,他这么多天的挑灯总算是没有白费。 摄政王抱起心爱的曾外孙道:“小成和,你以后就叫成和好不好,不说话曾外祖父就当你同意了。” 摄政王想起来什么问阮乔:“对了,既然孩子不跟父亲姓,那是跟着你姓阮?” “是,我想让成和跟着我姓阮,外祖父,您觉得可以吗?” 摄政王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孩子是你生的,娘家人照顾的,要是让小成和跟着对方姓,倒是便宜他们家了,什么都不做平白得到一个孩子。 就这么定了,小成和以后就姓阮,到时候我跟陛下说说,把我的封地留给他,以后小成和就继承曾外祖父的衣钵好不好啊?” 阮乔听后连忙拒绝,“外祖父,这可不行!” 摄政王道:“有什么不行,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还是说,你嫌弃我这个老人家的家底太薄了,看不上?” 阮乔苦笑不得,回道:“外祖父,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孩子还太小,他以后的路还很长,不一定王侯将相的生活就是好的。 我希望他长大以后以后可以多一些选择,去找适合自己的路,而不是一出生就被定好了的。 职位越高,身上的担子就越重,做为成和的母亲,我只希望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而活。” 阮乔看着儿子,心想,而不是像他的父母一样,因为身份立场,而身不由己,做着违背心意的事情。 摄政王想到了自己过去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最终随了阮乔的心意。 “你说得对,有时候权势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也会伤人伤己,以后我们成和想走什么样的路,就让他自己去选。”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可一定听我的。” “外祖父您说,什么事?” “我们成和的满月酒一定要大办一场,我要让那些老家伙们看看,我可是已经有了曾外孙的人,让他们背后笑话我是孤家寡人。 刚好也趁此机会把你介绍给众人,这件事情我已经跟皇后娘娘说好了,她答应了会操办,不需要你操心,这回可不能拒绝了。” 阮乔回道:“好。” 摄政王和皇后娘娘都是对她极好的亲人,亲人的好意,阮乔自是不愿辜负。 不过办满月酒,那么已经是国公府儿媳的白梦瑶也会来。 说起来真是凑巧,在京城的时候,白梦瑶想嫁进国公府而不可得,如今在衍都倒是实现了‘愿望’。 到了满月酒那一天,她倒是很期待白梦瑶见到她的表情。 听说镇国公夫人是个不苟言笑的,对于儿媳极为严格,当初皇帝选中镇国公的公子,也是看中了镇国公夫人的厉害,可以压制住白梦瑶。 就是不知道白梦瑶嫁进国公府后这么多的时日,被镇国公夫人调教得如何了。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阮成和小朋友满月的日子。 这一天,皇后一大早就派人把阮乔母子接进了宫。 皇后道:“许是老天都知道我们成和今日满月,日头正好,我想着说要不就在御花园里,刚好御花园里不少的花都已经开了,也算得上是满园春色。” “全凭娘娘做主就好。” “那行,你在这里稍事歇息,等前面的人到得差不多了,我派人来叫你。” 阮乔乖巧应答:“都听娘娘的。” 御花园内,衍都有头有脸的贵夫人都收到了邀请来参加安阳公主儿子的满月宴。 人都是八卦的,阮乔来了衍都这么长时间,除了几个亲近之人,几乎没有人见到过其真面目,要说这些贵夫人不好奇是假的。 这不,李家小姐在御花园里看到柳桃就拦着她问:“我听说那安阳公主长得跟摄政王一般,五大三粗一点儿都不好看,是吗?” 李家小姐来之前,柳桃刚看到陈彦东身影,这还是她时隔两个多月才见到对方的身影。 以前对方总是追着她跑的时候,她觉得烦,如今看不到人了,心里又挂念。 柳桃把这一切归结于她只是担心对方的伤势而已,到底他们曾经相交一场。 柳桃看见陈彦的身影,下意识要过去,被李家小姐一个打岔,人就看不见了。 柳桃只好收回心思,回道:“你是在哪里听到的这话,一点儿都不保真,安阳公主长得可好看了!” “真的吗,有多好看?” “嗯……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好看!” 衍都风气开化,女子多数彪悍,阮乔在水乡之地长大,身上自带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这和柳桃在其他人身上感觉到的不一样,可是她描述不出来。 柳桃对李小姐说:“反正一会儿你见到人就清楚了。” 就在这时,太监通传,“镇国公夫人到!” 第171章 躲避 “柳桃,快看,镇国公夫人带着她的两个儿媳过来了。” 李家小姐忍不住跟她八卦,“听说了吗,那个夏国公主第一天嫁过去的时候,不满意国公夫人给她立规矩,大闹了一场,也不知道国公夫人最后是怎么压制住对方的,你看她如今跟在国公夫人身后,可听话了。” “嗯。” 柳桃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因为她又看到了陈彦。 柳桃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失陪了。” 李家小姐在柳桃身后叫她:“宴席快要开始了,你去哪啊?” 柳桃直接追着陈彦而去,怕人又不见了,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陈彦在前边走着,柳桃在后面追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彦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在追他,越走越快,眼看着要跟丢,柳桃不得不叫道:“陈彦,你给我站住。” 前方的陈彦听到了柳桃叫他的声音,脚步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又要提步离开。 柳桃此时气喘吁吁,陈彦要是真心想避开她,她是追不上的,索性柳桃也不追了,她四处张望,最后站到一块青石上。 “陈彦,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柳桃的身边是御河,她在赌,赌她在陈彦心里的地位,赌陈彦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 “陈彦,你知道的,我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陈彦没有回头,但是柳桃的话他听进去了,脚步再也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陈彦,我说到做到。’ 曾几何时,陈彦就是在一句句这样的话里迷失了自我,丢了自己的心。 柳桃接着问:“陈彦,你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 陈彦叹了一口气,回头道:“柳二小姐。” 柳桃走下青石,来到陈彦的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问:“陈彦,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这次陈彦回答得很快,“没有。” “你说谎!”柳桃逼问他,“如果没有躲着我,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说?” 最后,陈彦败下阵来。 “我确实是在躲着柳二小姐,以前是我不知事,看不出柳二小姐的避嫌。如今既已认识到自己的行为给柳二小姐带来了困扰,自然是要避免再给柳二小姐带去麻烦。” “以前我都没有嫌弃你是个麻烦,现在就更不会。” 陈彦苦笑道:“可是我的身份如今就是一个麻烦。”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彦彻底意识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 以往他只是觉得,父王终于意识到了还有自己这个儿子,尽管他心里也清楚他不是那么地出众,可是还是忽略掉了心里的异样,接受了世子之位。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跟心爱的姑娘比肩,所以,即便其他兄长对他的敌对更加明显了,他也毫不在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的姑娘却在此之后,对他更为疏远了。 如今陈彦明白了,他不过是他父王的一个棋子,身不由己,哪敢误佳人。 陈彦说:“柳二小姐,宴席快要开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免得皇后娘娘来了看不到柳二小姐,派人来找,若是看到柳二小姐和我在一起,就不好了。” 柳桃问:“我和你在一起又如何,哪里不好了?” 柳桃就是不喜欢看着陈彦一副自轻自贱的模样,连带着皇后给她的忠告都抛诸脑后。 但陈彦还是有理智在的,即便柳桃不愿意,还是狠心离开了。 “柳二小姐。” 陈彦是铁了心要跟柳桃拉开距离,“你不走,我走。” 柳桃在陈彦的身后大声说:“陈彦,你要是再往前走,我以后可就不理你了。” 陈彦心想,那样再好不过了,一个命运都不在自己手里的人,哪里有面目去负担他人的未来! 柳桃见陈彦在她放出狠话后还是离开了,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御花园里,镇国公夫人端坐在位置上,两个儿媳坐在她身后。 大儿媳妇嫁进国公府已经有两年了,性子沉稳,坐得住。 但是白梦瑶就不一样了,她这些天一直在国公府里学习规矩,好不容易离开国公府的大门,看到她之前认识的一些人凑在一起说笑,心中忍不住地痒痒。 偏偏国公夫人板着一张脸,她不敢擅自离开,不然回府后又要站规矩, 曾经木槿还帮她说过话,却被国公夫人一句顶了回去,‘不管公主以前的身份何等尊贵,可是如今既然嫁进我们何家,就是我们何家的人,我是婆母,你是儿媳,我说话,你就得听着。’ 国公夫人不仅是奚落了白梦瑶,连带着木槿都怼了一顿,甚至放言,要不是陈国和夏国相距千里,她早就到白梦瑶的父王面前去问问他是怎么教导女儿的,哪里有白梦瑶这样新婚夜将夫君赶出门外,第二天就不敬婆母的媳妇。 要不是官家赐婚,她们国公府也不稀得要这么一个公主儿媳。 白梦瑶和她的侍女要是有何不满,大可以去皇帝面前告御状,甚至是写信回母国哭诉都可以。 镇国公夫人自认自己毫无过错,只要白梦瑶还在国公府一日,就要守着他们国公府里的规矩,做好自己媳妇的本分。 一番义正言辞下来,白梦瑶低头了。 不是她想低头,而是不得不低头,后来更是连木槿都劝着白梦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要不说国公夫人手段高明,木槿是白梦瑶的人,她不好出手越过儿媳去管教她的人,但是她限制了白梦瑶陪嫁之人出府的权利。 木槿来陈国,可不是单单护送白梦瑶出嫁的,衍都城内的风吹草动才是她优先关注的对象。 镇国公夫人此举一出,没两天的时候,木槿就跟国公夫人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反正在木槿心里,白梦瑶以前还可以称得上是半个主子,如今嫁了人,那么就是别家的了。 一方内宅,婆母是天,白梦瑶就是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除了老老实实听话,日子还能好过一点儿。 憋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出门,白梦瑶此时碍于国公夫人的权威,端坐在一旁,可是身体和眼睛却是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国公夫人的大儿媳妇是个好心的,对国公夫人说:“母亲,今日是喜事,不然让二弟妹去找相熟的人说说话,媳妇坐在这里陪母亲。” 第172章 见面 此番话对白梦瑶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她带着期许的眼光看向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回头看了白梦瑶一眼,说:“正是因为今天是官家喜事,所以我们这些做臣妇更应该恪尽职守,不添乱。” 白梦瑶被镇国公夫人看了一眼,先前积累在骨子里畏惧被勾勒了出来,哪里还敢提自己想去玩的心思。 见白梦瑶低下头,镇国公夫人这满意地才收回自己的威压。 白梦瑶的脾气秉性镇国公夫人已经在这些天里弄得一清二楚了,她横,就要比她的态度更加强硬。 要怨只怨她把儿子教得太好了,君子之礼学得太多,才会被白梦瑶这样一个媳妇压住。 不过这样也好,白梦瑶其实颇有几分姿色,她那个二儿子平时读书,没见过多少姑娘,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镇国公夫人可是从她夫君那里得到了音讯,白梦瑶能不能一直做他们家的儿媳,看见的是夏国的形势怎么变化。 镇国公跟夫人说,尽管夏国那边还没有定论,不过魏王到底只是一个藩王,想要推翻夏国皇帝做了十几的皇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国家大事镇国公夫人不懂,就像在她知道白梦瑶会嫁给她儿子的时候,尽管不情愿,可还是为了大局同意了一样。 只是让镇国公夫人担心的是,她的二儿子上面有兄长撑起家门,所以人便养得单纯了些,如果二儿子被白梦瑶迷惑了,以后有什么变化非要护着对方怎么办? 结果好家伙,白梦瑶直接在新婚第一天就将夫婿心里对她的几分好感给败坏没了,之后一桩桩的骚操作,更是把镇国公夫人的二儿子逼到山上的书院里去住了。 名义上是为了好好温书,准备科举,实际上就是为了避开白梦瑶。 主要是不避开也没有其他办法,镇国公二公子,若是跟他谈诗论道,他可以讲得头头是道,可是跟女人争辩,就像说不利索的哑巴一样。 为此还受了白梦瑶好一阵奚落,自小学习的君子之道,又约束着他不能对一介女流动手,所以最后无奈之下只能避开了。 不过镇国公夫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白梦瑶惹怒了她在先,怕是要在对方面前夹起尾巴做人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边,镇国公夫人前脚刚转身,背对着白梦瑶,白梦瑶就在背后咒骂她是一个老妖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皇后来了,众人都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一身凤袍走在前边,阮乔穿着一身红衣走在后面。 众人都低着头,看不见人,只能看到摆动的衣角从自己的面前路过。 直到皇后和阮乔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后,众人才先后起身坐下。 李家小姐迫不及待地看了阮乔一眼,眼睛一亮,“皇后娘娘旁边坐着的就是安阳公主,果然是个美人,不知道那些离谱的传言是哪里出来,这可跟摄政王一点儿都不搭边。” 柳桃说:“那你是没有见过摄政王年轻时候的样子。” “咱们两个同岁,我没有见过,你不是一样也没有见过?不过我好像是听说过,摄政王年轻的时候是衍都第一美男子,我当时听到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说错人了。 不过如今看到了安阳公主,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我父亲要是样貌俊俏一下,我也不至于……哎!” 年轻的小姐,哪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李家小姐的长相其实并不差,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之色,但也是一个小家碧玉。 不过,往衍都的世家小姐里面一放,就显得不够看了。 李家小姐看着台上的阮乔,感慨着她们之间的差距,坐在她不远处的白梦瑶却是惊讶地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甚至是不惜掐了小莲一把,看看是不是梦,小莲的吃痛声还引来了镇国公夫人警告的眼神。 但白梦瑶对此仿若毫无察觉的样子,整个人立在了原地。 眼看着镇国公夫人的面色越来越不好看,她的大儿媳立刻把白梦瑶拽到了位置上。 “公主,这可是宫宴,母亲最注重礼仪,可不能失态。” 白梦瑶问她:“长嫂,皇后娘娘旁边坐着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安阳公主,刚才皇后娘娘不是还正式介绍过,你没听到吗?” 白梦瑶当时震惊于在陈国皇宫里见到了许久不见踪迹的阮乔,哪里听得进去其他人的话,要不是有人提醒,她估计此时在站着呢。 白梦瑶摇头,“不可能,她怎么会是安阳公主呢,她就不是陈国人!” “公主,你认识安阳殿下吗?” 白梦瑶立刻说:“我可太认识她了,长嫂,你相信我,她一定不是什么安阳公主,是你们弄错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而且安阳公主是陛下亲封的,不可能会弄错。” “不,不,肯定是弄错了。” 白梦瑶怎么都没有想到,几个月不见的阮乔,摇身一变成了一国公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同是公主,可是她和阮乔这个公主的分量可不一样。 这叫白梦瑶怎么受得了! 白梦瑶明明记得,阮乔是慕云卿的表妹,她一切都不幸,都是从阮乔去了京城开始。 可是最后阮乔却高高坐在上面,笑得那样灿烂,而她的后半辈子,就要在一个老妖婆手里苦熬。 白梦瑶站起来想要揭穿阮乔的阴谋,她坚信阮乔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蒙蔽了陈国人,等她揭穿对方的身份,阮乔肯定会狼狈不堪地滚下来。 她就说,她之前就觉得那个避门不出的安阳公主有什么不妥,哪有一个公主不敢出门见人的,看来阮乔是担心遇到她这个在夏国时的熟人。 白梦瑶想,她一定要揭穿阮乔的真面目,她环视一周,刚好在场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她倒要看看对方怎么辩解。 不过白梦瑶刚站起来,嘴巴就被捂住了。 原来是坐在她旁边的镇国公大儿媳看出来白梦瑶的神情不对劲,一直格外地留意着。 出门之前,镇国公夫人就交代过大儿媳,白梦瑶是个闲不住的,让她好生看着,不要在宫宴上给她们国公府惹麻烦。 虽然镇国公大儿媳不知道白梦瑶怎么面对安阳公主反应那么大,但是看对方的神情,她起身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白梦瑶已经站起来了,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们两个突出的人身上,包括台上的皇后和阮乔。 第173章 打晕 皇后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 镇国公夫人的大儿媳一边回道,一边不动声色地给了白梦瑶脖颈一下。 白梦瑶失去意识的时候,才发现,她一直都小看这个嫂子了。 不过也是,镇国公夫人亲自挑选的儿媳,未来的国公夫人,哪里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顾萱一边扶住白梦瑶,一边恭敬回道:“皇后娘娘,长宁公主有些累了,想要回去歇息,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如今臣妇替她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皇后看了白梦瑶一眼,笑着说:“既然长宁公主身体不舒服,那就先扶她下去歇息,要不要请个太医去看看?” “回娘娘的话,臣妇会陪着一起去的,如果公主有什么妨碍,臣妇一定照看好她。” “行,有什么情况就及时来报,本宫都在在这里。” “谢娘娘。” 白梦瑶被扶着离开了宴席,低着头,看上去好似真的身体不舒服一般,不过阮乔一眼就看出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今天阮乔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出席宫宴,在打听到白梦瑶随着镇国公夫人一道也来了的时候,阮乔就明白避是避不开了。 待在宴席上看到自己,以白梦瑶的脾气,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质疑她的身份。 这些阮乔并不怕,但她不想把儿子也牵扯进来。 阮乔已经做好了只要情况不对,就先声制人,先大闹一场,把白梦瑶从宴会上拉下去再说,后续的事情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闲聊。 不过好似镇国公的大儿媳对白梦瑶做了什么,倒是给阮乔省了麻烦。 皇后看着阮乔望着白梦瑶离去的方向,关心地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阮乔回头笑道:“没事,我看长宁公主好像在国公府里适应得很好。” 皇后说:“那是镇国公夫人持家有方,而且这可是陛下为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婚事。” 皇后显然是对白梦瑶在国公府里的事情有了部分了解,才会说出如此调侃的话。 不过这也是在阮乔面前,皇后说话才会这么放松。 阮乔道:“娘娘,我觉得头有些晕,也想回去歇息一会儿,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不过怎么好端端地会头晕?” “昨夜成和有些闹腾,睡得晚了,现下,倒是有两几分困意。”阮乔毫不客气地将所有黑锅都推到儿子身上。 “你刚出月子,确实也不宜久坐,要不你先带着成和回去,反正也已经见过人了,日后你在宫外和其他夫人间也好来往。” 阮乔看了一眼在织雪怀里玩得正乐呵的儿子,说:“不用了,成和还在兴头上,现在抱走可是要闹腾了,这里有娘娘在,我很放心,还请娘娘费心帮我看顾,让妹妹我偷个闲。” 皇后本来就喜欢成和,自然没有不硬的道理,“行,你放心,到时候本宫一定把成和完璧归赵。” “谢娘娘。” 阮乔给织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离开了席面。 成和在织雪怀里,被各位夫人小姐轮流逗着,不知道眼睛一瞥怎么就看到了阮乔离开的背影。 看到母亲要走,成和小嘴一撇就要哭,结果李家小姐这时送了一个可爱的布老虎到他面前,他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哪里还顾得上阮乔。 走在半道,织云问:“公主,我们这不是回寝殿的路?” 阮乔答道:“对,我们先去看看长宁公主。” “去看她?公主,她可不是个善茬,以前就知道仗势欺人,如今她落了难,您没有痛打落水狗,已经算是她走运了。” 阮乔回道:“谁说我不会?” 织云震惊地看向阮乔,阮乔说:“那时是身体不便,我不想跟她起冲突,免得伤害到成和。 如今既然成和已经出生了,我和她之间的旧账也是要好好算一算的。” “啊!” 这可大大出乎了织云的意料,她还以为阮乔已经把白梦瑶当成是路人了。 