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维奥克之诗》 序章 少年站立于水晶旁。 偌大的黄色晶块，镶嵌在地面里。 四周尽是黑暗，除开被水晶照亮的洞壁，难以分辨任何事物，他的脑子里塞着一团糨糊，寂静的氛围传递着陌生感，同时传递着熟稔感，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感受。 总而言之，他迷路了。 七岁的少年踏入险境。没有看见逃出生天的希望，家人们或许在心急如焚地搜寻着他，他干脆呆在这，等待不可期许的救援。 地上有很多水坑，觅来觅去，还是没地方搁屁股，若是裤子湿了，贴在皮肤上黏黏的，会让他很难受。 水晶里有赤身的人。 蜷缩在其中，好似将这里当做她的归宿。 这的确是她最后的归宿。 少年抚摸水晶的外沿，光滑的，并且凉凉的 赤身的人，是一个女孩。 生着精致的脸蛋，修长的金发遮住身体的一些部位：处于全裸的状态，就如塞在襁褓里的婴儿，那头长发像极了一层保护壳。 “这是什么。” 向前踏出一步，少年弯下腰，探出头，认真仔细地观察它的构造。 少女说话了。 她虽然没有开口，少年却真真实实地听见了，大概是这样，他有被吓到，触碰水晶的手迅速弹了回去，无论怎么说，这都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情况。 她发声的时候，水晶的亮度时候稍稍增大，渐渐地，少年能分辨石壁上的裂痕，以及一些苔藓，先前听见的水流声，也寻到了来源：有一条暗河正在朝深处流去。 “诺艾姆……是诺艾姆吗？” 此非少年之名，少年也不会朝那些不属于他的方面想，他不是叫诺艾姆的人，也没听家人说起自己改名的事，他不会有曾用名，至少在他的认知范围，是不存在的。 第一反应是：她认错人了。 “你认错人了，姐姐。” “不会的。” “为什么？” “你的模样，未曾改变，我能认出来。” “我就是我，我当然不会变。” “原来是这样……预言应验了。” 他没听明白，还是假装没听见比较好。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面？” “这是我的家。” “姐姐，这里很冷，在这里睡觉会感冒哦。” “姐姐不会感冒，你放心。” 金发少女回以这样的话语，并补充说道。 “我只能待在这，哪里都不能去。” “怎么这样！” 少年感到激动地抱怨起来。 “这样就不能和朋友一起玩了！” “姐姐的朋友不在这，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什么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 这话的语调很低落。 “姐姐好奇怪，住在透明的石头里，还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也是呢，那我们聊点别的，比如……诺艾姆，你有交到朋友吗。”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称呼我为那个名字……但我要说，当然！” 少年很骄傲地拍了拍胸脯，继续说道。 “我有很多朋友哦，我们每天都能在麦田里跑来跑去，还能去他们家里做客，他们的爸爸妈妈可好了，总是为我们准备一大桌好吃的！给我们唱很好听的歌！” “真好啊，姐姐没有朋友，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少女恳切地请求，却没睁眼或发出动静，以致密的水晶包覆，身躯无法动弹，似被琥珀吞覆。 “当然！” 少年第二次这样回答道。 “太好了，诺艾姆，太好了。” 她像是要哭了，所以少年柔化了语气，因为尖锐的对话能捅破温馨氛围织出的大网，他好像是要安抚她，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我让姐姐不开心了吗？” “没有，没有，已经……那么，你可以向姐姐，介绍一下外面的世界吗？” 应该是振作了，哭腔收敛起来，少女开始把话题调向其它方向。 少年能听见无尽的遗憾，只是他尚无应付手段，稚嫩的声音继续着对话，回答她的问题。 “这外边是库尔巴格，草原上的城镇，人们信仰巴神。” “……还有呢？” 话里藏着的，好像是求知欲，激发了他的兴致，当老师的理想，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学着老师上课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着，即使这再怎么不像教室，少年也没介意。 “这个国度叫做斯托拉斯，国如其名，是斯托拉斯神庇佑下的国度，我们信仰巴神的同时，也爱戴着庇护我们的神明哦。” “统治者呢？” “封建制度已经被取缔啦，姐姐，你不知道吗？” “是啊，姐姐不知道。” 惊讶于自己的博学还来不及，少年就被水晶缓缓弹开，一步步后退，发出疑惑的“哎哎”声。 “诺艾姆，离开这里。” “可我还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没讲给你听。” “我是将死之人，你的故事，该讲给生者。” 却好像是舍不得，少年想回到水晶旁，哭着脸，提出任性的要求。 “我不要姐姐死，姐姐是我刚交到的朋友，怎么能这样丢下我走了！” 少女想起了什么，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回心转意了。 “诺艾姆，触碰我的躯壳。” “我不要！姐姐会死掉，对吗？” “不会啦！你刚刚也试过了，姐姐不会出事哦，还和你成为了好朋友。” 警惕的少年并未将手贴上去，而是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 “我的力量，就交给你了。” “不要，我的朋友是独一无二的。” 少年抗拒着，还是靠近水晶，他还没有触碰水晶的想法，他害怕朋友就这样离开了，那样的话，未免太狡猾了。 “你还会陪我玩吗？还会听我讲故事吗？” “会的，我会的……” 说了两次，看来是真的。 “那就好！姐姐要一直做我的朋友哦！” “嗯，姐姐要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真的吗？” “真的啦。” “拉钩哦。” “我伸不出手啦。” 说这话的同时，她笑了，话音结束后的几秒后，少年才反应过来，也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 对啊，她在水晶里，根本伸不出手。 他便把手稳稳地贴在水晶上，等待着女孩的回应。 这是崇高的信任，也是心碎的谎言。 “诺艾姆。” 明明说得很小声，却像是听见了哭喊。 水晶的亮度增加，比少女说话的时候还要亮，双眼开始感到一些不适。 而至于那个……“诺艾姆”，这个从没出现在任何名单里的名字，他已经渐渐接受这设定了，对于这位少女而言，他就是“诺艾姆”的存在。 “怎么了，姐姐？” “姐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啊？” “一定要找到那个笨蛋……为了你。” “什么笨蛋？” 叫人疑惑的委托，他凭什么能知道自己会与谁，在何处碰面，谁都没办法预测这么久之后的事，虽然很荒谬，但女孩是他的朋友，少年还是选择相信她，并且，接受这份委托。 不管他能不能做到。 他总是不想让人失望。 “那是谁啊？” “对，对不起，我已经忘记她的名字了，不过请你，一定要找到她，把她救出来，救出来……” “我会救她出来！” 仿佛倾诉了所知，少女准备将自己全然交给他，使命结束，她的力量，将由叫“诺艾姆”的人继承，她并不知晓等待了几个轮回，不过在这以后，她就不用忍耐了，换而言之，终于找到了归宿。 终于去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少女就是在等他，等待他的降临。 光芒愈发耀眼，淹没了洞穴内的每个角落。 “那个，大姐姐。 一定，一定要记得，陪我玩哦。” “一定会的！诺艾姆答应了姐姐，姐姐也会答应你，等着瞧，姐姐不会食言！” “我要怎么呼唤你？” 把握住最后的时机，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她则是轻声笑了，笑得很甜。 他很喜欢女孩，称呼她为姐姐，他想着以后能不能和她说话，试探性地提出这个问题，也是必须要问的，想着是朋友，而且是要成为最好朋友的人，就得知道对方的名字。 “诺兰，诺艾姆不能再忘掉了……” “我记住了！我是诺兰的好朋友，艾克哦！” 少年大大咧咧地笑了。 光芒吞噬了两人。 几年后，艾克尝试呼唤那个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阿莱亚大世界编年史纲要——古代史 约五百万年前，众神之战落幕。 约三百万年前，人类诞生。 约一百八十万年前，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文明诞生。 约十万年前，世界上出现了名为“天灾”的怪物，它们肆意破坏，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 约十万年前，人类第一次大萧条。 约九万年前，幸存的人类花费近万年的时间，建设了能有效躲避天灾的地下家园，并制造了人造太阳置于其中。 约六万五千年前，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勇者，羲，获得了能与“天灾”对质的力量，至此进入大勇者开拓时代。 约八千年前，在经历了接近数百代勇者的更迭后，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位勇者，诺艾姆，寻找到了全部剑之力，并成为了唯一能完美驾驭神力的人类，取得反抗整个世界的力量，开拓时代结束。 八千年前至七千年前的记载断断续续，存在大量的空白。 约七千年前，“天灾”被人类控制住，所有剑之力都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人类成为世界的主宰。 约七千年前，天灾之神奥维奥克觉醒，诺艾姆率领所有的“剑”压制奥维奥克，人类最终获胜，但由于损失大到无法估计，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在那场战争中死去，进入了第二次大萧条。 七千年前至六千年前为历史空白，无任何信息。 约六千年前，世界上第一个封建王朝建立。 约五千年前，斯托拉斯帝国建立，该国迅速扩张，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这一年也被成为斯托拉斯元年，并作为通用纪年法使用至今。 斯托拉斯15年，北方各部族爆发领土战争，斯托拉斯帝国以调和关系的名义加入战争，并统一了北方。 斯托拉斯129年，西方的野蛮人中诞生了自第二次大萧条后的第一位“剑”，都灵帝国建立，其国力强盛，与斯托拉斯帝国形成两极格局。 斯托拉斯185年，厄瑞波斯联合王国建立。 斯托拉斯205年，羲的后辈中觉醒了斯托拉斯历史上第二位“剑”，建立了古之天国。 斯托拉斯268年，天国与厄瑞波斯联合王国联盟，对都灵帝国发动攻击，斯托拉斯帝国乘机加入战争，消灭了都灵帝国，并获得了一部分都灵帝国的国土。 斯托拉斯318年，因天国对斯托拉斯的行为不满，于是再次联合了厄瑞波斯进攻斯托拉斯，可厄瑞波斯最终没有给予军事援助，天国因此灭国，“剑”战死。 斯托拉斯458年及467年，斯托拉斯帝国先后诞生了两位“剑”，这使得其在世界的霸权地位日益巩固，大萧条后的第一代月之剑“阿尔忒弥斯”就在二人之中。 斯托拉斯501年，斯托拉斯北部发生叛乱，并在压制叛乱的三年战争中再次诞生了一位“剑”，此“剑”也是第一位有详细记载的“剑”，其为光之剑“赫斯提亚”。 斯托拉斯504年，帝国镇压失败，“赫斯提亚”在帝国北部独立，建立了新国家典伊帝国。 斯托拉斯785年，在斯托拉斯帝国诞生了大萧条后的第一代火之剑“普罗米修斯”。 斯托拉斯799年，在斯托拉斯帝国诞生了大萧条后的第一代冰之剑“希瓦”。 斯托拉斯850年，诞生了大萧条后第一代暗之剑“撒旦”，“撒旦”颠覆了厄瑞波斯王国，建立了厄瑞波斯帝国。 斯托拉斯1128年，在梵天王国诞生了大萧条后第一代草之剑“萨迪尔”。 斯托拉斯1340年，阿莱亚东部的一众群岛被典伊帝国发现，后来被斯托拉斯帝国占领，使得该地成为该国的殖民地，并取名为东瀛。 斯托拉斯1359年至1360年，在不明地点诞生了大萧条后第一代幻之剑“拉普拉斯”。 斯托拉斯1375年，“拉普拉斯”率领的军队持续扩张南下，征服了典伊帝国，厄瑞波斯帝国等一众强国，最后在与斯托拉斯帝国的谈判中归还了全部土地。之后第一代“拉普拉斯”便不见了踪影。 斯托拉斯1485年，在阿莱亚东南部的烬寂山脉上，一些野人自发组织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国，取名为祝融王国。 斯托拉斯1501年，在不明地点诞生了大萧条后第一代血之剑“该隐”。 斯托拉斯1504年，厄瑞波斯帝国派出军队攻打祝融王国，无功而返。 斯托拉斯1587年，东瀛发生叛乱，想要从斯托拉斯帝国中独立而出，斯托拉斯派兵镇压。 斯托拉斯1588年，在东瀛诞生了大萧条后的第一代风之剑“斯芬克斯”，斯托拉斯镇压失败，谈判后同意其独立。 斯托拉斯1693年，祝融王国爆发革命，人们推翻了旧王朝统治，新上任的国王于斯托拉斯1701年觉醒了剑之力，成为第二代“普罗米修斯”。 斯托拉斯1745年，在斯托拉斯帝国诞生了大萧条后第一代岩之剑“拉夫拉坦”。 斯托拉斯1985年，由于叙拉古王国和莫罗克王国发生冲突，厄瑞波斯帝国从中干涉，引发不满，第一次全面战争爆发。 阿莱亚大世界编年史纲要——后古代史 斯托拉斯2101年，第一次全面战争结束，以厄瑞波斯的为首的同盟国集团全面失败告终，成为有记录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战争，此后斯托拉斯对厄瑞波斯多次剥削，使其丧失反击之力。 斯托拉斯2156年，典伊帝国内部局势混乱，典伊第一帝国结束了一千多年的统治，第三代“赫斯提亚”终寂，典伊第二帝国建立。 斯托拉斯2188年，东瀛开启远征，此后的一百年，东瀛不断扩大领土范围，成为了全阿莱亚版图最大的国家，第七代“斯芬克斯”在此基础上建立了有史以来第二大的帝国：不灭神圣东瀛帝国，在世界各地建立殖民地。 斯托拉斯2204年，第二代“拉普拉斯”诞生，各国以此为恐慌，联合进攻“拉普拉斯”，被斯托拉斯帝国制止，其后“拉普拉斯”加入了斯托拉斯帝国。 斯托拉斯2469年，斯托拉斯帝国遭受来自东瀛的全面进攻，“斯芬克斯”于斯托拉斯境内的城市莫拉科斯击败了“阿尔忒弥斯”和“该隐”两位“剑”后终寂，史称“莫拉科斯战争”，此次战争对阿莱亚魔力平衡形成了巨大影响，因此，在同年，斯托拉斯开启了“古戈尔”桥计划，而东瀛帝国的统治宣告结束，改名为东瀛联合王国，改为联邦制。 斯托拉斯2516年，“古戈尔”桥建成。 斯托拉斯2577年，典伊第二帝国内部再次发生政变，其分裂成了十三个小国，第五代“赫斯提亚”终寂，此后数百年内无光之剑。 斯托拉斯2756年，祝融帝国内部发生政变，经济萧条，第十一代“普罗米修斯”申请加入斯托拉斯帝国，成为斯托拉斯帝国的附属国。 斯托拉斯3043年，斯托拉斯内部发生分裂，第二十五代“萨迪尔”和第三代“拉普拉斯”联合进攻奇卡里，第二次全面战争爆发，后古代结束，近古代开始。 第一章 奇卡里 【一】 木香味在室内飘散，皮质的沙发上，侧身躺着一个着便装的男子，室内还有端坐于小沙发上的年轻人，头发梳得很整齐，注视着燃烧的壁炉，好像是恍惚的神态。年纪稍大的人讲着一些事，听他说话的年轻人感兴趣，配合他点着头。 壁炉“噼里啪啦”地叫唤着，现在不算冷，但要打开壁炉，未免太热了。 角落里躺着一只雪白色的猫，安详地打呼噜，听见主人说话的声音，从而醒了过来，惬意地翻身，伸了个懒腰，迈着轻俏的猫步移动到壁炉旁，它或许只是想换个地方睡觉。 “这就是我最近在禁书库查阅到的东西。” 着便装的男子伸出手，在水果篮里摸索着，掏出一个色泽红润的苹果，以眼神示意对方收下。 年轻人的表情很扭曲。 “给你。” 他信手挑出的一个大个子，被塞到年轻人手上。 “真是谢谢您啊，卢克叔。” “得了，苹果值不了几个钱。” “不过这水果篮好像是我送您的。” 那个叫卢克的男人当然懂，他将对方送的水果返还回去，也不代表恶意，两人关系匪浅，懂得莫逆之交的人不会计较。 原本就已经把东西送出去了，想要拿回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给自己一个苹果，也是化不可能为可能，这样想想，还不赖。 “你自己吃也没问题。” 年轻男子挤出无奈的脸色，他也不打算找说辞反驳。 收下了苹果，握在手心里。 “生意不景气？” “说起来这个……” “破产了？” “好你小子，尽找些话咒我。” “抱歉，不敢了。” “哎……喝喝茶，逗逗猫，看看书，一天就结束了，诗人眼中的田园情趣？可我这样一个文人，居然会厌恶这种生活，说不过去，说到底我还是想找点票子。” “我觉得还不错，我也想闲一阵子。” “司，你的自知之明被鸟叼走了？” “我怎么了？不过您的确很闲散，没错？ “不是我啦，要说的人是你，是你啊。” 卢克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起身走到茶几边，提茶壶朝自己沾满茶渍的杯子里倒了满满的咖啡，应该是卡布奇诺，很香很浓，却没有给司准备一份：他知道司就要离开了。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执行者里就你最闲！” 抿了一口后，卢克把茶杯抵在嘴上。 “司，时间到了。” 被称作“司”的人站起身，对话结束了，他得赶紧离开。 来的时候，司带了手提袋，礼物要送，袋子也得拿回去。 “恕我先行。” “赶紧走。” 卢克不耐烦地挥了手，娴熟地点了一支烟，这烟是厄瑞波斯产的，质量上乘，香味让卢克很上头，感受到“沁人心脾”的熏香后，将其从鼻腔中排出。 他的手中分明没有火机。 “司，你本事大，也要小心。” “我明天还会来拜访您。” “取书用的扶梯坏了，记得带上几颗钉子。” “知道了。” 司推开门，刺眼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 季节刚从无尽的冰封中复苏，阴影之处还未彻底清醒，清风拂过，能使身体打颤，司更愿意晒太阳，虽然会对自己造成损伤，不过在他眼中，怎么舒服怎么来。 司是暗属性魔法的精通者，惧怕任何的光亮，这种情况在一般人身上表现得不明显，但司是个例外，关于这一点的原因，他心里有数。 “托辛格书店”的招牌挂在身后的门上。 奇怪的事情是，书店偏于文化区，或者学校，卢克开这家店不像是取悦民众，像是服务于特定人群，生意不好，却没有关过门，几年里，司会不时前来拜访，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查阅普通文献，具体是干什么用，他没对外人说其过，暂时是两人之间的秘密。 其实卢克不明白司这样做的缘由，但想着与自己无干系，就没有过问，他爱找乐子，但还没到爱找麻烦的程度，如果那样就太糟糕了。 司突然听见，有人卖力地喊着他的名字。 “队长！” 转过身的他大吃一惊，站在身前的人“迫使”他发出了滑稽的叫声。 褐发棕瞳，身着“执行者”的服饰，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是艾克·拉维尼。 司身为他的队长，当然会认识。 “我被你跟踪了？” “只是路过。” “我说啊，有任务派给我们了，你知道吗？” 艾克曾在一家餐厅打工，那一次凑巧，司光顾了餐厅，见到了忙碌的他，试着与他搭话，想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队伍，没想到他回以热情，司很高兴，接纳了这人，毕竟与在餐馆打工相比，作为执行者小队的队员，能获取更为丰厚的报酬。 说是“邀请”，其实就是威逼利诱，订正，没有威逼，只有利诱。 这个国家名为“斯托拉斯”，是“阿莱亚大世界”内的一个民主制国家，境内有上百座大城市，在贸易，军事，经济层面均处于领先地位，是大世界内最强盛的国家。 阿莱亚最大的城市，也就是斯托拉斯民主共和国的首都，奇卡里，就在两人的脚下。 不只是奇卡里的执行者群体，全世界的执行者都一样，必须执行上级不定时派发的任务，能当选执行者的人物，无论从什么层面说，都是高人一等的，同时，也得承担高人一等的义务，为民众排忧解难，化解人群中出现的矛盾或清除威胁生命安全的因素，诸如此类的。报酬绝不会低，如果有幸接取到高难任务并完成，就能获得功绩，好处更是翻倍的。 艾克不关心这些，与其奢求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还不如踏踏实实赚小钱来得实在，功名什么的，还得看时机，艾克是乐于创造时机的，但就目前而言，在他看来，那种资本还不具备。 他本是库尔巴格的人，那是斯托拉斯北方的城市，比奇卡里更加寒冷，他是听从一位老头的建议来到这的，那老头给他提供了衣食住行的费用，他很快就花光了，所以找了一份工作，他非常不想看见自己的行李被放在公寓入口。 “有新任务？” “是的，不过有危险，是c级的，要跟着去吗？先声明一点，委托是派发给我的，你若是……” “去。” 执行者委托体系中存在等级划分，最高为s+，最低为e，若是第一次执行的队伍失败，任务就会引起重视，等级会相应地提升，并派发给更强大的队伍，或者更多人，总之怎么解决来得快，执行者们就会采取什么方法。 “任务结束后，请你吃顿好的。” “奖金会更多吗？” “别整天念着你那臭钱。” “您最近也很拮据。” “你这小子啊……” 艾克做事老实，让人安心，这孩子在委托任务上意外地积极，或许是好事，但司不希望他过于拼命，尽管他在魔法上有极佳的天赋，大量的使用也会招致身体损伤，甚至崩溃，司担心的是这种事。 “别心急了。” “我知道了。” “但愿你知道啊。” 两人相视一笑，司整理好服装，在手心展开名为“神库”的空间，手提袋被收纳于其中，神库是以魔力为介质的空间，在物质层面的大小上几乎不受约束，却存在一个魔力值的上限，提高这个魔力值的上限，能显着提升魔法师的极限，以消耗更大量的魔力，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魔力值的衡量单位是“以太”，也是人们所说的库容。 同时，神库也能储存并传递信息，万物皆存在“神库”，魔法师可将信息储存于其中，以达到保存的效果，精通魔法的人能解读这些物质，从而获取其中的信息，完成一次交流，这种交流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曾经作为暗号的替代品，如今被通讯技术取代。 【二】 “您好，是两位吗。” “是的，麻烦了。” 穿着灰色斗篷的人走上前。 “我会将信息传输至您的神库中，必要的时候，请自行翻阅。” 那个人掏出一张写着符文的牛皮纸，将其展示给司，司与其中的魔力感应，将其转化为文字信息。 制作这种牛皮纸的工艺很复杂，能存储的信息量也很少，对于不同的物质，它们储存信息的本领也不同，总而言之，要是这种东西烂大街，哪个魔法师会稀罕看书？这也是书信没有被取代的原因。 “艾克？” 司以眼神示意对方。 “来了。” 艾克将手放在牛皮纸上，其中的内容也被毫无保留地传输到他的神库中，在艾克获取到信息之后，牛皮纸消失了。 “上支小队有说什么？” 司好奇地提问了。 “没有。” “行，辛苦您了。” 司放弃了追问，这人只是传信的，知道的有限。 着斗篷的人离开了，两人则负责目送。 司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艾克。 “嗯……” “……” “走。” 抬腿迈步，朝出城的方向走去。 “艾克啊。” “怎么？” “你会飞。” “……” “突然沉默会让我难堪哎。” “会。” 司没给艾克反应的机会，召唤出载具，加速冲向苍穹之中，适当地降低速度，担心着艾克能否赶上，艾克一定会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司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担心别人，同时我行我素。 值得说的一点是，在阿莱亚大世界，掌握飞行技巧的人不多，各政府对飞行制定了统一标准，鉴于层出不穷的坠亡或飞行者伤人事件，考取执照的标准也拔高了，若看见飞在空中的人，地面上的人还是会像很久以前看见飞艇一样，目光统一。 两人的载具是以魔力构筑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如果是在晚上，这种光芒会很显眼，在急剧加速的时候，甚至能爆发出如烟火般绚丽的光亮。 必须要声明的一点是，不借助载具，也能飞行，这种飞行方式要求更加严苛，风险更高，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被禁止的。 “快点啦。” “我在配合您的速度。” “你想加速就加速，不需要在意我，目的地是东十二区的守卫局，提前在那等着我也是被允许的。” “我想问一些事情。” 两人同时放慢了速度，因此，他们有了功夫来欣赏风景，吸着清新空气的感觉很不赖，司愿意称这为“远离世俗”，这里没有烟味，没有腐烂的臭味，没有唾沫的味道，是纯粹的空气味，也就是……没什么味。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取得魔法师的认证吗？” 魔法师认证资格，这是魔法协会对具备一定能力的高等魔法师做出的评定，具备该资格的人能享受到更多的福利，参加更多的项目，获得进入政府工作或者成为贵族加入议会的资格，持有该资格的人只是极少数，正规的执行者也不过千人左右。 “这很难哦。” “队长能做到，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就这样低人一等了啊……” “我也想成为和队长一样的人。” “那你得去上学啊。” “上学？” “对，学习魔法技艺。” 移“步”换景，视线里时而出现高耸的塔楼，时而出现偌大的建筑群，不久又穿过繁华的大街，鳞次栉比的商店映入眼帘，这些新奇百怪的建筑为整个城市增添了不少乐趣，来自外地的旅人，绝不仅是被魔法协会或是“圣城”的名号吸引，这些平凡人创造出的艺术品，也是城市生机焕发不可缺少的部分。 “那还是算了。” “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还没有赚到学费。” “这样啊……的确呢，说起来，你加入小队多久了？” “半年了。” 司愣住了，然后叹了一口气。 “唉……要加速了哦！” “我会跟上的。” 东十二区的城门旁，有接待他们的人。 原本必须得乘坐市内的列车，穿过东八区，东十区，东十一区，才能抵达东十二区，路途不算远，但也绝对不算近，要在世界最大城市的行政区内穿梭绝非易事，干扰项不仅有各式各样的建筑，还有复杂立体的的交通网络。 列车的轨道铺在大道上，相较于飞行，逊色不少，两点之间线段最短，飞行是极佳的通行方式，至少在速度上有保障。 其实老老实实乘坐列车在市内移动也不错，有些魔法师存有对某些飞行事故的忌惮，这也成为他们无法释放天性的桎梏。 “艾克，快到了。” “又得见那个肌肉男了，对。” “哈哈，确实呢。” 司的小队里也有其它若干名队员，只是碰巧遇见艾克，想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罢了。 “队长，我还得问一件事。” “别问了，若是耽搁了，我的餐位没了，害我饿肚子的罪名就怪在你头上。” “您又要去那家店吗。” “当然，老板是我熟人，会给我优惠哦。” “这样看来关于您说您拮据的话，都是真的。” “你这小子，不要提了！” “……” “……” “队长，我还是想上学。” 司诧异地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艾克。 “对着我说也没用，或许你该找教育部门的官员好好谈谈，兴许他们会给你免学费啥的。” “我觉得能找上官员谈谈的人，不是像我这样的人。” “可不一定哦，比如我。” “如果我没听错，您在这行干了快五年了，还没有升过职，对吗？” 说到这里，艾克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讽刺司的计划，看来是成功了。 “别，别笑了。” 但说到底，上学是艾克的愿望。 艾克十四岁，这个年龄的人应该处于教育体系中，而不是在外打工。 “守卫局到了，下去。” “是。” 【三】 东十二区靠近奇卡里的城门，这里人潮涌动，吞吐量很大，这样壮观的场景在阿莱亚不常见，奇卡里的城门旁，是罕见的热闹地儿，艾克来过很多次了。 这只是三十二座城门中，规模较小的一座。 城门分为“庶民之门”和“凯旋之门”，以古时的功用命名，现在它们的功能已经发生了改变，战争不再频繁，“凯旋之门”也可作为运输大型货物的通道。 艾克哪个门都不去，不如说他们不需要出入那道门，而是借助传送的设备，前往的指定的地方，以更高的效率完成任务而已。 守卫局是守卫团人员集中的地方，无偿为执行者提供诸类服务，如果方便，甚至可以在这里借宿，守卫团士兵的阶级比执行者低，见到他们都得说“您”。 那栋卡其色的建筑下，有象征着守卫之烈火“普罗米修斯”的雕像，这位大人担任守卫团的团长，是斯托拉斯民主共和国的元帅和总大将。 “别看了。” 不是司提醒，艾克或许还没发现，他一直呆呆地盯着那雕像。 “真厉害啊，‘普罗米修斯’大人。” “毕竟是‘首上十二剑’，你还能挑出一个不厉害的？” “说得也是……队长。” 艾克把视线转向身前，迎接他们的人到了。 “司。” “弗比奥，挺滋润的啊。” “你的说的滋润，就是举着烟杆，塞几片廉价烟草？” “烟这种东西，是送礼用的？” “你那是什么陈腐的观念？哎……艾克？” “您好，长官。” 对于弗比奥这个人，艾克可以说是半生半熟，只是上司的关系，交流不是很多，给他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比较老实，而他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就是为人随和。 弗比奥是东十二区守卫局的局长，官不小但没有官威，艾克昨晚还瞧见他和手下一块喝酒，丢骰子丢到地上，翻身去捡却摔得“人仰椅翻”的狼狈画面。 不过弗比奥没注意到艾克，也就不显得尴尬。 大门左右站着哨兵，盔甲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都不漏。 “队长，我感觉不舒服。” “要去厕所？” “不是厕所……算了。” 弗比奥故意咳了几声，示意中断不必要的闲聊。 “进来。” “长官亲自服务？这不得给您赠礼？” “少拍马屁了，司。” 【四】 【普特里尔小镇】 “根据神库的提示，在小镇附近徘徊着一些不详因子，使一些动物发生了异变，需要我们清剿，明白了？” “这……是c级的任务？” “货真价实的c级。” “要是没魔物在那，该怎么办？” “那我就没饭吃了。” 阿莱亚存在魔物，魔力形成一些不像人样的东西，或者改变原有生物的构造，那样的生物也就成为了魔物，不详因子是一种类似瘟疫的魔力。 也存在纯元素魔物，除史莱姆，其余的纯元素魔物实力强大，威胁大，一般的处理方法，是使用与之元素相对的元素魔法进行克制攻击，当然，也有少数元素，出现了无法被克制的情况，如果那样的魔物出现，任务一般会被挂上“a级”的标签，相应的，会变得非常棘手。 但这种魔物出现的几率极低，尚且不在考虑范围内。 两人进入小镇内，街道上空无一人，小镇早在几年前就被废弃了，水果摊上没有色泽鲜艳的水果，肉摊上只有肉被腐蚀掉后，掉下的骨头棒子，马车的轱辘整个垮掉，没有生气的不毛之地。 “您……还能吃饭吗？” “拜托你别提这茬了，认真工作，观察周围…… 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库容多少了。” “五千多。” 库容的量，直接决定个体使用魔法强度的上限，库容越大，能施展的空间也就更大，也就能释放更高阶的魔法，每一位使用魔法的人，都对库容抱有幻想，就像穷人想着中头奖。 “你可以同时干掉五十个人了。” 司以思索的神色，说出这种话。 “您是恐怖分子吗？” “这是事实？” “继续耽搁，午餐位就没了。” “但是啊，和你聊聊很有趣。” “哪里有趣……” 突然间，气氛开始凝结，不详的气息愈来愈重。 “不对劲，队长。” 两人身处十字路口，司下意识做出判断，吩咐艾克退回街道上，随后一跃跳上了屋顶。 “这味道太臭了。” 发出感到恶心的声音，司捂住了口鼻。 “艾克，侦察一下附近。” 艾克擅长雷元素魔法，雷速度极快，仅逊于光，力量层面则是雷占上风，值得一提的是，每种元素都拥有优势，不存在无用的元素。 话音刚落，艾克将手指抵在眉心，视野里，加速变换出不同图像，这些图像只显现给艾克，司既不是魔法的发动者，也没和艾克共享视野，所以对司而言，那些艾克注意到的，他都看不见。 “有发现吗？” 得到的结果是艾克一阵摇头。 但，像是有人在远处怒吼，传递攻击的讯息。 “日冕！” 在司的背后，一把缠绕着火焰的元素剑显现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刺去，艾克则是一个健步，跃上屋顶站在司的背后，想凭自己挡下这次攻击。 艾克知道，这是徒劳，“日冕”是一种阶级极高的魔法，他的性命，根本就保不住。 很快，他受到重击，带着灼热的感觉，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身体无力地颤抖了几下，就缓缓闭上双眼，失去说话的力气，无力倒下，昏厥了过去。 但这种痛苦，并非来自日冕。 却来自司。 他的右手抵在艾克腰间，借助这只手释放魔法，将艾克击溃，而左手，却结结实实接下了那击日冕剑。 他的脸色毫无变化。 瘫痪的艾克倒在地上，卷起一地灰尘。 艾克认为自己吃下了那击日冕，但没想到，却是吃了司一拳，司创造了一个假象，他的目的很简单：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不希望艾克看见。 即使这一拳力道大，却还不至于伤其性命，只是让他感到痛苦，并昏过去罢了。 接着，左手发力，司将发动日冕的人击飞，那人翻了个跟斗，轻盈地落在不远处的楼顶上，与司隔街相望。 “还以为能化解日冕的，是什么高手，原来是你……尼古拉斯。” “你这样放水，有损高阶魔法的名声。” “呵呵，我想问你一些事。” “真直接。 那支小队呢？” “得到我想要的，我就把他们放了，另外，这些元素结晶……你离不开它们？” 那个人掏出一袋石头，晃来晃去，发出响声。 元素结晶是魔物被抹除后留下的东西，大小代表库容，纯度，则代表元素构成。 “劝你给我，那是我的午餐。” “真可怜呢，连饭都吃不起，曾经威风凛凛的副团长？” “……” “告诉我情报，如何？” “我不和魔教团交易，这是原则。” “嘴上不饶人啊，尼古拉斯。” 他得意洋洋的说着，稍稍顿了一下，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叫‘司’，对？明明是土生土长的奇卡里人，却要起个东瀛名，奇怪，奇怪哎。” “你到底要耗到什么时候？” “你还是那么无聊，喏，给你，吃好一点。” 男子百无聊赖抛出那袋元素结晶，司则稳当地接住，放进了荷包里。 “我得走了。” “这顿饭是我请你的，你的回应呢？” 转身之后，司驻在原地，背对着男子。 “那我就给你提供一些情报。” “洗耳恭听。” “这孩子的名字是艾克，小心一点。” 司右手指着躺在地上的艾克。 “你要笑死我吗？” “笑就能杀掉魔教团的干部？” “你曾能杀了我。” “但风水轮流转，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干掉……我得走了。” “我没那个兴趣，即使我身为‘魔教团三十一人’，在你对我们构成威胁之前，我不会伤害你。 希望你自重。 我不想你就这样死掉了。” “……再见。” “……” 司把艾克拎起，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在屋顶穿梭着，和来的时候一样，回去最快的方法一样是传送，不过司既没有装置，也没有那种石头，只能靠飞行了。 魔教团干部坐在屋檐上，注视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五】 好不容易回到城中，除享受这片刻的安宁，还得找地方坐下，饥肠辘辘的他若是想起那盘烤肉，就会失智地傻笑。 “您的队员怎么了？” “不自量力，被击晕了。” “有危险吗？” 与之对话的人露出惊异的神色，艾克被扛在肩上，怎么说都不像没事。 “没问题，没问题啦。” 把手放进荷包里，司取出了那一袋元素结晶，放在对方的手心里，那人则是将其放置于仪器前，简单地运转了几下，然后从桌子下取出一袋玛那，交给了司。 “这家伙，真是的。” “司先生。” “我在。” “有一些闲置的委托，您若是方便，可以接取。” “之后我想在家里看书，委托任务什么的就免了。” “尊重您的抉择。” “告辞了。” “执行至高神的意志，请您慢走。” 【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少女抬起头，把玩猫玩偶的她，脸色微妙地变化。 她是十几岁的女孩，蓝发蓝瞳，就连眉毛都是蓝色的，五官精致，穿着当季时髦的白色外套，纯棉制的宽松款，不薄不厚刚刚好。 外套很大，遮盖了她穿在里边的裙子，让人感觉只有外套在她身上，显得小巧，直言不讳地说，就是可爱。 从橡木制柜台后走出，他见到了熟悉的人。 “是你啊。” 店长提前打烊，所以店内没有客人，而司不顾门上的告示，鲁莽地闯了进来。 “两份烤肉，一杯啤酒，一杯柠檬气泡水。” “见到我没什么表示吗。” “您居然会到这里来，真是奇怪哎！” 他的确给了表示。 “这算什么啦。” “兼具美丽和智慧的薇尔大人，您能照看小店，是爱丽丝一生的荣耀。” 少女捂着嘴巴笑，回到柜台后，掏出点菜的小本，和一只钢笔。 “哪种啤酒？” “祝融产的，随便哪种都行。” “我说啊。” 薇尔把笔放了下来，带着一些不满的情绪，毫无生机地看着司。 “说了很多次，没有祝融产的酒。” “爱丽丝那家伙，不是让她进货了吗？” “大家不爱喝，所以算了。” “客人是上帝哦。” “就算是上帝，没有就是没有，奇卡里不卖鲷鱼烧，我也很纳闷。” “那就拿本地产的酒。” “好，但你这是什么情况呢。” 薇尔的视线集中到艾克身上，直到现在，艾克都被扛着。 “这是要成为正规魔法师的孩子。” 薇尔停滞了一会才开口说话。 “薇尔去备餐。” 她放下笔走进厨房，司则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现在这家店为他而开，莫名的骄傲感涌上脑门。 【七】 “久等了。” 站在司身前的，是穿着女仆装的薇尔，吸睛的打扮让人“食欲”大增，司便露出奇怪的表情。 “不敬师长。” “不，我只是饿了，如果让您不快还请饶了我。” 这是店内的工作服，穿着这样的衣服为客人提供服务，是那个叫爱丽丝的店长制定的规矩，因此，客人中男性的比例偏高。 “吃。” 薇尔举起插在烤肉上的钢制餐具，叉子上有一块肉，她把那块肉递到司嘴边。 “我不是小孩子。” “你曾经是小孩子，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确实呢，真抱歉啊。” 他哈哈大笑地回应，接过刀叉，将肉放进自己的口中。 “之后我不会来店里了。” 薇尔像是发觉了什么，露出些许欣悦的神色，水灵灵的大眼睛瞥向司，传递着一些微妙的信息。 那才是她正常的样貌。 “为什么？” “他不是想要成为正规魔法师吗？我来教他。” “谢谢您，学费呢？” 艾克要上学了，通过走后门的形式。 同时，司的目的也达到了，他认真听取了艾克的意见，最后想到这一出。 “从你工资里扣！” “那我可要破产啦！” 两人互相开着玩笑，过了有一阵子。 艾克终于是醒来了，本以为自己死掉了，却看见叫人吃惊的光景。 “这里……是天堂吗。” “睡迷糊了？” “队长？您，是活人？” “臭小子！我可是大活人，喏，快吃。” 司把属于艾克的那一份食物推到了他面前，摸了摸餐盘，还是热的。 “这里是？” “很不错的餐厅。” 艾克朝四周望了望，这里像是以女仆服务为特色的餐厅，但奇怪的是，没有其它客人了。 “很不错吗……” “现在冷清不代表这家店就很糟糕哦。” 司吞下属于他的最后一块肉，喝下最后一口啤酒，咕咚咕咚咽下去，满意地擦了擦嘴，将餐具放置于餐盘内，他已经吃完了。 艾克挺迷糊的，刚从昏迷中清醒的他，脑子转得还没那么快。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三个小时。” “呃……” 捂着头，艾克发出痛苦的嘶嘶声。 “我记得……我们被袭击了。” “没错。” “是……‘日冕’。” “正确。” “我被击中了。” “确实。” “但，我是怎么活过来的？队长您，又是怎么……” “你得感谢伟大的至高神。” “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对了。” “袭击我们的人呢？” “逃走了。” 一问一答，艾克的疑惑好像是得到了解答，又好像是没有，司含糊其辞地回答，不免让人产生怀疑，存有隐情？还是机密？ “您若无法告诉我详情，我会选择尊重您。” “艾克，你太懂事了，要学着狡诈一点。” “可狡诈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啊。” “那你还是懂事点比较好。” 说罢，司将一袋响当当的玛那放在艾克桌上。玛那，乃斯托拉斯货币，阿莱亚大世界高泛用一般等价物，是含魔力的纸币或硬币，制作工艺精良，造假非易事，鉴别也非难事。 玛那是艾克赖以生存的物资，他很珍惜，小心翼翼将其收进背包里，奇卡里物价高，艾克得学会节俭，但，高额物价对标的是更为优质的服务，相比于库尔巴格，却并不实惠。 “趁热吃，吃完就可以离开了。” “什么意思？” 这话听着不顺耳，司刻意强调了“离开”。 “你被小队开除了。” “您表现得这么奇怪，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对？……那么！” 这一瞬间，他仿佛要宣泄无数话语，却被一封信打断了，司将一封包装精致的信封放在桌面上，原来如此，司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解释，那一封信就代表了所有。 “你不是想上学？” “啊……？” “你哑口无言的样子还真搞笑哎，我就喜欢看你尴尬的样子。” “恕我直言，您的个性很恶劣。” “每天说一遍就够了。” 信封上画有一枚精致的徽章，那是一所学院的校徽，艾克认得，不如说，这所学院在奇卡里，乃至全阿莱亚，妇孺皆知，那分明就是魔法学徒的山巅，培养传奇魔法师的殿堂。 艾克拾起信封，认真观察其外表。 “就这样就好吗？” “这样就行啦。” 艾克站起身，恭敬地弯腰致意。 “谢谢您半年来的照顾，还有为我提供这样一个机会，谢谢您！” “现在客气是怎么回事啊？” 司的笑声传遍整个餐馆。 “艾克无以为报。” “有的，有的。” “哎？” “成为最伟大的魔法师，艾克。” “我会尽力的！不过……这和您说好的不一样，真是吓了我一跳。” “什么说好的，我可没拒绝啊，别血口喷人。” “总之，非常感谢。” “啊……好肉麻，吃了赶紧走人，另外，钱是我付的，让你吃冷饭，我的脸就丢光了。” 瘫坐回沙发上，司摆出惬意的神色。 “真的假的？” “你压根没把那句话放心上啊……” “什么话？” “算了，算了……噢，钱够用吗？” “我可不像您。” “揪你耳朵！” “哎？！” “开玩笑啦。” “我以后，还能见到队长吗？” “当然，你若需要帮助，随时欢迎来找我。” 【八】 司在这一带小有名气，但不全是好名声，由于执行公务，他会不得已地破坏基础设施，轻微破坏交由魔法协会报账，稍微严重的，超出部分就得由个人承担，家门前会不时出现损坏公物的罚单。 地砖被打得稀碎，墙壁被打开一个大洞，或是扭曲交通线路，他早已是司空见惯，他从不在这方面留心眼，毕竟，“修复药水”就能解决的事，罚金并不重，只是那些纸片太碍眼，还会成为人们的笑柄。 “钱放桌上了。” “你要走了？” “那几个小子可闹腾了。” “‘家庭主夫’啊……嘿嘿，辛苦咯。” 薇尔讽刺地笑，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惹人在意，她双手托着由一些小木块组成的板状物件，以手指与其上滑动，发出咯吱的声响。 “这是什么？” “是数独啦。” 司对这种玩具感兴趣，缓缓靠近薇尔，想要一睹“数独”的真面目。 却被薇尔用手指弹开，真是没想到。 “哎！疼……” 司捂着额头抱怨的时候，数独完成了，薇尔将其摆放于桌面上，以双手托住下巴，把视线投向司，像是在展示成果。 “我看不明白。” “当然，我还没讲解规则。” “我看不明白，为什么您长得这么幼稚。” “我要生气了。” 薇尔以鄙夷的眼神刺向司，尊师像妙龄少女，是司不愿承认的事实，不过，她的确教给自己很多，司也曾凭一己之力，过关斩将，在守卫团中取得一席之地，这也得感谢她。 “请您务必。” “那算了。” “真可惜，我还挺想瞧瞧。” “酒足饭饱，就请回。” “谢谢款待。” “慢走。” 关于数独，薇尔留下了最后一步，却迟迟没有将其归位，放任瑕疵存在，她将其收纳进抽屉，脱下女仆装，换上白外套，推开店门，调转挂牌方向，“休息”转为“营业”的字样。 第二章 市井之历 【一】 斯托拉斯民主共和国，由神座议会领导，采取“阶级制”，将境内公民分为贵族和平民，平民享有正常生活的一切权利，而贵族权益，在平民权益之上，增加了参与国家政治，维持社会秩序，在各个方面取得优先权之类的权益；神座议会旗下有魔法协会，是管理斯托拉斯乃至全阿莱亚大世界魔法力量的团体，分布于世界各地，其总部位于奇卡里。 贵族相比于平民，权利更大，需要承担的义务也更多，对有作为，有责任心的贵族，人们保持尊重，对吃喝玩乐中饱私囊等迂腐之人，人们持鄙视态度，这很公平也很自然，若贵族腐败，神座议会有权利免除其身份。 离开贵族这个话题，接下来是魔法协会，该组织关于魔法师确立了等级制，由低到高分别是非魔力掌控者，准魔法师，正规魔法师，传奇魔法师，艾克处于准魔法师的位置，他自然想成为正规魔法师，而获取正规魔法师资格的唯一途径就是一年一度的魔法师资格测试，而想要成为传奇魔法师，要求自然更加苛刻，在正规魔法师的基础上，参加一年一度的顶级淘汰赛，依据绩点前三名，向其颁发传奇魔法师资格。 传奇魔法师这个人群，在全阿莱亚，不过百人而已。 其中包含着“上帝注视之人”，也被称为“首上十二剑”。 “叮叮”的响声击打着耳膜，少女在闹钟响起前醒来。 拉开窗帘，阳光照进屋内，开启崭新一天，白色睡袍包覆她光滑洁白的身体。感到刺眼，她便举手挡住太阳，轻轻地打了哈欠，然后抚摸自己的粉色头发，经过一宿的折腾，一头秀发依然柔顺，所以她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扭动把手打开了卧室门。 生着浅蓝瞳孔的女孩五官超正，身材极好，踏着毛拖，一晃一晃地走下楼，来到一个宽敞大气的饭厅内，桌上摆放着一些点心和水果，少女挑选出最爱的水果软糖，丢进嘴巴里。 “嗯~” 一位装束整齐的年迈老人：西服衬衫，精致皮带，绝非随意的打扮。出现在少女视野里，手上端着餐盘，服务生的气质流淌其身，热腾腾的吐司配合蓝莓酱，加上爽口的水果沙拉，是少女中意的早餐搭配。 “未来小姐，提防蛀牙。” “才不会呢！” “早餐准备好了哦，去洗漱。” “唔……好。” 未来打开洗手间的灯，观察镜子里的她。 当然，是漂亮的女孩子，但有些精神不振，她用力摇摇头，用手拍拍脸，以此唤醒藏于深处，属于自己的那份活力，接着从柜子里取下洗漱用品，从卫生间里传出唰唰的水声。 待未来整理完毕，冒热气的吐司也冷静下来，经过打理，她看着更加光鲜亮丽。 “四爷，晚上，我想吃炸鸡。” “早餐还没入口，就开始想晚上的事了？” “那么，我开动了。” 除开吐司和蓝莓酱，桌上还摆放着一盘煎培根，一盘煎鸡蛋，营养丰盛。 未来吸入一条煎培根，满足地抚摸脸庞。 “幸福得要融化啦！” “喜欢就好。” “老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您留宿于此，是我的荣幸。” “作为答谢，让我帮四爷做点什么！” 含着吐司片，未来的脸颊焕发活力，她是真想帮四爷。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四爷也算家人，既然是家人，就该互帮互助。” “未来从小就这么乖巧呢。” “那您可以讲讲，我小时候，有多乖巧吗？” “小姐小时候啊，那是出了名的淘气，不过呢，每次犯错后，都会认真地道歉，让人舍不得训斥呢，可现在啊，您懂事了，犯的错少啦……” 四爷说话自带沧桑感，引得未来回忆。 “现在我看见您，总觉得像看见您小时候，等到回过神，却发现您长大了，难免有些寂寞啊。” 说完未来小时候的故事，四爷露出欣慰的笑容，起身收拾餐盘，将其放进洗碗槽中，哗哗的水声响起，餐盘之间的碰撞声随之传出。 “我会经常找四爷说话的！” “能见证您的成长，我就满足了。” 和蔼的四爷，笑声让人亲近，未来的祖父母早早过世，陪伴她长大的人，是父母和四爷，他曾作为守卫团的一员，救下遭遇魔物袭击的未来一家。父母很是感激，将其纳入家族名录中，享有贵族权益。 “不如，我去帮您采购些食材？” “那就麻烦您了。” “包在我身上！” “我这就写清单给您。” 【二】 【东七区——莱恩大街】 一路小跑后，未来抵达了市场附近。 手提带蓝白条纹的购物袋，头戴着纯白遮阳帽，别上一朵人造小花，白色的打底t，黑色的吊带裙，今天会比较忙，她选择了较为轻便的鞋款。 明明是劳动，她却满脸期待。 料理对未来而言，是最重要的事物之一，一日三餐她都不会落下，另外，在四爷精湛的厨艺下，无论什么食材，都能挑逗人的味蕾，撩拨人的神经。 途径转角，映入眼帘的水果摊前，有人在讨价还价，清单的第一列是三个香梨，未来却选择忽视这家店，迈步走向深处。 四爷很清楚，集市上哪一家的哪种货物，是实在的好货，他辗转于不同商家，寻求至上美味，经验丰富，四爷留的清单明确指出，何种商品，该在何处购买。 “那就是四爷说的水果店……” 自言自语着，未来小跑至店前，琳琅满目的商品，陈于货架之上，无论是谁，都非常新鲜，她分不清优劣，但四爷说过，只要这家店的梨，其它水果，他有着更好的选择。 “您好，我要三个梨。” 老板从藤椅上起身，走到阳光够得着的地方，他是一位大叔，五十岁上下。 可是，还有另一人，想要同样的东西。 “老板，来点梨。” 未来顺声看向一旁，发现一位男孩，棕发黄瞳，他同样注意到自己，却没勇气转身确认对方的长相，其实，确认长相这种事情，在现在看来，也没必要。 “不好意思，梨就剩四个了。” “让给你。” “哎？” 答复来得太突然，未来竟找不到言语应付，他看着十来岁，应称作少年，想要买水果，但并非他本愿，否则，这一袋梨就不会来得那么轻松。 “小姐，收好咯。” 老板将未来那份梨打包，把最后一个梨递给少年。 “尝尝？小哥？” 收下来自店主的好意，少年转身，准备离开。 未来将几枚硬币递给店主，那是买梨的钱，在那之后，她猛然叫住了少年。 “你，等等。” “嗯？” 少年被叫住，又转过身，正对着未来，他将自己对美貌的惊讶之情收敛，在很多人看来，表露自己对美丑的看法或反应是自然的，但少年认为，对陌生人表露，那不算礼貌。 “你把梨让出来，我却不作回应，这不好。” “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想尝鲜，目的已经达到。” “不行不行不行！” 未来鼓着脸生闷气，少年则将脸转向一边，拼命掩饰羞涩。 “我一定得为你做点什么！” “呃……这有点……” “完全没关系！” 饶有兴致的未来具备魔力，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这幅可怜样也叫人难以拒绝。 像是放弃挣扎，少年轻声叹气。 “你啊，是笨蛋吗？” “哎？” “故意给自己找麻烦，是十足的笨蛋啊。” “什么嘛，人要保有感恩之心！” “……” “……” “真拿你没辙，这样说，我需要一份礼物。” “礼物？” “对，礼物，送给……老师？算是老师。” “这搪塞般的语调是怎么回事……” “在集市上闲逛许久，我依旧没有收获，所以，如果你硬是要帮我的话，就这件事。” “没问题，不过……” “不方便？不过我也没差哎。” “不是，只是……我还要处理一些事，能稍微等等吗？” 少年本想就此摆脱对方的纠缠，奈何对方不死心。 “你不介意吗？这种麻烦事。” “怎么会！” “那……快去快回。” ——这种事情太荒唐了。 “等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就好哦！” 未来伸出手，竖起食指，那应该代表着“一个时辰”。 “可我害怕，万一你放我鸽子……” “绝对不会！ 嗯……这样，我给你看身份证！” “还是别了……” 她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个小钱夹，又从小钱夹里，掏出一张卡片，这就是斯托拉斯公民身份证，其上记载着人员的重要信息。 未来向少年展示证件，这张卡片很新，连保护膜都没脱掉，其上印着与她脸相符的面容，在身份证上造假是大罪，这样的话，会保险许多。 “真是的，唉……” 少年凑上去仔细观察。 “未来……出生年月……住址……” “别念出来啦！” 她连忙把身份证塞回钱夹，再往口袋里一揣，这下，少年什么都看不见了。 “呃，抱歉。” “……” “……” 未来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没有回应？” “我该说什么？” “当然是你的名字。” “艾克。” “那么艾克，你就在中心广场等我。” “中心广场很大的。” “放心，我肯定能找着你。” 这番话听起来信心十足，但到底如何，艾克不清楚，基于现状，在广场附近逛逛，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趁这段时间，看看礼物什么的，就算真的被糊弄，也不至于荒废时光，综上，他觉得可行，至于未来是不是真的能兑现诺言，倒没那么重要了。 “有点可疑哎。” “怎么了？” “生着斯托拉斯的脸，却给自己起个东瀛名。” “没有规定不能用假名？” 未来尝试以甜美微笑化解尴尬局面。 确实是这样，依照斯托拉斯律法，公民拥有使用假名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身份证和户口注册，但若要修改假名，程序会比较繁杂。 “那么，我先走啦，一定要等着哦！” 丢下这句话，她离开了，渐渐地没于人海。 不知道还能否见到她，艾克是无所谓了；她若是真的兑现诺言，他也无所谓了。 【三】 一人漫步于中心广场，这里很热闹，艾克异常艰难地在东边的树林里，找到可供歇息之处，这里没有人，比较安静，植物的清香味漫溢于空气中，伴之清脆的鸟鸣，适合看书，或者睡觉。 撞见一把长椅，艾克随即坐下，他准备看书，随身的挎包里放着一本厚重的《阿特拉斯冒险谭》，根据大英雄阿特拉斯的冒险事迹改编而成，艾克这版很旧了，书中纸张泛出极富年代感的黄。 书签尚且还在，是一片埃罗辛叶，这种叶子价格高昂，艾克这一片，是司送的见面礼。从埃罗辛树上摘下后，经过若干年，仍不褪色，在阴暗处，还能发出淡绿色的光。目前，艾克没见过那种树。 据说，曾经有植物学家引种，但那些种子打不起精神，种出的幼苗，都枯掉死掉了，直至现在，埃罗辛树几乎只存在于发源地内，只有极少数分布在其它地方，例如，奇卡里中心那座刺破云霄的高塔，“奥维奥克”之下。 但艾克有这样一片叶子，就感到满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前来搭话。 “打扰了，我可以坐这儿吗？” “好。” 艾克抬头发现，询问他的人是一名少女，面色清秀，头上别着精致的蔷薇花发夹，那一头“郁郁葱葱”的绿发很显眼，来的路上，艾克没找着其它长椅，所以微微点头，示意她坐在身旁，自己则继续看书。 女孩悄无声息地坐下了，艾克嗅到华夫饼的味道，有草莓的香气。 他想到一些事。 既然司赐予了自己宝贵的机会，他就一定得珍惜，甚至为此提前设立了学习目标，构筑了梦想的楼宇，他购买礼物，目的是为了答谢学院那边帮助他走后门的先生（女士）。 “嗯，真是美味啊，你要不要试试？” 艾克觉着精力不足，书中内容枯燥起来，又遇见陌生人的邀请。他选择将注意力移开，却不是合上书，将其收好，他以看书的假象隐藏内心的涟漪，瞥了一眼，见对方朝自己伸出某样东西：草莓味的华夫饼。 “不用了，谢谢。” “很好吃的！试试嘛。” “不用啦……唉。” 他叹了口气，合上书本，将其放入背包内，然后端正地坐好。 艾克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华夫饼推销员。 直接回绝对方的话，显得没礼貌，但能吃白食，只需要阐述一点想法，假装自己感兴趣，然后做出保证将对方打发走；但从另一方面想，递出华夫饼的人或许没安好心，图谋不轨的可能也存在，所以还得保持冷静，保持警惕。 “我可以吃吗？” “唔？” “你不明白吗？不明白的话，我就直说……” 他的话被女孩打断了。 “没有下药啦。” ——原来我的伪装如此不堪一击？ 她热情可亲，大大方方，从外表上看十分不错，如果华夫饼里没有下药的话，就一定非常不错了，至少在交际这方面，她不会逊色于他人。 “我为自己准备了两份，可是……嘿嘿，好像有点吃不下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这份就交给你！小哥！” 那块华夫饼明明被啃过一口，这使艾克不能自己，露出难堪的神色，又迅速平复下来。 “没关系啦，我是精灵。” “没想到，我能撞见精灵。” 精灵的唾液非常美味，但受限于伦理层面，收集精灵口水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不被允许，精灵在广义上仍是人类，因为是人类，艾克感到抗拒，但因为是精灵，艾克又感到一些释然，这种不上不下的矛盾心态在脑子里翻腾。 “对，精灵一族居住于西方的纳尔格林，来到奇卡里的是少数？” 其实艾克早就察觉，她那长长的耳朵，极具辨识度。 尚不清楚精灵小姐的目的，就算不是下蒙汗药之类的，也可能会趁机利用自己，不能懈怠，即便接过华夫饼，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也不能懈怠。 可她还是把咬过的那一部分掰下来，拿给艾克的，是干干净净的半块饼。 香甜无比，外酥里嫩，以艾克目前的阅历来看，可以称之为最好吃的华夫饼，这种美味并非出自顶级糕点店，却是出自一位精灵手中。 “这……精灵们都像你一样厉害吗？” “当然不是，哼哼～” “真是，太美味了。” “哎？好吃吗？” “你明明知道，还故意问我？” “你就说一句‘好吃’嘛，不然我会不舒坦。” “好吃的。” 他感到很诧异，一份美味，“迫使”他放弃了警惕。 “我出生于料理世家，学习魔法，也是为了烹饪，我们家族，隶属火之剑“普罗米修斯”大人，我也在朝着火元素的更高造诣努力哦。” “你对我这么放心？随随便便地透露个人信息？我可是陌生人哦。” “这有什么。” “这肯定有问题。” 精灵小姐假装没听见，反倒开始聊起艾克。 “你刚刚看的是什么？” “无聊的书。” “骗不了我，你读得可认真了。” 艾克那本《阿特拉斯冒险谭》的书皮上没有书名，和在售的版本不同，是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但具体是哪一版，他试着找了很久，终究是一无所获。 或许就是母亲为自己订做的。 “《阿特拉斯冒险谭》。” “噗哈哈哈哈哈。” 谁知那精灵捂着嘴巴笑出声。 “笑什么？” “你怎么还看小孩子的书啊。” 精灵那嘲讽似的笑，令他感到羞耻。 “谁是小孩子啊？” “就是你啊，这可是少儿读物哦，没想到啊，外表成熟的小哥，也怀有童心呢，如此甚好，甚好啊。” “都很成熟啦！” 他蓦然从长椅上站起。 “我得走了！” “不送～” “真是感谢你的华夫饼啊！” “谢谢啦～” 艾克不耐烦地抱怨，精灵小姐过于热情，反而让他不适，奔波一早上的身体，逐渐感到疲惫，他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番，然后再想想有关礼物的事项。 睡得很死，甚至忘记了时间。 第三章 她是学姐？ 【一】 “醒醒，醒醒啦！” 艾克感受到剧烈的摇晃，迷糊地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玻璃射入屋内，打在茶桌上。 扶着头，揉搓着眼睛，看向一旁，惊奇就像敲在脑门上的榔头，击散了困意。 是未来。 她没放鸽子，事情处理完就赴约，精准地找到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 “正午了哦。” “这样啊……” “饿了没？” “哎？” 想到不久前吞下的华夫饼，即使是这样，肚子也在埋怨，发出愤怒的嚎叫。 “我请你吃午餐。” 有些猝不及防，艾克不明白，今天的人们热情似火，是因何为何，难道说整个奇卡里都是烂好人？都没有恻隐之心？捉摸不透，实在捉摸不透。 “这不好……aa制，如何？” “你就老老实实接受我的好意嘛。” “你已经答应帮我寻找礼物，再麻烦你帮我垫餐费，我的良心会过不去。” “真拿你没办法哎，那就aa制，边吃边聊。” 【二】 与未来共同进餐，艾克有种奇妙感觉，却说道不上来，那感觉是何物。当未来专注于对话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所以，艾克你本是执行者小队的成员？” “没错，我还在餐厅打过工，有一段很奇怪的经历。” “奇怪？” “夜里，我总会梦见陌生的东西，让我疑惑的是，每次我梦见的，都是同一批事物，我不停战斗，在暴风眼中心厮杀，直至力竭，还有……一个人。 一个我好像认识的人。” 未来看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瞳色淡了整整一度。 从很久以前开始，艾克会对一些词敏感，甚至因此变得头疼，那种难堪的痛感仍萦绕着他，有时候，他会忘记一些事，因此，他的记忆变得断断续续，而丢失最多的，是关于童年时期的记忆，他曾经记得某些事，但在后来，他就只记得他记得某些事，那件事了。 所幸，魔法技艺这种东西根深蒂固，没有被拔除掉。 “艾克，艾克？” “抱歉，走神了。” “我不明白你梦见的代表什么，但是，若那种东西会带给你痛苦，我希望它能被你忘却。” “突然这么正经……原来你也有细腻的一面。” “什么嘛。” “抱歉，抱歉。” “艾克，你有多大？” “我和你生于同一年。” 之前未来向艾克展示过身份证，其上的出生日期，艾克有记下来。 “哎？真的吗？艾克的生日是？” “七月十一。” “你比我小哎，快叫姐姐！” 她得意洋洋地抬起头，好像在炫耀：我比你年长哦。 很幼稚，但艾克不讨厌，人就是要像这样，元气十足，精神饱满。 “现在流行认亲吗？” “不是认亲啦！” “只比我年长十天，却这么嚣张。” “嘿嘿……，对了，艾克，你不是要送礼物吗？” “在讨论这件事之前，还请你看看这个。” 艾克从挎包里掏出那封信，信的棱角没有褶皱，完好无损。 未来却瞪大了双眼，她惊讶于眼前的一切，桌上摆放着的，分明就是一封录取通知书，而这封录取通知书的发出人。 是奇卡里皇家魔法学院。 “这张纸……是真的？” “有什么问题吗？” 未来一改幽默诙谐的语调，眼神变得犀利，气氛变得严肃，压迫感捏住艾克的后颈，卸掉他抵抗的钢甲。 “信是谁给你的？” “什么意思？” “如若这封信是货真价实的录取通知，为你发放信件的人，也一定是学院的人，也就是可以查证的人，最近这段时间，并非招生季，你的这封信很可疑，明白吗？” “你若要问我是谁……不如浏览信件的内容。” 记载的内容却让未来吃了一惊。 “这……的确是她本人的字迹。” 她在喃喃自语，艾克却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这样……艾克！” “哎？” 突如其来的大叫，使得艾克手中的刀叉摔在了桌面上，原来如此，服务生已经上了餐前小菜，包含自己的那一份，只是看得入神，没有注意到。 “我是你的学姐哦！” “哎？！” “实不相瞒，本人是奇卡里皇家魔法学院的毕业生。” “……” 他的表情很扭曲，且很不自然。 “给点回应啊，好尴尬……” “呃，不，抱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你……” “就说学姐你好嘛！” “那么，未来学姐，你好，多多关照。” “什么嘛，好冷淡。” “我想我找到你的破绽了。” “什么？” “什么嘛～” 他刻意矫揉造作地发声，虽然笨拙，其中的情感却是传递到了，并且，深深“感染”到未来。 “……！” “学姐，你的脸……” “……笨蛋！” 艾克其实很惊讶，只是他并不擅长将这种情感表露出来，就像水煮蛋，使拙力剥开，会令其变得丑陋，而轻轻碾压其表壳，再温柔地将其剥开，所呈现出的，就是一颗漂亮的蛋。 这种“剥蛋壳”的技术，艾克还没掌握。 艾克的社交语言，都是从工作中总结的，不自然的表情，拙劣的模仿，暴露出艾克在其它场合经验的不足，这不是致命的，但原因或许是致命的。 未来领着艾克走到结账处，将一张巨额钞票拍在柜台上。 “多的钱请捐给孤儿院。” 撂下这句话，未来头也不回地就拉着艾克往门外走，气力很大，艾克没想反抗。 【三】 “学姐，这样好吗？” 原来如此，人们投来充满好奇的目光，这会让人感到不自在，肯定的。 未来却提出不着调的问题。 “温柔体贴，善良可爱的学姐就在你身前哦，所以呢，艾克，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担任你的导师吗？” “可我的导师，不是信里那位什么……薇尔小姐吗？” “你知道薇尔是谁吗？” “不知道。” “薇尔·普拉提科登，就是‘塞列欧斯’哦。” “学姐啊。” “嗯？” “我不是傻子，‘首上十二剑’怎么会在……” 未来松开艾克的手，转过身，两人近距离对视。 “是真的哦。 我的导师，就是薇尔呢。” 真挚纯洁的眼神，令人信服。 “而我，正在学院里实习，朝着成为一名正式导师的目标努力呢！” 亢奋地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这次没握艾克的手腕。 “走，我们边走边说。” “可是礼物……” “明知她是何人，却还坚持要送你的礼物吗？” “那……就走。” “上古时期，为争夺至高神的神位，神明们，进行了一场长达上亿年的战争，有无数神明崛起，他们化作天上的繁星，又有无数神明陨落，他们坠入冰冷的人间……” 艾克跟着未来，漫步在东大区的小巷里，塔楼上，风车下，欣赏风景，倾听故事。 “坠入人间的他们之中，有十二位神明，寻找到十二位人类，赋予他们战胜‘天灾’的力量，神明们将这些传承自己力量的人称作——‘剑’。” “十二位‘剑’各有所长，历史演变，‘剑’们消亡，又传承，如此反复，很多‘剑’的名字都被遗忘了，他们创造出十二种不同的元素——水、雷、火、暗、冰、月。岩、光、风、幻、血、草。构建起魔法体系。” “艾克。” “我在。” 未来停下脚步，两人站立于钟楼楼顶，风吹动她的发丝，奇卡里的风景一望无际，唯美的氛围滞留于此，散布浪漫的歌谣。 “你考虑好了吗？” “我……还不是很清楚。” 两人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未来想借这些絮絮叨叨麻痹艾克，让他签下自己心中那份霸王合同。 而艾克只是想着能不能处理好之后的事情。 “怎么会……” 未来却像是要哭了，委屈地呜咽。 “帮帮我！艾克，帮帮我，我真的想要成为正式导师！” “哎？” “求你啦！” ——真是难以推辞！ “呃……好。” “太好啦！！！” 艾克被狠狠地一把抱住，未来相较于艾克矮一个头，将脑袋抵在他胸口上，用力地蹭来蹭去，像是看见中意的玩偶，产生想要拥有的冲动。 “要窒息，要窒息啦！” 未来没听见这句话，但还是松开了艾克。 在他胸口，留下一阵阵古香。 该是香水的味道。 “我今天真是太幸运啦！能遇见艾克！ 今后就顺着薇尔老师的步伐，一起努力！” 艾克叹了口气，感到释然地笑了。 “什么嘛，原来是担心就业……不过我也没差啦，毕竟我收获了几个很精彩的故事。” “稳定的工作很重要！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生活！” “听起来真不错哎。” “是。” “我们下去，这里风太大了。” “顺便一提，在我成为正式导师前，你不可以称呼我为老师。” “我明白了，学姐。” “那么，就启程！” “去哪？” “还用问？当然去学院。” 【四】 两人乘市内的列车抵达学院大街，周遭的景色就和其它地方一样，银行，服装店，超商，什么样的店都有，这些与学院的关系不大，可以说几乎没有联系，那么何以称“学院大街”，学院又在何处呢？ 艾克和未来的心中都有答案，在奇卡里，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漂浮于空中，无论你站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都能发现它，即使被“奥维奥克”挡住，散发出的光芒也能标记它的位置，而奇卡里皇家魔法学院，就坐落于岩石之上。 而让人感到诧异的事情是，偌大的一块石头，甚至周围的小石块，都没在地面留下影子，反倒是影响天空：学院上空总是放晴的，在夜晚，星星都会消失，出现一片空洞的景象。 没人知晓缘由，但人们坚信，这块石头是上帝亦或至高神的造物，而坐落于石头上的学院，正是全阿莱亚力量的象征，无数“剑”的继承人从这里诞生，替人类消灭天灾，维护人类和谐安宁的家园。 “学姐，我们该怎么上去？” “自己想想。” “想不出来？” “那我提示一下，请艾克你，认真回顾一下元素表。” “水，雷……幻？是幻系魔法吗？” “尽管人们更喜欢称其为幻术……艾克，你有发现吗，学院下的这块大石头，没有影子，所有的幻象都产自于人类自身，而所有的幻象，最终都归于人类自身，带来快乐和痛苦，改变你的思维你的人格，我思故我在，这也是回馈于自身的表现。” “学姐。” “嗯？” “你迟早会成为正规导师？” “只是我擅长的领域啦。” “了不起啊……会使幻系魔法的人，感觉都很厉害。” “也没有那么厉害啦……不过啊，几百年了，幻之剑‘拉普拉斯’的位置还空着，我的最终目标，就是成为和薇尔老师一样的‘剑’！” 她很亢奋，艾克既没想法，也没理由浇灭她的热情。 “这会很艰难哦。” “没人能轻而易举就成为‘剑’。” “那到时候，就请伟大的‘拉普拉斯’大人照顾小辈。” “现在阿谀奉承还早啦，得赶紧找到薇尔老师，向她说明我的……你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 “别计较！” 【五】 很让人头疼的是，为了抵达石块上方，艾克尝试了不下五次，幻系魔法难以掌握是事实，但对艾克这种几乎不接触的人而言，就算有一定功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适应，总之，这种魔法就是熟能生巧，很简单的道理。 一阵恍惚中，艾克睁开了眼。 景色变得清晰起来，显现于眼前的，是一座广场，至高神斯托拉斯像坐落于中央，神明大人环抱花束，张开翅膀，与花草树木相称，环境让人中意。 楼宇围绕着一片更广阔的地区修建，那里的地面以一种不明黑色金属打造，呈现规则的圆形。 “去找薇尔老师。” “那块……” “你觉得那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哦。” ——不能理解。 “算了，走。” 从未见过薇尔，也没有任何关于她外表的记载，艾克很好奇，薇尔是女性用名，至于普拉提科登，他都没听说过，或许是假名，共和国在名字的真实性上没有确切说明，只要与身份证上的信息吻合，就是合法的。 艾克是否要注意些什么呢？ 在凡人眼中，“剑”就是神明，他们神秘，强大，几乎无所不知，维持秩序；同时也是魔王，持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人敬畏。 他看过一些国家觐见君王的记载，他该不该，表现得像臣子一般呢？ “艾克，你在紧张。” “待会，我该怎么做？” “放轻松就好哦。” “可她是‘剑’。” “‘剑’也是人，人与人相见，双方都是平等的。” “可我会感觉过不去……哎，这位是？” 一头乌发十分干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非常漂亮，艾克本以为她是活泼的类型，却被突如其来的冷漠逼得屏息。 “前辈，拜托我找的书，我给你带来了。” “哇，谢谢芙瑞雅！” 她上前一把抱住那个少女。 艾克认为自己完全被忽视了。 ——呃，叫芙瑞雅，我知道了。 “前辈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感到惊讶的未来松开怀抱，以手遮住嘴巴，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咦？！” “搞错啦……” 艾克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不好意思了。 “哈哈，艾克，你的脸好红，好糗！” “学姐你啊，就不会不好意思吗？” “明明不是真的，就当成玩笑带过呗。” “心真大啊……” 芙瑞雅走上前，伸出手，示意对方握手。 “你好，我叫芙瑞雅。” “叫我艾克就好。” “艾克，芙瑞雅可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 “前辈，请加上‘之一’两个字。” “别谦虚啦。” 艾克重新审视了芙瑞雅，除了羸弱，他想不出什么其他词来形容，表现出怀疑的眼神。 “我要迟到了。” “拜拜哦。” 两人注视着她走远，又踏上前往拜访薇尔的路途。 “学姐毕业多久了？” “两年了。” 【六】 未来的脚步停在了一扇装甲门前，门前设置有一台机械设备。 “这是什么？” “身份验证哦。” “意思就是说，我还不能进去，对。” “我觉得，她会主动为你打开大门。” 走廊上没有人，艾克和未来在走廊上站了小会，装甲门却是岿然不动，一点动静都没有，艾克便想要靠近，未来没有阻止他，而当他接近装甲门的时候，门被突然打开了，厚重的门把手撞在艾克鼻子上。 “唔！” 门中飘出一只白色宠物，很明显，这是人饲养的宠物，并且不是普通的动物，而是属于魔物，只是体内混沌的魔力经过调序，拥有了理性，或许还有情感，这些艾克都不确定。但饲养魔物这种事情的确有先例，饲主一般都是实力高深的大魔法师。 白色宠物有一双翡翠色的瞳孔，毛茸茸的，要说像的话，艾克觉得与之最像的动物是猫，耳朵，鼻子，修长的尾巴，这些特征都符合。 “未来，这是谁啊？” “！” 魔物会说人话。 白色宠物能发出稚嫩的人声。 “艾克，你鼻子好红。” “请忽略我的鼻子。” 魔物迅速漂到艾克眼前，打量了一番。 “这孩子就是艾克，对？” “我可不是什么孩子。” “那就以平辈相称。” “这么随意吗。” 艾克不知道魔物的年龄，要说什么辈分的问题，还是没有意义的。 “我和人类不一样，什么辈分都无所谓。” “未来，它有名字吗？” “丘比。” 未来没回答，话是从丘比口中说出来的。 “没有姓，只有名，叫我丘比就行。” 艾克他发现了一些事。 这只魔物，表面上看着亲切，但若仔细感受，就能感受到压力，这和它的外表截然相反，丘比内部的魔力活动异常强烈。 “拥有智能的魔物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其它魔物不会说话。” “也是。” 艾克自嘲地笑出了声。 “主人在里面，进去。” “哦，哦。” 但未来定在了原地，没跟着进去。 “学姐？你不进去吗？” “哎？我吗？算了……” 一副提不起精气神的样，与先前活力四射的她大相径庭。 艾克说的话或许没能产生推力，轮到丘比帮她一把。 “进来，主人有些话想对你说。” “好。” 两人一兽进入狭窄的门缝里。 一片虚无的黑暗，订正，黑暗的虚无。 “试着放空内心浑浊的思想。” 艾克不理解这番话，但既然要求放空，干脆全部忘掉。 “在放空思想后，二位，你们将会正确的时空，我的使命就结束了。” 这个世界开始旋转，由黑转白。 接着，那一片单纯的白，碎裂为星星点点般的碎屑，飘散，所谓“正确的时空”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美丽的花园，横七竖八摆放着许多书架，还有书堆，取书用的梯子，一些书架漂浮着，一些书架半截埋在土里，这个世界虽然美丽，却杂乱无章。 艾克曾认为，无序的美是一种虚伪的美，如今所见所感，颠覆了定向思维，是一次奇妙的体验。 他发现有一位留有蓝色长发的女孩子，晃着脚丫，悠哉哉地坐在一截书架上，正在认真看着什么，他尝试靠近，女孩子却抢先一步叫住他。 “是艾克吗？” 悠扬懒散的语调。 “是的。” “你终于来啦！” 薇尔隐没于清流中，又于清流中现身，然后那股清流消散，现在，薇尔离得更近，艾克能看清她的面容了。 头发是蓝色，眼睛是蓝色，眉毛是蓝色。 简直就是蓝色化身。 “你好，我是薇尔！” “您好……” 艾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脑子有晕眩的感觉，以及不明不白的紧张感，他不是害怕“塞列欧斯”眨眨眼睛把自己杀掉，而是不善交际，老毛病又犯了。 然后他悄悄对未来说。 “怎么称呼她啊？薇尔大人吗？” 未来刚想开口。 得到的回答却来自于第三者。 “叫薇尔就好。” 艾克或许料到了，就算他没有发出声音，也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但他想说的每个字，都被薇尔“听”见了，以一种他不清楚的方式。 “这怎么成！称呼老师！” 未来以一种敦促的语气说道。 “那么……老师好。” “……” 艾克还是太紧张，无法展现真实自我，顺从软弱，感觉很不妙。 突然，他像是被激发了触感，这种触感来自于双唇，向下一瞧，薇尔正拿着一只紫色的棒棒糖抵着艾克的嘴，这是葡萄味的，艾克嗅到了。 “张开嘴。” 他将其含住包在嘴中，看着很滑稽，未来便捂着嘴巴笑。 “感到紧张，就吃一块糖。” “嗯……” 艾克逐渐明白一件事：送礼物这种事，果然是多余的。 他不知道薇尔的需求，也就不知道送什么好，这种时候硬生生送一份礼物，表面上是客气，在艾克心里，是一种逾矩。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要认真，努力，刻苦地学习！” 薇尔从神库中翻出一张卡片，其上印着艾克的大头照，姓名，以及学号。然后蹦蹦跶跶走到艾克身前，将其放在他的手心，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份证明就露出面目。 她早就准备好了。 活泼的性格，和艾克想的截然不同，“剑”们应该是威风凛凛，风流倜傥，气势逼人的大人物，真实面目却像个孩子，有趣，十分的有趣。 “这是学生证？” “你明明知道的嘛。” 心已经被读透了。 “抱歉。” “另外啊，未来。” “嗯？怎么了。” 未来似惊醒的小鹿，端庄地站好，展现出温文尔雅的淑女形象。 “我不在的时间里，艾克就有劳你照顾了。” “哎？” “你还是个实习导师。” “嗯。” 未来在暗自窃喜，兴奋到流汗，她的不自然表现，艾克全都看在眼里。 有了薇尔的这句话，未来无需请求，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艾克的导师，有权也有义务指导他进修魔法。 “艾克，跟你的第二位导师打招呼。” 转身看未来的他极不自在。 “那个……多多指教了，未来学姐。” “多多指教！” “嗯哼～” 薇尔以这一声带有调戏意味的“嗯哼”击溃艾克的心理防线，不仅是艾克，还有未来，尽管二人并不知道薇尔在想什么，但总觉得不安。 “！” “不开玩笑了，你们回去，另外艾克，明早九点，薇尔在学院等你，我为艾克准备了好东西噢。” “可以问问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问，但没有答案哟。” 如此俏皮淘气的回答能从薇尔口中说出，艾克已不感新奇，在短短几分钟的对话中，艾克大概了解到薇尔是什么样的人，总之和想象中出入很大，毫无严肃的感觉，这样一来，艾克的精神负担或许会轻一些。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我送你们出去。” “有劳了……啊？！” 薇尔说的送，实际上是将两人卷入一个传送门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吸入其中，视野内的空间逐渐狭小，最后在薇尔的身边彻底消失，留下一片漆黑。 黑暗持续了没多久，视界就变亮了。 感觉像是被传送门甩出来，艾克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呜！” 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刺痛，取而代之的却是软乎乎的怡人触感，他这么想着，脸朝天花板，翻身以手撑起上半身，让自己站起来。 就在翻身的那一刹那。 艾克以一辈子没体验过的视角，欣赏别致的风景。 他该是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女孩子，未来的肌肤白皙，双瞳蓝得很漂亮，纤细的体态，标准的身材，看起来非常柔顺的粉发。 她的眼角残有泪珠，还捂着肚子。 艾克僵住了，像一块石头。 他知道要做什么。 都是徒劳，这是无法弥补的罪过。 “学姐，来，我准备好了。” “呜……” “！！！” 不留情面，狠狠的一巴掌。 第四章 最初 【一】 艾克·拉维尼正保持浅睡眠的状态。 室内安静得可怕，他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即使外面很热闹，他也依然能睡着，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一想到这点，艾克就会感到满足。 他在西七区租了间中规中矩的公寓落脚，西大区中的大半被工业区占据，西七区是难得的净 土，民风淳朴。大多数的人来自外地，为生计聚在这里，或许是浓烈的思乡情感在推动，每个人都努力地工作着，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 他是个怪胎。 他没有浓烈的乡愁，说到由来，艾克是经由一位老人的指引来到奇卡里的，临走前向父母打过招呼，就踏上了旅程。说对母亲和父亲有多么思念，倒也不至于，说对奇卡里的生活有多么憧憬，也不至于。 矛盾的思想。 他收到过一枚戒指。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人们谈论起有关某位女子的传说，说起来没人见过女公子，艾克却仿佛认得，记不清长相，也记不住姓名，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说不认识。 传说那位女子会为心上人献上镶嵌着“希比莉尔”的钻戒，艾克恰巧成为那名幸运儿，却丝毫不觉得幸运，鬼知道这枚价值不菲的戒指会为自己招来什么祸患？他几次想要扔掉，到最后还是把它包装好，放在衣柜最深处。 很矛盾的思想。 艾克认为自己就是个矛盾。 前前后后“矛盾”许久的艾克，始终无法跳出那个圈。 人生好像被安排好了。 就算这是几年前的事，过了这么久，味道被冲淡，留下的痕迹却不会消失。以前艾克不知道在追逐什么，追逐是为了什么，听过的劝导，遭遇的一切，他人的经验，都化作泡影。 想起来还真郁闷。 不过他现在有在为成为正规魔法师而努力，也算是有了追逐的目标。 当奢求变成现实，梦想变成理想，逆转命运的绳索也会降下。 今天是第一天，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也就是说，现在是早上七点。 乘坐公共交通前往学院，需要耗时四十分钟，因此，留给艾克的时间很充裕，他觉着无事可干，干脆多躺一会，能不能睡着倒无所谓了。 他不停地确认自己的身份：顶级学府的学生。 不得不说，压力很大。 这么想着的时候，窗户被打开了。 准确地说，是被撞开了。 “啪！” 刺耳的破碎声划破室内的宁静，隔音玻璃化作无数碎片，在他的视野里纷纷坠落，摔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清脆响声，不管怎么说，艾克被吵醒了，感到非常不快。 一个人影从窗口跃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 是化名为未来的女孩，生着清澈的蓝瞳，丝滑的粉发，未来今天扎好了马尾，打扮得很清爽，穿着富有校园风格的服装：短裙，黑色过膝袜。 “怎么还在床上？” “您这是怎样？” “什么怎样？” “‘啪’的一声撞碎隔音玻璃，盛气凌人地站在床前，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 “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哦。” “比如撞碎玻璃？” “赔给你就是啦！” “大小姐出手还真是阔绰。” “……” 很明显的讥讽，但让他没料到的是，仅凭一句讥讽，就能使对方屈服。 “很抱歉！会赔给你的，不过事态紧急，还请见谅！” 未来双手合十弯下腰诚挚地道歉。 “……” “……” “给点回应啦，好尴尬。” “不……学姐你，吓到我了。” “那，咱们就准备出发？” “有那么多时间，我们可以乘坐列车横跨奇卡里。” “坦白说，艾克，薇尔老师安排了一场试炼，若没有充分准备，利益受损的人只有你一个。” “还真是……好东西。” “先换好衣服。” “方便透露试炼内容吗？” “我倒是没差啦，毕竟你在正规考核流程上，也能提前得知对手姓名。” “所以，内容呢？” “考核啊，薇尔老师为你准备的就是考核，与一名在校生对决。” “在校生？” “是芙瑞雅·阿卡利亚，所以，快准备。” “她要我和那种怪物战斗？” “说这话会伤女孩心的，艾克。” “替我向芙瑞雅道歉。” “你自己去。” “那我还是在心里忏悔。” 接着，艾克下床换好鞋，整理好服装。 “出发。” 他早就换好了衣服，这种行为是无意识的，他养成了习惯，在起床前把衣服穿好，再继续睡一段时间，待到睡意消散就起床。 “艾克，衬衫上有污渍。” 他该是迷迷糊糊换上了脏衣物。 “噢，那我……” 看着异性换装，未免太羞耻了，未来慌张起来，红通通的脸，抿着嘴唇，发出“呜呜”的怪声，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他更换衬衫的手。 “这是怎样？” “去更衣室啦，更衣室！不是有更衣室吗？” 朝着未来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扇挂着标有衣服标识木牌的小木门，那就是更衣室，未来这样坚信着，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真是的……” “真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 未来坐在更衣室外，用背抵着门，艾克不理解她的行为，她或许是在提防自己光着身子跑出来，不过这太极端：艾克离成为变态还差得远。 总之现在出不去，所以乖乖换好衣服是最好的。 “换好了吗？” “还没开始。” “别磨蹭啦！” 未来虽不是真名，姓氏倒是真的，人可以使用化名，但局限于名。未来姓安塔利亚，艾克不会不知道，安塔利亚是一个多么让人生畏的家族，家族中有规定，拥有该姓的人只能是继承了血统之人，而安塔利亚血统，是一种与魔法相性极好的血统，换句话说，安塔利亚家族中的每个人，都是学习魔法的天才。 事实也如此，安塔利亚家族的百人中，传奇魔法师就占了二十位，在贵族中，安塔利亚家族高居第一位。 贵族啊，多么可笑的一个词，在民主制国家里，还会存在贵族？是革命败给了资本，还是皇权专制的余党呢？ 这话在书中出现过一次后，艾克就再也没能看见，却记得很清楚。 但未来，好像从不因贵族身份自诩清高，持强凌弱，一点也不，她该是个好人。 还是个蠢到家的大好人。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艾克已经换好衣服了。 “我换好了，让我出去。” “真，真的吗？” “真的啦，里面好闷，快让我出去啦。” “你真的换好了吗？” “我再次声明，我不是变态。” 上次声明是在昨天。 于是未来挪开屁股，站起身，让艾克从房间里出来。 【二】 在见到薇尔后，他了解到一些事，不只是学姐身体的触感，还有一些关于“剑”的信息。 比如，在实力上，“剑”也分三六九等，未来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神明若都一样，众神之战也就不会发生了。” 薇尔虽然没有展示其实力的上限，但她毕竟是“剑”，艾克没有那个胆量，不，除了“剑”以外，没几个人有那个胆量，对“剑”的力量评头论足。 值得提及的一点的是，大家似乎愿意将“普罗米修斯”称作最强的“剑”，一方面，这位“剑”缔造了议会，废除了皇权专制，另一方面，在其它“剑”看来，“普罗米修斯”也是战力的代言人。 “剑”并不成为一个集团，他们之间也存在着敌对关系，阿莱亚上的国家，有不少是在“剑”的羽翼包裹下建立的，国家，制度，人民各有差异，“剑”的意见也会存在分歧，甚至，会引发战争。 “剑”的力量得到代代传承，但谁又能保证，拥有了无上力量的这批人，能在所谓“正道”上行进多远呢？ 魔法协会不想管他们，也管不了他们。 神的初衷？几个人在乎？ 【三】 “喂，小伙子，你甘愿在这拿底薪？ 不如跟着我好好赚一笔，你这样的体质，在我的队伍里，会很吃香哦，不干端茶递水的粗活，跑上几趟就能赚大钱。” 艾克婉言拒绝。 “别装了，你会魔法。 会魔法就行啦，嗯？你看出来了？ 执行者……虚衔罢了，能过日子就成，谁在乎别人怎么称呼？” 艾克知道自己掌握了魔法，但对于外人能看出自己掌握了魔法这件事，来到奇卡里后还是第一次听说，艾克的生活圈太小，这样一个“异类”唐突地闯入，的确能唐突地带来不一样的东西，颠覆传统的事物。 “什么玩意？我才不认识，你会魔法啦，跟我走！” 原来如此，司只是一个陌生人。 【四】 艾克与芙瑞雅各自站在擂台两端，这里原本不是擂台，而是昨天见到的，以黑色金属打造的圆形区域，受到幻元素魔法的影响，变成了这副模样。 黑色金属产自厄瑞波斯，其名为“黑幻石”。 幻元素魔法可以达到如此境界，艾克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今日，两人要交战了。 艾克不知道的事情是，今天其实是法定节假日，绝大部分的师生不在校，若是被众人围观，还被芙瑞雅制服，露出狼狈的模样，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不过在她手下露出狼狈模样的人不在少数？ 就和艾克预想的一样，观众席上只有两人。 外加一兽。 “薇尔老师，可以开始了。” 说话的是未来，她老实的模样让人发笑。 艾克看不见薇尔，她应该是颔首了，只见未来抬起左手示意对决即将开始。 芙瑞雅是看似羸弱的女孩，乌黑亮丽的头发，琥珀色的澄澈双瞳，一缕泛白的发丝在后脑勺摇摆，艾克这才发现，她的发色并不单调。 他的潜意识还不觉得，芙瑞雅能有多厉害。 但有如薇尔一样的“剑”那种强到没边的怪物做比较，艾克才晃过神，有魔力的存在，人的能力和外表是完全不挂钩的。 其名为芙瑞雅·阿卡利亚，阿卡利亚是声名显赫的贵族，家族内多出猛将，大部分在守卫团内任职，而且，阿卡利亚家族，是阿莱亚大陆上极少数世代继承“剑”之力的家族，换句话说，芙瑞雅的某位亲戚，就是“首上十二剑”。 “开始！” 未来快速挥手发出开始的信号。 地面传出爆炸般的响声。 是两人蹬地启动的声响，随即发生雷元素和月元素的碰撞，爆发出黄白交替的炫目光芒。 艾克不停地想要压制芙瑞雅，以他擅长的雷元素攻击，芙瑞雅拳拳有力，招招致命，双方以极快的速度相撞又弹开，芙瑞雅沉着冷静，即使是在月元素效力最低的中午，也能展现极大的威力。 ——真了不起。 艾克心想着，就被芙瑞雅绊倒了。 力道十足，艾克失去重心，整个人被抛向空中。 ——大意了！ 浮在空中的他以极快的速度行动。 芙瑞雅的连击打了空，猛烈的攻击仿佛要击穿空气，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地面卷起灰尘，艾克有感觉，若是被那招击中，就算有魔法的强化，骨头也会在瞬间炸裂。 艾克在离芙瑞雅数十米的地方，稳稳当当地着陆了。 没等艾克反应过来，芙瑞雅就发动了第二次进攻，来势汹汹，速度和力度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可这远不是芙瑞雅的全力，纵使艾克已经将自己擅长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却还是被芙瑞雅轻松超越。 如果说方才躲开她的攻击是速度上的原因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无计可施，以现在的状况来看，芙瑞雅的攻击速度已经远超艾克全力逃逸的速度。 芙瑞雅不留余地，不给情面，她的攻击，就算交给执行者处理，也能称得上十分棘手，艾克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被碾压的感觉。 以全力使用魔法抵挡攻击。 再次碰撞出火花，发出黄白交替的光芒。 剧烈的爆炸冲击影响到艾克的呼吸。 再这样下去，艾克会惨败，并且，会受非常严重的伤。 他释放了技能。 芙瑞雅挥拳的一瞬间，触碰到艾克发动的能量球，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元素爆炸的能量巨大，两人都被击飞了。 芙瑞雅以非人般的速度调整姿势，脚尖触碰到地面，就以非人的速度启动，以同样非人的速度，迅速接近艾克，展开了下一轮攻势。 这下遭了。 艾克无法应对这种情况，硬生生吃下一击鞭腿，很疼，不只是肌肉，就连骨头都疼起来。 恐怖的力量。 忍着剧烈疼痛，艾克调整全身的肌肉，使它们回到最佳状态。 芙瑞雅准备继续进攻的时候，对决被未来叫停了。 “好了，别打了。” 两人在同一时间停下。 艾克明白，他绝不是芙瑞雅的对手，如果继续打下去，闹出人命就不只是说说了。 对决在白日里进行，芙瑞雅是吃亏的：月元素是唯一一种具有时效性的元素，艾克无法想象，对决被安排在夜晚，他的输相会有多难看。 未来转头向薇尔确认了什么后，开始说话了。 “艾克，你满足入校的条件，但你不能被划分到尖子班，也不能被划分到常规班级。” “为什么，我很特殊？” 这个问题不得不问。 “没错，你很特殊。” 回答得非常干脆，未来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像是事前告知了一样。 但艾克大概能明白，应聘服务员，就会逐渐变成服务员的模样；加入执行者小队，就会逐渐变成队员的模样。常规班级和尖子班中的人，是修习多年，将要决胜考场的学生。在这个关头插入其中，不仅会很突兀，对他也没有半点好处。 另外，皇家魔法学院这个名字，也是皇权专制的遗物罢了，要不是为了纪念学院的创始人（其为斯托拉斯帝国最伟大的一位皇帝），学院之名早就被更换了。 学院里不乏拥有贵族身份的人，对于其中的一类人，艾克只会感到恶心，在成为执行者小队后，艾克见识到贵族让人作呕的一面，荒淫无道，以多欺少，持强凌弱。 他厌恶这种人。 不加入常规班级和尖子班，也能规避这类人，这么一想，特殊点也没什么不好。 芙瑞雅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发出“呃啊”的声音。 “啊～前辈，我可以走了吗，贩卖机里有我爱吃的棒棒糖，最后一支了哎。” 方才展现出英姿，如今却此般慵懒，正是芙瑞雅，她厌倦着这里的氛围，想要逃离。 “芙瑞雅，糖果吃太多会得蛀牙。” “前辈没资格说我。” “呃！呜……” 未来气得脸都红了。 “那么，我告辞了。” 艾克向着未来提问了。 “学姐，芙瑞雅是什么样的人。” “不会抗拒的人。” 听不懂表达的意思，是讽刺还是赞扬，艾克不明白，要是追问下去，会被以“没情商”谴责，他还是选择作罢。 “艾克。” “嗯。” “不要沾沾自喜啦。” “我没有。” “明明就有，你刚刚就在笑。” “真的没有啦！我骨头还疼着呢。” “你可以提前叫停比赛，为什么要逞强呢？” “不逞强的话，就没强可逞了。” 略感惊讶的同时，未来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说得也是。” 【五】 艾克端坐于未来的身前，圆桌的另一端。 这里是学生专用的餐厅，准确地说，这里是餐厅上方的露天咖啡厅，属于餐厅罢了，相较于餐厅，未来更喜欢在这里用餐，她的理由很简单：想吹吹风。 “你看，你看，那是未来前辈？” 身后有一排小女生整齐地穿着制服，“窸窸窣窣”地议论道。 “对面坐的是谁？” “没见过那个人。” “未来前辈交男朋友了？” “得告诉杰斯顿，他定会失望透顶的！” “别，这样好坏的。” “那又怎样嘛，无所谓啦。” 随着交流进行，那群女生好像愈发大胆起来，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大，刚开始艾克会害怕，害怕未来听见而勃然大怒，但未来不为所动，翻阅着手中的报纸，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有女生察觉到自己说话声音太大，假惺惺地捂住了嘴巴，示意大家离开。 未来的脸如一潭死水，没有起伏，没有涟漪，什么都没有。 “那个，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艾克，坐好，吃完就得上课了。” “唔……哦。” 为了不给她留下糟糕的印象，冷静安分点会比较好，艾克是这么想的。 鲜有人喜欢被议论，这种感觉对大部分人来说很糟糕，“舆论”这个词并不中听。若是在原来生活的圈子里，他大概会站起身，用魔法吓退他们，魔法在阿莱亚广为人知，不过，终究是少数人的“专利”罢了，所以他们才会感到害怕：用魔法伤害一个人就是轻而易举的。 那几名女生消失在视野里，艾克便把注意力转移到餐桌上。 精美的蛋糕，叉烧猪排，以及水果沙拉：相当丰盛的一餐。 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一顿对艾克来说完全，因为未来替艾克买了单（教师在购物时能享受更多优惠）。 艾克沿纹理切下一块肉，塞进自己嘴里。 “真好吃哎。” “对，在学院里就餐，可不逊于下馆子哦。” “但是好甜。” “我喜欢吃甜食哦，甜甜的谁不喜欢？” “呃。” 像是猜到了艾克要说的话，未来继续说着。 “我叮嘱厨师做了合我口味的菜品。” “那为什么……” “在询问你口味的时候，我告诉厨师：‘他也喜欢吃甜的哦’。” 她露出看似和善的笑容。 “学姐。” “怎么？” “小心长胖。” “哇……怎么这么没礼貌！” “抱歉，不过学姐这么爱甜食，却一点都不胖。” “怎么样，佩服。” “佩服啦。” 未来以报纸遮住嘴巴，嘻嘻笑出了声。 “学姐，冒犯地问一句，您的真名……” “不告诉你。” 俏皮又扫人兴致的回答。 “……这样，那算了。” “知道我真名的人也没几个就是啦。” “哎？为什么？” “这个嘛……保密。” 看来问不出名堂，艾克转变了话题。 “我有个请求。” “嗯哼。” “如果我称呼学姐为‘你’而不是‘您’，学姐会介意吗？” “我觉得无所谓。” “那就这么定了。” 到现在才坦露心声的他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不过，艾克在餐厅打工的时候，也没少说过‘您’。” “话是这样说，但那是规定。” “嗯……我撤回前言，其实有所谓啦，就现在而言，我更喜欢被称作‘你’而不是‘您’。” “能告诉我缘由吗？” “我还没有伟大到，需要被称作‘您’，所以随意称呼我就好。” “学姐这样说的话，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惭愧的。” “原来在艾克眼中，我还是挺伟大的嘛。 既然你这么崇拜我，那我就称呼你为‘小弟’咯。” “感觉怪怪的。” “那就说定了，艾克小弟？” “别那么装腔作势！” “好难过，被粉丝嫌弃了。” 未来以报纸遮住她的脸，装作伤心的样子。 “谁是粉丝啊。” “更难过啦！” “还好那一众女生不在。” “明明有我了，却还想着别的女人？” “你性格太恶劣了！学姐！” 艾克的脸红得不得了，从座位上站起，疾步绕到未来身后。 “啊啊，痒痒！好痒！我错啦！” 【六】 【东十一区，某简餐店内】 “‘速战速决’。” 装修中规中矩，既不奢华，也不简陋，对坐有一对男女，他们既非夫妻，也非情侣。相聚于此的目的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执行高层下达的命令。他们分别管理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部门，却能在工作上相识，成为莫逆之交，是言不出的缘分。 坐在东边的是一位黑发青年男子。 西边的则是一位金发少女。 “这是餐桌，不是战场，也不是棋盘。” “好冷的玩笑。” “说正事，希斯特利亚。” “有高层里的人，想让我们调查一个人。” 希斯特利亚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嘴里塞东西，一边咀嚼着，所以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简餐店里菜品的味道不重，正合她的口味，令她食欲大开。 青年男子却不认可这样的饮食风格，他认为吃饭必须得有味道，尝尽百味就是真理，像这样安于平淡的行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干的。若是端给他一碗清汤面，他大概会哗啦吐一地，就是这么夸张。 两人的故乡相隔甚远，成长的环境也截然不同。 男子的故乡位于斯托拉斯的南方，距奇卡里一千里的索尔维希尔区，由于战乱，那里成了前线，青年男子被逼无奈居住于奇卡里内，担任政府部门的长官，在那之前，他是索尔维希尔区政府人事部的部长。 现在他难以品尝到正宗的家乡味，实属是无法忍耐。 “……有线索吗。” “有倒是有，你先看看这个。” 嘴里还嚼着东西，她把一张纸放在男子的餐盘旁。 只见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着一些无法解读的文字，男子明明博学无比，却无法识别。他感到惊讶，到底是什么内容，居然会选择连自己都无法识别的文字作为语言媒介，如果非要寻找一种可能，只可能是古文字。 “写了什么？” “就知道你解不开啦，这可是军方收藏的机密古董哦，上面写的都是古文字。” “既然是军方的机密，你现在该在监狱里。” “真不会开玩笑，瓦索里尔。” 就如男子预料的那样，这是鲜有人知的古文字。 “要怎么调查。” “你很迟钝哎。” “也没见得你有多聪明。” “啊，掉地上了。” 希斯特利亚没握住手中的三明治。 “就靠这古董吗？” “还没笨到那个地步嘛，发言人大人。” “你若是把身份暴露了，我会很难堪。” “应该没人听见！” 说完这句话，金发少女就朝周围瞥过去，转过来，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没人注意的餐位变得格外醒目，这都是希斯特利亚干的好事。 “怎么那么幼稚？” “你说谁？” “就是你啦，你啦。” 她鼓着脸，执拗地转过头，投入与食物的战斗中。 “我说啊，瓦索里尔。” “怎么？” “你有好好与那些大人们相处吗？” “别用那种轻松闲散的语调提问，你不会认为我是很乐意回答这种问题的人？” “试着和他们交朋友，嗯……我想想，‘塞列欧斯’大人很善良，性格又好，脾气温和，长相可爱，或许是你的菜哦，‘普罗米修斯’大人太活泼了，跟你合不来……” “希斯特利亚，跑题了。” “察觉得太晚啦，真差劲啊，瓦索里尔。” “肇事者，请不要这么理所当然地甩锅。” “我吃饱啦，聊正事。” 听到这句话的瓦索里尔看了看自己的餐盘，餐盘里盛放的东西，他都没碰过，希斯特利亚却在不经意间一扫而空，该说“小孩”终究是“小孩”？无忧无虑，实际上，瓦索里尔的心底藏有嫉妒的心情。 “要调查的对象，目前正在皇家学院进修魔法。” 她一本正经起来了，真是新奇啊。 “十二神座上，有三个席位，‘幻之剑拉普拉斯’，‘雷之剑姆乔尔尼尔’，‘草之剑萨迪尔’是空缺的，你我都知道，就不需要赘述了。 我们要调查的人，和这三个空缺的席位有关系。 而这张写满古文字的纸，是考古学家在某个洞窟里发现的，经过权威人士的判断，它拥有感应神力的功用，将这张纸交到我们手上，是想要我们做什么，你明白了吗？” “怎么能笃定？” 话是这么说，权威人士的可信度自然很高，但不管再怎么权威，不管再怎么严谨和仔细，也不会荒唐到要用一张纸去寻找“剑”，根本没依据，荒唐彻底了。 “洞窟的所在地，是梅林山。” “什么？” 瓦索里尔像是要站起来，但终究压制了情绪，迫使屁股稳稳贴着座椅。 “你很紧张啊。” “抱歉。” “我能理解……在人们的固有印象中，梅林山只存在于神话里，但你很清楚，实际上在阿莱亚，梅林山是存在的，不过没人能活着出来，对。” 希斯特利亚收回了那张纸，将其放入挎包里，是精致的皮质挎包，绝对不便宜。 “考古学家们呢？” “真在乎他们的话，就做好本职工作。” “……” 第五章 烟火 【一】 艾克静静坐在教室中央。 薇尔特地为他腾出一间教室，艾克见识到她挥舞手臂，释放水元素魔法，将这个教室打扫得一干二净的全过程，总觉得很感慨，世界上多一些薇尔，环卫工就得失业了。 那只是幻想。 还是把思维拉回到到课堂上，就算给他上课的人是未来，他也懈怠不得：薇尔·普拉提科登还坐在身后。 那位大人却没有表现出威严，反而是和丘比一起睡着了，艾克已经见怪不怪，他下意识地认为：“塞列欧斯”就是一个普通人，至少在交往上。 一人一兽构成一幅非常祥和的画面。 艾克决定不理会身后，她们睡得很安静，不发出一点声音，就算酣睡中的薇尔说了梦话，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有什么逗人发笑的表情，他可以假装听不见，他可以假装看不见。 与芙瑞雅交战的时候，他就感到奇怪了，那个时候薇尔的表现很反常，她没有露面，没有说话，但未来却好像是能接收到她传递的信号，好像是能看见她一般。 实际上，站在高处的人，只有未来一个。 丘比或是薇尔，皆不在场。 未来接收到的信号，全然来自于一个神奇的水晶球，根据未来的描述，这种神奇的水晶球是薇尔专用的，用以进行远程交流的工具。 而关于上课要传授的内容，则从每个教室配备的数据库里抽选。老师要讲什么，学生要学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数据库不仅是最为方便的图书馆，也是学生们钟爱的娱乐设施，最近发售的漫画，最近发布的轻小说，都能从这里获取，学生们会非常乐意把自己收集到的文字和图画藏进数据库中。 未来从数据库中抽出文本，以全息投影展现在艾克眼前。 这也是学院没有一块黑板的原因。 “艾克，别发呆。” “我会好好听讲的。” 至少，艾克在这几分钟内学习到一件事，那就是进入工作状态真的会让一个人的人格转变，先前她活泼可爱的神色如流沙般消失，现在就像一名导师罢了。 未来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将一本书的知识传授给了艾克，让她感到惊喜的是，艾克在吩咐给他的检测里，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代表纵使是快餐式的教学，他依然能高效地接收和消化。 数据库里的内容专于打下坚实基础，未来认为就艾克的基础而言，不必煞费苦心细细讲解了，他的理解力很不错，思维延展得广且合理，总结地说，就是天赋异禀。 “很有天分啊，艾克～” 未来轻松一跃，坐在艾克课桌的一旁，以捏造出的暧昧语气调戏他。 她离艾克很近，于是艾克能看见红黑格子花纹的短裙，马尾下露出的白皙肌肤，以及那双让很多女生羡慕不来的长腿，它们“冠冕堂皇”地露在外边，悠悠地摇晃。 “学姐，你不会冷吗？” “我习惯这么穿，很舒服的。” “学姐的意思是，我也要这样穿？” “艾克是怪人哦，烂透了。” 这话绝不会是谴责。 “欣赏美的事物，是人的天性。” “有道理哦。” “我先走啦，前辈，明天见。” “等一下。” 未来叫住了朝教室出口走去的艾克，挂着别扭的脸色，像是要说难堪的话。 “你肚子饿了吗？” “老实说，蛮饿的。” “这下正好，陪我去一趟商业区……” 未来口中的商业区，指的是东四区和东五区，大型商店和百货超市林立的，人潮涌动的地方。人们能在这里购买到从阿莱亚各地运来的货物，众多的商业街中，最为着名的就是布洛克大街和菲索契拉尔大街。 人们常说“走过布洛克，摸过全大陆”或者“喝过菲索的酒，醉过整个世界”之类的话。 “贵族大小姐要约我吃饭，真是稀奇哎。” “艾克你知道我是贵族吗？” 艾克这句话明明非常辛辣，正是因为辛辣，正是因为艾克深知这句话的伤害有多大，他特意表现得没那么强硬，这话被他柔化到了能入耳的地步。 “你不会把身份证那件事给忘了，未来·安塔利亚小姐。” “噢……是这样啊，那，那你会介意吗？” 艾克屈服于粉色花卉绽放出的羞涩。 “只要你觉得你的贵族标签不算个包袱，那它就不是个包袱哦。” “怎么模仿我说话！” “这是真理。 另外啊，明天不是周末，不能逗留太晚。” “至于这个，很抱歉，艾克，你是没有假期的。” “哈？” 【二】 蓝发少女从睡梦中苏醒了。 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披上夕阳的被子，发出长叹。 “被忽视了呢。” “我们好像睡了很久呢，主人。” 薇尔在为一件很棘手的事操劳，因为太累才睡着的，丘比不是不知道，为了休息，她甚至错过了与艾克的约定，虽然她自己也没在明面上提及见面这回事，不过，事到如今了，她还是想和艾克说说话，想见见他，仅此而已。 她轻抚丘比的头，浅浅地笑着，似乎还存有睡意，挂着埋下头就能继续睡下去的笑靥。 “整理了很多思绪嘛，很累的，但还没到懈怠的时候。” “接下来要做什么？” 有件不得不提的事情是，薇尔感到疲惫这件事是很不讲理的，她压根就不累，拥有特殊体质的她在极大的负荷之下，依然能得心应手，她呼呼大睡的理由，仅仅是心里感到无聊，换句话说，是心里感到疲惫了。 但现在，她好像找到了些许乐子。 她有一个不得不保护的人了。 “丘比，展开第二传送术式。” “您要去哪？” “嗯……不好说哎，布洛克大街怎么样？” 艾克和未来坐在一家以酸味料理为特色的餐厅里，桌上都是未来点的餐，琳琅满目，香味扑鼻。这样看来，艾克和导师相处得还算不错，毕竟两天以来，他已经蹭了很多顿了，包括今天早上那一顿，都是未来付的。 他的脑子里产生了一种猜测。 “学姐，莫非？你还是个美食家？” “喂什末扎么硕。” “东西咽下去了再说话。” 未来猛地咽下一口食物，露出满足的模样。艾克即使没吃多少，也能感受得到，风味独特吊人食欲的菜色，酸味与家常菜的搭配组合不仅和谐不突兀，照顾了各种食材的特色，且使得整体体验更上一层。 不愧是贵族小姐挑的地方，如此美味的料理，乃世间少有。可艾克好像不打算大快朵颐，就算未来吃得再怎么满足，艾克盘子的东西，也没有少多少。 “其实啊，我对美食有做研究。” “感觉到了。” “但我并不是美食家。” “尝试一下嘛，我觉得学姐你一定行。” “艾克当真认可我的口味？看你也没有吃多少。” “料理很好吃啦，只是……” “累了？ 这可不行啊艾克，你这种精力，会被女朋友嫌弃的。” “没有啦。” “什么事要瞒着我啊。” “午餐吃了那么多高糖分的东西，我可没打算在晚餐时间再饱餐一顿。” “不会胖啦！你可以运用魔力来减肥哦，就像我一样。” “原来学姐也没怎么锻炼啊，反而是依赖魔法。” “什么叫依赖啊，这叫合理利用。” “我也能学会吗？” “当然，这并不难啊，只要这样，然后那样，最后这样。” “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吃完后，再陪我去一趟布洛克大街，噢，另外，你的东西不能浪费。” 未来鼓着脸，装作生气催促艾克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尽管极不情愿，艾克还是提起刀叉一口一口咀嚼又咽下。 “不管要处理什么事，都请学姐快一点。” “不能快的。” “怎么这样……我已经没有假期了，拜托让我休息会。” 艾克面露苦闷，郁闷地趴着桌子上，像是死掉了。 “会让你休息的啦！” “嗯～我吃饱啦！走，走啦！” 未来紧握艾克的手腕，拉着他走出餐厅，迈向市井和烟火气中。 【三】 他们走至玩具城的大门前。 艾克略有耳闻，此乃全国连锁的大型玩具城，不仅设有游戏区，还有着以魔力打造的视觉空间（一种让人感到身临其境的魔法），艾克觉得这样已经称不上玩具城了，但这或许是玩具产业发展的必然趋势。 有人躲在角落里。 观察着两人并行进入玩具城。 在霓虹灯的阴暗面，端坐着两位披着黑色披风的神秘人，乃是一男一女，男子的内衬上刺有“斯托拉斯资源管理局”的标志，女子的内村上刺有“斯托拉斯人事管理局”的标志。 他们在各自工作的部门内，担任要职。 他们相聚于此，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 有一张泛黄的纸被平摊在少女的大腿上，青年男子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上散发着淡淡黄色光芒的古代符文，还在喃喃着什么话。 “要封锁这里吗？” “行不通的，他能轻松逃掉。” “可这张纸有反应，不能错失良机。” “我承认这一点……可是我们别无他法，通知分队的成员在出口把守着。” “不用你说，我已经把事情办下来了。” “今天的你莫名地有效率。” “希斯特利亚，你这样说话很不好听，真的。” 瓦索里尔工作很认真，他有意识到，早出晚归，负担着比其它发言人多整整一倍的工作量。他出色的表现博得了高官贵族的认可，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 “轮到天才说话的时候，我就火大。” “是你傻乎乎的，好。” 有拌嘴的征兆，瓦索里尔并不想在这个节点浪费时间，于是选择把所有反驳的字眼全部吞回肚子里。 真不快，很不快。 “名字叫什么。” “若是问他的名字，我还没办法回答。” “就不能承认你不知道吗？” “我说啊，瓦索里尔，你觉得他是‘剑’？” “如果他是‘剑’，岂不是又多了个大人来伺候？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他突然就想到这点，然后毫不保留地说出口。 “你这个时候就很机灵呢，瓦索里尔。” 希斯特利亚在偷笑，瓦索里尔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事实就是如此，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她就这么喜欢服侍别人吗，真是奇怪的人啊。 “行了，我会通知所有人员严格把守的，这点你可以放心，等找到他，调查完毕，我就回老家……回前线。” 瓦索里尔从长椅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着头离开了。 “魔教团……吗，无法媲美‘剑’，却让‘剑’感到很麻烦呢，呵呵。” 希斯特利亚摇晃着双腿，然后猛地跃起，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将那张写有古代文字的纸放进了口袋，压低了帽檐，朝另一边走去。 【四】 艾克提着纸口袋，只身一人走到了其中一个出口，面色难堪的他想必是看见口袋里装的东西而不好意思，然而口袋封得死死的，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几分钟前，艾克和未来分开了，两人相互致意，结束了还算愉快的一天。 艾克尚且不知道未来平时会干些什么，不过她经常和一些政府人员打交道，应该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而且艾克能看出来，就算外表上很光鲜亮丽，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她并不是真的这样。 “哟，艾克！” 有人在后面呼喊他的名字，他便转过身想瞧瞧是谁，或许是未来回来找他，又或者是自己的邻居朋友，还可能是曾经与他工作的同事，都是熟悉自己的人，想想都…… 怎么是她？ 身着艾克熟悉的服装。 艾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谁，标志性的蓝发，蓝瞳，以及那股藏不住的少女气息。 他站不稳脚跟，还发出“呀呀呀”的声音。 就在回过神之后，他却在瞬间凝固了，这个叫薇尔的物体死死缠着自己不放，让他喘不过气。 “老，老师？” 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就是我啦，想不到啊，艾克这种男孩子，也会来玩具城玩呢。” “呃，是啊。” “艾克手上拿着什么？” 他朝着纸口袋瞥了一眼，然后不自然地说“是礼物啦，是礼物啦”，却让薇尔感到更加好奇，把艾克抱得更紧，让他更难受，迫使他给自己看袋子里的东西。 “哎！疼疼疼，痛死啦，老师，松手，松手！” “把纸口袋交给我，我就放开啊。” “绝对不行，啊啊，疼！” 感觉自己的腰要碎掉了。 出于疼痛，艾克把口袋递给薇尔。 “这就对了嘛。” 薇尔说到做到，口袋触及她手心的那一刻，她就迅速收敛了全部力气，兴冲冲地拆开封条，终于，她看见了令人发笑的物件。 一只粉色的小羊玩偶。 “艾克也有少女心啊。” “不是我买的！” ——虽然不知道薇尔老师知道我和未来学姐的所作所为后会作何感想，但还是，还是不要报出她的名字比较好。 “艾克，你的脸色很难看。” “有吗……” 薇尔取出那只玩偶，仔细看了一会，便攥在手里，朝着远方看去。 “我们得走了，艾克。” “怎么了？” 机会并没有眷念艾克，薇尔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冲出了玩具城。 “哇？！” “对象偏离监视范围，出现第三方，蓝色的女孩子带走了对象，正在朝南方加速前进，请求增员！” 薇尔的步伐极快，艾克踉跄着勉强跟上，这几乎是他的全力，要更快的话，就得用魔法强化身体才能做到。 两人身处人群密集的商业区，路人的目光自然是不可避免，两人奔跑时，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哒哒”声，吸引了许多人，甚至一度成为焦点。 而当艾克转过头，他就看见了一群身着便装，戴着面罩的人，他们跑得很快，像是在追逐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 他们在追逐自己。 “回头看可不是好习惯哦。” 艾克的大脑在此刻冰冻了，此情此景，他再也无法思考，他不知晓情况，不了解原因，就只是看着一群人在抓他，一个人在救他，这个世界全然乱套了。 “老师？” “我们要逃咯！” 薇尔前进的速度急剧上升，紧接着，她就把艾克提到了空中，这下，他能看见整个布洛克大街鳞次栉比的商铺了，还有灯红酒绿的街容，他终于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在飞行。 思绪好像又回归到身体里。 得益于这场飞行，还是这场追捕呢？ “老师，夜晚是禁止飞行的！” 薇尔好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着。 “艾克，看看身后。” “哎？” 人们好像是看见一颗流星于夜空划过，发出异常耀眼的蓝光。 后头看去，那些神秘人很快地赶了上来，他们不惜违反规章制度，跟着玩起了飞行游戏，这下，艾克能清晰地识别出人数，只要借助催发魔力产生的光芒数进行判断。 七道光……不……八道，九…… 人数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增加，直到身后的夜空布满光芒，遮盖住群星的色彩。 “骗人的……” 艾克全然呆滞了。 “啧，不解风情。 艾克，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不要乱动。” “为什么……” “！” 薇尔一个急停，艾克顿时感受到极大的加速度，然后被她用力地扔出。 她以光线缠绕艾克，艾克就像是另一颗耀眼得匪夷所思的流星，朝着万千星辰组成的星系撞去，观星者大可不必利用望远镜，寻找合适的地点，合适的天气，这场“星星”的演出，丝毫不比夜空逊色。 但是将人质拱手相让这种事，未免也太荒谬了。 蓝色的光线逐渐包裹住艾克，然后，在即将触及“星辰”的时候。 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东大区的光。 