另一边,白梦瑶已经醒了,还不知道阮乔正在找她来的路上。 白梦瑶一醒来就闹,小莲成了出气筒的同时还不忘记规劝白梦瑶消气。 “公主,这里到底不是夏国,您有什么委屈可没有人会替您做主了。” 白梦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她口不择言道:“顾萱那个贱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公主动手,不就是仗着身后有那个老妖婆撑腰,这要是在夏国,本公主让她活不过明日。” 白梦瑶光是砸东西还不解气,甚至出言侮辱她的长嫂。 可狠话说的再漂亮又如何,如今她们还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莲听后连忙低声劝道:“公主,您小声一些,外边可还有大少夫人身边的人呢。” 岂料白梦瑶不仅没有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说:“我怕她!” “有本事叫外边的那个贱婢去跟她的主子告状,就是当着她主子的面,我也一样敢说出口。” 小莲止不住地摇头,看来白梦瑶的苦头吃的还不够。 大少夫人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在镇国公夫人和白梦瑶起冲突的时候,还会出言说话,缓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是小莲跟着白梦瑶在皇宫里面待了那么久,见过后宫里面各种形形色色的娘娘,直觉告诉她,大少夫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真要是大少夫人折返回来,白梦瑶可未必有勇气指着对方鼻子骂。 小莲一个人默默收拾着残局,反正她和白梦瑶一起被锁在了房间里,外边顾萱留下来的人也不会给她们开门。 至于白梦瑶,发泄后会自己冷静下来的,自从来了陈国,白梦瑶也不是第一次受委屈了,小莲都习惯了如何善后。 顾萱把白梦瑶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她知道白梦瑶醒了会不甘心,肯定有一番闹腾。 为了镇国公府的脸面,顾萱特意把门给锁上了,留下贴身侍女照看,然后才回来宴会。 镇国公夫人听到大儿媳的汇报,心里很满意。 “你做得很好,在这宫墙内不比在家,在家里不管她怎么闹那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家的事情,可是这里汇集的都是脸面的人户。 更别说皇后娘娘也在场,可不能让陛下觉得我们镇国公府办不好事情。” 顾萱面色带着为难,说:“母亲,公主她一向都心高气傲的,如今媳妇打晕了她,担心她醒来后有所不满,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待到归家,若是公主心有怨气,由母亲作证,儿媳亲自给她赔礼道歉。” “不用!” 镇国公夫人直接驳回了大儿媳的意见,她可是一个护短的人,顾萱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嫁入他们家多年,一直是深得她心。 “你是长嫂,哪里有你给弟媳道歉的道理。” “可是到底是儿媳对公主出手在前。” “那也是我这个婆母的吩咐,她要是老老实实地,谁稀得管她。 可是你看,不过才老实了一会儿,皇后还坐在上面,她就一副要找茬的样子站起来。 要不是你出手够快,指不定如今是什么场面呢!” 第173章 打晕 皇后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 镇国公夫人的大儿媳一边回道,一边不动声色地给了白梦瑶脖颈一下。 白梦瑶失去意识的时候,才发现,她一直都小看这个嫂子了。 不过也是,镇国公夫人亲自挑选的儿媳,未来的国公夫人,哪里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顾萱一边扶住白梦瑶,一边恭敬回道:“皇后娘娘,长宁公主有些累了,想要回去歇息,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如今臣妇替她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皇后看了白梦瑶一眼,笑着说:“既然长宁公主身体不舒服,那就先扶她下去歇息,要不要请个太医去看看?” “回娘娘的话,臣妇会陪着一起去的,如果公主有什么妨碍,臣妇一定照看好她。” “行,有什么情况就及时来报,本宫都在在这里。” “谢娘娘。” 白梦瑶被扶着离开了宴席,低着头,看上去好似真的身体不舒服一般,不过阮乔一眼就看出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今天阮乔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出席宫宴,在打听到白梦瑶随着镇国公夫人一道也来了的时候,阮乔就明白避是避不开了。 待在宴席上看到自己,以白梦瑶的脾气,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质疑她的身份。 这些阮乔并不怕,但她不想把儿子也牵扯进来。 阮乔已经做好了只要情况不对,就先声制人,先大闹一场,把白梦瑶从宴会上拉下去再说,后续的事情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闲聊。 不过好似镇国公的大儿媳对白梦瑶做了什么,倒是给阮乔省了麻烦。 皇后看着阮乔望着白梦瑶离去的方向,关心地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阮乔回头笑道:“没事,我看长宁公主好像在国公府里适应得很好。” 皇后说:“那是镇国公夫人持家有方,而且这可是陛下为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婚事。” 皇后显然是对白梦瑶在国公府里的事情有了部分了解,才会说出如此调侃的话。 不过这也是在阮乔面前,皇后说话才会这么放松。 阮乔道:“娘娘,我觉得头有些晕,也想回去歇息一会儿,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不过怎么好端端地会头晕?” “昨夜成和有些闹腾,睡得晚了,现下,倒是有两几分困意。”阮乔毫不客气地将所有黑锅都推到儿子身上。 “你刚出月子,确实也不宜久坐,要不你先带着成和回去,反正也已经见过人了,日后你在宫外和其他夫人间也好来往。” 阮乔看了一眼在织雪怀里玩得正乐呵的儿子,说:“不用了,成和还在兴头上,现在抱走可是要闹腾了,这里有娘娘在,我很放心,还请娘娘费心帮我看顾,让妹妹我偷个闲。” 皇后本来就喜欢成和,自然没有不硬的道理,“行,你放心,到时候本宫一定把成和完璧归赵。” “谢娘娘。” 阮乔给织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离开了席面。 成和在织雪怀里,被各位夫人小姐轮流逗着,不知道眼睛一瞥怎么就看到了阮乔离开的背影。 看到母亲要走,成和小嘴一撇就要哭,结果李家小姐这时送了一个可爱的布老虎到他面前,他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哪里还顾得上阮乔。 走在半道,织云问:“公主,我们这不是回寝殿的路?” 阮乔答道:“对,我们先去看看长宁公主。” “去看她?公主,她可不是个善茬,以前就知道仗势欺人,如今她落了难,您没有痛打落水狗,已经算是她走运了。” 阮乔回道:“谁说我不会?” 织云震惊地看向阮乔,阮乔说:“那时是身体不便,我不想跟她起冲突,免得伤害到成和。 如今既然成和已经出生了,我和她之间的旧账也是要好好算一算的。” “啊!” 这可大大出乎了织云的意料,她还以为阮乔已经把白梦瑶当成是路人了。 另一边,白梦瑶已经醒了,还不知道阮乔正在找她来的路上。 白梦瑶一醒来就闹,小莲成了出气筒的同时还不忘记规劝白梦瑶消气。 “公主,这里到底不是夏国,您有什么委屈可没有人会替您做主了。” 白梦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她口不择言道:“顾萱那个贱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公主动手,不就是仗着身后有那个老妖婆撑腰,这要是在夏国,本公主让她活不过明日。” 白梦瑶光是砸东西还不解气,甚至出言侮辱她的长嫂。 可狠话说的再漂亮又如何,如今她们还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莲听后连忙低声劝道:“公主,您小声一些,外边可还有大少夫人身边的人呢。” 岂料白梦瑶不仅没有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说:“我怕她!” “有本事叫外边的那个贱婢去跟她的主子告状,就是当着她主子的面,我也一样敢说出口。” 小莲止不住地摇头,看来白梦瑶的苦头吃的还不够。 大少夫人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在镇国公夫人和白梦瑶起冲突的时候,还会出言说话,缓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是小莲跟着白梦瑶在皇宫里面待了那么久,见过后宫里面各种形形色色的娘娘,直觉告诉她,大少夫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真要是大少夫人折返回来,白梦瑶可未必有勇气指着对方鼻子骂。 小莲一个人默默收拾着残局,反正她和白梦瑶一起被锁在了房间里,外边顾萱留下来的人也不会给她们开门。 至于白梦瑶,发泄后会自己冷静下来的,自从来了陈国,白梦瑶也不是第一次受委屈了,小莲都习惯了如何善后。 顾萱把白梦瑶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她知道白梦瑶醒了会不甘心,肯定有一番闹腾。 为了镇国公府的脸面,顾萱特意把门给锁上了,留下贴身侍女照看,然后才回来宴会。 镇国公夫人听到大儿媳的汇报,心里很满意。 “你做得很好,在这宫墙内不比在家,在家里不管她怎么闹那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家的事情,可是这里汇集的都是脸面的人户。 更别说皇后娘娘也在场,可不能让陛下觉得我们镇国公府办不好事情。” 顾萱面色带着为难,说:“母亲,公主她一向都心高气傲的,如今媳妇打晕了她,担心她醒来后有所不满,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待到归家,若是公主心有怨气,由母亲作证,儿媳亲自给她赔礼道歉。” “不用!” 镇国公夫人直接驳回了大儿媳的意见,她可是一个护短的人,顾萱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嫁入他们家多年,一直是深得她心。 “你是长嫂,哪里有你给弟媳道歉的道理。” “可是到底是儿媳对公主出手在前。” “那也是我这个婆母的吩咐,她要是老老实实地,谁稀得管她。 可是你看,不过才老实了一会儿,皇后还坐在上面,她就一副要找茬的样子站起来。 要不是你出手够快,指不定如今是什么场面呢!” 第174章 对峙 “你以为皇后娘娘没有看见你的动作吗,不过是给咱们家留着脸面没有说出来。 今天是安阳公主的好日子,哪里能让那样没有眼色的人坏了场面和兴致。 要我说,你还是心软,下手轻了,要是下手重一些,等宴会结束,把人直接带走,也不用费心把人给关着了。” 顾萱无奈道:“母亲,到底是夏国送来的和亲公主,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还要出席呢。” “哎,要不是考虑到这些,今日我才不会带着她出门。原想着她知进退,乖一些,有眼色不惹事,那么以后那些平常的宴会,我也不会拦着她,大家相安无事地过下去,结果……” 镇国公夫人拍了拍大儿媳的手,感慨道:“还好,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媳。” 顾萱适时安慰镇国公夫人:“母亲别忧心,等宫宴快结束的时候,女儿去劝劝弟媳,保管她消气。” 而另一边,白梦瑶把东西都摔得差不多了,气急将一只脚踹在门上。 结果门没有踹开,人反而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小莲赶紧去扶:“公主,您没事。” 却被白梦瑶反手给了一个巴掌,“没用的东西,本公主被人给弄晕了,你不是还醒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我们两个被锁起来而无动于衷?” 小莲委屈地说:“大少夫人说,公主您肯定是太累了才会晕过去,让奴婢在这里照看您,奴婢也没有想到大少夫人会把门给锁起来。” “胡说,我哪里是自己晕过去的,分明是顾萱那个贱人对我做了什么,本公主起身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不省人事了,当时身边就她一个人,肯定是她动的手脚。” 顾萱出身武将世家,受到父亲兄长的熏陶,对于一些巧劲的使用是熟练于心,因此出门前镇国公夫人特意给大儿媳交代了一番。 顾萱用的力气不大,只是让白梦瑶暂时昏睡了过去,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到底白梦瑶身份上还是一个公主,肯定不能留下痕迹落下话柄。 “对了,”白梦瑶拉着小莲问:“你看到了吗,那个安阳公主?” 小莲点头。 白梦瑶紧拽着小莲的手问:“是不是阮乔那个贱人?” “这……”小莲犹豫着不敢回答。 白梦瑶气急败坏道:“快说,到底是不是阮乔那个贱人?” 白梦瑶面色狰狞,小莲吓得闭上眼睛,回道:“奴婢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见过阮乔那个贱人的模样,这衍都城内的人不知道阮乔以前的身份,可是我是知道的啊!” “公主,会不会您认错了?”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她,你忘了是谁害得我们背井离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陈国。” “可是公主,人有相似,那安阳公主是陈国皇室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所以,阮乔那个贱人一定是在瞒着什么秘密,只要我们揭穿了她的身份,她一定在陈国混不下去。” “公主,您别着急,要不我们再看看,许是真的认错了,依奴婢看,那陈国公主乍一看确实是像公主口中的那人,不过细看之下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白梦瑶恨恨道:“怎么可能会没有变化!本公主受了那么多的苦头,她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当着公主,享受着荣华富贵,可不就是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下贱人的唯唯诺诺,就跟你一样。” 不管小莲怎么说,白梦瑶都认定了安阳公主一定是阮乔。 白梦瑶心想,本来阮乔就跟着她一起到了衍都,只是后来不知去向,如今陈国皇室里出现了一个跟对方长得一模一样的公主,世上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可惜的是,白梦瑶此时被软禁了起来,不然她肯定要在众人面前说出阮乔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白梦瑶不禁有些泄气,这次的机会那么好,等下次阮乔有了防备不知道还能不能当众堵到人。 在白梦瑶看来,她跟阮乔私下见面威胁对方,哪里有让所有人都知道来得痛快。 门是出不去了,白梦瑶看了一眼窗户,推开窗,外边是河。 原来顾萱早就预料到了此时的情况,特意选了一个没有其他出口的房间给白梦瑶。 而且这里位置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过来,即便白梦瑶在屋内嚎叫,都不会有人听到。 白梦瑶看到深不见底的河水后,心里面的怨气又上了一层楼。 就在白梦瑶无计可施的时候,门突然间开了。 白梦瑶一喜,赶紧起身来到门前,不想却是见到了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阮乔,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乔走了进来,她往前一步,白梦瑶就倒退一步。 阮乔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知道白梦瑶这是想跑出去,可惜没有成功。 阮乔笑着回道:“不是你想要见我嘛,我可是在门外有一会儿了,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可是听见你说挺想见我的,于是我就进来了。” 白梦瑶之前硬气得很,可是见到阮乔的那一刻,先前的勇气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谁,谁想见你了?” 阮乔自顾自地坐下,给了织云一个眼神,她便将小莲拉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白梦瑶心里莫名出现了恐慌,要是阮乔想要杀人灭口,这里可没有人能帮她来。 阮乔对白梦瑶说:“是吗,我还以为方才宴席上,你见到我之后那么激动地站起来,是想要跟我这位故友叙叙旧呢!” 阮乔的话点醒了白梦瑶,是啊,阮乔可是有‘把柄’在她这里,她要是不想事情败露,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求她。 白梦瑶自觉底气硬了,坐在阮乔的对面开口说:“阮乔,你好大的胆子,你明明就是一个穷乡僻壤的一小官的女儿,竟然胆大包天到冒人一国公主的身份,你可知道若是我把实情说出去,你会是何下场?” 白梦瑶原以为此话一出,阮乔一定会被自己吓到。 随知阮乔却笑呵呵地看着对方说:“我还以为离开了夏国,我们的长宁公主也是开始长了一些脑子。 这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表面上还知道要对婆母恭谨,不曾想,我还是高看你了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阮乔直接点明白梦瑶的心思,“你是不想着,如今手里有了我的把柄,可以任意拿捏我了,甚至是想在众人面前去揭穿我?” 第174章 对峙 “你以为皇后娘娘没有看见你的动作吗,不过是给咱们家留着脸面没有说出来。 今天是安阳公主的好日子,哪里能让那样没有眼色的人坏了场面和兴致。 要我说,你还是心软,下手轻了,要是下手重一些,等宴会结束,把人直接带走,也不用费心把人给关着了。” 顾萱无奈道:“母亲,到底是夏国送来的和亲公主,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还要出席呢。” “哎,要不是考虑到这些,今日我才不会带着她出门。原想着她知进退,乖一些,有眼色不惹事,那么以后那些平常的宴会,我也不会拦着她,大家相安无事地过下去,结果……” 镇国公夫人拍了拍大儿媳的手,感慨道:“还好,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媳。” 顾萱适时安慰镇国公夫人:“母亲别忧心,等宫宴快结束的时候,女儿去劝劝弟媳,保管她消气。” 而另一边,白梦瑶把东西都摔得差不多了,气急将一只脚踹在门上。 结果门没有踹开,人反而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小莲赶紧去扶:“公主,您没事。” 却被白梦瑶反手给了一个巴掌,“没用的东西,本公主被人给弄晕了,你不是还醒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我们两个被锁起来而无动于衷?” 小莲委屈地说:“大少夫人说,公主您肯定是太累了才会晕过去,让奴婢在这里照看您,奴婢也没有想到大少夫人会把门给锁起来。” “胡说,我哪里是自己晕过去的,分明是顾萱那个贱人对我做了什么,本公主起身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不省人事了,当时身边就她一个人,肯定是她动的手脚。” 顾萱出身武将世家,受到父亲兄长的熏陶,对于一些巧劲的使用是熟练于心,因此出门前镇国公夫人特意给大儿媳交代了一番。 顾萱用的力气不大,只是让白梦瑶暂时昏睡了过去,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到底白梦瑶身份上还是一个公主,肯定不能留下痕迹落下话柄。 “对了,”白梦瑶拉着小莲问:“你看到了吗,那个安阳公主?” 小莲点头。 白梦瑶紧拽着小莲的手问:“是不是阮乔那个贱人?” “这……”小莲犹豫着不敢回答。 白梦瑶气急败坏道:“快说,到底是不是阮乔那个贱人?” 白梦瑶面色狰狞,小莲吓得闭上眼睛,回道:“奴婢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见过阮乔那个贱人的模样,这衍都城内的人不知道阮乔以前的身份,可是我是知道的啊!” “公主,会不会您认错了?”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她,你忘了是谁害得我们背井离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陈国。” “可是公主,人有相似,那安阳公主是陈国皇室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所以,阮乔那个贱人一定是在瞒着什么秘密,只要我们揭穿了她的身份,她一定在陈国混不下去。” “公主,您别着急,要不我们再看看,许是真的认错了,依奴婢看,那陈国公主乍一看确实是像公主口中的那人,不过细看之下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白梦瑶恨恨道:“怎么可能会没有变化!本公主受了那么多的苦头,她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当着公主,享受着荣华富贵,可不就是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下贱人的唯唯诺诺,就跟你一样。” 不管小莲怎么说,白梦瑶都认定了安阳公主一定是阮乔。 白梦瑶心想,本来阮乔就跟着她一起到了衍都,只是后来不知去向,如今陈国皇室里出现了一个跟对方长得一模一样的公主,世上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可惜的是,白梦瑶此时被软禁了起来,不然她肯定要在众人面前说出阮乔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白梦瑶不禁有些泄气,这次的机会那么好,等下次阮乔有了防备不知道还能不能当众堵到人。 在白梦瑶看来,她跟阮乔私下见面威胁对方,哪里有让所有人都知道来得痛快。 门是出不去了,白梦瑶看了一眼窗户,推开窗,外边是河。 原来顾萱早就预料到了此时的情况,特意选了一个没有其他出口的房间给白梦瑶。 而且这里位置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过来,即便白梦瑶在屋内嚎叫,都不会有人听到。 白梦瑶看到深不见底的河水后,心里面的怨气又上了一层楼。 就在白梦瑶无计可施的时候,门突然间开了。 白梦瑶一喜,赶紧起身来到门前,不想却是见到了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阮乔,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乔走了进来,她往前一步,白梦瑶就倒退一步。 阮乔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知道白梦瑶这是想跑出去,可惜没有成功。 阮乔笑着回道:“不是你想要见我嘛,我可是在门外有一会儿了,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可是听见你说挺想见我的,于是我就进来了。” 白梦瑶之前硬气得很,可是见到阮乔的那一刻,先前的勇气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谁,谁想见你了?” 阮乔自顾自地坐下,给了织云一个眼神,她便将小莲拉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白梦瑶心里莫名出现了恐慌,要是阮乔想要杀人灭口,这里可没有人能帮她来。 阮乔对白梦瑶说:“是吗,我还以为方才宴席上,你见到我之后那么激动地站起来,是想要跟我这位故友叙叙旧呢!” 阮乔的话点醒了白梦瑶,是啊,阮乔可是有‘把柄’在她这里,她要是不想事情败露,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求她。 白梦瑶自觉底气硬了,坐在阮乔的对面开口说:“阮乔,你好大的胆子,你明明就是一个穷乡僻壤的一小官的女儿,竟然胆大包天到冒人一国公主的身份,你可知道若是我把实情说出去,你会是何下场?” 白梦瑶原以为此话一出,阮乔一定会被自己吓到。 随知阮乔却笑呵呵地看着对方说:“我还以为离开了夏国,我们的长宁公主也是开始长了一些脑子。 这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表面上还知道要对婆母恭谨,不曾想,我还是高看你了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阮乔直接点明白梦瑶的心思,“你是不想着,如今手里有了我的把柄,可以任意拿捏我了,甚至是想在众人面前去揭穿我?” 第175章 真相 见阮乔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出,白梦瑶肉眼可见地底气不足起来。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猛然间白梦瑶反应过来,她这是不打自招了,“我没有,你别想污蔑我!” 阮乔却道:“行了,你是什么人,我早已经领教过了。长公主府里的河水有多冷,托你的福,我算是体验了一回。” “你承认你是阮乔了,而不是陈国的安阳公主。”白梦瑶自以为抓住了阮乔话里的漏洞,颇为得意地说着。 不想下一秒,阮乔就打碎了她的梦。 阮乔笑着说:“谁告诉你,那个来自你口中所谓的穷乡僻壤的阮乔,就不能是陈国的安阳公主了?。” “不是,怎么可能?” 白梦瑶不愿意相信,怔怔道:“你如果真是陈国的公主,那你去京城做什么?而且你还嫁给表哥,如果你没有去京城,没有嫁给表哥,那么我就不是如今的模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望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的白梦瑶,阮乔说:“你说得对,也不对。我不去京城,或许不会遇见慕云卿,也不会嫁给他,可是,即便我不去京城,你还是免不了会作为和亲公主的命运来到陈国。” “你胡说!” 白梦瑶气极,想对阮乔动手,可是没有了爪牙的她哪里会是阮乔的对手。 “明明就是因为你”,白梦瑶激动地说:“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惹了姑母的怒气,才会被逼着送到这里来。” 阮乔无情地揭露白梦瑶的遮羞布,“你被送到这里来,不过是权势博弈的结果,你害了我,只是刚好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了而已。” “不是的。”白梦瑶一直摇头,显然是不愿意相信事实。 阮乔‘残忍’地说:“你也知道你父王如今正在跟你的皇伯父抢夺皇位,他一定交代过让你好好待在这里,做好你和亲公主的本分,毕竟将你这个唯一的女儿送到这里来,可是他给陈国结盟的诚意。” “不会,你说谎,父王才不会如此,是皇伯父下的圣旨,他没有办法反驳。” 阮乔笑了,“这番话,你就是自己都不会信的! 其实陈国提出联姻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人选是你,不过那个时候顾及着太后娘娘,还要你父王的面子,夏国皇帝没有让消息留出来而已。 偏偏你自己蠢,明明要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主动往枪口上撞。” “不会的,真是我做错了吗?”白梦瑶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我再告诉你一件你或许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为什么你如今落在了我地盘上,我却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一来,不管你父王会不会赢,你都已经是一个弃子了,一个和亲公主在异国,不过是名头好听。 你看,你不过才嫁入国公府几天,日子就已经觉得不好过了,没有了从前呼风唤雨的日子,不习惯?那么你往后的日子会如何,我几乎都已经可以预料到了,你且慢慢熬着。” “你这个贱人!” 白梦瑶听不下去阮乔对她的奚落,伸手就要去抓阮乔,被对方灵活躲开。 “长宁公主,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可不要这么恼怒,不然我会没有看落水狗的兴致了。” 阮乔接着说:“其实你推我落水的那一天,你以为我没有力气反抗吗,是我被你身边的人暗算,砸中了膝盖。你推我入水的时候,难道没有留意到,其实没有丝毫的阻力吗?” 白梦瑶脸上浮现出疑惑,那天她像是疯魔了一样想要置阮乔于死地,她不记得事情到底是不是如阮乔说得那样。 阮乔一副早已预料的样子,说:“知道你害人心切,没有留意到也是正常的,不过后来我就没有见到那个宫女了,想来是被幕后之人灭口了。 你的身边早就不干净了,安插着随时给你一击的暗桩,你却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何其可悲啊!” “我不相信,是你在骗我,当时我本来就是想要去害你的,我见不得你生下表哥的孩子,和表哥一起幸福地生活,起了嫉妒之心,哪里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说得没错,是你主动要害我。所以说你蠢啊,一步一步走入的都是他人的陷阱而不自知,最后还要连累我成为你被捕的那张渔网。” “阮乔,你不要想着去转移话题,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随便你怎么说。” “你不相信啊,不相信算了,反正就算你相信了,你是已经注定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了,即便想回故国也回不去,更不要想着去找幕后黑手,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呢!” 阮乔肆意地嘲笑着白梦瑶,可是在这嘲笑的背后,依旧掩盖不了她曾经也失去过一些东西。 人在极端情绪下,反而会格外冷静。此时的白梦瑶反而没有了先前的癫狂,她问阮乔:“你真的是陈国皇室的人?” “不然呢?我想你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我的身份说出去,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告诉你旁边的那位夫人,我不是安阳公主,是冒名顶替的?” “你怎么知道?”白梦瑶没想到阮乔连这个都能猜到。 阮乔回道:“知道吗,其实见过的人和事多了之后,我发现你倒是并不可怕。 你这样的人,喜恶都写在脸上,想要做的也都是坏事,想防备其实容易得很,知道这次宴会和你见面的时候,我连你是什么反应都猜到了。 不过,那个长嫂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怕没惹事,把你带走了,所以我们如今就只能在这里叙旧了。” “你知道我要揭穿你却还要来,为什么,你是真的不怕吗?” “怕?我为什么要怕,我不是说了,我就是安阳公主。你也不好好想想,你都给那位夫人说了实情,可是她依旧要把你关起来,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白梦瑶一开始想不明白的地方,她甚至是觉得顾萱怕不是一个聋子,她都跟对方说了阮乔的身份是假冒的,她拦着她也就罢了,还要把她关起来。 到如今白梦瑶甚至觉得说不定阮乔跟对方就是一伙的,要不然阮乔是怎么进来的。 第175章 真相 见阮乔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出,白梦瑶肉眼可见地底气不足起来。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猛然间白梦瑶反应过来,她这是不打自招了,“我没有,你别想污蔑我!” 阮乔却道:“行了,你是什么人,我早已经领教过了。长公主府里的河水有多冷,托你的福,我算是体验了一回。” “你承认你是阮乔了,而不是陈国的安阳公主。”白梦瑶自以为抓住了阮乔话里的漏洞,颇为得意地说着。 不想下一秒,阮乔就打碎了她的梦。 阮乔笑着说:“谁告诉你,那个来自你口中所谓的穷乡僻壤的阮乔,就不能是陈国的安阳公主了?。” “不是,怎么可能?” 白梦瑶不愿意相信,怔怔道:“你如果真是陈国的公主,那你去京城做什么?而且你还嫁给表哥,如果你没有去京城,没有嫁给表哥,那么我就不是如今的模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望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的白梦瑶,阮乔说:“你说得对,也不对。我不去京城,或许不会遇见慕云卿,也不会嫁给他,可是,即便我不去京城,你还是免不了会作为和亲公主的命运来到陈国。” “你胡说!” 白梦瑶气极,想对阮乔动手,可是没有了爪牙的她哪里会是阮乔的对手。 “明明就是因为你”,白梦瑶激动地说:“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惹了姑母的怒气,才会被逼着送到这里来。” 阮乔无情地揭露白梦瑶的遮羞布,“你被送到这里来,不过是权势博弈的结果,你害了我,只是刚好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了而已。” “不是的。”白梦瑶一直摇头,显然是不愿意相信事实。 阮乔‘残忍’地说:“你也知道你父王如今正在跟你的皇伯父抢夺皇位,他一定交代过让你好好待在这里,做好你和亲公主的本分,毕竟将你这个唯一的女儿送到这里来,可是他给陈国结盟的诚意。” “不会,你说谎,父王才不会如此,是皇伯父下的圣旨,他没有办法反驳。” 阮乔笑了,“这番话,你就是自己都不会信的! 其实陈国提出联姻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人选是你,不过那个时候顾及着太后娘娘,还要你父王的面子,夏国皇帝没有让消息留出来而已。 偏偏你自己蠢,明明要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主动往枪口上撞。” “不会的,真是我做错了吗?”白梦瑶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我再告诉你一件你或许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为什么你如今落在了我地盘上,我却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一来,不管你父王会不会赢,你都已经是一个弃子了,一个和亲公主在异国,不过是名头好听。 你看,你不过才嫁入国公府几天,日子就已经觉得不好过了,没有了从前呼风唤雨的日子,不习惯?那么你往后的日子会如何,我几乎都已经可以预料到了,你且慢慢熬着。” “你这个贱人!” 白梦瑶听不下去阮乔对她的奚落,伸手就要去抓阮乔,被对方灵活躲开。 “长宁公主,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可不要这么恼怒,不然我会没有看落水狗的兴致了。” 阮乔接着说:“其实你推我落水的那一天,你以为我没有力气反抗吗,是我被你身边的人暗算,砸中了膝盖。你推我入水的时候,难道没有留意到,其实没有丝毫的阻力吗?” 白梦瑶脸上浮现出疑惑,那天她像是疯魔了一样想要置阮乔于死地,她不记得事情到底是不是如阮乔说得那样。 阮乔一副早已预料的样子,说:“知道你害人心切,没有留意到也是正常的,不过后来我就没有见到那个宫女了,想来是被幕后之人灭口了。 你的身边早就不干净了,安插着随时给你一击的暗桩,你却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何其可悲啊!” “我不相信,是你在骗我,当时我本来就是想要去害你的,我见不得你生下表哥的孩子,和表哥一起幸福地生活,起了嫉妒之心,哪里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说得没错,是你主动要害我。所以说你蠢啊,一步一步走入的都是他人的陷阱而不自知,最后还要连累我成为你被捕的那张渔网。” “阮乔,你不要想着去转移话题,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随便你怎么说。” “你不相信啊,不相信算了,反正就算你相信了,你是已经注定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了,即便想回故国也回不去,更不要想着去找幕后黑手,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呢!” 阮乔肆意地嘲笑着白梦瑶,可是在这嘲笑的背后,依旧掩盖不了她曾经也失去过一些东西。 人在极端情绪下,反而会格外冷静。此时的白梦瑶反而没有了先前的癫狂,她问阮乔:“你真的是陈国皇室的人?” “不然呢?我想你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我的身份说出去,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告诉你旁边的那位夫人,我不是安阳公主,是冒名顶替的?” “你怎么知道?”白梦瑶没想到阮乔连这个都能猜到。 阮乔回道:“知道吗,其实见过的人和事多了之后,我发现你倒是并不可怕。 你这样的人,喜恶都写在脸上,想要做的也都是坏事,想防备其实容易得很,知道这次宴会和你见面的时候,我连你是什么反应都猜到了。 不过,那个长嫂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怕没惹事,把你带走了,所以我们如今就只能在这里叙旧了。” “你知道我要揭穿你却还要来,为什么,你是真的不怕吗?” “怕?我为什么要怕,我不是说了,我就是安阳公主。你也不好好想想,你都给那位夫人说了实情,可是她依旧要把你关起来,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白梦瑶一开始想不明白的地方,她甚至是觉得顾萱怕不是一个聋子,她都跟对方说了阮乔的身份是假冒的,她拦着她也就罢了,还要把她关起来。 到如今白梦瑶甚至觉得说不定阮乔跟对方就是一伙的,要不然阮乔是怎么进来的。 第176章 潇洒离去 白梦瑶狐疑的眼光看过去的时候,阮乔似乎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能进来,那是因为我是陈国的安阳公主啊,你从前在夏国还是长宁郡主的时候,皇宫里面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吗? 我不过是找了个小宫女,将你大嫂的人暂时给支开了,说起来也已经有一会儿了,我该走了,不然一会儿人回来,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跟你一个和亲公主有什么联系。” 白梦瑶看着阮乔一字一句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叙旧?” “是啊,到底是曾经的故人,而且我也想体会一下,当初郡主您高高在上是何滋味,如今感受到了,还不错。” 特别是在看到白梦瑶惊恐的眼神时,阮乔终于明白了当初慕云卿告诉她的那句话,活着其实有时候可比让一个人死了更痛苦。 阮乔好心对白梦瑶说:“长宁公主,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未来日子漫长,余生时不时地能听说一下你的消息我感觉还不赖。” 阮乔起身要走,电石火光之间,白梦瑶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在阮乔离开之前,她叫住了对方。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你为什么能那么狠心地对表哥下手,原来你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我不明白你既然注定要回到陈国来,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去抢表哥?” 阮乔听了白梦瑶的话止不住地摇头,这个时候还想着情爱,她是真的没救了。 自作孽,不可活! 阮乔转身回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和慕云卿的事情当初是阴差阳错,可是即便没有那件事情,他也看不上你,哪里有抢了一说。” “等等,你的那个孩子是表哥的?” 白梦瑶终于意识到今天她进宫来,就是因为安阳公主生孩子的事情。 “不是。”阮乔坚定地答道。 “怎么可能?”白梦瑶比先前得知真相的时候还要惊讶。 阮乔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是和陈国使团一起离开的京城,我的孩子不是慕云卿的。” 白梦瑶震惊地看向阮乔,显然是她没有想到阮乔会说出这样的一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话来。 为了保证话都真实性,阮乔还特意补充说:“其实我要谢谢你,如果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没有你的那一推,有了孩子的牵挂,我未必会狠的下心离开京城回到衍都,毕竟,世子啊,确实是一个让人心动的男子。” 此时的阮乔在白梦瑶眼里完全就是一个负心薄情的人。 白梦瑶十分激动,顾不得其他,指着阮乔的鼻子问:“表哥对你那么好,他的眼睛里面看得见的都是你,你怎么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还没有丝毫羞愧之心,甚至是不惜要了他的命?” 阮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羞愧?” “那是你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可是我又没想要。” “不想要就可以糟践其他人的心意吗?” “真是可笑,你这样的人替别人打抱不平,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不管你什么身份,既然你嫁给了表哥,就不应该还想着其他人,甚至是做出对不起表哥的事情,难过当初在平州城的时候,表哥会追来,怕是他知道了你做得好事,所以你才会痛下杀手。” 白梦瑶顺着阮乔给她编织好的思路,自以为猜出来事实,一脸愤恨不平,说不上是为了慕云卿还是为了她自己。 阮乔说:“行了,如今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替慕世子说话,其实我也是挺佩服你的,也不知道慕世子知道之后,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选你。” 白梦瑶低落地说:“你下手那么狠,他都不一定还活着,去哪里后悔?” “放心,他还活着呢,命大,找了个大夫,保住了命,如今回到了京城,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别说是你这个昔日的表妹,就是我这个故人估计都已经抛诸脑后了。” “那也是你活该。” “看起来你还挺替我惋惜的啊,不过已经啃过的梨,就算再好吃,我已经尝过了倒是不怎么惦念了。 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没有得到过,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 我可是听说,你当初被慕云卿折磨得挺惨,就是这样依旧还替对方说话,真是情深!” “我可不是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公主!” 织云在门外敲了两声,提醒阮乔该离开了。 阮乔对白梦瑶说:“行了,守门的人要回来了,我就不跟你多聊了,不过以后我空闲的时间多的是,你要是有空,哦不对,是可以出门的时候。” 阮乔故意踩着白梦瑶的痛点说:“能出门的时候,你也可以去公主府找我聊聊过去,随时欢迎。” 白梦瑶在原地看着阮乔离去,心有不甘地想要拉住对方,即使不能做什么,她也不想看到对方如此神气地转身就走。 可是织云的动作太快了,把小莲往里一推,阻拦了白梦瑶出来的脚步不说,两个人碰撞在一起,白梦瑶差点儿没被小莲压死。 小莲一时间猝不及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梦瑶人已经在她身下了。 小莲慌忙起身:“公主,您没事?” 白梦瑶摔得七荤八素,哪里还有追阮乔的心思,现在她是真的要休息一会儿,缓一缓了。 不过就是她想出去也没有用,因为阮乔早已经把门重新给锁上了。 等到被阮乔支开婢女回来,见到完好无损的门,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即她发觉屋内有些过分的安静,这可不是她们家二少夫人平日里的作风,于是靠近了门缝听里面的声音。 刚好此时小莲正在给白梦瑶看刚才留下来的淤青,小莲一个不小心手按在了上面,引来白梦瑶好一阵吃痛。 