布洛克大街的夜空好似被点燃了，一团巨大耀眼的蓝色火焰于半空绽放，世界恍如白昼，人若是离得较近，就不得不遮住眼睛，人若是靠得较远，注视着比太阳还耀眼的大火团，就会在眼中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缠绕住艾克的光线似一层躯壳，他无法觉察外界的变化，外界也无法注意到他；随即躯壳破裂，他感受到熟悉的柔软和温暖，某人抱着自己飞出那片区域，向夜空身处翱翔而去。 有风顺着面颊划过。 睁开眼睛的时候，艾克看见了海洋般澄澈的眼睛，而在眼睛里，有她制造的烟火，闪耀在布洛克大街上空，闪耀在蔚蓝色的双瞳里，这双美丽的眼睛便发出水晶的光泽。 璀璨绚烂的烟火，爆发出形似星辰的火焰，比星空更加美丽。 【五】 希斯特利亚行走在街头，怀里揣着面包袋，不时从中取出一块塞进口中。 “布洛克的美食真不赖。” 她于玩具城北部的街道上徘徊，周围的阴暗角落里，还藏有一些穿着类似服装的神秘人。 皆是希斯特利亚的部下。 她似乎想分享的怀里那份喜悦，走到花圃旁，朝着那里的人递出面包。 并没有得到回应。 “干什么嘛，真是扫兴，有人在这里！” 怒气冲冲用手扒开灌木丛，却看见叫人吃惊的光景。 “喂，你在干……” 灌木丛里躺着一名男子，要说有什么让人吃惊的，那就是男子明明睁开了双眼，明明存有血液流动的气息，明明留有呼吸，却像是在无神地注视虚空，却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却又根本不是尸体。 希斯特利亚握不住面包，它感到诧异地掉到了地上。 “夜色很美呢。” 她转过头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名少女，她生有顺滑美丽的蓝发，如大海般蔚蓝的双瞳，以及，双瞳中，发出的，让人战栗的…… “神威”。 除了少女，希斯特利亚找不到第二人。 “怎么会……他们都去哪了？” “他们去了很美，很美，很美的地方。” 希斯特利亚，魔法协会认证的传奇魔法师，斯托拉斯人事管理局的局长，居然会在一名外表看来不过十来岁的小女孩面前，感到胆怯，感到恐惧，感到无助。 “你是谁……？” “居然还有力气说话啊。 是我小瞧你了。 抱歉，忍一会。” 希斯特利亚大脑深处传来轰鸣声，视线开始左右摇晃，几乎就要彻底翻过来，她极力反抗，却让身体感到更加沉重，大脑像是灌了铅，明明没有任何束缚，却又觉得受到了所有束缚，就像是…… 被水包裹。 被成千上万吨水压着。 面包袋摔在地上，点心散落一地。 “为什么……要……” “哦呀，口齿不清了。” 少女缓步走到身旁，希斯特利亚的脸部抽搐，视线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她只能看见一步一步靠近的双脚，听见鞋与地面发出的清脆响声，却再也无法看见那张脸。 “他的自由，是他的财富。 无情扼杀他的自由，等于谋财害命。 我只是代行降下神罚。” 少女以低沉的语调说着，像是谴责，像是挑衅，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早已超出了希斯特利亚想象的范畴。 “这可是……‘剑’的命令！你若违背……” 希斯特利亚骤然睁大了眼睛。 大脑震动，意识流失，她倒在地上无力地颤抖了一会，便再也不发出任何动静。她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感知力，就如死了一样瘫在地上。 她唯二保有的，只剩下听力，和一点点的思考能力了。 蓝发少女终于停下了脚步。 接着少女贴近希斯特利亚的耳旁，轻轻地，以温柔的嗓音呢喃。 “他……还没到戴上王冠的时候，擅自给他戴上王冠的，是罪人，还是妄图成为罪人的人？” 她慢慢蹲下，从希斯特利亚的口袋里，抽出了那张写有古文字的纸张。 然后站起身，白色长裙随夜风摇晃。 “好好欣赏焰火表演。” 【六】 远处发出耀眼的光，照亮希斯特利亚周遭的地面。 她空洞的眼神持续望着星空，却不知道在看哪颗星星。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人，不知道看见了何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她彻底失败了。 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点心，将其塞入口中，轻轻地咀嚼。 知觉和力气已经恢复了。 她却怎么都不想站起来。 第六章 似水绵柔 【一】 艾克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在星海里遇见了一位不知名的女孩，明明是不认识的，却觉得分外熟稔，脚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觉得像步行于水面一样顺滑，那种触感刺激着大脑，轻飘飘的，视线向下，还能看见脚掌落下泛起的层层波纹。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很久很久以前，无名的她就像是邀请着自己进入这个空间，但每一次艾克想要靠近她，想要仔细观察她，想要和她说话，她都在最后一刻消失了。 这次还会是同样的结局吗？这次靠近她，她还会消失吗？ 她看似微笑的脸颊上爬满了泪痕。她哭过，哭得很厉害，泪痕似乎是有颜色的，那深邃得就像刻进了皮肤里，通过一种无法描述的媒介传递着疼痛，悲伤，绝望。 视线下滑，白嫩的手腕上，沉闷厚重的锁链缠绕，淤青，结痂不久的伤口。 谁对她施以暴力？ 她做错了什么？ 为何微笑？ 明明已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又是如何能以微笑面对艾克。 在艾克的印象里，她不会笑，与梦相生的少女到底是谁，他不清楚，只知道已经梦见她许多许多次，但无论是以往的哪一次，她都没有笑过，甚至没有表情，那种神色比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更为恐怖，气氛也更令人窒息。 她就只是静静注视自己。 艾克想要贴近她，越是靠近她，她身旁的朦胧感就越为消散，女孩明显是注意到了他，拼命想要挣脱枷锁，他也努力地向前而去，然而越是迈步，下一次迈步就越发艰难。 直到他再也迈不出下一步。 “！” 梦结束了，他还是没能碰到她，但他已然看清了这张脸。 “又做梦了” 艾克正想翻个身，却是压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那不是被褥或者枕头，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着体温，不知道是谁来到了他床上，顿时一种恐慌感涌入了脑子里。 惊吓着翻开被子，艾克瞪大了眼睛，看见了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光景。 那位薇尔大人正安详地睡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抱着被子，小嘴半张，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艾克想要帮她把嘴巴擦干净，从抽屉里取出手纸，却不争气地把她吵醒了，艾克身体一震，谨慎小心地转过头。 如大海般美丽的双眼缓缓睁开，嘴巴也缓缓闭上，薇尔撑着床坐起，揉着眼睛，窗外的阳光异常刺眼，她大概是被刺疼了。 艾克察觉到这点，迅速拉上了窗帘。 “艾克早上好呀” 这是怎样？为人妻的口吻？无论怎样，艾克都被吓到无法正常说话了，她是如何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抛开艾克老师的身份不谈，况且他和薇尔认识也没多久，就这么和她她可是“塞列欧斯”。 “我的上帝” “呃啊！” 艾克朝后一个踉跄，撞在了固定在墙壁的书架上，疼痛感迫使他向前移动，又是一个不小心，脚被书桌旁的椅子绊到，空间本就狭小，又朝薇尔摔去，便撞上了她的额头。 “哎呀！” 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薇尔泪汪汪抱着额头呜咽，艾克则“嘶”地表达对疼痛的不满。 惊讶并不来源于薇尔的身份，而是与之同床这种奇妙的经历。 艾克并非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正值青春期，面对与自己同龄或者看似同龄的女孩都会有那样的感觉，薇尔的白色吊带裙有一边松掉了，露出像是磨过的白皙肌肤，和深陷的锁骨。 就外表上看，说薇尔可爱是没错的，可仔细观察，她却拥有女人羡慕不来的美貌，和均匀的身材。 不过头很疼，后脑勺和额头都一样，他觉得他暂时无法思考。 艾克捂着脑袋坐起身，下了床，走进洗漱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然后回到房间里。 他逐渐想起来了，想起来昨晚发生的爆炸，想起来薇尔带着他一飞冲天，面对神秘人的追逐，展开那样的魔法来覆盖视线，既保证逃离行动的顺利进行，也不会造成太多破坏。若是守卫团找上门，她只需要朝他们解释说“我准备了一场烟火表演”，就能完美地避开所有追究。 绝妙的计划，但被薇尔抱在怀里之后的情节，艾克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被女孩子抱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艾克？怎么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陪艾克共度良宵。” ——完了，这下完蛋了。 ——与老师，还是女性同床共枕，天大的罪过。 那种思维顿时席卷艾克的脑海，就像风暴，搅得他糊涂了。 若是因为这种事被开除，或者被记过，或是被针对，变得臭名昭着，变得社会性死亡艾克没有那个胆量继续想下去了。 说不上能理智地应对，但他至少想大事化小，于是他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办法，什么礼数算得上体面。 他选择恭恭敬敬弯下腰行了个标准的鞠躬礼。 “很抱歉！如果我做了过分的事情！我很抱歉！！！” 声音穿云裂石，整个房间都震动起来。 隔音再好，也隔不住艾克这一声，吵到邻居是不可避免的了，艾克应该也有所觉悟。 “艾克，你小子不想活了！现在几点？！” “很抱歉！！！” 说来令人发笑，艾克朝空无一物的墙面再次鞠躬，同样很标准。 一番折腾后，艾克的脸上渗出汗珠，却是冷的，他被吓得不轻。 “艾克一直乖乖的，没做冒犯的事，任何冒犯的事都没有哦。” 薇尔从被窝里，伸出了同样白皙的双脚，然后起身，赤脚站立于床边，微笑着注视低头的艾克，现在的他依旧朝向墙壁，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倒不如说我想做一些冒犯的事~” 薇尔凑上来，以冰凉的手指，在艾克后颈划过。 “咦！” 受到刺激的艾克挺直腰板，抚摸着后颈，露出非常不自然的神色。 “好可爱！哈哈哈！” “呜” 他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应了，干脆发问。 “老师啊，昨晚那些神秘人是？” 薇尔转了身，背对艾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射入室内的阳光反射于书桌上的水仙花花瓶上，那束花是房东拜托自己照顾的，现在仍旧很健康。 “没办法告诉你。” “哎？”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也没办法告诉你。 艾克，我需要一些时间理清思绪，麻烦你等一段时间，又或许你等不到我告诉你答案，就能靠自己找到解题关键呢？说不定呢。 对了，关于我和你一块睡觉这件事，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忘的。” “我希望您能忘掉” “另外啊，关于睡在艾克床上的理由我想想，若是不告诉你，你会有所顾忌。” “请务必告诉我。” “因为想亲近艾克。” “唔！” 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抗拒着发声让薇尔坐回床上，还用手推着她的背催促，以眼神命令她回到被褥里换好衣服，自己则进入更衣室，这是艾克第二次踏入这个房间。 “开玩笑不是这么呃，好像就是这么开的。 真野蛮。” 【二】 薇尔·普拉提科登有些不解。 是关于某人的身份。 有一层身份，薇尔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已察觉；但还有另一层，是至关重要，却无从知晓的，他和自己之间存在着羁绊，薇尔内心深处有这样的感觉。 就像被藤蔓缠住了，痒痒的。 用魔法让其昏睡后，薇尔小臂传来一阵沁凉，别过头观察才发现：他的眼角有泪珠滑落。 泪珠滴到了手臂上，飞行产生的气流加速蒸发，产生了这份沁凉。 感到不安。 薇尔将其送至住所，准备离开的时候，艾克却以手握住了她的裙摆。 “？” “别走。” 身后传出模糊的呓语。 薇尔脑中有了一些朦胧梦幻的影像，说不上来是什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艾克就这样拽着她不放，力气虽小，轻轻松松就可以挣脱那样做太残忍了。 说完这简短的两个字，艾克重归寂静，只剩下呼吸声。 艾克像是非常不安，非常忧虑。 但薇尔比艾克更加不安，更加忧虑。 ——他身边好温暖，从未感受过此般温暖。 一种让人感到不安，感到忧虑的温暖。 薇尔好像不得不靠近他，好像是一旦离开他，就会被冻住。 她帮艾克盖上被子，然后脱下鞋躺在艾克正对面，薇尔睡在被子上，观察他的睡颜。 很老实，很本分的睡颜，很安静，很斯文。 他察觉到什么一般发出“唔唔”的声音，然后掀开一部分被子。 猝不及防，薇尔纤细的腰身被艾克一双大手抱住，大手带着被子，连同她也卷了进去，脸颊就贴在艾克胸口上，那种让人不安的温暖更加浓重。 “担心我感冒？” “我不会感冒啦” 抬头望他的脸，看见泪痕斑斑。 “像个小孩子。” 薇尔好像是笑了，想着今晚就陪着他。 倒不如说，是他陪着自己。 “晚安，艾克。” 他不凡的灵魂，不属于这个时代，薇尔感受到了，那种来自上古时期深渊的气味，炼狱的悲恸，惊雷的轰鸣，风暴的哀嚎。 是与“天灾”相生的灵魂。 第七章 察觉 【一】 薇尔并没有离开艾克所住的公寓，所以艾克再三叮嘱她一定要离开，若是被邻居朋友们看见了，情况会变得非常难以应付；而与未来分开后发生的事情，他决定只字不提，若是问起来艾克会尽力地自圆其说，就是这样。 他并没有选择背上包，而是提着，慵懒地坐到属于他的位置。实际上，这间教室的所有位置都属于他，只是这里的视野要好一些。 若是坐得太远，大概也会被气冲冲的未来扯着拉回适合的位置上。 说实话，艾克想听听薇尔的课。 并不是学姐讲得差，他只是想见见世面。 那些神秘人是谁，薇尔怎么察觉到的，又为什么要制造那么耀眼的光，这些都是谜团，尚且没有一个被解决，艾克很苦恼，但无可奈何，他的确没有办法知晓那些事情发生的理由。 神秘人多半是来抓他的，而薇尔是想要保护他，那么，神秘人抓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为了劫财？艾克没什么钱，他们不如去贵族的宅邸里逛一遭，说不定就暴富了。 为了艾克的命？艾克的命有那么值钱吗？ 想着这些的时候，艾克的视线在教室左右游荡。 扫视了一周，没有任何人。 转过身扒拉着课桌向后张望，也没有任何人。 “来得太早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气喘吁吁的未来用力扭开教室的大门，扶着门框，眼神恍惚地四处张望，终于捕捉到艾克的身影。 “学学姐好。” 艾克不想对她急匆匆的样子过问。 可未来好心送了自己一只价值不菲的可爱玩偶，虽说不合口味，但若不对这份心意做出回应的话，或许会让自己身处道德的暗面，受到谴责，无论谴责是来自谁。 他在内心深处还藏有对贵族的忌惮，厌恶，不满，诸如此类的情绪，就算未来身上有“大好人”的标签，他也无法放下警惕。 或许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未来穿得很漂亮，甚至过于漂亮。 上课是需要穿礼服的吗，艾克不清楚。 不过就这张脸这幅身材而言，怎么穿都无所谓了。 这也让艾克感觉格格不入。 没有鲜花插到牛粪上那么夸张，“红花配绿叶”这个词很恰当，艾克站在未来身旁的时候，她就显得更加光彩照人了，此乃衬托。 艾克长得并不差，五官算得上精致，只是不爱打理自己，或者说，艾克没有打理自己这方面的经验，他从骨子里觉得，这是属于女性的东西，距离男性太遥远。 他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不打扮的理由：不是进出议会的议员或高官，也非在高档场所工作，更不是什么贵族，关于打扮，根本就是不需要的。 想着想着，艾克转起手中的笔。 把那样的思绪抽离。 “我没有迟到！” 艾克以笔尖指向挂在高处的时钟，其上显示着“八点二十九分”的时间。 “太好了，差一点点” “学姐，没人会来查你的考勤。” “一次迟到，就会次次迟到！” 她面色通红，走到讲台上，放下挎包，喝下一口清爽的柠檬水，露出满意的表情。 “学姐，我想问一件事。” “什么。” “薇尔老师不会来上课吗？” 艾克当然是好奇的，身为导师却不从事于教学，而是带着自己飞上天，逃离神秘人的追捕，同床共枕，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师做的事，当然，只是在老师层面上。 但若是作为“剑”，这些都能说得通。 因为“剑”想要做什么，普通人根本管不着。 “要想薇尔老师执教，艾克你就得好好消化，打好基础，等待时机。” “时机？” “没错，时机哦。 修学之路是艰难的，尤其是在厉害的导师手下，所以你得好好消化我讲的东西，交代给你的练习要定时完成，不准拖沓，要用知识和能力武装自己，应对更艰难的挑战。” 艾克把这些很有道理的话通通纳入脑中。 同时也没忘记关注那件礼服。 非常突兀的一件物品。 【二】 贵族的陈腐规矩，艾克不想了解，但这种事情搬到未来身上，艾克就忍不住了，果然，和人有很大的关系，艾克也不是觉得忽视这种事显得太过冷漠，毕竟他在大多时间里，都选择忽视，只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右脚刚要踏上归家的班车。 艾克却踌躇了。 未来今天没有开过玩笑。 相比起昨天，她变得不一样了。 她今天就没有开过一句玩笑。 艾克认为这不是上课的原因，而联系到她今天穿的礼服，让人感觉不对劲。 他本不爱管闲事，这次只是尝试。 迅速抽离那只脚，艾克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要去哪里，艾克一点头绪都没有，但让身体动起来是好的。 可艾克没有未来的联系方式，他所知道的，只有她的名字，她的住址，出生年月，这都是身份证上的东西，除此之外，艾克一无所知，说来可笑，明明知之甚少，为什么还要折腾着去和她套近乎。 艾克并没有多少知心朋友，未来就算不是知心朋友，也是能说上话的人。 大雨滂沱中奔跑的孩子，会珍惜每一把遇见的伞。 他想和人联系，该怎么办。 对了，就是那个。 通讯系统。 通过捕捉对象身上特有的魔力，与之建立通话，甚至是投影——这被称作“打电话”。 艾克还不具备光凭自己身上的魔力，就能建立投影的条件。 选择通话。 要捕捉谁呢。 捕捉未来？ 真可惜，与之见面起，艾克就没能捕捉到她释放的魔力也可以说她没有在艾克面前展现过什么魔法，就算艾克是优秀的魔力掌握者，缺少识别的魔力，也是没辙的。 还有谁呢？ 还有谁呢？ 在艾克面前，展示过魔法，其魔力被他捕捉到的人。 “我真是个笨蛋啊，这都能忘。” 艾克选择了薇尔。 他相信薇尔能帮助自己解决所有问题，“剑”在众人眼中就是那么无所不能，如果她能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得更加全面，艾克会更加仰仗她。 “唔？” 接通了，艾克暗地里感到高兴。 “我是艾克。” “知道的啦，有什么事？” “您能给学姐打电话吗？” “嗯哼~” “我很认真啦！” “如果是问她去了哪，薇尔可以回答，但你的目的是？” “满足好奇。” “满足好奇啊真奢侈，现在就告诉你，不过这事未来没有同意，若是惹她生气了，事情办完后记得替我赎罪哦。” “希望学姐下手轻一点。” “北三区有一家酒店，装修华丽，辨识度极高，我会帮你伪造信息，你就放心地进去。” “这违法了。” “交给你选择，要么按照安排进去，要么就别去。” “您现在在哪？” “唔？我吗？在艾克家里哦。” “不是叮嘱过您一定要离开吗？” “我一定会离开的，但不是今天。” 艾克没法反驳，他确实是这么说的：“您一定要记得离开。” 被文字游戏调戏了啊。 北大区是最为富有的大区，住在那里的大多是贵族，只在白日对公众开放，夜晚降临，北大区就会成为平民禁区，艾克若是要进入，必须得对身份进行伪装。 “我选择前者。” 但还有一件事艾克不明白。 “这种事情，您是怎么做到的？” “知道这种事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咳咳，快去，薇尔只能帮到这。” “了解！” “真是痴迷的少年” 话说到一半，通讯中断了。 【三】 薇尔只是看着手中那枚“希比莉尔”，便陷入了沉思。 第八章 破绽 【一】 艾克顺利通过了检查，目的地只有一个，北三区的豪华酒店，不出意外，未来就在里面，他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要是有人想加害于她，他想他应该会出手的。 但若是艾克能应付这种事情，未来理应解决了就是，她的能力在艾克之上。 他以极快的速度在屋顶穿梭，很快，光晕出现了，一座非常吸睛的建筑出现了，这或许就是薇尔说的“辨识度极高”。 不得不说北大区内的布局齐整，建筑风格很大气，灯火通明，比其它区强了不少，但相比于其它区而言，街上的行人却少了许多。 艾克所能看见的每个人，应该都是贵族高官之类的人物，衣着华丽，气质不凡，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豺狼光鲜亮丽的伪装，贵族对平民的压榨，他见识得并不少。 他尚且没关注酒店的名字，他不打算长留，记住这种东西也没用。 走进酒店内部，小姐就回以“晚上好”“欢迎光临”之类的话语，并轻轻弯下腰，仪态端正，训练有素。 大堂内似乎没有多少人，艾克决定先办理好手续，至于之后怎么办，那是之后的事情，考虑现在的事情还来不及。 “您好，先生。” “您好，办理入住。”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这里。” “好的，请稍等。” 服务人员处理事务的效率很高，艾克虽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那好像只是恍惚一会就过去的时间，就算大堂的墙面上挂着许多钟，他也没看见。 他的衣着虽不如在街道上走的人那样华丽，却也谈不上简朴，就只是正常着装，没有人会起疑心的着装。 “您好，房间在三楼，您右手方向乘电梯。” 递给艾克的房卡，有些与众不同，卡面极其精致，绝非一般的房间，他也没对房间规格提出过要求，收到这种房卡是意料之外。 然后服务员小姐站起身，非常正式，非常恭敬地弯腰致意。 说实话，艾克有被吓到，就算服务态度再怎么端正，这突如其来的贵宾待遇也非同寻常，或许这是艾克的错觉，但收到的房卡不会撒谎，房间规格是最高档次。 ——薇尔老师，您可真是惊人。 “好的。” “请慢走。” 手中攥着这张卡，不住好像也说不过去了，所以今天就奢侈一把？好像也说不通，因为艾克从头到尾没有花过一分钱。 【二】 从轿厢内走出，沿左侧由屏风围住的走廊前行，是东瀛的装饰风格，伴有东瀛特色的乐器演奏，艾克感到耳目一新。 现在是未来吃晚餐的时间，艾克早已规划好了行程，他正是要去餐厅找到她，看看她的状况。 屏风的隔音并不好，他很快抓住了未来声音的尾巴，快步走到她附近，屏风将二者分隔开，如果不认真观察，是看不出来在外边站着一个人的。 他站在原地，做起了窃听者。 如果工作人员没有察觉，窃听能进行得非常顺利，唯一忌惮的，则是实力强劲的魔法师，捕捉到艾克的气息并解开屏风，那样就太糟糕了。 上帝保佑。 听听对话的内容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里斯本先生，您需要红茶吗。” 是服务员在说话。 “麻烦加一点糖，我喜欢带甜味的，未来呢。” 陌生男子在说话。 “我就不加了，服务员小姐，这样行吗？” 熟悉的声音。 “好的，一杯红茶加糖，一杯红茶无糖，对。” “嗯。” “请稍等。” 艾克听见了服务员将要离去的脚步声。 “请问你们用的是哪里的糖？” 陌生男子叫住了服务员。 “您好，是波萨丽瓦的白砂糖。” “这样啊，那太好了，我听闻波萨丽瓦的糖质量上乘，今日请务必让我见识见识。” “了解了。” 陌生男子是什么身份，和未来在一起，是要干什么？ 艾克脑里有了一些奇怪的影像，令他感到些许忐忑。 “未来这个名字，并非您的真名。” “嗯，确实很明显。” “那么您的真名是？” “恕我拒绝，里斯本先生。” 服务员小姐递上两杯红茶，两人的对话暂时中断，艾克没有看见，而是以声音判断。 “二位慢用。” 听见有人用茶匙搅动，与杯壁碰撞发出响声，男子稍微用力地呼吸。 “您是我的婚约对象，若不知道您的真名，我会很难堪，况且您也不是东瀛人，国家准许使用假名，真是麻烦的决定啊。” “我的确不是东瀛人，但恕我直言，透露我真名这件事与婚约并无太大关系，使用假名的大有人在，您不必担心；而且，使用假名的要求很严苛，国家法律没有那么您想的那么随便。” 婚约对象。 这是让人敏感的词汇，艾克的眉头皱了皱。 ——我就不加了。 ——我喜欢吃甜食哦，甜甜的谁不喜欢？ 他顿悟了，虽然不是那么快，不过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样吗” 艾克找了个离二人较远的位置坐下，选择了能观察到对方一举一动，并且处于未来视野后方的位置，点了一份西冷，配服务员推荐的饮品。 有嘴无心地品尝着，味道不可否认地很棒，饮料的比例也调得刚好。 她还没有发现自己。 艾克刻意隐藏了自己那份气息。 被发现的话，她将作何反应，艾克很好奇，但这个险还是没必要冒，他已经大概了解到未来的想法，若是那位“里斯本先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无需艾克出手，他相信未来能摆平事态。 艾克没那个必要出手。 未来只是学姐而已。 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两人之间没有爆发冲突，艾克心平气和喝下最后一口饮料，本想就此打住，离开餐厅，却在即将走出用餐区回到走廊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掏出房卡，确认了房间了所在地。 “唉” 短暂地叹息后，艾克选择离开，在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 所以呢，艾克收获了什么？ 学姐的把柄？ 不，那应该算不上把柄。 学姐的生活片段？ 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艾克准备乘电梯到指定楼层，找到房间，然后钻进去好好地睡一觉。 至于未来之后会遭遇什么，艾克觉得那不是他该担心的事，在他心中，未来至少具备一个能人应有的素质，若是她无力承受。 若是她无力承受，艾克会出手的。 【三】 艾克伫立于一眼望不到头的酒店走廊，两侧尽是房门，指示灯发出温暖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香，地毯软软的，踩着很舒服。 他正准备掏出房卡，余光却瞥到 ——她怎么在这？ 让人眼熟的粉发少女沿走廊靠近艾克，站在艾克房门的对面，却没注意到他。 “真讨人厌我可没有答应过任何婚约。” 她多半把那位里斯本先生支走了。 明明不想要，明明不喜欢，明明可以拒绝，却还是要遵守贵族们的陈腐规矩，可笑至极，艾克却只觉得可悲。 什么时候，飒爽之辈须受到枷锁的制约？最有资格要求自由的人，却在条款压迫下，注视冰冷的关口，守候不存在的日出，毫无疑问，这是可悲的。 贵族制度是可悲的。 艾克尽量贴着门面，保持沉默，拼命降低存在感。 现在自己就是路人，路人，路人而已。 他不断在脑里重复这两个字。 艾克没用过房卡，不如说他没有在其它酒店里见过房卡，只知道有这种东西，高档酒店用房卡开启机关，但感应的地方在哪，他还没有发现，门把手没有贴上任何提示，也许是为了美观，啊这家酒店真麻烦。 不停摸索，艾克终于发现了感应区，“嘟嘟”响了两声，门被顺利地打开了，他推开门，舒服的阻尼感，明亮的起居室，宽敞大气的玄关，精致的水晶灯。 简直就是天国。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耸立在奇卡里的高塔：奥维奥克。 北大区的夜色，一览无余。 艾克正准备关门。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 门外的把手被紧紧握住。 ——她怎么？！ “您有前台或服务中心的联系方式吗？我忘了带房卡，进不去房间” “抱，抱歉，我没有，您自己去一趟” “我是不是认识您？你的声音” ——完了，不该说话的，不该说话的，不该说话的！声音这种东西辨识度太高了，怎么能不伪装一下啊这下糟糕了，未来肯定是发现了，肯定是发现了，肯定是发现了。 “抱歉，我并不认识您。” “是这样吗，抱歉” “没关系。” “” “” 不详的预感。 “为了来这里，您费了不少心思。” “我听不明白您要表达什么，如果您是想拿回房卡的话，最好现在就去前台。” “您认为我会落下房卡？” “您还有什么事吗？” “艾克，出来。” 防线被彻底击溃。 “你一直都在观察我，认为你那点伎俩就能骗过我？” ——这家伙真是惊人。 他打开房门，自嘲着说道：“彻底的败北啊，艾克。” 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苦笑，艾克不得不面对既定事实。 【四】 “为什么到这来？” 两人来到室内，对坐于桌子两端，就像在审问一位犯人。 “抱歉，我不能说。” “这样做是对的？” “就是因为我明白这件事是错的，所以我更不能说了。” “什么逻辑？犯错了就该” “抱歉，我现在就走，请学姐忘了这件事。” 艾克面色阴沉地迈开步子，同时做出抉择，却在走出房门后没多久，被未来温暖的手抓住。 “你这样是何苦。” “学姐不是生气了吗？” “你是为了我来到北大区的。” “可我逾矩了。” “我不在乎你逾没逾矩。” “但我这样很不靠谱，我的信用得不到保障，我在你心中的可信度也会” 话说到一半，被未来打断了。 “但艾克，你在为我着想，我觉得我没有理由对你抱怨，或者生气，如果你认为我会因为你违反了规定而大发雷霆，那你就错了。” “你还真是个烂好人啊。” 艾克转头笑了。 未来也回以微笑。 “是啊，我确实是个烂好人。” 说完这句话，未来就松开了握住艾克的那只手。 “你要在我的房间休息吗？” “我可没说过我有订房间。” “啊伤脑筋。” “怎么了？” “没什么。” “今晚就在这休息，艾克？” ——原来薇尔用意在此。 ——艾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艾克？你在听我说话吗？” 另外好遗憾，她不是一个纯粹的贵族，根本不是，她是一个烂好人，太烂的好人了。 “唔！我在听，睡觉，我有点累了，如果要洗澡什么的都麻烦遮得严实一点，我可不想被当做色狼。” “你不是色狼，是怪人。” “您消停会。” “好~” 脑袋刚触碰到枕头，艾克就睡了过去，他也许累坏了，也许是装的，这都无所谓。未来洗完澡，换上睡衣，走到艾克身边，帮他盖上了毛毯。 他已经睡得很熟了。 第九章 意义 【一】 【斯托拉斯4976年，斯托拉斯南部，索尔维希尔区】 瓦索里尔不记得母亲的长相。 母亲好像是被“天灾”夺去了性命，索尔维希尔人民与那种恐怖的魔物抗争的时候，她奋战在最前线，同时，也牺牲在最前线。 所幸母亲的努力没有白费，“天灾”被消灭了，人民品尝着胜利的喜悦，可父亲却一蹶不振，倒在了书桌上。 这一倒下，就是二十年。 瓦索里尔回到了姑且能被称作故乡的地方，因为这里还有一些认识的人，或者认识他的人。 距离上次战争不过二十多年，这里迎来了第二次战争。 战争，令人作呕的两个字。 不过，这次的战斗，他有亲身参与，敌人，是能看见的，能触碰到的，能击败的，瓦索里尔不再是一名旁观者，无助的呐喊者，却能和母亲一样，奋战在最前线。 “长官，这是今日的战报，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知道了。” “属下告辞。” 距离上次见到希斯特利亚那张讨人厌的脸，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反正无论任务成功与否，瓦索里尔都得回到这里，并非政府的敦促，而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 他只是想回到家乡，吃上一口家乡的味道，他是这样对别人说的。 但他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寻找一些，被遗弃在这片大地的，那些使得母亲奋战到底的理由，但要是说不在乎家乡的味道，其实那也是骗人的。 他暂且在军营里担任第三军团团长一职。 与魔教团的战斗异常残酷，斯托拉斯不得不派出成倍的军队镇压。 盘踞在斯托拉斯南部的魔教团，是神座议会眼里的蛀虫。 为了巩固统治，议会决定铲除这些为非作歹之徒，并强制性征用民兵。就在几天前，瓦索里尔邻居家的孩子，被军队里的人抓走了，他只有十一岁，明明该在学校里，在家庭里，享受幸福的童年的，如今却 这是议会下达的，强制性的命令，瓦索里尔不得不遵守。 但那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应该会下跪的，应该的。 思绪打住，他敲了敲茶杯，拿起今日的战报阅读，回头看向窗外，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魔力通讯装置，不，显然大家更愿意将其称作电话，亮了起来，发出“嘟嘟”的响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喂，是瓦索里尔吗？” “你有什么事？希斯特利亚？” “最近还好吗？” “想不到今天第一个关心我的人，是你。” “这样啊你父亲怎么样？” “医生们会照顾好他，我也会经常去看他的，你问这些是要干什么？” “疑心怎么那么重啊，就只是关心一下，关心一下嘛。” “天才的锐气呢？” 希斯特利亚选择接受调侃。 “你要是想听我那么说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早了，早点休息。” “你也是。” 瓦索里尔选择坐在办公室里，一直忙到早上，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绝对不能休息，说给希斯特利亚的话只是幌子，那个女人虽然表面上淘气，桀骜不驯，其实也会关心人，一句话总结的话，她和瓦索里尔的关系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对于希斯特利亚，瓦索里尔只是忍不住嘲讽罢了。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有时候也挺好的。 【二】 来不及休息，瓦索里尔就得上前线指挥了，若是遇见什么魔教团的干部，所谓的“三十一人”，他也不得不出手。他乃魔法协会认证的传奇魔法师，是有资本和干部们一较高下的。 瓦索里尔最不想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尸体，有壮年的，有妇女的，有儿童的，还有灼烧的痕迹，而站在尸体中，血泊上的人，不只是他，还有一位面色凶煞的男人。 “你就是这些人的头子？” 说话的语气就和他的长相一样。 “我不敢称自己为头子，但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我。” “嚯” “斯托拉斯南部战区，第三军团团长，瓦索里尔·瓦伦丁。” “魔教团第七人，南部战区总指挥，‘宿星’莫桑比克·盎格鲁。” “居然是‘星’吗” “你很强，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你也一样，不过别妄想我会尊敬你那从‘天灾’里获得的力量。” “看来你做好觉悟了。” 莫桑比克摆好架势。 这场战斗，不可避免。 “来！” 瓦索里尔注定会战败，“星”的力量就算放在“剑”的眼里，都是不容小觑的，但他认为现在不是时候，他还没找到母亲奋战的理由，他还不能倒在战场上。 至少得为战场上的灵魂们赎罪。 他想尽力地，保全自己的性命，想活下去。 【三】 艾克的班级里闯入了不速之客，教室里本该只有一名学生。 另一个人的名字叫芙瑞雅·阿卡利亚。 青黑色的头发不时出现在艾克视野里。 她坐在艾克身旁抱着蜷曲的上身，百无聊赖的眼珠子注视桌上的绘本，看完了就翻到下一页，一直重复同样的动作，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未来尝试过把她拉开，她却如一座大山，岿然不动，因为在教室里释放魔法容易损坏公物，便打消了这样的想法，想来芙瑞雅并没有喋喋不休地说话或发出令人狂躁的声响，干脆放着不管，这样对二者都好。 据说芙瑞雅在原本的教室待不下去了，才溜到这来的。 艾克还认为是她认真努力，才有这样的成绩，看来是想多了，芙瑞雅根本没有学习的积极性，那些莫名其妙涌现的怪力到底是哪来的？难道她不是阿莱亚人？ 他选择忽视芙瑞雅，一笔一划工整地写下笔记。 直到下课前，她都坐在身旁，看完绘本就翻出玩具倒腾，然后被未来警告了，接着她成功找到了其它乐子，例如时不时地调戏艾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若是累了，会靠着艾克睡觉，若是无聊，会一直看着艾克，他若是不予以反应，芙瑞雅就会捉弄他。 这些事当然入不了未来的眼，在呵斥下，芙瑞雅被安置到最后一排坐着。 “学姐，太凶了。” “凶？艾克，你长个心眼。” “怎么长心眼？” “要学会反抗，这都不懂吗？” 下课后，三人没有去用餐，而是坐在教室，品尝未来亲手制作的便当。 未来没有认真吃饭，而是看起了小书。 “芙瑞雅同学是不用上学的类型吗？” 艾克一边嚼着烤肠，一边说道。 “她只是已经修满学分了。” “只是？” “要是认真努力，你也能做到，你不会没有察觉到你的天赋异禀？” “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也太狂妄了。” “烤肠好吃吗？” “学姐厨艺很棒哦！” “嘿嘿。” “能告诉我一些芙瑞雅的事吗？” 未来合上书，将筷子放平在桌布上，以责备的眼神刺他。 “你这个小贼，背着我偷偷摸进北大区，还想窃取机密情报，好坏，太坏了，糟透了。” “我很抱歉，不过没有引起注意，就请饶了我。” 知道是开玩笑，艾克也没有很认真地回应。 只是芙瑞雅坐在艾克身边，却似乎是什么都没听见。 “对了，艾克。” “嗯？” “猜猜那天晚上，我对你做了什么？” “就算您做了也什么都别说，行吗！芙瑞雅还在这呢！” 艾克转头看向芙瑞雅，她察觉到视线，也抬头看向艾克。 “需要我出去吗？” “不，没有的事。” “我开玩笑的，艾克你睡得很死啊，我连捉弄你的心情都没了。” “我说啊” “这样，我向你泄露一点信息，是关于芙瑞雅的。 芙瑞雅的每一科成绩在这所学院，排名都是第一哦。” 他一时噤声了，这话该怎么解读？ 好像不需要解读，该怎么回答？ 好像也不需要回答。 芙瑞雅优秀到了这个地步，不需要学习，不需要锻炼，也在情理之中，这也能解释她为什么如此百无聊赖，如此悠闲自在。 “在知晓你能和她过招的那一刻，我是很欣喜的，这种情感我不会掩饰。” “可芙瑞雅没有使出全力。” “要是那样，你就上不了学了，我觉得你当天就该祈祷，祈祷她不会动用全力。” “那我现在就祈祷一下” 他把筷子插在饭盒里，就像两炷香。 “艾克！这样很不雅！” 阿莱亚大多数国家把筷子立起来视作冒犯、亵渎、粗鲁和无知的行为，这种礼数规定没有限制，意思就是说，就算身为平民，也不得不遵守。 艾克不会不知道这种事，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回击”未来罢了。 “怎么样？” “行啦，快取下来！” 他乖乖照做了。 “芙瑞雅是个好目标，艾克你也可以向她请教。” “我认为可行。” “艾克。” 芙瑞雅开口说话了，叫住了滔滔不绝的艾克。 “要吃吗？” 她掏出一支粉色棒棒糖，该是草莓味的。 “呃” “不要吗？” “要，要的，谢谢芙瑞雅。” “不客气。” 艾克已经掌握了以魔法保持身材的技艺，超量吃上一些糖，或者肉，也无妨。 “到处沾花惹草，太差劲了。” 未来鄙夷的眼神刺向他。 “我可听见了啊！” “听见又如何？” 她朝艾克扮鬼脸，显然这是挑衅，艾克卷起衣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花心大萝卜！” “学姐！别让我逮住了！” 两人在教室展开“追逐战”，芙瑞雅看了有一会，直到两人精疲力竭，不得不回到座位上。望着他们的脸，她露出不被人察觉的微笑。 第十章 预料中的邂逅 【一】 守卫团的士兵都被吓坏了。 一名少女闯进了议会大楼，无论是谁，只要是看见她，就会浑身乏力瘫坐在地上，身体素质较好的士兵，站立都变得困难，只好扶着墙缓缓前行。 此乃“神威”，拥有这力量的不过十二人。 凡人无法承受神威的压迫力，其性命会受到威胁，就算是阶级非常高的魔法师也会感到畏惧，而神威若是得到爆发，甚至能造成物质上的破坏，而一般人早就死掉了。 少女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她的目的地。 两扇装甲门被用力推开，摔在墙壁上，发出“砰”的巨大声响。 她以凌厉的眼神注视坐在沙发椅上的女子，女子也注意到她，轻轻合上文件夹，回以微笑。 “人是你派的？” “老师啊 冷不丁地提出这种问题，我会很困惑。” “那两人冷不丁地出现，我也很困惑。” “没错，人是我派的。” 那名女子从座位上起身，她梳有一头白中泛紫的短发，值得一提的是她那紫罗兰色的双瞳，仿佛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这就是你的干预方式吗。” “是这样没错。” 她给少女沏了一杯茶，又安安静静地坐回位置上。 “希斯特利亚伤得挺重的。” “你想要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是慰问品？” 女子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没有那种要求啦！ 但这件事，我希望老师您能默许我小小的任性，将其当做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这种事说出去没有好处。” “您知道的，那孩子” 女子的话被薇尔打断了。 “无论你再怎么想帮他，这种方式都过激了。” “我没料到，他身后的人竟然是您。” “先承认错误。” “是我的错，我很抱歉，道歉声明已经张贴在布洛克大街了。” “那两个人呢，你怎么处理的。” “他们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还不赖。” “您还有别的事吗？”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先不论这个，您觉得，这顶王冠，他能戴上吗。” “不清楚。” 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正面回答。 “我其实很意外，这样的身躯，是如何能承受住那种力量的？正常来说，他已经碎成渣了，可现在却像个没事人，在学院里修习魔法。” 少女则是轻声笑了，笑得婉转动听，喝下沏好的茶。 “所以他令人着迷。” “我会继续监视他，如果他遇到困难，或者危险，我想，我会适当提供一些帮助的。” “你可真会胡闹啊，胡闹完后又不得不道歉。” “呼” 她喝下了沏给自己的茶，准备离开这里。 “希望您度过愉快的一天，噢，对了。 麻烦您让大楼恢复运转，这里没有几个醒着的人了。” “我会的。” 女子从少女身旁经过，走出门外。 少女抬头望着门外光景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她了。 【二】 艾克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巴士向前移动，吹来的凉风没有使他冷静，反而更加焦躁，直到他无法专心地看书，才关上车窗。 “下一站，西七区邮电大街，排队下车，不要拥挤。” 得下车了。 双脚触碰到地面，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 但很快，他陷入令人焦躁的思考中。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复杂了，太无厘头了，太奇怪了，太乱了。 直到现在，薇尔都没有告诉过他有关那晚神秘人的事，他听说在布洛克大街张贴了议会印发的道歉信，议会对那晚发生的事做出回应，并做出相应的补偿措施，这是好的，艾克没有丝毫怨言。 可其中的信息对艾克的思考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另外就是自己鲁莽地闯入北大区这件事。 艾克听未来说，她已经推掉了婚事。她之所以盛装打扮，只是不想让父亲脸上无光，未来父亲在议会担任要职，结识了许多贵族人士，依照那些人不成文的规定，总有一些他们的儿女会遭殃，但令尊是好说话的类型，在女儿的强烈反对下，推掉了这门亲事。 艾克现在认为自己不该搅合这件事，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他选择了去做，还做得比较彻底。 想着想着，艾克走到公寓楼下，门前躺着两只白色大狗，它们认识艾克，看见他就冲上来在他脸上蹭来蹭去，舔来舔去，痒痒的，他并不讨厌。 “乖，乖啦！” 艾克虽不擅人际交往，但在动物相处上，却有着丰富的经验，动物没有属于自己的语言，也不会说话，艾克会以尾巴，眼睛，嘴巴，评判它们是开心，是痛苦，还是难过。 公寓里的朋友们会拉着他出门喝酒。 艾克不喜欢喝酒，当一行人于酒馆中酣畅时，他选择一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以手纸垫着屁股，看几本小书。 “哟，艾克。” 打招呼的人叫杰洛，是厄瑞波斯的人，为了钱来到斯托拉斯，来到奇卡里，明明是外乡人，却操着纯正的奇卡里口音——他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你终于回来了！” 杰洛以粗矿的声调打着招呼，对着艾克胸脯来了一拳，他感到不适，就算杰洛已经控制了力度。 “你有女人了？房间里有女人的声音？我都听见两次了。” “呃没有，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杰洛，你这个时候就很讨厌。” “忍不住八卦嘛，你若是有了女朋友，整栋楼都得被掀翻。” “我就那么没谱吗？” “开玩笑的，所以呢？那女孩子是谁？” “学姐。” “你去上学了？” “嗯。” 艾克这才想起来，自从他上学后，就没跟邻居们谈起过这件事。 杰洛踌躇了一会，然后抿了抿嘴，露出一抹微笑，拍着艾克的肩膀说着。 “那就好好学，学后找份好工作，窝在这里没那么舒服。” 杰洛说得很对，但艾克不是想要找个舒服的地方住着，成为正规魔法师，就可能成为传说魔法师，成为传说魔法师，才能成为执行者，或者成为其它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总之登得越高，越能看见广阔的未来。 【三】 为了更高的目标，艾克推掉了杰洛的邀约。 他要为了正规魔法师资格而努力，以他的天赋，能顺利通过那场考试，但结果如何，会被如何分配，都是未知数，以后会怎样，能不能更进一步，都需要拼搏。 世界是至高神创造的，人生却是由人自己创造的。 他在消化完今日的笔记，已经书中的注释后，下楼，乘巴士后步行，前往西大区西部的一片草原，这里是未被奇卡里开发的区域，没有什么建筑，更没有什么人。 应该。 修习两个月的进步，他想今晚就见证。 艾克轻轻地呼吸，然后发动魔法。 雷电从天而降，一块大石头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赶到现场的时候，已是一片狼藉，石头不在了，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大坑，大到能装下一个成年人。 进步显着。 但想超越芙瑞雅，还远远不够。 第二次，艾克聚精会神地呼吸，朝着那个大坑发动魔法。 响声大了不少，威力也更大，这次爆炸形成的坑，直径约是第一次的五倍，但还完全不够 “噢，是艾克。” 他转身看过去，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她怎么在这？ ——我被跟踪了？ 艾克没说一句话，而是以视线抓住她不放。 “我头上有脏东西？” “芙瑞雅，你跟踪我？” “我在邮电大街玩，看见艾克你往这边走，就跟上来了。”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是属于芙瑞雅的特色。 “我没你那么厉害，让你见笑了。” “唔” 芙瑞雅四处张望，阳光打在她乌黑的头发上，使其泛出光泽，她有好好保养自己的头发，至少看起来是。 在后脑勺摇晃的那一缕白发，依旧引人在意。 “需要我示范吗。” “我的自尊大概率会受损。” “？” 芙瑞雅歪着脑袋，以眼神发出疑问。 “把手给我。” “哎？” 芙瑞雅几步向前，伸手握住艾克的手臂，他没反应过来，向后一个踉跄，所幸没有摔在地上。 “” “” “艾克，感受来自神库的推力，当你发动魔法的时候，神库内部给你一个推力，使得其中的魔力涌现。” “噢好。” 芙瑞雅没有骗人，的确有这种感觉。 “将涌现的魔力转移到手掌，我指示的地方。” 芙瑞雅以手指触碰他的掌心。 艾克则尝试着将魔力转移到那个点上，让他感到欣喜的是，以往释放魔法时，一定会感受到的阻力，变小了不少，他现在觉得汇聚在手掌心的魔力，能几近全部释放出来。 芙瑞雅拿开了手。 “然后像高歌一样，释放来自神库的推力。” 艾克冷静地呼吸，照着芙瑞雅说的那么做。 天空出现成群的乌云，他的右手握成爪子的形状，朝下方划拉，惊雷自穹顶劈下，重重地击打在地面上，产生爆炸，发出耀眼的光。 大地剧烈地颤抖，艾克觉得自己就像睡在被狠狠摇晃的床上，雷击卷起的灰尘和碎屑随风吹来，拍打在身上就如针扎般疼痛，压强差像是要把他驱逐，用力地逼他后退。 等到魔法效果散去，出现了能塞下一栋如艾克所住的公寓那般大小的深坑。 他望着如深渊一般的大坑，陷入了沉思。 “这下怎么办” 芙瑞雅身体发颤，转过身，一脸要哭的样子。 艾克从没见过她露出这种表情，但这次是见识到了。 “哎？” “守卫团的人不会来抓我们？！” 芙瑞雅很焦急，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显得非常娇小可爱，这和学校里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 在城区里做出这种事，罚款是少不了的，甚至会判监禁，但这是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未被开发的地区，就算被发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芙瑞雅的担心是多余的。 但艾克还是呆住了。 然后笑出声。 “芙瑞雅啊” “？” “没想到，你是个十足的笨蛋啊。” “咬你哦！” “如果是被美少女咬上一口，感觉还不错。” “！” “别捶啦，很疼！很疼的啦！” 第十一章 拉面店 【一】 西区的市井风情别有韵味。 邮电大街是热闹和秩序并存的。 太阳要落山了，建筑上斑驳陆离的彩灯被打开，各色灯笼和彩旗挂在街道上，交相辉映，显得十分惹眼。 店员在街边闲聊，若是有客人来了，就微笑着请ta进去，为他安排最舒服的座位，呈上最暖的一碗汤，允许客人加入他们，像密友一般无话不谈。 艾克站在芙瑞雅身前几米的地方，把手揣在裤兜里，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跟了好一段时间，迟迟不肯离开，有什么事也不说，艾克回头看，她的眼神也不会躲闪，就一直跟着自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直到路过一家拉面店。 “艾克。” “怎么？” “肚子饿了。” 艾克低头看了看手表，确认了时间。 “也是，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艾克赚的钱，加上司资助的那部分，分量很足，够他用上好一阵，他不必为了生活费着急，至少现在是这样。 “” “你别表现得那么委屈好啦，我请你吃，请你吃行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袋玛那，递给芙瑞雅。 “你来付账。” 芙瑞雅抓住艾克递给她的钱袋，脚步轻俏地进了拉面馆，艾克就算站在店外，也已嗅到浓郁的面汤香气，店里有很多人，生意红火，这也许就是“实至名归”。 两人找了个离台较近的地方坐着，芙瑞雅取下夹在收纳匣中的菜单，随意地勾勾画画。 “艾克想吃什么？” “和你一样就行。” 然后将它递给店员，不久后，两碗热气腾腾，让人食欲大增的拉面出现在桌上。 “慢用。” 艾克喝下一口面汤，确是香浓无比，空旷的胃渴求食物以咀嚼，耐不住性子的二人，大快朵颐，一碗拉面酣畅下肚，饱餐一顿的人被充实感和幸福感笼罩。世界仿佛是糖果色。 “艾克？” 是之前见过的人，名字叫杰洛。 “杰洛，你喝酒了？满嘴酒味。” “小酌几口罢了，脸还没红，对？” “其实有一点。” 要评判杰洛这个人的话，那就是他哪都好，就是容易酗酒。 “怎么想着出来吃拉面？” “肚子饿了，又恰好路过这。” “哈哈，那你可真是找对地了。” “这里确实是吃拉面的好地方呢，杰洛，你也是来吃拉面的？” “是啊，到点了。” “酒没喝饱吗？” “少调侃我啦，我已经在适当控制了，你也鼓励下我。” “相比于以前那个爱惹麻烦的你，确实稳重了不少，不过酒这种东西，没必要一直喝个不停？” “艾克，等你长大一点，你会理解的，到时候希望你能控制住。” “我不喜欢喝酒，不会喝酒，绝对的。” “说不定呢。” 这时，芙瑞雅起身站在两人身前，虽说身高不够遮住他们的脸，却也没有矮小到可以忽略。 “艾克，该走了。” “去哪？” “随便走走。” 杰洛就像一个外人，被忽视了好一段时间，缓缓开口说着。 说着惊人之语。 “艾克？你女友？” 艾克他没有在吃饭或者喝茶，不然东西都得喷出来。 “你那么喜欢八卦，就该去报社里工作，制造一些让人生厌，又赚钱的绯闻，而不是在加工厂里赖着不走。” “我可没什么学识啊，艾克。” “那就多读书看报，别喝酒乱混了。” 艾克牵着芙瑞雅的手，领着她走出拉面店，留下放在拉面碗边的玛那。 除开两人的那一份，还有另一份面钱，是属于杰洛的。 杰洛将那份玛那放进兜里，注视着艾克远去，表情放松下来，同时微笑起来。 【二】 “为什么要给杰洛钱？” 芙瑞雅提问道。 “我想他做个努力的人。” “可这样不是会让他更颓废吗？” “他骨子里很倔，所以放心。” 艾克朝公寓走去，而芙瑞雅继续跟着他，不过这次，那几米的间距消失了，她紧紧跟在艾克身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芙瑞雅。” 他没回头，轻声呼唤了一声。 “你不用回家的吗？” “不用。” “为什么跟着我啊？” “周围的人们，我不认识，只能跟着你。” “哪门子逻辑” “” “！” “艾克。” 芙瑞雅像是察觉到什么异样，突然停下了脚步。 “又怎么了？” “有人在求救。” “求救？” “我看见了血，得去帮帮他。” 漫步于身旁的行人，正常行走着，交谈着，但艾克愿意相信，芙瑞雅是清醒的，她的确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才会表现得不安。 “敌人很厉害，我们要小心。” “在哪？” 她伸手指向西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艾克觅到一处小巷，不像是有人，却又像是有人，没人的原因是这里太阴森了，而有人的原因也是这里太阴森了。 落日的余晖已然消散，一轮弯月悬挂于天空，芙瑞雅的力量愈发涌现，月元素是唯一具有时效性的元素，夜晚降临，芙瑞雅也进入到最佳状态。 第十二章 魔教团干部 【一】 这幅场景很瘆人。 清冷的月光照进原本漆黑的小巷里，显现出一位躺在地面上的男子。 男子的动脉被割破，身体却几近完好，自颈部流出的血染红了地面，并发出锈臭。 他已经死了。 艾克和芙瑞雅来晚了。 在这种地方遭遇伏击，怎么想，都不会被及时发现，怎么想，都不能得到及时的帮助，芙瑞雅虽有着极强的侦察力，可碰上杀人手法如此熟练的杀手，却也是无可奈何。 “艾克，我怕。” 芙瑞雅畏畏缩缩抓住艾克的衣袖，战战兢兢地贴在他身后，就像孩子一样。 艾克从男子的口袋里掏出他的证件。 布朗·拉姆拉斯，是一名正规魔法师，户籍奇卡里，平民，27岁，未婚。 一名正规魔法师，怎会死在这种地方，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被人暗杀呢？芙瑞雅说“敌人很厉害”，这话没错，能如此干净利落地杀掉他的人，不能没有一点本事。 但杀手没有带走尸体，也没有抹除犯罪痕迹。 “艾克，我认识他。” “认识他？” “布朗先生，我的老师提到过。” “为什么要提他？” “他是药铺的老板，学院里许多药物，都是从他这里购入的。 而且我们所处的这条小巷，就位于布朗先生的药铺，和最近的列车站之间。” 听到这里，艾克愣了一下，并不是因为芙瑞雅的话突然多起来。 “为死者默哀，把这件事上报给守卫团，交给他们处理就行了。” “那我们呢？” “我们得想办法找到凶手你啊，别再抖啦！” 从开始到现在，芙瑞雅一直躲在艾克身后发抖，时间太久，艾克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我害怕” “芙瑞雅。” “唔，唔？” “布郎先生没做坏事，没有杀人，长相也没有丑到能把小孩吓哭，他只是一名平凡的炼药师。 不要害怕了，朝着他鞠躬致意，帮助他合上双眼，抓住杀害他的凶手，是给他最好的尊重，逝去的人，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我知道了。” 怎么看，艾克都不像是十四岁的少年，而是一位四十岁的，社会阅历丰富的大叔，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对于死亡，他没有展现出恐惧，丝毫没有。 “艾克，你好成熟。” “在夸我吗？” “算是。” “你能联系到守卫团吗？” “我带了电话，所以可以。” 艾克见识过贵族的肮脏勾当，见过守卫团的人收取贿赂的钱财，见过粮草被劫持，车上的人无一生还，见识过乡下长相精致的妇女被挟持然后带走，失去自由，成为富贵之人的玩具。 有些人的性命，在有些人眼里，是那么一文不值，艾克替前者感到可悲，也替后者感到可悲，但没有为胆怯的芙瑞雅感到可悲。 艾克第一次见证死亡的时候，也是一副可怜样，哭着脸回到家中——那是爷爷的葬礼。 只是与同龄人相比，艾克见证了更多生命的离去，而很遗憾的是，这样的同龄人还有很多很多，世上少不了剥削，而那剥削，也将影响到生存者的意志。 所幸艾克属于被剥削锻炼了意志的那一类。 【二】 寻找这样一位杀手，无异于引火上身。 可艾克偏要做一个“寻火人”。 芙瑞雅正处于最佳状态，带上她，艾克感到安心许多。 “真厉害啊” “艾克在说什么？” “没什么，那是药铺吗？” “是的。” “我怀疑布朗先生是在药铺去列车站的路上被暗杀的，杀手引诱他进入小巷内，从而酿成惨祸，要找到凶手的线索，就得从店铺开始。” “也可以从列车站开始。” “你不害怕了？” “艾克说得没错，我该给予布郎先生尊重，而不是感到害怕。” 他笑了，但芙瑞雅没有看见。 店门被轻轻推开。 “没锁门？” “小心！” 一枚由火元素凝聚成的飞刀朝艾克刺来，在昏暗的室内显得非常耀眼，他则迅速展开护盾，将飞刀的能量削弱，耀眼的光褪去，室内剩下火元素的残余和元素碰撞的回音。 “好险。” “啧有本事的家伙找上门了。” “你是谁？” 艾克话音刚落，芙瑞雅就站到了他前面，情绪激动，好像是认识对方。 这下不用搜寻和推理了，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家药铺里，隐匿于黑暗之中。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不是天才嘛天才小姐？闲散至极的您，怎会选择与这名少年同行？” 那人从阴暗处走出，染上窗边漏进来的月光——艾克能看清他的外貌了。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颈子上围着一条红围巾，腰上别着一把弯刀，生着黄色的双瞳，头发则是偏红的棕色。 “艾克，这家伙是魔教团的。” “魔教团？” “那把弯刀，是魔教团的东西。” “啪啪啪”，场上响起虚伪的掌声。 男子拍着手，同时轻声地笑着。 “不愧是天才，最新消息握得很紧嘛。” 他像是和芙瑞雅很熟，至于芙瑞雅是怎么和一个不逞之徒扯上关系的，艾克很好奇，现在却不是提问的时候，也不是回答的时候，男子存有敌意，这种敌意已经在朝着杀意发展。 “霍尼斯克，休想伤害他。” “他？我会在意他吗？天才，您的脑子迟钝了。” “什么意思” “现在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人，只有你啊” 爆炸发生了，店铺中的药物受热后相继反应，在西大区上空绽放出耀眼的火光，发出巨大的声响，引起强烈的震动。 第十三章 鏖战夜幕 【一】 如此大的动静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人们尖叫着逃跑，招致了更大范围的恐慌，现在整个西大区的人都知道了，某家药铺的药物集体反应，产生了大爆炸。 幸运的是，就目前来看，还没有人在这场爆炸中死亡。 守卫团迅速展开抢救工作，而引起爆炸的魔教团，正在房屋间飞行穿梭，追逐着同样飞行着的艾克和芙瑞雅。 “艾克，我们逃得越快越好。” “为什么不尝试压制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艾克的飞行技术见长，能勉强跟得上芙瑞雅了，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逃出追杀。 “我解决不了他。” “难道他是干部？” “嗯，他是魔教团第十八人‘躁焱’霍尼斯克。” 西大区的上空，除了黄和紫两条尾迹外，多出了一条红色的飞行尾迹，速度极快，正朝着两者猛冲而去，发出异常耀眼的光。 三个人都没有借助载具飞行，因为速度太快，使用载具反而会更加麻烦。 “芙瑞雅，念在旧情的份子上，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得跟我去教团。” “谁要加入你那坏事做尽的臭组织啊！” 霍尼斯克很快就追了上来，芙瑞雅握着艾克的手臂一个急转，对方便一头栽进一座教堂的塔顶，那处则顿时炸开，爆发出烟雾，他则从烟雾中迅速加速，再次追了上来。 “那你今天必须得死在这啊！小妹！” 芙瑞雅朝着后方放出数道由月元素凝聚成的射线，霍尼斯克灵巧地躲开，并将其中的一些射线打了回来，触碰到建筑的射线发生爆炸，烟雾四起。 尽管起到了拖延的作用，不过只是杯水车薪，霍尼斯克根本就是势不可挡。 芙瑞雅回头的时候，看见狰狞的面孔与带着火焰的双拳冲自己而来，尽管展开了防御性的魔法，还是被冲击力弹开，摔入一栋建筑内，砸出一个大窟窿，传出震耳欲聋的炸裂声。 街道上的人们四处逃窜，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芙瑞雅！” 霍尼斯克就要乘胜追击，芙瑞雅则做出了回应。 一道形如弯月的斩击以霍尼斯克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打在他的腿上，产生的气浪甚至掀翻了屋顶的瓦片，他失去平衡，再次摔入了建筑里，芙瑞雅已经尽力拖延了时间，她即刻启动，很快来到艾克身前，握着艾克的手臂，拉着他朝前快速飞去。 “芙瑞雅，你的手” “你该不会想道歉。” 她纤细的右臂血流不止，从袖口到手心，再从指尖落下，飘入空中。 嘴角也残有血渍，这是受内伤的表现。 艾克不可能不担心。 “别分心！他来了！注意躲闪！” 芙瑞雅松开手，艾克就和她分开了。 霍尼斯克释放的火球，砸在建筑上，再次引发大爆炸。 两人分别于建筑的左右侧穿行，霍尼斯克追杀的是她，而她能飞得更快，芙瑞雅在利用建筑干扰霍尼斯克之后，绕了一圈回到艾克身边，握着他的手臂继续飞行。 “芙瑞雅，你可把我惹急了！” 霍尼斯克释放“天灾”的力量，在两人身前引爆魔力，芙瑞雅和艾克受到冲击，掉了下来，艾克落在房顶上，而芙瑞雅则重重地摔到了无人街道上。 那一击饱含愤怒，威力巨大。 “你没事！芙瑞雅！” 她只是痛苦地挣扎着，蜷缩着，没有回应艾克，而是伸出手对着前来的霍尼斯克，释放月元素魔法。 可惜被他躲过去了，元素球升上天空，发出淡紫色的光。 艾克想跳下去，可他开始感知到疼痛，爆炸产生的冲击伤及内脏，使得他的移动极其艰难。 “真麻烦，我最后给你个机会。” “去死你混蛋。” “原本我不愿意使用这把弯刀的，其为平庸之物，自然不适合我。 但你选择了平庸，以平庸的手段解决你，固然是最好的选择。” 弯刀好像是法器，霍尼斯克在握住它的一瞬间，其上的晶石就发出火元素特有的红光。 艾克是不害怕死亡的。 他害怕与珍贵的东西分别。 芙瑞雅保护了自己，芙瑞雅教会了自己使用雷电魔法，芙瑞雅是值得自己珍视的朋友，所以芙瑞雅是珍贵的。 如果芙瑞雅因为这件事死掉了，那么那段友谊，那段感情，就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他害怕的不是死，而是离别。 霍尼斯克伸出弯刀，以手托着芙瑞雅的脸，将弯刀抵在她的喉颈上。 艾克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了。 数秒后，响起倒地的声音。 艾克缓缓睁开眼。 他呆滞了。 他看见霍尼斯克倒地不起，眼神空洞，弯刀失去光泽，躺在一旁，现场没有血迹，霍尼斯克不像是死掉了，而像是失了神。 不如说“失去念想”。 艾克挣扎着从二楼翻滚而下，摔在地面上。 “呃啊！” 然后艰难地，匍匐着爬到芙瑞雅身旁。 “艾克” 念出他的名字后，芙瑞雅的眼睛就闭上了，艾克仔细听了听，还能听见呼吸，她还活着。 感到疑惑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柔和的女声。 “嗯” 女子有着紫罗兰色的双瞳，白中泛紫的发色十分吸睛，清澈的双眸之中，还挂着两轮弯月。 “若魔教团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加入的事开玩笑。” 略带愤怒地丢下这句话，她便瞥向了艾克这边。 “你先休息。” 她看向艾克的时候，艾克便觉察到了沉重的疲惫感，眼皮控制不住地下拉，再也无法维持意识的运转，一头栽在地上，之后的事情，艾克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 “飞行得注意安全，随时都要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算了，毕竟是穷凶极恶的通缉犯，我也不能把责任全部推给你 这是中午份的药，餐前服用，明白了吗？” “嗯” 艾克缓缓点了点头。 医生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他的头很疼，从恢复意识到现在，皆是如此，询问医生的结果是——“爆炸影响到颅内，造成轻微的脑震荡。” “我可以进来吗？” “是芙瑞雅？” “很遗憾，不是。” “进来。” 扭动门把手的声响传来，迎面走来的，是熟悉的人，也是陌生的人。 昨晚见过的那位女子，在霍尼斯克倒下后，出现的那位女子。 比芙瑞雅高，应该和艾克一样高，长相却和芙瑞雅极为相似，他感觉那双如梦幻般绚丽的紫罗兰眼睛，正在淡淡地散发着光芒，却没了那两轮弯月。 “又见面了。” 女子身着黑色连衣裙，走到艾克床边，整理裙摆后坐下。 “” “有什么疑问吗？” “你是谁？” “还真是直接，艾克。” “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有理由知道你的名字，如果没有什么避讳的话，最好说出你的真名。” “头不疼了？” “这件事情果然和你有关系。” “太机灵也不是好事。” 说完这话，女子站了起来。 “露娜·阿卡利亚，你也可以唤我为‘阿尔忒弥斯’。” 她恭敬地弯下腰，很有礼数 等等？ “阿尔忒弥斯”？ “骗人的” “诚实无欺是做人的基本准则，我不会撒谎。” 月之剑“阿尔忒弥斯”，露娜·阿卡利亚，位列阿莱亚大世界赫赫有名的十二位顶级强者，“首上十二剑”。 “” 重新坐好，露娜不发一言。 “那么，您为什么要救我们？” 露娜腼腆地笑了。 “我是芙瑞雅的姐姐，没有理由不救她。” ——姐姐是喔，两人都姓阿卡利亚，长得又这么像。 “至于艾克你你是很重要的人，我得从魔教团手中救下你。”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罢了。” “恕我冒犯，您这是明摆着知道，却故意调戏我？” “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不多呢，不过我不讨厌。” 她握住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朝其中倒了一些医院准备的柠檬水，然后放到自己嘴边，咽下一小口，睁开眼睛，看着艾克。 “怎么了？” “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我是艾克？” 显然露娜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摇了摇头。 “” “保持缄默可不是好办法啊，艾克，你还记得那支追着你的小队吗？” “您的意思是？” “他们是我安排的。” “为什么那么做？” “你的体内藏着巨大的能量，只是你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持其运转，你积累的智慧，你的积累的经验，你积累的力量，都远远不足，所以那股能量才会像被封印一样，几乎是一点都无法被察觉，而薇尔老师她 她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呢。” “薇尔老师？” “‘塞列欧斯’是我的尊师。” “呃” 艾克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霍尼斯克给你添麻烦了，算上那支小队给你带来的困惑，我深感抱歉。” 她该是自嘲般地笑了，大概是这样。 “芙瑞雅呢？” “芙瑞雅需要疗养，如果你是想找她玩的话，请等她康复。” “这样啊” 看来她没有生命危险。 “还有问题要问吗？艾克？” “没有了，谢谢您。” 露娜缓缓起身，缓缓走到门前，黑色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哒哒”的响声，没有迟疑，打开房门，走出房门，又带上房门，行云流水。 后来艾克知道了，颅内的疼痛来自于露娜法术的影响，她以魔法稳固了艾克的脑干，如果不是她，艾克的意识是保不住的。 那么芙瑞雅的生命力是有多惊人？ “她还好吗……？” 第十四章 加百列 【一】 晴朗的天空看不见一丝云朵，鸟鸣声也不在乎任何一个人，自顾自地流动在凉爽怡人的树林间，泥巴做的小路旁，有身材矮小的女孩坐在树桩上，抚摸着野猫，怜爱般地注视着它，却又不像是在那么做一样。 她只是在发神。 就在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硬物碰撞的响亮声音，将正在抚摸野猫的她惊醒，她警觉地抬头，也吓跑了一脸享受的那只小猫。 “啊真扫兴。” 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怪异的声响不请自来，少女也感到诧异，扶着林中大树的躯干和延伸出的结实树根，少女靠近了声源地，扒开了挡住她视线的高草丛。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大湖。 还有个男孩子。 身材不高，生着年轻的脸，大概就十岁出头的样子，应该是被划伤了，肩膀上有几条划痕，和结痂的痕迹。 手中握的是一柄木剑，他正在对着一棵大树劈砍，那颗大树被砍了很大的一个口子，男孩子劈砍的力度很大，每挥手一次，汗水就顺着身体流淌一次，也会气喘吁吁地呼吸几口。 这么卖力？是在干什么？ “喂喂！” 男孩子好像是被吓到了，挥动着木剑的手转动，剑身摔在了树干上，反弹回身上，打在他的肚子上，看起来很疼。 “对对不起，你没事？” 抱着肚子在地上呜咽了几声，男孩子睁开一只眼，望着小跑到自己身前的这名少女，以一种冷静的语气开口了，即使很虚弱，却也听得很清楚。 “女孩子在树林里乱跑，会被凶凶的熊先生抓走哦。” “咦咦！？会吗？那个熊先生在哪？” 一脸慌张的样子，男孩子也被逗乐了。 “没有熊先生啦，这里是猎人活动的林区，还算安全的，你问的熊先生，可不会跑这么远来找你玩哦。” “才，才不是找我玩！” 少女别扭地转过头，羞涩地低下头。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拿着木剑砍树，用斧子不是更好吗？” “我不是为了砍树。” “哎？好可疑” “没有什么可疑的啦！我只是单纯地练剑，这是师父交给我的任务。” “师父？” “教我功夫的老师啦，他告诉我，只要能用这把木剑砍断这棵树就可以回去，真是的这得砍多久啊，不过还好，这木剑是他特制的，不容易用坏，所以我还不必担心工具的事。” “唔我可以帮你哦。” “算了，我可不想让你受伤，你这种女孩子，要是那里磕着碰着了，会有很大影响的。” 确实，少女的皮肤水嫩，双眼水灵，精致的脸蛋配上精致的身材，这样的人就像珍宝一样，若有磕碰，就会丢失大把价值。 “真的，让我试试” “可这是交给我的任务，我不做的话，修行就不会有收获，这样骗师父是没有用的，骗自己也是没有用的。” “你砍了多久啊？” “应该，有一天了。” “你吃饭吗？” “附近有很多可食用的蘑菇，白天抽空采集，晚上烤着吃，睡一会，就能起床继续训练了。” 说着说着，少年又一次握住剑柄，朝着偌大的缺口劈砍而去。 少女转过身，注视着身前这颗红叶树，躯干大概有十个人身那么大，又转过头，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天色不早了，你不回家吗？” 少年注视着缺口发问。 “这里就是我的家哦。” 谁知他却微微噘嘴，轻声笑了几声。 “我说啊，谁会住在这林子里，这附近有魔力的干扰，到了夜晚就会变得异常潮湿，如果不想得病，还是早早离开，我也只是临时住在这里，目的只是修行，但你还是离开，家人会担心你的。” “家人是什么？” “你的爸爸妈妈啊！你能这么流利地说话，却不知道家人是什么吗？” “爸爸妈妈是什么？” 少女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男孩察觉到了异样，停下了劈砍的动作，把剑插进土里。 “你来帮我，砍完树后，跟我回师父那里，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 【二】 “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的家伙哟吼吼。” 壁炉散发的光照亮了它身前的这块地面，少女陪着另外两人打扑克牌。 “诺艾姆，这家伙真的了不得啊哈哈哈！” “您是犯了什么病？笑个不停的，真恶心。” 被唤作诺艾姆的男孩举起木制茶杯，闭上眼喝了一小口，然后稳稳地将其放置在一旁的地面上，加上诺艾姆的杯子，一共有两个，另一杯则属于这位少女。 “我说啊，诺艾姆，咱们打了一晚上了，都没有赢过这个女孩子一把哎，这不是很有意思？” 说话的人身材高大，看样子是个成年人，这或许就是诺艾姆对着少女提过的“师父”。 “输了还乐呵呵的，您是被壁炉烧坏了脑子？” “诺艾姆，大叔，我赢了。” 诺艾姆看着少女摊在地上的一副牌，摆出投降的手势，将自己的手牌也摊开放在地上，确实，这是诺艾姆和师父的完全败北。 “啊，真没意思，睡觉了。” 【三】 假装睡着后，诺艾姆睁开眼，看见少女躺在身边，大概睡着了，现在起床的话，应该不会吵醒她，应该。 月光很皎洁，少年迈出橡木制的门槛，坐在了举着烟杆的师父身旁。 “师父，你知道那女孩子怎么回事？” “诺艾姆先说说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是我？” “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我怀疑她是巫女带大的孩子，被丢在森林里成了野孩子，这样合适吗？” “算不上荒唐。” “您老是这样含糊其辞的，我回去睡觉了。” “哎，别急，陪我聊聊天，你没那么困？” 刚起身的诺艾姆又坐回了原地，还是热乎乎的。 “师父”有着非常漂亮的银发，从某方面来说，这样看着还不错，甚至有点小帅，如果放在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 诺艾姆没继续想，呆呆地坐在原地，望着偌大的玉盘。 “诺艾姆，我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嗯？” 师父拜托自己一件事？那可真是新奇？ “你能照顾好那个女孩子吗？” “哎？多半可以啦，我可以独立生活，所以带上一个” “那好，我拜托你，陪着那孩子，你清楚吗？” 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师父说话的声音怪怪的，诺艾姆感到诧异地怔住了。 “什么什么意思？” “没什么了陪着她就好。” “您一天抽什么风呢？” “没礼貌！” “哎！别，疼啦！” 烟杆敲打在脑门上，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 “行了，你回去休息。” 诺艾姆没有回头地走进了屋内，女孩仍然在呼呼大睡，回到温暖的被窝，诺艾姆却被女孩一把搂住腰。 这体温与寒冷的夜色形成了反差，诺艾姆不愿挣脱，选择了服从。 【四】 早晨的太阳照常升起，诺艾姆却看不见师父的影子。 无论跑到哪里，屋后的小溪旁，隔间里，厕所里，都没有。 师父的武器，那些弓弩和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的，只有一把大剑，镡部是带金色花纹的银色，剑身却是很明亮的金色，就像镜子一样，在日出照耀下，闪闪发光。 诺艾姆把视线从剑移到床上，这个屋子里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人只有一位，就是那位姓名不详的女孩子。 她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歪着头盯着诺艾姆。 “我问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她高兴地回答了。 第十五章 求学 【一】 在那之后，由于干部被俘获，魔教团方面没有那么猖狂了，劫持，掠夺资源的情况少了许多，但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他们变得谨慎了。 好不容易太平一段日子，在此期间，艾克不停钻研和消化，吸收了很多经验，极大强化了自身的实力，他的确有潜力，甚至强到能和未来过两招。 艾克正在为两个月后进行的魔法师资格考试而准备。 那场考验异常艰难，强者云集，未来曾从中脱颖而出，她具有绝对的发言权。 想在那场考试中成为佼佼者，照她的话说，就是“在火山口附近寻找烈焰花蕊”这样的概念，那种花能卖出天价，就是因为它只生长在火山口附近，而且能不能找到，还得看运气。 为了应付那场考试，艾克仅仅需要掌握一些低阶和中阶魔法，而高阶和神阶魔法的学习，则是由他自己安排。 艾克挥出拳，击打在人偶上，人偶随即做出反击，一个挥拳，艾克低头躲过，又是一拳重重击打在人偶的肚皮上，使得人偶后退。 要说人偶为什么会反击，那是因为有人在控制它。 控制它的人，坐在一旁的大石块上，盘着腿，穿着棕色乐福鞋，黑色过膝袜，黑色短裙，白色女士衬衫，今天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暖的，不卷起袖口的话，则会感到闷热。 “艾克，再快一点，力度大一点，击打要害。” 正在进行的训练项目被称作“近身格斗”，艾克挥汗如雨，不停地挥拳，前后移动，调整位置。另外，人偶虽然是木质的，但在魔力的影响下变得格外坚硬，毫不夸张地说，可以被称作“铁人”。 秋天快到了，他想见的人却还是没出现。 “好！停下！可以休息了，艾克！吃个桃子罐头，学姐限定哦。” 气喘吁吁地接过铁皮罐，其上写着“亲爱的未来学姐”。 不过就是添上几笔，就能被称作“限定”，但未来的话也挑不出毛病，的确没有第二罐这样的罐头了，这是唯一的。 桃汁沁凉，浓郁的果香味也让人沉溺。 艾克却吃得心不在焉的。 “怎么？” “今天，芙瑞雅也没有来呢。” “这样啊，的确呢，很久没见到她了你也别内疚啦，遇上‘三十一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当时我还觉得，带上芙瑞雅就万事无忧了，看来弱者是不配自信的，也是不配保护那些珍贵的东西的。” “右手粉碎性骨折，大脑意识受到干扰 她还真是拼啊。” “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死在露娜小姐的手下。” “害芙瑞雅受伤的人不是艾克。” “是我害她误入歧途。” “那你的初衷是什么？” 艾克大概是觉得他说不过未来，闭上了嘴，将吃完的罐头扔向垃圾桶。 很遗憾，没有扔进去。 “噗。” “啊” 艾克发出恼火的声音。 “不要取笑我啦。” “抱歉，我忍不住。” 反差感是有魔力的。 未来捂着嘴巴“嘻嘻”地笑着。 “在艾克眼中，芙瑞雅是什么呢？” “朋友。” “是朋友的话，就该互相帮助。” “当然，可现在的我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 “学姐在装傻吗？” “本来就不聪明。” “我笑不出来，也不想让你扫兴啊。” “那好~” 未来一跃而下。 “在获得朋友的帮助后，就该给予回报，不辜负朋友的期待，也算是一种回报，帮助朋友最好的方法，就是满足朋友的期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要是想开了，就付诸行动，艾克同学。” 她脚步轻俏地离开了，仿佛没有半点的负担，光是看着就感到惬意。 艾克有些心生嫉妒，他尽力地想开心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至于笑，单纯只有笑的话，那也不是真正的快乐。 芙瑞雅伤成那样，到底怪谁呢？猖獗的魔教团？懦弱的自己？ 人偶无力地躺在地上，艾克弯腰将其扶正，放置在大石块下。 【二】 “可算找到您了” “啊啦，是艾克，遇到什么困难了？” “先不说困难您作为导师，行课期间值班的时候摸鱼不好，还躲在这种地方，真亏我还能找到您” “这说明我们之间有无形的默契存在哦！” “那种无形的默契就是这一包鲷鱼烧吗？” 薇尔正坐在学院很不起眼的一棵小树下歇息，四周都是很高的灌木丛，这或许真的是个摸鱼的好地方，也是个吃“鱼”的好地方。 “怎么样，味道很棒！” “还以为您会大方地分享。” “我会啦，但艾克你得主动一点。” “谁会厚着脸皮主动要师长的食物啊！” “哎？这样啊，那就都归我啦！” 薇尔把身体转向一边，鲷鱼烧也随之转向一边。 “老师耍赖！” “嘿嘿，不会啦，给你。” 她却从身后掏出一包未开封的鲷鱼烧。 “你想吃就可以吃哦。” “其实我刚吃过” “吃了什么？” “水果罐头。” “那这包鲷鱼烧就没理由给你喏。” “刚训练完，我也很饿啦，就算有一罐水果，也是杯水车薪。” “那吃，不用付钱，的哟。” 艾克接住薇尔递过来的鲷鱼烧，还是热的， “请我吃东西还要收费吗？” “这包鲷鱼烧是的。” “真不错啊。” “是？” “鲷鱼烧在奇卡里卖不开？我都没怎么见过。” 艾克咬下一口，红豆馅从嘴边溢出，香甜无比。 “你听说过‘希瓦的冰库’吗？” “别告诉我您是从那里取的” “你能尝出来，它的品质就和原产地的一样。” “有申请过吗，从那种地方取食材。” “这是奈利安的礼物。” “奈利安是谁？” “你会和她见面的，就在考核上，艾克得好好训练，别给我丢脸哦！” 她以手指戳着艾克的鼻尖。 “可您没有认真教过我什么，整天摸鱼。” “艾克也没有主动找我学哦。” 原来如此，想从薇尔，“塞列欧斯”身上学到有用的东西，是需要主动的，知识不会自己进脑子里。 这话说得真中肯，艾克到底是没有那么强烈地好学，若是真的想学东西，恐怕早就备好了礼品，衣冠整洁地站在她面前渴求力量了。 突然间觉得自己很蠢，明明有公交可坐，偏偏要徒步前往。 虽然有未来学姐指导他，虽然未来·安塔利亚是魔法协会认证的，为数不多的传说魔法师，但相比于“首上十二剑”，她能给予的帮助有限，就算是能借到的，那些口口相传的禁书，看不懂，理解不来，也是白搭。 那个藏着无穷财富的大口袋就在眼前，他却没有想过掏得更深一点。 “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艾克，你在向我表白吗？” 她脸上挂着轻柔的笑靥，却丝毫没有感到害羞，丝毫没有一点脸红。 “怎么和学姐一样爱开玩笑” “怎么，明明是向我告白，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 “和您进行师生恋，会成为全校的谈资，甚至是全阿莱亚。” “那你就向全阿莱亚证明你对我的爱啊！” “您要是继续缠着这个话题不放，我就把您上班吃鲷鱼烧摸鱼的事情揭发出去，到时候那些学生或许会献上如捧捧鲜花般数不清的鲷鱼烧，找您拜师学艺哦。” “那不是很棒吗？” “哪里棒啦？” “噢这样，我改变主意了，鲷鱼烧还是比不上艾克的，毕竟艾克是我的学生嘛。” “唔” 两个人突然不说话了，只剩下高处的风，刷刷蹭过树叶和耳边的声响，原来是风力增加，吹开了遮挡着两人的灌木丛。 “那就以美味的鲷鱼烧作为交换。” “您答应了？！” 整理裙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薇尔站起了身，悠悠的秋风，饱含柔情地抚摸她那如蓝天一般的长发。 “惊讶什么啦我可是艾克的老师哦！另外，艾克很有悟性，这种学生，错过可就没有啦！” “太好了 薇尔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说。” “您和司队长的关系是？” “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大人间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真无聊哎。” 与薇尔聊了一阵，艾克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感到凉爽，但那不是秋风的缘故。 第十六章 奔跑 【一】 “众神之战中陨落的十二位神明，它们的使者创造了元素，因此每种元素都与它们的创造者，也就是‘剑’有联系，所以我总是说，寻找元素魔法的奥义，就是寻找‘剑’的奥义。” 男子转身写下“剑”和“神明”，不大不小，位于黑板中央。 “我去上个厕所。” 像是学生的人发话了。 男子微微颔首，示意学生快去快回。 教室里坐了大约二十人，不算小，学生也不算多，教室里配备的座椅有四十来套，他们不过是使用了其中的一半，前后的墙壁上嵌着两块黑板，可能是行课太久没有清洗的缘故，显得很白。 学生打开门，关上门，穿过走廊，来到了尽头的阳台上，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曲奇，放进了嘴中。 “总是讲无聊的东西，我也想像学长一样实战练习啊” 学生大概是不想再回教室了，走下楼梯，来到了训练场上，他的目的很简单，单纯散散步，要是持续待在那间教室里，人会憋坏的，这个时候要是有某位学长向学姐什么的大声表白，估计全教室的人都会振奋起来扒拉在窗边看热闹。 想到这里，学生忍不住笑出声，将曲奇饼干的包装纸塞进垃圾箱里。 【二】 时间是下午五点半，这是最后一堂课，他只是想四处走走，然后直接回家。 却在太阳的余晖下，看见了不一样的人。 她安静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注视着训练场，高处吹来的凉风将她那如天空般蔚蓝的发丝扬起，不过是发育不完全的女孩罢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女孩转过头的时候，他才发现，不仅头发是蓝色，就连眼睛也呈现出如天空般的蔚蓝。 但她只是稍稍看了看胸口上的校徽，又转过头目视偌大的训练场。 感觉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啊 “你在看夕阳吗？” 女孩轻柔地闭眼，摇了摇头。 “我在看朝阳哦。” “可现在是下午哎。” “那你呢，来这里干什么？” “偶然路过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有些好奇就过来了。” “一个人？” “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女孩没有回话，指着训练场上一个奔跑的人影。 “最后一节课不是训练课，全院皆是，这个时间点练习，不会被管理员劝出来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学生转过身，看见令人感到熟悉的管理员先生，他曾经多次翻越围墙和护栏进入训练场，对管理员是再熟悉不过了，当然对方也一样。 可管理员看见他的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训诫他，怒斥他，反而摘下帽子弯下腰，这也太客气 应该不是因为他。 这个女孩 “我叫拉米。” “我可没有说过想要认识你啊。”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陪着那孩子跑，如果能坚持到他停下，我就告诉你。” 虽然不知道称呼他为“孩子”是什么意思，但这是进入训练场的良机，没有管理员先生的干预，这种机会，拉米不会想错过。 所以他跳下了台阶，站到了训练场上。 “他跑了多久了？” “中午到现在。” “开玩笑也得有个度这得多累” 谁知少女根本没有理会他，继续安静地坐着，观察着跑者的行径和姿态，那个人跑得很快，就算跑了一下午，速度也不放缓，是少年能赶上的水准。 “那你一定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哦！” 名为拉米的学生加入了奔跑的队伍，使得这支队伍的人员数翻了一倍。 太阳径直照射在身上，暖乎乎的，这样跑着也很舒服，少年感受不到任何来自身体机能的敌意。 ——那孩子，肯定是院长的女儿，这么受人待见，一定是这样。 少年是这么想的，但可以说他猜对了一半？ 时间是晚上八点，少年感到疲惫了，而跑在自己身前的那个人却没有停下，他的速度就和先前一样，照这样下去，根本就不可能得知女孩的名字。 只是个名字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难道自己的父母还要和院长做亲家？得了，得了，太荒唐了，为了一个名字折磨自己，这早就不是训练了 但那个人为什么跑得这么起劲。 为什么，他就不会累吗？他就不会抱怨吗？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现在，天上的星辰都可以看见，这到底算什么？ 少年睁大了眼睛。 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倒在地上的少年艰难地站起身，等到那个人跑回来，他再一次加入了奔跑的行列。 ——对啊，他是为了训练，我只是为了得知一个人的名字，我压根对那个人的名字不感兴趣。 ——但他训练的目的或许有那么一点有趣。 ——跑，跑到跑不动为止。 那位蓝发少女依旧坐在大石头上，未曾移动一步。 拉米跟着身前这个人跑了很久，学院的大钟指向了“九”，拉米再也跑不动了，平地摔在了地面上，大口地喘气。 而身前那个人，终于也停下了。 ——他是怪物 他一只手遮住了左眼，只用右眼，看见那人慢慢走到自己面前，伸手想要拉自己起身，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疲惫。 “别了，我站不起来。” “你的名字？” “拉米。” “这我知道，我需要的是全名。” “拉米·古罗利尔。” 少年仍在大口喘着粗气。 “为什么跟着我？” “先不说这个你还能跑多久？” “时间到明天中午，我应该就会像你一样，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 “你还是人类吗？” “运用魔力强化身体，你也能跑得很久。” “我不会啦。” “走。” “我走不动啦！” 拉米被背着移动到了女孩身边。 “老师，您认识他吗？” ——老师？这个小毛孩是老师？发育不完全的女孩是老师？ 想到这里的时候，拉米察觉到异样的视线，很刺骨，来自石头上方，于是稍稍低头，显得谦卑，他的想法好像被拆穿了。 “不认识。” ——惹她生气了。 “今天就这样，另外啊” 女孩把嘴凑到了拉米耳旁，隔得很近。 而拉米已是精疲力竭，却还是忍不住脸红。 虽说他喜欢比较成熟的类型，不过拉米和异性的相处时间可谓凤毛菱角，他还是会感到害羞。 “我叫薇尔·普拉提科登，多多指教哦。” 低声喃喃，似海妖一般催人入睡，拉米的眼皮整个垮下。 第十七章 “塞列欧斯” 【一】 “！” 拉米猛地坐起身，躺在自家的大床上。 “原来是梦啊我就说院长怎么变成小孩” 他正准备穿拖鞋下床，就在腿部刚刚用力的时候，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 “嘶” “你还不能下床，请好好休息。” 拉米先前没有注意到坐在身旁的少女，而让他意外的是，他好像认识她 “您是未来学姐吗？” “原来我那么出名。” “当然！魔法协会认证的传奇魔法师！顶级淘汰赛的超级明星！您怎么会在我家。” 拉米四处张望，确认这里是否为自己的房间。 “来照顾你的，呃受人之托。” 说得也是，未来根本没理由主动照顾他，但想必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拉米想通过她，了解一些有关昨天的信息。 他在自家的大床上醒来，肯定和薇尔院长，还有那名男子有关系，既然未来是受人之托，那个“人”也多半是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位也可能是两个人。 “我想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在我失去意识后。” “听艾克说，你在他背上得知老师的名字后就睡着了，应该是太累了，之后嘛，因为艾克不是贵族，进不了北大区，薇尔老师托我来照顾你。 另外，房门钥匙是联系你母亲拿到的，你的肌肉拉伤了，使用药水后还得休息，我强调啊，是薇尔老师拜托的别想多了。” 别想多了拉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个人应该就叫艾克，十足的怪物。 “你真够拼的啊，仅仅是为了一个名字？”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追着艾克跑。” “你想赶上他？” “差不多，但，他就是个怪物。” “当然啦，艾克是我负责的学生。” 未来拍着胸脯，得意地笑了，很高兴很骄傲的样子，拉米很少见人笑得如此开心。 提到艾克，她就露出这样甜美的笑容，拉米大概也明白了。 看来艾克对她很是重要。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呃也没什么。” “嗯哼你说院长是个小孩子？” “怎么看都像个小孩子嘛。” 听到这，拉米忍不住吐槽，薇尔·普拉提科登的身体完全就是个孩童，根本不像个老师，更不像是院长，在他的印象中，院长都是长相老熟的成年人。 显然不能以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拉米觉得刚才那般想法有些欠妥。 未来捂着嘴巴笑出了声。 “的确，这容易让人误解，薇尔老师的年龄的问题，就不多说了，你只需要知道，薇尔老师比我父亲还要年长哦！” “未来学姐的父亲俾斯麦议员？那院长不是有四十岁吗？” “这话你可别在她面前说啊。” “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薇尔院长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这个嘛多半和‘塞列欧斯’有关，更多的东西我也不清楚，薇尔老师允许你休假一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身体恢复后就” “我可以跟着艾克学长练习吗？” “那你就没有休假的时间了，要这么做吗？” 未来提上手提包站起身，面对拉米微笑着。 “嗯嗯！” “起身，整理好行装，跟着我走一趟。” 门把手被扭开，拉米强忍疼痛换上拖鞋，跟着未来走出卧室。 洗漱间里看见自己略显疲惫的脸：卷得糟糕的头发，缺乏斗志的红瞳，死气沉沉的面色。拉米感到失望，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整理好衣容走出门，却发现家里没了学姐的身影。 糟糕，得加速跟上她。 【二】 离考试只有不到两个月，现在的艾克无暇去想那些有关芙瑞雅和拉米的事，专注于练习，才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先前在训练场上跑上半天只是薇尔用来戏弄拉米的伎俩，艾克在知晓这件事后虽说有点生气，毕竟自己那么认真地跑了那么久，却也没有那么讨厌，薇尔是何人，能干出什么事，以艾克的认知水平，恐怕是究不出理由的。 同时，艾克了解到，身为“剑”的薇尔，却没有其它“剑”应有的“剑首”“剑格”“剑鞘”和“剑脊”，这些名称不是指剑身上的部位，而是方便命名，为“剑”的四位强力部下确定的代称，当“剑”抽不出身处理事情的时候，他们能代行处理。 而薇尔·普拉提科登，没有那样的下属，她才被称作“最孤独的‘剑’”。 想要成为她下属的人不少，却都被回绝了。 这次艾克依就对着人偶练习，但控制人偶的不是未来，而是薇尔，不，说是控制，从外表上看根本就看不出是谁在控制，控制人偶的人就只是抱着表面流汗的冰镇果茶用吸管吮吸罢了，还时不时四处眺望，这算哪门子操控？ 在艾克对着人偶练习了一阵后，薇尔收回了她控制的人偶，从长椅上站起身。 艾克的剑扑了空，划破空气，发出不满的哀嚎。 “很无聊，艾克。” “没有，您控制的人偶，处理起来比之前的棘手很多。” 他流着汗说着，薇尔放下杯子，稍微靠近了一点。 “艾克在贬低未来的技术吗？” “我要真的敢这样想，良心会谴责我。” “开玩笑啦。” 人偶化作魔力形态，回归薇尔的手心，被她以神库储存起来。 “和我玩玩？” “老师啊这是训练时间？您若实在无聊，可以去找未来学姐” 艾克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和那个人偶玩，不如和我玩有意思，艾克？” 话音刚落，场上回归寂静，在艾克看来，连风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 “想跟着我走下去的话，就不要犹豫哦。” 艾克好像明白，她是要做自己的对手。 太荒谬了。 “只要我的安全能得到保证” “我不想犯罪啦。” “这种瘆人的话，我” 不知如何描述的压迫感袭来。 举目望向四周，空间早已被扭曲，其外部的世界变得模糊，薇尔散发出一种像波浪一样的东西，搅动着空间，使其随之摆动。 “希望你拯救她。” 艾克脑中骤然出现的这句话使他慌了神，薇尔明明没有张开嘴，声音听着也不像是以魔法传递的，或者说，不是常规魔法所能展现出来的声音，异常的凄凉，十足的悲伤，艾克的瞳孔紧缩，观察周围的变化。 扭曲的空间继续演化，景象皆转变为波涛般的蓝，艾克就像被包在了一个巨型水泡里，水泡里只有他和薇尔，此时，薇尔从平地上缓缓升起，身躯上缠绕着水流。 薇尔睁开眼，散发着迷人光芒的双眸再一次出现在艾克的眼前，“塞列欧斯”像是要炸裂时间一般释放出强大的魔力，扭曲的空间像泡泡一样破开，却发出了似玻璃破碎，不，比玻璃破碎还要刺耳百倍的巨响，巨响引起的狂躁感消失后，展现在艾克眼前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宁静无比的 水面。 没有一丝波浪的无边空间，空中的光芒也不知道是来自何方，这个世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就只是水面而已，不会沾湿任何东西的的水面。 空间里站在艾克对面的那个人，显露出真实一面：“塞列欧斯”，成为了自己暂时的敌人。 “就让我看看” 轻轻落在水面上，原本洁白如雪的吊带裙，现在如水一般绕着薇尔鼓动着，她身旁的一切，都在朝着柔化发展，就连空间也是，她的秀发分明就是化成了“水”，在头顶流淌着，水之剑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了艾克眼前，实是叹为观止。 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人变得畏惧，这种东西被称作“神威”，是最为强大的魔法师才能掌握的气息，气息这种东西，凡人碰不得，普通魔法师见不到，更是无法企及，而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薇尔分明是在压抑这种气息，目的是削减恐惧带给艾克的负面影响。 “你能力的极限。” “她不会主动攻击你，但，不要因为这样，就小瞧了她。” “她？” 艾克有万千思绪，这里除了薇尔和艾克，还有谁？ 但薇尔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说了下去。 “整个视界里分布着‘玛什’，以柔克柔，击败他们。” 薇尔抬手，将一块石子转移到了艾克手中。 “把它掷向我。” 艾克不敢违背，而且，就像这样把石头扔向薇尔，好像也不会对她造成损伤。 很快，他用力地掷出了石子，石子在潮湿的空气中穿梭，到达了薇尔的身体前，却没像寻常一样触碰到肉体停下来，却像是穿过平静的水面，在衣面上绽放出涟漪，随后落在她身后的水中，消失，飘散。 事实确实如此，没有造成任何损伤，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艾克没有办法对薇尔造成任何损伤。 “神罚降临之时，蛮力只是徒劳。” “”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冷漠，却又如此可怜的薇尔。 他不知道这种可怜的感觉是哪里来的，是错觉吗？ 在他眼里，薇尔永远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再加上一点深不可测，这就是全部，但如今那样的深不可测，却越发展现出人意料的方方面面。 艾克现在才有了清晰的认识，小孩子只是他的幻想，薇尔明明就是“塞列欧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孩子，是那样的印象根深蒂固，改变了艾克的认知。 “奉上你的全部智慧，触及吾。” 薇尔闭上了眼，停止在了半空中。 就是如此，艾克没有迟疑，走到这一步，犹豫徘徊是无价值的。 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直面薇尔的“神威”，艾克触碰到她周围的空间。 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扭曲了。 感受不到疼痛，只看见弯曲的手臂如蛇一般扭动。 他在尝试，继续深入，发动了术式。 可那闪耀的电光也被空间柔化，变成柔软的长线，然后消散在空间里。 这时候艾克发现，他连薇尔周围的空气都没能接近。 这无疑给艾克来了沉重的一击。 虽说要以柔克柔，但如何去做，艾克的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 精通元素理论的艾克早就察觉了，这种物质像水，却又没有一点水，是地面那种像水一样的物质的延伸，也就是薇尔口中的“玛什”，以元素魔法化解，是徒劳。 艾克讨厌这样迷茫的感觉。 他想以放松身体的方式来达到柔化的目的，但尝试了几次后，这种物质还是一样粘人，全力反抗，却只感觉到身体的逐渐衰弱。 就像沼泽一样麻烦。 这种情况是棘手的极端。 再这样挣扎下去，受伤的只有自己，“玛什”就像触手，就像不详的羁绊，就像加重的海水，拖着自己，将自己带入无底深渊。 不是被攻击或是毒害，而是被自己活活累死。 从开始到现在，薇尔一直待在原地，连动作都没有变化，只是闭上了眼，像睡着了。 她在干什么呢？艾克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休眠，代表何种意思？艾克不清楚。 现在他举步维艰，感觉糟透了。 “以柔克柔” 在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字，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对方不会主动攻击，反而让人感到寂寞了，空间里除了脚与“水面”触碰发出的声音，别无他物，听说人待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会诱发精神问题，触碰到薇尔的目标却消除了这种问题。 艾克很坚定地想要击中薇尔。 释放了大量的元素魔法，从雷到火，到水，到风，到岩，全是徒劳，攻击在触碰到薇尔的一瞬间全部化解，就算进入了身体里，也只是和那种柔化的物质一样，换句话说，薇尔就像周围的空间一样，完全无法击中。 堪称虚无。 至少骑着单车前行，能感受到空气拍打脸颊的疼，但“玛什”这种物质，比空气还虚无。 身体与这种物质接触的时候，会产生细小的波纹，逐渐扩散开，这并非是完全的虚，既然能对身体产生阻碍，就可能存在物质上的压力，只是想影响那么微小的物质，所需要的力量得多么巨大。 艾克难以想象，所以以蛮力解决这种方法，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这也就是“无用武之地”。 甚至可以说，这玩意根本就不存在实体，或有或无的形态。 尝试着释放了如此之多的魔法后，艾克的身体感受到了负担，加上这种奇怪的物质干扰，体内的魔力越来越少。 而对于“玛什”的性质而言，现有的任何资料都无法提供清晰的解释，只是知道这种物质存在于水魔法系统中，而且容许生命体的正常活动，形成方法倒有一些，而化解方法几乎为零。 “或许可以从其它角度思考” 其它角度？ “幻元素魔法？” 是啊，艾克先前的尝试，无论是用肢体，还是用其它元素魔法，都被化解了，这些招式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以物质作为传输媒介的魔法。 艾克开始翻找曾经的记忆。 魔力的传输媒介只有两种，物质和精神。 幻元素是唯一以精神为媒介传输魔力的元素。 唯一的。 “精神媒介” 艾克自言自语，薇尔依然没有动静，空间中的物质变得愈发沉重，艾克选择放弃进攻，盘坐在“水面”上，承受来自上方巨大的压强。 “玛什”的深度好像在增加，愈发加大的压强就是印证。 利用精神媒介的力量化解一些物质媒介无法化解的难题，或许这就是薇尔老师想要教给他的东西，原来如此，她真是煞费苦心了。 那就让自己成为水。 成为那种“玛什”不排斥的类型。 这是思想的力量，艾克想品尝思想的味道，毕竟以往的经验中，缺乏对精神的理解，就算这次失败了，艾克也吸收到了有价值的东西。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冥想。 他要沉睡，他在深思，思考自己为何物，自己是水，是构筑大地的水，是滋养万物的水，是拥有不可估量能力的水，是美丽湛蓝的水，是翻腾呼啸的水 身体中的部分东西在变化，压强本身没有减小，顶着那种痛苦，沉重感缓缓消散，艾克学着与“玛什”空间融为一体。 有效！ 但过程并不轻松。 由于在现实中应用极少且入手门槛高，对于幻元素魔法，艾克了解甚少，如果不是与未来有一定接触，了解到一些有关幻元素魔法的知识，他连通过思考进入到幻元素体系都无法做到。 虽说身体逐渐变得轻飘飘的，但那种本体与外界的隔阂感明显地存在着。 艾克本来得意了。 可这种优越感转瞬即逝。 压力远比自己想象来得快。 不久后，身体出现严重的不适，源于急剧增加的压强。 艾克知道，就算是尽力思考使心灵深处轻松下来，但身体这种纯粹由物质组成的东西却还在承受压力，艾克做不到完全忽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放任“玛什”塞满整个空间，他就失败了。 “不能输。” “不能输啊！” 他不断提醒自己，可却怎么都赶不上压力增加的速度，身体快被压垮了，心跳幅度加大，速度加快，开始变得很热很热。 “可能这对于您来说不值一提可是您真的把我逼到了很极限的地步呢” 薇尔依旧漂浮着，休眠着，根本听不见艾克说话。 “您说，如果我击中了您，会得到什么奖励呢？” “您一定会觉得可笑，明明是该完成的任务，却无赖般地要求奖励。” 艾克想着反正薇尔听不见，肆无忌惮地说点什么好了。 顶着压力伸出手，与那柔软的物质相接触的时候，他已经看不见物质中泛起的波纹了，这是幻元素魔法生效的象征，艾克正在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压力不可思议地巨大，想要很好地抵消影响，艾克的魔法做不到，他的极限在此，他想要给薇尔展现的东西就在此，但她不满意。 若是满意，她就不会继续沉睡了。 他是这样想的，但不知薇尔是如何想的。 艾克以魔法强化身体，承受着上吨的重量，一瘸一拐艰难地靠近薇尔。 他不知道能不能击中她，但这就是极限了，若是无法击中，那以他现在的水准，就是无法击中罢了，这是事实，艾克实在无法突破了。 “呃啊啊啊！” 吃力地挥拳。 艾克的拳头与薇尔周围的空间融合得更好了，但在深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艾克的手臂又被扭曲了，就和刚开始一样，几乎无法继续前进了。 他挣扎地抬起头。 注视着薇尔那张脸的艾克惊异地顿住。 从她的眼眶，流出了不明缘由的眼泪。 眼泪是黑色的？ 她的神情却无任何变化，薇尔继续沉睡着，不发一语。 “抱歉。” “” “再试试，艾克，再试试。” 他用这样的话勉励自己，艾克不希望别人哭，尤其是女孩子，一张红颜陈于眼前，他不忍心止步于此；照伟人的话说，人就不该放弃，看似找不到路走，也要自己挖一条。 艾克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堕落的人，随意放弃不叫自满，叫自卑，他难以忍受停滞不前所带来的罪恶感。 他还能再深入地感知，要赶上“玛什”扩散的速度。 深入。 渗透。 放松。 认知。 感受。 想象。 突破！ 突破！ 突破！ 意识要飘走了。 他又紧紧地抓回。 “啊啊啊啊！！！” 他坚定地踏出脚步，“玛什”构造的地面开裂了。 他朝薇尔挥出了力道十足的一拳。 再次被扭曲了。 艾克闭上眼，拼尽全力感受幻元素的力量。 堪称奇迹的场面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手臂突破薇尔身前的空间，变回了原本的形状。 以极快的速度，击向薇尔。 却在靠近她的时候放松下来，轻轻地触碰在腰间。 ——她好柔软，就像布娃娃。 ——好温暖，完全没有水那么冷。 景象逐渐化作百川奔流，化作一道道清流散开，当层层压力渐渐消失，精疲力竭的艾克感受到内脏的疼痛感与破碎感，再也无法维持身姿，重重栽在了地上，扬起一人高的灰尘。 第十八章 诡谲 【一】 未来的行踪很可疑。 她没有选择前往学院，而是走相反的方向，拉米清楚地记得，这个方向上有整个斯托拉斯最大的资料库：普洛卡迭安大图书馆。 图书馆外表上平平无奇，它的主体部分埋在地下，所以藏书大多位于地下，这所地下资料库的规模之大，大到形成了地下网络，在没有地下城的奇卡里，变相来说，这就是地下城一样的存在。 站在图书馆门前的广场上，能很近地观察到那座宏伟无比的高塔：奥维奥克。 一座白色的高塔直冲云霄，站在地面上的人甚至看不见它的顶端，好像这个世间所有的迷都与奥维奥克有关，传说在奥维奥克的顶端藏着世界的奥义。 但未来只是望了一眼，没有过多思考。 “那个，学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身后的拉米提问了。 “眼前就是。” “可今天图书馆休馆啊。” 的确如此，普洛卡迭安图书馆的外围摆放了一圈红色的警戒线，还有零零散散的士兵巡逻于此，但这并非疏于管理。 “学姐要霸王硬上弓？” “啊拉米笨蛋，这种话会让人误会啊。” “抱歉” 其实拉米不知道未来误会了什么。 “‘剑’制造的机关系统，硬闯是自讨苦吃，我有好好预约过啦。” 【二】 到最后，没有预约的拉米被迫待在外面，陪着广场上的鸽子玩耍，在附件的点心店买了一袋饼干，再把他们夹碎，撒在地上，兴致勃勃地看着鸽子进食。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嘛呢？” “啊！” 拉米身后的灌木丛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头，吓了他一大跳，但要说他是小朋友，这位突然出现的人应该被称为大叔，斯文地戴着单片金丝眼镜，耳朵上夹着迷你扳手，腰间还有一些金属器具，像是附近的工匠，这样的类型。 “” “” “你可以从里面出来吗？” “为什么？” “很脏的啦，全是泥巴啦。” “工人要是怕脏就不合格咯。” “到底是怎样啦工人不会躲在草丛里偷懒。” “你是学院的学生，今天不是周末哦，行课期间怎么在这里呢？” “我的问题还陪着别人到这里来的，结果她进去了，我只有在外面等着。” “你好像很无聊，来跟我玩个游戏？” “什么？” 大叔神秘般地指向那座图书馆。 “你的意思是？” “闯入那里，既然你被冷落在外面，想进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没有要看书的冲动。” 拉米回头看着空荡的广场，也对，今天休馆，是没有几个人来图书馆的，除了鸽子和零星的哨兵，就没有什么醒目的东西了，表面上看着和谐，反倒是这种和谐的情况，最不利于潜入。 “大叔，如果没有事就请回，我没有想进去的欲望。” “哎？这样疼疼疼！你干什么啊！” 那位大叔的好像被什么人捉弄了，发出痛苦的叫喊。 “你又在偷懒了，不好好干活，我可以联系上面取消你这个月的奖金。” 拉米没有转头看，只是静静地听着。 “没办法哎那么，再会咯！” 草丛里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拉米回头看的时候，人已经走没影了，他又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三】 漆黑廊道传来幽远的脚步声。 未来止步于一扇巨大的铁门。 安塔利亚家族是少数拥有借阅禁书库权限的家族，未来身为其中一员，早已取得了议会的认证，有资格预约禁书库的查阅。她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带着拉米出来转转，而是想要知道，藏在这座圣城内部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三号机器人会为您服务，请您稍等。” 门上的扬声器传达了这样的信息，她则沉默地注视着门上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倒计时的字样，这是机器人前来服务的倒计时。 些许时间，一台矮小的图书服务机器人通过腿部的滚轮走到了未来身边，形状是类似圆柱形，只是头顶有着一双耳朵和发光的竖条，那是它的眼睛。 机器人把手放置在屏幕上，大门就缓缓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未来和机器人通过这道门进入了禁书库。 未来的目的，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对一个人很感兴趣。 没有借助机器人，她独自找到了那本书所在的分区。 那不算是书，而是一叠整理起来的名册。 ——首上十二剑。 这是第一个标题。 ——众神之战后，十二位衰亡的神明将力量注入他们的武器，投放至阿莱亚世界，吸收并掌握它们力量的人，被称作首上十二剑。 这是序言。 ——第一代水之剑，“塞列欧斯”，薇尔·普拉提科登。 ——践行神的意志，即代表灵魂的升华，失去真名的人，镌刻于神殿的屋檐。 看到这里，未来将资料放回了书架上，一旁的机器人则歪了歪脑袋，发出一阵呜咽。 未来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能随便讲给别人听的，失去真名就代表着失去在这个世界的存在，让所有人忘记的意思，这种话，任何一个知情的人都说不出口。 未来须对禁书库中的内容守口如瓶，所以，就算她出去了，也不会把在这里看见的，知晓的一切，透露一丝一毫。 但她会尽力记住。 未来在世上待的日子不算长，但也经历过一位剑的更迭，但在那位剑消失后，未来便忘却了剑的名字，这并不是偶然现象，而是每一位“剑”的陨落，即代表着真名的丧失，丧失在这个世间的一切，唯有剑的继承人，知晓上一代剑的一切，才能得知失去真名这种事情。 名册上的剑都会加上一个看着很揪心的前缀：“第几代”。比如“阿尔忒弥斯”，如今的月之剑，已经是有记载以来的第八十七代了。 但为什么，水之剑没有更迭过呢？ 就算是最古老的剑，也没有理由存在这么多年，水之剑到底为什么，没有更迭过呢？ 所以薇尔·普拉提科登。 真的是“薇尔·普拉提科登”吗？ 第十九章 “剑”的集会 “是你啊……” “好久不见呢。” 【一】 “呼呼……” 拉米显然是已经在长椅上睡着了，未来明明已经站在他身边，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起来啦！” 重重的一巴掌，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唔！” 捂着左臂坐起身的拉米揉了揉眼。 刚刚睡醒，他的眼睛好像还不怎么能睁开。 “学姐？您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 “晌午了，伤筋动骨的话，吃点荤菜。” “您陪着我吃？” 未来双臂交叉挽在胸前，露出不屑的神色。 “你吃荤就行了。” 【二】 “这可真是了不得！” 拉米看着一桌子丰盛的大餐，从眼里放出了星星，不争气地表现出贪婪的模样。 这些东西不是未来点的，而是拉米自己点的，用的钱也不是未来的，而是拉米家的，倘若让未来负责这顿饭，她定不会让拉米大快朵颐。 未来其实没有吃什么，反倒是只拿了一个茶杯，朝着里边倒了点冒着热气的茶汤，说实在的，她现在不想吃任何东西。 “我开动了。” 拉米开始用餐，未来不发一语。 “学姐不吃东西嘛？” 没有得到回应。 “学姐？” “抱歉，走神了。” 