婢女确认过白梦瑶还在里面,这才放心地继续守在外边。 第176章 潇洒离去 白梦瑶狐疑的眼光看过去的时候,阮乔似乎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能进来,那是因为我是陈国的安阳公主啊,你从前在夏国还是长宁郡主的时候,皇宫里面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吗? 我不过是找了个小宫女,将你大嫂的人暂时给支开了,说起来也已经有一会儿了,我该走了,不然一会儿人回来,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跟你一个和亲公主有什么联系。” 白梦瑶看着阮乔一字一句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叙旧?” “是啊,到底是曾经的故人,而且我也想体会一下,当初郡主您高高在上是何滋味,如今感受到了,还不错。” 特别是在看到白梦瑶惊恐的眼神时,阮乔终于明白了当初慕云卿告诉她的那句话,活着其实有时候可比让一个人死了更痛苦。 阮乔好心对白梦瑶说:“长宁公主,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未来日子漫长,余生时不时地能听说一下你的消息我感觉还不赖。” 阮乔起身要走,电石火光之间,白梦瑶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在阮乔离开之前,她叫住了对方。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你为什么能那么狠心地对表哥下手,原来你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我不明白你既然注定要回到陈国来,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去抢表哥?” 阮乔听了白梦瑶的话止不住地摇头,这个时候还想着情爱,她是真的没救了。 自作孽,不可活! 阮乔转身回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和慕云卿的事情当初是阴差阳错,可是即便没有那件事情,他也看不上你,哪里有抢了一说。” “等等,你的那个孩子是表哥的?” 白梦瑶终于意识到今天她进宫来,就是因为安阳公主生孩子的事情。 “不是。”阮乔坚定地答道。 “怎么可能?”白梦瑶比先前得知真相的时候还要惊讶。 阮乔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是和陈国使团一起离开的京城,我的孩子不是慕云卿的。” 白梦瑶震惊地看向阮乔,显然是她没有想到阮乔会说出这样的一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话来。 为了保证话都真实性,阮乔还特意补充说:“其实我要谢谢你,如果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没有你的那一推,有了孩子的牵挂,我未必会狠的下心离开京城回到衍都,毕竟,世子啊,确实是一个让人心动的男子。” 此时的阮乔在白梦瑶眼里完全就是一个负心薄情的人。 白梦瑶十分激动,顾不得其他,指着阮乔的鼻子问:“表哥对你那么好,他的眼睛里面看得见的都是你,你怎么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还没有丝毫羞愧之心,甚至是不惜要了他的命?” 阮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羞愧?” “那是你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可是我又没想要。” “不想要就可以糟践其他人的心意吗?” “真是可笑,你这样的人替别人打抱不平,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不管你什么身份,既然你嫁给了表哥,就不应该还想着其他人,甚至是做出对不起表哥的事情,难过当初在平州城的时候,表哥会追来,怕是他知道了你做得好事,所以你才会痛下杀手。” 白梦瑶顺着阮乔给她编织好的思路,自以为猜出来事实,一脸愤恨不平,说不上是为了慕云卿还是为了她自己。 阮乔说:“行了,如今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替慕世子说话,其实我也是挺佩服你的,也不知道慕世子知道之后,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选你。” 白梦瑶低落地说:“你下手那么狠,他都不一定还活着,去哪里后悔?” “放心,他还活着呢,命大,找了个大夫,保住了命,如今回到了京城,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别说是你这个昔日的表妹,就是我这个故人估计都已经抛诸脑后了。” “那也是你活该。” “看起来你还挺替我惋惜的啊,不过已经啃过的梨,就算再好吃,我已经尝过了倒是不怎么惦念了。 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没有得到过,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 我可是听说,你当初被慕云卿折磨得挺惨,就是这样依旧还替对方说话,真是情深!” “我可不是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公主!” 织云在门外敲了两声,提醒阮乔该离开了。 阮乔对白梦瑶说:“行了,守门的人要回来了,我就不跟你多聊了,不过以后我空闲的时间多的是,你要是有空,哦不对,是可以出门的时候。” 阮乔故意踩着白梦瑶的痛点说:“能出门的时候,你也可以去公主府找我聊聊过去,随时欢迎。” 白梦瑶在原地看着阮乔离去,心有不甘地想要拉住对方,即使不能做什么,她也不想看到对方如此神气地转身就走。 可是织云的动作太快了,把小莲往里一推,阻拦了白梦瑶出来的脚步不说,两个人碰撞在一起,白梦瑶差点儿没被小莲压死。 小莲一时间猝不及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梦瑶人已经在她身下了。 小莲慌忙起身:“公主,您没事?” 白梦瑶摔得七荤八素,哪里还有追阮乔的心思,现在她是真的要休息一会儿,缓一缓了。 不过就是她想出去也没有用,因为阮乔早已经把门重新给锁上了。 等到被阮乔支开婢女回来,见到完好无损的门,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即她发觉屋内有些过分的安静,这可不是她们家二少夫人平日里的作风,于是靠近了门缝听里面的声音。 刚好此时小莲正在给白梦瑶看刚才留下来的淤青,小莲一个不小心手按在了上面,引来白梦瑶好一阵吃痛。 婢女确认过白梦瑶还在里面,这才放心地继续守在外边。 第177章 后悔 宴会结束前,顾萱提前一步过来,就是担心白梦瑶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说什么‘安阳公主是假的’这句话,顾萱是一个字都不信。 那摄政王是什么人,年轻的时候,可是被称为‘杀神’的人,顾萱的祖父就曾经是摄政王麾下的将军。 顾萱在听祖父怀念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可是没少听到对方提及摄政王事迹。 顾萱可不觉得有人可以骗过摄政王的眼睛,冒充他老人家的外孙女。更何况谁会那么想不开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除非是不想活了。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阮乔真的是假的,那顾萱相信皇室也不可不知情。 所有以不管真的假的,只要皇上、摄政王都承认了,那么他们所有人都要承认。 这样的情况下,白梦瑶说什么要揭穿阮乔的身份,顾萱严重怀疑她没有脑子,不过就这些日子顾萱的观察来看,她这个妯娌也确实是个没脑子的。 如今白梦瑶的父王还活跃着,怎么说她这个和亲公主还是有一些分量在,可是她偏偏把自己混到了人狗都嫌的地步。 不过出乎顾萱意料的是,她放白梦瑶出来的时候,对方好像受到什么打击一般,不仅没有找她的麻烦,而且难得地服软了下来。 不过顾萱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她们一家人跟皇后娘娘告辞的时候,阮乔也在。 顾萱一直看着白梦瑶,怕她又突然间暴起。 不过这一次,白梦瑶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有做,而且离开的身影,比她和镇国公夫人两个担心出现变故的人都快。 此时顾萱的脑子里出现四个字,落荒而逃! 实在不是白梦瑶如此,可阮乔抱着孩子气定神闲地坐到上面的样子,着实是给了白梦瑶不少的压力。 即便是阮乔没有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白梦瑶做什么,可是架不住白梦瑶的刻意解读。 阮乔对于镇国公夫人礼面上和善的笑容,在白梦瑶眼里就是阮乔又要憋着什么坏招,想要借镇国公夫人的手折磨她。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白梦瑶越看越觉得阮乔怀里的孩子跟慕云卿是一点儿相似之处都没有。 白梦瑶心里鄙夷阮乔,真是谎话连篇,表哥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她也恨自己瞎了眼,还以为是一只好欺负的绵羊,没想到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回去路上,镇国公夫人跟大儿媳感慨:“安阳公主也是不容易,夫婿死了,还有一个孩子,日后就算陛下有心,怕是也不好再给公主找一户权贵人家。” 顾萱回道:“母亲,人家可是公主,自然是有特权的,不是非要嫁人。” “什么特权?”白梦瑶听到后,不禁问出了口。 镇国公夫人这才注意到白梦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们上了同一辆马车。 镇国公夫人不悦地说:“平时里吵闹的声音恨不能把我这个老婆子给震聋,如今倒是悄无声息地了。” 白梦瑶没有说话,她也不想跟镇国公夫人说话,反正不管她做什么,落在对方眼里都能挑出来刺。 白梦瑶只是看着顾萱,想要一个答案, 顾萱倒是干脆利落地说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能是陈国风水的缘故,公主一向很少,所以特权也大,在陈国史上就有未曾出嫁的公主。” “不出嫁,孤独老死?” 在夏国长大的白梦瑶从来没有听说过还可以不嫁人的公主,就是平民里面也不会出现不嫁人的姑娘,那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顾萱一向冷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赫然,她告诉白梦瑶,“还有面首。” 这倒是把白梦瑶给惊到了,“什么,阮乔还要养面首?” 镇国公夫人呵斥到:“不可以直呼公主名讳。” 这下白梦瑶是真的相信阮乔确实是陈国公主了,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不知道表哥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阮乔利用了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丝后悔。 但白梦瑶注定得不到的答案。 转眼间,成和小朋友已经会爬了。 这天,阮乔忍不住跟柳桃抱怨,“自从这小子会爬以后,那是一刻都闲不住,现在织云一个人已经看不过来他了,至少需要两个人跟在他身边看着。” 柳桃道:“人家都说,养儿多乐,我长姐每天都在宫里想念成和,你要是真嫌他烦,就把他送到宫里去,我长姐肯定乐意替你照看她,就是怕你不舍得。” 阮乔也就是嘴上说一说,她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宝贝,可不舍得送到其他人的身边去。 阮乔嘴硬地回道:“那可不行,他上次去宫里,就把娘娘最喜欢的玉璧给砸碎了。 还好娘娘宽容,不然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想赔,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赔给娘娘。” “这倒是,长姐那玉璧可是价值连城,世上只有一对,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了长姐喜欢成和。 长姐那么喜欢孩子,可惜了,她却没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阮乔对此也深觉遗憾,也不知道帝后是不是接受了不会有孩子的事实,于是将所有的慈爱之心都倾注在了成和身上。 作为一个母亲,看到儿子有这么多爱他的亲人,阮乔很开心,也是开心之余,也不免对帝后感觉惋惜。 甚至她希望皇帝的身体可以好起来,因为她看得出来,帝后彼此间是有情的。 阮乔自己不能跟心爱之人相守此生已经是遗憾了,希望身边人可以圆满一些。 但是帝后的事情不是阮乔可以质疑的,而且太医都改变不了的事情,阮乔更没有能力去改变。 于是,阮乔把注意力放在了柳桃身上。 阮乔问柳桃:“你最近见过陈彦世子吗?” 柳桃面色一僵,“好端端开心的日子,提他做什么!” 阮乔看柳桃面色不对,将儿子递给织云,问:“怎么,你们闹别扭了?” “没有。” “那是吵架了?” 柳桃终是没有忍住,抱怨道:“我倒是想跟他吵,奈何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第177章 后悔 宴会结束前,顾萱提前一步过来,就是担心白梦瑶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说什么‘安阳公主是假的’这句话,顾萱是一个字都不信。 那摄政王是什么人,年轻的时候,可是被称为‘杀神’的人,顾萱的祖父就曾经是摄政王麾下的将军。 顾萱在听祖父怀念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可是没少听到对方提及摄政王事迹。 顾萱可不觉得有人可以骗过摄政王的眼睛,冒充他老人家的外孙女。更何况谁会那么想不开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除非是不想活了。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阮乔真的是假的,那顾萱相信皇室也不可不知情。 所有以不管真的假的,只要皇上、摄政王都承认了,那么他们所有人都要承认。 这样的情况下,白梦瑶说什么要揭穿阮乔的身份,顾萱严重怀疑她没有脑子,不过就这些日子顾萱的观察来看,她这个妯娌也确实是个没脑子的。 如今白梦瑶的父王还活跃着,怎么说她这个和亲公主还是有一些分量在,可是她偏偏把自己混到了人狗都嫌的地步。 不过出乎顾萱意料的是,她放白梦瑶出来的时候,对方好像受到什么打击一般,不仅没有找她的麻烦,而且难得地服软了下来。 不过顾萱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她们一家人跟皇后娘娘告辞的时候,阮乔也在。 顾萱一直看着白梦瑶,怕她又突然间暴起。 不过这一次,白梦瑶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有做,而且离开的身影,比她和镇国公夫人两个担心出现变故的人都快。 此时顾萱的脑子里出现四个字,落荒而逃! 实在不是白梦瑶如此,可阮乔抱着孩子气定神闲地坐到上面的样子,着实是给了白梦瑶不少的压力。 即便是阮乔没有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白梦瑶做什么,可是架不住白梦瑶的刻意解读。 阮乔对于镇国公夫人礼面上和善的笑容,在白梦瑶眼里就是阮乔又要憋着什么坏招,想要借镇国公夫人的手折磨她。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白梦瑶越看越觉得阮乔怀里的孩子跟慕云卿是一点儿相似之处都没有。 白梦瑶心里鄙夷阮乔,真是谎话连篇,表哥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她也恨自己瞎了眼,还以为是一只好欺负的绵羊,没想到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回去路上,镇国公夫人跟大儿媳感慨:“安阳公主也是不容易,夫婿死了,还有一个孩子,日后就算陛下有心,怕是也不好再给公主找一户权贵人家。” 顾萱回道:“母亲,人家可是公主,自然是有特权的,不是非要嫁人。” “什么特权?”白梦瑶听到后,不禁问出了口。 镇国公夫人这才注意到白梦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们上了同一辆马车。 镇国公夫人不悦地说:“平时里吵闹的声音恨不能把我这个老婆子给震聋,如今倒是悄无声息地了。” 白梦瑶没有说话,她也不想跟镇国公夫人说话,反正不管她做什么,落在对方眼里都能挑出来刺。 白梦瑶只是看着顾萱,想要一个答案, 顾萱倒是干脆利落地说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能是陈国风水的缘故,公主一向很少,所以特权也大,在陈国史上就有未曾出嫁的公主。” “不出嫁,孤独老死?” 在夏国长大的白梦瑶从来没有听说过还可以不嫁人的公主,就是平民里面也不会出现不嫁人的姑娘,那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顾萱一向冷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赫然,她告诉白梦瑶,“还有面首。” 这倒是把白梦瑶给惊到了,“什么,阮乔还要养面首?” 镇国公夫人呵斥到:“不可以直呼公主名讳。” 这下白梦瑶是真的相信阮乔确实是陈国公主了,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不知道表哥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阮乔利用了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丝后悔。 但白梦瑶注定得不到的答案。 转眼间,成和小朋友已经会爬了。 这天,阮乔忍不住跟柳桃抱怨,“自从这小子会爬以后,那是一刻都闲不住,现在织云一个人已经看不过来他了,至少需要两个人跟在他身边看着。” 柳桃道:“人家都说,养儿多乐,我长姐每天都在宫里想念成和,你要是真嫌他烦,就把他送到宫里去,我长姐肯定乐意替你照看她,就是怕你不舍得。” 阮乔也就是嘴上说一说,她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宝贝,可不舍得送到其他人的身边去。 阮乔嘴硬地回道:“那可不行,他上次去宫里,就把娘娘最喜欢的玉璧给砸碎了。 还好娘娘宽容,不然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是想赔,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赔给娘娘。” “这倒是,长姐那玉璧可是价值连城,世上只有一对,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了长姐喜欢成和。 长姐那么喜欢孩子,可惜了,她却没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阮乔对此也深觉遗憾,也不知道帝后是不是接受了不会有孩子的事实,于是将所有的慈爱之心都倾注在了成和身上。 作为一个母亲,看到儿子有这么多爱他的亲人,阮乔很开心,也是开心之余,也不免对帝后感觉惋惜。 甚至她希望皇帝的身体可以好起来,因为她看得出来,帝后彼此间是有情的。 阮乔自己不能跟心爱之人相守此生已经是遗憾了,希望身边人可以圆满一些。 但是帝后的事情不是阮乔可以质疑的,而且太医都改变不了的事情,阮乔更没有能力去改变。 于是,阮乔把注意力放在了柳桃身上。 阮乔问柳桃:“你最近见过陈彦世子吗?” 柳桃面色一僵,“好端端开心的日子,提他做什么!” 阮乔看柳桃面色不对,将儿子递给织云,问:“怎么,你们闹别扭了?” “没有。” “那是吵架了?” 柳桃终是没有忍住,抱怨道:“我倒是想跟他吵,奈何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第178章 面首之风 “这是怎么回事?”阮乔问。 柳桃没精打采地回答:“不知道,自从上次被随安王罚过之后,对我就爱搭不理的。 许是心里后悔没有听从随安王的话,娶了那夏国公主,不然如今,他就是那夏国的乘龙快婿。” “胡说!” 白梦瑶在衍都人眼里可是个烫手山芋,要不是皇帝下旨,除了随安王那样有野心的人,谁会主动招惹。 特别是如今夏国的战事已停,随安王肯定是庆幸当初没有让儿子娶了白梦瑶,不然如今可不好收场。 但这一点阮乔猜错了。 随安王那样只顾权势和自己的人,可不会因为一个陈彦而影响到他所有的布局。 陈彦如果因为娶了白梦瑶而无用了的话,他大可以再换一个棋子,毕竟儿子他多的是。 但阮乔到底不是随安王,也不清楚随安王府的心思,最重要的是,陈彦也没有娶白梦瑶。 阮乔耐心地跟柳桃说:“陈彦我倒是见过几次,稳重持礼,温文尔雅,是个不错的男子,而且与你也极为般配。” “他再好有什么用,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是只看对方好不好,还要看家世,说白了就是两个世家的强强联合。 如果不是长姐成为了皇后,她会成为父亲巩固地位的牺牲品,连带着我也一样。” “怎么突然间如此消极了,这可不像你?” 阮乔不知道的是,前不久和柳桃玩得还比较好的李家小姐订亲了,对方是一个她只在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的世家公子。 他们之间没有说过话,可是在双方父母的操控下,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柳桃忍不住替好友打抱不平,岂料李家小姐却看得很开。 在她看来,最起码她知道自己未来夫婿是什么样子,比那些新婚之夜才能看到新郎样貌的新娘子不知道要好多少。 柳桃本来就因为此事不开心,偏偏此时柳尚书想起来柳桃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要给柳桃找人家。 柳夫人在柳尚书的授意下,把柳尚书一党的合适公子的名单拿给柳桃,这可引起了柳桃的叛逆心。 柳桃一气之下进了宫,在皇后那里躲清闲。 皇后知道妹妹的心思,可是婚嫁到底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像当初的她一样,拖过了最好的年岁,最后没得挑。 再说,柳桃未必能如她那般幸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良人。 皇后哄着柳桃说,她已经给柳尚书递了消息,柳桃最后的夫婿人选一定要经过她自己的同意,让柳桃不必担心。 而且她也看过了柳尚书给出的人选,大多不错,柳桃可以认真考虑考虑。 可是这些都不是柳桃想要的,但同时她心里也明白,她想要的不会属于她。 这么多年,都是长姐给她撑腰的缘故,她才能活得那么肆意,连长姐都不看好的事情,柳桃是有想放弃的。 可是爱随心起,哪里是人可以控制住的。 越压抑,越肆意生长。 柳桃有气无力地回阮乔:“没什么,就是家里在替我摸看人家,公主,你说我要是你该多好啊?” “怎么会这样想,我有什么好的,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你多好啊,还年轻,正是最幸福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有皇后娘娘护着你。” “可是你是公主,很自由啊。” 特别是在柳桃现阶段最烦的婚嫁一事上。 “可是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打算回来做这个公主的。” “为什么?” “因为比起公主的尊位和权势,我有更想要的事情。不过可惜,撞了个头破血流,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哎,看来即便是公主也有烦心的事情啊。” “谁说不是呢!”阮乔忍不住叹气。 也不知道衍都中谁开的头,自宫宴以后,就有不少夫人往公主府上送礼。 一开始阮乔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当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直到被织云和织雪两个丫头提醒,阮乔才发现,来送礼的大多是一些俊俏的小厮,相较之下,礼物倒是黯然失色了。 阮乔当时只觉得是衍都的风水好,养人,所以哪怕是下人都长得赏心悦目,不以为意。 结果就是这么一下掉以轻心,阮乔很快引来了衍都城内第一次社死现场。 阮乔一次带着孩子出门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自荐枕席的书生,可把阮乔吓得不轻,带着孩子急匆匆回了府。 但更让阮乔没想到的是,事情很快流传开了,甚至是皇后还招了她进宫,问她是不是真有养面首的打算。 阮乔赶紧摆手,天地为证,她可真没有这个心思啊。 皇后却让阮乔不要害羞,即便她有这个想法也没什么的,陈国公主会养面首的事情不是什么稀罕事。 更何况阮乔样貌出众,这衍都城内,对她抱着钦慕之心,想做她裙下之臣的青年才俊可不少。 闻言阮乔不免有些好奇,真有男子愿意做面首吗? 皇后告诉阮乔,陈国前首府曾经就是面首,不过他并不以此为耻,反而很感谢当初做了面首的那些日子。 不仅不用愁求学的费用,而且因为背靠公主,所以有了很多其他人接触不到的福利。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做了广德公主的面首,他未必能有今日的成就。 阮乔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豁达,她感慨道,如果是其他人后来取得了如此成就,怕是不愿意回顾往事。 阮乔问:“那他和那位广德公主最后怎么样了?” 皇后一看就知道阮乔在想什么,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世人总想看到美满的结局,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圆满。 皇后说:“广德公主一生未嫁,前首府大人一生未娶。” 阮乔不解,“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他们是彼此间有情,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呢?” “是,也不是。” 第178章 面首之风 “这是怎么回事?”阮乔问。 柳桃没精打采地回答:“不知道,自从上次被随安王罚过之后,对我就爱搭不理的。 许是心里后悔没有听从随安王的话,娶了那夏国公主,不然如今,他就是那夏国的乘龙快婿。” “胡说!” 白梦瑶在衍都人眼里可是个烫手山芋,要不是皇帝下旨,除了随安王那样有野心的人,谁会主动招惹。 特别是如今夏国的战事已停,随安王肯定是庆幸当初没有让儿子娶了白梦瑶,不然如今可不好收场。 但这一点阮乔猜错了。 随安王那样只顾权势和自己的人,可不会因为一个陈彦而影响到他所有的布局。 陈彦如果因为娶了白梦瑶而无用了的话,他大可以再换一个棋子,毕竟儿子他多的是。 但阮乔到底不是随安王,也不清楚随安王府的心思,最重要的是,陈彦也没有娶白梦瑶。 阮乔耐心地跟柳桃说:“陈彦我倒是见过几次,稳重持礼,温文尔雅,是个不错的男子,而且与你也极为般配。” “他再好有什么用,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是只看对方好不好,还要看家世,说白了就是两个世家的强强联合。 如果不是长姐成为了皇后,她会成为父亲巩固地位的牺牲品,连带着我也一样。” “怎么突然间如此消极了,这可不像你?” 阮乔不知道的是,前不久和柳桃玩得还比较好的李家小姐订亲了,对方是一个她只在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的世家公子。 他们之间没有说过话,可是在双方父母的操控下,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柳桃忍不住替好友打抱不平,岂料李家小姐却看得很开。 在她看来,最起码她知道自己未来夫婿是什么样子,比那些新婚之夜才能看到新郎样貌的新娘子不知道要好多少。 柳桃本来就因为此事不开心,偏偏此时柳尚书想起来柳桃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要给柳桃找人家。 柳夫人在柳尚书的授意下,把柳尚书一党的合适公子的名单拿给柳桃,这可引起了柳桃的叛逆心。 柳桃一气之下进了宫,在皇后那里躲清闲。 皇后知道妹妹的心思,可是婚嫁到底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像当初的她一样,拖过了最好的年岁,最后没得挑。 再说,柳桃未必能如她那般幸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良人。 皇后哄着柳桃说,她已经给柳尚书递了消息,柳桃最后的夫婿人选一定要经过她自己的同意,让柳桃不必担心。 而且她也看过了柳尚书给出的人选,大多不错,柳桃可以认真考虑考虑。 可是这些都不是柳桃想要的,但同时她心里也明白,她想要的不会属于她。 这么多年,都是长姐给她撑腰的缘故,她才能活得那么肆意,连长姐都不看好的事情,柳桃是有想放弃的。 可是爱随心起,哪里是人可以控制住的。 越压抑,越肆意生长。 柳桃有气无力地回阮乔:“没什么,就是家里在替我摸看人家,公主,你说我要是你该多好啊?” “怎么会这样想,我有什么好的,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你多好啊,还年轻,正是最幸福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有皇后娘娘护着你。” “可是你是公主,很自由啊。” 特别是在柳桃现阶段最烦的婚嫁一事上。 “可是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打算回来做这个公主的。” “为什么?” “因为比起公主的尊位和权势,我有更想要的事情。不过可惜,撞了个头破血流,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哎,看来即便是公主也有烦心的事情啊。” “谁说不是呢!”阮乔忍不住叹气。 也不知道衍都中谁开的头,自宫宴以后,就有不少夫人往公主府上送礼。 一开始阮乔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当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直到被织云和织雪两个丫头提醒,阮乔才发现,来送礼的大多是一些俊俏的小厮,相较之下,礼物倒是黯然失色了。 阮乔当时只觉得是衍都的风水好,养人,所以哪怕是下人都长得赏心悦目,不以为意。 结果就是这么一下掉以轻心,阮乔很快引来了衍都城内第一次社死现场。 阮乔一次带着孩子出门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自荐枕席的书生,可把阮乔吓得不轻,带着孩子急匆匆回了府。 但更让阮乔没想到的是,事情很快流传开了,甚至是皇后还招了她进宫,问她是不是真有养面首的打算。 阮乔赶紧摆手,天地为证,她可真没有这个心思啊。 皇后却让阮乔不要害羞,即便她有这个想法也没什么的,陈国公主会养面首的事情不是什么稀罕事。 更何况阮乔样貌出众,这衍都城内,对她抱着钦慕之心,想做她裙下之臣的青年才俊可不少。 闻言阮乔不免有些好奇,真有男子愿意做面首吗? 皇后告诉阮乔,陈国前首府曾经就是面首,不过他并不以此为耻,反而很感谢当初做了面首的那些日子。 不仅不用愁求学的费用,而且因为背靠公主,所以有了很多其他人接触不到的福利。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做了广德公主的面首,他未必能有今日的成就。 阮乔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豁达,她感慨道,如果是其他人后来取得了如此成就,怕是不愿意回顾往事。 阮乔问:“那他和那位广德公主最后怎么样了?” 皇后一看就知道阮乔在想什么,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世人总想看到美满的结局,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圆满。 皇后说:“广德公主一生未嫁,前首府大人一生未娶。” 阮乔不解,“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他们是彼此间有情,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呢?” “是,也不是。” 第179章 弹曲 皇后说:“其实本宫也不是很清楚当时的内幕,只是你知道的,世人皆喜欢这样的才子佳人的话本。 所以说有不少针对此事的猜测,据说在首府中举之后,先前一直养着他的广德公主公主就主动跟他断了联系。 后人说是公主不愿意连累了他的前途,所以忍痛割爱,但本宫倒是听摄政王说过一嘴,跟传言有些出入。” “什么?” 此时阮乔也难掩八卦之情。 皇后想起来当初摄政王无意中提及自己妹妹的风流往事时,一脸不屑地说:“她哪里是为了那书生着想,不过是嫌弃那书生入了仕途,免不了会参与权斗,不想惹火上身而已。 再说,她天生就不爱拘束,就爱美色,当初养着那小子就是看中了人家的皮囊好。 那小子走了以后,也不见她的府邸少人,偏偏迷得那小子一生都忘不掉她,孤独终老。” 摄政王在说此话时,大多在替自己的老友打抱不平。但即便话里有偏颇,也是能窥探出一二当年的实情。 听完后,阮乔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皇后表示理解,因为当时她也是如此模样。 阮乔千言万语,最后都汇成一句,“姑奶奶真是厉害!” 皇后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在外边却是传成了一段佳话,而且对于一些出身贫苦的人来说,做公主的面首,特别是我们乔乔的面首,怕是乐意的。” “那可不行。” 阮乔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说:“我一个弱女子养成和就已经很费力了,养不起面首。” 然后不知道皇后在皇帝面前是怎么传达阮乔的话,反正后来皇帝大手一挥,给阮乔提高了俸禄不说,而且还送来了两个男人。 甚至是放话说,如果钱不够,再找他这个皇帝哥哥要,他是不会看着妹妹想养面首却没钱的。 阮乔看着皇帝送过来的钱和人是欲哭无泪,她真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本意是没有养面首的打算,怎么到了皇帝嘴里,成了她想养却没有钱呢。 偏偏柳桃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问阮乔:“对了,我听说皇帝姐夫特意往你府上送人了,而且还长得格外俊俏。” 柳桃的眼里,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阮乔没好气道:“是啊,面容如玉,翩翩公子,怎么,你羡慕了?” “我哪敢呀,不过,真有你说得那么好?” 阮乔想了想,跟慕云卿比自然是比不上的,可到底是皇帝亲自挑选的人,反正是不差。 阮乔回答:“你要是感兴趣,不如自己去看看,人还在后院里面呢。” 要说阮乔原本是打算将钱留下,人退回的。 不过皇帝刚被摄政王表扬过考虑事情周到,他这个外祖父都没有想到外孙女的情感需求。 皇帝正开心着,听说阮乔要退人,哪里会愿意。 皇帝道,他送出去的人,哪里有往回送的道理,阮乔要是不喜欢,大不了直接将人给赶出府外。 可是那两个被送来的男人,原本是宫里的乐伎,因为长得好,所以被选中送到了阮乔的公主府。 之前在宴席上他们远远地看到过阮乔,如今得知被选中成为阮乔的人,不知道心里面有多乐意。 于是在阮乔有意将人送回去的时候,两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阮乔开恩,给他们一条活路。 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宫里面从小培训的乐人,在宫外没有亲人,只会一些乐器。 阮乔若是把他们送出府去,他们怕是连谋生的本领都没有,那就只能是死了一条了。 阮乔深觉是自己当初没有跟皇后说清楚,才害得两人丢了饭碗,又不能真看着两个人在府外饿死了,于是就将人留下养在后院里。 阮乔还颇为乐观地想,反正皇帝给她的钱,还够养活他们二人。 柳桃对此二人有好奇,不过擅自入后院去看对方的面首这样的事情,柳桃是不敢的。 万一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即便是有长姐,柳尚书也是要打她的。 柳桃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我不去,什么样的男子我没有见过。” 阮乔说:“其实,说不准你真没有见过如他们那般的男子。” 阮乔一副不好说的样子,勾起了柳桃心里的痒虫。 正当她要细问的时候,有侍女来报:“公主殿下,后院的那二位来了,说是今日的天色正好,他们想给您和小公子演奏一曲,不然他们总是闲赋在府上,心里不安。” 阮乔正要拒绝,她又不是那种喜欢欣赏歌舞的人,但是柳桃这时拽着阮乔的袖子,一脸祈求。 阮乔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姑娘不久前还在因为感情的事难受,这会儿子倒是对两个乐人感了兴趣。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有个事情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最后,阮乔点头,让那两人进来了。 二人一进来就跟阮乔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阮乔道:“免礼。” “谢殿下。” 待到二人起身时,柳桃才看清楚二人的样貌。 还是好看的,就是太白了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练乐器的缘故,身上多了两分阴柔,少了一些气概。 如果这二人跟阮乔站到一起,忽略掉性别的话,柳桃会以为阮乔才是夫主。 不得不说,柳桃这眼光毒了,不愧是皇后的妹妹。 皇后在奉命给阮乔挑选这两个人时候,还特意找了老宫女取经,听说阮乔的姑奶奶当初就格外喜欢惹人怜爱的这一款。 皇后依葫芦画瓢给阮乔找了两个符合条件的人选过来。 两个面首站在不远处,阮乔尽力忽略掉柳桃调侃的眼神,故作镇定地说:“你们不是说要弹曲吗,开始。” 二人深情款款看了阮乔一眼,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来。 不得不说,二人还是有些童子功在身上的,伴着和风,照着阳光,在室外有一场视觉和然听觉的双重享受,可谓是快哉! 不过阮乔这个‘负心人’利用完对方就要甩。 第179章 弹曲 皇后说:“其实本宫也不是很清楚当时的内幕,只是你知道的,世人皆喜欢这样的才子佳人的话本。 所以说有不少针对此事的猜测,据说在首府中举之后,先前一直养着他的广德公主公主就主动跟他断了联系。 后人说是公主不愿意连累了他的前途,所以忍痛割爱,但本宫倒是听摄政王说过一嘴,跟传言有些出入。” “什么?” 此时阮乔也难掩八卦之情。 皇后想起来当初摄政王无意中提及自己妹妹的风流往事时,一脸不屑地说:“她哪里是为了那书生着想,不过是嫌弃那书生入了仕途,免不了会参与权斗,不想惹火上身而已。 再说,她天生就不爱拘束,就爱美色,当初养着那小子就是看中了人家的皮囊好。 那小子走了以后,也不见她的府邸少人,偏偏迷得那小子一生都忘不掉她,孤独终老。” 摄政王在说此话时,大多在替自己的老友打抱不平。但即便话里有偏颇,也是能窥探出一二当年的实情。 听完后,阮乔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皇后表示理解,因为当时她也是如此模样。 阮乔千言万语,最后都汇成一句,“姑奶奶真是厉害!” 皇后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在外边却是传成了一段佳话,而且对于一些出身贫苦的人来说,做公主的面首,特别是我们乔乔的面首,怕是乐意的。” “那可不行。” 阮乔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说:“我一个弱女子养成和就已经很费力了,养不起面首。” 然后不知道皇后在皇帝面前是怎么传达阮乔的话,反正后来皇帝大手一挥,给阮乔提高了俸禄不说,而且还送来了两个男人。 甚至是放话说,如果钱不够,再找他这个皇帝哥哥要,他是不会看着妹妹想养面首却没钱的。 阮乔看着皇帝送过来的钱和人是欲哭无泪,她真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本意是没有养面首的打算,怎么到了皇帝嘴里,成了她想养却没有钱呢。 偏偏柳桃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问阮乔:“对了,我听说皇帝姐夫特意往你府上送人了,而且还长得格外俊俏。” 柳桃的眼里,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阮乔没好气道:“是啊,面容如玉,翩翩公子,怎么,你羡慕了?” “我哪敢呀,不过,真有你说得那么好?” 阮乔想了想,跟慕云卿比自然是比不上的,可到底是皇帝亲自挑选的人,反正是不差。 阮乔回答:“你要是感兴趣,不如自己去看看,人还在后院里面呢。” 要说阮乔原本是打算将钱留下,人退回的。 不过皇帝刚被摄政王表扬过考虑事情周到,他这个外祖父都没有想到外孙女的情感需求。 皇帝正开心着,听说阮乔要退人,哪里会愿意。 皇帝道,他送出去的人,哪里有往回送的道理,阮乔要是不喜欢,大不了直接将人给赶出府外。 可是那两个被送来的男人,原本是宫里的乐伎,因为长得好,所以被选中送到了阮乔的公主府。 之前在宴席上他们远远地看到过阮乔,如今得知被选中成为阮乔的人,不知道心里面有多乐意。 于是在阮乔有意将人送回去的时候,两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阮乔开恩,给他们一条活路。 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宫里面从小培训的乐人,在宫外没有亲人,只会一些乐器。 阮乔若是把他们送出府去,他们怕是连谋生的本领都没有,那就只能是死了一条了。 阮乔深觉是自己当初没有跟皇后说清楚,才害得两人丢了饭碗,又不能真看着两个人在府外饿死了,于是就将人留下养在后院里。 阮乔还颇为乐观地想,反正皇帝给她的钱,还够养活他们二人。 柳桃对此二人有好奇,不过擅自入后院去看对方的面首这样的事情,柳桃是不敢的。 万一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即便是有长姐,柳尚书也是要打她的。 柳桃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我不去,什么样的男子我没有见过。” 阮乔说:“其实,说不准你真没有见过如他们那般的男子。” 阮乔一副不好说的样子,勾起了柳桃心里的痒虫。 正当她要细问的时候,有侍女来报:“公主殿下,后院的那二位来了,说是今日的天色正好,他们想给您和小公子演奏一曲,不然他们总是闲赋在府上,心里不安。” 阮乔正要拒绝,她又不是那种喜欢欣赏歌舞的人,但是柳桃这时拽着阮乔的袖子,一脸祈求。 阮乔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姑娘不久前还在因为感情的事难受,这会儿子倒是对两个乐人感了兴趣。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有个事情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最后,阮乔点头,让那两人进来了。 二人一进来就跟阮乔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阮乔道:“免礼。” “谢殿下。” 待到二人起身时,柳桃才看清楚二人的样貌。 还是好看的,就是太白了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练乐器的缘故,身上多了两分阴柔,少了一些气概。 如果这二人跟阮乔站到一起,忽略掉性别的话,柳桃会以为阮乔才是夫主。 不得不说,柳桃这眼光毒了,不愧是皇后的妹妹。 皇后在奉命给阮乔挑选这两个人时候,还特意找了老宫女取经,听说阮乔的姑奶奶当初就格外喜欢惹人怜爱的这一款。 皇后依葫芦画瓢给阮乔找了两个符合条件的人选过来。 两个面首站在不远处,阮乔尽力忽略掉柳桃调侃的眼神,故作镇定地说:“你们不是说要弹曲吗,开始。” 二人深情款款看了阮乔一眼,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来。 不得不说,二人还是有些童子功在身上的,伴着和风,照着阳光,在室外有一场视觉和然听觉的双重享受,可谓是快哉! 不过阮乔这个‘负心人’利用完对方就要甩。 第180章 重生之人 “曲子不错,今日就到这里,织云,赏。” 二人接过阮乔的赏赐并不开心,因为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让他们离开的手段。 刚才他们已经使出来看家的本领来,就是为了让阮乔对他二人印象深刻。 本来见阮乔沉溺其中的时候,他们还开心来着,结果现在事情的啊发现跟他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谢殿下赏。” 