拉米把一盘点心挪到了未来的茶杯旁，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很热，所以也很香。 “不吃饭身体会垮掉哦，这是长得像小鱼的点心，让给学姐吃。” “嗯，谢谢你。” 拉米继续用餐了，看来是享受着美味肉类带来的味蕾体验，未来只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两个字：“满足”。 盘里装的东西是鲷鱼烧。 ——奇卡里不产这东西。 轻轻地拾起一块，咬下一小口，红豆沙的甜弥漫在齿舌之间。 “好吃的。” 【三】 阿莱亚这个世界，存在着名为“天灾”的魔物，这不是某一个具体的称呼，而是对某一类魔物的统称，在某次变故前，这些魔物主宰着世界的一切。它们拥有无法估量的体积，难以捕捉的形状，在大地上散布着不详的因子。 确实很棘手，毕竟可怕这个词就源于于人们对“天灾”的感受，原始的人类只能躲避它们的进攻和追杀（虽然这种魔物是无意识地在大地上流动的），曾经的家园，在“天灾”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也只好选择抛弃。 人们害怕，也厌恶这种东西，直到“剑”和魔力的出现，人们有了应付它的办法，在历代掌握着至高力量的人的手中，“天灾”这种东西逐渐被消灭殆尽，如今剩下的，就算强大无比，能对人类产生的威胁也已经被压制到极低的水准。 而奇卡里的中心，那座壮观无比的白色高塔，据说就是最古老的“天灾”被消灭后留下的，高塔以此“天灾”的名字来命名。 唤作“奥维奥克”。 从来没有人进入到“奥维奥克”的内部，所以诞生了在塔顶埋藏着世界真理的传言，就像神话一样，流传至今。 事情过去几千年了，知晓它故事的人寥寥无几，奇卡里建城是在“奥维奥克”被击败后的很多年，建城前的历史，几乎就是一片空白。 在天灾开始被人类击溃前的历史，没有文本记录，那个时候不存在这样的记录方式，而是使用石头在洞窟内刻出一幅幅图画，在地表上刻画的痕迹会因“天灾”的席卷而磨损消失，所以人类选择了这种方法。 那些图画直到现在也难以翻译。 倒是有一些很好解读的，比如“剑”战胜“天灾”的故事，还有人们祭祀的故事，选拔头领的流程，等等。不过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是，这些图画跳跃性很强，甚至在后期出现了一大片空窗期，而不久后，诞生了文字，这种记录方式便慢慢被抛弃了。 “实在是琢磨不透。” “你又在走神了，它的轨迹朝着南边一座小镇，若是想要保护那些人的性命，怎么做才好？” “哎？这种问题还用问嘛，肯定是把它‘沙沙沙’大卸八块！” 少女摆出要打架的模样，挥了挥拳头。 两个人漂浮在高空中，身前是一片黑压压的风暴，在一片大森林中前行，说来奇怪，森林中的树木没有被连根拔起，而是枯萎，动物也无法幸免，迅速老化，腐烂。 “蒂姆佩恩，我们配合，打败它！” 被唤作“蒂姆佩恩”的男子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你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若是想要和我达成完美的配合，恐怕需要一段时间的疗养。” “什么嘛，上次控制住‘天灾’的功臣是我。” “是是是，奈利安大人，感谢你为人类做的一切，可以请您先休息一会吗，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这种语气真让人不快哎。” 被唤作奈利安的女孩，生着长长的红发，双瞳则是红和橙的渐变色；蒂姆佩恩亦是男子的本名，一头漂亮的，银白如雪的长发，白中泛蓝的瞳孔，神圣得不可靠近。 “行啦行啦，你一个人去，要是被欺负了，记得叫我帮忙哦！我会把它打飞的！” “如此微弱的‘天灾’不值得你亲自动手。” 说完这句话，蒂姆佩恩只身一人冲向了天灾，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尾迹，随即，天灾黑压压的中心出现了白色的斑点，爆裂开来。森林里的树木受到冲击而倒下，天灾剧烈地晃动，掀起巨浪，吹向四面八方。 这种世界上最强大的魔物受到了重创。 “徒劳神威！” 蒂姆佩恩使力散发出静止一切的气息，风暴被附上冰霜，随即停下来，发出哀嚎，动弹不得，腰部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痛苦的感觉刺激着它，在它暴怒之前，蒂姆佩恩需要尽快解决它，否则情况会变得有些棘手。 “天灾”身高千丈，处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需要的能量是无穷的大，他猛地一皱眉，身体散发出极寒的光芒，用右手划开时空，那声响像是林野百态在嚎叫。蒂姆佩恩从中抽出一把散发着极寒气息的剑，随即，他的魔力被全然注入其中，面朝被封锁住行动的“天灾”，蒂姆佩恩握住了剑柄，用力地挥砍出一道包含着巨大魔力的剑气。 剑气划破天际，击向“天灾”，其破碎瓦解，吵闹的哀嚎穿越了整片森林，在道道溢出的白色圣光之中，风暴消散了，只剩下枯萎衰败腐烂的痕迹。 另外，那一斩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 身附寒气之人的力量慢慢收敛，回归到正常的模样。 “嗷呼！真是精彩！” “‘天灾’余党而已，不足挂齿。” “啊～你又在耍帅了。” “回奇卡里，我想找人说说话。” 奈利安皱起眉头，不再傲娇。 “她吗？” “算是……秋天快到了。” “我知道你很愧疚，可这是迫不得已……” 蒂姆佩恩稍稍调整呼吸。 “罢了，奈利安。‘天灾’已被平息，回城后，按部就班。” “南部战区的事情，你有处理吗？” “‘星’出现了，对？” “我已经让露娜把那家伙解决了，等你慢吞吞地反应过来，我们可少不了挨一顿唠叨，那几个老头真烦人，缠着我” “奈利安，停下。” “哼。” 她被打断了，感到有些不爽。 “我在想，需要带什么伴手礼？” “她最爱吃什么？” “抱歉，忘记了，我没有那一代的记忆。” “那我再提醒你一次，是鲷鱼烧哦。” 【四】 奇卡里的街道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海报，其内容大多是有关一门考试，其名为“第三百七十四届阿莱亚魔法师水平测试”，是一年一度的，在入秋的第一个周三到周四举办世界范围的筛选，在下一个周四和周五进行最终筛选。 值得提醒的一点是，在斯托拉斯，秋分和入秋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入秋一般在秋分后一个月，判断依据是气温，而秋分的判据则是天象。 测试分为三个阶段。第一天，进行初次筛选，考生们通过笔试和完成一些基本的训练内容，系统会对此进行评估，分数合格的人即可进入下一轮；第二天，通过第一轮测试的人将会被系统划分到不同的组别进行竞技，小组的人数在一个区间内随机，每一组只有一个获胜者，世界范围内的筛选随即告罄，胜者进入下一轮，也就是最终筛选；一周后，所有的获胜者来到奇卡里，进行最终考核，依旧是采取竞技的形式，最终选出八强选手，这八名选手将在第二个月参加最后的战斗，这几场战斗将会对全阿莱亚公开，当然，也会有非常强的魔法师到场，甚至是“首上十二剑”。 过不了几天就是测试的日子了，所以在未来为艾克讲解规则和安排的时候，他听得格外认真，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与别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这次活动上，他全都能知晓。 “差不多就这些，艾克，别忘了。” “不会忘啦……话说，学姐有看见老师吗。” “她应该在花园里。” “那我……” 艾克正要起身，却被未来压了下去。 “薇尔老师好像很忙，唐突地闯进去不明智……好像是在和三个很厉害的人说话呢。” “哎？很厉害的人？” “一个红色的，看起来很热的女孩子，一个白色的，看起来很冷的小哥，还有芙瑞雅的姐姐。” “你那是什么描述啊？” 未来选择将这句吐槽无视。 “要不要去瞧瞧？” 【五】 “来来来，躲在这里！” 未来压低声音把艾克叫到身旁，两人躲在走廊上的一堆纸箱后，里边装的好像是一些旧书，现在没人用，她就把它当做掩饰，让她和艾克躲在后边，透过纸箱间的缝隙观察走廊上的窗户，从而观察到外边的内容。 “让我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未来兴致勃勃，扶着纸箱，偷窥着。 “该我啦！让我看看！” “哎哎哎，小心啦。” 艾克却用力把未来挤到一边，占据了她的位置，仔细观察了一阵子，没有开口说话。 “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 未来在计划着吃饭的事，在她的眼中，心情好的时候吃饭是头等大事，她是很难把一顿饭给落下的人。 “学姐啊……” “怎么了？” “你的描述，意外地准确呢。” “我就说！艾克也感觉到了，对？” “确实很热……也确实是红色的，另外一个也确实很冷……也是白色的。” “不要重复我说过的话啦。” 艾克倒是很在意芙瑞雅的姐姐。 露娜在薇尔和那两人面前表现得很安静。 “真是了不起。” “谁。” “薇尔老师，和露娜小姐她们。” “嗯，是呢。” 未来一旦聊起有关薇尔身份的问题，就会变得没那么活跃了，她在思索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关于那本名册的事，到现在也没有头绪。 “学姐你是不是在发呆？” 艾克尝试戳了戳未来的脑袋。 “哎？我有吗？” 他仿佛看见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在刹那间焕发出光彩。 “肯定是有啦，好，我们该走了。” 艾克朝蹲着身子的未来伸出了手。 她微笑着，满意地接住艾克的手。 却在起身的时候碰到了纸箱，如山一般纸箱堆失去平衡，掉了下来，散落的书籍猛地砸在艾克和未来的头顶，发出阵阵响声。 “哎呀！” 努力从书堆里挣扎出来，艾克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气却很湿润。 薇尔捂着额头一脸无奈地看着二人，露娜和白发的男子则在微笑，而那个红发的女孩子，一脸惊奇地盯着他们，仿佛是看着没见过的生物一般。 “啊……搞砸了。” 【六】 那两个“罪犯”本来是要承担收拾纸箱的责任的，但却被免除了，芙瑞雅的姐姐仿佛是不想怪罪他们的，试着向薇尔劝谏，动用自己的力量让杂物堆恢复了原样。 而且就连晚饭也安排好了，这四个人准备带着未来和艾克去赴宴，一场由火之剑“普罗米修斯”和冰之剑“希瓦”准备的盛宴，表面上的目的是为了庆祝他们铲除在阿莱亚的西南国度作恶“天灾”的丰功伟绩。 这的确是不得了的事情，就是再厉害的魔法师也会害怕“天灾”，这种庆祝能被羸弱的众生认可，其实是源于他们对一直庇护他们的“剑”的尊重。 而且就算是“剑”，能静下心来享受派对时间的机会也很少，如果不趁着歇息的时候抓紧，那么待到下次天灾肆虐，就会因为这次没有安排妥当而懊悔了。 在宴会前夕艾克得知，红发女孩正是全阿莱亚皆知的火之剑“普罗米修斯”，奈利安·西莉亚，“首上十二剑”第三席，而那位白色男子，正是“希瓦的冰库”之主，冰之剑“希瓦”，蒂姆佩恩·伽斯，“首上十二剑”第五席。 既然到了那个境界，几乎可以称呼为“无敌”了，因为“首上十二剑”是被上帝注视的人，他们得到的不是基于这个世界而构造的魔力，而是基于传说中天界构造的神力，这有“质”上的区别，绝不可和顶级魔力混淆。 他们也曾经作为传奇魔法师生存过，在各元素的领域造诣上达到了顶尖的水准，这也是成为“剑”的充要条件，一般人光是撞见“神威”就能粉身碎骨，不是夸张的表述。 精磨的大理石砖，高大的建筑内部，是一间奢华的宴会厅，其中不乏身着“朱缨宝饰”的名流，社会上极具威严的人士，以及拥有强大魔力的顶级魔法师们，艾克分明就是格格不入的人。 “艾克？” “啊，学姐，我走神了吗。” “你啊，这种状态去参加测试？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好啦，打起精神来，今天虽然打翻了纸箱子，不过结果很棒啊，没必要耿耿于怀。” “我只是有些不适……在这种地方，我们明明可以拒绝邀请……” “艾克很棒哦，所以不能低头，不能自卑。” 未来就是这样，总能给予艾克惊喜，她总是能精准地预测艾克的心思，并基于此做出反应。艾克明显是自卑了，但她却能委婉地给予慰藉，给予鼓励，该说不愧是“最好的学姐”吗，在关键的时候没有想着那些所谓的“美食”。 ——了不起。 “你的导师是世界上能找到的最棒的导师，你是世界上天赋最好的学生，薇尔老师可是‘剑’啊。快前去跟着老师，没人会用鄙夷的眼光看你，他们只会羡慕你。” “嗯！” 艾克好像是受到了鼓励，快步走到薇尔身后，他能闻到从发丝里飘散出的清新香气。 看见他振作起来，未来笑得很开心。 【七】 或许是受不了建筑内部一些迂腐的气味，艾克逃了出来，扒拉在石英做的护栏上，吹着晚风，今天天上没有云，月亮和星星都能看得很清楚。 身后的门被缓缓打开。 “我可以出来吗？” “当然，您请便。” 薇尔从极小的门缝里钻了出来。 “还是透透气比较好啊～ 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考试了，艾克准备好了吗。” “应该。” “和未来较量的那股劲去哪了？” 说起来，在训练阶段，薇尔安排艾克与未来进行了几场切磋，当然，艾克赢不了她，但争强好斗的信心已经被培育出来，这也是大有裨益的。 “该有劲的时候我还是能用上的。” “这才对嘛。” “可以请您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放心，只要是关于魔法，我都能为你解答……” 艾克却打断了薇尔的话。 “薇尔老师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我？” “不知道。” 艾克糊涂了，不是因为薇尔的回答，而是因为他所问的问题。 他总觉得薇尔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但他之前明明没有见过她。 “但薇尔可以保证，很久以后，我们也是认识的，而且会是很好朋友哦。” “抱歉，我该是没休息好，才会提这种问题。” “那得好好调整呀。” 风很冷，薇尔打了个哆嗦。 “您现在的形象，和在领域里的完全不一样，还挺好笑的。” “什么领域啊。” “您构造的，由‘玛什’组成的领域。” “我不记得有那种东西。” “……” “艾克？” “太冷了，进去。” 门再次被推开了。 露娜站在两人的身前，一脸惊讶的神色。 “原来您也在，可以让我和艾克聊聊吗？” “很冷哦，别聊太久啦。” “放心。” “那薇尔先告辞啦。” 两人目视着披着蓝发，像小精灵一样的“塞列欧斯”逐渐远去，消失在宴会中，融入了明晃晃的灯光中。 “你觉得她看起来怎么样？” “就像个孩子。” “哈哈。” 露娜轻声笑了笑，然后让比自己身体矮一截的红发女孩先出来，艾克能明显地感觉到热，因为这份热，晚风凛冽的威严全然丧失。 “哟，小弟。” 虽然很俏皮，不过她应该比艾克年长许多，她秉持着一种成熟的内在，这是其他人身上找不到的。 “‘普罗米修斯’大人，晚上好。” “露娜，这孩子真懂事啊。” 奈利安哈哈大笑拍着露娜的大臂，神色就如太阳一样，温暖，和蔼，艾克对这样的人有些好感，因为自己不具备那样的魅力，或许就会更加向往一些。 “当然，艾克很老实的，对？” “您就别再调侃我了……那个，芙瑞雅怎么样了？” 他摸着后脑勺移开视线。 “她很好哦，或许不久后，你们就能一起玩了。” “不是玩啦……” “你训练的时候我有观察，你的水准，通过考试拿到资格不成问题，不过还请你注意几名强敌，若和他们较量，请做好万全准备。” 露娜虽说是微笑着，艾克却能感受到严肃。 “您请说。” “第一位是来自神圣典伊联邦的查斯蒂娜，她是联邦学院旗下最强的魔法师，与风元素魔法有着很高的适应性。” “第二位是来自西南部拉斯岚福公国的布洛卡，此人天生怪力，将强化身体这一项运用到了极致。” 露娜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第三位，则是本地的一位精灵。” “精灵？” 一个很模糊的人影划过艾克的脸，艾克几乎没见过精灵，如果要说有一个亲眼见过的，好像真的有一位，一位艾克没有放在心上的人。 “没错，这位精灵的家族，隶属于奈利安的麾下，你若想知道她的身份，还是问奈利安比较好，在他们的族群中，这位精灵非常特殊，并且是个非常有力的竞争对手。” “怎么样，小弟？” “那位精灵……有戴发夹吗。” “有的哦。” “再冒犯地问一下，是蔷薇花形状的吗？” “是的。” 艾克的瞳孔缩小，那个人影已经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了，那个递给他华夫饼的女精灵，就是她，绝对是她，烹饪世家隶属于“普罗米修斯”……一定是她。 “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芙蕾德利卡，你认识她？” “不，不认识。” 奈利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艾克表现得很明显，他太大意了，又或者说，他压根没想藏着，只是不想直截了当地说“啊！那个人我认识！”，显得自己很呆罢了。 她选择和露娜相视一笑，然后邀请艾克共舞，象征性地伸出了手。 奈利安虽然生着娇小的身躯，却有成熟女人的魅力，艾克感到诧异的同时，不自然地伸手迎合，对方如此屈尊，拒绝可是犯了大忌，不仅是对于他本人，身处这种场合也是同样的。 “艾克，秋风会磨灭你的意志，拥抱暖阳。” 他好像是听懂了什么，牵着手跟着奈利安进入室内，却还是茫然。 “入场要微笑，这是敬意。” “噢……” 很僵硬，没有什么情感可言，这也是当然的，笑容是他硬生生挤出来的，能有情感才奇怪。 两人加入共舞的行列，盛宴里充满了烟火气，铜臭气，百般世态，握住她的手，能感受到的仅剩下单纯炽热的天真美好，温暖富有阳光的温柔，火是武力的象征，但在她的手里，怎么就如此别具一格，艾克琢磨不透，却沉溺其中。 奈利安的高跟鞋划过地面，却几乎不发出一点响声。 她认真的模样，享受的神色，美丽的双眼像是在传颂一首叫人向上的战歌，红色的石榴裙随体姿摇摆，在交谊舞上，她深谙其道，呼吸稳重，引领着艾克，像是化解接踵而至的绳结，像是走天梯，像是斩百魔，像是摘下浮在天上的星辰，他还没有办法言表，不过，这样的感觉，还是不能言表比较好。 他很高兴，很感激，奈利安让他忘却了一些麻烦困惑伤心的事情。 缓缓地，难以察觉地，艾克笑了，动作不明就里地放开，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这是奈利安都没料到的，于是略带惊讶的神色望了望艾克，又收敛起来，以一种更甜美的微笑，步入了节奏的高潮。 舞蹈是一种有魔力的东西。 当你不了解，未曾接触，你会很抗拒，你会害怕，你会质疑自己，但当你融入其中，其实重要的不是你的舞姿有多么高雅和标准，而是你专心地做这件事的时候，热情就会淹没生活中那些阴暗的角落。 音乐结束，艾克和奈利安的灵魂交流也到此为止，两人以一个极其完美的造型收尾。 响起阵阵掌声，数不清的人站起身为舞者的精彩表现做表示，奈利安以眼神示意艾克行礼。 “怎么样？” “太棒了，您的舞姿让我无法自拔！”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艾克说出了让他自己感到极度羞耻的一句话，气宇轩昂地，激动抖擞地。 第二十章 晨曦 【一】 “普罗米修斯”是革命的领导者，是民主的推行者，但她没有彻底抹除贵族制度，而是想着对贵族制度进行改革。 这种道路不是一帆风顺的，至今仍有许多纸醉金迷的丑恶嘴脸在贵族中潜伏，他们成为社会的痼疾，是时代发展的桎梏，是斯托拉斯人民眼中的恶魔。 艾克不是不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他见得太多了，想要帮助的心情是有的，只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贵族剥削殆尽。 身体痒痒的，比自己遭罪还难受。 他没敢朝着奈利安说明这件事，斯托拉斯民主共和国建国二十五年来，在阿莱亚极具领导地位，综合国力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这与原本的强大脱不了干系，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还是能改变许多的。 至少奈利安的改革没有让国家走上下坡路，而是在稳步发展，只是艾克看不惯少数人的暴行，就否认国家的发展，那是不公。 奈利安是个和善的大好人，她外表清纯，人畜无害，艾克很清楚，但她既然做出了那番成就，且绝对是不能用“幸运”两个字解释的，就代表她表里不一，大家都明白，但艾克想得深入了一些。 奈利安是古老的“剑”，是最强的“剑”，是阿莱亚最强的人，艾克不会忘记她的地位，他已将此烙在记忆里。 他会以行动证明奈利安是错的。 【二】 入秋了。 几乎就在一夜之间，街道上洒满了落叶，它们被清扫到一旁，顺着街道方向延伸，奇卡里真正的秋天，降临了。 “呼呼。” 艾克捧着手，哈了一口气，水汽液化在手心，又被风蒸发着带走，他本是想让自己暖和会，却觉得更冷了，把手放进了衣兜里。 他正走在通学路上，由于气温骤降，而忘记添加衣物，所以感到寒冷，便想着买杯热饮暖暖肚子。 “您好，一杯拿铁三分糖，要热的。” “您好，一杯玛奇朵五分糖，也要热的。” 艾克忍不住朝左瞥了一眼。 看向那个和他同时点餐的人，只是看一眼而已。 “！” 艾克根本说不出话，他现在是百感交集，惊喜的占比多一点，这人让他回忆起好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他感到后悔，感到自责，感到悲伤的那件事。 在西大区发生的事。 她好像注意到目光，朝着右边瞥了一眼，却是和艾克一样的反应。 在艾克确认了她的长相后，深深地呼吸，声音颤抖着，身体颤抖着。 他鼻子酸酸的，却不是感冒了。 “芙” “艾克。” “芙芙瑞雅！” 被艾克紧紧地抱住。 还没反应过来的芙瑞雅愣住了，却绽放出诠释金秋之暖的微笑，张开了太阳般温暖的怀抱，眼角有些温暖地湿润，身体感到触动地发热。 几个月前，这个艾克不熟悉的女孩，以血肉之躯，保护了他。霍尼斯克想杀的人是她，但如果她倒下了，艾克也免不了一死。 霍尼斯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 所以芙瑞雅尽全力保护他。 就算她害怕死亡，害怕他人的死，但她并不吝啬于自己的性命。 “太任性了，你！” 艾克轻轻触碰芙瑞雅的右臂。 “不用担心哦，已经没事了。” 芙瑞雅象征性地晃了晃，握了握拳头。 “您好，您的拿铁” 店员有些不知所措地僵住。 却好像是意识到什么，迅速做出了反应。 “最近有优惠哦，第二杯半价。” 【三】 艾克还是选择了情侣优惠，目的不是为了情侣，而是为了优惠。 与芙瑞雅的邂逅，是艾克今天感受到的，最温暖的东西。 “然后啊，医生告诉我，我的头出了问题，就算姐姐已经将其稳定，却还是受到了损伤，那个时候我一只手吃饭，一只手看书，一只手，真的很不方便呢。” “右手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如果是陪着艾克玩，那一定是没问题的！” 听到芙瑞雅说话，艾克很不是滋味。 几个月没见，芙瑞雅成了话包子。 但或许只是在艾克眼中成了话包子。 “艾克你写的信，我都有看哦。” “你不会念出来了好羞耻的。” “别害羞，艾克文笔很好哦。” “曾经的我，认为你是一个不可接近的人，认为你不善交际，行为古怪，思想独特，是我无法相处的类型，但没想到呢原来你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我在学校里没有朋友，能说上话的人，只有未来学姐，薇尔老师，其他人都害怕我。 艾克在和我战斗后，却一点都不害怕，我很开心。 所以我能成为艾克的朋友吗？” 她埋下头，抱着热热的玛奇朵。 好可怜。 艾克觉得芙瑞雅需要一点鼓励，一点慰藉，一点支持，那些能从朋友身上得到的。艾克愿意成为那样的人，成为朋友，为芙瑞雅干涸的心灵，带去一片绿洲。 “当然。” “嘿嘿” “若是你多多帮助大家，保护大家，大家就不会害怕了。” “嗯！” “记得对他人微笑，笑得僵硬也没关系。” “艾克真会关心人。” “哎？” “没开玩笑，就是字面意思。” “呃” 艾克刚才还滔滔不绝，现在却被芙瑞雅一句话难住了。 “啊，时间要到了，我们得快一点。” “艾克。” “怎么了？” “当时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并不是霍尼斯克。” “不是霍尼斯克？” “嗯，我希望艾克你能帮助我找出藏在幕后的那个人。” “为什么不是他？” “霍尼斯克没有理由杀我，就算他是魔教团的人。他很聪明，明知姐姐是月之剑，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救我，却还是选择了那么做，这不正常。” “芙瑞雅怎么认识他？” “选择投入黑暗的人，曾经也向往光明，霍尼斯克就是这样的人，他原本的名字是罗宾·阿卡利亚，艾克能听懂吗？” “” “艾克？” “我会的，一定会的，芙瑞雅。” 【四】 “啊！是芙瑞雅！” 粉发少女上前一把抱住黑发少女，抚摸她的头，把脸颊贴在她脖子上。 芙瑞雅没觉得冷，但这份温度，是那么的怡人，酥酥麻麻的，就像睡在壁炉旁一样温暖。 “薇尔老师！芙瑞雅回来了！” “欢迎回来！” 薇尔·普拉提科登从学院台阶上缓缓走下，走到未来身后停下，未来便松开怀抱，她知道薇尔要做什么，特意让出了位置。 薇尔要检查芙瑞雅的身体状况。 她把手放在芙瑞雅的右臂上，闭上眼。 随后露出充满喜悦的微笑。 “不错，不错！恢复得很好嘛！嘿嘿。” 在学院里，三人都是芙瑞雅的朋友，她愿意把他们当做家人对待，也在尝试改变自己，她想对这个世界好一点，至少在这刺骨的阴暗的秋日，成为暂时照亮她们心灵的太阳。 第二十一章 病态的愤怒 【一】 “未来学姐，请告诉我一些有关烹饪世家的信息，尤其关注一位叫做芙蕾德利卡的精灵。” “艾克在打什么算盘呢？” “事后再告诉你。” “切切切，什么事还得瞒着我。” “暂时瞒着学姐罢了。” “真不快哎我知道啦，会告诉你的。” “谢谢。” 【二】 艾克记得那句话。 记得那句他做出的承诺，他发誓他一定会找到那个想要至芙瑞雅于死地的人，然后痛扁ta。 他走到那家药铺附近，这离艾克家并不远，走过来也很方便。艾克渐渐揣测出来，霍尼斯克杀害布朗先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店里那些药水和材料，如果照芙瑞雅所说，他不会傻到要顶着“阿尔忒弥斯”杀她的话，那么他的脑袋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脑袋 对，脑袋出了问题，霍尼斯克肯定是受到那个幕后人士的影响，才变成这样的，变得失去了理智，但艾克好奇一件事。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魔教团的干部，如此痴迷，甚至不惜对抗“剑”？ 药店换了老板，是布朗的侄子在经营，生意也还行，不至于惨淡，侄子没办法做出布朗先生那么优质的药水，也就失去了学院这一大市场。 “您是艾克先生？” “你认识我？” “是的，霍尼斯克是在您和芙瑞雅小姐的协助下被擒拿的，为表感激，我向芙瑞雅小姐提供了医药费，还有这点心思，希望您不要介意。” 他将一袋玛那和装着药水的匣子递给艾克。 艾克觉得现在推辞掉，会比接受还要糟糕。 干脆收下。 “噢，谢谢。” “应该的。” “你难过吗？” “陪伴我长大的舅舅被人杀害怎么说都不会不难过” 他强忍着泪水，艾克看出来了。 虽然很不是滋味，不过艾克在尽力维持着理智。 霍尼斯克已经落网，如今被关押在奇卡里最大的监狱中，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而那位幕后操控者，仍然逍遥法外，一股怒气顿时充斥艾克的大脑，以至于让他皱紧了眉头。 【三】 他回到案发现场，但无论他怎么在两地间辗转，无论他怎么观察地图上的图画，都是一头雾水，没有思绪。就算知道霍尼斯克是杀害布朗先生的人，是伤害了芙瑞雅和他的人，那又如何呢？ 艾克走下城中一段寻常的阶梯，与一名女子擦肩而过。 女子并非狭义上的人类，她生着尖尖长长的耳朵，美丽精致的童颜，那是精灵的特征，那张脸，就算过去一百年，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精灵一族也因此被称作“永恒一族”。 她们居住在西方的纳尔格林，能来到这里的精灵很少，因为精灵人数少的缘故，奇卡里的精灵就更少了，而自己认识的精灵，就是更少的更少。 艾克感叹于这种概率，他现在就遇见了这种事。 “芙蕾德利卡？” “哎？小哥？这不是爱看儿童书目的小哥嘛。” “那种前缀就免了。”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和锻炼，艾克的魔法水平有了巨大提升，他能窥得芙蕾德利卡魔力的冰山一角 他感受到强大的气息，和魔法视野里，身后那一片巨大的火焰。 只是冰山一角，就如此惊人。 ——这家伙，果真是强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种事” “说！呃在那之前，先说出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艾克。” “那么艾克！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说出来你可别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说！” “是‘剑’告诉我的。” “‘剑’” “” “没想到，艾克你本事那么大呀。” “巧合罢了。” “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呢。” “先回答我。” “没什么，四处溜溜，我家就住在附近，也没什么？” “我也就是溜溜哦。” “我想问问你一个住在北大区的人，怎么想着来邮电大街逛逛？这里要人没人，要玩的没玩的，要好吃的好喝的也没多少。” “那是我的自由。” 艾克记仇，她称呼自己为“爱看儿童书目的小哥”，这是不可宽恕的冒犯，所以他才表现得那么随便。 而且两人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见面还闹出了瓜葛。 艾克的猜想印证了，结合他从未来口中得到的信息，还有她是隶属于奈利安这一点，他差不多要确认了，不过也仅仅是差不多而已。 她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如果说是有人要害他，恐怕早就下手了。 “那你就自由去。” 是的，艾克怀疑芙蕾德利卡。 她就像魔教团的干部一样强，比芙瑞雅还要强，如果她想要蛊惑干部去杀一个人，是能够做到的，而且，艾克还知道另外一件事，她和芙瑞雅之间发生过的事。 “这命运的邂逅，小哥不感慨一番吗？” “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你还是那么无趣哎。” 【四】 奇卡里皇家魔法学院，曾经出现过一名天才学生，这位学生不是斯托拉斯贵族的后裔，也不是生在什么特殊的家庭里，而是一名精灵。 学生们崇拜她，敬仰她，她愈发地强大，无论多么艰难的挑战，她都能完成，她几乎具备一个魔法师应有的全部素质。 导师们都认为，这位精灵必将成为学院历史上的传奇人物，在资格测试中成为状元，然而，她被打败了，被一名同龄的小女孩打败了。 她倒在女孩的脚下，非常狼狈，那天下着雨，衣服都湿透了。 “” 女孩并没说什么，只是上前，想要搀扶着她站起来，却被她一把甩开。 “谁要你关心！” “唔” “你不是已经赢了吗，为什么不庆祝，为什么还丧着脸？” “我不想庆祝。” “原来我在你眼中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 “你走，走远点，享受崇拜，享受那些你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 就是这一战，改变了导师对她的印象，他们认为女孩，才是心目中的那位状元，而她，不是。 女孩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尝试着和她说话，尝试着逗逗她，可她都不为所动，她总是那个表情，总是一脸死气，她就像是没有脸部肌肉，吝啬得不露出一丝笑容，不做出一张哭脸。 让她感到厌烦。 “为什么，那家伙她不应该高兴吗，她不应该为什么” 实力至上主义不仅在斯托拉斯，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占据主导地位，这个校园也是一样，实力至上，大家都会跟着女孩走，而忘记了她，就像曾经大家跟着她走，却没注意到女孩一样。 “天才”的头衔落到了女孩身上。 她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从来没有认真锻炼过，身体却出奇地结实，行动却出奇地迅捷，释放一连串华丽的魔法，她好像是无师自通，很多导师喜欢这样的学生，尽管他们是有限的，至少导师不必花费那么多精力在更多人身上。 她还能带动周围的人，在导师眼里，她只能带来好处，没有坏处。 她和薇尔院长走得很近，她和未来·安塔利亚学姐走得很近，让她心生嫉妒，她心生愤懑，她趔趄着走路，就像是生了大病，实则也是那样，她生了心病。 她意识到她和女孩的差距，无可弥补。女孩已经抢走了所有风头，她则成为败者，人们往往忽视掉第二名，她也被忽视了，从前那些巴结自己，阿谀奉承的那些“朋友”，都消失了，都远去了。 没有人陪她说话。 她从没有觉得，这所学院能如此孤独。 心病加剧，她倒下了。 倒下之前，她不断地练习，不断地释放魔法，想要超越她，想要击败她，却一次次失败，还使得她不成型的神库紊乱，功能衰退，变得难以恢复。 上不了学的她，在家里躺了快一年，身体机能严重退化，也错过了当年的测试。 她本来以为自己没希望了。 本来是这样。 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支持。 她露出了邪恶的爪牙。 “那个‘阿尔忒弥斯’庇护下的臭虫，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我会把你，我会把你铲除，把你杀掉，我会取代你的地位，等着瞧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回声在窗外飘荡，像要扼杀低头的乌云。 天上下着雨，连花瓣都变灰了。 第二十二章 线索 【一】 芙瑞雅不愿意离开学院了。 她害怕那些监视她的人，图谋不轨的人。事情发生在昨天，就在她归家的路上，她察觉到不详的目光，就好像是被人盯着，不敢出大气，害怕自己懈怠一分一秒。 看来幕后黑手还没放过她，就算芙瑞雅已经受伤了，就算她远远没有那么厉害了，她也不愿意放过她。 某人想要杀了她。 艾克不知道芙瑞雅做了什么，不过他认为，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会招致杀身之祸，像她那样的人是做不到的，如果真的是有人要杀她，那么那人多半是个不逞之徒。 未来负责芙瑞雅的安全，这让杀手无机可乘。 艾克虽然没有见识过未来的本领，但从幻元素传奇魔法师这个身份来看，她一定是实打实的顶级高手，从她成为那一届世界测试的状元来看，也是这样。 未来从出生开始，就发挥着她那无与伦比的天赋，在本该享受童年的时候，她选择了奋斗和努力，日以继日地操练学习魔法技艺，传承安塔利亚家族的至高之术，这早已成为她必须履行的职责，成为家族的荣耀，早已成为她的使命。 不仅仅是为了家族，不仅仅是。 “芙瑞雅，帮我取下书架第三层的那本《帝国魔法纪元史》。” “嗯，好的。” 两人现在身处学院内的图书馆，图书馆外部设置有薇尔的结界，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芙瑞雅站在取书用的梯子上，替未来取下那本书，将其递到她手中。 “呼，谢谢。” “学姐，艾克去哪了？” “艾克？估计在训练，不然就是瞎逛去了，那家伙整天在城里晃，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他不怎么迷路了。” “多久可以出去？” “等那个幕后凶手被抓住，哼，我一定要好好地揍她一顿。” 不过幕后凶手的隐藏手段非常高超，就算遭到怀疑，也没有露出马脚，暴露任何线索，一时间，关于要如何找到真正的凶手这件事，大家都没有头绪。 但行动在展开，事情也已经上报了守卫团，就算那些家伙刚开始不信，他们认为抓住了干部就万事大吉了，不过好在有芙瑞雅姐姐撑场，现在想到那些士兵扭曲的表情，颤抖的身子，未来就会忍俊不禁。 “学姐。” “嗯？” 她们坐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未来看着书，芙瑞雅则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学姐认为艾克怎么样？” “哎？什么怎么样呀？” “字面意思。” “唔呆呆的，不过很可靠！” “可是呆呆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可靠。” “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啦。” “这是大人的世界吗？” “呃，算是。” “原来‘呆呆的’这三个字，还有我不知道的意思呢。” “嘿嘿是啊。” 未来以略显尴尬的笑糊弄过去，然后注意力又回归到书本上，今天她想要了解一下帝国建国之初的“首上十二剑”体系。 “我很喜欢艾克哦。” 未来的身子抖了一下，看着像是分神了，眼睛看着书，却不知道在看哪句话。 “他是一个，就像学姐说的一样，很可靠的朋友。” 至少现在，艾克没有让她们失望过，包括薇尔，她对艾克的表现非常满意。 “是啊，很可靠呢。” 【二】 未来说得没错，艾克又在城里晃，不过他来到了北大区，至少晃的地方有些特殊。 他了解到烹饪世家卡莲家族的很多信息，包括他们的户口，以及他们每个人的活动轨迹，这些信息不是全然靠着未来获取的，未来有底线，而情报贩子没有底线。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潜入卡莲家族的内部，找到足以证明芙蕾德利卡是凶手的线索。 却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哟！艾克！” 热热的女孩子就像看见玩具熊一样扑了上来，站在她身旁的守卫们吓出一身冷汗，艾克也一样，完全没有察觉到女孩的存在，而是被突然抱住。 真的很热，就像火焰一样热。 “奈！” 他以余光观察她身后的几名守卫，胸口上的军章，衣服的特征，毫无疑问，他们是整个守卫团内最为精英的战士，也就是第一军团的战士，艾克如果不小心，会被他们捏成渣滓。 还是改一下称呼比较好。 “''普罗米修斯''大人。” 艾克知道奈利安很活泼，很友善，但没想到她能在众目睽睽下做出这种事。 他已经承受不住四周的目光了，如果被媒体什么的拍到了，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尽管现在的日子算不上太好。 “好冷淡哦。” “那您希望是” “我可是你的朋友，所以叫我奈利安！” “真霸道啊” 守卫们好像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感到不安。 “咳，奈利安大人。” “不对哦。” “奈利安。” “这就对了。” 还好，这番话是在奈利安允许的前提下说出来的，如果不是她撑场子，艾克会“死”得很惨。 他本来想着聊聊有关她雕像的事，毕竟“普罗米修斯”的雕像是一名英勇神武的女战士，但实际上，她就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只比未来稍稍矮上那么一点点。 “您有何贵干呢？” “出来玩。” “玩什么呢？” “不知道，不过既然遇见艾克，那就有好玩的了。” “虽然很想陪着您但我还有要事缠身” 他再一次察觉到身后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 “您想要玩什么？” ——今天真是倒了大霉 “唔” “” “咱们边走边想！” 奈利安拉着艾克的手，走进北大区繁华的街道。 “你们可以回去了。” 冷淡的语气，仿佛不是奈利安说出来的。 但那的的确确，就是奈利安说出来的，甚至可以说，那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极具威严，不过在艾克面前，她选择放下所有武装亲切地对待他，毕竟艾克不是议会里那些老头，也不是无趣的守卫和团长们，在奈利安看来，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是。” 【三】 “艾克！这里！这里有好多鸽子！” “您收敛一点要是被认识你的人发现就麻烦啦！” “我们去拿点东西喂它们！” “我去拿，您待在这就行。” 艾克把喂鸽子的谷物交到奈利安手上，让人感到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鸽子们竟不约而同地朝着两人飞来，奈利安弯下腰，伸出双手，让鸽子们围着手心，品尝其中的食物。 奈利安穿得很保守，上身白色长衬衫，下身黑色长裙，搭配一双轻巧的乐福鞋，无论怎么动，都不会走光的穿着；但是像她这么有气质的女士，若是换上华丽的服装，那该是多么神圣的形象，艾克窃喜着，他已经见识过了，就在几天前。 奈利安将谷物轻轻抛洒在四周，然后转身坐在一张长椅上，偷偷观察着它们进食。 ——这就是玩吗？真的不是在养生？ 就这样静悄悄地观察，她就像是一名十分文静，十分成熟的女性，艾克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照年龄来算，他恐怕得叫她一声妈妈，但她看着就和未来一样大，原来神力是那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啊，指针在她身上，居然就那样不转了。 “艾克？” 糟糕，看过头了。 “鸽子都飞走了。” 恍惚间转头，原本成群结队的鸽子们早已开始寻找下一所觅食处，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只，留在原地徘徊，就像是被丢下了，又像是不随波逐流的独特个体。 有风在轻柔地刮。 这股风就似奈利安带来的，经过阳光的熏陶，变得温暖怡人。 “我们走。” “唔哦，走。” 【四】 一个下午的奔波，艾克早已是累得不行了，陪着奈利安找她最爱的甜点，寻找戴拿河（横穿奇卡里的一条河）上最美的风景，并用魔法相机给奈利安拍照，寻找宠物家园，看着奈利安和猫咪狗狗们玩耍，他几乎是在奈利安身上看见了一个女生拥有的全部。 原来斯托拉斯的最高领导者，也有少女心。 艾克知道，短暂的休息后，他们这些“剑”，就又得投入到公务之中，投入到战争之中，那是他们的使命，但艾克觉得，没有人愿意将其作为最后的归宿。 人的归宿是生活。 奈利安在吃完手中那根西瓜味的冰棍后，把木棒丢进了垃圾筐内。 垃圾筐就在奈利安不远处。 而奈利安就坐在艾克身旁。 就算艾克感到些许疲惫，但那件必须做的事，艾克是一定会做的，他还没有忘记初衷。陪着奈利安玩是迫不得已，而调查卡莲一家，则是使命。 “玩得好开心！艾克！” “嗯，是啊。” “晚上，陪我赴宴！” “您啊虽然有些冒犯，但我还是得说，我没有那么闲，请您谅解。” “赴宴的人只有我一个哦。” “您的意思是？” 艾克过度放松了，导致他忘记了奈利安的一重身份，那就是卡莲这个家族，是隶属于“普罗米修斯”的，是隶属于奈利安的。 相比艾克从情报贩子那挖到的信息，奈利安知道得更多，其实，她本身就是卡莲家族的家主，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家族内况。 艾克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卡莲家族，将在今晚举办一场宴会，地点在北四区菲尔酒店三楼。” “” “可别小看‘剑’的读心能力啊，艾克。” “您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 “那您怎么放心把这件事告诉我？” “就是因为我放心啊。” “听不明白。” “总之跟着我去，喏，这里，你的临时通行证明。” 艾克不是贵族，而这里又是北大区，一旦到了晚上，被发现，就得被驱逐出去。 那张证明上的署名不出意外的是“奈利安”，光是看见这个名字，估计守卫团的人都得愣住，想想就好笑。 “宴会上有你要找的人，我只能帮你到这，艾克。” “非常，非常感谢。” 他深深地鞠躬。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他对芙蕾德莉卡说的一句话，那就是他告诉她芙蕾德莉卡这个名字是从“剑”口中得知的。 虽然没说是哪一位，但引起她怀疑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 小心一点。 第二十三章 跟随 【一】 艾克按照奈利安的提示，进入了酒店内部，伪装成一名服务生，负责给宴会提供餐品。 奈利安是卡莲家族的家主，她必须得出席这场宴会，到场的人很多，包括许多其他家族的人，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为了庆祝卡莲家族某位成员的八岁生日。奈利安刚走到大堂，就有人冲上来，是一名儿童，亲昵地和奈利安搭话，看起来，他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艾克拉低帽檐，推着送餐车，行走在宴会厅外的走廊上，透过窗户观察室内的一切。 那个人果然到场了，那位芙蕾德利卡。 就在坐在舞台边的餐桌边。 艾克把他的计划全部告诉了奈利安，包括他的猜测，他的推理，奈利安只是听着，没有做任何判断，随后丢下一句话。 “剩下的事情，不是交给我解决。和我分开后，你就自由了，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你的猜测，你的推理，那也是你要证明的东西。” 芙蕾德利卡有动作了。 她向着周围的人说了什么，然后起身离开了座位，绕过圆桌，来到走廊上。 艾克见此，把帽檐拉得更低了，然后隐藏气息，推着送餐车从其身旁经过。 “今天也没有想吃的呢” 她嘟囔着。 艾克将送餐车放在一旁，注视着她的走向。 “去找莱尼兹。” ——莱尼兹？那是谁？ 艾克听见了新名字。 他觉得服务员的身份得暂时抛弃了，尽管他在其中找到了一份熟稔感，那是他曾经打工的熟稔感。 他迅速跟了上去。 奈利安目视他远去，然后低头品茶，像什么都没看见。 【二】 艾克不知道奈利安在打什么算盘，但他觉得奈利安葫芦里卖的是好东西，就算很奇怪，但至少是良药，她将他领到这来，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做，就像是把烂摊子交给自己，好像不对摊子还没烂掉。 芙蕾德利卡走出了酒店，沿着大街行进，转进一个小巷中，打开一扇隐蔽的门，进入了一间小酒馆，在台上，坐着她要见的人。 莱尼兹。 他裹着披风，戴着连衣帽，艾克看不见他的真面目，但是毫无疑问，他就是莱尼兹；艾克走进店内，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偷听两人讲话。 “怎么样？” “很遗憾，抓不住她，她现在被监视着。” “我提供给你这些东西，不是让你告诉我‘很遗憾’的。” “你有本事就去和‘剑’硬碰硬。” “我告诉你，霍尼斯克已经被抓了，‘宿星’也死了，咱们内部乱成一团，没那么多资源给你消耗了，你最好谨慎一点，如果被其它‘星’查出来了，到时候没办法供给了，别来找我麻烦。” “我会小心的。” “但愿如此啊。” 艾克已经掌握足够的情报了，但他不打算走。 “不聊这些了，喝点？” “免了，我不喝酒。”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其实是不想喝。” “要是因为一个小毛孩，耽搁了你的人生，那不值得，芙蕾德利卡，不值得。” “才不是小毛孩！” 芙蕾德利卡很生气，该是被刺激到了。 “行，你要找她复仇，那不关我事，我只是提供利益和回收利益的人，无权干涉你的行为，毕竟有那位大人袒护着你。但我义务方面的东西，比如钱，我是肯定要拿回来的。” “拿去。” 芙蕾德利卡不缺钱，贵族是不会差钱的，她将一袋满满当当的玛那丢在台上。 然后被莱尼兹握住，放进衣兜里。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莱尼兹，你第一次杀人，是多少岁？” “怎么在公共场合问这种问题？小声点。” “多少岁?” “九岁，我杀了邻居。” “如果我在十五岁杀掉曾经的同学，你会怎么评价我。” “芙蕾德利卡，杀人是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 “怎么不说话。” “我得走了，莱尼兹。” “这么突然？” “我想一个人待会，想想我要做的事。” “那么，不送？” “再见。” 芙蕾德利卡把满满一杯鸡尾酒落在台上，跳下高脚凳，推开酒的正大门，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举目四周，寻找到垃圾桶，把什么东西丢了进去。 艾克跟着出来了，躲在墙背后。 很顺利，没有被发现，艾克将气息隐藏得非常好。 莱尼兹的事他先不管，他已经知道他是魔教团的人了，换句话说，就是知道芙蕾德利卡在和魔教团交易。 垃圾桶里是一块 元素结晶吗？ 不对，和元素结晶不同，它根本没有其它颜色，就是纯正的黑色，这种东西，一般会当做石子处理掉，艾克从中也感受不到任何魔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同于元素结晶，却又长得那么像，还是芙蕾德利卡身上的。 艾克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是一场异常艰难的试炼。 芙蕾德利卡很强，艾克就算隐藏得很好，也无法完全做到逃出她对气息的捕捉。 “小哥啊，这里可是北大区啊。” 她背对着艾克发话了。 “你听见我和莱尼兹的对话了，对？” “没想到你和魔教团的人交易，真卑鄙。” “卑鄙？你懂什么？！” 愤怒至极的怒吼，艾克被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 “我最讨厌别人指指点点了，对我评头论足，你又不是我，你懂什么？上了一阵子学，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吗？” “呵呵罢了，就算你听到了也无妨，把你这张嘴闭上，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杀意在芙蕾德利卡身后蔓延展开，强烈的压迫感袭来，随后她发动了攻击，于手心唤出一枚火球朝艾克飞去。 火球在路灯下爆炸，将艾克逼退，她蹬地启动，握住炸掉的路灯，朝着艾克劈砍而去，艾克格挡，路灯架子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双肘上，产生的气场掀飞了垃圾桶。 ——力气好大。 芙蕾德利卡的魔力强化比艾克强许多，艾克承受不住多次劈砍的冲击，被击飞到街道对面，而那根路灯，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你期待着‘剑’来救你？呵，当然，他们会的，不过，我会在那之前了结你。” “你这混蛋！” 艾克化作一道电光，穿过街道，路灯受到其影响，发出极亮的光，随即破碎。 一拳将要狠狠地击打在芙蕾德利卡身上。 却被她以手掌挡住了。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有本事把我打飞啊！” “啊！” 艾克继续发力。 芙蕾德利卡退后了，就在艾克认为他的攻击起效了后，芙蕾德利卡淡淡地一笑。 是啊，她是有自信的，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羸弱。” “！” 芙蕾德利卡以火元素气息推开艾克，将其击退至建筑物内部，随后蹬地启动，通过艾克砸出的大洞钻入，展开火力，攻击一轮接着一轮。 建筑物的上半部分就像是被掀飞了，芙蕾德利卡好像是要宣泄所有愤怒，释放大量魔力。 “剑锋·灾祸之炎！” 一刀包含着巨大能量的剑气击中建筑物，引发剧烈的爆炸，产生的烟雾“轰”的一声，骤然窜上天空，人们惊叫着逃窜，芙蕾德利卡知道，艾克吃下这一击，是必死无疑。 如果是吃下了这一击。 如果的话。 “你在看哪？” “！” 艾克召唤出魔力构筑的雷元素剑，朝芙蕾德利卡的后背挥砍而去，她没反应过来，在空中趔趄着后退并以法术格挡，随后发力与艾克拉开距离。 “你怎么还活着？！” “原来我那么容易死啊。”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呵呵。” 她把头抵在拳头上。 不详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夹杂着烟雾，传递着罪恶，整个空间变得浑浊，变得扭曲，芙蕾德利卡整个人都变了，她召唤出一把魔力构筑的剑，但那不是火元素构筑的，却是 是黑色的，不属于任何元素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释放的气息也不属于任何种类的气息，至少在艾克目前见识过的气息中，没有类似的。 那是一种，末日般的，只属于灾难的气息。 然后爆炸般地喷涌，引发强力的冲击，掀飞瓦片，吹散了烟雾。 艾克被震飞了，摔在了屋顶上。 芙蕾德利卡知道，如果跟艾克一直这样耗下去，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不仅仅是“剑”的出现，还有更麻烦的事情，那就是这份力量对身体的消耗。 她以召唤的魔剑迅猛地刺向艾克，在屋顶爆炸，再次产生烟雾，艾克灵巧地躲开，却被芙蕾德利卡狠狠抓住了脚踝，然后狠狠摔在地面上，她顺势从天而降，再以魔剑刺向地面。 攻击被艾克躲开，他翻滚后站起身，喘着粗气，头顶上的血，顺着额头留下，他的嘴角，也残留着血渍，如此沉重的冲击，对身体的损伤是巨大的。 艾克不清楚芙蕾德利卡掌握了什么力量才变成这样，但那是一种处理起来非常棘手，非常恶心的力量，它不存在于任何元素体系之中，而且很突然很强烈，没有克制的办法。 “莱尼兹！给我出来！” 那名男子从楼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褪去裹在外边的那层披风，展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灰黑色的头发，黄色的瞳孔，颈子上画着骷髅。 艾克现在能确认了，以那名男子所散发的气场来看，他丝毫不比芙蕾德利卡弱，绝对拥有着魔教团干部一样的实力。 “目标是他吗？” “嗯。” 不如说他就是干部。 “这也太不讲理了” “没办法啊小哥，有些秘密，你不该知道的秘密，若是被知道了，就得受到惩罚，不是吗？” 第二十四章 瓦解 【一】 魔剑噼里啪啦地碰撞着，艾克被击退至一堵高墙下，吐出一大口血，不过他还没那么容易死，受过专业训练的艾克，不停地使用魔力加速血液循环，稳定身体状态，使得恢复力提升。 虽然暂时不会死，但他绝不可能赢。 “莱尼兹，了结他。” 芙蕾德利卡选择收起她那来历不明的力量，而是让莱尼兹解决一切。 “少年，我无意杀你，我只是奉命行事。” “咳。” 艾克瘫坐在墙下，一脸疲惫，眼神却格外坚毅，他朝一旁吐了口痰，是带血的，然后轻蔑地笑了。 “你不是说，杀人要经过深思熟虑吗？这么快就食言了，真是懦夫” 是啊，艾克嘲讽得没错，莱尼兹愣住了。 “你说得没错，不过我必须得了结你，尽管这违背了我的准则。” 他掏出了那把艾克熟悉的弯刀。 “原来我是那么普通的人吗，要用那么普通的东西杀掉我。” “抱歉。” “你杀我，为了什么？” “为了利益。” “罢了，我无话可说。” “莱尼兹！别再废话了！” “再见了，少年。” 莱尼兹以弯刀刺进艾克的胸口，血液喷涌，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发出惨叫，莱尼兹在弯刀上施加元素力，使得艾克凋零的速度更快了，直到艾克失去意识，没了呼吸，他才选择拔出弯刀。 这不是他杀人的手法。 他根本不想杀艾克，想给他留一条命。 “怎么不杀了他，你明明知道他会活过来。” “芙蕾德利卡，你太冲动了。” “你还没资格批判我，罢了，我去杀了他，如果你无法背负这份罪恶的话。” 时间却好像是静止了。 无论芙蕾德利卡怎么前进，她都无法到达艾克身边。 “喂莱尼兹，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怎么？” “你尝试着靠近艾克。” 然而他却很轻松地走到了艾克身边。 “你呆在那别动。” 芙蕾德利卡觉得是那股力量的作用，导致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迈步走向艾克。 “这该死的天灾之力，真麻烦。” “芙蕾德利卡，你要撞到墙壁上了。” “胡说，我明明等等，他人呢？” “不是在我” 艾克消失了。 “芙蕾德利卡，他在你身后墙壁变化到你身后去了！” “什么？”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是幻元素，莱尼兹。” “怎么会？！” 其实这种幻术已经超出莱尼兹的认知了，他身为魔教团的干部，也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强大的幻术，这让他开始怀疑，他杀掉的艾克。 究竟是谁？ 使出幻术的人又是谁？ “你们玩得很开心嘛。” 一位女子站在街道中央，她的粉色头发随风飘荡，而她那淡蓝色的眼睛，发出了富有敌意和杀气的光，威慑着每一个直视她的人。 “未来·安塔利亚” 艾克则从其身后走出，丢掉一具被捅破胸口的人偶。 原来如此，艾克被击打至高墙下的时候，他们就中了幻术，那些“艾克”说的话并不是艾克说的，而是未来“配合”二人写好的一份剧本。 “莱尼兹，我们恐怕得死在这了。” “是啊，没想到会栽在你身上。” 嗟叹，无助，绝望。 “艾克！ 真是没想到啊，哈哈哈。 原来是我被玩得团团转，真是可惜 你赢了，欢呼！痛击我！” “芙蕾德利卡。” 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了芙蕾德利卡熟悉，憎恨，让她愤怒的声音。 “芙瑞雅” 芙蕾德利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她的名字。 “你恨我吗？” “我恨你，我想杀了你，可上天不眷顾我，呵呵，我到底输在哪” 未来开口说话了。 “你输给了谁？” “” “回答我。” “什么意思？” “你输给了自己，而不是芙瑞雅。” “” 轮到未来教唆她的时候，她就不敢反驳了。 “你现在没像对艾克一样破口大骂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害怕我，我不想看见这些，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全部说出来。” “你们 你们是时代的胜方，你们” “我们只是赢了自己。” “” “你不是想要变强吗？那你就学着尊重比你厉害的人，尊重忍受寂寞，沉眠三百年的冰之魔女，尊重牺牲母亲，打败天灾的‘阿特修拉’，尊重引爆自己自杀，维护国家主权的‘撒旦’。 尊重兑现至亲诺言，努力成为最优秀学生的芙瑞雅 你能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吗！！！你能忍受没有童年的人生吗！！！她消磨的几年岁月，挥手告别的那些人，你有资本讽刺她？” “你是精灵，而她，只是一介人类，她得用一年的努力，追上你们十年的付出。” 未来呵斥着，以极度强势极具压迫力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好像大地都在震动。 芙蕾德利卡并不知道，她不知道芙瑞雅双亲去世的事情，不知道与芙瑞雅最亲密的爷爷去世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芙瑞雅花了多长时间才学会了不在面对死亡时哭泣，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克制内心对死亡的恐惧。 她不知道芙瑞雅在石碑前做出的承诺有多么沉重，所以她自然不会知道，芙瑞雅今天这番模样，究竟是从何而来。 艾克也不知道，没有多少人知道。 芙瑞雅不想让大家伤心，于是她选择把那份痛苦，埋藏在内心最深处。 属于她的那份故事很长很乏味，却亟需愿意倾听它的人。 “！” “你能做到吗？自己问问自己，你无法回答，或者没有做到，你输给了自己？ 连自己都赢不了，还想赢别人？” “原来，学姐您不仅擅长用魔法蛊惑人，还擅长以言语蛊惑人。 是啊，我输了，输给了自己，彻底的败北” 她感到疲惫地笑了，随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是那股力量侵蚀的结果。 其实相比于芙瑞雅，芙蕾德利卡失去的，仅仅是一年的青春，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芙蕾德利卡有些明白了。 她把头埋进双肘，悄悄地入眠。 …… 艾克提问了。 “学姐，接下来怎么办？” 芙瑞雅绕过两人，走到艾克和未来身边。 “艾克是怎么想的？” “她是坏人应该，呃，交给守卫团和法庭，我不擅长这些。” “是啊，杀掉布朗先生的罪行，她必须承担，但艾克，她不仅仅是个坏人。” “听不明白。” “她还是可悲的奋进者，因为走错了方向。” “” 艾克把视线移向倒在地上的芙蕾德利卡，她那绿色的头发，相比于艾克第一次见的时候，已经褪去不少光泽，变得枯槁。 “看来艾克你明白了。” “我希望我是明白的。” “莱尼兹，你要去哪？” 可怜的魔教团干部想要乘机逃跑，却被未来发现了。 “哎，嘿嘿” 没等他反应过来，未来在手心凝聚出如花朵般绚烂的能量球，直直地击打在莱尼兹身上，爆炸产生的光亮很刺眼，其被击飞至高墙上，摔进建筑内，挣扎了一会，便失去了意识。 艾克和芙瑞雅都没有说话。 “不用怕啦，只是让他痛得晕厥，毕竟是干部，还没弱到被我一招就打趴下。” “呃” “另外哦，艾克是大功臣！学姐带你和芙瑞雅吃好吃的！” “学姐！抱得太紧啦！我还负着伤呢！” “芙瑞雅觉得我的支援如何？” “很帅哦，学姐。” “艾克呢？” “呃” “就夸夸我嘛。” “挺帅挺帅的。” “你在脸红什么啦！” 未来呵斥着艾克。 艾克不自然地转过头。 芙瑞雅则捂着嘴巴发笑。 第二十五章 赌注 【一】 艾克可以暂时休息会了，不过只是休息会。 关于那枚黑色结晶，艾克现在知道，那是天灾被消灭后残留的东西，其中藏着天灾的部分力量，会使得接触者被侵蚀，但也能使得其使用天灾之力，也就是芙蕾德利卡所使用的力量，它不属于任何元素体系，所以无法克制，只能强行破解。 而魔教团，似乎掌握了提取天灾力量的方法。 这就是在芙蕾德利卡事件上得到的全部信息。 莱尼兹成为霍尼斯克的狱中好友，魔教团的士气大减。 芙蕾德利卡正在等待审判。 这就是芙蕾德利卡事件的结果。 还有一件事，就是艾克知道未来强得离谱，绝不是可以招惹的人，难道掌握幻元素的奥义就能如此强大？那曾经成为“拉普拉斯”的人该有多么厉害？ 她真的不是正式导师吗？ 艾克越来越觉得，未来是能够成为“拉普拉斯”的人了，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他阿谀奉承的样子能不能得到首肯。 从未来身上，艾克认清了差距，原来成为“剑”，是那么宏大，那么不可思议的目标，原来那么和蔼可亲的人，战斗起来，都可怕得像怪物一样。 秋风轻柔地拂过额头，艾克的头发随风摇晃。 “艾克？” “奈利安大人。” “叫奈利安。” “奈利安。” “有什么事？” “您您早就知道芙蕾德利卡那件事，对？” “也许。” “怎么和薇尔老师一样，喜欢说些模糊不清的话。” “薇尔也爱这么说？哈哈，那就对了。” “您啊” “来，坐。” 茶桌放置在露台上，奈利安和艾克相对而坐，她早已沏好茶，为艾克呈上一杯香浓的茶汤，以慰藉其被秋风肆虐的灵魂。 “芙蕾德利卡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很出色，但过于追求出色，荒废了人生。” “您为什么不阻止她？” “艾克是想让我谴责自己吗？” “不敢。” “精灵的寿命很长很长，她如果表现好，死刑可以免除 待她服刑期满，重新做人，我希望这份经历，对她而言，是宝贵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毕竟完美的人生，就是得不那么完美才是嘛，对，艾克？” “是。” “我还得感谢你，替我达成了这个目标，这样看来，那孩子很聪明，是能够意识到的。 把这碗茶喝了，然后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迎接魔法师资格测试。” 艾克照做了，喝下香浓的茶汤，感到十分通畅。 “茶里有属于您的香味。” “唔！” “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噎住了。” “那我就失陪啦。” “咳咳慢走咳咳！” 【二】 【几日后】 初次筛选结束了，走出考场的艾克一身轻松，这场测试在他眼里或许不值一提。 他却在默念那两个人的名字，由于芙蕾德利卡已经入狱了，所以变成了两个人。 查斯蒂娜·莫迪·拉夫尼尔。 布洛卡·涅米拉比斯·克达尔。 他已经见到那位名叫查斯蒂娜的白发女子了，她几乎不说话，持续保持着缄默，稳稳当当地把书面测试考到满分，然后遵守着规则完成每个训练项目，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成群的学生像是追着明星一样找她要签名，对于那般吵闹，她选择熟视无睹。 她胸上的挂饰很特别，是骰子样式的，做工精美，不像是普通的骰子。 她是典伊派到斯托拉斯的超级学生，是联邦学院旗下最强的魔法师。 这样的人，虽然很棘手，即使很强大，艾克却并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至于布洛卡，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国家进行测试，不过艾克迟早会见到他。 他从一群抱怨题目难度的学生前走过，瞅见了坐在角落里，小小一只的芙瑞雅。 芙瑞雅看见艾克，就好像是看见了星星，两眼放光，蹦跶着起身，站到艾克身边。 “怎么样？” “满分哦。” “不赖嘛。” “艾克呢？” “满分哦。” 他模仿着芙瑞雅的语气，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原本艾克身边是没有人注意他的，但芙瑞雅一靠近，人就多了起来，人们争相议论着，发出嘈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啊，毕竟芙瑞雅是名人。 “我们得换个地方。” “不用了，艾克，魔法协会的人来了。” “是公布分组情况，对？” “唔姆。” 【三】 协会发言人站在高台之上，宣读从公文包中取出的文书。 “各位考生们，请安静。” “在场的所有考生都是通过了初次筛选的考生，你们即将进入第二轮筛选，时间安排在明日，协会对各位的分组做了说明，稍后会张贴在告示栏上，届时请前往确认自己所在的组别和测试时间。 另外，由于明日的考试采取竞技形式，且为世界范围的筛选，请考生们注意安全。若造成财产上的损失，协会将会追究并要求赔偿；若是做出过度损害竞技对手人身安全的事情，协会有权将其成绩作废。 请大家公平竞争，不得使用规定外的法器，元素结晶产物，药水等物品进行作弊，如被发现，协会有权将其成绩作废。 以上！” 大家都凑到公示栏附近，说是“张贴”，其实是通过魔法将影像显示出来，艾克和芙瑞雅能清楚地看见各自的组别，在奇卡里考试区，晋级第二轮测试的大约有五百来人，被分成三十二组，艾克位于十八组，芙瑞雅位于第二组，而查斯蒂娜，位于第九组。 被分成三十二组的意思就是，这场考试结束后，有资格参加最终筛选的人，只有三十二位，而在第二轮测试中胜场数排名大约在前百分之三十的人，就能得到正规魔法师认证资格，而最终筛选，则是为了给不断涌现的强者，提供一个战斗的平台。 在最终筛选中成为第一、第二、第三名的人，将无需参加顶级淘汰赛，直接成为魔法协会认证的传奇魔法师。在这场测试中赢得状元称号的人，大多都成为了社会的超级人物，其中包括“希瓦”蒂姆佩恩，十五年前，他在奇卡里竞技场，成为了“世界最强”，也包括那位 未来·安塔利亚。 “艾克，要加油。” “我们一起加油。” “嗯！” “你是芙瑞雅吗？” 白发女子前来搭话。 整个世界的视线仿佛集中在三人身上。 “是。” “查斯蒂娜。” “认识我？” “嗯。” “我对你没兴趣 芙瑞雅，我们打个赌，赌你和我能不能成为那八个人，押注三千玛那。” “我赌我身旁这位少年会成为那八个人，押注三万玛那。” 冷酷决断的语气，与和艾克对话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玩笑开过了，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行，三万玛那。” “喂，芙瑞雅，是不是过分啦三万玛那啊” 芙瑞雅却好像是没听见艾克说的话。 “我赌他进不了八人的行列，如果我输了，呵，我会赔上十倍于此的玛那。” 艾克难免感到震惊。就和众人的反应一样，他们已经开始喧哗了，恨不得把这事全盘托出，然后让媒体们好好炒作一番，事实也是这样，相机早已架设好了。 “三十万” “你会后悔的，查斯蒂娜。” “呵。” 轻蔑地一笑，沉默寡言的查斯蒂娜丢下难看的脸色，迈着大步，潇洒地走出了考试院大门。 第二十六章 夕阳后的救赎 【一】 “第二组——胜场数第一位，芙瑞雅·阿卡利亚。” “第九组——胜场数第一位，查斯蒂娜·拉夫尼尔。” “第十八组——胜场数第一位，艾克·拉维尼。” 考官如是宣布道。 “恭喜晋级最终筛选的三十二名考生，初次筛选到此结束，胜场数排名前百分之三十的学生名单稍后会公布在协会，届时请前往确认。” 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那是在协会里混得有头有脸的人，不会没牌面。 而艾克在心虚。 因为那两人轻松地通过了测试，顺利地拿到第一位，而他则是挣扎着从组别中脱颖而出的，而且从总体上看，组别越是靠后，匹配到的对手，魔法素质越低。 他就要参加最终筛选了，到时候阿莱亚的所有顶级考生都会来到奇卡里，时间设定在一周后，艾克还有一段时间做准备，但至于他能不能成为那八个人，他认为不能。 他认为不可能。 比他厉害的人，就算从在场的三十二个人里边选，也不止八个，更别说全阿莱亚那么大的范围了。 所以芙瑞雅的三万玛那，要怎样才能保住呢？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艾克，在七天之内，达到和芙瑞雅，查斯蒂娜一样的水准呢？ 很遗憾，这在传统意义上，是不可能的。 但在不传统的意义上，或许是有办法的。 早就有人看破了。 他需要找到那个人。 或者等待他或者她耐不住性子，找上门。 他想变强。 强得能成为那八个人。 想到这里，他的目的，就不仅仅是守住那三万玛那，拿到查斯蒂娜手中的三十万玛那那么简单的，就算那顶上艾克工作三年的收入，是一笔绝对不菲的资金。 他很走运，那个人来了，很快。 【二】 艾克今天喝了酒，他原本是不想喝酒的，不过好像有什么感觉涌了上来，不停地顶他的额头，才想着用酒镇静一下。 “晚上了，真冷啊” 酒量不大的他，小酌几杯，就醉醺醺的。 红着脸，晃悠悠地溜达在街上，路过了布朗的药店。 “艾克先生？” “啊，你好啊。” 是布朗的侄子。 “谢谢您替我抓住了凶手，谢谢您，我该如何报答您？” “不，不用。” “您喝醉了。” “没关系，都是小事，想说什么就说，我能听进去。” “抱歉，我刚才说我该如何报答您？” “啊？哎呀，不用，不用，那是应该的” “您在测试中的成绩我听说了，很精彩的表现呢。” “你当真那么认为？” “当真的！能拿到小组第一的人都很厉害，这是舅舅告诉我的。” “这样啊哈哈，那我还挺厉害” “艾克先生！” 支不住身子的他倒在墙上，然后摇了摇头，又重新站直了。 布朗的侄子上前搀扶着他。 他则摇了摇手，表示不需要。 “我，我能站稳，不用。” “您看起来很糟糕，需要我让店员送您回去吗？” “只是小酌几杯” 他瘫倒在布朗侄子的怀里，安静地呼吸着，安静地睡着了。 “你能带他回去吗，他家就在西边的公寓，带他到楼下，公寓管理员认识他，之后你就可以回来” “怎么了，店长？” “您是” 轻柔地走来，挂着轻柔的表情，以轻柔的嗓音，诉说轻柔的话语。 那就是艾克要找的人，也是一直在找艾克的人。 “能把这孩子交给我吗？我是他朋友。” 太轻柔了，太温柔了。 无法怀疑。 “好的。” 【三】 有一个流传在民间的传说，神秘女子和“希比莉尔”的故事。 “希比莉尔”是传说中，一位了不起的男子送给她的婚戒上的宝石。 那位男子开辟了人类进步的道路，是史诗的原初谱写者，是天灾相伴，同天灾而亡的可悲人物。 至于他的名字，那就是没有名字，因为没有记载。 而女子也是一样，没人知道她是谁，但她会偶尔出现在奇卡里，出现在“奥维奥克”附近，并且已然有了很多目击报道，然而拍摄下来的照片上，却根本找不着那个人。 她被传颂为伟大的圣女。 也被丑化为地狱的恶鬼。 只是因为人们不知道她是谁。 她经过的地方，偶尔会留下一枚戒指，那枚戒指上的宝石，和传说中的“希比莉尔”一模一样，而每当有人带走，无论藏在多么隐蔽的地方，看守多么严密的地方，都会消失，然后再次出现在神秘女子经过的地方。 【四】 艾克醒了。 时间已然是深夜。 “艾克。” “老老师？” “困吗？困的话，可以多睡一会哦。” 艾克终于发现，薇尔在给他做膝枕。 好温暖，好柔软，就像，陷入甜蜜之中，就逃不出来了。 不过这也太舒服了，舒服得让人感到不自在。 醉酒后睡着，再醒来是会头疼的，艾克却完全没有不适的感觉，不如说，这份温暖，这份柔软，就像橡皮一样，把所有烦恼和痛苦全然擦掉了。 很奇怪，艾克想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我这样不算是冒犯吗？” 他羞涩地转过头，不敢直面薇尔。 薇尔毕竟是他的老师，做出膝枕这种行为，怎么说都是“越线”行为了。 “你累了，该好好休息，不对吗？” “可是这” 有些事确是难以启齿。 “噢，别动。” 他还没意识到，一根软乎乎的蓬松的棉签，已放进他的耳朵。 薇尔慢慢地搅动。 酥酥麻麻的，感觉人要飘走了。 他的脸已经红得不行了。 这一幅宁静安详的画面，无论如何感受，无论如何观察，都不会失去那份本真的，属于它本来的那种温暖，薇尔本身就暖和得像太阳。 然而，在薇尔眼中，似乎一切都是反着来的。 艾克是薇尔眼中的太阳。 艾克比任何人都要暖和。 他转头，恍惚间看见“希比莉尔”，就放在月光照耀下的书桌上，在阿尔忒弥斯的熏陶下，那枚戒指，美得不像话。 “呼呼” 他再次睡着了，无意识地。 “月”与“星”——“阿尔忒弥斯”与“宿星”之战 【一】 露娜·阿卡利亚来到了索尔维希尔区。 那是一个位于斯托拉斯南方的大区，她的到来毫无征兆，只是听从了另一位“剑”的建议，觉得有必要来看看。这里正在发生一场规模较大的战争，但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斯托拉斯方面占据绝对的优势。 对手是魔教团。 而魔教团的对手，从此时开始，不再是斯托拉斯的军队了。 而是夜晚。 是月亮。 【二】 男子艰难地躲过攻击，他的右腿已经受伤，不能使出全力，这使得他的反应速度稍稍变慢。 男子有一个让他很骄傲又很悲伤的名字，瓦索里尔。 而与之交战的人，有着一个响当当的称号。 “宿星”。 战场已然是千疮百孔，无数的大坑，无数的残檐断壁，无数的尸体，无数的硝烟，一片狼藉，毫无生气，就连天空也一样，暗得过分，灰了一整天。 “你可别想休息啊！” 那好似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正是来自“宿星”，来自莫桑比克，他以拳气摧残瓦索里尔的身躯，不留余地地把他往下压，直到地面开裂，发出破碎爆裂的声音，莫桑比克都没有停下攻击。 瓦索里尔发力弹开莫桑比克的攻击，与之拉开距离。 “呵。” 莫桑比克的嘴中窜出一股气流，脚底下升起了漩涡，然后跃向空中，召唤出一个巨大的，由风暴包围的圆球。 “星陨·风之囚牢。” 然后他使劲地把它掷向瓦索里尔。 “呃啊！！！” 那股风暴在触碰到瓦索里尔的一瞬间几乎是要发出刮破耳膜的声音，产生的气流卷倒了周围一圈的树木，瓦索里尔的手臂与之摩擦，甚至产生了火花。 “有点本事，那就再来一发！呃啊！！！” 瓦索里尔自然是承受不住两发风之囚牢的攻击的，他的防御被瓦解，那如风暴般肆虐的球体却没有击中他，而是迅速分散开，真正地成为了一股风暴。 那是由两枚风之囚牢构造的风暴。 而把瓦索里尔孤立在风暴中心。 风暴与天空相连。 莫桑比克顺着风暴飞行，这股风暴在瓦索里尔等外人的眼中就是杂乱的，无法控制的，但他们能载着莫桑比克，也就是主人沿指定方向行进，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 “接招！” 莫桑比克自风暴中射出无数枚杀伤力巨大的空气弹，并附着上风元素魔力，瓦索里尔看不见子弹来的方向，也听不见发出子弹的声音，他的反应时间大大减少。 “啊啊啊！” 他全力阻挡。 还是被击中，一枚，两枚，三枚，打得他的衣物破破烂烂。 瓦索里尔他知道。 ——我是不可能击败他的。 ——等待我的是死亡。 莫桑比克顺着风暴升上天空，从暴风眼的正上方，释放大量魔力，朝着地面方向，射出了一道威力非常巨大的超级魔法射线。 “再见，瓦索里尔。” ——希斯托利亚。 ——父亲。 ——母亲！ “轰！” “呼！！！” “呃啊啊啊啊啊！！！” 射线和空气剧烈摩擦，卷起气流，刮起大风，掀开风暴的表层，击打在地面上，瓦索里尔拼劲全力格挡，他在期盼着奇迹，那团火球却不争气地。 爆炸了。 “砰！！！” 就像是引爆了军火库一样，爆炸使得大地剧烈震动，产生的烟雾，爆炸云在索尔维希尔区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听见，爆炸所产生的动静，在索尔维希尔区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见。 瓦索里尔死定了。 莫桑比克自天空降下，轻轻地呼吸一口，像是卸下包袱一样放松了身体，朝着远离战场的地方走去，地面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大到可以塞下一个村落。 “去哪？” 莫桑比克愣住了。 “不是瓦索里尔的声音，他已经死了，这里不会有其它人，这里” “可惜了，他命大。” “怎么会？！” 他骤然转过头，以愤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名站在坑边的女人，她手上拎着一个人。 是瓦索里尔，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但莫桑比克能感受到，他并没有死，绝对没有死，他还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气场，大到几乎要吞下整个索尔维希尔区，大到要撕裂苍穹，劈开山林。 那就是月亮。 太阳要下山了，夜晚要降临了。 “阁下是？” 这是“宿星”的最高问候，是对强者的绝对认可。 “你认为这有必要吗？” “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知晓了结我的人的大名，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 “呵呵，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既然这样，为什么选择魔教团作为栖息之处？” “‘该隐’大人对我有恩，为了报恩，我必须跟随他。” “你认为跟随一个堕落的‘剑’的感觉，如何？’” “不论如何，那是我选择的道路，我，不能反抗我的尊严，今日死在您手下，也算是了无遗憾，请告诉我您的名字，无论前往天堂或是地狱，我都会牢牢记住。” “” “在下魔教团第七人，‘宿星’，莫桑比克·盎格鲁，请指教！” 他单膝着地，恭敬地抱拳相敬。 女人轻轻笑了，没有任何鄙视，轻蔑，和瞧不起。 “我想想，该怎么介绍呢那就这样。 在下‘首上十二剑’第六席，‘阿尔忒弥斯’，露娜·阿卡利亚，请指教咯。” “！” “宿星”愣住了。 “没想到是‘剑’ 那么，‘阿尔忒弥斯’大人，不吝赐教！” “你有觉悟了。” “来！” “来，战斗！” 语调高昂，情绪高涨。 关于莫桑比克的去向，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露娜是不知道的。 莫桑比克也一样，他也是不知道的，而且他不期许着到达天堂，也不害怕到达地狱。 此乃觉悟。 莫桑比克用全力划出一道巨大的风元素斩击，斩击触碰到露娜，却在瞬间瓦解。 他继续发力，划出一道又一道斩击。 都被瓦解了。 “不够，我的觉悟不够。” 他蹬地而起，其与地面触碰的地方磨出电光火花，他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踩到了炸弹一般，步履坚定有力，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然后，以风的速度朝露娜冲来。 他召唤出魔剑，与露娜的手臂触碰，却无法撼动她一丝一毫。 在“阿尔忒弥斯”这位久经沙场的战士面前，莫桑比克所有看似拼尽全力的攻击，都像是徒劳，都像是弱不禁风，都是软绵绵的。 但事实绝不是那样，他与露娜碰撞产生的冲击，依然把沙尘碎石卷走，把碎裂在地面的木板击飞，把地面都震碎。 他向后一跃，和露娜拉开距离。 “很抱歉，我的觉悟，没有传递到。” “啊，是啊。” 他的努力，甚至不能博取露娜语气上的丝毫波澜。 差距太大了。 “呃！” 不详的气息在莫桑比克周围聚集。 “又要使用那份禁锢着你的力量？” “为了向您证明，我别无选择。” “向我证明有那么重要吗？” “您的意思是？” “无论你前往天堂和地狱，你都会记住我的名字，对，那么，你在乎天堂和地狱吗？” “不在乎。” “是吗不在乎吗，那好，你就尽力表达你的诚意，付出你的全力。” 露娜知道，莫桑比克即将被不详因子覆盖，被其吞噬，他做好觉悟了，只是没有让她感受到，唯一能让露娜感受到的，就是他在解放那邪恶的力量后，那份舍生忘死的攻击的重量。 莫桑比克选择让因子完全吞噬掉自己，以激发因子最强大的能力。 而不详因子的来源，是天灾。 如果他被完全吞噬，那他就和天灾无异了。 “啊啊啊啊！！！” 很痛苦的叫声。 是可以触动灰暗天空的声音。 莫桑比克已然成为了怪物。 他失去了全部理智。 从身后张开一双黑色的翅膀，朝露娜飞来，给她带来了沉重的一击。 力道非常的大，露娜能感受到。 “这就是你的觉悟吗？” 莫桑比克好似在宣泄不满，愤怒地咆哮，从手心产生一颗威力巨大的魔法球，将其砸向露娜。 刹那间，天色变化，魔法球炸开，甚至撑破了云层，使得余晖和飞鸟显现。 这所小镇已经消失了。 而露娜依然拎着瓦索里尔，漂浮于空中。 莫桑比克好像是在痛哭，不甘地嘶吼，他的情感，通过这幅怪物般的身躯，传达到了露娜耳朵里，原来他还保留着一点意识。 她将瓦索里尔放置于她设置的结界内，然后轻轻一推，他就像是处于无重力状态，飘走了。 “我尊敬你，我感受到你的觉悟了！莫桑比克！” 露娜高亢地发声。 “就用这一击！” 她把手举向空中。 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天色迅速变暗，星星迅速移动，似乎所有的星辰都在遵循露娜的指引，包括太阳，包括月亮。 最后，那一轮耀眼的月亮，美得让人心碎的天空，展现在莫桑比克眼前。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有人可以移动星星，这是没有人想象过的。 月光轻抚露娜的脸，她叫人心碎地笑了。 “阿尔忒弥斯·神击。” 月亮在瞬间绽放，释放出大量的光芒，好似把属于月亮一生的光芒全然释放，就像白色的雏菊，就像凛冽的烟花，在星空中刻出不同的轨迹。 然后照亮整片大地。 整片大地就像是被蒸发了，被融化了，变成像星辰一样的东西，然后飘上天空，轻轻地，慢慢地，不发出一点噪音，这些“星星”就像在传颂圣歌，不断地绽放火花，不断地弹奏，它们不像是星星，而是音符。 莫桑比克也逐渐变成了那些像星星一样的东西。 他却没有挣扎。 他选择坦然接受。 然后，露娜把手放下，她的双眼中，赫然出现了两轮弯月。 她取下一颗星星，把它放在手心，然后抵在额头上，蜷曲着身子。 所有的星星化作一道道白光，消失干净，残留的星星尾迹，也都消失干净。 抬头一看，月亮还挂在顶上。 “到午夜了。” “我无权决定你的去向，但至高神斯托拉斯大人。 请不要让他，请不要让他。 记住我的名字。” 这片区域在地图上消失了。 只留下浮在空中的露娜。 抱着双腿，流下不明的眼泪，耀眼无比。 耀眼，就好像世界所有的月光，都照射在那泪珠之上。 第二十七章 重量 【一】 “起床啦！艾克！” “嗯别摇啦。” “起床！我要生气了哦！” “这个声音是！” 艾克迅速从被窝里钻出来，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将视线定格在中央。 薇尔就站在那。 他想起来了，昨晚他醒来后，有谁给他做膝枕来着，他昨天好像是喝了酒，然后头应该很疼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却如此完美？ 入肚的酒仿佛有了魔力，能驱散体内盘踞的疲惫。 “唔” “已经中午了，艾克。” “我，我睡了那么久吗？” “是啊！” 其实他一直缺乏睡眠，这是休息得最好的一次，而且有了薇尔那舒服的膝枕和采耳，他全身的细胞都得到了放松。 “您，您为什么又出现在我家啦？” “不欢迎？” “没有的事。” “你啊，喝得烂醉，没人照顾你，可是很可怜的哦，还不快感谢我。” 艾克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呃谢谢您。” “哼哼，丘比，出来。” “好的，主人。” 薇尔于水晶球中召唤出毛茸茸的白色魔物，其名为丘比，虽然是魔物，却拥有人的心智，听薇尔说起过，丘比是薇尔驯化的产物。 丘比手上端着一盘香味浓郁的点心。 “吃了这些，就去训练。” “哎？还要训练吗？” “当然啦，你以为通过初次筛选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要怎么训练啊？” “喏，跟这个小家伙战斗。” 说完，丘比摆出战斗的姿势，挥了两拳。 “呃。” “你可别小看它哦。” “我，我知道了。” 就算通过考试，能够拿到毕业证，但薇尔仍然是自己的尊师，也仍然，是“首上十二剑”，艾克没有忘，也不可能忘记。 而且，艾克必须得帮助芙瑞雅，守住那三万玛那，就算那三万玛那在贵族雄厚的财力面前不值一提，但他不愿意放弃那三十万，更不愿意就这样低人一等。 他转头看向书桌，“希比莉尔”已经不在了。 管它的，那种东西无所谓。 【二】 “用力，艾克。” “这家伙还会变大啊？！” 艾克以雷元素攻击丘比，然而丘比的身体变得十分巨大，这种攻击也只是挠痒痒。 丘比应该是能够操控水元素的魔物，毕竟是薇尔培养出来的，宠物和主人总会有些相似之处。 一颗大水球朝艾克喷射而来。 “哇！” 他湿透了，惹得薇尔哈哈大笑。 “您啊，别笑啦！” “反应快一点啊！躲开水弹攻击！” 丘比不停地从嘴巴里射出那样巨大的水球，地上变得湿哒哒的，艾克为了躲开水弹攻击，也想了不少法子；这样的训练确实有效果，因为丘比身形巨大，艾克就算移动得快，也能很容易地被捕捉到，然后就会遭受到水弹的攻击。 威力倒没有多大，毕竟丘比无论怎么看，只像是在玩。 但艾克今天状态出奇的好。 他在吃下第一发水弹后就没有再中招，灵巧快速地反应，躲过水弹，靠近丘比，从而对丘比进行威力更大的攻击。 艾克不停跃进，终于来到丘比身下，然后跳起，以雷元素包裹右臂，朝着丘比的肚子，来了一击重拳，那拳击激发出闪电，丘比受到冲击，踉跄着后退，重重地摔倒了。 “唔！” 然后它退化成了原本小巧的模样，重新飞了起来。 “不赖嘛，艾克。” “您就别调侃我了。” “哪有。” “您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艾克，我有件事要问你。” “请问。” 四周都是森林，没有人会听见，而且就算有人在偷听，若是听到了，那么ta早就死了。 “你知道‘希比莉尔’吗？” “知道。” 薇尔从荷包里取出提到的那枚戒指。 “这枚戒指，在你家里呆了这么久，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认为它不是多重要的东西难道它不是赝品吗？” 艾克从拿到那枚戒指开始，就没觉得那是真的。 “不是哦，它就是‘希比莉尔’。” “这样” “艾克不觉得奇怪吗，那枚一定会消失的戒指，怎么到了你的手中，就不消失了呢？ 我换个表述，不愿意离开，如何？” “原来它不是赝品这样啊，那，这是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 “那您知道‘希比莉尔’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 “老师？” “我难以启齿。” “为什么？” “唉。” 她叹了口长气。 “艾克，你。” “” “” “不是个真正的人类。” “” “” 艾克呆住了，他不知道薇尔在说什么。 “抱歉，我的表述可能有点问题，这样说，你体内的部分力量，并不来自于人类本身，而是来自于艾克，你愿意听吗？如果你愿意听，你就得做出觉悟了。” “我不知道。” “艾克，别这样，你这样我们都会难堪，你是个男子汉，要学会承担责任了。” “我” “嗯？” “您请讲。” “艾克是否知道，所有的‘剑’，都非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 艾克抬头，把目光集中在薇尔脸上。 “艾克，其实你就是，缺失的三个神座之一雷之剑‘姆乔尔尼尔’。” “雷之剑‘姆乔尔尼尔’。” “‘姆乔尔尼尔’。” 就像回声，一遍遍地在艾克大脑中碰撞，反弹，使得他的大脑宕机，眼神呆滞，失去思考能力。 【三】 “真的没关系吗，老师？” “其实这顶王冠，对他而言，确实来得太早，不过，艾克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抛开那层身份不谈，他也具备无法撼动的觉悟和超凡脱俗的素质，我愿意相信他。”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露娜，要喝吗？” 薇尔端上一盘香浓的牛奶，一共有两杯，是给露娜和她自己准备的。 “谢谢，那我不客气了。” “那么你呢？为什么要释放神击。” “神击是最强的魔法，以那样的方式了结他的性命，我认为并不差。” “他有什么话说到你心坎上了？” “嗯，有的。” “这样啊。” 她转过头，轻扬嘴角，然后举起茶杯，喝下小口热牛奶。 “露娜，释放神击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很大。” “我会好好休息，请您放心但那孩子是‘剑’这回事，奈利安和蒂姆佩恩也都知道。” “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他们都明白，没什么好说的。” “老师，我会继续帮助那孩子，先告辞了。” “辛苦你了。” 露娜喝光了一杯牛奶，推开神座议会天台上的鎏金大门，走进了建筑内部，离开了薇尔的视线。 “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笨蛋啊。”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走了薇尔脸上的泪，将它们带入风中，传递至天边。 第二十八章 人性还是神性 【一】 “哎，慢一点，别摔着！” 红发女子给几名正在奔跑的小孩子打招呼，那独特的发色，就像火焰一样，让人着迷，让人充满热情，极具辨识度。 孩子们自顾自地跑着，嬉笑着，放着风筝。 现在是秋日，但在奇卡里，今天这样的天气不多见，太阳照着身子，暖暖的，天空蓝得像宝石，白云美得像包裹它的绸缎，空气清新，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 “您有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司，我可没有丈夫。” 女子轻声笑了两声，然后转过身来，身前站着一名长相成熟的男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标准的大叔形象，这时候再称呼他为“男子”，或许有些欠妥。 “难得休息几天啊，奈利安大人。” “是啊，奔波起来是很累的，得好好休息。” “听说肆虐于巴萨姆区和伦丁堡区的天灾都被清剿了，真了不起。” “是啊，工作起来，就得开开心心的，不然的话，听见那些声音，怎么想都不会好受。” “我明白。” “少了你当副手，团里的事情更多啦，我都忙不过来。” “您妄想用这种方式留住我。” “开玩笑啦。” “奈利安大人您，已经见过那孩子了？” “当然，很棒的孩子。” “果然，将他交到你们手上，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不，司，你错了。” “请您指正。” “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甚至不知道那股力量为什么能留在他体内，我们对可能到来情况一无所知，也无法对症下药，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可能正确的决定。” “那股力量？” 司稍稍张开下颚，展现出疑惑的样子，那孩子体内有何力量，司是一无所知的。 “在说之前，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是关于什么？” “关于你放弃成为暗之剑的事。” “有人会听见吗？” “放心，不会的。” 司懈出一口气，然后调皮地说着。 “因为要养家糊口呀，如果成为‘剑’，我的孩子就是这样。” “真吝啬啊。” 奈利安没有批判，而是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是啊，很自私，对，可这就是人，而您和其它大人们，早不属于这世间了。” “姐姐，姐姐，风筝挂在树上啦。” 孩子们担心不安地跑到奈利安身前。 “不要担心哦，姐姐帮你们弄下来。” 奈利安没有使用那惊人的“剑之力”，而是像普通人一样，领着他们走到小树下，然后以从一旁借来的扫帚，把风筝顶了下来，接住它，把它交给孩子们。 “小心一点，不能丢了哦。” “嗯！谢谢姐姐！” “去玩。” “嘿嘿。” 她背着手，目视着孩子远去。 司跟着奈利安，走到她身后，坐在了小树下。 “司。” “抱歉。” “就算为半神之躯，可那份人间的归属感，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明白吗？” “明白。” “你也不能这样说艾克，他会伤心的。” “呃！ ” “嗯？” “恕我先行告退。” 司的背影好似五味杂陈，他背对阳光走去，推着那彷徨的影子蹒跚前进。 【二】 “艾克，饿吗？” 未来贴着门，温柔地问候。 没有回应。 “学姐，艾克怎么了？” “不知道呢，他把自己关在这件小屋里，已经两天了，一口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 “他身体会垮掉的。” “是啊，可艾克！你再不吃东西，我就要闯进来了！” “” “” “别进来。” “哎？” 未来惊讶，但那不是因为艾克开口说话了，而是他那萎靡的语调，未来从来没有听见艾克那样说过话，就好像朝着一片虚空说话，不知道交流对象是谁，自言自语地说话。 “求求你，别进来。” “可是！” “我会出来的，只是时机未到。” “我知道了。” 芙瑞雅有些惆怅，很容易就看出来。 “芙瑞雅，我们走。” “艾克他？” “艾克他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他。” 【三】 混沌的空间，混沌的意志，混沌的意识，艾克端坐于其中，什么都看不见。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强大的力量，会留在体内。 按照合理的情况，艾克会因为承受不住那样强大的魔力，而崩溃掉，甚至会毁掉他的神库。 但是这样的能力，却在他一直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存在了那么多年。 他有一段空白的历史。 他遇见了某个人，但那个人的名字，他不记得了，好像是被逼着忘记的，他还记得，他呼喊过那个名字，那个名字曾经对他无比重要，是最珍贵的宝物。 他还对那个名字，存有期盼之心。 可那到底是谁呢？ 如果要推究这份力量的来源，只能是那段空白的历史了，因为在艾克有限的记忆里，所有的东西，所有经历的事情，都和“剑”这种东西进入身体没有关系。 这混沌的空间，其实是艾克的心。 是薇尔展开艾克心智后形成的东西。 所以艾克才会被困在这。 他不想让未来和芙瑞雅知道这件事。 这种事情，先让他一个人承受，等到他有了成为“剑”的觉悟，有了处理成为“剑”后产生问题的能力，再堂堂正正地向他们说明。 关键在于，他完全无法释放那股力量，“姆乔尔尼尔”的力量。 就像是沉睡在体内。 按照薇尔的说法，如果力量够纯正，得到解放，他心智展开后的样子，该是一片实景。 一片承载着持有人全部回忆的惊人之景，而且，除了持有人外，谁都无法窥视，就像现在一样，薇尔无法看见艾克心智的内部，只能静静地等待结果。 钟被敲响了，是晌午。 再次敲响了，是傍晚。 又响了，这次是早晨。 因为这三个时间段的钟声，是有区别的。 艾克已经听见六声了，所以他大概度过了两天的时间，却没有一点解开混沌的思绪。 他开始遐想了。 也不算是遐想，还是叫联想。 联想有关“剑”的事。 首席“塞列欧斯”，第二席“姆乔尔尼尔”，第三席“普罗米修斯”，第四席“撒旦”，第五席“希瓦”，第六席“阿尔忒弥斯”，第七席“拉夫拉坦”，第八席“赫斯提亚”，第九席“斯芬克斯”，第十席“拉普拉斯”，第十一席“该隐”，第十二席“萨迪尔”。 “塞列欧斯”就是薇尔，“普罗米修斯”就是奈利安，“希瓦”就是那个高高的白发小哥，叫蒂姆佩恩？呃，然后，芙瑞雅的姐姐“阿尔忒弥斯”露娜，“拉普拉斯”是未来学姐的向往 想这些好像也没用。 这和混沌没关系。 如果不打破这片混沌，没有人会知道接下来，藏在体内的“姆乔尔尼尔”会引发什么现象，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但薇尔的猜测是，会毁灭掉艾克的理智，因为在体内，二者比例完全不协调，弱小的一方会被强大的一方排斥，除非和它相处融洽，也就是合二为一。 而这片混沌，是唯一的线索。 得赶紧找到思绪。 艾克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雨点？ 为什么这里会下雨？ 是混沌开始解除了吗？不对，艾克没有干什么，也没有想到任何关键的点。 想着想着，艾克的头已经湿透了。 有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这雨点打在艾克头顶，越来越多，艾克好像想起了什么，那段空白的记忆，不断涌现，越来越多，一旦想到那个名字，艾克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名字是什么? 他呼喊的名字是什么？ 那个消失在记忆里的人，到底是谁 “诺诺兰” 而在知晓这个名字后，更多记忆涌入艾克的大脑。 多得不得了的记忆，不属于艾克本身的记忆，陌生的场景，陌生的人物，陌生的纪年法，陌生的天空，陌生的魔物，陌生的魔法，那是什么？而且 薇尔？ 还有自己？ 这是什么？ 艾克不知道自己做过那种事，去过那种地方，那种梦境一样的地方，整座山就像浮在空中，有无数云朵环绕着，有光柱从中穿过，有一些巨大的飞行生物。 但薇尔就在那，艾克就在那。 但艾克却是除了薇尔和“艾克”以外的第三者。 脑子好疼，好疼。 “呃啊啊啊啊！” 感觉脑浆都要流出来，艾克失了神，瘫倒在地上，眼珠子上翻，口吐白沫。 【四】 “你很辛苦了，艾克。” “老师” “我相信你有一天，能看见属于你的那片色彩，我坚信着哦。” 整个世界被白光覆盖。 艾克身体内部，得到了短暂的平衡，他需要更多的刺激，承受更多这样的痛苦，才能驱散那片浑浊不堪的迷雾，找到那份光景。 但艾克相信，他愿意相信，他看见的那座飘在天上的山，是他最终的归宿。 【五】 薇尔走至神座议会内部的一个角落，蹲下。 从她的嘴角，渗出了血。 “咳！” 她以衣袖迅速遮住口鼻。 血染红了它，看着很糟心。 “呼” “薇尔老师！” “哈都被看光了啊，是我不小心。” “您在干什么！闯入‘剑’的心智内部，会磨损您的灵魂！” “露娜，扶我一把。” 薇尔被搀扶着站起来。 “怎么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没想到会被学生说教” “您知道这样唐突一次，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吗！” “是啊，要很久，不过啊，露娜，我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哦。” 薇尔虚弱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总之先带您去‘古戈尔桥’。” “我终于找到他了，终于” “老师！！！” 薇尔无力地倒在露娜胸前，她低头确认，呼吸声还在，只是累到睡着了。 她像是正在做着香甜的美梦，溢出甜美无比的微笑。 “我不知道您看见了什么，不过我还是得说。” 她呜咽着说。 “您比小孩子，还淘气。” 第二十九章 复苏 【一】 “怎么样，准备好了？” “轮不到你提醒。” “可别输得太糊涂，芙蕾雅。” “呼别妄想我会对应地赌上三十万啊。” “当然，我说到做到，我没说的，自然也就无所谓。” 两人身旁聚了一群人，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目睹了那场赌局的考生，还有一些世界各地赶来的考生，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使得她们间的局势如此剑拔弩张，不过由于知名度的缘故，引起关注是必然的。 芙瑞雅的名声早就传遍全阿莱亚了。 查斯蒂娜可是联邦最骄傲的学生，就算她的实力得不到见证，联邦卖力的宣传也足够塑造她那绝伦的形象。 “查斯蒂娜，提防你的对手。” “我倒是没差，听说你最近受了重伤啊……可别因为那种事，影响你发挥。” “轮不到你关心。” “我记得你在联邦进修的时候，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怎么现在变了样？” “和你有关系吗？” “别太见外……师妹。” “……” “……” “我会梢信给师父，告诉他照顾好自己。” “当然…… 你，把相机收一下，然后删掉刚才录的那一段，不然我就砸掉它。” 躲在人群里的男子，那个像是狗仔队一样的人，吓得发抖，不停地道歉，将记录的影像删得干干净净。 【二】 【最终筛选开始】 芙瑞雅没有看见艾克，这里考生太多，想要找到他不容易，他长得也没那么显眼，无论身高，穿着，还是长相，都做不到吸住视线。 但奇怪的事情是，她连艾克的气场都感觉不到。 就像他缺席了这场测试。 芙瑞雅宁愿不要三万玛那，也不希望看见这种事，如果艾克没有到场，那么他就可能会出事。 他应该已经出来了才是，学院的钟声他能听见，但是他在哪？ “小妹，在等人吗？” “布洛卡哥哥？” 一名身材高大，肌肉外露的硬汉出现在芙瑞雅身后，脸上挂着富有活力的笑容，腰后还拴着一把很夸张的大刀。 头顶那一头飘逸的，白色和黄色交替分布的长发，下垂至腰间，与大刀摩擦，发出那种金属特有的响声。 “我听说了，你身体不好？是有谁欺负你？我去把他打趴下。” “他已经在监狱里了，还有她。” “两个人欺负你？岂有此理！” “……” 芙瑞雅以略带尖锐的眼神抓住布洛卡。 “罢了，能欺负到小妹头上，算他们有本事。” “噗……” 忍俊不禁。 “呃，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布洛卡也配合着芙瑞雅笑起来。 有脚步声传来。 还有颇为强大的气场。 是库容大得恐怖的怪物所散发出来的。 考生们统一地转向一侧，大部分人没见过他，所以表现出疑惑和惊讶。 包括查斯蒂娜。 包括芙瑞雅。 包括布洛卡。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三人该是最强的世代，然而第四者出现了，他默默无闻，他是埋藏在阴影里英灵，载着磐石之志，气宇轩昂。 人们又开始议论。 “他是谁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看起来好厉！” “那种气场，能把我打趴下” 芙瑞雅张开下颚，好像看见了什么新鲜的事物。 “艾……是艾克吗？” “这里可没有第二个艾克啊。” 精神面貌完全变了，就像得到了灵魂上的洗礼和升华，而且感觉……更高了？不知道是谁的错觉。 堪称蜕变。 “我就知道……” 原本僵硬的表情在刹那柔化，芙瑞雅温柔地笑着，双手握住放在胸口。 “芙瑞雅我来赢得那三十万玛那。” 【三】 寂静的走道上没有一个人，准确地说，没有一个人类，唯一可见的生物是一位半神半人的男子，他正坐在一扇大门外，十指交叉，以双腿支撑手肘。 这里没有设置钟表，所以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被打开了。 男子站起身，很平静地说着。 “怎么样了？” “老师她暂时睡了过去，‘古戈尔桥’已经开始运作了，若是问我多久能醒来，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那个少年艾克是，薇尔怎么愿意为他出卖灵魂呢？他明明只是个容器，还是个不稳定的容器。” “谁知道呢，不过这种话，也就只能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说说。” “我会秘密通知协会里负责研究的人，试着搞清楚‘姆乔尔尼尔’存在于艾克体内的原因。” “辛苦了。” “露娜，负责照顾好她。” “我明白。” “有些东西，我和奈利安没有告诉你，其它‘剑’也不知道，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自己领悟，你是她最骄傲的学生，得不断让她感到骄傲才行，对？” “有些东西？” 露娜明显不解，疑惑着，皱紧眉头，看着那名白发男子。 “现在的你不会想听的。” “我想喝一杯橘子汽水。” “” “” 白发男子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话。 “我请你。” 【四】 “用力，拉米。” 时间是下午，地点是学院的训练场，一男一女正在训练。 少女负责的学生不在这。 少年想要追逐的人也不在这。 感觉这样的训练缺少了乐趣和斗志，变得软绵绵的，随时都可能变成软泥，瘫在地面上。 少年明明很用力，少女却根本感受不到，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艾克不在，拉米很没劲。” 一语道破。 今天因为最终筛选，学院全体休假，有的学生前往考场学习，有的学生回家休息，有的学生，极少数的学生，比如拉米，在训练。 “学姐，学长能赢吗？” “他肯定能赢啦，你要相信他。” “我听说芙瑞雅学姐和一个人赌上了三万玛那。” 一杯橘子汽水的价格是五玛那，所以三万玛那，在正常人眼里，绝不算小数字。 “拉米，你知道艾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吗？” “三天？”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感觉，现在的艾克，一定能保住芙瑞雅那三万玛那的。” “学姐” “要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哦。” “嗯，我相信学姐。” “那就更卖力地训练！接下来是库容的锻炼，准备好哦！” “啊！让我休息会啦！” 两人吵闹的声音传得很远，随夜晚降临的钟声，朝高空飘去。 第三十章 布洛卡之战 【一】 最终筛选一样被分为三十二组，艾克位于第三组，运气不好也不差。 不好是因为，总体上看，组别越靠前，匹配到的对手实力就会越强，竞争力会更大，处理起来就会更棘手；运气不差是因为，按照艾克在初次筛选的表现来看，他原本不会被分到靠前的组别，第三组是意料之外的，而且因为对手变强了，艾克能拿到的积分也就变多了，积分越多，就越有可能成为最后八个人。 最终筛选第一轮需要进行八场比赛，艾克于前七场全胜，一日之内，就成了考场上众所周知的大明星，因为对手都是来自阿莱亚各地的高手，能连续七次击败他们的人不多见，根据统计，考试进行到现在，七场全胜的人只有五位。 不过最终筛选并不看胜场数的多少，而是看积分的多少。 但即便如此，艾克的积分数，在榜单上，也进入了前四，达到了132。 一场比赛中，能收获的积分数，上限是20。 第三名是布洛卡，135。 第二名是芙瑞雅，136。 第一名，是查斯蒂娜，139，接近满分的成绩。 “艾克·拉维尼芙瑞雅你们两个让人吃惊的家伙，不过艾克，你能战胜那个男人吗？” 芙瑞雅受了重伤，却依然能展现出绝对高水平的战斗，这绝非易事，所以魔教团的那名干部是有多厉害。可艾克来不及关心芙瑞雅，因为有一个麻烦的人，和艾克处于同一组，而且，最后一场战斗，也在他们两人间展开。 人们还来不及想芙瑞雅掉下榜首的原因的时候，这轮筛选最精彩的一场战斗，就要开始了。 由来自奇卡里皇家魔法学院的艾克·拉维尼，对战来自拉斯岚福星之学院的布洛卡·克达尔。 【二】 “哟，是叫艾克，对。” “这种写在告示栏上的东西，用不着问我。” “哎？有写吗？我怎么不知道？” “呃” “不管怎样，都请多多指教了！” “多多指教。” ——多豪爽一个人啊，单从说话风格上看。 据露娜的说明，艾克已经觉醒了“姆乔尔尼尔”的一小部分力量，但她也提醒艾克，这样的觉醒是不稳定的，具体缘由没有进一步说明，而艾克从房间出来后，就没有再见过薇尔，不知道她去了哪，明明是事件的总策划，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克总觉得，露娜对自己隐瞒着什么秘密。 罢了，现在不该瞎想。 “三。” 比赛要开始了，发声的是魔法协会的顶级裁判。 “二。” “一。” “比赛开始！！！” 哨声响起，艾克一眨眼的功夫，布洛卡就消失在了视线里，明明是那么笨重的一个大块头，敏捷度却如此之高，不过正是如此，艾克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接下了一击力道十足的鞭腿。 “砰！” 还好有魔力强化身体，不然骨头得断掉。 由于布洛卡没能击打到得分点所在的部位，这次进攻虽然精彩，却没能获得积分。 “不错！真让我好打！” 艾克蹬地启动。 其实，论速度，布洛卡是比不过艾克的。 雷属性在速度方面天生占优，除非布洛卡精通光元素，否则只有吃瘪的份，不过那份力量，弥补了速度上的不足。 可那也没有想象中的慢，接下来的一分钟内，他俩打得有来有回。 艾克也发现，布洛卡的元素类型非常独特。 他并不是单一元素类型的魔法师。 布洛卡的神库，同时接纳了暗元素和水元素。 这让他的攻击更加多样化，也让艾克处理起来，更加棘手。 又是一击饱含暗元素能量的重拳，配合水元素的飞弹，把艾克逼到了这个由魔力构造竞技场的边缘。 ——这家伙，太恶心了。 “从你第一次出现，我就觉得你是个有力的对手，事实也如此啊！” “别分心！” 艾克爆发雷元素的力量，于底角全力冲刺，以惊人的速度绕至布洛卡身后，对着他的后背，来了一击由雷元素萦绕的重拳，逼得他踉跄几步。 艾克得到了第一分。 “不赖嘛” “输给我，你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哈哈哈。” 他豪爽地笑，艾克虽摸不着笑的含义，但是得保持警惕，这家伙很惊人，如果一个不小心，丢上好几分是很容易的。 “！” 他又不见了。 布洛卡不可能使出和第一次攻击同样的招数，艾克已经领教过了，有所提防，他知道那种攻击是无用的，固然不会选择，他没有那么傻。 的确，没有那么傻。 艾克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了布洛卡，他朝他挥拳。 是幻影？ “布洛卡”破碎开来。 又出现了？在左边？ 艾克再一次挥拳。 还是幻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魔法艾克没见识过。 无数的幻影朝艾克袭来。 艾克辨不清谁是真正的布洛卡，高频地挥拳，将幻影全部击碎。 可布洛卡还是没有出现。 ——想打消耗战吗 “看招！” ——在那！ ——不对。 有两个布洛卡。 艾克运气背，打中了幻影，而被布洛卡打中了。 剧烈的冲击震得他飞向边缘，摔倒在地面上，扬起灰尘，砸出一个很大的坑。 他艰难地站起来，布洛卡的这一击，威力太大了。 艾克猜，刚刚布洛卡得到了两分。 得赶紧追上才行。 “哈！” 艾克朝着布洛卡，发出无数道雷元素构造的飞弹，然后一跃而起，一腿踢在他抬起的手臂上，爆发出电光和火花，使得地面开裂，他看见布洛卡卖力地承受了，乘他不注意，对着他的腹部，发动了技能。 “一重·雷枪！” “呃！” 一柄元素构造的巨大长枪出现在艾克手中，迅速地击打在布洛卡的腹部，使得他被击飞，摔在很远的地方，脸上，手上，都受伤了。 艾克也在刚才布洛卡的那一击中，受了内伤，嘴角溢出了一点点血。 他缓缓起身，艾克正想上前追击。 “哈哈，啊哈哈哈哈。” 又是不明意义的笑声。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啊！哈哈哈！不过！！！ 到此为止了！啊！！！” “什么？” 像是怒吼，更像是咆哮，布洛卡的惊天一嗓震慑住了艾克，那样的东西，艾克见识过，那种东西，出现在薇尔和露娜身上的东西。 神威。 不对，好像不一样。 应该是类似神威的东西。 艾克突然就使不上力了。 他感觉身体变得无比沉重，没错，艾克受到那种东西的影响，被削弱了。 “结束。” 他终于取下了那把骇人的大刀，那就是他的法器。 真可惜，艾克不擅长运用法器。 不过布洛卡精通法器的程度，也是他难以望其项背的。 黑暗的气流席卷刀身，在布洛卡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头红着眼，张开血盆大口的巨牛。 “暗之弥诺陶洛斯！！！” 他全力冲锋，就像是领队的将军，就像是吹着号角的冲锋手，就像猛虎，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挥出那一斩。 那头巨牛，附着到斩击上，嚎叫着，咆哮着，奔腾着，以那尖锐锋利的长角，载着好像可以掀翻一切的气浪，直直击打在没有力气逃跑的艾克身上。 这就是布洛卡最强的奥义。 艾克挺不住的。 虽然以全力展开护盾格挡。 可被削弱至此的魔力所展开的魔法，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那护盾就如纸一样，被瓦解，被击溃，硬生生接下如此一击的艾克，双膝着地，倒在了竞技场上。 【三】 “‘阿尔忒弥斯’大人，‘希瓦’大人，‘塞列欧斯’大人醒了。” “什么？” 露娜停止喝她那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橘子汽水。 “‘塞列欧斯’大人醒了。” 士兵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 “真是执着。” 蒂姆佩恩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干脆挤出一个“执着”。 【四】 “芙瑞雅，艾克要输了。” 芙瑞雅和查斯蒂娜的场次进行比较早，两人已经结束筛选，分数也已经出来了，目前查斯蒂娜以158分居于第一位，而芙瑞雅以155分居于第二位。 依照查斯蒂娜的计算，这场比赛后，艾克的排名会跌至十名后，也就是说，他没有办法成为那八个人了，也就是说，芙瑞雅得赔上三万玛那。 那三万玛那倒不是什么事，当然，只是对芙瑞雅而言。 可是芙瑞雅，未来，还有薇尔，还有那么多人，一直珍藏的，重视的努力，如果得不到兑现，就算得到再多的玛那，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艾克不能输。” “” 查斯蒂娜并没有得意。 她要赢了，她该开心才对，却板着脸。 “他不会输的。” “有不得了的东西要出现了。” 【五】 竞技场内一片狼藉，裁判还没缓过神来，布洛卡收敛外露的大量魔力，恢复到寻常状态。 而艾克，已然是失去了意识。 “我赢了。” “呃，是的，布洛卡·克达尔胜利，获得17积分！艾克·拉维尼落败，获得9积分！” 可结界还没解除。 “怎么回事？” “快联系协会，三号结界装置出故障了。” 如果不解除结界，布洛卡就无法离开。 听说以蛮力破除这种结界是很难的，就连“剑”也得花上一点功夫才能解除。 “喂，有没有感觉到抖了一下？” “没有，请您稍安勿躁，工作人员就要到场了。” “” 那种抖的感觉再次降临了。 “不对！肯定是抖了一下！” “我们没有感觉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洛卡扣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是用力过猛伤及自身了吗？ 艾克失去意识了，也不可能是他 怎么可能？ 不发一语，那个叫艾克的人，站起了身。 裁判们惊呆了，愣在原地。 “真是强大的生命力，在下见识到了！” “那么！对局继续！” 布洛卡感觉到不对劲。 ——为什么他闭着眼。 就好像没醒。 但他确确实实站得笔直。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艾克睁开双眼，那一双怒目，散发出可以毁灭天地的电光，那根本不是属于人类的瞳色，耀眼得可怕。 人类的眼睛是发不出那样的光的。 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布洛卡感受到可以压垮他的力量，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压在身上，却感觉像背上了一座大山。 “喂！裁判！这是” 他看见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光景。 裁判们都倒下了，翻着白眼，失去意识。 “异样的双瞳不明的压力呃啊。” “难道是神威吗？” “怎么可能啊！！！” 第三十一章 巨浪与惊雷 【一】 “您的身体没有康复，不能” “开门。” 蓝发少女站立于厚重的铁门前，身后是一台巨大的，闪着碧蓝色光芒的设备，那该是“古戈尔桥”，而这名强硬着要求出去的女孩，就是薇尔·普拉提科登。 “可是” “我说的你没听见吗？” “‘阿尔忒弥斯’大人，您来得正好” 白发女子明显是有意前来，却没顾及守卫的劝阻，打开了铁门。 “‘赛列欧斯’大人的身体” “这种事情没必要再三强调，放她出去。” “恕我直问，这是为何？” “她确实有着比那副身体更重要的东西，要去寻觅。” “噢。” 守卫似懂非懂地撇过头。 三号竞技场内已经没有醒着的人了，对，没有醒着的人，唯一活动的东西，是非人的玩意，他毫无自主意识地漫步，绕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 【二】 艾克又堕入了混沌。 他的四周就和之前锁在房间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至于一模一样，就是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 “我记得我刚刚在竞技场上，对了，布洛卡呢？” 什么都没有，包括回应。 “我这是又回到混沌里了吗？” 什么都没有，包括回应。 艾克甚至不知道，之前在混沌里看见的那副场景是怎样出现的，是何物，为什么会有薇尔和自己在上面，而薇尔在那之后就消失不见 “老师！你在这里吗？” “有人吗？！” 没有回应。 艾克听不见应该出现的回声。 他甚至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就和第一次进入混沌的时候一样。 这里是那么地黑，那么地寂寞，那么地空洞。 艾克没有办法，没有线索解开这道谜题，他只是清楚，他已经被锁在这个空间里，而外面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弱小的一方会被强大的一方排斥，除非和它相处融洽，也就是合二为一。 艾克想到了什么。 重点倒不是合二为一了。 而是。 艾克受到布洛卡攻击后，自我意识变得极度虚弱，那么他就会被 “排斥掉。” 他不自主地说出这句话。 也就是说，现在的艾克，不属于艾克的身体了，但到底在哪里，艾克不知道，或许还在体内，只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变成了一堆“废铁”。 “这和死掉有什么区别呢。” “薇尔老师，您的猜想验证了，祝贺您。” 艾克本来是不害怕死的。 可这次他有些害怕。 他害怕因为自己的死，牵扯到一系列问题，他害怕因为自己的死，让更多人背负罪名和压力，他还害怕，让珍视自己的人伤心。 如果父母知晓自己死掉的消息，一定会哭得很惨。 如果芙瑞雅，未来知道自己死掉，一定会哭得很惨。 艾克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没说出口，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交代。 他还不想失去她们。 无情的虚空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也不会自主解答任何问题，虚无就是虚无，艾克就算再担心，再挣扎 都是徒劳。 【二】 “三号结界装置被打破了！！！” “什么？” “快！快！通知‘希瓦’大人！” “不必了。” 名为蒂姆佩恩的白发男子的的确确站在几名操作员身后。 “哎？大人？” “闯入结界的人是‘塞列欧斯’，无需惊慌。” “那‘赛列欧斯’大人是要干什么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小孩间的嬉戏，既然是小孩，那就没必要管，让她好好玩就好 传我命令，最高警戒启动，疏散奇卡里全城的人！记住，是全城的人！” 考试院的楼顶被炸开一个大窟窿，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被薇尔撕开，扯成碎片，消散于空气中。 【三】 “艾克！！！” 奋力呐喊，然而那没能起效。 艾克听不见的。 “糟了，没想到来得这么早如果不尽快恢复艾克的意识，这幅身体会灰飞烟灭的。” 那个失去意识的，自由流浪的“艾克”，几乎就是“姆乔尔尼尔”本身了。 既然艾克虚弱到了那个地步，那么薇尔就必须得让“姆乔尔尼尔”虚弱下来，以使得艾克有意识地进行反击，薇尔知道，艾克还没死，这幅压制能量四溢的身体就是证据。 “会有点痛，忍一下。” 薇尔如天空，如海洋般澄澈的眼眸再一次发出光芒，和“艾克”眼中的光相似的光芒，那是“剑”的象征。 “天之为征，海之为御，风之为舞！” “赛列欧斯”在霎时怒放，释放全部的能量。 由于魔力量过大，方圆百里内的生物神库都出现了反应。 魔力爆炸产生的冲击，几乎是要击飞整个考试院。 “剑之力，完全解放。” 所有的结界都被打破，那些传言中坚不可摧的装置，在“塞列欧斯”的威慑下，变得不堪一击。 巨大的压迫力持续对地面施压，使得地表开裂，不断下降。 “姆乔尔尼尔”感觉到敌意。 对决开始。 一道几乎可以划破天空的雷电迅猛地窜上天空，与“赛列欧斯”发生摩擦，产生的气浪掀飞了一整条大街所有的瓦片，卷走了附近所有的杂物，使得房屋不停摇晃。 “！” 薇尔展开神威，以全力限制“姆乔尔尼尔”的行动，削弱它的力量，它学得很快，模仿着释放神威，同样限制了薇尔的行动。 “别看轻我了，雷神大人。” “！” 薇尔释放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神威。 几里外逃窜的民众仿佛失去了动力，瘫倒在地上，身体素质差的人甚至失去了意识，需要人背着走。 “快！背着大家离开！越快越好！” “我来，这里太危险了。” “‘希瓦’大人好！大家！疏散东七区到东十二区的民众！” 蒂姆佩恩回头望了望如风暴中心般的考试院，那里早已成了一片废墟，掺杂着闪电和暴雨，强力的风甚至卷起了房屋，将它们带到云霄之上。 风暴中心不断爆发出黄色和蓝色的光，那是最强的水元素和最强的雷元素撞击所产生的。 他又转头看向昏倒的民众，召唤出一辆由冰构筑的推车，载着他们前进。 接着，风暴中心发出爆炸般的声响。 “姆乔尔尼尔”被薇尔击飞，经过十几里的路程，从东大区飞到了北大区，重重摔在楼宇上，至于威力的大小，则是砸掉了一个小街区。 北大区的贵族们四处逃散。 没人见过此等威力的魔法。 “塞列欧斯”，水元素的终极奥义，“姆乔尔尼尔”，雷元素的终极奥义，他们之间唯一的差别，就是薇尔和“艾克”的差别。 也就是人的差别。 薇尔乘胜追击，继续释放全部能量，却被姆乔尔尼尔从地面上发射出的雷枪击中了。 雷枪刺过薇尔的腹部，从背部冲出，看起来像穿透了。 薇尔受到攻击，停了下来。 “姆乔尔尼尔”则一飞冲天，抵达薇尔身下，召唤出能量巨大的雷元素光剑。 它就要攻击了。 薇尔却轻轻笑了。 然后，以“姆乔尔尼尔”无法反应的速度，薇尔对着它的背部，来了一击力道十足的劈腿，响声穿云裂石，在奇卡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见。 “姆乔尔尼尔”再一次摔在地上，烟雾从地表喷出，飞上百米的高空。 然后薇尔从体内取出那把雷枪，以单手捏断，使其消散。 “姆乔尔尼尔”检测到敌意，自然会以全力反击，刚刚那番攻击，只是开胃菜。 他很快又出现在薇尔身旁，不停地移动，就像电光一般，闪避攻击，发出无数雷元素飞弹，这些飞弹的威力非常大，每一枚都能炸毁一栋小旅馆。 “不能让你肆意破坏了。” 薇尔以右脚点在空气上，于那片空气展开激流的领域，激流载着她冲向“艾克”，以近身攻击，阻止它的飞弹攻击，薇尔不能完全挡下那些雷元素飞弹，她只能选择近身。 “姆乔尔尼尔”好像感到共鸣，也冲向薇尔。 薇尔于手心召唤出水元素光剑，两者以剑锋相交，一颗巨大的魔力球于半空展开并爆炸，这是能毁掉一栋大楼的概念，却在奇卡里上空肆虐，每碰撞一次，就产生一次那样的爆炸。 民众陷入极度的恐慌，他们躲进地下室，和政府开放的避难所，还有大图书馆。 “得更努力才行！薇尔！” 蓝发少女以这样的语句激励自己。 “得尽全力！薇尔！啊！！！” 薇尔怒地张开双眼，然后，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她将那柄光剑收进神库中，打开心智，从中抽出一把与众不同的剑。 一把大剑。 镡部是带金色花纹的银色，剑身却是很明亮的金色，就像镜子一样，闪闪发光。 那是于神话中传颂的剑。 至高神斯托拉斯亲手锻造的诛神之剑。 永世勿忘的爱——“普拉提科登”。 蔚蓝的剑光即将照耀整片大地。 “塞列欧斯·神击！！！” 世界变得极其柔美，空气中的水汽全然液化，反重力上升，“普拉提科登”中的光芒愈来愈亮，逐渐照亮了整片大地，驱散了所有风暴，而“姆乔尔尼尔”就算全力反抗，也无法近薇尔的身。 至高神在支配。 “普拉提科登”乃弑神之剑。 “姆乔尔尼尔”屈服了。 神的愤怒不是鲁莽的，不是粗暴的，而是美好的，是浪漫的，因为神们，不屑于粗鄙，不屑于庸俗。 而脱离了神本身的力量，又怎么会明白呢？ 它们只能在真正的神面前，颤抖，战栗，受到支配，受到控制。 【四】 “艾克，艾克！” 有女孩子在叫他。 “薇尔艾克已经，从混沌中逃出来了。” 虚弱至极的声音。 泪珠于薇尔眼中滚动，不争气地跑出来，流过面颊，滴在地面上。 “！” 薇尔于废墟中紧紧拥抱艾克。 拥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对不起！薇尔对不起艾克！好疼的！好疼的！” 疼的人是艾克，而非薇尔。 而心疼的人是薇尔，而非艾克。 “没关系薇尔好努力了。” 果然，拥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艾克感受到温暖，感受到一股上涌的力量，然后幸福地倒在薇尔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回味着。 他是没有那个力量抱住薇尔的。 “艾克！艾克！艾克！” 薇尔不断重复他的名字。 但如今，又是什么成为他张开怀抱的力量呢？ “艾克在这里，艾克不会离开了。” 就和艾克想的一样，他真正害怕的不是死，而是离别，是永别。 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第三十二章 同居生活？ 【一】 又做梦了。 艾克再次梦见那个女孩。 不过这次，她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镣铐，更没有悲伤的气息。 如果说先前那次笑，是充满绝望的话，那么这次，就是饱含感动的，就算那种情感来路不明，也就是感动得无厘头，不过她的确是感动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 应该是不会说话。 她与他的视线重合，艾克则试着靠近她，试着触碰她，这份神秘，或许在触碰后就烟消云散了。 但不是那样。 艾克还没能碰到她，在手即将触碰到的她的时候，场景转换了 【二】 奇卡里遭受了严重的财产损失，尽管大部分的损失都能以修复药水处理，但要谈论那成吨的药水的价格，还是让人生畏的。 至于薇尔奋不顾身拯救艾克的目的，则是有两个：她内心深处那种悸动的关爱，以及“姆乔尔尼尔”完全失控，逸散后所产生的大爆炸。 没错，“剑”的死亡会伴随极大，极其绚丽的爆炸，此乃“终寂”。 这种爆炸通常会在其它“剑”的见证下进行，因为某种残酷的事实，和“剑”共同的使命。 如果没能控制住爆炸，那么奇卡里接近一半的建筑都将化为废墟。 斯托拉斯的经济在这场事变中受到一些影响，出现了短暂的衰退现象，不过经济复苏方案的执行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至于那场比赛的结果，则是以布洛卡和艾克两人平局来处理，各得15分，这样一来，艾克保住八人位，查斯蒂娜因此赔偿了三十万玛那，而芙瑞雅则是将那得到的三十万玛那，一分不少地转到了艾克手上，不算银行的手续费的话。 所以艾克今天是来搬家的。 他要撤出这间公寓，不仅因为设施不便利，更主要的是，他想体验一下新生活。 那两只白狗依然热情地欢迎艾克回家，艾克对这两个小家伙，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艾克？” “是杰洛啊。” “你都多久没回来了？最近干嘛去了？” “还能干啥，学习呗。” “这样真好。” “你呢？穿成这样是要去见谁？” 杰洛西装革履的，还提着小皮箱，气质上，相比于从前那个酒鬼角色，确实好了不少。 “噢，艾克，你不知道，我在报社找到工作了，现在是一名记者。” “这真是可喜可贺。” ——这份工作？好像是我推荐的？不记得，算了。 “我确实有当记者的天分呢，编辑很重视我哦。” “可不要造绯闻哦，不然大家都会很难堪。” “放心啦。” “我希望我能放心啊。” “那你呢？你应该参加测试了，考过了吗？” “通过第一轮筛选了哦。” “第一轮？” 杰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呃，补充，最终筛选的第一轮。” 这就叫他更加不可思议了。 “骗人的最终筛选？你吃了什么神仙造的灵丹妙药？还是作弊了？” “需要我现场演示一遍吗？” 他于手心释放魔力，激烈的电流碰撞着，看着很瘆人。 “不不不。” 杰洛挥着手拒绝。 “算了，我相信你没想到艾克你已经那么优秀了。” “第二轮筛选，你会去吗？” “奇卡里的报社自然会跟访这场赛事的负责人所以，我一定会去的，艾克。” “？” “你一定要，为你自己争气啊！” “我会的。” “不够大声！听不见！” “我会的！我会的！我会拼尽全力的！！！” “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啦！话说回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呃，我现在打算搬家。” “搬家？嗯也是时候了，能从这里走出去，真了不起呢。” “希望杰洛你也能走出去啊。” “谢谢祝福！我会努力工作的！” “那，我就上楼啦！” “我去报社了！再见！艾克！” “汪！” 大白和二白好像觉察到二人将要分别，兴冲冲地叫唤。 【二】 艾克要搬去的地方，在东七区。 那里有着条件更加优越的住宿，相比于邮电大街，同样安静和舒适，距离最近的集市也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路程。 更何况，那间房子是他买下来的，也就是说，不会有讨厌的房东上前讨租了。 房产是一位老人持有的，一共有两层，艾克买下的是第二层，但第一层的大厅是作为公众区域使用的。 搬运艾克行李的马车停在那栋房子前。 艾克上前，走上大理石做的台阶，轻轻摇了摇门铃。 “有人在吗，我是来入住的。” “来啦来啦！” 厚重的木门被打开了。 “欢迎您” “呃，哎？！” “咦咦咦咦咦咦！！！” 【三】 “我知道四爷卖出一层房子的事，可没想到是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我哪知道学姐住在这” 艾克别过头，不敢正视未来的脸。 “你那样别着头是要干什么啦？” “因为你现在穿得很暴露啊！” “不就一身睡裙嘛！你给我把头转过来！” “不！” “转过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未来起身，走到艾克身前，伸出双手。 “你，你要干什么？” 未来使劲地把艾克的头往回转。 “疼啦！别扭啦！” “哼哼，知道厉害没？” “麻烦裹一件外套。” “唔好，真受不了你。” 在未来进房间拿衣服的时候，艾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有一张很长的木桌，该是作餐桌用的，还有装修极其精致的厨房，和做工材料都很棒的实木地板，明亮的吊灯，齐全的设备，真不错。 脚步声传来，未来披上了外套，从楼上走下，就算上半身被遮住，下半身那一双惹眼的长腿仍然是不小的诱惑修正，是美丽的光景。 她懒洋洋地坐回沙发上。 “芙瑞雅的三十万，你就是这样处理的？”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毕竟说到底，这份钱是靠着艾克你的努力得到的，你拿着用不理亏但怎么就闹得要和我同居了呀” “呃，学姐你一直住在这？” “是啊。” “但愿我能活下去。” “哎？艾克的生活习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算了，当我没说。” “奇怪哎。” “咳，没什么奇怪的啦。” “倒是我” “怎么了？” 她以艾克听不见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还没准备好” “学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大笨蛋，我上楼啦！记住哦，就算你买下了第二层，属于我的房间仍然是属于我的！四爷告诉过你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入我的房间！哼！” “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了？” 仓促的脚步声“哒哒”地传来，艾克没回头看，未来则是捂着羞红的脸，迈小步离开了大厅。 【四】 【“古戈尔桥”】 有人在观察“古戈尔桥”的运转。 这个巨大的装置，是维持整个阿莱亚大世界魔力平衡的关键，包括平衡个体内部魔力。装置被设置在魔法协会大楼下方，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内，不断地吸收，排出魔力，通过空间上的一些大洞，传输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古戈尔桥”内躺着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位“剑”，水之剑“塞列欧斯”被安置在一间胶囊舱内，胶囊舱连接着“古戈尔桥”的中枢，她受到了极大损伤，需要借助“古戈尔桥”的力量进行修复。 而这台机器为“塞列欧斯”工作的原理，从根本上解释就是：缓慢地捕获个体释放的魔力，重新转化到个体当中，而总量是不变的。 这个世界的魔力量其实是定值，魔法协会为了平衡世界的魔力，避免因为魔力无法控制，而产生大灾变的情况发生，花了上百年时间，殚精竭虑，成功制造了“古戈尔桥”。 “露娜，原来你在这。” “奈利安大人” “不必叫我大人了。” “好的。” “薇尔她，真的很美？” “是啊，老师她，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了。” “露娜，薇尔她，最爱吃什么？” “鲷鱼烧？” “bgo！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种事情没有为什么。” “不，有的哦。” “您若是继续这样捉弄我，我就走了。” “哎哎哎，露娜，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怎么沉不下心？” “我倒是想回到十四岁。” “我已经四百岁了哦，你好歹尊敬一下老人。” “不说出去的话，也没有人知道您的年龄。” “是啊，不说出去的话” “……” “……” “您有话想说？” 奈利安走到露娜身边，靠着玻璃窗，双手交叉放在胸口。 “露娜，在禁书库的材料中有这样一段记载，第一代水之剑，薇尔·普拉提科登。” “我记得是她为了纪念第一位‘剑’的真名，特地把名字改成了这个” “露娜。” “嗯。” “水之剑，就躺在那，她一直是她，从未改变。” 奈利安指着“古戈尔桥”的方向。 “” “没听见吗？那我重复一遍” “不必了，奈利安。” 两人陷入沉默。 “稍微让你静静。” “普罗米修斯”打开观察室的大门，室外的光线照在露娜背上，然后门被关上，那股光也就消失了。 “呼” “您太淘气了。” 第三十三章 不光彩的谢罪 【一】 门铃声响起。 室内却是一片狼藉，倒不是东西摆得有多乱，而是室内的那两人，正在进行着追逐战。至于原因，就是未来拿走了艾克的鞋子，导致他不得不光着脚走路。 传来一阵巨大的摔倒的声音，门外的人听见了，连续摇晃着门铃。 “您没事！未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呃，门没锁？” 拜访的人推开了门，却愣住了，不得不说眼前这幅画面过于惊人。 未来正压在艾克身上，制服住他，手上还拎着艾克的鞋。 “叫你追我，尝到苦头没？” “明明就是学姐的错有人？” “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哎？艾克？” 两人尴尬地笑出声。 “呃呵呵” 【二】 桌上放着三杯茶。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查斯蒂娜在了解原因和审视一圈后说出这句话。 “你有什么事吗？查斯蒂娜小姐？” “未来·安塔利亚前辈，在下有一事相求。” “嗯？” “请收下这个。” 查斯蒂娜从怀里掏出一袋药丸，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继续说道。 “这是我师父托我带来的特效药，听说芙瑞雅受伤了，这种药能帮助她快速恢复。” “我该如何相信你和你带来的东西？”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按照辈分来看，我是芙瑞雅的师姐。” “那你和她的关系？” “不那么好对，呵呵，芙瑞雅几年前在联邦求学，和我产生了一些矛盾，才来到奇卡里的。” “能具体说说吗？” “抱歉，即使是您，我也不能透露。” “敬称听着怪别扭。” “可您是最终筛选的冠军，我需要拿出诚意。” “那就随你所以你因为和她闹别扭了，就找到我？” “呃是的。” “我无权说这是件小事，可好意需要你亲自传达，矛盾才能变得没那么僵硬，需要我报上你的名字吗？” “不劳烦您，芙瑞雅看到这个，自然就明白。” “行，我收下了。” “我可以问件事吗？” “请说。” “艾克怎么在您这？” “你注意到他，是因为丢掉那三十万玛那或者是输掉赌注的不甘呢？还是敬佩于他坚韧的品质呢？又或者说，有其它方面引起了查斯蒂娜你的注意呢？” 查斯蒂娜胸口上的骰子十分显眼，泛出非常亮眼的光泽。 沉默是无言的扼杀。 气氛因为未来这句话僵住了，大概。 “艾克，我为我当初的亵渎感到抱歉。” 艾克一直翻书看，偶尔握住茶杯抿上两口，说话的时候，视线也不曾离开书页一丝一毫，像是在逃避什么。 “没关系。” 简短的回复，气氛却更僵化了。 “呃，很抱歉。” “纸醉金迷地说，你付出的那一笔巨款已经代表诚意了，不必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但，我想知道，艾克你体内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能在奇卡里掀起这样一场风暴，那绝不是我等人可以做到的。” “那不是属于我的力量，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体凭什么容纳它的存在，这份力量只是这份力量，关于它的来历，它的强大，它的依附，我除了说不知道，就只能回复‘无可奉告’了。” “这样嘛，我尊重你。” “不过，看你的这副打扮你要和未来小姐同居吗？” 场面再一次僵持住。 “查斯蒂娜小姐，有些时候，洞察力太敏锐也不是好事。” “可未来前辈” “我以你交给我的三十万玛那的一部分购得了这栋房屋的部分房产，如何？” “居然是这样的处理方式吗 算了，不意外。” “学姐，我不会被当成色鬼？” 艾克悄悄靠近未来说道，视线依旧没有从书本上移开。 “笨，笨蛋，我怎么知道呀。” 未来同样悄悄地回复。 他虽然没有直眼看未来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稍稍上升的体温，她大概是脸红了。 “咳咳，声明，我不是有意买下这里的房产，我对学姐也绝没有图谋不轨。” “我知道了，这是你们的私人问题，我不再过问，在下先告辞了” “等一下。” 未来起身，叫住了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的查斯蒂娜。 “如果你在最后一场筛选中，遇见了艾克，记住，绝对不要让他失去意识。” 查斯蒂娜并不知道这番话背后隐藏的信息，所以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为了自身和全奇卡里人民的安全，她选择接受这个建议 “我知道了。” 【三】 希斯特利亚迷路了。 她正在西大区寻找一家一夜爆红的咖啡店，听说这家店极富特色，制作出的饮料品质也很高，便决定前往尝试一番。 然而她是半个路痴。 “唔该往哪里走呢？” “小姐，需要报纸吗？” “噢，谢谢，三玛那，对，喏。” “谢谢您！” ——“塞列欧斯”拯救第一轮最终筛选神秘少年，引发全城恐慌，本报将持续跟进相关信息，持续为大家带来最新的报导。 ——据可靠情报，“塞列欧斯”正在“古戈尔桥”内进行修养，而关于神秘少年的身份，目前没有任何消息，本报将在得知后第一时间采访并报导。 “都是些没用的消息啊最近的报纸真是越来越不负责任了。” 希斯特利亚的余光瞥到一篇文章。 ——《最终筛选第二轮入选名单》 查斯蒂娜·拉夫尼尔。 芙瑞雅·阿卡利亚。 萨克尔·罗姆尼。 德利尔·兰德里亚特。 布洛卡·克达尔。 艾克·拉维尼。 玛修·柯丽琳。 德布罗伊斯·拉皮尔斯多奇。 ——记者：杰洛·安德鲁。 “芙瑞雅居然没能拿到第一位吗等等？” “艾克？居然是 看来是那样了。” 回过神来，希斯特利亚想起原本的目的。 她本是要寻找那家咖啡店的。 “您好，请问附近有一家很火的咖啡店吗?” 她询问的人坐着轮椅，缓缓推着轮子前进，脸上略显疲惫。 “沿着这条街直走就到了。” “谢谢” 希斯特利亚就要沿着街道跑掉了。 却突然驻足。 然后转身。 面色颤抖，扭曲，眼泪不争气地沿着肌肤滚下。 “呃你怎么了？” “瓦瓦索里尔。”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三十四章 怒放 【一】 ——造物主于无边的黑暗中创造世界，因为经历过那样的黑暗，所以他选择为世界带来光明。就像淋过雨的人，更愿意为将要在雨中奔跑的孩子，撑上一把大伞。 “艾克，我出门了！” “好的，学姐。” “要听四爷的话，别做错事哦。” “好的。” 木门被轻轻关上。 “那个四爷。” “艾克先生能帮我的忙，在下很是感激。” “呃，没什么，不客气。” 说起来，艾克正在帮助四爷做家务。 “您是薇尔大人的学生？” “四爷怎么知道？” 艾克并不惊讶于四爷知道他是薇尔学生的事情，而是惊讶于他知道薇尔真名的这件事。 “剑”的真名，就连他们的贴身侍卫都不知道。 “我和薇尔大人是老相识了。” 尽管不知道四爷年轻的时候如何，但就冲着这门关系，他的本事绝对不小，应该。 “四爷，这是你要的刷子。” “噢，谢谢啦。” 四爷正在打扫橱柜。 “艾克先生，去陪一下未来。” “哎？” “未来有话想要跟你说，我感觉，啊哈哈，当然您大可不必相信，去或不去都是您的自由，但若是去了，想必未来也不会刁难你。” “不是很明白” “我得上楼收拾一下床铺和打扫一下地面，艾克先生？” “您去，我去找学姐。” “好的，好的。” 【二】 “艾克，你在跟踪我对。” “呃” “出来。” “我不敢贴太近。” “我就那么可怕吗？” “不是，不是的。” 未来绕到木箱后，盛气凌人地站在艾克身前。 十足的压迫感。 “那个，学姐，让我起来啦。” “你就这样站起来。” 艾克尝试着站起来，然后发现，他和未来的脸贴得极近。 “噗。” “笑什么啦？” “你脸红啦！好糗！” “这是青春期男性的正常现象。” “呼呼其实艾克长得也挺帅的嘛。” “突然夸我，我怀疑你图谋不轨哦。” “好啦，说，找我有什么事。” 未来与艾克拉开距离，站在离他大约三步的地方。 “呃，那个，学姐” “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说呀，这么羞涩是干嘛啦。” “我，我想来陪陪你。” 艾克说完这句话，头低得很深，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 而未来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场面太煎熬了。 “你呀。” 未来走上前，艾克看见她的脚出现在视线里。 “是四爷让你来的。” “” “艾克，你是我遇见的，可以称得上，最好的男孩子，即便你没有那么完美，为人处世并没有那么擅长，可你在我心中还是最好的。” “你是我见过训练最认真的学生，是我见过最纯真的男孩，我或许见识不够，没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但你不可否认地是唯一。” “” “但我没办法原谅你，原谅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艾克惊愕地抬头，不清楚这番话的含义。 “为什么你会选择将一切都交给自己来承担呢我不明白。” “曾经的你在奇卡里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好朋友，没有什么坚实的依靠，那为什么到了现在，拥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的你，还是那副模样，不肯借助我们的力量，一直折磨自己呢？” “你知道我听到你和魔教团的人冲突受伤了，有多难过吗？” “我从芙蕾德利卡手中救下你的时候，你自己也没料到？” “特地隐瞒你体内的力量，那差点夺去你的性命的力量，这件事而言，我们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让我知道你难过的原因啊！” “你绝望的时候谁来安慰你啊！” “” “你是真的不怕绝望，不怕死” “艾克。” “一直对你展露笑容的人，心里也藏着说不尽的悲伤抑郁，别再让他们伤心了。” 转身离去，眼泪却是不明缘由的。 “学姐。” 她继续走着。 “学姐。” 她没有理会艾克。 “未来！” 她驻足了。 “艾克还有什么事吗？” 声线在颤抖，未来哭了。 艾克不想看见女孩子哭。 这次，尤其不想看见未来哭。 艾克认为未来永远是微笑的。 但并不是那样。 她隐瞒了许多事，许多艾克不曾注意，但却刻骨铭心的事。 “对不起！” “现在说这种话有用吗！笨蛋！” “我不管有没有用，都得说对不起！” “你真自私啊，艾克。” 未来继续迈步，朝着远离艾克的方向走去。 “！” “松开啦！笨蛋！” 却被温暖地抱住。 “松开啦” 她无力的双拳无法对艾克造成任何伤害。 却在一次又一次使得她的防线崩塌。 “笨蛋！笨蛋！艾克大笨蛋！！！” “我这样能让你稍微好一点吗？” “！” “母亲告诉我，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是拥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希望这样能让学姐好一点。” “笨蛋怎么现在才明白蠢货！太蠢了！” 艾克依旧是那么笨拙，那么不懂人情，但他从现在开始，开始学着去理解，学着去体会人内心深处，那些不容易被发觉的痛楚。 未来则是转过身，像个小孩子一般，扑进了艾克的怀抱，有力的双拳捶在艾克胸口上，却让他愈发感到安心。未来哭成泪人，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悲恸，该是两者皆具，就是不知道那种感情，有没有传递到。 “以后不许再任性了” “嗯。” “绝对不能食言” 未来说话的声音好小，这样躺在艾克怀里的她，看起来好小只。 “嗯，食言的话任你处置。” “笨蛋。” “好啦，我是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 “别骂啦，我错啦。” “艾克是蠢猪！” 不断地抱怨，未来的怀抱却越来越紧。 没有人会拒绝拥抱。 拥抱果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 【三】 红发女子走在北大区的街道上，这里空无一人，灯也只是零零星星地亮着。 她没有迷路，只是在散步，她想走到哪，都是她的自由。 这座城邦，这个国家，都是她的造物。 有人来了。 “你在那。” 没有回应。 “身为一国之主，竟然跑到他国来晃悠，真是怠惰呢。” “潜在的毒舌特征没变，果然是你，奈利安。” “你是来找普拉提科登的。” “她在哪？” “‘古戈尔桥’。” “她受伤了？” “是啊，很严重的伤。” “那个孩子呢。” “活下来了。” “请带我去见他。” “不急，九宫大人，我们可以先聊聊，有关东瀛和斯托拉斯贸易往来的事宜” 第三十五章 狂风 【一】 一名身材和艾克差不多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你就是奈利安大人请来的导师？” 男人上了年纪，胡须有些半白，还有一些时光折出的皱纹。 “嗯，是的，艾克，从今天开始，我代替‘塞列欧斯’，担任你的导师，希望你能在最终筛选，取得好成绩。” 男子腰间还别着一把太刀，制作工艺非常精湛，看着就价值不菲，又或者说，杀伤力巨大。 身上穿着的，则是有些泛青，带着淡淡幽蓝的和服，艾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从东瀛来的。 “听说东瀛中，九宫家当政，阁下是否来自九宫世家？” 艾克跟着未来，学习了不少礼仪，说话都变得彬彬有礼。 “是，在下九宫游霄，请多指教。” 男子的眼神很复杂，但艾克已无意追究了，他不想知道对方在自己眼睛里看见了什么，这个人很强，因为艾克和他靠得越近，神库的反应就越加剧烈。 他绝对有教授自己的资本，他根本不输给薇尔老师，是能给艾克带来丰富学识的人。 “那么，我叫你九宫老师，可以吗？” “请便。” 游霄不知道在看哪里，只是觉得他的背影愈发沉重，像是要陷入地中。 “那么从今天开始，到下个月的最终筛选，艾克，我将对你进行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明白了吗？” “请您不吝赐教。” 【二】 艾克是迷惘了，他不知道薇尔去了哪。 他现在大概是想要找到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就像是蒸发了，但露娜和奈利安却坚持说她在休息，艾克不敢质疑，就算他拥有雷之剑的力量，但却没有叫板的资本。 他很想她。 离开她以后，艾克才觉得，拥有薇尔这样一位导师，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其实她无时不刻地在关心你，在为你的麻烦而操心，但你无法迅速察觉到，而当一切澄清后，那种突然收获的幸福感，会掠夺掉先前冷酷的理智。 薇尔一直是知道的，她一直在想办法，想办法帮助艾克走过这道坎。 然而艾克现在才明白，他就算感到一丝欣喜，但也无法表露出来，如果薇尔出现在眼前，他大概会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 他对不起薇尔，对不起未来，对不起他们。 明明都这么努力了。 “艾克？” 花灯在街头绽放，那些颜色丰富，形态各异的装饰，就是节日两个字的代言人。 奇卡里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到来了。 人们会燃放烟火，会庆祝佳节，会制作自己心仪的花灯。 “艾克？你怎么啦?” “那个，学姐，这里” “哎，别害羞啦！来这里。” 艾克被硬生生扯到一家售卖花灯的小摊前，在节日期间，这种小店非常多，店主大多不是从事花灯制作和花灯经销的人，却愿意为了节日氛围，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也能从中捞到不少的报酬，怎么想都不坏。 “学姐，这里好挤啊。” “这才热闹嘛！老板，我要这个！” 未来点名要一个红色的花灯，看起来很不错，如果挂在家里，会让风景增色不少。 “好嘞，小姐，您拿好。” 未来提着花灯四处晃悠，这瞧瞧那看看，就像有花不完的活力。 终于在莱姆河旁的长椅上坐下。 莱姆河是跨越整个奇卡里的大河，艾克看不见河对岸的人，大概隔了几百米那么远。 在莱姆河上，坐落着整个斯托拉斯，甚至整个阿莱亚，最大的桥梁，以斯托拉斯传说中的创世主命名。 未来轻声哼着歌，把玩着手中的花灯。 “学姐，会玩坏的！” “我知道啦，有分寸的！” “学姐，你知道，薇尔老师，去了哪吗？” “不知道哎，不过老师他想去哪，都是她的自由。” “可她因为我受了很重的伤。” “艾克。” “抱歉。” “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大家都会，就不要太担心了。” “学姐，有一件事，我和薇尔老师都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已经藏了很久了，我觉得，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坦白。” “说，艾克。” “我是‘姆乔尔尼尔’。” “” “”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 “能把积压在心里的东西说出来，这也是进步呢！对不对。” “你不惊讶吗？” “发生在你身上的奇迹已经太多了，你能闹出那样的风波，绝对不是通过我和薇尔老师对你的特训所得到的，或许我表达有误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学姐，你知道？” “艾克，如果一个人想要了解对方，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细节，她都能通过各种方式，尽全力得到，掌握到，明白吗？” “学姐。” “怎么啦。” “谢谢你。” “唔” “” “这里风景真好啊，艾克，我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很久很久前的故事，一个不会有第二个人讲给你的故事。” “我会认真听的。” “这座金光闪闪的大桥，名叫诺艾姆大桥，建成已经一千多年了，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翻新，修复，才变成这幅模样。” “而故事的主人公，诺艾姆” 【三】 棕发男孩带着一名蓝色头发的女孩子，行走在小镇上。 他是从山上走下来的，身上背着一把大剑。 被他领着的女孩没有因为大剑而感到害怕，大概是因为信赖男孩的原因。 就像是兄妹。 有人悄悄伸出手，想要那走那柄大剑，原因就是那精致的做工，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值钱的好货。 “！” 女孩子一巴掌打在小偷手上。 “疼死我了！小屁孩！” 男孩觉察到异样，转过身，就要追那跑远的小偷，却被女孩拉住了。 “诺艾姆，不可以打架哦。” “可是他想要偷走我的东西，如果不给他教训，他会祸害更多的人。” “不会的。” “你不懂啦，我师父可是被同一个人偷了好几次呢，虽然他一次都没得逞，最后还被我师父抓住吊在树上。” “也不行，打架是不好的。” 少女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太聒噪，会吵到她安稳的灵魂。 “可这是正义之举。” “不行。” “那行师父告诉我，让我带你出来转转，看看外边是什么样，你不会没有出来过？” “没有哦，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有跟着诺艾姆走。” 说着说着，诺艾姆的衣袖被抓得更紧。 “你还真是个野孩子啊不过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野孩子，反而像公主。” “公主是什么？” 诺艾姆转过身。 “公主就是漂亮的女孩子哦。” “那诺艾姆的意思是，我很漂亮吗？” “是这样没错啦！” “唔” “时候不早了，得找个地方安身才行。” 【四】 水晶球发出光芒。 “斯托拉斯大人，神使加百列，传递您指令的回馈。” 没有出现语言上的回应，唯一的回应，就是那奇妙的水晶球的光，稍微变弱了些。 “您默许了？” 水晶球稍稍变亮。 “那微臣就” “好，我知道了。” 自称加百列的男人站起身，望向远方，望向毫无起伏的大平原，看着清澈的莱姆河，留下他在人间的最后一滴，也是第一滴眼泪。 第三十六章 孩子 【一】 “天使长加百列，你知道吗？” 在阿莱亚数以万计的传说中，独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曾经降落过名为神的生物，虽然许多人不相信，但这其实也是仅有的，有关神明下凡的记载了。 再追溯，就得找到众神之战的年代。 所以在传统意义上的阿莱亚，仅有一名神明到访，而关于这位神明是否真的到访，仍没有确定的说法。 “加百列是唤醒‘剑’心智的伟大神明，对？” “谁知道呢但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已经成为共识了，就算那听着没有那么真实，但人们更愿意付诸寄托，对。” “有道理。” “见过那位神明的人，只有诺艾姆和与他随行的一名女孩子，据说那名女孩子，就是‘剑’最初的模样哦。” 【二】 诺艾姆从单薄的床单上醒来，看见了桌上摆放着的，一颗非常漂亮的水晶球。 水晶球？ 是谁放的呢？又有什么意图呢？ 诺艾姆一无所知，他身边唯一能与之沟通的只有那个女孩子，所以他尝试唤醒她。 “醒醒啦。” “唔诺艾姆，怎么啦？” “房间里多了奇怪的东西。” “” “你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 诺艾姆将那颗水晶球抱起来，放在床上，放在两人视线的交会处。 “是你的东西吗？” “不知道。” “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现在是早上，该吃早饭。” 【三】 古老的集市上，人们的衣装很统一。 这片区域名叫布维克力，是目前，人类唯一能找到的，在地面上生存的空间。 因为“天灾”四处肆虐，人们不得不待在地底，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虽然有“灯塔”定时照亮整个地底，不过比起真正的阳光，那的确是杯水车薪。 诺艾姆是幸运的，他是极少数能在地面生活的孩子。 而关于身边的那位女孩子，她的出现却很奇妙。 她从潮湿森林中走出，按照定义来看，就是个野孩子，但看着完全就是个公主模样的人。 真的很精致，很可爱。 诺艾姆握着她的手，走在集市上。 没有了师父，他要学着自己生活，还要带好女孩，这是任务。 女孩饿了，诺艾姆走到一家早餐店，买了两张肉饼，将较大的那一张分给了女孩。 却被婉拒了。 “我吃不下这么多，吃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啦，吃饱才有力气赶路。” “我们要去哪？” “要去我想想，很远的地方哦，我们要去到人类不曾涉足的区域。” “不曾涉足？” “没错，不过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死掉哦，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无论诺艾姆要去哪，我都会陪着他。”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布维克力，还有一些其它的，规模较小的聚落，但相比于布维克力和地下居住区，实在是沧海一粟，所以都被当做无人区，那些聚落中的人，因为断绝了和外部的绝大部分联系，几乎成为了野人，甚至变成食人族，如果被天灾席卷，则会变成可怕的怪物，游荡在荒野上。 诺艾姆要去的，就是那些地方。 有危险，不过那是世界真正的模样。 师父是见过整个世界的人。 正是因为这一点，诺艾姆极度崇拜师父。 师父托付给自己这样艰巨的任务，也代表着对诺艾姆的信任。 现在的一切谜题都在女孩身上。 因为女孩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来自哪，不知道说话是谁教的，只知道名字。 “我问你呀，你知道‘天灾’吗？” “诺艾姆，你指的是‘奥维奥克’先生吗？” “‘奥维奥克’先生？那是什么？” “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哦，不过呢，我现在没法见到他呢。” 原来少女是有人际关系网的，她并不是纯正的野孩子。 “他在哪？” “或许就在诺艾姆说的，外边的世界。” “那我们就去找到他！” “嗯，我会一直陪着诺艾姆。” “今天晚上，我们要溜出这里，明白了吗？我们要避开守卫的视线哦。” “嗯！” 夜幕降临，两个人，从木制围墙上翻越而下，逃出了小镇，沿着一条许久没有人走过的路，逐渐走向荒野，走到没有路的地方，或者说，路消失的地方。 四周还有一些建筑的残骸，那些都是曾经的房屋，在天灾的摧残下，变成了这副模样。 诺艾姆和女孩坐在一条长长的橡木上，沿着河流而下，漂向无名的地方。 【四】 “艾克？” 未来的双腿暖暖的。 男孩子独有的体温完完全全传递。 “这么快就睡着啦，真不解风情。” 未来把手放在艾克的脑袋边，看着江景，叹出长长的一口气。 “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到，知晓我真名的那一天呢” “不要折磨自己，艾克，有那么一群人，很爱你，很爱你。” 艾克什么都没听到。 他继续睡他的美觉。 【五】 “用力。” “老师，我已经使不上力了！” “胡说，你明明还有力气！” “呃啊！” 一块比艾克还高的巨大石块被掀翻。 “太弱了，完全不行。” “您到底是以什么标准在对我训练啊！” “我的标准。” ——这人是个神经病。 ——九宫游霄绝对是个神经病？ “拜托您让我歇会，今天已经翻了快三百次了！” “继续！直到石头碎掉，你都不能休息！” “那我还是不训练算了。” 艾克索性坐在石头旁，哼起了小曲。 “不许偷懒！” “疼啦！” 艾克被游霄手中的树枝狠狠抽了一下。 “继续翻。” “您啊” 他极不情愿地站起身，以已经发肿的肌肉，和魔力，翻动着比重型马车还重的石头。 每一次翻动，都会使得地面发出响彻云霄的巨响。 艾克又翻了十几次。 “实在翻不动啦！” 撑不住了。 他想耍赖皮以换取休息的时间。 “这样，我可以允许你做一些相对轻松的训练。” “相对是指？” “动动脑子就好。” “动脑子？” “这块石头还很结实。” 游霄说完，以左手捶在石头上，整块石头剧烈晃动，随时都可能破碎，可在游霄力道的控制下，却依然保持原有的坚固。 “你坐在原地，如果第二天，这块石头碎开了，训练结束，如果失败了，就一直训练下去，不许用魔法攻击它，也不允许触碰它。” “您在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太阳要落山了，游霄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艾克一个人。 ——这老头 “用脑子，奇迹永远是你想不到的，但奇迹离不开思考。” 第三十七章 世界的风 【一】 艾克已然坐了许久。 好久好久，感觉时间都不存在了。 使那块石头破碎的方法。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太阳和月亮就像绕着艾克转，艾克就像是宇宙中心，但他丝毫不为此感到欣喜。 他本可以推掉这份工作。 他本没必要折磨自己。 “可恶，这个老头怎么可能嘛。” 却被某人从身后击晕。 重重的一击，敲在艾克喉颈上。 艾克倒下了。 他陷入了睡梦中。 梦里，有那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逐渐浮现出她模糊的面孔，艾克不曾见识这么美丽的面容，那就像是揭开盖在名画上的纱布，一层一层，一层层的惊喜。 惊讶地张开嘴，艾克找不出语言形容。 那是人类最本真的模样。 最美丽的模样。 女孩这张脸，几乎就是全世界最标志的脸了。 她除了一抹白色连衣裙，什么都没穿，明明在前段时间，她身上还留着深深的伤痕，但到如今，那光滑洁白的肌肤上，几乎没有任何结痂的痕迹，没有任何瑕疵。 她是艺术品，真真正正的艺术品，神圣到让人生畏。 “你是” “艾克。” 女孩第一次开口说话。 “你认识我？” “嗯。” “你是谁？” “我是薇尔哦。” “你是老师？不会，老师和你长得不一样。” “没关系，你不认得我，也没关系，我即是薇尔，也不是薇尔，真正的薇尔，早就死了。” “你在说什么？” 艾克其实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但能感受到，那股威胁自己的震慑和压迫，正在逼着自己越来越紧张。 “艾克也是，真正的你，早就死了。” “怎么会” “你遇到困难了，艾克。” “算是不过，能请你告诉我，之前那番话的具体意思” “不被允许。” “为何？” “挖掘刻在神殿屋檐上的人的身世，是禁忌。” “可那个人就是你啊。” “我无法做出这个决定，抱歉，艾克。” “那我呢？我明明就站在这。” “你并不完全是那个人，我也不能告诉你。” “那你又是为何蜷缩在我的梦境中啊！” “因为，因为我忘记他的故事了，唯一能找回他，和救赎薇尔的人” 她睁开那双和薇尔一模一样的眼瞳。 “就在我眼前。” “” “你能听见风的声音吗？” “我听不见。” 脚下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天上的空间，只剩下一些余晖，泛着紫色，橙色，金色，五彩斑斓，看样子，这里不是根据什么现实中的场景构建的。 现实中不会存在这样的天色。 “那股风，站在你身后，将你吹倒了，我听得到，我能看见，我能感受到温度。” “风？” “风，会将一切，带到一切地方，这个世界有了风，有了世间物质的转移，而人与人之间的风，我与你之间的风，你又能听见吗？” “” “把世界的风，吹到困难前。” 少女说完这句话后消失了。 空间扭曲，旋转，变亮，天空变成白色和蓝紫色相交的空间。 艾克身后走出另一位女孩。 “你又是！” “薇尔老师” 站在那里的，就是真正的薇尔，艾克所见到的薇尔。 艾克尝试着奔跑，成功了。 他尝试着接住薇尔微笑着展开的怀抱，却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地上。 薇尔化成无数沙粒，随风飞扬，飘到很远的地方。 “老师！” “未来” 出现了第二个人。 “笨蛋！” “是学姐？！” “她的痛苦在那里！你看不见吗！！！” 这声音刺破苍穹，迫使艾克闭上眼。 转身一瞥，却瞧见那一望无际的海洋，不泛起一丝波纹。 “玛什领域。” 却被狠狠压住，这次艾克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被直直压出空间。 进入到一个漂浮着无数碎石的空间。 空间的中心，有着一颗巨大的，但却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蓝色星球。 时空的变换在此终结。 艾克来到了梦境的尽头。 ——她的痛苦在那里！你看不见吗！！！ ——风会将一切带到一切地方。 ——你能听见风的声音吗？ ——我和你之间的风，你又能听见吗？ “我听不见啊薇尔老师” “但你，一定藏在那，对？” “！” 艾克的脑袋里，出现了让他感到痛苦的画面。 他站在风暴中心的画面。 他无助地哭喊，手中攥着一把大剑。 艾克总是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虽然很痛苦，使得意识进入那个时空的感受极度痛苦，但这次，艾克的自主意识非常充足，他觉得有必要，进入那个世界，多看一点，多观察一些细节。 “呃啊！” 头好疼，脑浆在晃动。 “他的手上，抱着谁？” “那是” “！” 多么凄惨的故事啊。 “啊！！！” 蓝色星球在刹那爆发出可以照亮一切的光。 “我感受到了哦。” 泪珠从眼眶，从嘴角滑下。 “你一直都在我灵魂的深处，对。” “你一直没有抛下我，我很感谢。” “你的痛苦就在那啊，我感受到了哦。” “请不要保留了将一切光芒绽放。” 光芒最后淹没了视线，侵占了意识。 等到艾克醒来，那块石头已经裂开了。 碎成了数千上万的小石块。 “老师” “嗯艾克，有收获什么嘛。” “老师，我认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魔力之间的感应，更有吸引力呢。” “你坠到了很深的地方啊，艾克。” “是啊，很深的地方。” “能到达那种地方你是在拿生命开玩笑，艾克，下次不许这样做了。” “可我别无他法了。” “真是羸弱。” 艾克没有起身的力气，只好平躺在地上。 “恭喜你，通过我的试炼了。” “九宫老师？” “世界上所有的风，都已经吹过你的身躯了，你结业了。” “为什么？” “等你下一次醒来，就会明白了，先好好睡一觉。” 艾克就像是得到了解脱，在游霄说完这句话后，他闭上了双眼。 【二】 【东瀛百国之首，彦都】 “九宫大人不在，请回。” “拜托了，方便问一下他现在身处何地？” “他在奇卡里。” “居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四周都是樱花树，地面上也都是花瓣，这里的樱花永远盛放，是因为受到了神力的影响。 琴声很优美，可回话的人心情却很焦躁。 “都说了，很远啦，请回。” “麻烦您了。” 少年望着远去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拉开门，合上门，进入室内。 “母亲。” “你爸爸还没回来？” “是这样的。” “没关系的。” “您当真不在意吗？” “他不会背叛我和你的，放心，孩子，你的父亲啊，可是个非常有节操的男人哦。” “若是母亲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你不相信你爸爸吗？” “相信。” “没必要憋着，说。” “可能相信” “伶人，你必须相信，否则你会变得孤独。” 琴声变得更柔美了，就像在散播春风的温度。 第三十八章 血灾 【一】 他的心神不定，他的意识混乱。 他仿佛预见了，即将要发生的混战。 乌云在东瀛上课盘踞，看起来，是要下大雨了。 伶人和母亲推开门，观察着天上发生的一切。 电闪雷鸣，雨点开始落下。 可让人感到害怕的是，落下的雨点，或多或少带点红，还发出铁锈的恶臭。 世界彻底变红了。 【二】 游霄和艾克正在街上闲逛，忽然撞见了未来。 “你们怎么在这啊？” 看来她不是故意找到他们的。 “学姐，我想请师父吃一顿好吃的，附近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游霄本来是尝试着婉拒了，可艾克的态度不可思议地强硬，最终不得不跟上来，既然是徒弟的好心，老老实实接受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再过不久，游霄就得回国了。 “唔往东边走，有一家料理店，应该挺符合游霄老师的口味的，如何？” “那就” 艾克话没说完，就有守卫团的人找上门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守卫。 而是第一军团的守卫，直接归属于奈利安的精英部队，他们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战士，一般的传奇魔法师，都得称呼他们为“您”。 “游霄大人，奈利安大人要找您，事态很紧急，希望您配合我们前往议会。”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抱歉，我们不能在此地透露，这是命令。” “艾克，你留在这。” “老师？” “接下来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掺和，这是为了你好。” “我做不到。” “呃？” “您于我有恩，如果您遇到困难而我坐视不顾的话，我认为那是不肖。” “” “” “来，未来，你也来。” 【三】 【神座议会】 “游霄！艾克？未来？你们怎么在这？” “先不论这个，奈利安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偌大的会客厅，没有一口空气愿意倾诉这件事，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不得不说，说出这件事才变得那么让人煎熬。 “魔教团入侵东瀛了，为首的人，是‘该隐’。” 游霄的瞳孔颤抖，随即产生的，则是无法阻拦的怒意。 “不要着急，游霄 出来。” 两个人从奈利安身后走出。 “露娜？蒂姆佩恩？” “游霄，你不会忘了，你在前些日子，就和我国建交了？” “没有，你们不会？” “既然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艾克发现了异常，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和一国之主建交呢？ 那一定也是一国之主。 “老师，您是” “瞒不住你了 我是风之剑‘斯芬克斯’。” “啊？！”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聚集了四名阿莱亚顶级强者，月之剑“阿尔忒弥斯”，冰之剑“希瓦”，火之剑“普罗米修斯”，风之剑“斯芬克斯”。 “这样正好，艾克。” “哎？” “你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选择前往吗？” 奈利安一脸坚毅地说着。 “会。” “意料之中呢。” “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你别忘了，你也是‘剑’，要有身为‘剑’的自觉。” 在场的人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惊讶的神色，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可惜的是艾克的力量还不能完全解放。 奈利安从座椅上站起来。 “我会的。” “我们已经向‘该隐’宣战了，这是我们在几百年内，征讨血之剑，唯一的机会！事不宜迟！那么，出发！！！” “出发！！！” 【四】 血之剑“该隐”是可悲的，也是自由的。 他选择将自己的灵魂融入天灾之中，这违反了“剑”之间花费了几百年才形成的准则，去追求所谓的永恒。 因为天灾离开了神力的束缚，就没有能约束它的力量了，所以天灾是永恒的，不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也不知道它是被怎么创造的，总之天灾就是一种不祥的，无法想象的物体。 正是因为如此，血之剑很难被消灭。 他就和远古时期施虐的最强天灾“奥维奥克”一样强，在生命力上。 就算出动四位“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掉他。 就算那位最强的“剑”，“普罗米修斯”在场，也无法将其抹除。 他就和流氓一样四处施虐，不断吸收着天灾的力量，壮大自己的生命力。 奇卡里的三十二座城门被全部打开，守卫团中的精英部队几乎是全军出动。 街道上不断地传来战马奔驰的蹄声，和指挥不断催促，引导的声音。 群众们被迫站到一旁。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第二天，就会刊登在报纸上了，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除了正在疗伤的“塞列欧斯”，其余的四位“剑”展开传送术式，指挥官们则将守卫们全部带入到传送门中，进入东瀛诸国。 进入九宫游霄统治的国家。 【五】 一片腥风血雨。 东瀛原本是美丽的，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是游霄引以为傲的家乡。 可如今，它们被邪恶的血侵蚀了。 被玷污了。 游霄怒地冲上天，以极重的一拳，击飞了魔教团的一名干部。 “天狼星”克罗斯。 “斯芬克斯”在空中划出一道风元素的轨迹，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径直冲向血之风暴的中央。 在那里，有着他的家人。 也有着他的敌人。 “露娜，你去对付‘天狼星’和‘北极星’，蒂姆，你去对付‘海王星’和‘北河星’。” “好的。” “交给我。” “至于我嘛” 两人已经飞远，只剩下奈利安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负责取下那家伙的头颅。” 仿佛时空被划裂开，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奈利安行过的地方，都像是被烧焦了，空间变得有些黯淡。 那是阿莱亚最强的人。 如果说她能击败血之剑的话，就没有第二个人能扬言此番了。 第三十九章 风暴外 【一】 一方面，四位“剑”正在大显神通，艾克远远地望见，乌云翻腾，电光乍现，天空不时被巨大的魔力爆炸点亮，传来悠远的轰鸣声。 另一方面，则是由未来领着一行人，来到东瀛的最深处，调查游霄家人的下落。 斯托拉斯的第一至四军团已经抵达彦都附近，将其中的魔教团包围，而其余军团也已经部署在四面八方，这次血之剑插翅难逃。 在大多数人眼中是这样。 值得提醒的一点是，魔教团中的“星”，虽然是其实力的象征，但并不代表其余的干部不够强，“宿星”莫桑比克在干部中的排位为第七，而第六位，第四位，都不是“星”，他们之所以比“星”的位次更高，是源于智谋。 这些人算计到游霄离开东瀛，趁机破坏，试图操控东瀛，以拿下阿莱亚东部的控制权，奈利安早就明白了。 攻势很迅猛，也是料到“剑”们会迅速赶来。 血之剑的真身几乎没人见过，通常情况下，血之剑本人被风暴所包裹，外表上看起来和天灾无异，却比普通的天灾强了不止数百倍。 “该隐”已经堕落到和天灾同化了，但他仍保留着身为人的意识，这是他体内神力的倔强。 他已经活了上千年，而在上千年前，斯托拉斯发生的一次震惊全世界的事变，其主角就是如今的“该隐”。 历代“剑”传递着血之剑的真名，不是为了纪念他，而是为了抹除他，以迎来新一位“剑”。 艾克顺利找到了彦都中九宫的家，装修很精致，但并不庸俗，就算整个世界都是血一般的颜色，艾克也能看出来。 未来示意军队停下脚步。 奈利安将自己的一部分贴身侍卫的指挥权交给了未来。 艾克则和未来进入院内。 “你们是” “斯托拉斯的人。” 女子示意身旁的侍卫放下警备。 “斯托拉斯这么说，守卫团的人到了？” 伶人母亲一脸虚弱地靠在孩子身上，这场血元素的风暴对其身心的摧残过于致命。 “先将你们撤出这里，不然你们会丧命的。” “我父亲呢？” 伶人发话了，第一句话是询问父亲的下落。 艾克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孩子也就比自己小仅仅一两岁，所以游霄长成那副大叔样，也不是不能理解，就算“剑”们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但控制外貌的变化，也是自由。 “在那。” 未来以手指向风暴中心。 “这样啊” 不知为何，这番话里，能感受到浓烈的情绪。 “那么走，母亲，多撑一会！” 【二】 激烈的爆炸愈演愈烈，直到整片天空布满了火光。 对战双方是首上十二剑“阿尔忒弥斯”露娜，和“天狼星”克罗斯，“北极星”罗利斯泰。 “不愧是‘剑’中战斗力的代表啊。” 克罗斯一脸奸笑地看着她，那就是他正常的模样，他的双瞳是纯黑色，而头发却是纯白色。 “如果你们不寻滋惹事，我也不会找上门来。” “寻滋惹事？露娜大人，我们只是奉行自己的正义，这件事，轮不到您评判。” 另一位“星”，罗利斯泰，同样嘴上不饶人。 “嘴硬！” 露娜以超越想象的速度，跃至两人身前，释放一道能量巨大的弯月，顿时炸开地面，此击的威力，足以击沉一座小岛。 “真险啊，听说您以一击杀掉了莫桑比克，看来不是胡说呢。” “你们的说话方式，真令人不爽。” “‘斯芬克斯’一拳打过来，我也很不爽呢，露娜大人。” 露娜很清楚，这两人联手起来，绝对不会比“剑”弱多少，而她也很清楚，他们并不是为了击败自己才站在这，而是拖延时间，这一点很明显。 他们根本无法打败露娜。 而拖延时间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血之剑，完成一些事。 完成什么事，露娜还不知道。 “那你们就尽管不爽。” 露娜迅速绕道那两人身后，从身后召唤出数不胜数的月元素光剑，两人随即展开护盾，抵挡住全部的攻击，她则乘其不注意，从他们的头顶降下，来了一招劈腿。 刹那，地面的岩石摩擦出火花，且迅速熔化。 两位“星”也不甘示弱，从左右包夹露娜，两人拳击摩擦出电光，掀起的气浪掀飞了树木和瓦片。 “还不够。” 露娜以魔力爆发展开领域，将两人推开，形成一个内部区域，然后积聚能量，引发大爆炸。 两位“星”极速逃离，而这座岛，已经在巨大的烟雾中化为废墟。 “真难对付，罗利斯泰。” “是啊。” “怎么就被她找上了” “你们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小心！” 露娜自烟雾中爆发出射线，直冲云霄，在云层中冲开一个大洞，发出震慑人心的巨响。 一股由月元素形成的气焰逐渐在露娜身上聚集。 这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第二形态。 “罗利斯泰，我们也该展露点真本事了。” “是啊，怎么能辜负露娜大人这么看得起我们，为我们展露第二形态呢？” 此番话虽带有嘲弄的意味。 却没人能想到，那是两人的真情实感。 出于某种原因，魔教团的人，都对露娜怀有尊敬之情。 【三】 蒂姆佩恩身旁的水域都结冰了。 他把这一片海域变成了自己的冰上王国。 他不断地操控着冰元素，于海面上跳跃出冰锥，刺向那两人。 “北河星”可露莉莉，“海王星”孑。 “真讨厌啦！” “莉莉，‘希瓦’的实力很强，避免靠近他。” “我知道的啦，那家伙很粘人的啦，很讨厌的啦。” “冰锥来了！” 一枚巨大的冰锥于可露莉莉右侧冲出，高达数百米，如此大的庞然巨物，就像是凭空生成的一样。 “希瓦”和“塞列欧斯”的配合，曾经被誉为是“阿莱亚最糟糕的煎熬”。 他们不会选择将对手直接毙命，而是让其在冰冻的挣扎中逐渐失去活力。 现在薇尔不在身边，“希瓦”只好将这片大海，作为他的利器。 “你宁愿在那里当个缩头乌龟吗？” “就是，就是，快出来啦！缩头乌龟！” 希瓦不在乎这些嘲讽，他的目的，只是尽全力消灭他们，“海王星”是最强的“星”，希瓦知道他不好对付，但他绝不会当缩头乌龟的。 他所擅长操控的水元素，将成为希瓦破局的关键。 两人眨眼的功夫，蒂姆佩恩消失了。 “希瓦”以冰元素攻击两人的背后。 “机会！” 却被“海王星”反应过来。 两人转身做出还击，拳拳致命，威力巨大。 却发现，击打的不过是几块碎冰。 “怎么回事？” “得小心啦。” 蒂姆佩恩以神威制造攻击的假象，不断迷惑两人。 孑也是掌握了神威的人。 他不具备“剑”的身份，这种能力是从天灾中获得的，不过很奇怪，二者之间几乎没有差别，造成的效果和发动的条件完全一致。 孑发动神威，两人的神威碰撞，形成一道分隔天空的裂痕。 “莉莉，去抓住他！” “好的啦！” “凝之时序！” 温度急剧下降。 时间停止了。 两位“星”被蒂姆佩恩击打至地面，发出震天的巨响。 【四】 “游霄。” 奈利安从他身后走出。 “他变得更顽固了，奈利安。” “的确。” “他可比他的手下们，厉害太多了。” “游霄。” “嗯？” “我为你开路。” “普罗米修斯”展现出她的奥义。 杀意，怒意，热情，激情，全部聚集在一处。 奈利安的身体上，爆发出颜色逐层变化的火光。 “第一阶无上大魔法 爆炎·天国与地狱。” 她召唤出一上一下两道传送门，传说所述，一扇通往天堂，另一扇通往无尽的深渊，此魔法的能力，则是将天堂和地狱的火焰打通。 东瀛的中心爆发出无法直视的光亮。 几乎听不清声音了。 那由上而下的一道巨大光柱，几乎是要把世界击穿。 一阶魔法也被称为无上大魔法，而奈利安施展的这一招，正是十五种无上大魔法之一。 而在无上大魔法之上的仅有“神击”，那种可以超越“无上”这种限制的，不被这个世界所接待的招数。 血之剑的外壳被彻底击穿，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复原。 “游霄！我们进去！” “好！” 两人闯进风暴中央，寻找风暴的内核，寻找那位堕落的“剑”。 第四十章 贤者 【一】 雾好大，根本看不见天上。 腥红色的雾气掩埋了这片大地，“该隐”就像是散布厄运的地狱使者——那些雾气正是从风暴中窜出来的。 艾克背着伶人的母亲走到了共和国的船队旁，准备将母子俩托付给海军。 精英部队是跟随着“剑”所召唤的传送阵式进入的，而其余部队无法第一时间赶到的原因是，如果借助太多传送的力量，会使得魔力环境出现异常。 而且“剑”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做到承载那么多人度过时空之门（高阶传送门的别称），传送这种术式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天理，是一种极其消耗魔力的法术。 艾克并不知道血之剑是谁，犯了什么事，他的所作所为在如今的史料中也变得模棱两可——因为大多是用古文字记载的。 知道这些的恐怕寥寥无几。 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帮助游霄解决问题，却没想到问题这么大，阵势这么大。 如果能激发出“姆乔尔尼尔”的力量，他就能办到许多事。 如果能看清那片，藏匿于虚无后的风景的话。 罢了。 【二】 刀光剑影在碰撞，露娜所召唤出的魔剑威力巨大，逼得两位“星”不停防守。 “罗利斯泰，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两人稍不注意，就会因为神威的压迫而减缓速度，露出马脚，他们需要全集中，全专注，因为他们要应付的人，并非凡人，而是半神之躯。 他们无需击败她，只是需要拖延时间。 “是啊，等到大人发出号令，我们就得撤退了！” 另一边，即便是最强的“星”，面对“希瓦”和海水的配合，也感到无能为力，东瀛到处都是海，这个国家本身就是由无数个岛国组成的联邦性质的国家。 “莉莉，我们的任务已经要完成了，继续拖住他。” “知道啦！” “孑啊” 蒂姆佩恩开口说话了，一种浓厚的，具有威慑力的氛围，逼得两人停下脚步。 “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我真的没办法干掉你们？” “我自然是知道，如果你释放神击，我们俩包括这座岛屿，都会瓦解，不过那对你的伤害很大，不是吗？” “你们也藏着东西，我闻到了。” 陷入了沉寂。 长达好几秒。 “你” “你们不关心奈利安和游霄在风暴里干了什么吗？” “蒂姆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你没有变笨，孑，或许是我积累的经验多了起来。” “回去，‘该隐’大人不在这里。” “你说什么？” 冰面收缩，海水重新恢复活力，翻腾起来，蒂姆佩恩光是听见这句话，就感到后背发凉。 “蒂姆，快一点，要来不及了。” 【三】 本以为这是剿灭贼人的好机会。 没想到这偌大的风暴只是具空壳。 当奈利安和游霄来到风暴中心的时候，那里并没有“该隐”身影，什么都没有。 风暴中心开始释放大量的红色气体。 “天狼星”和“北极星”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息，都往风暴的方向飞去。 另一边，交代完事项的“海王星”和“北河星”也都向着一处飞去。 四个人围绕在风暴旁，像是在祷告，像是在召唤，不，一定是召唤。 “代行天灾之神奥维奥克之志，降下天罚！” “复苏！” 【四】 艾克和未来都察觉到了，风暴中心有异常。 而一直闪现在天边的光也消失了，意味着“剑”的战斗结束了。 但究竟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 有脚步声传来。 一名男子，裹着黑色斗篷，背着一把由旧布裹住的锋利的大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是” 男子注意到这群人，抬起头。 艾克身旁的守卫起了戒心，都警备起来。 “是是你?” “我们认识吗?” “呵，也许认识。” “我名艾克，你是?” “原来你叫艾克。” “你明明认识我，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那次你可是仓促着逃掉了啊。” “逃掉了？” “被人带着跑掉了。” “你在说” “不必了！我是来清剿你们的。” 艾克轻轻低头，做好战斗的准备。 “开战之前，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魔教团三十一人中的第四人，维克多·修比弥亚，你们可以叫我‘淬者’，也可以叫我‘贤者’。” 未来想起一些事。 “‘贤者’你是贤者吗？不可能，贤者早在三百年前就” “都陨落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的史书得重写。” 维克多这样说着，一边展示着手中那属于贤者的标志，一种刻在身体里的白色发光符号。 “学姐，贤者是？” “贤者是斯托拉斯帝国时期的国王设立的，隶属于‘剑’，是那个时候‘剑’的唯一部下，用以协助‘剑’执行一些任务，他们的实力非常强，而维克多就是 就是水之剑的部下。” “艾克你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气味啊。” 维克多取下了背后那把大剑，用力插进地面。 “原来是这样 你们现在有两个结果，一种就是艾克活着，其余全部死掉，还有一种就是全部活着，我死掉，四位‘剑’都已经在赶回奇卡里的路上了，噢，别误会，不是他们抛下了你们，是因为局势确实有那么一点特殊呢好了，艾克，拿出真本事，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和我的宿主有什么关系。” “我和你宿主的关系？” “我的宿主，是世界上的最美丽，最圣洁，最纯真，最伟大，她在几百年里，不曾变化，就算是现在，我也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嗯” 维克多抬头看向天空。 “这世间的真理！” “准备战斗！艾克！” 贤者爆发出异常强大的气息，和众人所爆发的气息相碰撞。 碰撞的地方，大地被撕开了。 就算是未来，就算是加上奈利安身旁那些精英战士，都无法对他形成压制。 “他强得离谱。” 斯托拉斯最高议会 其一 “还有要补充的吗？” 奈利安端坐于会议厅中央，其左为“希瓦”蒂姆佩恩，其右，则是“阿尔忒弥斯”露娜，再向右，则是空缺的一席。 中央四周环绕着一排排座位，分部着斯托拉斯不同部门的最高执行长官，以及政府中级别最高的议员们。 会议厅是圆形的，直径约有五十米。 国防长官紧张地盯着手中的报告单，迟迟不敢提问，这被奈利安看穿了。 “想说什么就说，别扭扭捏捏的。” “那个，我认为斯托拉斯有出兵的理由。” “继续说。” “东瀛刚刚与我们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为了巩固国家关系，我认为适当派兵援助是可行的。” “嗯，那适合派多少兵力？” “呃，我……” “多少？” 奈利安不想看部下犹豫，这不是故意刁难他，只是因为时间很宝贵。 东瀛受到攻击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我的建议是，就让精锐部队中的第四，第七，第八军团前去。” “选择王牌？” “嗯，是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 奈利安整理着手中数不清的报告，把手伸到茶杯边，碰了碰杯把，又缩了回来。 “现在自由发言，有异议的请说。” “大人。” 有很多人举起了手，奈利安随机选择了其中一位。 “我认为盲目出兵不合理，我建议先斟酌当前形势，判断‘该隐’的真正目的，派出精锐军队会使得国内的防御能力下降，希望您能考虑。” “霍扎克议员，你的意思是，建议保留军队在国内，防止意外发生，对？” “嗯，近些年厄瑞波斯的国力在崛起，并且针对我们国家做出了许多制裁性质的政策，尽管我们也全力回应了，但他们的国力依然……” “我可以放心地告诉你，暂且不用担心厄瑞波斯方面的问题，尽管我们丢失了全部的精锐部队，厄瑞波斯也不会轻举妄动地出兵进攻斯托拉斯的，那会带来什么结果你也明白。” “在下明白……” “把世界卷入战争是不明智的选择，我会考虑你说的，请坐，下一位。” 厄瑞波斯一旦和斯托拉斯开战，全世界的国家之间都会爆发利益冲突，那会是致命的。 另一位身着红色西装的贵族站起了身。 “大人，请务必考虑到国内因此而产生的躁动，若是要出兵东瀛，请安排相关部门做好安抚群众的工作。” “你说的有道理，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 “请坐。” 在处理完大大小小十来个议员和长官们的发言后，奈利安终于喝下了第一口茶，还好，没有凉透。 “我会出兵东瀛的，至于部队，则是仅仅派出第四军团。” 台下众说纷纭，格外嘈杂。 “安静。” “奈利安大人？仅仅派出第四军团，可是完全不够抵挡魔教团主力的啊。” “确实如此，所以我和蒂姆佩恩，露娜会代替第七军团和第八军团。” 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的确，以一位“剑”的力量，完完全全能代替守卫团中的精锐部队，甚至强出很多倍，但斯托拉斯的三位最高领导人同时出动这种事，在历史上都是罕见的。 “这样出兵，风险不会太大了吗？” “我已与露娜大人，蒂姆佩恩大人商榷过了，我们这次会联手‘斯芬克斯’九宫游霄，全灭魔教团。” “全灭？” 人们自然是感到不可思议，没有任何预兆，原本只是觉得派出三支精锐部队前去已经是顶天了，没想到竟然会选择以最强的一支军队加上四位立于人类顶点的强者迎战。 “他已经很久没有入侵过了，对于你们而言，或许认为我这是过分地回应，但我得告诉你们，一点都不过分。” 奈利安站起身，郑重其辞地说。 “‘该隐’的强大不是一个东瀛国能应付的，在魔教团全团的进攻下，东瀛就像蚂蚁一样，明白吗？” “可您怎么能笃定……” “我活了四百年，也和他对抗了四百年，在场有谁比我更了解‘该隐’的，请站起来。” 如奈利安所料，没有人会站起来。 以人类来说，能活过一百岁就已经是奇迹，而最高议会中并没有特殊人种存在，而且即使存在，即使有那么长寿的人在场，也没有底气说“我比您更了解”这句话。 她和“该隐”之间，有种特殊的联系。 “我需要你们理解的是，他很难缠，如果处理不当，会造成世界局势翻天覆地的变化，魔教团在阿莱亚上一直是头等威胁。” “这……” “我希望这次一举歼灭他，除掉祸患，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我，如果这次行动使得斯托拉斯发生了变故，我会立即从最高执政官的位置上退下。” 她的每句话，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就像是振聋发聩一般，没有使用扩音设备和魔法，整个会议厅内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退位后，最高执政官由蒂姆佩恩大人接替，明白吗？” 那位穿着红色西装的议员再次站了起来。 “您这又是为何呢？共和国四百年的历史都是在您的引导下缔造的，明明国家正在稳步发展，这样处理会使得……” “你认为国家在稳步发展吗？” “这……” “回答我。” 冷冰冰的，让他很害怕。 最终，那位议员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之后奈利安让其坐下。 “国家的经济前景并不好，我再说一遍，现在我们的国家是靠武装和军事实力形成压制的，一旦继续走下坡路，就会遭到反噬，先前也谈论到了，厄瑞波斯正对我们虎视眈眈。” “我先离会了，剩下的由蒂姆佩恩和露娜补充。” 奈利安没有选择将话说完，就捡起挂在椅子上的军大衣，披在身上绕开众人走出了神座议会的最高级会议厅。 “希瓦”闭着眼叹了口气，而后缓缓站起身睁开眼。 “奈利安大人认为她近年在政治上不作为，并为此感到愧疚和悲愤，希望各位能理解那番冲动的话，各位身为贵族和掌权之人，应付起责任，各司其职，不得损害国家利益，保障群众安全，请守卫团诸位副团长下达议会令，全国的守卫团进入紧急预备状态。” “紧急预备状态？” “嗯，我们将在半小时后，宣布对‘该隐’的全面打击。” 露娜全程不发一语，只是在会议结束后添上一句：“请九大部门的执行长官落实文件中的事项，相关内容我已经委托人放在议会出口处了，请签字确认后取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辛苦了。” 斯托拉斯最高议会 其二 【一】 身着红西装的贵族缓缓走出了议会厅，独自行走在回廊上，踩着精致的地毯，发出“蓬松”的撞击声。 再往前走，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了。 只需要转过那个拐角就好。 他哼着小曲，仿佛刚刚那场紧张的会议不存在，就是不明白，这是洒脱，还是懈怠。 有人会来挖掘真相。 现在她出现了。 贵族转过墙角，就看见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就像是伺机行动的猎者，眼睛里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充满杀意的紫光。 贵族被吓到了，摔了个踉跄，屁股撞在墙上，劲道很大，于是他摸着腚喊疼。 “露娜大人咦！！！” 他没反应过来，对方就一脚踢在其旁的墙上，甚至摩擦出了烟雾。 随后低头盘问。 锋利的高跟鞋就像是要划破喉颈的刀刃，随时要取下他的性命。 “你最近干得不错啊” “都是承蒙各位大人的厚爱。” “少来这套。” “不知道您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呢？” 露娜将下巴不断逼近贵族，他畏畏缩缩地向下瘫倒。 随后他的脑袋被露娜的手压住，无法抬头。 “我不想看见你的脸，所以就这样。” “是是” “哈利须，上次给东北各区的拨款，你还记得吗？” “那，那当然记得了，大人，是一百五十亿玛那，对？” “我怎么记得，拉塞尔报给我的价目，是五十亿呢？” “这” ——完了，那家伙居然真的那么做了！蠢货！ “哈利须先生，请你好——好——地——跟我说一下。” 露娜以右手一把提起他的衣襟，衬衫上的纽扣被瞬间扯掉，她愤怒地以很大的力度举起他，却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在脸上，这样会让他感觉更恐怖。 然后露娜以月元素召唤出一只手，将他的脑袋使劲朝一旁掰。 “疼！疼死啦！露娜大人！” “我放在门前的文件，你没有看，对。” “那，那不是九部的文件吗，我们是不” 露娜把嘴凑到他的耳朵边，以让他清清楚楚地听见这句话。 “我特地在监察部的文件里写上了你的名字哦。” “这，这是误会啊！大人！我并不知道” “哦，那你就看看这个。” “这是？！” 一份议会令被呈现在哈利须的眼前。 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百五十亿”这个数额，银行的鉴定，政府的印章，防伪标志一应俱全，日期正确，甚至连签名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出自奈利安之手。 这就是那份原始的议会令。 “你伪造的版本我也找来了，看看，哈利须。” “这，这是冤枉！” 露娜以议会令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回廊都听得见。 “啊！” “你再说一句？” “冤” “啪！！！” “啊！！！” “我可不厌倦，如果我乐意，甚至可以把这几张纸扇烂掉再放你下来。” “露娜大人，饶了我，饶了我，我这就从银行里取出那一百亿！这就！。” “才一百亿吗？” 他显然是被打怕了，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难道不是一百亿” “啪！！！” “啊！！！” “露娜大人！真的只有一百” “只有？” “啪！！！” “啊！！！” “啪！！！” “啊！！！啊！！！别打了，别打了！！！我都告诉您！我都告诉您！！！” 哈利须的脸被扇出了血印。 “钱在这些人的手上，我把钱都放在他们手上了！” 露娜一把拿过哈利须递出的一串名片，然后松开手，他便硬生生摔在地上。 “啊！” “议会里有你这颗老鼠屎可真是灾难。” “对不起，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呵，谁知道呢？如果这上面的名字有一个出问题” “不会的！都是对应的！” “滚。” “是！是是是！” 哈利须屁颠屁颠地跑开了，连随身的包都没带上。 【二】 露娜还是放了他一马。 贪污如此之多的公款，她完全有能力除掉他，以及让那些收赃款的，保管赃款的人通通住进大牢里。 但她暂时没有这么做，也不想和他费口舌，她了解了很多信息，掌握了很多有关那个人的行踪，但是她还不能确认，确认他就是厄瑞波斯的卧底，或者说是被厄瑞波斯贿赂了。 近些年，有许多货物在国际运输的途中丢失，让斯托拉斯承受了巨大的财产损失。 这个叫哈利须的人，若是和厄瑞波斯那个表里不一的国家勾搭上了，想必还会爆发国际冲突，他现在或许在为自己摆脱了自己的调查而庆幸，但迟早有一点，露娜一定会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在处理完一系列的事情后，她追回了大部分的赃款，也是，如此大规模的作案，想要一分不差地全部追回，也不太现实。 她所经过的街道，都喧哗不已，“阿尔忒弥斯”亲自上门，引来众人围观，毕竟这是很罕见的事情。 很多人认为她是大名鼎鼎，无比强大的“剑”而深深信赖于她，但她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显得不成熟，这些她也很清楚，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二十未半的小姑娘，又懂得多少人情世故呢？ 一道熟悉的身影擦身而过。 “站住。” 他被露娜拽住了。 “呃有，呃！大人！” “你怎么在这？” “我四处走走罢了。” “你不是在和莫桑比克的战斗中受伤了吗？如何？康复得怎样了？” “恢复得很好，我也很佩服大人您啊，居然那么轻松就解决了‘星’，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如何能在那场战斗中活下来。” “幸运眷顾你。” “也许是，感谢至高神大人。” 露娜以极其温柔的眼神和语气提问。 “你，找到母亲奋战的理由了吗？” 他也只是苦笑一声。 “让您见笑了，我一直嘟囔着那些，很幼稚，对，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这种事情整天挂在嘴边，都是些虚无” “瓦索里尔，那不是虚无缥缈的。” 被打断了。 “母亲战斗，永远是为了孩子。” “” 他缄默不言。 “你现在活着，就是给予你母亲应有的尊重和回馈，不如想得简单一点。 你父亲呢？” “去世了，不久前。” “这样啊难过吗？” “我，说不出来。” “为何？” “我明明是应该哭的，对，但是为什么，父亲走的那天，我没办法哭出声呢？” 露娜愣住了。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苦命的男子，或者说是悲惨的下属。 她知道是因为工作和父亲的联系太少，以及不断的打击冲淡了原本和父亲的回忆，她本该给他多一点时间回家看看父亲，却没想到家乡又成为魔教团盘踞的地方。 “我请你喝点什么，就在这条街上。” 斯托拉斯最高议会 其三 【一】 “谢谢您，我感觉好多了。” “这杯特调所用到的基底是班加利尔产的，有冬天的味道，对？” “就像是躺在雪原里，我冷静下来了，谢谢您。” “没关系。” 露娜点了一杯自己平时爱喝的起泡酒。 “希斯特利亚呢？” “那是谁？” “？” 露娜以略感惊讶的眼神看向瓦索里尔。 “您这是” “瓦索里尔，你认真的？” “我真的不认识，是和我工作有关系的人吗？那我得准备一下” “等等。” “嗯？” “嘶难办了。” 她露出一脸十分难堪的表情，左手紧紧捂着额头。 “酒里有什么吗？” “不是，你跟我走一趟。” “哎？是要干什么？” “想知道你还记得多少事。” 【二】 去往目的地的路上，露娜的话少了许多，大多时候，她只是保持缄默。 她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明面上的脑子坏掉了。 在战斗中坏掉了，丢失了记忆，按照这种情况，一般得去看医生，但能找回记忆的人寥寥无几，露娜索性自己亲自上阵，为他寻找刺激。 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他内心很在意的那个人。 尽管他们之间经常冷嘲热讽，不善理解，但双方互相在乎，在心底里也明白这份在乎和关怀是出于真心，露娜只是不想让这份感情被辜负。 说不定，他俩已经见过面了，但是瓦索里尔没能认出希斯特利亚。 那一定让她很伤心。 “你就站在这，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向前迈出一步。” “嗯。” “这个拿着。” 瓦索里尔被安排站在一道矮墙后，手中握着露娜交给他的一块结晶。 露娜走上两侧种着花草的台阶，看来最近缺少照料，它们有些没精神。 “咚咚咚”三声传来，不过一会，传来了屋内主人的声音。 “谁啊？” 露娜此时观察身后，没有一点动静。 “是我。” “你是谁啊？” 她叹了叹气，然后更改语气说到。 “希斯特利亚，开门。” 门被打开了，她一脸惊恐的表情，露娜看得出，她没有休息好。 “早知道您上门拜访，我应该多做点准备才是您稍等，我马上就去” “不必了，只是想来看看你。” “上司上下属家登门拜访嘛” “不是那个意思啦。” “呃？” “你就把我当做你的朋友，现在只是朋友来串门。” 她稍稍放下了戒备。 “原来是这样啊，那您请进。” 露娜再次朝后方看去，没有一点动静，然后走进屋内。 室内很整洁，有些出乎露娜的意料。 希斯特利亚家里经济条件还算不错，居住的房屋装潢精致，还是独栋的，至少这是普通人的梦想，但在身居如此高位的人眼中，倒不算什么。 “您怎么了？” 露娜才发现，自己站在原地有好一段时间了。 “没什么，话说回来，你的家里好干净啊。” “大人过奖了。” “我该坐哪？” “啊！恕我招待不周！您坐这！我给您泡茶！” 她的状态很差，露娜知道就算她再怎么分心，也不会忘记这些基本的礼仪，露娜感受到了，感受到她失去想念之人的悲恸和失落。 该和她好好谈谈了。 茶泡好了，被放在了露娜身前，可她没有半点要喝的意思。 “希斯托利亚，最近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吗？” “呃？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啊。” “有没有，有的话可以拜托我解决哦，反正我有空。” 其实她很快就得离开了，有空什么的是编造的谎言。 “没有哦。” “你大可放心地依靠我哦，毕竟我是‘剑’嘛。” “真的吗？” ——上钩了。 “露娜大人，有遇见瓦索里尔吗？” “今天和他见过面。” “他，他有没有出现一些，很就是很不寻常的状况呢？类似，类似健忘的症状。” “有的。” “比如什么？他还记得您吗？” “他不记得我曾告诉他的调酒秘方了。” “这，这样啊” 她有一些失落，谈到敏感的话题时，她表现出的那种积极性，又让露娜感到不是滋味。 “如果我说他记不得我了，您会相信吗？” “他不记得你了？” “嗯” “这样啊，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我那天只是在外闲逛，却没想到遇上了他，我还纳闷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连电话都不接，叫他的名字，他转过身，他居然不认得我了…… 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他能尽快想起来。” “是这样吗你怎么样？” “如您所见，其实您很早就看出来了，我的状态很差，连基本的招待都搞忘了。 瓦索里尔他虽然很中二，很直白，很不解人情，独来独往，其实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在我眼里是这样，只是 只是我” 露娜平静地看着她，正是这时候，她想着喝口泡好的热茶。 很苦，还有一些不该掺和进的杂质。 “只是你还来不及告诉他这些，他就没法再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他内心是否还藏着对我的记忆，就算他不记得我这个人，但他也许会记得我对他做过的一些事情。 我总是拿他开玩笑的，露娜大人。 他就像个石头一样，偶尔给出一些反应，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时钟在摇摆，不断发出滴答声。 “他的同事们总是笑他，笑他一个大男人还成天念着母亲，明明是和平年代却向往着战斗都说他是个傻子。 说他酒量不行，业务能力差，只是一味勤奋工作。 但说到底，对于我认识他这件事，我从来没后悔过。 我不是因为喜欢调戏他，才不后悔。 而是因为我不后悔，所以才调戏他。” 露娜轻轻一笑。 “噢，原来你俩这么要好。” “在外人眼里，我俩经常吵架，根本就不像是要好的样子，所以才会认为我们关系不好，对。” “应该。” “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他住在我家附近，是一个喜欢踢球的孩子，总是搞得脏兮兮的，还踢坏过别人家的玻璃。” “我记得你们都来自索尔维希尔区？” “嗯，是的，那是个很美的地方，有着我数不尽的特色美食，但是有一天，天灾入侵了这里，我再也看不见挂在他脸上的笑容了，他就以那样的表情，那样的性格，活到了现在。”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面对别人的嘲讽，也只是草草应付。” “看来我很荣幸，得到了知晓他真心话的机会。” “您知道原因吗？” 露娜将瓦索里尔寻找母亲战斗的理由这件事全盘托出告诉了她。 其实露娜认识瓦索里尔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她了，那个时候她来到议会，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微笑，却难想到，她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士。 她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对和平的向往，对未来的期许，对家庭圆满的憧憬。 那才是一个成功的女人该拥有的眼神。 露娜慢慢成长，也终于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能带着那样的眼神漫步世间，她的内心一定也是温柔的。 “原来是这样” “嗯。” “抱歉，我不知道如何回应。” “没关系，说说你想对他说的话。” “那个” “没关系。” “如果真的要说什么的话，我只想他快点好起来。” 听见瓦索里尔的真实情况，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有些哽咽。 “到底是那个该死的‘星’夺走了他的记忆，还是上天给予的不幸，我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他这个蠢货，是怎么做到忘记我的啊。 我可以再也不开他的玩笑，不做那些让他感到羞耻的事情。 我原本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过普通人的日子的。 母亲走了，父亲走了，那些虚伪的兄弟姐妹只是想利用他的关系获取利益，明明真正关心他的人只有我一个了，他怎么忍得下心忘记我的啊 我只求无上的神明，快让他好起来，让他记得我，那个可怜虫，一旦没了我，就很难找到关心他的人了，毕竟他这种人，实在是烂得透顶了啦。” 她抑制不住泪水。 稀里哗啦地哭出声。 露娜别过头，将自己手中那块，和交给瓦索里尔的那块一模一样的结晶收进怀里，并消散了它的光芒。 她闭上眼。 等待命运的指引。 脚步声的确是传来了，露娜不禁微笑。 【三】 那两块结晶，是露娜自己做的，用来传递声音用的通讯设备。 她的目的很简单，利用希斯特利亚的真心话，刺激瓦索里尔。 他还能记得很多事，说明他被影响的程度不深。 他或许还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但至少，露娜帮助他找回了最重要的事物。 很长一段时间里，露娜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他们或许已经远离了官场，远离了纷纷扰扰，远离了喧嚣。 步入尘世，其实也算不错的选择。 露娜远远地走去，走向神座议会，走向自己的下一场舞台剧。 第四十一章 忒弥斯的眼泪 【一】 斯托拉斯国王设立了“贤者”这个称谓，用来称呼那些实力仅次于“剑”的强者，并强制性命令他们成为“剑”的部下。 曾经的“剑”是很“丑陋”的。 大多数“剑”并不热衷于保护贤者的利益，而是一味地追求自我利益。 他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他们只专心于如何杀掉更多的天灾，如何回报王权，如何成为王手中最称手的兵器。 贤者维克多，遇见了属于他的“剑”。 那是一位非常圣洁的女性。 并不表现在外貌上，维克多能看透她的心，他具备钻进他人心海的特殊能力。 让他瞠目结舌，这位“剑”无论是从身体上，从心灵上，从任何角度看，都是无懈可击地纯洁，无可挑剔地神奇，就和神明一般崇高。 维克多仰慕着她。 她那一头媲美星辰大海的蓝发，好像是载着承载全人类命运的方舟，驶向光明的使者。 让人着迷，让人疯狂，让人为之鼓舞。 【二】 “这是属于你的‘剑’，认识一下。” 乳白色的长柱支撑着宫殿，金色的王座上，端庄地坐着一名神态举止儒雅的男孩。 他是世界的中心，是世界的王。 斯托拉斯帝国几乎就是阿莱亚的力量。 斯托拉斯帝国几乎就是阿莱亚的斗志。 它几乎就是阿莱亚的全部。 维克多生活的时代，帝国几乎统领了整个世界。 形成单极格局。 “臣有一事相问。” “请说，可敬的贤者。” 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无法让人亵渎。 他那身旁伫立的两位士兵如此强大，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相称。 “臣可以知道，这位大人的真名吗？” “这” “陛下，没关系的。” “她是水之剑‘塞列欧斯’，真名为薇尔·普拉提科登。” ——多美的名字啊，就和她一样美丽。 “臣知道了。” “以后，你会成为守护这个世界的力量，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你的职责，无论何事，都不能忘记为至高神斯托拉斯斗争，将正义二字贯彻到一举一动中，你接受吗？” “臣接受。” 【三】 在他的印象中，“剑”应该是为了功绩不择手段，为了得到封地不择手段的人，可他觉得这位大人有些不一样，非常地不一样。 古老的城市里，洋溢着历史的气味。 破碎的石块，生着植物的屋顶，却又如此繁华，如此热闹，钟声此起彼伏，身在宫殿中心，远眺这座城市，一望无际，可乃奇观，市井中的形形色色，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王已经离开了，留下维克多和属于他的“剑”。 “那么，‘塞列欧斯’大人” “嗯。” “你要是感觉憋屈，可以换个称呼。” “那么，薇尔大人。” “不错，我喜欢这个称呼，你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人。” “呃？难道在之前，贤者们都没有询问过您的名字吗？” “他们很无聊，只知道打打杀杀的。” “” “很快就会有任务下达了，我们去城里看看。” “是。” 【四】 在那个时代，“赛列欧斯”这把剑被视作最孤独的剑。 因为她根本不和贤者配合，她不在乎名誉，更不会争强好胜。 “等一会，如果有任务下达，你去处理。” “您不去吗？” “不去。” 就和传闻中的一样。 维克多是火元素魔法的奥义掌握者，支配了十五种无上大魔法的其中三种，是绝对的强者，尽管这样，维克多明白，他明白那些“剑”，掌握着比无上大魔法更可怕的东西。 几乎所有人都认得维克多的脸，他在民间已经够出名了。 在当贤者之前，他经营过面包房，做过木匠铁匠，做过皮革生意，做过贸易，当过士兵，成为了队长，将军，最终成为了贤者。 他几乎经历过世间的一切。 引发了周围人的议论。 还不时有人找他搭话。 他们并不认识薇尔，只是好奇他跟着的人。 “维克多大人，她是” 薇尔打断了对话。 “不要停下脚步。” “是。” “戴上帽子，你太显眼了，会让周围变得吵闹。” “好，好的。” 两人来到人流稀疏的地方。 “我不希望有太多人知晓我的身份。” “您这么做的意图是？” “个人癖好，神秘感。” “噢，这样。” 维克多本以为那该是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没想到被一番玩笑搪塞过去。 “你不生气？” “为什么？” “以往那些吵闹的人，听见我开玩笑，就会急得发毛，像只猴子一样。” “呃” 维克多知道那些吵闹的人是谁，但出于对前辈的尊重，还是不要评价比较好。 “是什么让你不愤怒呢？” “哎？我觉得大家都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事而闹矛盾？” “矛盾？他们没有攻击过我。” “当然不会攻击您了” 不知道在薇尔眼中，矛盾是个什么定义。 他们当然不会攻击薇尔，十个贤者都不够薇尔杀的。 在十二位“剑”中，“塞列欧斯”是维克多能感受到的，最强的一位。 “剑”名称的由来，有一个比较冗长的编造的故事。 简化来说，就是上古时期，原初之剑，分化而出的十二种力量，它们被称作“剑之力”，支配它们的人，也都被称作“剑”。 至于原初之剑是什么，它留下了什么，它是谁锻造的，没有记载。 什么记载都没有。 就是在那个时期前后，历史开始出现大片的空白。 “原来大家该是这个样子。” “大家原本都是这样。” “是这样吗？” “至少，我不会和您闹矛盾的，请您放心。” “你记得上一代水之剑的名字吗？” “当然！这种事情” 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回事，这种事情，维克多应该背得很清楚才对。 “怎么了？” “我想不起来了，是我的失责。” “不，不是。” “啊？” “我也不记得呢。” 第四十二章 民间 【一】 “剑”并非真正的人类，他们在得到“剑之力”之后就不是真正的人类了，身体的部分被神力支配，具备不老不死的特征，唯有战死，唯有自尽，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这样的人活跃在人类社会，活跃在一群有生老病死的人群中，是突兀的，是不合群的。 人们迫于王的威严，迫于他们为人类做出的贡献，尊敬这些强大无比的魔法师。 而在那个时代，“剑”和王，与人之间的矛盾，是埋藏在繁华之下的，静静爆发的。 维克多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抱怨了。 “维克多大人，我是在祈求您，请您劝劝那些大人。” “老伯，您先站起来” “我怎么有那能耐！您快收回这句话！” 原来维克多称呼老人为“您”，是那么敏感的事情。 交流又出现屏障了，总是这样。 “那么，老伯你有看见附近出现的天灾吗？” “哎？天灾？说起来，前几天，镇子南边的农场死了几只牛，死相很难看的，但找不到人为破坏的痕迹和证据。” “我知道了，谢谢老伯。” “不客气，帮助贤者是应该的，但是请您记得传递” “我会的，很快就会有‘剑’解决你们的问题了，放心，老伯。” 维克多轻轻走出老伯家的院子，站在门外的，是一排训练有素的战士。 “去南边看看。” “是！” 【二】 “您怎么跟着来了？” 薇尔并没有真的让维克多一个人去处理所有事。 她虽然也没有在任务上做什么，但看她的意思，应该是打算成为陪伴，顺便消磨时间。 “剑”是不老不死的，是无人能战胜的，是寂寞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并不宝贵。 “想来吹吹风。” 那些士兵走在二人身后，盔甲随着步伐而晃动，发出哐哐的碰撞声。 “你们走路轻点啦。” “呃？‘塞列欧斯’大人？” 当士兵们停下来，薇尔终于能听见，那些属于田野的声音。 “听，多美。” 薇尔像是在对着维克多说。 “薇尔大人，您指的是” “麦田的声音。” “在下不才，无法解读。” “你静下心听啦。” 薇尔转过头，又对着那一排士兵说着。 “你们也是。” “哦，哦哦。” 于是装模作样地听起来。 维克多听见青蛙的叫声，听见夏日里急躁的蝉鸣，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感到很奇怪，这些明明都是很自然的声音，但薇尔为什么能听得那么认真呢。 “您在其中感受到什么吗？” “我感受到我自己。” “不明白。” “我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也会回归于世界，这个世界上的其它人都太复杂了，他们已经忘记了原本作为人的初心。 这些声音，就是我诞生之时所听见的，我听着这些声音长大。” “薇尔大人” 在维克多印象中，这是薇尔第一次展露自己的真实。 “走。” 【三】 装修朴素的酒馆里，有着情报的提供者。 他本身不是情报提供者，只是因为掌握着情报，就被冠以情报提供者的名号。 看见军队走进来，许多酒鬼清醒了，生怕闹出什么事，老老实实地坐着。 “你是老板吗？” 维克多直接走到台前。 “是，是的。” “不用害怕，我们想咨询一下，你家农场死牛的事情。” “我家农场吗？可以的，不知道您的身份是” “维克多·修比弥亚，你可以直接叫我维克多。” “维克多？是那个贤者大人吗？” “呃，的确，现在做着贤者的工作。” “那么维克多大人，这位女孩想必就是” 果然，还是改不掉叫“大人”的习惯。 “呃，她是我女儿。” 维克多原本只是想掩盖薇尔的身份，却没想到自己能编出这种话，他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好接受薇尔的训斥了。 “怎么了？” 薇尔没有生气，甚至一点应有的反应都没有。 “没什么。” “原来是令爱啊，不过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执行任务，恐怕噢，不，我无意冒犯，只是觉得令爱的安全比较重要。” “这事情我会妥善处理，感谢你的建议。” “好的，至于您想要问的事情，我会毫无隐瞒地告诉您。” “喂，你就是‘剑’。” 有个男人醉醺醺地走到维克多跟前。 “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我指的是那个小女孩。” “你在发什么酒疯啊，快回来！” 有人试着劝他，并用力拖着他，可他使劲甩掉那个人，摇摇晃晃地站在维克多身前。 士兵们警备起来，握住属于他们的武器。 维克多抬手示意他们收敛。 “你是贤者，贤者是跟着‘剑’走的，那个女孩绝不可能是你女儿！绝不可能！嗝~” “别乱说话啊！你！” 脸红得像柿子，看起来醉得不轻。 “你把她还给我！” 男人扑向站在维克多一旁的薇尔。 却被拦住了。 “不许动！” 士兵们以武器架住他。 “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维克多大人，这个人的妻子，前阵子，在天灾中死掉了。” “是这样吗” “但不知他为何那么冒犯。” 薇尔开口说话了。 “父亲。” “您咳，怎么了？” “几天前，这里下雪了。” 老板听见这话，发出疑问。 “可现在不是夏天吗？” “的确下雪了。” “呃” “老板，这个人我会放掉，请你们照顾好他。” “感谢大人慈悲！！！感谢大人慈悲！！！愿至高神的光芒照耀您。” 【四】 在从老板口中获得情报后，维克多踏上了寻找天灾的路途。 “谢谢您陪我演的那一出。” “维克多演技真烂啊。” “呃！的确” 薇尔轻轻笑了。 维克多还是第一次看见薇尔微笑，太美了。 说起来，薇尔好像不记得上一代水之剑的名字，让人匪夷所思。 按理来说，剑的真名是对大众隐瞒的，而知晓历代剑名字的人，只有包括贤者、王、“剑”等人在内的少部分人。 但薇尔居然会不知道。 不仅仅是薇尔，所有人都不知道。 看来“塞列欧斯”的真名录失传了，真可悲，但这应该不是薇尔的错，维克多相信这不是薇尔的错。 “您说的下雪，指的是?” “就是字面意思。” “您无需对我隐瞒。” “你想知道那个男人背后的故事吗？” “难道不是妻子死于天灾而丧志了吗？” “她不是被天灾杀害的。” “您知道真相？” “可说出这件事是件麻烦事，我想我需要维克多你，为我做点什么，我才会愿意把真相说给你听。” “那就让我一辈子侍奉您。” 气氛凝固了。 维克多忌惮自己说错了话。 “噗。” “您为何发笑啊？” “你这个人，有点意思。” “” 维克多找不到话回复了。 “她并非死于天灾，而是死在了‘剑’的手下，他为了最快消灭天灾，选择了将整片森林夷为平地，男人的家，就在那座森林里。” 薇尔目光看向更南边的地方，那里的确，有着一个大坑，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木，只有那里光秃秃的，很显眼。 “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挖掘了那个人的记忆。” “没想到您如此神通广大。” “开玩笑的。” “” 薇尔回头看向那一排士兵。 “大人?” “你们待他太鲁莽了。” “我们知错，请大人原谅！” 意外地整齐。 “维克多，去寻找天灾，那可是你的任务。” “是。” 第四十二章 民间 二 【一】 果然，按照薇尔的话说，他的任务就是他的任务，薇尔真的不会插手。 在寻找到天灾的痕迹后，维克多和他的手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追捕，而薇尔几乎是无所事事，悠哉哉地行进着。 维克多害怕跑得太快全然不顾薇尔的感受是一种亵渎，但看起来，她本人似乎并不为这些而感到气气愤，她就像是天真得不能再天真的孩子，观察着四周，比如虫子，树木新长出的嫩芽，或者发出香甜气息的果子。 “大人，感应到因子了，在东北方向。” “咱们走。” “‘塞列欧斯’大人” “不必在意了，这是对我们的考验。” “是，东北方向，出发！” 士兵对着其它人叫道。 其实维克多自己都不清楚薇尔算不算是在试炼他。 他只是想找个幌子，给自己圆场。 【二】 就和想象中的一样，天灾被消灭了，即便没有薇尔的帮助，就算费了那么点功夫，但天灾至少是被解决掉了，大多数天灾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大，只是部分天灾不断地合并，吞噬，成为了更大的天灾。 但也有例外的，比如“奥维奥克”“卓卡布拉”等等拥有名字的天灾，人们以传说中恶魔的名字称呼他们，足以见得这些非人的东西有多么可怕。 “奥维奥克”被视作传说中的天灾之神，它的遗体，仍保留在奇卡里中心。 它也是极少数能保留遗体的天灾。 甚至说奇卡里就是围绕着天灾搭建起来的一座城市。 数千年里，那座高塔没有出现任何不详的征兆，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就像默默注视整片大地的巨人。 “干得不错嘛，维克多。” “在下远远不足。” “任务给的赏金和功绩我会交代他人全部转到你的名下的。” “您这是” 不过薇尔好像也没有做什么，拿走功绩和赏金确实不合理。 “维克多，你会怎么做呢？” 她露出诡谲的微笑。 “我会为我的故乡，修一条更宽敞的，更明亮路。” “嗯？” 那副微笑的脸转瞬即逝。 “乡亲们每七天就会去镇上，去城里采购，那条路很拥堵，村子里人很多，而且没有人愿意扩建那条路，经常会有人摔倒，很不方便。” 虽说维克多曾经当过将军，但对于斯托拉斯的将军来说，个人的开销并没有那么多。挪动公款的话，更是需要上报到“剑”甚至是王那里去。 “剑”和王可不会可怜到需要理睬那些小事，他们会认为这都是郡上或者镇上的官员该解决的事情。 官员们更可怜，他们几乎仅能保自身安饱。 国家的实力是掌握在“剑”手中的，不得不说，王成功利用了人的欲望，巩固统治。 想修建那样一条路，并不简单。 “那是什么地方？” “普什兰。” 斯托拉斯帝国有十五个省，其中的九个由“剑”管辖，有两位“剑”的席位空缺，最后剩下的一位就是“塞列欧斯”。 “没有人管管？” “‘撒旦’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寻访过了。” “” “” “普什兰哪个郡，哪个镇，哪个村？” “新布里斯郡，希洛尔镇，皮拉村。” “我们走。” “要离开这里吗？” “不必，我们先去解决一点问题。” 【三】 薇尔来到先前那位老伯的房前，在信箱里，塞了一张支票。 这张支票，是在镇上开的。 士兵们想必是被巨额的玛那吓到了，所以表现得不自然。 “剑”自然是不会缺钱的。 更何况薇尔这种几乎不花钱的“剑”，账户下的钱就和山一样多。 但很讥讽的是，那些管理着整个省的“剑”，明明有着比薇尔还要多得多的财富，却不肯多拿出一点济苍生。 很多村民的福利额度，执行的还是十几年前的标准。 就像老伯和村里的人一样。 明明无法自给自足，却还是要上交定量的税，和定量的粮食。 薇尔这种行为虽然治标不治本，不过她也只能治标了。 “您” “你老家的事我知道了，我会跟‘撒旦’说一声。” 【四】 报纸上出现了醒目的标题。 “‘撒旦’大人十年内首次垂询民情”。 维克多不知道薇尔和那位大人说了什么，不过应该是很有魔力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维克多想要修建的那条路，或许并不需要自己出资了。 但他还是把钱全拿了出去，在镇上修建了一家医院。 “维克多，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太蠢了。” “呃！” 薇尔转头，发出戏谑的笑声。 原本大家都说，这位“剑”是那么的孤僻。 看来是前辈们，没有挖掘到她的内心，或者说，没有触碰到她的内心。 “您别调戏我了。” “个人癖好，请见谅。” “个人癖好是调戏我吗？” “差不多。” “怎么这样说话？” “哎，我们去很高的地方看看。” 薇尔指着奇卡里最高的那块地说着。 “您还没” 维克多没反应过来，就被薇尔拉着上了台阶。 不知道是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上了多少次台阶，更不知道走过多少条街道，见过多少人，被多少人看见，两人从山丘下，不停歇地，徒步跑到了山顶，跑到了那座高塔，“奥维奥克”的脚下。 站在塔下，更看不见塔顶了。 塔下有一些像血管一样的纹路，其中还流动着暗红色的，类似血液一样的东西，或许那是“奥维奥克”的呼吸。 晚霞静静照在两人的身体上，影子向后拉，拉得很远，甚至拉到了塔身上。 两人和“奥维奥克”之间有一道凹陷的空心圆形状的大坑，其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维克多，你的身子掉进深渊里了哦。” “您也是啦！塔上只有您的头哦！” 两人欢笑着，共度这不愿流逝的光阴。 “维克多。” “您说。” “我曾经，有一个非常要好的人，但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我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不会是”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还活着，就在大地的某一角。” “他是做什么的？” “讨伐天灾的英雄。” “讨伐天灾的英雄？” “他消灭了盘踞在世界尽头的天灾，天灾从尽头坠入人间，现在，它在你的身后。” “” 薇尔指的是“奥维奥克”，没错的。 人们不知道“奥维奥克”是谁消灭的，所以维克多也无法立即怀疑。 但“奥维奥克”毕竟耸立了几千年。 薇尔是如何知晓几千年发生的事的？ “我一直在寻找他。” “他是您的什么呢？” “他就是我心中的‘剑’，就算他不记得我了，他也是。那股流动在他体内的纯洁，不会消散。” 维克多本以为薇尔就是最纯洁的人，没想到在她眼中，还有人能谈得上纯洁。 他逐渐摸不透“纯洁”的本意了。 “我想要找到他。” “我该如何帮助您？” “我并没有索求你的帮助。” “在下愚钝。” “只是觉得，能有人听我说这番话，我就觉得庆幸，就觉得很开心了。”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薇尔正想要回答，却被走上前的人打断了。 “薇尔，怎么在这啊。” 一名中年男子领着一名小女孩走上前。 “‘普罗米修斯’大人。” 维克多迅速低头行礼，他认识这个大叔，一头醒目的红发，就和火焰一样。 在晚霞的照射下，发色更加多变。 “请起，贤者。” “普罗米修斯”齐格，是维克多眼中，除了薇尔，最好说话的一位“剑”了。他的管辖范围是包括奇卡里的中心省，能在这里见到他，并不奇怪。 “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薇尔，叫薇尔姐姐。” “薇尔姐姐！” 可爱稚嫩的声音，让人把持不住。 薇尔忍俊不禁。 “喂喂喂，齐格，让她叫我姐姐，没问题？” “你很年轻啊，肯定没问题。” 齐格同样回以笑容。 “你和爱丽丝生了个很可爱的女孩呢。” “是啊。” “她叫什么名字啊？” “爱丽丝起的，名字叫奈利安。” “哎，真不错啊，我很喜欢。” “哈哈哈。” 维克多原本是不知道火之剑的真名的，但如今通过他和薇尔的聊天，他已经知道了，甚至知道了她女儿的名字。 “要喝一杯吗？” “你女儿可还在呢。” “我会送她回家的啦！” “那样的话，好！” 就像看见两个老朋友相聚，他们高兴的同时，维克多也微微笑了。 “贤者，你也来。” “哎，您在说我吗？” “不然呢？！来！” 四个人渐渐消失于山顶，而太阳，也缓缓消失于地平线。 又一个奇卡里的长夜。 第四十三章 民间 三 【一】 “您喝醉了。” “没呢。” “可是您的脸” “我那是高兴。” 蓝发女子迷迷糊糊地坐在台前，身旁还有哈哈大笑的齐格，以及一脸不安的维克多。 维克多喝的酒，绝对没有薇尔下肚的多。 她喝得太多了。 如果是想借酒消愁，未必也太过了，维克多是这样想的。 “薇尔，这次准备在奇卡里待一阵子吗？” “是的” 喝醉酒的她，说起话来，带有一份沉重。 “我和爱丽丝最近有些忙，能麻烦你照顾一下奈利安吗？” “没问题啦。” 她的整个脑袋都倒在了木桌上，不清醒地闭上眼，头发乱糟糟的。 “薇尔大人，您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啦，维克多，你不用操心啦。” 薇尔手上戴着一枚戒指，但不是婚戒，是一枚非常精致，极其璀璨的戒指。 “你在意我的戒指对。” “呃。” “听我说哦，这枚戒指，有另一半我把它交给了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 但比一般的婚戒更有意义。 维克多噤声了，他明白其中的含义，不愿多说一句话。 齐格也只是埋着头喝酒，品着小吃。 “我经常搞丢这枚戒指呢想着他能不能看见，然后给我送过来，这样的话，我也许就能见到他了，可是我等了好久啊，为什么他没有找上门来呢？” 她像是要出门做点什么，在维克多的注视下跳下了椅子。 却被绊倒了，摔在地上，吸引了四周的注意。 大家都在笑，笑又是哪个酒鬼喝得烂醉。 “你们在笑什么。” “小哥啊，这是你的人，这么好看的姑娘，是不是被伤透心了呀？” 那个人说话阴阳怪气，说完便朝着倒在地上的薇尔走去。 “！” 维克多想都没想，一拳就砸到他头上。 “你怎么打人呢！” “我希望你被伤透心的时候，也有人对着你嬉皮笑脸。” “你这人！大哥！” 他像是叫了些打手，将维克多团团围住。 薇尔睡着了，维克多没有理会那些人，而是上前把薇尔抬起，放在怀里。 她的身体很娇小，维克多的怀里能装下。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啊。” “当我们是空气吗？” 维克多有分寸。 他不会主动出手了。 因为巡逻的军队已经抵达门前了。 那些打手咬着牙不甘心地被制服后带走。 “你是他的大哥，对？” 维克多找到一个穿着很华丽的胖子，站在他的酒桌前提问。 “是。” 吓坏了，像是害怕被制裁。 “先打人是我的不对，这些钱你收下。” 