二人垂头丧气地跟在织云后边离开,要不是他们出身宫廷,平日里规矩森严,早就回头祈祷阮乔让他们留下了。 见人乖乖地离开了,阮乔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桃见状替那二人将心声说了出来,“殿下,他们刚才可是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谋得您的青睐,您刚才就那么将人给赶走了,可真是无情。” “怎么,你对他们有意?” 柳桃立刻摇头,她就是看他们曲子弹得好,再加上忍不住想要调侃一下罢了。 “不过,你真不打算收为己用,我瞧着可不错啊,曲子弹得好,又听话知进退!” 一旁的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一个人玩球,看了柳桃一眼,就是那种直勾勾地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小孩子该有的懵懂的眼神。 不过注意力都在阮乔身上的柳桃根本没有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阮乔听到柳桃的话,直接抱着孩子就走,同时还不忘记吩咐道:“我身体不适,织雪,送客。” 柳桃慌了,“别呀,我就是开个玩笑,殿下您真生气了?” 侍女拦着柳桃,不让她去追阮乔离开的脚步。 柳桃无法,只能在后面大声地说:“我错了,都怪我口无遮拦,殿下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即便柳桃已经诚心诚意地道歉了,可是还是没能挽回阮乔离去的决心。 柳桃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拉住准备送客的织雪说:“你回头跟殿下说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她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一定不说了。” 织雪无奈道:“柳小姐,您放心,公主她我不是在生您的气。她要是生气了,可不会让您这么轻松地离开。” “那这是?” 自从面首一事出来以后,阮乔时常会出现突然间心情不好的时候 。 大抵是阮乔终于意识到她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她深埋于心中的那个人绝无再有交际的可能。 织雪几乎是已经习惯了,但柳桃是第一次遇到。 织雪安慰柳桃道:“没事,您放心,等您下次再登门的时候,这件事就过去了。” “真的?” 柳桃不放心的问。 织雪连连朝对方保证:“真的!” 阮乔抱着儿子离开,路上,突然感觉到重力在拉扯,低头一看,是成和在试图吸引阮乔的注意力。 阮乔将自己的衣服从儿子的手里解救出来,说:“好了,我没事。” 阮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她家儿子有时候好像可以感知到大人的情绪一般,明明他只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子。 阮乔逗儿子,“你看看你,这么小一点儿就学会了皱眉,也不怕变成一个老头子。” 成和嘟着嘴,似乎是对母亲的话表示不满。 阮乔看到儿子如此表情倒是乐了,“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学来的,看起来真跟能听得懂一样。” 阮乔抱着儿子,突然间感慨道:“也不知道你父亲如今怎么样,他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提起慕云卿,阮乔眼神不免暗淡起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对方的消息了估计是早已经把她给忘了。 不过这本来就是阮乔自己给她和慕云卿选好的结局,如今只希望是各自欢喜,但还是不免在闲暇之余会暗自神伤。 阮乔没注意到的是,她在成和面前提及慕云卿的时候,对方的眼神也同时暗淡了。 成和想起来他的前世,那个男人到死都不知道母亲生下来了他,而他也为此失去了可以唤对方一声父亲的时机。 阮乔问成和:“你说,他现在会在做什么?” “啊啊……” 他在来找你的路上。 阮乔自然是听不懂小成和的话,只是看着儿子急切地想要表达自我的样子,笑了。 “你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子,怎么听到父亲就那么激动,他啊,估计是早已经把母亲忘了,要不然就是还记恨着我呢。” “啊啊……” 成和想要告诉母亲,父亲他没有忘了你,他一直在找你,只是舅舅从来都不让他知道你已经死了都消息。 阮温抹去衍都所有关于阮乔的痕迹,留下的只是安阳公主,可偏偏慕云卿又不知道阮乔就是那个被陈国皇室大肆赞美的安阳公主。 他就那样一直找,在这个世上找着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阮温一直瞒着成和关于他的身世,也不曾告诉过慕云卿他还有一个儿子。 直到阮温离世之后,成和才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只是当时他对于慕云卿那个缺席了二十年人生的父亲心有怨恨,他没有告诉慕云卿他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带着对方去了阮乔的坟前。 后来,第二天他再去的时候,那个他本来该唤作父亲的人,已经随他母亲而去了,他再一次成为了孤儿。 越长大,成和就越明白母亲当初对于亲人的执着,特别是在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人之后,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高位之上时,是无尽的寂寞。 想到即将带走母亲的那一场危机,成和发誓,他一定会守护好他的母亲,他再也不要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阮乔自然不知道她怀里婴孩模样的儿子已经经历过一世,并且暗搓搓地发誓要守护好她。 仗着成和还是一个小孩子,本该什么都不懂,阮乔肆无忌惮地在对方面前吐露着她对于慕云卿的思念和牵挂。 “听说魏王死了,不过夏国皇帝也受了重伤,夏国目前还没有太子,估计又是一场权利争夺。 像你祖父他们那样的世家,估计是不可避免会卷入其中,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度过。” 成和打了一个哈欠,小孩子的身体就是不方便,老是容易困。 不过慕家没什么可担忧的,他那个祖父可是一个老狐狸,他选中的人一定能登上皇位。 要知道上一世慕家可是一直矗立在夏国的朝堂上,还坏了他不少的好事。 第180章 重生之人 “曲子不错,今日就到这里,织云,赏。” 二人接过阮乔的赏赐并不开心,因为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让他们离开的手段。 刚才他们已经使出来看家的本领来,就是为了让阮乔对他二人印象深刻。 本来见阮乔沉溺其中的时候,他们还开心来着,结果现在事情的啊发现跟他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谢殿下赏。” 二人垂头丧气地跟在织云后边离开,要不是他们出身宫廷,平日里规矩森严,早就回头祈祷阮乔让他们留下了。 见人乖乖地离开了,阮乔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桃见状替那二人将心声说了出来,“殿下,他们刚才可是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谋得您的青睐,您刚才就那么将人给赶走了,可真是无情。” “怎么,你对他们有意?” 柳桃立刻摇头,她就是看他们曲子弹得好,再加上忍不住想要调侃一下罢了。 “不过,你真不打算收为己用,我瞧着可不错啊,曲子弹得好,又听话知进退!” 一旁的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一个人玩球,看了柳桃一眼,就是那种直勾勾地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小孩子该有的懵懂的眼神。 不过注意力都在阮乔身上的柳桃根本没有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阮乔听到柳桃的话,直接抱着孩子就走,同时还不忘记吩咐道:“我身体不适,织雪,送客。” 柳桃慌了,“别呀,我就是开个玩笑,殿下您真生气了?” 侍女拦着柳桃,不让她去追阮乔离开的脚步。 柳桃无法,只能在后面大声地说:“我错了,都怪我口无遮拦,殿下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即便柳桃已经诚心诚意地道歉了,可是还是没能挽回阮乔离去的决心。 柳桃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拉住准备送客的织雪说:“你回头跟殿下说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她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一定不说了。” 织雪无奈道:“柳小姐,您放心,公主她我不是在生您的气。她要是生气了,可不会让您这么轻松地离开。” “那这是?” 自从面首一事出来以后,阮乔时常会出现突然间心情不好的时候 。 大抵是阮乔终于意识到她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她深埋于心中的那个人绝无再有交际的可能。 织雪几乎是已经习惯了,但柳桃是第一次遇到。 织雪安慰柳桃道:“没事,您放心,等您下次再登门的时候,这件事就过去了。” “真的?” 柳桃不放心的问。 织雪连连朝对方保证:“真的!” 阮乔抱着儿子离开,路上,突然感觉到重力在拉扯,低头一看,是成和在试图吸引阮乔的注意力。 阮乔将自己的衣服从儿子的手里解救出来,说:“好了,我没事。” 阮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她家儿子有时候好像可以感知到大人的情绪一般,明明他只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子。 阮乔逗儿子,“你看看你,这么小一点儿就学会了皱眉,也不怕变成一个老头子。” 成和嘟着嘴,似乎是对母亲的话表示不满。 阮乔看到儿子如此表情倒是乐了,“也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学来的,看起来真跟能听得懂一样。” 阮乔抱着儿子,突然间感慨道:“也不知道你父亲如今怎么样,他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提起慕云卿,阮乔眼神不免暗淡起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对方的消息了估计是早已经把她给忘了。 不过这本来就是阮乔自己给她和慕云卿选好的结局,如今只希望是各自欢喜,但还是不免在闲暇之余会暗自神伤。 阮乔没注意到的是,她在成和面前提及慕云卿的时候,对方的眼神也同时暗淡了。 成和想起来他的前世,那个男人到死都不知道母亲生下来了他,而他也为此失去了可以唤对方一声父亲的时机。 阮乔问成和:“你说,他现在会在做什么?” “啊啊……” 他在来找你的路上。 阮乔自然是听不懂小成和的话,只是看着儿子急切地想要表达自我的样子,笑了。 “你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子,怎么听到父亲就那么激动,他啊,估计是早已经把母亲忘了,要不然就是还记恨着我呢。” “啊啊……” 成和想要告诉母亲,父亲他没有忘了你,他一直在找你,只是舅舅从来都不让他知道你已经死了都消息。 阮温抹去衍都所有关于阮乔的痕迹,留下的只是安阳公主,可偏偏慕云卿又不知道阮乔就是那个被陈国皇室大肆赞美的安阳公主。 他就那样一直找,在这个世上找着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阮温一直瞒着成和关于他的身世,也不曾告诉过慕云卿他还有一个儿子。 直到阮温离世之后,成和才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只是当时他对于慕云卿那个缺席了二十年人生的父亲心有怨恨,他没有告诉慕云卿他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带着对方去了阮乔的坟前。 后来,第二天他再去的时候,那个他本来该唤作父亲的人,已经随他母亲而去了,他再一次成为了孤儿。 越长大,成和就越明白母亲当初对于亲人的执着,特别是在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人之后,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高位之上时,是无尽的寂寞。 想到即将带走母亲的那一场危机,成和发誓,他一定会守护好他的母亲,他再也不要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阮乔自然不知道她怀里婴孩模样的儿子已经经历过一世,并且暗搓搓地发誓要守护好她。 仗着成和还是一个小孩子,本该什么都不懂,阮乔肆无忌惮地在对方面前吐露着她对于慕云卿的思念和牵挂。 “听说魏王死了,不过夏国皇帝也受了重伤,夏国目前还没有太子,估计又是一场权利争夺。 像你祖父他们那样的世家,估计是不可避免会卷入其中,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度过。” 成和打了一个哈欠,小孩子的身体就是不方便,老是容易困。 不过慕家没什么可担忧的,他那个祖父可是一个老狐狸,他选中的人一定能登上皇位。 要知道上一世慕家可是一直矗立在夏国的朝堂上,还坏了他不少的好事。 第181章 病危 京城。 皇帝此时躺在龙床上已经是奄奄一息。 本来在战局上,皇帝这边的形势一片大好,不日他就可以带着魏王的人头班师回朝。 可是就是一个懈怠,皇帝身边跟了十几年的人突然间反水,出手伤了他。 即便众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皇帝送回京城,可是人早已是无力回天。 太后问太医:“皇帝怎么样?” 太医摇头。 太后脚步往后退,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太后是恨皇帝不给魏王留一丝活路,可她就那么两个儿子,已经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了。 皇帝也听到了太医的宣判,内心极其不甘。他好不容易把魏王送去见先帝,如今不过得意两日就要下去陪他们,他哪里愿意。 只是皇帝的伤大罗神仙难救 ,靠着一些珍稀药材吊着最后一口气,生老病死,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太医的诊治几乎已经宣告了皇帝的死刑,但即便没有太医的话,就凭着皇帝如今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喘气的样子,众人也能看出来他如今的情况是多么地糟糕。 但是有了太医确凿的话,一些人的心思顿时藏不住了。 太医前脚刚走,后脚众人就相继找借口离开。 这其中有皇帝的母亲,太后,他的众多后妃,以及他的几个儿子。 这些人在皇帝刚回来时迫不及待地对方面前表示忠心,如今知道了皇帝的死是不可避免的命运,纷纷露出真面目来。 最后留在皇帝身边照看的的,竟然是几个太监杂役,何其可悲! 人活了大半辈子,皇帝才意识到他做人如此的失败,魏王临死前对他恶毒的诅咒如今竟是一一应验。 皇帝闭上眼睛,不用想他就知道外边那群人都已经开始为了皇位而忙活,无一人在意他如今的状况。 皇帝艰难地闭上眼睛,不多时眼角多了一行清泪。 三皇子和辛嫔秘密见面,三皇子率先抱住对方,欣喜若狂,“父皇要离世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顾及他了。” 辛嫔却没有三皇子那么乐观,轻轻推开了对方。 三皇子不解地问:“怎么了?” 辛嫔道:“三郎,我听说太后和皇后那边已经有行动了,皇上没有立太子,她们打算把十一皇子推到皇位上去。” 三皇子闻言不满道:“父皇离开京城之前,是让我监国。即便没有明确的旨意,但比起其他人来说,我登基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三郎,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为了做好这份差事,是一刻都不敢懈怠。 为此,那么久的时间我才能再见你一面,即便以前皇上在的时候,我们见面都没有这么难过。 可是我没有怨言,三郎我理解你,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无法和我见面,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 辛嫔很知道如何把控三皇子的心思,一番话下来,成功让三皇子感受到她的‘爱意’。 三皇子握住辛嫔的手道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才得来的局面,皇祖母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辛嫔被三皇子突然冒出来的狠厉吓到了,不禁出声道:“三郎。” 三皇子安慰她说:“别担心,我还是有胜算的,早在父皇遇刺之前,我就已经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 朝中一半到大臣都会支撑我,更何况没了太子,我就是父皇最大的儿子,只要父皇没有亲口指认储君人选,那么一些老臣也会站到我这边来。 皇祖母如今才想要替十一弟铺路,未免也太晚了些。” 三皇子拉着辛嫔的手说:“现在要做的就是比皇祖母那边的行动要快,我可能暂时顾及不到你,你……” 三皇子一脸为难,辛嫔立刻善解人意地说:“你放心,我都明白,三郎你等了那么久,我是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等会儿我就回去去照顾陛下,一来可以避开后宫中人,二来我也可以帮三郎你看着他的情况,以免太后她们想要伪造遗诏。” 三皇子一脸感动:“真是难为你了。” “那么多的日夜我们都已经走过来了,如今眼看着三郎你就要成功,不在乎这一时的委屈。” “你放心,待我登上帝位,一定不负你。” 辛嫔配合着回道:“我不需要三郎给我任何的回报,做什么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三郎,如果将来我成了你的负担,那么一定要毫不犹豫地舍弃我,我不会怪你的。” 三皇子郑重地承诺道:“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那一天出现。” 三皇子大步离开,他要抓紧时间去布局,不仅是为了他多年来的夙愿,也只有登上那至尊之位,他才可以和他心爱的女人相守在一起。 夜晚,辛嫔守在皇帝床前,她在点香,不知道是什么香,但是皇帝闻起来格外地舒坦。 要不是如今说不出话来,皇帝是真想表示一番辛嫔对他的在意。 患难见真情,也不枉他违背太后的心意,独宠了她那么久。 本来皇帝眼中已经失去了希望,结果过了没多久,辛嫔主动返回,穿着一席白衣在皇帝面前哭诉。 说是先前有太后和皇后在,她们都不喜她,她不敢上前。 如果在那时冒头,万一惹了她们二人的厌弃,把她给关起来,那么她就再也见不到皇帝了。 辛嫔还说,她想着皇帝这里肯定是不缺人,想等到了晚上在偷偷过来看对方。 结果不想她回宫后不久就听说皇帝跟前的人都离开了,她不放心,这才又折返过来。 看到皇帝果然是一个的时候,辛嫔泪从中来,“陛下,她们好狠的心,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给您留下,您放心,臣妾来了,只要您不赶臣妾走,臣妾就一直在这里照顾您,直到您痊愈为止。” 一番话,可是把皇帝感动地不轻。 患难见人心,没想到最后还惦记着他的,只有辛嫔一个人。 皇帝不由得想起来他第一次长公主府遇到辛嫔的时候,那时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在他面前说着爱慕他。 皇帝心生欢喜的同时,心里也带了一丝戒备。 第181章 病危 京城。 皇帝此时躺在龙床上已经是奄奄一息。 本来在战局上,皇帝这边的形势一片大好,不日他就可以带着魏王的人头班师回朝。 可是就是一个懈怠,皇帝身边跟了十几年的人突然间反水,出手伤了他。 即便众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皇帝送回京城,可是人早已是无力回天。 太后问太医:“皇帝怎么样?” 太医摇头。 太后脚步往后退,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太后是恨皇帝不给魏王留一丝活路,可她就那么两个儿子,已经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了。 皇帝也听到了太医的宣判,内心极其不甘。他好不容易把魏王送去见先帝,如今不过得意两日就要下去陪他们,他哪里愿意。 只是皇帝的伤大罗神仙难救 ,靠着一些珍稀药材吊着最后一口气,生老病死,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太医的诊治几乎已经宣告了皇帝的死刑,但即便没有太医的话,就凭着皇帝如今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喘气的样子,众人也能看出来他如今的情况是多么地糟糕。 但是有了太医确凿的话,一些人的心思顿时藏不住了。 太医前脚刚走,后脚众人就相继找借口离开。 这其中有皇帝的母亲,太后,他的众多后妃,以及他的几个儿子。 这些人在皇帝刚回来时迫不及待地对方面前表示忠心,如今知道了皇帝的死是不可避免的命运,纷纷露出真面目来。 最后留在皇帝身边照看的的,竟然是几个太监杂役,何其可悲! 人活了大半辈子,皇帝才意识到他做人如此的失败,魏王临死前对他恶毒的诅咒如今竟是一一应验。 皇帝闭上眼睛,不用想他就知道外边那群人都已经开始为了皇位而忙活,无一人在意他如今的状况。 皇帝艰难地闭上眼睛,不多时眼角多了一行清泪。 三皇子和辛嫔秘密见面,三皇子率先抱住对方,欣喜若狂,“父皇要离世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顾及他了。” 辛嫔却没有三皇子那么乐观,轻轻推开了对方。 三皇子不解地问:“怎么了?” 辛嫔道:“三郎,我听说太后和皇后那边已经有行动了,皇上没有立太子,她们打算把十一皇子推到皇位上去。” 三皇子闻言不满道:“父皇离开京城之前,是让我监国。即便没有明确的旨意,但比起其他人来说,我登基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三郎,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为了做好这份差事,是一刻都不敢懈怠。 