他将一小袋玛那放在酒桌上，顺便抱紧怀里的薇尔，然后微微鞠躬，走回了齐格身旁。 “在下先告辞了。” “你真是特殊啊，贤者。” “” 维克多驻足，想要听齐格说下去。 然而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准确地说，是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你想要好好照顾她，但如果她出了事，我会把责任算到你头上，你愿意承担吗？” “在下愿意。” 没有丝毫迟疑。 维克多带着熟睡的薇尔，走出了酒馆。 【二】 维克多已经知道得够多了。 她知道薇尔有一个心心念念的英雄，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还有长达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寿命，甚至还知道，那枚戒指所代表的内容。 他认为自己有些僭越了。 但他愈发坚定了自己内心，那份认为薇尔是世界至纯之人的想法。 她可以为了那个守护自己的英雄，放下在人间的一切名声，一切财富，一切欲望，她或许是真正值得上天堂的人，或许人间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地狱。 “愿至高神斯托拉斯护眷顾您。” 维克多将薇尔安置在王宫后，就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他还有任务，既然薇尔不愿意做，他就代替她做，处理掉那些繁琐的，无聊的，肮脏的东西。 【三】 “你醒了，‘塞列欧斯’。” “陛下？” “不下跪行礼也是你的风格了。” 小孩微微笑着，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贤者去了北边。” “我知道了。” 薇尔正要起床出发，却被王叫住了。 “你还得照顾另一个人，是？” “谢谢您提醒。” “去。” “是。” 【四】 薇尔走出富丽堂皇的王宫，幼小的红发女孩已经守在门前了。 “啊，是姐姐。” 她抱着一只玩具熊，从台阶上站起，身旁是侍候他的仆人。 “‘塞列欧斯’大人。” “退下，剩下的事交给我。” “是。” 等到仆人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薇尔才弯下腰和奈利安说话。 她的头很疼，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更何况，那种馆子里的酒，品质并没有那么好，喝多了一定会不舒服。 不过早风很怡人。 “姐姐，我们要去哪呀？” 她那橙红色的双眸，像是要以热情包裹整个世界。 “姐姐带你去大桥上看看。” 【五】 河面吹来凉爽的风，现在是早晨，温度还没升起来，诺艾姆桥上就已经车水马龙了。 “姐姐和爸爸一样，都是很厉害的人吗？” “没有你爸爸厉害啦，你爸爸可是整个阿莱亚，最可靠的男人哦。” “可是姐姐，你或许和爸爸一样厉害哦？” “为什么那么说呀？” 薇尔很好奇，当然，也是出于逗小孩子开心，蹲下来笑着对奈利安问道。 “爸爸告诉我，能坚持自己信仰的人，就是很厉害的人。” “” “姐姐，你有信仰吗？” “有。” “那姐姐坚持下去了吗？” “坚持了，坚持了很久呢。” “那姐姐就和我爸爸一样厉害啦！因为有信仰，人就能为了信仰活下去哦。” 薇尔看着奈利安开心的模样笑出声。 背对她的时候，却在使劲抹眼泪。 她知道自己信仰着什么，也清楚自己为了那所谓的信仰，她所谓的理想，孤独奋战了多久，奋战到了不属于她的时代。 她相信神明会看见的，会被感化的。 小女孩的这句话，让她想到了很多复杂的事物。 联想到她本质的问题。 原来她还是个人，是个活在世界上的人。 “是啊，人会为了更好的生活，或者为了活着而活着，没有信仰的人，又算什么人呢。” “姐姐在哭呀。” “没有啦，桥上风大，吹得眼睛不舒服。” “姐姐手上的戒指好漂亮！” 在日出的照耀下，其中的蓝色宝石，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泽。 “对，它有名字哦。” “叫什么啊。” “希比莉尔，我很喜欢的名字。” “奈利安也很喜欢。” “这样啊，那太好啦，我们走过这座桥，就去买蛋糕吃，好不好？” “好！” 两人欢笑着，哼着小曲，走过了诺艾姆大桥。 桥柱下的花圈随风摇晃，像是有人在特意照料，非常的鲜艳。 第四十四章 民间 四 【一】 薇尔好久没有到城里认真转过了。 她原来注意到的那家蛋糕店，和记忆中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到底过了多少年呢？” 自言自语，没有其他人明白。 这座城市，要论历史，已经有好几千年了。 薇尔见证了它的一次次兴衰，也忘却了那一次次兴衰。 但该惦记的人和事，她还是大概地记住了。 薇尔在原本的蛋糕店旁找到了一家新的蛋糕店，店主回以热情，因为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表现得好的话，兴许会多一位回头客。 店里的东西不便宜，但很美味，让薇尔觉得很值得，从另一面说，奈利安那一脸满足的笑，就是最好的佐证。 “姐姐，这个好好吃！” 小女孩叉着一块慕斯，递到薇尔嘴边，被薇尔一口吞下。 “怎么样？” “很好吃呢，软绵绵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甜。” 就和薇尔的第一感觉一样，奈利安就是个充满活力，富有热情的天使少女。 但一想到那件事，薇尔就觉得惋惜。 她不该承担那么沉重的责任，不，应该说，没必要。 薇尔希望她在经历那种事情后，依然能笑着面对生活，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融入它，成为与他人无异的人。 太阳升起来了，有些耀眼，温度开始上升了，有些水汽的味道。 【二】 要论实力的话，在众人心目中，最强的“剑”应该是远在北方的幻之剑“拉普拉斯”，传言中他曾经以一人之力，瓦解了来自“普罗米修斯”和“希瓦”的进攻。 幻元素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对这种东西掌握到极致，获得剑之力的认可，是非常难得的。 所以“拉普拉斯”的位置经常空缺，一旦上一位“剑”终寂，下一位接替的“剑”，经常得等到上百年后才会出现。 不是幻元素有多么强大，而是人们对它的认知不够。 因为认知不够，所以应对措施不够，战斗经验也不够，所以那次战争，才会以“拉普拉斯”的最终胜利告终。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的王以大量的筹码与“拉普拉斯”和谈，才化解了这次动荡。 没人知道“拉普拉斯”是为何分裂。 就算他现在有那么安分，王也没有放下对他的戒备。 【三】 “禀告大人，贤者维克多大人前来造访。” “让他进来。” 华丽的高顶建筑中，白发男子彬彬有礼，站于高台之上，非常有气势，他邪魅的微笑，像是在勾引每个来到这里参见的人儿。 维克多认识他，他肯定不会忘记那位大人的名字。 “拉普拉斯”耶里尔·吉布里尔。 他是偶然知晓“拉普拉斯”真名的。 具体是通过什么途径，他已经忘了。 “远方的贤者，为何至此？” “听闻此地有天灾和魔物侵袭，王遣派我至此调差，铲除祸端。” “可惜，你搞不定它。” “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是王的旨意，那我会协助你完成这份委托。” “啊” “很奇怪吗？” 不奇怪，确实不奇怪，如果属于贤者的“剑”不在场，其余的“剑”是可以暂时顶替并帮助贤者完成任务的，但是那种事情是建立在王的批准之下的，现在王没有批准，这样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他不会不知道那些规矩。 看样子，这也是一位比较自由的“剑”。 “可是王他” “消灭天灾后上报就行了。” 仔细想想，他完全没必要等到维克多前来。 在维克多抵达北方前，以他的实力，早就应该干掉那个天灾和它影响下的魔物了，这附近也没有那么多魔物或新生的天灾需要清剿，他应该很闲散才对。 他有话想对自己说。 是想对身为薇尔的贤者的自己说。 【四】 维克多亲眼看着天灾在耶里尔的幻术下迷失自我，放下戒备，被彻底瓦解。 耶里尔的幻元素魔法已经强大到能蛊惑天灾这种魔物的意识，真是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的确有些超出认知了，维克多不知道还有谁能比他厉害，除了那位从未出手的“塞列欧斯”。 北方的天空很暗淡，下着大雪，衣服都被染成了白色。 “贤者，你做得很好，天灾被消灭了。” “‘拉普拉斯’大人，您是有话对我说。” “正是。” 毫不掩饰地说出口了。 “不然您也不会等到我前来，才准备消灭盘踞在这附近的魔物。” “的确如此，贤者，我要告诉你的是，提防‘塞列欧斯’，提防薇尔。” 维克多不明白，就目前他的认知来说，薇尔基本是个人畜无害的女子，如果她不释放破坏性质的魔法的话。 “阿莱亚的魔力体系中有两种力量。” “在下清楚，魔力和神力。” “你知道它们的本质区别吗？” “难道不是魔力有上限，而神力没有上限吗？” “并不是。” “请您指教。” “我们这个世界，是越来越复杂的，因为有时间这种东西存在。 我记得王有安排一批工匠研究一种叫做修复药水的药剂，通过储存部分事物原本的模样，来达到还原的目的。 不过那只是尝试罢了，它根本不能和我要说的相提并论。 魔力，神力都可以通过破坏，来使得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复杂，但神力的区别是，它能够阻止这种趋势，也就是，停止时间。” “停止时间？” “没错，而薇尔她，拥有高于神力的力量，这就是我让你提防她的原因。” “高于神力的力量？” 维克多难以想象，是何等强大的力量，能够做到比暂停时间的神力还要强，在它之上。他对此感到畏惧，声音颤抖起来。 “你是‘塞列欧斯’的贤者，你本无权知晓这些，但是我不在乎那重身份，因为你这个人有些不同，你和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不一样，我从很早就在观察你，所以我才决定告诉你，希望你能好好观察那位陪伴在你身边的‘剑’。” “在下知道了，但能否告诉我那种力量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薇尔能够逆转时间。” “逆转时间？” 原来那就是高于神力的力量。 “对的，虽然不明显，但我能感受到，她一次次尝试回到一个特定时间点的痕迹，这种溯回不一定是自主的，可能是潜意识中进行的，但她的确有着那样的力量，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者什么特别的事，停留在那个时候，让她孜孜不倦地想要回去。”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我只能模糊地告诉你，贤者，大概是七千年前。” “” “七千年她太让人着迷了，每次看见她，我就被她吸引住，她比史书更让人着迷，但她很危险，所以贤者，你得提防她。” 确实如“拉普拉斯”所说，薇尔是一位拥有无上魅力的女子，那种魅力几乎就是世界的真理。 “在下还是不明白，为何要提防薇尔大人？” “因为她是唯一反抗这个世界规则的人，神不会坐视不顾，神会对她降下数之不尽的灾厄，你若是靠得太近，会被波及自身，痛苦不堪。” 维克多浅浅地叹气。 “‘拉普拉斯’大人，抱歉，我不能按照你说的那么做。” “理由是。” “理由就是我，已经无法对她坐视不顾了。” 坚毅的眼神，坚定的口吻。 耶里尔愣住了。 “这样啊” “我想陪着她，找到属于她的那份信仰，那个人，和她曾经的记忆。” 耶里尔先是一脸惊讶，随后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为先前那句说辞致歉，贤者，我会对你抱有崇高的敬意，并祝你好运的，愿至高神护佑你，和你的宿主。” 雪没有消减的迹象，一块雪从维克多头顶滑下，无力地摔在地上。 第四十五章 悸动 【一】 薇尔被吓住了。 维克多回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汇报战果，而是提出了一个让薇尔一时间手足无措的问题。 “我可以抱您吗？” “哎？” 维克多虽然经历了很多事，但他毕竟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而且没有成婚，想要守护一个女孩的心是有的，就算她有那么高大，有那么强大，他依然想试着成为依靠，体验一下成为依靠的感觉，再决定要不要一直当下去。 见薇尔许久没有回过神，维克多再次提问。 “我可以抱您吗？！” 声音比原先还要大。 “可，可以的啦。” 维克多乘她不注意，飞奔到她身前，将她完完全全抱在了怀里。 薇尔呼出的热气打在维克多胸口上，让他感到温暖，薇尔那让人亲近的体温，几乎可以化解所有肌肉的僵硬。 “突然怎么了，你呀。” “我就是想抱抱您。” “受什么刺激了？” “我知道您可能会觉得奇怪，明明认识不久的下属，怎么突然就要抱上来，不过还恳请您满足在下这一愿望！” 答非所问，不过无所谓了。 “好啦，够了。” “够了。” 维克多很快松开了怀抱。 然后和薇尔对视。 那双清澈美丽的双眸，就像蓝宝石，就像天国的湖泊，在阳光照耀下，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呢。 “怎么啦，维克多，难道你喜欢我？” 真是直言不讳。 “怎会！在下不敢！”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几千岁的老太婆？” 根据薇尔自己的话说，她确实已经活了几千年了，而且超过七千年。 维克多虽然知晓这些，但他不愿意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这好不容易织出的网，就会被捅破了。 “无论您岁数几何，您都是我的‘剑’。” “” “” “是啊，维克多的‘剑’呢。” 奈利安醒了，她寄宿在薇尔家，从房间里走出。 “姐姐好吵呀，哇，是薇尔姐姐的小跟班！” “小跟班嘛” 这个称呼没有那么顺耳，不过也还算过得去，毕竟自己的的确确是薇尔的小跟班。 “你得叫他维克多哥哥哦。” “我知道啦，维克多哥哥！” 童真真的可以感化周围。 “这孩子” “如何？” 薇尔将手放在奈利安头顶，轻轻抚摸着。 “有一点可爱。” 薇尔她捂着嘴巴笑，维克多一个大老爷们，承认这种事情，莫名有些喜感。 “维克多，接下来你没有任务了。” “嗯，可以休息一阵子。” “现在带上我和奈利安，去城里吃个饭。” “我” “怎么？饭钱我出啦！犯不着担心！” 她自豪地拍着胸脯。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怎么？” “总觉得像什么” “你就当成一家三口咯，孩子他爸~” 他脸红了，这是何等情形，如果要他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那还能糊弄，但是这样的身份，属实令他觉得惶恐，和羞涩。 薇尔就像是有读心术，总是能先人一步说出对方的想法。 “不要直接说出来啊！” “怎么啦，孩子他爸，快点啦，换好衣服走啦，孩子他爸~” “孩子他爸~” 奈利安学得有模有样。 “你们啊！！！” 【二】 维克多将薇尔和奈利安送到家里后就离开了，他需要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家。 这段时间，他活得非常不一般。 因为他遇到了非常不一般的人。 所以有了一段非常不一般的经历。 他早已掌握火之奥义，现在，他想为了薇尔，学习水元素的奥义，体会她的那份情感，顺便提升自我的修养。 但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 一个人要同时将两种元素修炼到顶峰，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需要接近人类极限的身体条件。 成为人类金字塔尖的最强人物。 历史上做到掌握两种元素奥义的人寥寥无几，而他们大多在最后，都成为了“剑”那样伟大的人物。 维克多不畏惧困难，他已经制定了学习方案，并准备向薇尔讨教。 贤者向“剑”请教，修习魔法，王如果看到这等事，定会觉得荒谬。 “可惜”当代王是明君，只是相对来说，算个明君。 他并不会肆意剥夺人民的资产和力量，他只是为了王而成为王，做王该做的事。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回了家门前。 维克多的家还算挺大的，毕竟是贤者，待遇很不错，至于薇尔，她是一个想在哪住，就在哪找房子买下来的人，她不差钱，但也不挥霍钱，搬家的间隔是五十年左右，这期间，房产由于异常强大的水元素的保养，都和刚入住时无异。 有人在门前等他。 “哥哥，你回来啦。” 维克多有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名叫库诺哈姆，相比这个名字，维克多更喜欢称呼他为哈姆，目前正在奇卡里皇家魔法学院修习。 “是啊，哈姆，我回家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次会住多久呢？” “不知道，大概一个多月。” 维克多的家门前有一个小花园，其中摆放着一些座椅，上边还有没收拾干净的点心盒和盘子。 “无论怎样，欢迎你回家，哥哥。” 库诺哈姆推开了厚重的木门。迎接他的，是父亲的问候。 “维克多，欢迎回家。” “老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吃饭了吗？” “没吃呢。” 此乃谎言，维克多已经和薇尔吃过晚饭了。 但父亲的好意，作为一个离家甚久的游子，他无权拒绝。 香气四溢的烤鸡，比餐馆里的更有食欲，更加可口。 维克多虽然吃过晚餐，但依然吃剩满满一盘鸡骨。 此时，客厅只剩下他和父亲了。 “老爸，您和老妈是怎么认识的呢？” 维克多已经二十五岁了，但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父亲也对此感到诧异，倒不是因为问题本身，而是提出问题的人。 “哈哈，你肯知道这些啦？” “是啊，老爸。” “一晚上是讲不完的，不如明天慢慢讲。” “好的！我洗耳恭听。” “不过你是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啊？” “那个我不确定，我是说比如，比如有个女孩，你若是知道她内心很空虚，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感到孤独，知道她有多么美好，不可亵渎，你很喜欢她，但是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填补那些空虚的话，会怎么做呢？” 空气凝固了。 维克多的父亲一时半会也给不出答案，不得已思考一阵后开口。 “孩子，你若是确定她需要一个人共同承担，那你就毫不犹豫地自荐，无论她是否能成为你的另一半，只是迈出这一步，那能使得你成长。” 维克多愣住了。 他认为他的感情观还很稚嫩。 他总是在思考要不要迈出这一步，如何迈出这一步，如果失败后她的感受，之间的关系又会如何。 但他确实没认真思考过那会让他收获什么。 “你是我们家的骄傲，要让自己更加骄傲，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情场上，孩子，迈出这一步，就算你输了，你也会有收获，失败会剥夺掉情感，但不会剥夺经验，而且，你也应该多想想，如果她需要的人就是你呢？” “我知道了，老爸，谢谢您。” “累了，上楼休息，夜深了。” “晚安。” “晚安，孩子。” 第四十六章 奇卡里事变 【一】 维克多很早就出发了，尽管他早出晚归，不过他至少会回家，不像某个女人，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他吃下了父亲准备的早餐，精力充沛地赶往薇尔的住宿。 维克多有薇尔家的“钥匙”，那指的是薇尔家的门虽然有上锁，不过是薇尔自己制造的，她为锁上了一个能识别身份的魔法。 沿着木梯上楼，维克多却没有找到薇尔，只看见奈利安安详地睡着。 客厅的中央，多了一颗维克多没见过的水晶球。 其貌不扬，但，维克多觉得那不是一般的东西。 它和普通的水晶球不一样，那就是这颗水晶球，有着和薇尔一样的气息。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窜上了喉颈。 “嘶！” 薇尔没有出门，她就在家里。 手之所以冰凉，大概是刚洗过手的缘故。 见维克多这般反应，她也没有表现得那么开心，而是轻轻笑着，几乎不发出声音。 两人都知道，家里还有孩子在休息，绝不能整出太大的动静。 “您。” “我。” “方便下楼说吗？” “当然。” 薇尔为维克多准备了一壶红茶，和几枚蛋糕。 “大人，我吃过了。” “这样哦，那就都归我。” 他将双手握紧，放在腿上。 “我想学习水元素魔法向您。” 薇尔含住蛋糕的小嘴停下了咀嚼。 然后一口吞下。 随后喝下一口热茶。 “好。” “您不惊讶吗？” “但是需要交学费。” 是维克多意料中的回应。 “呃” “学费就是告诉我，你为何要学习水元素魔法。” “在下想提升自我修养。” “你知道一具身体要同时容纳两种主元素有多难吗？” “知道。” 主元素就是一位魔法师神库中占比较多的元素，其判定有一个执行的标准。 薇尔说完这句话，维克多回复后，两个人暂时沉默了。 “维克多，你不是真的想要为了自己那么做。” “您您在开” “你的眼睛在骗我。” “果然还是逃不过您的手掌心。” “说，是为何？” “我想感受您所感受的。” “” “” 谁知薇尔却笑出声。 “维克多啊，你真是笨蛋啊，我告诉你，就算你学习了水元素魔法，就算你得到了水元素的奥义，你也不能和‘剑’这种东西谈感同身受哦。” “在下愚钝，请指教。” “‘剑’是神的造物，你没办法理解神的感受，谁都不能。” “难道您没有修习过水元素魔法吗？” “我忘了。” “那我就为了自己学习水元素魔法，无论能不能成功，我都想试试。” 维克多放弃了那个念头，他现在只是想学习那种魔法，证明自我，顺便，让薇尔更认同自己的能力，就算他全然不能和“剑”抗衡，甚至连过招都很艰难，至少他是薇尔的贤者，如果他想要了解自己的宿主，只能挣扎翻滚着找办法拉近联系。 “望您不吝赐教。” “待我吃完早餐。” 薇尔说着，将一枚戒指放在维克多身前。 “这是？” “契约。” 戒指上镶嵌着非常漂亮的纯蓝色晶石，应该是非常纯正的水元素汇聚而成的结晶。 “戴着这枚戒指，我就会践行我的契约。” “曾经有人和您签订过契约吗？” “有的，不过戒指只有一枚。” “那我还挺幸运的呢。” 维克多摸着头傻笑。 【二】 那个水晶球果真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维克多的第一次训练就在水晶球内进行。 薇尔对水晶球施加魔力，它便形成一个脱离于世界之外的小天地。 自从有了这样的经历，维克多每天都会登门拜访，然后开始一整天的训练，他不得不归家，因为家里有老少，他得陪陪他们。 就算有了不得不和薇尔分隔的时间，他也会在那样的时间结束后拜访薇尔，无论她是否在家，是否在奇卡里，靠着薇尔交给他的信物，就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渐渐地，维克多渐入佳境。 慢慢地，他觉得自己学习水元素魔法不是为了实力，而是为了能见上薇尔一面。 见上那个可怜可悲但可敬的女人。 他不能喜欢上薇尔。 他早就给自己下了一道禁忌。 她还有着自己的英雄需要寻觅，他并不想在其中插上一脚。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一次事变的到来。 【三】 【神座2025年，奇卡里】 王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王去了哪。 有人说王被暗杀了，有人说王抛下国家跑路了。 但那不妨碍有些人，诞生想要分裂国家的意图。 以血之剑“该隐”为首的组织，魔教团，建立了。 而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人们心中最强大的剑“拉普拉斯”，竟然和王一样，销声匿迹了。 匪夷所思，不过接下来要面临的，远比“拉普拉斯”的消失重要。 仅剩的九位“剑”中，有七位都分裂了，他们迅速在各地割据，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或者是组织。 人们急着寻找新的王，不过还来不及找到继承者，“该隐”就已经杀到了奇卡里。 他的目的，是为了激活奇卡里中心的那座高塔，奥维奥克。 于是，发生了一场载入史册的战斗。 【四】 “普罗米修斯”“阿尔忒弥斯”和“塞列欧斯”，对战“该隐”所率领的魔教团。 原本这是一场由帝国碾压的战斗，最终却是以双方的惨烈收场。 “该隐”说他看见了真相。 他想要拯救的是这个被操纵引导的乱世。 可谁会相信那般胡言乱语，火之剑和月之剑不论如何，都要消灭企图复活天灾之神的不逞之徒。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该隐”到底看见了什么，和王的消失，“拉普拉斯”的消失有什么关系。 【五】 城内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座原本繁荣无比的古城，硝烟弥漫，遮盖了天空。 还不断爆发出各种元素。 “住手！柯艾尔！如果你停止进攻，我们不会惩罚你！” 齐格和血之剑以超越人类想象的速度进行着白刃战。 “一个依仗虚伪的王虚伪的神的国度，有什么好守护的！” 血元素和火元素爆发出剧烈的声响，几乎可以穿透人的耳膜。 “薇尔！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薇尔以水元素铸造的魔剑朝柯艾尔劈砍。 血之剑奋起反抗，以元素的爆发推开薇尔，从身后伸出万千血刃，朝着齐格飞去，他则以快速的攻击，将它们全部化解，随后从腰间拔出一把烈焰鸟缠绕的大剑，奋力朝柯艾尔攻去。 柯艾尔哪会就此善罢甘休，他激发“剑”的神力，将血刃全部收回，凝聚成一把双刀，和齐格的大剑碰撞着。 “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我会自己找到我的道路，没必要你来指引。” 薇尔自身后生出光翼，然后在手心凝聚水元素。 “第一阶无上大魔法 恚鸣·大波之饕。” 一条巨大的水龙自薇尔身后虚无的水潭中跃起，朝着柯艾尔愤怒地咆哮着，猛冲而去，气势堪比滔天海啸，卷起了四周所有的房屋，掀起了地表所有的石块。 柯艾尔用力击退齐格，以全力怒吼，同样使出了无上大魔法。 “第一阶无上大魔法 绯泣·寂灭！” 两人的魔法剧烈碰撞，柯艾尔以血元素形成的护盾迸出耀眼的红光，还发出断肠的哭喊声，随即产生了大爆炸。 一蓝一红两道光芒在奇卡里爆裂而开，炸开了一个巨洞，逼得双方各自后退，站在大洞的两端，直径达上百米。 薇尔却突然像是受到重击，跪倒在地，瞳孔紧缩，身体颤抖，冷汗不止。 “呵呵” 柯艾尔显然是有些疲惫了，呼吸不匀地笑着。 “你终于开始回响了，最初的‘剑’。” “最初的‘剑’？” 齐格显然是疑惑的。 他不知道柯艾尔在说什么。 “喂，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这个只活了两百来岁的臭老头怎么会明白呢！” 薇尔发出痛苦的悲鸣。 “呜啊啊！！！” 她抱头痛哭，像是在抵触着什么。 “看来他们已经在开始进行复苏的工作了。” “你！！！” 齐格勃然大怒，朝着柯艾尔全力挥砍。 大剑发出响彻云霄的尖锐鸟鸣，并幻化出形体，朝柯艾尔突刺而来。 “我讨厌那么张扬的攻击！” 柯艾尔将双刀合并成一把巨大的弯刀，抗住了齐格的全力一击。 火焰顿时冲上苍穹，而那震动，几乎是要击穿地表。 第四十七章 血 【一】 维克多知道这个国家要完蛋了，现在斯托拉斯帝国就在风雨中摇晃，站在灭国的边缘。 如果三位“剑”失败，那么斯托拉斯就完蛋了，就算那种可能性很小，但也在考虑斟酌的范畴内。 维克多正率领着军队支援“阿尔忒弥斯”杜兰德尔·查理弗列。 月之剑的能力绝对出色，齐格之所以放心把处理魔教团干部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他，就是因为他相信月之剑的能力。“阿尔忒弥斯”的特点就是出色而多样的输出手段，这一点自古以来从而变化。 奥维奥克下的宫殿下，一片广场上，各种元素正在激烈地碰撞着。 那是杜兰德尔对抗七位魔教团干部的动静。 就算如此，就算杜兰德尔能一人对付七位顶尖级别的魔法师，也无法阻止复苏仪式的进行。 “该隐”将天灾的能量吸收进一个容器内，将其交给手下，以插入奥维奥克内部，从而使它复活，这谈何容易，但他的手下都不是吃素的，其中还包括三位贤者，甚至有掌握了两种元素奥义的怪物。 就算维克多前来，也不足以彻底阻止他们。 魔教团的其它干部已经在进行着复苏仪式了，只见他们将能量源源不断输入到一门巨炮中，他们就是要利用巨炮，炸开奥维奥克的表墙，将容器塞进去。 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在奥维奥克下安装了一些奇怪的装置，就是它们破坏了奥维奥克的内部结构，使薇尔变得不那么正常。 “大人，已经准备完毕了。” “出发！！！” 维克多原本可以脱离这个国度，可以再找个地方，享受名誉，享受财富，只是因为他有实力，有本事，但他没有那么做，他选择带领这些原本要抛弃兵器的战士，前往战场第一线。 他知道，有那么一个女孩，也在奋战着，而她奋战的理由，或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或许只是想要守护奥维奥克，她不愿意让自己英雄的战果化作泡影。 刀光剑影在碰撞，地表不断爆裂开，杜兰德尔正在全力奋战。 维克多率领的军队朝无数魔教团教徒冲刺，朝着一众士兵怒吼，要么加入，要么处死。 刀尖枪尖上都是血液，都是奇卡里人的鲜血，血液的浓度越高，“该隐”的实力就会越加强大。 “停止用兵器进攻！使用幻元素魔法！！！无法使用幻元素魔法的士兵，为能使用的士兵争取时间！” 他跳下战马，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 那是他引以为豪的战剑，他精心地保养，并带着它，斩杀了无数魔物，和污浊的人。 维克多跑了起来，跃上房顶，目视奇卡里的一片狼藉，心里五味杂陈。 奇卡里是古文中的“光”来命名的，然而，现在的奇卡里，无法带来一丝一毫的光亮。 维克多以火元素缠绕剑身，朝着魔教团教徒聚集的地方冲刺而去，引发了元素爆炸，教徒们随即被击飞，发出惨叫，却在跌倒后不断地涌来。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维克多感受到了压力。 那种强者所传递出的气场，无限接近神威。 男人穿着主调黑色的服装，带着白手套，手中也提着一把剑。 然后开口打招呼。 “好久不见将军。” “孑先生” “呵呵，不必那么客气了。” “您加入了魔教团？” “维克多，如果你知道真相，那么我相信，你也会那么做。” “” “缄默？” “你所知道的真相，是什么？”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是薇尔大人的贤者。” “那就在剑刃上交会。” 他以火元素充斥身体，眼睛随即变色，变成如烈火一般的红，火元素的气流缠绕着身体，发光的斑纹，出现在了身体上。 那是人类在魔法造诣上到达顶级水准的象征。 【二】 柯艾尔和齐格打得有来有回，元素不断地在街道上翻腾，在屋顶上起舞，猛烈地爆开。 血之剑却像是早有预谋，一个箭步躲开齐格的攻击，朝薇尔奔去。 “薇尔！！！” 他撕裂般地呐喊着，然而薇尔的眼睛已经空洞，就像失去了意识，完全听不见齐格的声音，听不见四周的声音，连风声都听不见。 “老爷子，你很厉害，不愧是最强的三位‘剑’。 不过薇尔她，远比你们想得要厉害，你们这些滥用神力的渣滓，连给她做陪葬都不配！” 他傲慢地绕道薇尔背后。 然后。 以血刃穿透了毫无防备的薇尔的心脏。 “啊” 齐格的声音在颤抖，即便柯艾尔在几十米外，也能感受到。 血液从薇尔的胸口渗出，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柯艾尔的血刃在品尝到薇尔的鲜血后，变得极具威力。 而薇尔的身体被捅开了一个大洞，却没有倒下，她还没有死，齐格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依然是那么的强烈。 心脏被捅开，居然不会死掉。 就算是“剑”，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 “很奇怪是，为什么被捅开了心脏，却没有死掉，却没有变得虚弱，因为她拥有着你们无法想象的力量，那种力量超越了人类历史，那种力量源自奥维奥克！！！源自最古老的天灾！！！” 柯艾尔放肆地笑着，某种力量已然窜上了他的胸口。 那种快感让他感觉无可匹敌。 他的眼睛开始充血，随后变成如恶魔一般黑暗的样子，血元素包裹着身体，柯艾尔怒吼一声，强得没边的神威以其为中心爆发开来。 柯艾尔的神威造成了物理上的伤害，掀飞了瓦片，推开了墙壁，范围几乎快要到达月之剑所在的战场。 他现在拥有了与“普罗米修斯”决战的能力。 甚至在他之上。 “你这个小人！” “是你们太笨了！！！” 血元素和火元素一连串地爆炸，产生的火光连城外都能看见。 第四十八章 终寂 【一】 城中不断传出巨大的轰鸣声，那是柯艾尔和齐格两人交锋的声音。 齐格蹬地启动，以烈焰的意志焚烧全身，使得灵活性大幅上升，然后自手中召唤出一黄一红两把魔剑，并幻化出炎之魔龙的双翼。柯艾尔则是将血元素遍布身旁的每个角落，在他的身后，生出了无数双凝视深渊的血眼，他每攻击一次，就会有一双眼睛消失，并产生足以炸飞一栋房屋的爆炸。 这样的攻势迅猛而急速，齐格奋力反弹所有的攻击，以双刀劈砍在柯艾尔的手臂上。 血之剑爆发元素，击飞了齐格，而后嘶吼着从胸腔喷射出无数血刃。 这些攻击精准而致命，齐格无法完全规避。 “这家伙，速度比先前快了很多。” “老头！你萎缩了吗？两百岁啊，死了那么多老婆，身子受不了！” 肆意地嘲讽着，齐格知道这些是干预他的言语，他想要齐格失去理性，而后再以自己的理性攻破齐格的防线。 齐格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你放屁！ 深渊之锢！” 地面生出许多孔，好像连接着深渊，其中生出许多由火元素构成的锁链，这些锁链坚韧而威力巨大，融化了周遭的地面，一齐向着柯艾尔攻去。 “血魇之秘法，千锋拔地！” 血元素构成的剑刃从地面钻出，这一招和齐格的很像，能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那些血刃就像水晶一般璀璨，被击碎后绽放出血元素的鲜花，遮盖了齐格的视野。 然后柯艾尔在齐格无法确认他位置的瞬间，隐藏自己的气息，遁入了“第二空间”。 第二空间是柯艾尔的终极技之一，修炼至此的原因，一部分和他成为“剑”之前的职业，杀手有关，因此齐格现在无法感受到柯艾尔的存在了，它随时可能发起攻击，攻击也出现在随机的位置上。 但，齐格不是一般人。 更不是一般的“剑”。 想要这么轻松地战胜他，谈何容易呢？ “柯艾尔，别小看人了！ 次元斩！” 齐格以斩击撕开空间的一角，从而感受到柯艾尔的气息，而后以威力数倍的次元斩击向柯艾尔所在的方向。 “呵！！！” 第二空间被破除了。 柯艾尔被击飞，落在地面上，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 “你这家伙真是个怪物啊居然舍得用那种消耗库容的技能。” “我不能输给你啊，柯艾尔。” “就为了这个无可救药的国家吗？” “不。” “嗯？” “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去，怎么能输给你。” 那张可爱的脸，一直在齐格的脑海里反复放映，那是他一直奋战的理由。 “很简单，加入我们，你和你的女儿，你的夫人，不会受到一丝牵” “你在开什么玩笑呢！混球！” “呃。” “人成为‘剑’是为了什么？你和那些肮脏的人想得一样吗？财富，行动上的自由，指挥别人的权利？那些人，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剑’。” “我为了追逐光明而成为‘剑’，舍弃我的真名，你呢？” “那我就暂时做一个消灭光明的人无论你想要拿什么劝我，我所知道的，就是必须得复活奥维奥克，神一直在骗你们，你们所信仰的星空，是神编织的最大谎言，而你们这些愚人却在虔诚地践行神的指示，却不知道神把你们当工具 齐格，我对不起你的女儿。” “你在说什么？” 一道刀光划破奇卡里的宁静。 “该隐·神击。” 空间被划开，并从其中渗出血来。 那一刀，几乎是无法破解的神技。 因为那是神击。 齐格的左手，被整支砍下，掉了下去，摔在地上，并从伤口出窜出大量的火元素。 “怎么可能！如此迅速！” 惊愕还来不及，柯艾尔就已经杀到了跟前，那道血痕依旧挂在天上，就像天被割开了一道伤口，而柯艾尔自伤口中现身，随着一道一道由血元素构成的冤魂降落。 “阿尔忒弥斯”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那份力量。 该隐的神击所产生的轰鸣声依然在回荡，这种声音使得很多人埋下身子捂住耳朵，因为它过于刺耳，过于悲凉。 奈利安的笑靥，齐格还没有守护到底呢。 他还想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人，想要看见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想着坐在圆桌上，和一众亲友敬酒的画面。 “我怎么能输啊！！！” 齐格一声怒吼，以仅剩的右手，使出那撼天震地的一招。 “普罗米修斯·神击！！！” “来！老头子！！！让我窥探你的夙愿！！！” 不死鸟自身后展开双翼，发出刺耳的鸣叫，产生的冲击直上云霄，乌云间破开一个大洞，齐格燃烧自己的灵魂，将全部的神力注入到身体中，彻底解放“剑”的力量，指挥着那只比奥维奥克还要宽广的不死鸟撞向柯艾尔。 “啊！！！” 这一击，献出了齐格，和柯艾尔的生命。 ——“为了信仰而活着，就是伟大。” ——爸爸教给你的，你有好好记着吗。 ——真是抱歉啊，直到最后，我也没能成为那么伟大的人。 ——奈利安，对不起，爸爸，不是你眼中那么伟大的人了，对不起。 ——你要相信，相信你的神明，终将来到你的身边，相信着。 最后一滴眼泪从齐格的眼角溢出。 “是吗，那就是你的愿望吗 真幼稚啊。” 声音这种东西消失了。 奇卡里由黑夜变成了白天。 那一刻，几乎是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 只能看见远处巨大的光团，不断地变大，被吞噬的地方，都变得荒芜，靠近它的事物，都熔化殆尽，然后，以无法想象的力量炸开。 爆炸几乎破开了奇卡里所有的乌云和硝烟，风浪掀飞了大量建筑，卷起了靠得近的人，击倒了没站稳的人，也不言地击碎了最亲的人。 奇卡里城的一半，都成了一个大坑。 杜兰德尔愣住了。 他的身体在战栗，眼珠在颤抖。 “齐格！！！” 无助的呐喊，尽管洪亮，都变得有些颤抖。 魔教团的干部都停下攻击的手。 维克多和孑站在了原地，注视着那击碎空间的爆炸。 人们表现得极其不正常。 因为人们并不知道，那团爆炸是谁引起的。 “” 维克多已经说不出话了。 “维克多，‘普罗米修斯’和‘该隐’终寂了。” “” 他不说出一个字，而是咬着牙。 他知道，“普罗米修斯”和“该隐”的真名，已经被吞噬了。 除了“剑”和纸张，没有人会主动在终寂后记住那些人的名字。 维克多从怀里取出那一本真名录。 翻开，合上。 “齐格·修斯兰迪尔大人。” “‘该隐’大人知道真相，维克多。” “是吗，可是他毁灭了一个家庭，最宝贵的东西，那又算什么呢。” “那是追寻真相的道路上不得不” “够了，孑。” “” 维克多将真名录小心翼翼收进神库中。 然后提起那把剑，指向了孑，指向了血之剑的贤者。 “如果神骗了你，你没必要给神一巴掌，做你自己的神。” “维克多啊我就告诉你真相，虽然这不一定能让你接受并加入我们，甚至无法取得你的信任，但我不得不说。 天灾，是至高神一手制造的。” 【二】 薇尔恢复了一些意识。 她从口中吐出一大口血。 却没发现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甚至连伤口都没有。 她很惆怅，很惶恐，很不安。 “我感受不到他们了” 第四十九章 失控 【一】 “你在说什么？” “是，对，天灾这种祸害苍生，对人类降下惩罚的不祥之物，如何是由斯托拉斯一手创造的，你很好奇？维克多。 王是过度接触了奥维奥克而消失的，因为他知晓了真理，于是被神抹除了。 斯托拉斯帝国的历代王，都没有放弃对奥维奥克的研究，而现在，研究终于是成功了。真相却那么残酷，残酷到令我愤怒。” 孑低下头，散发出震慑人心的气息。 “这气息” 一人的脚步从身后传来，仅仅一人。 “薇尔大人？” “维克多，退下。” “呃？” “柯艾尔还没有死，他附身到了孑身上！” “齐格大人他” 维克多一脸阴沉，薇尔则是拍拍他的脸，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 “他化作了历史的沙粒，不过，我们得面对未来，是，维克多，还有我在呢，我们一起践行齐格的意志。” “嗯！” 维克多使火元素的活力加强，身体更加活跃，他已准备好全力应战了。 抬起头后的孑，瞳孔变得和先前柯艾尔觉醒剑之力后的模样相同，无疑，柯艾尔在爆炸前的一瞬间，将自己的魂魄推出了碰撞外。 他如何能做到这等不可思议的事。 “空气中的血元素非常浓，他利用这些元素存活了下来。” 城中的街道，小巷，无处不是遍地的尸体，遍地的血液。 这让柯艾尔有了一直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我们不将这些血元素全部沉淀，他是不会被消灭的。” “我知道了，薇尔大人，交给我。” “该隐”复活了，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的事实。 “薇尔，为什么，你要阻拦我。” “我说第二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我的言语无法唤醒深处的那个你，那就献上我的灵魂！” 怒吼响彻了整片天空。 【二】 月神的眷属不停挥舞着为了真我鏖战的魔剑。 他叫杜兰德尔，是“阿尔忒弥斯”，是月之剑。 “‘阿尔忒弥斯’大人，请您不要再顽固抵抗了。” “顽固抵抗？” 他以一丝哭腔诉说着。 “你们还要夺走什么呢？” “为了反抗至高神，取得真理。” “反抗至高神呵呵，哈哈哈哈。” 杜兰德尔将魔剑用力插入地中，大笑着。 “我不在乎什么神，但如果你执意要破坏我的家园，我的意志，我的子民” “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抵达了” “抵达了奥维奥克又如何？做好准备了又如何？愚钝的人儿，你们无法从我手中真正夺走任何东西，除了我的生命。” “您不会” 月元素在杜兰德尔身上聚集，爆发出可以媲美太阳的光芒。 【三】 薇尔和柯艾尔在城中不停地相撞，每一次相撞，魔剑和双刀就发出沉闷的巨响，迸发出能量巨大的元素力。 维克多则是在城中不断过滤和沉淀血元素。 “来不及了薇尔！我的部下已经挖开高塔的外墙了！” 薇尔不发一语，只是不断激发元素力，拼命攻向柯艾尔。 “你” “砰”！重重的一击。 柯艾尔发现了异样。 薇尔的眼睛在逐渐失神。 她每释放一次攻击，眼睛中的亮光就越来越少。 “不可能，奥维奥克还没有发出低语。” 一轮又一轮的斩击袭来，柯艾尔有手无心地还击，他不断地后退，找不到其中的道理。 一道亮光划过，奇卡里的天空再次被点亮。 月元素的爆发，使得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屈服于那一刹那的至高神威。 杜兰德尔释放了神击。 并且选择了消耗全部生命力释放。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那样做。 或许是思念离去不久的老友，又或许，是想要终寂，成为不被铭记的人，因为已经没有挂念，或者说一无所有。 光芒闪耀了好久好久，在其消逝后，那些作乱企图破坏高塔的人也都消失不见。 只有在那光芒的包围中才能目睹神击的降临。 也只有在那光芒的包围中才会被神击击中。 有护从从远处赶上前，触碰杜兰德尔的身体。 “杜兰德尔大人？” 他已是成为了一具空壳。 杜兰德尔，拄着已经石化的魔剑，笔直地站在大地上。 随后终寂。 “大人” 柯艾尔知道，他已经没有力量去复苏奥维奥克了。 他的部下几乎战死，而就凭他一人，还得对抗一位保留了实力的“首上十二剑”，几乎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薇尔愈发表现得不正常。 她的言语越来越少。 她的力量却在逐渐增加。 见证了“阿尔忒弥斯”的终寂，她感到极度愤怒，挥砍魔剑的力道增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剑刃划破空气，掀起的风浪可以震碎地表。 “是吗，这就是你真正的力量？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一直藏着，真正的薇尔！真正的你是‘无言的美人’，原来如此，今日我能亲眼看见，真是荣幸啊！” “砰”，一声大爆炸，冲击力将柯艾尔击飞到了钟楼上，钟楼顶顿时爆裂开，沉重的铜钟被打飞到空中，发出同样沉重的声响。 薇尔却在再次看见柯艾尔的时候停下了攻击。 柯艾尔使出技能将一个鸟笼样的血元素造物罩在了一片街区上方。 而街区中的人只有一位。 维克多。 “薇尔，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把他杀掉。” “大人！不必在乎我！” 就如柯艾尔预测的那样，她的眼睛稍微恢复了点光泽，换句话说，恢复了些许理性。 她的理性和内心深处的力量发生了碰撞，矛盾开始冲击她的身体，使她感到痛苦不堪，捂着额头，想要拼命抑制失控的自己。 “薇尔大人！” “贤者，你想要保护你的薇尔大人吗？” “柯艾尔大人！请停止攻击！” “如果人的愿望能凭一句话就得到实现，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听着，贤者，薇尔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众神之战真相的人，这个世界的真理，全部埋藏在奥维奥克的塔顶。” “您的依据是什么！如果这是谁无端编造的谎言，还请适可而止！” 柯艾尔则是低着头叹息。 “我，到达了梅林山，见到了大天使。” 第五十章 冠 【一】 加百列，是大天使长的名字，也是至高神在人界的使者，传说中他舍小己济苍生，是一位仁爱，聪慧，能力超群的神明。 加百列带着一把名为“普拉提科登”的剑前往了人界，那把剑是至高神身后的七十一剑融合而成的武器，拥有斩尽不公的能力，也是“冠”。 神明掌握的四大权能被称作统称为“冠”。 至于这些资料的出处，并不在人界，而是在人界和神界的分界线上，传说中的梅林山。 在短短的人类史中，曾有无数的人尝试着进入那个神圣的地方，不过几乎都以失败告终了，而得到其中真理的人们，却永远都没有回来，消失在了历史中。 甚至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就和“剑”的终寂一样。 人们可以在梅林山，窥见神界的一角，见识到神的真面目。 但奇迹就是，有人真正到达了那，并且回到了人界。 而柯艾尔，就是那个人。 他将这些东西全盘托出告诉了维克多。 【二】 “怎么会” “难以置信？确实如此” “如果是这样，那么薇尔大人她？” “她就是失踪的第二冠。” 说罢，薇尔停止了挣扎。 她输给了自己，体内那股力量正在无法抗拒地涌现。 现在“塞列欧斯”的状况应该不是薇尔，而是第四冠普拉提科登了。 “‘冠’是很可怕的东西。” “柯艾尔大人，您有办法制止这一切吗？既然您知晓了真相，您是否能” “抱歉，我做不到。” “啊” “我愿意将这些告诉你，已经违背了我和加百列签订的契约了，除非你愿意接受我的血，这违约也将不复存在。” 他将盖在维克多头顶的血牢收回，低着头说。 “齐格他，已经去往了神界，因此他的名字，不会被常人铭记，而‘剑’似乎是和梅林山存在着丝丝缕缕的联系，才那么特殊，杀掉他，在我的计划内，杜兰德尔的死，也在我的计划内。 他们可是有着上百年的交情，但至于其中的关系，我不想深究，这两人是大天使指名要求清除的对象，目的不是让他们终寂，那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前往梅林山，前往神界。” “他为何要这样做？” “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人性？谁又真正明白呢。” 柯艾尔浅浅地一笑。 “你想救薇尔，就拿出行动来。” 维克多握着拳，不知道朝哪边走。 身后是所谓的正义，身前是所谓的真理，和救赎。 他选择了真理。 只是因为他想要拯救薇尔无助的灵魂。 很简单的理由，就在刹那间传递给了柯艾尔。 【三】 溪水很澄澈，一男一女坐在河边玩耍。 男孩叫做诺艾姆，是习武之人，也是自由放荡之人。 女孩就坐在他身边，以脚丫划水，看起来很惬意。 玩耍完，他们就在河边露营，找来带着茂密叶片的树枝，筑起一个小帐篷，以干草点燃木块，烤着从河里抓来的鲜鱼，烧着清澈的河水。 星星眨眼，一直看着星空的话，仿佛时间都不流动了。 诺艾姆起身后，却发现女孩不见了，帐篷内只留下那颗水晶球。 他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就像找不到自己的师父一样，找尽了四周，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却发现了一长串脚印。 奋力地追上去，却发现女孩躺在一片空地上，手臂被抓伤，血已然染红了大片草地。 诺艾姆抱住女孩，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她就像是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女孩的手中，抱着诺艾姆想吃的蔬菜和浆果。 那些伤人的魔物从四周包围过来。 诺艾姆毫不犹豫地拔剑了，毫不犹豫地挥砍了，血液飞溅，四周尽是魔物的尸体，发出恶心的臭味，不详的气息，这些魔物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天灾影响下的动物。 然而女孩在魔物全部倒下后，缓缓睁开了眼，她的伤也已经消失不见。 诺艾姆被眼前这一幕吓住，愣在原地。 “这是诺艾姆爱吃的哦、” 眼泪夺眶而出，诺艾姆一把搂住自己唯一的旅伴。 “不许离开我乱跑了。” “唔？”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不准离开我。” 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站在森林中，注视着一切。 然后，转过身，朝着森林深处走去，消失在了视野里。 留下啜泣的诺艾姆，和一脸不知所措的女孩。 【四】 烟雾中爆发出电光火花，奈利安的贴身侍卫正和贤者厮杀着，贤者的剑中，所绽放的火光，似乎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歌唱。 贴身侍卫虽然强大，但依旧不敌这位寿命几百年的强者，不出几分钟，他们接连败下阵来，周遭是一片狼藉。 “艾克，她作为你的宿主，无比圣洁，无比凄惨，但是你有觉悟吗。” 看来维克多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艾克。 艾克不知道他口中的宿主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能猜到那个所谓的宿主是谁了，既然是他所服务的“剑”，那位“剑”一定是薇尔，艾克知道薇尔不是一般的“剑”，知道薇尔的能力不同凡人。 甚至已经猜到薇尔的年龄也许会大得让人吃惊。 但基于现状看来，薇尔似乎和维克多有着更为深层次的联系。 他提着大剑走来了。 未来却一步站在了艾克身前。 “想要碰他，先过我这一关。” 维克多原本凝重的表情上多了一丝愉悦。 “掌握了幻元素魔法的强者吗，真有意思，‘拉普拉斯’还没有看上你？” “这和你无关。” 嘴上这样说，未来的额头已然是汗珠一片了。 能一眼就看透对方，简直就像是世界对他打开了心扉一般。 维克多，相比那四位“星”，是更加棘手的存在。 未来虽然做不到看透世界，但也能知晓，对方所展现出的火元素，绝不是他真正支配的元素。 第五十一章 你的声音 【一】 “你名为‘淬者’，那就意味着，你还擅长水元素魔法。” 未来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而且也是正确的。 因为这句话让维克多发笑了。 “不错。” 而且让他提起了兴致。 “与幻元素魔法师交战，是新奇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维克多的目的很明确。 他有着清晰的规划，他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在交谈上，因为那会夺走他为数不多的机会。 挥舞着大剑，以常人不可见的速度，维克多靠近了未来，并朝着她的侧身挥砍，接着被未来以术式挡下，振刀的响声极其刺耳，并使得未来朝一侧滑行了一段距离，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划痕。 “我可不会停下哦，姑娘。” 又是一刀，沉重地击打在未来头顶，被她以术式抵御，并引发爆炸，卷起烟雾，遮盖了维克多的视线。接着她迅速向后撤到艾克身边。 “艾克，快上船离开这。” “可是学姐你。” “快走啦！贤者是很危险的！” 艾克听见了未来口吻中的恐慌，她害怕接下来会遭遇的不幸，因为维克多这个人，真的是能带来不幸的人，他的身体上充斥着不详因子，充斥着天灾的气息。 “我不会走的。” “你笨蛋吗？！快” “如果你要劝我懂得分担，至少自己也要懂得分担啊。” “艾克。”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烟雾消散，维克多迈着沉重的步伐自其中现身，一只手拖着那把大剑，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嘴角上扬，头微微倾斜。 “艾克·拉维尼，你知道‘宿星’在被‘阿尔忒弥斯’消灭之前，说了什么吗？” “” “他有好好地，献上作为对手的觉悟，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能为我献上，你作为她守护者的觉悟吗？” “维克多先生。” 艾克激发雷元素的力量，瞳色随之变成了金色。 “很惭愧，我不是她的守护者。” “唔？” “很讥讽的是，我反倒被她一直守护着。 所以我要献上的，不是作为守护者的觉悟，而是被守护者的赤诚。” 维克多愣了一会。 “有意思，有意思。” 他哈哈大笑着，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在被人继承而兴奋。 “你们不是我的敌人，也不是我的友人，我是迷失自我之人，我是傀儡之人，单相思的人，羡慕你们啊，真羡慕你们啊。” “艾克小心，他的神库有些异样。” 维克多的大剑分裂开，成为了两把完全独立的长刀。 其中一把燃烧着无比炽热的火元素，而另外一把，则附着上了激流，附着上了强大无比的水元素。 双瞳也随之变化，成为了一蓝一红的异色瞳。 “这份力量，是我为了她修炼百年至此才得到的，就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觉悟，能不能媲美我这百年的苦难，比肩我四百年的思慕。” “接招！” 未来选择主动发动攻势。 艾克则从另一侧发起进攻。 未来召唤出魔剑，魔剑与空气摩擦，就像是要切开空间，猛地朝下劈砍。 “破坏式·第三空间！” 将维克多打入地面，四周的地面塌陷下去，未来和维克多交战的火光遍布在形成的大洞内，就像是丢进铁罐的烟花筒，不停地乱窜，还发出元素爆炸的声响。 维克多手中的火元素和水元素结合的威力非常巨大，两个相生相克的元素一旦碰撞，所产生的元素爆炸的威力是非常巨大的。 未来来不及惊讶他如何掌握了这两种元素并将其都修炼到了如此高的水准，就必须做出反抗他的进攻了，维克多的力量很恐怖，虽然他在一个元素上的造诣没有星那么可怕，但若是将这两种元素结合的话，不见得比“星”要容易对付。 “艾克！” 未来一声喊叫，艾克即刻从半空飞下，召唤出雷电朝维克多攻去。 “破坏式·卡帕奇力！” 一只雷元素形成的大鸟张开双翼，未来用力推开维克多，与之拉开距离，雷鸟则是与之碰撞，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保持警惕，艾克。” 大量的雷元素使得地表带上了电，烟雾在空中翻腾。 “这就是你们的觉悟？不过如此。” “毫发无损吗” “你们觉得一个活了四百年的怪物，要如何才能解决掉他呢？” 他以自嘲的口气发问，然后爆发全身的元素。朝着未来冲刺而来。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未来本是要展开术式削减攻势的。 “太无力，太慢了破军之矛！” 维克多以右手召唤出的巨矛被他以嘶吼的方式挥出，轻而易举就打破了未来展开的护盾，发出划破天空的声响，留下一道长可贯穿这座岛屿的轨迹，未来则被击飞到了山崖上，形成大得可怕的窟窿，约有十人那么宽。 “学姐！” “真让人失望。” 维克多收起术式，重新召唤出双刀，以附着水元素的那把刀，指向了艾克。 “接下来是你。” 【二】 血之剑的目的很明确。 他似乎是掌握了能让奥维奥克远程复苏的奥秘。 出现在东瀛上空的血色风暴不过是他启动复苏仪式的装置外加障眼法。 他将四位“剑”骗得团团转。 而那风暴似乎打通了一个时空的隧道。 现在它的另一端，就出现在了奇卡里上空。 出现在奥维奥克的顶上。 【三】 古戈尔桥内已然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那个装着少女的胶囊，已然是打开的状态。 地上有一些蓝色的发丝。 和女孩的脚印。 “我听见你们的声音了，艾克，柯艾尔，未来，我也听见你的声音了。 维克多。” 【四】 魔教团的干部们自风暴中现身。 如果奈利安是为帝国画上句号的女人，那么那个为其画上句号的男人，就要现身了。 圣城在血色之下，变得摇摇欲坠。 第五十二章 第七天堂 【一】 群众四处窜逃，面对这百年来未曾出现的变化，显得无比惊慌。 四位“星”出现在上空，随即出现的，则是那个被所有“剑”铭记的男人。 薇尔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很有可能会伤及自己的性命。 但她必须这么做，“该隐”是自己埋下的恶果，得让埋下恶果的人亲自来解决才行。 四百年前，她输给了体内那股力量，并让柯艾尔活了下去。 还让他带走了维克多。 这些事情，她都记着。 然而关于柯艾尔口中的真相，薇尔却始终想不起来。 她从来就不认为血之剑是坏的。 每个人追逐的事物不一样，而柯艾尔只是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与他人相悖，况且如果自己真的想起那段所谓的记忆，又会成为哪一方的力量呢？ 脚步声回响在廊道上。 薇尔轻轻地推开大门，缓缓地上楼，接着出现在议会大厅内，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以惊愕的眼光投向她，她不予理会，不管是认识自己的人，还是不认识自己的人，她都不置一顾，身着单薄的衣装，一步一步地，走向议会门外。 “奈利安，你看见了吗，所谓的贵族，并不会一味帮助平民。” “平民被魔力侵蚀，被敌人消灭，身为贵族的他们，不会出手，却是盯着自己手中的财富，守着所谓的名声，以这些驱使人民为他们做牛做马。” “权利和地位是你给的，面对那些涂炭的生灵，你要如何交代呢？” “你不适合承担那份力量，若是像我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天真的话至少目前是这样。” 她缓缓站上高台，目视着被染红的天空，和从中降落的魔教团们在城内烧杀抢掠，呼吸着腐烂的空气，身后则是一群议会的官员。 “‘塞列欧斯’大人，现在的情况是？” “我不知道。” 一众人变得嘈杂起来，议论纷纷，却莫衷一是。 “你们为何要站在我身后？” “” “站到人民身前去。” “这” “一分钟后，还待在我身后的，立即抹杀。” 她的语气很轻柔，说的话却很瘆人。 薇尔没有再开口，也没有转过身，像是在发呆一般，无视了身后的众人。 官员们都选择了去守护群众，他们飞下高台，远离了议会，走向了燃烧的城市。 【二】 艾克被维克多击飞，扔到了一旁，砸出了一个大坑。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肺部疼得要炸开了。 而那个贤者却像是还没有打开筋骨一般，带着一脸无趣的颜色，自半空落下。 “你的呼吸紊乱了。” 这是当然的，艾克的胸部受到了维克多的攻击，导致他的内脏受损严重，嘴角早已是被鲜血染红了。 “给我把呼吸调整过来，你以为我会允许我的对手那么狼狈？” 艾克现在很难开口说话，拖着如灌了铅一样的身体站起来。 “四百年了，我和许多‘剑’战斗过，也见识到了他们的能耐，尽管我从来没有战胜过他们，但对于你而言，这些事物终究是太遥远了，对于我而言，对你的期望只怕是太高了。” 然而在艾克刚站起来的时候，维克多走到了他身前，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 他自然是没有力气继续站着了，单膝跪倒在维克多身前。 “真是矮小啊，真是羸弱啊，身为和她接触过的人，你怎么就这么狼狈呢？” 又是一脚，踢在另一个膝盖上。 现在艾克是双膝着地了，并且伴随着骨折的疼痛，意识也在飞逝。 “接受审判。” 他自艾克头顶提起那把大剑，就要对着后颈砍下去。 却被一道粉色的光线击退了。 当的一声，维克多的武器被振离了手掌。 他也被惊讶到，惊讶于如此怪力。 未来提着她的魔剑，回到了艾克身边。 “不许伤害艾克！” 又是饱含愤怒的一刀，力道大得惊人，将维克多推出数十米高，击退到成群的房屋中，并猛烈地炸开。 回头望向艾克渗血的膝盖，她的愤怒就要达到极点。 “混蛋 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空气开始脱离未来的身体，象征着其它空间的光芒出现在未来身上，她的瞳孔显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手中的魔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小提琴。 整座岛屿开始上升，就像脱离了引力一般。 象征着达到顶级水准的魔法师的斑纹出现在她的脖子上，是一朵非常漂亮的蔷薇。 幻元素构筑的光环出现在她身后。 空间在震颤，大地在摇晃。 “第一阶无上大魔法 梦境之神·第七天堂！” 小提琴被猛地拉响，如同圣母关怀的光芒自未来头顶照耀大地，世界就像是被希望点亮，这和神话中神创造幻元素的初衷相同，为人们带来充满希望的美好梦境。 “第一奏·众生。” 那把小提琴只要触碰一下，就能演奏出无比美妙的旋律，而伴随着第一奏的降临，这座岛屿的生灵全部复苏，艾克的伤势也全部恢复，那些倒下的士兵们也都站起身来。 “第二奏·万象。” 触碰的第二下，象征着世间一切元素的光环出现在未来身后，代表火元素的红环，代表雷元素的黄环，代表水元素的蓝环，代表光元素的白环，代表暗元素的黑环，代表幻元素的粉环 “第三奏·泯灭！” 圣光降临维克多头顶，未来轻轻一拨琴弦，再轻轻一拉，白色十字架应声降落，将维克多牢牢钉在了十字架下，发出照亮一切的光亮。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白色的光遮盖了，这白光不刺眼，很温柔，就像不存在世间，只存在于梦境中的一般虚幻。 术式消失。 未来也耗尽了全部的魔力，自空中坠落。 “学姐！” 艾克一跃而起，自空中抱住已经失去意识的未来。 可那贤者竟还没有消亡，他拖着虚弱的身躯，走出了十字架，拖着已经断裂的大剑，走到了艾克身前。 紧接着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你果然是强者，还是顶级的强者！哈哈哈！艾克，你不知道，你的学姐所使出的招数到底是什么？” “” “那可是最强的无上大魔法啊！没想到，没想到啊哈哈哈，没想到数百年了真的有人能掌握幻元素的奥义，拉普拉斯大人，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艾克自手中生出雷元素构造的魔剑。 有了未来魔法的加护，他现在变得无比强大，强大到超出想象。 他让士兵们待在原地，而让自己单独与之决斗。 “依靠她给予的力量战斗，你不觉得可笑吗，艾克？” “维克多先生，那是错觉。” “呃？” “这股力量超过了学姐本身的力量，它不来自于她，而是来自神明。” “神明” 维克多好像知道了什么，就像是顿悟了，露出欣慰的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您一直都在注视着她啊。” 艾克蹬地启动，大地被蹬出了电光，魔剑上缠绕着威力巨大的雷元素。 他承载着未来的期望，承载自己的期望，无论是谁的期望，他都没有理由辜负。 “啊啊啊！！！” 嘶吼，怒号。 刀剑在碰撞，元素爆炸所产生的火花四处飞舞，脚下的灰尘四处扩散，两人都拿出了自己的全力。 两人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碰撞，刀剑接触，爆炸，战斗一直打到城镇中，那耀眼的光芒在街道中穿梭，炸开地表，掀飞房屋。 维克多在承受了十字架的重击后动作变得迟钝，力道也不如先前，被艾克的魔剑刺穿了小臂。 艾克看见渗出的血液，动作变得犹豫起来。 “不要怜悯我！不要停下来！艾克！战斗！战斗！！！” 维克多以全力嘶吼，懈怠的艾克被大剑划到，一个飞踢，将其踢入建筑群中，穿过一个又一个房屋，艾克自维克多身后紧追不舍，举起魔剑劈开万物，爆发出闪耀苍穹的雷光，一剑劈在维克多的剑身上，将其压入地下，炸出一个大洞。 艾克凝聚大量的魔力，合成出元素弹，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大洞上方，随后他使用全力将其投出，掷进了大洞里。 “啊！！！” 撕心裂肺地呐喊。 维克多也自洞底站起身，使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抵抗那强大得不合理的能量。 艾克持续朝其施加魔力，推动着它向下。 维克多也持续朝元素弹施加魔力，奋力抵抗。 嘶吼，战斗，热血，战斗到达了最高潮。 维克多的嘴角渗出血液，一大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但他还是坚持站着，保持着双手朝上，推动元素弹的动作。 巨大的能量所引发的爆炸几乎是要炸开地表，直窜云霄，掀飞海浪，卷起海啸。 远在海面上的船只也看见了。 那道光芒是多么地耀眼。 “母亲。” “伶人？” “艾克先生，很厉害啊。” 他注视着远方，如痴如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远方。 艾克也终于是耗尽了力量，虚弱地坠落到地表。 而坑底除了一枚戒指，什么都没有留下。 【三】 奈利安一行人也终于到达了奇卡里，望着满目疮痍的城市，恚恨自然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没想到柯艾尔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更没想到，自己手下那些所谓的贵族们，正在为了求生滥杀无辜。 看来不需要艾克来证明了，最后证明奈利安是错的人，竟然是那个“该隐”。 “奈利安” 露娜缓缓靠近她。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她的语气很奇怪，她从来没有用那种语气说过话。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血色的漩涡。 “如果我活着回来，我会立即取消贵族制，如果我没能活着回来，那就麻烦你们了，露娜，蒂姆。” “你要干什么？” 还没等蒂姆佩恩的话说完，奈利安就只身一人飞入了风暴中。 游霄则是自神库中取出他真正的武器，太刀，修罗。 “露娜，蒂姆，你们去疏散民众。” “明白了。” 两人迅速地飞走。 游霄身上的东瀛服装随着高处的风飘飞。 手中的修罗，激发出强大的魔力。 “奈利安，有我在，你怎么能自私地死掉啊？” 第五十三章 蕾娜·安塔利亚 【一】 奈利安一路挥舞着魔剑，斩杀着飞在空中的魔教团，就在要杀到风暴中心的时候，被“星”们拦住了。 “‘普罗米修斯’大人，请您止步。” “天狼星”克罗斯，以邪魅的眼神自高处俯瞰。 “让开。” “哎呀，真是急躁，不适合您这么美丽的女性呢。” “我说了，让开。” “北河星”可露莉莉则是抱着孑一脸委屈的样子。 “她好可怕啦。” “大人，在此一决胜负。” 孑举着从神库中召唤而出的武器，郑重其事地说着。 “你们以为你们是在和谁说话啊虫子们。” “请您赐教。” “无需多言。” 四位“星”催发魔力，召唤出各自的武器，从四个方向朝奈利安攻去。 “天狼星”克罗斯握着的是一把长斧，“北极星”则是长剑，“北河星”是弓，“海王星”则是修长的薙刀。 气势如虹的攻击，看样子，奈利安一定会被击中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并没有对她造成实际的伤害。 甚至没有让她感到痛苦。 四位“星”擅长的方面不同，然而奈利安的防御，也做到了面面兼顾。 “无趣的攻击。” 她只是轻轻一推，四位“星”就被弹开了。 他们紧接着继续上前攻击，不放过任何一秒，拼命地催发魔力击打奈利安。 莉莉则是待在三人的身后，以弓箭支援，还放出无数粉色的小精灵，为其余三位“星”提供援助，加强他们的力量。 在这样的攻势下，奈利安步步后退，护盾也产生了裂纹，攻击应该是起效了。 这时罗利斯泰转身对着克罗斯大喊。 “克罗斯！” “知道了！天狼态，开！” 他催发全身的魔力灌注到斧面上，便产生了一只白狼与之相伴，他的身体顿时青筋外露，眼睛也变成纯白色，之后用力地挥砍出一道斧气，又是一道，那些气浪就像是从狼的口中喷出的，不断冲击着奈利安。 孑和罗利斯泰见此也使出了自己的绝技。 他们相信如此潮水般的攻击一定能削弱奈利安的力量。 “苍蓝之怒！” “剑指极夷！” 薙刀附上了水元素，而长剑则是以光元素缠绕，他们来势汹汹，元素所产生的光亮几乎要闪耀奈利安的全部视线。 随后硬生生地击中奈利安。 元素爆炸的光亮就像产生了第二个太阳，整个奇卡里城都被照亮了。 “砰”的一声，发生了大爆炸，三位“星”撤回了莉莉身边，架好姿势戒备着。 “攻击结束了？” 他们本以为这样的攻击能奏效。 不过只是“普罗米修斯”眼中的儿戏罢了。 奈利安不仅是现在世界上最强的“剑”，还是历史上出现过的，实力登峰造极的“剑”，其在那份排行中绝对能进入前五。 这些“星”们当然都知道，但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识过那么厉害的人，孑四百年生命的认知里，受下四位“星”如此攻势的“剑”肯定会元气大伤，然而就目前看来，奈利安几乎是大气不喘一下地抵消了所谓的联合进攻。 “所以说虫子就是虫子再怎么负隅顽抗，也都是虫子。” “星”听见这些话，虽然感到很不爽，但那份畏惧使得他们难以做出先前那副表情了。 奈利安正在爆发出超出认知范围的神力。 神力和魔力反映在攻击上的方式是相同的，然而他们唯一的差别就是在时间上的反映。 也有学者称，魔力到达了极限，就能成为神力。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但时间，似乎真的是静止了。 奈利安唯一的怜悯，就是留给了他们思考的时间。 他们无法行动了。 而奈利安缓缓地从神库中拿出她的武器。 上古七神兵，薪之神罚。 一把外形似不死鸟的太刀，其上燃烧的烈焰，无比汹涌，仿佛是要烧尽一切不公，照亮一切黑暗，火元素自奈利安的身体涌现，她就算已经在东瀛放出了那招可怕的“天国与地狱”，却依旧拥有此等力量。 怪物。 名副其实的怪物。 她就和世界一样，安安静静地走到他们身边，然后以薪之神罚一个一个刺穿“星”的心脏，还带着一副看似和蔼可亲，实则让人战栗的鬼魅微笑。 在刺穿莉莉的心脏后，她将剑上的血液干净利落地甩飞，时间继续流动。 三位“星”在被贯穿心脏后体力不支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溅起飞腾的烟雾。 唯一还有力气支撑他飞在空中的，是“海王星”孑。 “这样吗，看样子最强的‘星’还不至于那么狼狈呢。” 孑大口地呼吸，加速体内的血液循环，拼命想要恢复身体机能。 “你没有让我失望，孑先生。” “咳咳咳咳！” 一口鲜血从孑的口中喷出，滴在他的衣衫上。 “四百年，你有真的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女性啊。” “不，孑先生，你错了。” “呃，咳咳！” “我还是和四百年前一样幼稚，相信所谓的贵族制改革能让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有所觉悟，可贵族这个铭牌最终只是一个累赘，戕害了太多太多的人。” 孑捂着胸口笑了。 “看，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真的长大了。” 在那之后，孑也选择了放弃反抗，不如说，他刚才选择反抗的目的就是为了说出这番话，然后他缓缓掉入大地上。 而奈利安仍然握着那把神兵，静静注视着风暴中心，就像是在凝视深渊。 她知道那个男人也在凝视着自己。 【二】 时间很快来到了夜晚，艾克和未来乘着斯托拉斯舰队的大船，返回奇卡里。 未来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被安排在特殊的疗养仓内，躺在一张特制的床上，进行魔力补充。 艾克现在也不敢相信，看起来如此和蔼可亲的学姐，居然掌握了最强的奥义。 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是未来居然会因为自己受伤，就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星星已经铺满了夜空，艾克轻轻迈步走到未来房间的门外，靠在门板上，欣赏漫天繁星。 海浪拍打在船身上，惬意的氛围让人放下戒备，全身放松。 “学姐，你睡着了吗？”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很幼稚的，你肯定不会这么快醒来的啦，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救下我，我没有这个资格说这种话。 学姐你啊，真的很厉害，我一直都认为，你是超人，而且就像是永远不会变质的大姐姐，永远保持着那么阳光的心态，每次看见学姐的笑脸，我都忍不住地高兴。” “我无法描述我内心的情感这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感。” “我的社交水平很差劲，希望你能够理解，我能说出这些话，完全是因为四周无人，以及门背后你的存在。 我现在没有那么强，无法激发体内的力量，每次都需要被人保护，但我相信我有一天，是能够变成保护大家的存在的，我一直都那么期望着，那么相信着。” “薇尔老师似乎与我体内的某样东西存在羁绊，似乎就是那份力量，将我和薇尔联系在了一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已经做出决定，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论那份力量会带给我何种不幸，我都会继续激发它，要看到其中隐藏的真相。” “无论我最后会如何，我都无法隐瞒我内心的情感了。” “那份情感是什么应该是那么说的，学姐那个。 我很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艾克埋下头，噤声了一阵。 “我不自卑哦，我是真心说出这句话，我不会说我配不上之类的话。” “我希望学姐你，能一直陪着我走到真相尽头，这就是我全部的期许了，希望学姐作为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作为一个演技拙劣，性格冷淡，不那么会为人处世的人所喜欢的女孩，陪着那个呆呆的男孩走完这条路哎啊！” 门被打开了。 艾克的背向后倒，摔在了地板上。 他愣住了。 未来就站在他身后，眼泪早已是塞满了眼眶，随时都要溢出。 “艾克。” “那个，学姐” “我满足你的期许。” “啊” “另外，我希望你能认认真真地记下我的名字，用一辈子记下我的名字蕾娜·安塔利亚。” 第五十四章 守护 【一】 “如果有朝一日，你将身体里那份不属于自己的灵魂交给薇尔，而你自身又在那场浩劫中幸存的话，无论如何，无论你是否记得我，我都会答应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绝不食言。” 未来现在应该叫蕾娜吗，现在还躺在室内。 她依然没有从虚弱中恢复过来，但至少她能察觉外界的变化，听见一些声响，不然也不会打开门出现在艾克眼前了。 艾克现在清楚一件事，清楚自己体内的事，但这件事，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人知道，那就是艾克体内存在两个灵魂。 尽管很不可思议，尽管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从来没有记载，但的的确确地发生在了艾克身上。 薇尔之所以表现得那么奇怪，表现出对自己的那份追求，以及自己偶尔产生的奇怪举动，迎合薇尔的举动，都和这个情况有关系。 这么说来，薇尔似乎也没有完整的记忆。 而至于自己，灵魂的一半是艾克这个普通人，而另一半，则是能吸引雷之剑蜗居在自己体内的强大灵魂，是薇尔寻觅良久的灵魂。 薇尔不希望艾克死掉，所以她在尽力避免另一半的灵魂吞噬掉他。 就算她明面上没有这么说过，艾克也大概明白。 至少艾克现在很高兴，这是万幸。 他终于知道了那个心心念念牵挂着自己的笨学姐的真名。 蕾娜·安塔利亚。 【二】 “奈利安，接下来你就不要鲁莽了。” 血色风暴仍然盘踞在上空，传出雷鸣般的震动，游霄在处理了一些魔教团的教徒后赶到了奈利安身边，还好，他料想中的糟糕情况没有发生，反倒是四位“星”被奈利安全部击败了。 “对不起，游霄，我做不到。” 九宫游霄只是沉默了一阵，便以舒缓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没有杀了他们，为什么？” “我不关心虫子的性命。” “我不好评判，我该说你是善良呢，还是温柔呢。” “游霄，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你知道我的各类外号，战争，女王，暴君，巾帼，这些字眼和温柔八竿子扯不到一块” “奈利安，你或许能骗得了我，但你骗不了自己。” 奈利安愣了一会，低头微笑。 “不，我连你都骗不了。” 突然她抬头怒视着风暴，重新召唤出薪之神罚。 “要上了！” 风暴内部突然射出数道血元素凝聚的光线，速度极快，奈利安和游霄不断闪避，绕着那些光线贴近风暴中心。 出现了屏障。 奈利安则是以薪之神罚的全部力量插入屏障内，刹那间，火花爆开，闪耀整片天空，屏障也因巨大的压力而粉碎，凡人惊讶于如此威慑还来不及，就被刮起的大风吹得睁不开眼。 薪之神罚也因如此爆炸暂时失去了力量，奈利安将其收回神库中，召唤出魔剑继续战斗。 “这是柯艾尔的杀手锏之一，就是他那‘坚不可破的牢笼’，我们一换一，如何？” “你可真是莽撞啊。” 游霄虽然是在批评她，脸上却带着无奈的微笑，看来他也已经纵容了这样的奈利安。 两人继续以超越认知的速度冲上云霄。 在云霄之上，有一个巨大的飞行物。 飞行物的台面是以血元素构造的，从中伸出无数只触手攻击二人。 游霄和奈利安则是各自用魔剑斩尽触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两位当代最强的人物就已经杀到了血之剑构建的平台之上。 “柯艾尔！！！” 杀意汹涌，奈利安将魔剑刺入了柯艾尔的体内。 “呵。” 却被柯艾尔以血元素构成的烈风吹开了。 剑所刺出的伤口在刹那间复原。 柯艾尔正在源源不断地吸收“奥维奥克”的力量。 并帮助“奥维奥克”复活。 “这不是齐格的小女儿吗？还有这位是？” “你老糊涂了？” “哦哦，原来是游霄大人，失敬失敬。” 游霄和奈利安激发体内的力量。 “停下你的行为。” “为什么？” “明知故问，复活‘奥维奥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 “谁知道啊？你现在就给我停下。” “我不在乎‘奥维奥克’复活后是什么状况，但只要能反抗斯托拉斯，这件事我就一定得践行下去，噢，我指的是那位神明。 尽管很多人都不以为意，但身为“剑”的二位应该知道，神是真实存在的。 而斯托拉斯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外来者，入侵者。” “这些话你对我父亲说过，我已经厌烦了。” “吼，你的父亲，我可是很尊敬他的，不过可惜” “闭嘴，你没资格谈我的父亲。” 柯艾尔愣了愣，他那随风飘动的白发异常柔顺，他解开身边所有血元素结构的束缚，从其中走下，站在了平台上，召唤出魔剑。 “我不认为你们是错的，这么多年，我已经看开了，其实无论是奥维奥克，还是斯托拉斯，他们都没有致命的错误，而是斯托拉斯在我的眼中，情商太低罢了。 我会扞守我的立场，你们呢？” “乐意奉陪。” 【三】 薇尔正在城内寻找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现在的精力有限，如果是要去风暴中心战斗的话，还不如不去。 还好群众们并不认识薇尔，对于她所展现出的高超魔力，只是表现出惊讶，认为她是传奇魔法师类似的人物罢了。 有民众被压在废墟中，薇尔以魔力将建筑物抬起，救出被困的人员。 但还是有些人在被救出前就已死掉。 薇尔只能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背对着一家家人，静静地听着他们啜泣，哭诉。 等到他们的情感宣泄完毕，薇尔就转身，向他们递出手帕擦拭眼泪，然后走向下一处地点。 在路上，她看见不少的官员，或者是自己认识的魔法师在帮助大家，但相比于预期，这点力量还是太贫瘠了。 有一个身高不高，看着很羸弱的小女孩竟然举起了一整栋楼房，救出了被困在地下的一家人，他们向她投以拥抱和感动的泪水。 薇尔轻轻地走过去。 女孩发现了她，以略显惊讶的眼神开口说道。 “薇” 却被轻轻捂住了嘴巴。 她是芙瑞雅。 “嘘。” “唔唔。” “您在这里干什么呢？” “做力所能及的事。” “可我听说老师您的身体” 她露出担心的神色。 “别小看我了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师，对？” “嗯嗯，您没事就好。” “害怕吗？” “我没有亲眼见证这种事的发生，应该是震撼，其次是害怕。” “你见到你姐姐了？” “嗯，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见过那种表情，她告诉我，如果‘奥维奥克’出现异常，就赶紧朝城外逃。” “这样吗” 薇尔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着反方向走去。 “老师？” “尽你所能，守护你能照顾到的每片祥和，阿卡利亚家的小女儿。” 芙瑞雅呆滞了一会，之后眼神变得清澈明亮，舒畅地笑着答应。 “嗯！” 薇尔则是只身朝着高塔走去。 有什么东西在刺激着她。 她想起了一些模糊的事。 第五十五章 终末 【一】 奈利安没有料到，柯艾尔已经吸收了那么多的不详因子，变得比想象中强大得多了。 即使在两位“剑”的合力攻击下，他的防御依旧能做到坚如磐石，无可撼动。 就算柯艾尔缺少输出的手段，但凭借那让人感到绝望的防御技，也能控制住局面。 构建的平台早已爬满了裂纹，砸出了几个大坑，这座平台绝不是柯艾尔一时创造的，他早有预谋，平台的巨大，远远超出了创生系魔法的单次创生范畴。 奈利安握住魔剑绕着柯艾尔的召唤出的触手盘旋而上，整块触手在奈利安的行进路线上四分五裂，她一跃而起，以剑刺向柯艾尔，却又被另一只触手击飞到平台上，拉开了距离。 游霄那边也是一样的棘手。 柯艾尔不知道游霄的情况，换句话说，除了那招神击，他不知道游霄的其它招数，但他已经知道，奈利安不能再使用薪之神罚了，那把武器摧毁了柯艾尔的大多数防线，耗光了力量。 但他不清楚，游霄是否也掌握着那样的力量，那种能召唤出神兵的力量。 游霄只是不断地以风元素切断不断再生的触手。 那些触手包裹着柯艾尔，保护他不受攻击。 柯艾尔认为游霄在盘算着什么，皱紧了眉头，随后爆发出血元素，以更猛烈的攻势，反击着来自奈利安和游霄的攻击。 触手越来越多，游霄知道是时候了。 他吸入一口气，却没有将嘴巴打开一丝一毫，就像是风自动流了进去。 “奈利安！准备进攻！” “来！” “休想妨碍我。” 游霄的眼神充满了坚毅，随后变成淡淡的绿色，柯艾尔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游霄果然掌握着神兵的力量，神兵会失传，会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被召唤，但出现在游霄身上，是柯艾尔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游霄的实力在“剑”中并不强。 但那确确实实发生了。 一把苍绿的太刀显现出形状，诞生在游霄手上。 其为太刀——破军之修罗。 随后，那把刀卷起不可思议的暴风，游霄消失在了柯艾尔眼前。 又出现在柯艾尔身后。 这不过是须臾间发生的事。 “斯芬克斯·神击。” 巨大的风吹散了奇卡里天空全部的云，吹跑了所有的鸟儿，掀飞了平台上的血元素结晶。 游霄近乎其神的刀法将柯艾尔的上百根触手尽数切碎，完全不给柯艾尔再生的机会，因此奈利安有机会靠近柯艾尔，并与手中召唤出包含巨大能量的火焰，然后刺穿了柯艾尔的心脏。 “呃啊！！！” 产生了痛苦的叫声，产生了巨大的轰鸣声，火焰焚烧了柯艾尔周围的一切，奈利安将自己的怒火燃烧至顶峰，再次在柯艾尔体内引发剧烈的元素爆炸。 待一切平息，奈利安喘着气注视着柯艾尔疲惫的脸。 “真是可惜啊，没能让你使出神击。” “呵呵，我就算使出了神击你们也能击败我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奈利安大意了。 一切来得让人触不及防。 游霄转过身看着奈利安，以粗犷的嗓门呐喊。 “快跑！！！” 奈利安没听明白，柯艾尔以魔法干扰了奈利安周围的空气，使得声音的传播出现异常。 而奈利安转过身的时候，柯艾尔的眼睛已经满是血的颜色。 “不过啊奈利安。” 柯艾尔以恐怖的笑面朝奈利安。 她察觉到异常，尽快地将手取出，挣脱柯艾尔的身体，他尽管随之颤抖，眼神中的杀意却没有消散一丝一毫，以她想不到的速度取出那把刀，切开空间，切开太阳和世界。 “该隐·神击。” 奈利安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释放神击，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拥有着能释放神击的力量。 一切都晚了。 “该隐”的神击是能斩断一切的存在。 只要是有血有肉的身躯，他都能斩断。 并从中吸收生命力。 柯艾尔自然是没有准备活下去，转身朝着游霄发动攻击，然后被修罗再次刺穿身体。 游霄的极度地愤怒，以全力催发风元素，将柯艾尔击飞，鲜血也飘洒在空中，随后他重重地摔在远处。 游霄看向奈利安原本所在的方向。 却只发现了一双断掉的小腿。 还在不断地喷涌着火元素。 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 而奈利安受到这样的攻击后，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资本，只是以魔剑支撑着身体。 如果是血之剑，这样的损伤是可以复原的。 但除了“该隐”以外的所有人的身体，从来都只是凡人的身体。 那是无法复原的。 “别愣着！不要管我！快了结他！” 可她一瞬间想起，游霄在召唤了修罗和释放了神击后，魔力变得不够杀掉已经吸收了自己生命力的那个柯艾尔了。 绝望。 无助。 明明是蔚蓝的天空，却传递着悲恸。 柯艾尔孤注一掷，事实证明，是他胜利了。 “呵呵，哈哈哈哈。” 大笑。 他手中握着一枚结晶。 “猜猜这是什么？这是我准备的能量核心，它以大量的不详因子铸成，简直是完美的艺术品。” 他站起身，朝着平台中心缓缓走去。 “现在‘奥维奥克’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我只要将这枚结晶放下去，就大功告成了！” 他发了疯地笑着。 “我等了四百年，四百年！！！哈哈哈！！！” 奈利安想以魔法击飞他手中的结晶，却被柯艾尔先反应一步，瞬间她被击飞到远处，卷生了烟尘，游霄盯着一切，握着修罗的手变得颤抖。 “奈利安！！！” 他已经怒不可遏了。 “我劝你也不要反抗，不然，你的下场会和她一样。” 吸收了奈利安生命力的柯艾尔变得那么不可一世。 他走到了平台中央，准备将那块结晶投下。 但他好像没有料到一个人的存在。 这个人不知不觉地被他忽视了。 结晶掉到半空，被一击魔法击飞了。 “谁！！！” 他愤怒地转身，不停地朝四周看。 “敢坏我的大事，我要你粉身碎骨！！！” 没错，那个人本该待在“古戈尔桥”里。 她不该醒过来。 至于让她醒过来的人，其实是柯艾尔的部下。 那个贤者。 柯艾尔已经看见那个让他绝望的身影了。 “你好吵啊。” 游霄疲倦地笑了，因为他知道，是他们赢了，这场胜利属于他们。 “如何？见到我，是不是已经说不出话了？” 出现在柯艾尔眼前的，是一个精力充沛，状态完美的第三位“剑”。 “你不可能！！！ 你怎么能醒过来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啊啦啦，你真的好吵啊。” 薇尔，正以水元素和神威缠绕全身，走过的地面因承受不住神威的压迫而碎掉，手中提着一把状态无比充沛的魔剑。 而柯艾尔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抗一位“剑”了。 他的神力已经快耗光了。 他选择投降。 他低下头，眼神呆滞地注视着地面，跪在了地上。 血色的眼眸褪去，他的发色也由泛红的黑色变成了纯白色。 是啊，原来他曾经是个有着那么漂亮的头发的少年。 他的眼睛从来不是什么血红色，而是澄澈的天蓝色，比天空还要美丽。 他天生就不适合当血之剑。 薇尔收起全部的力量，将一把剑放到了柯艾尔身前。 “这是” “很简陋。” 柯艾尔不知道要哭。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情，他已经四百年没有哭过了。 “你父亲临终前，将这把剑交给我，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交到你面前了。” 这是柯艾尔父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四百年了，剑身早就失去了光泽。 “天灾夺去了你父亲的生命，就算你认为那是救赎也好，还是为了你所谓的革命所进行的斗争也罢，但你失去了唯一爱着你的人，紧接着，你才变成那个疯子，变成‘该隐’。” “我有好好地给你保管着，但它还是掉色了。” 柯艾尔抬起了头，注视着薇尔。 “你看，你不是很漂亮吗？” 薇尔以水元素画出一把镜子置于柯艾尔身前。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想起自己十一岁的那个晚上。 他从士兵口中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父亲明明有机会能逃走的，明明有机会等到“剑”来救他的，但他却为了疏散村子里的所有人，错过了离开的马车，直面被感染的魔物。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为其感到可悲，哭得稀里哗啦。 而那个前来消灭天灾的“剑”，名叫薇尔·普拉提科登。 薇尔在废墟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并取走了他的佩剑，答应转交给他儿子。 可当薇尔回到他家后，却没有发现柯艾尔的身影。 柯艾尔这个名字，是薇尔在剑上发现的。 他小时候因为淘气，在父亲心爱的佩剑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父亲没有为他的行为生气，反倒是将这把剑视作珍宝，挂在床边。 现在这把剑就在柯艾尔手上。 望着剑身上扭扭曲曲的“柯艾尔”几个字。 他一时噤声了。 然后，他终于是哭出了声。 哭得很难听，但是没有人笑话他，薇尔明白，那是真挚的情感，谁都没有取笑的资格。 随后薇尔转过身，朝着游霄走去，柯艾尔体内的剑之力开始瓦解，他主动放弃了继续成为“剑”的资格，让“该隐”从自己体内离开。 而他的身体，也随着高处凛冽的寒风，随着那刺耳的哭声，支离破碎，散成星星点点，飞上天空，消失在视线里。 “薇尔对了！奈利安她” “她还活着哦，我对他施加了治疗魔法，不过她还睡着。” 游霄松了一口气，却又察觉到不对。 “睡？” “柯艾尔射出的那枚能量弹，不是致死的，而是催眠的，其中包含的魔力，只够击飞她。 他根本没想让她死。” “可是这又是为何呢？” “或许是齐格的声音，真正传达到了柯艾尔心里。” “齐格，那是谁？” “我乱编的，你就当做是某个不知的神明。 另外，奥维奥克复苏的活力正在消减，这是我们的胜利。” “薇尔，奥维奥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仅仅是天灾那么简单吗？” 游霄问出了决定性的问题。 “你也好奇柯艾尔所寻找到的真理吗？” “嗯。” “我原本是想不起来的，多亏来自奥维奥克将要复苏的刺激。 呼 在神界存在着” 她对着游霄说了一些不知所以的话。 “但就目前看来，那位神明也挺满意现状的呢，不是吗？” 薇尔抬头看着天空，没有一只飞鸟，没有一片云彩。 “前段时间有学者进入梅林山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游霄虽被这一大番话折腾得傻眼，但还是下意识地配合。 “没有。” “那是假的，所谓的牛皮纸只，是一张附着有神力，祭祀用的纸张。” 游霄来不及听这类消息了，他惊讶于先前的那番话还来不及。 “你说的那些，是真的？” “是奥维奥克告诉我的，从它记事开始，它有好好地把从它记事开始所有的记忆都传递给我，而我，也终于找到我的愿望了。” 平台开始瓦解。 第五十六章 我的声音 【一】 薇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有人尝试着将自己唤醒，但她没有醒来，她只是隐隐约约地看见，好像是有人在身边放了一枚戒指。 但唤醒和放戒指这些事情其实都是梦中发生的。 现实中的她受到奥维奥克再次被压制后的异变而昏迷后，就被送进了议会，这次她不需要再次被送进“古戈尔桥”了，因为那个地方受到震动，有好几处关键部位受损，正在紧急抢修中。“古戈尔桥”不仅仅是能帮助恢复力量的设备，而且是平衡整个阿莱亚魔力的枢纽。 好像是受到了惊吓。 她猛地睁开眼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白花花的床单上，显得室内格外敞亮。 床边睡着一位少女，她粉色的短发乱糟糟地散在床单上，睡得很沉，看来是累坏了。 柜子上放着薇尔爱看的小说，和喜欢的花朵，还有一个金属铸的小香炉，里面烧着的，是埃罗辛树的枝条，非常名贵的香料，不过让她最感兴趣的，其实是一枚戒指。 一枚镶嵌着蓝色晶石的戒指。 薇尔知道这枚戒指回到了她身边意味着什么。 感受到晃动，未来迷迷糊糊地擦着眼睛醒来。 “老师您醒啦。” “嗯，这枚戒指，是谁送来的。” “应该是艾克。” “那孩子去哪了？” “他在帮着处理城内的事情，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奇卡里受损严重，很多建筑都需要修复，还有数之不尽的伤民，奇卡里的医院都已经塞不下了，不过游霄大人向我们援助了医疗队，更多的临时医院也在修建中。” “这样啊挺好的，我睡了多久？” “已经一周了。” “是吗，看来效果没我想的那么严重。” “老师，您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让你们担心了，很抱歉。” “不不，不是让您道歉啦” 看见未来那么不知所措的样子，薇尔却依然高兴不起来。 这枚戒指，让她很不好受。 “还有什么其它需要说明的吗？” “其它的嗯，就是议会下达了最高指令，废除贵族制，宣告民主制的完全建立，成为议员的限制也被解除了，无论是谁，都有成为议员为大家服务的权利，而贵族和议员以往所受的待遇也将不复存在，除此之外的事项还有很多很多，奈利安大人选择从斯托拉斯最高执政官的位置上退位，现在由蒂姆佩恩大人执政。”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吗那么你？” “我不在意那些啦，贵族这种东西消失了才好呢，对啦，老师您要不要喝水？我去给您泡茶。” “嗯，谢谢。” 一杯香浓的典伊红茶被放到了薇尔的床头柜边。 薇尔身处的地方，是神座议会内配备的休息室。 一杯红茶是能搞到的，甚至是典伊的高端红茶也能搞到。 “真的是很突然呢，‘该隐’突然入侵东瀛什么的，没想到是一招声东击西。” “他入侵了东瀛？” “是啊。” 柯艾尔已经终寂了，未来记不得他的名字。 “扶我起来。” “您小心。” 薇尔的身体非常虚弱，体内的神力也在以最低功耗运转，因为灵魂已经和“塞列欧斯”高度适配，就算薇尔变得虚弱，那股力量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侵犯性，更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损伤。 薇尔在未来的搀扶下走出了休息室，却听见远远传来轮椅的声音。 她朝右一瞥，真是毫不意外，眼神带着怜悯和同情，被未来搀扶着走过去。 未来当然是惊讶不已，吓得捂住嘴巴。 “奈利安，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早上哦。” “那么早上好，奈利安。” 没有人推着轮椅，轮椅是奈利安用自己体内的神力驱动的，无需人力。 她的一双小腿已经完全消失了。 但得益于自身神力的治疗，康复得很快。 “别那么看我啦，不过是丢了一双腿嘛。” “你没事就好。” “我该感谢你，谢谢你最后挺身而出。” “奈利安，你长大了啊。” “是啊，姐姐，我终于长大了。” 薇尔抚摸着奈利安一头失去光泽的红发，将她的脑袋埋入自己怀里，未来松开了搀扶的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二人。 她在薇尔温暖的怀里安然地哭出了声。 或许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依靠。 有一个随时可以冲入怀里大哭一场的人，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未来明白。 尽管对刚才那番交谈产生了众多疑问，她也还是压抑了提问的冲动，静静地等待二人宣泄完感情。 这位曾经的最高领导人，承受了太多，她早已不是那个少女了，她再也不是那个依仗自己的强大，压迫别人完成工作的任性之人了。她曾经相信着，贵族制能帮助筛选出最为人们着想的杰出人类，但终于是明白，任何功绩，在名誉和财富面前，都会变得黯然失色，终究是功绩为了名誉和财富服务。 她的信仰在何处呢。 四百年的洗礼，让她忘却了信仰这种重要的事物。 原来父亲眼中钉的信仰，是那么遥不可及，又是那么近在咫尺。 她推开议会的大门，看向天空，看向飞鸟，看向未来。 “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学着成为伟大的人。” 【二】 “老师，关于刚刚您和奈利安大人说的那些话” “我曾经是她的监护人，虽然也就几天的时间。” “哇，原来老师您比奈利安大人还要年长。” “你可不要因为她哭鼻子就嘲笑她。” “我，我没有啦。” “她不是成功的政治家，甚至算得上半个罪人，但她是个善良的人，善良和犯罪，其实并不完全矛盾。” 未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未来，带我去艾克那。” “那个，老师啊，您还是称呼我的真名。” “怎么？原本你不是更爱未来这个称呼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我原来的名字更好。” 薇尔愣了愣，然后释然地笑了。 “行，蕾娜。” “嗯嗯。” 尽管过去了一周，修复药水还是没能修复很多建筑，毕竟药水相对于建筑而言，是在是太有限了，柯艾尔和他的部下所造成的破坏是巨大的。 至于魔教团的所有人，他们被送入了监狱，等待他们的，是最高法院公正的审判，按照斯托拉斯的法律而言，几乎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在远处的废墟边，站着蕾娜和薇尔熟悉的身影。 艾克正在帮助守卫团的士兵们登记一些信息。 士兵看见薇尔到来，都毕恭毕敬地弯下腰行礼。 “‘塞列欧斯’大人好！” “起来。” 艾克反倒是呆滞了。 他没想到薇尔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上他。 “艾克，你要是有事要和他们处理的话，就等处理完毕再说。” “我没关系的。” 士兵们配合着艾克说。 “我们也是，这些工作不算繁琐，就算暂时没有艾克先生的帮助，我们也能代为进行。” “那就劳烦你们了，愿至高神护佑你们。” “是！愿至高神护佑您！” 等到他们离开后，艾克终于是放下了全部戒备。 站在他身前的都是最熟悉最亲密的人。 薇尔掏出了那枚戒指，递给艾克。 “这是？” “既然是你送来的，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很惭愧，老师，我并不知道维克多先生和您是什么关系。” “你果然见到他了啊，他曾是属于我的贤者。” “嗯” 艾克看着很惭愧。 “我知道他被你击败了，不然我也不会醒来。” “这是什么意思？” “这枚戒指，是我和他签订的契约，一旦戒指和他的手指分离，我就会受到最强的刺激，从而醒来，但维克多他说过，他直到死，也不会取下这枚戒指。” “抱歉。” “用不着道歉。” 蕾娜感到好奇，便朝着薇尔提问。 “维克多先生是为何要加入魔教团呢？” “‘奥维奥克’那座高塔，其实是对我下的一道诅咒。” “诅咒？” “它封存了很多事物，也有我很珍视的事物，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我解放那些事物，让对我的诅咒消失，但他选错了方向，一旦奥维奥克复活，不旦会使全人类灭绝，连我也会消失不在的，因为我的个性，一定会迫使我与其战斗。” “居然是那么感性的理由吗。” 蕾娜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枚戒指，发出了感叹。 “是啊，那个傻子，可是很喜欢我的，喜欢到死的地步哦。” 两人知道薇尔是想要缓和气氛，但很是很难笑出来。 “艾克，这枚戒指，交给你了。” “哎？为什么？” “原本的契约已经消失了，我现在想要再寻找一份契约，那就与你签订，如何？” “艾克，没有意见。” 蕾娜却是鼓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艾克。 这也让艾克感到彷徨。 薇尔察觉到异样，便朝二人提问。 “你们吵架了？” “没有没有！” 异口同声的回复。 ——我一定也要做一枚戒指给这家伙戴上好像不对，应该是他给我戴上！不对不对！男方也能戴戒指的！ 蕾娜在思考的时候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而当发现艾克和薇尔一直在盯着她的时候，突然就害羞地转过身，还不停地抱怨着。 “真的吵架了？” “没有没有，您就先无视她。” 薇尔笑了笑，像是看透了一切。 “戴上它，艾克。” 他以右手的无名指穿过指环。 晶石瞬间就发出了耀眼的光，随后缓缓地消失，艾克感受到一股牵引力，但实际上，那种力根本不存在，只是戒指的引导作用。 蕾娜没有为这件事生气。 她只是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种子发芽，生出愿望。 愿望的内容是：在无名指上戴上象征幸运的戒指。 【三】 薇尔再次回到了休息室内，香炉里的枝条已经燃烧完毕，红茶还剩下小半杯。 蕾娜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薇尔，换上了另一位她熟悉的人。 “芙瑞雅，饿吗？” “唔。” “那就给楼下打电话，议会的人会送餐上来的。” “那个，老师，学院” 在报纸上，似乎有报导奇卡里皇家学院坠落的事情，但仅凭薇尔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再次构建一个磁力场使其上浮。 “我委托‘希瓦’修复了。” “太好啦。” “想吃什么?” 薇尔捡起通讯的设备，朝其灌输魔力。 其实神力经过弱化，就能成为魔力，否则普通魔法师能完成的魔法，“剑”们可都做不到了。 “我想要吃披萨饼！” “小心长胖哦。” “芙瑞雅已经很久没有吃好东西了！” “知道啦，知道啦！” “要双倍的芝士！” 她兴冲冲地对着薇尔请求。 眼睛里像是有光，薇尔不忍心拒绝。 芙瑞雅享用着美食的时候，薇尔则打开窗户一旁的门，走上阳台，以双手撑着大理石护栏，望着漫天繁星。 经过一天的修养，薇尔已经能独立行走了。 她在清醒的时候能更加高效地吸收魔力转化为体内的力量，以总之能补充一以太就是一以太的态度。 受到游霄神击的影响，奇卡里的天空在好几天内都不会出现云朵了。 那些风场依旧存在着，不停阻止着云层朝奇卡里靠拢。 薇尔乘芙瑞雅不注意，偷偷地擦眼泪。 本来不应该被发现的。 薇尔在躲避着芙瑞雅的时候，芙瑞雅也在躲避着自己。 她被芙瑞雅一把搂住了腰。 “老师，不准难过哦。” “为什么？” “艾克告诉我，薇尔老师会难过，会伤心，让我在必要的时候，给予您关怀，芙瑞雅想不到比拥抱更好的关怀了。” 薇尔却是哭得大声了。 她仰起头，声音大到连月亮都能听见。 第五十七章 告别之后 【一】 “先生，这边来。” 被称作先生的男性名叫司，说实话，司也不是他的本名，但这个名字利于他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他原本的身份牵扯到太多麻烦的事情。 “请您在狱警的配合下进行交谈，禁止将危险，违法物品带入，传达的消息也要符合” “得了，我明白。” 狱警就算感到不爽，但还是没有多言，放了这名男性进去。 他知道这名男子是什么身份，就算不是以原本的身份进来，狱警们也得对其保持尊重。 司和他要见的人隔着一面铁栅栏。 狱警为他安排好和罪犯相同的座椅。 “你是” “嘘。” 罪犯显然很激动。 “好久不见。” 司坐下后，和蔼地说着。 “好久不见。” “你们可真是有觉悟。” “你专程过来嘲笑我的吗？” “不，当然不，我嘲笑你没有任何意义。” “也是，毕竟我是将死之人。” 说到这，罪犯低下头，像是抱怨地说着那些愤懑的词。 “你明明说过，不想让我死，到头来呢？” “不过是你们站在了强势的一方。” “我们并不强势，我们只是站在了正义的一方，这种正义，是人类本身的正义。” “我不想和你攀谈这些。” “你想知道外界发生的一些事吗？我不确保能完全告诉你，但在法律和道义范围内的事情，我还是能办到的。” “你有烟吗？” “没有，被搜光了。” 司示意狱警给他一支烟。 狱警掏出第二根烟要递给司，却被司婉拒了。 “你怎么了，原本你可是大烟鬼？” “身体要紧。” “哈哈哈，曾经最不在乎自己的人居然开始为身体考量了，挺好的。” “说，你想知道什么？” “战损情况。” “‘普罗米修斯’失去了一双腿，‘该隐’终寂了，平民的死伤大约有十万，财产损失大概是有几万亿的玛那，就算把你们魔教团的老底翻个底朝天，也不够赔的。” “呵呵。” “你还很骄傲？” “没，只是看见那个不可一世的‘普罗米修斯’也会有这么落魄的一天。” “就算她失去了一双腿，也能把你一下捏死哦。” “你也一样，可别取笑我。” “哈哈哈哈。” 司发出爽朗的笑声。 罪犯叼着烟，也跟着笑起来。 “你不害怕死吗？” “我无依无靠，无牵无挂，为什么要怕呢？ 我没有儿女，没有父母，抗争只是为了‘该隐’大人，为了复活奥维奥克罢了。” “哦，这样啊。” “我奉劝你最后不要整出一些让我留念的理由。” “不会的啦，你就放心去，说到底，你还不是就认识我这一个人？” 烟很快就抽完了，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司得走了，离开这个地方。 他站起身，整理了衣裳，背对着那个罪犯，没有回头地走到了门前，有狱警为他打开了房门。 罪犯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好好地活着，哥哥。” 司在门前停顿了一会，又不回头地向前走去，门被关上，隔绝了两个房间，也隔绝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狱警对聊天内容感到好奇。 “先生，他是您的弟弟？” “是。” “可是你们的姓氏不同” “没规定只有同姓的人才能称兄道弟。” “您不会不舍吗？” “不会。” 司将一些钱放在狱警手上。 “这是” “两支烟的钱。” 说完，他从狱警的衣兜里取出烟盒，挑出一根来含住放进嘴里，再用自己随身带的打火机点燃，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二】 在终于将城内的事情处理完毕后，艾克选择回到学院，继续接受训练。 而薇尔在经历了那场事变后，居然惊人地恢复了力量，变得和从前无异了。 这是让奈利安和蒂姆佩恩都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算是“剑”，也做不到如此迅速地恢复力量，毕竟奈利安和游霄现在都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身体状况和奈利安一样糟糕的薇尔居然能抢先在他们之前恢复。 游霄已经回国主持国内的事项，奈利安身居二线，她本人说的是“想过平淡一点的生活”。 就算经历了那么多，艾克也没能拼凑出自己的记忆。 他的目标，是将体内那份不属于自己的灵魂归还给薇尔，而留下自己，去追逐自己的梦想，继续自己的生活。 在他将自己的猜想全盘托出说给薇尔听的时候，得到的是薇尔的肯定。 既然是这样，目标就很明确了。 木桩一排排地放在身前，艾克以赤手双拳与之搏斗操练。 未来，不对，现在应该叫蕾娜，则站在一边。 这幅场景她看了太多次。 但唯独是现在，她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她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时光很宝贵，觉得艾克是那么重要。 毫无疑问，艾克是残缺的，缺点就和星星一样多。 但只要日出一到来，星星们也都不在了，对。 蕾娜就是这样想的。 她甚至抛弃了未来这个假名。 薇尔最近忙着处理学院和政府上的事情，抽不出空为艾克指导，重担就到了蕾娜肩上。 毕竟，还有一场遥遥无期的考试要进行呢。 【三】 傍晚，艾克和蕾娜走在回家的路上。 所幸在那场战争中，蕾娜家所在的街道没有受到攻击，所有财产都安然无恙。 蕾娜提着从集市上购买的各种素菜，肉类，以及调味品。 看来艾克今晚有口福可享了。 “艾克。” “嗯？” “你在发呆哦。” “啊，真的吗。” “在想什么。” “很多事啦，最近发生的很多事。” “比如呢？” “比如我在队长的推荐下来到学院，还在半路上遇见了蕾娜你，后来遇见了薇尔老师，见识到了‘剑’的厉害，甚至加入了反抗魔教团的战斗，我能承担下这么多事情，我能等到你说出自己的真名，这都是我不得不珍视的奇迹。” “艾克你本身就是个奇迹哦。” “哎？” “我相信，就算没有这些巧合，你也能造就奇迹的。” 夜幕降临，人们陆续出摊，大街也变得夜闹起来，虽然经历了战争，但人们不得不面对生活，人的最终归宿永远是生活。 灯被点亮了，不同的灯光，散漫的，集中的，黯淡的，耀眼的，交相辉映，视野变得丰富起来。 “艾克你的身上，有很多伤。” “也没有很多啦。” “胡说，我都看见了。” “咦！学姐你，你怎么看见的！！！” “别那么大声啦！” 蕾娜捂住艾克的嘴，抑制他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你受了很多伤，但你从不把这些当做炫耀的资本，也不感觉自卑，反倒是不顾危险一直奋战，虽然你嘴上不好交流，但你其实背地里干了很多好事，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我看见的，我没看见的。 有些人善良，但他们没有表述善良的嘴。”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不准谦虚。” 她以食指指着艾克。 “真强硬啊” 艾克被吓到，但还是笑笑。 “回家后，我要对你做一些很厉害的事情。” “？” “一些很‘魔法’的事情！” 艾克虽搞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既然是她，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事，至少对她来说，是让她感到很开心的事情。 两人转进小院，推开了大门，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家的味道。 离伟大最远的人 【一】 王，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人。 至少在我儿时，这种观念根植在我心里，源于周边人的耳濡目染。 我生在斯托拉斯帝国，这个伟大的国度有着如国度一般伟大的王，王统御着数位被称作“剑”的强者，以安详宁和的外表，危坐于奇卡里王宫的大殿之上，接受来自全阿莱亚的朝拜。 所以王是何人呢，他明明没有与“剑”匹敌的强力，就算以举国之力讨伐一位“剑”，也只是鸡蛋碰石头，从父亲的话里我知道，历代王都擅长以利益关系诱导“剑”们服从他的命令。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明明只要所有的“剑”达成一致，王所构造的华丽国度就会在顷刻间垮塌，但那样的景象四千多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而王，也已经在斯托拉斯，存在了四千多年，从未断绝。 王一定是不一般的人。 【二】 清晨到来，孩子从简易小床跃下，这是独属孩童的稚气，蹦蹦跶跶地来到他最为珍视的家人面前，精神饱满地打招呼，连眼眵都没擦干净。 “啊呀，柯艾尔，今天醒得好早呢。” 一个平常得不能更平常的早上。 父亲是守卫团的军人，母亲经营着一家裁缝店，今天父亲得上岗去巡逻，所以起得很早，但就算是这样，柯艾尔也在起床后见到了他。 “不再睡一会吗？这样对身体不好哦。” “柯艾尔，还是回去睡会？” 母亲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没关系，我说了很多次，我已经长大了。” 自豪地拍着胸脯，惹得父母发笑。 墙上挂着父亲的佩剑，那把剑能附上魔力，但柯艾尔触摸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也是他佩服父亲的原因，因为父亲会魔法，能做到很多不敢想的事情。 父亲已经吃过早餐，母亲见柯艾尔起床，开始忙碌起来，毕竟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儿子的那一份。 柯艾尔吃过早餐，母亲也出门了，只剩下柯艾尔一个人在家里。 他是闲不住的，偷偷溜出家门，跑到镇上找朋友玩。 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告诉全镇的人，天灾来了，需要避难。 街上被人们搞得一团糟，各种杂物洒落一地，天色昏沉，大家仓皇逃跑，镇子不大，得益于这个原因，母亲很快就在街上找到了柯艾尔。 “快逃，快逃！！！” “快走啊！你在这里等死吗？” 尖叫声不时传来，柯艾尔从未见过人们如此慌张的模样，从记事开始，他对身边所有人的印象被改变了，原来真正的灾厄来临的时候，他们会是这样慌乱。 “柯艾尔！” 母亲一把牵住他的手。 “你怎么不在家里，快走！有可怕的东西要来了，你叔叔的马车在镇外等着的，快走！” 柯艾尔跟着母亲跑了起来，却是注意到了一件事。 “爸爸呢？” 母亲听见柯艾尔问这个，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笑着回答。 “爸爸去保护大家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快母亲带着柯艾尔来到了马车上，柯艾尔的叔叔也是一脸慌张，不停地驱使着马匹加速前进。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爸爸他多久能和我们会合啊？” 他抬着头，望着母亲空洞的眼睛，再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天色，感到迷茫。 这是属于他的不幸吗，他如此想着，离开了从出生开始就住着的小镇。 直到看见母亲跪在地上完全失态地大哭，看见亲人们掩面而泣，迷茫也就被划破了，唯一不变的事实是，眼前被人托着的破破烂烂的木匣里，呈放着的粗糙骨灰，战况紧急，连充分焚烧掉一个战士尸体的时间都不够。 那个愿意给他表演很多魔法的男人不在了。 他曾经说过，要保护大家，那样才能成为伟大的人，如果自己能成长到那个地步，父亲就会把那把珍藏的宝剑送给他。 只是剑不在，人不再。 【三】 “你是” “别动，会死的。” “反正我也要死了咳咳，这样只是能让我再说点什么。” “我正是那个意思。” 有个女孩站在旁边。 “你是‘剑’，真不好意思咳咳，没能对您行礼” 她有着蓝色的头发，如海一般的眼眸，就算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就算在四周都是尸体的环境下，她也不会失去光泽，相反，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似乎能灌溉一切。 “我家孩子，和您长得很像呢完了，这是不是咳！对您的不敬啊” “没关系，你家孩子呢？” “他应该活下来了他叫柯艾尔·卢斯巴登，如果他还活着咳咳，大人，我感觉我要不行了咳！” 他猛地一吐，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人们说如果对‘剑’说了过分的话，就会被杀掉，但您不一样是因为我本来就要死了吗”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杀人。” “那就太好了……能麻烦您一件事吗？这是我的夙愿，请您考虑一下。” 这句话他没有卡顿，就像是憋在心里很久了，拼尽全力地说出。 “能帮我把这把剑，带给我儿子咳咳！他一直都很想要的我对他说，等你变得伟大了，这把剑就送给你我不能咳咳！” “剑”的神情不好看，但不是因为这个男人。 她弯下腰接过那把剑，将其收进自己的神库中。 男人感受到了，是“剑”一直维持着自己的生命，但即便是她，也无法救他。 “我可以问问，您的名字吗？” “” 她本转身要走，却又停下了。 “薇尔。” “谢谢您薇尔大人” “剑”收回魔法，男人很快就没了气，眼角的泪珠也被风吹干了，但他却是笑着离开的。 他或许还期盼着自己的孩子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为此高兴。 “愿你永无苏醒之日。” “剑”朝着天灾中心的方向前进。 【四】 我爱上了喝血。 没错，尤其是人血，我仿佛变成了神话里的吸血鬼，渴求血来滋养我。 我会要求母亲用鸭子的血做成菜给我吃，其实其它动物的血也没差，但都不及人的血来得痛快。 叔叔告诉我，我习得了一种很稀有的元素魔法，要送我到城里最大的学校就读，学费不用母亲掏，叔叔会垫付，他家里做着大生意，不会缺钱。 可那里的人嘲笑我没有父亲，他们从未知晓那对于我是多么重要，他们从来都不想了解所嘲笑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说出那样讥讽的话，那样污蔑人格的话，对我而言是何等的亵渎。 就如我先前说的，我爱上了喝血，尤其是人血。 于是我动手了，就在一个下午，我找到了那群人里领头的，他还带着武器，不过在我朝着他的喉颈扑去，拼命吮吸来自他体内美味的时候，那群人并没有用武器攻击我，而是慌乱地逃掉了。 被我压在身下的男孩不停地尖叫，不停地痛哭，我牙齿带着血丝从喉颈上拔出，那是何等的美味，至高无上的享受，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无比愉悦，以至于我颤抖着笑出声，巴不得把他吸干。 但我没有那么做。 爸爸说的一定没有错，保护他人的人最伟大。 所以我不能继续伤害他了。 但我依然是被退学了，做出了那种事，就算叔叔有着再多的钱也不能送我回去，但校长貌似对我很感兴趣，他告诉我，如果我有继续修习的意愿，他也愿意私下为我传授魔法技艺。 因为在他眼中，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在不到十岁的年纪就已经学会了高级魔法甚至是位阶魔法，还是稀有的血元素。 有种欲望。 有种欲望一直在催促着我。 那种想要保护大家的欲望，但我越是那么想，我所伤害的人就越多，我渴求更多的血，以至于我吸干了家里所有的牲畜，甚至需要吸母亲的血。 直到母亲身体日渐消瘦，躺在病床上再也起不来，我意识到我不能继续攫取我母亲的价值了，我并没有做到保护母亲，没有做到保护这个脆弱的家，反而是让其更加脆弱。 我看着我的手。 我真的能保护大家吗？ 可怕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但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愉悦，发狂的我甚至吸了校长的血，但对他而言，这并非坏事，他所想要的就是我变成这样，我吸收血的欲望越是强烈，则是代表我愈发强大。 我朝着校长提问，变得强大，就能保护大家吗？ 校长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他告诉我，在保护大家之前，我得做出牺牲，付出代价。 在我成为“剑”的前夜，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再也没见到过校长，我的母亲因病离世了，而我的叔叔因为企业破产欠下一屁股债上吊自杀了。 这是为何呢，为何我连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保护。 那我又如何称得上伟大呢？ 那些奉承我的人，又是如何说出伟大这种词的呢？ 该隐大人是如何看上了我，将这等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交付与我？ 我来到奇卡里，接受王之光辉的沐浴，那个从小出现在我父亲口中的人，如今就坐在我眼前，他的眼神是那么澄澈，和我完全不一样。 所以我不免会感到一些自卑。 “薇尔，你也在啊，认识一下，这是新一代‘该隐’。” 蓝发女孩看向我，眼中有说不出的温柔。 “名字是？” 我看得太入迷，以至于回答慢了一拍。 她在听到我说出名字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愣了好一会。 “愿至高神的光辉永远庇护你。” 她笑着说出这句话，随后离开了大殿。 我觉得那样的人，或许是能保护大家的人。 就像王一样。 【五】 我看着海的尽头，产生了好奇。 飞了不知道有多久，视线里除了海水，还是海水的日子几乎持续了一个月。 我看到了未曾有人描述过的景色。 无数根透明光柱蜿蜒曲折地从海面冲上天空，在空中形成了各种复杂漂亮的花纹。 这样的光柱几乎覆盖了我的视野，从一端延伸到另一端，我怎么飞都找不到尽头。 我可以猜想，它们将整个阿莱亚围了起来。 我是那么好奇，所以就算我有些疲惫，却还是朝着深处飞去。 光柱越来越密集，我再也看不见海面了。 我甚至需要破开那些光柱才能继续前进，我不知道我离阿莱亚有多远，这种地方或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发现，我快要睡着了，我的神力尚存，但我的心智已经接近疲惫的极限。 是那个男人把我托起。 他不像是人类，他就和王一样美丽。 我所到达的地方，几乎不能用人界的语言描述了。 倒立的柱子，残破的废墟，温暖的阳光，就像是古代遗迹，但比古代遗迹要巨大得多，那个男人面无表情，我的额头只是被他触碰，就能感受到很多很多。 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给我传递信息。 他告诉我，这里是梅林山。 我逐渐开始明白一切，那个存在于神话书上的地方不是骗人的，所驻守在那的神明也不是骗人的，我身前所站的这个男人，就是大天使加百列。 或许神明是真的存在，只是我们无法触碰。 他告诉我，他认识一名叫薇尔的女孩，她是阿莱亚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他告诉我，斯托拉斯是虚伪的神，是不存在的神。 所以被至高神眷顾的王，根本就是虚伪的，我便是那么理解的。 历代王没有来历，没有年龄，只有王这一个称呼，就连他们的真名，我们都不得而知。 他们并不是一般人，甚至可以说，他们不属于人。 从创建这个国度的人开始，所诞生的每一位王，都是某种意志的具象体现。 我不明白。 我只是明白，他告诉我，让我复活“奥维奥克”，那一份沉甸甸的神谕落到我的头顶，我又如何不去执行，好几千年，没有一个人来到梅林山，他本想跟我多聊一些，但神界仿佛在排斥我。 原来我不具备进入神界的资格，我没有成神的资格，更不是神的造物，加百列告诉我，“剑”的死亡，会引导他们成神，那绝对不是儿戏。 我离开了，回到了阿莱亚，当我醒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我的身体，变得极度疲惫。 【六】 我什么都没能保护好。 我的国度，我的家乡，我的亲人，我的恩师，都被我吸得一干二净。 但在最后，那把再也无法焕发光泽的宝剑来到我的手中。 薇尔又是为何要承认我呢？ 她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却还是愿意将这把剑给我。 我在她心中真的伟大吗？ 或许我到最后才明白，原来我一直走在伟大的路上，一直在徘徊，我是想要拯救世界的人，却没有那个能力，失败倒在了最后，她只是肯定我的努力。 斯托拉斯本不是神，它只是人们心中的信仰。 能保护大家，一定是伟大的，但那样的光芒，我或许是永远无法触碰了，我付出了多少代价，也没能像校长说的那样，成为真正伟大的人。 我是庸人。 是罪人，是恶人。 我是离伟大最远的人。 却是最想靠近它的人。 第五十八章 新生 【一】 艾克忘不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蕾娜为自己揉背，疏通筋骨，灯光很昏暗，气氛意料中地静谧，手法意料外地熟练，该说是原来贵族的教育让她这么优秀，还是生活迫使她这样？ 就算是男孩子，把上半身裸露在女孩子面前也会脸红的。 艾克把脸狠狠埋在枕头里，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蕾娜看见，但这样的话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 “好多伤啊” “学姐，你这样摸着我会很痒。” “忍着。” “啊” 她的手指在艾克背上滑动，让他不自觉地发抖。 “很疼。” “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那这块呢？从右肩一直划到左腰。” “那是被魔物砍伤的。” 蕾娜愣了愣。 然后开始发力了，很舒服，力道适中。 “唔！” “你原来做了哪些工作？” “很多工作，配送员，服务员，保安，私人保镖，执行者小队队员” 聊着聊着，艾克也没那么脸红了，慢慢放下了戒备。 “艾克，聊聊你的父母。” “哎？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从没听你谈起过。” “我是库尔巴格的人。” “库尔巴格啊，很漂亮的城市呢。” “我的父母对我很好，虽然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他们的脸了，甚至连名字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 “我不知道，也许是受到了我体内力量的影响，也许是受到了另一半灵魂的影响，又或许，两者皆有。” 奇怪的发言，不过蕾娜勉强能跟上。 “我是被一个老头带到奇卡里来的，他的名字，容貌，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老头？” “嗯，他的名字叫迪拉文，戴着很重的眼镜，胡子不长，但头发已经白光了。” “那个老头似乎和我爸妈认识，我记得他对我说起过他们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都能说得有头有尾毫不违和。” “他很厉害呢。” “不如说是神秘。” “嘿咻。” 稍稍用力，艾克的关节处传来清脆的响声。 “舒服吗？” “太舒服了，确实是很‘魔法’的事情呢。” “艾克你也得回馈我！” “呃！那样太” 艾克没有那个胆子想象蕾娜光着上半身，将后背暴露给他的场面，就算他是理疗师也会害羞的，蕾娜可不是顾客。 “你那天晚上说的什么来着？” “我我” “什么来着？” 蕾娜揪着艾克的一块问。 “疼啦！我，我喜欢” “听不见啦！” “喜欢啦！！！” “喜欢谁？” “喜欢学姐！喜欢蕾娜啦！真是的！你就不能少调戏我吗？” “喜欢就不要因为这种事害羞！艾克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调戏我哦，我不介意！” 艾克早就是害臊得不敢转头看了。 蕾娜却感觉像是要飘起来一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幸福多得都要溢出来了。 灯光持续昏暗，这样的理疗持续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艾克却觉得像是只过了一刻钟。 蕾娜是一样的想法，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学姐，我最后还有一件事想分享给你。” “好啊，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有一段缺失的记忆。” “你连你的父母都记不清了，有缺失的记忆不是很正常嘛。” 蕾娜瞥向一旁的桌面，上面摆放着薇尔给艾克的戒指，契约的内容发生改变，所以就算艾克脱下那枚戒指，薇尔也不会受到刺激。 “不是，那和以往不一样，不寻常的记忆缺失。” “我在书上看见过，薇尔老师也曾说过，短时间内，要吸收大量的力量，可以以记忆为代价使其融入体内，但吸收了力量的人并不能完全激发那份力量。” 蕾娜大概想到了，艾克体内那股没被激发出来的雷之剑的力量，或许就是用几年的记忆交换而来的，但是谁提供的这份力量呢？ “这样吗” “艾克你可能是被谁赋予了雷之剑的力量，并强制被她以记忆进行交换了。” “要说有谁的话我曾经试着回想那段时间的记忆，却只记得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诺兰。” “诺兰？斯托拉斯的历史上没有使用这个名字的先例呢。” “怎么会？几千年的历史里都没有一例吗？” “至少普洛卡迭安图书馆里的禁书库记录里没有。” “禁书库？学姐你能进禁书库啊！原来这么厉害？” “是家族比较厉害啦。” 安塔利亚家族在贵族时代的确是声名显赫的大家族。 “学姐也很厉害，我说的是实话。” “你这样夸我，我很高兴哦。” “原来说实话真的能让人高兴起来。” 曾经很讽刺的一句话，放到现在也不过时。 “因为是你啊，艾克。” “唔” “快点睡觉，已经不早咯？” 蕾娜丢下这句话，扭开了艾克房门的把手。 “学姐你的手不累吗，工作了那么久。” “不累的。” “为” “因为是你啊。” 她以略带懒散的溺爱眼神看着艾克，仿佛是对着挚爱的美景。 “如果我将这份疲惫宣泄于其间，那会辜负我的真心哦。” 她的粉发虽然处在黯淡的灯光下，艾克却感觉很鲜亮。 眨了眨眼，她轻轻关上门。 紧接着传来逐渐淡化的脚步声。 艾克朝后一躺，竟然立即睡了过去。 【二】 门被推开了。 是非常厚重的装甲门。 室内并没有出现一片漆黑的场景，反倒是非常寻常的房间，左右两侧放置着高挑的书柜和取书用的书架，地上也有一些胡乱摆放和散乱的书本，睡着一只小猫，仔细观察后发现那不是小猫，而是艾克熟悉的，被驯化的魔物，罕见的生物，丘比。 薇尔已经康复了，能够正常地工作了，但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 她的身后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 蒂姆佩恩说，她能在最近一段日子的风波中活下来还保持健康，就算放在“剑”中，也是奇迹得不能再奇迹的奇迹了。 而九宫游霄，这位东瀛的最高统治者，回到了属于他的国度，而他来到奇卡里原本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见一见薇尔，想找她聊聊天，喝喝茶罢了，这本是属于他的假期，却意外地需要加班，甚至还可能丢掉性命。 然而艾克的出现，属实是让游霄眼中一亮。 以记忆换取力量这种事情也就在传说中出现过，没想到现实中真的存在这样的人，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大活人，“剑”与“剑”靠得太近是能产生感应的，但若是不知道对方是“剑”，游霄还真的无法分辨艾克是何人。 游霄虽然很好奇为什么薇尔能一眼看破艾克的身份，但还有要事在身，东瀛的损失也不见得小，就迅速启程回国了。 这件事，就留到下次见面再说。 现在，是以微笑迎接最亲爱的学生前来的时候了。 “薇尔老师。” “是艾克啊，坐，坐我旁边。” 薇尔虽然在宽敞的办公桌上工作，但坐的居然是一条长沙发。 看着被抛弃在一旁的名贵木椅，艾克大概想到原因了。 他安安分分地坐到了薇尔身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昨晚和蕾娜的对话中，所产生的问题，就算只能解决部分，也是极好的。 “艾克有什么事吗？” 薇尔没有正眼看过来，反倒是对着公文目不转睛，手上的羽毛笔时不时地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您这是在干什么？” “处理公文呀。” “为什么要轮到您处理这些公文呢？”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产生的问题也是如潮水一般涌来呢，蒂姆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就拜托我帮忙咯，当然，并非只是我们俩，现在整个议会都忙得不可开交。” 说完这句话，薇尔挪开这张纸，进入下一事项的审批环节。 “真忙碌啊。” “艾克也很辛苦呀。” 他很开心能再次看见那个充满活力的薇尔，就算自己正在被摸着头。 “我不是小孩啦。” “真奇怪，我明明在奖励艾克。” 艾克没有理由反驳，因为他的确很享受被薇尔抚摸。 但他还是想硬生生挤出一个理由。 “奖励太多就是溺爱了，老师。” “也是呢。” 薇尔将手收回。 艾克骤觉一丝遗憾。 她今天穿着一身正式的服装，不再是以往千篇一律的休闲连衣裙，或者和学生们穿得一样了。 看来是随蒂姆佩恩参加了最高议会。 一身黑色的礼服，勾画出薇尔纤细苗条的完美身材。 深陷的锁骨上覆盖着两条较宽的吊带。 艾克正盯着这套衣服发神呢，却被薇尔的转身打断了。 “呼！终于忙完啦，丘比！” “来啦！主人！” 只见丘比从书堆里钻出，变得巨大化，足足有两人高，随后将桌上已经处理完的公文全部装入它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背包里，推开装甲门走出了室内。 看来是去送公文了。 “好啦，艾克有什么事呢？现在可以说了。” “我这样唐突地来访，不会有不妥嘛？” “我不是没有私心的哦，艾克可是和我签订了契约的人，我可不忍心把你赶走。” 虽然是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却没法完全让艾克的焦躁彻底平息。 “那个，薇尔老师，您听过这个名字吗？” “什么名字？” “诺兰。” “” 其实在艾克的意料之中，这个名字应该和雷之剑有联系，而雷之剑，肯定和薇尔是有联系的。 所以她多半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而且根据蕾娜的说明，这个名字在几千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被启用过。 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飘游于薇尔的意识海中。 而她也从来也没想过要释放这些秘密。 她已经沉默了五秒了。 “老师？” “她是我的朋友。” “老师的朋友？” “嗯，艾克，既然你知道诺兰这个名字，不妨跟我说说有关她的，你能想起的所有事情。” “抱歉，老师，我除了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这样吗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她的名字也一并抹去呢” 后两句话是薇尔自言自语说出来的，声音很小，艾克听不太清。 “她是最早的雷之剑，也是除了艾克你以外，存在过的唯一一位雷之剑。” “所以‘姆乔尔尼尔’的位置才永远空着吗” “嗯，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历史上出现过那么多掌握了雷元素奥义的魔法师，却没有一位能继承‘姆乔尔尼尔’的力量，反倒是到了艾克你的身上” “老师知道以记忆换取强大力量，这种事吗？” “艾克，你只有十四岁，就算把你一辈子的记忆做交易，也换不来‘姆乔尔尼尔’的力量，一百倍都不行，我相信你的力量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取的，但作为交换物的记忆，绝不仅仅是艾克你本人的那么一点，能明白吗？” “我明白。” “是蕾娜告诉你的。” “哎？” “记忆交换力量这种事情。” 艾克有预感，如果承认，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如果否决，还是又会不好的事情发生，一切都已经被薇尔看穿了。 “嗯，是的。” “既然是艾克你的话，我就放心啦。” “为什么会放心啊？” “艾克的嘴上了拉链，这些秘密根本传不出去哦。” “看来我有优点了。” 丘比再次推开装甲门，从背包里取出新的一批公文，放在了薇尔的桌子上。 “又得工作啦真恼人啊！” 薇尔抬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提起羽毛笔，又投入和文字的战斗中。 “艾克，最终筛选会在一个月后进行，地点选在厄瑞波斯斗兽场，去做准备，顺便见见那些阔别已久的对手们哦。” “厄瑞波斯？” “没错，噢，对了，至于旅费什么的你不用担心，会有人为我们提供的。” “我知道了，那么薇尔老师，先告辞了。” “拜拜~” 艾克多么希望每天见到的薇尔都是这样的活力满满。 但这样活力满满的薇尔，却是那么地不合理，不合理到让人无法希冀于此。 第五十九章 红 【一】 “艾克，你有真的在进步呢！” 一位红发女子独自坐在一架轮椅上，书中握着两支小花，看起来很高兴。 艾克和芙瑞雅进行了一场绝伦的对决，就在红发女子的眼前上演。 看见他一步一步成长到今天的样子，难免溢出喜悦，但其实，奈利安也打着算盘，倒不是想要恶性地利用艾克，而是借助他，对诸国形成压制。 她也对围着他团团的转的那位名叫蕾娜的女孩，很感兴趣。 上百年内尚且没有出现掌握幻元素奥义的人，今天这份禁锢被打破，这样看来，未来不全是黑暗。 “应该感谢大家一直在背后支持我。” 三人身处的位置，是已经修复完成的奇卡里皇家魔法学院，两人的决斗是在以“黑幻石”为基底的平台进行的。 这种岩石富含暗元素的力量，质地非常坚硬，除了光元素，几乎没有攻击能对它造成肉眼可见的损伤，所以也被作为建造擂台所用的材料，但这种石头十分稀有，价格居高不下，学院的这一块擂台，应该也就是以黑幻石所造出的最大物体了，几乎就是无价之宝。 至于它的来源，则是上一代暗之剑送给斯托拉斯的礼物。 在暗之剑“撒旦”所统领的国度，厄瑞波斯，有着这种矿石最大的供应商，罗希瓦尔幻石矿场。 黑幻石本身除了作为特殊的建筑材料外，经过加工，还能制成不同价格高昂的饰品，受到其中暗元素的影响，能治疗一些精神类疾病，平复情绪，利用很广泛。 厄瑞波斯，也是艾克将要离开斯托拉斯去往的第一个国家。 艾克还没有出过斯托拉斯，一方面是因为斯托拉斯的版图过于辽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机会的缺失。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早已入秋，变得有些凉飕飕的，但阳光照在身上，依然会感觉很舒服，没有什么比流一身汗更让人心潮澎湃。 何况艾克身边还坐着那位“普罗米修斯”，感觉上会更加热一些。 芙瑞雅跟着艾克，悄悄摸到奈利安的轮椅后，以双手抓着轮椅把玩，左瞧瞧右看看。 “芙瑞雅！这样不礼貌哦！” 艾克指着芙瑞雅的脑袋教唆般说道。 “没关系啦” “奈利安大人都说了没关系，艾克你就别操心啦。 倒是这架轮椅，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是您亲手做的吗？” “小芙瑞雅看出来了呢。” 这架轮椅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具法器，所以法器的制作有多精良，轮椅就得有多精良，工作量甚至是一般法器的上百倍。 “艾克，有准备好吗？” “您放心，我能做到和芙瑞雅打得有来有回，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不是指这个，厄瑞波斯这次主动承担最终筛选的举办，并联合了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协会分部进行组织，甚至派出了外使来到奇卡里的总部进行谈判我还是同意了，但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果不同意，问题会上升至多国层面，我和蒂姆都不想看见这种事。” “您的意思是” “艾克，去到厄瑞波斯，时刻关注人身安全，你可是雷之剑，现在整个国家都对这个消息进行了封锁，除了你身边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有一个请求，希望艾克你能满足我。” “您请说。” 奈利安没有立即开口，艾克大概知道是为什么。 “” “芙瑞雅已经离开了。” “希望你能在这次最终筛选的赛场上，完全觉醒雷之剑的能力，以压制‘撒旦’阿波菲斯·维吉尔的野心。” 艾克差点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现在斯托拉斯的国力不如先前了，为了防止世界大战的发生，让艾克你觉醒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大家都清楚，奈利安在那场战斗后失去了双腿，按照现在的实力判定的话，她已经不再是最强的“剑”了，尽管她本来有多么多么的强大，在现在看来，她是完全无法带领斯托拉斯取得战争胜利的。 “撒旦”阿波菲斯·维吉尔，曾经的“剑”中，能和奈利安打成平手的，也只有这一位。 那场决斗发生在露娜取得“阿尔忒弥斯”力量的那一天。 “塞列欧斯”主动退出，参加决斗的只有八位“剑”。 因为阿波菲斯和奈利安打了整整一周都没有决出胜负，于是作罢了。 那个男人很危险。 但艾克还是感到诧异。 “您是认真的吗？” “很难的，艾克，想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觉醒，几乎没有这种可能性，我明白。” “既然这样” “但你不想当一个奇迹的创造者吗？” “呃” “你已经创造了那么多奇迹了，说实话，我从没想象过一个人在被‘剑’吞噬后还能寻回理智，在我眼中的已经那么厉害了，你也自信一点。” “我，我明白了。” “记住。” 奈利安握住艾克的手腕。 好暖和，感觉力量在源源不断地输送。 “这不是为了议会，不是国家。 这些东西，不过是须臾一梦。 这终究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将那份本该属于你的命运，从井底打捞上来。 拜托了。” 【二】 轮椅驱动的声音在议会的走廊上回响。 奈利安怀里放着一袋吐司，和一杯蓝莓果酱。 却感觉到凉意。 “蒂姆，别跟着了，你那么冷，很容易就被发现了哦。” “您真是警觉。” 白发男子从阴影里走出。 “说，你想要干什么，是馋我手里的东西吗？” “有一点。” “喏。” 奈利安说着说着，从袋子里取出一片，顺便掏出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勺子?出果酱压在其上递给他。 蒂姆佩恩也没多说什么，倒是一边咀嚼着吐司一边陪着奈利安游荡在回廊里。 “艾克这孩子，能做到吗” 她小声嘀咕，还是被蒂姆听见了。 “要相信他。” “相信他也没用，谁知道他能不能觉醒‘姆乔尔尼尔’的力量，毕竟，这种事发生得太少了，我们缺乏经验，只能尽力鼓励，他也只能尽力加油。” “确实如此。” “蒂姆，你的说话方式就和你人一样冷，你是被‘希瓦’冻坏脑子了吗？” “总比某个被‘普罗米修斯’烧坏脑子，把烂摊子丢给我的人好。” “你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 蒂姆佩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空荡荡的裙底下方，那里没有腿，而是冷冰冰的，用以制造轮椅的金属。 骤觉那番调侃有些不近人情。 “别看了，蒂姆。” “抱歉。” “没关系，我不是在指责你。 你看着也会难受，干脆顺其自然。” 没有聊上多久，轮椅来到了奈利安的房间外，她就要和蒂姆分别了。 “吐司很好吃，请再给我来一片。” “这可不行，得用东西交换。” “呃？” “把手拿出来。” 蒂姆为了吐司乖乖配合。 “闭上眼睛。” 然后乖乖闭上眼睛。 “您可别在我手上乱涂乱” 沁凉，柔和的触感，在手上留下一抹朱砂红。 “因为站不起来，所以就用这个代替咯。” “您啊” “你的吐司，收好。” 蒂姆佩恩取到属于自己的吐司后，抬头看去，门已经合上，奈利安已经进去了。 他好像是没有听见关门的响声。 管它呢。 微微一笑，蒂姆佩恩便叼着吐司，继续在回廊上前进。 第六十章 抹茶，咖啡，泡芙，慵懒的光，和老相识 【一】 入秋的奇卡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冷，今年变得格外暖和，或许是那场大战的缘故，使得气候发生了异常，斯托拉斯境内部分地区本该下雪的，艳阳高照的情况却持续了好几天；还有些地方明明很暖和，却受到了强冷空气的影响。 议会针对特殊情况下达了通知，通知各地区提防天气的异常变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并加大了对农业的经济扶持力度。 奇卡里有好一阵没有云朵飘过了。 阳光持续“烘烤”着地面，使得白天的大街上变得暖洋洋的，而到了晚上，热量迅速流失，气温甚至能降到结霜的程度。 艾克今天要去守卫团内部接受训练。 是蕾娜为他准备的。 虽然现在的艾克具备高于军人的魔法素质，但军中依然存在着深不可测的强者，向他们学习受益匪浅，学院内的讲师们虽然具备极高的修养，但他们在实战上缺乏经验，只有经常战斗，实战操练的将士们能帮他更快地进步。 薇尔和蕾娜最近好像有工作要处理，抽不出时间陪艾克训练了。 这一出前往守卫团学习的戏来得很突然，蕾娜说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么这场训练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他依然回忆着前几天奈利安对他说的。 如果不尽快解放“姆乔尔尼尔”的力量，恐怕厄瑞波斯真的会对斯托拉斯发动战争。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剑”就是核心，“剑”就是最高的威慑，诸多小国都需要依附“剑”的力量生存，而对于斯托拉斯而言，这个国家目前公开宣布的“剑”一共有四位，也是阿莱亚上拥有“剑”最多的国家，依附斯托拉斯生存的国家少说也有上百个。 说是拥有“剑”，不如说是“剑”们自发组织形成一个国家。 如果“剑”与“剑”之间爆发冲突，他们是可以不受约束离开这个国家的。 但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所以最后的结果总是鱼死网破。 “剑”们既是守护国家的领导者，也是国家的最强武器，更是为了自我利益而存在的人群。 艾克想着自己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心里就会变得很复杂，但既然是为了自我利益存在，他也有理由活出自己的人生。 这个世界上，强者是可以自由支配自己和他人的，弱者们要么被支配，要么和强者和谐共处，等待他们给予自己支配自己的权利。 强是绝对的真理。 话语再感人，再煽情，在真正的利益和实力面前，都是泡沫。 对于世间的残酷，艾克已经见怪不怪了。 希望这不是麻木不仁，而是看透本质后，依然能笑着拥抱生活。 【二】 “你怎么会在这” “艾克？你来守卫团干嘛？” “这话我回给你。”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啊。” “我来训练。” “来守卫团？” “呃，对的。” 艾克没想到查斯蒂娜居然还留在奇卡里。 她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了，想想也是，她的实力甚至强于芙瑞雅，能活下来或许不是件难事。 这里是斯托拉斯守卫团的总部，实际上，它的名字叫做“国防部”。 笔直站立的军人身着军装，气质不凡，手中紧握的枪杆没有丝毫抖动。 原来守卫团不只是一身武装的战士们。 接待艾克的人到了。 “好久不见了啊，艾克。” “今天发生的事情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别这么冷淡嘛，看到我你不高兴吗？” “没有啊，很高兴啦，但不需要写在脸上？ 队长先生。” 那个名叫“司”的男人出现在了艾克眼前，身着一身清爽的军装，嘴里叼着大烟。 看来他很受待见，两位哨兵都朝着他敬礼。 “队长，你升官了？” “如你所见。” “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就不允许我升官呀，我懒是懒了点，不过在战争里，我可是贡献了很多呢！” 他带着熟悉的笑容说着。 艾克虽然觉得有些出人意料，但既然是熟人在身旁，感觉也会踏实一点。 “这位是” “您好，我是来奇卡里赴考的考生，查斯蒂娜·拉夫尼尔。” “噢，原来是你啊！你很厉害！” “阁下谬赞。” 司取出嘴中的烟，吐了一口气，又放回去含住。 “二位，跟我来。” 艾克每走一步，看到的景色都会变化，这里的防御等级十分地高，位于奇卡里的郊区，说起来，奇卡里是被一堵长达数百公里的城墙所围住的，这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建筑，经过不断地翻修，一直到今天都在使用。 而国防部位于这座城墙之外。 国防部四周几十里的地区都是禁区，只有经过允许的车辆才能进入，来的路上，那种戒备森严的感觉已经烙在了艾克脑子里。 他是乘坐蕾娜为自己提供的专车来到这的，具体来说，是乘坐她父亲的车，司机也是安塔利亚家的司机，只是服务的人不是大小姐或者老爷子。 这辆车就是通往内部的通行证。 艾克听着三人的脚步不断跟着前进，注意到查斯蒂娜今天的穿着。 她一头标志性的雪白长发扎成了长辫，顶着一把带花边的大伞，穿着富有贵妇气息的长裙，看不见双腿的那种，手中还提着小巧的皮包。 “原来你这么有女人味啊。” 艾克斜着眼，装作不屑地笑。 “呃！” “嗯？” “又不是穿给你看的！你在得意什么啦！”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 “一种奇怪的反差所带给我的新鲜感，让我感到愉悦。” “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算了，我倒是要问你，你来这里，还穿得这么正式，是要干什么？” 查斯蒂娜犹豫了一会。 “我来看我父亲，这身打扮是为了迎合他对女性的印象。” “你的父亲？” “嗯，我的父亲在这里工作。” “真是稀罕，你的父亲不去典伊那边工作，倒是住进了斯托拉斯的国防部？” 司默默听着这些，一言不发，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我父亲是斯托拉斯人。” “原来如此。” 司没有转过身，便对着查斯蒂娜提问了。 “拉夫尼尔将军在这栋楼的407号办公室，请去。” “谢谢您，您的名字是？” “叫我司就好。” “好的，司先生，那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 说罢，查斯蒂娜走远了，艾克继续跟着司前进。 “我们是要去哪？” “去国防部为训练精英战士们所准备的训练场。” “呃？” “那里的地面可不是黑幻石造的，训练的时候注意点。” “您才升上来没多久，对这里的环境就这么熟稔了？” “记性变好了？哈哈，管他的呢，来这边。” 走过一个转角，一幅震撼人心的场景突然出现。 那是一座气势磅礴的超大建筑，建筑的周围环绕着八座浮在空中的高塔，建筑的底座也同样浮在空中，浮在一块巨大的水面上，从四周不断地向下流出大量的湖水，将重力势能化作其它可用的能量。 是国防部大楼。 艾克还是第一次来到这。 这感觉比第一次看见学院的时候还要夸张。 “厉害。” “司队长，您在这里工作，不会觉得惭愧吗？” “你这小子！不会说话！” “疼！” “这座建筑，可是薇尔亲手造出来的。” “薇尔老师？” “看见那些源源不断的水流了吗？” 司指着那些水花说道。 “看见了。” “借助‘塞列欧斯’的力量，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水。” “真是了不起” 司整理了自己的军官帽，然后拍了拍艾克的肩。 “以后要叫我长官。” “哦。” 艾克一脸不屑地回复。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三】 树荫之下，架设着两把木椅一架轮椅和一张小圆桌。 其旁有一条小溪缓缓流淌。 桌上放着抹茶蛋糕，几杯咖啡，还有一些泡芙。 从树木空隙中射下的光会让人放松戒备，变得松散。 她们正是需要这样的气氛。 “你呀，真了不起呢。” “我认为你从‘古戈尔桥’里出来，阻止了柯艾尔，还能迅速恢复这件事，比我了不起多了。” “可你丢掉了一些东西，而且找不回来了，现在却能陪着我喝下午茶，这不是很了不起吗？” “这并不轻松，薇尔，我也是挣扎了很久在做到这个份子上。” “辛苦你了。” 除了这俩人外，还有一人一兽坐在一旁。 她有着一头金发，湛蓝的眼眸，穿着一身白色的紧身裙和白色的长靴，正在挑逗名为“丘比”的魔物，那也是薇尔的宠物，薇尔的家人。 “伊萨贝拉，再不喝的话就凉了。” 她就像是圣女一般，眼睛好看到让人无法自拔，感觉在她身后，有着一道甚至好几道光环。 秋风轻轻拂过她丝滑的金发。 她放开丘比，戴上了白手套。 “那得谢谢大自然，为我吹凉这杯咖啡呢。” “你怎么想着要在斯托拉斯待一阵子？” “因为想你了嘛。” “我算了，习惯了。” 奈利安无奈地笑。 她知道这是她一贯的作风，想让自己保持神秘。 伊萨贝拉却在两人都没看见的情况下摸到了奈利安身旁，抚摸着她的大腿，对着她的耳朵说着。 “很疼要不要伊萨贝拉姐姐安抚一下呀，会很舒服哦~” “轰！” 奈利安从手中召唤出火焰。 伊萨贝拉被“吓”得逃回了木椅上，扒拉着薇尔说道。 “薇尔姐姐你看，奈利安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谁知道薇尔竟然以一个水球困住了伊萨贝拉，让她飘了起来。 然后一脸平静地继续喝咖啡，吃茶点。 一眨眼的功夫，伊萨贝拉又出现在了木椅上，身上没有半点被打湿的迹象。 “老实说，我今天带了樱花饼过来。” “真的？” 伊萨贝拉眼睛里有光。 “还给薇尔带了鲷鱼烧。” “唔！咳咳！” 薇尔被呛到了。 “不过谁得不到呢？” “啊，奈利安姐姐，您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您最好了，请您将其赐予我！” 伊萨贝拉以光元素做出两把蒲扇，一左一右服侍着奈利安。 “嗯~真舒服。” “小伊还是那么淘气呢。” “这家伙经常耍我，可叫我受不少气啊！” 薇尔看着她微笑，悄悄偷走了放在桌上的鲷鱼烧。 第六十一章 斐多里斯 【一】 艾克傻眼了。 他不知道训练会如此艰难。 在连续迎战了数百位士兵后，他已变得很疲惫。 手使不上力，肌肉酸胀。 而那地面，由于不是黑幻石等坚固材料建造的，早已变得破破烂烂。 艾克将魔剑插进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下一位，无尽的下一位，士兵们被一个个击退，在国防部任职的军人绝不是等闲之辈，艾克处理起来会很棘手，他们对推测对手可能做出的反应，能发动哪些招式等都十分精通。 但至少比用意念劈开石头好。 艾克时常会回忆起那些困扰他的梦，但在最近，这些梦似乎变清静了，没有来叨扰他。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艾克能睡个好觉，坏事是，艾克明明还没搞懂梦中人所说的话，就被扼杀了获得知晓真相的权利。 而游霄老师交给他的，让他学会潜入意识的深处，到了现在，他只是能做到，并不知道如何使用。 那是一种高深的战斗技巧。 而在意识的最深处，那些古怪的人，说的古怪的话，看到的古怪的场景，到底在暗示着些什么，既然身体里存在着两个灵魂，那么另一个灵魂为什么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开口说话，从来没有表态，明明看到的都是属于他的一切，他为何如此自私，不愿意将隐瞒之事公之于众？ 刀剑持续碰撞，火花四溅，直到最后，这位士兵被击退后，艾克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训练场上。 【二】 “这孩子是什么人啊？” “太可怕了，如果这种人待在军营里，肯定会是最耀眼的。” “以一人之力迎战几百名精英士兵，这种事情只有副团长能做到？” 士兵们围在艾克身边议论纷纷，司正在为艾克做身体检查。 他的身体到达极限，暂时昏了过去。 司有劝过他停手，可他好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是一味地战斗，持久地战斗，谁都无法阻止他。 他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解散，这孩子没事，休息一阵就好了。” “真的吗？” “希望快点好起来。” “没事的，只是虚弱过度，没有伤到身体。” 在解散了众人后，艾克被送到大楼里休息。 司觉得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如果不能克服，会对艾克造成很大的影响。 司知道艾克体内藏着另一个灵魂的事。 当他的灵魂变得虚弱，另一个灵魂便会强制占领他的心智，迫使他不停地战斗。 他本来是害怕另一个灵魂会吞噬掉艾克的灵魂的，但在过程中，司抓住了一些很微妙的点，让他做出判断，另一个灵魂并不会对本体表现出伤害类型的恶意。 而很多细节的东西，司搞不明白，关于双重人格或者双灵魂的事情，值得研究。 但针对现在的训练项目而言，长期作战已经不适合他了。 需要为他准备实力强劲的对手。 而关于他能不能继续和另一个灵魂和谐共处，就是司爱莫能助的方面了。 【三】 喧哗的酒馆，老旧的桌布，蜂拥的顾客，这里本不是蕾娜该来的地方。 她不介意来这喝酒，完全不介意，但这次她不是来喝酒的，坐下后，她没有点餐，而是等着约她见面的人。 出现了。 简约的牛仔裤，简单的白衬衫，褐色的马甲，扎着小辫子，身材高大。 看外貌就是很寻常的市民。 但那头引人注目的粉发，让人在意是不是染上去的。 所有在他踏入店门的那一刻，就引来了许多看新奇的目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在蕾娜的对面坐下。 “要喝什么？” “一杯浓可可，多糖，一杯晚霞，大杯，谢谢。” “好嘞。” 晚霞是以多种果汁和气泡水，并加上少量基底酒所调配出的果味饮料。 “怎么了，不说话？” 男人的坐姿很是随意，仅仅从外表上看，无法知晓其真实身份。 但若是同时看向两人，就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相同的发色，相同的瞳色。 “没有那个，你认为我还是喜欢喝甜的可可，是吗？” “难道你变了口味？” “只是没有原来那么喜欢喝了。” “未来啊，爸爸错了，我最近也很忙的，没有时间陪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老爸你怎么突然变得有点机灵？” “在议会里和人斗智斗勇，训练出来的。” 他闭着眼得意地说着。 蕾娜捂着嘴巴笑。 “老爸，叫我本来的名字。” “我觉得未来这个名字就挺好的，为什么要改回去呢？” “因为呃。” 支支吾吾的样子，敏锐的老爸很快就察觉到了，未来在隐瞒着什么。 “你交到男朋友了？” “算是” “是哪家的小子倒了大霉？” “老爸，我会生气哦。” 他爽朗地笑了笑，随后饮品被呈了上来。 “你不像是会来这里喝酒的人。” “那么久没和女儿见面，没能让你发现父亲的改变，是我的失职。” “突然那么一本正经地说话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叫什么，在哪？多久和我见个面？” “哎呀，老爸！” “抱歉，抱歉啦那我们待会再聊这个。” 能够如此轻松地忍住不问关于这类问题的人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蕾娜是这么想的。 她的笨蛋老爹脑子出问题了，一定是这样。 这里的酒水丝毫不比其它地方差，或许各有不同，高雅和通俗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扯清的。 “把手给老爸看看？” “唔嗯。” 老爸就像医生一样，借助这只手，分析了蕾娜身体的状况。 “蕾娜你是和谁打了一架？” 能这么快就适应“蕾娜”这个名字，更何况“未来”这个名字他已经叫了很多年，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 蕾娜的老爸不是不关心她，只是格外相信她。 他相信蕾娜能处理好所有事，就和自己从前一样，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如果不多陪陪她，会让他有些内疚。 “薇尔老师告诉我，说我已经掌握了幻元素奥义。” “你再说一遍？” “” 真是令人难过，蕾娜没有开口说话。 “配合一下嘛。” “你不惊讶吗？” “我家女儿肯定是最棒的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家伙脑子肯定肯定肯定是出问题了。 “我是在对战贤者的时候激发出的这股力量。” “贤者？” “嗯，他叫维克多·盎格鲁。” “” 她老爸表现出明显的迟钝。 “怎么了？” “噢，没什么，但蕾娜。 你又是如何突然觉醒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记不清了，我只是看见他的腿被踢断，一种我从未感受到的愤怒，那种愤怒好像是在命令我做出这个动作，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 “你居然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放出了‘第七天堂’？！” “小声啦！老爸！” “啧啧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真是羡煞旁人啊~” “你别再开我玩笑啦！” 蕾娜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老爸也只是以豪爽的笑回应。 “老爸最近休假，怎样？要去哪玩？或者带我去见见他？老爸就在这，你可以随意地冲我撒娇哦。” “啊斐多里斯！！！” 斐多里斯·安塔利亚，就是蕾娜的父亲。 第六十二章 终末之境 【一】 艾克再一次踏入那个陌生又熟悉，亲切又可怕的梦里。 脚步声清澈，回响在每一份空气中，这片空间不属于任何人，超脱于任何事物，只是为了，仅仅是为了，给灵魂们一个交流的平台。 原本应该出现的那个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谁？” 艾克以冷漠的眼神看向他。 “欢迎来到终末之境。” “回答我的问题。” 那团让人恍惚的迷雾终于散去，这下，对方的面貌完全展现在自己眼前，不过和艾克不同的是，他有着一头非常飘逸的白发，身上穿的衣服根本不符合现代审美，倒是很像教堂里的神父们才会穿着的服装，却又没那么约束，这身衣服有特殊的魅力，在于它看起来几乎不会束缚住男子的身体，任何一块皮肤和肌肉的运动都不会被影响。 但他却有着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黄色眼睛。 “先别急，你来到这里，见到了我，应该有更重要的东西想要问我，在这里，我会一一为你解答的，继承者。” “你认识薇尔吗？” “当然。” 他轻轻地笑，好像藏着什么阴谋。 “跟我说说薇尔的事情。” “这样打听女孩子的身份，会很不礼貌。” “无所谓，你说，你不用担心我会说出去，就是关于是你告诉我的这件事。” “看来你考虑挺周到的。” “算是。” 艾克表现出一脸疲惫的神情，看来他压根对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提不起兴趣，又或者说，是故意装作这样，想要诱导他说出更多。 男子笑出了声，不过艾克没有从那段笑声中得到任何信息。 他笑得很有感情，却好像什么感情都传达不出来。 是奇怪的魔法吗？ 就在艾克如此想的时候，那个人却严肃起来了。 严肃到就像切换了人格一般。 “艾克·拉维尼，在我说出关于她的事之前，请你记住，她的人生，就目前而言，有部分内容是不能对你公开的，如果你想要听更多，欢迎随时来到终末之境找我。” “” 他四下环顾，看来这里就是他说的终末之境。 至于要怎么进来，还是等他说完再问。 “薇尔·普拉提科登这个名字，不是由她的父母赋予的，换句话说，她没有父母。” “没有父母？”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名人类，甚至连生物的定义都不符合。” 艾克皱紧了眉头。 “你是说她生来就是‘剑’？” “我可没有这样说，如果你认为半神的体质不被叫做生物，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和其它的‘剑’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有意思，艾克觉得很有意思，想要继续听下去，不管这些事情是真是假。 “你知道加百列吗？” “大天使长。” “没错，那么，你知道梅林山吗？” “我需要的不是你来问我，而是需要你告诉我。” “加百列是驻守在人神两界边界上的一位神明，而边界上的唯一突破口，被称作梅林山。” “你继续说，还有，能给我找个椅子吗？” “为何？” “因为我看见你坐着我会很不舒服换个说法，我不想做高高在上的人。” 男子再次笑出声。 “真有意思，艾克，你真的很有意思。” “继续讲。” “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或许会让你很吃惊，因为据我所知，现在这个世代的人们，几乎都已经记不得有关‘冠’的事情了。” “‘冠’？那是什么？” “是很久很久以前，用以平衡神界和其它界的工具，一共有四个，全都存在于神界，依附于‘冠’的力量，神明们可以随意进出各界，具有支配一切的能力。” “而众神之战之后，四‘冠’中的其中一冠掉落到地表，而神们忘记了去回收，至于它在哪，你们每天抬头都能看见。” “奥维奥克？” “嗯。” “它不是神界的产物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奥维奥克在长久的发展中进化出了自我意识，它在意识到自己被神界抛弃后，并没有像以往的传说说的那样，变得疯狂，制造出天灾，事实上，它压根记不得有关神界的事情，只是看见这片大陆如此凋敝，如此混沌，人类如此弱小，便想着要赐予人类力量。 可那个时候的力量有且仅有神力一种，如果这种力量来到凡人的身体内，只会让他们崩溃，奥维奥克将体内的神力全部塌缩，制造出了魔力，这种力量能很轻松地被人类吸收，不过作为代价，奥维奥克再次失去了自我意识，而变成了一个无意识的，只会不断喷涌魔力的怪物。 至于‘剑’，则是因为他们拥有神格，只有拥有神格，才能拥有掌握‘神力’的资格。” 艾克沉默了。 消息太多，一时间消化不过来。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聊，时间有的是。” “说老实话，我不太相信你会骗我。” “理由。” “编造出这些故事除了能满足你的创造欲，我认为不会对其它人产生多大影响。” “也有道理，不过不全面，但我的的确确没有骗你。” “你也不该蠢到欺骗自己。” 男子意识到什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茶桌，还放上了香气浓郁的郁金香，以及两块一模一样的蛋糕，两杯一模一样的奶茶，甚至摆放的位置，都是关于花瓶对称的。 “什么意思？” “轻松一点，随意一点，你就把我当做一位过往陈述者就好。” “继续说。” 他在喝下一口奶茶后，继续说着。 “奥维奥克在赐予了人界魔力后，陷入了永远的沉睡，也创造出无数可怕，高耸入云的天灾，直到几万年后，那些神陨之迹，也就是遗失的神格被人们找到，人们便拥有了对抗这种既不完全是魔力也不完全是神力的东西，那种力量被称作不详因子，而获得神格的那些人们，就是第一代‘剑’。 薇尔就是第一代水之剑，不过那时的她，和现在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薇尔老师她，其实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 “准确来说，她与神明共生，但自我意识诞生，是在加百列将其派入人界后。” “加百列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奥维奥克失去了自我意识而不断地产生天灾，斯托拉斯和各位神明做出了一场堪称赌博的事情，他们赐予第二冠神格，将其派入人界，一旦成功，奥维奥克被消灭，神明就将重新统治世界，而一旦失败，人神两界除了梅林山之外，就没有联系的可能了。 冠是神的造物，但神万万不可与之匹敌，神明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至于第二冠被赋予的神格，名叫塞列欧斯。” 熟悉的字眼出现了，然而整段叙述都不熟悉。 但艾克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薇尔的神格并不是由人类发现后获得的，而是本身就有的，至于那个冠 “第二冠又是什么。” “第二冠的名字就叫普拉提科登哦，形状是一把大剑，承载着神明们对爱的向往，他们将所有与爱有关的力量和定义写进那把大剑中，便产生了第二冠。” “” “聪明如你，我想你已经明白了。” “为什么神明们不进入人界？据我所知，上千年的历史中，没有出现过有关神的记录。” “我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 “谁都不是无所不能的，至高神也一样。” “那么，关于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你的身份，到底是谁？” 他那黄色的眼睛发出可以震撼人心的光。 随后他将一桌点心和花卉全部抹去。 然后站起身，伸出手，那双洁白的手套好像是神圣无比的神谕。 艾克接过那只手。 “那么，容许我自我介绍，我是你身体里的另一半，第一代雷之剑，亲手封印奥维奥克的那个愚者，诺艾姆·扎波西可。” 艾克感觉要飘起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只是因为一个名字让艾克陷入混沌的事情太荒谬了。 “不过我的力量很微弱，你不用担心我会侵蚀你的灵魂，不过艾克你也不够强，如果不小心，就会被我吞噬掉哦，这不是可控的，但只要你掌握了雷之剑的力量，就能和我体内的神格共生，那样的话，我就将永远属于你，成为你的力量。” “诺艾姆，你会死掉。” 握着诺艾姆的手开始颤抖。 “嗯？” “如果我掌握了雷之剑的力量，你会被我侵蚀死掉。”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诺艾姆松开了手。 “因为你不是薇尔那样的冠，不是神，而是名副其实的人，人的灵魂，就和我的灵魂一样。” “果然，艾克，你很有意思。” “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这样你就永远无法觉醒雷之剑的力量，无法保护你所爱的人，无法” “你有保护好你爱的人吗？” “” 他沉默了。 尽管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想要聊的，需要聊的，但时间已经到了，这个空间无法再由诺艾姆维持下去了，开始崩塌，很快，艾克就会退出这个空间。 “艾克，有可以不让我死掉的方法，但很困难，很极限，几乎不可能，你还愿意尝试吗？” “我会的。”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了。 “我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你的，如果你是那么想要我活下去。” “不是我想要你活下去。” 他苦笑了一声。 终末之境开始坍塌。 诺艾姆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而艾克，在脱离这片意识海的前一秒，似乎听见他说着那样的话。 “你比我更有资格” 【二】 艾克轻轻睁开眼。 不熟悉的场景，却站着熟悉的人。 “队长” “要叫长官。” “队长” “行了，你叫你的队长，叫长官我还不习惯。” 司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艾克。 让他没想到的是，艾克竟然接过烟放进了嘴巴里。 “你不是不抽吗？” “我成年了，有这个资格抽，请您帮我点上。” 司以打火机点燃烟草。 “咳咳！！！” “就说不让你抽啦。” “谢谢，队长，清醒多了。” “能站起来。” “没有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有目标了，一个宏大的目标。” 第六十三章 午餐 【一】 艾克已经在国防部的地盘待了将近三天了，对这里的地形和建筑分布都掌握了，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提升，明明那么拼命地在训练，却感觉能用上战斗技巧的不多。 士兵们对艾克产生了一丝敬畏，在于他仅凭一人之力就击退了几百名精英，便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渐渐的，艾克对这样的训练感到枯燥。 司看见了艾克那疲倦的神色，百无聊赖的眼神。 “艾克，跟我来。” “？” “你也无聊了。” “差不多。” “那就带你认识一下大人物，她应该已经到了。” “大人物？” “没错，是从典伊联邦来的使者，她对你有些兴趣。” “” “对了，艾克，我看你经常使用幻元素使自己的战斗状态更好，但必须得提醒的一点是，这种方法若是滥用了，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若你没能感觉到疼痛和危机感，便被伤病击垮了，这是得不偿失。” “我会注意的。” 【二】 望向眼前这位不知如何称呼，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人，艾克的眼睛显得有些迷离。 白色贴身长靴，贴身的白色紧身裙，金发蓝瞳，平和的表情，看着像是从典伊某个教会来的修女，她们喜欢这么穿，但这位修女，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潜意识中艾克能感觉到光亮，女子就像圣女一般，抚慰心灵，照亮心灵。 是错觉还是她给自己施加的魔法呢，艾克不得而知。 “艾克，请让我为你介绍，这位是伊萨贝拉小姐。” “您您好。” “哎呀呀，你在紧张呢。” “抱歉，不由自主。” 司和伊萨贝拉见状都笑出了声。 随后司以手拍了拍艾克的肩，以诡异地笑容说着。 “艾克，我找到你的天敌了，那就是漂亮女生。” “嘶！” “疼啦！你这小子！” 艾克紧紧踩着司的鞋不放。 “你好，艾克先生，我的名字是伊萨贝拉·玛丽格，是一名修女。” “修女嘛” 艾克低着头思考，却被司打断了。 “怎么，你还得斟酌斟酌对方身份下手吗？” “队长，你这是没了伤疤忘了疼。” “得了，得了，你们聊，我有正事，先告辞了。” 伊萨贝拉轻轻颔首。 司走远了，走到了艾克看不见的地方。 “艾克先生，你对我存有怀疑？” “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所谓尔虞我诈的交流。”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要藏藏掖掖的，对？” “如果能这样是最好的。” “可如果有不得不保留的地方，你会怎么做呢？”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你是一个聪明人，艾克先生。” “是叫伊萨贝拉是，伊萨贝拉小姐，我想我们应该素未谋面，你是从谁的口中得知我的存在，还特地前来找到我的？以及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那就请回，我还有训练任务在身，恐怕不能奉陪。” 伊萨贝拉却显露出邪魅的笑靥。 明明是修女，那样的笑容却让人感到恐惧，这不是修女该有的特征。 “艾克先生，我正是想要为了配合你的训练，才来到此处。” “你的中介人是。” “光之剑‘赫斯提亚’大人，和水之剑‘塞列欧斯’大人。” “这可真是没想到。” 艾克的的确确被吓了一跳。 光之剑“赫斯提亚”，又一个艾克在现实中有联系的“剑”。 “那么伊萨贝拉小姐，你应该不是普通的修女。” “其实，我在修女之外，还从事着照顾珂弥娜大人起居的工作。”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珂弥娜大人，就是‘赫斯提亚’，对？” “看来您获取信息的能力并不逊色。” “而你其实是她的强力部下，我没有猜错。 你可以否定，但这不影响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呵呵，艾克先生，你可真是有趣。” 艾克在经历了那场战斗，经历了种种事变，经历了与诺艾姆的对话后，人格开始出现转变。 他本人是有察觉到的。 【三】 “蕾娜，要不要吃？！” 斐多里斯正拿着两支走来，满脸笑容，蕾娜确实是没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样子。 “我要草莓味的。” 蕾娜从父亲的右手取下那支粉色蓬松的糖类小吃，张嘴咬下一口撕扯进嘴中，甜食的美好让她失去对面部表情的控制。 这里是布洛克大街，斯托拉斯最繁华的地带之一，有着无数大厦林立，灯火酒绿的市井生活，白日里的娱乐氛围，都能在这里找到。 蕾娜已经陪着父亲走了很久很久了。 “哦对了，蕾娜，关于你的工作，有什么进展嘛？” “没有，我还是实习导师，让您见笑了。” 这戳到了她的痛处。 “你明明比很多导师都厉害哎，你可是掌握了幻元素奥义的！” “可老爸，那股力量并不完全属于我，现在我完全觅不到第七天堂的尾巴了，我甚至不知道从何发动那种毁天灭地的技能，那终究是能媲美神击，若是一点就通，也太不讲理了。” “放心，蕾娜，你总有一天会真正掌握的，爸爸相信你。” “您吃的样子真滑稽。” “哟，蕾娜，有糖粘在你脸上了。” “哎哎哎？！” 她连忙在脸上摸来摸去，检查是否有糖渣残留。 然后掏出镜子查看。 却是什么都没有。 “老爸，想尝尝踢脚的厉害吗？” “别！老爸开个玩笑嘛。” 顺便一提，蕾娜的踢脚可是很疼很疼的，能忍住不叫出声的人几乎没有。 “你看那边坐着的是谁？” “不知道。” 斐多里斯指着一处露天的圆桌上，有个人正趴在那睡觉，还以围巾盖着脑袋，而坐在她对面的人蕾娜似乎认识，是谁来着？ 竟然是拉米？ 说起来，的确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拉米了。 蕾娜老爸带着她来到两人身前。 拉米显得很慌张，如果要说出个缘由，那只能是坐在他对面那个呼呼大睡的女人。 “您在这里睡着是要干什么呢？” 那深沉的呼吸声消失了，她很快就醒了过来，但还是没有将围巾取下，继续趴在桌子上。 “” 她没有回答。 “您不会是害怕了？” 斐多里斯笑着说。 “斐多里斯，不要打扰我很困的。” “原来就算是您也会困啊？” “我已经连续工作一周了，没有合过眼，还得受多米尼克之托照顾这孩子，不休息身体会受不了的你懂的，我最怕的就是缺乏睡眠。” “我难免会想象您围巾下的那张脸。” “你的脑子没问题” 声音很熟悉，蕾娜感觉在哪里听过，非常熟悉的声音，感觉是最近会经常听到的那种声音。 但是说话软绵绵的，辨识度没有那么高。 “那个，老爸，这位女士是” “看不出来，这可是高高在上的露娜大人哦~” “斐多里斯，你要是再这么矫揉造作地说话，我就宰了你” 说完她继续睡了过去。 蕾娜好像发现了露娜的弱点，那就是睡眠不足。 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但蕾娜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用。 世界最强的人类之一竟然在茶馆外睡得这么香，有些超出预料。 “露娜大人，您就这样放着小孩子不管吗？” 没等她回答，就从店内走出了蕾娜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 芙瑞雅也在这。 看起来闷闷不乐，就像是被强行推上了岗位。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露娜太累了，便让芙瑞雅代为照顾拉米，可现在她不仅要照顾拉米，还得照顾亲生姐姐。 蕾娜也不禁好奇，拉米的父母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老是放着自家的孩子不顾四处乱跑？也太不负责任了，甚至不如自己的老爸，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至少他们知道要为孩子找一个照顾他的人，也算是还关心着他。 毕竟是拜托了别人上百次来照顾自家孩子的人，范围从平民到“剑”，跨度之大。 芙瑞雅托着餐盘，将一些菜肴端到了圆桌上，想起来，现在的确是要吃午饭的时间了，这里的顾客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 “学学姐？还有这位是？” “你好，我是蕾娜的父亲。” 蕾娜却对父亲使了个白眼。 “你突然那么正经是要做什么。” “啊，原来是叔叔，要一起吃午餐吗？” “好啊，你是露娜大人的妹妹？难得见上一面呢！” 实际上，若是斐多里斯不那么忙于工作，天天都能见到芙瑞雅。 “是的，叔叔想要吃什么？” “我去点餐，就不劳烦你了。” “好的。” “蕾娜，这孩子真可爱。” “老爸，你喜新厌旧的样子真叫人恶心啊！” “哪有？我可没有做比较啊，蕾娜当然是最可爱的！” “我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那就这样，蕾娜，你想要吃什么？” “我口味没变哦，老爸你看着点就行。” “没问题。” 那个有些烦人的斐多里斯终于走进了店内，暂时离开了这。 “拉米，你怎么不说话？” “呃” “？” “我” “你怎么？” “我好像惹露娜大人生气了” 第六十四章 见识你的光 【一】 “什么嘛，这点小事，她当然不会在意的啦。” 原来拉米喝奶茶的时候，玩弄着吸管，不小心把里面的液体甩了出来，甩到了露娜的裙子上。 露娜好像是生气了，小声抱怨了两声，一直到了这，就把头埋进双手，睡了过去。 “拉米，她今天很困哦，所以就算要生气，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蕾娜以大姐姐的风范说道。 拉米则是配合地点点头。 拉米长着棕色偏黄的头发，在阳光下，发色更加鲜艳。 蕾娜在意的是他的眼睛，如果不注意观察，他那双眼睛真的就和艾克的一模一样。 “可是露娜大人的裙子确实被我弄脏了。” “那你就主动一点呗，等她睡醒了，主动说‘想要帮你洗衣服’。” “可是” 她这时才想起来，要他洗露娜的衣服，未免有些而且既然是精通各类元素的“阿尔忒弥斯”，运用水元素魔法就能很快洗干净。 “呃，我知道啦，那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赔个不是。” “自己的想法吗？” “我相信露娜大人虽然外表上刀子嘴，其实是豆腐心哦，她不会谴责你啦。” “可是她和您父亲” “他那是活该。” 蕾娜即刻转过头看斐多里斯的表情。 是诧异的神色，蕾娜得逞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蕾娜父亲端着从店内取出的餐品，站在她身后，抱怨着。 “蕾娜，你又在说我坏话！” “我想知道蕾娜这个名字是什么？” 拉米显然很好奇。 “我的另一个名字啦。”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就叫蕾娜学姐。” 她却是吐了吐舌头，快步移动到一旁，坐在芙瑞雅身边，整理好服装和餐具，准备享用午餐。 “拉米你不用在意，开玩笑而已，这是我们家的日常。” “哦，哦” 这顿午餐结束后，露娜好像是稍微恢复了精力，掀开了盖在头顶的围巾，一脸灰沉沉地抬起头。 “您醒啦？” “唔” “姐姐？” “唔芙瑞雅” 众人一齐看向她。 蕾娜有被吓到，但还是保持了冷静。 “呼！黑眼圈好重” “吃完了嘛” “吃完了哦，露娜大人。” “那，那就赶快回去，我想睡觉。” “本人作为下属，还是衷心相劝，请注意身体，不要过度劳累了。” “哼，斐多里斯，还轮不到你，你教训我。” 看来是睡迷糊了。 “芙瑞雅，拉米，你们能送她回去吗？” “可以的，叔叔，这里交给我们，您和前辈若是还有其它事，就先离开。” 【二】 艾克被带到了离军营离国防部较远的一块大平原上。 他明白，越是走得远，这个女人的实力就越恐怖。 如果是这样的话，伊萨贝拉甚至可能是光元素奥义的掌握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实力甚至在未来之上。 以目前的艾克而言，毫无胜算，但好在，她似乎并没有想要挑起决斗的想法。 这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不过相比起家乡，草似乎没有那么高，风没有那么大，但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一定能走到库尔巴格。 光元素论稀有程度，并不逊于幻元素。 艾克在奇卡里待了这么久，没有见到过一位使用光元素魔法战斗的魔法师。 他们也许会上那么一两招，但绝对算不上精通，而艾克能感觉到，伊萨贝拉，会是那个仅次于“剑”的，能将光元素魔法掌握到极致的魔法师。 她身上散发着和薇尔很类似的气息。 就像名为“神威”的气场，不过在凡人身上，这种气场和真正的“神威”不可混为一谈。 艾克既然能察觉到这些，观察得这么深入，那就证明，伊萨贝拉或许已经把自己也看透了。 她停下了。 脚步声消失。 “艾克先生。 听闻你将要前往厄瑞波斯进行最终筛选，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对光元素，有一个深刻的认知程度。” 艾克没有听错，是“深刻”的认知程度。 他缄默不语，静候下一句话。 “知道奇卡里，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奇卡里，用古文字写作‘光’，寓意这座城市永远向往光明，然而到现代，已经没几个人记得这些了。” “受教了，伊萨贝拉小姐。” “我只是一介家仆，至若有偏颇之处的知识，我会谨慎地讲解，但在那之前，我需要艾克先生理解的是，作为光元素魔法，它是离‘暴力’‘破坏’最远的魔法，甚至弱于幻元素。 换言之就是，光元素在破坏性上，是最弱的。 然而，施法光元素魔法的人，内心对某件事的期望，对理想的憧憬，对所爱之人的思慕，那些种种向着正面的情感越是强烈，魔法就越能展现出强大的一面。” 这段话很好理解，艾克点了点头。 “其实，艾克先生，你心中的‘光芒’越是闪耀，那种闪耀就会通过你的魔法，让世界都知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擅长雷元素魔法。” “是这样没错。” “雷元素是和光元素最相似的魔法哦。” “原来如此。” “你虽然不能短时间掌握光元素，但你可以试着，在战斗中，一步一步学会对光元素的理解。” “说实话，伊萨贝拉小姐，我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很不正经。” “哎？” 她显然有些诧异，捂着嘴巴发出惊讶的叫声。 “看来人的确是不可貌相。 那么，伊萨贝拉小姐，你心中的光，是什么呢？” “那是我的秘密，艾克，对于光元素魔法的修习者而言，心中的‘光’永远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可在言行中表现出来，光若是漏出来了，你就没有那么强大了。” “我想我明白了。” “你的理解能力很不错，和‘塞列欧斯’大人的描述吻合。” “那么，女仆小姐，请你不吝赐教。” 艾克以雷元素环绕全身，他的实力相比于前段日子，已经是增强了不少，这其中除了刻苦训练的成果外，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至于是什么，目前大概只有艾克本人知晓。 “祝武运昌隆。” 那语气是如此缱绻，听着会让人发困的那种。 【三】 两人相隔百米。 以气场相冲，在草坪上留下一道细长的线。 艾克已然见识了可以触碰到不可触碰之物的幻元素，这次，他将会见证光元素，那样的元素，又是何等的梦幻，何等的不可思议呢。 如果有可能，艾克希望能触碰到伊萨贝拉心中的那道光。 他以召唤出的魔剑凝聚能量，挥砍出剑气，触碰到伊萨贝拉的瞬间，烟尘四起，艾克本想乘机靠近她，却没想到，有一道艾克不曾见过的光芒，将那团团迷障破开，而艾克还没能移动多远，就被伊萨贝拉发现，她见此便拉开了距离，避免与艾克发生正面冲突。 此刻的她，就像圣女一般，任何凡人，任何污秽都无法与之共存。 “伊萨贝拉小姐，你找到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我愿意相信，你能在这场试炼中，收获你想要的答案。 光元素开始汇聚在她身边。 那种光芒带有暖意，传说在古时流传着圣洁之梵天的神话，现在的伊萨贝拉在艾克看来，和那种光芒无异，如果这种光芒富有生机，富有希望。 那他愿意见识她内心的光。 第六十五章 关于光明，关于黑暗 【一】 伊萨贝拉身后那道光芒不曾消褪。 所以在她心中的那道光，要有多么耀眼，才会表现得如此强大。 “艾克先生，你完全没有使出全力。” 艾克感受到的，绝对不是轻松，那种大量爆发魔力而产生的负荷已经开始拖慢自己的行动速度，要说完全没有使出全力，那是不可能的。 她为何会这么想。 “伊萨贝拉小姐，何以见得呢？” “我的‘眼’能看见。” “” “看来需要撩拨一下琴弦了，先生如果我那微弱的光芒不足以唤醒你对于真我的认知，那么，就让我燃烧耀阳，带给你夺目的辉煌。” 是斑纹。 那种由于元素力影响过大，而导致出现在人体身上的，暗示着身体内魔力结构，只属于最顶尖强者的符号，就像烧干皮肤一般，从其下揭开层层遮盖。 眼神就像水一样绵柔。 “艾克先生，如果你不能坚守内心的光，你就会被至暗国度的阴霾吞噬，失去对真我的认知，对于踏入领域的实验品，他能知晓一切，他无所不能，唯有光引导你步入至深，唯有光，指引你逃脱追猎。” 这些如咒语一般的话语绝不是凭空编造，或是糊涂了说出来的，伊萨贝拉是在暗示着什么，但如果艾克真的知道实情，这些话听着会更像是明示。 她不是愿意直接说出真相的人。 其实作为指引者，她更愿意成为一道难以解开的迷，然而这些迷，远比指引来得更有效。 “前往那里，背着两份行李，但在此前，请目视我的光芒，干涉你纯正的血液。” 伊萨贝拉身后生出的翅膀。 艾克本以为是天使一般，如白鹅一般的翅膀，但这和艾克想象中的不一样。 或许神圣这个词，并不一定指向白洁。 蝴蝶也不错。 翅膀上青色，黄色，蓝色，紫色的光，比彩虹要美。 “接受救赎” 艾克看不见四周了。 如果在远处看起来，这里就像是诞生了第二个太阳。 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震动，没有炽热的气浪，太阳的那种温暖有非常精准地传递到。 伊萨贝拉的法术没有一点痛苦，但受到这种魔法的影响，人会变得越来越无力。 艾克他坠入了光海。 伸手不见五指的光海。 但却能睁开眼睛，这些光一点都不刺眼。 正在渐渐失去对反抗的意识。 艾克或许是明白了她的真意。 那番话或许指的是那个国家对他所产生的动摇。 而在如这光明一般的黑暗之下，艾克又能否坚持住真我，也就是内心的光呢？ 【二】 光，消失在了原野上。 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无异。 四周的事物没有受到任何程度的破坏。 微风起伏，伊萨贝拉踏着轻轻的步伐来到艾克身旁。 她在等待着苏醒。 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双已经闭上的双眼。 看着他平躺在草地上，失去自我的样子。 没有理由微笑，却是真的微笑了。 或许这个人，就是微笑的理由。 如果他是奇迹的话，那道光不会逊色于自身，如果是那样，伊萨贝拉燃烧生命所绽放的这道“光”才不会白费。 她仍在希冀，希冀着眼瞳焕发出光彩。 如果那双如金子一般的眼睛能再度苏醒，伊萨贝拉想必会忍不住的。 “许久没观察你的脸，你有变得憔悴了呢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 无论是谁的修女，我不会偏离我的真我。” 他的眼皮在跳动。 如果这是苏醒的前兆，伊萨贝拉理应感受到了。 她的的确确地感受到了，她让那些甘露留在心间，却留下一脸无波静谧之潭。 那双眼睛张开了，就像金子一样耀眼。 艾克睁开眼的一瞬间，四周的花朵全然绽放，不断扩散，直到整片草原都生出不同颜色的花。 “我睡着了吗？” “没有呢。” “可我失去了意识。” “不，不是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 “艾克先生，到底是什么，在你心里留存，让你能一次又一次苏醒过来，使你不屈，使你不可倒下呢我很好奇。” “伊萨贝拉小姐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伊萨贝拉没有回答这句话。 “因为我总是被他人保护着，我还没能保护我心爱的人，我无法倒下，或许就是，找不出一个恬不知耻的理由，掩盖自己懦弱的过往。” “” “” “是吗那么艾克先生，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原来你精心为我准备了这么一场考验，谢谢你，伊萨贝拉小姐。” “不客气。” “说起来，在我醒过来之前，有发生什么吗？” 伊萨贝拉犹豫了一阵，然后说道。 “没，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哦。” 【三】 “这就要走了吗？” “是的，艾克先生，此行的最终目的其实是前往厄瑞波斯参加最终筛选的评审，我将作为考官出现在决斗之上。” “原来伊萨贝拉小姐是考官！” 艾克略感惊讶，眼睛很明显地放大了。 “呵呵，艾克先生，很抱歉对你隐藏了那么多。 那么我就走了，期待你在最终筛选的表现。” 伊萨贝拉提着精致的小包，坐上了前往厄瑞波斯的专列。 司站在艾克身后耸了耸肩。 然后从兜里掏出信封，在艾克身上碰了碰。 “唔？” “拿着。” “这是什么？” “你慢慢看，看完可以在城里转转，记得回国防部，我会在哨所等你，这些钱给你。” 司将一小袋玛那递给艾克，这笔钱肯定不算少，够上艾克吃一阵了。 “队长，什么意思？” “来自长辈的关爱，你就老老实实收下。” “你是升官了有钱了可以挥霍了是？相比起当执行者，收入变高了，体验很棒？” “这怎么能叫挥霍！你要是嫌弃就还给我！” “没，收入变高了挺好的。” “你呀行，我先走了。” “嗯。” 艾克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拆开信封，取出某人写给自己的信。 “至艾克： 厄瑞波斯帝国的皇帝‘撒旦’阿波菲斯不是常人，帝国在仅仅一位‘剑’的领导下，就能和斯托拉斯抗衡，所以不要怀疑他的能力。他会出现在最终筛选的现场，到时候，他一定能看见你，艾克先生，你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个威胁，以安全起见，我是奉劝你退赛的，但最终的结果如何还是得看你本人的想法。 他所持有的‘深渊之眼’几乎已经看透了整个世界，如果艾克你处于厄瑞波斯这片已经被阿波菲斯本人支配的国土上，就会受到来自他的监视，如果你不能很好地保全自己，不被他的视线威慑，这场旅途就会酝酿灾祸。在进入厄瑞波斯，请牢牢记住，千万不要谈论关于兜帽的事情。艾克先生，希望你能坚守住内心的光，那会成为你在厄瑞波斯唯一的启明星。 ——修女伊萨贝拉·玛丽格。” 秋天真正地来到了。 凉爽的风吹得人前所未有地通畅。 艾克再次前往那些曾经去过的钟楼，远远观望学院，观望战后重建的奇卡里，观望着那座高塔。 有很多秘密埋藏在温柔背后，暂时就让这些风掩盖掉。 第六十六章 启程 【一】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艾克成功走出了国防部的大门，迎接他的，将是无比艰难的最终筛选。 那些曾经面对的强者，比如布洛卡，甚至是查斯蒂娜，就在一个多月前，他们的能力远远在艾克之上，而艾克能战胜布洛卡，完全是因为体内的能量不受控制溢出而促就的。 这显然不是艾克想要再次看到的。 他想要看到的是自己成功驾驭住雷之剑的风光模样，但矛盾的是，他害怕诺艾姆的消亡，害怕得不是一点半点。 按照伊萨贝拉的说法，艾克一旦踏入了厄瑞波斯帝国，就会受到阿波菲斯的监视，若是他表现出任何异常，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对艾克实施相应措施。 送他进来的人是蕾娜，而站在门前迎接他的，也依然是蕾娜，只是这次有些区别，她不会再陪着艾克一同前往了。 “学姐，你有事情要忙？”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不想踏入那片被诅咒的土地。” “被诅咒的土地？” 艾克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蕾娜和这件事应该没关系才对。 “我真的很想陪着艾克去，但有些事我还是难以启齿。” “学姐，我想我已经表示过我的态度了。” “嗯” “学姐你可以勉强把我当做至亲对待，至少告诉我应该知道的。” “我的母亲战死在了那片土地上。” “呃？” 就像是当头一棒敲在头顶，艾克感觉糟透了。 这种得知了秘密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如果是这样的秘密，还不如不知道。 艾克从没有听见过蕾娜说起有关她母亲的事情，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的身体消散在被恶龙诅咒的土地上，我若是贴近那个地方，就会被侵蚀掉，诅咒使我母亲的残魂背负了怨恨和悲愤。 艾克唔！唔” “别说话，放轻松。” 好柔软，但此刻好像是有些羸弱，那种羸弱绝不是身体上的，绝不是。 “艾克啊。” “嗯。” “我没有那么难过了，所以你可以放手哦。” “唔，好。” 略微泛红的脸颊，带着时而浮现的笑容说着。 “我能，能提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艾克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归来。” “嗯，一定会的。” “既然艾克你许诺了平安归来，那我就也许诺点什么作为回报。” “？” “许诺给你的吻，好吗？” 说完这句话，蕾娜的脸已经是红得不像样了。 她也察觉到面颊热得快要化了，急忙遮住脸，明明这些让人害羞的话都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但反而是她最为害羞。 艾克当然很惊讶，转过头，摸着脑袋，不知道要说什么。 “哟！你们在干什么？” 司从艾克身后一把抱住他，不停挠他痒痒。 “别，哈哈哈，别，痒死啦！” 气氛被司打破了，不过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这样还挺好的，若是一直僵持刚刚的那种局面，两个人都没办法找到台阶下。 【二】 艾克坐上了前往奇卡里市区的专车，钱是司出的。 “慢走啊，艾克，薇尔老师在市内等你，到时候你和她会和就好。” 司挥着手这样说道。 “慢着，艾克！” 蕾娜的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小跑来到艾克窗外。 “这个给你。” 一枚御守被塞到了艾克手中。 “这是我小时候在东瀛买的，据说能带来好运哦。” “谢谢你，学姐，那个，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带回你的母亲。” “呃！” 蕾娜有一丝丝惊讶，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相信艾克哦，相信你能解除诅咒，毕竟你就是我所见证的奇迹呢。” “我会加油的。” “嗯！” 魔力驱动着车辆移动得越来越远，留下两人站在原地，风带着香草的气息再度轻拂，蕾娜正要离开，却被司叫住了。 “蕾娜。” “” “说句话。” “我没事。” “斐多里斯还好吗？” “他可好了。” 蕾娜一直背对着司。 “那个，我” “我不怪你，相信老爸他也不会怪你的。” “” “我先告辞了，叔叔。” “呃，嗯” 【三】 专车缓缓驶入北大区，由于贵族制被废除，北大区也改为对所有公民开放，现在人们也可以欣赏这里繁华的夜景了，不必被约束在布洛克大街附近。 原来根本没有人在开车。 开车的是一只飞着的魔物，艾克发了很久的呆，到了这时候才发现。 按照诅咒的说法，薇尔若是进入厄瑞波斯，必然会被阿波菲斯察觉。 但就薇尔而言，还不足以对整个厄瑞波斯帝国造成威胁。 但若是再出动一位“剑”，这件事就会引起厄瑞波斯方面的重视，甚至可能引发国际争端，就算现在它们明面上摆出一幅大善人的样子想要接管这场比赛举办权。 “丘比，我在这里哦！” 在艾克眼里，薇尔或许是最没有“牌面”的大人物。 也许是最像大人物的平凡人。 自身的经历在她眼中不过沧海一粟，不值一提，这样的人还能带给人如此的亲近感，让艾克觉得有些奇妙，进而产生崇拜之情。 车被丘比停下，这辆车便停在了薇尔身前，她打开后排的车门，轻巧地坐了上去，就坐在艾克一旁，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潮湿的感觉，不过很凉爽，总比闷热好上一百倍。 “丘比，准备出发哦。” “薇尔老师你” “怎么啦？” “像去旅游的。” 一顶太阳帽，随身的手提箱被放在车后，穿的是淡得发白的紫色长裙，为此她还喷上了香水，艾克从来没有闻过薇尔身上香水的味道，不过今天的味道很不错，原来她还有着这般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就对啦！” “为什么要这么穿啊。” “因为我本来就想参观一下厄瑞波斯嘛，至于那个，艾克你也闻到了，凡事都要有仪式感！” 她抵着艾克的鼻子，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因为被顶着鼻子，所以艾克说话有些憨憨的。 “那个，为什么我们不像当时前往东瀛一样，唤出传送门？呃，老师您可能没亲眼看到，但斯托拉斯的精锐部队，以及我，都是通过那种传送门快速到达的东瀛。” “我们当然要唤出传送门，不过这种东西不能滥用，会引起空间失衡的，偶尔用用还是没什么啦。” 薇尔说完，收回了压在艾克鼻头上的手指。 “啊？” “这辆车只是为了展现来宾礼仪，既然要追求速度，我们就得加速前进，这样在他们看来，我们反而像是很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要出发的，就能博得尊重啦。” 虽然有些不知廉耻，但艾克还是被说服了。 “您高兴就好啦。” “走啦，丘比，到空地上我就开启传送门哦。” “那就请二位系好安全带，要出发了！” 车辆在丘比魔力的驱动下开始前行，艾克便诞生了疑问。 “薇尔老师，它有驾照吗？” “有的哦。” “它有驾照？” 魔物有驾照，艾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哦。” “真是奇妙。” 第六十七章 黑暗之国度厄瑞波斯 一 【一】 厄瑞波斯是一个几乎没有晴天的国家，整个国家处在阴影之中，厄瑞波斯的皇帝为这片大地上的万物赐予了“祝福”，因此他们的生活不会因为黑暗而受到任何影响，由于皇帝过度中意黑暗所带来的愉悦，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百年。 没有人反抗，因为“祝福”和“诅咒”同时存在，若是反抗，粉身碎骨的是自己。 长久以来，这里的植物，矿物，工业逐渐朝着富含暗元素的方向发展，从这里出口的黑幻石就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名贵的矿物之一，其美观，硬度奇高。 在这里生长的妮姆蕨，代达比尔苔藓，都是名贵的药材，得益于其中暗元素的力量，其能很快平复人的心情，包括这里的各类烟草，都是当地包揽了上下游产业生产出的，厄瑞波斯的烟草业在阿莱亚可谓是独占鳌头的产业，几乎垄断了市场，这里生产的烟草被吸入后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且香味浓郁，品质非常高，长期吸烟甚至能治疗心脏病等一系列病症，实乃奇迹。 由于以上种种优势，厄瑞波斯的烟草取代了传统的烟草，这片黑暗的天空下已然生活了好几代人，他们依赖着这片天空，发展属于自己的产业，使得厄瑞波斯的国力越来越强，到了现在，它已经成为除了斯托拉斯民主共和国以外最庞大的经济体。 而艾克现在身处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当地人由于受到“祝福”的影响，对这里的黑暗习以为常，然而对于外人而言，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来捕获“祝福”，缓慢地适应这里的环境。 艾克很难想象大地上居然会存在这样的国家，就算大地不是一成不变的，但面对这样被人类改造出来的环境，还是感到大吃一惊。 借助薇尔召唤的传送术式，只用了一分钟不到，两人就来到了厄瑞波斯帝国的王都：塔斯马瑞亚。 天上的颜色显然是有渐变规律的，由外至王都逐渐变深，就艾克而言，他还没有适应这里，没有获取到足够的“祝福”，这会让他有些头晕。 路边生长着很多发光的植物，有一些植物甚至能发出比路灯还要耀眼的光。 塔斯马瑞亚整座城市的照明几乎都是依靠这种植物进行的，这种被称作灯笼树的植物。 灯笼树其实是植物学家们培育出来的品种，而它本来的样子应该是一种被叫做灯笼草的小型植株，这些植株被制作成照明工具，放置在各家各户中。 至于这种几乎只有暗元素包含其中的植物为什么会发出那么耀眼的光，最合理的解释是：“撒旦”覆盖整个厄瑞波斯国土的暗元素并不纯粹。 有意思的解释，不过艾克没工夫想这些了。 他想吐。 这里的黑暗让他想吐出来。 薇尔察觉到艾克的不适后，抚摸着他的背，神奇的是，经由她的抚摸，艾克头晕的症状完全消散了。 “不，不晕了？薇尔老师，你对我使用了什么魔法吗？” “艾克，我想你应该知道有关厄瑞波斯‘祝福’的事情，而我刚才赋予你的，就是厄瑞波斯的‘祝福’，一模一样的。” “哎？” “厉害，我可是能完美复制的哦。” 她骄傲拍着胸脯的样子真是幼稚极了。 丘比驾驶着车辆持续前进。 说道车辆，在阿莱亚大陆上，总共有四种能量驱动的车辆，抛开人力车马车不谈，就有光元素，火元素，雷元素，风元素驱动的车辆，不过能消费得起这些的人非富即贵，其中效率最高，速度最快的驱动能源便是雷元素和火元素，艾克他们乘坐的就是由雷元素驱动的车辆，其实靠着艾克本人的能量，这辆车就能动起来，但那和人力车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消息称，不少国家已经在开始研究其它元素驱动的车辆，其实每一种元素，只要能量大小达标，都能驱动车辆，只是转化效率高低的问题，以上四种元素就目前看来，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只要人们愿意，甚至可以乘坐风元素驱动的飞行器，不过那样的话，或许连富豪都消费不起了。 如果要比速度，最快的还是传送门，没有任何一种交通工具能比得过传送门。 但关于这门法术，还没有任何学者指出它该被划分到那个元素分支下，便临时设置了一个其它类来归类，而在其它类中的魔法，无非就是那些超出常人认知的魔法，就像传送门一样，折叠了空间。 另外要说的一点是，因为魔物体内的元素构成比例非常高，它们对元素的适应性也因此比人类高出数百倍，所以丘比就算进入了厄瑞波斯的最深处，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它早就已经吸收了足够的“祝福”。 进入塔斯马瑞亚，艾克车内观察行人们和建筑物。 他从没来过这里，这里的景象又是那么的诡谲。 然而厄瑞波斯的本地人，和外界的其它人又没什么不同。 感觉挺突兀的。 来到王都后，四周变得很亮堂，大街上很热闹，象征着繁荣的无数高楼大厦在黑暗中发光，这里虽然没有奇卡里那么大，但看起来非常发达和繁华。 “这里就是塔斯马瑞亚呢！艾克！” “既然这里这么黑，那您带着遮阳帽是要干什么？” “仪式感，艾克你不懂，仪式感！” “我懂啦，可是为了仪式感让自己变成傻瓜很不可思议。” “你说谁是傻瓜呢！” “老师，那是什么？” 艾克指着最远处那一排巨大无比的建筑物说道。 那些建筑就像城堡一样，其绝对不比奥维奥克要小，是一座非常非常巨大的建筑。 不同于其它建筑的是，那栋建筑上，几乎没有一点光亮。 虽然艾克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人所在的地方，但还是好奇地问了出来。 “那是王宫哦，因为阿波菲斯喜欢暗暗的，所以几乎不开灯。” 之后，天空中便出现了一些不说艾克从没见过，就连薇尔都不是经常见到的东西。 一条发着黯淡的光的飞龙？ 艾克连忙打开车窗，仔细观察那条巨大的龙。 它好像正载着货物，渐渐地飞远了。 “龙这个物种不应该是珍稀动物吗？” “是呢这个品种是厄瑞波斯土生土长的，应该叫黑翼龙，至于发着的光，可能是一些装点在上面的植物，毕竟没有灯光指示，就没人能看见它了。” “真是神奇，这个地方太神奇了，对了，这里没有昼夜之分，那人们要如何调整作息啊？” “不需要调整作息哦，艾克，你应该已经感受到‘祝福’的力量了。” 现在根本看不见太阳，但艾克的的确确能知道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下午三点。 他甚至能指出太阳在天空的哪个位置。 回头看向薇尔，她微笑着点点头。 这或许就是独属于厄瑞波斯人的浪漫。 “没错，就是这样，受到‘祝福’的影响，你的生活作息和生活在厄瑞波斯之外的人们无异。” 很快，汽车来到了检查站附近，这里是进入市内设置的第一道关卡，有不少士兵在这里把守，他们穿着黑色的军装，披着金色的肩章，检查每一辆进入塔斯马瑞亚的交通工具。 就和艾克想的一样，当士兵们看见开车的居然是一只魔物的时候，都表现出令人发笑的滑稽样。 而在丘比出示了它的那张全大陆通用驾驶证，甚至开口说话的时候，有士兵甚至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那个，丘比先生，还是女士？” 士兵摸不着头脑地询问。 “是丘比哦。” “那就丘比，请让我们检查一下车内乘员，请后排乘客打开车窗。” 薇尔将车窗摇下。 “出示您的证件，还有入境许可，那位先生，您也是。” 那张证件差点没从那位士兵的手中滑出去。 因为那张证件上没有出生日期，而所属居然写在神座议会，名字更是叫人无法相信，稍微有点学识的人应该都知道“塞列欧斯”的真名。 仔细确认了防伪标志，士兵将其归还。 薇尔接过两张证件后，说着。 “恕我唐突，该车是借由传送术式来到这里的，恐怕无法办理入境许可了。” “没，没关系，您请进，前方是安检通道，您通过那里就行。” 艾克他们乘坐的车辆进入了塔斯马瑞亚的市区。 站岗的士兵感兴趣，便向长官询问。 “刚刚为什么不收取入境许可呢？” “你问我为什么？后排那个女人可是首上十二剑首席！” “啊！唔” “别叫大声了，蠢货！赶紧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上面。” “哦哦，是。” 【二】 露娜终于是醒了过来。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议会的床就算再好，也远比不上家里的好，这份独有的温暖，唯有家里的大床能给予。 她很久没有回家了。 回家一睡就是好几天。 伸手摸了摸床边的柜子，想要找到一盒湿巾擦脸。 擦完脸后清爽多了，她穿着一身丝绸做的黑色睡裙，光着脚下了床，想要在书桌上找到杯子泡点东西喝，却意外发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纸条。 “姐姐，我和布洛卡他们去厄瑞波斯了，别替我担心哦，我已经是大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放心姐姐，我不会有事的。姐姐睡醒后自己做饭吃，食材我已经采购完用冰冻住了。 ——妹妹。” 露娜看完后将其放下，然后环顾四周，打开了窗帘，阳光照了进来，却开始下起了小雨。 她非但没有因为下雨而丧气，反而感到高兴，出现雨水天气就代表着游霄的神击效果已经褪去，斯托拉斯境内的天气系统就快要恢复正常了。 “今天有些冷呢呼呼呼。” 露娜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长袖披上，打开门走到客厅，泡了一杯浓可可。 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第六十八章 黑暗之国度厄瑞波斯 二 【一】 “我看见他了，哥哥。” “” “哥哥？” “啊，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在哪，蒂亚，能摸我的手吗？” “嗯，好的。” 一股温暖的触感缓缓抚慰少年的心。 少年认为周围的一切都是坚冰，而唯有自己所珍视的“妹妹”，是柔软的，是温暖的。 “哥哥，有人来了。” “忒提亚，你提着灯？” 少年对着身前的人提问，他知道他在哪。 “是这样的，陛下，抱歉，我马上关掉。” “蒂亚在这里，就不用了。” “哦，好的。” “有什么要说的吗，忒提亚？” “那个，‘塞列欧斯’大人已经到了。”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能请你描述一下她身边那个人的长相吗？你，或者蒂亚都可以。” “让我来，陛下。” 少年抬起手，示意他继续。 “是一位十来岁的少年，棕发黄瞳，比‘塞列欧斯’大人高上两个脑袋我这样说会不会被她杀掉啊。” 少年不以为意，笑出声。 “那你就得问问她了，如果可以的话。” “那我还是别问了。” “忒提亚，她有什么变化吗？” “恕在下无能，无法看出来。” “也没差，毕竟她很擅长隐藏自己，事情都说完了？” “其实还有一些小事情需要您处理。” “” 少年沉默了一阵子。 “知道了，我过会就去。” “那在下就告辞了。” “嗯。” 忒提亚离开了。 灯光逐渐消失，留下蒂亚和少年留在黑暗之中。 他感觉舒服了一些，因为没有光照着。 他的体质很特殊，一旦见到光亮，就会产生不适。 他只恨他不够纯粹，如果他足够纯粹，这样的光就不会对他产生影响，他也就能随时随地和蒂亚在一起了。 “哥哥，好黑。” “别怕，哥哥带你去天台上，可以吗？” “唔，可以哦。” 少年的体型就和这名叫“蒂亚”的小女孩一样，他在身高上没有优势，尽管以他的年龄来说，这样的身高完全不匹配，但他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所以就算了。 少年带着蒂亚来到天台上，这里能看见整个塔斯马瑞亚城，甚至能听见飞龙的低鸣，听见车水马龙，听见市井的阑珊。 其实蒂亚只能听见风声。 但少年能听见一切。 厄瑞波斯就是少年的耳朵，少年的眼。 这里是为数不多的，能给予蒂亚视野的地方。 所以，蒂亚开口了。 “哥哥，我想要画画。” “嗯？” “这里有光，我能画画。” “那就画，要我给你准备纸笔吗？” “不用，哥哥，蒂亚带着的。”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那就画，哥哥坐在这里。” 蒂亚画了好一阵。 少年仅仅是听着风声，和画笔在纸面上滑过的声响。 “哥哥，画好了。” “蒂亚画了什么呢？” “画了哥哥。” “我吗？” “嗯！因为哥哥很漂亮！” “蒂亚，对哥哥可不能用漂亮形容哦。” “哎，可这是蒂亚的直觉。” 少年笑着抚摸蒂亚的头，然后缓缓起身。 “那就这样，蒂亚，哥哥有事要办，得先走了。” “哥哥慢走！” 少年一只脚迈入城堡内，轻轻叹了口气，以蒂亚听不见的声音低语。 “多希望我看见你的画啊，蒂亚。” 【二】 艾克见到了熟人。 站在前方的那一群人，艾克念他们的名字几乎就是如数家珍。 芙瑞雅，查斯蒂娜，布洛卡，还有那是谁？尴尬了，居然有认不得的人。 艾克从车上跳下，便发现那些人除了芙瑞雅，一看见是个魔物在驾驶着魔力车，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艾克这是你的，司机？” 查斯蒂娜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他。 “你认为我有那个能力雇佣魔物给我开车？”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车上不只是艾克一个人。 芙瑞雅虽认得薇尔，却没有主动打招呼，好像是和她形成了默契。 布洛卡认不出薇尔，但薇尔认得布洛卡，毕竟她从“姆乔尔尼尔”手中救下艾克的时候，布洛卡也被“姆乔尔尼尔”揍趴下了。 “这位女女孩？” 查斯蒂娜用指甲狠狠夹了布洛卡的手臂。 “啊！” “什么女孩，没礼貌，见到人要叫女士或者小姐。” “什么嘛，她明明看着就像是女孩。” 薇尔并没理会两人的谈话，而是径直走到了芙瑞雅身边。 “芙瑞雅，麻烦你照顾艾克了。” “哎？” 她表现出这样的惊讶，就说明薇尔的这句话在芙瑞雅的意料之外。 按理来说应该是她来照顾这一群孩子的。 “就一天的时间，拜托咯？” “您要去干什么呢？” “秘密，另外，这事也不能对艾克说。” 芙瑞雅这个时候转过身，发现艾克正和那两人聊得欢，没有注意到薇尔这边。 但想必薇尔这样做，是有她的盘算。 “我知道了。” “嗯，那么我先离开了，你带着艾克安顿好。” “好的，那个，学姐不一起来吗？” “她就不了。” “可她明明很” 薇尔以手指放在芙瑞雅的嘴唇上。 她的手指怎么这么香？ “等最终筛选结束后，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你，你大概就能猜到为什么了。” 【三】 薇尔让丘比把那辆属于司的车开回去，自己则留在塔斯马瑞亚，漫步在街头。 这里的确很繁华，至少在灯光上，没有任何一个城市能比拟。 她依然带着遮阳帽，不过或许是配色的关系，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顶帽子并不突兀。 她想要找厄瑞波斯的特产。 毕竟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薇尔请假的原因不是别的，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品尝厄瑞波斯的美食，吸上一口“曼尼烟”，那种牌子的烟味道可不是一般的甜美，薇尔曾经为了一支烟，花了一万玛那，却一点都不后悔。 “老板，这里有什么推荐菜吗？” “哦！客人请坐，我来给您介绍！” 厄瑞波斯的料理以食材特殊且多样，风味奇特而闻名，举个例子，这里的食物里会加上以当地的蘑菇做成的“酱汁”，有些可食用的蘑菇还会发光，做出来的酱汁也会发出黯淡的光，加入食物后，整个食物也变得亮起来，有一些不良厂商利用这个特性掩盖掉过期食物的外表，一旦被举报，这些厂家将会面临极其严厉的惩戒。 酒足饭饱，薇尔来到烟店，想要买一条“曼尼烟”，却被老板拒绝了。 “小孩子不能抽烟。”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啦！” “不行！请回。” “我不是小孩子！我出生的时候你祖先都不在呢！” “谁信你啊？去去去，一边去，卖给你烟后我得坐牢的。” 厄瑞波斯的烟虽然对身体没有伤害，但国家依然对这种商品加以管制，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接触这类物品可能会上瘾，而上瘾后引发的连锁反应，可是非常糟糕的，很多青少年抽烟抽到家破人亡。 就算是成年人也无法控制自己，毕竟厄瑞波斯的烟草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因此厄瑞波斯对烟草行业严加管制，出售烟草需要大量的凭证，购买烟草也是一样，需要出示身份证并登记，还会被限制购买的数量。 但薇尔现在确实是想要抽上一口，可她的身份证不能随便掏出来。 于是她离开了，坐到烟店门前的长椅上。 “唔？” 有人在触碰她的肩膀。 回过头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那种触感是真实的，一定有人触碰了她，而且是刻意触碰的。 又来了，另一个肩膀。 “谁啊？” “呼呼，您在这里干什么呢？” “忒，忒提亚！” 薇尔兴奋地冲上前抱住她。 老友相见，薇尔的确难以压制内心的喜悦。 “您从关卡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真没想到您会到塔斯马瑞亚来。” “我才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呢！” “看来您遇到麻烦了呢？” “他们说我是小孩子，不肯卖我烟。” 她两眼泪汪汪地哭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着忒提亚。 忒提亚是一位身材高挑，有着一头乌青色短发的女性，瞳孔则是较深的翡翠色。 而她的工作，据外人口中所述，是“居住在顿克里斯堡内的神秘干事”。 忒提亚看见薇尔这副模样，也忍俊不禁了。 “哈哈哈，您啊！我带您去买，如何？” “求之不得啦！” 她进入店内，老板一看是个成熟女性，就拿出了接待客人的语气。 “老板，来一条曼尼。” “请出示你的证件。” 忒提亚的身份证被她放在柜台上。 老板看见后吓得浑身发抖。 “忒提亚大人？！”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这就给您准备，需要什么折扣吗，我可以给您办理” “直接给我烟，钱会按原价付给你，照着规范办就行。” 没过一会，忒提亚从店内走了出来，将那一条曼尼烟递到了薇尔手上。 “谢谢！” “这没什么，倒是您，您到厄瑞波斯来就是来观光的？” 别人没法注意到，不代表忒提亚就注意不到，薇尔头上那顶帽子，分明就是度假用的遮阳帽。 “别这么说，这叫放松心情。” “您开心就好。” 第六十九章 黑暗之国度厄瑞波斯 三 【一】 厄瑞波斯并不寒冷。 按理来说，这里没有阳光照射，应该会变得很冷，但没有一位来到这里的游客会大声呵斥“真冷！真不该来这！”。 这在大家眼中都是一个未解之谜，而要寻找答案，或许只能找到那位支配这里数百年的领主询问了，但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子民眼前，长期以来，人们对他们的皇帝阿波菲斯，只持有雕像上的认知了。 得益于他的的治理和能力，缔造了这样一个物产丰富，区域独特性强，经济高度发达的帝国。 厄瑞波斯虽然在名义上是帝国，但作为皇帝的阿波菲斯却没有表现出支配力，代替他表现出支配力的，显然是暗之剑“撒旦”这种力量。 无人能反抗这种力量，因为他们都受到“祝福”的影响。 这也是皇权建立的基石，阿波菲斯是厄瑞波斯的皇帝，但更像是厄瑞波斯人心中的神明，他那堪比神明的神通广大，堪比神人一般的治国理念，又像神明一般不可触碰，都不是阿莱亚历史上的君主能做到的。 用最简单的话说，阿波菲斯是厄瑞波斯最好的皇帝，也是全世界最好的皇帝之一。 在联邦和共和兴起的今天，厄瑞波斯帝国以他那独具魅力的统治力，续写着属于古代国度特色的风度，传唱着“帝”不一样的一面。 厄瑞波斯并不寒冷。 寒冷的，也不是厄瑞波斯。 【一】 “忒提亚，这烟真好！” 薇尔抬起手指，伸进烟盒里。 “我就不用了，谢谢您。” “切切切。” 她吞云吐雾的样子很是熟稔，看样子没少抽过烟。 尤其是那陶醉的表情，看起来她的确很享受这种香气所带来的轻松感。 “‘祝福’的力量，到底是怎样的，很好奇呢。” “这是谜哦，薇尔大人。” “看来你在厄瑞波斯很有牌面嘛。” 薇尔看向窗外，人们举着相机朝向室内，但频繁的闪光会刺得眼睛疼。 “可惜他们并不认得您。” “也是呢，上次来厄瑞波斯，已经是两百年前了。” “怪不得您那么想抽上一根曼尼。” “嗯嗯。” 薇尔说完这句话，周围的气氛开始发生变化。 一开始很微小，但逐渐放大后，这种气氛覆盖了整个空间，准确地来说，是将两个人与现实隔绝开来，短暂地制造了一个只属于两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外，一切都是静止的，而只有当包裹整个世界的“泡泡”破碎，外部的时间才会继续流动。 这是相对而言的，外部世界看上去，时间的流动并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也许只是薇尔吐一口气的时间，空间内的时间就已经结束了。 “你不必担心时间问题，我们可以在这里谈上一个月不出去，但出于效率而言，忒提亚，还是快一点比较好，在这里待着太无聊了。” “您这是要干什么呢？” “闲聊到此为止，得办正事了。” 忒提亚静静注视着薇尔，等待她抽完这支烟。 当烟头被丢进缸内，对话就已经开始了。 “最终筛选会在三天后开始，相关工作有准备好吗？” “准备完全了。” “不，忒提亚，我想你理解错了。” “您在刁难我吗？” “我只是想要得到答案。” “那如果我闭口不言呢？” “倒也无所谓，我名义上属于斯托拉斯，但并不代表着，我会为了斯托拉斯的利益献出自己，忒提亚，我可是很自私的。” 忒提亚像是理解了什么，低着头笑了。 “胡说，您明明那么善良。” “善良只是顺从我的内心。” “薇尔大人，厄瑞波斯帝国现在正在飞速发展，但上头那些人，似乎不满足于当前的情况了，历史上斯托拉斯一直占据支配地位，而现在顿克里斯堡内分为两个派别，可悲的是，强权派占据了上风。” “你呢？” “我？” “你又是哪一方的，又或者，哪一方都不是？” “我是强权派的表象。” 这话说得很含蓄。 薇尔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会有拒绝我的想法。” “如果我说出来，请您不要取笑我。” “说。” “我不想依赖外人的力量了。” 薇尔沉默了。 忒提亚同样沉默了。 这样的回答有意思，薇尔能忍住不抽烟，就已经说明了。 “我可没说我会帮你。” “真的？” “真的要说的话，除了阿波菲斯和人民，整个厄瑞波斯还没有能治得了你的。” “您对我过度信任了。” “的确如此。” “哎？” “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会在心底自卑的。” 忒提亚沉默了。 薇尔则是微微发笑。 “您不要那么强势。” “被识破内心后感到害羞啦？” “” “好了，不捉弄你，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办？” “陛下他自从找到了‘妹妹’，就频繁疏于政事了，近百年来治理国家的并不是陛下，而是我们这些下臣，陛下他，正在进行一场心理斗争，这场斗争持续了百年之久。” “因为疏于政事，所以厄瑞波斯表现出了对斯托拉斯的敌意，对吗？” “间接上来说是这样，一众老臣们为了所谓的‘复兴’理想，不断发展军事力量，甚至训练出了能媲美贤者的士兵。” “媲美贤者？原来两百年过去，厄瑞波斯变化这么大。” “是的，这些话是我出于与您匪浅的交情说出来的，还请您不要告诉他人。” “我不会，但我倒是很感兴趣，那个‘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阿波菲斯变成那副模样。” “她叫蒂亚。” 薇尔愣了一阵，从烟盒里拿烟的手又放下。 “姓呢。” “没有姓。” “没有姓？” “陛下虽然将其当做妹妹，但并没有赐予她维吉尔之姓。” “” “您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他长期疏于政事绝非好事，若是这样持续下去，厄瑞波斯真的会和斯托拉斯打起来。” 薇尔以勺子不停敲打空杯。发出“滴滴滴”的声响。 “还是放眼于眼前，放眼于你们强权派争夺来的最终筛选举办权。” “说起来这个，薇尔大人，我想问问有关您身边那位孩子的事。” 她敲打空杯的动作停下了。 “既然你那么给我面子，那我也给你一个面子。” “请讲。” “那孩子叫‘艾克·拉维尼’，首上十二剑第二席，雷之剑‘姆乔尔尼尔’。” 意料中的反应出现了。 这就是薇尔想要看到的。 她棋局的第一步也在此。 【三】 薇尔和忒提亚分开了。 那些记者到这场会谈结束都不知道薇尔是谁。 清楚薇尔长相的那一代几乎不存在了。 然而忒提亚的表情，绝对说不上好，糟透了。 薇尔并没有直接告诉忒提亚有关艾克实际情况的内容，只是单纯地提起艾克的身份，而故意不全盘脱出， 这座城市，很冷，薇尔想要回到艾克身边。 毕竟她还得照顾那些孩子，他们不太懂为人处世，也许会惹麻烦。 但假期还在，提前回去有些草率了。 “去见见他。 真麻烦，算了，他应该快知道了。” 薇尔选择继续在塔斯马瑞亚寻找新奇的事物。 毕竟两百年没来了，见到这里的特产，就像是见到阔别许久的老友。 远处黑漆漆的顿克里斯堡，就像是一张巨手，遮盖住塔斯马瑞亚的地平线，那绝非是属于现在的厄瑞波斯的色彩，就算它一如既往的黑，也绝非黑得这么混乱。 薇尔在盘算着什么，同时，她更想知道，阿波菲斯追求的纯粹，到底是什么。 明明就不存在绝对的黑。 【四】 自从那场战斗后，其他人对艾克有所改观了。 查斯蒂娜在知道了艾克同未来击败了掌握着两种奥义的贤者的战绩后，变得对他产生了一些敬畏，布洛卡早在被“姆乔尔尼尔”打趴下后就觉得艾克不简单，就算那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而造成的灾难，但至少证明他的身体能容纳那样的力量，就一定不是常人了。 剩下一位同行的人，艾克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还无法做到鼓起勇气来到对方的房间里询问，便找了芙瑞雅。 “艾克？” “那个，我想问件事。” “是关于多出来的一位伙伴。” “伙伴嘛也行。” 艾克叫住在走在长廊上的芙瑞雅，还是感到一丝紧张。 “需要隐蔽一点吗？我们可以进去说哦。” “那就进来。” 芙瑞雅他们选取了一家品质很好的旅店，住在这里虽然称不上是极致的享受，但绝对算得上是非常舒适了。 她就近找了个沙发椅坐下。 “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艾克，她叫玛修·柯丽琳，是主动要求和我们同行的。” “她来自哪？” “圣玛里奇。” “这样啊，我知道了。” “哎？艾克，这就够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噢，那这样的话，我就先走啦。” 芙瑞雅开门的时候，一双凝视她的眼睛出现了。 她被吓得不轻。 “啊！” “怎么了？” 艾克连忙站起来，发现查斯蒂娜站在门前。 “艾克，出来。” “有什么事吗？” “叫你出来就出来。” “那你好歹给芙瑞雅道个歉。” 查斯蒂娜看向一旁的芙瑞雅。 “抱歉，吓到你了，芙瑞雅。” “没关系。” “这下可以了，艾克？”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再端正一下态度。” “请你出来，我想找你聊聊。” “这就对了。” “唔” 她咬着牙关，一脸不甘。 查斯蒂娜明明没有受到任何羞辱，却表现得极不自然，就像藏着一团火。 她对艾克心存敬畏，但还是为这种命令性质的话生气，也许是她天生傲骨的缘由。 如此鲁莽的行为显然是错的，说到底，她只是受不了艾克故意表现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罢了。 第七十章 黑暗之国度厄瑞波斯 四 【一】 查斯蒂娜将艾克带到庭院里，这里暂时还没有人，所以能畅所欲言。 她对艾克很感兴趣，在他体内的那股力量，至今没有被任何人解读出来，这就更加激发了她的好奇心，问问他本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里没有太阳，但四周的发光植物将整个庭院照得很亮堂。 “我不知道。” “哎？” “我不知道存在于我体内的力量是什么，是何种类型，亦或到底有着多大的能耐。”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 “你父亲怎么样？” “挺好的，看见我穿成那样去见他，他很高兴。” “方便告诉我你父亲这样做的理由吗？” “在他所出生的年代，他出生的国家里，流行这种穿搭，他无法忘掉祖国，我那一身衣服也是找了奇卡里最好的裁缝订做的，毕竟那样的花纹，已经快失传了。” “祖国” “不用担心，它还存在，只是变得和父亲眼中不一样了。” 艾克大概知道她的父亲来自哪。 毕竟艾克真的看了很多很多书。 近五十年来的历史艾克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那就这样，现在挺晚了，早点休息。” “原来你会这样关心人。” “算是。” “噢，对了，艾克？” “嗯？” “祝你和未来前辈幸福哦~” “呃！” “哇，你脸好红！” “啊我先告辞了！” 要这么说，查斯蒂娜的本性也挺善良的，至少她不是真的要与艾克为敌才设下赌注，她只是和芙瑞雅之前有瓜葛，因为好面子，放不下罢了。 她就是那么一个想要逞强的女孩，就算是在与自己相处了那么久的师妹面前。 希望这面屏障能早日化开，艾克相信一种可能，当外表那些桎梏和泥泞都被破除后，显露真心的二人和原先别无二致。 因为她们都是善良的人。 【二】 翌日清晨，分组安排下达了。 入选最终筛选第二轮选拔的一共有八位。 艾克也是在拿到分组安排后才知道他们原本不必住在这里，厄瑞波斯的官员们早就安排好了住宿。 关于这一场世界瞩目的赛事，需要强调的还有许多，不过就目前看来，最需要重视的，还是即将面对的对手们。 八位选手分别组成a、b、c、d四个组，艾克和玛修被分在了c组，这是一位艾克不熟悉的对手，但原先第一次与布洛卡交战的时候，艾克对他几乎也是缺乏认知的。 一旦踏上了第二轮筛选的角斗场，就决定了要付诸全力，甚至几乎献出生命。 有不得不说的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这场选拔，因为人数极少，而参与的选手来自世界诸国，所以也被视作扞卫国家荣誉的战斗。 芙瑞雅和艾克所代表的正是斯托拉斯民主共和国。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如此盛大的赛事，应该是有专人接送的。 这些都被薇尔推掉了，甚至掩盖得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这样，在进入厄瑞波斯的时候，士兵们就已经给予艾克最高的礼待了。 而艾克居然没料到。 她这么做的原因，或许就是为了旅途更加自由一点。 毕竟她刚刚才回到旅店，身上一股浓厚的烟熏味。 “您是怎么回事？” “艾克，厄瑞波斯的烟可真是好啊！” 她的神色不自然，就像是还在做梦？ 完了，可能是吸烟过度导致的意识恍惚。 她刚看见艾克就扒拉了上去，然后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烟了。 “别急，我还有” “您别抽啦！！！” 艾克死死握住薇尔的手。 芙瑞雅原本是要为薇尔保密的，现在看来，薇尔所营造的假象已经是不攻自破了。 她请上一天假出门逍遥的事实已经被艾克知晓，但艾克似乎并不怪她。 她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 芙瑞雅察觉到动静，从室内探出头。 “帮帮我，芙瑞雅！薇尔老师她力气太大了！！！” 【三】 “呼呼” 薇尔躺在床上睡着了。 估摸着是抽了一晚上的烟。 艾克知道一些有关厄瑞波斯烟草业和名牌香烟的事情，包括从薇尔手中拿到的“曼尼”，是品质非常好的烟草，几乎没有人会讨厌它。 薇尔的一番闹腾打碎了放置在走廊上的花瓶，因此，所有人都来到了艾克的房间。 查斯蒂娜看见躺在床上的那位竟然是昨天见过的蓝发少女后，脸色有微妙的变化。 “所以艾克，你带来的这位小姐在外面玩了一天后，失去意识了？” 布洛卡则是说。 “不对，查斯蒂娜，应该是这位小姐去给艾克买烟，好不容易买到了‘曼尼’，精疲力竭了。” “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艾克听不下去了，连忙阻止。 玛修一直站在查斯蒂娜后面，没有说过话。 艾克观察到，她有一头雪白的头发，精灵般蓝色的眼睛，还穿着睡衣睡裤。 “不管这些了，艾克，这位是谁？” “她是我老师。” “老师？” 查斯蒂娜吓得张开下巴。 “难以置信，艾克的老师，居然这么这么有个性。” 芙瑞雅偷偷笑了，其他人没有发现。 布洛卡好像是意识到什么，提问道。 “艾克是在皇家学院修习的？那艾克有见到过水之剑吗？” “见到过。” “查斯蒂娜，他见过那位最神秘的‘塞列欧斯’哎！” “呃，不说这个，布洛卡，你不觉得，躺在床上那位，和记载中的水之剑，长得很像吗？” 查斯蒂娜举起手指，指向薇尔。 “‘蓝发娇小少女’，的确是挺像的。” 艾克也忍不住笑了。 看他们揣测的样子真是有趣。 “你笑什么？” 但艾克没有想到的是，查斯蒂娜身后那位白发女子，那位“玛修”，居然也在发笑。 难道她知道隐情吗？ 或者是说，她仅仅是想笑笑？ “别猜了，皇家学院的老师，蓝发少女，这些暗示还不够吗？” “哎？！” 查斯蒂娜差点蹦起来。 布洛卡就像是石像一样愣住了，如果他真的是石像，那一身腱子肉也挺具美感的，当做艺术品绝不会差。 然而玛修依然在笑。 “这和我想象中的‘首上十二剑’，有些不一样” 磨蹭了半天，布洛卡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 “我，我还无法准确描述出来，不过尊师这幅闲散的模样，的确是有些超出认知了。” 艾克捂着嘴巴笑出声。 “‘剑’也是人，和人一样有七情六欲，请不要因具有神明的力量就取缔了他们以正常人生活的权利。” “但我觉得能抽一晚上曼尼的人也绝对不是正常人！” 其实按照正常人的剂量，抽上一支就已经能磨损掉一部分意识了，一盒里也就塞了四根，刚好能达到催眠的效果，但薇尔可是抽了整整一条。 甚至更多。 只能说真不愧是她。 “也是呢。” “艾克！等她醒来，我能管她要个签名吗！” 查斯蒂娜眼睛里的星星都要蹦出来了。 “可以啦” 【四】 昏暗的大厅上，有位少年端坐王座之上。 人们看不见他，只是知道他在那里，除此以外，对他的外貌，他的行为一无所知。 气氛很是严肃，毕竟这里就是适合严肃的场所。 这里是王宫。 顿克里斯堡的大殿。 大臣们在黑暗中献上一份份祝福。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起来。” “谢陛下！” 耸立在四周的盔甲绝非装饰，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是厄瑞波斯最精锐的战士，每一个人都能媲美传说中的“贤者”，几乎都是掌握了元素奥义的传奇人物。 他们被称作“玄冠骑士”，这样的称呼来源于他们那奇黑无比的头盔。 就像是来自深渊的使者。 整座大殿下，只有众臣跪拜的地方，留有一丝光亮，为方便他们阅读公文，准许携带灯具进入大殿，但不得过分干扰到到陛下的视线。 陛下，即是皇帝，即是阿波菲斯，即是那位给予厄瑞波斯万世不变兴荣的永恒之神。 在厄瑞波斯的官位阶级中，皇帝之下的第一人为“国主”，其次为“大公”，再次为各部最高官员。 “请国主们入座！” 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身影缓缓走向属于自己的座位，城市内的光照射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是那么威严，让人畏惧。 “请大公们，立于国主其右！” 跪拜在中间的官员们，就只剩各部的最高长官了。 “请奥斯曼国主发言。” 那位叫奥斯曼的人对着各位行礼，然后站至大殿前，向着皇帝说道。 “陛下，近来可好？” “我挺好的，谢谢关心了，奥斯曼。” “您的安好，即是国民们最大的幸福，在这里，微臣有一些安排需要向您说明。” 他拉开一卷白花花的公文纸，打开了挂在腰间的小灯。 “最终筛选的场地安排工作等已经准备完毕，活动将在三天后举行，明日分组安排将会被下达执行，届时希望您能参与观赛，这是厄瑞波斯的荣耀，我国的选手萨克尔·罗姆尼也会参加，您的到来将会使这场盛事沐浴无上荣光。” “另外，微臣还有还有一事要禀报。” “嗯。” “在参与最终筛选的选手中，存在着‘首上十二剑’。” 一时整个大殿都热闹起来了。 大臣们纷纷将视线投向奥斯曼，不停地议论并发出疑问。 “请各位稍安勿躁，听我说完。” 阿波菲斯是很久没有在大殿上主动提问了。 他不关心大臣们议论了什么，也不关心国家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国家分明已经不是帝国，阿波菲斯不是那个勤勉治国的皇帝了，他的存在是一种约束，也是一种信仰，不，远比这些要复杂。 但他对奥斯曼的话有些感兴趣。 他的确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力量在靠近。 “奥斯曼，告诉我他的名字。” “呃！” 他愣了一会，没反应过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陛下提问。 “回陛下，他叫，艾克·拉维尼，所掌握的剑之力为，失散近五千年的 ‘姆乔尔尼尔’。” 第七十一章 真意 【一】 艾克对他的对手很感兴趣。 她来自圣马里奇，那是一个位于阿莱亚西部的岛国，能从那里逐步成长为能站上最终筛选舞台的人，艾克是非常敬重的。 但他同时也对其乖僻的性格好奇，与她见过几次了，也观察了许久，她所表现出的收敛绝非是见到生人而发自内心的腼腆。 也就是说，那种表象掩盖了她的真实想法。 而如果只能看到表象，艾克自认为是没有机会打败她的。 倒霉的事情是，艾克掩盖得不到位，对手几乎快把自己摸透了。 这是非常危险的，蕾娜教过艾克，在战场上，最好的情况就是令对手对自己全然不知。 但玛修还不知道艾克体内力量的事情。 这在斯托拉斯国内都算得上是机密。 当然，现在不是了，厄瑞波斯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出卖”艾克的人正是他的恩师。 厄瑞波斯试图操纵这场比赛。 而其首要目标是斯托拉斯，所以必然会对艾克和芙瑞雅加以“关照”，若是两人在比赛中表现出了出格的行为，或者说，是被造谣说表现出了出格的行为，厄瑞波斯完全有理由对其进行制裁。 利用这场比赛打击斯托拉斯的威严，可耻至极。 薇尔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艾克和芙瑞雅，让他们以最高的警戒状态，审视自己的每个行为。 在艾克看不见的地方，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艾克逐渐理解到，这不仅仅是关乎荣耀，更是关乎政治。 毕竟厄瑞波斯是表现出了侵犯性的。 而如果没有抓到两人的污点，厄瑞波斯完全可以凭借这次代替斯托拉斯成功举办活动的成就威风一把，就目前看来，活动的安排非常周全和妥当，甚至超出了斯托拉斯国内举办的水准。 “薇尔老师，我想知道一件事。” 艾克坐在床前，薇尔则起身坐在床边。 “嗯。” “阿波菲斯是确有其人吗？” “当然，艾克你怎么会产生他不存在的想法？” “我在厄瑞波斯逛了逛，发现没人对阿波菲斯的长相有认知，甚至连他的雕像都没有，身为皇帝，我觉得这是很奇怪的。” “他几乎不会出来哦。” “出来？” “艾克，你能看见，那团黑乎乎的建筑。” “嗯。” 薇尔指向窗外。 “他的名字叫顿克里斯堡，矗立在厄瑞波斯的大地上，已经有长达两千年了，也就是皇帝居住的地方，而阿波菲斯已经住在那里好几百年了，基本没有出来过，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这也是正常的。” “为什么那么做？” “艾克，这个问题不该问我。” “嗯？” 薇尔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沉默，示意艾克思考。 “您的意思是，您和他也已经几百年没见了，所以也不清楚，对吗？” “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学生。” “呃” “露娜成为‘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全世界所有的‘剑’都到访了，那也是近百年来他唯一一次离开顿克里斯堡，然而他就算在那样抑郁的情况下生活了数百年，也还是能在‘剑序战争’中击败一众强者。” “‘剑序战争’？那是什么？” “是每有一位新生的‘剑’就会举行的会晤，他们不停地战斗，也许会打上好几天，最后才决出胜负，判定孰强孰弱，当时露娜看见有那么多人来，还怯怯懦懦的，不过当她击败了那么多人后，笑得最开心的人还是她。” “露娜大人曾经也挺天真的。” “不如叫幼稚，艾克。” 薇尔转头对着艾克微笑。 随后看向芙瑞雅。 “您别瞪我啦，姐姐她现在一样很幼稚。” “看，艾克，果然还是姐妹间最懂彼此。” “砰”的一声，艾克的房门被打开了，冲进来一位白发女子，艾克本以为是查斯蒂娜，实际上也确实是他，但这里的白发女性不止一位，玛修同样也是，两人最大的区别恐怕是发型和不同的瞳色。 玛修为蓝瞳，而查斯蒂娜则为绿瞳，玛修喜欢把头发披着，而查斯蒂娜则更中意扎一个马尾。 艾克大概知道要发生什么了，这就是早晨查斯蒂娜说的，要带着本子找薇尔签名。 “‘塞列欧斯’大人！那个！呃，不好意思！” 她单膝下跪，掏出准备好的精致小本，和价值不菲的钢笔，将其双手捧到薇尔身前。 “呃啊！” 薇尔被吓得举起手脚，一幅“张牙舞爪”的模样。 “能请您帮我签个名吗！我很崇拜您！！！” “” “” “艾克，这孩子是” “她叫查斯蒂娜。” 薇尔眨了眨眼。 艾克也眨了眨眼。 “噢，这孩子原来这么热情，真可爱！” 画风突变，薇尔轻轻抚摸查斯蒂娜的小脑袋瓜。 “本子给我，我给你签，不过我的签名没什么用哦。” “不会！我会当做至宝珍藏的！” “查斯蒂娜，你这幅模样，还真是好笑啊。” 艾克有些憋不住，捂住嘴巴却还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 她则是以怒目刺向艾克，就像是在说。 ——“我待会再收拾你。” 手起字现，薇尔将小本和钢笔都归还给查斯蒂娜。 “万分感谢！” “查斯蒂娜，能告诉我你那么渴望我的签名的原因吗？” “哎？ 因为‘赛列欧斯’大人很厉害，是守护阿莱亚和平的英雄。” 薇尔觉得这个答案差强人意。 “那这个签名我就给你了，但请你记住，现在它还不属于你，当你真正找到向我寻求签名的价值后，我所写下的那个名字，才真正属于你。” 查斯蒂娜愣住了。 她本该料到有考验的。 接着又晃过神来。 “我，我知道了，感谢您！” “起来，裙子会脏的哦。” “嗯！” 她缓缓起身，转过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艾克和芙瑞雅。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她急匆匆地离开了，但这次，她关门的动作有所收敛。 “艾克，你了解你的对手了吗？” “还没呢。” “芙瑞雅呢？” “大致了解了。” 芙瑞雅的对手是来自厄瑞波斯的萨克尔。 她大概知道对方擅长何种元素，有过何种战绩，基本的能力。 但艾克对玛修一无所知。 “艾克，不必刻意去了解她了。” “哎？” 这和蕾娜说的相悖。 “她也许会因知道得过多而放松警惕的，艾克，抓住破绽就好，但你要始终提醒自己，你是何人，你拥有何等的力量，你为了谁而战，你战斗的目的是什么，明确了这些，再去谈胜利。” “我，我知道了。” “最好不要失控了。” “那个，我得谢谢您，谢谢您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薇尔站起身，走到艾克身前。 那双柔软的手轻轻捏住艾克的脸颊。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毕竟你可是艾克哦。” “可我体内的” “我明白，但艾克，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关于他仍然活在你身体里的事实。” “您知道真相？” “……你和他见过了。” 艾克本来是想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的，但薇尔主动提问了，而且是以一个知道答案的人的身份提问的。 “这是如何做到的？！” “艾克，我应该对你说过，无论你走到哪，薇尔我都会一直注视着你，就算你进入了终末之境，亦或是更深的地方。” “还有更深的地方？” “嗯。” “看来得向您多提问了。” “大多数情况下，艾克都可以放心向我提问哦。” 芙瑞雅起身想要离开。 “芙瑞雅，就坐这，没关系。” “哎？。” 她又坐了回去。 “他是世界的‘王’，我承载着‘世界’的意志，即‘王’的心愿。” “这是？” “这没什么，艾克。” 艾克咽了咽口水，问到。 “其实我对薇尔老师您的隐藏身份，以及和我体内的那位的关系很好奇，但我一直不敢问。 能否请您给出答案呢？” 薇尔以一种艾克从没见过的眼神注视着他。 随后转变为正常的状态，如果一直保持刚才那副模样，艾克会被吓坏的。 “不能。” “呃，哎？” “不能的，艾克，他也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 “为什么？” “因为那没有意义，艾克，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你若是继续追问，我会很难堪，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我有这么做的理由。” 薇尔闭上眼，于神库中唤出一块晶石递给艾克。 是艾克从来没有见过的石头。 “艾克，试着将它打磨成戒指，和你手上那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艾克或许明白了，薇尔与自己签订契约的那枚戒指就已经解释了现在发生的事情。 “当你成功的时候，你离真相，也就只有咫尺之遥了。” 薇尔选择给艾克机会。 她是那位总是能给予人机会的人。 但这块石头，看着很眼熟。 总感觉，它是某个物体的一部分，艾克还曾经见过它。 它呈现天蓝色，还发着黯淡的蓝光。 【二】 阿波菲斯很清楚，如果奥斯曼的消息属实，那会带来一点小麻烦。 那会使得全世界所有的‘剑’同时出现在塔斯马瑞亚。 但是关于雷之剑，他却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这位“剑”几乎没有任何详细记载，阿波菲斯所继承的记忆中也不存在有关“姆乔尔尼尔”的详细认知，他只是知道，上一位继承雷之剑的人，是一名女性。 他不停地在黑暗中潜行，在顿克里斯堡的内部周旋。 直到撞见一位他熟悉的人。 “忒提亚，你可以开灯了。” “谢陛下。” “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殿上所报告的，‘姆乔尔尼尔’在厄瑞波斯的事情，是我透露给奥斯曼叔父的。” “是你吗？忒提亚。” “嗯。” “你从哪里听来的。” “薇尔·普拉提科登。” “” “” “蒂亚在哪？” “我为您引路。” 微弱的灯光在走廊上滑动，阿波菲斯的整张脸被照亮了。 他戴着兜帽，瞳色是毫无变化的靛青。 他的双瞳是纯色的。 头发则是由靛青向黑色过度，越靠近发梢，颜色就会越淡。 “我没有观察到除了薇尔以外，任何‘剑’的气息。” “但我认为她不会欺骗我。” “你跟她交情很好？” “是的，陛下。” “那不是相信她的理由，你还有其它资本。” “我为她买了一条曼尼烟。” “忒提亚，不觉得惊讶吗？” “嗯？” “最近的我，不知是为何，愿意搭话，愿意提问，愿意和人闲聊了。” “这样挺好，陛下。” “但这会令我费解，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原因。” 忒提亚稍稍放慢脚步，然后顿住了。 “何故止步？” 阿波菲斯没有回头。 “阿莱亚传说中，‘撒旦’和‘姆乔尔尼尔’两位神明的交情甚好，或许是传说应验，产生了共鸣。” “忒提亚。 我相信你的猜测，但若真是如此，我就得欢迎欢迎大家了。” “您是指‘剑序战争’吗？” “嗯，还有一件事，忒提亚。” “您请说，陛下。” “我不会将操办一切的权利交给你，这是第一前提。 而你的任务是，除掉那几个惹是生非的可怜虫。 其实你最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对？” 忒提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非常清楚这句话的含义，非常清楚。 她庆幸着，庆幸她仍有反抗的余力。 但这场内战，不适合阿波菲斯亲自出面。 她被赋予的使命，将会反过来证明她。 有“神明”的注视，她感觉痛快不少。 她或许理解薇尔的用意了。 第七十二章 赛前 一 【一】 无边的绝望袭来。 深渊的怒目直视一丝不挂的心扉。 可是诉求有了回报。 那道光不会抛弃每一个渴求它的人，它渴望着照亮世间。 “我绝不会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 【二】 艾克拿着那块晶石，仔细钻研了一晚上。 当然，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如果那么轻松就能破局，那薇尔也显得太没面子了。 关于她说的那番话，在艾克的解读中，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受到信任了，真相究竟是如何，薇尔为何不愿意告诉他？看来她不是要直接告诉艾克，就说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特殊。 需要艾克自己探索，才能找到并理解的答案。 单纯知道答案的用处不大，就目前的艾克而言，知道了答案，也无法理解。 或许是这样。 艾克躺在床上遐想的时候，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他打开门，看见的是熟悉的面孔，但这熟悉的面孔，会让他感到惊异。 是伊萨贝拉。 “嗯？” “嗯？” 她歪着头回应。 今日她身着女士西装，下身则穿着黑色长裙，与艾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相去甚远。 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她今天穿的是黑丝，踩着硬皮鞋。 说她是修女，恐怕没人会相信。 “伊萨贝拉女士，你怎么在这？” “‘塞列欧斯’大人受邀参加活动去了，抽不出空，就委托我负责你这几天的安排和起居。” “起居还是我负责。” “那可不行哦~一定得是我，她这么说了。” “她才没说那种话！” “管她的，走啦！” 她朝左转身，向着下楼的方向。 “去哪？” “肚子不饿？” “不怎么饿。” “那就出门逛逛，逛累了吃午饭。” 受到祝福的影响，这里的人们能大致分清早中晚，如果有分不清的情况，时钟也会帮助他们确认。 现在艾克只是觉得，她有些活泼和俏皮，和刚刚见到她的时候不一样。 修女的身份是否是她真我的枷锁呢？还是她本身热爱着修女这份工作？ 无论如何，先按照她的安排做，薇尔不在这，最具威慑力的人就是她了，在实力上，这里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她。 【三】 “厄瑞波斯，曾经并非是这副模样，这里曾经也是阳光普照的地方。” “我知道的。” “艾克先生挺博学呢！” “不说这个，信里写的不要提有关兜帽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认真地看了，我好感动。”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 “太活跃了，不像你。” 伊萨贝拉闭上眼抬起头，骄傲地说着。 “因为很高兴啊，难道还需要我压抑我的心情嘛。” “不，不，这倒不必，就是要高兴点比较好。” 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 现在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艾克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要问。 “在厄瑞波斯人眼里，戴上兜帽，意味着陷入黑暗，这种事情只有皇帝能被允许，因为他是‘代替人们踏入黑暗的人’，而若是其它人提及兜帽而不赞颂皇帝，会被视为对其的亵渎。”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在信上写明白？” “我没想到你会问嘛。” “那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薇尔老师跟我说，他几乎不出来，一直待在顿克里斯堡里。” “和我从‘赫斯提亚’大人那里听到的一样。” “我想问问，‘赫斯提亚’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艾克先生，你问题真多哎。” “抱歉，好奇心重。” 尽管艾克没认真观察，但他还是觉得在谈及“赫斯提亚”这个名字的时候，伊萨贝拉的眼神和语气变得更加缱绻了。 “在我眼中，她就是我最伟大的人，就像厄瑞波斯尊重‘撒旦’大人一样，我也尊重着‘赫斯提亚’大人，我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善良，仁慈。 不如说她才是‘沐浴圣光的人’。” 极高的评价，艾克听得有些发愣了。 他没有见过“赫斯提亚”，但通过这番描述，艾克意识到她是一位大善人，至少在伊萨贝拉的眼中，她是绝对的善良和纯洁。 这或许也和“赫斯提亚”剑之力本身有关。 也许有朝一日，他也能去到典伊，一睹光的闪耀呢。 “” 他低着头思考，这就是对伊萨贝拉的回应。 她看起来很满意。 “饿了没。” “饿了。” “那就出发，寻找厄瑞波斯的特色美食！” 【四】 方桌上坐着三个人。 有位女士刚刚睡醒就被叨扰，感到十分不快。 而其余两人似乎感觉到一股杀意，言行非常拘谨。 “大人，这是近日拖欠的公文，还希望您能抽出时间” “我们换个话题。” 她的脸上挂着一丝死板的微笑，简单点说，就是明明笑不出来还要坚持着笑下去。 刚一起床就被工作找上门，她不会高兴的。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些人亲自来到阿卡利亚的宅邸找到了她。 她叫露娜·阿卡利亚，是斯托拉斯民主共和国的第三领导人。 现在的前两位则是“希瓦”蒂姆佩恩，“普罗米修斯”奈利安。 就相当于一个公司中老板和秘书的关系，其余二人是为了老板服务的，需要干的苦差事比老板更多，而至于剩下的那个第四领导人，名为薇尔的“剑”自从建国以来几乎没有出面，久而久之那被当做了一个象征，象征着有第四位领导者。 露娜是很羡慕她的，毕竟她不用被压着批这么多公文，整理那么多资料，处理各地发生的状况。 她在很久以前，就选择了取缔自己在议会的几乎全部权利，仅仅是保有在其工作和休息的权利。 其实大家没必要听她的，但薇尔自身过于神秘，见到她的议员都得恭恭敬敬的。 真是打了一手好牌，还有正当理由摸鱼，羡煞旁人。 尤其是露娜。 她自认为自己干的苦差事最多。 “咚咚咚。” 又有人找上门了。 露娜不耐烦地开口。 “进来。” “嘿，露娜。” 让那两位官员没有想到的是，露娜看见敲门的人后，突然就变得精神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实了。 “救救我，奈利安！” 她起身趴在奈利安腿边，一脸可怜样。 “这是怎么啦？” “就是这两个人，他们给我加工作！” “呃！” 官员们害怕极了。 “” 奈利安稍稍愣了一会，笑着说。 “莱德，可伦茨，两位请回，公文就留在这里，‘阿尔忒弥斯’大人近日会处理的。” “奈利安！” “好啦，我知道你最近很累，可工作还得干，国内的事务依旧很繁杂，最近可都是蒂姆代劳的哦，可还是欠下这么多呢。” 奈利安的轮椅移进室内。 那两位则是起身对着二人行礼后离开了。 “你刚醒，对？” “可把我困坏了。” 露娜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杯子。 “那个，露娜。” “唔？” “你是不是瘦了？” “哎？真的吗？” 就算她穿着较为宽松的睡裙，室外的光透过裙子照进室内的时候，奈利安还是能清楚地观察到她的体态。 真的很漂亮，露娜的身材很棒，只是她平日里在外穿的衣服，把如此完美的身材遮住了。 “真的，不过这种减肥方式不可靠。” “我绝不愿意再体验一次。” “也对呢，呵呵呵。” “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哎呀，你是想在心里讥讽我一句‘原来这家伙没有那么好心主动来探望我啊’，对吗？” “这话说得真让人讨厌哎。” 她将杯子放进洗碗槽，打开水龙头冲洗，“唰唰”的水声传来。 “帮我泡一杯。” “自己泡。” “不尊敬长辈，你的岁数乘上二十倍都够不着我。” “那我就指责你霸凌儿童。” “哈哈哈。” 奈利安大笑着推着轮椅到茶几边，打算自己给自己泡一杯，不过不是可可，是她爱喝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她正在篮子里翻找。 “居然有这种茶哎” “那个很贵的。” “要我付钱吗？” “不用。”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奈利安哼着小曲泡上了自己中意的茶品，随后来到露娜身边。 她已经洗完了杯子，用抹布擦拭，随后放回茶几边。 这种对话，在二人间很常见。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无论是谁，都倍加珍视这份感情。 谈论生活的时候，是她们感到幸福的时候。 她们终究是人，不是神，更不是半神。 “目前看起来还挺顺利的呢。” 露娜看着冒热气的茶盏说着。 “嗯，是啊，没有从厄瑞波斯传来坏消息。” “薇尔有说什么吗？” “原话可能听着太总之我概括一下，现在操控厄瑞波斯的，并不是阿波菲斯。” “不是他？” “但造成这个状况的原因之一是他，不如说基本都是他造成的。” “？” “阿波菲斯好像是找到了一位女孩子，他原本就不怎么顾及政务，现在是完全不理会了，导致官僚内部分化，有一部分赞成复兴的官僚占据了上风，正在准备一些针对我们的手段。” “针对我们这个时候算旧账也太愚蠢了。” “可我们毕竟是做了那样的事情。” “怎么严肃起来了？” “也对，聊点开心的。” 雨声逐渐扩大。 奈利安倒了一杯茶。 “聊点让我开心的事情。” “什么？” “露娜，你怎么还没交男朋友？” “呃！奈利安！！！” 【五】 明日就是最终筛选的第一日。 四强将在明日诞生，四强赛则被安排在三天后，决赛则需要等候通知。 届时厄瑞波斯的组委会将会向全世界的名流分发邀请函，在那场比赛上，能见到许多强得没边，又或者是有权有势的人物，甚至“首上十二剑”。 但艾克现在要面对的是玛修。 他并不知道玛修是怎样的一位对手。 他只是坐在伊萨贝拉对面，望着窗外发呆。 他已经吃过午饭了，现在是饭后闲聊的时间，至少在伊萨贝拉眼里是这样。 “艾克先生？” “呃！对不起，走神了。” “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这里会不会下雨。” “会的哦。” “那雨是从何而来呢？” “这你就得问问你自己的祝福啦。” “伊萨贝拉小姐，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其实我们看到是白天。” “什么意思？” “那片天空，其实不是黑的。” “艾克先生，有这样的想象力可以去写小说啦。” “我也就想想嘛。” 这个时候，传来了其他人的议论声。 “真漂亮啊！” “那个小姑娘长得真可爱！” 显然，他们指的是伊萨贝拉。 虽然身为修女，但修女不一定得相貌平平，伊萨贝拉这幅面庞，太值得去当明星了，而且是爆红的明星。 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居然没人夸艾克先生。” “为什么要夸我？” “明明稍稍打扮一下就会变得很帅气的！” “那个，我劝你不要打什么歪点子。” “不是歪点子啦！走，我带你去发廊！” “哎？别扯，哇，力气怎么这么大！” 第七十三章 赛前 二 【一】 伊萨贝拉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男孩是谁。 只是理性还在控制她，她知道他是艾克，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从始至终进去又出来的人只有他一个。 “好好帅。” 艾克没有听见，只是不停打量自己。 “呃，怎么样？” 伊萨贝拉除了捂住嘴巴以外什么都做不出来。 她想过艾克打扮后会变得不一样，但没想到会这么帅气。 发型师为艾克设计了一个非常贴合他脸型的头发，甚至为他搭配了衣装，打理了面部，这样看起来，艾克就像是从哪跑出来的大明星。 卷曲的头发，干净的脸颊，就连眼神都变得透彻了。 店主擦着脸上的汗从店内推门而出，进入到休息室内，看起来累坏了，不过对自己的成果，他感到非常满意，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姐，已经打理好了，您还满意吗？” “满意！太满意了！” “那就好，那就好。” 艾克肯定照过镜子了，他神色不自然就是佐证。 “老板！我要加小费！” “谢谢您的支持！” 这是开在厄瑞波斯中心商业区的一家造型店，本身就是面向高端客户而设置的，伊萨贝拉愿意下血本带艾克来这里，可以看出她主动性有多强。 不过这样一来，艾克的确对自己的外貌有信心了。 “艾克，以后也要这样打扮，不要邋遢！” 她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罢了，毕竟是她付的钱，而且是很大一笔钱。 “呃！知道了。” 【二】 伊萨贝拉打量着艾克的那枚戒指。 “唔” “怎么了？” 两人走在回旅店的路上。 大街上到处贴满了最终筛选的海报，这场比赛相比于顶级淘汰赛，意外地更引人注目。 大概是顶级淘汰赛的阶级太高，能够参加的人寥寥无几，而最终筛选反倒是更平民化一些，男女比老少都能通过现场直播观赛。 厄瑞波斯的工业相当发达，做出以魔力为媒介传输影像的设备对其而言并不困难，这种屏幕几乎人手一台，艾克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斯托拉斯也有类似的东西，只是艾克不爱用。 但伊萨贝拉反倒是对艾克的戒指感到奇怪了。 “艾克，这枚戒指是谁给你的？” “薇尔老师。” “那我就没什么困惑的了。” “为什么？” “毕竟是从‘塞列欧斯’大人手里拿出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嘛。” “这倒也是。” “我只是奇怪，这枚戒指明明传递着异常强大的气息，但我缺感受不到一丝能量。” 这番话艾克能理解，但艾克给不出解答。 能感觉到很厉害，但是实际上一点能力也没有，这种情况在现实中常有发生，有人爱掩饰，就有人爱逞强，这是相对的，这枚戒指就像是“逞强”的人，但实际上，它可远远没有“逞强”那么简单。 艾克终究知道，这枚戒指曾经属于那位贤者。 他会记得那个名字，维克多·修比弥亚。 所以有关这枚戒指的身世，一定是不平凡的，就像是希比莉尔一样。 那枚戒指已经被薇尔收起来了。 因为薇尔告诉他，那原本是属于她的东西，待在她身边会比较安全。 难道薇尔老师热爱收藏戒指？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是问她本人的话，她也许也不会告诉我。” 伊萨贝拉看着她，不发一语。 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看什么？” “在看你。” “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你就安静点。” 她盯着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松开视线。 而后艾克才敢说上话。 “我还是难以适应。” 她则以微妙的笑容轻语。 “适应什么？” “适应你突然变化的形象。” “这就是先入为主？” “是这样的，伊萨贝拉小姐，我们到了。” 然后伊萨贝拉在大门前驻足。 “嗯？” “明天的比赛，加油。” “嗯……我会的。” “不够坚定。” “我一定会的！” “这就对了，那么艾克，今晚早点休息，我明早会来接你。” 艾克出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微笑。 “很感谢你，麻烦了。” 【三】 “请止步，出示您的身份证明。” “哎呀，真麻烦。” “这” 两位哨兵顿时傻眼，随后屈身对其行跪拜礼。 “我不是你们的皇帝，不必这么隆重。” “恕招待不周，大人您请进！” 蓝发少女迈着轻俏的步伐踏入顿克里斯堡，但她来到这里绝不是为了找那个阿波菲斯，她对他没有太大兴趣，但如果是探究那位女孩，她的兴趣还是挺浓厚的。 此次前来是和赛事组委会的高层见个面。 毕竟是他们向薇尔分发了邀请函，薇尔身为“剑”，不亲自来会会这些人，感觉有些不礼貌。 尽管他们都知道薇尔已经来到塔斯马瑞亚了。 这些人反应也太快了，薇尔来到顿克里斯堡的消息刚被发布，一行人就已经候在大殿前了。 她原本只是想私下来访，不想闹出太大动静的。 只是就算这些大臣们都已经到位了，厄瑞波斯的皇帝依然不见踪影。 “你们陛下呢？” “陛下今日不方便见人，请您宽容理解。” “没关系，我也不是来找他的，这里太黑了，我很快就会离开，忒提亚呢？” 她其实就站在一旁，只是薇尔没有发现，这里太黑了。 “您怎么” 她停顿了，随后改口。 “您好。” “原来你在这。” “嗯，您到顿克里斯堡有何贵干？” “介绍一下你们的组委会。” 忒提亚将组委会的一行人都带到薇尔面前，提着灯一位位地介绍。 等到介绍完毕，薇尔就扭头朝着城堡内部走去。 “您要去哪啊？” “我不会迷路的，薇尔我啊，想去找他身边那个女孩玩玩。” “这不行的！” 不仅仅是忒提亚，一众大臣们也都喧哗起来，拼命地想要阻止薇尔进入城堡里。 这比养鸡场还要嘈杂，但又极度地黑，薇尔有些厌恶这里的氛围了，从了这些人也许会好一些，毕竟她也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阿波菲斯。 但他身为皇帝，就应该负起责任来，目前厄瑞波斯官场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他再不出手管制这帮人，他们真的会闹出事来。 薇尔还是不相信忒提亚能解决这一切。 她认为就在不久后，这里会爆发内战。 除非阿波菲斯亲自出面处理。 古时皇帝沉醉于美色而治国无力的例子数不胜数，其行为皆被人们所唾弃，薇尔并不希望阿波菲斯成为那样的人，无论那个女孩承载着多么重要的东西，都胜不过这片大地上的人民。 “剑”不是破石开山，卷起狂风，掀起怒浪的剑，“剑”是守护人民的“剑”，希望某些自恃清高的人不要“得意忘形”。 “那就算了。” 大臣们出了一口气。 薇尔在了解到自己的安排后，又问了一些有关活动规划，现场布置的问题，现在所需要的信息都已经收集到了，她该离开了。 在她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后，忒提亚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瘆人的低语，吓得身体一颤。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请您相信我这是作为下臣的毕生追求。” 【四】 “哇哦。” “哇啊！” “噢噢噢~” “别叫了。” 艾克刚一回到房间，又被众人找上门。 原因显而易见，就是他的外貌。 “艾克，我没想到，你” 查斯蒂娜有些说不出话。 芙瑞雅则像是看见了无法理解的古代文本，眼神凝滞了。 “挺帅的，艾克。” 只是艾克没想到，那位从来不和艾克搭话的玛修，说出了艾克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谢谢。” “布洛卡，你学学人家，长得又帅，还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老师还是‘塞列欧斯’，你看看你。” 查斯蒂娜指着布洛卡的鼻子揶揄到。 “你一身死肌肉给谁看？” “啊？这才不是死肌肉。” “你们别吵啦” 艾克来不及顾及那两人了，他倒是想看看芙瑞雅真正的反应。 她已经呆滞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看法。 用手晃她她也没动静。 于是艾克用手指挠她痒。 “咦！” “你走神太久了，芙瑞雅，说不定会被偷走意识哦。” “呃，不会的。” 这比艾克刚回到旅馆见到的查斯蒂娜的反应逊色太多了。 她可是大叫着“我的上帝！好帅的小哥哥！”，眼睛都快跳出来了。 “艾克今天，真的很帅气哦。” 她腼腆地说着。 只是身后两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吵闹。 “好啦，你们要理论出去理论，别打扰我休息，还有，别打起来。” “那就出去说啊！” “我会怕？” 艾克推着两个人出了门。 玛修在见到这里没有乐子可找后，也跟着出门了。 走之前，她对艾克说了第二句话。 “祝武运昌盛。” 艾克在关掉门后，室内就剩下芙瑞雅了，看起来她还不想离开这里。 这倒也无妨，毕竟她不会吵闹，和她聊一聊也不错。 明天就要进行筛选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艾克，明天你会对战玛修哦。” “嗯。” “有信心吗？” “我不知道，我不够了解对手。” “那我悄悄告诉你，艾克，玛修是操控岩元素的法师。” “岩元素？” 岩这种元素的稀有程度在所有元素里排第三，几乎是不怎么会见到的元素，所以人们对它的理解也比较浅薄。 而泛滥度排在前三位的水、火、冰，在学界看来是被钻研透彻的元素，没有多大的研究价值了，因此，他们对幻元素这一类稀有元素明显特别热情。 元素之间没有克制之分，只要研究透彻，理解到位，抓住强项和弱点，元素之间能够做到平衡。 一切强弱之分来源于对对方能力的理解是否到位。 只是蕾娜那次成功发动“第七天堂”，艾克是如何都琢磨不明白，因为就目前看来，她虽然很强，但完全没有能达到掌握幻元素奥义的地步，能做到那一步的人基本都成为“剑”了。 这或许就是对其的研究太少了，理解不够。 艾克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东西。 “岩元素嘛，那有些麻烦了呢。” “不过我相信艾克，就算输了也没关系，艾克只要尽力，芙瑞雅认为没有人会看不起你。” “嗯，谢谢你，芙瑞雅。” “那么我就走了” 她轻轻推开门。 “艾克，加油哦。” 第七十四章 跨越七千年的邂逅 【一】 头好沉。 想要一头扎进枕头里。 艾克想要一头扎进枕头里。 时候不早了，的确该睡觉了，尽管艾克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有想明白，不过那些还是交给明天，交给以后的自己。 不然伊萨贝拉煞费苦心带着自己放松心情的功夫就白费了。 艾克睡着了，睡得很深，他梦见了本该感觉熟悉的人。 他本不该梦见她的，艾克反而觉得，是这个人出于某种目的，故意找到自己。 “” “艾克。” 艾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小山上，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棵树下，一张木桌前，身旁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是艾克见过的某人。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人感到陌生，就像是，不属于艾克的时代。 没见过的建筑风格，古老的建筑材料，以及那污浊的空气。 这里绝对不是艾克的时代，凭这空气，艾克立马就能判断。 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 “真聪明，没有问地点而是问时间 你长大了啊，艾克。” “” 艾克保持沉默。 “现在是桑格尼尔元年。” 是艾克没有听过的纪年法。 这种纪年法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本史书上。 “这里是哪？” “你可以管这里叫布维克力，毕竟大家都这么叫。” “布维克力？” 他知道布维克力是什么地方，不过这个名字仅仅出现在传说中，没想到是真的。 曾经这里是阿莱亚最为繁荣的地方，受到勇者的庇护，人们建立了庞大的地下都市，而在艾克生活的年代，几乎没有人能辨别曾经的布维克力了。 也许是经历了一场浩劫和几千年的磨损的关系，总之现在艾克能看见的一切，在几千年后是完全无法辨认的。 “嗯，现在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人类都住在那下面。” “你又是谁？” “你每次进来都会忘记我的名字呢。” “我每次进来？” “你无法将这里的记忆带走，艾克，诺艾姆还没有出生。” “诺艾姆？你认识他？”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生着一头丝滑的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非常漂亮，头上还别着某种白色小花作为发夹，艾克大概想不到这里是多久之前的世界，便继续开口提问了。 “离斯托拉斯建国还有多久？” “还有两千四百年。” “两千四百年？” “嗯，艾克你可以理解为，现在是距离你所生活的时代超过七千年的世界。” “我能进去看看吗？” “嗯，当然，我带着你进去，跟我来，但你要记住，等你离开这，你将不会记得任何事。” 艾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问问她。 “你知道终末之境吗？” “那是人意识的一个低点。” “那么我现在是？” “你处在更低的点上。” 薇尔说的是对的，艾克的确来到了比终末之境还要深的地方，甚至跨越了几千年的时间。 所以艾克也有理由相信，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通过这种方法开创新时间线的方法未免太草率了，如果是梦境就容易解释。 “难以置信。” “跟我来，另外需要说明的是，外界的时间相对于这里是静止的，所以艾克，你可以呆在这里，呆很久很久。” “我知道了。” 不知如何，她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爽朗的笑容，一尘不染的她，会让人产生错觉，就像是来到了天堂。 “那，出发。” 【二】 这里的一切过于虚幻了。 艾克从未想象到自己真的能接触古文字。 已经失传的古文字。 但神奇的事情是，艾克居然能听懂一部分对话。据身边那个女人所说，这源于诺艾姆的记忆。 就算诺艾姆还要很多年后才会出生，但庆幸的是这些年来语言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艾克能听懂部分语言，但依旧存在着有些人说话艾克连一句都听不懂的情况。 但至于对话的内容，就算在艾克耳中是断断续续的，也绝对称不上正常。 而且人们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样。 这里就是布维克力，诺艾姆的故乡，全人类的方舟。 远远看去，建筑中心存有一个巨大的洞口，从中不断涌出蓝色的神秘的光，凑近一看，这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城入口是那么的宏伟壮观。 毕竟是人类几万年的心血。 这样一想，布维克力在那场浩劫中毁于一旦，是令人叹息，令人悲伤遗憾的。 就艾克看起来，其中人类的文明是极度发达的，人们能合理利用魔力，创造出各种各样的魔法，甚至说，抛开“剑”不谈，这里的一切都与现实中的奇卡里拉不开差距，几乎就是同等发达的程度。 然而布维克力地下城的大小，远不及奇卡里，根据最近一次人口筛查，奇卡里的人口在四百万左右，然而布维克力仅仅只有四十万人。 十分之一的量，而在当时，世界的总人口也没能超过五十万。 真是窘迫的年代，不过，艾克觉得，这也是一个传奇的时代。 地面只有一些零散的建筑，而城市主体的大部分都在地下，徘徊在地面的人极少，艾克跟着女人绕了一大圈，几乎就没见着几个人，甚至连住在这里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些像是作坊的地方，那些人们平时住在地下，偶尔会来到地面工作，这些作坊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有小孩嘟囔着艾克听不懂的话。 不过女人应该能听懂，就劳烦她当一次翻译了，小孩跑到两人身前，指向一条小路，显得很慌张。 “小孩也能来到地面吗？” 艾克感到好奇。 “不能的。” “嗯？” “地面存在危险，小孩不能到地面来，到地面来的那些人，所做的工作也比较特殊，毕竟这里存在着天灾途径的可能性，到时候布维克力巨大的洞口会被极其强大的魔法封锁住，地面上的人们也将返回到地下，但这个小孩是例外。” 小孩子继续说着艾克听不懂的语言，女人则是弯下腰与其交谈得非常顺利，艾克能看见，那些金色发丝的空隙间所显现出的脸溢出了不安。 “艾克，他爸爸朝着那边去了，但是很久都没有回来，他感到很担心。” 女子正想要朝着那边走去。 “等等，我想确认一下，在这里，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 换言之就是，其余都是假的。 “其余的一切，都是恶神的记忆。” “恶神？” “人们将缔造天灾的神明设想了出来，并称呼其为恶神。” “原来你们这么称呼他。” “这样啊，称呼不一样吗？那艾克那个时代的人们怎么称呼呢？” “我们称呼他为奥维奥克。” 女子微微一笑，看样子，她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 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艾克知道“奥维奥克”这个词在近千年的任何语言体系中除了指代天灾之神之外都没有确切的意义，如果是她笑了，或许是真的明白什么其它含义。 “我们得去找到他的爸爸。” 罢了，就当是玩游戏，而且帮助男孩找到父亲，应该会让他感到很骄傲，就这么干。 【三】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没有名字，但你或许可以称呼其为萨迪尔大森林的一部分。” “萨迪尔？” “艾克你知道？” “嗯，那是树神。” “没错，萨迪尔缔造万物生机，是伟大的树神大人，因为他，这个世界拥有了草元素，是我个人认为最伟大的神明之一哦。” 艾克不多做评判，笑着回应，在艾克眼中，这样的神明大人的确值得尊敬。 另外有一点，艾克很清楚，现在毕竟是七千多年前，萨迪尔的神格还存在，历史上第一位“剑”还没有诞生，毕竟人们若是真的掌握了剑之力，这股污浊的空气也就将不复存在了。 污浊的空气并不指空气看起来很肮脏，而是让掌握魔力的人感到呼吸不畅。 元凶就是不详因子。 “那个，我想问问，为什么‘剑’，会被称为‘剑’呢？” “这个就需要艾克你自己的理解了。” “我自己的理解？” “在艾克眼中，剑是什么的象征呢？” “我不好回答。” “这样挺好的，代表你有自己的思考，至少在你脑中，剑并不是人们眼中的刻板印象。” “你这么信任我吗？” “当然，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艾克。” “说话怎么像我妈一样。” “那我还是不能和你的妈妈相提并论，毕竟是她生下了你，哦对了，艾克，你母亲还好吗？” 艾克想不起来母亲的事情。 艾克当然是知道原因的。 身体需要容纳雷之剑，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代价中也包含了艾克的部分记忆。 但绝不止这点记忆。 在这场梦境中，艾克除了自己在现代原本的记忆外，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也许是被其它东西或者其他人操控的。 那个人只能是这个金发女子。 她的身份很可疑。 “我不记得我的母亲，我不记得我童年的任何事。” 女子停下了。 那个孩子也跟着停下了，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两人的行为，表现出困惑。 对他而言，这也是一句都听不明白的语言。 “这样啊 艾克，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串项链？” 他转头过去看，的确有亮晶晶的东西躺在地上。 顺着小路走到头，一行人走出了森林，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坪上，也来到了项链躺着的地方。 小男孩很激动，对着女子大叫，继续说着艾克听不懂的语言。 “这是他爸爸的东西艾克，警戒！” “嗯，我感觉到了。” 有不详的气息在靠近，周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污浊，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女子于手中生成一把长弓，弓上的雕花间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一左一右窜出了两只长相丑陋无比的魔物。 艾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被天灾感染的生物。 他绕过女子，凝固雷元素力在脚尖，一击将其击溃，女子绕过艾克，也在箭矢上凝聚了雷元素力，射穿了怪物的脑门。 动静大到惊起了林中的鸟儿。 两只怪物被艾克堆在一块。 牙齿间好像还卡着什么金属做的东西，闪着微弱的光。 “真是丑陋。” 艾克感觉要吐出来了，倒不是因为怪物长相的原因，而是过度接触不详因子的后果。 就算体内藏着着雷之剑的力量，没能觉醒它，艾克本体也无法受到剑之力的庇护。 而女子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其实也没什么难以琢磨的，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剑’。” “艾克，你才发现啊。” “因为你没有神威在身上，甚至连类似的气场都没有。” “谁说‘剑’就该表现得那么有侵略性，你那个时代的‘剑’难道不能在民众间正常生活吗？” 说得也是。 除开工作和“首上十二剑”这层身份，当他们回归到生活中，又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是我愚钝了。” “懂得反思就是好孩子呢。” 女子听见这句话，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艾克，我带着这孩子先离开一下，马上就回来。” “噢，好的。” 她又在和那孩子说着那些艾克听不懂的话，随后领着他走向草坪的远处。 艾克看着那孩子逐渐地远去，两人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 直到在一个山坡后停下，那孩子却逐渐失去力气，在要倒下的时候被女子抱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女子带着已经睡着的男孩回到了艾克身前。 “我们走。” “去哪？” “回布维克力。” “他怎么了？” “如你所见，他在睡觉呢。” “这样就睡着了？” “对，这样就睡着了。” “他父亲呢？” “他的爸爸已经回家了哦。” 不合理。 艾克不再过问，跟着女子回到了布维克力。 【四】 在回到布维克力的路上，女子还是说出了真相。 她或许认为艾克值得被给予真相，或许认为这份真相是需要被众人所熟知的。 “艾克，他是这个时代的阴暗面。 在这个天灾猖獗的时代，地表的空气会影响到人类，因为这些空气而生病的人们，会被抛弃，就像他一样。” “其实你不用隐藏，我也大概能猜到了。” “艾克真是聪明，聪明过头了。” “他的父亲抛下他离开了，艾克，这就是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的命运。” “所以那些在地表的人们压根不是为了工作才来到这里的。 而是被流放的。” “……没错，天灾所引起的病症被唤作天灾病，一旦患上了天灾病，就只有死路一条。” “” “而几天后，那份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将会在一夜之间夺去他的生命。” 女子低头看向“熟睡”的男孩。 “人们会被驱逐，但并不都会留在布维克力附近，神奇的事情是，患了天灾病的人们，受到天灾袭击的概率会大幅降低，甚至于说，天灾对他们几乎不感兴趣，将其视作同类。 因此这些被驱逐的人们在地面上建立了一系列聚落，那就是多出来的十万人。 对不起艾克，之前骗了你，地下的人们对地上的人是不管不问的。 他的爸爸是逃避者。 …… 至少现在，让他睡个好觉。” 女子看向一小片还算空旷的土地，准备将其掩埋。 “艾克那个年代是没有天灾病的，对？” “嗯，的确如此。” “那可真是太好啦。” 这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如果艾克愿意，他可以在这里待到大萧条出现。 但他已经有些厌恶了洞口下存在歧视的人们。 这不是一个好解决的问题，天灾病具有传染性，人们对天灾病的畏惧是必然的。 但对天灾病患者的歧视，是艾克无法容忍的。 这个世代，就算是勇者那样的人物，只要患上了天灾病，就意味着永远得不到回家的权利了，只有在地面和天灾厮杀到死，是他们最后的命运。 艾克暂时想要离开了。 这里空气变得更加恶心了。 但在走之前，艾克还是想要知道最后一件事。 他在夕阳下山前回到了醒来时候坐的椅子上。 女子则是立在他身前，面对他，背对夕阳。 “我想我要走了。” “嗯，那就离开，和艾克在一起的日子很新奇，我很高兴。”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下次可得从一开始就问出这个问题哦。” “抱歉，但求你记住。” “也是呢，艾克记不住的。” 她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太阳完全下了山。 洞内的光显得很耀眼。 但在艾克眼里，这不过是女子的背景板。 “我叫诺兰，艾克叫我诺兰就好。” 头好疼。 “呃！” 是这个名字的原因吗？ 四周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模糊，身体不自主地感到下沉，视野变得昏暗，听觉也被削弱。 就像是要晕过去了一样。 “艾克，下次再见” 听不清，而且，好难受。 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排斥自己的存在。 “我不伤害” 一切归于虚无。 什么都不见了。 艾克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意识才开始恢复，艾克缓缓睁开眼，发现他正睡在旅店的床上。 望向挂在墙上的钟。 早上七点。 “” “挺早的，再睡会。” 第七十五章 竞技场 【一】 清晨的空气涌入艾克的胸腔，让他感到十分沁凉。 他没有选择和所谓的旅伴们同行，只是因为那个叫伊萨贝拉的女人来得过早。 放眼望去，这里一如既往，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 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艾克产生了不知道该被称呼为错觉，还是潜意识中察觉到的，认为这片天空是虚假的想法。 这片乌黑的天空在他眼里或许不是真的。 所谓的祝福，其实是制造的假象。 那片天空本身就应该是正常的，有飞鸟，有太阳东升西落，有星星乍现，有弯月当天，有大片大片的云彩。 但艾克觉得这种想法不是靠他自己想出来的，就他本人而言，对这里的环境很适应，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异样，这种看似有一定道理但纯粹是虚构的想法就像是被强加在艾克身上的。 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他的灵魂吗？ “艾克！” “诶！！！” 伊萨贝拉一乍，把艾克这顶大钟敲得响个不停。 “不要发愣哦，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我知道啦，我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说出来给我听听？” “就是我在餐厅跟你说过的设想，我到现在也认为存在这种可能。” “啊” 伊萨贝拉双手一摊，感到无趣。 “真伤人心。” “抱歉咯~” 她是极度活泼的女孩，前提是脱去修女这层身份。 就算魔力再怎么强大，也该睡好觉。 艾克虽然不怎么困，但也绝对称不上是睡醒了。 一路上伊萨贝拉对着艾克开了数不胜数的玩笑，或许在她眼中，挑逗别人是一种乐趣，在那之后，魔力车在巨大的广场前停下，这里聚集了一些人，但还不算多，广场的尽头，是一座大到震撼人心的超级建筑。 厄瑞波斯国家竞技场。 举办方选择这样的地方开展活动，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呢？ 艾克不在意，他只在意，他能不能与自己的对手抗衡。 最近艾克没有训练，大家都没有，看来各自心里都很清楚，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再怎么抱佛脚也是徒劳。 而了解对手才是真的，但艾克没有做到对玛修的充分了解。 这让他没有把握。 伊萨贝拉领着艾克来到选手签到的地方，赛事的工作人员给予了艾克热烈的欢迎。 在报社的报导中，这次筛选被称作“史上质量最高的最终筛选”，不仅包括斯托拉斯历史上罕见的天才学生芙瑞雅·阿卡利亚，还有能超越芙瑞雅拿到第一轮最高分的查斯蒂娜，以及那位力量失控在奇卡里掀起风波的艾克·拉维尼，外界眼中，这就是一众顶级强者，他们丝毫不输给顶级淘汰赛上的传奇魔法师。 所以对于观众而言，他们是热情高涨的。 但对于选手而言，压力是巨大的。 他们背负着国家的荣耀，自身的尊严。 【二】 这样看来伊萨贝拉已经待在身边许久了。 “你不需要去其它地方走走吗？” “为什么？” “总是和我待在一块很无聊。” “哪会，而且这是我的工作，这可是‘塞列欧斯’大人亲自派给我的，代表了她对我能力的信任。” 她扬眉吐气的样子真是滑稽。 “好好，信任。” “哦！艾克你看，有冰淇淋！” “早上吃什么冰淇淋啊？” “我想吃，走走，陪我去看看。” 艾克没有反抗的余地，被伊萨贝拉牵着鼻子走。 “您好！” “哦！是漂亮的小姑娘！” “大叔，我想要两份冰淇淋！” 大叔正在整理店内的食材。 这是开在竞技场内的一家甜品店，今天有比赛 “这个时候来吃冰淇淋可真是罕见啊，明明才刚开始营业。” “嘿嘿。” “那个，伊萨贝拉小姐。” “艾克你如果认为吃了会肚子疼可以不吃。” “我倒是没差啦。” “真的吗？” “算是。” 魔法师能使用魔法净化体内的负面状态，吃冰淇淋吃坏肚子这样的事情不算是大事，但消耗魔力在这上面的确是没必要。 因为治疗类的魔法需求的库容是非常大的。 艾克确定自己没问题，便答应了吃上一口冰淇淋。 毕竟已经吃过早餐了。 两个人静静坐在竞技场的一个角落。 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只有不到两个小时，就会进行第一轮的竞技。 今日会进行四场比赛，艾克被安排在第二场，对手是岩元素魔法师玛修·柯丽琳。 待了没多久，芙瑞雅一行人来到了竞技场。 艾克不清楚伊萨贝拉带着他那么早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对她而言，什么理由都有可能，还是不要继续揣测比较好。 “艾克，这边！” 芙瑞雅朝艾克挥手示意。 “去，艾克。” “你呢？” “艾克，你别忘了啊，我可是评委。” “抱歉，我忘了。” “哈哈哈。” 她捂着嘴巴笑。 “没关系，你去。” “嗯。” “要好好加油啊！” 艾克一路小跑来到了芙瑞雅她们身边。 只是查斯蒂娜的眼神有些奇怪。 就好像是充满了疑惑和诧异。 还一直盯着那个和艾克说话的女人。 而艾克回头的时候，伊萨贝拉已经不见了。 “艾克，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我想你也应该见过。” 艾克以微笑回应。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知道了。” 看样子她是放弃思考了，但事实上，艾克认为她已经知道得大差不差了。 因为这两个女人，都来自神圣典伊联邦。 而且身份特殊。 除开芙瑞雅和查斯蒂娜，玛修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沉，布洛卡还是一如既往的憨笑着，什么都没有变化。 这样就好，先去准备室。 【三】 艾克感觉有些不对劲。 越是靠近竞技场的深处，那种预感就愈发的强烈，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在渴求他，渴求给予他真正的答案。 而且艾克并不认为那是一个活着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预感。 如果是发生一次可以理解为偶然，但自从来到这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就绝对不是偶然了。 竞技场的深处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片天空真的是假的吗，厄瑞波斯的子民，厄瑞波斯的生灵们，并不是生活在一片阴暗之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阿波菲斯就算实力无法比肩神明，演技也足够了。 体内那股力量虽然没被解放出来，但却依旧在不停地为艾克指示着什么，指示着竞技场内存在的强者，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连大部分传奇魔法师都无法捕捉的。 然而艾克能做到。 依靠“姆乔尔尼尔”的力量，艾克能做到。 这或许也是艾克具有识破人心天赋的原因。 不过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是。 这里的气息有些奇怪，不，是非常地奇怪。 怎么会那么杂乱无章呢？ “艾克艾克？” “唔哦！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吗？” 芙瑞雅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嗯。” “是有关什么的？” “芙瑞雅，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四】 艾克朝芙瑞雅说明了自己感知到的一切。 甚至说明了雷之剑的事情。 芙瑞雅并不感到惊讶，这也在预料之中，芙瑞雅本就应该知道这件事，只是她守口如瓶，不论是对外人，还是对自己人。 “芙瑞雅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对？” “嗯，不过我认为那是很重要的秘密，所以没有提起。” “真了不起啊，你。” “不过艾克你说的，场馆里有奇怪的气息，我感受不到。” “芙瑞雅，你还记得，厄瑞波斯国家竞技场在建成前，是什么地方吗？” “是” 芙瑞雅摸着脑袋想了一小会。 “是一座公墓。” 《教令院研究报告—编号181647》 以往的观念中，学者们一致认为导致厄瑞波斯奇特天象的原因是暗之剑“撒旦”的奇特癖好。但在本人于今年，对其的实地深入考察中发现，事实也许会和以往的观念有出入。 …… 厄瑞波斯的植物，似乎并非因为缺少阳光才长成发光的模样，研究小组收集了分布于二十座城市郊区的各类植物样本两千余份，除开以往学者的观察外，我们发现，这些植物中暗元素的分布存在某种特殊的规律。以下是植物的“微结构图”。 …… “撒旦”和厄瑞波斯人更偏向于将这些富含规律的行为解释为“祝福”的效应，但事实上，就算“撒旦”作为“剑”的实力强大无边，那些覆盖整个国度的“祝福”也能称得上是浮夸。在《斯托拉斯对外访谈记录》（第45次印刷）p185，以及本国学者洛夫斯修·伊戈撰写的《阿莱亚魔力范围观测》（第9次印刷）p26中均有关于对厄瑞波斯“祝福”规模如此夸张的一些疑问，足够支撑这一观点，我们也许高估了“撒旦”的能力，这里并不排除说谎的可能。 …… 研究可得，厄瑞波斯上空的黑暗，存在着虚假的可能性，所谓“祝福”或许是类似“钢印”的魔法，这里猜测是“撒旦”所统领的这片大地在古代战争中为暗元素所侵蚀，使其产生了释放“祝福”魔法的效果。 时间：斯托拉斯4902年12月25日 小组长：伊萨贝拉·玛格丽 小组成员：…… 报告状态：完全封存，不得启用。 第七十六章 玛修·柯丽琳 【一】 公墓。 这个词一直在艾克脑子里打转，让他静不下来。 这和自己身体感受到的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和墓中的人有关系，可死人又如何产生那样诡异的气场？ 一定不止有艾克感受到了，同样身为“剑”的其它人，应该也能感受到，只是他们或许会心照不宣地出现在场上，假装不关心的样子。 “艾克，时间要到了。” “嗯。” 但这个地方一定有猫腻，艾克几乎可以肯定在竞技场下，藏着惊人的秘密。 因为有人在呼唤，呼唤希望。 无端的联想，奇怪的暗示，阿波菲斯身边出现的神秘女孩，一座公墓 “战斗在等着你，艾克。” 芙瑞雅撞了撞艾克的腰以提醒他。 “我知道了。” “思绪不要被其它东西左右了，不要忘记现在的你是要战斗。” “谢谢提醒，我会加油的。” “嗯！不许输！” 这或许是芙瑞雅少有地带着强硬色彩地说话，却让艾克感到信心十足。 “嗯！” 竞技场巨大的铁门缓缓抬升，刺眼的灯光从外袭来，观众爆发出震动地面的尖叫，场面宏大到就像是古代的战场，有那么一瞬间，艾克的意识被这些嘈杂吸走了，有那么一瞬间，艾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可他明白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有现在必须要做的，有可以在事后解决的。 他不得不面对那位岩元素法师。 “下面！让我们有请第二场对决的两位选手！来自斯托拉斯！精通雷元素魔法的天才少年！艾克·拉维尼！——” 观众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而另一位则是来自圣玛里奇！精通岩元素魔法的大师选手！玛修·柯丽琳！——” 观众们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我是本场对决的解说员霍夫曼，对决将在五分钟后开启！现在是广告时间！” 艾克走向一旁，坐在休息位上。 而他的身前，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擂台。 擂台的基座并不是用黑幻石铸造的，而是一种艾克没有见过的石头，叫不上名字，但经历了第一场对决后，它的表面毫发无损。 难道是合成的金属吗？ 竞技场顶部悬挂着四面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播放着一些饮料，小吃，家具的广告，很是吵闹，整个竞技场都能听见其中配音演员卖力的演出。 只是 有人在呼唤他。 “请将迷失的我，引至他的身边。” “谁？” 艾克看向四周，除了零散的几名工作人员，什么人都没有。 是错觉吗？ “你来了，你还记得我。” 不会错。 艾克听得很清楚。 但是艾克这次看见了靠近自己的人，但很可惜，是个男人，而不是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中温柔又忧郁的女人。 “您好，艾克先生。” “您是？” “请别客气，称呼我的名字就行，我叫克赛瑞尔森。” “挺长的，就称呼为克赛，这样可以吗？” “当然。” “是有什么要提醒我的？” “您的预感是对的，我来到这里确是为了提醒您一些事情，这是伊萨贝拉大人的吩咐。” 熟悉的人名。 “伊萨贝拉？” “没错，我是伊萨贝拉大人的侍从。” “没想到她还带着侍从来厄瑞波斯了。” 艾克嘀咕着。 “您有听见什么吗？” ——他怎么知道？ 艾克想尽力掩饰。 “听见什么？” “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没有。” 很完美地控制住表情，霍夫曼一点都没察觉，察觉到自己是装的。 “您若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不要回应她。” “她？” “竞技场的下方，过去是一座公墓，而鉴于艾克先生您的特殊体质，您有可能会听见奇怪的声音，请控制好自己的心态，不要打乱比赛的节奏，这就是伊萨贝拉大人的期望。” 听过分析他的气场，这个叫霍夫曼的人也不简单。 伊萨贝拉真的是一位普通的修女？ 绝无可能。 她会是“赫斯提亚”手下的哪一位呢？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那我就先告辞了。” 看来伊萨贝拉什么都知道。 她甚至可能知道这片天空的真相，在艾克当着她面提出这个假设的时候，就表现得不是那么自然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二】 “那么请选手就位！” 两人在场中握手示意。 “祝一切顺利，艾克。” “你也是，玛修。” 说完这句话，两人回到安排好的点位上，静静等待发令枪的响声。 三。 二。 一。 “砰！” 但让观众感到奇怪的事情是。 玛修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艾克也没有。 两人都在等对方的第一步棋。 至于解说会怎么评判这个开场，艾克已是不置一顾。 艾克只想要赢下这场战斗，哪怕狼狈地赢下也没关系，但是这场比赛艾克不能输。 曾经的他是为了什么战斗的？ 曾经的他是为了生活学习和战斗，只是为了赚到更多好处。 现在的他是为了生活学习和战斗，只是为了成为一个成功的人。 没错，这场比赛既是关于国家和民族的战斗，也是评判自己立足点的战斗。 艾克他到底是谁？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玛修率先展开了攻击，她察觉到了艾克注意力的分散，便展开了第一阶段的攻势。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艾克佯装思考的样子，目的是为了吸引她迈出第一步。 在玛修刚靠近艾克的时候，艾克几乎是要把地面震飞一般将其击飞了，她从擂台的一边飞到了另一边，几乎就要离开擂台，而艾克四周的烟尘散去，留下的是一个闪着雷元素的拳头。 艾克随即将雷元素凝聚成一把魔剑，以闪电般的步伐躲过玛修的岩元素飞弹冲到她身前，就在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前一秒，被岩造物隔绝开了。 但艾克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破开一道道石壁。 观众们看得热血沸腾，就在认为玛修要节节败退吃瘪的时候，她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艾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道光芒不属于艾克，反倒是隐藏在她的手心下。 “轰！” 一道和原先不同的岩造物从地表窜出，艾克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弹开了。 但若是被那玩意击中，艾克可能没有余力投入下一轮进攻。 这是很危险的。 “艾克，你的那些法术太耀眼了，我可不爱看那么亮的东西。” “这可不赖我，玛修小姐。” “接我的下一招！” 玛修唤出层层尖刺刺向艾克，随后踩在那些石刺上，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召唤出一圈岩元素飞弹朝着艾克袭来，却被艾克尽数挡下，但她的进攻可不止于此，紧接着又唤出一把石剑刺穿艾克的护盾，他深知情况不妙，便自行解开防御术式跳到了一旁。 然而玛修的攻击远远没有止境，她继续召唤着被岩元素附魔的飞弹射向艾克，又趁着艾克反应的空隙不断逼近，就像是拥有用不完的魔力。 渐渐地，场上几乎全都是岩元素爆炸所产生的烟尘了。 “真麻烦啊玛修小姐，我也不太喜欢这么阴暗的法术呢。” “那可由不得你了，艾克。” 很麻烦了。 艾克什么都看不见。 更何况玛修还在不断制造烟尘。 场外的观众和解说看得一脸懵，艾克和场外的人别无二致，而真正洞悉着整个场面的，也许只有玛修一人了。 不断袭来的飞弹被艾克挡在外，但若是持续下去，艾克是撑不住的，他会耗尽精力和体力，随后倒在岩元素的攻击下。 “不能被压制住。” 艾克想着，随即奋力爆发出大量雷元素卷起周围的岩元素，驾驭着雷鸣铸造的风暴，吸附了场上所有的烟尘，并将所有元素汇聚到一块。 玛修的确是有被惊讶到。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不会弱。 这也让她来了兴致。 “这才对嘛！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艾克。” 艾克将元素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元素球，利用大量魔力强化身体，将其掷出，元素反应所产生的共鸣使得整座竞技场都在摇晃，但玛修依然能够承受住。 岩元素是防御性最强的元素。 “磐石之盾！” 一道岩元素构造的巨大盾牌挡在了玛修身前，而那枚巨大的能量球随即发生了爆炸，场内的防御装置被启动，将元素反应产生的能量隔绝在了擂台中。 堪称精彩绝伦的一次反击，使得观众的情绪再次达到高潮！ “不赖嘛不过还不足以击垮我呢，艾克。” “在我眼中玛修小姐是强敌，若是想以这一击击败你，欠缺诚意。” 玛修冷笑了一声，随即表现得富有斗志。 “客套话倒是说得挺好的，但艾克，你或许有些小瞧我了。” 岩元素开始在玛修的身体上缠绕。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艾克在头白发上，看见了被藏起来的耳朵，一双兽耳，一双狼的耳朵。 而她的眼睛，也变得和狼一模一样，凌厉，凶狠，饱含杀意。 手则是变成了狼爪的模样，指甲还长得可怕，而且那并不是普通的指甲，是岩元素造物，甚至从背后生出了东瀛神话中阿修罗的手臂，甚至以那些手臂和本体的双臂，握住了召唤出的九把岩剑。 这时候艾克才知道，原来玛修不爱说话的原因了。 因为她是兽人。 她那尖锐的獠牙，正是为了猎物配备的“利器”。 【三】 竞技场的最高处，是一个封闭的包厢。 其中坐着此次赛事最为尊贵殊胜的嘉宾们。 伊萨贝拉明明是有被邀请到的，但却没有来到这里，薇尔感觉少了她会缺少一些乐趣，毕竟为了照顾阿波菲斯，这里没有开灯，是比较阴暗的。 所以会让人感到憋得慌。 而薇尔似乎也并不想和阿波菲斯说什么，他自然是很早就知道薇尔的到来了，但从始至终，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包厢内一片死寂。 薇尔大概明白为什么伊萨贝拉不想来这了，如果她是伊萨贝拉，也不会选择来这里，毕竟光元素法师是真的很讨厌阴暗的环境，而典伊联邦本身就是一个充斥着光辉的国度，厄瑞波斯则是其完全对立面。 薇尔起身了。 “您要去哪呢？” 她并没有回复，只是看了那名护卫一眼。 这名护卫的身份，则是阿波菲斯手下最强悍的部队的长官，也就是玄冠骑士团团长。 “我明白了。” 她跟随团长的脚步，来到了包厢外。 “这里比较好说话。” 这一代的团长长得很年轻，该是上任不久的战士。 “我想出来透透气。” “比赛结束后有您的发言，请注意控制时间。” 骑士团长一脸严肃。 “骑士团的人都这么死板地说话吗？” “也不是这样的，薇尔大人。” “卸下了铠甲的你们，是什么？” 他沉默了，他或许有答案，但是羞于言表。 “” “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告辞。” “您慢走。” 薇尔知道最后她要干什么。 这里所有的谜团都和阿波菲斯有关，而且不只是阿波菲斯和自己，艾克和另一个人也能察觉到不对劲，这就是薇尔离开包厢的目的，她并不是坐不住，而是为了找几分钟前就已经离开这里的九宫游霄。 “你在干什么？” 终于，她在一台饮料机前发现了游霄。 “你也跟着出来了？” “我可不是跟着出来，是有事要和你商榷。” “薇尔，你上次在奇卡里上空对我说的那一些话我还没消化干净，别再给我找事做了，另外请你告诉我，那些话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哎呀？你发现啦？” 薇尔捂着嘴发笑。 “关于‘冠’，我们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其实我获取到的记忆也并不完整。” “柯艾尔已经走了一个月了，但我还是没能彻底搞懂他为何要那么做 薇尔，你所给出的理由无法让我信服。” “本身就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又何必要以人间的道理去理解呢？” 几乎是在游霄言尽的一瞬间，薇尔说出了这句话。 “” “我不是为难你，游霄。” “我知道，只是薇尔，你的身份，是个谜，在我们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个无法解答的谜。” “对我而言也是个谜哦。” “我只是在担忧，当你真的回忆起来自己的过往，你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我并不清楚我过往的全部，但唯有一点是可以笃定的，我所知晓的有关奥维奥克的消息，是真的，这个世界的魔力，是以奥维奥克为基础构建的。” “这一点我能相信你，薇尔。” 薇尔安心地笑了笑，游霄也回以微笑。 “你那次到奇卡里找我，是为何事？” “还是糊弄不了你。” “度假不是个天衣无缝的理由，甚至漏洞百出。” “你想要喝什么？” “橘子汽水。” 游霄将玛那投进饮料机，随后取出一罐冰镇的橘子汽水放在薇尔手边。 “我来找你，是有关‘拉普拉斯’的事情。” “细说。” “幻元素出现了‘凝聚’的迹象。” “你的意思是，新的幻之剑要诞生了？” “恐怕是这样，但对艾克而言，这个世界的雷元素并没有发生凝聚。” “我知道了。” 薇尔听完这些简短的话后，没有和游霄深入交谈，转身离开了，顺手带上了汽水，但并没有走向回去的方向，她相信艾克的能力，希望艾克也能相信自己。 “薇尔。” 听见游霄的呼唤，薇尔停下了脚步。 “脚下有东西。” “感谢提醒。” 第七十七章 这是属于你的胜利 【一】 战斗愈发激烈，艾克接连败退，但他没有倒下。 就算玛修的战斗形态如此迅猛，艾克也能保持专注，一丝一毫无法松懈。 “看来我的确得对你有些改观了，艾克，能坚持这么久的人不多见。” “但我依旧是被你压制着。” “那也无妨，就客观的标准来看，你已经足够强了。” “足够吗？” 艾克低着头想了想，又抬起头说着。 “可强在我这里永远不是一个客观的概念啊。” 玛修皱了皱眉头。 “呵，有意思。” 她摆好新的架势。 “那试试这招！” 她以岩元素铸造的九把剑挥舞向艾克，艾克便以护盾抵抗住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而玛修则是怒吼着以背后的轮环砸向艾克的护盾，随后发生了爆炸。 护盾破碎，而那些岩剑也四处纷飞，玛修控制着那些剑再度向艾克攻去。 很不幸的是，艾克被击中了。 尽管他以魔力抵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右臂还是受了伤。 “你可别想用你那雷光击垮我，艾克，雷鸣在大地上横行了千万年，也不曾撼动大地，你的元素类型胜不过我。” 玛修持续进攻，那道獠牙闪着寒气，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睛，还有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岩剑，一次又一次冲击着艾克防御能力的上限。 看来要以雷元素化解她的进攻还是过于艰难了。 有两种解决方案，其中一种是切换元素，不过这种事情挑战性太大，而且针对岩最好的元素是草，艾克是无法做到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战斗的。 另外一种，则是以岩元素的破绽化解进攻。 可那样坚硬的元素，有什么弱点呢，遇上自己这种同样强硬的元素，艾克害怕那会是以卵击石。 真的没有办法吗？ 玛修还在以潮水般的进攻击打艾克，而艾克则是狼狈地败退，没有还手的余地。 “玛修选手对艾克选手形成了近乎全方位的压制！难道艾克选手会因此失败吗？” 艾克无暇听解说员激情澎湃的表演，然而只是在此刻，他回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薇尔教给自己的那一课。 在玛什空间中学习到的东西。 既然以常规的元素来看，这是无法解决的。 而艾克强硬的雷元素魔法在触碰到薇尔后就变得羸弱，甚至丝毫不起作用。 艾克的右腿被岩元素的飞弹击中。 虽然崴了脚，但他及时修正，继续展开防御。 这是很疼的，明显感觉到骨头在撕裂。 ——继续冷静，冷静下来想想。 既然艾克是以让自己柔化的想法触碰到薇尔，那面对玛修如此强硬的攻击，他又是否能成为如水一样绵柔的“薇尔·普拉提科登”呢？ 试试，也许会有答案。 想象自己是水。 就算没有水元素的力量，但只要以精神媒介传输，雷元素也能展现出不一样的效果。 这一点已经在薇尔教给自己的那一课中应验了。 艾克被击中了腹部。 随后飞出，重重地摔在了远处，玛修则是以大量的岩元素飞弹持续追击，艾克落地之处爆发出大量的烟尘，岩元素产生的爆炸甚至再次激发了防御装置。 “精彩的攻击！那么艾克选手还能力挽狂澜吗！烟尘消去后，让我们一睹真相！” 不只是观众，玛修也在等待。 刚刚那些攻击消耗了玛修大量的体力和魔力，她能感觉到，库容的情况不容乐观。 如果这都不能击垮艾克，那就很麻烦了。 “” 烟雾中有金色的光。 雷元素的光。 “怎么会？” 玛修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明明被击中了，明明重重地摔在地上，明明受到了那么多攻击，他怎能清醒？ 这让玛修无法接受，便继续召唤出岩元素飞弹射向烟尘中。 不过是徒劳罢了。 那些飞弹根本没有击中艾克。 而是击中了艾克身后的防护罩。 雷元素充斥着艾克的身体，但不如先前强硬，那些电光所形成的曲线绝非雷元素的特征，更像是水元素。玛修看着这一幕，无法相信看见的这一幕。 “这是什么？” “电闪雷鸣或许伤不了这片大地。 但流淌万年的江河，能轻易切割它，而作为大地，它对其无可奈何。” 艾克身上都是伤。 玛修的攻击奏效了。 但是艾克并没有倒下。 他那极具天赋的想象力，使得身体中的雷元素随自己的意志变化，现在它们就像是一样柔软，就像是溪水一样身形百变，而那坚不可摧的山岩，将会跪倒在自己的坚不可摧之下。 以卵击石的人是她。 玛修捂着脸苦笑，笑得很凄惨，但又很悲愤。 “呵呵，哈哈哈，艾克，我为先前狂妄的说辞致歉。” 她几乎催发了体内所有的魔力。 气场掀飞了四周所有的烟尘。 “你是值得我付诸全力的对手！来！！！” 艾克蹬地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后将如流水般柔顺的雷元素环绕在四周，汇聚在一点后，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冲击力。 玛修则是以全力召唤出一道厚重的大盾牌，并且朝其中灌输自己全部的岩元素。 艾克也是一样的，他也朝着那道元素流中灌输了全部的雷元素。 这场面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解说员早已是瞠目结舌，而坐在包厢内的一些嘉宾甚至站起身子，走到前排观看这场决斗。 “我不能输。” 艾克深知自己不能坚持太久，故只能拼劲全力。 “我怎么能输在这里。” 玛修几乎是要拼劲身体内所有的库容与艾克决一死战，她若是不能承受住这次进攻，失败的就是她了，但玛修惊讶的是，艾克所释放出的雷元素并没有被岩元素消耗，也就是说，那些元素流几乎是以艾克百分百的功率在进行输出。 这对岩元素魔法师来说太荒唐了。 盾牌变得很重，重到玛修的手臂抽搐起来。 “为什么，明明我拥有那么多优势！却还是输在了这里！输给你！” 艾克听不见玛修的抱怨。 只是不停地释放魔力。 玛修已经感觉到失败的袭来了。 已经嗅到失败的气味了。 但她不想那么屈辱地输掉。 于是她在最后一刻，将体内所有的元素都输出到了体外。 这与雷元素流发生了剧烈反应，产生的大爆炸再度激发了防御系统，系统上显示的灯光也由前两次的绿色变为红色。 爆炸被牢牢锁定在擂台内部，观众们甚至能观察到防御装置的形状。 “疏散魔力！” 工作人员打开防御装置内部的魔力吸收装置，若是两人在这样的高压的环境待上太久，恐怕会丢掉性命，不只是高温的灼烧，还有不同元素对身体的冲击。 爆炸和烟尘消失了。 地表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岩元素残渣。 而玛修早已是无力地躺在一堆碎石中。 身边那块坚硬的擂台，也碰撞出了划痕。 “什么嘛我挺厉害的，连擂台都能伤到。” 艾克则是拖着快要宕机的身体走到玛修身边。 伸出了疼得不行的右手。 “艾克，不用了。” “我不是要拉你起来。” “嗯？” “作为对手，握个手。” 玛修愣住了，随后露出了笑容，这样一看，她的獠牙已经收回去了，但耳朵已经是露在了外边，正常的兽人模样。 她也抬起自己的右手。 “这是你的胜利，属于你的胜利，去拥抱你的胜利。” “玛修小姐，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呢？” “我在这场战斗中学习到那么多，很感谢你。” 艾克疲惫地说着。 过量地使用魔力，导致艾克的瞳孔有些涣散了。 “哈哈哈，艾克。” 玛修以左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发笑。 “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人们对兽人有偏见，我并不那么愿意与人交流。 拉我起来，艾克。” 解说和观众就像是一辈子没有遇见这样壮观的场面一般站起身。 “艾克选手赢得了比赛的胜利，成功晋级四强！！！” 而作为玛修对手的艾克，并没有在取得胜利后就离开。 他以自己“奄奄一息”的身体，支撑着玛修，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离开竞技场的方向走去，朝着比赛胜利的站台走去。 “艾克，你是对的，我才该要谢谢你。” “” “这不仅是你的胜利，作为对手的我，作为败者的我，学到的比你更多，这也是属于我的胜利。” 艾克看了一眼玛修。 如狼一般的眼神早已消失，留下那双憔悴的蓝瞳。 人们注视着竞技场中心的两个小点。 就像是望着繁星中的两颗。 艾克搀扶着玛修，两人一块走上了站台。 “真，真是不可思议！身为胜者的艾克选手竟然扶着玛修选手一同站上了领奖台！” 玛修无奈地轻语。 “艾克，你这是何苦呢？” “我只是要让他们知道，你不该作为败者被瞧不起。” “ 这样啊谢谢。” 远非言语所能表现的话语，都是埋在心底的种子。 艾克在玛修眼中，已非竞争对手那么简单。 “目的”已达，两人都笑了。 【二】 “陛下。” “忒提亚，你去见见他。” “哎？” “何故惊讶？” 忒提亚握着手中的公文包，站立在阿波菲斯身边，包厢内的各位嘉宾情绪很高涨，原本死气沉沉的房间因此发生了改观，这是艾克和玛修的功劳。 “告诉他一些有关这里的秘密。” “可他毕竟是外人，这样的话” “他早已不是外人了。” “” “去找他，在他康复后。 刚才的战斗会让他受很重的伤，真是有意思的孩子，把在薇尔那家伙的伎俩给用上了，还用得很漂亮，玛修也不是等闲一辈，能战胜她不容易。” “您能看见他的法术吗？” “厄瑞波斯是我的眼，希望你不要看轻这句话，忒提亚。” “抱歉” “把你知道都告诉他，让他知道真相，也许有一天，他能来向我诠释何为纯粹。” 阿波菲斯站起身，脱下戴在头上的兜帽。 忒提亚少有地看见皇帝脱下兜帽。 竟然是为了艾克。 ——艾克·拉维尼，我会用心记住你的名字。 阿波菲斯领着一众大臣，走出了包厢，沿着竞技场中心的大道，走到擂台上。 第七十八章 传说 【一】 “如果我的灵魂被禁锢在无数锁链之下，掩埋在无尽的黑夜中，冰冷的泥泞中，你还会来救我吗；如果你的灵魂罢了，你的灵魂不属于这里，但你终究还是来到了冰冷的地方，明明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你，如果那一天，我击败父王，你还会出现在我身边，陪我画完我们的家吗？欣特莱雅？” 阿波菲斯缓缓行走在长达数十米的台阶上，接受着国民的注视和祈祷。 在他们眼中，阿波菲斯是神明，他们几乎不会有机会见到他本人。 灯光很是耀眼，让阿波菲斯感觉到不适，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缺能感受到比这一片黑暗复杂万倍的事物和情感，这是让他费解的。 他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亮。 但却能感觉到有光亮在身前。 “四百年了，欣特莱雅，终于有第二道光芒降临了，这次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一定会该下地狱的人是达比斯汀，是他才对！” 想着这些的阿波菲斯，微微皱起了眉头，又迅速地放松开了。 “你能看见那道光，欣特莱雅，向他求救，欣特莱雅。 ‘世界’允许力量外露，即‘正矢’，却不允许力量内含，即‘逆矢’，艾克·拉维尼，体内所绽放出的‘逆矢’，是救赎灵魂的极意。 他会救你出来的，相信他，我的欣特莱雅。” 脚尖触及粗糙的地表，阿波菲斯一身白色大褂包裹住全身，那一头渐变的深蓝色，是区别于他人最显眼的特征，因为过度接触暗元素，致使头发逐渐由蓝色向着黑色过度。 但一切的一切，最初的最初，并不是如今这样的。 艾克感觉到一股气息在靠近，明明是象征黑暗的“剑”，明明是黑暗国度的皇帝，却无法传递出威严。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感到害怕呢。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一些人臣服呢？ 阿波菲斯身上的矛盾太多了。 “祝贺你，艾克。” 艾克弯腰接过阿波菲斯递来的奖牌和花束。 “我家有个孩子叫蒂亚，说起来，她和你真的很像呢。” 他一时感到手足无措。 不仅仅是面对长相如此奇特但又如此温柔的君王，而且面对如此让人难堪的搭话，艾克找不到言辞来回复，但阿波菲斯似乎懂得这些，故意不让艾克陷入尴尬的境地。 “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见你一面呢。” 说完这句话，他则是以头转向玛修。 “愿你将失败，化作不断前进的动力，玛修·柯丽琳。” “谢您叮嘱。” 现场的嘈杂早已逼得艾克意识恍惚，对身边的感知力越来越弱。 但永恒不变的，是阿波菲斯那张深情的笑脸。 就像藏着无边无际的摇篮曲，不开口，也能歌唱给身畔之人。 【二】 “您醒了。” “你是” 明晃晃的房间内，坐着一位艾克不认识的女人，他依稀记得，当初他在赛场上，靠着最后一点意识走到了出口，倒在了某个人的怀里。 虽然没能记住她的脸，但那个人的脖子上有嵌着紫色宝石的项链，就和身前的女人一模一样。 看来有些麻烦。 “抱歉，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是忒提亚·可可利亚，称呼我为忒提亚就行。” “忒提亚” 艾克摸着疼痛不已的脑袋起身。 “你是阿波菲斯的辅佐官之一。” “正是。” “那看来我没记错。” “能被您所记住，是我的荣幸，对，‘姆乔尔尼尔’大人？” “请别叫我那个名字，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但我现在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魔法师。” “能站上最终筛选的舞台却自谦为普通的魔法师吗？” “算是。” “艾克先生，我受我国皇帝阿波菲斯的委托，来为您解释您所感受到一切异常。” “委托？” 忒提亚听到这微微颔首，继续以平淡地语气说着。 “这是阿波菲斯大人的原话。” “我有一些可能会冒犯到他的话，可以说吗？” “如果是在我面前的话，可以，请说。” “我认为他没有一位皇帝该有的模样，对部下对臣子太温柔，对周边的一切都太温柔，这不是一位优秀的皇帝该拥有的但我应该能从你的故事里了解到原因，对？” “是的，以您的体质所感受到的东西，没有偏差。” 艾克微微苦笑，用鼻出了一口气，起身找水壶倒水喝。 “我认为比起喝水，您会更愿意听我把故事说完。” “我只是比较讨厌嘴巴干干的感觉。” 艾克咽了两杯水后回到沙发边。 他之前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不过这里应该是什么高档场所的休息室，布置很精致，沙发睡着也很舒服。 “话说，您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呢。”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看见你站在阿波菲斯大人身边了，没有任何让我惊讶的理由。” “您不觉得我找到您是巧合吗？” “我并不觉得。” 忒提亚思考了一阵，开口讲述了。 “我要说的故事，始于四百年前，那时斯托拉斯帝国覆灭，是一个非常混乱动荡的时代……” 【三】 年轻的王子遇见了值得他倾注一生的女孩。 双目失明的他被认定为厄瑞波斯皇帝唯一的继承人。 在身旁的随从替他描述女孩的模样，随从的回答是：她浑身都是白色。 王子看不见，他只能在无边的黑暗中想象女孩的模样，想象她的头发有多么雪白，肤色有多么瓷白，眼睛有多么纯白；听着女孩那温柔的呢喃，王子第一次感受到除黑暗以外的纯粹。 眼睛里是纯粹的黑，王子希望睁开眼，看见的是纯粹的白。 他很快就和女孩订了婚约，但被父王拒绝了，他的理由并不是女孩平庸的身份不合王族规矩，而是女孩长得太丑陋。 王子不愿相信父王说的话，于是逼问那个向王子描述外貌的随从。 “臣只是以臣的角度描述了她的长相，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请您宽恕。” 王子不会相信的。 永远不会相信的。 心地善良的他并没有责怪随从。 也没有和父王顶嘴。 他心中所认可的女孩子，那份洁白无瑕，究竟是何物，值不值得自己去追逐。 为了寻求答案，少年接受了父王给自己开的条件，如果能通过试炼，取回传说中的宝剑，再以父王最不擅长的剑术击败他，他就认可这份感情，但若是没能做到，就会杀掉女孩，而若是逃跑了，就不再认这个儿子。 女孩是很纯真的，她不懂王庭的规矩。 王子是纯真的，他并不真的理解感情。 只是女孩的心灵，和那份由心底说出的单纯，如水如绸般轻柔的触感，已经让他沉溺。 于是他接下了这份不可能完成的挑战，踏上了寻找宝剑的旅途。 在路上，他遇见了一位能教给自己魔法的导师，能轻易地劈开山丘，划破地面，是王子不可想象的强者。王子放下过往的地位，抛弃作为王族的尊贵，拼劲全力，去学会做一个普通人。 但导师认为，连虫子都不愿意杀的孩子，成为不了出色的魔法师。 他有着不同凡人的温柔。 明明体内流淌着如此纯正的暗之血脉，却能表现得如此温柔，是导师无法理解的，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让导师为他指明了方向。 “你会成为最伟大的魔法师的，但在那之前，请不要吝啬你的善良。” 在神官眼中，唯有将善良铺满大地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神。 这也是阿莱亚神官们共同的愿望。 导师不再让他成为伟大的魔法师了，而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王子，成为主导世界的神明。 他是真正接近神的孩子，他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在与导师的修习中，他让导师认识了自己所爱慕的女孩。 那位纯白色的女孩子。 她叫欣特莱雅，名字是王子亲口取的，是居住在塔斯马瑞亚乡下的孩子，是位孤儿，被一对老夫妇收养。 不过纯白在厄瑞波斯的民间被视作不详，在王子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一个能住进去的家了。 他愿意为她造一个温馨的小家，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真正长大的证明。 但挑战是有期限的，王子必须拿到宝剑，回到王都，击败父王。 王子最终取回了宝剑，但可悲的是，他失败了。 他没能用宝剑战胜父王，战胜那位比宝剑强数百倍的“撒旦”。 那可是能和神媲美的“剑”，而王子只是凡人。 但在神官眼中，他永远是神明。 所以神明为何不能击败伪神呢？ 原来力量是绝对的，在女孩被杀掉的时候，王子就已经明白，原来善良无法解决任何事，但导师的教诲他谨记于心，当生涩的情感被抹除掉，他的内心也在发生改变。 他明白要成为最强大的人，需要力量，但他无法改掉内心的那份温柔。 他始终无法抛弃那份温柔。 就是以这样的状态，他成为了皇帝。 曾经的神官，曾经的欣特莱雅，已经不在了。 新一代“撒旦”，也没能成为愿望中的神明。 渐渐的，他无法理解神官说的话了。 “我要如何才能成为神明呢？布兰妮老师？” 少年站在高台上，目向一望无际的天空，却只看见虚无的黑。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厄瑞波斯的上空，变成的无边的黑夜。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流星，没有云朵的黑夜。 他想要将天空涂成如欣特莱雅一般的白，却没能料到，自己只能做到将其涂成孤寂的黑。 并且只能做到，涂上一层虚假的黑。 直到，第二位，如她那般纯白的女孩诞生。 她叫蒂亚。 皇帝是在一次战役中发现她的。 她睡在襁褓里，身下是父母托举的手。 皇帝再一次请身边的随从描述她的长相。 “她浑身都是白色。” 一模一样的回答，引发皇帝回忆过往。 那个如烙印一般镶嵌在王子脑袋里的名字，欣特莱雅。 自从她被父王亲手杀掉，他就没有再爱上任何人。 欣特莱雅直到临死之前都没有害怕，没有哭泣，而是关心自己。 “记得喝药哦，阿波菲斯大人，您伤得很重。” 真正已经把全部献出的人，并不是王子，而是王子的心上人。 他其实可以放下一切，放弃当上皇帝的机会，放弃和父王对决，但他没有。 四百年了，他一直认为自己做的是一件极度错误的事。 皇帝是他最厌恶的称呼。 而岁月早已消磨了内心对情感的认知，对情感的向往。 蒂亚，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但她或许是能帮助皇帝唤醒自我的人。 而皇帝，早已不是那个善良的孩子了。 他成为了一个不像好人的好人。 【四】 有少女从通道里走出来了。 身后是无数聚光灯，身前是迎接她的人。 “赢了啊。” “嗯。” 是查斯蒂娜。 芙瑞雅被安排在第三场，而查斯蒂娜则在最后一场。 “很轻松嘛，都不流汗。” “可别小瞧了对手，跟他折腾起来很伤脑筋。” “我开玩笑的。” “祝你好运。” 芙瑞雅说完便与查斯蒂娜擦身而过，两人向着完全相反方向走去。 芙瑞雅的的确确地收到了某样东西，是一袋非常珍贵的药物。 她不知道那是谁送来的，但那帮了芙瑞雅大忙。 对于没有接受过完全的训练并彻底掌握的人，空中作战的时候，发动魔法的威力会大打折扣，就像当时面对魔教团干部的追杀的时候，那一团火球或许拥有芙瑞雅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威力。 但现在她成长了一些，或许是在艾克的影响下，她私下拼了命地做恢复训练。 在期间，露娜也帮助了她许多，指导她如何更快连接神库和现实。 同样重要的，还有那袋不知道谁送来的药物。 但在查斯蒂娜眼中，那袋药物，早就不是一袋药物的关怀那么简单了。 她想要和自己的师妹，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就算曾经发生的矛盾在心底留下了不可消却的阴影，或许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能化解一切。 但她会怎么做，她又会如何阐述过往？ 芙瑞雅低着头，思考与对手作战的细节。 直到撞上一具柔软的身体。 黑色的长裙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 “很抱歉” 芙瑞雅低了低头道歉，就要从女子身边离开。 “你不认得我啦，好伤心哦。” “哎？” 好熟悉的声音。 “芙瑞雅。” 芙瑞雅缓缓转过身。 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伊萨贝拉姐姐！！！” 她冲入伊萨贝拉的怀抱里，就像是粘人的孩子，不停地在怀里蹭。 “你怎么在这啊！” “我可是评委哦。” “原来是这样！” 芙瑞雅自从来到厄瑞波斯，很久没有这么高兴地笑过了。 “芙瑞雅和原来一模一样呢，哈哈哈。” “伊萨贝拉姐姐是能带来欢乐的人，我当然很开心！” “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嘿嘿！” 第七十九章 高塔 【一】 艾克跟随着忒提亚来到了顿克里斯堡的一座高塔上。 这里风很大，是全厄瑞波斯最高的地方。 同样，这里也是没有灯的，需要来访者手提着灯前往。 “厄瑞波斯有五位辅佐官，他们的地位仅次于皇帝，但并不被正式看做一人之下的人物，为了那些国主们的尊严，人们便以国主为仅次于皇帝的人，但实际上，辅佐官们的权利远远高于国主们，为了避嫌，辅佐官们不会上朝。” 黑暗潮湿的塔内，仅有忒提亚提着的一盏灯亮着。 艾克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四周漆黑，也没什么可看的，倒是忒提亚说的东西，让艾克听得很入迷。 “辅佐官是皇帝钦定的，除了皇帝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权修改。” “那么，忒提亚小姐，你认为阿波菲斯选择你的原因是什么？” “” 忒提亚沉默了，只剩脚步声在回荡。 “您那么久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听我讲下去，给人讲故事也挺有趣的，在我个人看来，就算是面对空无一人的剧院独唱，也是一种享受。 阿波菲斯大人他选择我的原因说实话，我不明白。” “其他辅佐官呢？” “我也不清楚，陛下就像是随机抽选的人一般，没有规律没有原因可言。” 艾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压根不清楚顿克里斯堡内部的情况，胡乱做出判断是不明智的。 “艾克先生，我有话想要对您说。” “嗯？” “等到达塔顶后，我就告诉您。” “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 忒提亚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直到两人来到塔顶。 此时她终于选择开口。 “这里是我布置的结界，在结界内说话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艾克大概明白刚刚她选择沉默的缘故了。 如果在外说出这句话，会被发现。 虽然忒提亚不清楚阿波菲斯有没有关注这里的动静，但有些必须要说的，必须要在现在对艾克说的，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厄瑞波斯的未来，但或许会和阿波菲斯的理念相悖。 “艾克先生，厄瑞波斯的高层被划分为两派了，如果不加以制止，会对斯托拉斯产生威胁。” “忒提亚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哎？” “我是一个个人利益感很强的人，对他国的事务没有兴致，就算你说我是‘剑’，但我现在其实不是真的‘剑’，我也没有‘剑’那种觉悟和意志，无论这些能不能在我成为‘剑’后被赋予，但厄瑞波斯的问题，我希望是厄瑞波斯内部自行解决，而若是你们真对斯托拉斯发起进攻 我会为了我的祖国，将你们视作敌人。” “” “明明阿波菲斯能轻松解决一切，为何他不行动？” “艾克先生，我并没有向您所求援助，阿波菲斯大人他有自己的考量，而事态还没有” “不够严重吗？我可以说，现在的情况很严重了。” “您是指？” “你们的皇帝现在没有将心思放在自己的国家上，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你们不会不明白。” 艾克举目远塔斯马瑞亚的夜景。 真是宏伟壮观，堪比奇卡里的盛况。 “我可以很负责地说，其它‘剑’们也不知道阿波菲斯在想什么，甚至在奇卡里，人们将厄瑞波斯表现出来的敌意视作阿波菲斯的本意，但实际上，那只是他懈怠的产物。” “请您注意言语。” “抱歉。” 忒提亚出了一口气，随后靠在墙边，望着漆黑的天空。 艾克则转过身对着忒提亚继续说到。 “你愿意将那些故事告诉我，是出于什么目的。” “您应该在书籍上看见过雷神姆乔尔尼尔和暗神撒旦交会的记载，我本是不想借助外人的力量的，现在也一样，但想要动摇那些国主的理念，我已经尽力了，不妨说，仅凭我一人，是无法做到的，但陛下将这件事托付于我，我又不能负其所望。” 艾克闭上眼听风声，想要让自己更加冷静。 “那位叫欣特莱雅的女孩，就葬在角斗场之下，对？” 但又想起在竞技场里，那个伊萨贝拉的部下，叫霍夫曼的部下告诉自己的，不要回复她，又是出于何种缘故呢？ 也许可以试着问问。 “是的。” “你有听见她的求救吗？” “求救？” “嗯，在我坐在竞技场旁等候的时候，她在向我求救。” “怎么会您的意思是，她还活着？或者说她的灵魂并未消亡？” “我不明白，但若是那样的话，我想以常规的元素论也解释不了了，若她真的是普通人的话，这种事情本不该发生，但她浑身都是白色，就和你说的阿波菲斯身边那个叫蒂亚的女孩一样，那她或许不是寻常的人。” “可陛下他从未提起。” 艾克不是特别清楚自己的智慧是从何而来，如果说是从读的书目中习得的话，仅凭这些是无法说服一众学者的，如果是从体内获取的，古时的理念也不能全然解释现今的一切。 还有这无从谈起的冷静自如，也困扰着他。 “既然他对你们有所保留，你们就得想想自己的立场了。” “我们的立场？” “对他而言，你们终究不是子女，不是父母，更不是他的‘欣特莱雅’，他没必要告诉你们，若是这份痛苦对你们而言过于沉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 “现在是什么时间，忒提亚小姐。” “抱歉，您已经很久没有和您的朋友见面了，今晚您就可以回去了。 明天会举行二强的选拔，您的对手是本国选手，萨克尔。” 艾克沉默了好一阵。 “忒提亚小姐，你说，我要不要，试着回复欣特莱雅呢？” “我建议您不要那么做。” “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这只是，我个人的直觉。” 【二】 “霍夫曼，这里的气氛可真不妙啊。” 伊萨贝拉正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穿行在城市街道中的车辆和行人。 “我在很久前研究过关于厄瑞波斯异常现象的课题，但被教令院的人回绝了，我的研究报告，也被封锁进了禁书库，在那之后我只能自己研究了，因为他们剥夺了我研究员的身份，我流离失所，最后选择成为一名修女，如果不是‘赫斯提亚’大人救了我，我可能会以平庸的身份度过一生” “” “不说这个了，霍夫曼，艾克他反应如何？” “他看起来像是接受了。” “只是看起来吗” “是的。” “不能让艾克与无暇一族有任何接触，绝对不能。” “我会继续监视艾克阁下的行踪。” “去。” “是。” 没有传来脚步声，门也没有发出打开的声音，而霍夫曼已经消失在房间里了。 “不要回复她，艾克，算我求你。” 伊萨贝拉想着，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你救得了她，可你又如何保全自己？你做不到的，做不到的，你还不是‘剑’。” 她转身走向房间内部，消失在阴影里。 第八十章 无暇 【一】 无暇一族是失败的产物。 关于这类人的来历，众说纷纭，但主流观点认为，无暇的产生无非是两种可能。 一种则是远古的文明，为了生产对付天灾的兵器而制造的失败品。 一种则是神与阿莱亚沟通的使者，信奉这种观点的人将其视为高贵之人，也就是在阿莱亚大陆上建立了快两百年的无暇教的信徒。 对学者来说，他们当然更愿意相信第一种观点。 但是至于这类人是为何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历史中的，没有人给出确切的答案。 在传说中，虽然无暇一族十分脆弱，但他们在对魔力的掌握上极其地天赋异禀，甚至不需要任何训练就能自如地操控魔法，同时由于长相奇特，被一部分人视作祸端。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使得无暇一族来到了世界上，对他们的研究都得继续。 而关于无暇一族的着作基本都出自一人之手，这些作品被收藏进布兰妮多尔教令院，其作者为伊萨贝拉·玛丽格。 伊萨贝拉不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修女，她原本的身份，是教令院下身份最显赫的八位学者，他们被称作“慧使”，以八大慧使为中心，教令院展开一系列研究。 但是出于某些原因，身为八大慧使之一的伊萨贝拉不得不卸去职务，成为一名修女，而其如今的身份又多了一重，那就是光之剑“赫斯提亚”身边的女仆长。 她对艾克隐瞒了很多。 这不是无缘无故的，她个人认为，她有这么做的理由，她好像因为接触过某样东西，触碰到了有关艾克的记忆，这些记忆碎片不时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对艾克的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 【二】 伊萨贝拉刻意找到了艾克。 她本来是要好好叮嘱艾克一番的，派霍夫曼去找艾克之前，伊萨贝拉并没有在竞技场感受到奇怪的气息，直到艾克进入比赛场地，那种不详的感觉才涌了上来。 那就是伊萨贝拉不安的原因，那种无暇一族特有的气息。 但现在这幅场面，貌似没有她插嘴的份。 倒不是因为艾克身边那位蓝色头发的大人物，而是站在艾克身后的那位辅佐官。 “啧。” 伊萨贝拉不满地转过头。 “小伊，怎么了？” “没什么，嘴里太干了。” “这种事情我很擅长哦。” “不劳烦你了” 伊萨贝拉大概知道，薇尔是想用水元素魔法帮她解渴，薇尔是能把触碰到的一切都化作“水”的存在，她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忒提亚的存在，让她无法开口。 艾克在赢得第一场比赛后，就被刊登上的厄瑞波斯甚至是全阿莱亚的报纸头条上，只是因为其中有着他的名字，一旦有人听到“艾克”，大概都会警觉。 按照惯例，最终筛选的参赛者都不会被公开照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不是这样，他会被围在大街上寸步难行。 但艾克现在要面对的可比被人们围住麻烦多了。 一是薇尔老师心血来潮要来照顾自己，引发伊萨贝拉的不满；二是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卡在喉咙口；三是被三名女性夹在中间。 艾克刚从顿克里斯堡出来就遇见了薇尔。 她依旧叼着曼尼烟，就不怕又睡着吗？ 终于，忒提亚将他们送到了顿克里斯堡的哨卡处。 “那么，就在此告别，艾克先生。” “嗯，好的。” “拜拜，忒提亚！” “” 哪知道薇尔轻轻拉扯伊萨贝拉的手。 “小伊怎么不说话？” “再见。” ——薇尔这家伙也是个累赘！ 伊萨贝拉越想越气，气得身体都开始颤抖。 【三】 “为什么不让她早点回去啊！” “小伊，她会起疑心的，可别小看忒提亚。” “薇尔，你明明清楚一切，怎么不告诉艾克？” 坐在一旁的艾克自然是一脸懵。 三人坐在一个阳台上，虽说这里没有“阳”，但也被称作阳台。 “清楚什么？” 艾克皱着眉。 “薇尔，你自己给他讲。” “小伊，要不要喝点什么平复一下心情？” “可乐！” “那会让你更浮躁的。” “现在不存在能让我平复下来的饮料，要么你讲，要么我讲，快决定。” 薇尔闭着眼睛想了会。 “艾克，你有听见那个声音吗？” “欣特莱雅的声音？” “看，小伊，当事人好像也挺清楚的，这下就好办多了。” 艾克还是一脸懵地看着两人。 清楚什么，她们想要自己干什么，他一概不知。 自己的脑子好像宕机了，又好像没有。 看薇尔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图，伊萨贝拉继续解释。 “艾克，千万不要回应那个声音。” “欣特莱雅的声音？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派了某人来叮嘱我，是？” “就是让你不要回复她，如果那样做了，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哈？” “艾克，你有一半是首上十二剑，虽然严格上不算是，但无暇一族会朝着魔力十分强大的人呼唤，他们呼唤的目的不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和你在她构筑的领域内一较高下，你若是接受了，就会死在里面。” “伊萨贝拉小姐，请冷静一下，我需要理清思路。” 艾克举起一只手抗拒，刚刚那番话搞得他稀里糊涂的。 “你如何知道我是‘剑’的就不论了，无暇一族又是什么？” “无暇一族浑身都是白色，体内拥有极强的魔力和极大的库容，只是身体非常脆弱，但他们构筑的领域却异常坚固，坚固到连‘剑’都无法击破，他们的死不是真的死，而是以灵魂态存在，他们的灵魂就像是机器的核心，只会按照固定的程序执行操作，而他们必定会做的，就是呼唤一位强者与自己战斗到底，如果赢了，他们就会重生。” “停停停，请停一下。” 艾克捂着脑门不停思考。 薇尔则是一句话不说，安静地坐在原位。 伊萨贝拉恨不得一下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艾克。 “所以，欣特莱雅是无暇一族吗？” “是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待在阿波菲斯身边的那个叫蒂亚的女孩，也是无暇一族？” “她也是浑身白色的吗？” “嗯。” “我。” 她看起来有什么更重要的话要说。 “小伊，你若是实在说不出口，就让我代为陈述。” “麻烦了，薇尔。” 薇尔终于是转过身面向艾克。 “小伊她，曾经着手研究过无暇这一族，如你所听到的，她原本不是一位修女，而是作为一名‘慧使’于教令院中任职。 无暇一族在无暇教的眼中受到崇高的敬仰，而该教在典伊颇受崇仰，如果不是小伊发现了藏在无暇一族中的秘密，她或许到现在还担任着‘慧使’，正是因为触及了无暇教的利益，她的论文和着作有很大一部分都被锁进了教令院最深处，永世不得启封，她卸去职务，成为一名修女，再到如今的女仆长。 这样说起来，小伊的一生还挺传奇的，是？” 薇尔笑着看向伊萨贝拉。 “怎么这么严肃的话题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一直严肃的话，气氛会被炒僵的，是？是？” “是啦。” 然后又将目光转到艾克身上。 “就是这样，那些资料被启用后，会使得无暇教利益受损，还会使得活着的无暇一族受到歧视，封存那些书目和报告也是小伊自己的抉择，久而久之，这些事情也就只有我们两人清楚来龙去脉了。” 艾克尽管大为震惊，在愣了愣后，又重新恢复了思考。 “可在忒提亚的叙述中，欣特莱雅是一位很善良的女孩子？” “你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可我觉得她不是会害我的人。” “艾克，现在厄瑞波斯和斯托拉斯” 薇尔打断了伊萨贝拉的话。 “小伊，这我可以保证，忒提亚不会有那种心思。” “薇尔” “艾克遭受生命上的威胁，我会第一时间出手的。” “我也是，我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两人好像较上劲了。 还是缓和一下。 “薇尔老师，伊萨贝拉小姐，我觉得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谁？” 伊萨贝拉反应快一步。 “说到欣特莱雅，难道不是他最清楚吗？他身为‘剑’，也能听到她的呼唤，但他却没有选择救她出来，这是为何？” “他或许害怕杀掉那个叫欣特莱雅的女孩，那么久了，阿波菲斯不会不知道无暇一族的事，他若是清楚地知道欣特莱雅被关押在无尽的铁链下的话，那么他或许希望艾克你，献祭自己一半的灵魂，换回欣特莱雅的新生。” 这是震撼艾克和薇尔两人的推断。 身为慧使的她依然具备着全人类最顶级的智慧。 对于这番话，薇尔没有个可以反驳和疑惑的地方，很难不让人相信这就是最终答案。 只是薇尔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不会允许的。” “薇尔？” “如果他真的察觉到了艾克具有双重灵魂，如果阿波菲斯执意要那么做，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无论是艾克，还是他，我不会容忍有人在我眼前剥夺我最重要的东西。” 她的眼神不再温柔，艾克第一次看见薇尔这副模样，就像将要远军疆场的将帅。 艾克绝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没有人会希望发生那样的事，但在没有调查清楚前，这只能作为一种可能性。 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几乎达到百分之百。 第八十一章 乱麻 【一】 伊萨贝拉为薇尔的想法制定了一个计划。 