为此,那么久的时间我才能再见你一面,即便以前皇上在的时候,我们见面都没有这么难过。 可是我没有怨言,三郎我理解你,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无法和我见面,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 辛嫔很知道如何把控三皇子的心思,一番话下来,成功让三皇子感受到她的‘爱意’。 三皇子握住辛嫔的手道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才得来的局面,皇祖母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辛嫔被三皇子突然冒出来的狠厉吓到了,不禁出声道:“三郎。” 三皇子安慰她说:“别担心,我还是有胜算的,早在父皇遇刺之前,我就已经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 朝中一半到大臣都会支撑我,更何况没了太子,我就是父皇最大的儿子,只要父皇没有亲口指认储君人选,那么一些老臣也会站到我这边来。 皇祖母如今才想要替十一弟铺路,未免也太晚了些。” 三皇子拉着辛嫔的手说:“现在要做的就是比皇祖母那边的行动要快,我可能暂时顾及不到你,你……” 三皇子一脸为难,辛嫔立刻善解人意地说:“你放心,我都明白,三郎你等了那么久,我是绝对不会拦着你的。 等会儿我就回去去照顾陛下,一来可以避开后宫中人,二来我也可以帮三郎你看着他的情况,以免太后她们想要伪造遗诏。” 三皇子一脸感动:“真是难为你了。” “那么多的日夜我们都已经走过来了,如今眼看着三郎你就要成功,不在乎这一时的委屈。” “你放心,待我登上帝位,一定不负你。” 辛嫔配合着回道:“我不需要三郎给我任何的回报,做什么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三郎,如果将来我成了你的负担,那么一定要毫不犹豫地舍弃我,我不会怪你的。” 三皇子郑重地承诺道:“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那一天出现。” 三皇子大步离开,他要抓紧时间去布局,不仅是为了他多年来的夙愿,也只有登上那至尊之位,他才可以和他心爱的女人相守在一起。 夜晚,辛嫔守在皇帝床前,她在点香,不知道是什么香,但是皇帝闻起来格外地舒坦。 要不是如今说不出话来,皇帝是真想表示一番辛嫔对他的在意。 患难见真情,也不枉他违背太后的心意,独宠了她那么久。 本来皇帝眼中已经失去了希望,结果过了没多久,辛嫔主动返回,穿着一席白衣在皇帝面前哭诉。 说是先前有太后和皇后在,她们都不喜她,她不敢上前。 如果在那时冒头,万一惹了她们二人的厌弃,把她给关起来,那么她就再也见不到皇帝了。 辛嫔还说,她想着皇帝这里肯定是不缺人,想等到了晚上在偷偷过来看对方。 结果不想她回宫后不久就听说皇帝跟前的人都离开了,她不放心,这才又折返过来。 看到皇帝果然是一个的时候,辛嫔泪从中来,“陛下,她们好狠的心,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给您留下,您放心,臣妾来了,只要您不赶臣妾走,臣妾就一直在这里照顾您,直到您痊愈为止。” 一番话,可是把皇帝感动地不轻。 患难见人心,没想到最后还惦记着他的,只有辛嫔一个人。 皇帝不由得想起来他第一次长公主府遇到辛嫔的时候,那时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在他面前说着爱慕他。 皇帝心生欢喜的同时,心里也带了一丝戒备。 第182章 最后的夜 皇帝与辛嫔之间年纪差距甚大,与其相信对方爱慕他,皇帝更相信对方是爱慕他的权势。 不过皇帝还是把辛嫔带进宫来,毕竟年轻貌美又会来事的姑娘,偌大大后宫还是可以给她一席之地。 如今想来,当初的爱慕之情是对方的肺腑之言,再联想到辛嫔进宫以来一直是以他的喜好为先,从来不要求过分的事情,皇帝不免有些汗颜,更是后悔当初没有对辛嫔再好一些。 如果皇帝能好起来,他一定毫不吝啬地他的所有东西都捧到辛嫔面前,求她一个欢心。 可惜皇帝是不好不起来了,而辛嫔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辛嫔刚点好香,一道黑影就进了寝宫,搅起风动。 眼见烛火晃动,辛嫔赶紧拿起一旁的灯罩,防止烛火被熄灭。 一身夜行衣的刺客悄然靠近辛嫔背后,她仿若毫无察觉。 皇帝看到后,心里十分着急,想要提醒对方小心,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此时,辛嫔放好灯罩后回头,问道:“怎么冒险过来了?” 那黑衣人跪下回道:“事情出了变故。” 原来两个人是认识的。 “什么变故?” 黑衣人看了皇帝一眼,显然是心存顾忌。 辛嫔直接道:“没事,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只管说就是了。” “那个行刺的太监我们没能把他给灭口。” “哦,是吗,不是一个已经上了年岁的人,你们怎么会解决不了?” 黑衣人语气里充满了遗憾,“被人给救走了。” “上一任夏国皇帝留下的暗探不是说没几个了吗,唯独的两个忠心耿耿的人,一个潜伏在魏王身边,一个则是留在这皇帝老儿身边,魏王的那一个早已经死在了魏王的手里,还有谁会救人?” “不清楚,本来对方刺伤皇帝之后,趁人不备逃了,我们的人一路跟着,那老家伙太过狡猾,好几次差点让他跑了。” 辛嫔不以为意道:“能在我们面前这位疑心重的陛下身边潜伏了那么久,哪里是好对付的人物,我用了那么长时间,不还是没有得到我们陛下的信任。” 说这话的时候,辛嫔特意看着皇帝,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对方眼里的怒火。 黑衣人接着向辛嫔汇报道:“后来好不容易追到了对方,眼看着就要把人给拿下,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把人给抢走了。” “有意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来以为我们在后面操纵着全局,没有想到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也在默默看着我们。” “您看,如今可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不清楚敌友的情况下,一查到底对他们这些潜伏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所以黑衣人打算先回来问过辛嫔的意见再行动。 辛嫔懂得分析利弊,她告诉黑衣人:“不用,灭口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 反正对方只知道和他们合作的是陈国奸细,又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再说,夏国里面潜伏着陈国的奸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反而不正常。 不过之前跟对方联系的那一条线还是都切了,之后就进入静默,新君登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在黑衣人离开前,辛嫔还特意嘱咐道:“今夜的宫城可能会不太平,行事机灵一点儿。” “是。” 辛嫔来到皇帝床边说:“陛下,您这里本来应该是整个夏国皇宫里最为安全的地方,不过如今您也瞧见了,简直犹如入无人之境。 可想而知您有多么不得人心,还没驾崩,连守夜的奴才们都去为自己找下家了。” 皇帝此时恼怒得很,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辛嫔是奸细,而且似乎和他遇刺有关。 亏得他先前还以为对方对他是真心的,如此想来,越发气愤。 辛嫔说:“您不用激动,本来就是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再一激动,万一下一秒就去见魏王了怎么办。 说起来他已经在地下等着您好多天了,估计也是想您的,到了地下,你们可以再分出一个胜负来。 对了,还有你们共同的父亲,真是搞笑,他不过是在临终前留了一道遗诏,就成功地让你们兄弟两个互相残杀。 虎毒不食子,你们陈国人果然是不一样啊。 还有那两个衷仆,甚至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和我们合作。 所以你也别总是说人家魏王背叛祖宗,和我们陈国合作,毕竟老子都这样,儿子能有什么错。” 说到情绪激动之时,辛嫔还忍不住给了皇帝两巴掌。 皇帝艰难地想要抬起来自己的手,推开辛嫔,可是根本动不了,偏偏此时辛嫔还‘贴心’地替他按压了被角。 “行了,别那么激动,你的时间已经到了,老老实实接受自己的命运,心平气和地离开就是了。 或许到了天上,你还可以保佑一下自己的儿子们,让他们不要斗得太狠,免得给我们太多可趁之机。” “算了,还是不要庇护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三皇子登基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过你估计是不想庇护他的,他可是狠的下心去弑父杀兄的人,就是手段稚嫩了点儿,还需要我背后帮他一把。 可怜他到了今日还以为是他的人行刺你成功了,殊不知他的人早已经被你抓了,要不是你落到如今这种地步,那倒霉的人就是他。”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太子的事情,你应该想到了,相信自己,就是他干的。 其实这样一个冷心的人,我们是不想他坐上皇位的,对自己的亲人都能如此下手,更何况是敌国。 但是,你那个儿子跟我交往甚密,我也没想到当初在设计你之前会先遇到他。 本来就是拿他当个练手的对象,谁知道会有后来的收获,换了其他任何一位皇子上位,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皇帝憋得青筋都冒出来了,辛嫔这才悠悠转停。 “行了,知道你都听明白了,看着你要死了,本来出于道义你的所有不解和疑惑我愿意给你解答。 不过谁让你如今口不能言呢,我又不想猜你的心思,以前猜了那么多,都猜累了。那么,就到这里了。” 说完辛嫔打了一个哈欠,皇帝是不能回话了,寝殿内能出声的就她一个人。 辛嫔打开窗,猛然发觉,“已经半夜了啊。” 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直到不久后听到风声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隔得太远,声音若有若无。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辛嫔好心情地哼起了故乡的歌谣。 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战斗方才停歇。 而躺在龙床上的皇帝,早已在香燃尽的那一刻,停止了呼吸。 第182章 最后的夜 皇帝与辛嫔之间年纪差距甚大,与其相信对方爱慕他,皇帝更相信对方是爱慕他的权势。 不过皇帝还是把辛嫔带进宫来,毕竟年轻貌美又会来事的姑娘,偌大大后宫还是可以给她一席之地。 如今想来,当初的爱慕之情是对方的肺腑之言,再联想到辛嫔进宫以来一直是以他的喜好为先,从来不要求过分的事情,皇帝不免有些汗颜,更是后悔当初没有对辛嫔再好一些。 如果皇帝能好起来,他一定毫不吝啬地他的所有东西都捧到辛嫔面前,求她一个欢心。 可惜皇帝是不好不起来了,而辛嫔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辛嫔刚点好香,一道黑影就进了寝宫,搅起风动。 眼见烛火晃动,辛嫔赶紧拿起一旁的灯罩,防止烛火被熄灭。 一身夜行衣的刺客悄然靠近辛嫔背后,她仿若毫无察觉。 皇帝看到后,心里十分着急,想要提醒对方小心,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此时,辛嫔放好灯罩后回头,问道:“怎么冒险过来了?” 那黑衣人跪下回道:“事情出了变故。” 原来两个人是认识的。 “什么变故?” 黑衣人看了皇帝一眼,显然是心存顾忌。 辛嫔直接道:“没事,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只管说就是了。” “那个行刺的太监我们没能把他给灭口。” “哦,是吗,不是一个已经上了年岁的人,你们怎么会解决不了?” 黑衣人语气里充满了遗憾,“被人给救走了。” “上一任夏国皇帝留下的暗探不是说没几个了吗,唯独的两个忠心耿耿的人,一个潜伏在魏王身边,一个则是留在这皇帝老儿身边,魏王的那一个早已经死在了魏王的手里,还有谁会救人?” “不清楚,本来对方刺伤皇帝之后,趁人不备逃了,我们的人一路跟着,那老家伙太过狡猾,好几次差点让他跑了。” 辛嫔不以为意道:“能在我们面前这位疑心重的陛下身边潜伏了那么久,哪里是好对付的人物,我用了那么长时间,不还是没有得到我们陛下的信任。” 说这话的时候,辛嫔特意看着皇帝,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对方眼里的怒火。 黑衣人接着向辛嫔汇报道:“后来好不容易追到了对方,眼看着就要把人给拿下,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把人给抢走了。” “有意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来以为我们在后面操纵着全局,没有想到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也在默默看着我们。” “您看,如今可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不清楚敌友的情况下,一查到底对他们这些潜伏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所以黑衣人打算先回来问过辛嫔的意见再行动。 辛嫔懂得分析利弊,她告诉黑衣人:“不用,灭口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 反正对方只知道和他们合作的是陈国奸细,又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再说,夏国里面潜伏着陈国的奸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反而不正常。 不过之前跟对方联系的那一条线还是都切了,之后就进入静默,新君登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在黑衣人离开前,辛嫔还特意嘱咐道:“今夜的宫城可能会不太平,行事机灵一点儿。” “是。” 辛嫔来到皇帝床边说:“陛下,您这里本来应该是整个夏国皇宫里最为安全的地方,不过如今您也瞧见了,简直犹如入无人之境。 可想而知您有多么不得人心,还没驾崩,连守夜的奴才们都去为自己找下家了。” 皇帝此时恼怒得很,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辛嫔是奸细,而且似乎和他遇刺有关。 亏得他先前还以为对方对他是真心的,如此想来,越发气愤。 辛嫔说:“您不用激动,本来就是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再一激动,万一下一秒就去见魏王了怎么办。 说起来他已经在地下等着您好多天了,估计也是想您的,到了地下,你们可以再分出一个胜负来。 对了,还有你们共同的父亲,真是搞笑,他不过是在临终前留了一道遗诏,就成功地让你们兄弟两个互相残杀。 虎毒不食子,你们陈国人果然是不一样啊。 还有那两个衷仆,甚至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和我们合作。 所以你也别总是说人家魏王背叛祖宗,和我们陈国合作,毕竟老子都这样,儿子能有什么错。” 说到情绪激动之时,辛嫔还忍不住给了皇帝两巴掌。 皇帝艰难地想要抬起来自己的手,推开辛嫔,可是根本动不了,偏偏此时辛嫔还‘贴心’地替他按压了被角。 “行了,别那么激动,你的时间已经到了,老老实实接受自己的命运,心平气和地离开就是了。 或许到了天上,你还可以保佑一下自己的儿子们,让他们不要斗得太狠,免得给我们太多可趁之机。” “算了,还是不要庇护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三皇子登基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过你估计是不想庇护他的,他可是狠的下心去弑父杀兄的人,就是手段稚嫩了点儿,还需要我背后帮他一把。 可怜他到了今日还以为是他的人行刺你成功了,殊不知他的人早已经被你抓了,要不是你落到如今这种地步,那倒霉的人就是他。”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太子的事情,你应该想到了,相信自己,就是他干的。 其实这样一个冷心的人,我们是不想他坐上皇位的,对自己的亲人都能如此下手,更何况是敌国。 但是,你那个儿子跟我交往甚密,我也没想到当初在设计你之前会先遇到他。 本来就是拿他当个练手的对象,谁知道会有后来的收获,换了其他任何一位皇子上位,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皇帝憋得青筋都冒出来了,辛嫔这才悠悠转停。 “行了,知道你都听明白了,看着你要死了,本来出于道义你的所有不解和疑惑我愿意给你解答。 不过谁让你如今口不能言呢,我又不想猜你的心思,以前猜了那么多,都猜累了。那么,就到这里了。” 说完辛嫔打了一个哈欠,皇帝是不能回话了,寝殿内能出声的就她一个人。 辛嫔打开窗,猛然发觉,“已经半夜了啊。” 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直到不久后听到风声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隔得太远,声音若有若无。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辛嫔好心情地哼起了故乡的歌谣。 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战斗方才停歇。 而躺在龙床上的皇帝,早已在香燃尽的那一刻,停止了呼吸。 第183章 患病 一时间皇宫都挂上了白布,三皇子身着孝衣跪在最前方,太后被软禁没有出席。 昨夜一战,明显是三皇子赢了。 辛嫔再次见到三皇子的时候,对方已经穿上了龙袍,而她这种无所出的妃嫔要去替先帝守灵。 三皇子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说:“我还没有立后。” 神情厌厌,带着委屈。 辛嫔道:“我知道。” 她如同往常一样替三皇子抹平额前的碎发,说:“陛下,您不该如此,三皇子妃还在府邸上等着您的銮驾。 您与她是患难夫妻,她的父兄为了您可以荣登大宝出了不少的力,于公于私,您都该给她这份荣誉。” 三皇子却说:“他们那些付出,我都已经给了回报,可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可我却连一个名分都不能给你。” 辛嫔无奈道:“陛下。” 此刻的皇帝,昔日的三皇子却如同一个闹别怒的孩童,对辛嫔说道:“我不喜你如此称呼我,叫我三郎。” “好,三郎,你既然知晓我的心意,那么看着你好,我就是开心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不想回。” “别任性,三郎,你初登皇位,地位还不稳固。更何况先帝已成年的几位皇子如今还在京城里,回去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那样我会讨厌我自己的。” 在三皇子不舍的眼神中,辛嫔还是离开了。 不过辛嫔知道,她如今离开得越远,距离对方的心就越近。 辛嫔心想,真是期待呢,她就是喜欢这样刺激的游戏,对方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与此同时,终于等到战争结束离开京城的慕云卿再次遇到了叶南弦。 这一幕,直接让慕云卿回忆起来当初阮乔离京的时候,对方就是提前一步在路上等着他。 被看穿的滋味是格外不爽呢! “慕世子,又见面了。”叶南弦笑呵呵地同慕云卿打招呼。 慕云卿坐在马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对方说:“你不是在处理魏王一事的后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此懈怠,不怕我告你一状。” 叶南弦笑道:“世子不必替我担心,自然是本职之事已经完成,如今回京复命。”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只是碰巧经过,这里可一点儿都不顺路。” “世子放心,这样的谎话,要对方相信才能说,我知世子不信,所以不会说。不过世子非要如此同我说话吗?” 叶南弦指了指他和慕云卿之间的高度差距。 慕云卿开口道:“我觉得这么说话挺好的,至少能听得清你说了什么,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麻烦把路让开。” 叶南弦摇头低笑道:“世子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不过是来为世子送行的。” “你又知道了。” 叶南弦开口想要替自己辩解,慕云卿提前一步截断对方的话。 “行了,我不管你是猜到的也好,还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总之送行就不必了。上次你给本世子送行,倒是真差一点把本世子给送走。” 叶南弦没想到慕云卿还记得呢,只是那时的他哪里会想到阮乔会是那样的身份。 即便阮乔对慕云卿动了情,却以如此偏激的方式去处理二人之间的事情,叶南弦当时确实没有想到。 就连日后的事情走向,叶南弦也失策了,只能说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这世上除了人心,还有猝不及防的意外。 “世子,话不多说,这次,我希望你能成功。” “怎么,不说我一定能成功了?” 叶南弦笑笑不说话,他希望慕云卿此行可以得偿所愿,可是有些事情,他也不确定是否可以改变。 慕云卿骑马走过叶南弦的身边,突然又折返回来。 “叶南弦,要不是你还顶着这一张脸,我真觉得你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世子说笑了不是。” “我可没有跟你说笑的意思。” 叶南弦回道:“许是以前没有经历过战争,所以心中终是保留了一丝天真和不切实际,而今见过的生死离别太多,免不了心境会发生变化。” 或许,不管叶南弦曾经如何,但看在对方千里迢迢来送他一程的面上,慕云卿还是提醒对方。 “你一直在外,怕是不知道如今京城里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相信在你回去的路上,应该就会收到消息,望你日后珍重。” 叶南弦沉思片刻,知道慕云卿是在说新帝一事,不过三皇子此人除了在某个人的事情上比较执着一些,其他时候,都是能听进去劝告的,倒是不用多担心。 叶南弦回道:“世子此行前路漫漫,多自珍重。” “驾!” 慕云卿离开了,望着他离去的叶南弦,脸上却尽是忧愁。 “大人。” 一个侍卫上前打断叶南弦的思绪,问:“我们该走了。” 叶南弦点头,是该回去了,回去见见那些故人。 叶南弦问:“人还好吗?” “大人放心,按照您说的,一直在好生照顾着。” “小心些,不要让他跑了。” “是。” 衍都。 成和发烧了。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生病,阮乔着急坏了,抱着难受着不断哼唧的儿子去找太医。 看着太医紧皱的眉头,阮乔的心恨不得都揪在了一起。 可是她不敢无端出声打断太医的诊断,直到太医停手之后,她才敢出声询问:“太医,成和这是怎么了?他出生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 太医回道:“殿下不必担心,是风寒所致。” “风寒?这几日我都没有带他出去,好端端地怎么会得了风寒,你们说,是怎么照看公子的?” 一众奴仆跪倒在地:“殿下息怒,近日来小公子长了不少的力气,学会了蹬腿。 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会把盖在他东西给踢走,奴婢等不敢懈怠,一直都守着。 不过小公子还是得了风寒,想来是瞪走的次数太多,再加上小公子年幼,所以才没能抵御住寒气。” 第183章 患病 一时间皇宫都挂上了白布,三皇子身着孝衣跪在最前方,太后被软禁没有出席。 昨夜一战,明显是三皇子赢了。 辛嫔再次见到三皇子的时候,对方已经穿上了龙袍,而她这种无所出的妃嫔要去替先帝守灵。 三皇子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说:“我还没有立后。” 神情厌厌,带着委屈。 辛嫔道:“我知道。” 她如同往常一样替三皇子抹平额前的碎发,说:“陛下,您不该如此,三皇子妃还在府邸上等着您的銮驾。 您与她是患难夫妻,她的父兄为了您可以荣登大宝出了不少的力,于公于私,您都该给她这份荣誉。” 三皇子却说:“他们那些付出,我都已经给了回报,可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可我却连一个名分都不能给你。” 辛嫔无奈道:“陛下。” 此刻的皇帝,昔日的三皇子却如同一个闹别怒的孩童,对辛嫔说道:“我不喜你如此称呼我,叫我三郎。” “好,三郎,你既然知晓我的心意,那么看着你好,我就是开心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不想回。” “别任性,三郎,你初登皇位,地位还不稳固。更何况先帝已成年的几位皇子如今还在京城里,回去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那样我会讨厌我自己的。” 在三皇子不舍的眼神中,辛嫔还是离开了。 不过辛嫔知道,她如今离开得越远,距离对方的心就越近。 辛嫔心想,真是期待呢,她就是喜欢这样刺激的游戏,对方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与此同时,终于等到战争结束离开京城的慕云卿再次遇到了叶南弦。 这一幕,直接让慕云卿回忆起来当初阮乔离京的时候,对方就是提前一步在路上等着他。 被看穿的滋味是格外不爽呢! “慕世子,又见面了。”叶南弦笑呵呵地同慕云卿打招呼。 慕云卿坐在马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对方说:“你不是在处理魏王一事的后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此懈怠,不怕我告你一状。” 叶南弦笑道:“世子不必替我担心,自然是本职之事已经完成,如今回京复命。”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只是碰巧经过,这里可一点儿都不顺路。” “世子放心,这样的谎话,要对方相信才能说,我知世子不信,所以不会说。不过世子非要如此同我说话吗?” 叶南弦指了指他和慕云卿之间的高度差距。 慕云卿开口道:“我觉得这么说话挺好的,至少能听得清你说了什么,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麻烦把路让开。” 叶南弦摇头低笑道:“世子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不过是来为世子送行的。” “你又知道了。” 叶南弦开口想要替自己辩解,慕云卿提前一步截断对方的话。 “行了,我不管你是猜到的也好,还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总之送行就不必了。上次你给本世子送行,倒是真差一点把本世子给送走。” 叶南弦没想到慕云卿还记得呢,只是那时的他哪里会想到阮乔会是那样的身份。 即便阮乔对慕云卿动了情,却以如此偏激的方式去处理二人之间的事情,叶南弦当时确实没有想到。 就连日后的事情走向,叶南弦也失策了,只能说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这世上除了人心,还有猝不及防的意外。 “世子,话不多说,这次,我希望你能成功。” “怎么,不说我一定能成功了?” 叶南弦笑笑不说话,他希望慕云卿此行可以得偿所愿,可是有些事情,他也不确定是否可以改变。 慕云卿骑马走过叶南弦的身边,突然又折返回来。 “叶南弦,要不是你还顶着这一张脸,我真觉得你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世子说笑了不是。” “我可没有跟你说笑的意思。” 叶南弦回道:“许是以前没有经历过战争,所以心中终是保留了一丝天真和不切实际,而今见过的生死离别太多,免不了心境会发生变化。” 或许,不管叶南弦曾经如何,但看在对方千里迢迢来送他一程的面上,慕云卿还是提醒对方。 “你一直在外,怕是不知道如今京城里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相信在你回去的路上,应该就会收到消息,望你日后珍重。” 叶南弦沉思片刻,知道慕云卿是在说新帝一事,不过三皇子此人除了在某个人的事情上比较执着一些,其他时候,都是能听进去劝告的,倒是不用多担心。 叶南弦回道:“世子此行前路漫漫,多自珍重。” “驾!” 慕云卿离开了,望着他离去的叶南弦,脸上却尽是忧愁。 “大人。” 一个侍卫上前打断叶南弦的思绪,问:“我们该走了。” 叶南弦点头,是该回去了,回去见见那些故人。 叶南弦问:“人还好吗?” “大人放心,按照您说的,一直在好生照顾着。” “小心些,不要让他跑了。” “是。” 衍都。 成和发烧了。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生病,阮乔着急坏了,抱着难受着不断哼唧的儿子去找太医。 看着太医紧皱的眉头,阮乔的心恨不得都揪在了一起。 可是她不敢无端出声打断太医的诊断,直到太医停手之后,她才敢出声询问:“太医,成和这是怎么了?他出生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 太医回道:“殿下不必担心,是风寒所致。” “风寒?这几日我都没有带他出去,好端端地怎么会得了风寒,你们说,是怎么照看公子的?” 一众奴仆跪倒在地:“殿下息怒,近日来小公子长了不少的力气,学会了蹬腿。 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会把盖在他东西给踢走,奴婢等不敢懈怠,一直都守着。 不过小公子还是得了风寒,想来是瞪走的次数太多,再加上小公子年幼,所以才没能抵御住寒气。” 第184章 天灾 阮乔呵斥道:“此事怎么不早禀告?” “殿下息怒,是奴婢等失职,没有照看好小公子。” 事已至此,阮乔就是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这次先扣掉你们一个月的月银,若是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及时上报,你们就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公主府。” “谢殿下开恩。” 处置完照看成和的奴仆,阮乔对太医说:“太医,成和还小,望您细心医治。” “请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 太医离开以后,阮乔抱着烧得通红的儿子,忍不住泪流,照顾着对方一直到热度散去,才闭着眼睛在旁边歇息一会儿。 阮乔闭上眼睛后不久,成和就醒了。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阮乔的踪迹,直到在自己的床边看到心心念念的母亲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想要去抓阮乔的手,却不小心把本就不敢沉睡的阮乔给弄醒了。 阮乔看到清醒的儿子眼里都是惊喜,“成和,你醒了。” 阮乔把儿子抱在怀里,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成和是不习惯如此和母亲亲近的,他的身体是一个小孩子,可是灵魂却是一个大人。 但是母亲的怀抱好温暖,从他记事起,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无比确幸自己回到了当初,母亲还在的时候。 阮乔不知道儿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告诫儿子:“发热难受吗,以后可不准再踢被子了,知道了吗?” 成和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阮乔,因为他心虚。 但阮乔以为是儿子大病一场,所以才如此没有活力,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疼。 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见没有复发的样子,才又放下心来继续叮嘱,“这几日母亲就看着你睡,要是再敢把你的小被子给蹬走,我就把你裹成个熊,听到了吗?” 成和表示他听到了,反正只要接下来的日子只要阮乔愿意陪着他,哪里也不去,他肯定是不会再自己找罪受了。 没错,关于生病这件事情,是成和自己弄出来的。 他总是趁着照顾他的人不注意的时候,看准时机,双腿一使力,被子就离开了他的身体。 不过那些照看他的奴仆在意识到他的企图之后,对他的看管越发尽心了,有时他刚开始有点儿小动作,对方就先一步按住了他的动作。 连带着好些次都不成功之后,成和还以为要另寻它法。 没想到的是,小孩子的身体这么不禁造,如此便发了热,还让阮乔跟着一起担心。 不过如今的结果也算是合了成和一开始的打算,用自己生病,绊住阮乔。 目的达成,之前牵挂着的心,不免放松下来。 见到儿子要睡,阮乔随即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哄他入睡。 与此同时,陈国境内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医在公主府看完诊后,回到宫里,立刻迎来了帝后二人的双重‘拷问’。 皇后说:“太医,成和如何,本宫和陛下听说他今日发了热,这孩子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得病,不要紧?” “陛下,娘娘不必忧虑,小公子只是简单的受了寒气,若是大人,则没有太大妨碍。 不过小公子年纪小,尚且体弱,所以病情才会看起来来势凶猛。 如今小公子的病情基本已稳定,只要细心照看着,不日即可痊愈。” 皇后说:“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然本宫和陛下今夜怕是无法安眠。” 皇帝在此时开口问道:“确定只是风寒?” 太医不解皇帝为何会再三确认,不过一个简单的风寒,他还不至于看错。 但是面对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太医坚定地回答:“陛下,臣敢断言,小公子就是风寒入体而引起的发热。 不过陛下若是放心不下,臣明日会再去公主府为小公子看诊。” 听到太医的话,皇帝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皇后注意到后,对着太医说:“下去,这几日还是要多往公主府跑跑,即便只是风寒,小孩子娇贵,也绝不可掉以轻心。” “臣谨遵娘娘旨意。” 太医早就听说帝后对于安阳公主的孩子视如己出,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为了让帝后放心,太医决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让小公子尽快痊愈起来。 待到太医离开,皇帝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皇后安慰皇帝道:“陛下放心了,不过是风寒而已,前几日天凉,想来是下人们疏忽了,一时没有看顾好成和。” 皇帝回握皇后的手,勉强笑着说:“朕心里也知道不会是朕想得那样,原城的事情才出没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衍都来,只是……” 皇后接过话:“臣妾明白,只是恰好此时成和病了,所以陛下难免会心生忧虑,担心那孩子会不小心染上什么疾病。” “还好不是朕想得那样,不然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摄政王和安阳妹妹。” “陛下,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原城的事是天灾,不是您的错,您不要都往自己身上揽。” 皇帝却不如此想,他摇头道:“这是上天给朕的警示,朕原本想着夏国经此一役,怕是国力亏损,再加上新帝登基,朝政尚且不稳固,正是我陈国的大好时机。 朕想在离世之前,在我陈国的史书上留下浓厚厚彩的一笔,不想念头刚出,还没来得及实践,原城那边就出现了天花,是上天见朕要挑起祸端,降下的惩罚。” “陛下,您万万不能如此想,天花一事只是巧合而已,恰巧赶在了此时出现。” “巧合也好,天灾也罢,陈国这一次将迎来一场大劫,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夏国那边刚刚结束内乱,没有机会趁机而入。” “所以陛下,其实这不是上天的惩罚,如果说天花一事不可避免,是陈国该经历的磨难,那么这个时候事情才爆发出来,恰恰是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不至于腹背受敌。” “皇后,还是你会说话,朕啊,总是会忍不住把事情往坏处去想,也只有皇后你,一直都是那么乐观,当初就是这一点,吸引了朕的视线,让朕于人群中选中了你。” “是臣妾的福气。” 原城距离衍都不远,为了防止天花蔓延到皇城,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 第二天。 在早 朝上,皇帝就直接宣布了这件事情。 不出所料,众人一片哗然。 天花,那可是能要人命的玩意。 第184章 天灾 阮乔呵斥道:“此事怎么不早禀告?” “殿下息怒,是奴婢等失职,没有照看好小公子。” 事已至此,阮乔就是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这次先扣掉你们一个月的月银,若是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及时上报,你们就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公主府。” “谢殿下开恩。” 处置完照看成和的奴仆,阮乔对太医说:“太医,成和还小,望您细心医治。” “请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 太医离开以后,阮乔抱着烧得通红的儿子,忍不住泪流,照顾着对方一直到热度散去,才闭着眼睛在旁边歇息一会儿。 阮乔闭上眼睛后不久,成和就醒了。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阮乔的踪迹,直到在自己的床边看到心心念念的母亲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想要去抓阮乔的手,却不小心把本就不敢沉睡的阮乔给弄醒了。 阮乔看到清醒的儿子眼里都是惊喜,“成和,你醒了。” 阮乔把儿子抱在怀里,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成和是不习惯如此和母亲亲近的,他的身体是一个小孩子,可是灵魂却是一个大人。 但是母亲的怀抱好温暖,从他记事起,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无比确幸自己回到了当初,母亲还在的时候。 阮乔不知道儿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告诫儿子:“发热难受吗,以后可不准再踢被子了,知道了吗?” 成和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阮乔,因为他心虚。 但阮乔以为是儿子大病一场,所以才如此没有活力,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疼。 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见没有复发的样子,才又放下心来继续叮嘱,“这几日母亲就看着你睡,要是再敢把你的小被子给蹬走,我就把你裹成个熊,听到了吗?” 成和表示他听到了,反正只要接下来的日子只要阮乔愿意陪着他,哪里也不去,他肯定是不会再自己找罪受了。 没错,关于生病这件事情,是成和自己弄出来的。 他总是趁着照顾他的人不注意的时候,看准时机,双腿一使力,被子就离开了他的身体。 不过那些照看他的奴仆在意识到他的企图之后,对他的看管越发尽心了,有时他刚开始有点儿小动作,对方就先一步按住了他的动作。 连带着好些次都不成功之后,成和还以为要另寻它法。 没想到的是,小孩子的身体这么不禁造,如此便发了热,还让阮乔跟着一起担心。 不过如今的结果也算是合了成和一开始的打算,用自己生病,绊住阮乔。 目的达成,之前牵挂着的心,不免放松下来。 见到儿子要睡,阮乔随即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哄他入睡。 与此同时,陈国境内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医在公主府看完诊后,回到宫里,立刻迎来了帝后二人的双重‘拷问’。 皇后说:“太医,成和如何,本宫和陛下听说他今日发了热,这孩子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得病,不要紧?” “陛下,娘娘不必忧虑,小公子只是简单的受了寒气,若是大人,则没有太大妨碍。 不过小公子年纪小,尚且体弱,所以病情才会看起来来势凶猛。 如今小公子的病情基本已稳定,只要细心照看着,不日即可痊愈。” 皇后说:“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然本宫和陛下今夜怕是无法安眠。” 皇帝在此时开口问道:“确定只是风寒?” 太医不解皇帝为何会再三确认,不过一个简单的风寒,他还不至于看错。 但是面对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太医坚定地回答:“陛下,臣敢断言,小公子就是风寒入体而引起的发热。 不过陛下若是放心不下,臣明日会再去公主府为小公子看诊。” 听到太医的话,皇帝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皇后注意到后,对着太医说:“下去,这几日还是要多往公主府跑跑,即便只是风寒,小孩子娇贵,也绝不可掉以轻心。” “臣谨遵娘娘旨意。” 太医早就听说帝后对于安阳公主的孩子视如己出,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为了让帝后放心,太医决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让小公子尽快痊愈起来。 待到太医离开,皇帝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皇后安慰皇帝道:“陛下放心了,不过是风寒而已,前几日天凉,想来是下人们疏忽了,一时没有看顾好成和。” 皇帝回握皇后的手,勉强笑着说:“朕心里也知道不会是朕想得那样,原城的事情才出没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衍都来,只是……” 皇后接过话:“臣妾明白,只是恰好此时成和病了,所以陛下难免会心生忧虑,担心那孩子会不小心染上什么疾病。” “还好不是朕想得那样,不然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摄政王和安阳妹妹。” “陛下,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原城的事是天灾,不是您的错,您不要都往自己身上揽。” 皇帝却不如此想,他摇头道:“这是上天给朕的警示,朕原本想着夏国经此一役,怕是国力亏损,再加上新帝登基,朝政尚且不稳固,正是我陈国的大好时机。 朕想在离世之前,在我陈国的史书上留下浓厚厚彩的一笔,不想念头刚出,还没来得及实践,原城那边就出现了天花,是上天见朕要挑起祸端,降下的惩罚。” “陛下,您万万不能如此想,天花一事只是巧合而已,恰巧赶在了此时出现。” “巧合也好,天灾也罢,陈国这一次将迎来一场大劫,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夏国那边刚刚结束内乱,没有机会趁机而入。” “所以陛下,其实这不是上天的惩罚,如果说天花一事不可避免,是陈国该经历的磨难,那么这个时候事情才爆发出来,恰恰是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不至于腹背受敌。” “皇后,还是你会说话,朕啊,总是会忍不住把事情往坏处去想,也只有皇后你,一直都是那么乐观,当初就是这一点,吸引了朕的视线,让朕于人群中选中了你。” “是臣妾的福气。” 原城距离衍都不远,为了防止天花蔓延到皇城,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 第二天。 在早 朝上,皇帝就直接宣布了这件事情。 不出所料,众人一片哗然。 天花,那可是能要人命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