她会在场地内放置不会被感知到的装置，薇尔借此装置朝着场地内部施展神力，而艾克则是在回应欣特莱雅的求救后进入空间内，空间，就由薇尔来击破它。 薇尔有十足的信心能击破空间，看她的模样，艾克总感觉，薇尔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而在击破空间后，欣特莱雅的灵魂就会逐渐消散，失去反抗的力气。 这是基于伊萨贝拉大量的研究后得出的最终方案。 执行方案的三人都有十足的信心。 至于那些装置，它们不仅能传输神力，更能一次性地巨幅放大其神力，关于原理，伊萨贝拉从来只是闭口不言，说这是机密。 而阿波菲斯派忒提亚为艾克讲述往事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寻求“帮助”，让他受到触动，从而愿意进入空间内拯救欣特莱雅。 艾克完全是被利用了。 他正是想要利用艾克，解开欣特莱雅的锁链，而使他成为牺牲品。 “被情感冲昏头脑的蠢货。” 薇尔这样说到。 他若是那样做了，艾克因此而丢失一半的灵魂，爆炸所产生的能量，能把整个竞技场，甚至竞技场周边好几公里的区域全部夷为平地。 疯了，真的疯了。 【二】 艾克的任务，就是在不妨碍其余两人执行任务的情况下，顺利完成最后一场比赛。 他被伊萨贝拉送回了旅店。 此时芙瑞雅正在一楼的零售机里倒腾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嘿！” 艾克用手拍了拍芙瑞雅的后背。 “唔！” “” “” “我闻出来了，是艾克。” “芙瑞雅，你是小狗吗？” “哈？” “开玩笑啦。” 不过艾克也很少开玩笑。 这次能逗得芙瑞雅这么激动，已经达到目的了。 这就是艾克想要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之一。 但那样的活泼，本就应该属于她。 芙瑞雅在回头看了几眼后又埋进零售机里了。 她在翻找自己刚刚买的东西？是掉到夹层里了吗？ “芙瑞雅？” “艾克，帮我找找棒棒糖。” 听到这句话的艾克忍俊不禁，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还特别的滑稽。 他朝着芙瑞雅的脑袋伸出手。 “咦！干什么？” “你别动啦。” “哦，哦” 他小心翼翼地从她的头发里取出了那根荔枝味的棒棒糖。 应该是棒棒糖卡在机器上边了，芙瑞雅把头伸进去找的时候，正好掉在了头顶。 “” “” “谢谢，艾克，你最近几天去哪了？” 艾克看向一边，正在组织语言。 “不许把头别过去。” 于是他只能看着芙瑞雅，她撕开棒棒糖的糖纸，把它含在嘴里。 “那个” “不许骗我。” “我昏倒后被顿克里斯堡内的人带走了，我才醒来没多久。 说是我睡了很久，期间他们为我进行治疗。” 看来不是能被一眼看破的话。 芙瑞雅并没有起疑心。 “这样，没事艾克？” “没事的，你看我现在好得很呢。” “也是，一向不爱开玩笑的你也会捉弄人了，但是你居然昏迷了那么久，是为什么？身体真的没有大碍吗？” “应该是强制柔化雷元素的后果，薇尔老师也对我做过类似的训练，当时我也昏迷了很长时间，但醒来后，恢复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原来是薇尔老师教给你的……” 她很小声地嘀咕。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玛修呢？” “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库容，和你一样昏迷了，但很快就醒来了，现在在房间里休息。” “没事就好。” “原来她是兽人，真罕见呢。” “芙瑞雅知道有关兽人的事？” “我知道的应该比艾克你从书上看到的多呢。” “有时间给我讲讲？” 艾克换了发型后，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说是帅哥也不为过了。 算是很成功的造型。 只是最近没来得及打理，有些乱糟糟的，不过这样也挺自然。 “嗯，没问题。” 芙瑞雅自从看到艾克变成这副模样，每次路过都会盯着看几眼。 “接下来干嘛？你要回房间吗？” “我先回房间。” “嗯嗯，好好休息。” 【三】 伊萨贝拉正在翻阅一本小册子。 这是她记的笔记，有些年月了，纸张开始泛黄。 上面写着有关神兵的事情。 神兵，是传说中由神界的顶级工匠制造的利器，每一件都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在古老的壁画中，有关于神兵的记载，只是数目不尽相同，有些壁画上画的是七十二件神兵，而有些则是五十六件，甚至一百二十件，但到如今，神兵仅剩下七把。 这些武器似乎和剑之力有着相似之处，该说神的造物都是如此吗？这些东西好像都是通过精神媒介传输的，他们几乎不以实物形态出现在世界上，而取得并掌握神兵力量的方法几乎可以说是零。 而十二位“剑”中，有四位获得了神兵，其余三把下落不明，但并未绝迹，七把神兵分别是“神罚”“救赎”“修罗”“憎恶”“童谣”“寂灭”“低语”。 薪之神罚即是“神罚”的全称，其余神兵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全称。 获得了神兵的“剑”，相比没有获得神兵的“剑”，实力自然会强一些，但能否完全掌握神兵的力量，也决定自身上限。 火之剑“普罗米修斯”司掌“神罚”之力，风之剑“斯芬克斯”司掌“修罗”之力，水之剑“塞列欧斯”司掌“低语”之力，而暗之剑“撒旦”司掌“憎恶”之力。 艾克要面对的，薇尔和自己要面对的，正是这样一位掌握“憎恶”的人。 伊萨贝拉在世尚有几十载，也未曾见过薇尔使用“低语”，从前她甚至会怀疑其真假，但在询问过本人后却又得知“低语”确实在她身上。 只是她几乎不会使用“低语”的力量，使用“苍之低语”的力量。 或许薇尔本就不是一位愿意打打杀杀的人，她只有在守护自己，守护自己最为珍视的事物的时候，才会选择出手。 这样看来，阿波菲斯或许不是现在最强的“剑”。 薇尔在说出那句会杀了阿波菲斯的时候，所表现出的绝不是说说而已，她的眼睛里有着伊萨贝拉从未见过的坚定，或许她真的隐藏了实力，或许她真的能击败现在最强的“剑”阿波菲斯。 希望是这样，伊萨贝拉合上小册，褪去衣裳，进入浴室。 【四】 ——我很担心。 ——担心薇尔老师能否全身而退，担心薇尔老师信誓旦旦说出的话会不会只是图一时痛快。 艾克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就算没有光线以刺眼，没有噪音以扰耳，他的脑子里就像是在打仗一般消停不下来，只是在白天清醒的时候，他尚能保持理智和冷静。 而到了夜晚，繁琐的情绪就会来敲门。 ——她真的能和阿波菲斯抗衡吗？ ——奈利安大人经历了那场事变后实力大不如前了，阿波菲斯自然成为了最强的“剑”，虽然他本人对这种序位表现得毫不在乎，但他绝对是在乎自己的欣特莱雅的。 ——如果薇尔老师敢对他发起争端，阿波菲斯会以举国之力与之为战，他完全有那么做的能力，也完全存在那么做的想法，他现在的状态，是可以为了自身利益舍弃一切 ——也许我该想想好的方面，毕竟我不了解阿波菲斯是什么样的人。 艾克又一次翻身。 ——万一他没有那么做的想法呢？但伊萨贝拉小姐说了，只有献祭灵魂才能把欣特莱雅救出来，阿波菲斯无疑是在为此准备着，现在遇到了我，他大概是看破了我体内的双重人格，才会想到这一出。 ——不行，我不能倒在这里。 艾克睡不着，起身开门走到室外，却发现芙瑞雅一直站在门前，嘴里还叼着糖。 不过闻味道，应该不是荔枝味了，而是橙子味。 “芙瑞雅，吃那么多糖会得蛀牙，对身体也不好。” “唔。” “怎么站这儿？” “艾克一直在翻身，我在隔壁听得到。” “呃。” 芙瑞雅的确住在艾克隔壁，或许是艾克翻身的动作太大了，床和墙壁不断地碰撞着。 “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什么艾克，怎么了？” “有些心事。” “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觉得不该一直靠着别人。” “可是你现在很烦躁，若是不能自己处理好，就有依靠他人的理由。” 芙瑞雅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艾克这次想逞强。 “我还是不愿意说出来，我或许是想磨炼自己。” “” “那个，我会把床挪一下。” “艾克，我的妈妈小时候经常对我说，一旦决定要自己走完一条路，就绝不能期待无端的帮助，希望你能像我妈妈说的那样，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大人。” 艾克愣住了。 芙瑞雅几乎没有在艾克面前提起过母亲，而在她说到母亲这个词的时候，语气意外地温柔。 她的母亲，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应该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能让女儿这么深沉地爱着，想必是怀有仁慈无私的母爱。 她原本冷冰冰的眼睛变得很柔美，琥珀色的眼睛真的就如被打磨后的琥珀一样，兜装着怜爱。 看入迷的艾克才缓过神来。 “那个，我会的，我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大人。” “拉钩。” “拉钩”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在空中交会。 芙瑞雅虽然没有从艾克口中得知他的烦恼，但还是欣慰地笑出声。 “那我希望芙瑞雅在有烦恼的时候，也能向我倾诉。” “啊”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艾克说得很棒哦。 芙瑞雅一定会的。” 【五】 “请问是未来·安塔利亚小姐吗？” 一位女性涂着浓厚的口红拜访安塔利亚家，天气转凉，大家都换上了比较厚实的衣物，蕾娜并不认识这位浓妆艳抹的女人，只是象征性地迎合。 现在是晚上十点，已经很晚了，居然会有人来自己家，而且是一名陌生人。 “请问有什么事？” “请您今天下午来议会一趟，有一些重要的事项需要通知您，请务必准时到场，时间是下午三点。” 一般而言，这种事情不必以口头传达，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她目视着那名女性走远，感到一丝不安。 第八十二章 吾之主 【一】 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位穿披风的少年。 披风将他的全身包裹，只是因为害怕光明。 他是暗元素魔法的精通者，对光这种事物，持有很强的反抗欲。 他叫萨克尔，是厄瑞波斯的一名魔法师，年龄十六岁，是厄瑞波斯国立学院的学生，以全院第一的成绩进入了最终筛选，他精彩绝伦的暗元素技艺折服了现场所有的评委和观众，是本届筛选中暗的代表，有着一头暗红色的头发，眼睛则是乌青色，肤色比正常人要淡一些，喜欢吃酒馆里的油炸点心。 他会时刻带着一本不知道谁写的书，宣称这是神的意志，神的指示。 他是那么地敬仰那个男人，尽管他不了解他的人生，他的性格，他的想法，但他无疑是让萨克尔·罗姆尼憧憬的，每个暗元素魔法师的最终目标，就是成为他那样的人。 成为他们的皇帝，他们的神。 是阿波菲斯为这片大地带来了祥和安宁，他在位的四百年里，除了刚就位时不得不打的仗，厄瑞波斯从未遭受或挑起任何一起战争。 他是一位一心一意将整个国家当做珍宝的国君，是为人民谋福祉的额伟大帝王。 在几乎所有的厄瑞波斯人眼中，阿波菲斯就是这样的人，而身为厄瑞波斯人的萨克尔，无疑是其中最为仰慕他的人之一。 但如今的阿波菲斯，似乎没有那个心思继续操办国事了。 “客人！您的餐来咯！” “噢，放这就行。” “好嘞！有需求叫服务生就行！” 送餐的人走远了，留下桌上一盆热乎乎的炸物，有炸薯条炸鸡翅，还有些说不上来的东西被裹上了面包糠炸得香喷喷的，应该是厄瑞波斯本土的特产。 萨克尔的耳朵很灵。 就算四周都是玻璃杯碰撞和人们欢呼大声呐喊的杂音，他依旧能听到每个人口中说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字，只要他不被打扰，这些声音都会被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抱着那本被他当做宝贝的书，闭着眼睛祷告了一连串不明意义的话。 然后将其放回身边的老旧皮包内，用手抓着盆里的东西啃食起来。 他经常来这，但由于沉默寡言，不爱和人打交道，甚至因为有人来搭话和别人打了起来，给这里的老板和服务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客人们大多是常客，深知这小家伙不好惹，都安分地只管自己桌上的事。 毕竟只要不去和他说话，他就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在酒桌上聊起他，他也不会在意。 人们并不知道他的姓名，只觉得他疏远。 在他眼中，静静地观察世间百态，是他职责所在。 他吃完了盆内所有的东西，然后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走到了明亮的街道上。 “妈妈，明天我想要吃慕斯！” “乖乖的妈妈就给你买。” “真是的，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这是事实啊，德斯林先生。” 他转过头，听另一边的声音。 “感觉不是很合我口味。” “那咱们去下一家。” “滴滴滴滴” 萨克尔疑惑地停下。 “滴滴滴滴” “什么声？” “滴滴滴滴” 这种声音一直不停地从那边传来，以往这样的声音不少见，但今天这个，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很像是人在用硬物敲打桌面，并且有着非常奇怪的节奏，就像是在将桌面当做乐器，弹奏一首曲子，还不是一般的曲子，听着不像是流行歌曲。 萨克尔透过窗户看向里边，发现了敲打桌面的人。 是一个蓝发的小女孩？ 而敲打桌面用的，是一只样式非常精致的宝珠笔。 她准备在纸上画些什么。 她转头了。 看见了注视她的萨克尔。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同时拥有蓝色的睫毛和蓝色的瞳孔。 简直就是蓝色的化身。 但同时也感到害怕，因为他被发现了，还裹着披风，神神秘秘的，肯定会遭到怀疑。 蓝发少女推开了门，但萨克尔并没有离开，他想着要说明情况，先开了口，却被对方打断了。 “我不” “你是听到我敲打桌面的声音了？” 萨克尔当然会感到诧异，因为他深知，站在这里的常人是听不见她敲打桌面的声响的，更何况那样的声响很微小，意味着他的一切都被这个女孩看穿了。 这个比自己矮上两个脑袋的小不点。 “你是？” “嘘。” 蓝发女孩用手抵着萨克尔的嘴。 “要不要进来看看书？” 这时候萨克尔才发现，这里是一家书店，奇怪的点在于，店内只有她一个人。 “我没什么书要看的。” “来看看嘛。” “呃” 他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竟然有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拉着自己进书店看书，气氛还是如此的怪异。 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敢轻举妄动，还是跟着女孩走到了店里。 “这是一家很棒的书店，有着很多有意思的小说，你最喜欢的是哪一本？” “那个，《卡尔东与苹果梨》。” “很有品味嘛。” 无端地夸赞，这里的一切都是无端的。 蓝发少女坐回她原本的位置上，继续读着一本言情小说，那只宝珠笔或许不是她用来写字的，而是用来转笔排解焦虑的。 “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是奇怪的陌生人。” “那你说我为什么带你进来呢？” “谁知道你想的什么？” 他不耐烦地嘀咕。 “萨克尔·罗姆尼，厄瑞波斯国立学院的天才学生呢，真好，真好。” “” “别激动。” 萨克尔已经准备打开那本书进行攻击了，蓝发少女对他而言极有可能是威胁，甚至很有可能是对手派来暗杀自己的刺客，或是打听情报的委托人。 对手艾克·拉维尼。 “是艾克·拉维尼派你来的？” “不是。” “那你这一连串古怪的举动居心何在？” “嗅到书香，人会冷静一些，但你比我想象的要警觉呢，亦或是，你看到了我不一样的一面？” “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气场，甚至连传奇魔法师都做不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可不是来暗杀你的，但如果我想那么做，也是很轻松的。” 她从高脚凳上一跳而下。 “” 萨克尔的动作有些迟疑。 “别担心，我不是来害你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对阿波菲斯的看法。” “对陛下的看法？” “嗯。” “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方便，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换地方？换到” 四周发生了一些变化，街上人们的动作逐渐变慢。 还没等萨克尔说完，少女就将周围的空间雾化，随后从身体后方延伸出无限的如水般顺滑的物质铺满整个空间，那些物质延伸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水泡外的时间从此停止。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等等，时间静止了？ 萨克尔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静止时间的力量，这是“剑”们独有的。 “您是” “别那么快就改变称呼啊。” “不，我只是觉得畏惧。” “有什么畏惧的？我不会伤害你，我也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就把我当凡人看，好了，说说你对阿波菲斯的看法。” “我还不知道您是” “看来当初给你授奖的时候我不在场呢，初次见面，我叫薇尔，薇尔·普拉提科登，握个手？” “唔，噢您是‘塞列欧斯’大人？” 萨克尔伸出手，触碰薇尔的小手。 好冷，但却让人感觉很舒畅。 “不错的直觉，你是看到‘弥流’才这么认为的。” 虽然不知道从薇尔口中说出的弥流具体是什么，不过应该指的是形成空间时如水一般的物质。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在你眼中，阿波菲斯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请允许我提问。” “真麻烦哎，问。” “您为何要特地找上我呢？” “萨克尔，你很聪明，你是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复呢？是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的全部背景，还是彻底洞察了你的想法，甚至说，知道你手里的那本书里写的是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逼得萨克尔窒息。 说是他聪明，不如说薇尔的智慧远在自己之上。 她是如何在他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将一切都了解的？ 最要命的是，她竟然会知道书里写的是什么，知道这件事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您是如何知道教典的内容的？” “” 她只是静静站着，以那双蓝色的双眼静静注视他。 似乎在说：“你问错了问题。”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您的。 在我严重，陛下是一位开明的君主，是一位励精图治的统治者，是心系天下的人。” 薇尔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您还想要听什么呢？” “萨克尔，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好了，我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答案。” “” “我不能告诉您。” 薇尔笑着摊手。 “你有听说过一种叫棘盾的兵器吗？它们的外形看起来就和普通的盾牌没有两样，但是呢，人若是站在盾牌的背后，就会感到异常痛苦，而站在盾牌前，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唯有能忍受那份痛苦的人，才能操控那种武器，激发其作为防具的最大能力，棘盾往往倾注了工匠的偏激和阴暗于背面，它光明的一面却是如此坚韧。” 他愣住了。 空间四周的流水还在潺潺流动，却不发出一点声响，就像是从这里传出的全部声音都被其吸收了一般，空间里静的可怕。 “薇尔大人，虽然我不曾认识您，但您确实给了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嗯哼。” 萨克尔呼了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 【二】 萨克尔在成人礼上收到了一本书作为礼物，送他书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 萨克尔的父亲从成年开始就开始在顿克里斯堡工作，并为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在很多人的眼里，没有人比他更懂阿波菲斯，更懂顿克里斯堡的工作原理。 因为从出生开始就被无边的黑暗包覆着，便不曾向往光明，一生一世只忠心于守护自己的那片黑暗，如果那片黑暗给予民众守护和希望，即使再也看不见光芒，他也心甘情愿。 这本书，是父亲的全部。 父亲将自己对阿波菲斯全部的忠诚全部嵌进了这本书，也就是被他奉为教典的东西。 这本书在记载着父亲的一切的同时，也被当做是法器使用。 但是不久后，父亲被人杀害了。 萨克尔无法理解，为何在为自己的祖国奉献了一切的时候，还会有人对自己下杀手。 凶手最后虽然是被抓获，但萨克尔失去了那位疼爱自己的父亲，在他的印象中，父亲除了有些挑食，嘴上长着硬硬的胡须，在亲吻的时候会扎到脸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在萨克尔最阴暗的时刻，是阿波菲斯大人来救他的。 经历那件事后，萨克尔终于意识到，为何父亲要将自己的全部奉献给厄瑞波斯，因为这片土地值得其投注心血，因为阿波菲斯这位皇帝，是比肩神明的存在。 就算顿克里斯堡很久没有传出陛下的重要消息，萨克尔依就坚信着，坚信着阿波菲斯大人是关心着大家的。 但最后揭示真相的是父亲交给自己的教典。 这时萨克尔才知道，原来父亲把教典交给自己的目的不是让自己再度奉献自己的一切，萨克尔把一切都搞错了。 这个国家需要阿波菲斯，需要那位比肩神明的大人，而不是现在那位，为情所伤，为情所痴的旧时代的悲剧人物，父亲是希望萨克尔，解开陛下的心锁。 他就是以这样的心态，一直走到了今天。 教典上父亲写下的文字，具有向萨克尔传递真相的能力，所以他才会将其一直抱在怀里。 棘盾的正面，即是阿波菲斯和厄瑞波斯表面的无恙，背面，则是阿波菲斯的心结，持有棘盾的人，会感受到疼痛，而站在棘盾外的人们，全然不知持盾者的痛楚，形成了认知偏差。 陛下绝不能误入歧途，厄瑞波斯应是阿波菲斯的厄瑞波斯，厄瑞波斯必须要在阿波菲斯的注视下，萨克尔如此想着。 【三】 “所以你认为你的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没有神明那么无所不能，但在不存在神明的阿莱亚，他永远是我心中的神明，即便是为情所伤，即便是被其父所伤，也依然坚持着等待她，一直到今天，这也是很让我敬佩的，不是吗？” “‘剑’永远不是神明，萨克尔，你明白了。” 萨克尔微微地笑。 “您问我这些，是想要救下陛下吗？” “” 薇尔迟疑了。 她根本不是想要救出阿波菲斯，救出欣特莱雅，她只是不想让艾克和他受伤害，但如今需要斟酌的事情更多了，她不在乎阿波菲斯怎么想，不在乎他到底处于怎样的痛苦中，但若是真的那样，也太自私了。 至少对于厄瑞波斯成千上万的人来说，阿波菲斯永远是他们的神明大人。 “那就以厄瑞波斯全体人民的名义，救出你的陛下，救出你们唯一的，无上的主。” “……谢谢您。”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薇尔看似疲惫地闭上眼，随后空间破碎，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之前” “走走，换个地方。” 薇尔就像是催促地推着他出去。 一旦时间继续流逝，阿波菲斯就能看见和听到这里发生的一切，若是太显眼，会被他抓住的。 第八十三章 赛程 【一】 赛程仍在进行，选拔远远没有结束，厄瑞波斯国家竞技场内即将上演二强的争夺赛，谁有资格成为这一届的榜首，在今天就能见分晓。 观众们陆续入座，由于经过了前四场比赛，场内的防御装置已经出现损坏，于是厄瑞波斯方面更换了一批更加坚固的装置，任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届选手的实力会如此强劲。 其中包括那位堪称神人的芙瑞雅·阿卡利亚。 尽管在第一轮选拔中，芙瑞雅的分数落后于查斯蒂娜，但内行的人，见识过她能耐的人，无一不认为她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堪称恐怖的存在，而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和毫无情绪变化的脸色，也是对败者最刺痛的揶揄。 与当时被魔教团的干部追击的芙瑞雅不同，现在的她收获了自信和实力。 她有心态，也有能力，击败其余三位选手，就算是查斯蒂娜。 芙瑞雅不得不和自己的师姐战斗了。 与那位来自典伊联邦的最强者决斗，见识来自光之国度的风采。 【二】 “艾克。” 艾克被一名白发女子叫住，她挥着手，示意他走到她身边。 这里是竞技场的休息室，目前，这里只有查斯蒂娜和艾克两个人。 “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最近你到哪去了？” “芙瑞雅没告诉你们吗？” “芙瑞雅？” 这下艾克想起，他除了芙瑞雅以外，没有遇见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让芙瑞雅传话给其他任何一个人，查斯蒂娜不知道是正常的。 “我昏倒了，被送去做了治疗，昨天才醒过来。” “原来如此玛修真是厉害呢，呃，不是，当然你也很厉害啦。” 像是害怕得罪人一般，她苦笑着说。 查斯蒂娜原本可不是这样的。 她应该是骄傲奔放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拘谨，这是她给艾克的第一印象，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如今的她，总会让艾克感觉不真实。就算这是正常人的样子，但艾克还是觉得她变得与众不同会更好。 “没事？” “没什么事，脑子还挺正常。” “那你得好好支棱起来啊，你可是代表斯托拉斯，得好好地跟萨克尔打。” “这我自然清楚，倒是你，快要上场了哦。” 查斯蒂娜与芙瑞雅的比赛被安排在上午，艾克和萨克尔的对决则是被放在下午。 “是啊。” “你还没有和她和解吗？” “没有呢。” “其实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闹成这样 我知道这个问题不适合问你，但我的确感到好奇。” “没关系，我告诉你。” “呃？” 艾克有些吃惊。 他本以为查斯蒂娜会抵触这样的问题，特别是有关她和芙瑞雅的过往的事情，没想到这次，她选择了直面不堪，选择将过往说出来。 “其实我是无暇教的人。” “！” 艾克皱紧了眉头，仔细听着查斯蒂娜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的家世世代代信奉着无暇教，而我的父亲，则是无暇教中颇有权威的人，芙瑞雅她从小跟着修行的老师，正是在我父亲的制裁下，从那象征着最高权利的八大宝座上走了下来，她叫做伊萨贝拉。” “” “而我帮了我父亲，以非常见不得人，非常下流的方式，屈服于他的威严，帮助他制造舆论和压迫，使得伊萨贝拉大人卸任，这是我一生中做过最后悔的事，就算我是教徒，就算我的家人是教徒，做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错误的。” “” 查斯蒂娜没有看着艾克，而是看着地板，继续说到。 “伊萨贝拉大人是慧使，她不会出错，她只是研究了无暇一族，得出了客观的结论，教会里的人何必要这样针对她，我不理解，但煽风点火的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招到芙瑞雅的恨，我们原本都是伊萨贝拉大人的学生，跟着她学习魔法理论，最后是我留在了典伊，芙瑞雅则跟着她姐姐回到了斯托拉斯。” 她叹了一口气。 “我们明明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的她却因为这件事变成了那副模样。” 这下艾克大概是明白了。 确实是一段难以释怀的过往，就连芙瑞雅现今的奇特性格，也是那件事致使的，伊萨贝拉对芙瑞雅而言，芙瑞雅对查斯蒂娜而言，都是特别重要且特殊的存在。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室内的两人都警惕起来。 “有人吗？” “谁？” “门怎么锁了？” “是芙瑞雅” “啊，有人的，我这就来。” 艾克小跑向休息室的门，看见了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芙瑞雅。 “艾克，你不是下午吗？” “闲得没事做，就来这里逛逛。” 芙瑞雅走向小圆桌，取了一杯果汁倒进嘴里。 “那我就走咯，比赛要开始了。” 查斯蒂娜跟着芙瑞雅一块出去了。 “祝你们武运昌盛。” “唔。” “嗯。” 门被轻轻关上，艾克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是艾克明白，即将发生在竞技场内的，是一场不能错过的决斗，是一场能载入史册的对决，艾克必须到场，这一点他已经拜托伊萨贝拉搞定了，他会坐在竞技场最高的位置上欣赏这场比赛。 欣赏芙瑞雅和查斯蒂娜的比赛。 【三】 艾克来到竞技场的最高处，一同站在这里的，还有伊萨贝拉。 她穿着白色的礼裙，不放过在赛场内的任何变化，因为就在今天下午，这里会发生一件很震撼的事，薇尔和伊萨贝拉，将会以她们的全力，打破阿波菲斯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正确，艾克本人也感到稀里糊涂，只是伊萨贝拉已经安装好了所有的装置，这些装置已经和薇尔的神库形成了感应连接，薇尔只需要触碰到它们。即可一次性放大自己的神力于赛场中，摧毁无暇一族的领域，彻底杀掉欣特莱雅。 这对阿波菲斯来说是残酷的，是悲剧的，但对世界来说，这是必要的牺牲，如果可以，艾克希望欣特莱雅能活下来，但问题就在于，发生那种事的概率不存在，一旦被打破了领域，无暇一族是一定会死去的。 艾克叹了口气，望向一片黑漆漆的天空。 “艾克？” “怎么了？” 四周没有任何一个人，这个位置只有工作人员能到达，而艾克的身下，则是数不清的观众，伊萨贝拉到颁奖前都不会离开，所以艾克只要静静待在这里欣赏比赛就行。 “下午的比赛，我们并不要求你取得胜利，但请尽你全力，抵御住神力的冲击，那会非常的煎熬，经由我的装置放大后的神力即使被领域抵消，也能造成不可小觑的破坏，一定要挺住。”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那个，说这个不会被阿波菲斯发现吗？” “他的的确确是厄瑞波斯的眼和耳，但并不能做到时刻听见每个地方的声音，就算是‘剑’也做不到，而我们刚刚的对话被他抽中的概率几乎就是不存在的，能明白吗？” “明白。” 这样看来，在顿克里斯堡的塔顶设置结界好像也没那么有必要。 伊萨贝拉看向薇尔那边，她正在包厢里静坐，在她身前不远处，就坐着厄瑞波斯帝国的皇帝，阿波菲斯·维吉尔。 “伊萨贝拉小姐我想问问。” “已经和我这么熟了，就不用加称呼了啦。” “那么伊萨贝拉，我想问问。” “嗯。” “你从慧使的职位上退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 “” “艾克，查斯蒂娜，和芙瑞雅，都是我曾经的学生，但如今她们的老师，都已不再是我了。” “这我知道。” “艾克你知道啊？” “查斯蒂娜告诉我的。” “这样啊她们曾经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但是我却不能见证她们成长了，如果你是要问我被压迫着退下八大慧使的感受，那我也只能说。 我为典伊的学术之风感到悲哀，为不能见证她们俩的成长感到沮丧，为我的研究之路坍塌而感到悲恸，这就是全部了，艾克。” “” 这是伊萨贝拉的想法，对于她的想法，艾克不做任何其它的评价，但他绝不认为她的想法有错。 “现在的典伊，学术或多或少受到教派的影响，我并不希望看见这些 另外艾克，对于你先前提出的观点，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那是正确的，厄瑞波斯的天空的确是虚假的。” “啊？” 他诧异地微微张开下颚。 “你抬头看见的天空，其实和其它地方的天空无异，你所感受到的日月变化，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它们其实是阿波菲斯在开国期间发动一系列战争的产物，或许是因为过于思念欣特莱雅，力量失控，才使得被称作‘祝福’的诅咒遍布厄瑞波斯各地。 没错，被称作‘祝福’的东西并不是祝福，截然相反，它们是诅咒。” “伊萨贝拉，我头要炸了。” “抱歉，一下讲这么多，你消化不过来？” 艾克摸着头，探出头看向比赛场地。 “噢，她们入场了。” 芙瑞雅坐在椅子上等候比赛开始，查斯蒂娜亦是如此，场面在解说员的渲染下变得愈发紧张，二者就像紧绷的弓，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防御装置正在被激活，而二者的气息也在逐渐逸散。 就连观众席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防御装置只考虑到了魔力，而没有考虑到气息，估计官方也没想到在最终筛选中会有这么强大的气息，最高级的防御装置能抵御气息的攻击，但那只出现在顶级淘汰赛中。 所以这场比赛才会那么重要。 这一世代最强大的魔法师会在这里对决。 “艾克，我还是很骄傲。” “嗯？” “骄傲于我的学生们，依然走着我没走完的路，践行我的意志。” “可是伊萨贝拉你看着很年轻。” “别被我的外表欺骗哦，就像不被薇尔的外表欺骗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一个隐藏了年纪的老婆婆？” “喂，真没礼貌。” “抱歉呢。” “我得捏捏你的脸！” “别，别，我错啦。” 伊萨贝拉假装要伸手去扯艾克的脸皮，又在要触碰到的时候收回了。 因为比赛要开始了，伊萨贝拉不想错过这两人的每个动作。 【四】 “您来了，未来小姐。” “您是？” “您不认识我是正常的。” 一名老者从石英台阶上走下，来到蕾娜身前，他的眼睛就算历经岁月，也依然很亮很有精气神，明明有着满头白发，一嘴的白胡子，却不用杵拐杖，不用戴眼镜，甚至连动作都很利索，依据气息判断，他也不是什么高强的魔法师。 看来他很懂生活。 “您还记得您的母亲吗？未来小姐？” “记得，您是要？” “我是当年出征厄瑞波斯斩灭恶龙的随行学者，和您的母亲乘坐一辆车。” 当年的一场意外，夺去了蕾娜母亲的灵魂，但她母亲的灵魂并未消亡，她使用高强的法术保住了灵魂，但再也回不到躯体内了，并受到了诅咒被困住，这支守卫团的精锐部队由当时的副团长率领，而最后活着回到斯托拉斯的，仅有副团长和随行的三名战士，以及一位学者。 所以厄瑞波斯与其叫黑暗国度，不如叫诅咒之国。 “您就是” “是的，你的母亲托我带给你一件东西，只是当时我因为受到了刺激，忘记了这件事，我为此感到很抱歉。” “不必不必！您起来！” 老者弯下腰致歉，蕾娜则是连忙上前扶着他起来。 蕾娜自然是受不起这等老者的礼意，但心意是受到了。 至于蕾娜母亲要交给未来的是什么，她感到很好奇。 老者从上衣里拿出一团包裹着某样东西的绸缎，随后缓缓展开在蕾娜眼前。 “！” 她瞪大了眼睛。 是母亲的笔记本。 她略微颤抖地接过笔记本，小心地翻开。 那上面记载的并不是所谓的学术研究，也不是什么工作安排。 全都是蕾娜最爱吃的东西。 蕾娜朝着后面翻了好多页，皆是如此。 她捂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妈妈她” “小姐？” “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老者看到蕾娜这幅模样，只是慈祥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孩子，没关系的。” 老者轻拍蕾娜的肩。 “我”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 或许是为再也不能回报母亲的遗憾，感到无边的寂寞和悲伤。 父亲从未真正地提起母亲对自己的爱，他永远只是强调母亲的工作，不断重复着：“你的母亲，是一个伟大的人。” 蕾娜何曾想过，斐多里斯那个滑稽的糟大叔，也曾深爱着一个伟大的母亲。 第八十四章 我已学会 【一】 “请选手就位！” 芙瑞雅皱起了眉头。 她清楚地知道，查斯蒂娜是难啃的骨头，为了战胜她，她或许需要耗尽全力，那会很痛苦，不过她愿意，只要能战胜她，什么痛苦都无所谓了。 是她害了伊萨贝拉老师，芙瑞雅一定要在这里复仇。 风元素开始在查斯蒂娜的脚底盘旋，月元素的气息也逐渐扩散至整个赛场，尽管这片天空黑压压的，但时间是上午，月亮是不存在的，芙瑞雅的能力无法发挥到极限，这也是月元素的通病。 “比赛开始！” 一声枪响，查斯蒂娜便怒吼着从身后扔出一团数人高的风元素能量球，被芙瑞雅迅速地躲开，那团能量球触碰到擂台边缘，触发了防御装置，几乎整个竞技场都在震动。 芙瑞雅一声不吭，以观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接近查斯蒂娜，对着她的身体就是一记力道十足的鞭腿，被她以手臂抵挡下来，就连空气都在嘶吼，四周的空气仿佛是被踢断了一般。 芙瑞雅继续加力，查斯蒂娜被逼得后退好几步后蹬地而起以手触碰地板，一团接着一团的烈风从地表被召唤出来，很快，整个赛场内都卷起了狂风，芙瑞雅则是以强化身体稳定住。 “真是有力呢，芙瑞雅。” “” 查斯蒂娜向前连续冲刺，以风元素形成的长枪刺向芙瑞雅，被她连连躲开，查斯蒂娜却是连续地进攻，不停地以超出常人的速度刺向她。 同时，她还不停地转换着节奏，穿刺的频率呈现不规律变化，穿刺的力度也是乱的，这会让芙瑞雅不容易躲闪，果然，最后她被击中了，她迅速调整姿势，以防御态蜷缩住身体，随后爆发出月元素，驱散四周的狂风。 精彩极了。 “伊萨贝拉。” 坐在看台上的艾克撑着头发问。 “嗯？” “你是如何看查斯蒂娜的呢？” “艾克，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抱歉，如果你不想回忆那段过往的话，就罢了” “我并不排斥她，她只是为了教会，执行上级下达的命令，其实查斯蒂娜是很善良的孩子，虽然很爱逞强，不过面对弱小的生命，会表现出不寻常的温柔。 她毕竟是我的学生，也算是令我骄傲的学生了，就算她做了那样的事，但 我会原谅她的，如果她向我致歉，说实话，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我是不是所谓的八大慧使了，就像艾克，你也从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所谓的‘剑’，是？ 我只是希望她们学会，无论遇到什么境地，无论见识到什么样的风景，都能保持冷静。 为师者都有类似的愿望，不是吗？” 伊萨贝拉说的一针见血。 艾克的确是这么想的，在他眼里，“剑”不过是一层身份，偶尔还会束缚自己，仅此而已，但身为“剑”应该背负的责任，获得力量后应负的重担，艾克对待它们则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毕竟薇尔总是教导他，要用力量保护心爱的事物，要用力量清除污秽，那才是力量的意义。 而老师，都有想要学生们完全理解自己所教授知识的愿望，这也是肯定的。 他闭上眼笑了笑。 “呵，是啊。” 赛场上刀光剑影，观众们为这神奇的魔法表演所震撼所折服，没想到在这一代存在着如此强大的魔法师，赛场上的防御装置全程都在承受着高压。 芙瑞雅的左眼有了一些变化。 查斯蒂娜还没有发现那样的变化，只是感觉芙瑞雅所表现出的力量越来越孱弱。 她以双手召唤风柱不停射向芙瑞雅，而芙瑞雅也以月元素的飞弹回击，二者的攻击在场中央碰撞，不停地震动，不停地爆炸，随后查斯蒂娜用力抛出一团能量巨大的风元素，而芙瑞雅则是于原地蓄力了一会。 “啊！” 一拳击破了那团巨大的能量球，其化作数不尽的风浪席卷整个擂台。 查斯蒂娜为这样的力量感到惊讶，在心底里默默感叹。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攻击，地面也没有出现裂痕。 芙瑞雅的左眼继续变化，那团月亮的影子在眼眸中愈发清晰。 “很好！芙瑞雅！使出全力取悦我！” “呵啊！” 她又是一击冲刺加勾拳，被查斯蒂娜精准地躲开，气浪却是伤到了她。 芙瑞雅的格斗术，就是她的底牌，一旦被她的格斗术击中，就得做好瘫痪某个部位的准备，这一点就和她姐姐一样，露娜最为擅长的，正是那一套自创的，行云流水的顶级格斗术，不使用魔力，也能打出击穿空气的效果。 查斯蒂娜没有反应过来，芙瑞雅的拳头就以她所无法想象的速度再度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随时可能发起进攻的双腿。 芙瑞雅在双腿上缠上了绷带，是让她更好发力的工具，不过在那样巨大的力量下，这些绷带都断裂开，而查斯蒂娜再受到芙瑞雅一记重拳后，就被击飞到了场边，防御装置瞬间到达高压状态，而芙瑞雅没有停手，继续进攻 “别小看我了，芙瑞雅。” 查斯蒂娜发出几乎可以造成物理伤害的气息，从地上升起，从身后，生出了一根根尖刺，以及手中的那两把魔剑，然后将风元素缠绕全身。 “极罪之牢·怒号之翼！” 一阵阵气浪不停地冲击着芙瑞雅，但芙瑞雅的表情，却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她还是那么冷静，或者说她，已经学会了面对何种情况，都能保持冷静。 芙瑞雅将月元素凝聚在左手，握住手腕，那些紫色的气浪就像风一般扩散，她一声嘶吼，一道如刀锋般的巨型月元素气浪朝着查斯蒂娜劈砍而来。 查斯蒂娜感受到巨大的能量了。 这是能击穿整个竞技场的力量。 “很好！很好！！！哈哈哈！！！ 那就看看你有多厉害！芙瑞雅！” 那些尖刺从身后伸出，然后一齐刺向气浪，就像是狼群在呼啸，查斯蒂娜的风元素爆发出从未设想的力量，她以手上的双剑持续附加风元素给尖刺，也就是怒号之翼，风元素和月元素冲击，碰撞，不停地爆炸。 “呃啊！” 查斯蒂娜再度爆发风元素冲击那如刀锋般的气浪，却是岿然不动，因为芙瑞雅同样也在发力，她的左眼已经变得很奇怪了，她的眼睛里分明不再是瞳孔，而是一轮弯月，就和这气浪一眼，尖锐的弯月，并且发着光。 “原来这就是阿卡利亚族人的力量吗？不愧是被月之神眷顾的族群，那我就以全力回馈你对我的敬意！芙瑞雅！” “查斯蒂娜，你会输掉。” “我不会输给你，在我倒下之前，都不会！” 她激发了全身的神力，元素力突然爆发般地涌现，中心再也支撑不住如此强大的能量，发生了爆炸，赛场的防御装置几乎就要到极限了，那些巨额的元素能量被优化后的防御装置吸收，持续为竞技场供电。 观众们已经发现了，在防御装置的顶部，出现了裂痕。 就连地表，也出现了一条贯穿整个擂台的裂痕。 赛场内的观众们由沸腾转变为害怕，若是防御装置破碎，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但组委会并不想叫停这场比赛，若是真的破碎，赛场内的传奇魔法师们，甚至是三位“剑”都会出手解决的。 而查斯蒂娜的进攻，才刚刚开始。 她扯下挂在颈子上的项链，那串骰子项链，将其丢向空中。 “来，我们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项链在空中被查斯蒂娜激发的风元素展开，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情况，就算是发生了那么恐怖的爆炸，她还保有异常强大的力量。 “身为典伊人的骄傲，由我来扞卫！” 一块由风元素形成的骰子出现在查斯蒂娜的头顶，就像是浮游生物，绕着她移动。 芙瑞雅没有迟疑，激发月元素持续攻击。 【二】 “游霄，你怎么看？” 薇尔靠近九宫游霄，轻轻地提问，还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 “薇尔啊，我觉得，我就像是《拉格迪伯格》中的那条鲸鱼，因为它和其它鲸鱼发出的声音不同，频率不同，永远孤独地在海中生活，却不停止歌唱，我不该成为鲸鱼，而如今我就像是找到了同伴，很兴奋。” 游霄看得很陶醉。 他很久没有见识过，能将风元素运用得如此娴熟，却又拥有巨额的库容的顶级魔法师了，查斯蒂娜的能力，甚至在绝大多数传奇魔法师的能力之上，她还只是个孩子，她的前途是无限的。 “啧啧啧。” 游霄注视着查斯蒂娜的动作，就像是欣赏举世闻名的画作。 ——芙瑞雅，我期待你的绽放。 薇尔低下头，微微笑着，静静想着，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却不能说出来，暗地里偷着乐。 她已经看见了变成月亮的眼眸，就和露娜一样，芙瑞雅离她所说的“绽放”，只差一步之遥。 【三】 从小到大，芙瑞雅听过最多的教唆就是，“不要被这点小事吓住”。 她是一个害怕危险的人，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她从来就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义，认为那些事物会让自己变成这样是正常的，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伊萨贝拉从来不会失态，从来不会慌张，她总是能冷静地处理任何事，到最后，她永远是完成得最好的那一个。 芙瑞雅离开伊萨贝拉的时候，没有害怕，没有哭泣。 她早就已经学会了伊萨贝拉想要她学会的。 查斯蒂娜身边漂浮的骰子每转过一面，就会发出不同形态的攻击，芙瑞雅在那样猛烈的攻势下，没有向前继续进攻的动力，她不停地挥动双手，不停地催发月元素抵御她的进攻。 查斯蒂娜以风元素构筑的双剑朝着芙瑞雅劈砍而来。 强烈的冲击使得芙瑞雅的骨骼都在震动。 ——很痛苦。 ——芙瑞雅的机能已经到了极限。 ——但芙瑞雅，绝不会害怕，我的身后，我的眼前，都是注视我的人。 “那就绽放。” “？！” 芙瑞雅在被击退数十米远后停下。 身上的月元素开始收敛。 她依就记得那个下午，在阳光铺满的庭院里，听见伊萨贝拉温柔的一声教导。 身着象征光明的慧使袍，持着无限圣洁，象征崇高的淡蓝色发光法杖，就如天空一般的澄澈，就如天空一般高远。 “芙瑞雅，阿莱亚的天空，和大地，溪水，阳光，万物都有存在的意义，每一个事物的诞生，都是神明呵护的宝物，直到一切的尽头，直到太阳不再升起，直到星星不再闪耀，直到寂灭和消亡。 而你要记住，无论境遇，泰然处之。” 画面回到赛场上。 “无论境遇，泰然处之。” 查斯蒂娜愣住了。 她听见了熟悉的话。 当时站在芙瑞雅身边那位，生着气的小姑娘，和她一起聆听尊师教诲的，不正是自己吗？ “无论境遇，泰然处之。” 查斯蒂娜不管那么多，继续朝着芙瑞雅进攻，可就在风元素即将触碰到芙瑞雅的时候，她所构建的月元素屏障，已经完完全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坚不可摧。 芙瑞雅睁开眼，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双带有弯月的眼睛。 就和“阿尔忒弥斯”一样，那双眼睛，象征着净化，象征着轻柔，象征着不可僭越的神罚。 “第一阶无上大魔法。” 就像是一记定心锤，查斯蒂娜被锤得呆在了原地，停止了思考。 而观众和包厢内的所有嘉宾们也都震惊了，几乎所有的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欣赏月元素造诣的巅峰。 “什，什么” 是查斯蒂娜输了。 但她没有忘记，就算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是面对无上大魔法的威慑，也要保持冷静的思考，如果她没有倒下，那她就永远不能算失败。 迅速恢复理性的她虽然无法击败芙瑞雅了，但她还是选择反抗到最后一刻。 赛场外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艾克，一会，我得稍微离开一下。” “去干什么？” “芙瑞雅释放的，是月元素奥义，整个竞技场都会被夷为平地。” “奥义？” 芙瑞雅四周的月元素，由紫色逐渐变淡，变得发光发亮，就像真的月亮一样。 “星君·太虚之悲悯。” 月元素从芙瑞雅的脚底绽放而开，就像是花朵一般。 芙瑞雅于中心飘起，双手合十，祈祷？默哀？其实是在为罪恶悲恸。 斑纹逐渐浮现在她的右臂。 无数的星星从花瓣中升起，所触碰到的一切，都化作虚无，一片花瓣从芙瑞雅身后升起，环绕，形成和她眼眸一样的形状，一轮弯月的形状。 查斯蒂娜的魔力再也支撑不住，所构建的护盾彻底破碎。 就连四周的地面都在月元素奥义的影响下瓦解。 这些花瓣会持续蔓延，伊萨贝拉跳上看台的护栏，一跃而起，飞至空中，身体朝下，生出如天使般金色的羽翼，翅膀上由光元素形成的羽毛散开，包裹住整个防御装置。 “第一阶无上大魔法，玛利亚·圣域。” 厄瑞波斯的天空都要被照亮了。 花朵形成的光环，一串串音符在环绕，一声声提琴的歌唱，一声声天使的低语，这些羽毛能吸收掉芙瑞雅释放太虚之悲悯后的全部魔力，圣域作为历史上出现过的最强庇护类魔法，被记载在史书和各大魔法秘籍内，艾克可曾想过，观众们可曾想过，能在有生之年见证圣域的展开。 ——圣域之羽庇护之下，没有战争，没有混乱，没有苦难，只剩神的仁爱。 《赫斯提亚圣经》中这样说到。 后来，在伊萨贝拉的庇护之下，竞技场除了需要彻底更换擂台的地面，加装更加坚固的防御装置以外，就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了，颁奖活动也进行得很顺利。 芙瑞雅在释放了奥义后，变得异常虚弱，查斯蒂娜由于及时接受到了圣域的庇护，还保有清醒的意识，最后，是查斯蒂娜，扶着快要瘫痪掉的芙瑞雅，走出了赛场。 “是我赢了。” “是啊，是你赢了，我失败了，芙瑞雅。” “看，是我复仇成功了。” “你少说一点。 咳，我问你那个，芙瑞雅，在你眼中，我是谁？” “是个问题呢你会是谁呢？” “不知道呢。” “是个蠢货师姐罢了。” 芙瑞雅低着头笑。 “” 查斯蒂娜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第八十五章 云朵 【一】 我小时候，喜欢坐在塔莱怀恩斯坦的大草原上，那里有很低很低的云，躺下，伸出手，感觉就能抚摸到云朵，那里有充足的阳光，透过云朵的缝隙温柔地洒满空气，我则是看着属于云朵的影子，飘过我的视野，恍惚地度过一下午。 没人会来打扰我，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属于人世的嘈杂，只剩风声，和飞鸟的鸣叫。我时常想着，如果一片云朵飘过，它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随之而飘过我的脸，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再也无法追赶上它了，因为我曾经尝试着追逐它，却发现它离我越来越远，或许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如果你的能力有限，有些事物是没有办法强求的，不如就享受风声和鸟鸣，那样会惬意一点。 当然，如今那片草原依旧坐落在塔莱怀恩斯坦，坐落在典伊的西南部，只是我已经拥有了追逐云彩的能力，我能失去的东西减少了，但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比挽回的，还要多得多的东西，从我手中溜走了。 所以当初我追逐的那朵云，有好好停下来看我一眼吗？ 【二】 会议室内坐着一排权威人士，他们正在对刚才那局足以载入史册的比赛进行点评，并通过设备转播到全国乃至全阿莱亚的屏幕上。 伊萨贝拉也在其中，不过她并不是主持人，也不是监督节目录制的，只是受困在这栋大楼里旁观罢了，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在几分钟后。 她需要和薇尔聊一聊。 “的确是很让人震惊的一场比赛呢！” “没想到芙瑞雅选手能在比赛中释放出月元素奥义逆转局势，该说不愧是“最强生徒”吗？” “根据历史数据，最终筛选第二轮在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有选手释放出元素奥义的情况，芙瑞雅·阿卡利亚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老实说，当时我激动地都跳起来了。” “哈哈，的确” 伊萨贝拉微微笑着，她知道芙瑞雅是自己的学生，她载着自己教授的东西在远航，并将它们活学活用，这就足够让她满足了。 而查斯蒂娜，她虽然败给了芙瑞雅，不过伊萨贝拉看见了，看见她即使面对无法被克服的困难，也不会束手待毙，在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这不是鲁莽，只能是冷静赋予的勇气。 伊萨贝拉很满意，对于这场对决，她认为不能更好了。 “小伊，出来。” 有人在呼喊自己。 是薇尔来了，不过她的身影没有出现在室内。 伊萨贝拉迅速意识到了原因，便推开录播室的门走了出去，没走多远，就撞见了等候于此的薇尔，明明有很危险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她还是那么从容不迫，只是靠近她，那种轻松愉悦的氛围就能感染自己。 “话说回来，出席本次比赛的典伊大使伊萨贝拉小姐释放出圣域的场景也堪称一绝，听说伊萨贝拉小姐就在演播室内，我们” “呃，看来她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一段广告后，我们再进入下一个环节。” 伊萨贝拉已经离开了演播室，走了好一段距离。 “装置已经设置好了，你随时可以使用。” “我来不是要说这个，小伊。” “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我想知道，你为何会选择帮助我，不会是出于朋友的关系？” “不完全是，老实说，我是因为相信你能做到，才选择帮助你的。” “你那么相信我，我很感动哦。” “” 伊萨贝拉带着不解和不快的眼神看向薇尔。 “我不完全清楚你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力量，薇尔，就连所谓的剑序战争你也没有参加，那可是关系到国家的平衡。” “我一旦选择当一个局外人，就不会逾越我给自己设定的这条红线，那会扰乱我的思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掌握‘低语’很久了，但你却从来不使用它的力量。” “我用过的，它的力量的确令我着迷，但我不能依赖它。” “你是在讽刺谁吗？” “嗯哼？” “‘嗯哼？’是什么意思？” 薇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薇尔向着伊萨贝拉提问了。 “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将那个论题进行下去？” “哪个论题？我已经不是慧使了。” “你在研究第十三元素的时候，意外接触到了一枚发光的晶石，从那以后，你拥有了艾克的部分记忆，不，严格来讲，那段记忆并不完全属于他，我说的有问题吗？” “你是怎么 没有。” 薇尔停下了脚步，站在一面镜子前。 “小伊，要照照镜子吗？” 伊萨贝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诚然在外人看来，她是非常漂亮的女子，但抛开外表不谈，伊萨贝拉从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遗憾。 “那份研究曾经是你的生命，你认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关于第十三元素的线索，于是宵衣旰食地忙碌，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最后就算是以你的智慧，也没能破解这道难题，特此，你还将这些手稿藏了起来，但你依旧忘不掉，因为他总是会在夜晚找上你，每个夜晚都是。” “薇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为你叹息，小伊。” 伊萨贝拉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老实说，我真想把我自己装进麻袋里。” “没关系，小伊，做你自己就好，成为你从小就想要成为的人就好，在你们学术界，有一个术语叫效用曲线，那条曲线是可以由本人的主观意愿决定的，而那些被你舍弃的效用，是不是可以在你的脑中进一步缩小呢？” “我做不到，薇尔。” “我知道那很难，拿得起放得下本身就不容易。” 薇尔继续向前走，伊萨贝拉则跟在背后。 “为了这次行动，我可能要舍弃很多东西，对于某些人来说，我舍弃的可能正好是他们认为最珍贵的，而我所追求的，也许是他们眼中最贬值的物品，但那都无所谓。 人的思维，人的想法，是上天赋予你的，你有这么做的权利，神不会否定你做出忠于内心的判决，如果阿波菲斯深爱的那个女孩死在了我的剑锋之下，我也会承认，那正是我的错误，可我绝不否定我作为利益扞卫者的尊严。 我会击溃他，粉碎他不切实际的妄想。” 伊萨贝拉像是听懂了薇尔要表达的东西，呆滞地看着她转过身。 “怎么不走啦？” “那个，薇尔，下次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来，我不会生气的。” 【三】 艾克正坐在竞技场的最高处，品尝他的午餐，一个大红苹果。 他好像没有什么胃口，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样子，甚至不愿意找个人下盘棋。 “什么都别想了。” 艾克如是自言自语。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艾克站在擂台上，面对的对手，是号称厄瑞波斯王牌的萨克尔·罗姆尼。 他精湛的暗元素魔法让艾克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就是属于司队长的气息，这样看来，他那么强的人待在斯托拉斯当执行者或许有些太清闲了。 萨克尔的攻击频率很高，但是威力并没有那么大，艾克能够相较轻松地防住，只是很难找到出手的机会。 艾克以一击雷拳击散萨克尔的暗元素，而就在那之后，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来自地底的声音，正在召唤艾克。 就和与玛修战斗时听到的声音一样，来自欣特莱雅，来自那个无暇一族。 “请救救我。” “请带我出去。” 艾克不想将萨克尔卷入屏障内，便使出全力激发雷元素，将他推开。 “呃！” “好！我带你出去！” 一块巨大的屏障以艾克为中心扩散。 一块半球形的泛白屏障迅速盖住了艾克，而萨克尔刚好被隔在的屏障之外。 “这是什么？” 他瘫坐在地上，望着巨大的屏障，心中说不出的惊愕。 包厢内的阿波菲斯则是一瞬间站了起来。 全程没有起身的阿波菲斯居然因为这块屏障惊动了。 就在主持人还在惊讶于这是不是艾克的法术的时候，伊萨贝拉站在竞技场的最高处，她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所有突发情况。 忒提亚跟着阿波菲斯一起起身，望向那传说中属于无暇一族的坚不可摧的屏障。 屏障内的雾气逐渐散去，一位浑身雪白的女子出现在了艾克眼前。 就和忒提亚说的一模一样，她浑身都是白色的。 “你是？” “我是艾克，艾克·拉维尼。” “没听过的名字呢。” “你呢？” “我叫欣特莱雅哦，欣特莱雅·维吉尔，是阿波菲斯大人赋予我的名字。” 艾克很是不忍心。 她在冰冷的岩土里等待了四百年之久，为何迎来的却是终结。 阿波菲斯在黑暗之中等待了四百年之久，为何迎来的是终结。 艾克内心的想法开始矛盾起来。 他或许认为这样的故事应该有个了结，这是为了阿莱亚的安定，但若是真的杀死了欣特莱雅，阿波菲斯还会安定下来吗？ 薇尔她，能解决这些事吗？ 等待了好一阵，伊萨贝拉依旧没有感受到薇尔的存在。 她开始有些焦急了。 不过薇尔是言出必行的人，尤其是现在，艾克的性命受到了威胁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坐视不顾。 欣特莱雅露出了她邪恶的一面。 她的本能无法控制体内能量的暴走，那些无暇的能量正不断活化，想要吸收进入屏障中的灵魂，使得她失去理智，变成冷酷无情，恐怖的战斗机器，并且发了疯地朝艾克攻击。 这比艾克迄今为止遇见的任何人都要强，就算是贤者，也做不到这么迅猛的攻击，不到半分钟，艾克就已经彻底败下阵来。 而正在这个时候，伊萨贝拉设置的装置开始有了反应。 超出伊萨贝拉想象的能量正在汇聚，并逐渐逼近装置容量的上限。 这些装置从竞技场内隐藏的地方钻出，漂浮在空中，数量有好几百个，并在继续积蓄着能量。 “薇尔！！！” 伊萨贝拉大声地呐喊。 薇尔在听到信号后释放大量神力，刹那间，几百道凝聚了巨大神力的光束就像戳穿蝉翼一般击碎防御装置，剧烈地击打在屏障上，引发强烈的地震。 “现场的观众！请迅速撤离竞技场！请迅速撤离竞技场！！！” 人们四处窜逃，场内的那块屏障还在和薇尔所释放的神力碰撞，很快，就会发生一场巨大的爆炸，而那些装置最后的使命，就是利用存储下来的神力，释放抵消爆炸的能量。 一切都是伊萨贝拉精心设计好的。 而包厢内的阿波菲斯，已是怒不可遏了。 “您要去哪？” “我要去阻止薇尔。” “” 忒提亚束手无策，只有祈祷。 第八十六章 你早已成为神明 【一】 阿波菲斯伸出右手，释放大量暗元素能量，轰击薇尔所在的看台下方，他能感受到薇尔的气息，想要以此阻止这种在他眼中极度愚蠢的行为，却没想到被全部挡下。 “呃！” 挡住进攻的不是薇尔，而是伊萨贝拉。 “伊萨贝拉！给我让开！” 她保持沉默，并未理会阿波菲斯的呵斥，就算她面对的是“剑”，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胆怯，没有一丝一毫地退缩。 她不能退后。 “我不会让的，就算我倒在这里，也不会让开。” “找死！” 阿波菲斯终于褪去那一层兜帽，露出了他真正的面貌，他随即升上天空，从手中召唤出魔剑，狠狠地劈砍在那些装置上。 他很明智，没有选择去进攻薇尔和伊萨贝拉，比起她们俩，摧毁这些装置显然更加容易。 却被伊萨贝拉挡住了。 “你们合伙算计我？” “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呃啊！” 剑之力所爆发出的强大能量将伊萨贝拉震开，而他转身去攻击那些数不清的装置，他将魔剑化身成钥匙的形状插入手掌心，随即一把长剑出现在他手心，还带着如獠牙般的尖刺。 伊萨贝拉很清楚那是什么，那是所谓的“憎恶”，承载着无数憎恶情感的神兵，“罗刹之憎恶”。 然而即便是这样，伊萨贝拉仍然选择和他抗争到底。 伊萨贝拉的法术不断干扰着阿波菲斯，阿波菲斯终于是燃烧了愤怒，催发神力发动力道惊人的一击，彻底击退了伊萨贝拉，将其打到了观众席上，重重地砸出一个巨坑，从坑中还释放出憎恶所弥散的浓郁暗元素力。 “这一击足够让你丧失身体机能了。” 阿波菲斯来不及关心那边的状况，选择以催发“憎恶”的力量，从高处一举摧毁这些装置，却是被意外的力量拦住了。 一道蓝光闪现在他眼前，四周的空间都被扭曲，变成如水一般的物质，而操控物质战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留在暗处释放神力的薇尔，只是她变得和阿波菲斯印象中不同，尽管阿波菲斯看不见，她的气息绝不同于其它“剑”，而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而她一旦离开，就意味着，这些装置将不再发出能摧毁屏障的高能射线，但在薇尔看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彻底摧毁屏障，现在屏障的上方出现了裂痕，这就足以。 “薇尔！” 伊萨贝拉拖着受伤的身体从烟尘中走出，嘴角已经出现了血渍，阿波菲斯的那一击的确威力巨大，光是慧使的力量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的。 “你这样走掉，艾克怎么办？！” “我相信艾克。” “别开玩笑了！他会死的！他怎么可能打败无暇一族啊？” 她焦急地呐喊，汗水不断地冒出来，并逐渐感到惊慌。 然而薇尔没有选择回复，而是以全力和阿波菲斯交战。 “你是怎么回事，薇尔？” “这话该我问你。” “问我？呵，艾克主动接受了无暇的求救，而你们却想办法反对他的这种行为？” “你可以理解成他是自愿的，阿波菲斯，你也可能理解成他是为了你，但实际上，他只是想证明你是错的，错得荒唐。” 阿波菲斯握着“憎恶”的手愈发地紧，一张恐怖的食人鬼的脸出现在他身后，并爆发出强大的神威，神威的力量之大，能震裂竞技场内的座椅。 “错了吗，错的是你们！你有什么资格，把欣特莱雅从我身边拖走？”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睥睨他人生存的权利，忘却你守护了三百年的人民？” 他咬着牙，说不出的难受。 举起剑，身后的食人鬼发出威慑一切的骇人呐喊，汇聚巨大的神力劈砍而来，剑触碰到薇尔，发出的能量被分成两块，分别击打在竞技场的左侧和右侧，发出整个塔斯马瑞亚都能听见的巨响。 就像是烽火一般，厄瑞波斯的天空被竞技场所产生的烟柱支配了。 但薇尔就像是没事人，甚至说，她被“憎恶”正面击中，连一点伤都没受到。 随后阿波菲斯连续地劈砍，战场从场内延伸到天边，阿波菲斯绕过天边飞行的龙，朝着薇尔的背后，发射出一道腐化万物的死光。 死光的颜色，比厄瑞波斯的天空还要黑，能量却是无限的大。 “” 薇尔几乎没有受到伤害，反倒是周围那些被扭曲的物质发出了如鲸鱼一般深沉的低语。 “难道你” “真是抱歉啊，我的武器暂时不会攻击，‘低语’就算是一把长刀，暂时也只能作为这样的存在跟在我身边。” 记载中的“低语”，是攻击性，侵略性极强的神兵，但在薇尔这里，却是变换成了这等模样，变成了只会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防具。 “那就看看是你的盾硬，还是我的剑利。” 【二】 与此同时，屏障内，艾克正在被失控的欣特莱雅压制。 他被狠狠地按倒在地上，他还是不能接受刚刚那么和善的女孩变成像恶魔一般的存在，变成完完全全的战争机器，更不能接受屏障没有破碎的事实。 他的喉咙被欣特莱雅死死掐住，这让他无法呼吸。 使出全力释放魔法挣脱束缚，可发了疯的欣特莱雅根本不给艾克喘气的机会，就像是要复仇一般死死抓住艾克不放，并释放强大的魔力破坏他的身体。 再这样下去艾克会死。 他很清楚，自己几乎不能在这场战斗中生存超过两分钟。 她体内的那些能量，为了让欣特莱雅复活，几乎是使出了全部的气力，如果这真的是古代兵器的力量，那这些被改造了的人群，有作为人生存的权利，还是会像兵器一样随处抛弃？ “喂！欣特莱雅！你听得见吗？” “” 她拼了命地想要杀了艾克，她的每个动作，每次呼吸，都是为了发动更加迅猛的攻击而做的。 阿波菲斯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待她？他是想要给予她作为人生存的权利？还是想要教会她正常人的生活方式，不论怎样，以无暇一族身份存在的欣特莱雅本没有姓名，来历也不明，但在阿波菲斯眼中，她或许是最有资格成为“人”的。 正是因为她有着最容易被污染的纯真。 “呃！！！” 艾克再次被她压住，这次是被压在屏障上，欣特莱雅以右手掐住艾克的喉咙，将他托起。 可让艾克诧异的事情出现了，欣特莱雅原本失神的眼睛里有了光，就像是恢复了意识一样，松开了手，抱着头挣扎着，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咳咳咳咳” “我我不能，我不能杀了艾克。” ——你不杀了他，死的就是你。 “欣特莱雅？” “不能！不可以！” ——就算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孩，给我起来！ “我拒绝！” 艾克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这里没有第三者，但欣特莱雅就像是在和第三者对话一般，还不停地拒绝第三者的要求。 他试着靠近她。 “别过来！艾克！” “呃！” 他看得出来她在拼命抑制本能。 伊萨贝拉没说过这码事，也就是说，欣特莱雅恢复意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同时他也注意到，她的皮肤颜色正在逐渐边淡，这看起来就像是在逐渐变得虚弱。 ——蠢货。 “呃啊！！！啊啊啊！！！” 欣特莱雅就像是受到击打瘫倒在地，她捂着肚子嘶吼尖叫呐喊，一团白光从她四周发出，屏障随即破碎，艾克也被强大得无法想象的冲击力击飞，在失去意识前，他依稀看见厄瑞波斯的整片天空都洒满了光，这样看来，欣特莱雅应该是死定了。 没想到是这样结局，没想到欣特莱雅选择了自己了结自己。 “等等？” 他模模糊糊地注意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躲藏在那绽放的光线中。 “这是” 随即艾克彻底失去了意识。 然而艾克观察到的，并不是好兆头。 屏障的破碎并不是欣特莱雅的主观产物，却是藏在她体内的东西触发的。 也就是说，无暇一族在被唤醒后所铸造的屏障，并不是决定他们生与否的关键。 伊萨贝拉的研究出现了例外，而欣特莱雅，正是那个例外。 体内的能量再也无法被抑制，欣特莱雅，这名无暇一族，成为了令人战栗的上古兵器。 而远处打得热火朝天的薇尔和阿波菲斯也停了下来。 光线几乎覆盖了他们全部的视野，身下的厄瑞波斯人民正在被疏散，还有很多人停下来观看那些奇异的光线，随后被安保人员带走。 薇尔意识到了不对劲，迅速冲向阿波菲斯，将其推开。 而自己则是被从光团中射出的一道射线击中，那道射线和薇尔展开的屏障碰撞，并逐渐包裹住她，很快，在塔斯马瑞亚上空，出现了太阳一般的光球，随即爆炸，照亮了整座城市。 阿波菲斯愣住了。 “欣特莱雅是你吗？” 他朝着那团光球伸出手。 “你个被爱情洗脑的疯子！” 薇尔气愤地指着他，身上的水元素爆发出比大海还要美丽的光泽。 “你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整个塔斯马瑞亚都会被她毁了！她那是彻底被无暇能量操控了，给我醒醒！” 薇尔说着就朝阿波菲斯射出一道威力巨大的水元素光束，产生的爆炸使得大地不停晃动。 目的是为了使阿波菲斯清醒一点。 “薇尔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她要 ！” 薇尔没说完，欣特莱雅就一口气冲到了薇尔身前，薇尔以极快的速度反应，催发能量反击产生了水元素爆炸，她大概意识到了，欣特莱雅体内的能量转换了目标，将目标调转向了自己。 “呃啊！！！” 欣特莱雅一声怒吼。 大量的能量从她体内爆发出来，力道十足的一击瞬间就击飞了覆盖“低语”之力的薇尔，正是因为这个状态无法持续太久，或许才会让她激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 她的攻击是光元素的，难以置信这种元素身上能出现如此可怕的破坏力。 阿波菲斯还是愣在原地，他看着全身覆盖光泽的欣特莱雅，呆滞住了。 但痛觉不会欺骗他。 “欣特莱雅”好像是发现了这里有个失了神的家伙，而且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便将矛头转向了他，她那一记重拳打在阿波菲斯的手臂上，将他震到了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坑，发出的声响回荡在塔斯马瑞亚的天空。 阿波菲斯没有从个大坑中冲出。 薇尔“啧”了一声，召唤出一把水元素长枪，朝着欣特莱雅投去，她身边的区域瞬间变成了如水一般的物质，也就是所谓的“玛什”，这些物质能减缓她的速度，但即使是这样，她的反应能力也快得惊人，薇尔释放“迟钝之水”的权能，每一次攻击，都会削减对方的行动速度，就这样和欣特莱雅在天上打得有来有回。 【三】 “你怎么还在睡？” 什么感觉都没有，身体轻飘飘的，艾克却感觉到被呼唤。 直到他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真相是如此地奇妙。 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在艾克眼前。 意思就是说，艾克他，再一次来到了终末之境。 “难道我非得彻底失去意识才能来到这里吗” 他扣着头抱怨。 “” “” “看来你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我认为那不是小麻烦。” “艾克，来到厄瑞波斯这么久后，你有什么收获吗？” “你能看到我在外面发生的一切？” “你大可不必在乎这些，我看我的，你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我们互不干扰。” “我收获了一个人对于爱情的执念。” 诺艾姆听见这句话却是哈哈大笑。 “你说的是阿波菲斯？哈哈！” “还能是谁？你吗？” “不得不说，我的确也有过他那样的执念，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能让人获得媲美神明的力量，也能让人走火入魔，不是吗？” “” 诺艾姆继续看着艾克那双眼睛发笑。 “不是吗？已经收获爱情的艾克先生？”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有点恶心。” “别在意，哈哈哈。” 艾克不是很清楚他为何要一直大笑，明明外面正在上演一场载入史册的灾难，而他就像是完全不关心一般，虽说他的确不在外面，但若是艾克死掉，他或许会伤心的。 “艾克，告诉我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 “薇尔她的答案，是为了我和你，消灭无暇一族，但如果是你，会如何选择呢？” 诺艾姆的眼神就像是海盗一般，艾克有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成为海盗之王的人，眼里装着对大海奥秘的无穷向往，和那令人着迷的自信。 “艾克？” “” “我想在你的内心深处，有着和薇尔不同的答案。” 艾克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 “你明明一直在窥探我，却还是不知道我的想法吗？” “我或许没那么聪明呢。” “欣特莱雅会死掉，诺艾姆，但她的死要有意义，四百年对一个人来说，太长了。” 艾克看向诺艾姆。 “所以，让她在离开阿莱亚之前，做一次阿波菲斯的新娘。” 诺艾姆看着艾克，嘴上抑制不住的开怀大笑，而四周的环境正在变淡，艾克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诺艾姆推离这个空间。 “很梦幻，很美妙，很愚蠢的答案呢，艾克！但是我却说不上来地很喜欢。 那我就借给你，我的灵魂，拜托了，在她完成心愿后，让她不那么痛苦地死去，但这会让你感到很痛苦，你能接受吗？”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接受。” “爽快！爽快！” 诺艾姆地笑声渐渐消失在耳边。 而艾克彻底脱离了终末之境，回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 【四】 薇尔开始感到不安。 欣特莱雅的力量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削弱得很快，换句话说，从她发起进攻到现在将近一个小时，她力量的削弱程度连百分之一都没有达到，若是这样下去，薇尔就不得不 远处硝烟升起的地方，竞技场所在的地方，一道金黄色的光划破了黑夜。 “那是” 欣特莱雅死死缠着薇尔不放，发动猛烈的攻击。 “难缠的家伙。” 她催发水元素将她弹开，那道金黄色的光却猛地炸裂开，发射出震慑人心的响声。 这响声几乎划破了天空，就连厄瑞波斯那片黑色的夜空，都被电光击穿，破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原本湛蓝的天空，而一道惊雷从中落下，击打在地面上。 震耳欲聋，气势非凡，电光之中冲出一个人影，身后带着一道足以撕开夜空的电光，手中握着的，却是几乎没有人见过的武器。但薇尔很熟悉，薇尔对那把武器再熟悉不过了。 “诺诺艾姆？” 她愣在了原地，而看见如此场面的“欣特莱雅”也转过了身，想看看那是何人。 没想到她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的手一把压住了脸，一道冲破云霄的电柱将欣特莱雅狠狠嵌进地面，炸开了无数房屋，震碎了所有的岩石。 艾克的眼睛变成了发光的金黄色，那是“剑”的特征。 现在出现在薇尔和众人面前的，正是已经消失了几千年的“姆乔尔尼尔”，以及阿莱亚最为强大殊胜的雷鸣，“破晓之威光”，但薇尔却觉得那不是诺艾姆，“姆乔尔尼尔”正在由一个弱小的灵魂操控着，现在的雷之剑，是艾克·拉维尼。 “艾，艾克？” “薇尔老师！” “我知道了。” 薇尔将“低语”的形态转换，变成了一把蔚蓝色的镰刀，她将神力灌注在“低语”上，然后爆发出可以照亮全部视野的蓝光，艾克接过从薇尔手中发出的能量，配合“威光”的力量，嘶吼着将其砸入欣特莱雅坠入的地方。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塔斯马瑞亚的夜空被点燃了。 冲击几乎摧毁了四周的一切。 这样看来，欣特莱雅是死定了，她会死在艾克和薇尔合力的一击上。 “你们做了什么？！” 阿波菲斯指着薇尔呵斥。 “你还知道醒过来。” 薇尔蔑视着看向他。 “你们” 阿波菲斯咬牙切齿。 “阿波菲斯。” “艾克，还有薇尔，你们！你们敢！我要” 无法计算的暗元素汇集在阿波菲斯身边。 而艾克没有选择掏出武器，而是看向薇尔。 “艾克？” “这是诺艾姆和我共同的愿望。” “慢着，艾克？！” 他躲开了阿波菲斯的进攻，一头扎进巨坑内，寻找奄奄一息的欣特莱雅。 四周都是乱石，他终于是见到了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她。 体内的能量正在飞快逸散，艾克则是选择将额头与她的额头触碰。 “是艾克吗？” “是的。” “没想到我生前最后看见的，不是阿波菲斯大人” 她就要哭出来了。 是啊，就算过了四百年，欣特莱雅，依旧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单纯的孩子，依旧深爱着她的“阿波菲斯大人”。 “我选择将我体内的灵魂借给你，欣特莱雅，去完成和阿波菲斯的邂逅。” 一道白光划过欣特莱雅的脑海。 艾克在失去了那份灵魂后，静静地沉睡过去，身上的雷元素也慢慢消散。 欣特莱雅则是抱着艾克，穿过从天而降的无数落石，以体内的能量织出，并为自己换上那全天下最漂亮的婚纱。 “谢谢你，艾克，那是多少女孩子的梦想，谢谢你，艾克，给了我实现梦想的机会，谢谢” 地表上，阿波菲斯正在和薇尔厮杀，他就像是疯了，发了疯地催发暗元素，却没能注意到身后的光芒。 她将艾克安放在一边，随后飞向空中。 使出这一辈子能使出的最大的气力，朝着那个守护他一生的男孩呐喊。 “阿波菲斯大人！！！” 他的动作就在这一声呐喊后彻底停下。 阿波菲斯猛地转头。 欣特莱雅正穿着洁白的婚纱，朝着他奔来。 就像他患病的时候，出门采药的样子。 就像她陪着自己练剑的时候，持剑冲锋的样子。 就像他和她阔别已久，再度相逢的样子。 就像新娘一样美丽的样子，欣特莱雅踏着光，紧紧地抱住了阿波菲斯。 “呃啊” 身后的暗元素能量，身后的食人鬼就像玻璃一样碎掉，手中的“憎恶”也消失不见。 只剩原本的模样，那个只能看见黑的小孩子的模样。 “阿波菲斯大人！阿波菲斯大人！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眼里满载着泪珠，欣特莱雅安安静静地进入阿波菲斯的怀里。 就像是睡着了，而阿波菲斯终于是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紧紧抱住了她。 她好柔软，就和原来一样，这个许诺给自己一切的女孩子，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王子大人，婚纱上的光在身后飘散，那是她即将消亡的象征。 “欣特莱雅” 王子放下了四百年的威严，哭了出来。 他不想让她离开，他想让欣特莱雅永远陪伴在身边，他就像是抱着一团沙子，他无法阻止沙子流走，但至少在现在，仅剩的这点时间，他不想错过，哪怕是一分一秒。 “阿波菲斯大人，好久没见了！您还会自卑吗？” “我不会了。” “那就太好了，您长大了，变成男人了呢。” “欣特莱雅” 泪水流满了阿波菲斯的面庞，而欣特莱雅如花朵般美丽的笑靥上，就像早晨要到来了一样，花朵上也凝聚起了露珠。 “我不是布兰妮口中的神明，我救不了你” 就在四百年前，那个传奇的教徒成为了王子的老师。 教徒建立了如今活跃在北方的政体，典伊联邦。 而王子，也已成为独当一面的君主。 “阿波菲斯大人。” 欣特莱雅轻柔地抚摸他的脸庞。 “您早就已经成为神明了，这片大地上生活的世世代代的人儿，无数的生灵们，都在您的保护之下成长，大家应该都很喜欢您！您就是他们眼中的神明哦！我所深爱的，就是这样一位帅气的，有责任心的男孩子。” 她将嘴唇贴近阿波菲斯的脸。 柔软的触感，似乎能融化冰冷的钢铁。 坚强的王子早已沉浸在这样的美好中，尽管那样的美好很短暂。 “谢谢您，赋予我作为人生存的权利，谢谢您！” 慷慨地感谢，逼得阿波菲斯哭出了声。 礼炮在周围被点燃，这些礼炮所绽放的礼花，都是水元素。 “阿波菲斯大人，得说再见了，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能请您收下…… 作为我们之间的那枚戒指吗？” 欣特莱雅将全部的无暇能量注入阿波菲斯的体内。 就在一刹那，这个失去视觉四百多年的男人，看见了他一生最想看见的风景。 他得以重见光明。 欣特莱雅就像天使一般，她真的就和当初大臣描述的一样，浑身洁白。 她消失在风中，而阿波菲斯终于是看见了一切。 “欣特莱雅！！！欣特莱雅！！！” 他不停地呼喊她的名字。 欣特莱雅睡着了，她笑得很甜，很甜，此刻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王子再也抱不住自己的新娘，她的身体缓缓化作沙粒一般的物质，随风飘散。 王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得很大声，很大声很大声。 而厄瑞波斯天空的那片黑暗，也在这片哭声中消散。 一道道光透过那些黑色之间的缝隙射下。 伊萨贝拉从竞技场的废墟中走出，望着那些光，愣在了原地。 然后她擦着眼泪哭着说。 “…… 多像啊。” 就在几十秒内，厄瑞波斯的天空，变成了和世界其它任何地方一样的天空，如此的清澈，如此的辽阔，如此的高远，地表上的人儿就算受不了阳光的刺激，也惊叹于朵朵白云的如幻如梦。 薇尔把手盘在胸口，闭着眼睛微笑。 她应该是看见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眼前，才会这么欣慰。 “记得还我礼炮钱。” 王子和白色女孩的故事，划上了句号。 王子或许再也看不见公主了。 但王子，已经在公主的注视下，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阿波菲斯·维吉尔，终于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眼睛，也终于能看见色彩，看见五彩斑斓的世界；而人们，再也看不见漆黑一片的夜空了，蓝天就像来自神界的使者，带给人们温暖和幸福。 ——爱，就像阳光，即使无法看到，无法触碰，它永远陪在你身边；爱，就像流水，就算从手心流走，也会从心扉流入，滋润万物。 第八十七章 纯粹，色彩，高天，熟悉的梦，还有纯真的你 【一】 【一个月后】 厄瑞波斯竞技场损毁严重，补修工作仍在夜以继日地进行，为此厄瑞波斯方面需要大量调运修复药水，艾克和薇尔释放的冲击几乎摧毁了好几个街区，相比前阵子在奇卡里发生的风波，这次的受损情况更为严重，若不是阿波菲斯最后停了下来，塔斯马瑞亚的财产损失会进一步放大数倍。 由于没有了所谓“祝福”的影响，人们能再次看见蔚蓝的天空了，不过想要让在黑暗中生活了数百年的人们适应光明不是一蹴而就的，就算已经过去一个月，仍有许多厄瑞波斯人为此抱怨，顿克里斯堡为此宣布了无偿发放补给的政策，并为人们搭建临时住所，分发救援物资。 至于厄瑞波斯的特色植物，就算它们没有受到祝福的影响，也能成长并获得相差无几的品质，但生长周期被显着拉长了，在经济上的冲击依然是巨大的，尤其是烟草行业，“曼尼烟”的市场价因此提高了30到50，顿克里斯堡内的强权派失去了经济靠山，被彻底击垮，阿波菲斯身边的五大辅佐官暂时接管了最高权利，忒提亚也在一步步调查并处罚部分作风不良的官员。 至于阿波菲斯，他在经历了那场风波后，就将自己锁在了顿克里斯堡内，但并非是对外不置一顾，辅佐官们做出行动的前提，就是获得皇帝本人的批准。 这些阿波菲斯会处理好，虽然会很麻烦，但人们都相信自己心中的神明。 【二】 “艾克，注意礼仪。” 忒提亚为艾克推开了大门。 高挑的落地窗覆盖艾克的视野，终日不见阳光的大厅此刻流光满溢，阿波菲斯靛青色的双瞳自出生后第一次焕发出光亮，他的身边摆放着他始终想看，却在长达四百年的岁月里无法看见的花卉和色彩，轻柔地抚摸睡在怀里的小猫，羽毛笔在纸上划过，空气中有墨水的香味。 “是你” “那么在下就告退了。” 忒提亚轻轻合上门，室内仅剩艾克和阿波菲斯两人。 “何故至此？”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直到艾克走到他身边。 “在下有一事想问，我现在算是您的仇人吗？” “你就是为了问这个而来的？” 阿波菲斯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抬头看向艾克，眼中有了光，他整个人看起来和善多了，甚至有些幼稚，他长得不高，还穿着宽松的长袍。 然后他生硬地笑了。 “你当然是我的仇人，我会记一辈子，你最好小心一点。”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被一整个国家通缉。” “我不会通缉你，只要求你别忘记。” “你说你有个妹妹叫蒂亚。” “是的，她现在不在这，在花园里玩呢。” “你不是喜欢带着兜帽？” “过时的陋习罢了，呵呵。” 离开了厄瑞波斯持续四百年黑夜的笼罩后，庭院里的植物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些因为适应不了新环境直接枯萎了，这样的现象出现在了厄瑞波斯全境，这是很奇怪的，按照艾克的直觉，那些覆盖住天空的黑，应该不是真正的黑才对。 “这样啊，你不会担心吗，担心她无暇一组的身份。” “无暇一族也是人，理应获得与人类相等的尊重，相等的权利，在某些人看来，他们反而应该得到更多，不是吗？” 艾克知道阿波菲斯指的是无暇教。 “直到现在，我已经不再留念过往的那段时光了，神话也好，传说也罢，关于我和欣特莱雅的故事，就当做童话。” “你对外宣称的可是有实力强劲的危险分子造乱啊，欣特莱雅不会伤心吗？” “不会的，那孩子不聪明。” 阿波菲斯说到这里，微微笑了。 “可我比她还要笨，真是的……” “你这样骗了全世界，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阿波菲斯叹了口气。 带着遗憾地笑着说。 “她真的，真的很美呢。” “这是你能看见东西后的第一反应？” “是，我没料到，她竟然会选择将自己的全部献给我，包括她体内全部的能量，那无暇能量就像是魔法中的魔法，光是破除诅咒，令我恢复视觉，就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曾经我是真的想让她回到身边，但若是为了自己的欲望，破坏了你与我之间的信任，那在神明眼中，又是何等的荒诞。 至少，这也是她的愿望。” “阿波菲斯，你果然很傻。” 艾克撑着沙发不紧不慢地说着。 “她若是爱你，为了你而献出一切那种事在她眼里，就是义无反顾的。” 阿波菲斯思考了一会，沉默了一会，随后抬起头，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语调明快地说着。 “你说的没错，艾克，看来，广大阿莱亚人类的想法，的确是在我之上的产物 我会永远记得她的，直到我不得不面对终寂的那一刻，我都会牢牢记着她，另外，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我愧对了我的子民，可我又不能离开这个位置，我应该做出一些补偿。” “毕竟，她最后对你说了。” 艾克将灵魂交付给欣特莱雅后，回归到身体里的灵魂，也记录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深沉地看着阿波菲斯，就像欣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你可是厄瑞波斯的神明。” 【三】 艾克跟随忒提亚走出了结构复杂的顿克里斯堡，在那之后，艾克和阿波菲斯还聊了一阵，主要是关于另一件艾克需要知晓的事情。 那就是关于蕾娜的母亲。 艾克在守卫和忒提亚的目送下离开了，在阳光的照耀下，顿克里斯堡显得是那么巨大，那么壮观，而现在出现在艾克眼前的，正是来时送艾克来到塔斯马瑞亚的那辆黑色魔力车。 开车的人，修正，开车的兽不再是丘比了，而是变成了开车的人，薇尔正满面春风地坐在驾驶座上朝艾克打招呼。 “艾克！这里哦！” 艾克打开车门，坐进车内，或许是感到有些累了，他闭目养神。 “艾克不觉得可惜吗？” “没什么可惜的，我本就不如芙瑞雅，败给她是情理之中的。” “你开场前可是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一定会赢呢。” 艾克轻轻睁开眼，通过后视镜看见薇尔戏谑的笑脸。 “您别挖苦我啦。” “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格里格奥，那座以恶龙命名的城市。” 薇尔开车开得很稳，就算加速，艾克也感觉很舒服，这或许就是魔力强大的好处。 一个月过去，塔斯马瑞亚变了太多，厄瑞波斯也一改它四百年来的容貌，这不是沦为平庸，只是新生，世界拥有了颜色，阿波菲斯已经不是原来的阿波菲斯了。 蕾娜的母亲叫做海莉，曾经是隶属神座议会的传奇魔法师，受厄瑞波斯方面的委托被派遣前往无名之地与恶龙格里格奥鏖战，可他们都没有料到，只是一头能量混乱所产生的魔龙，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就像是受到外部力量的控制一般，席卷了附近所有的地区，而从奇卡里派出的那些人中，有很多人牺牲了自己，以此来封印恶龙，而永眠于此。 正是因为那道封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解开，也不能被解开，那些随恶龙被封印其中的人们再也回不到外面的世界了，得益于魔力的大量碰撞，当地生成了许多特殊且富有价值的物种，各种产业在几年内发展起来，便建立起了以恶龙为名的城市。 格里格奥在古厄瑞波斯语中意为“灰”，就和那头魔龙一样，艾克老远就能看见它的骨架，就连骨架都是灰色的，盖在城镇上方，这里虽是一座小城，却出奇地热闹，很快有人认出的艾克，带着艾克和薇尔来到了当年封印魔龙心脏的地方，城镇的最中心。 “我并不在意，你若是想要解开，就解开，如果那对你有好处的话，魔龙的灵魂已经很虚弱了，有你和薇尔在，不会出事的。” 阿波菲斯是这样说的。 薇尔将手放在封印的结界上方，随后法阵被破除，出现了一个深坑。 艾克通知守卫封锁四周，自己则和薇尔进入冰冷无比的洞窟内。 【四】 “哥哥！” 浑身白色的女孩冲上前，涌入阿波菲斯的怀抱。 “蒂亚，在玩些什么？” “在完成给哥哥的画！” 说着说着，阿波菲斯看见桌上摆放的画笔和画纸。 他慢慢地靠近，将画纸拿起。 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不如说，是蒂亚眼中，自己的模样。 他脱下了兜帽，他眼里有光，他笑得很开心。 身边还有庭院里绽放的花朵，它们明明都已枯萎，蒂亚却画出了它们活着的样子。 这不是过去。 阿波菲斯清楚地知道，蒂亚画的不是过去，她画的，完完全全是未来。 阿波菲斯在朝着蒂亚心中的方向走。 但就算是以往，以往他没有那么做，反倒是朝着反方向走的时候，蒂亚也依然深爱着他，深爱她的哥哥。刹那间，阿波菲斯感到无尽的惭愧，他拿蒂亚的人性开玩笑，他拿蒂亚的感情开玩笑，但现在他不该说抱歉。 “谢谢你，蒂亚，哥哥我，真的很帅。” 【五】 草原上的空气，是从未有过的清爽，闭上眼，梦见星辰，睁开眼，目所及尽是天堂，只是吹吹这里的风，仿佛就能成为整片天空，俯瞰整片大地。 “如何呢，伊萨贝拉？” 站在伊萨贝拉身边的，是一位身着白裙，一头金发，眼睛却是梦幻般绿色的女人，她比伊萨贝拉要矮上一些，而伊萨贝来对她则是格外尊敬，一直低着头。 她每次说话，就有一种令人感到全身放松的酥麻感。 “艾克先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那我很期待，期待他能为世界带来什么。” “那个臣有一事请教。” “嗯。” “无暇一族在您眼中，是祸患，还是福祉。” “人，是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女人转过身来，看向低头的伊萨贝拉。 这样看来，她们都长着金色的头发，就像是姐妹，但实际上，伊萨贝拉更愿意将这段关系称作母女，她没有见过父母，在她眼里，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全部，就是她的光。 “无暇是不一样的人，有活下去的权利，在这之下，他们是祸患还是福祉，已经无所谓了。 伊萨贝拉，这时候，你得放下慧使的那份理性。” “臣明白……那个，谢谢您给我的护身符篆，它真的救了我一命。” “阿波菲斯那孩子太幼稚，防范未然是应当的。” 女子看着落日，语气轻柔。 “时间快到了呢，伊萨贝拉，如何？是想跟我回国，还是在外面多走走？” 她转向了身后，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 “臣想要多走走，我有想见的人。” 女子愣了一会，满意地笑了。 “那就去，寻觅更多你的光，你的太阳。” “嗯！珂弥娜大人！” 名为“珂弥娜”的女子朝后走，消失在小丘尽头。 伊萨贝拉则是看向落日，奋力朝其奔跑。 而女子似乎拥有无尽的光芒，就算身处黑暗，也能把世界变得格外耀眼。 第八十八章 “他”曾深爱 【一】 蕾娜独自一人站在街头，她目视着人来人往，现在下着小雨，人们缓缓朝着能避雨的地方靠，天色很是昏暗，就连整座城市都变得低迷。 不得已，蕾娜取出伞，撑在头顶，却没想着离开这，她在等一个人。 等他那拖沓的老爸，斐多里斯，他自从和蕾娜分开，去到一家零售店里，就没有出来过，直到下起了小雨。蕾娜在叹惋，当初的自己过于懵懂无知，在得知母亲离世后，父亲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却是一直朝着蕾娜笑，背地里又哭了多少次，蕾娜无从得知，或许他没有哭过，但藏在书柜后的相册和戒指不会掩埋斐多里斯的深情，它们被保养得很好，可以看出，父亲会时不时检查和翻阅。 这些都是蕾娜在收到母亲的笔记后自己找到的，斐多里斯没有故意把它们藏得太深，也没有做任何保密工作，仿佛就是等待蕾娜来发掘的秘密。 城内到处都张贴着最终筛选的海报，代表斯托拉斯民主共和国参加的两位选手分别获得了冠亚军的消息早就在全国范围内传开了，两人的名字也得以被公布，仿照两人形象绘制的画像也被公布了出来，虽然和真人有些差别，不过靠着一些特征，蕾娜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那个黑发的小个子女生，身边缠绕着月元素的，就是芙瑞雅，而棕褐色头发，手中紧握一把雷光四溅的魔剑的，就是艾克。以及有关一些异常情况的相关报道，例如厄瑞波斯国内发生了暴乱，被多位强者镇压后天空出现了黑色消失的怪异现象，学者表示这是大量的魔力活动破坏了厄瑞波斯“祝福”的根源，使其不再工作，甚至彻底报废。 蕾娜总觉得这些话半真半假的，有些困惑。 “怎么还不回来呀” 她低声嘟囔着，雨开始下大了，但她靠着这把大伞，仍是站在雨中纹丝不动，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抚摸她的后颈，她被吓了一跳，伞上的雨珠被抖落，落在了男孩的衣服上。 “唔！我说，老爸哎哎？” 这分明不是斐多里斯。 “我回来了。” 神似海报上人物的男孩出现在蕾娜眼前，早已忍耐不住寂寞的蕾娜一把抱住艾克，雨天让世界变得很冷，但她的怀里永远温暖，并永远为他敞开。 “怎么才回来” “对不起，那个，情况有些” 她说话的声音在胸口引起振动，热乎乎的。 “没关系，艾克。 平安回来就好。” 声音颤抖的同时微微笑着，她还不想松开，而站在零售店内的斐多里斯早已是观察到了一切，只是提着装着食材的购物筐，静静抽着烟注视着，轻柔而欣慰地叹了一口又一口气。 【二】 “小伊！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呀？” 薇尔走在神座议会的回廊上，神座议会大厦的横截面近似圆形，而宽广而又数之不尽的回廊，正是其风景之一，官员们总是喜欢在这些回廊上行走，交谈一些工作上的事，亦或是生活中的琐事。 不过这次薇尔是被伊萨贝拉死死缠住了。 “答应我嘛！答应我好不好！”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啊，不行就是不行！你别再抱着我的腿啦！都看着呢！” 官员们戴着眼镜，抱着公文，穿着正装，一脸诧异地看向薇尔和死死缠着她的那个女人，没有人敢上前劝劝，看起来这属于私人纠纷，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搅合的必要，直到有人认出那个缠着她的女人是谁后，才报告了上去。 “我只是想跟着他一块嘛，有什么不好？” “典伊国内真的没有你在意的事了吗？陪着他只会耽搁你的时间。” “我自愿的！” “自愿也不行。” 薇尔吃醋了，只是隐藏得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两人就这样一直纠缠不休，直到第三者的出现。一位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伊萨贝拉看见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松开了抱着薇尔的手，乖乖站到一边。 “遇到什么事了？薇尔老师？” “没什么大事，你要是忙就忙去，我能解决。” “这看起来不像是能解决的样子啊” 女人瞥向一旁的伊萨贝拉，而她也是故意回避女人的视线，想要置身事外。 “伊萨贝拉，你要做什么？” “什么都没有哦~” “你俩是串通好了要耍我是？” “没有没有！” 伊萨贝拉举着手回应。 “只是这种小事，不必劳烦露娜大人您。” 虚假的笑，使得露娜更加气愤，但这里是公共场合，若当面教训她，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住薇尔的腿有什么区别？不得已，露娜也只好以牵强的笑敷衍过去。 “薇尔老师，奈利安今晚想找你聊聊，这里的事处理好后，就可以准备了，估计是和厄瑞波斯有关的。” “蒂姆呢？” “他去西部视察了，近日气候异常，估计也和厄瑞波斯的变化有关，具体的财产损失已经上传到议会的神库中了，权限也已对你开放。” “唔” “还有什么想问的，来我办公室？可以喝喝我从奈利安家拿到的好东西哦。” 薇尔看向一旁的伊萨贝拉，而伊萨贝拉则是指着自己，确认是否是她。 “走，去喝喝茶聊聊天，小伊。” “咦！那个，要不还是算啦” “走啦走啦！” 薇尔以巨力抓住伊萨贝拉的手臂，她便没有余力反抗。 伊萨贝拉开始感到后悔了，她忽视了议会里有露娜这一号人物在，露娜在伊萨贝拉的不能惹排行榜里可是排在前三的，至于为什么，则是她当着她的面，在剑序战争中击败了光之剑“赫斯提亚”珂弥娜，也就是自己的主人。 薇尔在厄瑞波斯的一战，展示出其实力绝对在露娜之上，甚至和“撒旦”持平，但她带给她的则是一种亲和感，毕竟她没有做出击败自己的主人这种事，尽管这种事情每次剑序战争就得发生很多次，但对于伊萨贝拉而言，亲眼见证的只有一次。 还好艾克不算真正觉醒了“姆乔尔尼尔”，不然这样的悲剧还得上演一次，伊萨贝拉现在还见不得那样的景象，她知道“赫斯提亚”不适合战斗，但输这件事本就令人叹惋。 【三】 “我回来了。” 没有第二人，没有成堆的行李，有的只是女孩，和简单的小皮包。 芙瑞雅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个她很少回来的家，大部分时候，她可以在任何地方住着，但绝不是在自家，就和姐姐一样。 但芙瑞雅知道，姐姐，是一直会等着自己回家的那个人，对她而言，姐姐几乎就是全部，只是芙瑞雅不善于表达情感，或者说那种爱无以言表。 父母去世后，姐姐是唯一能依附的人。 在庭院里晒太阳的露娜看见了她，愣了好一会，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放下攥在手里的报纸，先是缓缓走着，随后小跑着到她身边，拥她入怀。 没有敲门声，没有来自远处的呐喊，有的只是相拥，阿卡利亚家的宅邸里，两姊妹相拥在一起。 “姐姐，我做到了呢。” “不愧是芙瑞雅。” 【四】 “奈利安……” 站在薇尔身前的女子的的确确是奈利安，但与以往不同的一点，正是因为她站在薇尔身前。 她的腿本该在与柯艾尔的战斗断掉了才对，可如今她正穿着长裤，颇有气质地出现了。 “哦呀，把你吓到啦？” “怎么回事？” “你是惊讶我为什么站了起来？” “呃是的。” “我想站起来还不简单嘛，是假肢啦。” “这样真的舒服吗？” “虽然是能站起来，但离正常人还有差距，假肢只能帮我到这了，你看，我戴着它还能跑跑跳跳的。” 薇尔大概清楚这样的假肢是出自哪位工匠之手，能做出这样拟合人体结构的躯体，绝对不是一般人，并且绝对是持有强大魔力的人，人类的技术还无法做到媲美生物机能，唯有一些特殊的魔法能够做到。 而且制作假肢的工匠用了接近两个月才完成这件作品。 不过无论如何，这幅假肢让奈利安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她在身前蹦跶，薇尔也控制不住嘴角，微微笑了出来。 天气有些冷了，奇卡里的冬天，就要到了。 “我们进去聊，奈利安。” “好哦。” 亮堂的屋内，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女人。 她们都不是一般的女性，任何一个人的年龄都已超过四百岁。 奈利安的语调明快，明显，重新站起来让她感到很快乐。 “艾克和芙瑞雅这次做得很好呢，给斯托拉斯带来了荣耀，状元和榜眼同时出现在斯托拉斯，一百二十年还是头一次。” “毕竟他们真的很努力。” “难道不是您教导有方？” “其实还是靠他们自己。” “别谦虚哦。” “奈利安，虽然我不关心议会的状况，不过自从柯艾尔入侵奇卡里，斯托拉斯的经济就持续低迷了，你们有做好对策？” “啊一上来就聊这么棘手的事情。” 奈利安叹了口气。 “游霄和柯艾尔的神击几乎是破坏了全世界天气系统的平衡，甚至是整个大陆的魔力平衡，古戈尔桥在近阵子的输出功率至少比先前高出了30，这对整个阿莱亚来说都是严重的打击，这会影响到所有的国家，也有不少国家提出申请我国的支援我和露娜还有蒂姆都批准了。 唯有影响最小的典伊，珂弥娜并没有对我们提出任何请求，反倒是为我们提供了一批资源，说是以你的名义，薇尔。” “我？” 薇尔惊讶地指着自己。 “准确的说，是以你和伊萨贝拉的名义。” “我会说清原因的，但在这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说说柯艾尔的想法了。” “柯艾尔的想法？” “你一直都蒙在鼓里。” “算是。” “他成立魔教团，亲手杀掉了齐格，分裂了国家，开启了四百年的统治，我们也镇压了四百年，奈利安，那个时候你还小，你现在知道，为何奇卡里的东部，是整个凹陷下去的吗？” “” “齐格终寂后，几乎炸平了奇卡里的东部，他本应能杀掉柯艾尔的。” “父亲他我最后也没能和他见上一面，就算过了四百年，我也忘不掉。” “为了信仰而活着，就是伟大，这是你父亲告诉你的，也是你告诉我的，奈利安。” “怎么啦，还得让我叫你一声姐姐嘛。” 奈利安在逞强，脸上的失落感却是掩盖不住。 “还是说回柯艾尔，抱歉，我跑题了。 他是第一个到达梅林山的人类。” “梅林山？他？” “所以他才会与我们产生龃龉，才会拥有那种思想，那种，与神明为敌的思想，支持奥维奥克的思想，因为奥维奥克只是不详的根源，它本身不是不详，反倒是祝福。” 奈利安在咀嚼这句话，没有开口。 时针转过两个小时，薇尔的对话结束了。 “现在你和游霄都知道了，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真的会相信吗？”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但奈利安，你可以决定自己的想法，你是愿意相信我是一个七千岁的老婆婆，还是相信人们口中信奉的那套说辞，全都靠你自己决定。” “我相信你。” “嗯。” “不过这必须成为秘密。” “过了那么久，柯艾尔也终寂了，我才打算把这些告诉你们，其实我更希望你们能知道，神界是存在的，神你可以把他们理解成另一种人类，仅此而已。” “薇尔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只是知道七千年的事情罢了。” 她转过身，朝着奈利安吐舌头。 “然后呢，你有什么想要和我分享的？” “你就这样笃定我不会惊讶了啊” “你都选择相信我了。” “罢了，我相信时间会告诉我答案。 薇尔，你的任务来了。” “我的任务？不要。” “为什么？” “我不参与政治，我来议会，只是处理我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公文也只是照规矩办事” “不是这些啦，艾克可是要成年了哦。” 在斯托拉斯，法定的成年年龄是15岁。 “” 薇尔掰着手指头数着什么。 “好像是，糟糕，我居然忘了他的生日……” 薇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好像，明明就是！还有庆功晚会哦！你可不许不来！” “知道啦知道啦。” “还有一件事，你们是如何搞定阿波菲斯的，那家伙那么能闹腾，脾气又倔。” “武力镇压。” “呃” “我没有夸大其词，毕竟艾克算是觉醒了剑之力。” “剑之力？！” 奈利安吓得站了起来，遮盖住了灯光，搞得薇尔身上暗暗的。 “算是，不过他还不算是‘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另外，神兵的记录或许该修改了。” “啊？” “‘威光’找到了它的主人。” 薇尔以无言的笑应对奈利安的各种姿态和表情，在奈利安眼里，这些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薇尔眼里，她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薇尔比她更清楚这些事情出现在艾克身上的意义。 薇尔很彷徨，但她需要做出觉悟。 【五】 “斐多里斯，这是给你的。” “薇尔大人？” “我觉得这件东西，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薇尔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她并没有选择看着他哭泣。 这是他发泄情绪的时候，与心爱之人分离十来载，起誓终生不婚，这对他而言，是何等的痛苦。 至少，薇尔还想保留脑海里，那个幽默风趣的斐多里斯，而不想揭开他的伤疤，看到他的背面。 他是个好父亲，是个好爸爸，从来都是，一直都是。 而如今的他，平坐在书房，沐浴从窗外浸入室内的阳光，正在擦拭着什么，擦干净后，就将它陈放进精致的小匣子里。 那是一枚钻戒，十几载岁月，其亦不失光彩，那是他视为珍宝的信物，亦是最后的记忆。 斐多里斯转过身，将装着钻戒的匣子放进书柜，却瞥见了一本陌生的笔记，翻开来看，字里行间，都记载着蕾娜最爱的菜肴和点心，那绝不是一位魔法师，一位学者该写在记事本上的东西，而是一位母亲，作为母亲的心血。 合上笔记，视线尽头出现了主人的姓名。 斐多里斯将其归于原位，随后将匣子和笔记放在一起，接着向后退了几步，笑着看向书柜。 “欢迎回家，海莉。” 点上烟，他悠悠走出了书房。 他曾深爱着什么，如今也是。 第八十九章 盛宴 【一】 “干杯！” 宴会上来了许多艾克不认识的人。 也有许多艾克认识的人。 包括这个国家四位最强的人，和禁军内的一些军官，就算艾克成为了最终筛选的榜样，要对付那样的人还是很困难的，禁军团长们的实力绝对在贤者之上。 但艾克在意的是那几个人，那几个在决赛中见过面的人，玛修，查斯蒂娜，布洛卡，甚至有萨克尔，他有理由怀疑这些人是一起来的。 而芙瑞雅，她则是站在一处，拉着小提琴。 琴调时而高昂激情，时而温柔似水，变化自如，情感饱满，艾克才发觉，原来她在乐器上的造诣是如此之高，这比在厄瑞波斯皇宫里演奏的小提琴家所表现得还要优美。 “哟，艾克。” “我该叫您长官还是” “随便。” “您已经不在意了？” “我怎会在意这事。” “老实说，穿着西装，您挺滑稽的。” “滑稽就滑稽，反正我几乎不穿臭小子，这可是给你的面子，你爱要不要。” “司队长，我想问问您，有关执行者高层的一些事。” “你混过这一行，有些东西你是知道的，怎会需要我给你讲？” “执行者内，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这你可问错人了，在奇卡里乃至斯托拉斯的执行者群体里，没有什么特别殊胜尊贵之人，你可以找到很多和你一样强的魔法师，但要想找大人物，还是省省。” 艾克低下头，看向宴会中的众人，他们欢声笑语，谈论着有关艾克和芙瑞雅的事。 “您认识奈利安大人。” “你怎么知道的。” “她可不会随随便便邀请一个执行者参加宴会，如果做了，那就代表那个人的身份不一般，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达官，或是曾经声名在外的贵族，但您从表面上看，二者都不属于，您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司愣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真让我惊讶。” “嗯？” “原来你已成长了那么多，艾克，学会了仔细观察四周，学会了富有逻辑的推理，很好。” “其实我很感谢您，感谢您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暂时想不到该拿什么报答您。” “我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他们学会走路学会说话的时候，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其实艾克你和他们一样，在我们眼里，只是看见你像他们一样‘站起来’‘学会说话’，就是最满足的。” 艾克看着司，叹了口气，微微笑着。 “说回正题。” “其实，我曾是守卫团的副团长。” 艾克明显有些惊讶，身体都变得僵硬了，但介于奈利安是大团长这件事，邀请他前来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也是合理的。 副团长的能力绝对在军团长之上，甚至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也就是说，司几乎拥有媲美“剑”的能力，抛开如今不谈，光是他坐在副团长的位置上的时候，绝对是拥有全大陆仅次于“剑”的实力的，这样的事实让艾克无比惊愕。 只是司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人有些心寒。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能战胜它，反倒让自己成了一团废铁。” 他就算像他说的一样成了废铁，也比现在的艾克厉害。 “你去了厄瑞波斯，应该见到格里格奥了。” “难道您” “我就是率领军队讨伐恶龙的指挥官，不过我让蕾娜失望了，我没能救回海莉，这也许是我半生的遗憾，自从我被恶龙削弱，能力便不再支撑我继续担任副团长一职，我改了个东瀛名，成了一名执行者。 格里格奥名义上被称作恶龙，实际上，它是由一条黑翼龙经过不详因子长期地侵蚀后存活下来的终极物种，我们称其为天灾之种，是天灾势力中仅次于‘奥维奥克’类的阶级，如果没有厄瑞波斯骑士们的帮助，我或许会死在那里，那样明明更好的” “” “抱歉，这种事情艾克你不喜欢听。” “没关系，您可以多说一些，如果是您想说，我都会听下去。” 司讲了好一阵，直到芙瑞雅的小提琴演奏结束。 “所以您原来叫” “尼古拉斯·柯斯顿，不过会叫我那个名字的人，估计也没多少了。” 艾克思考了一小会。 “原来是您。” “艾克认识我？” “嗯，认识的哦。 这事我们之后再进一步说，队长。” 艾克从台阶右侧走下去，暂时从司身边离开，来到薇尔和芙瑞雅身边。 这场宴会就要结束了，不过在那之前，仍有一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蒂姆，南四区新开了一家酒，听说那里的调酒师很厉害，要不要去看看？” “如果时间允许，也不是不可以。” “你总是那么严肃，偶尔也开开玩笑嘛。” 奈利安用手指顶着蒂姆的嘴，迫使他看起来像是在笑一样，而放下手指后，他又恢复了那一潭死水般的神色，无奈的奈利安叹了口气，看了看远处的艾克和芙瑞雅。 “今年的圆桌会议，就让他们陪你去。” “没差，今天是周六，会议应该是在下周一召开。” 圆桌会议，是阿莱亚大陆上最高一级，最具震慑力，最具权威性的联合会议，该会议的参会人员包括各国国主，以及所有“剑”，以及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士，会议人数通常不会超过二十人，而参会人员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边，故称其为圆桌会议，会议讨论的内容，主要是关于阿莱亚的大局发展，总结过去十年的经验，规划未来十年的目标，为共同发展进行商讨。 “艾克若是到了现场，会被会场的气息震慑得说不出话。” 奈利安看着艾克发笑。 “今年你会去吗？” “当然，再说，无故请假这种事只算薇尔的特权，在我身上可不存在。” “露娜去哪了？我一直没看见她。” 蒂姆佩恩端着红酒杯，环视一周，并没有看见她，若是尝试感应气息，会惊扰到会场内的所有人，还是作罢比较好。 他们没想到的是，露娜现在没心情待在宴会里，而是开始了她最爱的审讯环节。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身着红衣的男子被锁链捆住，双手被牢牢铐住，丝毫无法动弹，房间里只有他和那个让人感到害怕的女人。 “我并不想将问题上升至国家，你自己说说要怎么办。” 露娜把玩着手中的戒指，那是从男子身上取下来的。 “贪污受贿，强暴民女，勒索钱财，背信弃义，斯托拉斯的底都快被你掏空了，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哈利须先生，哦不，我或许该换种说法，来自厄瑞波斯的特工先生？” 她轻轻将他手中的戒指捏碎。 “杀了我。” “那多没意思。” “求求你杀了我。” “看起来你还没有被逼到绝境，我没法彻底相信你口中那套说辞，我是不会杀了你的，折磨你让你清醒着看着我，好好回答我给你提出的问题，比杀人有趣多了。” 哈利须身上遍布被皮鞭抽打过的伤痕，还有被一桶桶冰水浇过的痕迹，他的脚趾已经被踩变形，气息也变得很微弱。 “我已经说了” “你说是玄冠骑士团团长委派的你，有什么证据呢，你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告诉我是阿波菲斯所做，那样我就会很困扰了，难受的会是我，为什么不那么做？” “你没那么傻，露娜大人呵呵，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明显比我清楚。” 露娜略带欣慰地抬起头瞄了他一眼。 “那我就认定是玄冠骑士团团长所做，你有什么证据呢？” “我办公室的抽屉里，将木板全部拆卸下来，有一封委托信，是团长大人给我的。” 露娜露出邪魅的笑。 “你终于是说了啊，有趣，原来你的极限在这，但我不会找团长的麻烦。 我可不会蠢到杀掉一个傀儡，擒贼先擒王，你想必是不知道幕后主使的，还是我自己来。”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继续说着。 “我作为斯托拉斯的三把手，处理的都是一些肮脏的事，这可比你看到的奈利安和蒂姆佩恩大人要逊多了是，毕竟我很年轻，可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你真可怜啊，不知道主使，还被我不停折磨。 你在你孩子的眼里，又是怎样的呢？” “我常年在外工作，我的孩子们，想必已经认不得我了，杀了我，露娜大人，我没什么留恋的。” “我并没有捏碎你的婚戒，哈利须。” 露娜捏碎的那枚戒指，只是厄瑞波斯强权派发给他的法器，而他的婚戒则好端端地戴在手上。 哈利须本来不叫哈利须，他改了名，改了姓，来到斯托拉斯，成为一名贵族，甚至成为了议会的高官，但可惜的是，他是个挑拨离间的混账。 他颤抖了一下，然后哭了出来。 “告诉我夫人，拜托您，我很对不起她。” “我不会那么做。” “啊？” “我会告诉她，你牺牲在了战场上。” “谢谢您谢谢您呃！！！” 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身体，很快哈利须就没了气息，彻底死掉了。 盛宴结束了，可鲜血的滋味，并不那么华美。